《以权谋妻,督军夫人不想当也得当》 第1章 一桩大买卖 民国初。 陆城。 有人在近几年声名大噪的宜新饭店,订了三百桌生辰宴。 什么都要最好的,最有排面的。 钱不是问题。 饭店少东家江宁,收到五十条小黄鱼的订金,暂不晓得寿星是谁,但不难猜到寿星来头很大。 办好生辰宴席,宜新饭店一跃成为陆城头牌。 反之,扫地关门。 宜新饭店是她姆妈的心血,也是她的心血。 江家几辈人从医,祖上是宫里的御医。 随着时局变化,江家一日不复如日,坐吃山空。 就在江家卖光祖产的时候。 她姆妈拿出仅剩的嫁妆,一边精打细算过日子,一边在钟楼大街的街尾,支楞起勉强能摆下四张桌子的小饭馆。 那年她江宁才七岁。 她翻看了很多家里的医书,将前朝的宫庭药膳加以改良,好吃不贵,卖爆大半个陆城。 十年过去。 她十七岁了,有了如今的宜新饭店,座落在陆城繁华的街头,上下四层,红红火火。 原来的小饭馆也还在,每月都会出新菜,价格仍然亲民。 偌大的陆城。 从码头的船工到达官显贵,都有被她征服了味蕾的饕客。 江家跟着沾光,小宅子换大宅子,前年还买小汽车,不买就天天来饭店闹。 原本她和江家人的关系就不好。 她姆妈千里迢迢嫁给她阿爸,不求跟着她阿爸好吃好喝,不求在江家坐享清福,只为老一辈指腹为婚,一诺千金。 可是呢?? 阿爸挥霍着她姆妈的嫁妆,在外面花天酒地养外室,生有一儿一女。 后来江家日子好过了。 阿爸接回外室,让外室做了二姨太。 后后来。 阿爸添了三姨太,三年抱两,又是一儿一女。 祖母动不动就对她姆妈说:“别生怨,谁让你没儿子。” 祖父说:“什么都没有江家的香火重要!” 阿爸说:“就因为你!满陆城都在笑话我,说我江永福是吃软饭的窝囊废!” 二姨太说:“姐姐,我生的儿子,是江家的长子长孙。” 三姨太说:“姐姐,你成天在外面忙,老爷身边总得有人伺候对不对?” 这些人还对她江宁说: “三丫头,你也别生怨,要怪就怪你姆妈,没把你生成了男儿身。” “你们母女断送了江家的嫡房香火!” “你们母女是江家的罪人,就该你们挣钱养着江家!!” “三小姐,耀宗和雪莉是你的哥哥姐姐,你挣钱给他们花,应该的。” “三小姐,你将来嫁人了,你姆妈在江家,不得全靠我的宝儿和大少爷照顾吗?” 听听。 都是些什么话! 她江宁早就想一口唾沫喷在这些人的脸上。 她和姆妈忙里忙外,累死累活。 阿爷和阿奶却天天抽大烟。 阿爸坐着小汽车,有两房小妾也照样花天酒地。 她哥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管账房拿钱,不给就打人。 她姐讲吃讲穿,开口就是香水口红,咖啡西餐小洋装。 二姨娘最爱挑拨离间。 三姨娘一脸善良,却杀人诛心。 一直以来,她姆妈都叫她忍,家和万事兴。 要不然影响了饭店的生意,她和姆妈在江家的日子只会更难。 但她不想再忍。 过去的十七年太憋屈,太卑微! 做完生辰宴席这单大生意,她就带上姆妈跟江家断绝关系,脱离江家人的盘剥,让江家人喝西北风去!! 第2章 爷要见你 河风吹拂。 江宁一个人在站在轮船的甲板上,迎风平复脑海里翻涌的思绪。 她穿着裁剪合身的香槟色男式西装,戴着圆呢帽,遮住过肩长发挽成髻。 看背影,她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意味。 看侧面,即便刻意束了胸,她也身线动人。 再看正面,她有着宝石一样通透的双眸,花瓣般红润娇嫩的唇。 很多人追求她。 她没有动过心,只想摆脱江家。 她穿男装也不是舔着江家,想给江家当儿子。 而是出门在外,男装更方便。 她特意坐船去新都城,给生辰宴席采办食材。 生辰宴定在下月初九,还剩二十天。 时间紧张。 方方面面都不能出错,否则就会来不及。 她也想尽快赶回陆城。 姆妈操劳多年,身体越来越差。 应付饭店的大事小事,就够姆妈累的了,回家还要受江家人的气。 她不在,为姆妈说句话的人都没有。 “江三小姐,三小姐。” 来了一位胖大叔,船上的厨子。 胖大叔满头大汗,“那位爷要吃清蒸鲈鱼,我做了五回,那位爷都嫌腥,闻着味就给退回来了。” 又说:“我实在是没辙了,就想请三小姐露一手,救救我的命,那位爷的副官说,要是再退菜,就要把我扔江里喂鱼。” 江宁跟船工们都熟,小时候胖大叔还抱过她举高高。 她自是不会见死不救,这就去厨房。 船上除了船工和她,以及她带的十名伙计。 其余几十号人,全是那位爷的手下,看似普通人的打扮,却带着枪,三步一岗两步一哨。 那位爷上船后,一直待在二层最大的客舱里,没有出来过。 她被限制,只能在她的客舱和甲板上活动。 别说瞅瞅那位神神秘秘的大爷长啥样,光是往那位爷的客舱看一眼,都会遭来森冷的枪口对着她。 至于那位爷是谁,她懒得琢磨。 反正枪这玩意儿。 在军阀割据新旧交替的年代。 就是让人不想低头也得低头的强权所在。 她重新蒸了一条鲈鱼,弹上些许烧酒,哧啦一声划响火柴。 烧酒着了。 烈焰炙烤下,鱼皮卷起漂亮的金黄焦边,残留的腥味被逼出。 她看准火候,撒一把葱姜丝,淋上油润红亮的汤汁。 瞬间。 鲜香四溢。 若有似无的一丝丝烧酒香气,如同神来一笔,把鲈鱼的鲜美拔到极致。 每一块鱼肉都是那样的白嫩饱满,在青葱与金黄焦边的衬托下,惹人垂涎欲滴。 胖大叔跪下就给江宁磕头。 “谢谢三小姐,谢谢三小姐。” 他的命保住了! 三小姐露的这一手,绝! 不愧是宜新饭店的少东家。 那位爷一定会满意。 江宁扶起胖大叔,道了声不用谢,就回船舱去了。 天色暗下来,她想早点休息。 可是她刚刚睡着。 那位爷的副官,带着人闯进她的船舱,她的十名伙计根本拦不住。 副官个子瘦高,穿着粗布衣服,看起来像大户人家的小厮,做派却十分强硬。 “江三小姐,跟我走一趟,爷要见你。” 江宁一百个不想去,但是她真不去,只怕连船都下不了,耽误她办货。 “三小姐,请。” 副官比了个请的手势,还算有些客气。 江宁便抓起西装外套穿上,戴好帽子,跟副官去二层最大的那间船舱,一边走一边揣测那位爷想干嘛? 她并不认识对方。 订票时得知会与对方同行,她就想过换乘另一班船。 可是要多等两天,她赶时间,等不起。 去往新都城的铁路,偏偏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封停。 说是有人要弄死某位大官,把铁路炸断了。 受此影响,汽车票早早抢购一空。 唉…… 身在混乱又动荡的年代。 这班船,就成了她眼下出远门的唯一选择。 第3章 就像踩进了鬼门关 “老子跟你说过,给老子做的饭菜,只能过你的手,可你把老子的话当耳旁风,你是不是想死?!” “不想不想…啊……爷,大爷,别打了,小人不敢了,啊…啊啊啊…” 胖大叔的惨叫声。 江宁刚上二层就听见了。 她心头一紧,加快脚步跟着副官走进去。 客舱里有十来名身形魁梧的男人。 其中一人穿着价格不菲皮衣,貌似就是“那位爷”,掏出一把勃朗宁,凶神恶煞地抵在胖大叔的脑门上。 胖大叔瑟瑟发抖。 “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的做不出大爷想要的清蒸鲈鱼,才请江三少爷……” 嘭! 皮衣男没有开枪,但狠狠踹了胖大叔一脚,踩着胖大叔的脸,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该手下一巴掌打落江宁的帽子,扯散江宁的发髻。 漆黑的长发瀑布一样垂下来。 江宁懵了一瞬间。 自己该怎么办?? 众人愣了一瞬间。 穿西装的女子不多见。 穿着西装披头散发,吓得花容失色,又还别有一股子风情的女子,更不多见! 简直太漂亮了。 快就亮瞎他们的眼睛。 副官最先回过神来,清嗓子般咳了咳。 皮衣男赶紧回神,接着表演,“她明明是江家的三小姐,你却跟老子说是三少爷!老子现在就一枪毙了你!!” “不要不要,大爷饶命,饶命……” 胖大叔鼻青脸肿,满嘴是血,咚咚给皮衣男磕头。 江宁的心窝窝一阵难受。 胖大叔想要保护她,才说她是三少爷。 这些人来历不明,手里又有枪,实在是不得不防。 如果她做的清蒸鲈鱼惹了祸,大可用钱解决,她赔得起。 怕就怕得知她是三小姐,这些人另起歹念。 而且,对胖大叔拳打脚踢的皮衣男,并不是真正的“那位爷。” 客舱靠窗的位置。 另有一男人靠在摇椅里。 男人二十四五岁,穿着打扮普普通通,无聊地把玩着怀表,却一块名贵得能换一辆小汽车的怀表。 她做的清蒸鲈鱼,放在男人一侧的小桌子上。 男人貌似尝过。 撒在鲈鱼上的葱姜丝有拨动过的痕迹。 “大爷,求求您老人家,饶了三小姐,不关三小姐的事,是我自己拿的主意,我……” 胖大叔一边磕头一边说。 但皮衣男不等胖大叔说完,就把胖大叔往外拖。 江宁赶紧把人拦下,“你们要干什么!?” 立马就有枪口对准她。 说她一点也不害怕,绝对是假的。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就像踩进了鬼门关。 死不死她说了不算。 怎么死她说了也不算。 但总得让她死个明白了吧!? 她稳住想要发抖的嗓音,厉声质问: “我的确是陆城江家的三小姐。” “清蒸鲈鱼是我做的。” “到底有什么问题,以至于你们出手伤人!?” 皮衣男听完,凶狠扯过她的西装,一边擦着手上的血渍,一边说: “胖厨子一身都是肉,扔出去喂鱼才不浪费。” 还说:“你个多管闲事的臭娘们儿,你给老子做菜,把老子吃出个三长两短来,就你这身肉,不够老子喂鱼!” “我做的菜一点问题也没有,否则……”江宁指向摇椅里的男人,“否则他不会品尝!” 皮衣男哈哈一阵笑,骤然把脸色一沉,啪一声拍回江宁的手。 不知道那位是谁就别拿手指!! 转眼的工夫。 皮衣男又笑了起来,问江宁说:“你怎么知道是他尝的,不能是老子尝的吗?” 第4章 我不要 江宁的手腕差点被拍脱臼了,疼得她脸色发白。 她最宝贝的就是她的手。 最喜欢食物在她手里,越来越美味的过程。 她心头就有气,一咬牙,脱口而出。 “你不配!你只是他的马夫!而且你喜食大蒜,口味重,吃不出来鲈鱼的腥味!” 皮衣男不可思议地一怔。 全被说中了! 要是这丫头再发现些什么…… 尼玛! 不能留这丫头活过今天晚上!! 但在这时。 摇椅里的男人合上怀表,发出轻微的“铛”的一声。 就见副官拉拽起胖大叔,推给另一名手下先行带出去。 然后副官给了“全都出去”的眼神。 当替身的马夫,立马两腿一收,应了声是,带着其他人一起往外退。 宽敞的客舱里。 几秒钟的时间。 就只剩下江宁和副官,还有摇椅里的男人。 江宁反而更加局促不安。 男人在打量她,明目张胆的用目光揶揄她,意图不明地朝她走来。 她不由往后躲,想跟这男人保持距离。 可他拽住她差点脱臼的手腕,不断用力往关节处挤压。 痛。 剧痛! 江宁霍一下明白过来。 这男人不满她躲着他,故意用这种方式惩罚她警告她。 她要是还敢躲,他就废了她的手。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马夫,发现我马夫的喜好?”男人问,掀启着凉薄的唇。 “我…我……” 江宁的手腕太疼了,不得不频频抽气,说不出话来。 男人这才松了三分力道,但没有松开她的手腕。 她只好照实说: “鲈鱼的腥味并不重,口味极为清淡的人,才会挑剔。” “马夫说话的时候,嘴里却有茶叶味和蒜味。” “所以你才是主子。” “马夫对蒜味钟爱之极,没法管住嘴。” “就在吃了大蒜后,嚼了些茶叶,以免口气太重,惹你不高兴。” “马夫的身上还有草料的气味。” “货舱里的那匹马,就是马夫在照顾。” 她常年和各种食材调料打交道,把嗅觉和味觉练得那叫一个灵。 那匹马上船的时候,她恰巧瞥了一眼,正经从国外来的汗血宝马,不比那块怀表便宜。 她之所以认得名表和宝马。 都是因为宜新饭店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有钱人越来越多。 她见多识广,自然而然。 但她说不上来他为什么要让马夫扮替身。 这也不关她的事。 不过…… 他一定还想知道,她是怎么发现,他尝过她做的清蒸鲈鱼。 她索性一并说了。 “你袖口沾的汤汁是我调的,颜色比胖大叔调的深一些。” 男人微垂目光看看袖口。 当真有一滴汤汁。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这女人脑子好使眼睛尖,还长了个狗鼻子。 怪有意思。 “赏你了。” 他放过她的手腕,把怀表抛给她。 江宁却将怀表还回男人手里,清清冷冷说:“我不要。” 这男人邪乎得很。 得了他的东西,她不得天天晚上做噩梦?? 江宁就想走人了,去看看胖大叔的伤。 她带了些药。 虽然不是她家祖传,她家医术到她阿爸手里就废了。 但都是姆妈专门给她备着路上应急的,有金创药,止疼药…… “啊!!” 江宁失声尖叫,脸上刷一下全白。 男人长得人畜无害,却原形毕露般,眼睛敛起充满掌控欲的冷戾目光。 他把她摁在墙上,一把扯开她的西装和衬衣,贴着她的肌肤,将怀表往她的裹胸里塞。 江宁胸前一凉,脑仁就要炸了。 “你住手!马上放开我,放开我!!” 第5章 现在就是晚上 副官见状,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一并带上舱门。 实不敢过问自家主子的所做所为。 客舱里。 男人更加肆意地拿捏江宁,就像拿捏刚满月的小奶猫。 他问她说:“肯要我的怀表了吗?或者你想让我用嘴把怀表拿出来?” 江宁顿觉空气都凝滞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要你的东西,不要!” 江宁怕归怕,但越是屈辱,她的一身反骨就越不肯就范。 她瞪着男人说:“有种你就弄死我,别玩欺负女人的这一套!” “女人?” 男人轻笑着勾勾江宁裹胸的带子,“江家三小姐,宜新饭店的少东家,开门做意生,却不陪酒不应酬不交际,你就应该还是个处,算不得真正的女人。” “你查我!?” “我买了下这艘了船,不查你上得来?” 照这么说。 她还得谢他不成? 谢他让她上了他的贼船?? 呵呵! 江宁卯足劲,朝着男人的那里就是一脚。 趁男人闪躲,她转身往外跑,扯拢西装遮住面前,取出怀表就要扔。 可是男人的动作更快,长胳膊一捞,就把她捞了回去,禁锢在墙板和他的胸口之间。 他似乎动了邪念。 “你做的菜合我的味,我不介意尝尝你是不是也合我的味,顺便把你变成真正女人。” “你!你!!” 江宁原地裂开,“你究竟是谁!?” 他明知她是江家三小姐,宜新饭店的少东家,不是可以随意羞辱欺负的普通女子。 陆城省政厅的副厅长,是她忠实的饕客。 前不久有人调戏她,当场就被副厅长的人打断了腿。 她还用药膳,缓解了陆城黑帮祖师爷的胃疼,祖师爷就交了她这位小友。 去年,不晓得哪里来的活土匪,想要绑她回去当压寨夫人,刚进城就被祖师爷派人拿下,打得跪地叫她姑奶奶。 而此时此刻。 她眼前的男人却这般放肆,这般嚣张跋扈。 整艘船在他的掌控下。 变成针对她的囚笼。 “我做的菜合了你的意,你就不该对胖大叔动手,更不应该这样对我!你放开我,放开我!!” 江宁越想越气,不停挣扎,但是男人的力气比她大得多。 她所有的反抗都苍白无力。 男人微微眯着幽深的双眼,越看越觉江宁像发脾气的小奶猫。 不给她两下子吧,她不听话。 给她两下子吧,她又受不住。 他从前线回来,去新都城述职,因为一件私事,临时改道先回了趟陆城,漏了行踪。 有人趁此机会巴结他,给他办生辰宴。 也就有人想逮住这个机会弄死他。 不敢在陆城动手,就炸了通往新都城的铁路,信了他放出去的假消息,以为他在火车上。 而她,急着给他的生辰宴办货,他便捎她上船。 她在陆城的名气那么大。 他自然想尝尝她的手艺。 瞧着她为他的生辰宴奔波,也是不容易,这才没打算劳驾她。 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但胖厨子做不出来他吃得下菜,大可向她请教,不该违抗他的命令假手于她。 没把胖厨打死,已经是他仁慈。 可他好心赏她个值钱的小玩意儿,她却当面还给他。 你说气人不? 她本人比她做的菜还要秀色可餐。 那就别怪他打她的主意。 他将她往肩膀上一扛,扔在床上,“你这么喜欢给我做以菜,以后就留在我身边,白天为我下厨,晚上给我暖床。” 现在就是晚上。 第6章 陆景侯,王侯将相的侯 “你做梦!” 你就是个疯批! 江宁攥紧没来得及扔出去的怀表,用力砸在男人的脑门上。 男人吃疼,以牙还牙地欺身压下。 啪! 江宁不肯就范,甩了男人一耳光。 男人旋即钳住江宁的手腕,摁在床上。 小奶猫好凶,挠了他一爪子,挠得他脸上有点疼,心里有点痒。 她很诱人。 美艳的脸蛋上,有着三分还没褪去的少女青涩。 漆黑的长发柔弱地垂在枕头上,被他扯坏的西装和衬衣,带着斑驳血渍,半遮半掩。 将她身上的矜贵气质,渲染成了充满凌虐意味的诱惑。 他目光所及处,皆唾手可得。 他的滔天权势与泼天富贵,也足以将她占为己有。 如此。 他心头一点想法也没有,除非他不是男人。 他本也不是什么善类,只是长得人畜无害罢了。 “唔……” 江宁手腕疼得厉害,被男人摁得几近扭曲变形。 她咬着唇强忍,也还是受不住地,溢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孱弱声音。 他要再使一点点力,就能把她的手腕生生折断。 她很痛,真的很痛,却不愿开口求饶。 “不准再跟我动手,要不我扒光你。”男人说,松开了江宁的手腕,扯过被子盖好,搂着她睡起觉来。 他今晚暂且放过她,真要折了她的手腕,就吃不到她做的美味佳肴了。 不料。 她一脚踹来。 “滚!!” 幸亏他躲得快,要不然他得废。 不准她动手,她就动脚。 好你个小奶猫! 看他怎么把她扒光。 又不料。 他刚扒掉她带血的西装,她就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今晚还睡不睡觉了? 非要他吃了她,她才肯乖乖? 男人索性坐起来,用另一手托着腮帮子,看看她要咬到什么时候,看看她的牙口有多好。 江宁嘴里渗进血的腥味,也咬着男人的手背不松。 但她越咬越震惊。 换了旁人,早就把手抽回去了。 他却一动不动。 难不成他感觉不到痛?? 她抬眼看向他,不自觉松了几分牙劲,刚对上他视线,就听见他问她: “不咬了?” “……” “这点力气吃不了我的肉,喝不了我的血,顶多尝到点血腥味。” “……” “要不换这只手给你咬?” 男人凑近,将托着腮帮子的手递过来。 江宁把嘴一松,就想将嘴里的血沫子喷在男人脸上。 这男人不是疯批,也是个变态! 但男人看透了她的举动,提前给了她意味深长的两个字。 “你敢。” 她原本就是敢,可听完后她不敢了,把被子往面前一拽,就往床角缩。 他不让开,她没法下床,只能蜷缩在床角,戒备地盯着男人,提防着男人,大吼着质问他: “你不讲道理也不讲王法吗?你凭什么这般对我!?” 男人悠然掀唇,“就凭我是陆景侯。” “什么猴!?” 呵呵~ 男人笑了。 有那么一点点服气。 有那么一点点无语。 把他陆景侯的侯说成猴子的猴,也就她了。 他再跟她讲一遍。 “陆景侯,王侯将相的侯。” 她是陆城人,绝对听说过他的名字,只是她一时半会没能联想起来。 他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想。 江宁委实也在想,越想越觉这个名字耳熟。 霍然。 她想起来了。 “你,你你你…你是陆景侯!?” 天啊! 她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脑仁快炸了。 陆城原来叫望江府,十年前战火四起,望江府岌岌可危。 这男人当时才十几岁,为阻止战火往望江府蔓延,只身一人去伏击某军阀大帅,把对方的脑袋砍了下来。 后来这男人迅速做大,不到二十岁就成为了新政权的高级指挥官。 望江府的老百姓感激他。 新政权赏识他。 就将望江府改名为陆城。 前不久有消息传出,他将在下个月入主陆城督军府,成为陆城的实际掌权人。 第7章 换上旗袍的小奶猫 这男人动动小手指,就能把宜新饭店连根拔起。 这男人费费吹灰之力,就能将她和姆妈整整十年的血心,全部摧毁。 江宁怕了,真的怕了。 她的牙关和身子骨在一起发抖。 被迫将她的一身反骨,老实巴交地收敛起来。 陆景侯瞅着江宁吓成这样,就觉提不起那方面的兴趣。 他扔掉带血的西装,倒了杯水给她漱漱口,洗掉她嘴里的血腥味。 但他没有管手背上的伤,她使着吃奶的劲,咬出来的两排整齐牙印。 然后他就躺下了,拍拍留给她的位置。 “过来睡。” 江宁立马抖得更厉害,不敢说不,又不敢靠过去。 “过来。” 陆景侯又拍了拍,瞅着她还不敢,就伸手去拽她。 “啊!!!” 江宁失声尖叫,猫儿一样跳起来,惊恐万状地挥着她的小爪子,“别碰我!你滚出去,滚出去!!” 陆景侯偏偏就是要碰。 他强行把她拽怀里搂着,撸猫似地贴着她后脑勺,一下一下往她后背上顺,讲了一个不争的事实给她听。 “我要吃了你,你跑不掉,反之我不想吃,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你……” 江宁又说不出话来了,不是手腕疼,而是不知道说什么。 她一点也看不透这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把她看得透透的。 “乖,睡觉了。” 陆景侯打出个大大的哈欠,真就搂着江宁睡着了。 他吃了她很容易。 但小奶猫就是小奶猫。 娇软诱人,而又属实经不起折腾。 但江宁还是很害怕,一晚上没合眼,一晚上都似是在水深火热中苦苦煎熬。 终于的终于。 天亮了。 轮船还有半个小时靠岸。 副官送来陆景侯军装和江宁的行李箱,暗戳戳往床上扫了一眼,便连忙退了出去。 江三小姐捂在被子里面,不好意思见人。 其实没什么。 上了他们军座的床,对三小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早已司空见惯。 有很多人给军座送女人。 也有更多的女人,想往军座床上爬。 不过。 他这当副官的挺意外。 军座从来不勉强女人,昨晚却…… 江三小姐抗拒的声音,大家在外面都听见了。 床上,被子被掀开一条缝。 江宁瞄见副官出去了,陆景侯在一旁洗漱,她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打开行李箱,给自己找一身衣服换。 她还是想穿男装。 但她刚把男装拿出来,就被陆景侯扯了过去,一脸嫌弃扔到窗外。 他指着另一件深紫色的旗袍说:“穿这个。” 她暗暗咬咬小贝牙,敢怒不敢言地拿上旗袍,去屏风后面换。 陆景侯瞅着行李箱里有双高跟鞋,还是盏崭新的,就给她拿过去。 江宁听见靠近的脚步声,立马在屏风后面扯着嗓门吼。 “你别过来!滚啊!!” 得~ 小奶猫又发飙了。 陆景侯就把高跟鞋放在屏风旁边。 不一会儿,她换好了。 他随意看了一眼,不料惊艳了他的目光。 织锦绣花深紫色旗袍穿在她身上,端庄优雅,妩媚婀娜。 他昨晚搂过她,知道她有些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又都有,在这身旗袍的勾勒下,更是该凸的凸,该翘的翘。 她那双莹红的唇,娇艳欲滴,充满成熟的味道。 她白皙的脸,纤细的脖子,而又泛着稚嫩的少女光泽。 他多看了几眼,眼睛就在发热,心里就在发痒。 难怪她出门要穿男装。 就她这模样,太容易让男人蠢蠢欲动。 他的定力向来不错,也是这般的经受不住。 “过来。” 他命令她,“给我更衣。” 第8章 叼进嘴里的肉,谁碰谁死! 江宁不情不愿,也拿起军装外套给陆景侯换上。 马上就可以下船了。 马上就可以摆脱这男人了。 她再忍忍就好。 这男人肯定不缺女人,也就不稀罕她这一口,没两天就会想不起来她是谁。 别说她应该抓住机会,攀他这根高枝。 他这种人。 不过是把女人当玩物罢了。 她可以靠手艺立足,又何必自甘堕落被他玩弄。 可是。 他他他!! 她给他扣扣子的时候,他居然端高她的下巴要吻她。 她一阵头皮发麻,本能地想要推开,却被他箍住了她腰。 什么都由不得她。 他极其强势。 她咬着牙不肯配合,他就揪她的腰上的肉肉。 她吃痛抽气,他便趁机顶开她的牙关往里入侵,肆意席卷她的青涩。 他的另一手,得寸进尺地往她旗袍里深入,摆明就是要将她全部掌握。 副宫送早餐进来,乍然一见,连忙退了出去。 军座都吃上了。 那就不打扰了。 江宁想躲躲不掉,想逃逃不了。 被陆景侯抱回床上那一瞬间,她差点崩溃了,颤抖着双手抵住压下来的他,哽咽着说出她这小半辈子最卑微的一句话。 “够了,求求你。” 陆景侯犹豫了一瞬间,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他在她行李箱里找了件针织的披肩,披在她瑟瑟发抖的肩上,抚顺被他弄乱的长发。 但不代表他会放过她。 她已然点燃他心头的那把火。 不将她压在身下要个够,那把火灭不了。 “今晚陪我。” 他等不了太久,不管她愿意还是不愿意。 可是她说:“我有未婚夫。” 真的有。 她没骗他。 小饭馆刚开始时不赚钱。 她阿爸恼她姆妈把钱打了水漂。 就想把她卖给开当铺的陈老板,换几十块大洋回来花花。 姆妈就给她定了一门婚事。 对方是她姆妈在陆城唯一的朋友。 对方的夫家条件不错。 关键对方的夫家是开报社的。 她阿爸要是敢卖她,那就报纸上见。 也是这门婚事,这些年来,给她挡了很多麻烦。 她就盼着眼下能把陆景侯挡开。 而。 事与愿违。 陆景侯一想就觉得不舒服。 她这么软的唇,这么细的腰,被另一个男人像他这样沾染采撷。 等同跟他抢食。 “再跟我提你的未婚夫,我杀了他。” 说到做到。 不管对方有何来头。 只要是他陆景侯叼进嘴里的肉,谁碰谁死! “东海路96号,陆公馆,今晚八点前我要见到你。”陆景侯说,她愿不愿意,都只能是他陆景侯一个人的女人。 未婚夫? 滚你玛的!! “你,你别这样。”江宁说,她怕他了,也求他了,还是不行吗? 可这男人坏到极点。 他逼近她,拿下巴指指她身后的床,“你要是没听明白,我们就做明白了再下船。” “……” 无耻! 她的一身反骨,就地起义,“陆景侯!你别过分!!” 他反而更加来劲,“昨晚没要你,今儿一大早起来,你就等不及了??” “闭嘴!” “勾银我的女人一大堆,你这路子倒是新鲜。” “我叫你闭嘴!” 这男人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满嘴污言秽语,难听死了! “听话,乖乖的,今天晚上我高兴,你才会高兴。” 他微微躬下身,贴在她耳边,沙哑着嗓音往下说:“要不然,你会一边哭着一边喊着,爷,轻一点。” 第9章 他看上的女人,插翅难飞 江宁听了个五内凌乱,面红耳赤。 她才十七岁啊啊啊啊! 这男人就是个疯批。 这男人就是个流氓。 这男人就是个…… 飒一声响。 陆景侯披上军装的披风,整个人越发傲然勃发,高大挺拔。 俨然就是大权在握的一方霸主,乱世枭雄。 与刚才的下流模样,判若两人。 江宁看得胸口一窒。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好帅。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威风八面。 但这男人妥妥就是个长得人畜无害的衣冠败类!! “走了,下船。” 陆景侯摊开掌心,等着江宁把小爪子放进来。 江宁浑身都在拒绝。 她不要跟这男人在一起。 她不要做他的玩物! 可是他忒贴心,“是不是想要我抱你下船?” “……” 禽兽! 江宁后槽牙都快咬碎,又不得不依着陆景侯,把她的手放进去。 陆景侯掌心一软,眼里有了满意的笑意,牵着她先下船,再上车。 他给她单独安排了一辆,说:“司机会一直跟着你。” 江宁理会,以为陆景侯的脸皮都这么厚了,肯定会坐进来。 不曾想。 他关上车门,看向跟来的饭店伙计和船工们,桀骜掀唇。 “别犹豫,一起上。” 就见。 胖大叔鼻青脸肿,走路都不利索,也抄起挑夫的扁担,头一个冲上来朝陆景侯打。 紧跟着,船工们和伙计们一拥而上。 三小姐待他们不薄。 三小姐是他们见过的最有情有义的东家。 现下,三小姐被人强迫,他们拼个头破血流,哪怕今天交待在这里,也要把三小姐救出来! “胖大叔!!” 江宁急吼,想要阻止。 陆景侯的手里有枪,周围也全是陆景侯的兵。 陆景侯还对她说:“你敢下车,我就当着他们的面要你。” 不带半字玩笑。 然后。 他摘下黑色的皮手套,往车顶上一放,转身就是一脚,踹得胖大叔连连往后退。 他独自一人,没有动用他的手下,也没有动枪,就把伙计和船工一个接一个放倒在地。 他就是要把这些人打得服服帖帖,这些人才不会想着怎么搭救她。 她需要救吗? 不需要! 他陆景侯看上的女人,插翅难飞。 这些人应该庆幸。 他陆景侯就看上了她这么一个!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伙计和船工们,一共二十多号人,加起来都打不赢,而又不要命的一次次爬起来,冲向陆景侯。 “不要打了!” 江宁大吼,再也看不下去。 她也看明白了。 陆景侯貌似处处下死手,其实都留了一线余地。 否则,胖大叔他们的脑袋,已经被拧了下来。 如此能杀不杀,蹂躏人心。 才是最狠的。 再这么下去,胖大叔他们会崩溃,她也会崩溃。 “送他们去医院,医药费你管!你还要赔耽误了他们的工钱,赔他们家里人的安抚费!!”江宁吼着对陆景侯说。 陆景侯轻飘飘一挥手。 赔就赔。 马上让副官安排下去。 他慢悠悠戴回手套,单手扶正军帽的帽沿,隔着车窗对江宁说:“我赔了他们,你可得好好陪我。” 江宁嗖一声拉上车窗的窗帘。 遇上这么个衣冠禽兽。 她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血霉! 早知道她跳水里游到新都,也不跟他坐同一班船!! 司机开着车先走一步,送江宁去商行办货。 陆景侯走向旁边的另一辆车。 临上车前。 两名手下扛着胖大叔经过。 陆景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对胖大叔说:“还不死心,仍然想从我手里带走她,下回就要多叫点人,你们几个,实在是不够打。” 这些人其实挺讲义气的。 但也是因为讲义气,打一次根本打不怕。 也就还会有第二次。 他等着。 第10章 小奶猫学乖了? 江宁在几家商行挑选了些满意的干货,先行运往陆城,联系姆妈派人去码头收货。 她一并在商行里,专门给姆妈打了通电话报平安。 但她一字没提船上发生的事。 姆妈会担心的。 江宁也累了,本想去挑挑海鲜,可是还没到地,她就在车里睡着了。 司机直接把车开回陆公馆,不敢带着军座要要的人到处走。 “江三小姐。” 司机叫醒江宁。 江宁一看陆公馆近在眼前,她下车拔腿就跑。 司机慌得一逼,连忙把江宁拦下。 “三小姐,您不能走!” 军座回来没见着三小姐,他这当司机的,狗命不保啊! 江宁胸口一阵揪紧,直逼她认清现实。 陆景侯下个月入主陆城督军府。 她的姆妈,她和姆妈的心血。 全在陆城。 罢了。 还是留下等陆景侯回来,跟陆景侯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用钱解决。 就当她要赎身。 这些年,她手头上攒了一小笔钱。 公馆里。 五十来岁的管家,听见声音就迎了出来,毕恭毕敬地领江宁进去。 江宁边走边打量。 真是好一座气派又豪横的陆公馆。 一水儿中西合璧的设计。 红木的扶梯,五彩的玻璃,一人多高的大吊钟,金灿灿的镏金水晶吊灯。 随便一个花瓶,都是前朝流传下来的古董。 唱片机里播放着优雅的西洋乐曲。 茶几上的咖啡,飘散着醇香的热气。 管家还特意安排过,提前用唱片机放上优美的西洋乐曲,煮上味美醇香的咖啡。 都是当下时兴的,也是很多太太小姐们喜欢的。 就为好好款待江三小姐。 军座专门吩咐过,务必让江三小姐觉得舒心又惬意。 可惜江宁不舒心也不惬意。 并非完全因为陆景侯,而是她骨子里就是传统的。 她能接受新鲜事物,能顺应时局的发展。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刻进骨子里的东西不会改。 管家十分细心,看出江宁有情绪,而且很疲倦,就领江宁去二楼的房间。 “三小姐,只管在这里休息,都是军座的意思。” 管家还说:“我就在楼下,有事随时吩咐。” 然后管家便退下了。 两佣人来送水果和点心,也没过多打扰。 都晓得军座不带女人回公馆。 这般带回来了,肯定就不一般。 听说还是从外地带回来的。 他们当下的,记住这一点,便知道该怎么做。 江宁看见她的行李箱在房间里,以为是客房,就倒在床里睡觉。 大床很舒服。 新换的床单被套有阳光的味道。 她也真的很累很累,忙了大半天,昨晚又没睡着。 不知不觉间。 江宁沉沉地睡了过去。 陆景侯接到管家的电话,得知江宁到了。 他推掉晚上的接风宴,兴冲冲赶回公馆,脸上如沐春风。 看来是小奶猫学乖了。 早早在公馆等着他。 他会好好疼她的,她真还是个处,他一定放慢节奏,不让她多遭罪。 于是。 陆景侯回到公馆,一边扯松领带,一边推开房门。 没想他陡然停下了所以有动作。 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小奶猫软绵绵地睡在他的床上,裹着他的被子,枕着他的枕头,睡得又香又甜。 房间里流淌着她的气息,恬静柔和,恰如深夜里的月华。 她像极了贪睡的小懒猫,又像来到他世界里的精灵,不谙世事,不染杂尘,静静躺在那里,回味着她来时的一路风景。 有那么一瞬间。 他的喉咙在发干,心跳在加快。 又有那么一瞬间。 他恍恍惚惚,竟然觉得自己正在做梦,一戳就碎的美梦。 他更加小心翼翼,从门口到床过边不过几米远,他却花了十几分钟才走过去。 第11章 还得是军座会玩 美。 沁人心脾的美。 离得越近,感觉越明显。 而又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陆景侯看呆了,别的女人他瞅着都一样,独独躺在他床上的这个与众不同。 他所感觉到的,是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深深吸引着他,什么也不做,就这样看着她,也妙不可言。 窗外夕阳西斜。 夜色如期来临。 江宁动了动指尖,有点醒了。 陆景侯这才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装作刚回来的样子,靠在客厅的沙发里等江宁下楼。 副官叫来的陈军医,赶紧看看陆景侯手背上的伤。 军座被咬了,还跟二十几个人打架,伤口在手套里捂了一天,再不处理会有感染的风险。 咦? 军医一愣。 军座手背上有两排整齐的牙印。 不是被狗咬了?? 我去! 哪个挨千万的王八犊子,把军座咬成这样!? 忒下得去嘴! 咬得军座整个手背又红又肿。 军医忙不迭给陆景侯上药包扎,在陆景侯的胳膊上推了一针消炎药,加快伤口愈合,防止感染。 江宁下楼来,刚好听见军医再对陆景侯说: “军座,最近几天伤口不能碰到水,也不要拿重物,手套尽量不戴,或是戴松一些。” 陆景侯听见江宁的脚步声,故意问了一嘴,“感染了会怎样?” “往最严重的说,截肢。” “哦?” 陆景侯煞有介事看看裹着白纱布的手,转头埋怨站在楼梯口没动的江宁,“都怪你。” 江宁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旁的花瓶就朝陆景侯砸。 又不是她招惹的他! 听。 啪咔一声,花瓶摔得四分五裂。 管家的心跟着碎了。 那是乾隆爷的珐琅彩! 江宁不解气地抄起另一花瓶又要砸。 管家扑通给跪。 祖宗! 那是元青花! 顶级古瓷! 能在新都换几座公馆!! 砸不得,砸不得啊啊啊啊啊—— 还好陆景侯眼疾手快,及时接住砸来的元青花,将其放回原位。 真是个败家的小奶猫! 陆景侯上去就把江宁抵在墙上一通狂吻,看她还敢不敢败家! 江宁拼命反抗,又踢又打,又抓又挠,猛得一耳光抽在陆景侯脸上,把陆景侯的嘴角都打出血了。 好。 很好! 陆景侯啐掉嘴里的血沫,扛起江宁就回房间去。 “放开我!” “你个混账!” “陆景侯!你不要碰我!!” “你滚开!!” “陆景侯!滚,你滚!!” 楼梯间里全是江宁的吼声,直到嘭一声关门的声响,楼下客厅里才啥也听不见了。 管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叫来佣人一起捡拾地上的碎瓷片。 想找个工匠把乾隆爷的珐琅彩重新拼接起来。 可是碎得太惨烈。 乾隆爷见了都想哭。 唉…… 军医直接看懵。 军座的手背,敢情就是被这么个张牙舞爪的小娇娇咬的。 打起仗来从无败绩的军座。 居然有强迫贞洁烈女的癖好。 啧啧啧~~ 还得是军座会玩。 房间里。 陆景侯把江宁摁在墙上,撕开她的旗袍就要把她吃了。 她打了他两个耳光,一再挑起他心头的那团火。 他真的忍不了也等不了,她要疯就疯,她到死都只能被他攥在手里! 然而…… 他以为她会哭着求他放过她,她不是没有求过。 而她很快就没有再挣扎。 她就这样背对着他,清清冷冷说:“你要我,我就给你,我不会再觉得羞耻,因为应该羞耻的人是你。” 第12章 他不羞耻,谁羞耻?? 陆景侯就像当头挨了一棍子。 整个人剧烈一僵。 强迫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他不羞耻,谁羞耻?? 这女人三言两语就拿捏住了他的自尊和骄傲。 好。 真的很好! 他摁住心里面的那团火,将她转过身,掐住她的下巴,一字一句说给她听: “终有一天你会在我陆景侯的床上,成为我陆景侯的女人,我给你时间慢慢接受,但绝对不是我要放过你!” 说完。 嘭一声巨响。 陆景侯甩门走了。 整座公馆都陷入阴沉沉的死寂中。 江宁贴着墙滑坐到地上,心里松了口气,浑身的骨头就开始发软颤抖。 她强忍着不要眼泪掉下来,心里再清楚不过。 哭死也没用。 猎物一样被陆景侯盯上,她就逃不掉,没有半点能用钱解决的可能。 他也不缺她这点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往后拖,拖到他对她没了兴趣,她就解脱了。 这晚。 陆景侯一夜未归。 江宁一夜未眠,天刚亮就挂着两黑眼圈去商行。 她顺利订购了一批海鲜,按照她给的时间运到陆城。 但她去办洋酒的时候,遇到了大麻烦,高档级别的洋酒,全部缺货! 几家专门做洋酒的商行,给出的答复一毛一样。 “三小姐,我们给贵饭店供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回真帮不上忙。” “铁路被炸,人心惶惶。” “外面的货一时半会进不来,存货又全都卖完了。” “新都来了个大官,都在排着队给他接风洗尘。” “我们库里最后的一箱香槟,昨天就被买走了。” 江宁一想就想到这位大官是陆景侯。 她有些不死心,问商行的老板说:“接风洗尘用得着这么多酒吗?” “用得着,用得着,洗尘宴排满一个多月,天天不歇气,一瞅洋酒紧俏起来,就都在抢着囤酒,这位大官是真的大啊。” 又说:“三小姐,你这边一要就是几百瓶酒,我真拿不出来,数目小一点,几十瓶或许还有办法。” 江宁就有些头痛了。 二三百桌生辰宴,每桌葡萄酒和香槟各一瓶,多吗? 不多。 她报的数已经是最少的了。 在她的计划里,所有酒加起来要一千多瓶。 照这么算,给那男人接风洗尘,确实要消耗很多酒水。 那她该怎么办?? “三小姐。” 商行老板经验丰富,倒是有个办法。 “如果能拿到特殊通行证,或是政府司的批条,就能从外地弄来洋酒。” 老板还说:“那些买不到酒,又想巴结大官的,就是用的这法子,从外地弄酒。” “三小姐,不瞒您说。” “我也在找人弄,只是还没有弄下来,不敢给你打包票。” “你要下个月才用酒,可以试试这法子。” “反正不来也来新都城了,白跑一趟更不划算。” 这番话,给了江宁一线希望,转眼又变成了绝望。 特殊通行证也好。 政府时的批条也罢。 她人生地不熟,绝对弄不到,但有一个人可以。 那就是陆景侯。 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但她得去求他。 ‘终有一天你会在我陆景侯的床上,成为我陆景侯的女人,我给你时间一点一点接受,但绝对不是我要放过你!’ 猛然想起今早他说过的话。 她不由打出个寒颤。 太绝望了。 从商行出来,江宁没有别的地方要去,司机就又把江宁送回了陆公馆。 她看到客厅里的电话,犹豫片刻,就给姆妈打了过去。 “袅袅。” 电话那端传来温柔的唤声。 江宁的眼眶湿润了。 她的小名叫袅袅。 阿爸不喜欢她,一直没有给她取名字。 后来小饭馆成了大饭店,她就自己给自己取名叫“江宁”。 愿与姆妈一生安宁,不受江家的摆布。 “姆妈。” “怎么了?” 电话那边听出江宁的声音有些不对,“是不是生病了?你一个人吗?你这会在哪给姆妈打电话?” 第13章 教教她怎么伺候人 江宁扯谎说,“我在…我在旅社,我没事,就是怪想姆妈的,跟姆妈撒个娇。” “你呀,吓姆妈一跳。” “姆妈,今天饭店忙吗?” “生意不错,忙得过来。” “阿爸有没有为难你?” “我这两天都在饭店,没有回江家。” 那就好。 江宁说起办货的进度,报喜不报忧,听出姆妈放心多了,她才断挂通话。 她想了想,重新拿起电话打给订生辰宴的客人,商量商量能不能把洋酒换成,陆城百年老字号的桂花酒。 可是对方说: “桂花酒没有洋酒稀罕,也没有洋酒有面。” “江三小姐,我怎么说的,你就怎么办。” “一分钱都不会少你。” 江宁只知道对方姓吴,听声音有四五十岁,别的就不清楚了。 她还是想换酒,少赚点钱,在吴爷这挨顿骂,好过去找陆景侯要特殊通行证或批条。 她拿着电话说: “吴爷,老字号的桂花酒,醇厚绵柔,滋味十足。” “在我们宜新饭店,一直卖得很好,逢年过节供不应求。” “我安排人给您送几壶尝尝,您要是满意,再考虑要不要换酒,可以吗?” 对方直接拒绝。 “不用了,我就要洋酒,你说的那个桂花酒我晓得,我就是陆城人,但我始终觉得桂花酒差了点意思。” 那…… 这…… 江宁别无选择,还是得想办法弄到洋酒。 不一会儿。 陆景侯回来了,身上有很重的酒气,脚步蹒跚不稳。 一名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披着貂,露着腰,扶着陆景侯一边往里走一边说说笑笑。 副官跟在后面,拎着年轻女子的包包。 管家和佣人们都有点看不懂了。 军座不带女人回来,这一带就连着带回俩。 几个意思呀?? “哟,陆帅,家里有人呀,我这不忒多余吗?我还是走吧。”年轻女子说,有意无意地瞄了江宁好几眼,说着要走的话,却一直挽着陆景侯的胳膊。 陆景侯好像喝醉了,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才认出江宁般。 他把年轻女人拽到江宁面前,醉醺醺说:“你不陪我,有的是人陪。” 年轻女子咯咯一阵笑,娇声细气的,“陆帅,这么不开眼的人,就应该拖出去打死。” 陆景侯把江宁往房间里拽,“打死她不如教教她,怎么伺候男人。” 江宁没作声,到了房间里就收拾她的东西。 年轻女子跟进来,小鸟依人地黏着陆景侯,煽风点火说: “陆帅,她会不会很笨学不会?这女人呀,光是长得漂亮没用,还得脑子开窍才行。” “你给我用心教。” “好啊。” 就见年轻女子骚里骚气扭着腰,把陆景侯往床上推。 陆景侯顺势倒下,仿佛很是享受,一边扯松领带,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年轻女子,说了句,“脱光了趴我身上来。” 年轻女子妖娆一笑,解开衣扣,故意先露出低矮的领口,胸前的两团呼之欲出。 江宁一眼没看,拖起行李箱要下楼。 “站住。” 陆景侯不耐烦地半撑起来,锁视着江宁的背影问,“不是让你好好学吗?听不懂我的话??” 第14章 久违的自由 江宁照样要走,多待一秒她都觉得恶心又荒诞。 陆景见状,几步上来把江宁拦下,“你要是笨,一次学不会,我和朱丽可以多示范几次给你看。” 年轻女人跟过来搂着陆景侯,画着浓妆的脸依偎在陆景侯肩头,说: “陆帅,我看她就是块榆木疙瘩,让她走吧,省得被她扫了兴。” 她巴不得这个比她还要年轻漂亮的女人快点滚! 她好不容易趁陆帅多喝了几杯,跟着陆帅回了家。 这简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回。 她一定要把握住! “陆帅。” 她再添一把火,“这位妹妹跟我一样,都是出来抛头露面的,装得像大家闺秀,冰清玉洁,其实就是想引起陆帅您的注意。” 她打量打量这位妹妹,轻笑着说:“这种货色我见多了。” 江宁眼神都不想给,只想快点走人。 陆景侯却偏偏倒倒的,把江宁往怀里一薅,搂过年轻女人,来了个左拥右抱,放纵又浪荡,说: “我要你们两个一起伺候,谁伺候的好,我赏一栋宅子。” 年轻女人越发骚的五颜六色,拉着陆景侯的手就往床边退,“陆帅,可不许骗人哟,在新都城里,没有人比我更会伺候。” 她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拿到陆帅说的宅子! 装得冰清玉洁也不是她对手。 她太清楚了。 男人嘛。 尤其是陆帅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 个个口味重。 越刺激越变态就越喜欢。 她便躺到床上,侧身摆个撩人的姿势,凹出水蛇腰,主动发出邀请,又还欲迎还休,说: “陆帅,我有点害怕,听说伺候过你的女人,都是被抬出去的,一步也走不了路。” 陆景侯貌似醉得飘飘然,曲着食指在江宁脸上摩挲,说: “想不想试试?我可以先满足你。” 然而。 江宁看待陆景侯,就像看待表演过头的小丑,滑稽可笑,荒诞低俗。 她拂开他的手,清清冷冷说给他听。 “你身上有三种酒气,但你说话的时候,嘴里只有果酒的味道。” “果酒不醉人,我都能喝几大杯。” “陆景侯。” “你就别在我面前装醉了。” “用这等低劣伎俩接近我的男人,你不是头一个。” “你真要饥不择食,一千玉臂千人枕的妓女都下得去嘴。” “我江宁不屑上你的床,还真是明智。” 说完。 江宁拎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景侯的脸色骤然涨红,骤然苍白,然后一片铁青。 他追下楼,抄起那只元青花花瓶,嘭一下砸在客厅的门上,离江宁不过一米远。 碎瓷片四下飞溅。 管家躲在佣人房里老泪纵横,元青花啊啊啊啊啊…… 军座才是最败家的! 陆景侯气得要死,才不管花瓶有多值钱,低吼着提醒江宁,“出了这道门,就绝对不会有回头的机会!” 他都听司机说了,她买不到洋酒。 除非拿到特殊通行证或是批条。 可她脚下越走越快,每走一步都是决绝。 走出陆公馆的一瞬间。 江宁顿觉阳光是暖的,空气是甜的,还有一种久违的自由。 刚才的年轻女人,花蝴蝶一样飞下楼,心花怒放地黏在陆景侯的后背上。 陆帅终于是她一个人的了! 陆景侯却掐住年轻女人的脖子,把年轻女人当死猪,一路拖去扔进半人高的垃圾桶里。 他还把年轻女人碰过床单被子,连带整张床全烧了。 包括他早就签了字,在他衣兜里揣了整整一下午的批条。 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她。 他想要的,她却那么吝啬。 真是好一个可恶又可恨的女人!! 而他睁眼闭眼又全是她。 她打他骂他,视他如小丑,弃之如敝履,他也越得不到就越想要。 江宁!! 绝不放过你,绝不!! 第15章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江宁住进新都城最有名的饭店,给自己点了一桌好吃的,价钱有点让她心疼,比陆城贵一倍还多,倒也味道不错,吃着也比陆家的饭菜舒服。 她不会去求陆景侯。 随便他玩什么花样,她都不会向他低头。 她也想明白了,与其委曲求全,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爱咋咋地! 新都城这么大,总不能让姓陆的一手遮天了吧!? —— 第二天。 江宁换上男装,叫了一辆黄包车,在海关司附近逛了几圈。 洋酒洋酒。 顾名思义就是漂洋过海来的酒。 如果能打通海关司的关系,洋酒的事就能有着落。 可是海关司非请免进。 眼看就要到晌午了,她也没能窥到门道。 那就去吃点饭吧。 她又饿了。 离海关司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有一家不错的小饭馆。 江宁坐在角落里不起眼的桌边,随便点了几道菜。 没想居然有意外收获! 陆续有海关司的人来对付着吃口午饭。 闲聊间,几人聊起司长的胃病。 “中医看了,西医也看了,还找了军医,可就是不见好。” “陆大帅的军医?” “肯定的啊,陆大帅不刚回来吗?带得有军医,昨天才去看的。” “这都没看好?” “没呢,司长这病拖了七八年,怕是治不好了。” “听说司长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胃里疼得不行。” “夫人急坏了,说是谁能让司长喝下半碗粥,要啥赏啥。” 江宁听见“陆大帅”三字就烦。 但听见“要啥赏啥”,她顿时就激动了。 她马上结了饭钱,另外叫一辆黄包车,塞给车夫一块银元。 “去海关司司长的家。” 车夫撒腿就跑。 司长的公馆有点远,但他平时拉一趟也就二十个铜板。 这般得了一块银元。 他可得跑快些,再跑快些。 江宁就很顺利地到了司长的公馆,毫不迟疑地按响门铃。 有位佣人来开门,“您是哪位?” 江宁从钱包里取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佣人说:“听说魏司长的胃病犯了,我这有一方子,能帮魏司长缓解一二。” 佣人半信半疑,拿着名片去问司长夫人,暂时没让江宁进门。 江宁在路上跟车夫打听过。 经常在海关司等活的车夫也都晓得。 司长姓魏,叫魏东来。 确实患有非常严重的胃病。 她心头便多了几分把握,耐心在门外等。 好几分钟过去。 刚才的佣人才来领江宁去花园。 一位头发花白的贵妇,手上戴着名贵的戒指,正在翻晒着药材。 “夫人,您好。” 江宁主动打招呼,来时的路上一并跟车夫打听过。 所她不难判断出眼前这位就是司长夫人,原配嫡妻,比司长还要大三岁。 司长夫人转过身来。 一瞬间。 就在司长夫人打量江宁的时候。 江宁发现司长夫人看似有几分随和,实则眼睛里全是精明且锐利的锋芒。 “司长刚刚睡下,不便打扰,江三小姐可否多留些时间?”司长夫人问,抬了一下,就有佣人备来茶水点心。 江宁点点头,随司长夫人去小茶几边坐下。 “我前年去过陆城,尝过你们宜新饭店的菜,的确不错,不过……” 司长夫人言语一转,便是质疑中带着三分旁敲侧击。 “江三小姐,你这么年轻,做得一手好菜又善经营,还能治病救人,当真如此吗?” 还说:“司长胃疼不已久,你如果要给司长用药,可否拿捏得住分寸?” 言下之意就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把司长治坏了,她江宁不吃完兜着走。 第16章 就问你敢不敢赌! 江宁沉住气,微微笑着看向司长夫人晒的药材,说:“司长气滞血瘀,胃痛年久不愈,夫人这些年为此事操心,一定很辛苦。” 司长夫人听完,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通过观察晒的药材,判断出司长的病情。 这位江三小姐确实有几分聪明,也一行家,此般必然是有备而来。 她便直接问,“三小姐,你要什么?” 江宁索性也爽快些,明人不说暗话嘛。 “我有一事挺麻烦的。” 她细细说起需要特殊通行证或批条,买一批洋酒回陆城。 然后,她给了一个态度,说: “我的方子能缓解司长的胃疼。” “夫人您能解决我遇到的麻烦,固然最好。” “如果不能,夫人赏我几个小钱也行。” “说来都是缘分。” “夫人他日又去陆城游玩,欢迎夫人到宜新饭店品尝我做的新菜。” 司长夫人听完,眼里多了一丝亲和,也多了一丝希望,“三小姐,你说的方子是什么?” 晒药材的架子旁边,四五盆仙人掌绿油油的,看上去就特别精神。 江宁摘了巴掌大一片,“就用这个给司长煲汤。” “你说的可是用猪肚一起煲?” “嗯,猪肚和仙人掌煲汤,可以行气活血,健脾益胃。” 陆城黑帮的祖师爷胃疼,就是喝仙人掌猪肚汤缓解的,而司长的病情和祖师爷一样。 所以她江宁刚才才会提到缘分二字。 但凡换成别的病。 她都得再考虑考虑。 毕竟司长的胃疼能缓解,才能皆大欢喜。 反之,她江宁就得雪上加霜。 没想司长夫人说:“这个法子试过了,没用。” “怎么会??” 江宁不意外司长夫人晓得仙人掌猪肚汤能养胃,久病成医嘛对不对? 但她意外夫人说这汤没用。 她明明就百试不爽。 “三小姐。” 司长夫人眼里的亲和还在,但那一丝希望没有了,说:“司长不食内脏,尤其是猪肚,闻着味都觉难受。” 又说:“加入仙人掌,汤的味道更怪异,司长一口也不肯喝。” “这段时间,司长胃病发作得厉害。” “就连小米粥都喝不下去。” 原来如此。 不是仙人掌猪肚汤对司长的胃病没用,而是司长排斥猪肚的味道。 这就好办多了。 江宁虚惊一场,暗暗在心头松了口气,说:“夫人,不妨让我试一试,兴许司长能喝下我煲的汤。” 司长夫人有些犹豫。 “夫人,同相的食材,不同的人做出来,味道不一样,一会汤煲好了,夫人可以先尝尝。” “那……好吧。” 司长夫人这才安排佣人去买猪肚。 江宁跟随另外一名佣人去厨房,将仙人掌洗干净备用。 一时半会儿,她没别的事。 听闻司长醒了,她就去号号司长的脉,详细问问司长有没有别的症状,以及需要忌口的地方。 司长六十来岁,常年受病痛折磨,整个人格外憔悴,对中医和西医都不再那么信任。 以为江宁是大夫,又还是年轻的女大夫,不伦不类穿着男装。 司长对江宁的信任度就直接下降为零。 “你真能治好我的胃病?”司长问。 江宁有一说一,“只能缓解胃痛,不能根治病症。” “那你还问来问去,给我号脉?” “我需要了解司长您的身体情况。” “再怎么了解也治不好我的胃病,你这不是浪费我的时间吗?!” 哎哟…… 司长一动怒,胃里更疼了, 司长夫人不免担心,就让江宁先离开,仙人掌猪肚汤不试也罢。 可江宁站着没动,对司长说:“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喝下半碗我煲的汤,您的胃痛就能有所缓解。” 司长瞪给江宁一记眼刀,“小丫头片子,别激我!” “敢不敢赌?” “赌什么?!” “随便。” “要是我的胃痛一点也没有缓解,我押你去游街!” “好,一言为定!” 江宁暗暗把小拳头一攥。 她一定会赢! 她也一定要赢! 有了海关司长这层关系。 不仅这次的洋酒有着落,以后宜新饭店用洋酒还会更加方便。 第17章 这都能有用,我吃屎! 江宁这就去厨房,处理佣人刚买回来的猪肚。 她仔细检查了一遍,猪肚十分新鲜,色泽和气味全都没问题,才开始用盐擦洗,细细切去边缘的油膜。 司长夫人跟进厨房,想呵斥江宁,在司长面前不可以无礼。 看见江宁专注的神情,娴熟的动作。 司长夫人才闭上了嘴,叫来自己家厨子,跟着学煲汤。 如果司长真能喝下去,以后就经常煲给司长喝。 不料…… “夫人,我的手艺只教我们宜新饭店的厨子。”江宁说,这条规矩已经有些年头了,她一点也不打算改。 司长夫人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一扭头带着厨子和佣人走了。 恃才傲物。 说的就是江三小姐这种人! 但愿江三小姐煲的汤真能与众不同。 厨房里剩下江宁自己。 她越发专心,参照家里的医书,结合她积累的经验,专门去了趟花园,挑了几样正晒着药材,加进汤里面。 渐渐有香味从厨房飘出来。 司长夫人特意嗅了嗅,不由陷入了沉思。 她形容不出来究竟是一种怎样的香味,只觉鲜香怡人,带着些许中药的药香。 与她家厨子煲出来的迥然不同。 不一会儿。 江宁把两碗仙人掌猪肚汤,端到了司长夫人的面前。 “夫人尝一尝。” “我能喝?” “嗯,这道药膳十分温和,可以当家常菜来吃,当然了,只能按照我的方子做,仙人掌和猪肚,还有几味药材的份量,多一点少一点,都做不出这样的味道与药效。” 江宁还说: “夫人想让家里的厨子学,不如让厨子去陆城,找我们饭店的厨子手把手教,直到教会为止。” “来找我学做药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我定了条规矩,只教我们饭店里的厨子。” “厨子学会了,再教给大家。” 司长夫人听得一愣一愣,然后就有些无地自容。 以为江三小姐想捂着手艺,吝啬得不愿被人学了去。 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 没想江三小姐竟是如此的慷慨又耿直。 她手里的仙人掌猪肚汤,色如白玉,点缀着两三片红枣,不仅闻着鲜香扑鼻,看上去就很好喝。 她尝了一口。 鲜香味比闻起来更加醇厚。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一点也喝不来这碗汤是用仙人掌和猪肚煲的。 真是太妙了! 她赶紧给丈夫送去。 盼着这碗汤胜过所有的灵丹妙药,让她丈夫的病痛有所缓解。 果然! 司长闻着汤味就有了几分食欲,但知道是江宁做的,不想赌输了,就不肯喝,对司长夫人说: “端走端走,药不像药汤不像汤,这都能有用,我吃屎!” 江宁跟进来听见。 她想说不用赌这么大,身体要紧。 司长夫人也在皱眉,舀了一勺往司长嘴里喂,数落说: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姑娘赌气,江三小姐用心良苦,要是不激一激你,你喝不到这么鲜香的汤,我都错怪了她。” 司长不以为然,喝进嘴里就想吐出来,但愣是没舍得吐。 司长夫长顺顺司长的后背。 就见司长咕一声把汤咽下去了,眼神一阵发直。 太好喝了! 真真真的太好喝了! 胃里还很舒服,暖暖的,就像被一双温柔的手呵护着,安抚着。 他一口气喝光剩下的汤,意犹未尽地想把碗舔干净。 “别丢人。” 司长夫人赶紧制止,而又是满心欢喜,问江宁,“还能给司长喝一碗吗?” 江宁却摇起了头。 第18章 今天没白忙! 没得喝了? 司长眼巴巴望着空碗,越想越觉是江宁不肯给。 他眼睛一瞪,现场教江宁做人,“你个小丫头片子,做人不能这么小气,你专门来给我煲汤,不可能就煲了这么一碗!” 江宁笑笑说:“我煲了一大锅,但要隔半小时才能喝第二碗。司长,你现在得少食多餐,胃里空太多了,要慢慢适应。” 司长这才靠床上耐心等待。 江宁掐着时间给司长送去第二碗汤,号号司长脉,没毛病,就用煲好的汤,给司长做了小半碗汤泡饭。 好吃。 好好吃! 司长吃得眉开眼笑,满面红光,胃疼真的好些了。 “江医生,谢谢你,谢谢。”司长说,握着江宁的手,就像握住了老天爷赐给他的救命稻草,让他有种重新活了一回的感觉。 江宁却说:“我煲的是汤,不是药,所以我不是医生。” 她拿出药膳的配方。 “司长,夫人,下回医生来的时候,记得把配方给医生看看,最好中医。” “我的意思并不是西医不好,而是中医更了解中药的药理。” “我这道药膳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 “司长的胃病想要根治,还得按医嘱吃药。” 司长百思不得其解,“我看了那么多医生,吃了那么多药,为什么一点起色也没有?” “这是因为司长您不想吃东西,更不想吃药,动不动就吐,拖垮了身体,恶性循环,反反复复,就总是不见好。”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呀! 司长开怀大笑,“你个小丫头,不是医生,煲的汤却比我喝过的药都好,厉害,委实厉害!” “您过奖了。” “我太太已经跟我说了你遇到的麻烦,你放心,全都包我身上,你要什么洋酒,我就给你弄什么洋酒,派人送到你家饭店,绝不耽误你的事。” “谢谢司长,谢谢夫人。” 江宁很开心。 今天没白忙! 司长还对她说: “你要不是急着回陆城,明天晚上来我这吃饭。” “我给你引见烟酒司的司长,税务署的署长。 “还有新都城的一些政要和富商。” “以你的聪明才智,大可自己做洋酒生意。” “新都城这边有我给你牵线,你把陆城上上下下,该打点的打点好。” “这门生意说做就能做起来。” 江宁听得愣了一下。 就像一块天大的馅饼砸在她头上。 砸得她跃跃欲试。 真要做了洋酒生意,不仅饭店有酒用,还能赚到更多的钱。 在这个新旧交替的年代,追捧洋玩意的人越来越多。 司长突然又板起脸色,“我可不是无条件地帮你,你想做这门生意,就要答应我两件事。” “什么事?” “第一,当我没说过押你去游街的话。” “第二呢?” “也当我没说过要吃那个啥。” 噗嗤~ 司长夫人笑了,“江三小姐心胸开阔,这么好的手艺都肯教给别人,又怎会跟你斤斤计较?你呀,冲动起来跟个小孩子似的,惯会耍小孩子脾皮。” 江宁也笑了起来,跟司长拉勾勾,“明晚我一定来,别的我什么也没听见,听见也都不记得了。” “哈哈哈哈~~~~” 司长笑得更加开心又爽朗,冲江宁竖起大拇指,“能让我魏东来心服口服的人不多,你江三小姐算一个。” 第19章 实属必要 就这么着。 司长以庆祝病情好转为由,在家里的花园办晚宴,请来一整个朋友圈,还特意叫回了在外面单住的大儿子和二儿子。 司长一共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儿子和二儿子是司长夫人生的,剩下的是小妾们生的。 大儿子已经结婚,二儿子还没有。 司长就有给二子儿相亲的意思在里面,江三小姐长得漂亮,家里条件也好,人又那么干。 就很合适! 司长夫人心照不宣。 但江宁不知情,一心想着扩宽在新都城的人脉,拿下洋酒生意,挣更多的钱。 第二天上午。 江宁换了身旗袍去司长家,带着两名伤势较轻,能给她打下手的伙计。 “司长,夫人,今晚晚宴的我来做主厨。”江宁说,诚心诚意感谢司长和司长夫人帮她牵线搭桥。 她刚才走进客厅时,就听见司长夫人正在给税务署的署长夫人打电话,邀请税务署长一家子来参加晚宴。 税务署的权力比海关司和烟酒司大。 税务署一手掌握着所有生意人的命脉。 打通税务署这层关系,实属必要。 不得不得说,司长和司长夫人为她考虑的长远又周到。 她就越发想做好晚宴上的每一道菜。 中午时,她随便露了一手,就把司长喂得饱饱的,喜笑颜开。 四姨太来厨房削水果,把江宁一顿夸,然后问,“江三小姐,你早就许了人家了吧?” 江宁忙着炖骨头汤,就回了句,“我有未婚夫。” 二姨太哦了一声,给江宁留了些削好的水果,往司长和夫人屋里送了些,就叫上三姨太和二姨太,去花园里聊几句。 四五佣人布置着晚宴的餐桌餐椅。 四姨太在一旁的亭子里,装模作样地整理着花束,低声说给三姨太和二姨太听。 “江三小姐有未婚夫,我悄悄问的,绝对错不了。” 两姨太太一惊一乍说: “那怎么办?夫人专门给二少爷挑了一身新西装,摆明就是让二少爷回来相亲的。” “二少爷三十来岁,相这么个十七八的小姑娘,人家又还有未婚夫,哈哈,笑死个人。” 四姨太看热闹不嫌事大,说:“二少爷为什么一直没结婚?还不是玩的太花,高门大户不肯把女儿嫁过来,小门小户的,老爷又看不上,夫人更看不上。” 四姨太还说: “江三小姐从外地来,家里算不得高门大户,但也不是小门小户。” “瞧把我们夫人心动得,都没打听人家有没有定亲。” “我们可得让大家都晓得对不对?” 另两小妾立马听出老四想做妖,就有些胆怯,说: “夫人平日里就不待见我们,晚上来那么多宾客,被夫人晓得我们整她,她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看还是算了吧,江三小姐有未婚夫,这就有够夫人丢脸的了。” “听说相亲是老爷的意思,但真要丢脸,也是夫人出来丢。” “我们当什么都不知道,等着看好戏就行。” 四姨太却不满地把手里的鲜花一搁,说: “你们也太胆小怕事了!” “我生的是两女儿,这辈子也就那样,可你们都给司长生了儿子!” “这些年,夫人骑在你们头上打压,你们不为自己出口恶气,也得为你们的儿子出一出吧!” 另两小妾被戳到痛处,这才有些不甘心。 夫人不待见她们,自然也就不待见她们的儿子。 家里上上下下都晓得。 大少爷和二少爷要啥有啥,手头上的钱多的花不完。 可三少爷和四少爷,买件新衣服都要看夫人脸色。 凭什么呀?? 不都是司长的儿子吗!? 于是。 三女人一阵嘀嘀咕咕,晚宴的时候一定要弄点大动静出来。 让三十来岁的好儿子跟有未婚夫的小姑娘相亲。 又还有那么多宾客在。 夫人的脸不得丢的遍地都是才怪!! 第20章 魏二少爷想灌醉她 当晚。 宾客陆续到了。 看见魏东来的气色好了许多,宾客们就对江宁充满好奇,纷纷翘首以盼,拭目以待。 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女神厨,用一碗汤,就让魏司长容光焕发? 他们都晓得魏司长有老胃病,没少帮忙寻医问药。 很快。 佣人们接连端着一道又一道美味佳肴摆上桌。 从流传已久的宫廷养生药膳,到民间家常菜,再到极具陆城特色的各类小吃。 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再上精美的摆盘计设,就像一道又一道艺术品。 宾客们无不是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饕客,也个个吃得赞不绝口,对女神厨的好奇拉到了顶点。 “怎么还不见江三小姐的身影?” “我前年去陆城时,就听说过江三小姐的名气。” “我家厨子跟江三小姐比,简直没法比。” “就这一手厨艺,说江三小姐是奇女子都不为过。” “江三小姐到底长什么模样,我没有见过。” “厨子油水足,江三小姐不会是个大胖子吧?” “菜都上完了也不露面,难不又胖又丑,不好意思了?” 魏赢川在一旁不耐烦地摇晃着高脚怀,他就是魏家的二少爷,推了今晚的名媛派对,被母上大人叫回家吃饭。 他觉得菜不错,味道都很正。 但是。 江三小姐要是长得丑,倒了他的胃口,他真能把吃进去全吐在江三小姐的脸上。 他并不想相这门亲。 他就是浪荡。 他玩过的女人,比江三小姐做菜用的盐还多。 “这位就是今晚的主厨,陆城江家的三小姐。”司长夫人说,领着江宁来花园。 江宁以主厨的身份,礼貌地向宾客鞠了一躬,“大家好,菜肴有不合意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她今天特意穿了身低调的深色旗袍,也没有戴首饰。 不为别的,就为避免喧宾夺主。 洋酒生意想要谈成,离不开司长和司长夫人多多美言。 司长夫人是这座公馆的女主人。 她江宁自然不能盖过女主人的风头。 但她的出现,还是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五色彩灯都变成了她的陪衬,一闪一闪光芒的落在她身,就像星辉一样。 现场骤然安静了一瞬间。 男男女女无不被惊艳,不约而同地看呆了。 原来这就是江三小姐。 原来江三小姐这般漂亮,就像从云头来到这个人世间的小仙女。 难以想象满桌子的菜肴,都出自那样一双纤纤玉手。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 就听满场响起赞扬的掌声。 魏赢川也在拍手叫好,心头颇为意外。 江三小姐竟然是这么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 她是为洋酒生意来的。 那就…… 司长夫人一一给江宁介绍在场的宾客。 魏赢川靠了过来,等着介绍完,就把话题带入洋酒生意。 江宁刚开始以为魏赢川是好意。 渐渐的,她觉出不对劲。 “做洋酒生意,少不得会品酒,江三小姐,品一品这杯是哪里的酒?”魏赢川说,递给江宁一杯。 江宁闻到一下气味就认了出来,“这是法国有名的,柏兰帝斯庄园的酒。” 掌声再次响起。 柏兰帝斯庄园的葡萄酒,属实是稀有货。 一般人喝不出来,喝得出来的都不般,能一闻就闻出来的,更更更不一般。 魏赢川眼睛里全是赞赏的目光,但托高酒杯对江宁说:“江三小姐,不尝一尝吗?” 江宁当然不想尝。 她酒量不好。 尤其是出门在外,她从不喝酒。 她平日里在宜新饭店也不陪酒,不应酬,不交际。 可是魏二少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不尝一尝肯定不行。 江宁便尝了一口,点到即止。 不料。 魏赢川如法炮制,让佣人从自家酒窖拿来不同的酒,让江宁尝了一口又一口。 江宁暗暗肯定。 魏二少爷想灌醉她!! 第21章 会出大事的 喝酒喝混了容易醉。 哪怕是一样尝一口,对酒量不好的人来说,也会酩酊大醉。 魏赢川又让佣人开酒,一瓶度数偏高的香槟。 江宁不奉陪了,“二少爷,还有两道餐后甜点要做,酒也品得差不多了,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 江宁撇下魏赢川就走。 这位魏家二少爷,一看就风流倜傥,骨子里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长和司长夫又是怎么想的呢? 难不成要跟二少爷有点什么,才能拿下洋酒生意?? 如果真是这样。 她江宁绝不答应。 厨房里,她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 蜂蜜的解酒效果很好,还能养肝护肝。 但她还是有点头晕。 再好的解酒法子也需要时间。 “要不要去休息一下?”魏赢川找来厨房,看似贴心地扶着江宁,却是借机往江宁腰上搂。 江宁恶心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她往旁边退了退,“二少爷,我没事,不用这么关心我,怠慢了花园里的宾客。” “我今晚回来就是为了你。” 魏赢川不死心地靠近江宁,将她逼进厨台的拐角,双手往两边一撑,她就躲不开了。 他怪温柔地说:“我阿爸和姆妈,想让我和你结婚。” 还说:“我原本没放在心上,但是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改变想法了,结不结婚不一定,纳你做妾倒是可以有。” 江宁只想说:“二少爷,你喝多了。” 她连陆景侯的床都不稀罕,会稀罕魏二少爷的? 呵呵! 但她没有推开魏赢川。 这种男人,她越是抗拒,他们越来劲儿。 陆景侯就是很好的例子。 她姑且按捺按捺,看看魏二少爷还能使出啥招数来。 魏赢川含情脉脉般,说: “洋酒生意一直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很多人想在我家想办法。” “我挺想帮你,但肥水不流外人田。” “宁,要不你就跟了我吧,我保证,陆城的洋酒生意全是你一个人的。” “你若给我生个儿子,就算哪天我玩腻了你,也会把你的名字写进我魏家家谱。” 怎么样? 很划算有没有?? 厨房的旁边有佣人房。 魏赢川把江宁拽了进去,看见有佣人在房里收拾东西,他直接就对佣人吼,“滚出去!” 佣人是位老妈子,吓出个哆嗦,连忙小跑着出去了。 魏赢川将门反锁,看着近在眼前的江宁,就觉她比他想象中听话。 当真是。 踏进他魏家这道门的女人,都是冲钱来的。 那他还客气什么? 魏赢川便燥热地扯松领带,道貌岸然地说着: “宁,不会有第二个男人比我待你还好。” “遇上我是你的福气,跟了我是你的荣幸。” “我魏赢川一定纳你做妾,不让你白跟我一场。” “日进斗金的洋酒生意,也一定是你的。” 江宁只觉好恶心。 魏二少爷跟陆景侯一样,都是见色起意。 但陆景侯坏就是坏,是什么就是什么,处处摆在明面上,没这么虚伪。 她冷眼看着魏二少爷,提醒说:“外面有那么多宾客,闹出动静来,魏家的颜面会很不好看的。” 魏赢川不以为然,“男欢女爱,你情我愿,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吗?宁,你不要想太多,想着我就好,你长这么漂亮,天生就是我魏赢川的盘中餐。” 江宁反而冷笑起来,“会出大事的,二少爷。” 第22章 都是男人风流罢了 一直留意着江宁和魏赢川的四姨太,看见魏赢川把江宁拖进佣人房,就觉机会来了。 她拦下佣人,“不想我把你偷吃燕窝的事告诉夫人,你现在就去跟司长讲,二少爷和江三小姐在房间里,还要告诉司长,江三小姐有未婚夫。” 佣人脸都白了。 这时。 三姨太故意打翻送往花园的点心,引来花园里众人的注意。 一边的二姨太就像听见,佣人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花容失色地跑去躲了起来。 司长夫人立马朝这边走来,厉声怒斥,“怎么回事?让你们拿些点心过来,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三姨太委实有点怕,就不敢看司长夫人。 身为主谋的四姨太,却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她拉着三姨太往后退,把佣人推了出来,说:“夫人,你还是问张妈吧,我和三姐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敢乱说。” 张妈顿时抖的就像筛子。 害怕偷吃燕窝的事被夫人晓得。 那些燕窝全是大少爷孝敬司长和夫人的。 夫人素来憎恨下人手脚不干净。 张妈只好把心一横,照着四姨太说的来,“夫人,二少爷主江三小姐进了佣人房,刚把我撵了出来,我,我……” 不等张妈说完。 司长夫人就不想听了,打断张妈的话,“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 然后。 司长夫人对二姨太和四姨太说:“也没有你们两个的事,回你们的房间里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她自己的儿子,她比谁都了解。 肯定是见到江三小姐,她儿子就把持不住了。 要不然也会灌江三小姐的酒。 这样也好。 等生米煮成熟饭。 这桩婚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江三小姐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以后随便她儿子在外面花,家里有江三小姐打点,也就出不了岔子。 四姨太瞅着事情的发展,和自己想要的不一样,心里一急,脱口而出: “江三小姐有未婚夫!” “夫人,二少爷染指有夫之妇,丢的不是二少爷一个人的脸。” “而是是魏家一整个的脸!” 司长夫人神情一僵,当场给了四姨太一耳光,“胡言乱语!马上给我滚回房里去!” “二少爷糟蹋别人的未婚妻,这事不管拿到哪里去说,都是魏家理亏,都是魏家抬不起头!” “住口!” “夫人,你要包庇你的儿子,可我不想我的两个女儿,将来因为二少爷败坏了魏家的家风,连好人家都嫁不了,只能跟我一样做妾!” 四姨太豁出去了,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把高高在上的夫人,狠狠摁在地上摩擦。 夫人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见到漂亮的女人就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她就冲着闻声走来的司长喊,“老爷,老爷!快去看看,再晚就来不及了!魏家的名声家风,都要败在二少爷手里了!” 魏东来还有些虚弱,走路杵着拐杖,身后跟过来一堆一探究竟的宾客。 魏东来的面子里子就有些挂不住,不相信四姨太的话,可怕就怕四姨太说的是真的。 他把拐杖一跺,恼得瞪着他的司长夫人大吼: “愣着做什么?还不去看看!!” 江三小姐最好没有未婚夫。 否则他真会下不来台! 男人玩得花没关系,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不在外面玩? 都是男人风流罢了。 可有夫之妇不能玩,要不然就不是风流,而是下流! 他魏东来真要摊上这么个儿子,走到哪都被人在背后戳着他的脊梁骨骂。 说来也全怪他夫人。 事先没有问清楚江三小姐定亲了吗。 这时。 有脚步声从厨房里传出来。 江宁端着一盅银耳羹,浅浅笑着走到魏东来面前,“司长,银耳羹适当服用,也能起到养胃的作用。” 第23章 打死活该 “你,你……” 好多人傻了眼。 刚刚不是又吵又闹地说江三小姐跟二少爷在佣人房吗? 魏东来拂开银耳羹,一把拽住江宁问,“你到底有没有未婚夫?!说!!” 江宁被拽了个趔趄,银耳羹打翻在地上。 “我有未婚夫。”江宁连忙说,貌似有些被吓住了。 她不知所措般看了看一旁的四姨太,接着说: “下午我在厨房忙的时候,四姨太就来问过我有没有未婚夫。” “司长,夫人,不是你们让四姨太来问的吗?” 四姨太也是狡猾,立马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瞎着眼睛照样说瞎话: “老爷,我怎么可能去问江三小姐这种事?” 四姨太甚至不惜倒打江宁一耙,说: “江三小姐是做生意的人,经常在外抛头露面。” “指不定她本就是个不守妇道的主儿。” “才会跟二少爷在佣人房苟且。” 四姨太还说:“老爷,肯定是二少爷还在佣人房,故意让江三小姐先出来,想要把我们全都蒙混过去。” 司长听完,松开江宁就往佣人房去。 这么多宾客在,二儿子竟然还这么混账,偷腥就算了,还被当场抓住。 他要打死这个孽子!! “司长!” 江宁急声喊住魏东来,拦到魏东来面前,“二少爷没有在佣人房里,真的没有。” 又说:“我和二少爷清清白白,都是四姨太血口喷人,别有用心。” “冤枉啊,老爷!” 四姨太委委屈屈地哭了起来,“江三小姐和二少爷,搂搂抱抱地进了佣人房,张妈亲眼看见的,难道还能有假吗?” “江三小姐。” 四姨太还对江宁说: “你拦着老爷,不让老爷去佣人房,就是你心里面有鬼。” “亏我还以为你是被迫的,这般得罪夫人,也要给你打了抱不平。” “你倒好,你本就是荡妇!” 江宁就咬着一句说:“我和二少爷真是清清白白的。” “那你拦着老爷做什么?滚开!” 四姨太就把江宁一拂,跑着去推佣人房的门,推了好几下没推开,就嘭嘭拍门,说: “二少爷,别躲了,快出来吧。” “赶紧跟老爷认个错,都是江三小姐勾银你,老爷会原谅你的。” “二少爷?二少爷??” “再不出来,我就叫下人撞门了!” 宾客陆续跟进客厅,围了一圈又一圈,事情到了这一步,就都想知道怎么回事。 魏二少爷的确浪荡。 但江三小姐看上去并不像水性杨花的女子。 江三小姐还做得一手好菜。 这般的心灵手巧。 也不应该是水性杨花的主儿。 “四姨太,二少爷真的没在里面,我不骗你。”江宁说,试着把四姨太拉开。 四姨太只当江宁是心虑,甩开江宁的手,就自己往门上撞。 等不及下人来撞门了。 她一秒钟都不想等。 她就是要把二少爷从里面揪出来! 不料。 魏赢川在众目睽睽下,出现在楼梯间,慢悠悠往下走。 现场陡然安静了好几秒。 司长夫人几步迎上去,“赢川,你刚在楼上?” 魏赢川笑笑,摁熄手里的烟蒂,搀扶司长夫人去沙发坐下,说:“姆妈,我再怎么不懂事,也不至于胡作非为到这个地步。” 司长跟着走过来,拿拐杖指着魏赢川的脸,“你把江三小姐带进佣人房做什么!?你马上给我解释清楚,要不然我现在就打死你!” 四姨太哭哭啼啼,火上浇油,“老爷,我说的才是真的,二少爷和江三小姐绝对不干净!” 又不料。 魏赢川拽过拐杖,狠狠给了四姨太几下,“我魏赢川最为怜香惜玉,从来不打女人,但你这种女人,打死活该!” 第24章 公开处刑 “啊……” 四姨太惨叫着,被打得头破血流,狗一样往魏东来爬,“老爷,救命啊,二少爷受了江三小姐的迷惑,打死我灭口!” 魏赢川上去就是几脚,“本少爷在楼上抽根烟的工夫,就被你编排成这样,你说你该不打?” “我,我……老爷,救救我……” “四姨娘,你以为你不说张妈偷吃燕窝,我姆妈就不晓得吗?不过是我姆妈想给张妈一次机会,看在张妈在魏家伺候半辈子的份上!” 张妈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朝司长夫人跪了下去,老泪纵横,说: “都是四姨太威胁我的,我才在夫人和老爷面前,当着宾客的面,说了那些话。” 四姨太却不死心,爬过去抓扯住张妈的头发说:“张妈,快说二少爷和江三小姐去佣人房做什么!你是亲眼看见了的!?” 魏赢川果断再来一脚,踹开四姨太。 他扫了一眼打翻的银耳羹,说: “江三小姐说银耳羹装在白瓷碗里,最为晶莹剔透。” “我想起有一套新的白瓷碗,放在张妈的房间,我就带江三小姐找。” “张妈不小心打碎了几个。” “我一时上火,把张妈撵了出来。” 说到这里。 魏赢川一脚踹开佣人房的门。 白瓷碗的碎片,一下子映入众人眼前。 “张妈,是这样吗?”魏赢川问,想死还是想活,交给张妈自己选 。 张妈连忙说:“是,是,就是这样的,怪我笨手笨脚,白瓷碗本来就不多,又被我打碎几个,才惹得二少爷动怒。” 四姨太急出脸色猪肝色,“张妈!你撒谎!二少爷和江三小姐,明明就是要行苟且之事,我也看见了!!” 音落。 司长夫人扶着沙发的扶手站起来,先给了二姨太一耳光,才厉声质问:“你不是说你什么都没有看见,不敢乱说话吗!?” “我,我……” “原来全都是你在搞鬼!” “我…我没有,我没有……老爷,救命啊,夫人和二少爷,还有江三小姐,他沆瀣一气,想要冤死我……” 魏赢川一阵冷笑,对楼上说,“三姨娘,二姨娘,你们可以下来了,把刚才跟我说过的话,清清楚楚再说一遍。” 就见三姨太和二姨太,颤巍巍走下楼,轮流说: “老爷,夫人,四妹怂恿我们一起陷害二少爷和江三小姐。” “四妹说我和三妹生的都是儿子,也都是老爷的孩子,凭什么这么多年, 一直被夫人骑在头上打压。” “我们两个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受了四妹的挑拨。” “老爷,夫人,我们都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番话,等同将四姨太公开处刑。 四姨太垂死挣扎,拽着魏东来的衣角,凄声说:“老爷,我是冤枉的,他们串通在一起针对我,就因为我跟了您以后,一直最得您的宠爱。” 魏东来的确最宠四姨太,不仅经常悄悄塞钱给四姨太花,四姨太这会戴着的珍珠项链,还是魏东来前几日才送的。 四姨太进门最晚,年纪又小,生了两个女儿,如今也不到四十岁,依旧肤白貌美。 魏东来就有些心软,他的正妻虽然贤惠,但也强势,也就少了些情趣。 江宁见状,轻掀朱唇入: “四姨太,你一点也不冤枉,一点也不无辜。” “我在饭店见过你,就在昨天晚上。” “你和一个俊俏的小白脸卿卿我我,从电梯出来,就一起进了我隔壁的那间房。” 瞬间。 魏东来的脸色就铁青了,拎起二姨太怒问: “我给你钱花,你就是这样花的?” “你不是说昨天跟几个姐妹打麻将,打得有点晚,回来迟了吗??” “敢情你在外面养小白脸!” “你这个贱货!!” 第25章 谢谢夫人抬爱 “老爷…我没有,江三小姐认错人了。”四姨太狡辩说,恶狠狠瞪着江宁喊冤: “江三小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般冤枉我!?” “难道不是因为,我撞见了你和二少爷的好事吗?” “你们串通一气,想要整死我灭口!” 魏赢川听得又是一阵冷笑,拉开将亲爹,让江宁把话说完。 江宁接着说:“四姨太,一直就觉得在哪见过你。” 还说:“我想了又想,总算想了起来。” “就是在饭店,我没有看错。” “也是这个原因,你来问我的时候有没有未婚夫的时候,就不怀好意。” “你想先把我的名声搞臭,哪天我把你偷晴的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你还能诬蔑二少爷,让夫人颜面无光。” “真是好一招一箭双雕!” 江宁其实也纳愣过,四姨太干嘛疯狗一样咬着不放。 直到她想起在饭店碰见的画面。 她心头才霍然明朗。 魏东来气惨了,扯断珍珠项链,叫来下人把四姨太绑了。 四姨太眼瞅着翻身无望,事情也已经败露,就满嘴骂骂咧咧,不敢骂魏家人,便骂江宁一个。 “江三小姐!都怪你撞见不该撞见的!” “是你毁了我,是你!” “你以为你有多干净?” “我呸!” “你住饭店,大老远跑来新勾三搭四。” “不就是想钓个有钱的吗?” “你就是个贱货!” “贱、货!!” 江宁一笑了之,又想说点啥,不愿让四姨太痛快了嘴。 她看向四姨太说: “我江宁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有机会的话,大可去陆城打听打听。” “不过,我可不保证你能毫发无损地从陆城离开。” “今天这事,你该庆幸发生在新都。” “否则司长不打死你,也会有人替我收拾你。” “还能做得干干净净,到死都不晓得是谁要了你的命。” 然后。 她看向在场宾客,礼貌又谦虚地说: “真是对不住,坏了大家用餐的心情。” “我这就去准备宵夜。” “有西洋做法的海鲜料理,有传统做法的酥皮点心。” “有适合各位大人的滋补汤,也有适合各位夫人的养颜汤。” 就问你们心不心动? 就问你们想不想尝一尝? 江宁翩翩然颔首一礼,去厨房忙了起来,把刚才的一切都当成一场闹剧,就地翻过去。 魏赢川开始活跃气氛,招呼宾客们去花园里稍等。 魏东来的大儿子和儿媳妇,也都在帮着招呼。 魏东来一眼没瞧拖去车库的四姨太。 敢绿他,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晚一点宾客们都走了,他不把四姨太打死,也要扒了四姨太一层皮!! 司长夫人在客厅里独自静静,然后就去了厨房,打发开佣人和两伙计,单独跟江宁说: “抱歉,我不该纵着赢川灌你的酒。” 江宁暂时没说话,继续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要用的海鲜。 “江三小姐,刚才的事我都看明白了,你始终相信我和司长对你并无恶意,才会揭穿四姨太的毒计,否则你大可在撇清自己后,就抽身而退。” 又说:“我委实希望,你能成为我魏家的二儿媳妇。”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和你未婚夫退婚,重新接受赢川?” “赢川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他其实没那么浪荡。” 江宁却无比果断。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认认真真对司长夫人说: “谢谢夫人抬爱,但我一点也不会考虑。” “刚才种种,我确实相信司长和您,不过我也是在赌。” “赌除了四姨太,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人性最善良的一面。” 司长夫人听完,表情微微一怔,但心头剧烈震荡着,说:“江三小姐,你冰雪聪明,是赢川配不上你。” 还说:“之前答应过你的洋酒,一定按时送到贵饭店,要是少了一瓶,你只管指着我魏家人的鼻子骂。” “另外,洋酒生意……” 第26章 夫人过奖了 司长夫人想说,无论如何都要帮江宁拿到洋酒生意。 但江宁把话打断了。 “夫人。” 江宁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许是这里太通透了,经过刚才的事,就对洋酒生意淡了心思,夫人不必再提。” 她一并多说了几句: “这次有足够的洋酒应急,已经是司长和夫人您帮了我的大忙。” “我真的很感谢,非常非常感谢。” “夫人想让家里的厨子学做菜,随时让他们来饭店找我。” “不管是我的私房菜,还是调料配方。” “全都倾囊相授。” 司长夫人越听越感慨良多,不禁握住江宁的手,“江三小姐,你是个好孩子。” “夫人过奖了。” “司长生病后,尤其是最近一年,四姨太越来越不老实,时常打着打麻将的幌子出门,可我一直没有抓到证据。这回多亏了你,帮我除掉了四姨太。” “都是四姨太自作自受。” “往后你遇到麻烦,大可来找我,我能帮上的,一定帮。” 江宁便不再拒绝。 她不盼着还有跟司长家打交道的那天,但是留一线余地不会有错。 做完宵夜,她就想回饭店休息了。 “要走了吗?” 魏赢川拦下江宁,“好歹去花园那边打声招呼,大家都夸你做的宵夜好吃,每一道都很正宗。” 江宁打从心里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她对洋酒生意淡了心思,正是因为魏二少爷的那句“肥水不流外人田”。 试想。 她借助魏家的关系,把这桩生意做起来。 日后少不得跟魏家分红。 这一来二去,分多分少就是个问题。 那些个合伙生意之所以做不长,就是这个原因。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涉及到真金白银,谁也不愿意吃亏。 而且,她不想跟魏二少爷有任何往来。 这人的确孝顺,她正是抓住这点,才在佣人房的时候说服了魏二少爷,得以脱了身。 她早就认出了四姨太。 在魏二少爷关门一瞬间,她看见四姨太叫走了张妈,就料到四太会闹一场抓奸在床的大戏。 她就直接告诉魏二少爷,“会出事,会出大事。” 魏二少爷那时一脸的不以为然。 她便将四姨太偷晴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对魏二少爷说: “我真的有未婚夫,四姨太想要带着你阿爸和姆妈来抓奸,就是想拍死你我二人偷晴。” “实际上偷晴的是四姨太。” “如此这般,与其让四姨太借机挑拨你阿爸,怪得你姆妈一头包。” “不如替你姆妈收拾四姨太。” “还能杀鸡儆猴,让三姨太和二姨太都规规矩矩的。” 魏二少爷这才打住了心思,问她说:“你懂的可不少,哪里学来的?” “我阿爸也有两房姨太太。” 她还对魏二少爷说过: “我们家没事还好,一有事就全都落我姆妈一人头上。” “我哥不是我姆妈所生,在外面日嫖夜赌,从来不把我姆妈放在眼里。” “我阿爸却照样怪我姆妈教子不严。” “换成你的阿爸,当着那么多的人面,会承认他没管教好你这个儿子吗?” “不会的。” “你阿爸只会将种种责任推给你姆妈。” 而又悲哀的很。 越贤惠的妻子,往往越会顾全丈夫的颜面,哪怕心里淌着血,也会背了教子不严的锅。 她姆妈给她阿爸背的锅,十个宜新饭店都装不下。 终有一天,她要把这些锅,全部还给她阿爸! 第27章 陆督军来了!! “我走了,二少爷不必送我,还请留步。”江宁说,打住思绪,朝魏公馆的后门走去。 这样可以避开花园里的宾客。 魏赢川亦步亦趋,“什么时候才能又见到你?” “很快的,这个月底,32号,就可以见到我。” “江三小姐,你真幽默。” “是你太无聊,告辞。” 江宁走得头也不回。 可是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听声音是从花园的方向传来的。 魏赢川拔腿就往花园跑,顾不上再纠缠江宁。 江宁照走不误。 可她的双腿控制不住地直打颤,心里有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觉。 陆景侯来了。 魏司长请了那么多客人,不可能不不请鼎鼎大名的陆督军。 而且,这里是新都。 新政权的核心所在。 一般人摸不到枪,摸得到枪的也不敢随意开枪。 但陆景侯不一样,手握新政权的整个第三军,整整十万兵马! 在新都开开枪对陆景侯来说,就跟放鞭炮似的。 “三小姐,军座在等你。” 副官出现了,貌似晓得江宁会从后门离开,一早就带人等着。 江宁稳住想要发慌的心绪问,“等我做什么?” “三小姐跟我去,看看就晓得了。” 于是。 副官比着请的手势,带江宁返回魏家花园。 宾客们大气不敢出,纷纷垂低视线,一眼不敢乱看。 所有人都站着。 独独陆景侯一个人坐着,极度不耐烦地翘着二郎腿。 他穿着一身军装,带着军帽,垂肩而下的披风铺了一地森冷,黑色的皮手套放在一旁的桌上,压着一把杀气腾腾的勃朗宁。 四姨太倒在离陆景侯大约三米远的地上,大腿上挨了一记枪子,血流不止,把四姨太痛出了猪叫声,连连求饶。 “饶了我吧,陆长官,啊啊啊……” “好痛……” “陆长官,我不想死,不想死……” “求求您饶了我吧……” 陆景侯理都不理,目光停在走来的江宁身上,对魏东来说:“魏司长,本座来晚了。” 魏东来战战兢兢回,“不晚不晚,没等军座就开宴,都是在下的不是。” “你的病好多了?” “是,是,多亏了江三小姐。” “可你招待不周。” “是…是……” 魏东来一脑袋冷汗。 在每站的每一位,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瞅出点猫腻来。 军座看向江三小姐的目光,强势而又霸道,完全就是在宣示所有权。 关键,江三小姐在厨房做宵夜的时候,军座就来了,没少听说今晚发生了些什么。 包括魏二少爷怎么灌江三小姐的酒。 砰! 又是一枪。 陆景侯快狠准地打断了四姨太的另一条腿。 四姨太惨叫着,当场痛晕过去。 现场众人,噤若寒蝉。 “魏司长。” 陆景侯再度掀启薄唇。 魏东来颤抖着连声答应,“在,在,在在在。” “前线有位参谋亡阵,本座想让你家二公子去顶替三个月,你家二公子本也是军校毕业,你意下如何?” “全全全…全凭军座做主。” “那好,明日一早,本座便派人来送二公子去前线。” “是,是。” 魏东来舍不得二儿子,前线很危险。 但是军座发了话,意思也很明确,没有现在就宰了他二儿子,已经是高抬贵手。 司长夫人也没反对,实在是不便多言。 “诸位,本座就先走一步了。”陆景侯说,戴回黑色的皮手套,收起枪走向江宁。 现场响起一片毕恭毕敬的声音,“军座慢走。” 江宁扭头就想跑掉。 这男人绝对不会白帮她出气。 她也不需要他帮,她自己已经处理好了。 可她的动作怎么也快不过他。 他上来就把她扛到肩上,才不管什么叫做众目睽睽。 第28章 把话说绝 众人巨惊讶,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难道军座就是江三小姐的未婚夫?? 可江三小姐有军座做靠山。 干嘛还要为区区一点儿洋酒四处奔走? 那…这…… 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啊! —— 江宁这边。 她被陆景侯塞进车里,随后他就坐了进来,吩咐副官开车去饭店。 她心里不安又害怕,还很不爽。 他这么晚才来魏家,根本就不是赴宴,而是提她的人。 他又想干什么? 耍了一通威风,收拾了四姨太和二少爷,就想让她感激涕零地爬上他的床吗?? 可他一言不发,一眼没有瞧她。 车里安静了一路。 但她总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饭店刚到,副官才把车停稳。 陆景侯就把她拽下车,坐电梯拽进最豪华的套房里,住一晚要一条小黄鱼。 他甩上门,把她抵在门后的夹角里,发疯一样吻她,撕扯她的旗袍,一双大手贴着她的肌肤,不停地在她身上游走抚弄。 “陆景侯,你住手!” 她大吼,想给他一耳光,但被他钳住了爪子,用力往墙上一压。 他越发抵紧她,微微喘着粗息问她,“你不是不陪酒不应酬也不交际吗?可你居然去家做厨子,被小妾诬陷就罢了,还被魏赢川占了便宜!!” “我只是去谈洋酒的事。” “所以你宁肯去求别人,也不肯求我!?宁肯送上门给别人玩弄,也不肯陪我一晚??” “随便你怎么想,总之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不需要你插手。” “江宁!!” 他突然加重语气,捏着她的下巴提醒她,“不要犯蠢,也不要犯贱!不管你想要什么,都没有比我陆景侯更好的捷径。” “那我就选择走弯路。” “为什么?” “因为你脏!” 她明明不是送上门给人玩弄,他却把她当这种人看待。 不是他心里脏,还能是什么? 而且他的人也很脏,不知道玩过多少女人。 陆景侯僵硬了一瞬间,万万没想到,她迟迟不肯就范的原因,居然是嫌他脏。 他回新都的这几天,有很多人给他送女人,以前也不少。 那晚他带回家的妓女,不过是其中之一。 他拒绝过,也接受过。 因为他也需要信任,获得信任的最好办法,就是成为同类。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的。 他所处的位置,也是这样的。 但他没有玩弄过哪个女人,跟他上过床的女人,都是和他各取所需。 “陆景侯,我明天就回陆城。”江宁说。 她还说: “我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井水不犯河水。” “你纠缠我也没有意义。” “我除了求了你放过,不会再求你任何事情。” 她把话说绝。 摆脱也好,解脱也罢。 她只想这男人拉开距离,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陆景侯就又僵硬了一瞬间,恼怒地又把江宁一通狂吻,然后嘭一声甩门走了。 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应该是她稀罕他才对。 偏偏她就是不稀罕,偏偏他就是想上她。 越得不到就越想,日思夜想。 他不会放过她的。 绝对不会! 陆景侯坐回车里。 副官瞅着自家军座火气难消,就把车开去一家高级伎馆。 能在这里出入的,都是达官显贵,钱和权缺一不可。 这里提供各种服务,满足各种需求,哪怕变态。 陆景侯却索然无味,连车都没有下,吩咐副官说:“明天一早,启程去陆城,你去饭店接她。” 等到了陆城,她更加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可是副官说:“司令部那边还有事……” 陆景侯不耐打断,“把魏赢川扔去前线,别的不用管。” 第29章 岂是一个帅字了得 次日。 魏东来含着老泪,送魏赢川坐上开往前线的军卡。 魏赢川一脸落寞,整宿没睡着,脑子里想着一件事。 她竟然是陆景侯的女人。 要是换成旁人,他或许还能争一争抢一抢。 但是是陆景侯…… 绝无可能。 陆景侯的势力太大,无人能望其项背。 据说局座都忌惮陆景侯三分。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陆景侯想要,就真的把陆城给了陆景侯。 陆城是新政权的交通要塞。 退可守新都,进可支援前线。 换而言之,谁掌握了陆城,谁就掐住了新政权的咽喉。 “赢川。” 司长夫人来到车边,将四层的食盒递给儿子,“去前线历练历练也好,男儿报国更是理所应当。” “我明白的,姆妈,您放心。” “多写信回家,能打电话就多打电话,或是发电报。” “嗯。” 魏赢川双手接过沉甸甸的食盒,全是他喜欢吃的点心,也全是姆妈对他的牵挂。 他不应该再想着陆景侯的女人。 可是那女人的身影在他脑海里出现了一整晚,到现在也不断浮现。 他如果还想见到她。 就必须从前线活着回来。 副官忙着去饭店接江宁,就带着人,急匆匆地开着军卡走了。 魏东来一万个舍不得,心中也有气,就散到了自己老婆身上,跺着拐杖说: “都怪你!” “我起心思让江宁进魏家门,你就应该多去问问江宁。” “早知道她有未婚夫,早知道跟陆督军的关系这么亲近。” “我也好早点打消念!” “这下好了。” “得罪陆督军。” “赢川不得不上前线!” 司长夫人含泪委曲求全,“老爷…身体要紧,别生气了。” 她伸手去搀扶魏东来,但被魏东来拂开了,魏东来自己杵着拐杖回屋里。 魏赢川在军卡里看见这一幕,想起昨晚江宁对他说过的话。 果然一模一样。 阿爸怪得他姆妈一头包。 他心疼姆妈,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 他也更加忘不了那个叫江宁的女人。 即便她已经属于陆景侯,他照样忘不了,根本忘不了。 —— 江宁收拾好行李,刚在饭店退了房,副官就又出现了,比着请个手势领她上车。 她执意要叫黄包车,不跟副官走。 可是饭店附近一辆黄包车都没有,电车也没有。 “江三小姐,还是上车吧。”副官说,他来之前就安排撵走了附近的黄包车,还提前拦下了电车。 他奉军座之命,接江三小姐去码头上船。 要是没接着,军座那边没法交待。 瞅着江宁仍然不肯让车,副官就让带来的人,把江宁给围了。 “三小姐,请不要让我们为难。”副官说,亲自给江宁开车门,有意接着说了一句,“军座今天也去陆城。” 所以。 江三小姐,您还是上车吧。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副官还说:“跟江三小姐来都城的伙计,我已经安排别的车,先一步送他们上船,一个也不少。” 这总能放心了吧? 江三小姐。 请! 江宁一咬牙,钻进车里坐着,啥话也不想说,反正全是陆景侯阴魂不散。 不管她把话说的有多重多绝。 他也吃了秤砣铁了心般,脸比城墙还要厚! 遇上这种男人。 只能是自认倒霉。 副官开着车,很快就到了码头。 江宁迎面看见,陆景侯又在跟船工们打架! 船工的人数,比她来时那天多了两三倍,全都以胖大叔为首,前仆后继地抄着棍棒朝陆景侯。 可陆景侯一个人,也稳稳占据上风,独领风骚,揍得船工们节节败退。 那一身笔挺的军装,格外耀眼瞩目。 宽大披风的翻飞之间。 岂是一个帅字了得。 江宁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背叛了她的心,就像无法排斥被美好的事物吸引。 第30章 陆长官是大善人 看见江宁下车,陆景侯才停手。 船工们哎哟哎哟地跑向江宁。 江宁以为船工们要跟她告状,不曾想船工们争着说: “三小姐,不关陆长官的事,是我们找他打架。” “我们想让他放了你。” “可我们打不赢。” “三小姐,我们以后不做船工了,跑船的人太多,越来越不挣钱。” “陆长官让我们去给他养马。” “就在新都驻军的马场,一个月二十块大洋。” “不用跟船到处跑,还能照顾家里。” “我们都想去。” “还有还有……” 船工们有一堆话想跟江宁说。 陆长官还让他们年轻些的去参军,给自己挣个更好的前程。 陆长官还说不想养马也不想参军的,可以去当军营伙夫,或者在军营打杂。 总之都比当船工好。 他们很感激陆长官,以后不找陆长官打架了。 也实在是打不赢。 要不是陆长官手下留情,他们没一个能爬起来。 可惜陆景侯没给时间让船工把话说完,他将江宁一抱,朝船上走去。 船工们憨厚地笑开了。 原来陆长官这么宝贝江三小姐呀! 都是他们想多了。 那天江三小姐来新都城的时候,肯定是和陆长官吵架了,所以才会不高兴。 陆长官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坏。 他们甚至觉得陆长官是个大善人。 他们干着下等的体力活,走到哪都被人瞧不起,有些时候连他们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陆长官却肯给他们机会,让他们去过更有盼头的日子。 江宁到了船上,就不让陆景侯抱了。 一看是来时的那艘船,她就去了来时住的客舱。 陆景侯则是去了二层的客舱,军医在等他,他手背上的伤该换药了。 军医小心翼翼拆开纱布,仔细检查伤口,抹上新的药膏,换上干净的纱布包好。 有些话在军医的嘴里犹犹豫豫,不知道不该说。 陆景侯便给了军医一个命令的眼神。 说! “军座。” 军医更加小心翼翼,“手背上的伤有些发炎,不能碰水,也不能用力。” 也就是不能打架,不能抱江三小姐,手背上刚结痂的伤口,一用力就会崩开。 江三小姐的牙口是真好了,咬又狠。 陆景侯懂了军医的意思,就拂了拂手,示意军医退下。 副官拿来几份公文,都是需要陆景侯签署的。 陆景侯三两下签完,就把副官也打发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客舱里面。 副官名叫李顺,比陆景侯小两岁,跟了陆景侯七八年,摸得出来几分陆景侯的脾气。 军座闷闷不乐。 想跟江三小姐和解,但是找不到台阶下。 那就他去给军座当当说客。 他敲开三小姐客舱的门,给江三小姐送早餐,自己起头说:“军座昨晚没打算要去魏家赴宴。” 又说:“都是因为魏赢川最爱沾花惹草,军座担心三小姐您吃了亏。” “又那么晚了,不见三小姐您从魏家出来。” “军座才……” 江宁不听还好,一听更来气,打断李顺的话,质问说:“你们一直在跟踪我??” “不不不,不是跟踪,是保护。” 李顺连忙多解释几句:“三小姐,您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很容易出事。” 还说:“魏赢川隐藏很深,军座一直都有些怀疑,魏赢川的浪荡是装的。” “在军校的那两年,军座和魏赢川是同窗,关系不怎么样。” “但那时的魏赢川不是现在的性子。” “后来不知怎的,就变了。” “军座没少派人暗查,但一直没能查出所以然。” 江宁听完,心头也有些怀疑。 魏二少爷真要是个浪荡种,必然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早就妻妾成群。 那么魏二少爷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陆景侯那么大的势力也查不出来。 可是。 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第31章 疯子! 江宁不想再听李顺说话,也不想吃李顺送来的早餐,就一股脑塞回李顺手里。 都跟她没关系,她自然不想过问。 陆大帅也好,魏二少爷也罢,统统划清界线。 李顺就像被退货,只好拿着点心退了出去。 说客这一套,在江三小姐里行不通。 他也没别的办法了。 军座。 您老人家自求多福吧。 —— 陆景侯回新都述职的时候,隐藏了行踪。 这般去陆城上任,不需要再隐藏,就一共带了七艘船,沿江两岸时不时还有马队护送。 主打一个浩浩荡荡,大摇大摆。 就是逆水而上,行船的速度比来时慢。 江宁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时间才中午十二点,最快也得明天晚上十二点才能到陆城。 唉。 时间过得真慢。 她早饭没吃,午饭也不想吃,啃两块自己带的饼干,倒头接着睡。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她还是没什么胃口,但在客舱里面待的有久,她觉得闷,想去甲板上透透气。 陆景侯也闷头睡了一天,醒来听闻江宁上船后,就跟绝食似的,他浑身上下哪都不爽。 她死也要反抗吗? 看见她在甲板上吹风,她便朝她走过去。 江宁听出是陆景侯的脚步声,就想绕到另一边回客舱去。 实在是不想理会这个男人。 她食欲不佳都是因为被迫跟他待在同一条船上。 不料。 他突然把她往外推。 “啊!” 她吓得尖叫,紧紧拽住护栏,差一一点就掉河里了。 会淹死的! 临近入冬的枯水季节,河水照样湍急,行船的速度才会比来时慢许多。 “原来你怕死,一天不吃东西,还以为你不要命了。”陆景侯趁机贴上去,三分戏弄,七分暧昧地伏在江宁耳边说。 周围有很多站岗的手下。 跟来的李顺就站在两米远的地方。 江宁的耳根不由自主地迅速窜红,好一阵五内凌乱,而又越来越不服气。 挨了欺负后的那种不服气。 她便低声轻笑,就这样背对着他说:“你在不怕死,就跳河里抓条一鱼给我开开胃,我一定吃得干干净净。” “好啊。” 什么? 他说什么?? 江宁一愣。 就见陆景侯脱下军装外套,和军帽一起抛给李顺拿着,一个猛子从船上扎进河里。 “军座!!” 李顺魂都吓飞了,连忙把外套和军帽放在一边,带着几名手下跟着往下跳,扑通扑通,就像往河里下大饺子。 江宁瞪大了眼睛,心里有点发慌。 她并不愿闹出人命。 纯粹只是讥讽陆景侯几句,痛快痛快她的嘴皮子。 可这男人就是个疯子! 河面上泛起一连串白色的水花。 过了好一会儿。 陆景侯和李顺他们,才陆续浮出水面换气,然后又钻进了水里。 反反复复好几回。 啪一声。 一条一两斤左右的河鲤,被陆景侯扔到甲板上,就落在江宁的旁边,不停拍打着鱼尾,想要重回河水的怀抱。 陆景侯抓着软梯爬上船,浑身都湿透,却只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江宁,“这条鱼你想红烧还是清炖?” “疯子!” 江宁凌乱地啐了两字,扭头就回客舱。 她想把陆景侯关在外面,但他强行挤了进来,将她捉进怀里搂着,抵着她的额头说: “鱼给你抓了,想怎么吃随你,你还要我怎样?” “松开我。” “不松。” 他喜欢搂着她,她的腰很软。 但江宁十分抗拒,推抵住陆景侯的胸口,“你滚远一点去发疯,别来纠缠我!” 而他,居然明目张胆的勾银她! 湿透的衬衣贴在他身上,每一块紧实的肌肉都能见其轮廓,隔了一层薄纱般若隐若现,撩人至极。 发梢上的水珠子滴落在他脸颊上,顺着雕刻般的脸颊线条往下滑,如同勾勒一般。 在他这张本就帅气的脸的上,勾勒出了一股子魅惑的意味,赤裸裸全是不可描述的男人张力,直逼她的眼睛背叛她的心。 第32章 你给的,我不要 “我要亲你。”陆景侯说,就这么直接。 江宁管住眼睛,推开陆景侯,不让他亲。 陆景侯坏坏地勾着嘴角笑了。 她越不让亲,他就越要亲,故意凑近她的耳边,压低声线说: “给个机会呗,我技术很好的,你闭上眼睛感受感受就晓得了。” “我不要,你滚。” “不要我滚?” “……” “盯着我看了那么久,你是不是想做?” “……” “不要嫌我脏,你肯跟我,我就只和你一个人做,绝不背着你碰别的女人。”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 这等让人面红耳赤的荤话。 她真的不想听他说。 面对他的强迫,她只觉窒息。 可他换了套路,赤裸裸勾银她,窒息和危险就搅在了一起。 她好慌,怕管不住眼睛,更怕管不住心,动了想要做他女人的念头,尝试一下被他宠爱的滋味。 试问又有多少女人不想被宠爱,不想被温柔以待? 但她骨子里是传统的,哪一天真要谈婚论嫁,她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而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心吗? 他和别的女人滚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可有想过他的心究竟在哪里? “陆景侯,我们真的不是一路人,你放过我吧。”江宁说。 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 各自按原本的路走下去。 但是他吻住了她的唇,辗转深入,占有掠夺,而又渐渐温柔起来,哄着她回应他。 她能感觉得出来他的身体在发烫,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能把她吃了,但他在克制,没有撕扯她的西装,也没有在她身上任意游走。 “江宁。” 他搂高她,凝视着她的眼睛说:“就一次好吗?我不要你求我,全当一笔交易来做。” 他心头的那团火因她而起,怎么也灭不了。 那就痛痛快快燃烧一回。 她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他查过她,知道她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他可以帮她,把家里人扔到关外去自生自灭。 他也可以让宜新饭店,更上一层楼。 他还可以让她到处横着走,瞅谁不顺眼,就让谁生不如死。 她却对他说:“我想要的东西有很多,但是你给的,我不要。” “因为我脏?” “是,也不是全是。” “还能是什么??” “我有未婚夫,我想过简简单单,而又圆圆满满的生活。” 纱布上渗出新的血水。 “去处理你手背上的伤,别的我言尽于此,不想再重复。”江宁说,试着掰开陆景侯的手,让他放她两脚沾地。 陆景侯却不愿松开,把江宁咚在墙上吻了又吻。 “你…你,不要这样……” 江宁挣扎着躲避陆景侯的唇,却怎么也躲不掉。 直到他把她的唇吻肿了,他才暂且得到意足,埋在她脖颈间,嗅着她的发香问她: “你知道你有多么动人吗?” “你别说了。”她真的真的不想听。 可他照样往下说:“一定有很多男人想睡你,你没有给过他们机会,也就不愿给我机会。” “你闭嘴。” “但我比那些男人都要狠,亲过你,搂过你,还摸过你。” “闭嘴!” “终有一天我还会睡你,而且这一天不会来的太晚。” “滚!你给我马上滚!” 陆景侯一动不动,把江宁禁锢在墙板和他的胸口之间,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揶揄她。 她在他眼里,秀色可餐,穿着西装的模样更是别有一番风情。 半点不带妆容的脸,是清水出芙蓉的最佳写照,被他吻肿的唇,又是那样的娇艳欲滴。 她还有着婀娜的身线,娇软的细腰。 都这样了,他还能放过她?除非他不是男人。 他也从来没有这般留意过某个女人的姿色。 那些女人的胸大不大,屁股翘不翘,皮肤够不够细嫩。 对他来说都是各取所需。 做完就完。 他连长什么样都记不住。 唯独记住了她。 这个名叫江宁的小女人。 第33章 我勒个祖宗! “等着,我去给你做鱼。”陆景侯说,在江宁唇上又索了一吻才离开。 江宁立马反锁舱门。 她不要吃他做的鱼,看都不想看一眼。 这男人的心思就不是做鱼,而是做她,太明显,太直接。 她焦躁不安,惊慌害怕。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倒了一杯热水强迫自己喝下,她的脊椎骨也一阵一阵发凉。 陆景侯的厨艺肯定没有江宁好,就简单把鱼炸成两面金黄,浇上一勺糖醋汁,就给她送去。 可是他反复敲门,她都只有一句话。 “拿走,我不吃。” 这可不行。 她是他的,饿瘦了一丁点儿,都是他巨大的损失。 糖醋鱼凉了也不好吃。 这道菜是他的拿手菜。 他再次敲门,“乖一点,把门打开。” “拿走,我不吃。” “听话,开门。” “拿走,我不吃。” “……”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句。 好吧。 陆景侯宝贝地护着糖醋鱼退开几步,瞪给李顺一记命令的眼神。 李顺立马掏枪,对准舱门的门锁就是两下。 砰! 砰!! 火花飞溅。 陆景侯果断来上一脚,就把舱门踹开了,端着糖醋鱼走进去,招呼过来江宁尝一尝。 江宁被枪声吓得脸发白,缩在角落里面发抖。 “过来。”他摆好碗筷说:“会害怕就不要逆我的意思。” “我…我不吃。” “必须吃。” 就像必须要做他的女人。 他夹下两块最肥美的鱼肉,沾满汤汁放进碗里,说:“你要是不过来,我就喂给你吃,用嘴喂。” “……” 疯子! 混账! 江宁在心头骂了又骂,被迫挪到桌边坐下,吃下绿豆大小的一块鱼肉,她就搁下筷子说:“我吃饱了,剩下的都拿走。” 陆景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看出她要挪回角落,他往她腰上一圈,搂着她坐在他的大腿上,夹了一大块鱼肉喂到她嘴边。 “张嘴。” 这是命令。 不准违抗。 江宁这般被强迫,更加没有胃口,勉强将喂来的鱼肉吃下去,也恶心想吐。 真的想吐。 胃里翻江倒海的,憋不住了…… 她捂着嘴跑出客舱,把吃下去的鱼肉吐了出来,才觉得舒服多了。 李顺看得一愣一愣。 江三小姐怀孕了? 军座这么威武? 嗯…… 不不不。 没这么快。 八成是江三小姐晕船。 军座换了干衣服,但手背的伤,还没有重新包扎。 李顺就把军医叫来候着。 陆景侯倒了杯水给江宁漱口,一块鱼肉就让她难受成这样,他没了心思再逼她。 但他把她带回了他的客舱。 美其名曰: “你客舱的舱门坏了,夜里风大,就跟我一起住。” 江宁又气又恨,恶狠狠瞪着陆景侯。 是他把舱门弄坏的。 却要她跟他一起住。 简直就是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 但她越来越没有力气反抗,脑子里昏昏沉沉,胃里又开始犯恶心。 “军医!” 陆景侯看出江宁有些不对劲,把她抱到床上,喊军医进来给她看看。 军医如临大敌,紧张得汗毛都竖了起来,拿着听诊器听了好一会儿,才暗戳戳松了口气,说: “军座,三小姐确实有些晕船。” “马上用药。” “是,是。” 军医一去一回,拿来一片西药给江宁服下。 江宁想喝些热乎的酸梅汤。 带酸味的食物,可以抑制晕船引起的呕吐感。 但船上没有。 陆景侯便连着下了两道命令。 在最近的码头靠岸。 发电报给离码头最近的联络站。 提前备好酸梅汤,船一靠岸,就把要把酸梅汤送到他手里。 必须是热乎乎的酸梅汤! 滴滴滴,滴,滴滴…… 联络站收到特级加急电报,一整个紧张起来,以为陆景侯遇到了伏击要嘎了。 仔细一瞅电报内容。 我勒个祖宗! 军座动用绝密电台,居然是为一碗酸梅汤! 赶紧的,去给军座办! 阿弥陀佛。 菩萨保佑。 千万别是新的紧急暗号哈!! 第34章 小奶猫变成了小病猫。 江宁睡了一觉,醒来就喝到了热乎乎的酸梅汤。 陆景侯想喂给江宁喝,看见她在抬手,又将酸梅汤放进她手里。 江宁咕咕喝下两大口,味道酸酸甜甜,极为正宗,她就把碗里剩下的全喝了。 胃里舒服多了,也有了暖意,便不觉脊椎骨凉飕飕的。 她蒙头又睡了一觉,整个人终于精神了些。 客舱只亮着一盏台灯,放在靠墙的桌上,一点也不影响她休息。 她眯了一会,实在是不想睡了睁开眼睛,看见陆景侯在台灯下处理公务,面前摆放着一大堆她说不上来名字的文书。 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倒是能把他的侧颜看得清清楚楚。 他披着军装的外套,神情专注,一页一页翻看文书。 她不由多看了这男人几眼。 这男人的鼻子又高又挺,且天庭饱满,一看就是吃官饭的,前途似锦。 他的眉毛也长得很好看,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深邃明亮。 就算他不是一方霸主,凭这张脸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在女人堆里左右逢源。 “好些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陆景侯发现她醒了,搁下手里的文书朝她走来。 她看他看得走了神,就有些心虚,裹着被子转回身,避开与他的目光发生接触。 他在床边坐下,曲着食指抚了抚她的脸颊,“不用躲,想看我就看,我又不笑话你。” 她当没听见,心里却窘得不行。 军医说她醒了后可以喝点粥,陆景侯就让李顺把煨着的小米粥送进来。 李顺,放下小米粥就告退,一秒钟都不在船舱里面多待。 可不能妨碍军座怜香惜玉。 军座对三小姐正在兴头上,没有台阶也会强行找台阶下。 压根不用他这当属下的,做说客瞎操心。 于是。 船舱里又剩下了江宁和陆景侯。 她还是不想吃东西,就猫在被窝里面不出来。 小奶猫变成了小病猫。 陆景侯的心窝子就有些发软,说起话来不自觉地越来越温柔,“多少都要吃一点,你通药理,肯定晓得长时间不吃东西会伤胃。” “我不吃。” 任性? 赌气? 陆景侯就将小米粥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我出去抽根烟,你把这半碗小米粥喝了。” 意思就是让她独自待一会儿。 这总行了吧? 他没有迁就过哪个女人。 但她不理她,也不见她从被窝里面钻出来。 他就拿上烟先出去了,一边抽一边留意她的动静。 嗯…… 还不错。 他等了一小会,就听见勺子和碗发出的清脆碰响声,还听见她把碗放回小桌子上的声音。 他抽完烟多站了一会才回到客舱里。 她已经又猫进被窝里了,微微蜷缩着身子骨。 但碗里的小米粥一口不剩。 他表示满意,让李顺进来把碗拿去洗,他看完几份要紧的文书,就去挨着她躺下。 江宁闻到淡淡的烟草味,就一直拿后背对着陆景侯。 他伸手来搂着她。 她不接受地拍开,并没使多大力气,她的力气也没有他大,却听他哎哟一声,说: “你弄疼我了。” 江宁顿就觉被碰瓷了,冷言冷语说:“你皮厚,才不会疼。” “我的手肿了。”陆景侯说,特意把裹着纱布的大爪子,拿到她眼前给她看看。 虽然看不见伤口和手背,但能看到肿了一圈的手指。 抓鱼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还碰了水。 炎症就越来越严重。 他却对她说:“下回咬轻点,真把我的手咬废了,我还怎么抱你?” “……闭嘴!” 不要跟她说这些。 她听够了! 会烦的! 可他偏要说:“我还没有抱够你,不想就这么残废。” 又说:“手不方便,肯定会影响我发挥。” “不但我不能尽兴,还会被你误会我不行。” “我多亏呀。” 瞧瞧。 这一嘴荤话说得无耻极了! 跟他翻看文书的时候,判若两人! 江宁忍不了了,“你要么闭嘴睡觉,要么马上滚出去!” 他却得寸进尺,“给个晚安吻,我就睡觉。” 第35章 别动 晚安吻? 不给。 绝对不能给! 他跟她在一个被窝里。 真要亲上了,擦枪走火,她不就完了吗?? 江宁使劲拽了下被子,可惜没能拽得动,便一边挪枕头一边往床里边靠。 陆景侯笑着黏上去,半撑起来在她唇角要了一吻。 “晚安。” 就这么结束了? 真的假的?? 江宁闭上眼睛装睡,就当被狗舔了,然后就暗戳戳提防着陆景侯。 陆景侯却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她能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搂着她的大手渐渐脱了力,搭在她腰上。 但她还是不敢睡,就像去新都的那天晚上。 同一张床,同一个男人。 极度相似而又有些不同的夜晚。 她心里不踏实,不踏实就想发慌,发慌就更加睡不着。 到快要天亮的时候。 江宁才熬不住地睡着了。 陆景侯而反醒了过来,托着腮帮子欣赏江宁的睡颜。 真好看。 真的很像睡着了的小奶猫。 他怎么看都看不够,想要搂着她,又怕把她弄醒了没得看。 他就一直托着腮帮子。 清晨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客舱里越来越明亮。 他看得越来越入迷,就像抽大烟一样上了瘾,少看一眼都惦记的不行。 “军座,清风县码头,还有半小时就到。” 李顺在门外提醒,声音洪亮,跟个闹钟似的。 江宁被吵醒了,从被窝里伸出小爪子,揉着惺忪的眼睛。 忒像贪睡的小奶猫。 陆景侯看得眼睛发烫,心里发痒,捉住她的小爪子亲了一下,就去吻她的唇,索要早安吻。 江宁以为和晚安吻一样,也就一下下,没想陆景侯越吻越深。 他的身体又在发烫,烘得被窝里的温度火速上升。 这还了得!? 江宁立马开始反抗。 陆景侯一下子压了下去,摁住江宁,“别动。” 男人的早晨她不懂吗?? 她最好就这么躺着,否则他真的停不下来。 她的反抗会像催化剂一样,让他的身体和心头的那团火越燃越烈,一发不可收拾。 “我要去清风县办点事,你留在船上等我。”陆景侯说,在江宁唇上再要了一吻,管住上头的念头,起身下床。 他换了身军装,披上披风,对着镜子扶正军帽,拿起他的配枪,最新款的勃朗宁,一粒一粒填满子弹,便带了一队人下船。 江宁突然就觉心惊肉跳的,跑到窗边冲正要上马的陆景侯喊,“你要去干什么?!” 他要去杀人吗? 那他会不会被人杀?? 他在她面前就是个流氓。 但他委实是个能影响一方安定的大人物。 但凡他有个三长两短,必然引发局势动荡,很多人都会因此受到严重的影响。 十年前若不是他化解了陆城的危机,陆城不会有现在的安宁与繁荣。 陆景侯就觉江宁在担心他。 他有些窃喜,飒一声拂动披风,踩着岸边的货架,一个翻身就到了窗边,向她发出邀请,“跟我一起去。” “你要去干什么?” “去了你就晓得了。” 陆景侯从窗户翻进来,拿来外套给江宁穿好,再把她往披风里一裹,骑着同一匹马,朝清风县衙门去。 县城里很安静,而衙门外的空地上,又围满了人。 一共二十名糙汉打扮的男子,五花大绑地跪成两行,蒙着头跪在一侧的白墙前,每一个的身后有陆景侯麾下的兵,拿着步枪抵在糙汉门的后脑勺上。 “这是??” 江宁看不懂,也有些害怕。 那些糙汉打扮的男子,全都受过严刑拷打,身上找不到一块好皮子。 陆景侯站在衙门前的屋檐下,有很多人看着,他也端住她的肩膀,让她站在他的前面,伏在她的耳侧,说: “他们全都想我死,不惜炸毁铁路,也要让我身首异处。” “我就把他们全抓了,给他们用刑,撬开他们的嘴,供出他们背后的主谋。” “现下,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 “他们的死期也就到了。” “我要把他们一个一个毙掉。” 第36章 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来要我陆景侯命的人,我都会先要了他们的命。” 陆景侯冷着声音说完,动动眼神,李顺就一命令下,将那二十人就地射杀。 砰砰枪声接连响起,震耳欲聋。 鲜红的血喷溅在白墙上,触目惊心。 围观人群吓得抱头蹲成一片,胆小的直接尿了裤子。 实在是发生的太快,让人没有半点心理准备。 江宁更害怕了,捂着耳朵,死死闭着眼睛,一眼不敢看。 但在枪声响起前,陆景侯就用披风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的眼睛很干净,很清澈,他喜欢在她眼睛里看见他影子的那种感觉。 所以,他绝不会让血腥的画面脏了她的眼睛。 她的胆子原来也不大,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也吓得尖叫,一转身,埋进了他的怀里。 难怪有些男人会专门吓唬女人,吓得女人花容失色后,主动投怀送抱。 那他可就笑纳了,将她遮在披风里面抱走。 江宁委实吓得不轻,怎么回到船上的都不晓得。 她闷头坐了好一会儿,军医来给她开晕船的药,给陆景侯手上的伤换药,她才渐渐缓了过来。 陆景侯不仅屁事没有,心情还很好。 打了这么多年的仗,杀人对他来说早就司空见惯,甚至驾轻就熟。 他能有如今的权势,又何尝不是踩着尸山血海,九死一生拼来的。 不过呢。 他这会儿的心情是真好。 就像从深秋,一下子到了阳光明媚的春天。 他揉揉她的脸,哄着她问:“到了下一处县城,要不要我陪你下船去到处走走?” “不了。” 江宁马上就拒绝了,但她提了个请求,“可以教我用枪吗?” 陆景侯深感意外,“你真想学?” “嗯。” “为什么?” “我有想要保护的人。” “未婚夫?” “不,是我姆妈。” 陆景侯明白了,江家人没少欺负她们母女俩。 她学会用枪,不一定非要把江家人毙了,但在关键时刻,可以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便拿来他的勃朗宁,手把手从最基本的开始教。 李顺送茶水进来。 赶巧陆景侯把江宁圈在怀里教怎么瞄准,就把枪口指向李顺,说:“接下来就是稳住手,抠动扳机,砰!” 李顺一个激灵,差点把茶水打翻了。 军座,别这样。 玩笑开的忒吓人。 他想留着小命,跟军座继续打仗,安国兴邦! 于是。 陆景侯就带江宁去甲板上,让李顺临用枕头弄了个靶子,绑在护栏上。 “这里和靶子在一条直线上。”陆景侯说,教得格外仔细,也格外乐意。 他太清楚枪这玩意儿,在当下新不新旧不旧的年代有多么重要。 他更清楚,学会用枪才能让枪起作用。 反之,就是一块破玩意儿。 她真要学会了,不仅能保护她姆妈,还能保护她自己。 不管将来他和她的结局会如何。 不管她最后有没有跟他。 他都不可能时时刻刻,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护着她。 她能保护自己,也就至关紧要。 “手别抖。” 他合住她拿枪的小爪子,“心里决定了要打哪里,就不要犹豫,只管瞄准目标,扣动扳机。” “我,我……” “不用紧张,告诉你自己,从你手里打出去的每一个子弹,都是为了保护和守护。” 他陆景侯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所以他义无反顾地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江宁却是头一回将一把枪落在自己的手里,决定着子弹打出去的方向。 她的手仍然有些发抖,心头七上八下。 但她真的很想学会。 她也想做到他刚刚说,打出去的每一个子弹,都是为了保护和守护。 砰! 她瞄准靶子,开了一枪。 子弹穿过枕头,留下个烧焦的小窟窿。 手枪同时产生的后挫力,震得她手发麻,短暂失去了知觉。 而他搂着她,匡正她拿枪的姿势,在她耳朵惯着她纵着她,“真不错,再来一枪。” 第37章 刺激! 江宁暗戳戳咬咬牙,定住心神,瞄准靶子又开了一枪。 “继续,不要停。” 陆景侯越发惯着纵着,“把子弹打光,将靶子打爆,找到一种叫做刺激的感觉。” 江宁的耳朵里被枪声震得嗡嗡的,陆景侯的声音听起来却格外的清晰。 她好似被他的声音支配了。 又好似他的声音,彻底释放了她内心的那一份渴望。 她频频开枪,憋着一口气打光剩下的子弹。 靶子被她打爆,内里的棉絮随风飘飞。 确实很刺激! 她心头窜起一股子别样的兴奋感,指着靶子对他说:“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原来她自己也可以这么厉害。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她不自觉地笑了起来,眼睛里闪闪发着光。 陆景侯低头看见这张绝美的笑颜,心头就像潮水般荡漾着。 她头一回拿枪。 他头一回看见她笑,是那般的娇媚,而又是那般的纯粹。 这女人上辈子就是属于他的吧。 要不然怎么会越来越对他的味。 一直以来,他都说不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跟他有过各取所需的女人里,挑不出一个能和“喜欢的女人”这几个字对上号。 直到遇见她。 直到此时此刻。 “喜欢的女人”这几个字,在他眼里有了具象化的存在。 一眼万年般。 就此刻进他的骨子里。 他情不自禁地捧起她的脸亲吻,多了一丝情愫的萦绕在里面,不再全都是强制和强迫。 江宁的胸口猛得一跳,察觉到陆景侯的变化。 她突然就不敢反抗了,就像不敢迎头泼他一盆冷水,惹来他恼羞成怒的报复。 但是等他亲完了。 她清清楚楚告诉他:“这就当我付给你,教我用枪的报酬。” 陆景侯也是耿直,还很敞亮,不带一点弯弯绕绕在里面,“这把勃朗宁送给你,换你主动亲我一下,可以吗?” “这……” 江宁很犹豫,但心里破天荒地想要答应。 因为她确实很想要他这把勃朗宁。 这把勃朗宁对她来说。 有着突破自我的意义在里面。 他还给了她一个特大福利,越发让她心动。 他说: “子弹管够,你想学别的枪,我也可以教你。” “你有看上的枪,我还可以送给你。” “不再收你别的报酬。” “我就要这一下,你心甘情愿的,哪怕只是蜻蜓点水。” 超级划算有没有!? 有。 必须有! 枪这玩意儿比真金白银还要稀缺,管控的很紧。 不是什么人都能拿钱买到。 江宁拿着手里的勃朗宁,也就越来越不想还给陆景侯。 候在几米远的李顺,见此情形,赶紧给站岗的兄弟们使眼色。 原地向后转! 别再看稀奇了。 三小姐要是因此难为情,不肯亲军座。 军座能把他们绑在护栏上当活靶子。 就见站岗的军兵们,纷纷跟着李顺向后转。 江宁便把心一横,拽住陆景侯的衣领,如他所愿地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 陆景侯香得哟,抱起江宁转了好几圈。 李顺悄悄瞄了一眼。 军座高兴的就像得了糖吃的大孩子。 跟那个打起仗来又凶又狠的军座,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果然还得江三小姐有魅力,而且极为独特。 换成别的名门千金或是小家碧玉,只怕是连拿枪的勇气都没有。 换成那些个交际花,则是少不得一番矫揉造作,搔首弄姿。 他这当副官的都有些喜欢江三小姐了。 但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喜欢哈。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觊觎军座叼在嘴里的美食。 “李顺!” 陆景侯喊了一声。 “在!” 李顺连忙打住思绪,静待下文。 “抬一箱子弹过来,再多弄几个靶子。” “是!” 军座要陪江三小姐练枪。 说来也是。 想要指哪打哪,百发百中,确实需要多练。 不过,陆景侯趁机让江宁吃了东西,给她戴上耳罩,保护她的耳朵,才准她继续练习。 一箱子弹值不少钱。 陆景侯也由着江宁霍霍,等同拿银元给她打水漂。 但又怎样? 无所谓。 统统无所谓。 自己看上的女人,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要惯着纵着。 老天爷也挺照顾他,他现在就是钱多枪多子弹多。 她爱霍霍就霍霍。 第38章 你想做什么?? 江宁倒是想多练练,但她的胳膊不允许,举枪举久了酸的很,又还被后挫力震得越来越麻。 “两脚稍微站开些,下盘稳了,手上自然会更稳。”陆景侯说,尽心尽力地教授着技巧和要领。 可她突然把枪口抵在他脑门上。 “江三小姐!!” 使不得,使不得。 真真真使不得啊啊啊啊啊! 李顺魂都要吓飞了,想带人围上去又不敢轻举妄动。 陆景侯貌似老实起来,按照江宁给的眼神,举高他的双手。 “陆景侯,把你的爪子管好。”江宁凶巴巴说,抬抬眼神,让陆景侯把双手再举高一些。 别以为她不知道, 他纠正她拿枪的姿势,趁机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这男人真的坏透了! 他居然还敢问她,“管不住怎么办?” “必须管住。” “可你就在我眼前,唾手可得,我都快等不及了,哪里还管得住。” 这么说就是在戳江宁的底线。 陆景侯却还往下说: “你离我这么近,被我亲过那么多回。” “你心里没想法,身体也没有一点点反应吗?” “不觉得燥热?” “不觉得骚痒?” 什么!? 江宁听傻了眼。 李顺和附近的兄弟们也傻了眼。 这么露骨的荤话,居然能从军座的嘴里说出来。 可就在他们傻眼的一瞬间。 陆景侯突如其来地缴了江宁的枪,江宁都还没回过神,手里就空了。 “不要在任何男人面前轻易玩枪。”陆景侯说,用枪口挑高江宁的下巴,“男人生下来就是带枪的,明白了吗?” 江宁一怔,脸上涨得通红。 众目睽睽之下被这男人调戏了,还调戏的这么赤裸裸。 她扭头朝她的客舱走。 不想再跟这个男人说话。 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 但他两步追上了她,把她往肩上一扛,旁若无人地将她扛回他的客舱里。 拿脚尖带上舱门,他就把她往床上抱,紧跟着便压了下来。 “你耍赖!”江宁急吼,“你说过收了一个吻的报酬,就不再收别的!” “可我现在不是要跟你做交易。” “你想做什么??” “爱。” “……” 混蛋! 江宁恨不能抽自己一巴掌,把荤话递进了他嘴里,让他越发赤裸裸。 她还很纳闷。 他跟她处一块的时候,除了睡她,他脑子里就没装点别的吗? “不要!” 眼看又要被吻。 眼看身上的衣服又要被扯烂。 江宁慌忙扯过被子隔进中间,“陆景侯,你去找别人发疯,不要缠着我!” “别人我没兴趣。” “可我对你也没兴趣呀!” “那是因为你没试过,不信就照我说的来,我保证让你会越来越有兴趣的。” “我不想试,我也不想有兴趣,你放开我!” “小声一点,外面能听见。” “你还怕被听见?” “我只是不想被手下误会我不行。” “……” 江宁就快自闭了。 不管她说什么,这男人都能往荤话里面绕,满脑子想着要吃了她。 然而。 他却只是强吻她,不准她反抗,又不要求她主动,扯开了她的衣服,但没有接着往下进行。 他过了过瘾,就抵着她的额头,调整着有些急促的呼吸,对她说: “我不勉强别的女人,就想勉强你。” “但我更希望你能心甘情愿。” “所以我给你时间。” “不管你是有事求我,还是想和我做别的交易。” “我都等着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已经非常明确,只要不傻就能听明白。 可陆景侯用食指指腹,摩挲着又被吻肿了的唇,接着说了一句荤的话: “床上的事,心甘情愿去做,才会更投入,才会更有感觉。” 第39章 到了他嘴里食 江宁的脸瞬间涨红。 这男人说起荤话来一套一套的,上无极限,下无底线。 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推不动又逃不掉。 还好他只是痛快痛快嘴,说完就松开了她。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还有不超过四小时就到陆城。 陆景侯收拾堆在桌上的文书,安排下船的一些事,抽不出时间连黏着江宁了。 但他不准她离开他的客舱。 他想看见她的时候,他要一抬眼就能看见。 江宁便闷在窗前的摇椅里,擦拭他送她的勃朗宁。 此摇椅正是她初见他的那张摇椅。 那天的马夫换了一身该有的打扮,来汇报四匹战马的情况。 四匹战马都是陆景侯的宝贝。 另一匹汗血宝马是陆景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性格十分温顺,准备送给一位故人,所以也很宝贝。 马夫特意单独来汇报了一趟,汗血宝马在船上待久了,吃食有些不太好。 倒也不要紧,等到了马场,骑两圈遛一遛就会好起来。 李顺跟着送来江宁的行李箱,询问说:“三小姐,您的十位伙计,还有几位伤没好。” 又说:“一会儿他们跟着您回饭店,还是我这边另外安排,等他们伤好了再回去?” 江宁果断选择后者。 姆妈看见伙计们受了伤,肯定会往不好的方向想。 李顺便知道要怎么做了。 之后,江宁把勃朗宁藏进行李箱里。 当晚十二点钟左右。 船队徐徐靠岸。 陆景侯吩咐李顺准备下船。 江宁拎着行李箱问陆景侯,“你要和我一起下船吗?” “你先下。” “好!” 江宁巴不得! 她在新都的饭店里,给姆妈打过电话,姆妈说过无论多晚都要来码头接她。 所以她不愿姆妈看见她和陆景侯一块。 这男人要是当着她姆妈的面,上演一出搂搂抱抱。 她姆妈会担心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觉,甚至更久。 “三小姐。” 李顺过来通知江宁,一共六名看不出来受过伤的伙计,已经上岸了。 江宁拔腿就走,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飞到岸上。 陆景侯却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回一拽,在他的眉心落下一个吻,“不要把我忘了。” “你放心,绝对忘不掉。” 江宁说了一句大实话,字字比真金还真。 可惜全都是讽刺的意思在里面。 这男人那般对她,她哪天做了鬼,也不可能把他忘掉。 陆景侯倒也一点不介意江宁的讽刺,微微笑着说:“用什么方式来记住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记住了。” 哼! 撇下一记冷哼。 江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姆妈!” 码头上,江宁当场上演乳燕投怀,扔下行李箱就朝温淑慧跑,一头扎进温淑慧的怀里,撒娇说:“姆妈,我好想你。” 温淑慧两鬓白发间,又有着太多的沧桑,看见女儿的那一瞬间,才有了几分容光焕发的色彩。 “袅袅。” 温淑慧抱抱女儿,然后就把女儿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看了一通。 确定女儿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她身边,她心里悬了几天的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但温淑慧很快就注意到少了几位伙计,“还有几个呢?” 江宁滴水不漏,“他们留在新都了,跟进几笔订单。” “这样啊,那好,快上车,姆妈给你做了宵夜。” “嗯嗯。” 江宁猫儿一样钻进车里,挨着温淑慧坐,挽着温淑慧的胳膊。 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回饭店,都没注意到,有一双漆寂的眼睛,在船上看着她们。 陆景侯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他是奶奶养大的。 等他忙过这阵子,就把奶奶接来陆城。 所以他从来嘴上不说,但心里会羡慕那些有父母疼爱的孩子。 每每羡慕时,又觉他自己好孤单。 他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模样,也不记得跟父母相处时的场景。 他父母出事的那一年,他只有两岁。 也正是这个原因。 他不忍心打扰她们母女团聚,特意让她先下船。 但他会去找她。 到了他嘴里食,插翅也难飞! 第40章 宜新饭店是江家的 江宁吃了好多宵夜,她的厨艺再好,也没有姆妈做的东西香。 温淑慧也喜欢给江宁做吃的。 女儿怎么养都养不胖,小时候更是瘦的像猴。 她就越发想把女儿养胖,总觉得胖一点,女儿会更健康。 咯~~~ 江宁捧着吃圆的肚子打饱嗝。 一盘虾仁馅的蒸饺,一盘小笼包,两块芝麻煎饼,一碗老母鸡炖的山药汤,还有一个苹果,两把坚果,一块鸡蛋蒸糕。 全都进了她的肚子。 舒服。 好多天没这样吃饱过了。 再泡个热水澡。 江宁抱着枕头钻进温淑慧的被窝里,不到一分钟就睡着了。 饭店的四楼全是客房,她专门留了几间给自己和姆妈,不回江家的时候,就在饭店里住。 她也更喜欢住饭店,饭店里自在,没有江家那么压抑。 第二天早晨。 江宁还在洗脸,温淑慧就已经做好的早饭。 全都是江宁爱吃的。 她又吃了个饱饱的,把饭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逛了一圈,一边消消食,一边看看她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出啥事。 之后她就翻看账本,掌握饭店这几天的经营情况。 真心不错。 这几天大大小小卖了一百多桌,还订了几十桌出去。 饭店一到三楼都是餐厅。 一楼是大厅,二楼和三楼是不同档次的包间。 装修风格走的是这些年最为时兴的中西合璧,复古红木的扶梯,纯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而又垂吊着极具西洋风情的水晶灯。 每一层都有后厨,占了整个层面的三分之一。 仓库在地下室,等洋酒到了,就全都放在地下室的酒窖里。 “不就几十块大洋,至于吗?” 江宁刚走到房间门口,想要休息一会,就听见隔壁传来江耀宗的声音。 没错,就是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哥哥。 她房间的隔壁是账房,管着整个饭店的钱袋子。 “大少爷,不是我不给你这几十块大洋,而是饭店有规矩,除了每月交给江家账房的银钱,江家所有的开支都不从这里走。”账房管事说。 江耀宗忒不爽,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我拿这些钱又不是我自己要花,而是给阿奶和阿爷买大烟。” “这也不行,真不行。” “怎么就不行?” “大少爷,您还是请回吧。” “老子拿不到钱,绝对不走。” “大少爷……” 账房管事看见江宁走进来,打住了话,上前给江宁揖一礼,“少东家。” 账房管事名叫赵久恒,三十多岁,宜新饭店开门做生意的那天起,就在给宜新饭店管钱袋子。 赵久恒做事仔细,一直没有出过差错,对江宁和温淑慧极为忠心。 因此,江宁很是敬重赵久恒,唤赵久恒为恒叔。 “恒叔,我哥要多少大洋?” “八十块。” “呵。” 江宁冷眼看向一旁吊儿郎当的江耀宗,“八十块对宜新饭店来说不多,但你一个子也拿不走。” “三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 “我也姓江,而且是江家长子,宜新饭店是江家的,也就是我的,我想拿多少,就要拿多少。” “放你娘的狗臭屁!” 江宁直接爆粗口,往下说: “宜新饭店是我和姆妈一手经营起来的。” “当初开小饭馆的钱,是我姆妈卖了从娘家带来的镯子。” “你算什么东西?” “你现在吃的每一口饭,都是我吐给你的!” 江耀宗恼羞成怒,“江宁!别这么横,你和你姆妈不也是江家的吗?!” 呸! 江宁一口唾沫喷在江耀宗的脸上。 示意赵久恒去叫几个伙计来,她接着对江耀宗说: “宜新饭店是我和姆妈的私产。” “跟你们江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别忘了我随时可以不姓江,我姆妈也可以不是江家的媳妇。” “你要么自己滚出去,要么我让人把你扔出去。” “你还敢来要钱,我就把你废了!” 第41章 你给老子等着! 江耀宗油头光面,梳着三七分的时兴发型,穿着背带裤,套了一件忒带劲的黑色皮衣,踩着一双招摇又拉风的黑皮马靴。 整个人看起来,江耀宗就是介于地痞与纨绔之间,一把扶不上墙烂泥。 实际上江耀宗也是,摆着“老子就这德性”的调调,说: “江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这么狠。” “也不要仗着挣了几个臭钱。” “就想在江家抬升你们母女的地位。” “你不姓江还能姓什么?” “你姆妈哪天死了,也是撒在江家坟头上的一把灰。” “我告诉你,赶紧把钱给我,阿奶和阿爷等着我买大烟回去。” 江宁冷笑,“你也在抽大烟吧?” “我…我没有。” “你要是承认了,我或许会把钱给你,烟瘾犯了的滋味儿不好受。” “我,我……” 江耀宗咬着牙不承认,眼神里却流露出贪婪神色。 他前不久搅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抽大烟,让他尝了几回,他觉得不错,尤其是抽得飘飘然时做那个啥。 简直销魂。 他就有些离不开了。 可他手头上钱不够,江家的账房又不肯多给,跟他三妹穿一条裤子。 他才会来饭店想办法。 看见江宁拿了80块大洋出来。 江耀宗两眼发光,脱口而出,“我就是在抽大烟,你快点把钱给我。” “阿爸和你娘知道吗?” “不知道。” “那……” 江宁又拿了些钱,一共两百大洋,放进江耀宗手里,“都给你。” 江耀宗心花怒放,“三妹,宁儿,你对哥哥太好了!” “抽大烟对身体不好,你拿着这些钱去过过瘾,就早点戒了。阿奶和阿爷抽大烟,那是因为他们已经老了,不在乎。” “好,好好好,我晓得了,我会戒的。” “但这些钱不能白给你,坏了我自己立的规矩。” “什么意思?” 正好赵久恒叫来了几个伙计。 就见江宁眼色一沉,“恒叔,把江耀宗打出去,打死打残算我的。” 江耀宗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往兜里揣大洋,嘴上也没闲着,反正钱已经到手了。 “江宁,你个贱丫头,居然让人打老子!” “你给老子等着!” “老子总有一天要扒了你的皮! 赵久恒早就想动手,江家人除了太太和少东家,没一个好东西。 他就抄起扫把,带头去追江耀宗。 “啊!!” “啊啊啊——” “啊啊啊啊……” 江耀宗被追着打了一条街,慌乱中爬上一辆行驶中的电车,才跑掉了。 他心头又气又恨,又迫不及待地去找他的相好。 两百块大洋。 够他美美享受一阵子了。 江宁这边。 她心情挺好地哼着小曲,留在账房里整理账本。 温淑慧忙完后厨那边的事儿,才晓得江耀宗来闹过。 虽然江耀宗挨了一顿打。 但也破天荒从她女儿手里要走了一笔钱。 这事儿,只怕没有明面上这么简单。 她就去账房问问女儿:“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宁鬼灵精怪地笑着。 “姆妈,江耀宗这事儿,您呀一点都别操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真是长大了哈,都会自己拿主意了。” “嘻嘻。” 温淑慧的身体不太好,想到女儿聪明伶俐,便少操一点心当养生。 不过另有一件事必须问清楚。 “袅袅,你回陆城,坐的是陆督军的船?” 呃…… 陆督军就是陆景侯。 姆妈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江宁心头没有答案,就点了点头,听听姆妈接下来还要问什么。 “你怎么会在陆督军的船上?陆督军坐的是官船。” “这是因为…碰巧。” “碰巧?” “嗯嗯。” 江宁半真半假往下说: “我去新都办货,认识了海关区的魏司长。” “听说我要赶回陆城,魏司长就帮我在陆督军那通融了一下。” “陆督军顺便捎我回来,省了我去挤客船的麻烦。” 温淑兰倒也相信女儿的话。 但她还是很担心,“慈不掌兵,我虽没见过陆督军,但他绝非良善之辈,你有没有得罪他?” 第42章 我爱姆妈 “没有,没有没有。”江宁摇着一双小爪子说。 她脸上笑得轻松自然,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尤其是不能在姆妈面前说。 她只能继续半真半假跟姆妈讲: “陆督军住的客舱外面,全都是站岗的卫兵。” “我想得罪陆督军也没有机会。” “姆妈,我得去忙中午的菜品了,晚一点再陪你聊天。” 说完。 江宁就往后厨溜。 她跟陆景侯的事能瞒多久是多久。 她巴不得能一直瞒着姆妈。 那年她差点被阿爸卖了,姆妈逼不得已,想出给她订一桩婚事的法子,将她留住。 虽然她不一定非要跟未婚夫完婚。 未婚夫本人也没有把这桩婚事当真。 但姆妈希望她能和未婚夫在一起,她未婚夫是一个很好的人。 奈何陆景侯的权势太大。 陆城都跟了他姓。 而且,因为他当上了督军,陆城一跃成为省城。 而而且,他不仅是陆城地区最高的军事长官,他还是新政权第三军的军座,手掌十万兵马的大帅。 换而言之。 他抬手一指,十万兵马就会去前线干仗。 他什么也不做,就能占地为王。 他甚至可以让新都也姓陆。 她被这样一个男人盯上,姆妈要是晓得了,姆妈绝对不会引以为傲,只会一夜愁白头。 她之所以骨子里是传统的,都是从小受姆妈影响故。 她姆妈的骨子里,比她还要传统的多。 要不是江家当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姆妈不会出来出生意。 姆妈也从来不盼着她为了利益或生存去攀高枝。 姆妈更不希望她被高枝看上,沦为玩物。 一旁的厨子递来江宁要用的勺子,却见江宁想事情想着走了神,迟迟没有把勺子接过去。 “少东家,少东家??”厨子伸手在江宁眼前晃晃。 江宁这才打住思绪,专心准备菜品。 就这样忙忙碌碌过去几天。 江宁收到魏东来派人送来的洋酒,她订购的干货也陆续送到。 又过去几天。 离生辰宴还剩三日。 江宁安排后厨分头准备食材,然后在大厅里面,叫来所有的服务员,分组安排工作。 当然还得安排交际花和戏班子。 宜兴饭店的天台一分为二,一半是露天舞厅,一半是室内休闲场所。 包括近几年最为时兴的酒吧,咖啡吧。 还有小戏台。 生辰宴当天,宜兴饭店整个包圆了。 肯定就少不了要给寿星和宾客们,准备助兴节目。 于是。 她派人给交际花和戏班子送了些礼物。 当天下午,就有交际花来饭店找她。 戏班子的班主,亲自来跟她商量唱什么戏。 忙忙碌碌又过去了一天。 “有很多眼睛盯着我们宜新饭店,巴不得我们把生辰宴办砸。”江宁说。 她赖在温淑慧的被窝里,猫儿似地黏着温淑慧,要姆妈抱抱。 温淑慧这两天有些胸口疼,就把生辰宴都交给江宁操办。 “你做得很好,方方面面全考虑到了,不用怕有眼睛盯着我们。”温淑慧说,抚抚女儿的脸蛋,说:“不早了,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忙。” “嗯嗯,但我还想要姆妈抱抱。” “你都多大了,总是撒娇跟个小孩子似的。” “因为我爱姆妈呀!” 温淑慧笑了。 她也很爱这个女儿。 那些年起早贪黑地经营小饭馆,她一心想着给女儿更好的生活,才熬了下来。 女儿也很努力,很争气。 女儿还很有天赋。 给她这当姆妈带来太多的惊喜。 令她一次又一次为女儿骄傲。 相信这回的生辰宴,一定会顺顺利利的。 宜新饭店也一定会在女儿的经营下,更上一层楼。 可是生辰宴当天。 张灯吉彩的宜新饭店,铺着火红的地毯,摆满鲜艳的鲜花。 却刚打开大门没一会,就有人扔了只死耗子进来。 然后就有人在门外破口大骂。 第43章 不缺 “温淑慧,江宁!你们两个简直丧良心!”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却拿钱给他,惯着他抽大烟!” “你们还打我儿子,把我儿子打得鼻青脸肿!” “你们俩给我滚出来!” “丧良心的事都被你们干完了。” “想像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 “门都没有!!” 刘玉仙一个人,叉着腰,尖着嗓子,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姿态,恨不能骂得人尽皆知。 刘玉仙不是别人,正是江耀宗的娘,江家的二姨太。 在后厨忙碌的江宁和温淑慧,很快就知道刘玉仙来了。 温淑慧想去打发刘玉仙。 江宁拦下温淑慧,说: “姆妈,我那天给江耀宗钱的时候,料到二姨娘今天会来闹事。” “我有准备,您不必操心,留在后厨盯着火候就行。” “我保证今天的生辰不会受影响。” “我们宜新饭店的招牌,会像明珠一样闪闪发光。” 温淑慧还是有些犹豫,“袅袅,你真能应付吗?今天委实出不得差点差错。” 她太了解刘玉仙的心肠,好事要占尽,坏事要做绝。 今日只怕没那么好打发。 要不…… 温淑慧拿了个主意,“要不给刘氏一些钱,让刘氏消停消停,过了今天我们再做打算。” 但是江宁说:“我不怕二姨娘来,就怕二姨娘不来。” 她要带着姆妈脱离江家,今天就很关键! “姆妈,相信我,我能做到。”江宁说,用力握了握温淑慧的手,安安温淑慧的心。 然后她就解下围裙和厨帽,大步朝大门口走去。 今天的宜新饭店备受关注。 被刘玉仙这么一闹。 大门外不一会儿就围满了人,一度影响电车通过。 人群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江太太为人宽厚,但也不至于惯着江大少爷抽大烟吧?” “对啊对啊,江三小姐的脾气,大家也都晓得,不可能拿钱给江大少爷霍霍。” “江大少爷玩得那么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上梁不正下梁歪。” “江老爷不也吃着软饭花天酒地吗?” “这位是二姨太,瞧这德性,宜新饭店这么忙,她不帮一把就算了,还来添乱。” 刘玉仙听见几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特哭,撕心裂肺的嘶吼着说: “我儿子是江家的长子啊!” “温淑慧,你是当家主母。” “你不好好管教我儿子,纵着我儿子抽大烟。”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还有你江宁!”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这次却给了我儿子两百块大洋。” “我儿子是你大哥。” “你生怕你大哥抽大烟抽不死是不是?!” “你们母女好歹毒啊啊啊!!” 江宁慢悠悠走出来,扫了一眼地毯上的死耗子,心里就有些想笑。 要说歹毒,她远远没有二姨娘歹毒。 宜新饭店今天办的可是生辰宴。 二姨娘扔死耗子进来,不仅触霉头,还坏了生辰宴的吉利。 但她并不着急把死耗子扔出去。 “二姨娘。” 江宁喊了一声,议论的人群就先安静了下来。 她看向刘玉仙说:“劝你不要再闹了,今天的寿星是一位大人物,要是没把生辰宴办好,我吃不完兜着走,你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刘玉仙横着把挤出来的眼泪一抹,爬起来惨兮兮说: “我嫁进江家二十多年,每天都在当牛做马。” “你们母女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看。” “我不求别的,就求有一份安稳的日子过。” “可你们母女再怎么恨我,也不应该害我儿子呀!” 江宁差点听笑了,“二姨娘,这些年给江家当牛做马,没有好脸色看的人,不是你,是我姆妈。” 刘玉仙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旧衣服,一件珠宝首饰都没带,早就想好要怎么卖惨。 可惜马上就被江宁拆穿了。 “二姨娘,你的脸色白里透红,保养的比我姆妈还好。” “你天天吃着燕窝阿胶,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我姆妈呢?” “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唱大戏了,我今天请了戏班子,不缺你这一出。” 第44章 督军长官,救命 刘玉仙眼瞅着装不下去,干脆就不装了,挺挺腰板,理直气壮说: “你们母女就是欺负人!” “我给江家生了儿子,而且还是长子。” “宜新饭店就该有我和我儿子一份!” “你要是不把我和我儿子的名字,写进宜新饭店的经营官契里。” “我今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江宁差一点点又听笑了。 说来也是。 二姨娘这么豁得出去。 不是想瓜分宜新饭店,还能是什么? 但宜新饭店的一块砖一片瓦,她都不会分给江家人。 “二姨娘,你别做梦了,醒醒吧。” 江宁清清冷冷说:“昨天你儿子来要钱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他,宜新饭店是我和我姆妈的私产,跟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还说:“我不仅不会把你和你儿子的名字,写到宜新饭店的官契上。” “就连阿爸的名字,我也不会写。” “我一把火把宜新饭店烧了。” “也不分给你们。” “还有。” “你最好现在就把死耗子捡走。” “否则事情没这么简单。” 刘玉仙偏偏就是不捡,她从来没在这对母女面前低过腰,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今天还是瓜分宜新饭店的绝好机会。 宜新饭店经营的这么好,日进斗金。 她早就眼馋了。 之所以一定要把儿子的名字也写进官契,就是为了多分一份。 她便亮出她的底牌,一股脑全霍出去。 “江宁,你不照我说的来,我就去老爷面前告状。” “我还要去老太爷和老太太面前告状。” “你姆妈把你生成了女儿。” “你们母女就是江家的罪人。” “你们母女才不配有宜新饭店的股子!” 江宁眉尾微挑,“二姨娘,你只管去告状。” 事情闹得越大。 带着姆妈脱离江家就越容易。 刘玉仙恶瞪江宁,“你不怕我去告?” “嗯,的确不怕。” “陆城有很多人给你撑腰,但这是江家的家务事,他们管不着!” “那你还不滚回去告状?” “你们母女霸占宜新饭店,走到哪都没有理!” “有没有理自在人心,你也管不着。” “那好,今天的生辰宴不一般,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就让他们评评理,哪有不把宜新饭店分给江家长子的!?我给江家生了儿子,我有大功,理当也该分我一份!” “你想怎么分?” “老爷和老太爷老太太分一半,剩下的一半,归我和我儿子。” “我和我姆妈一个子也落不下??” “你们母女是江家的罪人,还想要钱??” 江宁听完。 她脸上的冷笑越来越冷,拿出特意揣在身上的勃朗宁手松,指着刘玉仙,厉声说: “我当然要要钱,我还想要你的命!” “谁来分我和姆妈的宜新饭店,我就要谁死!!” 刘玉仙大惊失色,连连往后退,实不料江宁会掏出一把枪来。 人群齐整整倒抽一口凉气,又觉挺痛快的。 对付瓜分宜新饭店的人,就该这样! “你不敢开枪,你不敢!”刘玉仙大吼,吓得腿发软,也恶狠狠瞪着江宁,极为笃定地说: “你打死我,你就要坐班房!你姆妈还是帮凶,跟着你一起坐!” “你也就吓唬吓唬我,耍横继续霸占宜新饭店!” 就见江宁毫不迟疑地瞄准刘玉仙的脑袋。 只等她扣动扳机。 这时。 人群外先响了一声枪声。 紧跟着就有军兵隔开一条道。 陆景侯一身军装地从车里下来,迈着大长腿径直走向江宁,迎着她的枪口,又一次缴了她手里的枪。 他委实有些想她,便凝视着她说: “当街行凶,还是在本座生辰的当天,你胆子也忒大了。” 江宁想说什么,但被刘玉仙抢了先。 刘玉仙听出是寿星来了,和传言猜测的一样,生辰宴是给陆督军办的,她就扑了上去,跪在陆督军的脚边。 “督军长官,救命啊!救命啊!” “我是她江宁的二姨娘。” “她霸占着宜新饭店,还要打死我。” “太没天理了。” “求督军长官做主,求督军长官给个公道。” 第45章 诚意 刘玉仙说完后,假借抹眼泪,向江宁投去示威的目光。 陆督军好多年不在陆城,肯定不晓得宜新饭店是怎么做起来的。 她把戏演足,就不信以她和儿子的名义,捞不到半个宜新饭店。 本也是她暗示儿子来宜新饭店要钱,故意整出点事,她才好在生辰宴这天来闹。 她也不是一个人来。 她带了她女儿,可她女儿拉不下面子,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不肯跟她一起来饭店门口。 但她找了些人混在人群里面。 只等时机成熟,就假装打抱不平,帮她推波助澜。 现在这会儿的时机就很好。 她哭的伤心欲绝说: “我只求一个公道,得到我应有的尊重,怎么就有这么难呢?” “我也不明白。” “三小姐,你和夫人也是女人,何苦要为难我这个女人?” “女人在这个世道生存,本就不容易。” 人群里几个大妈,接收到跟刘玉仙对好的暗号,就先后冒了出来,照套好的词,愤愤不平地说: “太欺负人了!” “哪个女人想做妾?还不都是生活所迫!” “都是苦命人,还被嫡妻嫡女欺负成这样。” “江家嫡妻嫡女的良心被狗吃了!” “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别人有好日子过,我呸!” “哪家闺阁女儿会天天出来抛头露面?” “这句话反过来说,天天抛头露面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对,对!自己脏,觉得别人也脏!” 刘玉仙听得痛快极了,她不过是给了这几个大妈一人一块大洋,就买了这几人的嘴。 而江宁,冷眼看着几人表演。 她格外平静且冷静,用来怼这几人的话,已经到了她的嘴边。 却听陆景侯意有所指地问刘玉仙,“你要本座给你做主,是不是得拿出点诚意来?” 刘玉仙马上回答,“是,是是是,督军长官您,想要什么样的诚意?” “把死耗子吃了。” “啊!?” 刘玉仙的脸上秒变土灰色。 “怎么?不愿意?” “我,我……” “你往本座的生辰宴扔死耗子,还要本座给你做主,不把死耗子吃了,本座真的很难看到你的诚意。” “可是,可是……” 刘玉仙霍一下爬起来,指着江宁说:“都是她要害我的儿子,我才一时气愤,扔了死耗子,要吃也是她江宁吃。” 对! 就是这样的! 她扔死耗子是想把事情闹大,怎能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料,陆督军挥了下一手,就有军兵上来,拖起刘玉仙往死耗子摁。 同时还有军兵将那几个大妈现场拿下。 陆景侯将勃郎宁抛给李顺暂时保管,然后才对刘玉仙说: “本座确实离开了陆城好几年。” “但本座的生辰宴在宜新饭店办,本座又怎会不知宜新饭店是怎么来的?” “你贪图别人的私产,还想利用本座。” “你说你不把死耗子吃了,本座能饶得了你?” 这番话,陆景侯说的不轻不重,可字字都有杀气在里面。 在他的地盘上。 想要动他女人的私产。 这事儿很大。 很大! 几位大妈吓得不行,就把刘玉仙卖了,争着说出刘玉仙如何给她们大洋,如何跟她们对暗号。 几位大妈还指天发誓地争着说: “官老爷,官老爷!我们刚才说的话,都是二姨太教我们说的!” 刘玉仙又气又恨,找了几个没用的老东西! 可是死耗子近在她眼前,她啥也顾不得了,眼泪横飞地哭喊,“我不要吃死耗子!督督督军长官,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就饶了我吧……” 陆景侯却问起了江宁,“要不要饶?” 江宁肯定要说:“不饶。” “好,依你。” 陆景侯满眼宠溺,让人把刘玉仙带些远,“守着她把死耗子完,骨头皮毛都不准剩。” 别恶心到他的女人。 刘玉仙悲剧了,又哭又喊,“不要,不要……陆督军饶了我吧,死耗子都臭了,真真吃不得,吃不得啊……” 陆景侯另有一些事想问江宁,就示意手赶紧把刘玉仙拖走。 没想。 有个妙龄女子,摇曳着妙曼的身躯,娇滴滴跑来求他。 “陆督军,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没有看好姆妈。” “我姆妈这几天犯了失心疯。” “她不是故意的,她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求求陆督军体谅我姆妈病重,体谅我们母女情深,成全我一片孝心。” “就饶了我姆妈这一回吧。” 第46章 一点也不想拥有我吗? 江宁看得眼神都直了。 这不是江雪莉吗? 刘玉仙的女儿。 也就是她江宁的二姐。 但她看不懂江雪莉这是要闹哪般?? 按理说,在这样情况下给亲妈求情。 求的还是陆景侯这样的超级超级大人物。 少不得一来就要跪下磕头。 可江雪莉直接跑到陆景侯身边,眼巴巴望着陆景侯。 说了一大堆话过后。 江雪莉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有意无意地,把垂披的长发往耳朵后面拂,总是露出她那张有几分姿色的脸。 这…… 该不会是在勾银陆景侯吧?? 江宁给整不会了。 是她太保守,还是二姐舍身救母?? “陆督军。” 江雪莉哭着说:“您饶了我姆妈,我一定会报答您。” 江雪莉还要说点啥,小眼神欲迎还羞,“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我全都答应您。” 这就是在勾银! 妥妥的实锤! 江宁喜闻乐见,心头高兴坏了。 她不担心陆景侯会看上江雪莉,因此反过来收拾她。 这男人要是几句话加小有姿色就能勾银了去。 那满大街都是这男人的女人。 但她也不能图自己好脱身,就把这男人推给江雪莉。 万一惹了这男人不痛快,这男人只需要一句话,比如“让你三妹来求本座。” 她江宁就会下不来台。 最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江宁便决定不动声色。 而陆景侯的反应,当真和江宁猜的差不多。 他一眼没瞧江雪莉,甚至觉得恶心。 江雪莉跑来对他说话的那一瞬间,他就料到江雪莉是来勾银他的。 但他有些生气,气他看上的那个女人。 她明明已经察觉了江雪莉的目的,却对他不闻不问。 但凡她有那么一丁点儿争风吃醋的心。 都能说明他在她心里是有份量的。 他只会更加惯着她,纵着她。 但他不想把气撒在她身上,要撒也是把她摁在床上撒。 他就问起了江雪莉,“你确定要给你的姆妈求情?” “嗯,我们母女情深,自是不能见死不救。” “那好,你跟你姆妈一起去吃死耗子,什么时候吃完,本座什么时候放你们走人。” 那可是一只不知道死了多少天的大耗子! 江雪莉顿时就真的哭了,楚楚可怜地说:“陆督军,您……” 您行行好。 您看看我。 您不觉得我漂亮吗? 您一点也不想拥有我吗? 陆景侯却不耐烦地打断江雪莉的话,让手下把江雪莉和刘玉仙拖出他的视线。 要不肯吃死耗子,就往这对母女嘴里塞!! 一旁的李顺忒会事,带着其他的手下驱散人群。 人群议论纷纷,而又出奇的一致。 跑来陆官爷的生辰宴搞事情,吃死耗子就是活该。 相比之下。 江夫人和三小姐,前者让人敬重,后者怪讨人喜欢,拔枪的那一瞬间,贼漂亮! 宜新饭店究竟是能怎么来的。 只要在陆城待过几年的人,都晓得。 这般打宜新饭店的主意,眼红想要分一杯羹,真是想钱想疯了!! 话说陆督军挺仗义的,是个大好人。 陆城一定会更加繁荣安定! “不想惊动你姆妈,就找个地方,跟我单独说说话。” 饭店大门口,陆景侯锁视着江宁说。 轮到他和她之间,好好算算账了。 江宁顾及温淑慧,便带陆景侯坐电梯去天台。 这会的天台上没有人。 可是还在电梯里面,陆景侯就把她禁锢在夹角,捏着她脸上的肉肉说: “饭店的门口有四层台阶,你站在上面跟那个小妾说话。” “看见我的车,知道到我来了。” “你才拔的枪,对不对?” 对! 江宁在心里面承认。 她原本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晓得,二姨娘要瓜分属于她和姆妈宜新饭店。 省得将来她脱离江家后,被人误会她和姆妈对江家人绝情。 她和姆妈的名声,就是宜新饭店的名声。 一旦她和姆妈的名声坏了,必然影响宜新饭店的生意。 而她脱离江家后最想做的,就是让宜新饭店赚更多的钱,气死江家人!! 第47章 脸红 陆景侯换一只手,捏江宁的另一边的脸,说: “你猜到今天的寿星是我,料定李顺会安排人,在宜新饭店附近设防。” “你就由着那个小妾闹,借李顺他们的嘴引我提前来。” “你并不想杀了那个小妾,只是激将我露面,替你处置那个小妾。” “所以,你在利用我,对不对?” 对! 江宁又在心里承认,但嘴上什么也不说。 这男人就像钻进了她的心里,把她的小算盘摸得一清二楚。 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不能让这男人逮着机会吃了她。 他也一定不会让她白白利用。 八成他在来宜新饭店的路上,就想好了管她要什么样的报酬,或是如何报复她的利用。 电梯到顶了。 陆景侯将江宁带出电梯,变本加厉地左右开弓捏她的脸,捏到她不耐烦吭声为止。 反正他不介意多捏一会。 她的脸蛋娇嫩又水灵,捏起来的手感老好了。 难怪七老八十的男人会娶十七八岁的女人。 就好这一口嫩的! 可她还是不肯说话。 他就把他的大手往下移,她不可描述的那里,同样又嫩又饱满。 他真真真不介意把手伸进去,零距离体验一番。 江宁果然绷不住了,拍开陆景侯的手,说:“你占了我那么多次便宜,我利用你一回,不过分,” “确实不过分。” 他乐意给她撑腰。 她嚣张又凌厉的模样,也别有一番风情。 他在车里看见她拔枪的一瞬间,着迷的那种感觉,一下子冲进了他的天灵盖。 明知她要利用他,他也如她所愿。 她没有第一时间处理掉死耗子,就是想让那个小妾吃下去。 不得不说。 她很懂什么叫做报复。 与其一枪打死那个小妾,她自己落个进班房的下场。 真不如让那个小妾自食其果。 好好尝一尝死耗子的味道。 她真要进了班房,什么时候能出来,还能不能出来,都是他一句话。 到时候,他要的报酬只会更多。 综上所述。 他看见戏台子边放着留声机,就去放了一首曲子,带她走进露天舞池的中间。 “陪我跳完这支曲,今天的事就两清了,我要这点报酬也不过分吧?”陆景侯说。 他微微躬下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向她摊开掌心,发起真诚的邀约。 江宁意外之外地呆的一刹那。 阳光下。 这男人好似在泛着光,不仅明亮,还很耀眼。 他嘴角勾勒着三分温柔笑意,另外七分全是倾泻给她一个人的宠溺。 他的眼睛里,流淌着真诚的目光,而又极其耐心且执着。 哪怕要等到天荒地老。 他也要等着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与他共舞。 她突然就觉拒绝不了。 就像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在抬起她的手,交给他轻轻握住,然后将她的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播放的乐曲,成为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听不见,她也找不着节拍。 她一整个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支配着。 而这股力量的源头,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独特魅力。 垂肩而下的披风,随着他的舞步在阳光下恣意挥洒。 那双凝视着她的深瞳,越来越温柔,越来越璀璨,在他的一举一动之间,不停撩拨她的心。 当乐曲结束。 他搂高她抱着,仰望着,说:“再给我一个吻,生辰宴结束前,我绝不再纠缠你。” “不,不……” 她不答应,最后的一一丝理智在告诉她,不要上他的当。 他送她那把勃朗宁的时候,就玩过这一招。 但他吻了上来,无比温柔,格外投入,而又是那样的着迷,黏着她想要躲避的舌尖,细细回味她的馨香。 良久良久。 电梯传来即将到顶的声音。 他才松开她,贴在她耳边说:“今晚来督军府,我等你。” 然后他就从楼梯间先走了。 戏班子来天台做准备。 班主看见江宁一个人站在舞池里,好似丢了魂儿,就赶紧上去问问,“三小姐,你怎么?” 江宁霍一下灵魂归位般,顾不上说什么,一头扎进电梯里。 她的脸再在管不住地红到耳根子。 第48章 酸不啦叽! 陆续有宾客来赴宴,无不盛装打扮,手持省政厅签发的烫金邀请函进场,不一会儿便座无虚席。 就此揭开生辰宴全部的神秘面纱。 由省政厅做东,给陆景侯庆生。 同时也是欢迎陆景侯入主督军府,正式成为陆城最高军事长官。 当地各路人马,都以能参加陆督军的生辰宴为荣。 十二点整。 饭店的大堂管事,铛一声敲响铜锣,放声高呼,“开宴——” 挂在大门外的鞭炮,噼里啪啦炸响。 省政厅安排的舞狮队,一共十二头大红狮子,踩着欢快激扬的鼓点,争相拉开写有陆景侯名字的贺寿横幅。 热火朝天的场面,史无前例。 宜新饭店因此迎来开业后,又一巅峰时刻,万众瞩目。 “上菜——” 随着又一声锣响,大堂管事再次放声高呼。 就见香气飘飘的美味佳肴,流水般从后厨端出来,送到每一张餐桌上。 豪华系列的鲍参翅肚,琳琅满目。 时兴系列的牛排鹅肝,应有尽有。 传统系列的各菜系招牌菜,样样正宗。 而最让人惊艳的。 也是最让人欲罢不能的压轴菜。 四道出自江宁之手的宫廷药膳。 就像画龙点睛,将这场饕餮盛宴拔到高潮。 “上菜——” 大堂管事扯嗓高呼,“玲珑八宝千珍汤。” 此汤选取人参、白术、白茯苓、当归、川芎、白芍药、熟地黄、炙甘草,一共八种药食同源的中药材。 参考《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再经江宁的手加以改良。 用老母鸡炖汤打底,加入猪骨增香,勾入肉蓉滤掉杂质,吊出宛如茶汤般清澈见底,而又鲜味浓郁的清汤。 再配入八荤八素,封盖闷蒸,转小火慢煨,揭盖散上几片薄荷,点缀二三菊花瓣。 入口满嘴生香,入腹滋润暖心,那叫一个舒坦! 另外三道也毫不逊色。 全都引经据典,饱含传统饮食文化的内涵与韵味,和着别出心裁的巧思。 用美妙到无以形容的滋味,把药食同源做到了极致。 宾客们吃得直竖大拇指,纷纷说自己哪天要摆宴席,只来宜新饭店,不作他想。 陆景侯尝完这四道菜,越发想在今天晚上见江宁。 不一定非要把她吃了。 但必须抱一抱,亲一亲。 这几天他和跟她各忙各的,他总会想起她,夜里还梦见她。 就是不晓得她有没有那一点点想念他? 她在他的心里烧起了一团火。 他在她心却似死水无痕。 难不成她的心都飞到她未婚夫那里去了?? “军座。” 某官员屁颠颠来给陆景侯敬酒。 陆景侯却若有所思地,端起玲珑八宝千珍汤喝了一口。 怎么有点酸? 刚才不是不酸吗?? 谁擅自往汤里加了醋?! 某官员冷不丁一哆嗦。 好不容易排队轮到自己来敬酒,却见军座脸色一沉。 妈妈呀! 怕怕!! 某官员赶紧挑好听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然后自罚三杯,军座随意,就灰溜溜撤了。 陆景侯所在的最豪华的包间,原本火热的气氛,一整个凉了下来。 同座的省政厅的大佬们,全都停下了享受美食的动作,相互看来看去,想推个人出来问问军座怎么了。 今天是军座二十五岁的生辰。 军座来得那么早。 说明他们拍马屁拍对了。 可是,军座突然就很不高兴。 “李顺!” 陆景侯喊了一声。 李顺正在隔壁胡吃海塞,就像八辈子没吃过饭。 听见军座在叫他,他也舍不得手里的鸡腿,从玲珑八宝千珍汤里捞出来的鸡腿,香得哟…… 他拿着鸡腿朝军座面前跑。 军座瞪来一记眼刀,“回了。” 啊?? 还没有那么多菜没吃。 听说还有江二小姐亲手做的餐后甜品,叫什么什么奶黄酥和什么什么冰激凌。 陆景侯却说走就走,气呼呼的。 吃个毛线。 酸不啦叽! 不过…… 他一走了之,把生辰宴搞凉了,等同把宜新饭店搞凉了。 她不得恨死他?? 不行不行。 他转过身看向诸位大佬,“不要让人晓得本座提前离席,也不要让人看出异样,否则,明天你们都来本座的办公室谈谈。” 第49章 上坟般的心情。 于是乎。 陆景侯只带了李顺,从宜新饭店的后门离开。 宜新饭店还是那么热闹。 宾客吃完饭,想休闲娱乐的,就去顶层喝喝咖啡跳跳舞,中场听一听戏。 好多人都在搜寻着陆景侯的身影,想要借这个机会巴结巴结。 可是寻来寻去也不见人。 找认识的朋友打听,不是说不晓得,就是说不清楚。 到下午三四点钟。 宾客们才陆续散去。 江宁忙完就在账房里呆着,虽然没有露面,但一直都在幕后打点着生辰宴的每一道流程,确保万无一失。 待到最后一位宾客离开,她才回房间休息,倒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铃铃铃~~~ 房间里的电话响了。 她打起精气神接听,“喂?” “大侄女儿!” “罗副厅长,是您呀,您好您好。” “哎,什么罗副厅长,叫叔!” “好嘞!叔。” “嗯嗯嗯,今天辛苦你了。” “您对对所有的菜品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相当满意,就是有点对不住大侄女儿你。” 对方不是别人,正是省政厅的副厅长罗富贵。 罗富贵四十多岁,为人十分随和,把江宁当亲侄女对待。 几年前来宜新饭店吃了一顿饭,就处处照顾江宁。 他特意打电话给江宁解释,说: “生辰宴的尾款,我派人给你送过来了,按说好的价,分文不少。” “就是这事吧,出于陆督军的安全考虑,上面一直在保密,不准提前公开。” “邀请函都是今天上午九点,才统一送出去的。” “我只好找我的手下,代我跟你联系。” “生辰宴顺利办完,我就赶紧给你打个电话过来。” “你八成已经猜到了吧?” 江宁嗯嗯两声,靠在床边抱着电话说: “叔,这事不难猜。” “陆督军威风八面,又是新官上任。” “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把陆督军的风头压了下去。” “所以今天的寿星一定是他。” “同样也是这个道理。” “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跟省政厅抢风头,争着给陆督军办生辰宴。” 电话那端听的笑了起来说: “哈哈哈~~~” “好你个鬼丫头,一股子鬼灵精的味,都被你猜中了。” “不过,你没有催着要尾款,我就料到你心里面已经有数了。” 但是江宁说:“我猜到归猜到,还是很感谢叔您特意打电话来跟我讲。” 电话那端又是一阵愉悦的笑声,说:“回头我们单独聚聚,叔还想吃你做的玲珑八宝千珍汤。” “没问题,管够。” “听说新都那边的洋酒断货了,可海关司司长派人送来这么多,这又是怎么回事?” 江宁不想多提,省得把陆景侯说了出来。 她就一句话带过,“我去新都办货的时候,特意找了魏司长帮忙。” “那你没少奔波,这种事儿我晓得的,下回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来想办法。” “嗯。” “还有,江家的小妾居然跑来宜新饭店闹事,让她们吃死耗子,真是便宜她们了。” 对方还说:“我以前只知道江家人对你们母女不好,没想他们居然惦记宜新饭店,忒不要脸。” 江宁倒是习以为常,“家里人都认为就该我和姆妈养着他们,自然而然就把宜新饭店当成他们的,但我绝对不会给,宜新饭店只属于我和姆妈。” “对,必须这样,可你那把枪又是从哪里来的?” 啊?? 这个,这个…… 江宁肯定不能实说,逼着扯了个谎,“那把枪是假的,也就吓唬吓唬没见过真枪的人。” 为保罗富贵相信,不再追问枪这一码子事,她特意多说了一嘴。 “陆督军一眼认出是假货,就把枪给拿走了,到现在也没还我。” 罗富贵原来如此地哦了一声,说: “难怪陆督军顶着枪口也要靠近,但也太吓人了,下回可不许这么做。” “你得好好谢谢陆督军。” “他这一出手,往后就是你们宜新饭店最大靠山。” 江宁听完。 想起今晚要去见陆景侯。 她立马就是上坟般的心情。 第50章 未婚夫 随后,温淑慧特意来了江宁的房间。 江宁一看姆妈忧心忡忡,就晓得了姆妈为什么来。 她又是一番该说的说,该瞒的瞒,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才把姆妈给稳住了。 不过温淑慧还是有些狐疑,“袅袅,你和陆督军是不是有别的往来?陆督军今天来的实在有些巧。” 江宁心头扑通一跳,还好她反应快,及时管住了表情。 果然是她亲妈哈! 凭直觉就能戳中她心头的秘密。 她只好继续编,继续隐瞒,说: “姆妈,没有的事,陆督军认得我,顺便帮帮忙。” “今天本就是他的生辰宴。” “就算他不帮我,也不会允许有人在今天闹事。” 但温淑慧心里的疑惑,仍然没能完全打消。 女儿怪巧合地坐陆督军的官船回来。 陆督军今天又怪巧合提前来了饭店。 怪巧合地碰上刘玉仙闹事。 怪巧合的顺便让刘玉仙母女吃了死耗子。 可巧合多了,就一定不是巧合。 “袅袅……” 温淑慧想再问问。 但有人来了,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温文尔雅,含蓄从容。 男子身穿咖啡色的长褂,黑色的呢大衣,戴着细框的金边眼镜,手里拿着一顶黑色的圆呢帽,礼貌地站在门口打招呼: “江伯母,袅袅,我从外地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你们。” “子瑞!” 温淑慧马上开心起来,招招手让男子进来坐。 男子名叫顾子瑞。 正是江宁的未婚夫。 江宁当然欢迎顾子瑞的到来,连忙起身,给顾子瑞张罗茶水点心。 顾子瑞喜欢摄影,喜欢写作,家里又是开报社的,辗转多个省份采风,花了小半年的时间。 他下午才到陆城,回家洗去一路风尘,便来探望母女俩。 温淑慧是老丈母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聊了没几句就想留顾子瑞吃晚饭。 再一想,得把时间和空间多留给年轻人培养感情。 温淑慧就改了主意,说: “子瑞,袅袅忙了一天,你替我陪她出去走走。” 顾子瑞自是不会拒绝,他已经把今天晚上的时间全空出来了。 江宁不想去督军府,跟顾子瑞约会就是她最好的选择,而且还能躲过姆妈的追问。 她这就挑了身衣服换上。 顾子瑞先去车里等着,想想带江宁去哪里吃晚饭。 他最头疼的就是这件事,因为她的厨艺实在是太好了,口味自然也就十分刁钻。 好些老板见她去吃饭都害怕。 “可以出发了。”江宁坐进车里,换了一身小洋装,扎了个马尾辫。 顾子瑞就问江宁,“想吃什么?” “豆腐脑。” “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吧。” “好。” 他知道去哪了。 城北的夜市有很多卖小吃的,她喜欢其中一家的甜豆腐脑。 她也喜欢看他拍的照片。 他特意带了一叠过来,拿给她慢慢看,正好打发路上的时间。 江宁去过的地方很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 她一张一张慢慢看,时不时问问照片上的地方在哪里。 顾子瑞有问必答,事无巨细。 一晃夜市到了。 顾子瑞点上两碗豆腐脑,要了一碟她喜欢的五香酥肉。 老板跟他们俩也熟,招呼说:“顾先生,又带妹妹出来玩呀,好久没见到你们了。” “嗯,您生意好。” “得嘞,借您吉言,您快坐。” 江宁就不客气了,端着碗开吃。 她和顾子瑞都没把婚事当真,单独出门时就以兄妹相称。 这让她感到很舒服。 与跟陆景侯在一起的那种窒息感压迫感,截然不同。 “哥哥,买束花送给姐姐吧,姐姐好漂亮,一定是你媳妇。” 十来岁的小女孩,跑来兜售拎着的玫瑰花。 顾子瑞拿了一枝,付钱时对小姑娘,“漂亮的姐姐就一定是我媳妇,不能是妹妹吗?” “能,能能能,嘻嘻,谢谢哥哥。” 小女孩拿了钱,道完谢,就笑着跑开了。 顾子瑞把花递给江宁,“拿着玩,再吃点东西,我们就去看电影。” 第51章 亲密 江宁接过玫瑰花,欣然接受顾子瑞的安排。 她换了一家吃烤串,打包了一些夹心糖,就去看电影。 吃东西的钱都是顾子瑞付的。 江宁便掏钱买了两张电影票。 顾子瑞没有拦着,也没有争着要付钱,她高兴就好。 电影是一部喜剧片。 江宁的心情放松下来,看得哈哈大笑,又还不忘往嘴里塞夹心糖,或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抓给顾子瑞。 顾子瑞不爱吃甜食,也陪着江宁一起吃,跟着她一起笑。 与此同时。 陆景侯左等右等不见江宁的身影,就让李顺去宜新饭店提人。 可回来复命的,只有李顺自己。 “军座,三小姐不宜新饭店。” “在江家?” “也不在。” “那她在哪?” “具体还不知道。” 陆景侯不由皱眉,他的女人丢了?? 李顺见状,越发有话不敢说,但纸包不住火。 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三小姐和她的未婚夫约会去了,目前只知他们去了城北方向。” 陆景侯的眉头立马越发紧蹙。 就有一股子杀气,以陆景侯为中心蔓延开来。 “我要知道她的准确位置。”陆景侯说,拿起送给她的那把勃朗宁,反复擦拭。 李顺赶紧照办,派了很多手下去城北找人。 可是陆城这么大,要在在短时间内,在城北方向找到一个人。 跟大海捞针没有多大的区别。 陆景侯耐着性子等了一个小时,等来李顺提心吊胆的说: “启禀军座,仍然没有三小姐的行踪。” “没找到还是找不到?” “这……” 李顺紧张兮兮的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说:“找不到。” “那就动用情报科。” “情情情…情报科??” 使不得。 使不得! 情报科顾名思义。 乃是直达天听的特殊部门。 只能用来打探收集,传递整理各路情报。 不可私用。 但陆景侯执意,“就说我掉了一把枪在她那里,必须马上找到她。” 李顺心头还是七上八下的,“军座,要不我再带人出去找找?” “半小时内找不到,你提头来见?” “这,这,不不不。” 谁还不想多活几年啊啊啊啊啊~~~~~~ 李顺再不敢有异议,马上按照陆景侯的意思联系情报科。 情报科的效率倒也名不虚传。 不到半小时就锁定了江宁的位置,专门来电话告知陆景侯。 “宜新饭店的少东家江宁,在城北明珠电影院,第二影厅,九排15座。” “电影还有15分钟散场。” “跟她在一起的男人名叫顾子瑞,是她他的未婚夫。” “今天下午三点,顾子瑞坐船从阳城回到陆城。” “下五点半出现在宜新饭店。” “六点左右带着江宁去了城北逛夜市。” “顾子瑞给江宁买过花,吃过几种小吃。” “两人以兄妹相称,关系亲密。” 就问你查得够不够仔细! 陆景侯越听,脸上越是发绿,甚至觉得他头上都是绿的。 他拿上那把勃朗宁,就一个人去了电影院。 想要当着她的面,一枪把那个男人打死。 看她还敢不敢背着他约会! 她要是还敢,他就见一个打死一个!! 然而…… 他赶到电影院时,正好电影散场了。 他在人潮里一眼看见她。 她和她的未婚夫并肩走在一起,笑得是那样的开心,眼睛里就像闪烁着亮晶晶的星星。 她的未婚夫十分细心,还很体贴,频频抬手隔开挤向她的人潮。 下台阶时。 她未婚夫拿胳膊给她当扶手,另一只手拎着她的包包,拿着剩下的半袋夹心糖。 她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嗅着玫瑰花的香气。 陆景侯看得僵在车边,反复握紧勃朗宁,又一次又一次无措的松开。 将来她和她未婚夫正式成为夫妻,她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而他陆景侯,俨然就是多余的那个。 第52章 叫大声一点 江宁真没注到陆景侯来了,她坐上顾子瑞的车,找地方吃宵夜,快十点了,才回到宜新饭店。 她给姆妈说完晚安,把玫瑰花插在床头的花瓶里,洗了个澡,倒床秒睡,压根没想过陆景侯会怎样。 若非坐船遇上他。 即便他回陆城当官,她也不会主动去招惹他。 没想。 她睡得正香,床上突然往下一沉,惊醒了她。 她猛得撑起来就要下床,以为地震了,却有一只大手把她摁了回去。 “是我。” 深夜之中。 江宁隐约看出身边躺了个男人,散发着她并不陌生的气息,与她听到说话声,完完全全对得上号。 就是陆景侯! 阴魂不散的死家伙!!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江宁怒问。 但她不得不小声些,姆妈就在隔壁。 姆妈向来睡得浅,有点声响就会醒。 “我从宜新饭店的后门翻墙进来的。”陆景侯说。 江宁打开台灯,不可思议地瞪着眼前的男人,她的房间在四楼啊啊啊啊!! 陆景侯却小菜一碟般说: “我撬了好几间房才找到你。” “约好今晚你来见我,你失约,我只好亲自走一趟。” 翻墙撬门,对他这种打过仗,又还读过两年军校的人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但江宁讥讽说,“你可是军座,干这等偷鸡摸狗般的勾当,你也不嫌丢人!” 陆景侯无比肯定地回,“除了你,没有人会嫌。” “呵呵!你马上离开,打哪来的,回哪里去!” “如果我不走呢?” “我就叫人!” “好,叫大声一点,我等着听。” 江宁貌似真要扯嗓门大喊。 而又被陆景侯一语道破,“别装了,叫人等同惊动你姆妈,你绝不会这么做。” “……” 江宁好不窝火,抄起枕头朝陆景侯拍,低吼着,“你给我滚,滚!” 陆景侯躲枕头,脑袋偏了偏,一下子注意到那朵玫瑰花。 就像针一样扎他的眼睛! 他一把将玫瑰花扯出来,锁视着她问,“你买的?” “我未婚夫送的。” 她在这一刻尤为诚实,脱口而出。 而他,恰恰希望她骗他,顺着他的话说是自己买的。 这样他就没有那么多余。 至少她会顾及他的存在。 可她选择用她的诚实来讽刺他的无耻,纠缠她这个有夫之妇。 明知他会不痛快,她也要这么做。 他就把玫瑰花的花瓣一整个揪下来,把花枝折成几截,全部扔出窗外。 他回到床边,拎着她的睡衣把她拽起来,一字一句告诉她: “三天之内和你未婚夫解除婚约。” “并且要他登报说明,是他配不上你。” “否则,我有成千上万种办法,一点一点撕碎他!” 说完。 他就强行吻她,故意咬破她的唇,给她一个教训,牢牢记住他刚才说过的话。 然后,他把她扔回床上,他横着擦掉残留在唇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走了。 宜饭饭店的后院住着不少伙计,每一层也都留有伙计值夜班。 可谁也没有发现陆景侯来过。 除了江宁。 她不觉被咬破的唇有多么疼,只觉心头一阵一阵恶寒。 陆景侯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逼她解除婚约? 他这般大费周章,不如凭他的滔天权势,直接将她吃掉。 再拿顾子瑞的命封住她嘴。 又或是拿姆妈威胁。 她只会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她心头渗着血,也只能独自默默地往肚子里面咽。 他甚至可以用这种手段,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达到他的目的。 他却…… 天色渐渐亮了。 江宁一宿没合眼。 “袅袅,你快看。”温淑慧拿来今早刚出的几份报纸,全都刊登了生辰宴的盛况,对宜新饭店的评价都很高。 温淑慧还说:“今早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接了好几通电话,要订酒席,都是五十桌以上的。” 江宁却没听见温淑慧在说什么,也没有翻看报纸,一味盯着早餐发呆。 第53章 黑帮祖师爷 “袅袅?” 温淑慧察觉出女儿的异样,抬手贴了贴女儿的额头。 女儿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没事。” 江宁管住脑子,冲温淑慧笑了一个,往嘴里塞早餐,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 可江宁吃的是她并不喜欢的葱油饼,吃完了都没有注意到。 她找了个借口出趟门,就先溜了。 温淑慧看着放葱油饼的空盘子。 越发肯定女儿有心事。 这些葱油饼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她喜欢吃。 但她猜不出来女儿的心事是什么。 她打了通电话去和平报社找顾子瑞,侧面打听,“子瑞,你跟袅袅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袅袅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袅袅今天早晨起来就有些奇怪。” “马上来看看她。” “她出门了,说是要去城外的酱油坊,但我不确定她真的会去。” 顾子瑞就撇下写到一半的稿子,跑了一趟酱油坊。 江宁果然不在。 顾子瑞一连找了几处她常去的地方,也没找着人。 他便买了些点心,装作去江家拜访,碰碰运气,说不定她回江家了。 江家的大宅子在陆城里算不得最气派,但也一点都不差。 中间是三进三出的主宅,还有二层小楼。 一左一右的偏院,住着两房姨太太。 可顾子瑞都到主宅的客厅里了,也没个人出来招呼。 他叫住某下人询问,才知道江宁没有回来。 江老太爷和老太太刚抽完大烟,睡着了。 江伯父和大少爷不在家,二姨太和二小姐吃了死耗子,住进了医院。 三姨太带着两孩子在娘家小住,少不得还有十天半月才回来。 顾子瑞便放下东西走了。 可是她去哪了呢?? —— 城外的水云寺,与酱油坊不在同一个方向。 绿树环绕的半山腰,江宁在跟一老者在八角亭里下围棋。 老者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后背有些驼,坐在石凳上也杵着金丝楠木的盘龙拐杖。 但老者容光焕发,精气神十足,身上的马褂做工考究,用料名贵,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儿,更是难得一见的顶级成色,亦是富贵与地位的象征。 “吃。” 江宁一招看漏,被老者连吃四子。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老者说。 他特意提醒江宁,“专心些,要不我下一招还能吃你四子,我们可是说好的,你输了就要给我做斋菜,一连做三天。” 江宁沉沉眼眸,盯着棋盘上的布局仔细看,然后才落子。 可老者又吃掉了她四子。 她的黑子就此大势已去,翻身无望。 “说吧,大清早来陪我下棋,又心不在焉,到底为哪般?”老者问。 他将吃到的黑子放进棋篓里,一并示意伺候茶水的佣人退下,专门为江宁留出足够的隐私空间。 江宁几番启唇,又都犹犹豫豫。 “看来你遇到的麻烦还不小。” 老者看向江宁,他教她下棋好几年了,她有几分棋力,他一清二楚。 徒弟下不赢师父很正常。 但她今天输得这么狼狈,就很离谱。 再上她那犹豫的模样。 他百分百肯定,她遇到的麻烦不仅很大,还很烫手。 “是不是跟我们陆城新上任的陆督军有关?” 老者捋捋半尺长的白胡须,接着说:“死耗子的事我听说了,他这般插手你的家务事,就是没有把你当外人。” “宁丫头,应该是陆督军看上你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若不肯跟他,事情就很难办。” 老者便是陆城黑帮的祖师爷,秦秉乾。 宁丫头用药膳帮他调理身体。 他教她下棋,教她品酒鉴宝,还教会了她骑马。 一晃这几些年下来。 他们俩亦师亦友,无话不谈。 所以他格外觉得宁丫头今天很反常,必然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 他应该没有猜错。 江宁不知所措,说:“乾老,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说,陆景侯纠缠我已经不是一天两天。” 第54章 他的心,在你这里动了 “怎么起的头,就怎么说给我听。” 秦秉乾给了江宁足够的隐私空间,也给了她足够的时间,说:“你是知道的,我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在水云寺住一阵。” 又说:“你今天说不完,明天来接着说给我听。” “陆景侯大权在握,谁跟他对着干,谁就在自取灭亡。” “我也一样。” “但我或许能想到办法,助你脱身。” 其实这正是江宁今天的来意。 她想麻烦秦秉乾想想办法。 但她同样一清二楚,如今的陆城黑帮势力,根本压不住陆景侯。 她就有些担心,会不会把秦秉乾拉下水? 她也已经把顾子瑞拖下水了。 真是罪过,罪过。 “先说说看,别的不用想太多,我都这把老骨头了,难道还不懂什么叫做自保吗?”秦炳乾说,打消江宁心头的顾虑。 也只有把事情弄清楚了,他才能给她想到办法。 江宁便灌了自己一碗茶,定定不知所措的心神,从她去新都办货说起。 陆景侯在她这儿占了多少便宜,她就不提了。 实在是难以启齿。 秦秉乾听得很认真,习惯性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儿。 “乾老,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陆景侯给了我最后三天时间。” “要么我乖乖听话,和未婚夫解除婚约。” “要么就他来动手。” 秦秉乾听完,前前后后,方方面面,仔仔细细琢磨了一阵,才对江宁说: “这件事怎么解决,需要你自己先拿个主意。” 江宁茫然,“什么主意?” “要不要和你你未婚夫结婚。” “这……” 江宁更茫然了,她就没有跟顾子瑞结婚的打算。 但是秦秉乾说: “你一点也不想跟着陆景侯,就只有和你未婚夫结婚。” “不一定马上结,但要在三天之内,和你未婚夫定下婚期。” “并且登报,让全城都晓得。” “还要登在新都的报纸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陆景侯虽是陆城的天,但天外有天,总有人压得住他。” “就算压不住,也会有民愤等着他。” 江宁一听就懂了。 这不失是个绝好的办法。 陆景侯再怎么嚣张,也不会拿他多年打仗挣来的前程胡闹。 但也意味着,她不仅要和顾子瑞结婚,还要做真正的夫妻。 否则被识破,陆景侯不宰了她,也会宰了顾子瑞。 “你对陆景侯一点也不心动吗?”秦秉乾特意问了一遍,似乎想到了什么,需要江宁的答案来验证。 江宁摇摇头,“不心动,我和陆景侯不是一路人,我也不想做被他玩弄的女人。” “如果陆景和并不是玩弄呢?” “不是??” 江宁无比意外,差点从石凳上跳了起,“他那种人难道还有真心实意??” “我觉得,真可能有。” “不会!” “丫头。” 秦秉乾压压手,示意江宁稍安勿躁,听他说完: “陆景侯逼你解除婚约。” “换一个角度来讲,就是他无比在意你身上有别人给的名分。” “这是为什么?” “他如果只是想玩弄你,你解不解除婚约都一样。” “说的难听些,玩弄有夫之妇岂不更有意思?” “所以我觉得,陆景侯并不是为了玩弄,而是想跟你来真的。” “你没有为他心动过。” “但他的心,在你这里动了。” 不…… 不是这样的。 绝对不是这样的! 江宁脑子里嗡嗡作响,心里面乱的像一团麻。 “你也不是没有心动过。” “乾老……” “我问你,你什么时候猜到陆景侯是生辰宴的寿星?” “办货回来。” “这不就对了吗?你想和他拉开距离,也有时间将生辰宴转手给别人,但你没有。” “我都是为了宜新饭店。” “也可以说是因为陆景侯,他在你的心里有一定的位置,你才没有动过将生辰宴转手的念头。” “可是,可是……” 江宁骤然失语,没能可是出所以然出来。 第55章 丫头,好好把握 “好了,改天再来给我做斋饭。” 秦秉乾一颗一颗收捡旗子,说:“你早些回去,想想我刚才说过的话,自己拿个主意。” 还说:“我对陆景侯的印象并不坏。” “十年前陆城被围,大战在即。” “我去捐赠军需的时候,有幸见过他一面。” “他当时也就十四五岁。” “个子又瘦又高。” “小号军装穿在他身上都有点大。” “最大号的裤子穿他身上却又太短。” “而就是这样的他,为保陆城,毅然决然地站出来。” 江宁的记忆被带回十年前,她也去捐过军需,捐了五枚铜板。 那时是春天。 姆妈还没有开小饭馆。 五枚铜板是她仅有的零花钱。 后来陆城太平了,姆妈开小饭馆时,时节已经深秋。 就像现在。 “丫头,我送你几步。” 秦秉乾杵着拐杖,顺着山路送江宁下山,交给他的司机送回宜新饭店。 她临走前。 他还想再说几句。 “能在危难关头挺身而出的男人,绝对坏不到哪里去。” “丫头啊,好好把握。” “世上没有后悔药。” “人生这条路,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只能不断往前,也只有走好每一步,才能尽情欣赏一路上的动人风景。” 江宁受教了,给秦秉乾鞠一躬,说完谢谢和再见才坐车走了。 但她心头仍然拿不定主意。 她姆妈不远千里,就为指腹为婚的承诺,嫁给她阿爸。 不求荣华富贵。 但求安康顺遂。 可是呢? 姆妈受了太多的委屈,遭了太多的罪。 她在这样的婚姻里面长大。 早就不相信婚姻能给她带来幸福。 也就早已不相信爱情。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顾子瑞结婚。 她也不相信陆景侯那种人,能对她掏出真心实意来。 无奈眼下遇到的困境。 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解决。 回到宜新饭店,正好是吃午饭的点。 江宁被温淑慧叫进房间,她以为是在房间里面吃,却听温淑慧厉声发话: “跪下!” “你没有去酱油坊,你究竟去了哪?” “为什么要说谎??” “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江宁跪了下去,咬着唇一言不发。 顾子瑞撇下工作赶过来,进门就看见温淑慧手里拿着鸡毛掸子,训斥江宁: “我问了你这么多遍,你都不肯说,你就这么想挨打吗!?” 江宁还是不说话。 温叔慧就举起鸡毛掸子,即便会心疼,也朝江宁的胳膊上打。 “伯母!” 顾子瑞挡下鸡毛掸子,帮江宁开脱,“许是袅袅去骑马了,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不肯说。” 骑马有一定危险。 每每江宁跟秦秉乾去马场,回来后都能不说就不说。 但温淑慧始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心头本就还有怀疑。 “你是不是去见了不该见的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温淑慧紧着嗓音问。 江宁听出其中意思。 姆妈怀疑她去见陆景侯了,想要攀高枝,走捷径。 她越发不愿开口,也开不了口。 她不想再说谎,可又不能说实话。 “伯母,我带袅袅出去走走。”顾子瑞说。 让他来试试,或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温淑慧这才收起鸡毛掸子,站到窗边看向窗外。 顾子瑞拉起江宁,步行去往最近的公园,买了个糖人哄哄她,然后才对她说: “你很少这么任性,想必有着不得已的原因,才什么都不告诉伯母。” “但是,袅袅,你可以告诉我。” “我们一起想办法把事情解决掉,就都好了。” 可惜江宁不会再把顾子瑞拖下水。 她几口把糖人吃了,说:“谢谢你的好意,我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另外就是我们的婚事。” 她想好了,“我们都没打算真的结婚,就把婚约解除了吧。” 她还说:“一会儿你回报社就登报,说江家家庭关系复杂,争夺财产的手段过于丑陋……” “袅袅。” 顾子瑞不解地打断江宁的话,“解除婚约,你我协商一致就可以了,为什么要登报?” 第56章 就很突然 江宁望着高出她一个头的顾子瑞,在心头默默说: ‘当然为了不给陆景侯留机会,没完没了地把你搅进浑水里。’ 都怪她不好。 不该在陆景侯面前提及她有未婚夫。 不该两次三番,试图用未婚夫阻止陆景侯对她的侵犯。 无奈她能告诉顾子瑞的,只能是另一番说辞: “瑞哥哥,我姆妈和顾伯母从同一个地方嫁来陆城,亲如姐妹。” “那些年顾伯母和顾伯父,没少照顾我们母女。” “包括这桩的婚事,都是用来保护我的。” “要不然,我早被阿爸卖掉了。” “我很感谢你们,只是有些事,我不能说。” “但我可以自己解决。” 顾子瑞沉默了一小会儿,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但眼里有过一闪而过的复杂黯然,而又没让江宁察觉到。 他说:“我同意解除婚约,不过我并不想登报。” 宜新饭店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 有人欣赏,有人追捧。 也就一定会有人眼红。 他和他婚变的消息一旦传开来。 搞不好就会有人泼宜新饭店的脏水,坏了宜新饭店的招牌,影响宜新饭店的生意。 换而言之,宜新饭店的价值就会一落千丈。 江宁便自己拿了主意,顾子瑞不愿登报,那就她来。 同样拿江家关系复杂做文章,把顾子瑞划出浑水之外。 到时她一个人去见陆景侯,跟陆景侯慢慢拉扯。 看谁耗得过谁。 等他对她没兴趣了,自然也就太平了。 “头一回见你时,你还没有饭桌子高。”顾子瑞说,带着淡淡的笑意,揉了揉江宁的脑瓜子。 他接着说: “感觉没过几年,你就长这么大了。” “那好吧,你不说我就不问了。” “伯母还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解除婚约,伯母不忍心打你,也会让你罚跪。” 江宁嗯了一声。 她已经做好了被姆妈罚的心理准备。 只要事情能够按照她想要的发展,挨打罚跪,她全认。 可是一队巡警吹着口哨冲进公园,不由分说地把她和顾子瑞铐了起来。 兵荒马乱般。 就很突然。 她和顾子瑞被押进了巡警局,分别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 无论她怎么拍打叫喊,都没有人理她。 她也听不到顾子瑞的声音,听不见别的犯人的声音。 仿佛整座牢房就关了她一个。 巡警抓她和顾子瑞的时候,也没有给任何理由。 难不成是陆景侯摆了她一道? 可陆景侯给了她三天期限,这不还没到期吗? 她很担心顾子瑞,也担心再不回家,姆妈会急出一身病。 姆妈的身体本就不好。 巴掌大的窗口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牢房里更加昏暗,充斥着霉味,臭味,耗子吱吱叫着到处跑。 咣啷一声响。 进来两个穿着皮衣皮裤,戴着鸭舌帽的高大男子,不等江宁说什么,就把江宁打晕了,塞进一辆黑车里,连夜带去了另一个地方。 江宁醒来时,已经被绑在十字木桩上,被泼了一身冷水。 她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惊出一身冷汗。 她在一处刑讯室里,到处都是她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的刑具。 就在她的正前方,不过一两米的距离,摆着一个火盆,里面的烙铁已经烧得通红。 “还在看,不赶紧交待点什么吗?非要等着我们来问?” 同样在她的正前方,隔着火盆,放了一张桌子。 桌子后面坐着带她来这里的两男人。 左边的那个说完后,右边的就拿起鞭子把玩着,说: “江三小姐,你好歹也是一身细皮嫩肉,这里的每一样玩意儿,你都受不住,就早点交代吧。” “交代什么?”江宁问,她真的是一头雾水,后背上又全都是冷汗。 “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具体?” “一件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没有。” 她现在所拥有的,都是她和姆妈一起挣来的,都是属于她,得来的正大光明。 拿鞭子的男人却不耐烦了,几步上来给了江宁一鞭。 疼…… 旗袍上渗出鲜红的血。 但江宁咬着牙忍了,迎视着拿鞭子的男人问,“是你们带我来这里的,不该你们给我一个说法!?” 她都这般处境了。 顾子瑞会不会也…… 第57章 护食 拿鞭子的男人,看出江宁担心顾子瑞,就明确的告诉她: “你的未婚夫暂时不会有事。” “所以你最好老实些,坦白交代。” “不要连累了未婚夫。” “也不要以为你在陆城名气大,有人护着你,就能在我们这蒙混过关。” 江宁压根不认识两人,“你们是谁?又是谁让你们抓我的??” 对方说:“听过179特殊情报科吗?” “什么??” “179特殊情报科。” 江宁一怔,心里就起了恶寒。 她听乾老说起过,179特殊情报科全都是特务,手握尚方宝剑,省政厅管不着,督军府也管不着。 落在179特殊情报科的手里,不死也要脱层皮。 而且这两人俨然已经查过她的底。 但她真不知道两人要她交代什么? “江三小姐,你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吗?不把东西交出来,你离不开这里。”拿着着鞭子的男人说,越来越不耐烦。 江宁便顺着男人的话问,“什么东西?” “还装?”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或许我还能想起来。” 另一个男人不想提耽误时间,就提醒了一个字,“枪。” 江宁更加一头雾水,“我没有枪。” 陆景侯将那把勃朗宁拿走了,到现在也没有还给她。 可是拿鞭子的男人又给了她一鞭,凶神恶煞说: “陆督军生辰宴那天,在你们饭店丢了一把枪,至今没有找到。” “经我们排查,只有你跟陆督军单独相处过。” “你是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定要挨个尝遍这里的玩意儿,才肯承认是你偷了那把枪!?” 江宁挨了两鞭子,伤口火辣辣疼。 她死死咬着牙关,才没有痛出惨叫声。 但她对两人说:“陆督军有没有掉枪,我不晓得,但我绝对没有偷,更没有将把枪藏起来,不愿交给你们!” “看来你是不肯配合了。”拿鞭子的男人一阵冷笑,叫进来两手下当打手,赏这女人一顿皮开肉绽,不信她不把枪交出来。 偷枪是死罪。 何况偷陆督军的枪。 就算捡了一把,没有第一时间交出来,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陆督军八成多喝了几杯,才一时大意,把枪弄丢了。 上面没有怪罪陆督军,把枪找回来就行。 他们俩一个叫张敏,一个叫徐毅。 上个月才调来陆城办事处。 临时奉上峰命令寻枪,早点找到,也好早点交差。 可这死女人不配合。 那就别怪他们不懂怜香惜玉。 “动手!” 张敏把鞭子抛给其中一手下,就去和徐毅一起抽烟,等着死女人把枪交出来。 可是两手下都下不去手,都是土生土长的陆城人,早年间常在江三小姐的小饭馆吃饭,还赊过账。 江三小姐从不催他们还,还让他们多吃些,吃饱了才有力气当差。 三小姐认出了他们,但没有向他们求助,不让他们为难。 如此这般。 他们抽三小姐鞭子,就是畜牲! “张头……” 其中一手下想在中间缓一缓,没能力捞三小姐出去,就尽量让三小姐少受苦。 但是江宁大吼着先说:“我没有偷陆景侯的枪,你们叫陆景侯来,我可以和他对质!” 她确实不想给两手下添麻烦,当差不易,在上司面前,都是各种身不由己。 可张敏拿着烟头,心狠手辣地往江宁的胳膊上烫,骂骂咧咧地说: “臭娘们!” “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陆督军是你能呼来喝去的吗!?” “你都不配叫陆督军的名字!” “我看你是活腻了,嫌命长!” 江宁疼得直发抖,但她没有喊过一个字疼,而是对张敏说: “陆景侯的官再大。” “在我眼里也跟你们一样。” “都是蛮不讲理,听不懂一句人话的疯批!” 张敏被骂,一耳光抽在江宁脸上。 两手下试着把张敏拉开,也都被张敏打了。 张敏掐住江宁的脖子,说:“赶紧把枪交出来,再跟我耍嘴皮子,我让你生不如死!!” 江宁一口血唾沫啐在张敏脸上,“叫陆景侯来见我,你或许还有命活!” 她是陆景侯叼在嘴上食。 她对陆景侯并非全然了解,但可以确定一点。 这男人忒护食。 第58章 被抓 两手下再次试着拉开张敏,轮流劝说: “张头,别生气,别生气,咱们不跟女人一般见识。” “张头,您去坐着歇会,让这女人自己想想,她非要自讨苦吃,咱们再收拾她也不迟。” 名叫徐毅的特务,重新点了一支烟递给张敏,歇会再审也行,等到下半夜,这女人还不肯招,他们俩还可以爽上一爽。 宜新饭店的少东家,脸蛋漂亮身材好。 是个尤物。 张敏与徐毅眼神一接,秒懂徐毅的意思,他们也没少干这种事。 但他叼着烟,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先想听一听死女人的惨叫,够不够有滋有味。 江宁苍白的脸被烙铁映红,仍然不见她有半分畏惧之色。 她迎视着张敏变态的目光,说: “我没有偷陆景侯的枪。” “你要定我的罪,好歹也要拿出证据来。” “单凭你的推测就抓人用刑。”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张敏邪恶地笑笑,“在这里,我就是王法,弄死你都不需要证据!” 然后张敏就拿着烙铁往江宁的腰上怼。 他等不及想想这死女人的惨叫声。 一定很销魂~~ 两手下见状,当即就想往江宁面前挡。 但在这时。 刑讯室的门被踹开。 “住手!” 李顺大步走进来。 一看江宁身上血迹斑斑。 李顺扔回烙铁,啪啪抽抽张敏两个大嘴巴子,“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对三小姐用刑的!? “李李李,李副官!” 张敏秒变哈巴狗,挨了两巴掌也讨好着,说: “没人让我们用刑,是我想着早些找回陆督军的枪,才跟这死女人意思意思。” “可这死女人骨头硬。” “李副官,您稍等。” “给我五分钟时间,烙得这死女人身上没块好肉,她一定会老实起来。” 李顺顿时就想撕了张敏。 但他耐住性子问了一嘴,“如果她还不老实呢?” “那就用电刑,电得她大小便失禁,浑身骨头麻酥酥的。” “嗯,不错,你过来。” 李顺朝张敏勾勾手。 张敏以为是领赏,连忙迎上去。 就见李顺一拳头把张敏挥翻在地上,门牙和血水一起往外喷。 还想对三小姐用电刑。 真特么该死!! 两手下顿觉痛快,若不是为了有口饭吃,他们俩早就不跟着张敏做事了。 一旁的徐毅,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躲到了一边,生怕被殃及。 陆景侯随后走进来,阴沉脸色,掏出新换的配枪,咔咔两声将子弹上膛,准张敏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刺耳的枪声,碰撞在审讯室的墙上,接连发出慑人回响。 徐毅吓得抱头,哆嗦着听见陆景侯对他说: “本座的枪在车里面找到了,就是这把,不知哪出了毛病,刚才走了火。” 可是玩枪的都晓得。 刚刚绝对不是走火,而是陆督军要了张敏的狗命。 但陆督军说什么就是什么。 否则陆督军手里的枪,一定还会走火。 “是, 是是是,就是走火。”徐毅连忙顺着陆景侯的意思说,吓得他都痿了。 李顺留下来处理剩下的事。 陆景侯松开江宁,用他的军装披风裹着她,抱她离开刑讯室。 他不敢多用一分力,怕弄疼了她身上的伤。 他也不敢不用力,怕一松手,她就像瓷娃娃一样碎散在他怀里。 她被带来刑讯室,都是他的错。 他昨晚借口枪丢了,让情报科查她的行踪。 情报科以为枪还没有找到,确定她人在公园,就让附近的巡警把她抓了起来。 他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打电话过来又说还在走程序。 他一路飞车赶到,她已是伤痕累累。 “你要带我去哪?”江宁问。 她这个样子绝对不能被姆妈看见。 陆景侯知道江宁的顾虑,就对她说:“去督军府。” 江宁默许了,她身上的伤急需处理,医院又人多眼杂,难免不会传到姆妈耳朵里。 但她另有一事必须跟他问清楚。 “顾子瑞呢?你要怎样才肯放了他?” 第59章 不需要说谎 就有一股子不爽的感觉,炸在陆景侯的心窝窝里。 他冷着脸把江宁塞车里,吩咐司机开车回督军府。 在他满心愧疚的时候。 她跟他提另一个男人。 简直就是在逼他大动肝火。 要不是她身上有伤,他现在就能在车里吃了她,彻底了断她对另一个男人的念想。 江宁见陆景侯不回答她,她就不停往车窗外看,想看看顾子瑞有没有被放出来。 可她看到的是十几二十辆军卡,将179特殊情报科驻陆城办事处,堵得水泄不通。 陆景侯至少带来了三个步兵中队,每人手里都有枪。 好几辆军卡上还架着重机枪! 办事处的二三十名值班特务,哆哆嗦嗦龟缩在大门里,一步也不敢往外踩。 难怪陆景侯比李顺晚到刑讯室一两分钟。 原来摇人搞了这么大的阵仗。 真能把179特殊情况科驻陆城办事处,整个端掉。 那么顾子瑞呢? 江宁抓扯住陆景侯的衣服,“顾子瑞在哪?” 是在巡警局的牢房里,还是像她一样被带来了办事处,正在经受严刑拷打?? 陆景侯越发不爽,冷冰冰拍开江宁的手,“顾子瑞被枪毙了,砰一声,脑浆都打出来了。” “你骗我??” “我陆景侯杀人,不需要说谎。” 那就是真的! 江宁顿觉有个雷劈在她头上,劈得天旋地转,受不住地两眼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陆景侯见状,恨不得将江宁一脚踹下车,再也不管她的死活。 这个该死的女人! 心心念念都是她的未婚夫! 可他抱住了她,不停让司机把车再开快些。 司机狂按喇叭驱赶路人,火急火燎地在马路上飞奔。 终于到了督军府。 军医已经在等着,看见江宁身上的伤,拿起剪刀就要剪开江宁的衣服。 不曾想。 陆景侯掏枪抵在军医的太阳穴上,“再碰她一下,本座打死你!” 他陆景侯的女人,只能他碰。 别的男人通通不可以,哪怕是给她治伤。 军医霍一下明白过来,连忙往后退,抖着手打电话调来两名女医生。 陆景侯这才把枪收了起来。 但紧张的气氛,一直笼罩着整座督军府。 直到一天一夜过去。 江宁醒了过来。 她模模糊糊分辨出自己在陆景侯房间里,墙上挂有张陆景侯的照片,一侧的衣桩上搭着陆景侯的军装。 房间里就她自己。 她忍着伤痛撑坐起来,赤脚穿过走廊道,沿着楼梯往下走。 到了一楼的拐弯处,她不由停下脚步。 有陌生的中年男人声音,在客厅里跟陆景侯说话: “军座,江小姐的事,属实是办事处处理不当,张敏死的一点也不冤。” “徐毅畏罪自尽,昨晚上撞死在牢房的墙上。” “卑职御下不力,更是难辞其咎。” “特意来向军座请罪。” 然后就是陆景侯善解人意的声音,但是画风一转,整个意思全变了。 他说:“周处长,下面的人有眼无珠,你这处长也是难当,再有下回干脆别当了,本座送你回老家。” 周处长的声音顿时就有点慌。 “是是是,军座说的是,卑职用项上人头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 陆景侯点了烟。 江宁听见打火机声音。 然后就有香烟的味道飘散开来。 她听见陆景侯对周处长说: “你们179特殊情报科,直属局座,我陆景侯确实管不着。” “但是在陆城的地盘上,我陆景侯管管你,一点问题也没有。” “你们可以先斩后奏,我陆景侯可以斩了不用奏。” “杀人不过头点地的事。” “我陆景侯只要起了心,就绝对不会犹豫。” 周处长的声音听起来就更慌了,反反复复赔礼道歉,孝敬了一箱小黄鱼,才灰溜溜地被陆景侯打发走了。 江宁联想起顾子瑞的死,胸口越发疼得厉害。 她对顾子瑞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 可从小就认识,顾子瑞又待她极好。 这样一个人,死在最好的年华,都是因为她。 第60章 会这么好心?? “军座。” 周处长前脚走,李顺后脚就进了客厅,有事跟陆景侯说。 江宁不想再听,晓得陆景侯不会放她走,她便转身上楼,没想她听见了顾子瑞的名字。 “军座,顾子瑞来了。” 顾子瑞没死?? 江宁狂喜不已,咚咚跑下楼,忘了身上有伤。 她迎面看见顾子瑞拎着行李箱,跟着一名带路的卫兵,穿过外面的花园,走进督军府华丽丽的大客厅。 她跑上去抱住顾子瑞,眼泪夺眶而出。 太好了。 太好了! 瑞哥哥真的没有死! 顾子瑞习惯性般摸摸江宁的脑瓜子,安慰她的担心,说:“你有伤不能回家,陆督军让我过来陪你几天。” 陆景侯会这么好心?? 江宁打死也不信。 顾子瑞又说:“江伯母只知道我临时约了朋友去采风,一并带你去散心。” “谢谢瑞哥哥。” “伤好些了吗?” “嗯。” 江宁就觉伤口好多了,心里也好过多了。 她按顾子瑞编好的谎言,在督军府住几日,就能骗过姆妈。 姆妈不会怀疑的,因为姆妈很喜欢顾子瑞。 就是该死的王八蛋陆景侯! 有板有眼骗她说顾子瑞死了,被枪毙了,还脑浆都打出来了,害她信以为真。 她越发不想搭理陆景侯,就问李顺顾子瑞住哪间房。 李顺这就带顾子瑞去客房,巴不得快点离开客厅,他能感觉出来,军座炮仗一样快炸了! 果不其然。 顾子瑞跟李顺去客房放行李。 陆景侯就抱住江宁一通狂吻,吃准她不愿惊动顾子瑞,就强行撬开她紧咬的牙关,吻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他不忘告诫她,“三天的期限就快到了,不要以为中途出了岔子,我那天说过的话就全都不上算。” 他还说:“顾子瑞就在督军府,我要弄死他,比在牢里更加容易。” “你刚才在楼梯间也听到了。” “我陆景侯只要动了杀人的心思,就是百无禁忌!” 江宁恶狠狠瞪着眼前的男人,心头暗自一怔,她在楼道里偷听被他发现了。 他对周处长说的每一个,也就都是说给她听的。 她得保住顾子瑞才行,说:“我跟顾子瑞谈过了,他答应解除婚约。” 陆景侯半信半疑,“什么时候登报?” “我和顾子瑞都在你这里,没法登。” “少蒙我,顾子瑞家里就是开报社的,打个电话回去就可以了。” “但要顾及我姆妈!” 江宁奋力推开陆景侯,强忍着心头的屈辱,低吼着说: “宜新饭店不只是我和姆妈的心血。” “还我是姆妈的命。” “陆景侯,你不要再逼我了!” 姆妈也是她心里面最后的底线。 谁触碰。 她就跟谁鱼死网破! “顾公子,这边请。” 李顺的声音,领顾子瑞从二楼的客房下来,故意拉大了几分嗓门。 能懂的都懂。 陆景侯暂且退回沙发上坐着,拿着报纸看了起来,仿佛没有挪动过。 江宁假装在楼梯口等顾子瑞,对顾子瑞说:“我们去花园里转转,医生说我的伤要适当活动活动,才好得快。” 顾子瑞便陪江宁去花园。 督军府的花园很大,前后左右都有,还有可以在里面自由自在游泳的荷花池,栩栩如生的假山,假山上种着名贵的矮子松。 花园外是高大的院墙,装着可以通电的铁丝网。 下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各自的活。 卫兵值守在各自的岗位上,目不斜视。 如此这般。 江宁就没想过能从这里逃出去,只盼身上的伤赶紧好。 顾子瑞左右看看,小声问江宁说:“你真想留在这里养伤吗?” 江宁当然不想,又没法如实相告,只好说: “我并不想麻烦陆督军。” “无奈事情因他丢枪而起。” “他安排我在督军府小住,再加上姆妈的原因,我就没有拒绝。” 顾子瑞就想带江宁换个地方住,“我姆妈添一处小宅子,僻静又清静,你在这里住不惯,我们就去小宅子,瞒住江伯母几日,没问题。” 第61章 督军府里的枪声 江宁当然住不惯。 督军府再怎么华丽丽,再怎么威严气派,对她来说都是一座巨大的鸟笼。 而她像极了关在里面的金丝雀。 她向往面外的蓝天,向往外面的自由。 她做梦都想飞出去。 但现实太残酷。 她难受想哭,也随遇而安说:“来都来了,就住几天吧,懒得搬来搬去的折腾。” “那…好吧。” 顾子瑞犹豫了一下才依着江宁,不像以往只要她开了口,他就会立马答应她。 不知道是不是在督军府的缘故,格外让人觉得拘束。 江宁想再说点啥吧。 又觉说啥都不如再说说解除婚约的事: “瑞哥哥,那年我们订婚的时候,我收了顾伯母的镯子。” “等我回了宜新饭店。” “我就把镯子找出来,归还给顾伯母。” “解除婚约是我提出来的,也就由我跟两老说。” 顾子瑞又一次犹豫了,虽然时间很短,但还是引起了江宁的注意。 她会想到一种可能,“瑞哥哥,你不愿解除婚约?” “我怎么样都行。”顾子瑞说,看向不远处的廊亭,“过去坐一会,走的有点久了。” “嗯。” “我还没问你伤的重不重?” “都是些擦伤。” 江宁有意往轻的说:“敷几天药,伤口结疤了,身上的药味没那么重,就可以回宜新饭店。” 话题被转开,她便没有追问顾子瑞愿不愿意解除婚约。 许是她想多了。 在她的印象中,顾子瑞自来洒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 砰! 是枪声! 响在督军府里。 江宁一下子从廊亭的石凳上跳了起来,快步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走。 砰! 砰砰砰!! 枪声接二连三响个不停。 督军府里出什么事了吗? 江宁越走越快,心里越揪越紧,一时间竟然忘了顾子瑞。 拐过右侧的花园,视线开阔起来。 她一眼看见平坦的草地上,陆景侯在练习枪法,凌厉地琐视着二十米开外的人形枪把子。 一枪又一枪,杀气腾腾。 弹匣打空了就换。 李顺冷汗直冒地在一旁装弹。 江宁立马明白了,陆景侯这是在故意打给她看,全是窟窿眼儿的枪靶子,好比就是顾子瑞。 他还嫌不过瘾,手枪换成机关枪,一通扫射。 突突突——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突—— 机关枪的枪口都打冒烟了。 江宁的耳朵被枪声震得发疼,苍白了脸色想要转身跑开。 可她的眼睛胶在陆景侯的身影上离不开。 这男人持枪的姿势太过惹眼。 一身标志性军装威风凛凛。 而又是那样的嚣张且霸道,偏执且专横,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枪靶子很快就被打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他搁下机枪朝她走来,把她往怀里一拽就疯狂吻她,她越是抗拒,他就越吻得重,变态般享受这个过程。 但他突然把她往身后一挡,在呼一声风响里,重重挨了一记顾子瑞挥来的拳头。 “原来这才是陆督军真正的目的!一定是你逼着我和她解除婚婚!!”顾子瑞咬牙切齿说。 陆景侯抹掉嘴角渗出来的血,把江宁一整个挡在身后。 貌似多给顾子瑞看一眼,都是在要他的命。 “她是我陆景侯的女人,当然不能跟你有婚约。”陆景侯说,一开口就是明抢,半点弯子也不绕。 顾子瑞的拳头又捏紧了,“她是我未婚妻!” 可是陆景侯说:“她曾经是你的未婚妻。” 多了“曾经”二字,意思迥然不同,将江宁的过去和现在,完完全全分割开来。 抢人抢得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他还对顾子瑞说: “本座让你来陪她养伤,是出于对她姆妈的考虑。” “不是让你继续以未婚夫的身份自居。” “更不是让你和她,在督军府里面肆意约会!” 顾子瑞愤怒得肩膀都有些颤抖,忍无可忍的又朝陆景侯挥拳。 但这次。 陆景侯拧脱臼了顾子瑞的胳膊,驾轻就熟地把枪一掏。 第62章 我要和他结婚 “不要!!” 江宁大吼,毅然挡在顾子瑞面前,“陆景侯,把枪放下!!” 陆景侯抛出两个选项,“跟我还是跟他?” 她的选择,决定着他要不要把枪放下。 可是不等江宁说话。 顾子瑞义无反顾地握紧了江宁的手,说:“我们结婚。” 江宁霍然一愣,转头迎上顾子瑞饱含深情的目光,才全然明白过来。 顾子瑞从来没有把她当妹妹看待过。 他其实一直都在等她长大,等待她成为他的新娘。 之所以与她兄妹相称,都是为了相处愉快,让她更自在,更舒服。 顾子瑞还说: “能和你订婚,是我从小到大最开心的事。” “如果你想要更多的空间,解除婚约也就罢了。” “大不了重新将你追回来。” “但你是被迫,我就绝不会答应,现在就带你回家!” 顾子瑞忍着剧痛,将脱臼的胳膊怼回原位。 看上去儒雅斯文的他,做过一年多的战地记者,接受过正规的军事化训练。 以及包括脱臼在内的医疗急救。 他的手心微微有些冒汗。 但不是因为剧痛,也不是因为有森冷的枪口指着他。 而是因为说了刚才的那番话。 他再次牵紧江宁的手,毅然决然般,就是要带她回家。 江宁哭了,滑下两行的温热的清泪。 她想抽回手,不把顾子瑞拖下水。 这么好的一个人因她而丢了性命,她这辈子都饶不了自己。 可她想跟顾子瑞走。 多么难能可贵的一份真情,值得她以终身为伴。 陆景侯看见顾子瑞两次牵着江宁,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带她走,他就开了一枪,打在顾子瑞的脚边。 泥土和草皮飞溅一地。 硝烟的气味在空气中越来越浓烈。 顾子瑞越发牵紧江宁的手,侧过脸对陆景侯说:“陆督军,适可而止。” 还说:“我和江宁之间没有你的位置。” “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望自重,别再自取其辱。” 陆景侯的眉尾便是一阵阴狠的抽搐,抬手一挥,让李顺带兵卫围上来,把顾子瑞的手剁下来喂狗! 他还开了一枪,打在江宁的脚边,警告她不要跟顾子瑞走。 否则下一枪,他一定要了顾子瑞的命! 江宁见状,收回她的手,貌似要回到陆景侯身边。 顾子瑞的声音顿时就哽咽了,“跟我走,不要留下来,我们一定能出得去。” “我有几句话跟陆景侯说。” 然后。 江宁一步一步朝陆景侯走去,脚上在发软,走出的每一步又都不带半分犹豫。 她伏在陆景侯的耳边,低下几分嗓音,只说给他一个人听: “陆景侯,顾子瑞是我的未婚夫,我要和他结婚。” “你要他死,我绝对不会独活。” “你要我一起死,那我先跟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你成全我和顾子瑞,生死相随。” 说完后。 江宁一眼没有看陆景侯,一扭头就去牵着顾子瑞的手问,“行李箱里有要紧的东西吗?” “没有。” “那我们走吧,回家。” 离开督军府。 哪里都可以是她的家。 陆景侯当场起了杀心,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视线里的狗男女已经死无全尸!! 他异常恼怒,就像被人血淋淋地揭了他的逆鳞。 可他迟迟抠不下扳机,拿枪的手越来越僵硬,身体越来越凉,就像被冻住了,又像迎头挨了一棍子,渐渐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江宁!!” 他突然大喊她的名字,声音嘶哑,用尽了全力,说: “你想和顾子瑞结婚,就要给我送一张喜帖来。”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么坚决!” “到底有多么死心塌地!!” 江宁竟然回了一声,“好!” 铿锵有力,落地如砸。 把偌大的督军府,砸出一片死气沉沉。 第63章 恨得发疯!! 天色又一次暗下来。 李顺躲得远远的,不敢在陆景侯的眼前晃。 一应卫兵和下人,只做事不说话。 陆景侯把顾子瑞留下的行李箱烧成灰,然后叫来一群交际花。 他左拥右抱,抽着名贵的雪茄,喝着昂贵的葡萄酒,享受着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大帅。” 一交际花跪着给陆景侯倒酒,任由低领的衣裙泄露出撩人春光。 陆景侯眼神一动,拽起该交际花就上楼,一边走一边撕扯交际花的衣裙。 人还在楼梯间,他就把交际花摁在墙上,扯松他的松皮带。 交际花骚里骚气地撅着屁股迎合。 陆景侯却突然停了下来。 他鼻子闻到的不是他想要的香气,他眼睛看到的也不是他想要的那具身躯。 他关掉楼梯间的灯,把眼睛一闭,漆黑里所有的女人都是一样的。 可他想要的那个女人,总是在他脑海里面晃来晃去,晃去晃来,晃得他心烦意乱。 而又记她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她身上的每一寸娇软。 “滚!” “都给老子滚,滚!!” 他嘶吼着撵走所有的交际花,砸了酒瓶,掀了桌子。 没有人可以替代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却不要他。 他气不过! 他恨得发疯!! “李顺!带人去抄了宜新饭店,马上去!!” 李顺硬着头皮走进客厅,冒死说一句,“不能抄。” “为什么!?” 因为军座一定会后悔。 军座太在乎三小姐了,要不也不会气成这样。 可惜李瑞不敢说,说了就是火上浇油,宜新饭店真会不保。 陆景侯没有等来李顺的回答,就揪住李顺的衣领吼,“连你也不听本座的话吗?” “不是,不是不是。” 李顺赶紧换一个原因说:“宜新饭店抄了太可惜。” “那就去抄顾家的和平报社!!” “这……” 也不能抄。 抢人家未婚妻不成,就要把人家赶尽杀绝。 军座肯定会被口诛笔伐,骂上各大报刊头条,迟早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手里有枪也堵不住幽幽众口。 还得想办法摁住军座的冲动才是。 “军座,军座。” 李顺斗胆说:“三小姐许是一时冲动,过两天气消了,说不定会改变想法,不跟顾子瑞结婚。” 利用三小姐给军座弄点念想,也许能把军座稳住。 嗯…… 效果还不错。 军座冷静下来了。 陆景侯点了支雪茄,靠在沙发里抽。 没人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只听他吩咐李顺:“派人盯着她。” “是。” 李顺立马就去安排,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陆景侯叫回去,又要抄这个抄那个。 夜色加深。 陆景侯一个人,在乱七八糟的客厅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 他习惯性地随手翻翻报纸,发现少了一份。 他叫来李顺问,“和平报社的报纸呢?” “还没有送来。” “你确定?” 陆景侯抬头看向李顺,双眼就像雷达一样,捕捉着李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李顺秒秒钟露馅,心虚得不停把头往下埋。 “把和平报社的报纸拿出来。”陆景侯说,敲敲桌子提醒李顺,不要再挑战他的耐心。 李顺一阵支支吾吾,才把紧张的舌头捋直了,说: “军座,别看报纸了。” “今天有要紧事要处理。” “终于又查到了那个人的新线索。” 陆景侯时隔多年重回陆城,就是想找那个人。 养在马场的那匹汗血宝马,就是送给那个人的礼物。 那个人要是不喜欢。 他可以送别的。 但他还是想先看看和平报社的报纸。 今天是三天期限里的最后一天。 一定是她在报纸上登了什么,李顺才会把报纸藏了起来,不让他看。 “军座,那个人当年捐完钱后,走的是安定路方向,有人看见那个人拐进柳巷胡同……” 柳巷胡同穿出去是钟楼大街,钟楼大街走完,就离陆城的南码头不远了。 那个人应该就住在这一带。 接下来只需要仔细排查,大概率能把人找到。 于是。 李顺就不停地说,想用那个人拴住陆景侯的注意力。 陆景侯却不上这个当,不耐烦地又敲了敲桌子,“把报纸拿出来。” “军座……” “快点!!” 大清早的,想让他动枪是不是!? 第64章 中了邪,着了魔,入了迷 李顺只好拿来藏起的和平日报。 陆景侯一眼看见头条喜讯。 宜新饭店少东家,即将和和平报社的顾大公子,完婚。 婚期定在本月二十二号。 好一个成双成对的良辰吉日! 陆景侯啪一声把报纸拍在餐桌上,他胸口好似被人捅了一刀,疼得他想要发狂。 她一定是故意的! 在他给的登报期限里,用她结婚的喜讯,啪啪抽他的脸。 这个女人好可恶! 他要打死她! 还要打死从他嘴里夺食的顾大公子! “军座!军座!” 李顺看见陆景侯提着枪往外走,就飞快地拦了上去,冒着被毙了的风险说: “使不得,真真真使不得。” “三小姐登报就是在气军座。” “军座越是理会,三小姐越是痛快。” “不如暂时把三小姐晾一边。” “我陪军座去找那个人的下落。” “军座不想早些见到那个人吗??” 陆景侯什么也听不进去,甩开李顺,手枪换成机关枪,一个人开车出去了。 李顺外焦内嫩,不停打电话摇人,全路段分头跟着军座,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军座打死江三小姐和顾大公子。 与此同时。 江宁在顾子瑞说的小宅里,吃着早饭看报纸。 婚期是她挑的。 她姆妈很开心很满意。 但她还是又骗了姆妈,只说她和顾子瑞在外面采风,商量好的了日子,就打电话回来,先把喜讯登了。 至于陆景侯会怎么做,她一点也不想考虑。 总之她嫁定了,陆景侯要闹就闹。 这一关迟早要过,也只有过了一关,陆景侯才会真正的消停下来。 四合院的小宅子,还缺很多生活用品,顾子瑞做好早餐,就去了附近的杂货店购买,不在小宅子里。 江宁喂饱自己,拿上碗筷去厨房洗。 听见吱呀一声门响,以为是顾子瑞回来了,可她回头一看,竟然是陆景侯。 阴魂不散! 这么僻静的宅子都能被他找到! 陆景侯手里的机关枪不见了,神情却极为阴戾,径直走向江宁,把她摁在厨台上,撩起她的旗袍。 江宁咬牙给了陆景侯一耳光,厉声说: “你再怎么纠缠我都没有用。” “我已经做了选择。” “有些话我也反反复复说了很多遍。” “你该放过我了。” “难道不觉得再这样下去,你会越来越难堪吗?” 陆景侯却停不下来,“就一次,你给了我,我就放过你,放过顾子瑞。” 已经很划算了。 也就是她,他才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把枪扔在车里,并没有带过来。 至于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还不都是他让李顺派人盯着她,被情报科办事处晓得了,就上赶着孝敬他。 办事处那边还找了个理由,把附近的胡同封控了。 她未婚夫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叫什么呢? 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全被他占尽了。 她今天别想躲掉! 想不想和他做这笔交易,都得做。 他撕开她的旗袍,眼看着她又气又急,哭了起来,他也没有停下。 微稍一力,他就扯掉了她的贴身小裤,把她翻过身摁在厨台上趴着,被迫迎接他的占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 她反抗得很凶,却突然一下不动了,也没有再哭泣。 难道她在咬舌自尽? 他掰过她的脸,试图掐住她的下巴,断了她寻死的念头。 没想她不是要寻死,而是漠然地看着他,眼里全都是轻蔑与不屑。 就这样对他说: “陆景侯,你想要,我就给你。” “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准在顾子瑞面前说你对我做过什么。” “顾子瑞不会嫌弃我被你玷污过。” “但我不准你拿这件事,伤害顾子瑞的尊严!” 陆景侯听完,整个人剧烈一颤,上头的欲望瞬间全没了。 她又给他一个迎头痛击。 她也惯会使这一招。 可他每每都会受不住,他又何尝不是有尊严和傲气的男人?? 只有对她,他才会这么疯狂。 就像中了邪,着了魔,入了迷。 第65章 去而复返 而这一次,她尤为狠心,用另一个男人的尊严来践踏他。 浇灭了他心头的那团火。 再也不想为她一个人燃烧。 陆景侯撇下江宁走了,有些落寞,又有些悲哀。 没能在顾子瑞之前遇到她,他就成了被抛弃,被唾弃的那一个。 造化弄人。 原来就是这么来的。 江宁靠着厨台滑坐到地上,缓了缓气,就连忙回房间,找出昨天才买的新旗袍换上。 她回到厨房,清理打翻的酱油瓶,捡拾摔碎的碗片,一点一点抹去陆景侯来过的痕迹。 那是…… 皮绳穿过五杖铜钱编织成的手绳,掉落在厨台旁边的地上。 她还没捡起来,就认出这是陆景侯的东西。 从坐船去新都城办货,到刚才的拉扯,她每次见到他,他都带着这条手绳,晚上睡觉也不解下来。 据说佩戴铜钱能够聚五方五行之气,辟邪化煞。 他这种百无禁忌的人,居然也相信这些。 她心里有气,就把手绳扔在门外的阴沟里。 就当她咒他好了。 不尝尝倒了血霉的滋味儿。 他体会不到这段时间她是怎么过的。 胡同里。 办事处的便衣特务,看见陆景侯开车走了,才将胡同重新开放。 顾子瑞三步并做两步往回走。 看见江宁在往窗户上贴大红双喜字,他悬着的一颗心才踏实了下来。 他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桌上,没有提胡同被封的消息,只说: “杂货铺里的东西不多,挑来挑去也不见有几件好的。” “我就随便买了些,这几天对付着用。” 江宁嗯嗯两声,帮着把新买的毛巾搭到洗脸架上面去,木梳和镜子放在窗台上。 她住的这间房里,没有梳妆台。 她本想添一个,婚后跟顾子瑞住这里过二人世界。 但是陆景侯来过,她抹得去他留下的痕迹,但抹不掉他留给她的阴影,没办法在这里久住。 顾子瑞还买了菜回来了,家常调料也都买了。 她和顾子瑞一起在院子里择菜,商量着把买回来的新鲜猪肉全炖了。 气氛和谐,越来越有家的感觉。 她就觉顾子瑞是她的归宿。 当年订婚的时候,顾家已经有报社了。 后来顾家的报社越做越大,有好几处分社,才更名为和平报社。 出版的报刊一直都是街头巷尾,最受欢迎的谈资来源。 顾子瑞笔下的山水风景,婉转优美且多情。 总能让人心怀无限遐想与向往。 在乱世中平添一抹和平的慰籍,就像报社的名字。 但顾子瑞的文笔也可以很犀利,对时事的剖析异常准确,而又充满正义,俘获了很大一批忠实的读者。 顾子瑞还是低调的性子,越出名,越不喜张扬。 她跟着这样的人,又怎会不幸福? 姆妈那么希望她能和顾子瑞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证明。 得知她和顾子瑞商量好了婚期,她姆妈喜极而泣。 她就越发想和顾子瑞结婚。 终有一天,她也一定会爱上顾子瑞。 “来洗洗手。” 择完菜,她手上沾了泥沙。 顾子瑞就打来温水,还给她抹又香又滋润的茉莉精油。 她呵护她的手,胜过呵护她的脸。 顾子瑞便一直都是这样,呵护着她想要呵护的。 “我来做饭。”顾子瑞说。 江宁点点头,委实也想歇一歇。 刚才被陆景侯摁在厨台上,她身上的伤到现在都还在痛。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 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很害怕,很紧张,总觉得是陆景侯又来了。 “袅袅!” 顾子瑞用力抱住了她,把她的脑瓜子埋在他的胸口。 就听院门嘭一声被便衣特务踹开。 陆景侯去而复返,大步流星地走进院里,阴沉沉地推开顾子瑞,冲江宁咆哮: “把东西给我!” “马上把东西给我!!” 江宁立马想到那条手绳,但她不确定。 那条手绳并不值钱,他犯不着这般管她要。 她就问了句,“什么东西?” “你拽掉的,你不知道吗!?”陆景侯拽过江宁,失控地掐住江宁的脖子,雷鸣般咆哮,“你不交出来,我掐死你!!” 第66章 袅袅城边柳 “陆景侯,你放开她!” 顾子瑞几步过来拉扯陆景侯,江宁就快窒息了。 但就这么分分钟的时间。 院子里堵满便衣特务,把顾子瑞铐了起来。 胆子大的邻居们,围在院门外张望,认出江宁和顾子瑞,就想进来帮忙。 江三小姐和顾大公子是好人,不会干伤天害理的事。 这些便衣特条反而不是什么东西,刚刚才莫名其妙的封锁了胡同。 可便衣特务们全把枪掏了出来。 “陆,陆…陆景侯……” 江宁喘不了气,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往外挤,“放了顾子瑞,让他们把枪收起来,我就告诉你东西在哪。” 闻言。 陆景侯松手一抬,让便衣特务放人收枪。 顾子瑞跑过来搂住江宁,江宁才没有摔在地上,脱力地般倒在顾子瑞的胸口上喘气。 “那东西在外面的阴沟里。”江宁说。 陆景侯扭头就去找。 半尺宽阴沟里全是厚厚的淤泥,还有流动的积水,昨晚下过雨。 但没有手绳的半点踪影。 陆景侯就疯了般,徒手在阴沟里刨,军装的袖子很快就湿透了,脸上溅满泥水,他也刨个不停。 手绳很重要,是他对那个人的承诺。 丢了他的命,手绳也不能丢。 便衣特务们见状,不晓得陆景侯在找什么,也全都沿着阴沟又挖又刨。 这阴沟是专门用来排雨水的,没有下水道里面的那些脏污。 但是经年累月下来,不仅淤积了厚厚一层淤泥,两边还爬满了青苔,黏不拉叽地糊在手上,恶心极了。 陆景侯却不停地翻找挖刨,又还不准便衣特务们往阴沟里踩。 踩坏了手绳,把便衣特务全毙也没用。 他要手绳完完整整地回到他手里,他戴了整整十年,从来不离身,一直记着那个承诺。 他并不是陆城人。 那年奶奶让他去参军,他不愿意,从家里跑了出来,误打误撞到了陆城,遇上陆城被围。 当地的保卫军在陆城里征兵,强行把他征了去。 没几日,他随当时的队长去市集那边募集经费,正当他蹲了个机会想当逃兵时,一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娃,走进了他的视线。 小女娃捏着五块铜板往募捐箱里塞。 可是个子太矮小了,小女娃几次三番,踮着脚尖扒拉募捐箱,也没能把五枚铜板塞进去,就眼眶红红地想哭。 他去问小女娃,“留着这五枚铜板买糖吃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捐出来?” 小女娃稚声稚气说:“外面的坏蛋来了望江府,就没有人卖糖了,别的地方有卖糖的,又太远了,我去不了。” 他被小女娃的话一棍子打醒。 危难当头,谁也躲不掉。 这么小的孩子愿为保护家园出一份力。 他堂堂男儿,还有什么脸当逃兵?? 他便收下了小女娃的五枚铜板,蹲下身问她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袅袅。” “了了?” “不是不是。”小女娃拨浪鼓一样摇摇头,腆着小奶肚,背书般认认真真说给他听: “不是了了,是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里的袅袅。” 他这才搞清楚了,看见小女娃的衣兜上绣着小白马,他就许给小女娃一个承诺: “袅袅,等我打完仗回来,送你一匹跑得最快的马,不管卖糖的有多远,都能买到。” 小女娃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小哥哥。” 然后小女娃亲了他一下。 那一瞬间,他的心化了,本想送小女娃回家,弄清楚她是哪家的孩子,将来好回来找她。 可临时有事,他被队长叫走了。 他忙完回到募集处,已经没有小女娃的身影。 他就用皮绳将五枚铜钱编成串,戴在手腕上,陪他一起去偷袭敌军的大帅。 他因此一战成名,也受了重伤,醒来后已经在医院里。 再后来,军校破例录取他,他一去就去是两年,毕业后远赴前线,从参谋做起,打下如今的滔天权势。 他重回陆城,暗中派人寻找小女娃,一直没有找到。 时隔整整十年,小女娃的模样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模糊,但他一直记得那句诗: “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 他专门给小女娃挑的马,什么时候才能送给她? 第67章 视若珍宝 “军座,军座,是这个吗!?” 某便衣物务,双手捧来找到的手绳。 陆景侯一把抓进手里,跌跌撞撞跑回四合院,在水缸里面,一点一点洗掉手绳上的淤泥。 然后就在他的衬衣上,反复擦拭手绳上的五枚铜钱,直至每一枚铜钱都光亮如新。 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狂喜里放声大笑,一边走一边将手绳带回手腕上。 留在原地的所有人都看懵了,包括江宁。 她见过这男人疯狂,但没有见过这男人痴狂。 一条不起眼的手绳,寒酸得匹配不起他如今的身份。 却被他视若珍宝。 仿佛那条手绳,才是他这半生的追求和信念。 好一会儿过去。 便衣特务们才回过神来走了,邻居们围着江宁和顾子瑞,确定江宁和顾子瑞没事,才各回各家。 顾子瑞关上院门,晓得江宁就快撑不住了,就连忙抱她去床上躺着。 他找来止疼药和消炎药,按照说明书喂给她吃,摸摸她的额头,她有些发烧,就再喂了她一颗退烧药。 江宁迷迷糊糊睡到第二天。 她靠在顾子瑞的肩头,说起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陆景侯来过,耍了通威风,弄掉了那根手绳。” “本不想告诉你,终归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 “现在说来,又都已经过去了。” “陆景侯应该不会再来,我们好好筹备婚礼,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顾子瑞应了一声好,她还没有完全退烧,他就想请个医生过来,西医和中医都可以。 但江宁觉得自己还行,伤口没有那么疼了。 她就继续靠在顾子瑞的肩膀上,感知这座幽静的院落里,属于人间烟火的那种平静与美好。 这一生就这样过。 不也挺好的吗? 几天后。 顾子瑞开车送江宁回宜新饭店。 温淑慧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真心以为女儿和未来女婿在外地采风回来。 “你们俩有没有商量过办什么样的婚礼?”温淑慧问,拿出准备的好几套婚礼方案,“瞅瞅有没有你们中意的?” 顾子瑞依着江宁的意思。 江宁便选了西式婚礼,在教堂举行。 当下也最为时兴,洁白的长长的拖地婚纱裙,倍受准新娘们追捧。 江宁也很喜欢传统的凤冠霞帔,就跟顾子瑞商量商量,“婚纱照按照传统的来好吗?” 顾子瑞眉眼含笑,情深一往,“好。” “我这边的宾客我来拟名单,你那边的你来拟。” “好。” “婚宴就摆在宜新饭店吧,什么都方便。” “好。” “婚房暂时不买,我有看上的,我们再规划。” “好。” 温淑慧噗嗤一声笑了,准女婿什么都迁就着她的女儿,只怕是婚后的家庭地位不保呀。 不过,她越来越放心把女儿交给未来女婿。 她自己的婚姻一地鸡毛,就格外希望女儿的婚姻能够美满幸福,一辈子都是丈夫手里的宝。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江宁特意去拜访了顾子瑞的父母,商定婚礼细节,她还在宜兴饭店的大门口贴了张告示。 她和顾子瑞的蜜月期间,宜新饭店的饭菜酒水,全部五折。 本就火爆的生意,一下子又火了一把。 不到三天的时间,蜜月期间的餐位就全部预订完了。 随着喜帖一份接一份送出去。 客宾们三三两两,提前往宜新饭店送新婚礼物。 顾子瑞也收到了不少,堆得报社就快没有落脚的地方。 省政厅的罗富贵副厅长,给江宁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秦秉乾老爷子,直接让陆城的黑帮倾巢而出,帮着打杂跑腿。 婚礼前夕。 江宁还收到一份从前线送来的礼物,一本前线当地的菜谱,记录着好多非常有特色的菜品。 夹在菜谱里的卡片,落款处写着“魏赢川”的名字。 第68章 袅袅 魏二少爷有心了。 江宁很喜欢这本菜谱,能参考出不少新菜品。 作为回礼,她专门打包了一大份喜糖,单独挑了些耐储存的坚果,用木箱子仔细装好,托人送到前线交给魏赢川。 婚礼也都准备好了。 婚宴上的每一道菜都是她精心挑选的,有着美好的寓意与绝佳的口感。 她还和顾子瑞一起去试了婚纱,拍了漂亮的结婚照,买了一对嵌着钻石的结婚戒指。 属于她和顾子瑞的婚书,只等明天的婚礼上,在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由罗副厅长担任的证婚人,将婚书交到她和顾子瑞手里。 她很期待,也愿就此开启崭新的人生。 婚后她有了真正意义的家,就带着姆妈和江家断绝关系。 让江家人一边喝着西北风,一边眼睁睁看着她和姆妈日进斗金。 她是儿子还是女儿,并不是她姆妈能决定的。 所以她和姆妈根本就不是江家的罪人。 含着血泪养了江家这么多年,已经是仁至义尽。 但是想要明天的婚礼能够更顺利,有一件事不得不做。 江宁拿起放在她梳妆台上的最后一份喜帖,明明就是几页纸,她却异常觉得沉重。 没错。 这份喜帖是给陆景侯的。 她答应过要给他一份。 李副官已经几次三番来电话问,什么时候把喜帖送过去。 她借口忙,走不开,让李副官跑一趟。 李副官又不肯,对她说了一番话: “三小姐,您还是亲自把喜帖送到督军府比较好。” “军座这段时间的情绪不太稳定。” “您答应军座的事没有做到。” “保不齐座真的会提枪出现在,您和顾大公子的婚礼上。” 如此这般。 江宁拿上包包,将喜帖放进去,准备一个人去一趟督军府。 但她出门时,顾子瑞已经在等着她,牵起她的手说:“我和你一起去,夫妻一心,其利断金。” 江宁心里一暖,随顾子瑞坐上车,在心里预演了一遍有可能遇到的场面,就定住心神,全力应对。 这关应该是最后一关了。 只要坚持下来,往后每一天,都是美好灿烂的新生活。 很快。 顾子瑞把车停在督军府外门。 江宁下车按响门铃。 李顺听说是江宁来送喜帖,先一步去给江宁开门。 “三小姐,您好。” “交给你行吗?” 江宁拿出喜帖。 可惜李顺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代收。 他只能比着请的手势,“三小姐,里面请。”看见顾子瑞也来,就接了句,“顾大公子,里面请。” 陆景侯这几天都没有去上班,专门在家里等江宁。 他不会再纠缠她。 也不会参加她的婚礼。 纯粹只是想做完和她约定过的最后一件事。 于是。 江宁走进客厅,就看见陆景侯靠在沙发里,向她投来冷冷淡淡的目光。 她将喜帖放到他面前,说不出邀请他大驾光临的话。 哪怕只是客套几句。 她都觉得全是假惺惺。 但她有些意外。 他居然也给她准备了新婚礼物,让李顺拿给她。 不大的黑色牛皮盒,并没有盖起来,江宁被动地接进手里,心里顿时更加意外。 新婚礼物是他之前给过她的那把枪,还有一百发子弹。 沉甸甸的。 “谢谢陆督军。”江宁说,她想说的也只有这么多。 陆景侯淡淡然回了句,“物归原主而已。” 江宁便拿好这份不知道该怎么的形容的新婚礼物,转身走了。 顾子瑞顺手接了过去,说:“袅袅,给我,我来拿。” 陆景侯霍一下从沙发里直了起来。 刚刚。 就在刚刚。 顾子瑞管她叫什么? 他太想找到那个小女娃,所以都是他听错了?? 顾子瑞拿好东西,牵着江宁的手边走边说:“袅袅,要不要顺路买瓶茉莉精油?你房里那瓶快要用完了。” “买两瓶。” “两瓶会不会有点多?” “不会,一瓶放我屋,一瓶放你屋。” 顾子瑞笑了,婚后他和她两边住,不得两瓶茉莉精油才方便吗? 江宁也在笑,终于和陆景侯做了个了结,她浑身轻松,走路都带风。 但陆景侯追了出来。 第69章 别发疯! 陆景侯挡住去路,紧着嗓子眼问江宁,“你叫什么名字?” 这男人又在发疯? 江宁不想惹恼陆景侯,明天她就要结婚了,她像上坟一样来送喜帖,为的就是明天能够圆满顺利。 一旁的顾子瑞想质问陆景侯闹哪般。 江宁就往后拉了一下顾子瑞的手,她自己看向陆景侯,回答说:“我叫江宁。” “不是这个名字,另一个。” “我没有别的名字。” “你有!顾子瑞刚才怎么叫你的??” “那是我的小名。” “叫什么?” “袅袅。” “了了?” “不是,是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的袅袅。” 陆景侯的双眼就开始充血,额头上就开始冒汗,压抑不住的狂喜占据了他所有的神思。 居然是她。 原来是她! 仔细看,她和他记忆里的那张娃娃脸,确有三分相似,难怪他会觉得她像小奶猫。 他在船上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也觉她给他的感觉格外不同。 他一直以为是她长得太漂亮的缘故。 此时此刻才霍然一醒。 她就是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老天爷早就将她送到了他的身边。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带她去看看那批汗血宝马,就拽住了她的手,“跟我走。” 江宁立马就要把手抽回来,但是抽不动,被拽的太紧了。 而且这男人越来越激动,越来越亢奋。 那双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凝视着她,就像对待那条手绳一样痴狂。 她很害怕,越发不敢跟他走,也不能跟他走。 她的选择是顾子瑞,婚礼已经全都筹备妥当,只等吉时的到来。 “袅袅,别怕,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陆景侯说,倒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晓得她害怕,他就把她抱在怀里,往督军府的后院走去。 不可以。 不可以! 江宁炸毛了,挣扎反抗,厉声呵斥: “陆景侯!你别发疯!马上放开我,放开!!” 陆景侯却越走越快。 砰! 顾子瑞开枪了,就是放在黑皮盒子里的那把勃朗宁。 子弹擦着陆景侯的肩膀飞过,留下一道血痕。 顾子瑞用枪指着陆景侯的背影说:“把袅袅还给我!” 他只说这一遍! 陆景侯充耳不闻,脚下照走不误。 顾子瑞便追着陆景侯不停开枪。 情况十分凶险。 子弹不长眼,不仅陆景侯有可能会被打中,江宁也极有可能。 还好陆景侯极为矫健,借助假山作为掩体,几个闪身就抱着江宁绕到后院。 专门用来养马的马房,就在后院里。 四匹战马和那匹汗血宝马,都经过严苛的训练,枪声频频响起,马儿们也不惊不躁。 那日在船上当替身的马夫,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就抄着一根棍子守在马房前,保护马儿们。 这些都是军座的宝贝,尤其是那匹汗血宝马。 陆景侯便让马夫把汗血宝马牵出来,套上马鞍。 他将江宁抱了上去,随后翻身上马,接过马夫递来的马鞭,疾喝一声,“驾!” 白色的汗血宝马嘶鸣着,高扬起前蹄,箭一样冲了出去。 陆景侯从另一个方向穿出花园,掠过开阔的草坪,眨眼的功夫就跑出了督军府。 顾子瑞追着开了几枪,都没有打中,然后就被李顺带人摁住了。 陆景侯锁视着前方,不断挥鞭催马。 一路上,行人和车辆纷纷避让,闻声看见陆景侯的那身打扮,就知道惹不起。 他那宽大的披风在风中咧咧作响,一身军装更是嚣张之极。 白色的汗血宝马在疾速奔跑中开始出汗,呈现出鲜红的颜色,如同血液一般,与主人交相辉映,傲视天下,飒踏经年。 江宁的脑子一阵一阵发懵,胸口一阵一阵狂跳。 不知道这男人要干嘛。 也不知道这男人要带她去什么地方。 只知这男人痴狂的模样,她多看了几眼,就觉得有些悲伤。 第70章 非你不可 陆景侯将江宁带到当年募集军资的市集。 十年过去,市集变化不小,但还是能看出当年的影子。 “不记得了吗?十年前我们在这里见过。”陆景侯说,失而复得的狂喜,着实让他难以自拔。 江宁却很茫然,翻遍脑子里的记忆,也没有能匹配到与陆景侯所说的片段。 陆景侯又说:“那年守成军在这里募集军资,你来捐过五枚铜板。” 江宁依稀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 “五枚铜板在这里。” 陆景侯伸出手腕,露出衣袖遮掩下的手绳。 江宁一愣,想起当年收下五枚铜板的小哥哥,“是你!?” “就是我。” 陆景侯拍拍汗血宝马,“我说过要送你一匹马,这匹你喜欢吗?” 江宁是喜欢马的,所以她才跟着乾老学骑马。 小时候特意让姆妈在她的小衣服上,绣上马儿的图案。 因为马儿跑得快。 她要是能像马儿一样,就能帮姆妈做更多的事。 还能在姆妈被欺负的时候,第一时间跑到姆妈的身边,保护姆妈。 但她早就忘了陆景侯说过要送她一匹。 当时她信了他说的。 后来她渐渐长大,就觉不过是哄小孩子的话。 再后来,她忙着经营宜新饭店,这件事彻底被她抛到脑后,再也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刻听陆景侯提起,她才全都想了起来。 他这十年的变化也不小,个子变高了,变得更加高大挺拔,肩宽腰细腿长,一身都是摸爬滚打练出来的腱子肉。 她被迫跟他亲密接触过那么多回,很难不知道他现在的身形有多好。 “喜欢就收下这匹马。”陆景侯说,将缰绳合进江宁手里。 江宁却一点也没有犹豫,就像那时在船上还他那块怀表,“我不要。” 时隔十年,她和他曾经的相遇已经不重要了。 她想回去找顾子瑞,就一次把话清楚: “陆景侯,你这么守信,我确实没有想到。” “但是时过境迁,你我的身份都发生了变化。” “我不适合再收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就当没有那个承诺。” “全都忘了吧。” 说完。 她从马背上跳下来,坐黄包车走人。 顾子瑞肯定很着急。 她得尽快回到顾子瑞身边。 陆景侯不由双眉紧锁,骑马逼停黄包车,把江宁从黄包车上拽了下来。 那么多路人看着。 还有记者躲在电线杆后面偷拍。 他也用力抱紧她,恨不能把她揉进骨子里,沙哑了声音对她说: “你可以不记得,但不能让我也忘掉。” “我每每踩进鬼门关。” “都是想着还有承诺没实现,才重新活了过来。” “我想让你出门就能买到糖。” “我就去偷袭那个大帅。” “我想让你在陆城平平安安长大。” “我就去了军校去了前线,用如今的功成名就,回来继续守着陆城。” “袅袅,是你让我动了拼死拼活的心,才会有我陆景侯风光无两的今天。” 江宁听完,眼泪就涌出了她的眼眶。 她早已忘掉的承诺,居然是这男人豁出性命去拼的誓言。 就像那条手绳,是他这半生的追求与信仰。 他所有的痴狂。 到头来全都因她而起。 她做不到一丁点也不动容,心头的悲伤总是在不断加重。 “袅袅,不要嫁给顾子瑞,你嫁给我好不好?” 当他在她耳边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她的心瞬间就被悲伤淹没。 他早一点跟他说这些,她或许会考虑。 但现在,晚了。 她奋力推开他,“刚才的话我当没听见,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他却问她,“你爱顾子瑞吗?” 她不答。 他就接着问,步步紧逼,“你根本就不爱顾子瑞,对不对?非要嫁给顾子瑞,只是想躲开我。” 他还说:“可你想过没有?你能不能躲掉,不在于你怎么选择,而是在于我陆景侯,肯不肯放手。” “袅袅,你就不要再躲了好吗?躲不掉的,我陆景侯非你不可!” 第71章 不想当也得当 陆景侯凝视着江宁,周围的路人和偷拍的记者,全都在他视线里渐渐虚化,只剩江宁一人的身影。 如果她只是江宁,他已经对她死心了。 但她还是袅袅。 他死了的那颗心又活了过来,而且来势汹汹,对她的渴望比之前还要强烈,还要执着。 但是江宁什么都不想再听,捂着耳朵说: “统统都结束了,也都过去了。” “你不要再纠缠我,我讨厌这种拉扯不清的关系!” “你也不要再来影响我的生活。” “我有人爱有人疼,什么都不需要你!” 说完。 江宁坐回黄包车上,催促车夫快点跑。 陆景侯落寞地伫立在原地,想要追上去,又知她只会逃得更凶更远更狼狈,坐在黄包车里都还在抹眼泪。 他就先在路边的公话亭,打了通电话回督军府,让李顺把顾子瑞放了。 随后。 他骑马回去,往客厅里一坐,李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军座,属下该死,属下罪该万死。” 陆景侯一听,心里就有数了,“早就查到她的小名叫袅袅,是吗?” “是,是。” 李顺一头磕在地上,把从前因后果细细说了一遍: “派出去的人很快就查到,三小姐的小名叫袅袅。” “当时又逢三小姐要坐船,正在查三小姐的底。” “属下就觉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以为还有别的女子叫这个小名。” “三小姐名气最大,所以才第一个被查出来。” “属下怕军座白高兴一场。” “就一直压着没有上报。” 可他这当副官的,等同亲手断送了军座的姻缘。 军座本就很喜欢三小姐,加上这段前缘。 三小姐百分百是他们的督军夫人。 可三小姐明天就要跟别人结婚了。 他这当副官的,真真有罪,罪该万死! “军座,您一枪毙了属下吧,属下只求一死,下辈子再来追随军座。” 陆景侯靠近沙发里,半天没有说话。 李顺的心头,不由疯狂祈祷。 军座快点拔枪。 军座快点拔枪。 军座快点拔枪。 重要的事祈祷三遍。 军座这般要杀不杀,更吓人好不好? 没想陆景侯的嘴角,起了一丝轻松愉快的笑意,说:“本座正是用人的时候,留你一命戴罪立功。” “是!属下听候军座差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多叫些兄弟,明天跟本座去抢人。” “抢三小姐?” “嗯。” “是!!” 李顺一轱辘爬起来,两腿一收,直挺挺向陆景侯行军礼。 他发誓,一定帮军座把三小姐抢回来。 就算脱了他这身军装,土匪般不要脸不要命。 也要助军座一臂之力! 除了三小姐,满城名门贵女,没一个配做他们的督军夫人!! 陆景侯便将盘算了一路的抢人计划,一一交给李顺去安排。 今天按兵不动。 明日一击必中! 凭他手中大权,以权谋妻,督军夫人不想当也得当!! —— 江宁这边。 她还没到督军府,就在半道上碰见了顾子瑞。 顾子瑞没有受伤,把车开回宜新饭店,和江宁在一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陪着温淑慧把明天婚宴要用的菜品,重新再过一遍。 当晚。 温淑慧看出顾子瑞没有离开意思,她自己就早早睡下了,不给小两口子当电灯泡。 顾子瑞跟着江宁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将江宁紧紧抱住。 他的确不想走。 他怕夜长梦多。 陆景侯得知她的小名叫袅袅后,看向她的眼神,就变得不仅仅只是占有。 还有一种狂热在里面。 若非动了真情,陆景侯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他就想把新婚之夜提前到今天晚上。 不再给陆景侯留机会。 “袅袅,相信我,我一定会对你好。”顾子瑞说,试着亲吻江宁。 而又一点不意外。 她躲开了。 第72章 一定要幸福 江宁往后退了两步,离开顾子瑞的怀抱。 她都被自己吓到了。 顾子瑞是她自己选择的归宿,明天就要结婚了,今晚提前同房,属实人之常情。 可她一点也不愿意。 被顾子瑞抱住的那一瞬间,她就抗拒得想要把顾子瑞推开,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很多,而又全都是同一个人。 一定是今天发生的太多的事,她才会这样。 “袅袅……” 顾子瑞黯然了双眼,“你是在怪我,保护不好你吗?” “不是的,不是的。” 江宁连忙解释说:“我有些累,想休息,明天又还要起早,子瑞,你就先回去吧,明天我等你来迎亲。” 按明天的流程,九点整,顾子来迎亲,接她去教堂举办结婚仪式,然后再回宜新饭店,十二点整,准时开宴。 婚纱就挂在她房间里。 她的房间也已经布置一新,贴着大红的双喜字。 但她今晚没有那种想法,面对顾子瑞的渴望,她总会想起她和陆景侯之间的点点滴滴。 就让她静一静吧。 她一定能调整好自己。 “好吧。”顾子瑞藏起眼里的黯然,迁就着说:“好好休息,我们要在一辈子在一起,是我着急了。” “我送你下楼。” “不用。” 顾子瑞像往常一样揉了揉江宁的脑瓜子,“明天起你就是我的顾太太了,以后的每一天,我出门都要你送。” 江宁勉强勾勒出几分笑容。 她应该再说点什么,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保持着笑意,目送顾子瑞离开。 房间里剩下她自己。 她洗个热水澡就睡觉,却做了一晚上的梦,全都是陆景侯。 ‘袅袅,不要嫁给顾子瑞,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居然想说好。 可是…… 不行的,不行的! 她霍一下从梦里醒来,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陆景侯几次三番强迫她。 还没受够是不是?? 犯贱是不是?? 就算与这男人有过一段前缘,那也已经是十年前。 她早就不当一回事,又何必耿耿于怀。 “袅袅,该起来了。”温淑慧敲门说,带来喜娘给女儿梳妆打扮。 江宁一咬牙管住思绪,跑着给温淑慧开门。 一番漱洗后。 她坐到梳妆台前,任由四名喜娘在她脸上又涂又抹。 不一会儿。 来了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婆婆,陆城里出了名的全福老人,身体健康,儿女双全,父母健在,且婚姻幸福。 老婆婆给很多新娘子梳过头。 温淑慧就专门请来老婆婆,给江宁梳头。 她本想自己给女儿梳,但她的婚姻不幸福,她一百个不愿意女儿出嫁后过得像她这般。 老婆婆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拿起系着红绳的梳子,一下一下给江宁梳头。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四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如此种种。 温淑慧想起自己当初也是这样出嫁的,再一想近二十年婚姻中的一地鸡毛。 她不禁潸然落泪,握住女儿的手说:“袅袅,你一定要幸福。” 都说幸福的童年,能治愈一生。 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她有幸带女儿来到这个世上,却没能给女儿幸福的童年。 女儿从小就被最亲最近人嫌弃。 吃的是哥哥弟弟剩下的。 穿的是姐姐不要的。 动不动还被打。 差点被卖给了打死四五个老婆的当铺恶棍。 她就将希望寄托在她挑女婿身上,接替她用一生去治愈她女儿心里的伤痛。 女儿看似很坚强,早早的就能独挡一面。 但她晓得,女儿的心被江家人伤透了。 第73章 婚礼 江宁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她狠毒了江家人的刻薄与贪婪,早就想带着姆妈脱离姜家。 她也早就有这个能力。 只是一直以来。 姆妈传统且守旧,遵循着老一派的观念。 女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到夫家过得好与坏,万般皆是命,男人死了也要守一辈子。 可姆妈为江家付出得再多,做得再好。 都只能得到江家人,从鼻子哼出来的“应该”两字。 现下。 她要嫁人了,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就绝不会留下姆妈一人在江家受欺负,说: “姆妈,我和子瑞挑好新宅子了,我专门在隔壁给您也买了一座。” “您想我们了,随时过来一起住。” “您嫌我们吵,就住隔壁,我和子瑞天天过来陪您吃饭。” “我们一起脱离江家。” “江家人饿死街头,也不再关我们的事。” “好吗?” 温淑慧点头答应了,女儿和女婿懂事又孝顺,她再也拒绝不了。 她给女儿搭上洁白的头纱,将准备好的花束合进女儿的手里,含泪笑着说:“去吧,时间刚刚好,子瑞已经到了。” “姆妈,我们说好的,不许变。” “不变。” 抱抱女儿,温淑慧牵着女儿的手下楼去。 顾子瑞遵照传统礼节,给温淑慧磕了三个头,从温淑慧的手心里接过江宁的手。 近距离看着他的新娘子,把他美的都看走神了。 起哄的人群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将她的新娘子抱进婚车。 一路敲锣打鼓,一串又一串的鞭炮,喜庆地响个不停。 教堂布置的就像花海一样,西洋乐班现场演奏着神圣而又浪漫的乐曲。 婚礼由神父主持,罗副厅长担任证婚人。 第三环节是交托礼,按说她得挽着她阿爸的胳膊,在阿爸的陪伴下,走到顾子瑞的身边。 但她阿爸不配。 她就特意请了乾老。 秦秉乾乐意之极,江宁刚到教堂,他就把江宁接去休息室,静待婚礼按流程一一推进。 他也有些话想单独问问他这位小友,“宁丫头,你不后悔?” “不后悔。” “我倒不是想劝你什么,而是提醒你,并不是嫁给不喜欢的人,就一定能日久生情。” 秦秉乾还说: “有个做花边新闻为主的报社。” “今天想出了一条,你和陆督军当街搂搂抱抱的头条新闻。” “不知怎么回事,我派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将这事压了下来。” “我侧面打听了一下,不是顾家动的手。” “顾家今日大喜,忙不过来。” “我派去的人回话说,大概率是陆督军。” “因为那家报社的老板,吓得拖家带口离开了陆城。” 江宁听着就是,没有说话。 今天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喜庆又浪漫,她不想被昨天的那种悲伤淹没。 喜娘来通知新娘入场。 秦秉乾便杵着拐杖起身,对着镜子整理整理领结,把他的老胳膊递了出去,说: “我有七个儿子,偏偏一个女儿都没有,到老能给你当一回长辈,倒也让我这一生无憾了。” “谢谢您,乾老。” “甭客气,别的我也就不说了,走,宁丫头,去见你的丈夫。” “嗯嗯。” 江宁提着裙摆,挽住秦秉嵌的胳膊,朝礼堂走去。 第74章 我的女儿不换 江宁每走一步都在默默告诉自己。 陆景侯一定是不想坏了名声,才压下他和她的花边新闻。 他来陆城当官的时间不长,暗地里他想怎么着没人管得了,但明面上总要过得去。 今天她结婚,那么多宾客在,他应该拉不下脸来闹事,被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他抢别人的老婆。 她只要不后悔,就可安心嫁人。 姆妈也还在等着她。 往后她的家,就是姆妈的家。 礼堂的大门,在她眼前缓缓从里面拉开。 秦秉乾庄重地挺挺腰板,杵着拐杖送她进去。 她隔着头纱看向正前方的礼台,她的丈夫就在那里等她。 然而…… 她陡然停下脚步,一把掀起头纱。 没看错。 真的没看错。 也不是她的幻觉。 教堂里面布置的白色花束,一水而换成的热烈的玫瑰。 手持枪械的两队步兵,分别站在过道的两边,目不斜视。 坐在两侧的宾客们,谁也没敢轻举妄动。 而正前方的礼台上,神父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双手哆嗦着就快拿不稳圣经。 礼台上的花束也都换成了玫瑰,簇拥着那道军绿色的高大身影,宽大的披风垂肩而下,撒了一地高高在上的威仪。 陆景侯! 他怎么在那里!? 他又要干什么?? “袅袅,你亲过我,就应该对我负责。”陆景侯说,大庭广众之下,语不惊人死不休。 江宁脸色大变,“我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就是有,亲的这里。” 陆景侯侧侧脸,专门指给江宁看,她当年亲过的位置。 江宁又急又气,偏偏她当年确实亲了他一下。 陆景侯居然还说:“我也亲过你,也应该对你负责,所以我才是你今天的新郎。” “你,你!” “快过来,袅袅。” “你把顾子瑞怎么了!?” 她没有看见顾子瑞,也没有看见顾子瑞的父母。 陆景侯倒也不介意告诉江宁,“我把他们一家三口,先请去喝喜酒了。” 做人质? 逼她嫁给他的人质?? 江宁气得,脱下高跟鞋朝陆景侯砸,扭头往外面跑。 她不要跟他举行结婚仪式! 她要嫁给谁,必须由她自己决定。 可是礼堂的门被关上了。 李顺提着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死死抵在门上,对着礼台比了个请个手势,“夫人,请。” 瞧瞧,这么快就换了对她的称呼。 在场宾客哪个还敢有异议? 罗富贵忙不迭重新准备了两份婚书。 秦秉乾再次向江宁递出他的老胳膊。 坐在第一排的温淑慧,不顾一切的站了起来。 可是不等温淑慧说什么,陆景侯就再度掀唇,说: “很高兴在座的每一位,今天能来参加我和袅袅的婚礼。” “我陆景侯特意为大家准备了伴手礼。” “现在就为大家奉上。” 随后,陆景侯眼神一抬,就有另一队步兵,从侧门小跑着进入礼堂,挨个给宾客们送上伴手礼。 每一份伴手礼都是为宾客们量身定制的,都是宾客们最想要的。 罗富贵收到了升任正厅长的调职公文。 秦秉乾收到了早年间被人夺去,而又一直没能夺回来的地盘。 温淑慧收到的,是陆景侯名下所有私产的地契,沉甸甸厚厚一沓,算不清要值多少钱。 她并不想要这些,但她明白了陆景侯的用意。 他用他的身家来换她的女儿。 从此以后,她的女儿就是他的全部。 也是用这种方式向她证明,为了她的女儿,他什么都豁得出去。 但温淑慧将地契原封不动地放回匣子里,放在礼台上,看向陆景侯说:“我的女儿不换。” 第75章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温淑慧还说: “陆督军,袅袅如果愿意嫁你,一定不是为了这些东西。” “反之,袅袅不愿意,这些东西就没有意义。”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还望陆督军三思。” 温淑慧今日挽着髻,戴着珍珠珠花,穿着象牙色的旗袍,胳膊弯里挽着枣红色的细绒披肩。 端庄优雅,温婉含蓄。 可是在跟陆景侯说的时候。 温淑慧字字句句不卑不亢,无畏无惧,意思也格外明确,只接受女儿的选择。 现场随着温淑慧话音落地,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听。 嘉宾们无不向温淑慧投去油然起敬的目光。 果然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陆景侯忽然就在温淑慧的身上,看到了江宁的影子。 不得不承认这对母女很像。 既形似也神似,就连脾性都是一样的。 那…… 将来他和袅袅有了孩子,袅袅一定也会这般护着。 他便走下礼台,在温淑慧的耳边低声说:“袅袅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他在说谎。 但也是他心中所想。 他实在拿不出别的办法,摆平眼前的岳母大人。 温淑慧信以为真,霍一下转头看向江宁。 她女儿和陆督军,只怕是在去新都办货的时候,就已经在一起了。 回来后两人闹了矛盾。 她女儿才会突然要和顾子瑞结婚。 江宁听不见陆景侯说了什么,只能从她姆妈的目光中看出来。 姆妈很震惊,很生气。 想罚她上跪几天几夜的那种。 可是几秒钟的时间。 姆妈的目光就变得包容起来,转身坐回了位置。 陆景侯重新将满满一盒子地契,放进她姆妈的手里。 她姆妈没有再拒绝。 我去! 陆景侯给她姆妈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朝她走来,单膝跪在她面前,把她的脚丫子一只一只放在他的膝盖上,给她换上红色的绣花鞋,说: “这白色的婚纱,我怎么看都觉得晦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办白事。” “我就另外准备了一套凤冠霞帔。” “袅袅。” “我陪你去换上好不好?” 这叫有备而来。 陆景侯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耐心等待江宁点头。 心想她一定会答应。 她已然没得选。 可她咬牙着,朝他脸踹一脚。 幸亏他躲得快,要不然肯定得鼻血长流…… 江宁气咻咻说: “陆景侯!” “你赶紧死了这份心!”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和你结婚!!” 然后她就拿着手里的新娘花束朝他抽。 乖乖! 他换了礼堂里所有的花。 唯独不打算换她手里的这一束。 因为这是她姆妈给她准备的。 她不心疼,他心疼! 他一把将花束夺过来,抛给李顺保管,解下挂在他腰上的马鞭递给她,说: “拿这个抽。” “这个更顺手。” “记得多使点劲。” “我皮厚,抽轻了也就给我挠痒痒。” 江宁越听越气,抹了胭脂的脸,照样气得一片白。 她跺着脚地抓过鞭子,就朝陆景侯抽,带出一声又一声嗖嗖风响。 陆景侯扎扎实实地挨了几鞭子在身上,俊脸上却笑意渐深,突然拽住抽来的鞭子往面前一带,将江宁擒进怀里。 “别抽了,省点力气进洞房。”陆景侯说,脸皮厚就是这点好,说啥都不害臊羞。 可江宁脸皮薄啊啊啊啊~~~~~~ 她气白的脸,刷一下就红了,比煮熟的虾子还红。 “走了,去换凤冠霞帔。” “我不去。” “我抱你去。” “不要,你放开我,陆景侯!你混账!放开我!!” 江宁又吼又闹,又抓又打,还是被陆景侯抱去了另一侧的休息室。 礼堂里短暂安静后。 嘉宾们忍不住的开始交头接耳,一致认为江三小姐跟陆督军吵了架,才一气之下另嫁他人。 话说,三小姐跟陆督军更像两口子。 床头打架床尾和对不对? 就是怪让他们意外。 敢情威风八面,而又充满传奇色彩的陆督军。 竟然也会英雄难过三小姐这道美人关。 第76章 只要你一个 休息室里。 江宁被迫由着喜娘给她换上凤冠霞帔,她要是不肯,陆景侯就要亲自给她换。 很快,凤冠霞帔换好了。 喜娘连忙给陆景侯打开门,然后就退了出去。 陆景侯尤为满意,从身后搂住江宁,说:“结婚就应该喜庆些,穿着顾子瑞给你挑的那一身白,你也不嫌丧得慌。” 江宁呵呵两声。 关键词不是婚妙白。 而是婚纱是顾子瑞挑的。 换成他给她穿一身白婚纱,他一定会说纯洁无瑕,美不胜收。 “袅袅。”他转过她的身子,“想不想知道我跟咱们姆妈说了什么?” 江宁又生气了。 不是咱们姆妈,是她的姆妈!! 可她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迷魂汤,便没有吱声,听陆景侯往下说。 他却告诉她,“等我们圆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讲。” “你!过分!!” 江宁推开陆景侯,瞪着快要喷火的眼睛,“我的新郎是顾子瑞,不是你!” “别这么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听。” “但事实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外面宾客收到的,也都是我和顾子瑞的结婚喜帖。” “可他们全收了我的伴手礼。” “……” “袅袅,顾子瑞绝非你的良配,只是你还没有把他看透而已。” “是不是良配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不,有关。” “哪里有关了?” “这里。” 陆景侯合着江宁的手,贴在他的胸口上,“和我的心有关,你让它起了念想。” 江宁好似被烫到了,一下子抽回手,冷言冷语说: “你的心长在你自己的身上。” “跟我八竿子打不着。” “不要动不动就赖给我。” “你也不要再说顾子瑞的坏话,挑拨我和顾子瑞之间的关系。” “这么做很下贱。” 陆景侯就很不舒服,把江宁往墙上咚,要了她的心都有了,说: “我见过很多想要隐藏自己的人。” “魏赢川就是其中之一。” “顾子瑞也是。” “但顾子瑞道行太低。” “在你面前藏了头,在我面前露了尾。” 江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想承认。 她推抵住陆景侯压来的胸口,“顾子瑞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绝对不是!” 陆景侯嗤了声冷笑,“是与不是,很快就会有答案。” “你对顾子瑞做了什么!?” “过一会儿你就晓得了。” 陆景侯卖起了关子,把江宁摁在墙上吻了又吻。 吻到他心里舒服起来。 他才松开她,重新给她抹上唇脂,把她带回礼堂。 “军座。” 进礼堂前。 李顺叫住陆景侯,指了指自己的嘴。 军座一嘴都是三小姐的唇脂。 擦一擦再进去吧。 虽然不影响军座的帅气。 但在丈母娘面前,要多注意吃相。 陆景侯当即会意,抽出白色的手绢,把残留的唇脂擦得干干净净。 留着李副官的命戴罪立功,果然明智! 礼堂的侧门一开一合。 陆景侯牵着江宁走进去,接下来是问誓环节。 他不信教,只信自己,就把神父请到一边去,他自己来问: “袅袅,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陆景侯以婚姻的名义向你立誓。” “此生只要你一个。” “不纳妾,不养外室,不碰别的女人。” “我陆景侯的,就是你的。”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收起他所有的嚣张与霸道,只留温柔以待,真心相许。 听凭在座的每一位见证。 他陆景侯若违此誓,逢战必输,死无全尸。 江宁的胸口意外地加快了跳动,想要冷冰冰的拒绝,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开始有人鼓掌起哄,整齐划一地喊着: “嫁给他!” “嫁给他!” “嫁给他!” 全一边倒地倒向陆景侯。 不是因为收了陆督军的伴手礼,而是三小姐和陆督军站在一起的画面太过养眼。 陆督军一身军绿,三小姐一袭赤红。 正如绿叶与红花,天造与地设。 般配的不要不要。 没想有人怼进礼堂,理直气壮的说:“娶我的女儿却不告诉我一声,当我死了吗!?” 第77章 岳父大人来要钱 江永福来了,挺着肚子上的肥肉,大步走到礼台前,接着说: “陆督军,我江家好歹有门有户。” “你一不提亲,二不下聘,说娶就娶。” “未免也太目中无人了!” “你既然要娶我的女儿,我就是你的岳父大人。” “总得有一句话是不是!?” 一时间,宾客们都很意外,都晓得三小姐跟家里不太好。 更最意外的是。 江永福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顾子瑞,貌似要给顾子瑞做主,对陆景侯的强取豪夺嗤之以鼻。 “老爷……” 温淑慧起身迎上去,却更没想到,迎面挨了江永福抽来的一耳光。 离江永福最近的顾子瑞,貌似想拉没能拉得住。 江宁在礼台上,来不及阻止江永福动手。 江永福还指着温淑慧的鼻子骂: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一天嫁两夫。” “丢不丢人!?” “温淑慧,你简直太让我失望!” “你成天在外面抛头露面,迎来送往,跟个窑姐似的,把女儿也教成了这样!” “我打死你,都是你活该!!” 温淑慧捂着被打红的脸,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江宁跑上去把温淑慧护到身后。 在她的婚礼上,她最不愿见到的人就是她的阿爸! 可她要嫁人却和她阿爸一起出现。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子瑞问,“你为什么和我阿爸一块?” 顾子瑞想说什么,但被江永福把话抢了过去。 江永福说: “三丫头,你一会跟这个结婚,一会跟那个结婚。” “外面全是当兵的,还拿着枪。” “顾子瑞不来找我,他能进得来吗??” “也多亏顾子瑞来我,要不然我还不晓得你干出了这么荒唐的事!” “你跟你姆妈,把我江家的脸全丢光了。” 说完。 江永福仍觉不够解气,一巴掌抽向江宁。 陆景侯飞快挡上去。 啪! 耳光声响就在陆景侯的脸上,陆景侯的嘴角立马就出血了。 可想这一巴掌打得有多重! 李顺要带人围上来。 陆景侯用眼神禀退,擦掉嘴角的血问江永福,“怎么样才能娶到你的女儿?” 江永福抬抬下巴,洋洋得意说: “陆督军,你有兵又有枪,我可不敢为难你。” “无奈不止你一人想娶我女儿。” “我女儿是江家唯一的嫡女。” “那就这样好了。” “顾子瑞,你也听着。” “你们俩谁出的钱多,我就把三丫头嫁给谁。” 不仅如此。 江永福还扫了一眼到场的宾客,一瞅有钱的人不少,连乾老都在,就补了句: “在座的也想娶我女儿,可以一起出价,价高者得!” 价钱低了肯定亏。 江永福又说:“一万大洋起,一千大洋一加。” 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在亲女儿的婚礼上,将女儿公开拍卖。 顾子瑞拉拽住江永福的胳膊说:“江伯父,这样不妥。” 江永福鼻子朝天地一哼,拍开顾子瑞的手,说: “你小子跟我女儿好了这么多年。” “不知道睡了我女儿多少回。” “可你一分钱都没有孝敬过我。” “前不久来江家,也就扔了几盒破点心。” “你当打发叫花子吗? “今天突然跑到烟馆来求我,说是只有我能带你进礼堂。” “怎么?你白睡我女儿,还想白白把她娶进门,好将宜新饭店写成你的名字吗!?” 第78章 把枪给我 顾子瑞如遭雷劈,“江伯父,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袅袅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 “放屁!” 江永福嘬了一嘴唾沫,吐在顾子瑞专门订制的名牌西装上,说: “你小子一表人才,斯斯文文。” “可又怎样?” “还不都是为了宜新饭店。” “你何止睡我女儿,你连做梦都想把我女儿的肚皮搞大!” “但我告诉你。” “宜新饭店永远都姓江,我江永福的江。” “哪天我两眼一闭,宜新饭店也是留给我儿子的。” “你们这些争着当女婿的。” “一毛不拔还想分一杯羹。” “还要不要脸了!?” 顾子瑞的脸色青白交替,被江永福肮脏言语,堵的说不出话来。 温淑慧凄声哀求,“老爷,袅袅今天结婚,你就留点口德吧。” 江永福却气不打一处来,对温淑慧又是一通破口大骂: “死婆娘!” “我江永福倒了八辈子的霉。” “才摊上你这么个下不出蛋来的鸡!” “害得我江家断了嫡房的香火,只能把宜新饭店留给庶子。” “你还有脸让我留口德?” “你倒是给我下个蛋啊!?” 如此。 江永福把婚礼搅得进行不下去,还理所应当的问顾子瑞和陆景侯:“你们俩肯出多少钱?一万块大洋都拿不出来吗?” “伯父,不能这样对袅袅和江伯母。”顾子瑞艰难的说,想把江永福往外拽。 但江永福仗着自己体胖腰圆,顾子瑞拽不动,就站在原地,一扭头对陆景侯说: “陆督军,还得是你才有钱。” “顾家的报社跟你比起来,那叫一个穷酸。” “我索性也就直说了。” “一万大洋只是娶我女儿的钱。” “不包括生孩子在内。” “我就给你个一口价,五万大洋。” “你想让我女儿生多少就生多少。” “我绝不再来找你要钱。” “要是生了女儿,你也就跟我一样,自认倒霉。” “千万别来找我退货。” “但凡给你生了一个儿子,这五万大洋就不亏。” “至于宜新饭店嘛,你就别想了,只能是我儿子的。” 江宁字字句句听进耳朵里,心头就在渗血。 听别人说父爱如山,有阿爸疼的孩子,天塌下来都不怕。 可她的阿爸,就是她的噩梦。 一整个江家都好吃懒做,贪婪刻薄,无情无义。 她就向陆景侯抬起手,“把枪给我。” 她的那把勃朗宁,今天没有带出来,她不想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见血。 可她阿爸闹成这样。 唯有见血。 才能出了她心头的恶气。 但陆景侯并没有给江宁枪。 他管住她的小爪子,说:“钱能解决的事,何必动枪。” 然后。 他给了李顺一个眼神,李顺摸出一枚铜板,铛一声弹落在江永福的脚边。 江永福定睛一瞅,“陆督军,你什么意思?我的女儿就值一个铜板?” “你的女儿是无价的。” “那你才给这么一点儿?” “要不然呢?你这老丈人只值这么一点儿。” “放屁!” 江永福又开骂了: “姓陆的,你还真是个铁公鸡!” “别以为你官大,我就怕你。” “你不给五万块大洋。” “我把我女儿卖到窑子里面天天给别人睡,也不会便宜了你!” 第79章 那可是我儿子! 陆景侯轻挑眉尾,貌似十分稀奇,抵近江永福问,“你要卖我陆景侯的妻?” 江永福越发理直气壮,“你的妻又如何?不还是我江永福的种吗?我就有权把她卖了!” 说来也气人。 江永福狠狠瞪了温淑慧一眼,“当年要不是死婆娘从中作梗,我已经把三丫头卖出去了,远不止卖一个铜板!” 陆景侯就问,“怎么不卖江耀宗?” “那可是我儿子!” “所以你这老丈人只值一个铜钱,多给一个都是对铜板的侮辱。” “你就是不想给钱!” “我的把我的身家都给了我丈母娘。” 于是。 江永福注意到温淑慧拿的匣子。 督军的家底,那得老有钱了!! “死女人,马上把匣子给我!”江永福大吼,眼睛里直发光。 见温淑慧不给,江永福就动手抢。 陆景侯立马提住了江永福的后衣领,就像拖死猪一样,把江永福拖开,说: “宜新饭店从来都不姓江,而是姓温。” “从今天起,我陆景侯就是入赘宜新饭店的女婿。” “专门给宜新饭店看大门。” “谁打宜新饭店的主意,我陆景侯就跟谁过不去!” 江永福眼看快到手的大笔钞票没了,宜新饭店也捞不着,就抖着一身肥肉跟陆景侯理论,说: “你凭什么做我江家的主?你就是一外人!” 陆景侯泰然掀唇,“就凭望江府改名姓了陆,我陆景侯的陆。” 随后。 陆景侯抬手一挥,让李顺把江永福扔出去。 他将江宁带回礼台上,从衣兜里面掏出一枚粉色的钻戒,周围镶了一圈又一圈带着花边白色的小钻。 一下子就把顾子瑞买的绿豆大小的钻戒比了下去。 同时江宁也认了出来。 她去挑婚戒的时候,看到过这枚粉色钻戒。 价格贵得看一眼都奢侈。 整个陆城就这么一枚。 拿来到新都城去,也未必能找出第二个。 陆景侯却眼睛都不眨下,就要把粉色钻戒戴到她的无名指上。 “袅袅!” 顾子瑞拂开阻挡的步兵,几步来到礼台前,仿佛用尽了全力才说出以下的话: “不要嫁给陆景侯!” “今天站在这里,和你结婚的新郎是我!” “我们早就订了婚,我等了你近十年!” 江宁手上一僵,却没有收回。 她转过头看向顾子瑞,重复了一遍她刚才问过的问题,“你为什么和我阿爸在一块?” 她想听一听,从顾子瑞嘴里说出来的,是不是和她阿爸说的不一样。 可是顾子瑞说:“是我去求的江伯父。” “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全是陆景侯手下的兵。” “除了江伯父岳父的身份,谁也进不来。” 江宁的心就有些凉了,“你这么做,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不是不知道,我和姆妈受了多少江家人的欺负和虐待。” 顾子瑞又说:“我也不想这么做,都是被陆景侯逼的。” “那么,昨天你开枪的时候,可曾考虑过我会不会中弹?” “袅袅……” 顾子瑞没想江宁会这么问。 他愣了一下才说:“昨天开枪都是无奈之举,也都是被陆景侯逼的,他强行带走你,我除了开枪,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我昨天被打中了呢?” “那也不是我故意的。” 顾子瑞越说越不满,指着陆景侯质问江宁,“他三番四次强迫你,几乎逼得你走投无路。和他比起来,我做的这些难道是错的吗?” 第80章 顾大公子居然是这种人 江宁的心又凉了几分,说:“他陆景侯在我面前就是个混蛋,而你在我面前一直都是谦谦君子。” 她还说: “这么多年,你什么都迁就着我,什么都依着我。” “我真心以为你待我好。” “现下想来,却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你敢说昨天开枪的时候,你没有想过,大不了把我和陆景侯一起打死。” “你得不到,也不要陆景侯得到。” “同样,你今天找我来阿爸。” “你敢说真的只是为你主持公道吗?” “难道不是戳着我心里面最疼的地方,一边报复我昨晚对你的拒绝,一边搅黄婚礼。” “你娶不到我,也不让陆景侯娶到。” 顾子瑞站不住地踉跄一退,而又失口否认: “袅袅,我发誓。” “我没有这样想过!”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被陆景侯逼的!” “他才是罪魁祸首,破坏你我的婚礼,强行娶你为妻。” “你应该质问他,而不是质问我。” 这时。 陆景侯问了句,“这也是我逼你的吗?” 李顺当即拿出一份手稿和几张相片,怼到顾子瑞的眼前。 顾子瑞的脸色刷地变了,慌忙伸手去抓。 但李顺的动作快,把手稿和相片交到江宁手中。 “袅袅,别看!” 顾子瑞大喊着朝礼台上跑。 李顺就小露了一手,当场把顾子瑞摁在地上。 江宁一张一张看完照片,全是昨天那名记者躲在电线杆后面偷拍的。 她不觉得有什么,本也是事实。 但手稿的内容让她难以相信,字字句句都出自顾子瑞的手。 她和顾子瑞认识多年,认得顾子瑞的字。 陆景侯居高临下,把顾子瑞的慌张和心虚尽收眼底,说: “顾子瑞,你有胆子冲我来,我倒也敬你是一条汉子。” “可你为什么要写这篇新闻稿,诋毁袅袅?” “你不是真心待袅袅的吗?” “你不是袅袅的未婚夫吗?” “可你为什么要歪曲事实,把袅袅写得这么难堪?” 顾子瑞被问得哑口无言,额头上冒起密密麻麻的虚汗。 秦秉乾一听是新闻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站出来说: “有一家报社,在今天的头条位置说陆督军换女人如换衣服,成日荒银,强占人妻。” “还说三小姐表面上是清纯佳人,实际上水性杨花,在大街上对陆督军投怀送抱,哭闹着要给陆督军做情妇。” “顾大公子,原来这篇新闻稿是你写的,我秦某人真是大开眼界。” 顿时。 礼堂里一片哗然。 “顾大公子居然是这种人。”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这不是捅三小姐刀子吗?” “我侄儿前不久在外地,碰见顾子瑞和一女人去医院堕胎,我侄儿回来后说起这事,我都不相信,这般看来,我侄儿没认错人。” “我女儿去年去云遥城那边参加摄影展,当天晚上就哭着给我打电话,说顾子瑞喝了酒动手动脚。我以为是顾子瑞喝多了,没想他顾子瑞就是个臭男人!” “还好三小姐没跟他结婚,要不然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值得!不值得!” 第81章 别不承认 礼台上,陆景侯从江宁手里拿过手稿和照片,撕成碎片扔向顾子瑞,说: “新闻稿是你写的,我没有逼你。” “你花钱买下这些照片,拿到别人的报社去刊登,我也没有逼你。” “你打着采风的幌子,在外地吃喝嫖赌,我更没有逼你。” “我只不过是昨晚临时起意,让情报科,把你这些年在外地都干了些什么,查的一清二楚。” “玩女人堕胎都是小菜一碟。” “你还赌钱,赢了就挥金如土,输了就借高利贷。” “欠下几十万块大洋的债。” “两个月内不还清,对方就要来收你们家的报社。” “你没法跟你爹妈交代,就把主意打到袅袅身上。” “想结婚后,用宜新饭店去抵债。” “你别不承认,你的债主一听是我陆景侯在查你,就什么都说了。” 礼堂里便又是一片哗然。 温淑慧颤抖着走到顾子瑞的面前,撕心裂肺的说: “子瑞,你是我最看好的孩子啊!” “你从小就肯读书。” “不沾染那些流里流气的坏毛病。” “可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你阿爸和姆妈要是知道了,会伤心死的!” 顾子瑞眼瞅着自己做过的事,被一点一点的翻出来,再也隐藏不下去,他索性就不装了,对温淑慧说: “不管我变成了什么这样,我和袅袅订了婚,她就迟早是我的人!” “可她碰都不让我碰,牵一下手都不行。” “我装作跟她兄妹相处,才能约她出去走走,看看电影。” “这算又哪门子未婚夫妻?” “真当你们母女挣了钱就高贵了。” “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哭着求到我家的吗!?” “要不是宜新饭店值几个钱,我早就解除婚约了!” 啪!! 顾爸爸走进礼堂,拽住顾子瑞就是一耳光,“你个畜牲!!” 顾妈妈搀扶住温淑慧,早已泣不成声。 他们夫妻在外面全听见了。 做梦都没有想到。 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也是他们唯一的儿子。 居然在外面干了这么多混账事。 陆景侯懒得管别人家怎么教训孩子,他只给了李顺一个眼神,让李顺照顾好他的丈母娘。 他拿起粉色钻戒,小心翼翼地戴在江宁的手指上,然后将她发凉的小爪子,捂在他的胸口,说: “顾子瑞不是你的良配,我没有骗你吧。” 江宁看着手指上的粉色钻戒,“你都已经知道了,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怕你。” “怎么会?” “怕你说我挑拨你和顾子瑞之间的关系。” “我确实没有怀疑过他。” “但你也不笨,一点就透。” 江宁听完,嘴角起了一丝苦笑。 顾子瑞不顾她的感受,找来她的阿爸。 她就联想起昨天顾子瑞开枪时,也没有顾及过她。 但她还是不料顾子瑞真正的目的,居然是为了拿宜新饭店去低债。 顾子瑞娶不到她,得不到宜新饭店,也就不要陆景侯得到。 反正顾子瑞还不了巨额赌债,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说到底。 不是顾子瑞不够喜欢她,而是太过自私,对别人的索取都是理所应当。 这一点跟江家人太像了。 她最恨的,恰恰就是这样的理所应当。 第82章 不想在床上弄哭你 “袅袅,来。” 陆景侯握着江宁的手,在婚书上写下彼此的名字。 证婚人罗富贵,得了升职加薪的伴手礼,越发积极。 他郑重地将婚书交进两位新人手中,说了一通祝福的话,晓得陆督军等不及了,就高声宣布: “礼成!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宾客们全都站了起来,鼓掌见证这段有些离奇,又很传奇,还很稀奇的爱情。 都以为陆景侯要吻江宁,却见陆景侯摘下军帽放进江宁的手里,跳下礼台,跪在了温淑慧的面前。 “岳母大人在上,您的上门女婿陆景侯,给您磕头了。” 全场都安静下来。 就见陆景侯三跪九叩,一点也不含糊,当真磕满了九个头,震惊全场。 江宁都看愣了。 这男人明明就是高攀不起的一方权贵,却以最低的恣态,最高的礼数,以上门女婿的身份,给她姆妈磕头。 她姆妈潸然泪下,颤抖着手扶起他,唤一声:“姑爷。” 这是认可,更是交托。 她姆妈打从心里接受了这个女婿。 他这才回到礼台上,搂着她亲吻。 祝福的掌声将他和她围绕,起哄的声音就快掀翻教堂的顶子。 江宁的心乱了。 她就像被推着嫁给了这个男人,每一步都非她所愿,而又是如此的刻骨铭心。 他特意扫了顾子瑞一眼,以绝对的胜利者姿态,居高临下,把顾子瑞秒成渣渣。 顾子瑞原地石化,眼里有太多的不甘,额头上爬满青筋,而又像阴沟里的老鼠,被顾爸爸用皮带绑了,扯着衣领带走。 陆景侯大获全胜,当场宣布说: “本座在龙门广场摆了婚宴,连摆九天,就图个天长地久,不收贺礼,不分贵贱,也不分昼夜,愿意来的都可以来,酒肉管够,随到随吃!!” 这般喝喜酒,接地气又有排面。 现场气氛更加热烈,就像煮沸了的火锅。 宾客们簇拥着陆景侯抱江宁上车,便纷纷往龙门广场转移,必须吃好喝好,多沾点陆督军和督军夫人的喜气。 喜气洋洋的督军府,除了必要的警卫,都去了龙门广场喝喜酒。 陆景侯猴急猴急的把江宁抱进房间,便等不及地扒扯她身上的凤冠霞帔。 他的房间布置成了婚房的模样,摆满红色的玫瑰花,床单被套一水儿换成正红的颜色。 床前的地毯绣着花开并蒂,多子多福的图案。 “袅袅,我要你。” 他真的等不及了,也没有规定洞房花烛必须是晚上对不对? 她却躲避他的亲吻,“你不去婚宴喝酒吗?” “不去。” “你,你必须去。” “为什么?” 江宁脸上一红,还能为什么!? 他缺席婚宴,不就全城都晓得他跟她在做什么吗?? 太难为情了! 可他越黏越紧,越贴越近,说:“叼着你这块肉这么久,眼看就能吞进肚子里,你说我还有心思做别的吗?” “你…你不要这样。” 江宁连退好几步,不想嫁也已经嫁了,可她还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心理准备。 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提不起半分他那样的兴致。 他大可再给她一点时间,她跑不掉的。 但他把她抱到床上,“袅袅,听话,我不想在床上弄哭你。” 第83章 我爱上你了 如此这般。 江宁更加难以接受,就想把陆景侯推开,可是推不动,根本推不动。 她越是拒绝,他就越吻得重,不断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烙下他的痕迹,金线绣成的凤冠霞帔,被他撕成一片一片往地上扔。 他太想要她了,那把火在他心里面烧得太久太久。 现在此刻,如愿以偿。 总是缺了些什么的胸口,终于有了被填满的感觉。 江宁拒绝不了就只有受着,心情复杂的就像一团乱麻。 现在还说什么不想嫁给他的话,又都已经没有意义。 “袅袅……” 整整两个小时过去,他才满意了,埋在她耳边喘着粗息呢喃,“你是我陆景侯一个人的,永远都是,永远都是。” 她不想听,她也说不出话,身上哪里都在疼,就像被他剥了皮抽了筋。 而这仅仅只是刚开始。 他嘴里说着抱她去洗澡的话,却又是整整两个小时。 他换了床单,哄着她吃了些东西,不依不饶地要跟她喝交杯酒,嘴对嘴喂了她好几杯,喂的她晕晕乎乎。 他便趁火打劫,满脑子只有那一件事,又还精力旺盛,发挥的游刃有余。 又到中场休息时,他在被窝里搂着她说: “有一回,有个女奸细接接近我,我识破后,就把女奸细掐死了。” “以免打草惊蛇,我将女奸细扒得一丝不挂,叫人来抬出去。” “之后就有传闻说我很厉害。” 他又说: “其实我跟那些女人做不了那么长时间。” “最多十几分钟。” “越到最后越觉没意思。” “还得是你,才能让我停不下来。” 江宁能听见陆景侯在说什么,但她昏昏欲睡,就没搭理他。 可他又来劲了,“袅袅,我们继续。” “……不,不要。” 她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他却欲罢不能,一整晚都黏着她,要了一回又一回。 她疲于应付,崩溃大哭,他就一边吻走她的眼泪,哄着她很快好,一边贪恋她的娇软,久久不肯结束,动静大得外面都能听得见。 “袅袅,我要你……” “袅袅,我要你…… 断断续续,缠缠绵绵,他还说一句挖心窝子的话: “袅袅,我爱上你了。” 可惜江宁没听见,受不住地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经是三天后,手背上打着吊针,药水的味道直往她鼻子里钻。 她听见一女人在门外跟陆景侯说话: “军座,夫人身子底弱,和小时候营养不良有关,又多年劳累。” “没有调养好之前,夫人最好不要怀孕。” “军座和夫人感情深,但也要注意节制,细水长流。” 陆景侯一听一个不吱声。 然后就有一老妇人的声音,威严响起,“去外面的鹅卵石地上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然然后就是陆景侯下楼的脚步声。 江宁意了个大外,居然有人管得住陆景侯。 随后,刚才说话的女医生,搀扶着老妇人走进房间。 江宁装睡,听见老妇人说: “君华,你来负责照顾我这个唯一的孙媳妇,不准景侯随意进房间,更不准他留下来过夜!!” “是,老太太。” 第84章 暴力压制 原来是陆景侯的奶奶和心腹女医生! 江宁也就一听一个不吱声了,继续装睡,但很快就被老太太发现了。 “宁宁,别怕,有我给你做主,景侯不敢再混账。” 这话说的忒有气势。 江宁一下子就有了安全感。 她睁开眼睛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满头银发,个子很瘦,但精气神特别好,略有些浑浊的双眼,炯炯有神。 一旁的女医生很年轻,穿着白大褂,挂着听诊器,脸上的肤色有些黑,靠近领口的肌肤又挺白。 “宁宁。”老太太给江宁介绍,“我是景侯的奶奶,这位跟我一起来的军医,霍君华。” 霍君华按规矩给江宁行军礼,“夫人,您好。” 江宁就很尴尬。 她是怎么晕睡不醒的,人家军医全都知道了,老太太也知道,才会给她做主。 她她她…… 她想挖个洞藏起来。 都怪陆景侯要得又贪又狠,恨不能把他自己要死在她身上,恨不能把她要死在他床上。 活该去跪鹅卵石! 江宁想想倒也觉得有几分痛快,也就不尴尬了。 老太太名叫李珏芝,本不想来跟孙儿一起住,离得太远了,坐车要坐两三天,也不想打扰孙儿新婚。 但是听说孙儿把刚过门的媳妇折腾得不省人事,她就连夜坐车来了。 她刚到半小时,了解到孙媳妇的身体情况,就特别生气。 必须好好管管不知节制的孙儿。 老太太让佣人把饭菜送进来,和霍君华一起陪着江宁多吃些,霍君华换好药水,两人才暂时离开了房间,不影响江宁休息。 江宁半靠在床头打吊针,一瓶药水要打两个小时。 她想踏踏实实睡一觉,可刚睡着就被灼热的吻吻醒了。 陆景侯! 她又慌又乱,“你是怎么进来的?” “翻窗。” 这里是二楼呀! 不过他徒手翻过宜新饭的四楼,二楼对他来说就是如履平地。 “袅袅,好些了吗?” 他还有脸问!? 江宁气不打到一处来。 她点头假装好些了,就是有些口渴,趁陆景侯去倒水,她扯着嗓门冲门外喊: “霍医生!霍医生!陆景侯跑进来了!” 陆景侯顿时外焦里嫩,调头就朝阳台跑。 霍君华快步追到阳台边,飞起一脚,把正在往下爬的陆景侯踹了下去。 嘭! 陆景侯四仰八叉地摔在草坪上。 “军座,赶紧跪着去,要是被老太太发现了,保准你三个月的婚假,没一天能见着夫人。”霍君华说。 霍君华自来都是像姐姐一样,对陆景侯实施暴力压制。 陆景侯皮厚,没有摔着哪,拍拍身上的草叶子,瞪了霍君华一眼,才跪回鹅卵石的地面上。 江宁一下子又有了安全感,瞅着霍君华比陆景侯大两三岁,她就管霍君华叫姐姐。 “霍姐姐,谢谢你。” “夫人客气了,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 “好嘞好嘞。” 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医军姐姐,一言一行全是女军人的卓越风采。 白大褂穿在霍姐姐身上特别好看,船形的军帽又帅又飒! 江宁拉拉被子,接着睡觉。 陆景侯要是还敢来。 她就又叫霍姐姐收拾他!! 第85章 老太太的话,奉行到底 霍君华学的是西医,在国外待了三年,不仅医术好,战斗力也是杠杠的,从国外回来就一直跟在陆老太太身边,让陆景侯很放心。 没想有朝一日,霍君华成了陆景侯的心腹大患。 当晚。 陆景侯不死心,爬墙翻窗地往房间里溜。 他也不是要把媳妇儿怎么样,纯粹想媳妇儿了,趴在床边看几眼就行。 可他轻手轻脚地翻上阳台,就看见霍君华靠在联通阳台和卧室的门框上,不怀好意地转动着手里的手术刀 陆景侯就向霍君华比了的1。 他只看他的媳妇儿一眼,就一眼,总行的吧?? 霍君华却在冷笑,飞快把手术刀一握,朝着陆景侯的要害就刺,锋芒毕露。 两人在七八平米大的阳台上过了几十招。 陆景侯怕被奶奶发现,一招一式都有所收敛。 霍君华虽然也不愿吵醒老太太,但也招招不留情,逼得陆景和没机会靠近房间。 “你到底想怎样??”陆景侯低声问,有点儿被逼急了。 奶奶并没有让他起来,估摸着他得跪到明天早晨。 他看一眼媳妇儿,就要去继续跪。 可霍君华仍然不放他进去。 霍君华刷刷转着手术刀,抵在陆景侯想要擒拿她的手腕上,说: “军座,老太太发了话,我就不能放你进去。” “我也不想让你进。” “你把夫人折腾成这样,跟个禽兽似的。” “一点也不配做丈夫。” 陆景侯只能说:“你没和喜欢的人结婚,你不懂。” 霍君华呵呵轻笑,“对待你这样折腾媳妇儿的人,不需要懂,打就完事了。” 音落。 霍君华下手更快更狠更准。 陆景侯要么开大招吵醒奶奶,要么现在就去继续跪着。 他选择了后者。 溜了算了。 不是霍军医惹不起,而是跪着更有性价比。 想要畅通无阻地见他媳妇儿,还得奶奶消了气先。 霍君华这才收起手术刀,回床边继续陪江宁聊天,夫人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江宁不可思议地望着霍君华问,“你能打陆景侯??” “不能,我也打不赢,但有老太太的吩咐就不一样。军座是老太太带大的,除了那年不想参军,从陆家跑了出来,军座没有逆过老太太别的意思。” “他都是军座了,还当过逃兵?” “那年军座也就十四五岁,在私塾读书,梦想成为一位当代大诗人,就对弃笔从戎特别排斥。” 汗…… 江宁又觉不可思议,那么野蛮的男人,居然有过这么文艺的情怀。 真真不像同一个人。 不得不说她对陆景侯的了太少了。 每每见面,他都是饿狼扑食的模样,她也没心思去了解。 现下被推着跟他结了婚,多了解些总是好的。 江宁就继续跟霍君华打听。 霍君华知道多少说多少,她自己是孤儿,幸得陆家收留,吃着陆家的饭长大。 老太太还送她学医,送她出国深造。 担心她在国外不安全,老太太特意派了两队人,跟她一起去国外。 此恩此情。 她霍君华终生相报,只要是老太太的话,誓必奉行到底。 第86章 滚出去跪着 江宁还打听了些陆家的事。 陆老爷子和老太太很恩爱,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陆景侯的爹是长子。 无奈老爷子走的早,没过几年,陆景侯的爹娘又出了意外,双双离世。 随着时局的变化,一天比一天动荡。 老太太就让陆景侯将手里的笔换成枪,忍痛给了陆景侯两个选择。 要么拿着枪混出个名堂再回来,要么滚出陆家再也不准回来。 后来,陆景侯手里的枪越来越多,官越做越大。 陆家在当地就像一棵苍天大树,雷劈不倒,地动不摇,庇佑着无数人家的安宁。 老太太因此倍受尊敬,不管是在陆家,还在当地,都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但陆景侯到了老太太面前,也就是个小猢狲。 江宁静静听霍君华说,心里越听越明白,难怪陆景侯将她和他十年前的相遇,看得如此重要。 那是他人生的巨大转折点。 “夫人,该休息了。”霍君华说,给江宁掖掖被角,夫人还有想知道的,改天再说,来日方长嘛。 她连军座小时候尿裤子尿床的事都知道。 真要说起来,十天半月也说不完。 江宁还是睡不着,就躺着闭目养神,总得让霍姐姐休息。 霍君华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睡,手术刀就放在枕头下面。 这一晚就这么过去。 江宁第二天好了些,老太太才免了陆景侯的罚跪。 可怜陆景侯膝盖都跪青了,也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同一张桌子旁坐着,才能见到江宁。 江宁一个眼神都不给陆景侯。 他说不想在床上把她弄哭,可是呢?结果呢? 这男人嘴里的话信不得。 她也还没有消气,总想整整这男人,最好整这男人再跪几天走,路都打颤。 这不。 机会说来就来。 陆景侯几天没洗澡,身上都臭了,回房拿找换洗衣服,他的房间里就有浴室,还有浴缸。 那天晚上在浴缸里…… 他一想就蠢蠢欲动,紧急按捺住念头才没有往床边走。 她在午睡,手背上打着吊针。 把她折腾成这样,他也过意不去。 可他那天晚上就是忍不住,就像抽大烟上瘾了似的,离不开她这一口。 呃…… 打住打住。 不能再想。 要不然他就管不住自己了。 江宁却娇软地唤了一声,她似小奶猫在哼唧,“陆景侯,我有点不舒服。” 陆景侯的大长腿,立马就不属于他自己了,几步走到床边,摸摸她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哪里不舒服?” 她侧侧身,隔着被子指给他看,“就是这里。” “腰疼?” “嗯嗯。” “我给你揉揉。” “好。” 江宁特温顺似地,侧躺着不动。 陆景侯就坐在床边,把他的大爪子伸进被子里揉呀揉,越揉越想揉。 按捺住的念想秒秒钟顶进他的脑子里,他对她又用惯了强,就黏着她索吻。 她蜷缩在他怀里,乖乖给他抱,乖乖让他亲格外配合。 难不成那天晚上她被他驯服了?? 他就越来越上头,身上都热了,却陡然听见奶奶的声音,在他身后炸雷般响起。 “景侯!滚出去跪着!!” 第87章 谁把他媳妇儿教坏了?? 陆景侯意乱情迷的模样,秒变痛苦面具,被亲奶奶揪着耳朵带离房间。 “奶奶,轻点……” “奶奶,我耳朵要掉了……” “奶奶…慢点走,慢点走……” 他好舍不得,媳妇儿软软地蜷缩在他怀里,几分娇羞,几分温顺。 他爱得要死,不能再跟媳妇儿亲亲,就让他再看一眼。 万万没想到。 她猫在被窝里,露出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狡黠地冲他得意一笑。 他一愣,霍然反应过来。 她拿腰痛引右他,故意惹他动情,被奶奶逮个正着。 啊啊啊啊啊! 谁把他媳妇儿教坏了?? 嗯…… 不,不! 是他媳妇儿本来就这么坏,无奸不商! 可他越发喜欢,她做什么都对他的味,下回她要是再主动些,他被奶奶打死也心甘情愿! 但眼下。 分分钟的功夫。 他就又跪到了鹅卵石地上,正对着督军府的大客厅,被奶奶一通训斥。 “景侯!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教你的!?” “对人对事都要懂节制,自律方能行稳致远!” “你结了婚,就混忘了吗??” “君华配个药的时间,你就溜了进去,把君华的医嘱也当耳旁风!” “那好,你给我好好跪着,反省反省!” 陆景侯一声没吭,听完奶奶的训斥,就在心里盘算怎么扳回一局。 不把媳妇儿调教的服服帖帖,又乖又顺,他就不是她男人! 房间里。 霍君华给江宁拔了吊针,在阳台上摆张小桌子,再来一把躺椅,让江宁晒晒太阳。 这会儿的太阳正好,晒一晒能增强体质,促进新陈代谢,尤其适合像江宁这样的体虚病人。 霍君华陪江宁说了会话,就去看看老太太,老太太被军座气的不轻。 剩下江宁自己在阳台上,她站起来随便瞅瞅,意外看见还在跪着的陆景侯。 执掌新政权整整一个军,陆城的最高军事长官。 要不是亲眼看见。 很难想到陆督军,会有在鹅卵石地上跪得直挺挺的时候。 督军府里的警卫和下人们,谁也不敢过问。 管家和李顺早就躲得远远的。 老太太越想越生气,就又劈了陆景侯一句狠的:“你要敢是动一下,今天的饭就别吃了!” 江宁听进耳朵里,顿时起了赶尽杀绝的心。 正好晒太阳晒得太鼻子有点痒,她就打了大大的喷嚏,引来陆景侯的目光。 然后。 她在他的注视下,冲他撩撩披垂的长发,扶着阳台的栏杆,凹个更加撩人的姿势,媚眼如丝,欲迎还羞。 陆景侯眼睛一热,心里就在痒痒。 知道她是故意的,她搔首弄姿的动作,一看就是个外行,却异常对他有用。 因为他要过她,晓得那是一种怎样的极致体验,能要他的命,又能让他活,反反复复,死去活来,他却无比快乐,身体和心一起并被她满足。 眼下。 她冲他娇滴滴地招招手。 他就把持不住了,霍一下爬了起来。 “景侯!!” 老太太抄起茶杯砸在陆景侯面前。 陆景侯心一虚,就又跪了下去,正好跪在茶杯的碎片上。 哎哟…… 疼…… 亲奶奶,亲媳妇儿,轮流怼他放大招。 他好难啊啊啊啊啊啊~~~~ 他不能把奶奶怎么样,但媳妇儿…… 给我等着!! 第88章 姑爷,你是真不冤 新娘子出嫁第三天要回门。 江宁躺了好些天,一直在打吊针,回门的事儿就耽搁了。 今儿吃过午饭,老太太陪江宁回宜新饭店,霍君华一起去,陆景侯也得去。 刚见着丈母娘,陆景侯就自觉地又跪了,不用等奶奶发话。 但是这一跪,把温淑慧吓了一跳,连忙去扶陆景侯,“姑爷,你这是做什么?” 老太太拦回温淑慧的手,一起去桌边坐下,说: “景侯自己做错了事。” “我这把老骨头都不好意思替他说出来。” “就让他跪着,回家还得接着跪。” 这么严重?? 温淑慧不解地看向女儿,自己只知道女儿嫁过去后就生病了,所以才没三天后回门。 她以为是顾子瑞虚情假意,想用宜新饭店去抵债,伤了女儿的心。 没想女儿斜一眼跪地上的姑爷,说:“姆妈,都是他欺负我,他就该跪,我生病都是他害的。” 温淑慧听得一愣一愣,不是因为顾子瑞吗? 那…… 她赶紧再问问,“袅袅,你生了什么病?前些天你给我打电话时,我就想问你。” “夫人身子虚。” 霍君华把话接了过去,说的很含蓄,但一点也没给陆景侯留面子,“夫人需要充足的时间休息,军座总是去打扰,大半夜都不消停。” 温淑慧听得又是一愣。 夫妻间的那点事,她肯定明白。 也理解新婚夫妻的那股子稀罕劲。 只是,姑爷说她女儿有小宝宝了,又还这般不顾及。 那…… 姑爷,你是真不冤,多跪跪吧。 陆景侯一时间成了好似众矢之的,就把这笔账全算在了江宁头上。 等他逮到了机会,定要在她身上找补回来! 老太太头一回见到温淑慧,想和温淑慧多说一会儿话。 江宁一个人回房间,找出顾子瑞买宅子的地契。 现在回想起来。 顾子瑞的虚情假意并不是无迹可寻。 宅子是顾景瑞买的,但钱是顾爸爸顾妈妈给的。 地契交在她手里保管,而买的时候,顾子瑞地契上,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 他说还要给她姆妈买一套,到时候就只写她的名字。 可是给姆妈买宅子的时,她都付完钱了,顾子瑞才来,一脸抱歉地说堵车,又说要把钱给她。 但是直到结婚那天,他也没给。 她想着筹备婚礼,大家都很忙,结婚后是一家人,给不给无所谓。 没想她差点被骗了。 “袅袅。” 陆景侯借口去净房,走出奶奶和丈母娘的视线,便直奔江宁的房间,抱住她就亲,时间不够做点啥,也要过过嘴上的瘾。 什么叫见缝插针。 这就是! 嘿嘿嘿~~~~ 江宁推了几下就放弃了,这男人高大又有力气,她实在是推不动。 等他亲完。 她把两张地契拿他,还有她和顾子瑞的结婚戒指,说: “派人把这张地契和戒指还给顾子瑞。” “这张地契上的宅子,尽快卖掉。” “少卖一点也行,我只求能尽快出手。” 她要重新给姆妈买宅子。 陆景侯表示没问题,媳妇儿交代的差事,天上下刀子也要办好。 但他想…… “袅袅,今晚你把君华支开,让我回房间好不好?” 还说:“我这几天都是睡在屋檐下。” “夜里好冷啊,被子还薄。” “我都快被冻坏了。” 老惨了。 第89章 好好弥补 江宁不想答应,找了个理由说:“霍姐姐很细心,我没把握能把霍姐姐支走。” 陆景侯当机立断,“我来想办法,你夜里晚点睡,等着我。” 江宁还是很犹豫。 他就哄着她,说:“我轻点要,今晚就一回。” 她小鼻子一哼,“你的话不能信。” “不不不,能信能信,我要是骗了你,你喊一嗓子,奶奶就该对我动家法了。” “家法?什么家法?” “军杖。” “要杖几下?” “少不得二十起。” 那敢情好啊!!! 江宁一通脑补陆景侯如何被拖到院子里打屁股。 既然他贼心不死,她便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点头答应下来。 陆景侯高兴过头,没察觉江宁的盘算,么哒在江宁的眉心亲了一口,就赶紧继续跪着去。 傍晚回督军府。 陆景侯主动给老太太捶背揉腿,哄奶奶高兴,免了他的罚跪。 他就猫在书房里,留意着霍君华。 霍军医何止细心,警惕性还很高,睡觉都能留着三分清醒。 陆家上上下下都知道。 老太太身边最难缠的不是他陆景侯,而是霍军医。 他得好好动动脑子,才能把霍军医支开,而且是支开一晚上。 那就…… 他把霍君华叫进书房,眉头紧蹙地说: “我要去趟军营,陈军医刚刚来电话,两天之内病倒了二十几人,怀疑是疟疾。” “疟疾会传染,我这几天就不回来了。” “奶奶和袅袅问起,就说我在练兵。” 霍君华将信将疑,问,“都有哪些症状?” 陆景侯已是做足了功课,滴水不漏说: “具体我还不晓得。” “听陈军医的意思,病倒的都在发高烧,出大汗,头痛,乏力,还有什么突发性寒战。” “有的已经断断续续烧了四五个小时。” “最严重的烧了近十个小时,人都糊涂了。” “我马上换了衣服就走。” 演戏演全套。 陆景侯说着就回房找出他的军装,把身上的呢大衣换下来。 霍君华没听出猫腻就当真了,拿上医箱,特意多带了些防护用品,坐上陆景侯的车,说: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她是学西医的。 西医治疗疟疾来的快一些,能及时控制住病情的蔓延。 陆景侯貌似很感激,还有些被感动了,握着霍君华的肩膀,说: “那就辛苦你了。” “但是到了军营,你要听我的安排,轻易别接近病号。” “真要是疟疾的话,我不想你被传染。” “你还要替我照顾奶奶和袅袅。” 霍君华点点头,拿出两个口罩,自己戴一个,陆景侯带一个。 陆景侯煞有介事地对着倒车镜,把口罩戴的严严实实。 但是刚到军营,霍君华才下车,陆景侯就原形毕露,几招拿下霍君华,用拇指粗的麻绳,把霍君华绑了。 霍君华这才反应过来,“军座!你玩阴的!!” “我要回去陪我夫人,你在军营里待着,天亮后会有人送你回来,拜拜~~~” 陆景侯都飙英语了,心情是真的很好。 他跳上车就往回。 袅袅! 为夫大费周章,又还跪在这么多回,膝盖都跪破了。 你可得好好弥补~~~~~ 第90章 媳妇儿奸诈得很! 陆景侯回到督军府,瞅着一切静悄悄,就觉得他媳妇儿在作妖。 指不定今晚又是他媳妇儿下给他的套。 他就特别谨慎,爬了奶奶房间的窗户,确定奶奶睡着,才去爬他房间的窗户。 江宁还没睡,半靠在床头,翻看魏东来送的菜谱。 但陆景侯并没有急着进房间。 媳妇儿奸诈得很! 他悄眯眯爬回草地上,让佣人做给他做一份宵夜。 他先把自己喂饱,确保自己有充足的体力,然后他给佣人们发了一波赏钱。 妥妥的封口费。 佣人不难懂,就都当作没看见。 陆景侯这才眼观四方,耳听八路地溜进房间。 江宁看看墙上的钟,“这么晚,你去哪了?” 她有听见小汽车发动的声音。 他说:“临时有事去了趟军营。” “不要紧吧?” “陈军医忙不过来,我送君华过去帮一晚上的忙。” 这话有很多层意思在里面。 江宁便放下菜谱,指指给陆景侯准备好的睡衣,“去洗个澡,早点完事早睡。” 所以? 她没给他下套?? 陆景侯借口有东西落车上没拿,又去爬了老太太的窗,再次确定奶奶睡着了,他才心花怒放地回房间洗澡。 他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往被窝里一钻,就迫不及待了。 她给他抱,给他亲。 但当他要进入主题时 她对他说:“我月事来了。” “什么??” “我月事来了,你下得去手就继续,我不会告诉奶奶。” 汗…… 他已经箭在弦上…… 会憋死他的好吗?? “什么时候来的?”他紧着嗓子眼儿问,有种又被媳妇儿算计了预感。 果不其然。 她关掉床头的台灯,挪了个舒服的睡姿,爱咋咋滴说:“今天上午。” “现在才告诉我?” “对啊,要不然我会答应等你?” “袅袅!” “我也没让你忍着,你只管继续就行了。” “……” 陆景侯倒是想,可他哪下得去手啊! 她是他亲媳妇儿! 但她好可恶,又摆了他一道,吃定他再怎么想要,也不会在她月事的时候为所欲为。 “你不继续,我就先睡了。” “……” 陆景侯气了个抓心挠肝,想过要找她狠狠扳回一局,可他不是没这么做吗?巴巴跟她商量着来,还绑了霍君华。 她却…… 气死他了! 他发誓,等她月事过了,一定,必须,收拾她一顿狠的! 哼!! 陆景侯冲凉水澡消火去,一连冲了三回,才消停下来。 天色渐渐亮开。 他一晚上没睡,困得不行,就想找个地方睡一觉。 没想,他才把房门打开,就见霍君华堵在房门口,跟他奶奶告状。 霍君华恨得牙痒痒,把昨晚的事全说了出来。 老太太越听越气,拎着陆景侯的耳朵下楼,让李顺拿来军棍,“杖二十!” 李顺不敢打。 但听老太太说:“你不打,就和景侯一起各杖二十!” 李顺秒怂,抄起军棍往陆景侯屁股上招呼,打得啪啪直响。 陆景侯趴在长凳上,闷声忍着疼,肺都要气炸了! 一口食没吃上还落顿打。 他媳妇儿却在阳台上,喝着早茶欣赏他的屁股是怎么一点一点打开花的。 太气人了啊啊啊啊! 媳妇儿真是好算计,算得他连着栽了两回!! 第91章 要把你男人整死吗? 江宁心情好得就像这个儿的天空,阳光明媚的新一天。 别问她心不心疼陆景侯。 她要是有一丁点心疼,就不会算计他。 昨晚听见汽车的声音,她就知道这顿打他挨定了。 李顺悄悄放水,看似打的重,其实每一下都收了力度。 但是二十棍打完,陆景侯也走不了路,睡衣的裤子上隐隐能见血迹。 “看你还敢不敢影响宁宁休息,哼!” 老太太把话撂下,才让李顺叫人过来,扛陆景侯去客房。 李顺特意去请霍君华来看看,但挨了冷眼也没有把霍军医请动。 李顺只好请来陈军医,又是敷药,又是打针,再观察观察,伤势没恶化,就不用打吊针了。 陆景侯屁股疼,心里又有气,趴在客房的床上,早饭都没吃就蒙头睡觉。 江铃特意给陆景侯送去牛奶和面包,打发李瑞再去煎两鸡蛋。 客房里就她和陆景侯。 她揭开被子,凑在他耳边问,“还想不想要?” 陆景侯一记眼刀瞪过来,“刚过门就要把你男人整死吗??” “没有呀,我晓得你瘾大,精力又旺盛,专门来关心关心你,我这几天虽然不方便,但可以找几个方便的来陪陪你。” “出去!” “你是不是只想要我?” 江宁越凑越近,在陆景侯耳边娇声细气地低语,还吹给他一口勾人的热息。 陆景侯当即祭出所有的定力,才抵抗住了她恶意的撩拨。 他现在翻身都艰难,没法对她发起进攻,最好的办法就是防守。 没想她含着他的耳垂,用柔软的舌尖拨了两下。 他的定力就像吃了败仗一样,瞬间溃不成军。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迅速上火,手心里都出汗了。 该死! 她在这方面,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偏偏他还不争气,晓得她在整他,他也忒享受她的撩拨,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达令。” 江宁软绵绵学了句西式的叫法,现在也很时兴。 “你是不是很喜欢这样?”她黏着在他耳边,善解人意地说:“别不承认哦,你要是不喜欢,早推开我了。” 陆景侯装都没法装,直接被击中,但凡他能爬起来一点点,他都要摁着她狠狠要一回。 她越来越温柔,越来越主动。 似乎要吻他,她在他的唇边说:“我就知道你很喜欢,一晃这么多天没碰我,你早就饥肠辘辘了。” 陆景侯的定力全线崩盘,端住江宁的下巴就要索吻。 江宁顺势往陆景侯贴了贴,摆好姿势,等他就要吻住她的时候,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啊……” 猝不及防的惨叫。 陆景侯脸都气青了,她又算计他,他又着了她的道,屁股疼得就像被拍进了无数根钢钉。 她平时没这么大力气呀! “达令,好好养着,我会经常来看你。”江宁说。 她温柔的能化出水来,却在陆景侯的屁股上又拍了一下,吃奶的劲都使出来。 陆景侯猛地倒抽一口气才没有惨叫出声,气咻咻瞪着她。 “袅袅,你好狠心!” “我没求着你娶我,是你上赶着巴巴非要娶,那咱们就回见了。” 江宁温柔一笑,忒痛快地把小鼻子一哼,走人! 第92章 督军嗷嗷叫 原来这就是报仇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亲手报复一个人的感觉。 江宁爽的不要不要,回房躺着盘算能怎么收拾这男人? 这男人趴床上动不了,她的整个世界都太平。 下午。 温淑慧记挂女儿,女儿怀着小宝宝,就带来一堆婴儿用品,单单小衣服,就按不同的季节,一样一打。 全都是她去商行仔细挑选的。 江宁看得眼花缭乱,云里雾里,“姆妈,备这些东西干嘛?我现在根本用不着。” “过段时间不就要用了吗?”温淑慧说,翻出小衣服,一件一件拿给女儿看。 又说:“也就明年五六月份的事儿,你以为还很久啊?” “这些东西都不够,尿片,奶粉,这些才是大头。” “我跟你讲,小孩子长得特别快。” “一天一个样呢。” 温淑慧说得合不拢嘴。 江宁打断了两次,才抢过话题,“姆妈,我没想过这么快要孩子。” “没想过就没想过,现在想也不晚。” “我没打算。” “那就姆妈来给你打算,你安心养着身子,这不是才生病了吗?可不能又病了。” “姆妈……” “喜不喜欢这个小摇铃?我看着好可爱,就一并买了,这双小手套可以戴到两岁,对了,我去了趟金铺,订了一对小银镯子,过两天就去取。” “姆妈……” 母女俩在客厅里说话。 霍君华扶着老太太下楼来,就都听见了。 二人喜忧半掺,能早点添个孩子固然最好,但也不能强求。 老太太说:“宁宁的身子好了,才能留得住子女缘分。” 霍君华说:“夫人现在不合适怀孕,有了也建议打掉,月份越小,越好打掉。” 温淑慧大吃一惊,“打掉??” “是的。” 霍君华用专业知识说话,“夫人的体质自幼就不够健康,长期营不良造成的。” 还说:“夫人现在怀孕,势必加重身体的负担,越来越虚弱。” “最多五六个月,夫人就会流产。” “不仅保不住胎儿,夫人也会有危险。” “唯有早些打掉胎儿,才能降低夫人身体的消耗和损伤。” “很是残忍,但也无奈。” 闻言。 温淑慧的脸色全白了,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袅袅,袅袅……”温淑慧握住江宁的手,痛彻心扉地说:“是姆妈对不起你,早几年开小饭馆了,你就不会缺衣少食的长大。” 江宁赶紧给温淑慧擦眼泪,“姆妈,别哭别哭,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养上一阵子就行了。” “可是你会失去肚子里的小宝宝,姆妈难过,姆妈心疼。” “什么小宝宝?” “你自己不知道?” “啥?” “结婚那天姑爷跟我说,你们有孩子了。” “啊!?” 江宁陡然想起结婚那天,陆景侯跟她姆妈说过什么。 后来她阿爸一闹,又还有顾子瑞那一茬。 后后来她躺了这么多天,就忘了问陆景侯。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江宁抄起鸡毛掸子朝客房走去。 别怪她心狠手辣,是陆景侯自己撞她枪口上的。 骗她姆妈就该打! 她要把他的屁股打得稀烂!! “宁宁,我来管教景侯。” 老太太拿过鸡毛掸子,嗖嗖往陆景侯屁股上抽,“你个混小子!说谎骗婚,皮痒痒了!!” 江宁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老太太心疼孙子才不要她动手。 然而,老太太下手忒重,打得陆景侯嗷嗷叫。 第93章 他得硬气! 陆景侯疼死了,想着奶奶也就打几下,意思意思,毕竟是亲孙子。 可奶奶打了一下又一下,比他小时候调皮捣蛋都要打得重。 他再不叫几声,奶奶能把他的屁股打废。 军座的威仪在这个时候,全特么浮云! “奶奶…啊………” “别打了,别打了,疼……” “奶奶……” 老太太劈头盖脸给了两字,“闭嘴!”然后就把鸡毛掸子递给霍君华,“你来打!” “是!” 霍君华多犹豫一秒,都对不起被绑了一整晚。 陆景侯连忙拽住抽出来的鸡毛掸子,乖乖向老太太认错,说: “奶奶,我想早点娶袅袅进门,才出此下策。” “当时我也是真想不到别的办法。” “奶奶,原谅我这一回吧。” “我的屁股不能再打了。” “哎哟哎哟,好疼啊。” “奶奶……” 老太太没发话,霍君华抽回鸡毛掸子接着打。 陆景侯又把鸡毛掸子拽住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还是不发话。 霍君华就又抽鸡毛掸子又要打,可一连四五六七回,都被陆景侯拽个正着。 陆景侯的反应很快,霍君华刚抬手,他就找准了鸡毛掸子抽来的方向,一拽一个准,老夫人打的时候,他又一动不动。 明摆着他的屁股不是打不得,而是看人。 奶奶可以。 他媳妇儿可以。 他丈母娘也可以。 霍军医想打? 没门! 江宁看出所以然,鸡毛掸子就回到了她手里。 她暗戳戳咬着牙,往陆景侯的屁股猛抽。 既然媳妇儿能打,她就要把他欺负她的,全还在他股上。 这就叫因果报应,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 多行不义必自毙!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陆景侯额头上疼好多汗水,但他死死咬着被子不吭声。 奶奶打他和媳妇儿打他,是有区别的。 奶奶打的时候,他嗷嗷嚎几声,盼着奶奶心软饶了他。 媳妇儿打则不能嚎。 他得硬气! 要不以后怎么当她的男人?? “袅袅。” 温淑慧叫停江宁的动作,差不多行了,刚听李副官说,姑爷才挨了板子。 姑爷说谎确实不对,但也是真心稀罕她女儿。 就到此为止吧。 江宁这才扔下鸡毛掸子,找了两口大箱子,把温淑慧带来的婴儿用品全部装进去。 这都是姆妈的心意,肯定不能扔,又还用不着,就只有收箱子里了。 “不好了,不好了!” 江宁刚忙完,听李顺六神无主地叫人,“霍军医,霍军医,快,快!军座晕过去了!!” 江宁心头突地一路,咚咚下楼跟进客房,看见陆景侯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老太太和她姆妈轮流喊都喊不醒。 陈军医抖着手,端着半碗药说:“军座喂不进去药,只怕是打的太狠了,要送医院才行。” 霍君华试着喂了两勺药也没喂进去,一摸陆景侯的额头,烫得霍君华一下子把手抽了回来,满脸凝重,不容乐观。 江宁就觉后背一阵凉凉。 她把陆景侯打死了? 不会吧?? 这男人不是皮厚吗?! 可这男人一动不动,呼吸也很微弱。 霍君华给陆景侯打了两针,联系医院派救护车过来。 军座不至于一命呜呼,就怕落下残疾。 还是得尽快喝点药才行。 霍君华就兑了半碗药递给江宁,叫走客房里的其他人。 江宁豁一下反应过来。 这是要她嘴对嘴喂陆景侯喝药啊!! 第94章 嘘,小声些 江宁好似被架在火上烤。 她一点也不想喝陆景侯喝药。 她宁愿亲一口督军府看家护院的那条大黑狗。 陆景侯也不是她一个人打成这样的。 偏偏她是最后打的那一个,就像最后吃完饭的那个人要洗碗。 而且她跟他是夫妻关系,嘴对嘴喂药她最合适。 横竖都得是她。 唉! 她试着用勺子喂给他喝,无奈他趴着,喂进去的药全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她真要用嘴喂,不就流进她嘴里了吗? 好恶心!! 江宁更加不想嘴对嘴喂药给陆景侯了。 可是想将他翻个身,他的伤又是在屁股上,压着了只会更严重。 他盖的被子都是一条盖上半身,一条搭下半身,特意屁股那一截露出来,不是怕捂着不见好,而是怕被子压着了。 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含一口药在嘴里,撑着他的肩膀,把他的脸朝她这边摆,嘴对嘴喂给他喝。 还好他及时咽了下去,药水没有倒流回她嘴里。 要不然她非得恶心死,能把今早喝的早茶全吐出来。 实不料他趁机伸舌头,等她猛然反应过来,他的大手已经摁住了她的后脑勺,被他强行索走一个深吻。 这男人伤重发烧是真的。 但这男人昏厥是假的,故意不喝药,装死等着她喂! “袅袅,我还要亲。” “你敢!” “嘘,小声些,被奶奶晓得了,我会又喂不进药。” “……” 江宁好不无语。 陆景侯就又吻了上来,屁股不疼了似的,半撑起来把她往怀里揉。 外面传来霍君华的脚步声,陆景侯才得意一笑,把剩下的药喝了,趴回枕头上继续装。 江宁就想把空碗砸在陆景侯的屁股上,可霍君华推门进来了。 “药都喂下去了吗?”霍君华问。 江宁胡乱点个头,总不能说没有再喂一回吧?? 霍君华又问,“医院的车马上就到,夫人留家里,还是一起去医院?” “我我,我…去医院。” “我马上安排。” 霍君华就又去打电话了,让医院准备一间最大的病房,最贵的病房。 江宁转头看见陆景侯在看她。 她瞪给他一记冷眼,“看什么看!?” “看我媳妇儿漂亮,看我媳妇儿心疼我,跟我去医院。” “你以为我想去啊!?“ 她压着嗓门冲他吼,她和他是着实打实的夫妻关系,她不去医院,难不成让她姆妈和奶奶去? 烦死了! 江宁简直不想看见陆景侯,就回房间收拾要带的东西。 很快,陆景侯住进最贵的病房。 病房内应该有尽。 病房外层层站岗。 非相关人员,一律免进。 霍君华直接就是主治医生,给陆景侯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陆景侯这才假装醒了过来。 但不知道是不是霍君华在整陆景侯。 霍君华开了一大堆药,让护士给陆景侯的两只手都打上吊针。 就见开水瓶大小的药水,没完没了地往架子上挂,大把大把药丸往陆景侯嘴里塞。 霍君华还说要是效果不好,就要在陆景侯的脑门上再打一处吊针。 陆景侯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青了好一会儿。 江宁留在医院,老太太和温淑慧便先回去了。 她窝在陪护沙发床上,一边啃着姆妈买给陆景侯苹果,一边瞅陆景侯的惨状,心里倒也有了几分痛快。 啧啧啧~ 这男人实惨! 还得是霍军医会收拾人! 第95章 馋他,他禁食 第二天。 温淑慧亲自下厨,做了很多好吃又有营养的饭菜,专门派人送来病房。 陆景侯馋得吞口水。 他昨天吃了一肚子的药,别的啥也没吃。 这种时候他就特别想喝口暖乎的汤,再来一块肥而不腻的肉。 江宁把饭菜摆在小桌子上,小桌子离病床不到一米。 老母鸡汤和红烧肉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陆景侯咕一声吞口口水,“袅袅,给我吃一块。” 他动不了,双手打着吊针,腰上固定着束腹带。 都是霍军医的意思。 霍军医说检查结果还不错,没有伤筋动骨,他不会落下残疾。 但是皮外伤严重,为防止出血,他的屁股绝对不能动。 江宁就舀了一勺老母鸡汤,给陆景侯润润嗓子,戳了一块红烧肉,喂到陆景侯的嘴边。 陆景侯的嘴张得老大,只等啊呜一口,红烧肉却拐弯进了江宁的嘴里。 她吃得吧唧吧唧,特享受着q弹的五花肉在唇齿间来回生香,说: “姆妈做的红烧肉,比我做的还要好吃。” “先把肉皮在铁锅里烙过。” “然后才切块,加葱头和老姜,倒一小口料酒,焯掉血水。” “姆妈还会把肉块专门炒一炒,逼出多余的油脂。” “再用地道的老冰糖炒出糖色,加入香料,小火慢煨,大火收汁。” “香得哟~~~~” “就是好吃!” 陆景侯看着盘子里的红烧肉,望眼欲穿,“袅袅,我想吃那块肥肉多的。” “好啊。” 江宁戳起陆景侯说的那块,但还是进了她的嘴里,美其名曰,“我帮你尝尝,哇!真的一点都不腻,满嘴都是肉香。” “袅袅……” “你还想吃哪一块?我接着帮你尝。” “别……” “这么一桌子菜,我尝不完。” “那就赏我一口呗?” “我去叫霍姐姐来尝尝。” “……” 陆景侯emo了。 而更emo的还在后面。 江宁跟霍君华围着小桌子坐。 “霍姐姐,尝尝这个,这个是松子鸡肉卷。” 又说:“这个也好吃,这个是葱香牛肉丝,包在卷饼里面吃。” “这个是糯米腊肠,这个是酱排骨。” “这边的两样是主食,豆角焖面,红椒玉米还有豌豆一起炒的蛋炒饭。” 霍君华就不客气了,一口接一口往嘴里塞。 江宁也在吃,不停吧唧嘴,跟霍君华越吃越欢。 陆景侯就快馋哭,越馋就越生气。 两女人故意吃给他看! 他恨不能把桌子掀了,可是掀不着。 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盘子里的菜越来越少,欲哭无泪地两女人商量,“给我留点嘛,别都吃光了。” 她俩吃肉,给他留口汤总行了吗? 可是他媳妇儿把汤全喝了。 霍军医更狠,连盘子都不让他舔,“军座,你要禁食72小时。” “为什么!?” “因为你的屁股动不了。” “这跟我吃东西有什么关系!?” “吃的多,拉的就多。” 懂? 陆景侯一僵,炮仗一样快炸了也猛得熄了火。 屁股动不了,大小便就要在病床上解决。 小便还好,有尿壶。 但是拉臭臭…… 霍君华也是耿直,凑近陆景侯说:“你也不想让护士掰开你的屁股,用消毒药水给你又擦又洗吧?” 还说:“伤口没有结疤之前,必须格外注意卫生,军座,我这当军医的,都是为了你好。” 哈哈哈哈哈! 江宁当场笑喷,霍姐姐就是厉害! 第96章 用她去抵债 在门口站岗的李顺,瞅着军座实在是可怜,就找了个借口,先把霍君华叫走了。 江宁窝回陪护沙发床里,啃着苹果问陆景侯,“晚饭你想吃什么?” 陆景侯气了个脸红脖子粗,哼一声把脸转向另一边,不理江宁。 两女一个比一个狠,伙在一起能上天。 他现在属实拿着这两个女人没办法。 但他总有好起来的那天! 都给他走着瞧!! 江宁啃完苹果,陆景侯还是没不搭理,她也不稀罕,就一个人出去逛逛,反正有七八名护士轮流责负看护他。 天空飘着小雪,天气越来越冷了。 江宁朝着宜新饭店的方向逛,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脱离江家指日可待。 但她姆妈受传统观念的影响,不会跟她住督军府。 所以宅子必须买,姆妈在哪住,哪就是她的娘家。 “袅袅。”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宁转过身,冷漠疏离地看向走来的顾子瑞,“有事吗?” “没,没有。” “那我走了。” “袅袅。” 顾子瑞拉住江宁,“你过得好吗?” “不关你的事。”江宁冷着嗓音,说完就拍开顾子瑞的手要走。 顾子瑞把她拦下,说:“我要去外地了,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你心里是有我的,嫁给陆景侯都是逼不得已。” 江宁耐着性子问,“去外地做什么,躲债吗?” “不是,我阿爸帮我把欠的债还了,让我去外地再开一处分社。” “真的?” “嗯,真真的,你跟我一起去,我们重新来过。” “你是缺钱了吧。” “袅袅……” 顾子瑞的眼神变得躲闪起来,不敢看江宁的眼睛。 江宁立马猜到个七七八八。 五十万块的巨债,顾家的报社全卖了,也凑不够这笔天文数字,又怎会拿钱给顾子瑞去外地开分社。 “顾子瑞,跟我说实话,你或许还有救。”江宁说。 顾子瑞一阵支支吾吾,“你有多少钱?” “两万块。” “都给我,都给我。” 顾子瑞有些克制不住地激动起来,“袅袅,有了这笔钱,我们能生活好一段日子,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江宁又问,“顾叔让你去外地开分社,没有拿钱给你吗?” “没有,什么都不给,连路费都没有。” “这不就是把你撵出了家门?” “我死在外面他们也不会管,袅袅,我只有你了。” “照这么说,开分社就是个幌子,顾子瑞,你挨了那么大的一个教训,也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那是怎么样?” “我,我……” 顾子瑞又是一阵支支吾吾,一听有钱就激动得说漏了嘴,怎么圆都圆不上。 他欠的债一个子儿都没还上。 今天出来闲逛,意外碰见了她,他就想带她离开陆城,把她交给他的债主。 她是宜新饭店的少东家,用她抵债等同用宜新饭店低。 她肯跟他走,就是他的女人,替他还债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袅袅。” 顾子瑞换上痴情一片的嘴脸,望着江宁,说: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不是没有开心过,快乐过。” “我在外面做了一些错事,但我是爱着你的。” “我们一定能够重新开始。” “只要你肯跟我走。” 第97章 给他抵债 江宁稍稍流露出一点点动摇的神情,顾子瑞口沫横飞地接着说: “袅袅,你不要相信陆景侯。” “陆景侯那种人,什么女人没有玩过?” “他和你结婚,不过是图新鲜。” “等他把你玩腻了,宜新饭店跟了他姓,他就会把你踹到一边。” “袅袅,你快醒醒,不要再对陆景和抱有幻想。” “这是你的一辈子,不是做梦。” “就跟我吧走,我是真心爱你的。” “袅袅,我发誓,如果我还在骗你,我就不得好死!” 如此种种。 情深意切。 江宁凉薄地回视着顾子瑞,却又有越来越动摇般,束手无策的说: “我走不了,陆城是陆景侯的势力,到处都有陆景和侯的人。” “陆景侯手里还有枪,惹恼了他,你活不了。” “你还是自己走吧。” 顾子瑞越听越觉江宁内心想跟他走的。 那…… 趁热打铁,事不宜迟。 “袅袅,我去找辆车,你去拿那两万块钱,一个小时后我们在这里碰面。”顾子瑞说,给江宁拦了一辆黄包车。 江宁又有些犹豫,但她让车夫去通汇银钱,还跟顾子瑞说了句,“我先去把钱取出来。” “好,好好好。” 顾子瑞帮着推了推车,车夫拉着车跑了起来,他调头就去最近的电话亭。 “喂,我找漆爷。” 电话那一端是个男的,特别不耐烦,“你谁呀你?” “是我,我,顾子瑞。” “你他娘的还敢打电话来!” “我想还钱。” “哦?你那笔账已经翻到了65万大洋,你拿得出来吗?” “拿…拿得出来。” “那行,你在哪?我马上跟漆爷说一声,派人过来收账。” “好,好,我在桃李村那个火车站等你们。” “没问题。” 对方就先把电话挂断了。 顾子瑞在电话亭里僵了一会儿,然后就在附近的当铺,当了身上唯一还能值点钱的手表,去火车站买了一张,从桃李村出发的火车票。 临时涌进他心头的那个念头,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占满了他的整个脑子,越来越邪恶,越来越疯狂。 反正最终都是要拿那个女人去抵账。 为什么不现在就抵呢?? 等她把那两万块钱拿给他,他就把她交给漆爷,自己坐火车走人。 他一个人花那两万块钱难道不香吗?? 她到了漆爷手上,漆爷要她怎么抵债,就是漆爷的事了,与他顾子瑞无关。 她愿意跟他走,对他有情。 那就去给他抵债,他真的会爱她一辈子!! 于是。 顾子瑞把兜里剩下的钱拿去租了一辆车,回到约好的地方,就看见江宁一个人在路边,手里多了个包包。 他按捺住越来越亢奋的心情,打开车门让她坐进来,“袅袅,我们去桃李村,在桃李村坐火车。” 桃李村离陆城不算远,但也不近,火车站也就是个站台,平时在那里上下车的旅客不多。 江宁没有说话,将目光投出车窗外,但她的手一直放在包包上。 顾子瑞多看了几眼鼓鼓的小包包,心头就十拿九稳。 包包里有那两万块钱!! 他很快就能一身无债,痛痛快快在外面逍遥。 第98章 女人不打不听话 雪越下越大。 昨天还是阳光明媚,今天的天空就阴沉沉的。 江宁有点冷,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顾子瑞时不时都在往包包瞟,却没有关心过江宁一句。 车子开出陆城。 离桃李村越来越近。 顾子瑞憋不住了,“袅袅,两万块钱带够了吗?” 江宁嗯了一声。 顾子瑞就画起饼来,“我们可以开一家小饭馆,有袅袅你的手艺,几年后肯定又可以开饭店。” 还说:“等我们挣到钱,就把温伯母接过来。” “袅袅,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你是我的全部。” “我这辈子都会珍惜你,爱护你。” “袅袅,你也很爱我对不对?” “陆景侯把你当玩物,你就应该离开他。” 江宁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根本就没有听,但她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包包。 桃李村的火车站眼看要到了。 顾子瑞把车停在路边,就想去拿装钱的包包。 江宁顺势才把包包递给顾子瑞,“你比我细心,就你来保管吧。” 顾子瑞手里一沉,暗暗一捏,好厚实的一叠钞票,绝对有两万块。 他激动坏了,脱下外套,宝贝地把包包背在里面,才又把外套穿好。 火车还没来,也没见着漆爷的人。 他临时又起了一个念头。 她不是陆景侯的女人吗? 陆景侯可以玩她,他顾子瑞也可以。 他玩的也不止是她,还是陆景侯刚娶过门的太太! 江宁先下车。 顾子瑞跟着就靠了过来,借口雪越下越大,带江宁去站台一侧的角落避雪。 三两旅客在站台上等候,零星几位工作人员,自顾自干着活。 没有人注意到顾子瑞和江宁。 顾子瑞越发大胆,就想搂住江宁说:“你一直都不让我碰,我又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只好去跟别的女人松快松快,但我心里一直都是有你的。” 江宁冷冷清清,避开顾子瑞的触碰,朝站台走去。 顾子瑞歹念落空,越发不死心,一把拽回江宁,摁在角落的墙上,低吼着说: “都要和我私奔了,不就是跟定我了吗?” “你也已经不是处,被陆景侯搞过了!” “还跟我装什么冰清玉洁??” 江宁淡淡然问了句,“你要干什么?” 顾子瑞阴沉沉笑着,就像这会的天空,端住江宁的下巴说:“我还能干什么?都这样了,当然是搞你呀。” 他还说:“你的初夜给了陆景侯吧?原本应该是给我的,我不嫌弃你被陆景侯搞过,你也就别装了。” 江宁却说:“我有点冷,想去车里。” 顾子瑞一听就暗喜难耐,车里比这破破烂烂的角落里舒服! 但是防止江宁跑掉,顾子瑞牢牢拽住江宁的手腕,把江宁拽回车边,打开后排座的车门,让她先坐进去。 江宁坐下就不动。 顾子瑞被挡在车门口,去开另一边的车门,又担心她会趁机跑掉。 他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听话,要不然他早就搞过她了。 “袅袅,挪进去一点。”他耐住性子说。 她还是一动也不动。 他就有点上火,抬手往她脸上抽。 女人嘛,不打不听话!! 突然,有人提住顾子瑞的后衣领往后一拽,嘭一声将顾子瑞摔在雪地上。 顾子瑞被摔了个头晕眼花,眼镜直接就摔飞了。 摔他的人捡来眼镜给他戴上,他才看清楚了,摇头摆尾地招呼说: “漆爷,是是是…是您啊!” 第99章 我把她抵给你 漆爷四五十岁,头上打满蜡油,嘴上叼着香烟,身后跟着七八名魁梧的手下,手里全提着棍子。 顾子瑞见了就害怕,抵住车门说:“漆爷,我真是来还债的。” “钱呢?” 漆爷斜着眼睛看向顾子瑞捂在怀里面的小包包,“就这么一点吗?利息都不够,是不是想让我下了你一条腿?!” “我不想我不想。” 顾子瑞连忙说:“漆爷,车里坐着的是我的女人,我把她抵给你。” 漆爷伸着脖子探了看两眼,“一个女人值多少钱?算上这辆车,也连零头都不够,顾子瑞,你可是欠了我七十万块!” “刚…刚,刚打电话时,不是六十五万吗?” “老子特意来一趟,不得再涨点?” “这这这…好吧,但她也够抵债了,她是宜新饭店的少东家!加上她姆妈手里的钱,江家的宅子,还有她手上那枚钻石戒指,够够的。” 漆爷呵呵两声,让手下把顾子瑞拽到他面前,“你骗老子还是耍老子?她怎么可能是宜新饭店的少东家?!” “她绝对是,漆爷,我真没骗你,我也不敢骗你。” “那你就是在害老子!” 漆爷捏着烟头往顾子瑞的脸上怼,“陆景侯娶了宜新饭店的少东家,你他娘的把陆景侯的女人骗出来,搁我这抵债,我和你都活不过明天!!” 顾子瑞被烟头烫得吱哇乱叫,却是顾不得喊疼,连忙说: “漆爷,她现在跟了我,就是我的女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在这里。” “您只管收下她,抵了我欠您的钱。” “她手头上的财产全是您的了。” “她要是不拿出来,你想把她怎么着就怎么着。” 漆爷听笑了,“顾子瑞,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她就不能一句话告到陆景侯的面前吗??” “她不敢,她跟我走就是给陆景候戴绿帽子,陆景侯不会饶了她的,漆爷您把钱弄到手,再把她扔给陆景侯,陆景侯说不定还会给您一笔赏钱。” “哈哈!” 漆爷佩服极了,拍着顾子瑞的脸说:“我他娘的活了几十年,真是头一回见着你这么歹毒的人。” “漆爷,那咱们的债算是清了??” “你滚吧。” “好好,谢谢漆爷。” 顾子瑞捂着包包,一通点头哈腰,正好火车到了,他跳上火车就去找座位。 终于轻松了。 终于自由了。 等火车到了下一站,他就先找个地方逍遥逍遥。 没想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被另一波手下拖下了火车。 怎么回事?! 他捂着包包,不停往后退,拽他下来的这波人,比跟着漆爷的还要吓人。 “啊!!” “啊啊啊——” 他被这波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还想抢走包包。 他拼命往面前一扯。 包包烂了,里面装的东西撒了一地。 钱! 他的两万钱!! 他慌忙往面前薅,大把大把怀里揣,可…… 全是旧报纸!! 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又都主动让开一条道。 江宁从中走到顾子瑞的面前,冰冷掀唇,“顾子瑞,你哪里也去不了。” “你拿旧报纸骗我!!” “要不然呢?真的跟你走吗?我的脑子没被门夹,也没被驴踢。” 第100章 只会脏了手 风雪中。 漆爷撑开一把新崭崭的油纸伞,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也屁颠颠给江宁遮风挡雪。 秦秉乾随后走来,问江宁说:“把顾子瑞做了,还是扔牢里去?拐卖督军夫人抵债,少不得要把牢底坐穿。” 江宁选择了后者,“弄死他只会脏了手。” “那好,我来安排。” “谢谢乾老。” “去我车里喝杯热果汁,我马上就来。” “嗯。” 江宁便先走了,今天真的很冷,把她的心寒得透透的。 顾子瑞见状,就想把江宁拽住,但他还没爬起来,就被几名手下摁回了地上。 “你不准走,江宁!” 顾子瑞大吼大叫:“你不是爱我吗?那就帮我抵债啊!” 又说:“你都已经跟我走了,就不可能回到陆景侯的身边!” “你给陆景和戴了绿帽子,他一定会打死你!” “江宁!袅袅!!” 江宁本不想理会,但听见顾子瑞叫她袅袅,她觉得特恶心,就背着对顾子瑞说:“不要叫我袅袅,你和江家人一样,不配。” “可你曾是我未婚妻啊!你原本就是属于我的!!” “所以我被你骗去买了,还要帮你数钱??” “这不应该吗?你是我的,你的一切也全都是我的,就该给我还债,这才叫夫妻之间的有难同当!” “那你还是去牢里待着吧。” “袅袅!!” 看见江宁越走越远,一猫身坐进秦秉乾的车里。 顾子瑞急红了眼,破口大骂: “江宁!你个表子!!” “陆景侯有权有势,你就瞧不上我,一脚把我踹了,去给陆景侯暖床!” “你以为你有多金贵?你挣的那些钱难道就干净的吗?” “还不是迎来送往,被人呼来唤去。” “跟多少人睡过,你心里清楚!” “陆景侯就是个捡破烂!” “我顾子瑞,我……” 秦秉乾不耐地给了漆爷一个眼神。 还要让顾子瑞满嘴喷粪吗? 漆爷刚送江宁上车回来,连忙带头暴揍顾子瑞,不打死也要打残!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饶了我吧,漆…漆漆,漆爷……” “啊啊啊……” 顾子瑞惨叫着,很快就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秦秉乾瞅着差不多了,便跺了一下拐杖示意停手,“阿漆。” “在,在,乾老,您吩咐。” “顾子瑞欠了你多少本金?” “一共五万多。” “给你凑个整,六万块,这笔钱会从陆督军那里出,我跟陆督军通过电话。依着我的意思,利息什么的就别算了,全当让陆督军知道有你这个人。” “没问题,没问题,我这一张臭脸,能在您老面前露一露,这笔利息就不亏。” “今天就回你的地盘上去,自会有人将六万块送到你手上。” “是,是。” 漆爷毕恭毕敬地送秦秉乾上车,厚着脸皮把带来的名牌香烟,塞给秦秉乾的手下,然后站成一排,“陆夫人慢走,乾老慢走。” 随后,秦秉乾的手下,把半死不活 顾子瑞拖上另一辆车,直奔巡警局。 江宁这边,她好一会儿没说话。 秦秉乾捋捋白花花的胡子,就想开导江宁几句,说:“宁丫头,你的路还长,路上的风景又那么美,没必要为顾子瑞这种人坏了心情。” 江宁还是有些闷闷不乐,说: “我阿爸,二姨娘,顾子瑞,他们仨一样一样。” “理所应当的把宜新饭店当成他们的。” “我就有点想不明白。” “他们一个比一个蠢,盘算宜新饭店却一个比一个不要脸,为什么?” 第101章 脱离江家的关键 秦秉乾微垂眉眼,略想想就回答了江宁的疑问,说: “顾子瑞能把他做的那些事儿,瞒得严严实实。” “你二姨娘能鸠占鹊巢,处处欺凌你们母女。” “你阿爸能一边风流快活,一边大手大脚花着你姆妈辛苦挣来的钱。” “他们就不蠢,反而还有几分聪明。” 秦秉乾不想惹江宁难过,又希望她能早日脱离苦海,便接着说: “但他们仨太贪心,太自私。” “宜新饭店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座闪闪发光的金山。” “他们恨不得一口吞下,良心都不要了,脸又算得了什么?” “也只有理所应当的,视宜新饭店为己有。” “他们才能把过错都归给你们母女。” “你们母女不把宜新饭店交出来,便是错上加上错,大错特错。” “他们就越发有底气,越发理所应当。” “事已至此。” “宁丫头,脱离江家的时候到了。” 江宁本就有这打算,听秦秉乾说完,她心里越发坚决。 但是秦秉乾提醒说: “脱离江家的关键不在于你,而是在于你姆妈。” “按现在时兴的说法,叫做离婚。” “双方能协商一致,固然最好,反之就得对簿公堂。” “你姆妈会承受很大的压力,有一丁点迟疑,这婚都离不了。” “也不难想到,江家人不扒你姆妈一层皮,绝不会放你姆妈离开。” 江宁紧着眉心,非常认真地听秦秉乾说完。 的确,在离婚的方面,她没有半点经验,该怎么保护姆妈,不受离婚带来的伤害,她脑子里一片茫然。 秦秉乾就给江宁出了个主意,先问她说:“知道律师这个行业吗?就是以前的状师。” “嗯,知道。” “有没有认识的?” “有两三个吧。” “熟吗?” “一般般。” “那就让陆督军帮你一把。” “不用,都是花钱请,我可以自己搞定。” “律师这个行业才兴起没多久,正是吃香的时候,但打官司的水平参差不齐。” “我请个最贵的。” “但是最厉害的律师,有钱也请不动。” 秦秉乾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江宁,说:“名片上的这位就是最厉害的,在国外打官司,都能把洋人给打赢了。” 江宁不由看看名片上的名字。 方烁。 她百分百确定,不认识。 但秦秉乾说:“陆督军跟方大律师有些交情。” 江宁反而更加不愿意,“必须请方大律师吗?” “必须。” “为什么?” “因为方大律师是这个行业里面的山头,但凡想在这行站稳脚跟,都要拜他。” 这么厉害啊! 她把方大律师请来了,她阿爸也要请律师的话,请的就都是方大律师的小弟,官司还没打就已经输了。 但也意味着她要求陆景侯,她这些天又把陆景侯收拾得那么惨。 敢情因果报应,这么快就轮到她了! 但她收下了方律师的名片,到了医院,跟乾老道完谢,就照着名片上的电话打过去,试试能不能请动方大律师。 接电话的是一年轻女人,直接问,“您好,您有预约吗?” “没,没有。” “需要预约吗?” “我想尽快见到方大律师。” “抱歉,必须先预约。” “那就约一个吧。” “好的,您的预约已经安排好了,明年五月十号,下午三点。” 汗…… 离过年还有两月。 这就排到明年五月份了?? 第102章 意犹未尽啊! 江宁横竖都不死心,还就不信离了陆景侯,她眼下就请不动方律师。 她拿着名片细看,想找去律师行,可律师行在新都! 现实残忍地给了她的一巴掌。 难受想哭。 她闷不吭声地回到病房,姆妈差人送来的晚饭,怎么吃都不香。 左思右想。 要不跑一趟新都? 可跑一趟也要等半年怎么办? 她不想等,她早就受够了江家人。 那…… 她看看病床上的男人,悄悄给他藏了半碗汤。 霍君华来蹭晚饭,又把陆景侯馋了一顿狠的,临走时特意说:“军座,从昨晚算起到现在,你还要禁食48小时,别有意见,要不从今天中午开始算。” 陆景侯气麻了,瞪着刀子一样的目光,刷刷射向霍君华。 霍君华照样抹着嘴上的油,踩着舒心又惬意的脚步,跟江宁约好明天中午还要来蹭饭,才离开了病房。 江宁拿出给陆景侯藏的半碗汤。 要求他帮忙,就得先跟他缓和缓和关系。 但不能太明显,被这男人拿捏住了,这男人百分百提谈条件,且坐地起价,狮子大开口。 到时候她答不答应都得答应。 “要喝吗?”江宁问,故意摆起不情不愿的模样,把半碗汤端到病床边。 陆景侯憋了一肚子的气,就想连汤带碗砸在地上,可是闻到汤的香味,他,他他他…… 哈喇子瞬间没过他的唇齿,差点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再寻常不过的排骨海带汤,却飘散着不同寻常的鲜香滋味,汤面上的些许葱花,就像茫茫沙漠中的一汪绿洲。 江宁舀起一勺喂到陆景侯的唇边。 陆景侯呲溜一声吸进嘴里,就像重新活了一回。 他这身如同在沙漠里困了许久的皮囊,瞬间被注入了崭新的灵魂。 太好喝了! 他等不及她用勺子喂,自己半撑起来,两口把半碗汤喝了个精光。 意犹未尽啊! 眼瞅她要拿回空碗,他就抓着碗不放,再舔两下。 江宁:“……” 一旁候着的李顺,“……” 知道的是督军禁食。 不知道的还以为督军落魄了,几天几夜没吃过饭。 瞧把督军饿的,给头活牛都能抱着啃。 “明天多给你留点。”江宁说,发自内心的,不为求他办事,只觉这男人饿得可怜。 陆景候仍然拿着空碗不肯放,直到把空碗舔了个两面光。 “明天炖什么汤?”他满怀期待。 她随口说:“你想喝什么?” “都可以,都可以。” “那就由着姆妈安排吧。” “能在汤里加点饭吗?只有几粒米也行。” “……” “再多留一点点汤面上的油。” “……” 江宁无了个大语,又有些不忍心拒绝,就都答应了。 陆景候很高兴,趴回枕头,把江宁的小手手贴在他的脸上,“袅袅,你对我真好。” “休息吧,我去洗碗。” 陆景侯一听,当场瞪给李顺一记凌厉的眼刀,“愣着做什么?洗碗这种粗活是夫人做的吗!?” 李顺就是一通手忙脚乱,收拾好碗筷,连桌子一块搬出去洗。 转眼间,陆景侯又温柔了一脸,在江宁的手背上亲了一下,“袅袅,我还没有在家里吃过你做的饭,等我好了,你专门为我做一顿好吗?” 第103章 你在惹火你知道吗? 江宁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做顿饭对她来说就是举手之劳,她也有事求他。 但她并没现在就跟他说请方大律师的事,而是说起碰见顾子瑞后,发生了些什么。 病房里有电话。 秦秉乾辗转来电话的时候,就是李顺接的,但是没说几句,话筒就递进了陆景侯的手里。 拐骗督军夫人去抵债。 事太大! 李顺不敢代为处理,陆景侯也就全都知道了。 这会听完江宁说完,陆景侯说: “那个叫漆爷的,听说顾子瑞要结婚,就专门挑这个骨眼上来找顾子瑞收债。” “但漆爷的脚刚踩进陆城,就被我派去的人扣下了。” “之后,漆爷跟他手下的联系全在我掌握中。” “乾老说顾子瑞要拿你抵债,我才把漆爷放了出来。” “袅袅,你又是什么时候识破顾子瑞的呢?” 江宁说:“我故意告诉顾子瑞手头上有两万块钱,顾子瑞听完后的反应,把他内心的想法暴露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陆景侯特别骄傲,“我的夫人好聪明。” 江宁表情淡淡,心里揣着事,被夸也高兴不起来。 几天过去。 陆景候可以出院了。 江宁提前回督军府罗张饭菜。 她准备做一大桌和奶奶一起吃,还把姆妈接了过来。 她琢磨了这些天,唯有当着奶奶和姆妈的面,陆景候才不会狮子大开口,请方大律师的事也就好办多。 两佣人给江宁打下手。 临近吃午饭的时间,不断有饭菜香从厨房里飘出来。 陆景侯一回来就闻到了,兴冲冲走进厨房,递个眼色打发佣人出去。。 “我回来了。”他从身后搂住了她,伏在她耳边说。 她还是那么冷冷淡淡,“洗手准备吃饭。” “都做了些什么?” “自己看。” “我要你说给我听。” “我忙。” “袅袅,不要这么对我。” 陆景侯越黏越紧,就像粘在江宁背上的牛皮糖,她走到哪,他就黏到哪,都耽误炒菜了。 江宁烦,抄起锅铲朝陆景候拍,“想吃饭就出去。” “袅袅,我想吃你。” “……” 江宁更烦了,就想喊一嗓子奶奶。 陆景侯飞快捂住江宁的嘴,另一只大手圈在她的小细腰上。 他怕被奶奶拧耳朵,又实在是馋她这一口,就含住了她的耳蕾。 江宁想挣脱开,陆景侯却越圈越紧,把她抵在厨台边,“袅袅,你在惹火你知道吗?” 他跟她贴得这么近,她的身子骨又这么软,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地反抗,等同蹭来蹭去地摩擦,太容易勾起他的念头。 还好她听话不反抗了,往后退退就该炒菜炒菜,该洗锅洗锅。 要不然就算会被奶奶拧耳朵,跪上几天的鹅卵石地,他也要想方设法地让她成为这顿饭的开胃菜。 她做的饭菜肯定很好吃。 但她绝对绝对比她做的饭菜还要好吃。 他这辈子都吃不腻。 “可以吃饭了吗?” 霍君华替老太太来厨房问问。 陆景侯这才松开江宁,把做好的四喜丸子递给霍君华,“端出去,想吃我夫人的做饭就得跑腿干活。” 霍君华打量着陆景侯问,“你刚才是不是不老实了?” “是又怎样?” “还想挨打住院?” “你没结婚,你不懂。”陆景侯反过来把霍君华打量一通,“你个又凶又悍的虎姑婆,再不嫁就嫁不出去了,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我这有一绝佳人选。” 第104章 爱惨她了!! 介绍个毛线! 天天蹭夫人和温姨做的饭菜,比结婚还快活乐! 霍君华撇一记“你才不懂”的白眼给陆景侯,就端着四喜丸子去饭厅了。 陆景候却临时起意,盘算着早点把霍君华打发出去,就能少一个妨碍他跟媳妇儿亲亲的人。 他说的人选,可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第二个的。 真要成了,也是霍君华捡了大便宜。 江宁只当陆景侯说说而已,她炒完最后一个菜,不想被陆景侯逮着机会又抱又亲,就叫来两佣人上菜。 大理石台面的八人座大圆桌,陆续被各种各样的菜肴摆满。 温淑慧习以为常,女儿的厨艺早就青出于蓝胜于蓝,女儿也喜欢做饭,总说把餐桌摆得满满的,就会满满的成就感。 老太太的反应和霍君华差不多,拿着筷子端着碗,眼睛睁得大大的。 “宁宁,你怎么就做出这么多菜来?我和你姆妈才说了一小会的话,这…这,我都不晓得先尝哪一盘,又每一盘都想尝。” “夫人,这些菜都是我喜欢的,每一样都喜欢,都长在我的味蕾上,该不会是专门给我做的吧?” 陆景侯不乐意了,哼哧两声,严正强调,说: “这是袅袅给我做!” “霍君华,你就是个嫁不出去,只晓得蹭饭的虎姑婆!” “给我少吃点!吃完自觉把碗洗了!” “要不然晚饭没你的份!” 霍君华扭头就对陆景侯龇牙凶,专门站起来抢摆在陆景侯面前的青菜火腿豆腐羹。 陆景侯火大,他也喜欢这道菜! 尼玛! 居然还想抢他的清蒸肉末冬瓜,葱汁熘鱼片,土豆焖五花肉,大肘子,大鸡腿…… 他住院这几天,就没吃着多少油水好吗?? 他口味清淡,但不代表他是吃素的啊!! “霍君华,你想死吗!?” 陆景侯大吼着护住他要吃的几道菜,“再跟我抢,我弄死你!!” 霍君华半点不带怕,陆景侯喜欢吃啥就专门抢啥,恨不能抢个底朝天,汤都不想给路陆景侯留一口。 陆景侯气得头顶冒烟,两手一抬就要把桌子掀了。 但听江宁咳了一声,夹了一块溜鱼片放进陆景侯的碗里,“吃吧。” 媳妇儿疼他! 陆景侯的气一下就消了,巴巴挪过去挨着江宁坐。 媳妇儿给他夹什么他就吃什么。 他不挑。 给他夹了好几筷子他特讨厌的芹菜,他也吃了个精光。 香~~ 真香~~~ 媳妇儿的厨艺名不虚传! 船上做的那道清蒸鲈鱼,也就他媳妇儿随便露了一手的雕虫小技。 瞧瞧桌上那道别具特色的鱼香肉丝,他媳妇儿做得那叫一个正宗地道绝绝子! 菜色油润发亮,味道咸辣酸鲜,似鱼非鱼。 又还特意迁就了他的口味,辣度恰好卡在他能接受的最大范围,不断刺激着他的味蕾,越吃越想吃。 媳妇儿的刀工也老好了。 切出来的丝儿就像从模子里挤出来的,粗细均匀又适中,就连长短都是差不多的。 得妻如此。 他陆景侯哪还会稀罕别的女人! 这顿饭愣是吃出了他志得意满人生巅峰。 真是爱惨她了!! 第105章 还有我陆景侯 江宁仍然压着请方大律师的事没提。 吃完午饭。 她姆妈和奶奶在客厅里面说话,霍姐姐当听众,陆景侯在一旁看报纸。 她才一边吃佣人备来的水果,一边说起想请方大律师。 温淑慧一听要对薄公堂,就打起了退堂鼓,担心影响宜新饭店的生意。 老太太也不赞成,“离婚是家里事,自然要关起门来解决,闹得人尽皆知,终归给人看笑话。” 霍君华出主意,说: “把江家人全部扔进,督军专门用来收拾奸细的私牢。” “不出一个小时的时间。” “让江家人去刨他们的祖坟,他们也不敢不去。” “在离婚书上签字,也就夫人你拍个黄瓜,小菜一碟。” 江宁听着就觉得爽。 对待贪得无厌的江家,就该这样。 反正左右都得陆景侯出面,那就简单粗暴,来点爽歪歪的。 可陆景侯破天荒讲起了道理,说: “这么做就是我陆景侯仗势欺人,欺的还是我媳妇儿的爹。” “好歹也是我岳父大人对不对?” “做人可不能这样,做女婿更不能这样。” “霍君华,你就不要出馊主意了。” “你没结婚啥也不懂,啥也不是。” 霍君华不服气,“那你说,怎么整?!” 陆景侯把报纸一收,“按我媳妇儿说的来,我这就给方烁打电话,最晚明天这个时候,方烁就能到督军府。” 江宁沉沉眼眸,这么顺利就请到方大律师,也很不错。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男人忒积极,给方大律师打电话之前,巴心巴肝地说服她姆妈,嘴还忒甜。 “姆妈。” 听听这一声叫得,好似她姆妈本来就是他的亲妈! 江宁都想翻白眼了,但听陆景侯往下说: “前些年颁布的民律草案,就已经允许妇女提出离婚。” “也已经有很多成功离婚的案例。” “方烁吃的是打官司这行饭,能最大化保护您和袅袅的权益。” “我们可以让方硕代表您,先与江家人协商。” “如果能协商一致,方烁就以律师的身份,代您登报发一份离婚申明,这事便完了。” “反之,我们再去审判厅打官司,按民律要求的流程走。” “不用担心会影响宜新饭店生意。” “袅袅未雨绸缪,在我生辰那天,让更多人看到了二姨娘的嘴脸。” “我和袅袅结婚时,也有很多听见了我岳父大人说的那些话。” “所以,是非黑白皆在人心。” “宜新饭店不会有事的。” 这番话对温淑慧很有用,江宁一看就看出来了,姆妈的目光比之前坚定了许多。 但姆妈还是有些不安,欲言又止。 “姆妈。” 陆景侯又喊了一声,半跪着蹲在温淑慧面前,说: “方烁摆不平这件事,还有我陆景侯。” “我是您的上门女婿,和袅袅结婚那天,就想为您做点什么。” “您可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让我好好表现表现。” “姆妈,就只等您点个头了。” 于是。 不安被感动抚平,温淑慧还没听完湿润了眼眶,饱含着越来越坚定目光点点头,说: “好,都听姑爷的,姑爷,你身上还有伤,快起来。” 老太太也被打动了,老怀安慰地冲着陆景侯笑骂,“你个狡猾的小猢狲,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宁宁就是这般被你哄到手的吧?” “嗯,必须是!” 陆景侯大声强调。 江宁默默不语。 她不是他哄来的,而是被他一通霸凌,强行抢来的。 但是为了姆妈,不能在这种时候拆她男人的台。 第106章 把他的媳妇儿看化了 陆景侯去书房打电话,只说了三句,就把方大律师从新都城叫来了。 第一句,“我结婚了。” 第二句,“来陆城见你嫂子。” 第三句,“别空着手来。” 为此,方烁专门开车来,塞了满满一车礼物。 有从国外来的咖啡饼干糖果,也有新都城的老牌土特产。 有名贵的香水口红小洋包,也有更加名贵,制作手艺就快失传的极品宝石头花。 还有会说话会唱歌的鹦鹉,会撒娇会黏人的哈巴犬。 就连方烁开的这辆新车,都是送给江宁的见面礼。 “嫂子,你好你好,我来的匆忙,只带了这点礼物,千万别见笑,别见笑。”方大律师说。 真是低调又豪爽。 江宁对方大律师的第一印象,想不深刻都难。 方大律师穿着笔挺的西装,黑亮的皮鞋一丁点灰尘也没有,整个人高大帅气,英俊潇洒。 气质方面不似陆景侯那般咄咄逼人,但似山间苍松,独树一帜。 “下回来记得把礼物补上,没装够一火车皮,不要进我督军府的门。”陆景侯走来说,故意将江宁揽进胳膊弯里,提醒方大律师别盯着他媳妇儿看。 铁哥们好朋友又怎样? 把他的媳妇儿看化了,还不是他吃亏。 他就这么一个媳妇儿。 金贵着呢! 方烁一点不生气,反而还笑了起来,“景侯,我在新都就听说你结婚了,可我真没相信,要不早给你打电话了。” “你要不要也结个婚?我这儿有一人选。” “拉倒拉倒,我三天两头都在外面打官司,没时间陪媳妇儿。” “可你不能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上头有四个哥哥,不需要我传宗接代,我真能打一辈子光棍你信不?” 方烁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操心起我的婚事?” 陆景侯滴水不漏,“我这不是结婚了吗?体会到了结婚的好处,就想多劝你几句。” 江宁不由联想起,陆景侯昨天跟霍君华说过的话。 敢情! 她男人想撮合霍姐姐和方大律师,把霍姐姐嫁到新都去! 难怪她男人这么积极,也没跟她提条件,昨晚悄悄摸摸缠了她一小会,就去书房忙了。 不过话说回来。 她男人跟方大律师的关系是真好,方大律师也很优秀,委实是霍姐姐不错的结婚对象。 但这种事强求不来。 真要有缘分,顺其自然就好。 她就不瞎掺和了。 霍君华这会不在,陪老太太去医院做定期检查。 江宁泡了一壶水果茶送进花厅,听两男人从结婚的事说到她姆妈离婚的事。 方大律师对结婚不感兴趣,对她姆妈离的事反而兴趣深浓,说: “但凡牵扯到巨大的财产分割,这婚就不好离。” “昔日的枕边人反目成仇,捅起刀子来比外人更狠懂,也更捅得准,刀刀专挑痛处下手。” “嫂子。” 方烁特意跟江宁说:“我需要知道你们具体的家庭情况。” 又说:“你和你姆妈,在这个家庭里面受到的伤害。” “不仅要有事实,还要拿得出证据。”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我方烁不接颠倒黑白的官司,也不接卖良心的官司。” “这跟我和景侯的交情无关,而是我在这个行业里面立足的根本。” “也就是说,争取正当权益,这桩官司我接定了。” “反之,咱们只谈交情,不谈官司。” 第107章 夫妻之间也是有隐私的 方烁还说:“嫂子,无论多么想让你姆妈离婚,这事都不能着急,我确实挺忙的,但景侯不让我走,我就不会走,走了也能一通电话把我叫来。” 他跟陆督军是在军校认识的,关系一直很铁。 陆督军军校毕业,选择了去前线做参谋。 他则选择了去国外进修法律。 他晓得陆督军想有一番大作为,陆督军晓得他不甘被动荡的时局压迫成普通人。 所以他们俩惺惺相惜,相互扶持。 他利用在国外的人脉,帮陆督军打通了源源不断的军火供应链。 陆督军利用九死一生挣来的权势,暗中将他推上律师这个新行业的顶端。 他的命都是陆督军救下来的。 前些年,他打官司得罪了一位霸主,走哪都被霸主派人追杀 陆督军当时远在前线,也及时调来一个整个师,一夜荡平该霸主的势力。 不过,没有多少人晓得,陆督军干这一仗是为了救他。 陆督军说可以让人知道他俩有交情,但不能让人知道他俩有过命的交情。 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这些事,就连陆老太太也不清楚。 “方律师。” 江宁的声音。 方烁打住思绪,“嫂子另有想要了解的?” “嗯,我想问问,先跟江家人协商,还是直接打官司?” “先协商,通过协商摸清楚江家人的条件,后续真要打官司,对症下药,赢面会更大。” “怎么协商呢?” “这个你得先告我,你和你姆妈受到的伤害。” 那…… 江宁不太想说,也从来没有跟谁仔细说过。 她一直都是自己一边舔着伤口,一边发毒誓摆脱江家。 “嫂子,协商等同谈判,我需要了解具体的情况,才能准确掐住江家人的死穴。”方烁说。 就像陆督军打仗,晓得对面有多少有兵力,才能做出最有效的部署。 可江宁子还是开不了口。 方烁便看向陆景侯,“要不你回避一下?夫妻之间也是有隐私的。” 江宁一听就以为陆景侯要炸毛。 这男人才不管隐不隐私。 只要是他想知道的,她不说,他也有办法让她开口。 但她被意外到了。 陆景侯给她和方烁换了热茶,就要离开花厅,一点也没迟疑。 如此这般。 她反而想让他留下来。 “陆景侯,你坐下。” 她还说:“协商不了就要打官司。” “到时候对簿公堂,同样一件事到了江家人嘴里,只会怎么难听怎么说。” “既然如此,不如我先说说。” “我也不想让姆妈来说这些,姆妈会难过。” 方烁深以为然,“嫂子,你能这样想,事情就好办多了。” 陆景侯反而犹豫起来,他媳妇儿还没开始说,脸色就已经有些发白。 那就交给他来办,说: “干脆换成君华的那个法子。” “我这就让李顺跑一趟,把江家人全抓了。” “阿烁,你准备一份协议给我。” “江家人什么时候在协议上签字,我什么时候放人。” 但江宁决定了,抬起目光看向陆景侯,分外坚定,说: “有件事必须说。” “我阿爸手里攥着我姆妈的卖身契。” “所以这些年,姆妈总是忍气吞声,没有过一点点反抗。” 第108章 别犯浑 陆景侯猛吃一惊,“卖身契??他们夫妻不是指腹为婚吗?” 方烁满脸不可思议,“花钱买老婆挺常见的,可这都有婚约了,怎么还会卖身给夫家??” “因为开小饭馆。”江宁说。 她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整件事的经过,每个细节都没遗漏,才全都说了出来。 当年陆城被围,她碰见陆景侯的时候是春天,后来陆城太平下来,已经是深秋。 姆妈当了最后的嫁妆,支楞起小饭馆。 刚开始,小饭馆不赚钱。 她阿爸就在家里跟她姆妈闹,又打又骂,口口声声说她姆妈是个败家玩意儿,有钱打水漂,也不肯给她阿爸花。 她阿爸就想把她卖了,拿她换钱花天酒地,也是报复她姆妈。 再后来就有了她和顾子瑞订婚的事。 直到来年开春,小饭馆渐渐有了起色。 但她阿爸,隔三差五就来小饭馆闹,搞得小饭馆没法做生意,逼着他姆妈签下卖身契。 卖身契的时间是她姆妈嫁进江家的那天起,到她姆妈死为止。 “这一招真歹毒!”方烁说,一想就知道为什么,“嫂子,有了这张卖身契,你姆妈离了婚也离不开江家,带不走名下的任何私产。” “有办法废了卖身契吗?” “有,最直接的办法就派人去把卖身契抄出来……” 陆景侯立马就要喊李顺。 但被方烁打断了。 方烁拍了一下陆景侯的肩膀,“着什么急,淡定点行不行?” “淡定不了。” “那也要听我把话说完。” “不想听,我现在就去抄了江家,我亲自去。” “别犯浑。” “把我媳妇儿和我岳母大人欺负成这样,我还要跟江家客气不成?!” “你听我说……” “不听。” “陆景侯!” 方烁火大,“你这浑脾气能不能改改??” “我陆景侯就这样,你撒手,不要拦着我!” 陆景侯火更大。 看他不把江家抄个底朝天!! 江宁在这时咳了一声,说:“我想听完方律师的建议。” 就有一股神奇的力量,把火冒三丈高的陆督军摁住了。 陆景侯撇给方烁三个字,“继续说。” 方烁了然一笑,果然还得是爱情的力量最为强大。 他接着往下说:“江家没有犯祸国殃民的大罪,你这般去抄家,站不住脚。” 还说:“景侯,你反而应该避嫌。” “被那些想把你拍下去的人逮住把柄。” “扣你一顶滥用职权的帽子,一通上纲上线,小题大作。” “你让你上峰怎么做?把你给办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着你?” 陆景侯差点又不淡定了,“我媳妇儿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避哪门子的嫌??” “那你更应该听我把话说完,这件事得这么来。”方烁说,当即拿出一套战略性方案: “嫂子单枪匹马打头阵,请君入瓮。” “我走侧路打支援,诱敌深入。” “景侯,你负责收尾,一网打尽。” “不管是协议离婚还是去审判厅打官司,江家人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之日。” 就问你满不满意? 与其顶着滥用职权的风险,现在就去抄了江家。 真不如憋个大招,关键时候开出来护妻,谁也说不了个不是。 第109章 做点别的 陆景侯在方烁的话里冷静下来,才觉自己刚才确实挺冲动的,自己以前也不这样。 “你呀,关心则乱,否则以你的谋略,不会想不到这一层。” 方烁道破玄机,不禁有些羡慕,“要不我也结个婚?” 为心爱的女人怒发冲冠。 应该是个不错的体验。 陆景侯接住话题说:“我给你当媒人。” “把哪家的好姑娘介绍给我?” “办完我媳妇儿这事,你就晓得了。” “好吧。” 方烁倒也真不急,一时兴起而已。 话题说回离婚的事上,方烁就想多叮嘱江宁几句。 卖身契十分关键。 可以是证明母女俩受到江家人欺压的证据。 但也可以是江家人手里的一把利刃。 却听江宁说: “方律师,谢谢你,接下来我知道该怎么做,你一路风尘仆仆,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晚饭。” “行,那就麻烦嫂子了。” 嫂子是宜新饭店的少东家,鼎鼎大名。 必须尝一尝嫂子的手艺! 离婚这事一天两天也说不完搞不定。 江宁这就回房间换身衣服,方便做饭。 她暂时没有多想,只想方律师远道而来,必须好好招待。 方律师有些黑眼圈,经常熬夜的缘故。 那就煲一罐能够清除黑眼圈的汤。 陆城的特色菜也要安排几道 另外…… 陆景侯跟了进来,她换衣服换到一半,就被他抱起来往床边走。 这男人在想什么,不言而喻。 她实在是没这个心思,他却一天饿九顿似的,就惦记她这一口。 “袅袅,这会儿做饭还早,我们做点别的。” “不带方律师去逛逛陆城?” “他在客房睡觉,说是凌晨两三点就开车出门,累了。” “那你……” “什么?” “你,你…”江宁支支吾吾,别扭得一点也不想说,又不能不说:“你别像结婚那天,我,我这…实在是,是……” 说不下去了。 江宁用力捶了陆景侯一下,侧开红透了的脸不看他。 陆景侯能不明白? 自己干过的事。 门清~~ “就一回。”他正儿八经说:“我屁股还疼着呢,多了来不了。” 奶奶和虎姑婆也快回来了。 他抓紧时间,速战速决,先吃上一口,回头再找机会。 昨晚他就想要,无奈临时有要紧的军务,必须马上处理,今天上午想蹲个机会,虎姑婆又盯得太紧。 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他一定要把虎姑婆尽快嫁出去,不嫁方烁也要嫁得远远的! 江宁以为陆景侯又是骗她的。 都把她抱到床上了,哪还收得住他那股子贪劲。 屁股疼又怎样? 只要他还有口气,他就不会让她多喘息一会儿。 没想,他那般投入的跟她缠绵,每每重压下来都尽兴至极,却真的没有过多折腾她,满意的要了一回就收住了。 他还抱她去洗了个澡,重新找来衣服给她换上。 他一并把他自己收拾的整整齐齐,要不是脸上挂着还没完全褪去的潮红,一点也看不出来他刚刚干了些啥。 但她还是有些脱力,从房间里出来,没走两步就扶着墙缓缓。 “袅袅。”他怪体贴的搂住她问,“这都受不住吗?” “……闭嘴!” “我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别说话,闭嘴!” 烦死了! 她都扶墙了,还用问吗?他心里没点数?偏要说出来惹她又羞又恼。 第110章 谁一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陆景侯神清气爽,近距离看着江宁,就像看着他亲手打造的满意作品,直言不讳地告诉她:“就喜欢把你搞成这样。” 江宁立马瞪来一记眼刀,“陆景侯,你别嚣张!” 他眉尾一挑,“怎么?以为我不敢再要你一回?” “我要告给奶奶听!” “那我就告给姆妈听。” “你能告我什么??” “告你伙同霍君华,故意让我禁食,天天吃饭馋我,我都被你们俩饿瘦了!” “……” “我还可以告你打过我好几回,拿枪顶我的脑门儿。” “……” “还有,你把魏赢川送你的那本菜谱压在枕头下,一有空就拿出来看,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在学做菜,还是睹物思人!” 江宁很喜欢那本菜谱,绝不是睹物思人,就觉陆景侯在无理取闹。 她气咻咻说:“你不要在我面前发疯,有病就去找霍姐姐治!” “要治也是找你!” 说完。 陆景侯就把江宁往房间里面抱,再要她一回,看她还有没有力气跟他吵架! “陆景侯,你敢!” 她拽住他的衣领警告,“马上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告诉霍姐姐,你想把她嫁给方律师!” 别以为她猜不出来这男人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少了霍姐姐,这男人就能天天晚上来缠她! 她自是不能坏了霍姐姐的姻缘,但如果不是姻缘,而是这男人的算计,她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陆景侯脚步一停,放开江宁说:“袅袅,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还能躲我多久?三五两月还是一年两年?然后呢?不还是要和我睡在一张床上吗??” “我也不想躲,可你非要和我结婚,你还,你还……” 江宁又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就是面红耳赤的话。 陆景侯偏要问,“我还什么?” “你,你自己知道。” “结婚那天要你要太狠了?” “别说出来,你心里清楚就行!” “可那天我只是热了个身而已。” “……” “你要是能主动一点,我能更疯狂。” “闭嘴!” “要不今晚试试?大不了我又把君华绑了。” “你还想住医院?” “只要你肯,稍微主动那么一点点,我再住一个月的医院又何妨?奶奶又不会真的把我打死。” “……” 这男人满脑子想着那种事,没救了。 江宁理理衣服做饭去,对这种没救的男人无话可说。 陆景侯跟进厨房,帮着洗菜切菜,瞅着媳妇儿不理他,他就时不时碰碰媳妇儿的胳膊,跟媳妇儿嘀咕几句。 “袅袅,我不怕挨打,你就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呗?” “袅袅,我们是两口子,说到这种事儿,不用难为情。” “袅袅,你是不是没有那种感觉?” “袅袅,我在问你话。” “有还是没有?” “一点点也没有吗??” 江宁烦得不行,扯着嗓门说:“没有,就是没有!!” 陆景侯就有些纳闷,搁下手里的菜刀,托着腮帮子,一边思考一边说: “我技术那么好,怎么会没有感觉?嗯……应该是你还不太接受,要经常做才能改善。” 江宁哪还听得这些,指着厨房的门,“陆景侯,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滚不动,除非朝你怀里滚。” “再不滚我收拾你!” “好啊,来!” 谁一收拾谁还不一定呢,对不对? 不曾想。 锅里的油冒烟了。 江宁摇起一汤勺就朝陆景侯泼。 第111章 够刺激吗? 陆景侯一个闪现闪到厨房外,猫在门框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子。 好家伙! 一汤勺热油全泼到了地上,刺啦刺啦响。 这要是泼在他身上,泼到他屁股还好,大不了脱层层皮,要是泼着他前面,他得断子绝孙。 媳妇儿好狠啊! 她还拿着汤勺凶他,“有种你别跑!”然后又舀了满满一汤勺热油。 “别,别别别,袅袅,别泼。” 他投降行吗? 热油泼到门框,往回一溅,会烫着她的。 江宁吼了一嗓子,“滚进来把地上的油擦干净!” 陆景侯讨价还价,“你先把汤勺放下。” “再跟我说那些浑话,日子甭过了!” “好吧……” 他闭嘴,他当哑巴。 看见她倒回热油,他才往厨房里挪,拿了张抹布,一点点擦拭地上的油。 她抄起菜刀剁排骨,手起刀落,又快又狠又准,剁得排骨整齐划一,全都一寸长,不带半点偏差。 然后她就刷刷刷切黄瓜,切得片片均匀,薄如宣纸。 然然后,她耍着明晃晃的菜刀从她手背上一滚,噌一下扎在砧板上,入木三分,杀气腾腾。 哎呀妈呀! 媳妇儿的刀功,了得! 媳妇儿刚才了一下又还忒帅,忒有气势。 他喜欢! “陆景侯。”她铛一声弹在菜刀上,在菜刀震响的余声音,锋芒毕露的对他说: “不想我哪天半夜三更在你身上秀刀功,你就给我老实点。” “杀猪宰牛我不会,但是剔骨削肉,我刀下的骨头架子,比你啃过还要干净。” “你要是不相信,随时拿你身上的肉来试。” “我要是有一个字夸大,宜新饭店送你。” 陆景侯干笑两声,“我信,我信,你快点把菜刀收起来,怪吓人的。” 他真有点怕怕。 他媳妇儿就是个狠人。 但是! 忒对他的味。 就喜欢她这样。 换成别人这般跟他叫嚣,早一枪崩了。 她瞪着他,“赶紧擦地,擦不干净今晚没你的饭。” 他斗胆问一句,“擦干净了呢?给奖励吗?” “给。” “给什么?” “刺激的。” 哦? 这么有意思?? 陆景侯加快擦地的动作,换了好几张抹布,把油渍擦得一点也不剩,洗干净他的手,就去黏着他媳妇儿问,“能有多刺激?” “我要剁海带,你帮我摁着。” “就这??” 也不刺激呀! 她就把他的手放在铺平的海带上,抄起菜刀开剁,锋利的刀刃刷刷刷在他指缝间来回,海带变成了海带丝儿到处乱飞。 呃…… 他心惊胆战,手上一动不敢动,“袅袅,差不多了,别剁了。” 她剁得停不下来,“晚饭要做海带汤,这一点海带丝儿不够。” “够了够了。” “不够不够。” “袅袅,我不喜欢吃这道菜。” “我特别喜欢。” “那,那…你慢点,慢点。” “这已经是最慢的了。” “……” 明晃晃的菜刀都快出重影了,还慢?? 他的手在发僵,后背在冒冷汗。 但凡她落刀时稍稍偏了那么一点点,他的手指就再难齐全。 他发誓,以后轻易不要他媳妇儿进厨房。 还得让佣人,每天清点家里面的刀具,要是少了一把,他肯定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够刺激吗?” 她突然把刀一停,“我还会做菊花豆腐,再帮我摁一摁??” 第112章 这才叫刺激! “不了不了。” 陆景侯浑身凉飕飕,找理由说:“我昨晚的军务还没处理完,我去书房忙了哈,吃饭叫我。” 江宁飒一声把菜刀扎回砧板上,分毫不差地扎在同样一个位置,就连扎进去的深度都是一样的。 她随手抓了一把葱拾掇拾掇,准备切成葱花备用。 暂且饶了这男人,这男人要还敢有下回…… 她正这么想,不料“下回”来的忒快,猝不及防。 陆景侯搞突袭,托住江宁的后脑勺就亲,提前摁住她的爪子,防止她拿菜刀。 他强行黏着她的唇深入,带着他那不容挑衅的绝对霸权,捕获她的舌尖供他索取,由他支配,满足他那赤裸裸的野心。 就是喜欢跟她死磕。 就是喜欢跟她玩命。 就是喜欢吻得她窒息,在他怀里又羞又慌。 这才叫刺激! 这才是他想要的奖励! 而且这女人刚刚还在房间里,还算配合地给了他一回。 可是才过了多大会功夫,她就拿热油泼他,还跟他动刀。 要是不给她点厉害瞧瞧,她还真以为他真怂了。 他陆景侯就没怂过。 在奶奶面前求饶,那都是孝顺,跟怂没有关系。 给她留点力气做饭,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她,嗅着她唇上的香气问,“袅袅,你是不是想明天回江家?” 江宁的确这么打算的。 他就提了个条件,“今晚陪我,给我一丢丢想要的主动,我就不多要,保证你明天一早起得了床,怎么样?” 江宁红着脸,半推半就,迫不得已点了下头,却用她那重获自由的爪子,一把提起菜刀。 就见陆景侯一个闪现闪出厨房。 明晃晃的菜刀紧随其后飞了出来,险些就像斧头一样,劈在陆景侯的背上。 佣人们吓了一大跳。 管家连忙跑来捡起菜刀,脑门上全是冷汗。 李顺远远躲着,压根没敢露头。 唯有方烁靠在客房门口笑,随后跟着陆景侯一起上楼去书房。 陆景侯超级不耐,“你笑什么?” “笑我嫂子胆气十足,挺适合打头阵,吃不了亏。” “没笑点别的?比如跟我有关。” “听动静就是你脸皮厚,不怕笑,我还笑你干嘛?对了,你给我介绍的那个对象,也这脾气?” “当然不是。”陆景侯说,睁着眼睛也能说瞎话,“我说的那位,秀外慧中,知书达礼,温婉恬静,稳重含蓄,绝对不会冲你喊打喊杀。” “真的?” “比真金还真。” “嫂子这样的我真要不起,我没你脸皮厚,也没有你皮厚,更没你无耻。” “呵呵。” 坐等吃饭。 晚饭前,老太太和霍君华回来了。 老太太身体棒棒的,大小毛病一概没有。 老太太只见过方烁一面,而且还七八年前,去军校看望陆景侯的时候。 霍君华就更没见过了。 但霍君华多看了方烁几眼,就尤为肯定,“方律师,我们一定在哪见过。” 方烁不确定地看向陆景侯。 应该没有吧? 陆景侯想到了某种可能,“你俩真要见过,肯定不是在国内,而是在国外。” 这两人同一段时期,在国外同一个地方读书,只不过是不同的两所学校,一个学医,一个学法律。 霍君华一下子想了起来,不禁有点小激动。 “是你!安东尼律师!!” 方烁愣住了。 居然连他的洋名都晓得,他回国后就再也没有用过。 “我们真的见过,真的真的。” 霍君华小迷妹似的,“我有去旁听过你打官司,还找你要过签名。你那场官司打得太漂亮了,在洋人的地盘上,怼得那些洋人闭声闭气。” 可惜方烁怎么也想不起来,找他要签名的人太多了。 第113章 没白折腾 可以吃饭了。 江宁一边吃,一边听方烁聊起那场官司。 方烁说:“那时我才拿到律师证没多久,碰巧遇上这桩案子。” “几十位被拐卖到那边的妇女,受尽非人的折磨,其中三人被活活打死。” “当地人把她们当的奴隶,没有律师愿意接手。” “我就象征性收了她们一块钱的律师费,把这场官司打了下来。” 他因此一战成名,一度被誉为正义之光,但也得罪了当地权贵。 陆督军担心他的安危,安排他尽快回国,他一并将那几十位受害妇女带了回来。 事情在新都城传开。 他的律师行很快就有了名气,背后又还有陆督军撑腰,再大的案子他也敢接,且战无不胜。 霍君华越听越崇拜,不断给方烁夹菜。 陆景侯表情淡淡,心里却乐开了花。 吃完饭没多久。 他就把霍君华单独叫进书房,老谋深算地问:“想不想知道方律师喜欢什么,家里有些什么人,有没有订婚?” 霍君华眼神一亮,当然想知道,但她格外警惕,“军座,你该不会是想买通我吧?” “嗯,今晚我要抱着我媳妇儿睡。” “可是军座你,怎会知道方律师的私事?” “这你就别管了。” “你让情报科专门查的?” “总之,我就是要买通你,你答不答应?” “这……” 霍君华犹犹豫豫,不能对不起老太太的信任。 “你要是觉得勉强,那就当我没有说过。” 陆景侯摆起无所谓的姿态,特意补了句,“你想要了解方律师,没有比我这儿更好的捷径。” “这,这……” “奶奶睡了我就回房,你要是在房里,我就当你不答应,你要是不在,明天一早,你会收到一份方律师的详细资料。” 自己选~~ 陆景侯留给霍君华一记小眼神,就把霍君华往书房外面推。 夜色渐渐加深。 陆景侯在客厅里面跟方烁下了棋,听佣人说老太太睡下了,他把棋子儿一收,对方烁说:“你也早点睡。” 方烁打出个大大的哈欠,本想问问明天要不要去接应嫂子,却见陆督军猴急猴急的,又轻手轻脚的,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往楼上看,比做贼还要鬼鬼祟祟。 咋滴? 陆督军这是要背着他嫂子去偷晴啊?? “景侯!” 方烁大喊一声,绝不支持陆督军背叛他嫂子。 陆景侯猛得虎躯一抖,紧张得脚底都踩滑了,一个趔趄摔在楼梯上,发出咚一声响。 好哥们好兄弟,别添乱行不行!? 还好李顺反应快,冒出来给陆景侯打掩护,故意拉大嗓门说:“军座,这一箱子都是最近的军报,实在太多了,我拿不动才掉到了地上。” 然后李顺把着方烁的肩膀,出去抽支烟,借一步说话。 陆景侯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悄悄推开奶奶的房门,确定奶奶没有生疑,很快又睡着,他才往他房间回。 还不错。 没白折腾。 虎姑婆不在。 他媳妇儿正在洗澡。 他顿时就等不及了,边走边脱衣服,钻进浴室就给了他媳妇儿一个壁咚。 别样的夜,就此开始。 第114章 你发誓,发毒誓! 是谁说过屁股疼,多了来不了?? 凌晨一两点。 面对还要再来一次的男人,江宁赌咒发誓,宁肯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这男人的嘴! 她抵住又朝她黏上来的男人,“陆景侯,你别闹了,明天我要回江家。” 男人信誓旦旦,“最后一次。” 她能信? 不能! 可是她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她要是大声喊奶奶,他就会捂着她的嘴,要得更狠。 她也不是没有给他想要的一点点主动,以为他会说话算数,一次满足到位,不再多要。 事实上,她的那一点点主动就像烈火烹油,一下子把这男人点着了,没完没了的要了一回又一回,每每又都说是最后一次。 或许别的事能相信这个男人,但床上这件事,绝对不能信! 眼瞅着天色快亮了。 他才鸣金收兵,懒倦地搂着她睡了过去。 她一觉醒来,已经到了午饭的点。 老太太见着江宁,一肚子狐疑,“宁宁,怎么这么憔悴?景侯又不听话了吗?” 霍君华顿时比谁都紧张。 陆景侯下意识摸了摸屁股。 方烁埋头多干几口饭,吃饱一点,好帮陆督军求情,陆督军肯定要遭殃了。 不料江宁只说今天要回江家,昨晚没睡好。 就有很多人暗戳戳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 江宁睡了会午觉,补补精气神,一个人回江家去。 陆景侯非要开车送她到离江家最近的路口,“我在这里等你。” 她啥也没说就要下车。 “袅袅。”他捉起她的小爪子,讨好般么哒亲了一下,“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承认,都是他的错,昨晚又要过头了。 何奈他就是惦记,又得来不易,一碰她他就会停不下来。 江宁还是没有说话,抽回爪子下车走了。 她觉得好累。 应付这个男人比打理宜新饭店还要累。 这男人又还骂不听,打不怕。 “袅袅。” 他几步追上她,把他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今天的风有些大,带着他体温的外套格外暖和。 但她把外套还给了他,“我不需要。” 他追问,“不需要外套,还是不需要我?” “随便你怎么想。” “那…离婚需要吗?” “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 江宁霍地把投向远方的目光收回来,巨惊讶地停在陆景侯的脸上。 他要跟她离婚? 她可以和他离婚? 一瞬间。 她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分不清他在跟她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她也不知道她该高兴还是难过。 总之就是一团乱糟糟,脑子里乱,心里面也乱。 但他在她视线里是那样的清晰,他那抿直的嘴角,渐渐起了她读不懂的笑意,他那双深沉而又不失明亮的眼睛里,还有着她更加读不懂的坦然。 “袅袅,脱离江家后,你不想跟着我,我就还你自由。” “你又在骗我!?” 她不敢相信,他对她的占有欲那么强烈,就算是把她玩腻了,也不会这么快。 陆景侯只说:“我希望你能轻松些,我现在说的也都是我心里面想的,绝对不是在骗你。” “你发誓,发毒誓!” “好。” 他指天发誓说:“脱离江家后,你不愿跟着我,我们就离婚,如果骗了你一个字,明年的今天,就是我陆景侯的祭日。” 第115章 媳妇儿真好骗 江宁听完,扭头就朝江家走,好似踩着两个风火轮,疲惫不堪的身体越来越有劲,热血沸腾般。 煎熬般的日子终于有了盼头,她现在每向前走一步,就离解脱的那天进了一步。 她一定要脱离江家,然后就跟陆景侯离婚! 陆景侯回车里点了支烟,一边抽一边看着江宁的背影,她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猛得一脚踹开江家的大门,走了进去。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媳妇儿真好骗。 他怎么可能和她离婚? 他野心那么大,要了她的人,肯定还要要她的心。 只不过是不想影响她跟江家人谈判,才故意跟她提离婚。 至于那个毒誓嘛…… 他这么痴情又专一,老天爷不会跟他计较的。 —— 江宁直接去了江家的账房。 “三小姐,这是这个月的账目。”账房管事说,带着两名账房先生,捧来厚厚的四本账册。 江宁没有多余的时间一本一本看,问账房管事,“江家这个月又花了多少钱?” “近两千块大洋。” “比上个月多。” “主要是大烟的支出,老太爷和老夫人的烟瘾又大了,老爷好像也在抽,来账房多支了三百块,说是在赌坊输了钱,但我闻到老爷身上有大烟的味道” 江家的账房管事,和宜新饭店的赵管事一样,一直都是江宁的人。 江家的账房管事名叫石存山,妻子在宜新饭店管库房,唯一的女儿去年嫁人了,夫家是教书的。 “石叔,账上还剩多少钱?” “不到五百。” “全都拿上,你们三人一起,去路口找陆景侯,在他的车上等我,路口就他那一辆车,很好认。” “三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当然是不再养着江家,一个子儿都不给江家留下。” 石存山快六十岁了,头发白了一大半也给江宁跪下,两账房先生跟着跪了下来。 石存山含泪说:“三小姐,说句不该我说的话,江家这样对您和夫人,确实太过分。” 还说:“如果不是您和夫人,江家早就散了。” “我原本想着,做完今年就跟您和夫人请辞。” “我的这把老骨头越来越不灵光,这两徒弟也都带出来了。” “随便您留下哪一个,都是管账的好手。” “但我今天不想走。” “我想留下来当着江家人的面,给您和夫人说几句公道话。” 两账房先生一条心,跪着说: “三小姐,我也要留下,早就憋了一肚子的话,您和夫人在江家太苦了。” “三小姐,我这辈子都记您的恩情,大雪天里,素不相识也给了我棺材钱,帮我葬了我那已经死了两天的爹,您还收留我,让师父教我管账。现下,我也要留下来,帮您向江家人要个说法!” 江宁被感动,而又格外执着。 她扶起三人,说:“出去时碰见了江家人,就说我让你们去宜新饭店拿下个月的花销钱。剩下的事我自己能对付,不用担心。” “三小姐……” “一会儿我从江家出来,再安排你们的去处。” 说完。 江宁就离开了账房,去姆妈院里坐会,等着江家人来找她要钱。 第116章 你当我是开善堂的吗 老旧又萧条的院子里,杂草长了半人多高,一点不像当家主母住的地方。 江宁对这里却无比熟悉。 她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阿爸在这里一次又一次虐待她姆妈,她跑上去拉开阿爸,就被阿爸一起打,还被阿爸扔进了水井。 那天是姆妈跳下来,抱着她在没过脖子的井水里,苦苦支撑了一夜,才被好心的佣人救了上去。 要不然她和姆妈都得死。 而那位好心的佣人,不久后就被她阿爸打断了腿,撵出了江家。 这一年她才三岁。 通常来说,这么小的孩子记不住事儿。 但她记得很清楚,历历在目。 阿爸还曾拿着刀,半夜三更冲到她的小床前,咒骂着,挥舞着。 朝她砍下来的那一瞬间,天空突然劈下一道猛雷,吓了她阿爸一大跳。 阿爸才扔了刀,跌跌撞撞跑了。 她姆妈嫁过来之前,阿爸已经跟二姨娘好上了,孩子也已经有了。 她姆妈一直没能有孕,阿爸就一边骂她姆妈下不出蛋来的鸡,一边挥霍着她姆妈的嫁妆,养着外面的女人和孩子。 后来她出生了,是个女儿,这一切开始变本加厉。 整整十七年过去。 真的够了。 够够的了。 她要结束她痛恨的这一切! “江宁!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王八一样趴在督军府,再也不敢踏江家的门!” 刘玉仙最先找来,带着几个五大三粗的下人,恶狠狠指着江宁对下人们说:“给我打,往死里打!!” 就见下人们麻木地提着棍子,围向江宁。 江宁靠在藤编的椅子里,迎着刮来的寒风看向刘玉仙。 她轻掀朱唇,用一句话定住下人们靠近的脚步,“我现在金贵着呢,掉了一根头发丝儿,你们都赔不起。” 刘玉仙顿时又气又恼,“江宁,你当上了督军夫人,了不得了是不是?我动不了你,你阿爸总可以!” 还说:“你最好赶紧把钱赔给我,我就当没有来过,否则我一定让你阿爸,打得你哭着求饶!!” 江宁怪迷糊地眨眨眼睛问,“什么钱?” “赔给我和雪莉的医药费!你害我和雪莉吃死耗子,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 “那…二姨娘,你想要多少?” “三千大洋!” “这么多?” “你以为呢!?几十百来块就想把我打发了吗??” “这倒不至于,二姨娘你也不要想多了,我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你。” “你敢!!” “死耗子是你扔的,跟我没有关系,让你吃死耗子的人也不是我,我凭什么赔你医药费?” “就凭你千般算计,仗着有陆景侯给你撑腰,把我和雪莉害惨了!” “那天全城都在猜是不是陆景侯的生辰宴,你偏要往生辰宴扔死耗子,不该你吃该谁吃?” 江宁翘起二郎腿,不介意跟二姨娘多掰扯几句,“江雪莉之所以也吃了死耗子,都是因为她救母心切,感人至深,陆景侯才成全了她这片孝心。” 她还说:“二姨娘,你不扔死耗子,就没有后面的事。” “你不起害我的心思,就不会自食恶果。” “还想要医药费??” “你当我是开善堂的吗?!” 第117章 她手里有枪! 刘玉仙恨得牙痒痒,贴进去一大笔医药费,一分钱没要回来还被怼了一顿! 还有更气人的! 三丫头从头到脚,全是价格不菲高档货,头花是蓝宝石的,大衣是某洋货大牌,内里的旗袍面料是顶级的金线绣花。 三丫头还戴着又圆又大的珍珠项链,水润冰透翡翠手镯,全城唯一的鸽子蛋粉钻石戒指。 横看竖看,三丫头都是她刘玉仙眼红的阔太太,她刘玉仙梦寐以求的人生。 可她刘玉仙只是个妾,穿的不过是百来块钱一匹的衣料,浑身戴满金首饰,加起来也没有三丫头头花上的一颗珠子值钱。 偏偏她生的女儿一点不比三丫头差,却就是不中用! 那天在宜新饭店门口,她女儿要是勾走了陆督军的魂,今天一身珠光宝气的人,就是她刘玉仙! 她最后问一遍,“三千块大洋,你给还是不给!?” 江宁特别特别耿直,“不给。” 刘玉仙就去叫来江永福,扯着江永福的衣角,伤心欲绝地哭着说: “老爷,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我和雪莉差点死在她江宁手里,她今天还回来耀武扬威。” “我只是让她赔我一点点医药费,她就拿她督军夫人的身份压我。” “还说她身娇肉贵,掉了一根头发丝,就要让陆督军要了我的命。” “我好害怕,老爷,救救我。” 江永福也想要钱,等了半天不见账房拿着钱回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 听刘玉仙说完,江永福拿过某下人手里的棍子,指着江宁说: “你再怎么身娇肉贵,也是老子的种!” “别人打不得,老子打得!” “老子今天就是要好好管教你!” “你跟你姆妈一个样,胳膊肘往外拐,专欺负家里人!!”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苟扎种!” 然后,江永福就挥着扁担粗的棍子朝江宁打。 不料江宁一动不动,江永福却陡然一僵,连连往后退。 “老爷,老爷!” 刘玉仙赶紧扶住江永福,要不然江永福得一屁股摔在地上。 江永福脸发白,手发抖,就像见了鬼。 “老爷,你到底怎么了?” “她,她……” “老爷??” “她她她…她……”江永福吓得把刘玉仙往江宁一推,躲到某下人身后,才把话说全乎了,“她手里有枪!!” 刘玉仙慌乱一瞥,抱头就往人多的地方钻。 她没有看错。 三丫头手里当真有一把枪!! 江宁冷笑着把玩手里的勃朗宁,缓缓抬高目光一扫。 下人们连忙往边边上退。 江永福怕拽过刘玉仙,把自己挡了起来,明明怂得一逼,而又说着最狠的话。 “三丫头,你拿着把枪吓唬谁?我是你爹!到了阎王殿,我也是你亲爹!你不怕天打雷劈,就一枪打死我啊!?” 江宁当即开了一枪,砰一声响,吓出一片猪叫声。 江永福的声音最大,死死拽着刘玉仙挡枪,“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 刘玉仙险些吓晕过去,以为自己会吃枪子。 江宁却笑了起来,指指天空,清冷开口: “刚才那一枪是朝天上打的。” “瞧把你们吓成这样,你们哪来的胆跟我要钱?” “难不成要钱不要命吗?” “那行,我勉为其难,往后逢年过节啥的,给你们烧点。” 第118章 钱多钱少都不会再给 江永福怂得不敢吭声了,刘玉仙也不敢吭声,怕第二颗子弹冲自己来。 但二人一想到钱,又都不愿离开。 “三丫头,你要杀人吗??” 陆老夫人来了,刚抽完大烟,走起路来有气无力,两佣人一左一右搀扶着,但气势十足,笔直往江宁面前去,隔着石圆桌,把江宁训了一顿。 “你多久没有回江家了?回来就闹成这样!” “翅膀长硬了连我也不放在眼里??” “砰一声枪响,不晓得还以为家里来了土匪!” “你跟着你姆妈,真是好的不学,净学些霍霍人的玩意儿!!” 随后。 陆老爷子也来了,也刚抽完大烟,抽的比陆老夫人还多,路都走不稳,坐在轮椅里,佣人推着来的。 三姨太张琴跟在陆老爷子后面,和事佬般劝来劝去,又三句话不离刀子。 “老夫人,您别生气,身体要紧。” “三小姐毕竟还年轻,做事冲动,多教教就对了。” “老太爷,家里人都在,出了不事。” “总不能三小姐仗手里有枪,就要翻天了不吧?” 陆老爷子拿着暖炉,在轮椅的扶手上不悦地磕了两下,斜着眼睛看向江宁,“你没这样闹过,这般拿着枪回来闹,是不是想分家?” 众人一听,全部把视线聚焦在江宁身上。 江家再怎么分,都分不到三丫对和她姆妈头上。 她和她姆妈只配给江家当牛做马!! 江宁貌似有些怯了,忒乖地说了句,“我不是回来分家的。” 这还差不多! 还算有那么点自知之明。 江永福就等不及地要起钱来,摆着“老子是你爹”的嘴脸,理直气壮说:“你和陆督军结婚,已经有一段时间,是时候把陆督军给你的钱交出来了。” 还说:“你结婚那天让我丢尽了脸。” “你要是敢把陆督军给的钱拿给你姆妈。” “哪怕只有一分钱。” “我今天也一定要打死你!” 刘玉仙一听就觉江宁手头上的钱更多了,紧接着也管江宁要,“三小姐,就该你赔我和雪莉的医药费,三千块已经是最少的了,你不要再欺负人!” 陆老太太要的更多,“这宅子越住越小,三丫头,我给你几天时间,给我换一座五进五出的宅子。” 陆老太爷不要钱不要宅着,但要起了官位,“你大哥到现在都游手好闲,你怎么能够坐视不理??今天回去就想办法,让陆督军给你大哥安排一个厅长级别的位置!” 张琴貌似最老实最本分,“我什么都不要,我那两孩子还小,把小饭馆给我就行,我想学做生意,和宜新饭店比起来,小饭馆不值几个钱。” 江宁独自一人坐在藤椅里,面对江家人,她就像孤立无援,只能任由摆布。 要不是手里有把枪,她也已经被江家人撕成碎片了。 但这样的画面她并不陌生。 每每她和姆妈回家,都会被江家人围着要这要那,这回要的最多。 可惜她要让江家人失望了,摊牌说: “江家现在的一切,都是我和姆妈挣来的。” “还有这些年被你们花掉的钱,至少十万大洋。” “不过从今天起,我和姆妈跟你们江家再无关系。” “钱多钱少,都不会再给你们。” 第119章 除了姓江,还能姓别的?? 没钱怎么抽大烟?? 陆老爷子恶狠狠将暖炉砸在江宁面前的石桌上,火红的炭屑和灰烬,撒得一桌子都是。 “三丫头!” 陆老爷子气得从轮椅里站了起来,“原来你今天回来是跟江家断绝关系的!!?” 还说:“你断绝的吗!?离了江家,你和你姆妈就是无主的孤魂!!” “你最好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要不然打死你都活该!” “背祖忘宗,大逆不道。” “陆景侯也护不了你!” 刘玉仙哭哭啼啼地往陆老太爷面前跪,“老太爷,都是您的血脉,肯定断绝不了,三小姐这么做,只怕是有别目的。” 所有人就都想到了宜新饭店。 江永福气急败坏,“三丫头,你想独吞!” 张琴嘴上比谁都要善良,话里意思却比谁都要恶毒,“宜新饭店是江家的,三小姐不会这么绝情,一点也不留我们。” 陆老夫人顿时就忍无可忍,“永福!休了温淑慧,让她们母女滚!今天就把宜新饭店关了,贴告示卖掉,就算是贱卖,也不能落进她们母女手里!” 江永福忒大声地答了声,“是!” 他早就想把宜新饭店了,钱得揣兜兜里才是自己的。 众人也都不反对,宜新饭店真要买了,随便分分都能分到不少钱。 江宁冷眼看着。 这就是江家人,一个比一个贪心,一个比一个狠毒。 她不止一次庆幸,自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否则,她和姆妈早就被江家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过去的十七年,她无比渴望自己能快点长大,摆脱江家人的盘剥。 现下,她羽翼丰满,可以这么做了。 她朝着天空又开了一枪,摁着江家人嚣张的气焰说: “这座宅子的地契上写着我的名字,那辆车也在我名下。” “阿爸,你爽快一点,按照我的意思,和我姆妈签一份离婚协议。” “我就留你们在这里住,车也给你们用。” “反之,都给我滚蛋!” “别打宜新饭店的主意,宜新饭店不是江家的。” 江永福头一个不答应,害怕江宁朝他开枪,就把卖身契当大招祭了出来,说: “你姆妈把她自己卖给江家了,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还摁了手印!” “我休了你姆妈,也是你和你姆妈滚蛋!” “宜新饭店就是江家的!” “要不是看在你们母女能挣几个钱,我不会留你们到现在!!” 江宁装作不知道卖身契的事,一脸震惊,“什么卖身契?阿爸,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看,口说无凭!” “拿就拿,你给我等着!!” 江永福一去一回,拿来卖身契约拍在江宁面前,一点也不怕江宁抢走,说: “你给我好生看看,拿回去也给你姆妈看看。” “卖身契约一共有两份,都是你姆妈的字迹,你不会认不出来!” “你姆妈就是我江家的奴仆,你是奴仆生的下贱胚子!” “我江家的财产,你们母女一个子儿得不到!” “你和你姆妈还是我江家的罪人!” “让你们母女风光了几年,就想做江家的主,还想脱离关系。” “你除了姓江,难不成还能姓别的!?” 江宁仔细看看卖身契约,确定不是别的什么契,才收进包包放好。 她没有忘方律师的战略性方案。 她今天是来打头阵的。 现下,战火已经挑了起来,正是引江家人入局的时候。 第120章 官司打定了 江宁越听越觉悲凉,冷眼看着一张张贪婪的嘴脸,说: “我只能姓江吗?不能姓温?温家人还没有死绝!” “我阿婆和阿公还有舅舅,都在泰安府!” “我会把他们全都请来,让他们知道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待温家女儿的!” “我还会去审判厅告你们!” 江永福仗着有卖身契在手,“你去告啊!随便你告到哪里,都没有奴子霸占主家家财的理!” 还说:“温家不会把你们母女当一回事,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水!” “而且本就是温家拿着指腹为婚,高攀我江家!” “我江家祖上是御医,伺候过老佛爷。” “温家是什么?祖祖辈辈都是做买卖的下九流!” 刘玉仙越哭越伤心,“我居然被做买卖的下九流,欺负了这么多年,夫人有嫁妆,我一直以夫人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张琴装得有模有样,忒善良,却忒毒,“三教九流都是过去的老黄历了,现在讲的是人人平等,男女平等,只是三小姐今非昔比,贵为督军夫人,我们高攀不起了。” 江宁听了这话,果断再烧一把火,“对,就是你们高攀不起!” 她还说:“我不但不会把宜新饭店交给你们,我还会断江家每月的花销钱。” “我要让你们吃了上顿没下顿,让你们再也没钱大把大往外花。” “再也买不了首饰,玩不了花天酒地,日嫖夜赌。” “再也抽不上一口大烟!” 陆老太爷和陆老太太一听,这还了得! 没有大烟抽的日子,比死还难受! 两人就轮流怂恿江永福。 “永福!找状师,跟她们母女打官司!休了温淑慧,卖掉宜新饭店!不要给她们母女留活路!” “霸占主家家财的奴子,天理不容!陆景侯要是仗着有权有势欺压我江家,就拿着卖身契约去新都城,告御状!!” 江宁冷笑加深,江家人已然入局。 卖身契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是江家人盘剥她和姆妈的铁证! 她可以暂时撤退了,回去养精蓄锐,跟方律师商量商理接下来怎么诱敌深入。 但在走之前。 她再次朝天开了一枪,特嚣张地说:“别去告御状,陆城姓陆,你们要是想把天捅破,陆景侯一定赏你们枪子儿吃!” 她专门冷哼一声,踩着桀骜不驯的脚步走了。 听声音,江家人果然如她所料,各种不甘心不服气。 刘玉仙哭唧唧说:“三小姐吃了称坨铁了心,要霸占江家的家业,还要把我们赶进绝路。” 张琴大失所望般:“原来我一直看错了人,以为三小姐本性善良。” 陆老夫人气得声音都在颤抖,“永福!马上去把耀宗找回来,跟你一起打官司!给我告到底!” 陆老爷子又吼又叫,“来人,来人!我要立遗嘱,死也不把江家的家业留给那对狼心狗肺的母女!” 江永福鼻子嘲天地出着气,“我一定休了温淑慧!一定!她们母女什么也得不到!!这场官司打定了!!” 江宁走得头也不回,不怕江家人闹,就怕江家不闹。 但意料之外。 她刚从江家出来,就被江雪莉叫住了。 “三妹。” 江宁打量打量花枝招展的江雪莉,“干嘛?” 江雪莉羞答答说,“三妹,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帮你劝劝阿爸,劝劝阿爷和奶,不跟你们打官司。” “答应你什么?” “我看见陆督军就在那边的车里,你带我去见陆督军,跟陆督军说你自愿做妾,自愿把嫡妻的位置让给我。” 第121章 这就是命,得认! 江宁暗吃一大惊。 奇葩年年有,江家特别多。 既然如此,她朝着陆景侯的车走去,必须把江雪莉带到陆景侯的面前。 江雪莉小跑着跟,兴奋得不停跟江宁说: “三妹,我是你姐姐,就应该我是妻,你是妾。” “我姆妈也一直希望我能嫁进好人家做妻,不要像她那样一辈子都是妾。” “我真心不想和你抢,可我更不想让姆妈失望。” “你是知道的,我向来孝顺我姆妈。” “我顶多答应你,在私下里当你是平妻,够意思了吧?” 江宁呵呵两声。 够够的。 真是她的好姐姐! 她拉开车门把陆景侯拖了出来,说:“陆景侯,江雪莉想当你的正妻,你表个态吧。” 陆景侯云里雾里。 媳妇儿唱的哪一出?? 他冒昧问一句,“她做正妻,你做什么?” “做妾。” “你的意思?” “江雪莉的意思。” 江雪莉连忙把话接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捏嗲声嗲气的夹子音说: “陆督军,我仰慕你很久了。” “你就像春风吹拂进我心田,我想要在你的怀抱里,一直到永远。” “做你心尖上的小可爱,亲亲,抱抱,举高高~~~~” 说着,江雪莉就动情地想要抱住陆景侯。 陆景侯脸色大变,霍一下推开江雪莉,冲到街对面的角落里狂吐。 别拿吃过死耗子的嘴跟他说话。 还想跟他亲亲?? 呕…… 真特么恶心! 江雪莉花蝴蝶似地扑了上去,“陆督军,你怎么了?是不是胃里不舒服,我给你揉揉。” 陆景侯被江雪莉一碰,更加恶心,憋不住地一口酸水喷在江雪莉浓妆艳抹的脸上。 一队候在路边的巡警,赶紧拖开江雪莉,找来几壶水给陆景候漱漱口。 他们听见第一声枪声,就往这个方向寻来,被陆督军拦下后,陆督军让他们原地待命。 陆景候吐了个七荤八素,只想开车走人。 可江雪莉又扑了上去,“陆督军,督军…我要跟你走,老公……” 陆景侯铁青着脸色,差点又吐了,一把扯住江雪莉的头发扔给巡警,“关进疯人院!” 不要再让他见到这个疯婆子! 恶心他妈哭恶心,恶心死了 !! 江宁却颤抖着双唇,憋了又憋,一秒破功,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腰,两手扶着车门。 真不愧是她的好姐姐。 瞧把陆督军恶心得,当街大吐特吐,实惨! 她越看越乐,幸灾乐祸的乐。 哈哈哈哈哈哈~~~~~~~ 陆景候脸色更青了,怼到江宁面前,“有这么好笑吗?” “嗯。” “你故意把疯婆子带过的!?” “嗯嗯。” “过分!!” “怎么会?这点过分,比起你差远了。” “你不是不知道疯婆子吃过死耗子,你还……” 噗嗤…… 江宁脑补了一下下陆景侯和江雪莉亲嘴的画面,就又一秒破功了,笑得花枝乱颤。 哈哈哈哈哈~~~~ 要是还有机会,她一定还这么干。 光是想想她都乐得不行。 陆景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 难得见她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她笑起来的模样忒招他心神荡漾。 可她是他亲媳妇儿啊啊啊啊啊! 她总憋着一肚子专门整他的坏水儿,他也会伤心难过的。 偏偏他又觉得这样的媳妇儿怪可爱,越来越不想跟她生气,反而想惯着她,纵着她。 唉! 这就是命,得认! 第122章 这男人转性子了? 江宁乐了一路,留石存山三人在督军府吃晚饭。 石存山确实有退休的心思,江宁便给了石存山一大笔退休金。 另两账房先生,一个去宜新饭店跟着赵久恒,天天和老婆一起上班下班,另一个被陆景侯要走了,专门给马场管账,工作轻松,待遇还不差。 江宁送走三人,跟陆景侯去书房,把卖身契约拿给方烁看看。 方烁反复看了好几遍,“嫂子,除了这个,能找到目睹江伯父施暴的证人吗?” 江宁脑子里马上出现了很多人选。 有照顾过她的符姑姑。 有把她和姆妈从井里救起来的李叔叔。 但是她没有把握能找到,“早就被我阿爸撵走了,当时的江家也没多少下人。” 还说:“到了我四五岁的时候,江家落魄得,一个下人也养不起。” “后来,姆妈支楞起小饭馆,我和姆妈不常回江家。” “有了宜新饭店,回去的时候更少,没怎么跟江家后来请的下人打交道。” “石叔他们看到过,可是众所周知,石叔他们是我这边的人。” 这肯定不行,一句自己人做伪证,就能把石叔他们的证词全部推翻。 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方烁换一个角度问,“除了江家的下人呢?” 江宁不确定,“码头的船工可以吗?” “只要是看到过的,都可以。” “那就多了,至少能找到几十个。” 但江宁不由看看陆景侯。 那段日子胖大叔他们常来小饭馆吃馆,频频撞见她阿爸动手,她和姆妈才没被打死。 但胖大叔他们间被陆景侯收编了。 现下想要尽快找到人,还得通过陆景侯。 她担他会跟她谈条件,坐地起价,报复她故意把江雪莉带到他面前。 然后。 陆景侯二话不说,就把李顺叫了叫进来,让李顺明天一早就去新都城,专门负责跟胖大叔对接,找到更多的目击证人。 然然后。 陆景侯往179特殊情报科驻陆城办事处,打了通电话。 不一会儿,处长周孝礼,屁颠颠跑来督军府,点头哈腰说:“下官全听陆督军吩咐。” 陆景侯便把寻找江家旧人的事,交给了周孝礼。 周孝礼挺着腰杆,拍着胸口保证说: “陆督军,您放心,夫人,您也放心。” “活见人死见尸,要是少找着一个。” “我周孝礼带着整个情报处。” “用舌头把陆城的马路全部舔一遍……” “不,舔十遍!!” 给陆督军办事,就得有这觉悟! 周孝礼还巴巴奉上一箱专门带来的小黄鱼,才屁颠颠办事去了。 江宁好想翻白眼。 差人办事还收人孝敬。 真是不得不承认她男人当官当得,够大够绝! 方烁拿上卖身契,“所有的证特都放我这里保管,以免有遗漏,我再推敲推敲接下来的部署,明天再接着说。” 陆景侯便跟方烁一块下楼,在屋檐下抽了一支烟。 瞥见霍君华去另一间客房睡。 陆景侯才回房间,抱起江宁就去洗澡澡。 江宁横竖躲不掉,索性躺平算了,反正能离婚,忍一天少一天。 没想,他把她洗了个干干净净,却只是搂着她睡。 这男人转性子了? 第123章 奇了个大怪! 江宁迷迷糊糊,一晚上没睡踏实,总觉得陆景侯随时会要她,结合以往种种,她不信他会按耐得住。 可他真就搂着她睡,没别的一点点举动。 天色放亮。 他起床也没碰她,换身衣服,叫上方律师,就一起围着督军府跑步晨练。 真是奇了个大怪! 江宁躲在阳台上一圈一圈数,她男人一共跑了三十圈,然后跟方律师在草坪上切磋,出了一身汗,才又要回房洗澡。 她躲进被窝装睡,以为他多多少少都会在她这儿蹭一蹭。 他却洗完就下楼去了,临时有点啥事,独自一人开车出去,吃午饭才回来。 她悄悄把她男人看了又看,一点也看不出来她男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觉他莫名其妙转了性子。 难道是因为他跟她提了离婚?? “嫂子?” 方烁喊了一声。 江宁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借口去洗点水果,管管自己的注意力。 吃完饭后,方律师就在跟她说脱离江家的事。 她却总是走神琢磨陆景侯。 “江家做原告,我们做被告。” 江宁端着洗好的水果回到客厅里,一边削皮,一边听方烁往下说: “让江家来告我们,最后江家败诉,就是江家自己打自己的脸,这样最痛快,嫂子,你觉得呢?” “嗯,我有这个打算,特意断了江家的花销钱,要不了多久,尤其是大烟瘾犯了,江家绝对等不及我去告他们。” “嫂子,你故意纵着江家人抽大烟?” “不完全是,阿爷和阿奶非要抽,我和姆妈拦不住,上瘾后就更加拦不了,索性没有再管他们,抽完便拿钱给他们买,不拿钱他们也会来找我和姆妈闹。” 但她确实有几分狠毒的私心在里面。 大烟抽的越多死的越快。 江家人想抽就抽,全都是烂烟鬼也无所谓。 她喜闻乐见! 不过姆妈那边,她有些担心,说: “我想回宜新饭店,陪姆妈住一段时间。” “我昨天在江家闹的那么凶,江家人不会就这样咽下这口气。” “他们不敢来督军府找我,就一定会去宜新饭店。” 方烁表示有这个必要,“温姨的心态很关键,必须拿出足够的力度,才能最终打赢这场官司。” 还说:“柿子专挑软的捏,这话反过来说,就是温姨最适合诱敌深入。” “另外请一个律师代我出面,我在幕后做军师。” “给江家制造能够打赢官司的假象,让他们拼命告。” “这样一来。” “江家一朝败述,整个陆城都会看他们的笑话。” 直叫江家人永无翻身之日! 江宁更加喜闻乐见,便上楼收拾东西,今天就回宜新饭店。 一旁当了半天的听众的霍君华,怪腼腆地点赞说:“这法子真好,方律师当真名不虚传。” 不仅如此,霍君华还一改往日的大白褂模样,午饭后特意换了一身极为稳重,而又清新脱俗的旗袍,散发出一股子成熟女人的优雅韵味。 陆景侯默默抚额不说话,一看就知道为什么,奔着方律师的喜好去的。 方烁淡淡然笑了笑,继续跟陆景侯说起要注意的细节。 陆景侯却也有点走神。 媳妇儿随便收拾点东西就行,大不了他给她买新的。 可迟迟不见媳妇儿下楼的身影。 第124章 方律师瞎啊?? 嘤嘤嘤…… 方烁送的那条哈巴狗,只有三个月大,这两天都是霍君华在照顾,跟霍君华最亲,肚子饿了就找霍君华要吃的。 这不,小东西的肚子又饿了。 霍君华抱起奶胖奶胖的小东西,去厨房里面找找。 客厅里剩下两男人。 方烁朝陆景侯的旁边挪了挪,收小声音问:“你要给我介绍的对象,是不是霍军医?” 陆景侯收回停在楼梯口的目光,拿起江宁削的苹果啃,反问方烁说:“我陆景和认识的女人可不少,只能给你介绍窝边草吗?” “我怀疑就是霍军医。” “这话怎么说?” “霍军医跟你描述的一模一样,秀外慧中,知书达礼,温婉恬静……” 噗!! 嚼碎了正要往下咽的苹果,全从陆景侯嘴里喷了出来。 大名鼎鼎的方律师,瞎啊?? 陆景侯一阵外焦里嫩。 他真不想坑好哥们好兄弟,虽然想把虎姑婆嫁给方大律师,但这事主要得看两人的缘份。 他只是想把虎姑婆嫁远一点,别来妨碍他。 “你看中了?”陆景侯掐住关键点问。 方烁思考了好一会儿,开诚布公说: “谈不上看中了还是没看中。” “但可以交个朋友。” “我想了解了解霍军医。” “像这种大家闺秀般的女子。” “究竟是怎样一步一步成长为,能够在战场上,在硝烟中,救治伤员的女军医。” 陆景侯默默啃了一口苹果,怕又喷了,就憋着一口气,把苹果嚼碎了吞进肚子里才说话。 “你自己看着办,当我没有提过要给你介绍对象。” “你跟霍君华会不会发展下去,都是你们两个的事。” “我不插手,我不过问。” “奶奶那边我也不去多嘴。” 江宁终于收拾好东西下楼了,有些吃力地拎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 陆景侯便打住话题,跑着去帮着拿,问江宁说:“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江宁没说话。 陆景侯一下子懂了。 她不打算再回督军府,把她的东西全收拾完了,提前做好跟他离婚的准备。 那好吧。 她高兴就行。 他把两行李箱放进车里,跟奶奶说了一声要在宜新饭店住一阵子,再跟方律师说一句“有事打电话”,就带着他媳妇儿开车走了。 温淑慧特别开心,迎出宜新饭店抱了抱女儿,也抱了抱姑爷,都是她的好孩子。 江宁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但一晃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也没跟陆景侯单独说过几句话。 她还专门多拿了一床被子出来。 陆景侯一瞅又懂了,她不想让姆妈担心,暂时不会跟他分房,也就分不了床,所以就跟他各盖各的被子。 那… 好吧。 谁让离婚是他提的呢。 他特意背对着她睡,不碰她,也不像昨晚一样搂着她。 江宁看似很快就睡着了,实际上在脑子里面数了一晚上的羊,也没数出睡意来。 大清早的她又困得爬不起来,眼睛一闭,睡到吃午饭。 温淑慧递来一封信。 江宁拆开看完,才晓得是魏赢川写给她的。 收到了她找人辗转带到前线的东西,魏赢川来封信说谢谢,别无其他。 “袅袅,你晓得景侯去哪了吗?”温淑慧问,姑爷八九点钟出门说有事要去忙,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第125章 正经的舶来货 江宁肯定不知道,她男人这两天越来越奇怪。 “去军政署了吧。”江宁随口一说,她男人在军政署工作,督军府是住的地方。 具体她也不知道她男人的工作内容是啥,她男人的工作内容又还有极高的保密性,搞不好一句话就戳中了军事机密。 什么都不问就是最好的。 她也不想问,不想这男人占据她的思绪。 她转开话题说:“姆妈,今天没事,我们去挑宅子吧。” “有看好的?” “没。” “那就不去挑了,不一定非要买宅子。” 温淑慧另有一番考虑,“手里多留些钱总要方便些,再观望两年,时局还能这么安定,就再开一处宜新饭店。” 她抚抚女儿的脸,“宜新饭店就是你的娘家,姑爷说过他是宜新饭店的上门女婿,买宅子的事便算了吧,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江宁想坚持,但是她说不出口。 姆妈一直在为宜新饭店打算,手头上早就有买宅子的钱,也一直没舍得买。 姆妈也已经完全认可和接受了陆景侯。 但她现在想的是跟陆景侯离婚。 她不禁有些怀疑,这男人提离婚是不是早有预谋? 可这男人在预谋什么?? 她总会不自觉琢磨,被这男人占据了思绪。 这种感觉很不好。 她一点也不喜欢。 她昨晚没睡着,都是被这男人反常搅的! 奈何眼下,她只能先依着姆妈,说:“不买宅子也行,说不定哪天就会打仗,一打起来,宅子带不走。” 哎哟…… 她被姆妈揪脸了。 “别说会打仗的话,真要打起来,我们可以找地方躲,但景侯不能,你明白吗?”温淑慧说,严肃了脸上的神情。 江宁明不明白都得赶紧说:“我明白我明白,明白得透透的。” “没事就去后厨多逛逛,看看有没有陆奶奶喜欢的,没有就专门给陆奶奶做,你亲自给陆奶奶送去,别回了娘家,就把夫家的长辈忘了。” 温淑慧拿来围裙给女儿系上,把女儿往后厨推。 江宁老实巴交,给陆老太太炖了一盅燕窝。 她还给方律师煲了洋参猪血豆芽汤,去去黑眼圈,给霍姐姐做了奶油坚果甜品。 霍君华正好有事要跟江宁说说,就拉着江宁小声问,“军座昨晚上规矩吗?老太太想让我跟去饭店盯着。” 江宁只能说:“我姆妈就在我房间的隔壁。” “那敢情好啊,军座铁定不敢放肆,我也不太想去。” 霍君华从兜兜里面掏出一个小盒子塞给江宁,“军座的心情我挺理解的,血气方刚又是新婚燕尔,实在忍不住就用这个吧。” “这是什么?” 江宁拿着桃红色的小盒子看了又看,印着的洋文,她不认识。 霍君华绘声绘色说: “这是正经的舶来货,我在国外时就听说过,体验感特别好。” “夫人,拿去给军座试试。” “军座要是满意,大小也合适。” “我就托国外的同学,多给军座搞一点。” 江宁越听越迷乎,“还要分大小?” “就这个牌子要分,这一盒是大号,一共十个,我觉得军座至少也要用这个号。” “还有更大的?” “有啊!” 第126章 钓 霍君华是学医的,主修心胸外科,对人体构造了如指掌。 瞅着江宁一脸懵懂,霍君华就科普了一番,说: “人体有个体差异,男人也就有大小长短的区别,不能一概而论。” “用这种贴身的东西,就要合适才行,大了会往下掉,小了又不舒服。” “这个牌子只做碧云套,越做越专业,推出了不同尺寸。” “要是军座用着不合适,你跟我说,我给军座换。” 江宁那了那三字,霍一下能懂的全懂了,连带耳朵脖子,红成了一片。 霍君华却不觉得有什么,继续往下说: “夫人,你现在的身体仍然不适合怀孕,还要养两三个月。” “军座又正在兴头上,不可能忍这么久。” “该怎么碧云就很关键。” “现在的碧云药受医学条件的限制,效果不尽人意。” “碧云套是你和军座最好的选择。” “军座多注意节制,别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说完。 霍君华合上江宁拿着碧云套的手,意有所指地拍了两下,夫人要是还想听,她可以说得再详细些,包教包会。 就见江宁的脸上更红了,干笑着跟霍君华说完谢谢,拔腿就溜。 手里的那玩意儿就像烫手的炭块。 她巴不得马上扔掉,扔得远远的,细一想又将烫手的玩意儿留了下来。 真要有了陆景侯的孩子,这婚肯定离不了。 回到宜新饭店。 她就把碧云套塞进床头柜里,专门放在陆景侯睡的那边。 可是万一陆景侯看到碧云套,以为她有需求怎么办? 要不就放在她这边的床头柜里吧。 又可是,这更像她有需求啊! 算了算了。 干脆放衣柜里。 又又可是,他瘾犯了,不肯去衣柜里拿怎么办? 那到底该把这玩意放在哪!? 江宁拿着碧云套,纠结地坐在床边,左右都不是。 这时。 陆景侯回来了。 江宁心头一慌,把碧云套往枕头下面塞,装作在铺床。 账房管事赵久恒随后找来,请江宁去一趟。 饭店最近赚了不少钱,需要少东家拿个主意,把钱存到银行里面去,还是兑换成小黄鱼。 房间里剩下陆景侯自己,他把江宁塞枕头下的东西摸了出来。 听说魏赢川给她来了一封信。 没想被他摸出来的是这么个玩意儿,还是高级货。 肯定是虎姑婆给她的。 这事儿只有虎姑婆干得出来。 他很想跟媳妇儿体验体验,但最近…… 他得忍住了,一边假装跟她离婚,一边搞事情让她琢磨不透,把她的心往他这里钓。 她也已经上钩,连着两晚睡不着。 他再接再厉,钓得她成天都在琢磨他,她的心就都在他这里了。 于是。 他果断把碧云套扔垃圾桶里,今天晚上继续让媳妇儿睡不着。 江宁这边,清点完现金,决定把全兑换成小黄鱼,锁在地下室的秘密小金库里。 她一并把这个月的月钱发了下去,让大堂管事多请二十名伙计,应对江家人来闹事。 江家人花钱都是有多少花多少,存不下来一个子。 估计再有几日,江家人就会两手空空,再也坐不住。 她耐心等着就好。 就是欠了瞌睡,困得不行。 她打着哈欠回房间,倒头就要睡,却发现她男人不在房间里。 他又去哪了?? 第127章 上峰的干女儿 江宁就想打电话去督军府,问问是不是陆景侯回去了。 可她拿起电话又放了下去。 自己一个人睡不香吗? 干嘛管陆景侯死哪去了。 她换上睡衣,抱了个热水袋,小爪子习惯性往枕头下面摸,翻两页魏赢川送的菜谱就睡。 临时想起塞在枕头下的碧云套,她连着摸了几下,却没摸着。 她一把掀了枕头。 碧云套也没了踪影。 她男人拿去跟别人用了?? 不……不至于,绝对绝对不至于! 堂堂陆督军,陆城的最高军事长官,不可能这么抠抠搜搜,蝇营狗苟,偷星还从家里往外带碧云套。 她一骨碌爬起来,翻找她这边的床头柜,找完就找她男人那边。 正当她想找衣柜时,无意间扫了一眼垃圾桶。 找到了! 她男人把碧云套扔了。 这又是为什么? 他不稀罕用,还是不稀罕和她用? ‘不需要外套,还是不需要我?’ 他问过她的这句话,与她现在琢磨的,居然那么相似。 会不会答案也相似? 她不需要他的外套,他不稀罕和她用这玩意儿。 所以他这两天才反常的?? 江宁的脑子里堆满了问号,睡意全消,菜谱也看不进去。 她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喝完后强迫自己睡觉,可还是睡不着,脑子里的问号就像在发酵,越来越多,撑得她脑瓜子疼。 她就又失眠了。 好难受。 天一亮,她强打起精气神去后厨帮忙,研究新菜,不琢磨她那个该死的一夜未归的男人。 秦秉乾临时来电话,叫江宁去水云寺吃斋饭,半小时后,会有司机开车来接。 江宁想着散散心,换换口味也不错,就给乾老捎了些后厨刚做好的酥心卷。 秦秉乾在那日的亭子里,新泡了一壶茶。 “乾老。” “快过来。” 新泡的茶刚刚好。 秦秉乾倒一杯给江宁品品,“这是陆督军前段时间派人送来的茶叶。” 江宁装作啥也没有事,品了一口说:“正经南山湾小叶茶,这个季节能弄来,不容易。” “陆督军有心了,也是托宁丫头你的福。” “水云寺的斋菜好吃,要不要我也露一手,锦上添花?” “你歇着。” 秦秉乾看出江宁气色不太好,而且有意转开话题不提陆督军。 他便问了句,“你最近是不是累着了?” “有点,在跟江家人算账。” “进展怎么样?” “很顺利,多亏您老人家推荐的方律师。” 秦秉乾捋着胡子笑,“被你说的我就像立了大功,受不起,受不起。” “方律师真的很厉害,考虑的比我周全多了。” “这就叫什么样的本事,吃什么样的饭,你让方律师下厨,方律师肯定比不过你。” “嘻嘻,我和方律师商量好,要不了多久,就能彻彻底底摆脱江家。” “一并摆脱陆督军吗?” 江宁喝茶的动作骤然一停,“乾老,您在水云寺住久了,学会了未卜先知,还是知道什么?” “你先看看这个。” 秦秉乾拿出放在茶叶罐下面的相片,说: “相片里的人是陆督军直属上峰的干女儿,名叫龚菲儿。” “又有一说是上峰养的小情妇。” “就在几天前,龚菲儿来了陆城,冲陆督军来的。” 第128章 嫌命硬想死啊?? 江宁手上微微一僵,才拿起照片细看,二十来岁的女子,烫着新潮的披肩卷发,穿着小洋装,坐在太阳伞下喝咖啡。 相片上有手写着拍摄时间和地点。 ‘夏末,新都,七号公馆。’ 江宁才去过新都城,亲耳听说过七号公馆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一句话概括。 就是仅次于总统府的地方。 秦秉乾说:“陆督军这几天,都在接待这位大小姐,昨晚在丽风会所喝酒跳舞,还住在了丽风会所的客房里,两人住的同一间,陆督军中途没有离开过。” 消息绝对可靠。 丽风会所是陆城头号销金窟。 达官显贵,洋人老板,社交名媛,高级舞女等等,都爱在这里纵情享乐。 而整个场子都是秦秉乾罩的。 江宁就很怀疑,陆景侯最近的反常,全因此相片里的女子。 “乾老,陆景侯今天是不是要还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我出门的时候,他还没回宜新饭店。” “嗯,他们一早来了水云寺烧完香。” “烧香??” “陆督军陪龚大小姐来许愿,具体许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但有僧人听见龚大小姐说下午去马场,想要陆督军从外地带回来的汗血宝马。” 不行! 那匹马是陆景侯送给她的。 江宁心头就有些不是滋味,“龚大小姐到底是干女儿还是情妇?” “目前还不清楚,我特意派人去打听,但什么也没打听出来,我估计就是情妇,纯粹只是干女儿,没必要捂得这么严实。” “可真要是情妇,公然冲陆景侯来,住同一间房,不怕被上面知道吗?” 给上峰戴绿帽子。 陆景侯嫌命硬想死啊?? 龚大小姐又还怪喜欢抢人别人的东西。 两人倒也很配。 陆景侯也喜欢抢,硬抢。 秦秉乾没有准确的答案给江宁,但可以带江宁去找答案,“我们下午也去马场,我二儿子新买的马,寄养在陆督军的马场里,要像训战马般,训一段时间。” 江宁却不太想去,总觉得她去了就跟捉奸似的。 她超级不屑! 但她脑子里又冒出了好多问号。 她男人玩真的还是逢场作戏? 可到底又是怎样的隐情,能让她男人和上峰的情妇过夜?? 秦秉乾瞅着江宁眉头紧锁的模样,啥也不问了,直接叫来手下,安排去马场的行程。 斋饭随后送来。 江宁没滋没味地往嘴里塞了两口,就匆匆坐上秦秉乾的车。 马场离水云寺挺远的,需要穿过整个陆城城区,改走泥巴路往平阳县方向。 平阳县的地势,平坦开阔,自古就有有钱人爱在平阳县圈地养马。 久而久之,平阳县就成了远近闻名,家喻户晓的权贵之地。 “陆督军的马场在那里。”秦秉乾指给江宁看。 不远处。 二十多名持枪的卫兵,在高大的铁门前站岗。 铁门两边修有两层高的房子。 拉着铁丝网的围墙,像一双无限延长的巨手,一直延伸到视线看不清楚的地方。 秦秉乾的车刚靠近,就被拦了下来,需要出示通行证才能往里进。 好巧不巧。 秦秉乾把通行证落在水云寺忘了拿。 卫兵说什么都不放行,还来了个吊儿郎当的队长,撩开车窗帘子打量江宁,冲着秦秉乾奚落说: “你个老不正经的,黄泥巴都埋到下巴了,还给咱们军座送女人。” “我他娘的告诉你,这法子不管用。” “把她送给我,我兴许还能放你进去。” 第129章 就是她 说话间,有一人朝门口走来。 江宁下车,拿下巴指指来人,对吊儿郎当的队长说:“把我送给你,不如送给那位。” 队长回头一瞅。 那不是军座的御用马夫于大彪吗? 队长便献宝似地迎了上去,巴巴说:“彪哥,彪哥,您来的正是时候,小的给您安排了节目,您训了一上午的马,该歇歇了。” 于大彪随口问问,“啥节目?” “就是她。” 队长推推头上歪歪斜斜的帽子,用眼神指给于大彪看,“彪哥,您要是中意,我马上让她来伺候您。” 于大彪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他另外有事,军座让他来门口等新来的账房生先,带账房先生接手马场的钱粮账目,以后账房先生就是马场的钱粮官了。 万万没想到! “夫人!!” 于大彪冷汗直流,一个大嘴巴子抽在队长的脸上,“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然后于大彪就忙不迭跑到江宁面前,“夫人,您怎么来了?” 江宁只想问,“我能进去吗?” “能,能。” 必须能!! 江宁便扶着秦秉乾坐回车里,让司机发动汽车往里开。 于大彪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摁着队长又一顿暴揍,把队长绑在大门旁边的树上,听候军座发落。 队长鼻青脸肿,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 哪家夫人这么牛逼,居然能让军座的御用马夫点头哈腰。 难道是军座的夫人?? 那他自己…… 一股热流憋不住地窜出裤裆。 死定了啊啊啊啊!! 开阔的马场,有草地有湖泊,还有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林。 江宁没有来过,看见于大彪追着车跑,就让于大彪进坐进副驾驶带路,她要去找陆景侯。 于大彪牛高马大,一脸横肉,看起来像活土匪,其实是个极为本分的人,不等江宁往下问,就接着说了起来: “军座在南边跑马,开车能过去。” “军座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带了一位…一位……客人。” “客人想挑匹马,暂时还没有挑中。” 江宁故意问,“为什么没挑中?那匹汗血宝马不好吗?” “好,好,顶好,客人很喜欢,也开了口跟军座要,但军座说是送给夫人您,不送旁人。” “客人这会儿在哪?” “在…在那边。” 于大彪没敢细说客人在跟军座在一起跑马,越瞅越觉自家夫人就是来捉奸的。 他这当马夫的也说不清楚,军座跟女客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副官又不在。 想打听都找不到地方。 秦秉乾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说话了,“陆督军的这处马场真气派,我也是头一回来,想走两步,到处逛逛看看。” 江宁便扶着秦秉乾下车,往湖泊上面的石桥走,放目远眺。 秦秉乾貌似看出了什么门道,捋着白胡子说:“这座石桥的风水相当不错,横贯南北,一揽东西,大有破军之势,鼎鼎江山之风。” 江宁听笑了,“乾老,大可直接说下桥直走就能找到陆景侯,不用文绉绉绕这么大一圈。” “怪你太聪明,换了旁人不一定能听懂。” 瞧瞧。 跟在旁边的于大彪不就一头雾水吗? 反应不来黑道老太爷,怎么就跟督军夫人聊起了风水。 不过,江宁一步都不想再走了,让于大彪搬来桌椅,备上茶水。 茶香缭绕间,她喝着茶等待陆景侯出现。 桥上很适合守株待兔。 第130章 过来人,懂~~~ 果不其然。 十几分钟过去,陆景侯牵着汗血宝马走来,嘴角勾着一丝惊喜笑意,坐到江宁旁边说: “这匹马还没有取名字,袅袅,你现在就取一个。” 又问,“乾老,有没有好听的名字?” 秦秉乾一句话回了,“我这上了岁数,脑子里想不出所以然来。” 话题便给到了江宁。 江宁挺认真想了想,却反问陆景侯:“这么着急取名字,有人看上这匹马了?” 陆景侯笑意加深,又似怪无奈的,抿着嘴唇点点头。 汗血宝马在一旁呼哧呼哧喷着鼻息,四条马蹄子换来换去地原地踩踏。 陆景侯把缰绳一松,汗血宝马就跑开了,好像不要江宁取名字。 江宁还就不稀罕了,扭头对秦秉乾说:“乾老,我们去看看二公子的那匹小马驹。” 秦秉乾杵着拐杖便要起身。 但陆景侯摁住了秦秉乾拿拐杖的手,说:“不用必跑一趟。”。 候着的于大彪去,立马跑着去牵小马驹牵过来。 秦秉乾索性坐着不动,小两口子闹矛盾,他是过来人,懂~~~ 江宁灌下一杯茶,沉住气静观其变。 敌不动,我不动。 敌若动,我乱动! “景侯!来帮帮忙。” 客人的声音从桥头传来,很清脆,很着急。 陆景侯道了一声“失陪”,就去给客人帮忙,似有几分殷勤。 桥头不远处,龚菲儿拽着汗血宝马的缰绳,想要踩着马鞍骑到马背上。 汗血宝马说什么也不肯配合,不停摇晃着脑袋,想把龚菲儿甩开。 龚菲儿和陆景侯都穿着黑色的骑马装,出自同一款国外品牌,设计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乍然一看像极了情侣装。 江宁背对着看不见,但秦秉乾有意无意的说了句:“龚大小姐真是与众不同,不过……” “不过什么?” “我说了你可别骂我老不正经。” “怎么会,乾老,您只管说。” “龚大小姐的胸有点平,不看脸还以是个清清瘦瘦的男人。” 哦? 陆景侯换口味了?? 江宁好奇地转过头看向龚菲儿。 那胸真有点平,屁股也不翘,和男人们喜欢的,珠圆玉润的那种美,迥然不同。 但是龚菲儿的腰很细,站在陆景侯身边,确有几分小鸟依人,两人挺像一对浓情蜜意的伴侣。 可惜汗血宝马就是不买账。 陆景侯及时把龚菲儿往后拽了一下,才没被汗血宝马撞着。 汗血宝马嘶鸣着,怼直朝桥上跑,就快撞上江宁的时候,就像猛得踩了一脚急刹车,高高扬起前蹄,甩着长长尾巴。 转眼的功夫。 汗血宝马变得温顺极了,低着头往江宁面前蹭。 秦秉乾拿起缰绳递进了江宁手里,“跑一圈试试,我瞅着它想认你为主。” 江宁很意外,这畜生刚不是嫌弃她吗? 她接过缰绳,扶稳马鞍试着往上一跨,想过会被甩下马背,但是汗血宝马却稳稳站着,静待主人接下来的口令。 “驾!” 江宁试着喝了一声。 汗血宝马一小步一小步地跑了起来,围着湖泊慢慢加速。 内行人一看就懂。 江宁完全适应了,汗血宝马才撒开蹄子,拉满肌肉的张力,掠过迎面的疾风,溅起一路的枯草,而又无时无刻不在呵护着江宁,有点小坡小坎就提前绕开。 这不是认主了是什么?! 第131章 袅袅,你又打我 汗血宝马是热血马,脾气急躁性子烈,能被驯服,但驯服与认主区别很大,前者被迫改变,后者自主选择,带着极致的忠诚,唯一无二的偏爱,誓死追随。 龚菲儿慕了,酸溜溜说:“景侯,另外帮我挑一匹,一模一样的汗血马。” 陆景侯没听见龚菲儿在说什么,他的神思全被他媳妇儿吸引住了。 并非媳妇儿故意引诱他,却恰恰就是这样的无意之间。 他更能感受到媳妇儿身上散发出来的吸引力,锋芒毕露般穿透他的皮肉,而又绵绵密密地扎进他心窝子,镌刻在他脑海中。 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她骑着马来到他面前,高傲得像个公主,又骄傲得像得一位王者,拍拍马儿的脖子,对他说: “这匹马我要了,你有意见吗?” 没有。 陆景侯在心里面回答。 他抬头看着马背上着她,她的脸逆着午后的阳光,却依旧明艳娇媚。 敞开的大衣披在马背上往下垂,遮住了她旗袍的开叉,但是遮不住她玲珑的曲线。 他多看两眼就忍不住了,强行把她从马背上拽下来,搂紧她就吻,吞掉她到嘴边的尖叫。 “你们,你们……哎呀,羞死人了……” 龚菲儿一阵跺脚,捂着脸跑开了。 秦秉乾跟于大彪道完谢,就和牵来的小马驹说话: “年轻人就这样。” “今天打架,明天吵架,后天好了。” “等你长大,我也给你相一个媳妇儿。” “黑色的白色的都可以,脾气好不好也无所谓。” “只要你们相互喜欢,日子就能过。” 于大彪在一旁老实巴交地站着,一眼不往陆景候和江宁的那边看,默默碎碎念,看不得看不得,看了容易掉脑袋…… 好一会儿过去。 陆景侯松了劲,江宁才挣脱开了,一鞭子抽在陆景侯的腰上。 “碰过别的女人就不要碰我!我会觉得恶心,比吃了死耗子还要恶心!”江宁吼着说,又给了陆景侯几鞭子。 陆景侯腰间的衣服上,眼看着渗出了斑斑血渍。 但他一动不动地由着她撒气,又还往她心里添堵,说:“菲儿要在陆城留一段时间,我没空回宜新饭店。” “随便你回不回,等着离婚就行。” “好。” 陆景候很干脆,貌似一点也没有犹豫。 江宁扭头就想走,这个男人她不要了,汗血马也不要了! 但她重新看向眼前的男人,只问一遍:“陆景侯,你到底在盘算什么?” 她心头确实挺堵的,脑子里更堵,被越来越多的问号,塞得一条缝也不剩。 可她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就算这男人想跟她离婚,也不必弄个女人横在他和她之间。 依着他强势又霸道的性子,没人拦得住他要做的事。 “袅袅。” 陆景侯喑哑了嗓音,好似有太多的委屈堆积在心里,人都变得脆弱起来,“你弄疼我了。” “什么?你说什么??” 江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男人也会在女人面前喊疼? 不料。 陆景侯捂着腰上的伤,仿佛心灵都受到了重创,幽幽怨怨说:“袅袅,你又打我,下手越来越重,你一点也不爱我吗?我的心都碎了。” 第132章 把宜新饭店交出来! 江宁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招。 不是要跟她离婚吗? 干嘛还在她面前做作?? 这男人就像在发春,又像在发颠,真假难辨,又还恶心出她一身鸡皮疙瘩。 “袅袅……” 陆景侯朝江宁靠近,貌似赖上她了,管她要索赔。 江宁转身就跑,一口气跑进车里,锁死车门,等乾老上车,就催促司机离开马场。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男人肯定在盘算什么,但她怎么也琢磨不透。 秦秉乾提醒说:“陆督军和龚大小姐的事,很快就会见报。” 江宁听见了又像没听见,说起过几天要推出新菜品,邀请秦秉乾来宜新饭店尝鲜。 秦秉乾笑着答应,送江宁到宜新饭店门口,就回水云寺去了。 但宁丫头的新菜品,短时间内推不出来。 —— 两三天过去。 当真很多报纸上,都刊登了陆景侯的桃色新闻,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一个比一个炸裂。 “权贵婚变,情系绝美俏佳人。” “新婚燕尔不敌声色犬马。” “昨日上门佳婿,今日下堂贱妻。” 如此种种。 报纸上没有明着写陆景侯和她江宁的名字。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陆景侯也没回过宜新饭店和督军府,天天跟龚菲儿到处鬼混,公然出双入对,形影不离。 满城传的沸沸扬扬。 大把大把的记者,不是追着陆景侯跑,就是守在宜新饭店外。 陆景侯没有公开回应过一句话,却直接要了一块地修陆公馆,什么都要最好的,最时兴的,还要在两个月内完工入住。 满城就又沸沸扬扬地炸了一波。 江宁天天蒙头大睡,什么报纸都不看,也不出门。 直到江家人全体出动,雄赳赳气昂昂地闯进宜新饭店,将一份休书,拍在观围的众人面前。 江永福拽住大堂管事说:“马上把我的话传下去,从今天开始,宜新饭店不做生意了!你们天黑之前都给我离开,一个不剩!” 还说:“我要休了温淑慧,把她们母女撵出江家。” “你们都给我认清楚,谁才是宜新饭店的老板。”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以为她的母女能保你们一口饭吃!” 江耀宗就像摇身一变成了正经的少东家,摆着谱一边抽雪茄一边说: “我们江家要把宜新饭店卖了,我这个少东家不当也罢,绝不让肥水流了外人田!” 刘玉仙哭哭啼啼,“江宁,你给我出来!我女儿现在都还在疯人院里关着,你凭什么还要霸占着宜新饭店,不管江家人死活!” 江老爷子和江老夫人,一个劲儿给三人撑腰,还让江耀宗把写好的转卖告示,贴在宜新饭店的门上。 张琴看似十分担心两位老人家的身体,不断安抚说:“老爷子,老夫人,千万要保重,别动怒,动怒伤身,家里已经没有大烟了,没法让缓解病痛。” 两老一听,一秒钟都按捺不住。 “永福,温淑慧和江宁再不把宜新饭店交出来,就一把火烧个精光!” “她们母女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绝对不让她们好过!!” 第133章 马上烧 别犹豫 宜新饭店里里外外围了好多人。 江耀宗找来了一帮街溜子,把前来吃饭的客人和路人堵在外面,把宜兴饭店的服务员和伙计们堵在里面。 大堂管事新请了二十名年轻力壮的伙计,也完全不够用,守着后厨不让该溜子进去打砸,就已经非常吃力。 一队巡警朝着这边来,却半道上被人叫走了。 越来越多的客人和路人为宜新饭店的抱不平,但都在江永福接下来的话里,渐渐没了声音。 江永福说:“宜新饭店是我江家的产业,她温淑慧是卖进我江家的,我看她可怜,才娶了她做正房。这是她的卖身契,不信你们就好生看看!” 江永福狡猾地提前把卖身契拍成照片,加洗了几百张,还将卖身契的内容印成传单,装在油纸袋里,一把一把抓出来扔进人群。 “这是我们江家的家务事,你们这些外人管不着!”江老爷子理直气壮说。 江耀宗把脊梁骨一挺,冲着楼上喊: “江宁!温淑慧!” “躲是躲不过的,赶紧出来吧!” “江家的任何财产,都不属于你们母女。” “宜新饭店被你们霸占这么多年,难道还是江家人对不起你们吗?” “阿爷和阿奶都已经发了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们母女不义在先,别怪我们江家人无情在后!” 楼上。 江宁分别打了三通电话,却一个援兵都没搬来。 罗富贵在新都出差,至少还有半个月才回陆城。 秦秉乾的胃病突然加重,人已经住进了医院里,几个儿子全都走不开。 陆景侯带着龚菲儿,昨日就去了隔壁省,游览名山大川。 真有这么巧吗?? 江宁不能不怀疑,就想打电话回督军府,在老太太那打听打听。 但是赵久恒敲门进来说:“少东家,夫人下楼去了。” 江宁搁下电话就朝楼下跑。 姆妈稍有半分压不住,就会被江家人生吞活剥了!! “卖身契是我嫁进江家的第九年,你逼我签的。” 大堂的中央,温淑慧面对着江家人,尽管声音有些发颤,也接着往下说: “江永福,你我指腹为婚,当年也是你跪在我爹娘面前,求着我爹娘,让我与你完婚。” “那时你们江家已经衰败,靠着卖祖产过日子。” “你在外面花天酒地,坏了名声。” “没有正经人家的女儿肯进江家的门,你才想起了你我的婚约。” “我没有嫌弃你,带着爹娘为我准备的嫁妆,不远千里嫁给了你。” “我也一直容忍你,帮你撑起江家。” “可你一个晚上就输光了,我给你做生意的本钱!” 不仅如此。 温淑慧还看向刘玉仙,不客气地说: “你前夫还没有落气,就和江永福搅在一起。” “你也不止和江永福搅在一起!” “你生的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种,只怕是连你自己也不知道!” 刘玉仙哇一声哭成肝肠寸断的泪人儿,“夫人,不可以这样污蔑我,我是清清白白跟着老爷的!” 江耀宗冲上来就想对温淑慧动手,眼看就要当上宜新饭店的少东家,却被说成野种! 但听砰一声枪响。 江宁拿着那把勃郎宁从楼上下来,“江耀宗,别碰我姆妈,你们不是想要烧了宜新饭店吗?那好啊,马上烧!别犹豫!!” 第134章 从今往后 宜新饭店付之一炬,就什么钱都没有了。 江家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江老夫人说:“三丫头,你把江家往绝路上逼,忘了你和你姆妈低贱的奴子身份,不怕天打雷劈吗??” 江老爷子说:“你们母女天生就是蛇蝎心肠,霸占宜新饭店,污蔑二房,毁我江家的香火!” 张琴拿出手绢给刘玉仙擦眼泪,“二姐,别哭了,老爷一定会为你做主,这事儿拿到审判厅去说,大公子也是你和老爷的亲身骨肉。” 刘玉仙却哆嗦了一下,没有往下接话。 “都是夫人和三小姐使的离间计,我们可不能上当。”张琴说,以为刘玉仙怂了,就苦大情深般地喊了一声,“老爷……” 江永福霍了一下掀了桌子,对江宁和温淑慧吼,“你们两个丧尽天良的贱货!我要告你们,告你们!” 江耀宗洋洋得意,“三妹,陆景侯不要你了,没有人还会给你撑腰,离了宜新饭店,你们母女就是丧家之犬,走投无路,所以才不肯把宜新饭店交出来。” 还说:“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原本想着你们母女要是识趣,就省了去审判厅的麻烦。” “可真不是江家对不起你们。” “而是你们狼心狗肺,对不起江家!” “你们给我等着收审判厅的传票。” “我江家要告你们霸占私产,诬蔑造谣,让你们母女吃一辈子牢饭!” 江宁想怼几句,但被温淑慧拉了一下。 温淑慧格外平静,而又格外坚定,说: “你们要告就去告,我温淑慧奉陪到底,绝不再向你们江家人妥协。” “就算输了这场官司,也不会后悔现在做的决定。” “我女儿不再姓江,而是随我姓温。” 江家人听得哈哈大笑。 江永福将一叠卖身契的照片,砸在温淑慧面前,“姓温有什么?姓天王老子又能怎样?有卖身契在,这场官司你就赢不了,你说是我逼你签的,就真是我逼你的吗?” 又说:“别再跟我提什么指腹为婚,这都是你一面之词。” “到了审判厅,讲的是证据!” “温淑慧,你会后悔的。” “败诉了再来求着我收留你,晚了!!” 温淑慧仍然坚定不移,“我等着收传票,别写错了我女儿的姓氏!” “哈,哈哈哈!” 江永福嚣张笑着,转头就对江家人吆喝,“走,现在就去审判厅!” 街溜子围上来簇拥着江家人,浩浩荡荡朝审判厅走,见人就发传单,恶意扩大事态,给江家人造势。 温淑慧决然而然,哗啦一声撕下贴着的告示。 就有一群记者蜂拥而上,举着相机拍来拍去,还有一边提问,一边往笔记本子上写写写的。 “江夫人…不,温夫人,卖身契是你自愿签的还是被迫的?” “温夫人,你有几成把握能打赢这场官司?” “江家大公子真不是亲生的吗?” “您女儿和陆督军婚变,可否属实?” “能不能请你女儿出来回应一下?” “言论自由,公众有知情权。” 温淑慧将告示撕成碎片,什么都没有回答,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说:“我要登报给我女儿改名,从今往后,我女儿姓温,叫做温宁!” 江宁噙着眼泪,跑上去抱住温淑慧。 “谢谢姆妈。” 第135章 把江大少爷往死里打 温淑慧擦掉掉出女儿眼眶的泪珠子,“别哭,今后的路还长,但姆妈什么都不怕,就算什么也没有了,我们母女只能相依为命,姆妈也绝不后悔将你的名字改为温宁。” 江宁用力点头,不让眼泪再掉下来。 生在江家是她的不幸。 姆妈却她一生之幸。 她很感激姆妈懂她,拿出了超出她想象的力度,将江家人引入局中。 她一定要打赢这场官司,一定!! 当天傍晚,陆城的各大晚报,就纷纷刊登了江宁改名为温宁。 宜新饭店归属权的官司,还没开打就引发了全城关注。 第二天上午。 审判厅院的传票就到了温淑慧手里。 同时还有一份停业通知书。 打官司期间,宜新饭店暂停营业,任何人不准留在宜兴饭店里面,也不准带走任何东西。 审判厅的法警将宜新饭店围了起来,拉起警戒线。 住在宜新饭店里的伙计,全被叫了出来,来上班的服务员,全都被拦在警戒线外。 赵久恒不知所措,大家也很慌,夫人和少东家还在饭店里面里跟法警交涉。 江耀宗一个人跑来看热闹,嬉皮笑脸的跟赵久恒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了陆景侯,谁把她江宁…不,是温宁,谁把她温宁是块宝?” 赵久恒不想理会,便没有说话。 “姓赵的,还记得前不久,你是怎么追着我打了一条街的吗?”江耀宗问,吧嗒一口雪茄。 赵久恒还是没理会。 江耀宗就朝着照着赵久恒的脸上吐烟,说: “你现在就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便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 “等宜新饭店到了我手里,你还是账房管事。” “醒醒吧,跟着温氏母女挣不到出路。” “还有你们,你们。” 江耀宗看向服务员和伙计们,“你们也一样,给我磕了头,才能留在宜新饭店干活,谁磕得最响,爷赏你们钱!” 说着,江耀宗哈哈大笑,往地上扔了几枚铜板。 大家全站着没动,但赵久恒半跪在地上,一一捡拾铜板。 江耀宗啧啧咂舌,“姓赵的,追着我打的时候,你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赵久恒回了三个字,“没想过。” 江耀宗便故意踩住赵久恒的手背,说:“瞧你这低三下四,狗里狗气的样,像极了温淑慧被我阿爸打得时候。” “早年间,江永福是不是经常打夫人?” “是啊。” 江耀宗回味无穷地说了起来: “从温淑慧踏进我江家门的那一天起,我阿爸有事没事,都拽住温淑慧就打。” “还把温宁那小贱骨头一起打。” “打得嗷嗷叫,死过去一回又一回。” “我最喜欢看,只要被我撞见,我就让我阿爸再打狠些。” “满地都是血才最好看!” 赵久恒听完,整个脑门上都爬满了愤怒的青筋,攥着几枚铜板,狠狠给了江耀眼宗一拳头。 江家人真他妈不是人! 一拳头远远不够给夫人和少东家出气!! 但赵久恒拦下冲上来也想动手的伙计们。 他自己把江大少爷往死里打,事情闹大了,惹了麻烦,他一个人扛,要赔命就赔他一个人的! 第136章 又该何去何从? 江耀宗挨了几下就爬不起来了,杀猪般叫着向法警求救。 法警三两聚在一起抽烟,扎堆聊着八卦,看都没看江耀宗一眼。 江耀宗被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法警才把江耀宗拖走了,铐了赵久恒,将赵久恒塞进警车里,转交给巡警局看管。 温淑慧从宜新饭店出来的时候,江耀宗喷在地上的血,已经冲洗得干干净净。 听闻赵久恒被带走,温淑慧很担心,想跟法警打听一下情况,看看能不能先把赵久恒放出来。 但江宁…不,她是温宁,她已经不姓江了。 她把带出来的裘皮氅披在姆妈的肩膀上,说:“赵叔不会有事,我已经打点过了。” 还有那么多伙计和服务员要安置。 现下,她一点也不能慌乱,不能没了头绪和主张。 她看向大家说:“无论官司输赢,宜新饭店停业的这段时间,工钱照算,你们各自回家,我和姆妈在小饭馆住,若有急钱用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大家都没走,工钱什么的都是小事。 要是输了官司,小饭馆也保不住。 少东家和夫人又该何去何从? 陆督军也太让人失望了! 那么风光地娶了他们少东家,却没几天就搅上了新欢,对他们少东家不管不问。 乾老那边也没点动静,半个手下都没派过来,只怕是不便得罪陆督军,不能再给他们少东家撑腰。 “小饭馆太小了,夫人,少东家,去我家里住吧,我家远是远了些,但有三四间空屋子,住多久都没问题。”某伙计说。 “我家也可以住,我儿子在外地上学,女儿成家了,空了两间屋子出来。” “夫人,我男人拉黄包车,您和少东家住哪,我就让我男人天天来候着,想去什么地方,只管跟我男人说。” “少东家,我不急钱用,还攒了一些钱,您和夫人用得着,我就都给你们送来。” “我也攒得有。” “打官司肯定很花钱,夫人,少东家,我也想帮着凑一份。” 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身上揣的有钱的,直接就拿了出来,摘下身上的金银首饰卖钱,也要帮夫人和少东家渡过难关。 温淑慧很感动,但向温宁摇了摇头。 “我和姆妈都不会收。”温宁说,她和想法跟姆妈一样,便将递到面前的钱和首饰一一往回推。 她还说:“宜新饭店是我和姆妈的心血,而你们就像我和姆妈的亲人。” “待这场风波过去,我和姆妈就在宜新饭店等你们回来。” “这场风波也一定会过去。” “我和姆妈哪里都不想去,只想住在小饭馆。” “因为宜小饭饭是宜新饭店开始的地方。” 就有好些服务员哭了起来,好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也擦起了眼泪。 但大家都不愿就这样离开,便一路簇拥着,送温宁和温淑慧去小饭馆。 大家齐心协力,将小饭馆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商量好轮流来小饭馆帮忙,才陆续回家。 温宁爬上小饭馆的阁楼,那些年她和姆妈就住在这里,简单狭窄,只放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 但是多年过去,她仍然觉得温馨。 铺好被子,扶着姆妈躺下了,温宁钻进被窝里,撒娇说:“姆妈,我想听你讲故事。” 第137章 不是他要离婚的吗?? 见状,温淑慧心里踏实了几分,像小时候一样捏捏女儿的鼻尖,说:“腻歪歪让姆妈给你讲故事,说明你真的没事。” 温宁嗯嗯两声,“我一直不愿意影响宜新饭店的生意,但是只要能脱离江家,结局是好的,过程就不重要。” “那么你和景侯呢?” 这个…… 温宁避重就轻说:“搭伙过日子,搭不下去了便各过各呗。” 床头的煤油灯灯光昏暗,温淑慧也看着女儿的眼睛说:“这两天的报纸上写什么的都有,姆妈一个字都不信。” 还说:“你天天呼呼大睡,姆妈也没有多问。” “但现下,姆妈想知道,你和景侯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真的再也过不下去了吗?” 温宁躲开温淑慧的目光,突然就有些心虚,好似说了谎。 可她明明就是想跟陆景侯离婚,也已经做了决定。 姆妈迟早会知道。 现在就全都说给姆妈听,姆妈反而能少担心些。 但她越来越心虚,支支吾吾,手心里起了一层汗,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温淑慧便讲起了一段往事,当故事讲给女儿听。 多年前。 有个商贩来陆城做生意,认识了一位郎中,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无话不谈。 得知商贩的妻子有了身孕,郎中主动说起家里有个五六岁的儿子,想给儿子定门婚事,便有了指腹为婚。 后来,商贩的生意黄了,不得不返回老家。 郎中眼看商贩落魄回乡,吊着打也打不出几个钱来,就再也没有提过婚事。 商贩几次给郎中写信,问候安康,郎中也没有回信。 渐渐的,这段友谊就搁浅了。 直到有一日。 郎中的儿子找来商贩家里,什么礼物都没带,郎中夫妇也没有来,郎中的儿子却带来了当年指腹为婚的见证人,要娶走商贩的女儿。 再后来…… “姆妈,不用讲了,我都知道了。”温宁抱抱姆妈,江家人吃相难看,原来都是祖传。 温淑慧说:“姆妈不劝你跟景侯凑合着过,也不劝你一定要跟景侯分开。” 还说:“人如饮水,冷暖自知,婚姻也一样。” “当心里再也没有留恋,走出婚姻未尝不可。” “反之,珍惜眼前人,不要轻言分道扬镳,伤了对方的心,自己也难受。” 温宁嗯嗯两声,拱进温淑慧的胳膊窝里,“姆妈,我困了,睡吧。” “明晚给你讲别的故事。” “好。” 这一晚。 温宁睡得很沉,抬去卖了都不晓得,天亮后想睡个回笼觉,却梦见十年前的菜市口,陆景侯问她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袅袅,‘袅袅城边柳,青青陌上桑’中的袅袅。 她还梦见陆景侯非要跟她结婚,给她姆妈磕头。 ‘岳母大人在上,您的上门女婿陆景侯,给您磕头了。’ 转眼她又见梦他跟她提离婚。 ‘不需要外套,还是不需要我?’ ‘随便你怎么想。’ ‘那…离婚需要吗?’ ‘什么意思?’ ‘我们离婚。’ 她霍一下从梦里醒来,胸口一阵一阵难受。 回想起来才发现,每每离婚二字从陆景侯嘴里说出来,他眼中都有来不及收起的苦涩。 这又是为什么? 不是他要离婚的吗?? 第138章 肃静!肃静! 审判厅受理了江家人的起诉,很快便安排了公开审理。 旁听席,过道上,外面的走廊道,全都挤满了人,有宜新饭店的忠实饕客,名士名家,也有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都很关心这场官司的进展,恨不能马上就有结果。 江永福请的律师叫吴代兴,四十多岁,祖上三代都是状师,在陆城很有名。 吴代兴一开口就拉满了强硬态度,代表江永福,要求结束与温淑慧的姻婚关系,并且要求温淑慧净身出户,赔偿江家各种损失,共计五万大洋。 “这不是明抢吗?!” “五万大洋,那得多少小黄鱼??” “要了宜新饭店,还要要赔偿,就是把人家母女俩往绝路上逼。” “他江永福一直都在吃软饭,凭什么这样对养着他的妻女?!” “审判厅真要这么判,我头一个不服。” “我也不服!” 江永福坐在原告席里,鼻子朝天地哼哼着,听见人群还在给母女人说话,就跟人群怼了起来,说: “你们晓得个屁!” “没有我江永福给她温淑慧名分,哪来现在的宜新饭店?” “她温淑慧不对我感恩戴德,还想霸占我江家的财产。” “我还留着她做什么?好让江家有一天也跟了她姓温吗??” 啪! 不知是谁气愤地扔了个臭鸡蛋,砸在江永福脸上,跟着就有人扔烂菜叶子,还有人脱鞋扔。 好几位大叔想要冲上去把江永福打一顿。 现场越来越混乱,被江永福的一番话,搅得民怨沸腾。 “肃静!肃静!” 审判官不停敲锤,嗓子都快喊冒烟,才把混乱的现场控制住,让被告方的律师进行答辩。 被告方的律师名叫石磊,非常年轻,九月份才从学校毕业,在行业内名不见经传。 方大律师本人并没在到场,而是在候审室。 温宁便给了石磊一个肯定的眼神。 石磊当即起身,礼貌地向审判官鞠了一躬,说: “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同意与被告解除婚姻关系。” “但宜新饭店是我当事人名下的私产,与江家无关,不参与夫妻财产分割。” “被告要求的赔偿,属实无理,我当事人拒绝接受。” 江永福请的律师吴代兴,立马站起来反对,提交卖身契原件,否认指腹为婚的事实,咬定温淑慧先卖身给了江家,才与江永福结婚。 然后吴代兴就请求将宜新饭店判为江家财产,继续要求温淑慧净身出户。 五万大洋的赔偿费并非无理,而是包括对江家造成的名誉损失,精神伤害。 还有刘玉仙母女和江耀宗两次被打的医药费。 于是。 指腹为婚是否属实,在吴代兴的一番操作下,很快就成了为争论的焦点,决定着新宜饭店的分割。 江永福想整个吞掉宜新饭店和赔偿费。 吴代兴就追着咬,“没有人证和物证,指腹为婚就是被告的一面之词。” 还说:“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加控被告捏造事实,情节恶劣,请求审判官大人予以重判重判!” 温宁和温淑慧一起坐在被告席。 她沉住气,让石磊代为发言。 石磊看向审判官,坚定说:“我当事人有指腹为婚的证人和证物,就在来审判厅的路上,请求审判官大人,休庭半小时。” 第139章 恶狗扑食 “反对!” 吴代兴步步紧逼,“被告是在拖延时间,意图颠倒黑白,非法侵占我当事人财产,恳请审判官大人批准结案陈词。” 但反对无效。 审判官依据相关条例,准了休庭半小时。 吴代兴想要抗议,经验告诉他不能往后拖,容易起变数。 真要有关键性的证人和证物,这场官司可就难打了。 江永福却摁住了吴代兴,说:“半小时就半小时,我等的起。” “江先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没事,她们母女拿不出证物,更找不到证人。” 指腹为婚已经是快四十年前的事,温家人不可能把证物保存这么久。 当年那位见证人,也在很多年前就举家搬迁,离开了麓城,说不定早就埋黄土里面了。 所以他江永福才把握打这场官司。 “吴律师。” 江永福翘起二郎腿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是个男人,不能让人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说我为了钱,不给老婆孩子留情面。” 又说:“这场官司我们赢定了,就给她们母女半小时,让她们母女输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我也仁至义尽,对天对地对得起良心。” “一会儿判决下来,你就去帮我办手续。” “将宜新饭店过到我一个人的名下,还有那五万块的赔偿。” 吴代兴也想赢这场官司,赢了有更多的律师费,还会声名大噪,就再跟江永福确认了一遍,“真没有证人和证物?” 江永福斩钉截铁,“没有,绝对没有。” 那好吧。 吴代兴拿上卷宗,去候审室跟江永福对一下结案陈词的内容,理理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江永福特意把亲爹亲妈和两小妾留在家里,他自己一个人来出庭。 本想儿子也能来,可儿子被打断了骨头,吃喝拉撒都费劲。 这样也好。 没人跟他分宜新饭店和赔偿款。 可是江老爷子江老夫人来了,张琴也来了,带着两个几岁大的孩子。 刘玉仙推着江耀宗,总是想往前面挤。 江耀宗坐在轮椅里,浑身缠满绷带,眼睛肿得只剩两条缝,也不断催促着刘玉仙快点快点。 几人拦下江永福,争着问来问去。 江老爷子两眼发光,“官司打赢了吗?温氏母女赔了多少钱?” 江老夫人急不可耐,“宜新饭店呢?有没有写我的名字?” 刘玉仙一把鼻涕一把泪,“耀宗被打成这样,雪莉关在疯人院出不来,要是拿不到赔偿,宜新饭店也没我们的份,我们母子母女三人还怎么活得下去啊!” 江耀宗咬着一句话,越说越费劲也反复说:“我…我是,长长长…长子……” 张琴狠心地掐哭两孩子,自己也掉起了眼泪,“老爷,官司赢了也好,输了也罢,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这两孩子都江家的骨血。” 江永福被吵得受不了,更加不想分宜新饭店和赔偿款,就往候审室里躲。 几人拼命般挤进去,听闻官司还没判,又都想多分一份,就不依不饶的要江永福立字据,让吴代兴代笔。 吴代兴头都大了,不知道该听谁的。 审判官和陪审团,还有旁听的人群,一阵一阵叹为观止。 见过分财产的,没见吃相这般难看的,就像恶狗扑食,又还狗咬狗一嘴毛。 江永福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说:“这场官司我是原告,宜新饭店和赔偿款,就该是我一个人的!!” 下一秒。 候审室里就吵了起来。 第140章 指腹为婚的证物 门对门的另一间候审室,隔着十几二十米远的距离。 温宁靠着门槛,冷眼看着江家人吵得不可开交,越来越激烈,没一会儿就抓扯扭打成一团,一向爱装老好人的张琴,下起手来比刘玉仙还狠。 真是可悲又可笑。 判决书还没有下来,宜新饭店和赔偿金都还没有定论好么? “少东家!” 名叫冯天鑫的伙计,带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急步走来。 男子穿着夹层的棉长衫,戴着黑色的绒帽,系着针织围巾,落了一身的雪也顾不得拍一拍。 “舅爷,这位就是我们的少东家。”冯天鑫介绍说。 男子的眼眶顿时就湿润了,端着温宁的肩膀仔细看,“你是袅袅?像,真像!尤其是眉眼,和你姆妈一模一样,我是你舅舅,亲舅舅!” 温淑慧听见声音,几步走到门口,眼泪就落了下来,“业鹏……” “姐!” 温业鹏心如刀割,姐姐出嫁那年,他才十五岁,跟着商行里的师父学做生意,一年有大半的时间在远洋货轮上,没能赶得上送姐姐出嫁。 一别近二十年,姐姐的耳边长了好多白头发,眼角全都是沧桑的皱纹。 他不止一次想要来陆城看望姐姐,无奈时局太乱,温家所在的地区和陆城这边,被两股敌对势力分割。 他工作的商行常年为当地势力供应军需。 他手头上握有大量的账目和进货渠道,被视为一级军事机密。 因止他被当地势力限制了往陆城方向来。 包括阿爹和阿娘,以及他的妻儿。 前不久,他接到侄女的电话,原本想悄悄来,再怎么危险也一定要来。 没想两势力破天荒握手言和了,签定了停火协议。 有内部消息说,两势力还会联盟。 如果真这样。 他以后就能常来陆城。 “袅袅,快叫舅舅。”温淑慧说,女儿还没见过这位唯一的舅舅。 温宁愣得不轻,舅舅说她和姆妈长得像,其实舅舅自己也和她姆妈很像,一看就是一家人。 她能感觉到血脉相连的浓浓亲情,而这种感觉,从来没在江家人身上出现过。 “舅舅。”她喊了一声,声音就已经哽咽。 温业鹏高兴得搂着温宁的咯吱窝转了好几圈,说:“袅袅,舅舅带了你要要的东西,进里面去说。” “嗯嗯。” 温宁这就去给舅舅倒杯热茶。 她听方律师说需要人证和物证后,就和舅舅联系上了,安排了冯天鑫,带上另几名伙计,照着舅舅给的中转地址去接。 要不是中途遇到暴风雪,耽误了行程,舅舅早就到了。 但她阿公和阿婆没有来,两老上了年纪,天气又冷。 她便听了舅舅的安排,明年开春,时局再稳定些,再接阿公和阿婆来住一阵子。 温业鹏打开皮制的行李箱,取出一块腰牌。 温宁拿进手里看了又看。 半个巴掌大小的腰牌,有些年头了,雕刻的图案十分精致,普通工匠远没有这等水平。 温业鹏说:“江家祖上当过御医,这是江家祖上留下来的御医腰牌。姐,阿爹都告诉我了,指腹为婚的时候,江家将这块腰牌作为信物,交给了阿爹。” 江家祖上不仅伺候过垂帘听政的老佛爷,还伺候过天子。 虽然这块腰牌早就不值钱了。 但这块腰牌象征着江家那些年的风光,在江家败落后,成为了江家最后的体面。 第141章 丢人 这般有了证物,证人也有了,温业鹏可以代表温家两老,证明指腹为婚确有其事。 温宁松了口气,温淑慧的神情也轻松起来。 但是一直没说话的方大律师,把石磊叫了出去,在走廊尽头抽了会烟,圈出一个致命性的漏洞,仔细告诉石磊接下来要怎么辩护。 石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方前辈,我怕会让您失望,输了这场官司。” “输肯定输不了。” 方烁拍拍石磊的肩膀,给石磊打打气定定神,说:“照着我刚才告诉你的做,尽量把时间往后再拖拖。” “拖多久呢?” “我也不知道,最近的暴风雪太耽误事了。” “那…这……方前辈,今天是一审,要是没能拖到您想要的时间,是不是就要准备二审?” “嗯,最坏的打算就是二审,但这场官司一定会赢。” 天色又暗了下来,稀稀疏疏地飘起了雪花。 方烁摁熄烟头说:“一审判决就将判江家拍死,事情才能早点结束,宜新饭店才能尽快恢复营业。” 还说:“打这场官司,不是单单要把江家人拍死,还要让宜新饭店的生意更加火爆。” “将当事人的利益最大化,也并非局限于当下的利益分割。” “所以这场官司不仅要赢,还要赢得轰轰烈烈,漂漂亮亮,成为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 石磊如同醍醐灌顶,悟了不少东西出来。 “方前辈,我懂了!” 懂了就好。 休庭时间也到了。 方烁挤在人群里,猫在不起眼的角落,静待事情的发展。 江家人争着往原告席里挤,嘭的一声,把原告席的桌子都挤翻了。 要多丢人有多丢人。 审判长都不想往江家人那边看,一个二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不知道还以为是从哪里逃荒来的难民,又还不要脸不要皮,桌子倒了也不扶起来,反而相互埋怨,推诿责任。 就这,还想赢官司? 做梦去吧! 啪啪两声锤响。 审判长喊了一嗓子肃静,让温宁这边传唤证人。 温业鹏随后走进证人席,配合石磊的询问,讲明自己身份,拿出御医腰牌,把指腹为婚的前前后后说了个明明白白。 审判长专门叫来鉴定师,鉴定腰牌的真假。 鉴定师拿着放大镜反复端详,百分百确定,“这腰牌的确是那个年代的物件,刻有物主的身份信息,姓江名昌,太医院大方脉科御医。” 妥妥的实锤!! 吴代兴特难搞地看向江永福,这场官司还怎么打?? 江永福憋得一脸青,又拿不出主意,就把爹妈推了出来,“几十年前的事,我知道个屁,要问就问这两老东西!” 江老夫人哆嗦着说:“我一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晓得。” 视线的焦点就集中到了江老爷子身上。 江老爷子杵着拐杖抖个不停,却一口咬定,“我没有给过腰牌,是她温淑慧偷走的,在我江家二十来年,天知道她温淑慧还有没有偷过别的东西!” 江永福一下子来劲了,指着温淑慧说: “就是她温淑慧偷的,要不就是她那个贱女儿偷的!” “她们母女处心积虑,早就在盘算打官司。” “我加告她们母女俩偷窃,还要告温业鹏做伪证!!” 第142章 刻在骨子里的尊严 有一个说法叫啥来呢? 江永福说不清楚,就把吴代兴一拉,“给我告他们,告得他们全都去坐班房!!” 吴代兴确有几分经验,很快整理出了新思路,控诉说: “证人与被告是直系亲属,供词不可信。” “被告在江家近二十年,随时都能顺手牵羊拿走腰牌,与证人串通一气,谎称腰牌是指腹为婚的信物。” “我代表我当事人,加控被告盗窃罪,伪证罪。” “证人做伪证,妨碍司法公正,藐视法庭,罪加一等!” 依照现有法律。 盗窃罪和伪证罪,就能把温淑慧姐弟俩关进去。 要是官司输了,侵占罪罪名成立,以宜新饭店的市值,温淑慧少不得判七年,温业鹏和温宁也会被判定为同谋,三年起。 石磊马上进行辩护,按照方烁的指点,反驳说: “我当事人在卖身契上的签名,字迹潦草,与平常的书写习惯有着巨大的差异。” “不排除我当事人,是在受到巨大威胁及压迫之下。” “才不得已签下卖身契。” 江永福恨的牙痒痒,冲出原告席,对着温淑慧大吼大叫说: “卖身契上写着你温淑慧的名字,就别想抵赖!” “我强迫你??” “你怎么不说是终于能进我江家的门,把你给高兴得笔都拿不稳!?” “你躺在床上就像一条死鱼。” “抱块石头往你肚皮上压,都给老子压不出儿子来。” “盘算老子的宜新饭店,你倒是能耐得很!!” 温淑慧惨白了脸色,尽管做好了对薄公堂的心理准备,但还是低估了江永福的无耻。 “江永福!你就是这样对我姐姐的?!” 温业鹏巨震惊,巨心痛。 姐姐写回家里的信,打回家里的每一通电话,都没说过江家人半字不是。 侄女联系他时,他才听侄女说起这些年的遭遇。 而实际上。 他从侄女儿那里得知的,只是冰山一角! 江家人压根儿就不是人,从来没把他姐姐当成人来看待过!! 江永福照样理直气壮,“怎么着?我对你姐姐不够好吗?生不出来儿子,也让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正妻!!” “那是因为我姆妈能挣钱,养着你们江家。” 温宁站了起来,拿起江家这些年的花销账册,说: “我姆妈撑起了你们江家的颜面,却被你们当成摇钱树。” “这里面的每一笔钱,都是我姆妈挣来的。” “我姆妈哪次回江家,不是被你们围着要钱?哪次不是不给就对我姆妈拳打脚踢??” “卖身契就是你江永福逼着我姆妈签的!” 江永福又吹胡子又瞪眼,“我什么时候逼过你姆妈?你倒是拿出证据来!” “我当然有证据。” “没有,你没有!” “我就是有。”江宁脱下外套说。 方烁霍一下明白过来,慌忙挤出角落,朝着江宁跑。 他嫂子被江永福毒打过,身上留有疤痕。 同样的,温姨身上也有。 只要请法医出庭,验明疤痕是那些年造成的,再加上船工们的证词,就能证实江永福施暴。 进而证实温姨是在被迫的情况下,签了卖身契。 但是嫂子不能再脱衣服了,不能! 身体对女子来说,那可是刻在骨子里的尊严!! 第143章 不行也得行 方烁急得满头大汗,死死拽住温宁的胳膊,“听我说!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但在这里不合适,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还可以去候审室验伤。 但温宁执意,“我就要在这里。” “不行!” “不行也得行。” 温宁决绝地看向方烁,方律师既然拦她,必然晓得只有这么做,才能一击必中,让江家人再也狡辩不了。 方烁人都麻了,“再等等,还有别的证人与证物,今天要是来不及,我们就上诉二审,二审要是也来不及,我们还可以终审翻盘。” 无论如何都好过他嫂子当众脱衣服。 石磊当机立断,“审判官大人,我方还需要时间准备证物和寻找证人,故而请求择日再审。” 江永福一听,立马穷追猛打,不依不饶。 江家的一窝子又吵又闹,指责审判官徇私包庇,扬言要告到审判院去。 温宁便抽回了被方烁拽住的胳膊。 她转身面向审判长说:“我要验伤,现在就验,请法医来验,我身上早年间留下的伤痕,就是江永福对我和姆妈拳脚相向的证据。” 她还说:“不用清场,也不用遮挡,就这样验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省得被人说我买通了法医。” “袅袅……” 女儿把自己豁出去了。 温淑慧泪如雨下,“一定要当庭验伤,就验我的。” 一定要放下刻进骨子里的尊严,就让她这当娘的来放。 她不要女儿豁出去。 看到女儿这么做,她好心疼。 温业鹏也不同意,“袅袅,方先生说还有别的证人和证据,我们就再等等。” 温宁却越来越执着,说: “现在就能证明卖身契是假的,指腹为婚是真的,我便不想再等。” “我早就等够了,受够了,整整十七年了!” “就因为我是女儿,我和我姆妈在江家,说什么做什么全都是错。” “可这真的是我和姆妈的错吗?” “不是的。” “我和姆妈真正的错,是对他们江家人一忍再忍!!” 说完。 温宁一颗一颗扯掉旗袍斜襟上的扣子,如同一下一下撕碎江家人的谎言。 她不觉有一丝丝的羞耻,只觉痛快无比。 如果时间倒回,还要再经历一次,她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方烁看不下去地侧开了脸。 石磊搀扶着泣不成声的温淑慧。 温业鹏一次又一次握紧拳头,又一次又一次僵硬地松开。 旁听的人群纷纷移开视线,审判长给了审判员一个叫人的手势,立刻马上去叫法医过来,必须是女法医!! 唯独江家人死死盯着温宁,不信温宁真的会当众脱衣服,也就做做样子罢了,比他们还要丢人现眼,他们不看白不看。 不曾想。 就在温宁拽住衣领往下扯的时候。 陆景侯几步走进审判厅,扯下披风将江宁一整个裹了起来,裹得严严实实。 他百感交集,而又一往情深,数落说:“不是还没有离婚吗?就真当我不管你了?” “我的事不要你管。” 温宁别过脸,嘴上忒硬,眼泪却管不住地往下掉。 陆景侯赶紧抱着媳妇儿哄哄,说:“我就想管你的事,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媳妇儿,死乞白赖求天求地才娶进门的,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第144章 新的证人和证物 可惜媳妇儿的嘴还是很硬。 “别碰我!” 瞧瞧,都冲他吼了。 那…… 好吧。 陆景侯举着手往后退,但有一说一,“袅袅,不能脱衣服哈,被人看去一眼,都是我吃亏。” 温宁咬着牙,“我就脱。” “那便跟我回家,脱给我一个人看,我还可以帮你脱。” 满意了吗? 还嘴硬吗? 现场诡异的安静了好几秒。 温宁的脸瞬间涨红,耳朵脖子紧跟着红成了一片,气急败坏的问,“陆景侯,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没工夫陪你发疯!” 陆景侯一本正经,“我来给你送新的证人和证物。” 就见。 李顺领头抬进来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没有一百岁,也离一百岁不远了,行动不便地靠在藤编的椅子里,双腿搭着毯子。 但老妇人的精气神挺好的,浑浊的双眼依旧神采奕奕。 旁听席里,有人眼尖地认出了老妇人。 “是…是……翁老太!” “咱们陆城的头一位女夫子!” “陆城女子学校的前身,就是翁老太创办的芳华学堂!” “翁老师!” “翁先生!” 好几位妇人不约而同地挤出人群,小跑着来到藤椅前,向老妇人鞠躬。 管老妇人叫翁老师的,在女子学校读过书。 管老妇人叫翁先生的,在芳华学堂读过书。 时隔多年再见恩师,几人热泪盈眶。 老妇人名叫翁雅娴,慈爱随和,虽然叫不出来几位学生的名字,也挨个摸了摸头。 几人里年龄最大的已经当了外婆,也高兴得像个得了表扬的小童生。 其中一人好奇地举手问,“翁老师,您来这做证人?” “嗯。” 翁雅娴拿出一个信封,说:“我这还有一份证据。” 江家两老脸色大变,哆哆嗦嗦地想要离开审判厅,被几名法警当场拦下。 “江泉,曹桂枝,你们害怕了?”翁雅娴看向二人问,嗓音苍老,语速缓慢,却将二人问得冷汗直冒。 二人何止害怕,怕得要死好么!? 几位学生见状,这就回旁听席去。 陆景侯接过信封,交由李顺转呈给审判长,然后就将温宁带回了被告席,投给方烁一记感激的目光。 方烁心领神会,拂拂手表示不谢,往看愣的石磊肩膀上一拍,也挤回了旁听席。 石磊站直了向翁雅娴鞠了一躬,说: “老人家,您好,我叫石磊,是被告方的律师,您这般出庭为被告做证,我就有个问题想问您,若有言语不当的地方,请您指正。” “好,石律师,老生知道什么说什么,绝无虚言。” “请问老人家,信封里装的是什么?” “婚书,当年指腹为婚的婚书。” 一石激起千层浪,拍得旁听席炸开了锅,江家两老面如死灰地跌坐回椅子里。 温宁惊喜交织,要不是陆景侯摁住了她,她非得跳起来八丈高。 居然有婚书! 这可是铁证啊啊啊啊啊!! 翁雅娴接下来说的话,更加给力,当场戳穿了江家人所有的谎言。 “老生还是当年指腹为婚的见证人,这封婚书出自老生的手,有老生的签名,也有江泉的,以及温思安的。” 温思安就是温淑慧的父亲,温宁的外公! 第145章 一锤定音 翁雅娴还说: “老生自幼患有腿疾,幸得江家祖上医治,才渐渐有了好转。” “老生记着这份情,那年江泉带着曹桂枝找到我,请我出面,给他们做个见证,我便答应了下来。” “我一并写了两份婚书,江泉和温思安各自保管一份。” “温思安离开陆城时正是盛夏,时不时大雨倾盆。” “温思安担心在路上保管不当,淋湿了婚书,就托我代为收存。” “我将婚书夹在最喜欢的那套书里,不管我搬去哪都会带着,一直保存到现在。” “所以,指腹为婚是事实。” “温思安也一诺千金,多年后将女儿温淑慧,嫁给了江泉的儿子江永福。” 如同一锤定音。 审判官格外觉得手里的信封沉甸甸的。 内里装着的婚书,早已泛黄的红纸上,工整娟秀而又不失大家风范的毛笔字,详细书写着时间、地点、当事人,以及指腹为婚的相关内容。 字字句句与翁雅娴所说丝毫不差。 三人的签名也清晰可见。 谁又能想到,就这么薄薄的一页纸,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三四十年。 江永福气惨了,对着亲爹亲妈大吼大叫。 “你们两个老不死的!” “不是说婚书早就烧了吗?” “不是口口声声说这个老太婆肯定死了吗?” “可这个老太婆为什么在这里??” 江家两老眼看官司要输,宜新饭店和赔偿金全都得不到,也是又气又恨,到处甩锅。 江老夫人捶胸顿足说:“永福,我哪知道翁老太婆还没死?不都是听你爹说的吗?我要是早知道,哪还会喊你打官司!” 江老爷子抡起拐杖就给了江老夫人一下,指着江老夫人的鼻子说: “你还有脸怪我?” “当年是你说温思安有钱,看着像个大财主,天天催我去攀这门婚事!” “还说温思安是从县城来的,没有见过世面,随随便便忽悠几句就会上当,巴不得跟我们结成亲家,以为能靠着我们,在陆城站稳脚跟。” 江老夫人的脑门被打流血了,一边抹着血渍一边歇斯底里说: “我让你去攀这门婚事,但没让你拿祖上的腰牌当信物!” “我也没有让你去找这个老太婆做见证,是你非要拉着我去!” “你不就是怕温思安跑了吗?” “温思安做生意赔了个精光,半点油水都榨不出来,你才把婚书烧了!” “都是因为刘玉仙不检点,跟好几个男人乱搞。” “你怀疑刘玉仙怀的不是江家的种,不要刘玉仙进门,让永福去温家看看。” “要是温家挣了钱,就把温家的女儿娶回来,让温家多给些嫁妆!” 刘玉仙哇一声嚎啕大哭,“老夫人,有些话可不能乱说啊!你让我往后怎么活?” 但是刘玉仙心虚得不敢抬头。 张琴拉来自己几岁大的儿子,哭得比刘玉仙还要凶,嘴里的话却异常恶毒,“老夫人,息怒,就算大少爷不是江家的骨血,我家小宝也一定是的,我清清白白的就跟了老爷。” 江永福却抽了张琴一耳光,破口大骂,“贱人,你和刘玉仙一样贱!换着法子的勾银我,骗我纳你做妾!” 一转头。 江永福换成讨好的嘴脸,跑到温淑慧面前,眼巴巴地说:“慧儿,为夫真的都是被这两个贱货骗了,为夫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对你,永远都不会休了你。” 江永福也对温宁说:“乖女儿,阿爸心里边最疼爱的,一直都是你。” 第146章 督军还没告你 不仅如此。 江永福还掏出一包皱巴巴的烟,抽了一根,双手往陆景侯面前递,“景侯,好女婿,之前都是我这岳父没当好,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一般见识。” 陆景侯居然要接江永福递来的烟。 温宁啪一声把陆景侯的手拍了回去,拍出四条清清楚楚的手指印。 看着都疼! 陆景侯却甘之如饴地笑着,还有些动情,搂着温宁要亲亲。 人群惊呆。 这正打着官司呢! “咳咳。” 审判官斗胆提醒两声,要亲媳妇儿,忍忍回家亲去。 陆督军来得这么突然,带来的证人和证据给力又关键,一巴掌就把江家人拍死了。 近段时间关于陆督军的桃色新闻满天飞,五花八门啥都有。 都特么扯淡! 也不看看陆督军那离不开媳妇儿的死样。 会朝三暮四吗? 会在外面乱搞吗? 只怕是恨不能天天缠着媳妇儿,三年抱两! 温宁却是尴尬得想挖个洞钻进去,但她还得告江家人。 她就瞪了一记警告的眼刀给陆景侯,再惹她尴尬,她死也要和他离婚! 陆景侯这才摁住蠢蠢欲动的心思,正眼都不瞧江永福,叫来候在外面的霍君华,送翁雅娴去督军府休息。 翁雅娴还有一些话想对江家人说。 “江御医医术精湛,为人磊落,在宫中伺候多年也两袖清风。” “可你们这些后人,荒废医术,败坏门楣,属实是江家的不孝子孙!” “我都替江御医感到羞耻。” “江御医要是能从地底下爬出来,最想掐死的一定你们!” “陆督军。” 翁雅娴转过头对陆景侯说:“不要手下留情,就是要让这些不孝子孙走投无路,他们才会晓得什么是做人,什么是江家昔年的风骨!” 陆景侯应了声是,亲自送翁雅娴出去,叮嘱霍君华务必照顾好翁雅娴的身体。 江永福没舔着陆景侯,就继续讨好温淑慧和温宁,一口一句好老婆乖女儿, 诅咒发誓要对母女俩好,还说: “我不要宜新饭店了,也不要赔偿金。” “我现在就跟江家脱离关系,我也改姓温。” “慧儿,袅袅。” “我只要你们母女俩,我们本就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 温宁恶心死了,就想一口口水喷在江永福的脸上,但姆妈拉住了她。 温淑慧格外平静地看着江永福,说: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再讲,安安静静等着宣判。” “也只有这样,你和江家才不会更难堪。” “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但这句话用在你江永福身上,全是讽刺。” “我要和你离婚,告你虐待我和袅袅。” “我还要告你和江家,满嘴谎言,隐瞒真相,讹诈巨额赔偿金,强夺我和袅袅的私产!” 字字决绝,锋利如刀。 当面削碎江永福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小算盘。 江永福一秒变脸,大骂着扑上去抓扯温淑慧的头发,动作极为娴熟,“你个贱货!敢对老子说不,老子打死你!!” 但有李顺在,不等碰到温淑慧,就一脚踹得江永福飞出去好几米远,厉声呵斥: “你特么还敢嚣张!督军都还没告你买卖人口罪!在督军结婚那天,公然要价拍卖我们督军夫人!!!” 第147章 无声胜有声 听闻陆景侯等着告官。 江永福顾不得骨头有没有被踹断,疼得快要一口气不来,也爬起来就想跑,被法警拦下,吓得他吱哇大叫,“别抓我,别抓我啊!我要休庭,休庭!!” 还说:“我是原告,他们被告都休庭了半小时,我也要休庭!” 江家人突然就很齐心,帮着一起要求休庭。 审判官准了,就当清静清静,实在是被江家人吵得头疼。 反正这场官司江家人赢不了,嚷嚷着要休庭,不过是垂死挣扎。 温宁正好也想叫暂停,有好多事想问陆景侯。 她就把陆景侯拽到走廊道的尽头,候审室留给姆妈休息,舅舅打电话去了,耽误几分钟就回来陪着她姆妈。 方大律师和石律师也在候审室里。 她不用担心姆妈,便开足马力拽着陆景侯的衣领问,“你究竟在盘算什么?你这几天去哪了?!” 还问:“龚菲儿到底是你的新欢,还是专门找来给你打掩护的帮手?” “你有很多事瞒着我对不对?” “你跟我提离婚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计划好了接下来的每一步??” “陆景侯,你没发现你越来越卑鄙了吗?!” 陆景侯一脸认真,手上也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要跟温宁搂搂抱抱的举动,但他学着她的言词,反问了她一大堆。 “袅袅,你没发现你越来越在意我了吗?” “我要接江永福递来的烟,你反应那么大。” “到底是反对我给江永福当女婿,还是觉得江永福不配当我岳父?” “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我和龚菲儿在一起,你有没有吃醋?” “我们离婚这件事,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离还是不离?” 温宁就很烦,她这些天的脑子里就没怎么歇过气,他还塞给她这么多问题,烦死了! 可她很想知道,“你和龚菲儿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找翁太夫人了,对吗?” 他点点头,“很对。” “你是怎么找到的?动用了情报处?” “不够准确。” “那还能是什么?” “陆城的情报处能够找到翁太夫人,我又何必跑一趟。” “说重点!” “亲我一下。” “你耳聋吗?我让你说重点!别废话!” “我说的就是重点,我腿都快跑断了,回来时又还下起了那么大的雪,车子打滑,差点栽进山沟沟里,你要是不亲我一下,我可能告诉你吗?” “……” “翁太夫人离开陆后城,因为战乱又搬了四五回家,真是太难找了。” “……”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要不要亲我一下,袅袅,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 温宁顿觉会被强吻,连忙退开好几步,跟陆景侯保持距离。 陆景侯就有些失望,还有些扫兴,板着一脸不高兴的表情拔腿就走,当场跟她翻脸似的。 她不由拉了一下他的衣角,可这男人居然是装的! 她上当了!! 她才碰到他的衣角,就被他钳住了手腕。 他将她往面前一带,把她咚在墙上强行索吻,霸道无赖,而在又吻上她的那一瞬间温柔起来,倾泄着对她的思念,无声胜有声。 第148章 骗了她一个字,他就是真禽兽 “袅袅,我很爱你,一步都不想离开你。”他抵着她的额头说,微微喘粗息,而又是那样滚烫,毫不掩饰内心的渴望。 温宁却撇开脸回避陆景侯的注视,刻意忽略他的倾诉,无意间瞥见他手腕上的那串铜钱,她心头才起了一丝波澜。 他和她的缘分,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吧。 可她没想过会跟他开花结果,早就把十年前的相遇抛到了一边。 “我也没想过。” 什么? 他又想闹哪般!? 陆景侯捏着温宁的下巴,转回她的脸,就是要她看着他,听他说: “我那时也没有想过会爱上你。” “那年你才六七岁,我当时也挺混账的,居然想当逃兵。” “要不是遇见你,八成我已经被枪毙了。” “逃兵永远都不会被轻饶。” “袅袅,你要是敢在我这里当逃兵,”他贴着她耳朵,专门说给她听,“我绝对不会在床上放过你。”然后就含着她的耳垂咬了下去。 疼~~~~ 温宁缩紧脖子,却顾此失彼,又被陆景侯吻住了唇,他仗着他的高大,一整个笼罩着她的娇小,强制索取。 她越来越招架不住,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推抵住他的胸口,“你别这样。” 换成在家里,她大可两眼一闭,当成又被猪拱了。 可这是在审判厅的走廊道,随时都会有人走动。 这男人也太禽兽了,就像一匹发了青的种马,在哪都能想那件事,一想就停不下来。 陆景侯不用问,瞧着温宁鄙夷的小样儿,就知道她把他想成了啥。 无奈过去的事改变不了。 早知道他会爱上她,爱的这么强烈深刻,他何止会信守十年前许给她的承诺,还会为她守身如玉。 不过…… “我第一次亲你的时候是我的初吻。”他掏心掏肺说,这话要是骗了她一个字,他就是真禽兽。 她却撇给他一记“打死也不信”的白眼,冷冰冰说:“不用跟我讲这些,我也不想听。” “我和那些女人没这么多戏。” “够了,我不听。” “我真没碰过几个,这些年都忙着打仗了,飞进军营的蚊子都是公的。” “你闭嘴!” “局座给我安排过两回,下面的人送过一回,别的我没理会过,我和龚菲儿也不是那种关系,龚菲儿其实是个……” “我叫你闭嘴!!” 温宁火大地打断陆景侯的话,“我对你的风流事一点兴趣也没有,你非要说点啥,就说你是怎么找到温太夫人的!!” 再跟她扯那些她不想知道也不想听的,她就收拾他。 可是怎么收拾呢? 他皮糙肉厚,不怕打也打不疼。 他的脸皮更厚,城墙见了都要服气地喊他一声大哥。 那就…… 不给他做饭,还要让他洗碗! 陆景侯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休庭就快结束了,官司今天得有个了结,虽然拖下去也会赢,但宜新饭店会少赚很多钱。 他便管住心思,言归正传说:“陆城的情报处查不到翁太夫人的线索,我就给局座打了电话,通过149特殊情报局去查。” 还说:“翁家人就剩翁太夫人一个了,我想留翁太夫人在陆城。” 第149章 卖我媳妇儿这笔账还没有算 “翁家出什么事了吗?”温宁问,她对翁家不了解,但不难想到翁太夫人原本应该儿孙满堂。 陆景侯就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晚一点再告诉你,这件事说来话长。” 候审室那边,温淑慧姐弟俩一前一后走出来。 温宁便跟了上去,把官司打完再说。 石磊得了方烁的新指点,先请出胖大叔和几位船工代表,证实江永福经常家暴,控告江永福伤害罪。 然后,石磊请出十几年前被江家撵走的下人,证实江家人虐待温淑慧和温宁,控告江家人虐待罪。 然然后,石磊将江永福扣在母女俩头上的罪名,一一还回去,说:“我代表我当事人,加控江永福以及江家涉案人员伪证罪,侵占罪。” 还有:“我当事人身心受损,坚决与江永福断绝婚姻关系。” “要求江永福以及江家涉案人员,赔偿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名誉伤害费。” “以及因为原告起诉,造成的宜新饭店营业亏损费。” “其中包括宜新饭店相关人员的误工费。” “共计块。” 这就完了吗? 并没有! 石磊接着说:“江家现有的宅院和汽车,都是由我当事人购买。” “江家人必须在三日内归还汽车,搬出宅院。” “江家人一个月内未付清赔偿款,我当事人势必提起上诉,维护合法权益。” “并要求江家人登报,公开赔礼道歉,承担本次判决的所有费用。” 江家人拒不认罪,表现得更加齐心,就像拧成了一股麻绳,不停喊冤。 江永福说:“哪个男人不打老婆打孩子?我打几下怎么就有罪了呢?我也没有侵占她们母女的财产,要不然我来打哪门子官司!?” 石磊立马怼了回去,“你的殴打妻女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而不是普通的家庭矛盾。” 还说:“江先生,宜新饭店没有落进你手里,不构成侵占罪。” “那么请问,我捅你一刀,没有把你捅死,是不是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如果是,你可得小心了。” “反之,以宜新饭店的市值,以及你造成的恶劣影响。” “够你吃好几年牢饭!” “吴律师,你觉得呢?” 吴代兴倒霉催的都不想说话,被江家人坑惨了!! 但也怪他自己,贪图江家人给的巨额律师费。 江家人原本还想喊冤,眼看审判长要往判决书上盖章,就当场上演翻脸比翻书还快。 张瑟头一个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我进门的时间晚,那时已经有宜新饭店了,这场官司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来旁听的。” 刘玉仙抱着江耀宗大哭特哭,“儿啊,江家靠不住,以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们也脱离江家,他们造的孽,让他们自己去还。” 江耀宗也在哭,反反复复说:“我不要坐牢,我不要,我不要……” 江永福一股脑甩锅给亲爹亲妈,“都是你们害的!要坐牢你们去坐,钱也该你们赔!” 江家两老轮流臭骂江永福,“你个不孝子!!” “等等。” 陆景侯叫停审判官盖章的动作,看似给江家人带来一线转机,而又是凉薄掀唇,“卖我媳妇儿这笔账还没有算。” 李顺立马向审判官递上备好的诉讼书。 方烁冒出来现场接单,“陆督军,这桩官司我来帮你打。” 第150章 再出一口恶气! 方烁向审判官呈递上自己的律师证。 审判官仔细一瞅,“你是新都城的那位方方方…方大律师?” “正是。。” “你好你好,幸会幸会。” 审判官激动得,一个劲儿跟方烁握手。 一旁的审判员书记员,眼睛里冒着崇拜的小星星,排成一排等着,也要和方烁握手。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皆不如今日一见! 吴代兴直接就跟江永福说起了拜拜,“你的官司我不接了,我倒给你钱,你去找别人吧。” 跟方大律师打官司,他吴代兴干不过,真干不过。 要是再得罪了陆督军,不得落个身败名裂? 报纸上写的全都是骗人的,陆督军才没有移情别恋,宜新饭店的少东家宝贝着呢! 他吴代兴东西都不要了。 赶紧溜,赶紧溜~~~~~ 江永福吓得瘫坐在地上,后悔刚才没有认罪,要是认的,说不定就没有陆督军告他的这一茬。 江家人躲瘟神一样躲开江永福,争着撇清关系。 江老夫人痛心疾首,“孩子大了管不了,这件事我一点都不知道。” 江老爷子义愤填膺,“他江永福就是个不孝子,多判他几年,省得他再霍霍我江家。他在外面干的那些事,我全都不晓得。” 刘玉仙哭哭啼啼,“嫡女都能被卖,我生的庶女还怎么保得住啊?早知道我就不跟着他了。” 张琴柔柔弱弱,“老爷,你就一并认了吧,就当是给我们的两个孩子留条路,俩孩子长大了还要做人。” 江耀宗坐在轮椅里,说话不利索,憋了又憋才憋出完整的一句话,“江永福,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方烁一点也不稀罕棒打落水狗,但该告的必须告。 他便开始陈述江永福卖女儿的经过,陆督军也已将详细经过告诉了他。 陆督军今天除了来送证人和证物,就是想给媳妇儿再出一口恶气! 当然了。 也是陆督军想出口恶气。 谁让江永福卖的女儿是督军夫人呢。 旁听席里有好几位听众,主动要求做证人,现场出庭作证。 陆督军结婚那天,他们就在现场。 听众甲说:“江永福那天一来就要钱,数目还不小,我记得是一万大洋。” 听众乙说:“一万大洋只是底价,江永福让陆督军和顾子瑞竞拍,每手加价一千。” 听众丙说:“江永福还说我们这些宾客也可以出价,价高者得。” 听众丁说:“没有人出价,江永福就想把温少东家卖给陆督军,一万大洋不包括生孩子,要生孩子就一口价打包,五万大洋。” 整个审判厅一片哗然。 在女儿的婚礼上,将女儿明码标价拍卖一通,最后一口价打包卖给新郎官。 这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吗? 虎毒尚不食子啊!! 江永福老泪纵横,“我是想把我女儿卖了,可不是没卖出去吗?” 陆景侯听进耳朵里,借两句石磊说过的话,对江永福说:“本座一枪没能把你打死,就不用负任何责任,那你可得小心了。” 江永福猛得打出个哆嗦,不等宣判就朝着审判官爬,哭喊着,“我认罪,我认罪——” 第151章 放开她!! 江家人齐整整流露出窃喜之色,半点都按耐不住,抢着跟江永福说进去后要好好改造。 但有审判官明察秋毫,把江家人一起判了。 江永福所有罪名成立,判了八年,与温淑慧解除姻婚关系,登报说明,并赔礼道歉。 江家人共同谋划侵占他人私产,恶人先告状,隐瞒真相,捏造事实,侵占罪罪名同样成立。 江家两老判了三年,考虑到年事已高,故监外执行。 两小妾各判了一年,缓刑六个月。 江家的好大儿,还有在疯人院里的那个,暂不予以追究。 这也是温淑慧的意思。 张琴的两孩子还小,吓得嗷嗷直哭。 江家人全坐牢了,两个孩子就会被送去孤儿院。 不如留着江耀宗和江雪莉,好好照顾两孩子。 但温宁收回了宅院和汽车,交给审判厅后续拍卖,所得钱款全部捐给女子学校。 至于赔偿金,温宁一分钱都不少。 她看向江家人说:“没钱赔就不赔了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还说:“当年你们找我和姆妈要钱的时候。” “我和姆妈拿不出来你们想要的数目,你们又是怎么待我和姆妈的?” “所以你们给我听好了。” “你们去挣钱也好,捡破烂也罢。” “我每个月都会派人去找你们要钱。” “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拳打脚踢。” “毕竟我不姓江,学不来你们江家那一套。” 随后。 “退庭!” 审判官敲了一锤子,不理会江家哭得要死要活。 温少东家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要是依着陆督军的脾气来,江家人一个也活不了。 陆督军需要坐在审判厅,讲法律讲道理吗? 不需要! 在陆城,陆督军就是王法!! 外面围满了没能挤进审判厅的人群,还有大大小小的记者。 江家人陆续被法警押出来,转交给狱警带去监狱收监。 记者又是拍照又是采访,句句扎江家人的心。 “请问你们现在是什么心情?” “请问你们对做过的事后悔了吗?” “据说你们无力支付赔偿金,那么你们谁去捡破烂?” “两位老人家判了监外执行,靠什么吃饭呢?端着碗上街要吗?” “你们都在抽大烟,以后没钱抽了怎么办?” “出狱后打算住哪里?桥洞吗?那些地方可是乞丐窝呀!” 江家人戴着手铐,痛哭流涕,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就被狱警挨个押进警车带走了。 温业鹏扶着温淑慧,坐进陆景侯一早安排好的车里,说起刚才给温家两老打电话的事,温家两老都没想到那份婚书会保存到现在。 “袅袅怎么还没出来?”温业鹏说完问。 温淑慧从车窗里看出去,只看见陆景侯还在门厅等着她女儿。 女儿说上个厕所再走。 可是这会时间过去,女儿该出来了。 方烁和石磊随后上了另一车,却还是不见温宁的身影。 李顺怕出事,这就去看看。 停车的地方离门厅大约有五十米的距离,有三段台阶,每段十步。 李顺跑到一半,骤然脚步一停。 出事了! 出大事了!! 陆景侯拔枪指着门厅里,撕心裂肺,“放开她!!” 第152章 她男人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温宁被劫持了。 她上完厕所出来,看见一黄包车车夫打扮的男子,在厕所外面的花台边蹲着抽烟。 她没有在意,今天来看她打官司的人太多了,上有达官显贵,下有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不料,该男子扔掉烟头尾随她,她警觉时已经晚了。 男子从身后掐住她脖子,掏枪抵在她太阳穴上,动作极为熟练狠辣,强行把她往外带。 温宁心惊肉跳,该男子的目标不是她,难道是…… “放开她!!” 陆景侯的声音。 温宁看向陆景侯,就觉心里好疼,他的眼眶红了,眼睛里面在充血。 确定温宁没受伤,陆景侯将视线的焦点移到男子脸上,说:“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只要你放开她,本座保你不死!!” 男子很是狡猾谨慎,后背靠着石柱,面前是温宁,对陆景侯的话不为所动。 看见李顺带人围上来,男子握紧手里的枪,用力往温宁的太阳穴抵,“不准过来!过来就我打死她!!” 李顺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你卖命不就是为了钱吗?”陆景侯换一套策略说:“派你来的人给多少,本座翻倍跟,本座同样会保你的命,如何?” 男子却阴森森喊话,“陆景侯!今天你必须死!!” 就有眼泪在温宁的眼眶里打转,她哽咽着对陆景和说:“你要么马上滚,去找你的新欢,要么马上开枪,打死我一了百了。” 她还说:“你别再在这里杵着,装得比谁都情深义重,演给别人看。” “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我答应你!” “我也不想见到你,你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你现在的模样,比江永福管我叫乖女儿的时候,还要虚情假意!!” 这么说可以了吗? 够明白了吗? 快点走! 不要拿他的命来换她。 她不需要,她真的真的不需要! 欠着他一条命活在这个世上,她会很痛苦很沉重,会被压得喘不过气,而又时时刻刻都在疯狂地想念他…… 然而。 陆景侯的脚下就像生了根,又像是糊了胶,温宁越是撵他走,他就越迈不动腿。 他双眼欲裂,心如刀割,恨不得一枪打死劫持她的男子,手上却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什么也瞄不准。 就算瞄准了,枪法出了名的精准,他也扣不动扳机。 被劫持的是他深爱的女人,是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亦是他这辈子都割舍不下的归宿。 “陆景侯,把枪放下!让你的手下也把枪放下!!”男子说,死死掐着温宁的脖子。 温宁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吃力起来,男子再多用一丝丝力气,她就会窒息,或者被男子直接将她的脖子拧断。 “滚…滚啊……”她艰难地挤出声音,比任何时候都希望陆景侯有多快滚多快,有多远滚多远。 她坚持不了多久,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身体在不断脱力。 可陆景侯选择了松手,随时随地都装满了子弹的手枪,直直掉在冰冷的灰色大理石地面上。 “陆景侯,你买通不了我,我的妻儿老小都在别人手里。”男子说,阴戾的双眼里似曾闪过一丝复杂,而又问了句,“你有遗言吗?” 陆景侯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别伤她。” 温宁陡然破防,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男人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第153章 我希望是 下一秒。 男子朝着陆景侯开枪,打中陆景侯的胸口,子弹贯穿而出,带起一道鲜红的血线。 温宁的脑子里瞬间就空白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褪色,唯独血的红越来越深浓,如同吞噬般,在她男人的胸口不断蔓延。 随着她男人中枪往后倒下,她就觉天塌下来了,压垮一整个褪色的世界,到处都在支离破碎,到处都在分崩瓦解。 李顺扑出去抱住陆景侯,两人一起滚下台阶。 男子推开温宁,冲上去想要再补几枪。 不可以! 不可以!! 温宁疯了似的,歇斯底里地撞向男子,撞得男子一个趔趄,连开机枪全都打偏了,周围的手下迅速将男子制服。 “军座!军座!不能睡过去!军座!!” 李顺自己摔了个头破血流,也不停拍着陆景侯的脸,大声跟陆景侯说话,拉拽住陆景侯残留的意识。 温宁跌跌撞撞跑到陆景侯身边,想要抱紧他,又一点也不敢碰他,怕加重了他的伤。 他身上到处都是血,地上还有一大滩,触目惊心地流逝着他的生命,就好像来到了他这一生的终章,或遗憾或无悔,统统即将落幕。 “袅袅……” 别哭。 陆景侯晓得自己伤很重,这回真不一定能挺过去,但他不觉得有多疼,看见她泪如雨下,他却心疼得要死,想擦干净她的眼泪,又无力抬起手。 “这也是你的盘算好吗??”她声嘶力竭地哭着问。 “我希望是。”他油尽灯枯地笑着说。 能把他媳妇儿盘算得为他奋不顾身,他当然希望,就是太危险了,他干不出来。 她撞向那个凶徒时候,他都看见了。 千万不要再有下一次,凶徒要是反过来给她一枪…… 不如他现在就死了算求。 一阵兵荒马乱,审判院医务室的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拿来担架,一通急救后,就将陆景侯抬上李顺叫来的军卡,火速赶往医院,等不了救护车从医院开过来。 霍君华匆匆赶来医院,一脚踹开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主治医生,对焦头烂额的院长说:“马上手术,我来主刀,出了事我负责!!” “霍霍霍…霍军医。” 院长不得不说:“陆督军的伤太重了,生命体征远远达不到手术要求,上了手术台百分百下不来。” “下不下得来我说了算,阎王敢收陆景侯的命,我就一刀把阎王做了。” “可是上面追究起来……” 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啊!! 不料,霍君华刷一下将随身带着的手术刀,抵在院长的脖子上,“你再啰嗦就先去见阎王,顺便跟阎王说一声,别惦记陆景侯这条命!” 方烁这就把陆景侯往手术室推。 温宁跟到手术室门口,管住眼泪,对还有一丝意识的陆景侯说:“你盘算来盘算去,不就是想让我爱上你吗?” 还说:“你过不了眼下这一关,就再也盘算不了。” “所以你最好活着,我等着你来盘算。” “不怕把你自己盘算得越陷越深,就只管放马过来。” “我奉陪到底。” 陆景侯已经说不出话,视线也很模糊,但能听清楚温宁说了些什么。 他动动小拇指想跟她拉勾勾。 是她自己说的奉陪到底,可不许变。 她切了一声,瞧不上拉勾勾的幼稚举动,而又意外之外,在他苍白发凉的唇上亲了一下,“拉勾不管用,得盖章才有效。” 第154章 你以为你是谁? 陆景侯的意识豁一下清醒了几分,就像打了一针强心剂,虽然还是没有力气说话,但眼睛里全都是强烈的求生欲。 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霍君华过来看见,推着陆景侯就往手术室里走,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说真的,“军座,一会儿就不给你打麻醉药了,受不住就吭声,我让夫人进来多亲你几口。” 方烁帮忙带上手术室的门,门边表示正在手术中的红灯,很快亮了起来。 温宁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 不一会儿。 罗富贵来了,情报处周孝礼也来了。 还有巡警局的局长,治安科的科长,审判院的院长。 另外还有几位不知道是什么长,反正都是陆城的高官。 医院院长还有半年就退休,越发不想摊上责任,就不停甩给霍君华,说: “我拦过霍军医,怎么也拦不住。” “霍军医执意要给陆督军做手术,还威胁我。” “可陆督军受了很严重的枪伤,又从那么多层台阶上滚下来。” “我从医几十年。” “没见过谁伤成这样还能活着下手术台。” 罗富贵越听越来气,“院长,你特么能不能说点人话?伤重就不救了吗?眼看着陆督军咽气??”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真的救不了,强行手术只会让陆督军死得更快。” “那我告诉你,救得了救不了都要救!” “这,这……罗厅长,你这就是在为难我了,我只是医院的院长,不是能够起死回生的神仙。陆督军死在手术台上的消息,往新都城一递,我们几个加起来也负不起这个责任。都怪霍军医,把我们全拖下水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 这话是方烁骂的,忍无可忍,怼上去就想甩院长一拳。 但温宁拉住了方烁,看向院长说:“去拿一份手术同意书来,我签字,是我让霍军医给陆景侯做手术的,与院长你丝毫无关。” “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签字??”院长劈头盖脸问。 区区宜新饭店,抵不了陆城最高军事长官的一条命好吗?! 要不是这个女人,陆督军又怎会中枪? 他这当院长,又怎会摊上这种事,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退休上岸!? 温宁反而更加冷静,迎视着院长吃人般的目光,一字一句回:“就凭我是陆景侯的结发之妻!” 还说:“陆景侯命悬一线。” “我有责任和义务,将他交托给我信任的医生,挽救他的生命。” “我也有这个权利做这样的决定!” “他陆景侯活着,是跟我过一辈子的那个人,反之,是我给他守寡,不是别人!” 方大律师听了个忒痛快,果断给自家嫂子助攻补刀,说: “现有民律写得清清楚楚,夫妻之间的任何一方,在需要监护的时候,配偶就是第一监护人。” “不仅要保护被监护人的身体健康。” “还可以在被监护人合法权益受到侵害,或者与人发生争议时,代理其进行诉讼。” “我方烁很乐意接这桩官司!!” 音落 手术室外安静得落针可听,院长的沉默声却震耳欲聋。 第155章 那边是哪边? 罗富贵吹着胡子推了院长一把,“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拿手术同意书?我也要签字!特么不就是怕被局座毙了吗?老子顶你前面!要毙就先毙了我!!” 另几位高官也纷纷表态,随后都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名字。 出了这么大的事。 上面怪罪下来,他们确实谁也跑不掉。 但也不能不救,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规避责任。 “大侄女。” 罗富贵看看温宁身上有好多血渍,说:“你赶紧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能休息就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守着,你放心。” 温宁并不想离开,“叔,有没有查到朝陆景侯开枪的那个人是谁?” “有,已经查到了。” 罗富贵拐了一下站旁边的周孝礼,“你来跟我大侄女说,挑重点说。” 周孝礼有些犹豫,“事关机密,要不等陆督军醒来再说吧。” “我做主,让你说你就说,怕他娘的,说就是了。” “那…好吧。” 周孝礼飞快在脑子里面整理出重点,说: “前不久,那边派人过来炸铁路,伏击陆督军。” “后来没成事,人还全被陆督军干掉了。” “那边就派了今天这个王八羔子过来。” 温宁不确定,“那边是哪边?” “南边。” “不对啊,我听舅舅说已经跟南边停火了。” “是停火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和那边干仗,但那边最恨的就是陆督军,十年前陆督军干掉的那个大帅,就是那边的主帅。” 这事儿说起来话也长。 周孝礼在重点里面挑重点,也还是说了一大堆: “当年那个大帅姓胡,叫胡光大,那边现在的统帅姓夏,叫夏新远。” “夏新远扬言要打到陆城来,用陆城全城人的命,给胡光大报仇雪恨。” “还说要亲手宰了陆督军,为胡光大一雪前耻。” “刚开始的时候。” “夏新远只是为了上位,煽动仇恨,让别人拥戴他。” “后来每逢干仗,夏新远都输得屁股尿流,就恨上了陆督军。” “前线已经停火,正在协商联盟。” “但夏新远心头横竖就是有一口气咽不下去。 “不好在明面上动手,也不好再闹出大动静,就派了那王八羔子来。” 温宁还是有些不确定,“只派了这么一个吗?” 周孝礼用力点头说:“王八羔子招供说就他一人,夏新远没敢派多了,怕落下活口,坏了协商联盟的事。” 还说:“夏新远的女儿,喜欢上了我们这边的一位参谋。” “夏新远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来宝贝得紧,就在他女儿的游说下,主动跟我们这边停火。” “所以王八羔子的口供可信。” 温宁心头这才踏实多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的事最好不要再发生。 她继续留在手术室外面等,罗富贵他们也没有离开。 温淑慧姐弟俩稍后也来了,还有陆家的老太太。 老太太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有底气,特别能安定人心。 “我一手带大的孙儿,我太了解他的脾性。” “但凡还有想要去做的事,还有没能完成的承诺或约定。” “就算景侯两只脚都踩进了鬼门关。” “他也会用他的手,一点一点把他自己爬出来!” 第156章 眼下最好的结果 手术做了八九个小时才结束。 陆景侯戴着氧气罩,身上插了好多管子,两只手都打着吊针,不间断输着血,推出手术室就转进了特殊护理病房,只能隔着玻璃窗探视。 “军座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在滚下台阶的时候摔伤了脑子,需要观察一段时间,生命体征能保持稳定,再做开颅手术,清理颅内淤血。”霍君华说。 已经是眼下最好的结果。 霍君华累得不行,吨吨吨喝下一整瓶葡萄糖,倒在长椅子上,抓紧时间睡一会。 方烁找来一床被子给霍君华盖好,就在一旁守着。 罗富贵留下周孝礼负责安全,带着另几位官员回办公厅开会,想想怎么打报告向上面汇报情况。 陆老太太精气神不错,但还是和温淑慧姐弟俩,一起回督军府休息。 临走前。 老太太对温宁说:“宁宁,你要照顾好自己,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再有人倒下。” 温淑慧抱了抱女儿,“姆妈不劝你跟我们一起回督军府,景侯醒过来,最想见到的人一定是你。你就安心留在医院,姆妈天天给你做好吃的送。” 温业鹏也说:“我不急着回去,袅袅,你要是累了就跟舅舅说,舅舅来跟你换班。舅舅我很会照顾人的,你舅妈做月子都是我照顾。” 温宁嗯嗯嗯,鼻子有些酸,眼眶也红红的。 温淑慧舍不得惹 女儿落泪,别的就不多说了,这便和温业鹏搀扶着陆老太太离开医院。 特殊病房外的走廊道。 就这么留下了温宁和方烁,还有睡着的霍君华。 方烁点了支烟,一边抽一边松口气,想说点什么又觉不如让嫂子也抽抽烟。 他就把打火机和烟盒放在他嫂子的手边。 “我不会抽烟。”温宁说。 好意心领了。 她晓得方律师是让想她也放松放松。 但她状态还好,牢牢记着老太太的话,不能再有人倒下,包括她自己。 突地。 霍君华闻到烟味醒了,火冒三丈高,爬起来就骂: “哪个龟孙在病房里抽烟?病房是能抽烟的地方吗?要抽就滚出…出……方律师,是你呀,呃……我睡迷糊了,这不是病房,你随意,随意。” 霍君华干笑两声,倒回躺椅上继续睡,可是睡不着,总是悄悄往方烁瞄,看见方烁摁熄还剩一大半的烟,默默把打火机和烟盒收了起来。 她干脆不睡了,爬起来坐着说说话,把这一茬翻过去。 “军座命大,子弹往右边偏一公分,军座当场就得交代啰。” “也多亏了李顺给军座当肉垫。” “要不然,军座硬生生摔在台阶上往下滚。” “颅脑损伤会比现在严重的多,不死也瘫痪。” “夫人,你也救了军座的命。” “我都听说了,是你撞开了那个王八羔子。” 温宁听完,心里就有些疼,她和陆景侯之间,该怎么算谁救了谁的命? 他当时一走了之,或者直接开枪。 躺在特殊病房里面晕睡不醒人,就不是他了,而是她。 “夫人。” 霍君华想起一事,从白大褂的包包里面掏出那串铜钱手绳,说: “军座这段时间不方便带着这个,又怕丢了,让我一定要亲手转交给你。” 温宁拿着铜钱手绳,心头更疼了,不知道眼泪啥时掉了下来,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滴落在铜钱上,一点一点往皮绳里面渗。 第157章 难受 袅袅…… 别哭。 温宁仿佛听到了陆景侯的声音,猛得抬头看向玻璃窗,陆景侯却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一位值班医生和两护士,分工照顾着陆景侯,药水没了就马上换,血包没了就马上叫血库送。 这家医院是陆城最好的,再加上有霍君华在,委实可以松口气。 但温宁心里面就是难受,眼泪管不住的就是要往下掉。 她一个人出去走走,缓缓心绪或许会好受些。 霍君华想跟着去,但方烁拉住霍君华摇了摇头。 等温宁下楼后,方烁摁霍君华坐下,“景侯没事,我嫂子就不会有事。” 他把肩膀借给霍君华,接着说:“给你当靠枕,你再睡一会儿,真要出了突发情况也好应对。” 霍君华立马靠了上去,舒服,嘻嘻~~~~ 她才不会跟方律师客气,这事旁人求都求不来好么。 “军座的这台手术确实挺凶险的。”霍军华一边酝酿睡意一边说:“好在军座皮糙肉厚,耐扛,我也对我的医术有信心。” 嗯…… 她在心头算了算,“我里里外外一共给军座缝了两百多针,用了一百多把器械,但军座并不是我救治过的最严重的病人。” 还说:“我在前线历练的那两年,我艹,方律师,我跟你说,那场面那阵仗。” “缺胳膊断腿都是小儿科。” “我经常一天二十四个小时连轴转。” “刚救回一个浑身是血的,就给我抬来一个被打成筛子的。” “这我救不了,五脏六腑都被打烂了,还剩一口气已经是奇迹。” “前线药品稀缺,医疗环境非常差,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 “军座就定了一条规矩。” “但凡遇到这种情况,麻药再怎么稀缺也要给这些伤员用,救不了他们的命,也要他们走的时候不再那么痛苦。” 方烁听得很认真,也喜欢听霍军医说这些。 霍军医的年岁跟他差不多,自然有一番阅历,又还是他平日里接触不到的领域。 以后要是有时间,他还想听霍军医说。 但这会儿得让霍军医睡觉,霍军医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 —— 天色早就亮开了。 下了一整夜的雪,在清晨的阳光中渐渐停下。 好几名护工在忙着清扫积雪,医生和护士陆续投入新一天的忙碌中。 温宁去医院的食堂逛了逛,没什么想吃的,就去医院大门外看看摊贩卖的小吃。 “宁丫头!” 秦秉乾杵着拐杖从车上下来,已经在车里等了一晚上。 医院一整个管控中,尤其是陆景侯所在的住院大楼,只有医护人员以及病人和家属才能往里进。 “陆督军好些了吗?”秦秉乾问,示意手下将带来的一箱药品放到温宁面前,“这些都是能救命的药,我让我大儿子特意弄来的,希望能帮到陆督军。” 温宁就都收下了,“谢谢乾老,陆景侯还在观察中。” “情况怎么样?” “目前还算稳定,但是人没有醒过来,还要做二次手术。” “早知道昨天我就应该带人过去,说不定能把那王八羔子提前揪出来。” 唉…… 秦秉乾叹出一口长气,“陆督军给我打过一通电话,说他都有安排,我就啥也没有管,借口生病了,猫在家里面享清福,没想会出这样的意外,真是后悔死了。” 第158章 陆督军,早日康复! 温宁不意外陆景侯和秦秉乾联系过,有些事儿她想明白了。 陆景侯这段时间的盘算,把江家人骗的团团转,以为她没了依靠,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就大张旗鼓使劲告她。 最后江家人反而成了被告,凄惨收场。 但赢这场官司,并不是陆景侯真正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她。 如果没有昨天的意外。 她这会儿铁定在他床上,不知道会被他要多少回,离婚门都没有。 离婚本也就是个幌子,对外忽悠江家人,对内忽悠她,弄个龚菲儿出来想要惹她吃醋。 真是玩的好一手欲擒故纵,以退为进。 可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宁肯他在床上生龙活虎,也别在病床上半死不活。 “温少东家!” “陆夫人!” 好些男男女女围过来,身上落满了雪,一看就是在医院外面等了很久,说不定等了通宵。 大家争着把带来的东西塞给温宁。 “这是我家老母鸡,温少东家,您别嫌隙,收着给陆督军补身体。” “这是我太爷爷留下来的人参,说是含一片在嘴里,有伤有病都能好一半。” “这是几张偏方,我不知道有没有用,就都拿来了。” “这是水云寺高僧开过光的平安符。” “这是我做的枕头,这床被子也是,内里全是今年的新棉花,给陆督军盖着,暖和又舒服。” “我给陆督军熬了一盅鲫鱼汤。” “温少东家,这是给你做的麦芽糖,吃点甜的能开心些。” 转眼的功夫。 温宁手里就被塞满了,面前还摆了一大堆。 这么冷的天也挡不住大家的关心与热心。 几位大叔撸着袖子说: “医院里的血包够吗?不够就抽我的。” “还有我的。” “我也要给陆督军献血,用得上就只管抽。” “陆督军才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我们都盼着陆督军快点好起来。” “陆督军本来就是我们陆城的恩人。” 温宁被簇拥被感动,哽咽说:“景侯一定会好起来,谢谢大家来看望他。” 还说:“送给景侯和我的东西,都是难能可贵的心意。” “我必须收下。” “等景侯出院那天,我一定在宜新饭店摆上几百桌,请大家来一起庆祝。” 人群一阵欢呼,齐整整朝着住院楼喊: “陆督军,早日康复!” “陆督军,早日康复!” 不知道是谁粗狂地嚎了一嗓子,“陆督军!您出院了,我们有肉吃!!” 哈哈~~ 大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又有点湿润,鼻子有点酸。 不知道陆景侯是不是听见了,护士量体温的时候,看见陆景侯的睫毛在动。 “霍医生!” 护士赶紧把霍君华叫了进来。 方烁趴在玻璃窗上看。 好兄弟好哥们,睡差不多了就醒过来哈! 霍军医说了,如果能顺利醒来,就不用开瓢做二次手术。 “军座?军座!?” 霍君华拿着小电筒往陆景侯眼睛里照,左右换着照来照去,一边照一边接着喊,“军座!陆景侯!醒醒别睡了!!” 陆景侯的眼睛受到光线刺激,瞳孔一度缩小,反应速度明显比刚下手术台时快多了,而且还在断断续续嗑动嘴唇想说话,但就是醒不过来。 第159章 夫人,再开个大!! 方烁在玻璃窗前看见,拔腿就去找温宁。 温宁匆匆脱下姆妈昨天给她带来的衣服,换上护士给她的白大褂,戴上口罩和帽子,喷了好几遍消毒药水,就快步跟着护士进到特殊护理病房。 “夫人,多跟军座说说话,说什么都可以,越刺激越好。”霍君华说,专门给温宁打个样示范示范,“军座,快点醒醒,夫人跟人跑了!!” 陆景侯的眼皮真的动了几下。 温宁怪无语的,这男人居然吃这套。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能把这男人弄醒,就别再让这男人睡着,无论如何都好过把天灵盖揭了。 霍军医也不擅长做这类手术。 她就凑近陆景侯的耳朵说:“你伤的这么重,脑袋还摔坏了,治好也是个残废,我干嘛还要跟着你?” 又说:“我看上了一个比你年轻的,比你懂得什么叫做温柔。” “他说他比你厉害,给他一晚上的时间,我一定会嫌弃你不行。” “我原本不信,细一想,除了野蛮你还会什么?” “我跟你在一起一点也不快活。” “你就是不行,肯定不如我找的新欢!” 霍君华在一旁给陆景侯量血压,不量不知道,一量吓一跳。 军座的血压噌噌往上飙。 我肋个乖乖! 夫人太猛了,把军座往死里干! 军座脑子里有淤血啊! 要是冲爆了血管,军座会嘎的!! 没想…… 温宁陡然来了个画风突变,“陆景侯,你都听见吧?” 还说:“够不够刺激,你还想不想听?” “不过,刚才全都是骗你的。” “你还要睡多久?” “别睡了好不好?” “你总这样睡着,就是在给别人留机会,我又不是没人要。” “快点醒醒。” “我数到3,再不醒过来我打你了哈!” “1。” “2。” “3!” 啪! 温宁当真给了陆景侯一巴掌。 霍君华仔细往血压计一瞅。 我去! 一物降一物。 夫人一巴掌把军座的血压拍下去了。 而且军座的脉搏明显更加有力,一点不像才从鬼门关爬出来。 咦? 军座的手指能动了! 夫人牛掰!! “袅袅……” 军座的声音! 夫人,再开个大!! 温宁扯下口罩,揭了氧气罩,对准陆景侯的唇亲了下去,么哒一声。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 褪色的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焕发出了生机。 陆景侯虚弱地掀开眼帘,模糊的视线一点一点在咫尺之距脸蛋上聚焦。 他吞吞干涩的喉咙,吃力的对她说:“袅袅…你,你又打我……” “疼吗?” “嗯。” “那就快点好起来,下回打你的时候,你才躲得开。” “我…我不躲。” 但他有个条件。 他现在说话吃力,就冲她嘟了嘟嘴。 打他一回就要亲他一下。 现过现,不赊账。 然后他就把他的另一边脸侧了过来,用目光问她,还打吗? 他等着亲。 温宁一看就懂,也因为她能懂,眼眶一热就抱住陆景侯又哭又骂,“你个混蛋,终于醒了,才死过一回,就不能想点别的吗?还这么无耻。” 陆景侯心疼得哟,赶紧说点大实话哄媳妇儿高兴,说话吃力也要说,要不他还得死过去。 “袅袅,我不是个好东西,你很难主动心悦我,不无耻些,我就得不到你。” 不曾想,他媳妇儿哭得更凶了。 第160章 老子明天就要出院!! 如此这般。 霍君华冲陆景侯比了个5,把氧气罩换成氧气管,给陆景侯戴好。 然后霍君华就出去了,一并叫走了值班医生和护士,顺便带上了窗帘和门,让两口子单独处5分钟。 最多5分钟哈。 还有一大堆检查要做。 陆景侯还很虚弱,并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手指能动,但没力气抬起来,想把嘴里的话捋直了说清楚,先得使劲吸几口氧。 他还得抓紧时间哄媳妇儿。 他媳妇儿年后开春才十八,跟霍君华这种二十好几的虎姑婆不一样,就像小奶猫和母老虎的区别。 媳妇儿如果不是跟了他,也不会被人劫持,留下一段血淋淋的经历。 “陆景侯。” 媳妇儿突然就没哭了。 咋滴? 嫌他命硬没死成啊??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媳妇儿关心他? 他赶紧吸几口氧气说:“没有。” “不觉得胸口憋闷,心慌气短吗?” 陆景侯呼哧呼哧特意吸几口气给温宁看,证明他现在挺好的。 媳妇儿关心他,肯定就会担心他。 媳妇儿为他掉了那么多眼泪,心里也是有他的。 他这一枪没白挨,没白在鬼门关爬了一圈。 他这段时间更是一点也没有白盘算,成功把媳妇儿的心钓到他这边来了。 温宁却抬了一下手,“没事就好,刚压着氧气管了,不好意思。” 汗!? 陆景侯倍受打击地翻起了白眼。 敢情他想了那么多,全都和他想的不一样。 就像他吸了半天,吸的全都是空气! 太悲催了。 太扎心了。 可她温温柔柔地捧着他的脸,动情的目光凝视着他,越来越像要亲他一口。 那…… 快点亲,快点亲。 压着他氧气管算个毛,拔去扔了都行。 他死不了了! 她对他说:“快点好起来。” “嗯。” 每天都多亲他几口,他要不了几天就能满地跑。 她还说:“你那张床太大了,我一个人睡空荡荡的。” 然后? 所以? 她勾银他? 尼玛! 他喜欢!! 她又说:“想要好的快,就要积极配合治疗,还要对你自己有信心,痊愈也好,落下残疾也罢,都不会比昨天出事的时候更糟。” “嗯,嗯!” 媳妇儿说的对!! 就是媳妇什么时候才肯亲他一口啊? 他都等不及了。 要不现在就给他一巴掌,现过现?? 她却说:“我不会再亲你,出院回家再亲。” “袅袅……” 别这样。 太吊他胃口了。 温宁说不亲就不亲,这就收回她的手,但她故意让她的小拇指,若有似无地从陆景侯的唇上轻轻划过。 陆景侯唇上一阵痒酥酥,身体不至于起反应,但心里跟着也痒酥酥的,脑子里就会有想法。 他媳妇儿原来不是小奶猫,是一只奶狐狸精! “霍君华!” 陆景侯大喊,赶紧进来给他做检查,给他打针吃药,他要用最短的时间好起来,早点回家亲媳妇儿!! 霍君华忙不迭跑进病房,还以为伤势恶化,军座回光返照才大喊大叫。 哪知一通检查做下来…… 我滴天! 军座的生命体征不止稳定,还往上拔了一个高度,尤其是心跳,砰砰给力,就像在呐喊着老子要活下去!老子明天就要出院!! 第161章 还得夫人来治你 院长闻讯跑来查房,看见精神百倍的陆督军,立马给了自己一耳光,转头就夸霍君华医术高明,堪称当代女华佗。 霍君华呵呵两声,一点也不想搭理。 但她对自家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短短几分钟就让军座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 照这个恢复速度,要不了半个月,军座就能生龙活虎。 隔天。 陆景侯转入了普通护理病房。 霍君华没让禁食,温宁便炖了老母鸡汤。 陆景侯含着吸管咕咕往肚子里喝,休息一会吃药,一把药片一口闷,还嫌两只手打着吊针有点慢。 “能不能在我头上多打一针?”陆景侯问,说话比昨天利索多了。 但也遭来霍君华的眼刀,“军座,我理解你想早点出院的心情,但也不是这么个出法,别闹哈,要不我告给夫人听。” 温宁这会儿不在,罗富贵叫去隔壁的病房说事儿了。 陆景侯不死心地追问,“能不能在我脚上也打一针?我的心情你理解,但你体会不到。” 说完。 陆景侯就把他的大脚丫子往被子外面挪,催促霍君华开药,叫护士来打吊针。 “要不两只脚都打上?”霍君华问。 陆景侯当即同意,“好!” 吊针打的多,药就用的多,他就能好的更快。 事实上。 陆景侯把另一只大脚丫子也挪被出被子,霍君华就老练从床底下抽出束缚带,三下五除二绑紧陆景侯的脚,固定在床尾上。 陆景侯急吼,“你干嘛!?” 霍君华一本正经,“军座,你摔坏了脑子,浑身打满吊针也没用,还得夫人来治你。” “你给我解开!” “切~~~” 霍君华洗个手,拿苹果啃着吃,坐等温宁和罗富贵说完事就告状。 不一会儿。 温宁和罗富贵一前一后走进病房,霍君华没能告出口。 罗富贵手里拿着一份红头文件,“陆督军,上面派了一趟专列来陆城,接您去新都城养伤。” “我不去。” “那个…是这样的,新都城的第一医院有更好的医疗设备,有最好的脑科医生,第一医院背后是军方在控制,可以百分百确保安全。” “我就是不去,马上拍电报给局座,告诉局座我很好。” “局座调派的专列火车,已经在半道上。” “让火车掉头!” “陆督军,局座的意思是可以带一个人同去。” 陆景侯立马看向温宁,含情脉脉,“袅袅,你跟我去吗?” 温宁坚如磐石,“霍姐姐跟你去,刚我问过方律师,方律师正好回新都城。奶奶说这样安排最好,有霍姐姐和方律师陪着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霍君华一听能和方烁一块,才不管陆景侯乐不乐意,飞快啃完剩下的苹果,“我服从安排,现在就去收拾东西。” 罗富贵趁机跟着霍君华一起退了出去。 早点溜,早点溜。 晚了要挨刀。 陆景侯确实想刀人,但是舍不得刀媳妇儿,还得求着媳妇儿,“袅袅,你不跟我去,我们就天各一方了。” 可惜温宁不为所动,“我有别的事要忙。” “什么事?” “宜新饭店的生意太火爆了,我要尽快盘一处店面开分店,赚更多的钱。” 陆景侯心碎,媳妇儿为了挣钱不要他。 可又生不气起来,总觉媳妇儿另外有事瞒着,赚钱并不是打发他去新都城的真正理由。 第162章 他离不开她 温宁只说:“安安心心在新都养伤。” 然后温宁就出去了,留下陆景侯一个人在病房里。 陆景侯开始发飙,不打针,不吃药,不配合治疗,爱咋咋滴! 温宁就让霍君华给陆景侯打了一针安眠药,一觉睡到新都城。 火车站的站台边。 罗富贵望着返回新都城的专列,忧心忡忡说:“大侄女,陆督军不想和你分开,只怕是局座也压不住。” 无奈陆督军能在新都城伤养,最好不过。 南边的统帅夏新远,要陪宝贝女儿来一趟陆城,最多还有三四天就到。 夏大千金看上的那位参谋到底是谁,大侄女也已经知道了。 正是魏赢川。 “大侄女,局座要是摁不住陆督军,你可得想办法摁住了。”罗富贵说,也是没想到,“我们跟那边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却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被魏赢川摆平了。” 还说:“魏赢川不简单啊,又是一个传奇。” “听说魏赢川在家是个花花公子。” “不晓得是哪位上峰,这般慧眼识珠,把这小子送到了前线去。” “立下这么大一个功。” “摇身一变成了第三军副帅,仅次于陆督军。” “大侄女,大侄女?” 温宁望着远去的火车,好像心也被带走了,罗富贵连着喊了她好几声,她才说话:“是陆景侯让魏赢川去的前线。” 罗富贵大吃一惊,“陆督军?!” “嗯,叔,有事打电话。” 温宁带了司机,就先走了,回宜新饭店一忙忙到晚八九点钟。 她打官司轰动全城。 她男人中枪又轰动全城。 她男人脱离了生命危险,满城就跟过年似的,不仅宜新饭店的生意好,到处的生意都好。 但要数宜新饭店最火爆。 今天一整天,所有的桌子都没空过,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 目测。 宜新饭店最近要赚很多钱,着实可以张罗一处分店。 可她没什么心思,洗洗漱漱,倒在床上想睡又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她男人。 铃铃铃~~~ 电话铃声火急火燎。 她接起来就听见她男人在吼,“袅袅!我要回陆城!你快点跟霍君华说,不要再给我打安眠药!” 新都城第一医院的超大病房里。 陆景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边恶狠狠瞪着霍君华。 霍君华就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针安眠药,就像拿着温宁给的尚方宝剑。 温宁确实叮嘱过霍君华,陆景侯要是闹得厉害,能用安眠药就用,无论如何都要把陆景侯摁在新都城。 “袅袅!!” 陆景侯没能第一时间听见温宁答应他,他嗓门就拉得更大了,“我要回陆城!你不要太过分!” 他对她的宠爱没有上限。 但她不能拿着他的宠爱这般对他。 他会伤心的!! “别嚎了。”温宁说,打住她男人的咆哮,耳膜都快给她震破了。 “我真的很想回陆城。” 陆景侯再次申请。 他离不开她! 而且他已经晓得了,“魏赢川还有几天就到陆城,袅袅,你不应该瞒着我。” 但温宁说:“不瞒着你,你更要闹。” 还说:“夏新远才派人袭击你,这么快就来陆城,肯定没安好心。” 第163章 我们要个孩子 陆景侯重点提防魏赢川,防贼似的说:“之前在新都城,魏赢川就对你不老实。” 还说:“局座已经签字,联盟协议正式生效。” “他魏赢川可以去其他地方当官,也可以留在那边做夏新远的新姑爷。” “但他偏偏要来陆城。” “我很难不怀疑他的动机。” 温宁重点提防夏新远,“你伤这么重,夏新远趁此机会又派人对你下手,怎么办?” “夏新远不敢,联盟协议摆在那里。” “这话反过来说,你也不能动夏新远。” 有联盟协议在。 她男人挨了一枪,也不得不从大局考虑,吃下这个闷亏,那个枪手也已经咬舌自尽了。 夏新远摆明算准了这一步,才会大摇大摆来陆城。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她男人顺利康复,不让夏新远抓住机会玩阴的。 温宁接着往下说: “你在陆城的医院里面躺着,夏新远少不得要来探望你。” “到时候夏新远一通虚情假意,话里带刀的讥讽你,挖苦你。” “你要么忍着,要么还夏新远一枪。” “前者憋你一肚子的气,后者等同撕毁协议,挑起战火。” “怎么着都是你吃亏。” “最好办法就是送你去新都城养伤,避开夏新远的锋芒。” “等你的伤好了,你一定要跟夏新远算这笔账,我不拦你。” 可是陆景侯不依不饶,心心念念,“袅袅,我明天就想回来,我宁愿憋一肚子气。” 又说:“我控制得住我的情绪,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失控。” “大不了我装睡,不搭理夏新远。” “魏赢川隐藏很深,要是又对你不老实。” “你让我怎么在新都城安安心心养伤?” 温宁无语。 她和魏赢川还能哪般? 她要忙宜新饭店,要照顾奶奶和姆妈,还要抽时间带舅舅逛逛陆城,真没空跟魏赢川发生点什么。 而且魏赢川就快和夏新远的女儿结婚了。 据说已经选好了爱巢,只等魏赢川理顺工作上的事,就商定婚期。 可她男人总是疑神疑鬼的。 必须好好治一治。 “陆景侯,养好伤回来,我们要个孩子。” “什么!?” “我说你养好伤再回来,我们就要个孩子。” 温宁是认真的,千真万确的真。 她男人闹这么凶,黏她黏得这么紧,不就是怕她跑了吗? 她松口要个孩子,等同给他吃颗定心丸。 他心头一踏实,自然不会再闹。 然而电话那端突然没了声音,然后就是通话中断的嘟嘟声。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温宁这就把电话打回去,可接线员说没有权限,接不进新都城第一医院的特殊病房。 她只好守着电话等。 好一会儿过去。 铃铃铃~~~~ 电话终于响了,温宁一把抓起来,“陆景侯!” “不不不,夫人,是我。” “霍姐姐!” 温宁听出霍君华的声音很紧张,自己也紧张起来。 霍君华说:“军座突然晕过去了,心律失常,血压也下不来,怎么也找不到原因。” 这么严重!? 温宁心头七八上下。 霍君华百思不得其解,“夫人,你跟军座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是不是刺激到军座了?” “我让他把养好再回来,就要个孩子。” 难不成…… 这句话把她男人激动晕了? 可他不是说他情绪稳定,不会因为几句话失控吗?? 第164章 本座的媳妇儿丢了 病房里。 霍君华拿着电话看了看病床上的陆景侯。 军座脸色发红,还有些出汗,嘴角时不时地抽呀抽,就像淤血压迫了神经,病情迅速恶化中。 新都城的专科医生和老学究,全被局座叫来医院会诊,务必拿出个方案来。 没想军座居然是激动得抽风,乐得晕了头,高兴得要死! 军座和夫人结婚后,最想要的就是孩子。 明眼人不难看得出来,军座对夫人的占有欲特别强烈。 若不是夫人身底子差,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以军座的雄风,八成已经有了。 如此这般。 可以通知隔壁散会了,给军座打一针镇定剂就行。 次日。 温宁回督军府,给陆老太太煲了燕窝。 陆景侯醒了就给温宁打电话,打到宜新饭店没找着人,就打来督军府。 接电话的是老太太,陆景侯没说几句就开始找媳妇儿。 “奶奶,袅袅呢?” “你怎么样?真不用做二次手术?” “嗯,我很好,奶奶放心,袅袅没在督军府吗?” “你要听多君华的话。” “袅袅是不是回饭店了?” “没有,宁宁去码头收河鲜了,刚走一会。” “……” 找不着媳妇儿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陆景侯就把电话打到了周孝礼的办公室,直接来了句,“本座的媳妇儿丢了。” 这还了得!! 周孝礼霍一下从大皮椅里弹了起来,马上带着情报处的精英,去给陆督军找老婆。 温宁在码头收河鲜收到一半,就看见周孝礼气喘吁吁地跑来她面前。 “夫人!陆督军到处找您,可算找着您了,赶紧跟我去给陆督军回通电话。” 温宁蹙了下眉头,“我走不开。” “不是…夫人,陆督军就快急疯了。” 满地都是散发着腥气的大鱼小鱼,还有很多虾子。 周孝礼闻着味就受了不。 温宁却熟练地挑挑选选,让跟来伙计把选好的装筐,堆放在板车上,方便一会儿运去饭店。 她拎起一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递给周孝礼说:“送给你,谢谢专门跑一趟。” 她瞅瞅周孝礼带的手下,“人人有份,我一一给你们挑。” 周孝礼差点晕死过去,“夫人,别挑了,别挑了,陆督军还在等着。” “让他等。” 温宁说到做到,给周孝礼的手下每人发了一条鱼,然后就去结账,然然后就去市场买调料。 周孝礼焦头烂额地带着手下,人手拎着一条鱼跟在后面。 温宁一次又一次让周孝礼先回去,保证陆景侯不会把情报处怎样,周孝礼也亦步亦趋。 她只好提前回饭店,没有买完的调料明天再说,留周孝礼和手下们吃饭。 周孝礼吃不下,根本吃不下,陆督军等得上火,真能把他们办事处夷为平地,上回不就怼在办事处门口,只差没有拿炮轰么?? 温宁越发不着急跟陆景侯联系。 她系上围裙,专门给周孝礼和手下们炒了几个好菜,说:“辛苦你们跟着我跑了一下午,这顿饭是我的一点心意。” “夫人,我,我……” 周孝礼坐立难安,他都抱着小黄鱼去孝敬陆督军了,哪还敢在督军夫人这里又吃又拿。 可是督军夫人做的饭菜好香啊! 那…这…… 吃了再说! 周孝礼带头先动筷子,手下们就都把持不住了,吃得狼吞虎咽。 温宁这才回房间。 “袅袅!” 陆景侯很快就打电话来了,气得嗷嗷叫,“昨天你说要给我生孩子,今天就躲着我,你是不是反悔!?” 第165章 拿捏军座还得是夫人 温宁不说话。 陆景侯等了一秒钟,就又在嗷嗷叫:“肯定是你反悔了!要不就是骗我的!我现在就要回陆城!” 温宁还是没有说话。 陆景侯这才觉得媳妇儿在收拾他,有事惹了媳妇儿不高兴。 “袅袅。” 他缓下语气。 她才搭理他说:“不要动不动就让情报处满城找我。” 他不解,“就为这点小事生气?” “这不是小事。” 温宁纠正说:“夏新远快到了,情报处忙得死去活来,这种时候再给情报处压力,就是添乱。” 还说:“我知道你在乎我,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 “夏新远要是不死心,就一定会故伎重施。” “利用我要对你造成威胁。” “不能明着动手就继续耍阴招。” “所以,真的不是小事。” 陆景侯在电话里听得五味杂陈。 媳妇儿方方面面为他考虑了这么多,又还一点都没有考虑错。 他应该开心,自己在媳妇儿心里越来越有份量。 可他开心不起来。 反而觉得自己应该去面壁思过。 “你总这么急躁张扬,将来会带坏孩子的。” 什么? 媳妇儿说了什么? “我没有像样的爹,格外希望我孩子爹能有模有样。” 温宁还说:“我希望我孩子的爹,将来能和孩子一起玩躲猫猫。” “一起分糖吃,一起上房揭瓦,下河捞虾。” “但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能跟孩子一起毛里毛躁的。” “动不动就把小事放大,闹个鸡犬不宁。” 陆景侯越听越激动,媳妇儿没有骗他,没有反悔。 媳妇儿真的要给他生孩子! 他的血压噌噌往上飙,脑子里晕晕乎乎。 稳住。 稳住! 不能晕过去!! 他有好多话想跟媳妇儿说。 “袅袅,相信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袅袅,我老老实实养伤,不再乱打电话烦你。” “袅袅,我想你了。” 无时无刻,睁眼闭眼,全部都是她。 他的人在病床上躺着,魂却不停想要朝她那里飞。 她深明大义,还懂得相夫教子。 谢天谢地谢丈母娘,把他媳妇儿教养的这么好。 他简直娶到了宝! 可他媳妇儿又不说话了。 “袅袅,你在想什么?” 温宁打出一个大大的哈欠,“我想睡觉,太困了。” “行,你快睡。” “你不要再闹了哈。” “不闹,绝对不闹!” 他发誓,他保证。 媳妇儿的话点醒了他,想要当爹,就得有当爹的样! 第二天中午。 温宁刚刚忙完,就接到了霍君华打来的电话。 “夫人,那个…就是……我,我想……” “怎么了?陆景侯又在闹??” “不是不是。” 霍君华连忙说:“我想再打听一下,夫人昨晚在电话里,又跟军座说了些什么?” 霍君华还说:“军座今天就像变了一个人,见谁都和颜悦色的。” “不发疯,不发癫,不发狂,也不跟我犟。” “我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还客客气气跟我说谢谢。” “我真有点怀疑,是不是给军座吃错了药??” 哈哈! 温宁忍着没笑出声,跟霍君华从头说起。 霍君华越听越佩服,五体投地。 果然一物降一物。 拿捏军座还得是夫人! 第166章 客房里的客人 宜新饭店生意好,热火朝天,仅有的几间客房也住满了。 温宁加了一份补助交给账房发下去。 大家都以为少东家给他们算了加班费,到手一看,居然是整整一个月的薪水。 新来的伙计们也都拿到了半个月的。 少东家大方! 少东家耿直! 众人纷纷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干。 当晚下班后,大家三两约着,专门去少东家的房间,给少东家说声谢谢。 咚咚。 已经夜里十点了,还有人来敲门。 温宁披上衣服去开门,狠吃一惊,站在她面前的人居然是魏赢川!! “你怎么在这里??” 宜新饭店已经打烊了,魏赢川总不能跟她男人一样翻墙吧? 或者…… “你是客房里的客人??” 魏赢川嗯了一声,他手下打电话订的房间,她并不知情。 他说:“我提前回来了,住处还在收拾,在你这住几天。” “找我有事?”温宁问,挡在门口,没打算让魏赢川进她房间坐坐。 “老朋友叙个旧,喝一杯。” 魏赢川估摸温宁不太可能答应,就找了一个她拒绝不了的理由,“夏新远明天下午三点到陆城,我知道夏新远明里暗里带了哪些人。” 温宁还是拒绝了,“你觉得有必要,就去跟情报科说,不用跟我讲。” “夏新远最恨的人就是你现在的丈夫,你不想从我这里多拿些消息,让你现在丈夫多一份安全感吗?” “什么叫我‘现在的丈夫’,以后就不是了吗?” “以后有可能是你的亡夫。” “魏赢川,请你慎言。” 温宁当场冷了脸,“你送了我一本菜谱,我回赠了你一些小礼物,不代表你我之间有多么深的交情,不代表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 魏赢川抱歉地笑笑,一身普普通通的长衫,看上去就像老实本分的教书先生,没了花花公子的浪荡之气。 但魏赢川的眼睛里,始终有一股子晦暗不明的色彩,再一次发出邀请时,而又是那般的诚心诚意。 “陆太太,酒已经开好了,就喝一杯可以吗?” 温宁往后一退,“没有这个必要,魏先生,你早点休息。” 然后温宁就把房门关上了。 第二天。 她忙完饭店里的事就回了督军府,避开跟魏赢川待在同一个屋檐下。 她男人说魏赢川隐藏很深。 之前她不太认同,现下她不得不认同。 魏赢川的身份变得特殊又关键。 他可以倒向夏新远,利用职务之便为夏新远长期提供情报。 反过来又可以用夏新远女婿的身份,窥探夏新远的秘密。 魏赢川还是一手达成停火联盟的大功臣! 虽然魏赢川目前没有多少实权,但是以魏赢川的城府和手段,大权在握不过是迟早的事。 而,放着那么多饭店不住,那么多都会不住,偏要住宜新饭店。 真是应她男人的那句话。 不得不怀疑魏赢川的动机。 “袅袅,这处商铺的位置真好。”温淑慧说,跟着女儿回了督军府。 温朋鹏也在,拿起报纸细看刊登的租售信息,说:“开分店很合适,大小也适中,要不我们去瞧瞧?” 第167章 我从不陪酒,你找错人了 温宁答应下来,抽空去看看,一并带着舅舅逛吃逛喝。 商铺上下两层,加起来八百多平,还有一个很大的后院,天台也可以利用。 但价钱不便宜。 算上装修。 她和姆妈的积蓄加起来也剩不了多少。 温业鹏给出指导意见,“租。” 温宁豁然开朗。 对啊! 干嘛一定要买,租不可以吗? 跟南边联盟的事已经传开了,局势更加稳定,房价正是见风涨的时候。 与其买下来,不如先租三五年用着,分店能挣钱就继续租,价钱合适又再买。 哎哟~ 她被姆妈敲了一下脑瓜子。 温淑慧觉得有些奇怪,女儿的脑瓜子很灵光的,不会想不到租铺子,还得舅舅提醒。 莫非…… “袅袅,你是不是有心事?又和景侯吵架了??” 温宁揉着脑瓜子赶紧说:“没有没有。” 她男人乖着呢,早晨打电话跟她说早安,晚上打电话跟她说了晚安。 霍姐姐也打电话来表扬她男人。 说她男人越来越听话,就连吃饭都不挑食了,比养猪还要省心。 “我们去买点蛋糕。” 温宁岔开话题,拉着姆妈和舅舅一头扎进蛋糕店,见什么买什么。 她还给她男人和霍姐姐、方律师,一人打包了一份,让李顺安排人送到新都城去。 李顺留在陆城养伤,也是给陆景侯看守大本营。 “铺子还租不租?” 回督军府的路上,温业鹏在车里吃着蛋糕问。 他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如果决定租铺子,他可以在走之前,帮侄女儿去跟卖家勾通勾通,把租金往下压一压。 他最擅长讨价还价,在商行干的就是这份活。 那些年世道不太平,小本买卖越来越艰难,温家就没有再做生意。 他到商行工作后,便从学徒做到现在的采办经理。 温宁和温淑慧坐在后排。 她在也吃蛋糕,一边一边拿主意说:“租,先租三年,租金谈得下来就租五年。” 温淑慧表示同意。 温业鹏便三两口吃完蛋糕,下车在路边的电话亭联系上卖家,单独喊了一辆黄包车,朝着跟卖家约定的面谈地点去。 温宁直接回了督军府,张罗好晚饭,等舅舅回来一起吃。 可她等来等去,居然等来魏赢川的电话。 “想要你舅舅没事,现在就来陪我喝酒。” 说完。 魏赢川就把电话挂断了。 温宁咬牙切齿,翻出那把勃朗宁便要去找魏赢川。 但冷静一想。 枪这个玩意儿对付江家人好使,对付军校毕业,才从前线回来的魏赢川,门都没有。 她把勃朗宁放回抽屉,给罗富贵打了通电话,打听夏新远在哪。 然后她还给秦秉乾也打了通电话,便借口有客人耍酒疯,独自回到宜新饭店,在客里找到魏赢川。 魏赢川晃晃新开的洋酒,倒上两杯,怪绅士地递一杯给温宁说:“很荣幸能跟陆夫人喝一杯,希望以后还有机会。” 温宁伸手接过,“我舅舅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魏赢川笑盈盈跟温宁碰杯,“喝完我一定告诉你,cheers。” “我不喝呢?” “遭罪的就是你舅舅。” “别这么卑鄙。” “我只是想和你喝一杯。” “那…好吧。” 温宁端着洋酒,哗啦一声泼在魏赢川春风满面的脸上,说:“我从不陪酒,你找错人了。” 第168章 不需要把陆景侯搬出来 今天的魏赢川,身穿价格不菲的洋牌黑色西装,极具质感的面料泛着叫作高档的光泽,每一颗纽扣都像一件艺术品。 那身老实巴交的长衫,不过是他提前到了陆城,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 此时此刻在她眼前的,才是魏赢川原本的样子,三分潇洒不羁,七分桀骜不驯,而又高大笔挺,优雅从容,被她泼了一脸酒也神情自若,笑意不减,说: “性子这么烈,你不适合做生意。” 他从西装的方巾袋里,抽出一张银灰色的手绢,擦掉脸上的酒渍就扔进了垃圾桶。 这手绢十块大洋买不来! 温宁见江雪莉用过,虽然颜色不一样,但质地一样,绣着同款商标。 魏赢川端起另一杯酒,再次递到温宁面前,“要不重新考虑一下?我也不想为难你舅舅。” “你敢为难吗?” “怎么,想搬陆景侯出来吓唬我?他都躲到新都城去了。” “随便你怎么想,但别高看了你自己,对付你还不需要把陆景侯搬出来。” 说完。 温宁扭头走了,坐回车里去丽风都会,给了两块大洋的小费,让服务生领她去二楼的包厢。 她随便点了些吃的,靠在栏杆边等待,不一会儿,就看见罗富贵领头带着夏新远走进来,她舅舅跟在夏新远的旁边。 罗叔要在这里招待夏新远。 她舅舅在商行做事,常年给夏新远供应物资,自然认识。 夏新远都到陆城了,又怎会不知道陆景侯是她舅舅的侄女婿。 “宁丫头。” 秦秉乾来了,按温宁的要求,带了一位穿着蓝色旗袍的交际花,漂亮又可靠。 温宁看了一眼就很满意,对交际花说: “坐在夏新远旁边的就是温二爷。” “我需要你找机会让温二爷来包厢一趟。” “但不能被我们三人以外的人晓得。” 交际花应了声是,留给温宁一记安心等待的笑容,便扭着水蛇腰出去了。 温宁搀扶秦秉乾坐下,说:“这种场合只有交际花最容易接近我舅舅,我只好又给乾老您添麻烦了。” “这话说得见外。” 秦秉乾反而有些生气,“早跟我说二爷落进了夏新远手里,我不能把夏新远怎样,也要派人去整点事,让夏新远没这么舒服。” 秦秉乾又问,“宁丫头,你怎么这么肯定二爷被夏新远扣了?而不是魏赢川?” 温宁回,“魏赢川想让我陪他喝酒,谁扣留我舅舅,对他来说都一样,他又何必动手,动动嘴虚张声势,引我上钩就行。” “还好你聪明。” “但我还不晓得舅舅怎么就落夏新远手里了。” “不着急,一会二爷来了就问问。” “嗯。” 温宁耐心等待,栏杆的缝隙可以看见楼下大厅里的情况,但包厢里光线暗,从下往上看进来,看不出所以然。 与此同时。 旖旎多情的音乐响了起来,舞女们在舞台上跳着时髦而又撩人的舞蹈。 几名交际花围着夏新远陪酒,时不时在夏新远耳边低语。 夏新远五六十岁,满面红光,穿着制式不同的军装,挺着一圈全是肥肉的大肚子,靠在沙发里左拥右抱。 罗富贵陪同在旁,另外还有几位官员,每人身边都有交际花相伴。 穿着蓝色旗袍的交际花,自然而然地坐到温业鹏的身边。 喝了几杯酒。 蓝色交际花也跟温业鹏说起了悄悄话。 画面一点也不违和。 第169章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温业鹏谈笑风生,本也应酬惯了,三言两语就把夏新远说得哈哈大笑。 说着说着。 温业鹏貌似酒喝多了要去一趟厕所,眼睛里却心猿意马般,手上也搂着蓝色交际花不松。 蓝色交际花顺势挽着温业鹏,娇柔体贴地说:“二爷头一回来,肯定不晓得厕所在哪,我这就陪二爷去。” 温业鹏动情般往蓝色交际花的腰上轻轻一掐,就像真的一样。 夏新远便拂拂手取笑说:“原来你温采办也是个风流种,快去快去,我等你回来再喝几杯。” “谢了哈,大帅。”温业鹏说,酒色迷离地搂着蓝色交际花,听凭蓝色交际花带走。 但是出了夏新远的视线,温业鹏就收回了手,对蓝色交际花说了声,“抱歉。” “二爷不必介怀,逢场作戏而已,这边请。” 蓝色交际花淡然一笑,先一步走前面,将温业鹏带进包厢,随后便关上门,在外面等候。 “舅舅!” 温宁赶紧给温业鹏倒杯茶,解解酒,舅舅没少喝,身上也全是酒气。 还好温业鹏酒量不错,都是这些年应酬喝出来。 “我只有分钟的时间,夏新远老奸巨猾,稍微露出端倪就会被发现。”温业鹏说。 “夏新远到底想干什么?” “袅袅,你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被夏新远发现。” 温业鹏还说:“我去见商铺老板的路上,被夏新远的手下拦了下来。” “景侯不在陆城,但安排了人,不让夏新远靠近你。” “夏新远就想通过我,把他带到你面前。” “说是拜访,其实是做给景侯看,惹景侯不痛快。” 秦秉乾越听越气,“岂有此理!这不就是逼着陆督军撕毁联盟协议吗?!” 还说:“陆督军真要跟他们干起来。” “上面从大局考虑,肯定会处理陆督军。” “魏赢川顺势上位。” “陆城就要改姓魏了!!” 温宁却很冷静,“魏赢川两次让我陪他喝酒,就是想让我一状告到陆景侯面前。” “袅袅,要不你也去新都城暂避?” “我不能去,景侯的伤那么重,我必须留在陆城拖住夏新远和魏赢川,不让他们去新都城打扰。” 给她男人拖出足够的养伤时间,就是她拒绝一起去新都城的真正原因。 “知不知道夏新远的女儿在哪里?”温宁问。 温业鹏已经打听出来,“夏大小姐有些水土不服,在罗厅长安排的住处休息。” 温业鹏还说:“估计魏赢川很快会来,煽风点火的,迫使我答应带他们去见你。” 如此。 温宁看向大厅里左拥右抱的夏新远,“我现在就去见这位夏大帅。” “不行!” “不行!” 异口同声。 温业鹏和秦秉乾都很反对。 温业鹏说: “夏新远不仅老奸巨滑,还心胸狭隘。” “指不定哪句话他就记恨上了,然后就无休止的报复。” “我们商行都是为了生存,才会和他打交道。” 秦秉乾说: “宁丫头,你就这么露面,他们会一直盯着你不放。” “不如忍耐一段时间。” “夏新远肯定不会久留,剩下魏赢川一个就好办多了。” 但温宁另外有番思量,说: “景侯在新都城养伤,落他们眼里就是躲着他们。” “我再避之不见,他们只会更加嚣张。” “今天扣舅舅,明天扣我姆妈。”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索性大大方方见上一见,看他们还能使出哪般花样来。” 第170章 地主之谊 温业鹏搂着蓝色交际花,先回大厅里去。 秦秉乾一点也不想闲着,问温宁说:“我能帮你什么?” 丽风都会是他秦秉乾罩的,他秦秉乾混了一辈子黑道,不怕惹事,陆城的第一支帮派,就是他二十几岁的时候成立的。 但温宁摇摇头说:“什么都不用,乾老,您就在这里喝茶,当个局外人。” “担心夏新远和魏赢川会咬我?” “不担心,他们也不会四处树敌,尤其是魏赢川,他想要上位,笼络您老人家都来不及。” 杯里的茶凉了。 温宁给秦秉乾换一杯热的,“我能够对付他们,杀人诛心的事,惹急了我也会干。” “那你多加小心,非必要我不出面。” “好。” 温宁这就下楼去,径直走向夏新远,开门见山说:“夏大帅,可以把舅舅还给我了吗?” 温业鹏默契配合,手忙脚乱地推开蓝色交际花,尴尬又心虚地问,“袅袅,你怎么这里?” 罗贵富不清楚温宁的安排,也不料温宁会当面找夏新远要人。 罗贵富的反应就比温业鹏还大,打发走所有的交际花,叫停音乐和歌舞,说:“大侄女,你吓我一大跳。” 考虑到不宜让温宁久留 ,罗贵富接着说:“温二爷多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既然大侄女你来了,二爷就交给你了,我继续陪夏大帅。” 这番话,把战场划分的清清楚楚。 但夏新远并不买账,故意往沙发里一靠,翘起二朗腿挡住温业鹏。 就有跟着夏新远的两舔狗,齐齐跳出来汪汪叫: “宜新饭店的名气那么大。” “少东家来了却不尽尽地主之谊。” “说不过去吧?” 罗富贵立马敬了夏大帅一杯酒,“地主之谊我来尽,小姑娘家家的哪懂这些。” 把酒杯一搁,罗富贵就给温业鹏使眼色,赶紧走,绕桌子的另一边,嘴里嫌弃地说道:“二爷的酒量真不行,赶紧回去醒醒。” 温业鹏自然想走,但夏新远不发话,两舔狗就叫个不停,还把另一边堵上了。 “温采办,你是温家的二爷,陆景侯不就是你侄女婿吗?” “陆景侯不在陆城,你可得替陆景侯多倍倍咱们大帅。” “都是老熟人了,别急着走。” 说完,两舔狗就把温业鹏摁回沙发里,压住温业鹏的肩膀不松。 温业鹏装怂说:“肯定是我婆娘打电话来查岗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然我婆娘不依不饶的,日子没法过。” 两舔狗又说: “温采办,你能回哪?” “不如我们陪你去外面打电话。” “随便找个电话亭就行。” “你婆娘又不知道你是在哪打的,瞎编几句就骗过去。” “少东家刚来,不也得坐坐歇歇脚吗? 总之就是夏大帅不发话。 一个也别想走! “大帅。” 这时。 魏赢川来了,在夏新远身边坐下,意图不明地说:“我在宜新饭店住了几日。” 又说:“宜新饭店的饭菜忒难吃,远不如大帅家厨子做的。” “喝酒找不对人,喝起来也没意思。” “温采办和少东家要走,就让他们走。” “不过,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 魏赢川啵一声开了一瓶洋酒,放到温宁面前说:“喝完这瓶,我也尽些心意,亲自送你们出去。” 第171章 先干为敬 满满一瓶烈性洋酒,通常都是用来勾兑别的酒喝。 真要闷下一整瓶,不闷出胃出血,也要醉得脱层皮。 罗富贵就有些发怵,但还是毅然出手,陪着笑脸说:“我来喝,我来喝,小姑娘家家的,喝不来这么好的酒。” 但魏赢川笑着压下罗富贵的手,“这酒必须少东家来喝。” 还说:“少东家不是旁人,而是陆督军的夫人。” “就当替陆督军喝了这瓶酒。” “跟夏大帅握手言和。” 然后,魏赢川的目光就给到了温宁,“少东家,陆夫人,你觉得呢?” 温宁弯弯嘴角,带出三份笑意,拿起洋酒说:“真心握手言和,夏大帅就得陪着喝一瓶,但也不是不可以先干为敬。” “袅袅!” 温业鹏奋力推开两舔狗,想要把酒拿过来。 一定要把这瓶酒喝了,那就他来喝。 然而。 温宁拦下温业鹏的动作,将洋酒放到魏赢川面前,“喝吧,魏赢川,你是夏大帅的乘龙快婿,又是第三军新上任的副帅,理当先干为敬。” 转瞬即逝间。 魏赢川愣了一下,没想会被温宁反将一军。 但魏赢川反应很快,推回洋酒说:“陆夫人,都说了我是副帅,又怎能抢了主帅的先,陆督军不在,只好让夫人您来代替。” 温宁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重新将酒放到魏赢川面前,说: “之前在贵府做客,遭到贵府小妾设计陷害。” “得亏我及时察觉,还了自己清白,还把魏副帅你捞了出来。” “魏副帅那天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全都记得。” “随便拿几句出来说,都值得魏副帅喝了这瓶酒。” 魏赢川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居然又被眼前的女人将了一军。 他招惹过她的事,他的未来岳父还不晓得。 她可真聪明。 所以才被陆景侯看上了吗?? “快喝吧,魏副帅。” 温宁催促说,不介意欣赏欣赏魏副帅烈酒穿喉的狼狈模样。 但夏新远啪啪拍了两巴掌声,看着温宁说:“陆夫人好气势,跟陆景侯有几分像,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 夏新远使使眼神,让舔狗再开一瓶同样的酒。 “依着本帅的意思,陆夫人,你和赢川一人一瓶,喝就完事了,不用废那么多话。” 一不做二不休。 夏新远说完就让舔狗把新开的酒,塞进温宁手里。 温业鹏就想把酒抢过来。 罗富贵也拿起了魏赢川面前的那瓶。 温宁却将两瓶酒一起放到魏赢川面前,冷冷清清地看着魏赢川。 魏赢川的笑容越来越僵,完全看懂了温宁目光里的意思。 他再不把酒喝了,而且是两瓶一起。 她就要把夏大千金请过来,好好说道说道他为什么会去前线当参谋。 陆夫人真是好厉害,有胆色有魄力,聪明得不要不要。 所以陆景侯才爱不释手的吗? 他拿起两瓶酒,笑着说:“好吧,这两瓶酒我来喝,一瓶敬陆督军和陆夫人你,一瓶敬夏大帅。” 然后。 魏赢川仰头就喝,每一口都辛辣刺喉,也不停往肚子里咽。 但他的目光一直胶在温宁脸上。 这一回合算他输。 等到下一回合,可就未必了。 他一定要她破例,好好陪他喝一回酒! 第172章 所有的开销都记我账上 铛,铛。 先后两声。 魏赢川抹掉溢出嘴角的酒液,将空瓶子怼回桌面上。 温宁拢拢身上的大衣,“酒喝完了,我可以接我舅舅回去了吗?” 魏赢川笑笑没说话,两瓶烈酒下肚,确实让他不太舒服。 夏新远打量着温宁走了神。 听说陆督军娶了一位小娇妻,没想这么水嫩。 白皙的脸蛋好似能掐出水来,明艳的五官又是那样的灿若桃花,灼灼其华,还有那纤细的腰身,前凸后翘的身段,拢在大衣里也藏不住。 陆督军真会挑老婆。 一挑就挑了个又纯又欲的人间极品,世间尤物,脾气又还挺烈的,好似一匹驯不服的小野马。 但他夏新远偏不信这个邪,就没有他驾驭不了的女人! 两舔狗就又跳出来汪汪叫。 “陆夫人,魏副帅喝了两瓶,你却一口都没有喝。” “是不是也说不过去呀?” “你舅舅在我们南边,充其量就是个商行采办。” “而我们夏大帅是什么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温宁听完,冷眼拿起桌上的酒瓶往地上砸,接二连三,啪啪啪直响,满地都是玻璃渣。 两舔狗生怕飞溅的玻璃渣扎到了自己,就不停往后退,嘴里叫得更凶。 “陆夫人!你想干嘛?耍泼吗!?” “我告诉你!你他娘的,离了陆景侯你啥也不是!!” 温宁扭头看向夏新远,“夏大帅,管好你的两条狗,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大家都不体面,我倒是无所谓,我的脸面没那么金贵。” 夏新远猛然想起了什么,喝了一口冰镇葡萄酒,问温宁说:“陆夫人,想要本帅怎么管好这两条狗?” “夏大帅觉得呢?” “让他们打几个滚。” 在玻璃渣上打滚。 两舔狗子秒变嘤嘤嘤。 “大帅,使不得啊!” “大帅,我俩围着桌子给您爬几圈行吗?” 桌子周围的玻璃渣最少,一边爬一边往两边拂,问题不大。 夏新远便让二人趴下,把屁股撅高。 正当二人要爬,夏新远连踹两脚,把二人踹到玻璃渣里,然后就让副官用鞭子抽。 啪! 啪啪啪!! 二人被抽得在玻璃渣里满地打滚,啊啊惨叫,连连求饶。 “大帅,饶命啊……” “大帅……”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夏新远却让副官往死里抽,不准停,不准停! 温宁扫了一眼依旧笑意盈盈的魏赢川,才对夏新远说: “夏大帅,我接我舅舅回去了。” “罗叔他们也得回,明天还要上班。” “您老要是觉得这里有意思,就留下来多喝点。” “魏副帅酒量那么好。” “一定能陪您老喝到尽兴。” “所有的开销都记我账上,尽尽我这一份地主之宜,那就这样了,告辞。” 说走就走。 温宁扶着温业鹏的胳膊,拉起看愣了的罗富贵,叫上另几位官员,走得头也不回。 秦秉乾在楼上看见,立马派人暗中保护温宁一行人的安全,提防夏新远恼羞成怒,又耍起了阴招。 “大大大…大侄女。” 罗富贵惊魂未定,坐进车里就连忙问,“究竟是些什么话,那般不体面,把夏新远恼得打狗出气?” 温业鹏猜,“是不是和魏赢川有关?” 第173章 相互依存 丽风都会的大厅里。 一地狼藉。 两舔狗满脸都是玻璃渣,浑身血肉模糊,还剩半口气。 夏新远仍然不够解气,拿过鞭子狠狠给了魏赢川一下,掐住魏赢川的脖子,低吼着说: “你居然有把柄攥在陆景侯的女人手里!” “说,到底是什么!?” “你要是敢再隐瞒一个字,我掐死你!!” 魏赢川挣脱开,将喝下去的酒全吐了出来,从来没有一次喝过这么多酒。 夏新远才不管魏赢难不难受,把魏赢川的脸往呕吐物摁,“你是不是招惹过陆景侯的女人!?马上回答老子!!” 魏赢川再次挣脱开,喝了水漱漱口,才慢条斯理地说:“招惹过又怎样?!我以前就是个花花公子,人尽皆知。” “陆景侯知道这件事?” “能不知道?” “所以你是被陆景侯扔去前线当参谋的!你一直都在利用我女儿!” 魏赢川陡然变脸,反过来把夏新远摁在呕吐物前,赌咒发誓说: “我没有利用你女儿!” “是你被陆景侯打怕了,不想再打又咽不下这一口气。” “你才同意你女儿跟我谈婚论嫁。” “你才好借着这个机会来陆城,还事先派人对陆景侯下手。” “你故意激怒陆景侯,等着陆景侯对你喊打喊杀,成为撕毁联盟协议的千古罪人,一败涂地。” “可你千算万算,没算到陆景侯一反常态。” “不仅去了新都城养伤,还留下个这么厉害的老婆,让你我自讨苦吃!” 夏新远脸上一白,被像头死猪,被魏赢川摁在沙发里动弹不得,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着,浑身的肥肉气得发抖,却憋不出半句话来。 温宁这边却气氛轻松,滑过车窗的万家灯火,就像流星一样美丽。 她说:“景侯不止一次跟我说起魏赢川隐藏很深,当年在军校里,魏赢川又还是个人物。” “所以魏赢川缺的不是本事,而是机会。” “景侯便给了魏赢川机会,魏赢川也抓住了景侯给的机会,在前线立下大功。” “但魏赢川不会感激景侯。” “魏赢川现在有多么风光,当时去前线的时候就有这么狼狈。” “面子里子全都下不来。” “他就跟夏新远沆瀣一气,回来兴风作浪。” “夏新远得了这么个姑爷,又不得不为了女儿,帮魏赢川捂着遮羞布,打狗出气。” 罗福贵听得有些迷糊,“大侄女,夏新远现在就可以带着女儿回南边去,并不是非得把女儿嫁给魏赢川。” 温业鹏却说:“夏新远很爱女儿,但夏新远更爱他的脸面,我瞅着这桩婚事是板上钉钉了,变不了。” 温宁的看法跟温业鹏一致,说: “这桩婚事就像承托联盟协议的桥梁。” “夏新远和魏赢川相互依存。” “夏新远没了这位新姑爷,哪来现在的底气大摇大摆?” “魏赢川没了这位岳父大人,就没有南边的支持,还拿什么跟景侯叫板?” 嗯…… 温宁灵光地动动脑筋,“我猜明天,最晚不超过后天,夏新远就会来光顾宜新饭店的生意,和我们缓和关系。” 第174章 被堵 果不其然。 不仅夏新远来了,魏赢川也来了。 宜新饭店今天的位置早就全订了出去,有人认出魏赢川,才让了一间包间出来。 夏新远只带了副官一人,魏赢川也只带了一名司机。 两人坐在十六人标准的大圆桌边,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也冷冷清清,萧萧瑟瑟,明明在宜新饭店吃饭,却跟宜新饭店的热闹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魏赢川就把副官和司机叫了进来一起吃。 魏赢川的脖子上有些淤青,别的啥也看不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扮演着准女婿的角色,跟夏新远亲如一家人。 夏新远满面红光,和颜悦色,出手还很大方,挨个打赏上菜的小姐姐,带来的大洋一抓一大把,都不用数。 瞅着还剩不少大洋,夏新远就都交给了副官,让副官拿去打赏伙计和后厨,愣是把宜新饭店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赏了个遍。 赵久恒都收到了副官托一伙计带到账房的赏钱。 足足二十块大洋。 奇了怪了。 “见过在宜兴饭店吃霸王餐的,但没见过在宜新饭店当散财童子的。”赵久恒说,拿着赏钱跟账房先生议论几句。 账房先生们也都有十几块不等的赏钱,说: “终于不跟那边打仗了,我心里头挺感激魏长官,但是一想想魏长官是那边的女婿,那个大帅跑来我们店里吃饭,我就膈应,赏钱不要也罢。” “可不是嘛,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死了那么多人。” “当初是他们那边来打我们的。” “陆城差点没了。” “当时给过他们钱粮,让他们去打别人,不要来打陆城,可他们拿着笔钱粮照样打我们。” “要不是陆督军杀了那个大官,我们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我听说,今天来吃饭的那个大帅,曾扬言要让我们陆城血流成河,堆尸如山。” “呵呵,打不赢才跟我们这边签停火联盟协议吧。” “这赏钱我也不想要了。” “我也不想要。” 咚咚两声。 温宁靠在账房的门框上,已经听了半天了。 她敲敲门板说:“犯不着跟钱过不去,都收着吧,给家里人买点好吃的。” “少东家。” 赵久恒随手把赏钱往桌子上一搁,“陆督军好些了吗?” “嗯,能下地走几步了。” “外面都在传,打伤陆督军的细作,就是楼下那大帅派来的。” “传言归传言,听着就是,不要放在心上。” 温宁今天想早点回督军府,舅舅昨天喝多了酒,胃里有些不舒服,姆妈已经照顾了一上午。 “赵叔,我先回了,楼下那两位就当普通客人来招呼。” 赵久恒秒懂,少东家不希望大家把情绪带进工作中。 “是,少东家放心。” 他一定看好大家,不给少东家惹麻烦。 温宁便先走了,中途去了趟药铺,买些药材给舅舅煲汤。 不料她会在药铺里面,被魏赢川堵个正着。 “陆夫人,借一步说话。”魏赢川说,优雅又绅士地笑着,用眼神指指外面停着的小汽车。 “没有必要。” 温宁拿好药材就走,但是魏赢川的手下把药铺的门堵了,还把客人和大夫全撵了出去。 “那我们就在这里说。” 魏赢川不介意地笑着,朝温宁走了过来。 第175章 报复 “昨晚的两瓶酒,没能让你喝出一点教训来?”温宁一步不退,迎着视魏赢川说。 魏赢川停在离温宁一米远的地方,拉低围巾露出脖子上的淤青,说:“你精通医术,看看我这伤适合抹什么药。” “我是厨子,不是大夫。” “你不是会做药膳吗?” “但是没有往脖子上面抹的药膳,你要是病得不轻,就赶紧把外面的大夫叫进来给你看看。” 说完,温宁启步就走。 可是没有魏赢川发话,几名手下就像门神一样,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 温宁出不去,就拿起了柜台上的烟灰缸。 魏赢川笑着问,“要砸我还是砸窗户,惊动巡警宪兵,再利用夏新远,把我给办了?” “这得看你识不识趣。” “我没有恶意,就是想知道你性子这么烈,陆景侯是怎么搞到你的?” “这跟你有关系?” “我想效仿。” “合适吗?” “合适。” “可我是有夫之妇,你也即将是有夫之妇。” “所以这才是最合适的。” 魏赢川直言不讳地往下说:“凭我手头上掌握的情报,能让陆景侯在两年之内,把南边全部打下来。” 还说:“再也没有任何军阀势力,能够威胁到陆景侯,他就是下一任局座。” “我对权力没兴趣,但我对你的兴趣很大。” “我要你做我的情妇。” “只要你答应,所有的情报我双手奉上。” “陆景侯想要别的情报,我也可以帮他弄来。” “你也希望陆景侯再上一层楼,对不对?” 温宁一字一句听完,拿着药材的手就有些颤抖,“为什么是我?你魏赢川阅人无数,而且马上就要结婚了。” 魏赢川不以为然,“这不妨碍我结婚,也不妨碍你和陆景侯做夫妻。” “那你就是纯粹想给陆景侯戴顶绿帽子!” “他那么关照我,我当然也要关照他,不应该吗?” “你在报复!” 魏赢川优雅又绅士地笑了起来,就像从洋人小儿书里走出来的翩翩王子,而又满眼都是报复的欲望,说: “没错,我就是要报复陆景侯。” “你可以不答应,不做我的情妇。” “但我会把情报给别人,让别人把南边打下来,然后把战火往陆城烧。” “然然后,就是把你的丈夫,变成你的亡夫。” 温宁手上抖得更厉害了,再也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怒,“魏赢川!陆城里住着60多万人!你想过他们的性命没有!?” 魏赢川却反问温宁,“我跟这些人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想?” “那么你的阿爸呢?你的姆妈呢??陆城一旦失守,新都城岌岌可危!!” “新都城没了,不代表我阿爸和阿妈也会没了,你还不明白?” “你!!” 温宁手里的药材就这么掉到了地上,才发现她眼前站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只魔鬼。 “陆景侯这些年锋芒毕露,想他死的人不止夏新远一个。” 魏赢川捡起药材,笑眯眯地递到温宁面前,“你慢慢考虑,我随时随地等你来陪我喝酒,我最喜欢喝到微醺的女人。” 他还说:“千万不要以为夏新远能够压制我,想想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第176章 间谍 药铺的门一开一合。 温宁不肯要魏赢川捡起来的药材,魏赢川就把药材放在柜台上,带着手下走了。 她在药铺里坐了好一会,才装作没事的样子回到督军府,守着舅舅吃了些药,借口午休把自己关进房间里。 ‘千万不要以为夏新远能够压制我,想想我最擅长的是什么。’ 她总会想起魏赢川的这句话。 魏赢川最擅长的就是隐藏,换而言之就是伪装。 看似与夏新远相互依存,实际上魏赢川早就可以把夏新远当垫脚石。 她不意外魏赢川要报复她男人,但她巨震惊魏赢川报复的方式。 居然想要她做他的情妇,亲手扣一顶绿帽子在她男人的头上。 她绝对不会答应。 但她确实将整件事想的太简单了,太天真了。 以为拿着魏赢川招惹过她的事,就能利用夏新远让魏赢川老实起来。 她该怎么办? 给她男人打电话吗? 她男人晓得魏赢川隐藏很深,是不是还晓得些别的? 可她男人要是不晓得,她将在药铺里发生的事跟她男人一说,她男人等不到伤好,就要提枪杀回陆城。 而且魏赢川巴不得她男人杀回来,正好借夏新远的手,再生事端。 那就…… 人房间里的这部电话,啥权限都有。 她思来想去,还是拿起电话打了过去,问她男人说:“午饭吃的什么?” 她男人每每接到她的电话都忒高兴,嘴还齁甜齁甜。 “袅袅!我好想你,想得中午吃了啥都不记得了。” “霍姐姐呢?” “不知道,我眼里看不见别的女人。” “伤口还疼吗?” “不疼,想着你,哪都不疼。” “我问你一件事。” “不用问,儿子女儿我都喜欢。” “……” 温宁冷不丁就被整黑线了,抚额说:“我不是问这个。” “那想问什么?” “你在军校的时候,跟魏赢川的关系好吗?” “还行,但我不是魏赢川那种人,我真没碰过多少女人,李顺可以做证,我从军校出来,李顺就跟着我了,马夫于大彪也可以做证,还有……” “打住!” 温宁又黑线了,揉着她的额头和太阳穴说:“我不是在查你的过去,我是想问魏赢川那一身隐藏伪装的本事,你晓不晓得是从哪里学来的?” 陆景侯酸了,“袅袅,你怎么对别的男人的事这么有兴趣?” “因为我们现在正面临这个问题,把魏赢川的隐藏和伪装全部撕下来,魏赢川才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 “他又不老实了?” “还好。” 温宁把丽风都会的经过,细细说给她男人听,一字不提药铺里发生的。 陆景侯这才酸的好些了,说起魏赢川的事,“在军校的时候,魏赢川学的就是情报获取,也就是间谍。” 又说:“许是魏赢川不愿服从上面的安排。” “从军校出来后,魏赢川就把他自己伪装成了花花公子。” 温宁又问,“你把魏赢川扔去前线的时候,是不是想让魏赢川从中操作,跟那边停火联盟?” “嗯,他的体事,能最大化降低夏新远的防备。” 陆景侯顿了顿,声音变得疲惫又沉重,“袅袅,我不想再打仗,一将功成万骨枯,我快背不动了。” 第177章 特别强烈的感觉 温宁不料她男人居然会有这般不堪重负的一面,和她印象中的威风八面完全不一样。 他的的沉重和疲倦,她没有亲身经历过,却能感同身受。 “不想打就不打了。”她给他指一条出路,“大不了把官辞了,去宜新饭店刷碗,我养你。” “好啊,谢少东家赏饭吃。” “霍姐姐说,你现在比猪都好养。” “霍君华成天想约方烁喝咖啡吃牛排,才把我当猪养的,投喂完就不见人影了。” “你这么可怜呀。” “嗯嗯,每天还要打吊针,一把一把地吃药,又还想你想的好辛苦,天天晚上梦见你,睁开眼睛又见不着。袅袅,你来看看我吧,我不想吃你买的蛋糕,我想吃你。” 呵呵! 她男人都躺病床上了,还能满嘴都是虎狼之词。 “我走不开,你好好休息,别打电话过来烦我。”温宁说,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倒在床上躺成大字形。 她男人不想打仗。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魏赢川就是个间谍,不知道窃取了多少情报,她不肯做情妇,就要要她男人死。 可是该怎么撕下魏赢川的伪装呢? 这道题她不会做…… 她真的就是个厨子,不是情报局的特务。 就算她去揭发魏赢川,也口说无凭,只会搞得她和她男人更加被动。 还好魏赢川的目的已经暴露出来了。 她大可静观其变,比魏赢川沉得住气,乱了阵脚的人就是魏赢川。 当晚。 温业鹏好些了。 温宁嘴上说着不去看望陆景侯,却坐上开往新都城的火车,想给她男人一个惊喜,坐火车比坐船快,睡一觉天亮就能到。 第二天早晨,八点整。 霍君华准时来查房,还没推开病房的门,就听见陆景侯在发疯发癫发狂,嘭一声把药水瓶砸在地上。 “本座说了,准备轮椅,本座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下楼去!” 病房里立着一堆人,院长、副院长、主治医生、脑科专家、护理部主任,护士长,还有局座的副官、秘书、179特殊情报科的正副科长。 可是谁也不敢让陆景侯下楼。 陆督军的枪伤恢复不错,但是脑子里的淤血还没有完全散掉。 除了每天在病房里面走几步,活动活动身上的肌肉。 其余时间都要卧床静养。 外面又还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呼呼地刮,时节已经到了最冷的时候。 陆督军要是着凉发烧,冒一堆并发症出来。 他们的颈上人头铁定不保! 陆景侯却大吵大闹,把压在枕头下的枪都拔了出来,朝着天花板开了一枪。 “本座最后再说一次!” “本座要下楼!” 霍君华那叫一个火大,一脚踹门进去,老练地抽出束缚带就要把陆景侯绑了。 陆景侯立马拿枪指着霍君华,“不准绑我!” 霍君华照绑不误,背对着瑟瑟发抖的诸位说:“去找台摄影机来,或者是照相机,把军座发疯的样子拍下来,派人火速送给夫人。” “不准去!不准拍!!” 陆景侯又吼又叫,却扔了手里的枪,死死拽住束缚带,“袅袅来了,我要下楼去接她!” 霍君华好想翻白眼,“军座,别闹了行不行?夫人要是来了,肯定会提前打电话,或者你现在就打电话回去问问。” “不用打,就是袅袅来了!” 陆景侯有一种特别强烈的感觉,不会错,绝对不会错,“袅袅快到大门口了!!” 第178章 用尽全力 霍君华还是不信,可她拽了又拽都没能拽回束缚带,军座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脑门上爬满青筋,万一把血管给冲爆了…… 算了算了。 她撒开束缚带,“就去看一眼,要是没看见夫人,军座,你就得乖乖跟我回病房。” “好!” 陆景侯自己拔了吊针,穿好霍君华扔来的外套,坐进轮椅里就不停催促霍君华推快点。 在场的诸位频频擦冷汗。 霍君华回头对诸位说:“不用跟着,我带军座去去就回。” 又说:“军座作成这样,不让他下楼看看,他能作死在病房里。” 然后霍君华就把陆景侯推进电梯里。 电梯四平八稳往下降,从四楼到一楼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 陆景侯却等得不耐烦,“怎么这么慢?电梯归谁管,拖出去毙了!” 霍君华简直不想说话。 摊上这么个思妻成狂的军座,谁特么不无语啊啊啊啊! “快点,去大门口!” 电梯的门刚刚打开。 陆景侯就又在催了,指着大门的方向,“就是那里,快,快!霍君华,你没吃饭吗?就这点力气?再推快一点!” 霍君华忍了又忍才没动武,庆幸她的职业素养还不错。 要不然她非得一脚踹在轮椅上,把军座踹进雪堆里,当场来个倒栽葱。 医院大门口。 人来人往又还大雪纷飞。 寒风呼啸着往哪里刮,就在哪里凝结一层新的冰霜。 陆景侯本就苍白的脸,几个呼吸的时间便更加白得像纸一样。 他穿着厚实的外套,霍君华专门多给他搭了一条羊毛毯子,他也很快就冻得哆哆嗦嗦,虚弱的身体越来越挨不住。 但他仍然觉得他媳妇儿来了。 说不清,道不明。 他心头就是这么觉得,肯定又笃定。 他睁大眼睛在路过的陌生身影里,寻找他熟悉的模样,睫毛上结了霜花,越发遮挡他的视线,他就一次又一次的抹掉。 可是整整三分钟过去,他也没有看到他的媳妇儿。 “军座,差不多了哈,跟我回病房,实在是想夫人就给夫人打电话。”霍君华说。 陆景侯望眼欲穿,“再等等。” 他仍然相信他的感觉,强烈又清晰,绝对不会错。 霍君华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再给一分钟。 陆景侯看呀看,望呀望,等呀等,一分钟转瞬即逝。 “军座,该回了。” “我不回,袅袅真的来了,袅袅真的来了!” “可是夫人在哪呢?军座,你再这么作,不爱惜身体,夫人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我就是要在这里等袅袅!” “军座!” 霍军华好不上火,推着轮椅就要往回。 陆景侯拼死拼活地抓住轮椅的轱辘,“霍君华,你给我滚开!” “军座,别闹了!” “我不要你管!!” 陆景侯抓住轮椅的轱辘不松,冲着扑面的风雪大喊。 “袅袅!” “袅袅!!” “袅袅——” 他媳妇儿一定能听见! 他就是笃定,魂牵梦萦的媳妇儿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霍君华气得跺脚,叫人马上拿一支镇定剂过来。 再这样下去,军座不死也会成神经病! 然而。 真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寻着声音快步走进陆景侯的视线里。 那就是他媳妇儿! “袅袅!!” 四目交接,陆景侯掀了毯子就朝媳妇儿跑去,险些摔个狗啃屎,也直直跑到媳妇儿面前,将她揽入怀中,用尽全力。 第179章 就不打扰了 霍君华目瞪口呆,脑子里大写的两字。 我艹! 夫人真的来了!! 瞧把军座激动的,都啃上了。 啃一口得了呗,咋还一直啃一直啃…… 算了算了。 没她啥事了。 她走先,轮椅一并推走。 军座都能跑了,再啃几下就能飞了~~~~ 温宁撑来的伞落了厚厚一层雪,却连伞带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不见了。 她只知道她男人身上很冷,但她男人的唇很热,呼吸很烫。 好多路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也将她越抱越紧,越吻越深。 用最直接的方式,倾述着他对她的想念。 要有多么多么深爱着一个人,才会如此的情不自禁? 再也没有任何理由,能让她去做魏赢川的情妇。 她男人已然爱她入骨,她想回应他,如同他待她这般去待他。 斗不过魏赢川也无所谓。 大不了和她男人埋在同一堆黄土下。 此时此刻。 她搂住了她男人的脖子,红着脸接受她男人的亲吻,路人要看就看,反正她闭上眼睛,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她。 “袅袅,我就知道你来了。”陆景侯沙哑了嗓音,抵着温宁的额头,还想再亲亲,又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下回别这样等着,会冻坏的。” “没有下回。” 他再也不想离开她。 病房里。 陆景侯刚躺回病房上,就开始向温宁告状,就像受了虐待,盼着媳妇儿心疼他,捎他一起回陆城。 “袅袅,他们都不信你来了。” “我说了一遍一遍,他们就不信,就不信。” “霍君华还要给我打镇定药,说我作死,说我发疯发癫还发狂。” 霍君华默默不吱声。 院长、副院长、主治医生、脑科专家、护理部主任,护士长,还有局座的副官、秘书、179特殊情报科的正副科长,齐整整尴尬笑着。 温宁注意到天花板上的弹痕,挺深的一个洞,周围全是裂纹,“这是怎么回事?” “是,是……我的配枪不小心走火了。” “真的?” “真真的。” 霍君华插了一嘴,“其实……” 不等霍君华说完,陆景侯就一记眼刀瞪过去,还想不想跟方烁喝咖啡吃牛排?? 霍君华紧急踩一脚刹车,改口说:“其实就是走火。” 还说:“夫人,我们就不打扰了。” “晚一点再来查房。” “药水挂完了,喊一声就行。” 霍君华便带头出去了。 院长等人连忙跟上,把病房的门一关,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起来。 “原来陆督军的夫人长这般模样。” “好年轻呀,看着就不到二十。” “听说是陆督军从别人手里抢过来的。” “我们要不要折回去提个醒?陆督军的伤还没有好,不能激动,不能冲动。” “小别胜新婚,不得干柴烈火一点就着?” “那…谁去提醒?”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霍君华。 霍君华呵呵两声走了。 她才不去呢。 她要去约方大律师。 有夫人陪在军座的病床边,给军座喝米汤都跟喝补药似的。 还提醒啥呀? 干柴烈火真要把持不住,那也是人之常情。 第180章 外面有人 温宁来的匆忙,什么东西都没带,想出去买点,又被陆景侯抓着她的小爪子,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袅袅,你什么时候回去?” “不一定。” “那就多留几天。” 陆景侯琢磨时拉长时间线,他就能慢慢想办法赖着她回陆城。 温宁打了通电话回宜新饭店安排工作,然后打回督军府。 听闻舅舅没事了,买了三天后的火车票。 她便打算后天回去,送舅舅上火车。 至于开分店的事,她心思淡了,就过段时间再说吧。 嗯? 她男人还抓着她的手。 “松开,我要去洗把脸。”温宁说,坐了一宿的火车,总总觉得脸上全都是灰尘,洗洗才舒服的起来。 陆景侯仍然舍不得松,么哒在温宁手背上亲了一口,撑起来搂住她的腰,把她往病床上拐。 病房里就他们俩。 他确实把持不住,不一定非要往下做,但得好好再亲亲。 药水至少还得一个小时才吊完,也就是一个小时内,不会有人来打扰。 他往旁边挪一挪,再使一点劲就能把媳妇儿拐上病床。 可她摁住了他的肩膀。 “袅袅,不要拒绝我。”他嗅着她唇上的香气说,她的拒绝最容易挑起他的占有欲,他会受不了的。 她红着脸说:“病床太窄了,会压着你的伤。” 哦? 原来不是拒绝。 陆景侯照样心花怒放,侧身把温宁搂到病床上,这样就压不着了。 他一点不觉她脸上落了一层灰,怎么看都看都好看,怎么闻都香喷喷的。 温宁自己摸摸脸,确实没有灰,可她就是觉得脸上不舒服。 “八成是被风吹着了,有些干燥,我给你润润。” “你这有润肤膏?” “有,管够。” 他说着就往她脸上亲,一寸一寸地亲,一寸一寸地润,润得她脸上又红成了一片,煞是动人。 “袅袅……” 他越陷越深,越来越离不开她,想把她揉进他的骨头缝里,一辈子难舍难分。 但她脸都红了,身体却怎么也放不开。 哪没对吗? 陆景侯左右看看,下下看看,对的呀! 没压着他的伤,也没压着输液管,他也早就没用氧气了。 而且他除了亲吻她,没有干别的,病床确实挺窄的,他想发挥也发挥不开。 温宁仍然拘谨,绷不住地坐了起来,指着窗帘说:“外面有人。” 谁?! 压在枕头下的枪,立马到了陆景侯手里。 他放轻动作走到窗边,霍一下把窗帘拉开,就见龚菲儿半张脸贴在玻璃上,竖着耳朵偷听。 乍然被捉。 龚菲儿猛得一下跳开,不停冲陆景侯摇手。 陆督军,别别别拿枪指着,怪吓人的啊啊啊啊啊啊!! 陆景侯一个眼神给到位。 马上滚进来!! 龚菲儿调头就想跑,但还是提着小洋装的裙摆,推开一条门缝,缩着脖子问,“能不进来吗?” “进来!!” “噢……” 龚菲儿小心翼翼往里移,僵硬地笑着说:“景侯,别生气。” 还说:“我是专门来看看你媳妇儿的,不是还有些误会没解开吗?” “就是我来的有点不巧,但我真真真啥也没听见。” “这可是长官才能住的病房,隔音效果忒好。” “你们地动山摇地把床搞了,外面也听不见。” “真的听不见。” 第181章 叫嫂子! 温宁尴尬地把脸侧到一边,她闻到了龚菲儿身上的香水味,所以确定外面有人。 可香水味能渗进来,病房就没有龚菲儿说得那么隔音。 还好她和陆景侯的动静不大,要不然…… 陆景侯靠回病床上,暂时收起手里的枪,超级不耐烦地对龚菲儿说:“下回没让你来,你别来。” “晓得了啦,那个误会要说吗?” “说。” “是这样的,温少东家……” “跟着方烁叫嫂子!” “哦,嫂子,嫂子。” 龚菲赶紧改口,理理裙摆,挺淑女地站着往下说:“嫂子,我和景侯不是那种关系,也不是景侯叫我去陆城的。” 还说:“都是因为我跟我阿爸吵了一架。” “我想去前线给魏赢川做助手。” “阿爸不要我去,我心里不痛快,就去陆城找景侯玩。” “上次景侯来新都城述职,赶上学校考试,我只匆匆见了景侯一面。” “怪想念景侯的。” 咳! 陆景侯专门清嗓子提醒。 龚菲儿一听,嗓音都尖了,“不是那种想,是纯朋友,纯爷们!我和景侯就是兄弟,还有方烁,我们仨只要泡在一起,就爱挤在一张床上睡,有说不完的话。” 温宁不听还好,越听越觉不正常。 她愿意相信三人是纯爷们的友情,她和陆景侯也已经到这一步了。 要是还揪着陆景侯过去的事不放,那就没往下过。 可是两男一女挤在一张床上。 怎么个挤法? 龚大小姐睡中间?? 陆景侯不断皱眉,就觉交友不慎,嘭嘭拍了两声床头柜,“龚菲儿,你给我说重点!!” “好,好好好,我说,我说。” 龚菲儿神神秘秘地说:“嫂子,我是个男的。” 什么!? 温宁一愣,仔细打量龚菲儿。 龚大小姐没有喉结,也没有胸。 脸蛋是真漂亮,就像电影里的女明星,说话的声音好似黄鹂般婉转动听。 怎么着都不像男人啊!? “嫂子,你得信,要不我得脱裤子给你看。” 噗…… 温宁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我信,我信。” 龚菲儿这才踏实多了,接着往下说:“我那天在马场,确实想要气气你,因为景侯没有送过我那么好的马。” 又说:“我是我阿爸的私生子,阿爸的其他儿子都死在前线了。” “多年前,景侯帮阿爸找到我。” “阿爸留着我传宗接代,不愿把我也往前线送,就将我打扮成了女儿。” “后来有人登门说亲,以免暴露我是男儿身,阿爸便放了些我是小情人的谣言出来。” “我很感谢景侯,他找到我的时候,我在煤矿里面给人做童工。” “吃不饱,穿不暖,动不动还挨打。” “所以之前我就主动帮景侯打掩护,但这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方烁。” 温宁又吃了一惊,“这里面还有方律师的事??” “有,必须有。”龚菲儿一阵点头,说:“方烁的馊主意可多了。” 又说:“我们仨一起,要是干了什么坏事,绝对离不开方烁,那年在澡堂子里洗澡,往女浴室扔内裤,就是方烁起的头。” “还有那年,景侯去妓院偷肚兜,也是方…方……” 陆景侯脸比锅底还黑,扑上去死死捂住龚菲儿的嘴。 别说了! 都特么是黑料好么?? 会毁了他在媳妇儿心目中的形象。 第182章 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温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稀奇古怪地问陆景侯,“你有特殊癖好??” “没有,绝对没有,袅袅,别误会,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 “喝多了,纯喝多了。” “可也不至于去妓院偷肚兜吧?” “都是方烁的主意。” 陆景侯松开龚菲儿,指天发誓说:“袅袅,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特殊癖好,我不是变态。” 龚菲儿又是一阵点头,“确实是方烁的主意。” 又说:“但不能全怪方烁,是别人在蹲茅房,景侯让方烁往粪坑里扔炮仗,方烁被人追着骂了几条街……” “闭嘴!” 陆景侯抄起枕头往龚菲儿怼。 龚菲儿哈哈笑着躲开,继续说给嫂子听,“方烁气不过,就让景侯去偷肚兜,后来喝酒猜拳,景侯又输了,方烁就让景侯把肚兜挂在家里,辟邪。” 哈哈哈~~~~~ 龚菲儿越笑越想笑,根本停不下来。 陆景侯一脸黢黑,“龚菲儿!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猜拳输给方烁,方烁让你去亲了一口夜市里面拉货的老黄牛!” “景侯,你还不是忒坏,让我对着钟楼上的大铜钟唱夜来香。” “你一个人赢了,不也让我和方烁在城墙上唱霸王别姬吗?让方烁唱霸王,让我捏着嗓子,翘兰花指唱虞姬!” “哈,哈哈哈哈~~~” 笑不活了! 果然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 温宁也憋不住地笑开了。 陆景侯眼看形象不保,干脆摆烂算球,说:“那段时间,我还是团座,从前线押运一批收缴的物资回新都城。” 还说:“正好方烁从国外回来休假,菲儿也闲着。” “我们三个天天约着喝酒,干喝没意思就猜拳。” “方烁的馊主意太多了。” “我和菲儿都是被方烁带坏的。” 可是龚菲儿说:“景侯,你和方烁差不多大,就我年纪最小,你们俩合伙把我带坏了。” “这能赖我?是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非要跟着我和方烁。” “我穿着女装,给你俩当妹妹,管你们叫哥哥,你们心里不也挺美的吗?” “胡说八道!我又不是不晓得你是男的,我能美得起来?” “能啊!你给我买过蝴蝶结,说我戴着好看,乖。” “……” “你还给我买过公主裙,洋娃娃,音乐盒。” “……” “方烁给我买过小提包,指甲油,还特意从国外给我带了口红回来。” “……” “你俩可美了,但凡哪个男人多看我两眼,你们俩就能跟别人干一架。” “你别说了,马上闭嘴!” “我就说。” 于是。 又有一则猛料被龚菲儿曝了出来。 “嫂子,景侯说他喜欢胸大的,方烁说喜欢屁股翘的,他俩就摁着我,往我衣服里塞棉花!” 陆景侯险些一口气不来,“龚菲儿!你别乱说!!” “我没有啊!你就是说过!” “那都是闹着玩的,当不得真!!” 陆景侯扭头看向温宁,眼巴巴的,“袅袅……” 千万别误会啊! 他没有挑剔过媳妇儿胸大还是胸小,媳妇儿冲他放个屁都是香的! 没想他媳妇儿笑出了眼泪,又有些失落,说: “能有三两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朋友,挺好的,我想要这样的朋友都没有。” 第183章 跟嫂子做闺蜜做姐妹 小时候出趟门都奢侈,温宁没有机会交到同龄的朋友。 后来开小饭馆,再到宜新饭店。 她忙里忙外,研究菜谱,开发新菜式,钱挣的越来越多,却没有时间交朋友。 渐渐的,她也不喜欢交际了,把自己关在自己的圈子里,盼着跟江家人脱离关系。 现在她自由了,却不知道能上哪交朋友。 “嫂子,咱俩可以交朋友呀!” 龚菲儿凑过来说:“咱们还可以做姐妹,做闺蜜,甭把我当男人看。” 温宁问,“你不打算恢复男儿身?” “打算,但是阿爸一天不答应,我就一天恢复不了,依着阿爸的意思,过两年给我挑个媳妇儿,就让我带着媳妇儿去别的地方过,多生几个孩子。” 龚菲儿还说:“我阿爸把我打扮成女儿的事,不能被外面的人晓得。 “要不然哪天又要打仗,就没有人愿意把儿子送去前线。” “谁家儿子不是亲生的呢?” “所以我肯定有一天会离开新都城,就此隐姓埋名。” “但咱们还是可以做姐妹,做闺蜜。” “大不了我随便找个女人把孩子一生,给我阿爸一个交代,我就扮回女装给景侯做妾。” “嫂子,咱们天天一起逛街花钱,保养皮肤,管理身材,抹最好看的口红,烫最时髦的卷发!” 但听咔咔两声。 陆景侯黢黑着一张脸,气咻咻掏出枕头下面的枪,将子弹推上膛,指着龚菲儿说: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再来医院!” “我陆景侯绝不纳妾,更不纳你这么个妾!” “马上滚出去。” “再不滚我一枪崩了你!” 曝他那么多黑料,还想黏着他媳妇儿。 打死活该! 龚菲儿两眼一瞪,把鼻子一哼,怨气冲天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跟嫂子做闺蜜做姐妹,咋还就错了呢? 陆督军也忒小气了些! 要不是来看看嫂子,把误会解开,不让嫂子心里面有疙瘩,他还不稀罕来呢!! 病房里就这么安静了一小会儿。 温宁压下陆景侯手里的枪,“可别又走火了。” 陆景侯这才把枪收起来,换上讨好的笑,“袅袅,我可以陪你逛街花钱。” 还说:“我也可以陪你保养皮肤,给你买最好看的口红,随便你烫什么样的卷发。” “但不用管你身材,顺其自然就好。” “最关键的是我陪在你身边,而不是别人。” 所以,能不能带他一起回陆城? 他期待地望着媳妇儿。 温宁貌似没听出陆景侯的意思,看看没剩多少的药水,说:“你快躺好,我去叫护士。” 陆景侯想回陆城,便听话地躺下。 护士小姐姐认真地换完药水,说起今天还要挂两瓶。 温宁就去买了些东西,往方烁的律师事务所打了通电话,约方烁和霍君华一起吃晚饭。 霍君华正好在律师事务所里蹭吃蹭喝,懒得回医院,就在律师事务所等着。 温宁拿着买好的东西回到病房。 陆景侯已经无聊得,数着输液管里滴了多少滴药水。 他心头越发憋不住话,拉住媳妇儿的手说:“我的伤没有大碍了,能不能跟你回陆城?袅袅,我舍不得和你分开。” 第184章 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 温宁貌似不能再装听不懂,才勉为其难说:“我今天晚上要请方律师吃饭,还有霍姐姐,明天我想去进点货,你要是表现的好,我就考虑考虑。” 陆景侯高兴惨了,一定好好表现! 当晚。 温宁出去吃饭。 陆景侯在病床上吃营养餐,让护士整理好了陪护床,又觉委屈了媳妇儿,便派人去最贵的饭店订房间,替他买一束最大最漂亮的红玫瑰摆在房间里。 他还派司机去接媳妇儿,不让媳妇儿累着脚。 温宁第二天上午在医院陪着陆景侯,下午去进货。 陆景侯乖乖睡午觉,不吵不闹,不砸东西,不让他的枪走火。 温宁却去了魏公馆。 魏赢川的爹,海关司的司长魏东来,再次见到温宁,嘴都笑歪了,“江三小姐…不,是陆夫人,督军夫人,请坐请坐。” 魏东来拿出名贵的西欧红茶壶款待。 司长夫人陈琪珊,在外面做头做到一半,接到电话就匆匆赶了回来,带回来一大堆普通人一口也吃不起的顶级洋点心。 温宁笑着说来新都城探望陆景侯,今天下午得空,便过来拜访拜访。 魏东来更加高兴,心头轻松了一大截。 督军夫人来这一趟,充分说明上次的不愉快彻底过去了。 说来也是意想不到,左右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买不到洋酒的江三小姐就华丽变身,成为了高攀不起的督军夫人,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往魏公馆里一坐,蓬荜生辉! “魏司长,胃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好多了。” 司长夫人陈琪珊接着话题说: “家里那两个去宜新饭店学做菜的厨子。” “多亏了督军夫人您照顾,很快就学会了那道药膳。” “回来后常做给老爷吃,老爷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魏东来属实精神抖擞,一扫病殃殃的颓败之色。 “那就好,要是还想学别的菜肴和药膳,只管派厨子来。”温宁说,找了些别的话题聊,聊了差不多一小时,便起身告辞。 但温宁有些话想单独跟陈琪珊说,便借口顺路送陈琪珊回理发店继续做头。 车子停在理发店门外。 她让司机下车稍等,才对陈琪珊说:“夫人,二公子有些不正常,希望夫人多上心,请心理医生给二公子看看。” 陈琪珊紧张得脸色都白了,“赢川怎么了?” 不是才立了大功吗? 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夫人,我昨天跟朋友打听了一下,新都城有好几位不错的心理医生,都是留过洋的,已经治好了很多病人。” 温宁拿出昨天在方烁那里,得来的心理医生名片,放进陈琪珊手里说: “二公子想要我做他的情妇,报复我丈夫。” “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这是心理变态。” “夫人可以先去找心理医生咨询一下,再安排二公子接受治疗。” “这病拖着不治,绝对会酿成大祸。” “我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夫人是知道的。” 就像天上猛地砸下来一个雷。 陈琪珊心惊肉跳,脸色一白再白,颤抖着问,“陆督军晓得了吗?” 第185章 这是他亲媳妇儿吗!? “不晓得。” 温宁没打算告诉陆景侯,便沉了沉眼眸,严肃而又诚恳地对陈琪珊说: “司长夫人,如果二公子的病能好起来,这件事到你我这里就结束了。” “反之,不用我特意告诉我丈夫,他也一定会知道。” “这件事会怎么发展,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二公子。” “能够拉二公子一把的人。” “我思来想去都只有夫人您了。” 魏司长肯定会把魏赢川打骂一顿,但这件事打骂搞不定,反而会让魏赢川更加变态。 还得司长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配合心理医生开导疏解。 真能把魏赢川的病治好,皆大欢喜。 当然了,她不是为了魏赢川,而是为了陆景侯。 陈琪珊颤抖着攥紧名片,眼眶很快就红了,“赢川糊涂,我拼了命也要把他拉回来。” 陈琪珊还跟温宁说了好几声谢谢,才整理好情绪和表情,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回到理发店里面继续做头。 但包包落在了温宁的车上,陈琪珊也一点也没发现。 温宁便让司机把包包给陈绮珊送去。 回到医院。 她下车的时候特意问司机说:“我今天下午去了哪些地方?” 司机连忙说:“夫人今天下午逛了几家商行进货,想要的没挑到,不想要的一大堆,就什么也没买,下回再来采办。” 漂亮! 连细节都考虑到了。 温宁无比满意,踩着轻快的脚步回病房。 陆景侯看见温宁,脸上立马笑得比三月里的阳光还要灿烂。 “袅袅~~” 抱一下,亲一个! 温宁都依了,晚饭在病房里面吃,晚一点的时候,她说她要回饭店休息,专门叮嘱陆景侯,“今晚继续好好表现,明天一早我给你一个惊喜。” 陆景侯高兴得哟,眼睛里扑灵扑灵闪着光。 一定是媳妇儿要接他回陆城。 媳妇儿就是调皮。 晓得他会预判也吊他的口味。 他美滋滋一觉睡到天亮,睁开眼睛就要给媳妇儿打电话,媳妇儿的电话却先打过来了。 “袅袅,我想你。” “嗯,我已经到家了。” “家??” “督军府。” 就问你惊不惊喜? 就问你意不意外? 陆景侯急头白脸地从病床上弹了起来,“袅袅,你没等我?不是今天的火车吗?” “我提前到昨天晚上了。” 妥妥的有预谋啊! “袅袅,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我早就说过你要把伤养好了才能回来,可我好心来看你,你却惦记着跟我提前回陆城。” “但你答应过我,我表现的好,你就考虑。” “我没考虑过吗?” “呃……” “提前回陆城就是我考虑出来的结果。” “袅袅……” “霍姐姐说你要是像前些天一样,乖乖配合,事事听话,最多还有十日就能出院。” 又来这一招?? 温宁还说:“我在新都城的疯人院给你订了一间病房,你要是又发疯发癫发狂,就住过去。” “所以???” “你自己选。” “……” 这是他亲媳妇儿吗!? 很过分有木有!! 第186章 亲媳妇儿!! 陆景侯被迫乖乖配合,事事听话,霍君华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当初他是怎么强迫媳妇儿,现在就是怎么风水轮流转。 她不就仗着他爱她吗? 惹急了他就把爱全部收回来,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会更爱她,尤其是在床上! “军座,这是夫人让我给你的。”霍君华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陆景侯以为是那条铜钱手绳。 打开来却是他的怀表,那时在船上,他往媳妇儿胸衣里塞的那块。 后来这块怀表搁在新都城的公馆里,他再也没有用过。 他铛一声打开怀表盖,内里多了一张媳妇儿的照片,浅浅笑着,眉眼传神,贼漂亮! 霍君华娓娓道出: “军座,这才是夫人给你的惊喜。” “前晚夫人请我和方烁吃完饭,就让我陪她去拍了这张相片。” “夫人自己在相馆的暗房里,把相片洗出来的。” “然后比着大小,剪下来嵌进怀表盖里。” “昨晚我送夫人上火车,夫人让我把怀表转交给你。” “夫人说这块怀表戴在军座身上,就是离军座心脏最近的位置。” “哪天真要又遇到意外,说不定能帮军座挡枪子。” 就问你高不高兴? 就问你喜不喜欢? 有木有感动想哭? 这就是亲媳妇儿!! 陆景侯侧过身背对着霍君华,貌似还在生闷气,却宝贝地攥着怀表,疯狂想念温宁。 他媳妇儿太会了,人不在他眼前也撩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媳妇儿嘴上凶巴巴的,要让他去住疯人院。 实际上,媳妇儿在用心回应他的感情,委婉而又直接,把他的心撩得扑通扑通猛跳,三分感动七分欣喜。 他一定乖乖养,早点养好,早点回到媳妇儿身边,尽情去爱她。 —— 温业鹏要回去了。 温宁和姆妈一起,送舅舅到站台。 “舅舅,等天气暖和起来,就安排外公外婆来陆城,还有舅妈和两侄儿。” “没问题,来了不走都行,我们商行说不定会和陆城这边合作,真要这样,我就申请调过来。” “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嗯,火车要开了,你们母女先回,我看着你们走。” 温淑慧舍不得地握着弟弟的手说:“照顾好你自己,代我跟阿爸和姆妈说,我和袅袅在陆城什么都好,哪天我要是等不及,就带上袅袅来接你们。” 温淑慧心里还很亏欠,“我养了江家人那么多年,却没孝顺过阿爸姆妈,都怪我心肠太软,没能早些跟江永福离婚。” “姐。” 温业鹏反过来握紧姐姐的手,“过去的事都翻篇了,我们往将来看,一家人会团圆的。” “我买了几箱子东西,怪沉的,就不让你带在路上了,回头我去邮局寄。” “都行,姐姐安排了就是。” 火车拉响即将出发的汽笛声。 温业鹏将温淑慧交给温宁,“袅袅,跟你姆妈回吧,舅舅也回了,让景侯把伤养好,下回见面,少不得要跟他喝一回酒。” 温宁挥挥不舍小手手,“舅舅,一路平安。” 温业鹏比个西式的ok,目送母女离开站台,才钻进火车里找位座,期待下一次团聚。 第187章 不知是哪家千金 温宁揽了去邮局寄东西的活。 一共五箱东西,吃的用的玩的都有,现在不打仗了,花点邮费就能寄过去,不像之前那般困难。 从邮局出来。 温宁朝她家司机停车的地方走去,远远看见停在前面的一辆车,好端端地往后倒,却一屁股撞在她家车的大灯上。 对方司机先下车查看情况,她家司机跟着也下了车。 还好没伤着人。 可是对方司机跟她家司机吵了起来。 她快步走过去,就听见对方司机指责说: “我在倒车,你还撞上来,瞎吗?” “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车!” “拿你一年吃饭钱的都赔不起!” “马上叫人来处理,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她家司机很老实,但也不是傻子,说:“是你倒车撞上来的,我的车都没有发动,怎么撞得了你?” 对方却倒打一耙,“我的车在前面,你的车在后面,不是你撞上的还能是什么?” 这时。 对方的车里下来一位年轻女子,估计二十岁左右,留着齐肩短发,戴着白色的珍珠耳环,身穿淡粉色的绣花旗袍,对襟盘扣的齐腰棉衣。 女子眉清目秀,落落大方,不知是哪家千金? 温宁仔仔细细看了又看。 陆城的名门千金也好,大家闺秀也罢,十有八九都来宜新饭店吃过饭,她见过不少,可视线里的这位怎么看都眼生。 女子对自家司机说:“把车开走,别在这里堵着,该怎么修就怎么修,没必要吵。” 然后女子就和司机上车走了。 温宁的司机看看撞坏的大灯,总不能就这么认了吧?就想追上去理论,但被温宁叫住了。 温宁听出那女子和司机是外地口音,车牌号也很熟。 就是魏赢川在药铺堵她时的那辆。 那女子极有可能是夏大小姐。 温宁让司机先去修车,她坐黄包车回宜新饭店。 很快。 她的司机回来了,气愤地说:“少东家,左大灯得换新的,另外还有些配件要维修,重新做漆,这是维修工事单。” 小汽车很贵,维修费用自是不便宜。 可是还有更气人的。 司机说:“我在金老板那边修车,对方看见了,也要过来修,要把所有的费用打到我们头上。” 对方的车更贵,修起来更不便宜。 司机补了句,“少东家,我们要是出了这笔钱,就是大冤种!看地上的雪痕就能看出来,是对方撞我们的,我们的车在原地就没动过。” 对方太不要脸了! 开得起那么贵的车,能买两辆少东家那样的,却一个子不赔,还倒打一耙! 温宁却淡定极了,去账房支了一笔足够的钱给司机,说:“把我们的车修好,对方的修理费用也一起付了。” “少东家,这,这……” “你只管办这件事,别的我来处理,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最快也要一个礼拜,大灯没有现货,最快一批汽配件几天后才能到。” 好吧。 没车用不方便,但也不是不能克服。 温宁把钱交给司机,就等着魏赢川打电话过来。 对方司机不认得她的车,但修车行的金老板认得,这事儿要不了多久,就会传进魏赢川的耳朵里。 第188章 半句不带开玩笑 宜新饭店刚打烊。 温宁房间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便听见了魏赢川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的车撞了你的车,司机还闹着要你赔钱,明天一早我就让司机把修车费送过来,当面给你赔礼道歉。” “你不来吗?” “你想我来?” “这事儿可大可小,就看你怎么处理。” “怎么,你要用督军夫人的身份给我施压?” “你的司机仗着你的势,才敢那么横,我不是不可以依样画葫芦。” 魏赢川听得呵呵一阵笑。 他貌似心情不错,声音里又有些小无奈,说: “温宁,你一点也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是不是药铺里的药味太浓了,熏着了你的耳朵?” “陆城确实是陆景侯说了算。” “但他这个督军还能当多久,是我说了算。” “劝你千万不要尝试。” “这种事除了后悔,什么也不会得到,也回不了头。” 温宁不确定地反问说:“你真这么变态,还是变态也是你的伪装?” 她找司长夫人,让司长夫人带魏赢川去看心理医生,就是想弄清楚这个问题。 魏赢川真要变态就赶紧治。 反之,整件事肯定更加复杂,肯定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可是魏赢川说: “上面说联盟协议能谈下来,离不开陆景侯这些年的运筹帷幄。” “还说夏新远被陆景侯打怕了,才会在联盟协议上签字。” “那我魏赢川成什么了?捡便宜的吗?” “这么大个便宜还是他陆景侯给的。” “温宁,这到底是我的风光,还是我的耻辱?” 温宁不作评价,但她明确告诉魏赢川,“你有不满就跟上面反映,私下报复陆景侯更加得不到认可。” 魏赢川却说:“这不是认不认可的事儿。” “那是什么?” “是我招惹过你,陆景侯就报复我,一手给我风光,一手把我摁在地上羞辱。” “你想多了,我怀疑你有被害妄想症,赶紧去看看心理医生。” “你找过我姆妈?” “是。” 魏赢川又笑了起来,“温宁啊温宁,你这么诚实,我一点也讨厌不了你。” 又说:“你到窗口来一下,我想见见你,我在街边的电话亭。” 温宁走到窗边一看,当真看见魏赢川从电话亭里探出头来,冲她挥了挥手。 她立马关上窗户,刷一声拉上窗帘,重新拿起电话说:“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早点去看医生,对你的帮助更大。” 然后温宁就把电话挂断了。 可是不到一分钟,电话又响了起来。 她不接就一直响一直响,反反复复,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会,又响个不停。 她憋了一肚子肝火,抓起电话就吼,“魏赢川!一定要闹得陆景侯晓得了,你才满意是不是!?” 电话那端好像愣了一下,然后说:“我已经晓得了,但我一点也不满意。” “你…你……” “袅袅,点名道姓,发这么大的火,魏赢川是越来越不老实了。你也不老实,我给你三钟时间,把隐瞒的事全部说出来,我就不生气,我的枪也不会走火。” 陆景侯很温和的把话说完,但半句不带开玩笑。 第189章 这样才公平 温宁想不想说都得说了,而且从第一个字说到最后一个字,都没办法再隐瞒。 她男人的耳朵就像一张细密的滤网,把她说的内容逐字逐句过滤了一遍,然后连串起来再滤一遍,没有滤出半个假字,他才满意了,问她说:““袅袅,你希望我怎么做?” “先把伤好。” “嗯。” 他答应。 但她也得答应他一件事。 这样才公平。 “袅袅,我希望以后不要再事隐瞒我。” 温宁也只好答应下来,说:“魏赢川八成就是被害妄想症,他肯看医生的话,还有可能治好。” 陆景侯数数日子,“我还有八九天才能出院,袅袅,你尽可能不要和魏赢川见面,我随后就安排人,给你的房间换一部加密电话。” 他还会增派人手,盯着魏赢川的一举一动。 居然想让他媳妇儿做情妇。 亏了魏赢川那抽风的脑子能想得出来。 早知道就不把魏赢川扔到前线去,直接扔疯人院得了。 但怕就怕魏赢川装癫,故意整些事情出来分散注意力,暗地里搅弄风云算计着别的。 —— 第二天上午。 周孝礼带着电话局的人,给温宁房间里换了一部新电话,单独拉了一条线,不仅加密还加了权限,除了几个固定的号码,别的想要直接打进来,没门。 但是当天下午。 魏赢川把自家司机绑了,扔在宜新饭店的门口,双倍奉还修车费,还有二十根小黄金。 温宁听陆景侯的话不露面,全都交给李顺处理。 李顺头上的伤好多了,摔断的胳膊还打着石膏,就拎了把椅子坐在宜新饭店的大门正中央,挡着不要魏赢川往里进,说: “魏副帅,双倍的修车费,我代我家夫人收下了,不过这二十根小黄鱼,还请你拿回去。” 魏赢川站在几层台阶下,怪客气地说:“拿都拿来了,怎么能拿回去,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表达一下歉意。” “副帅言重了,我家夫人没有这么小气。” “可我心里面过意不去,夫人不肯收这些小黄鱼,那就给我一个当面道歉的机会,还请李副官成全。” 说完,魏赢川就想踏上台阶。 李顺立马让两名手下把魏赢川拦住。 “魏副帅,我成全不了你,你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军座的枪最近总是走火,子弹又还不认人。” 再往前迈一步,埋伏在对面楼顶的狙击手就会开枪。 军座说了,当场打死也好,打残也罢,都不能放魏赢川接近夫人。 魏赢川这才收回抬起的脚,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拿出一份请帖,让其中一手下转递给李顺,说: “我其实是想邀请陆督军和夫人,参加我和夏心怡订婚宴,时间定在下月初二。” 李顺接过请帖,但还是不放魏赢川进去,怎么客套怎么说。 “魏副帅,督军伤重,未必能出席,我家夫人日夜牵挂,也无心他事,就到时候再定吧,如果督军和夫人要出席,自会提前跟魏副帅回句话。”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就请便。 李顺用眼神说,就是不让开,也不让狙击手收枪,时刻保持着戒备。 第190章 私人珍藏,严禁觊觎!! 魏赢川没见着温宁,落了个自讨没趣,也优雅又绅士地笑着,理了理领带才坐进车里走了。 温宁随后拿到请帖,里面的时间和内容,与魏赢川说的一样。 婚礼在魏赢川的新公馆里举行。 李顺派出去核实消息的手下,打来电话说: “情况属实,魏副帅离开宜新饭店就去了办公厅,从上到下,挨个送帖子。” “罗老大已经收到了,答应出席。” “情报科那边在统计宾客名单。” “等魏副帅送完,情报科就第一时间把名单送过来。” 看来结婚是真的。 不过温宁没决定去还是不去,等陆景侯回来再商量。 满打满算从今天开始,到下月初二,还有十八天。 她一天一天过,没事就换上枣红色的骑马装,在督军府里遛汗血宝马。 马夫祖宗似地伺候着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却跟温宁最亲,每每听见温宁的声音就开始兴奋,食都不吃了也要呼哧呼哧地往温宁怀里拱,要贴贴。 霍君华不在,长了一截的哈巴狗,成了温宁的小跟班,动不动就迈着奶胖奶胖的小短腿,屁颠颠追着温宁跑。 这天下午。 温宁喂了哈巴狗一块午餐肉,就围着督军府的小洋楼遛马,刚遛了两圈,就听管家在叫她。 “夫人,夫人!” “怎么了?” “李副官来电话,军座还有半小时到码头。” 汗!? 温宁连忙问,“不是坐火车吗?今晚十点到。” 管家说:“坐火车是专门放出来的假消息,实际上军座提前一天上了船。” 还说:“李副官都是才晓得的,让我赶紧通知夫人您。” “还有还有,李副官直接从军营带人去码头接军座。” “夫人,您去吗?我给您安排车。” “不用车。” 温宁调转马头就跑出了督军府,挑最近的路奔向码头。 李顺带人赶到,齐整整愣成一片。 夫人比他们来的还快。 而且…而且…… 夫人又美又飒,枣红色的骑马装,黑色的马靴,似男儿般英姿飒爽,而又不失女子的妩媚婀娜。 他们见了都挪不开眼睛,一会军座看见,不得发疯发狂?? 河面上传来轮船的鸣笛声。 “稍息,立正!” 李顺喊了两嗓子,带头在温宁身后站成两队,一个二个都把眼睛给他管住了啰! 军座马上下船了。 现场响起整齐划一的步伐声,以及对应的操枪声,几百号万里挑一的护卫兵,陆城首席男团,无不抬头挺胸,恭候军座归来。 温宁被这种气氛感染,不由看向缓缓靠岸的轮船,搜寻她熟悉的身影。 她看见霍君华先下船,正要冲她挥挥手,就被她最熟悉的军绿,猛得一下扒拉到了后面去。 那袭军绿径直翻过护栏,直线来到马前,仰头看着她,眼神越来越灼热。 陆景侯手心里都冒汗了。 他想象过她来接他的画面,许是漂漂亮亮地打扮一番,坐着小汽车来,或是和姆妈一起,手挽手地等在岸边,又或者就是她平日里的模样,随性而不随意。 但他没想过她会骑在马背上,身上的骑马装是他前段时间给她定制的。 很合身,很好看。 落进他眼里,就是他的私人珍藏,严禁觊觎!! 第191章 要不你再忍忍? 宽大的披风在风里面被扬起。 陆景侯翻身上马,往马腹一夹,带着温宁朝督军府飞驰。 他等不及要把她藏起来,谁也不准多看。 “袅袅,我回来了。” 他在她耳边低语,欲望在蔓延,冲击着他的心跳不断加速,在马蹄声中砰砰直响。 没有哪个女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也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动过这样的念头。 只有她,如此的独一无二。 温宁隔着冬日里厚实的衣服,也能感觉到身后的男人,就像一团愈演愈烈的火。 不带一丝一毫的克制与避讳,只等到家后就要把她摁在床上。 迎面灌来的寒风都被他灼热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飞的雪花,也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就这样一路到了督军府。 他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大步流星地穿进客厅就要上楼。 “是景侯回来了吗?” 老太太的声音。 “我才煲好汤,还没做饭。” 温淑慧的声音。 陆景侯不由脚下一停,放下怀里的温宁,无奈笑着小声问她,“要不你再忍忍?” 温宁原地裂开,又不是她迫不及待! 她就故意踮着脚尖去吻他,烈火烹油,他不难受谁难受? 陆景侯的心头又是一阵激动猛跳,身体猴急猴急地起反应,心说他媳妇儿也挺坏的。 他真是太难受了,亲她一口又不得不暂时敛住心思,牵着她的小手手,去见奶奶和岳母大人。 老太太扶着老花镜把陆景侯一顿瞅,“好小子,一斤肉都没少吧?” “嗯,惹奶奶担心了。” “何止我担心,快让你岳母也看看。” 陆景侯言听计从,站好了给岳母看,安安岳母大人的心,说:“姆妈,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 温淑慧连声说,心头彻底踏实了,就一定要给姑爷做顿好吃的,还不忘叮嘱女儿,“袅袅,你陪景侯回房休息,出院了也得再养一段时间。” 此话正中陆景侯下怀。 陆景侯立马开演,摘下军帽揉揉额头说:“我有些头晕,君华说坐船坐久了,又是重伤初愈,气血还跟不上。奶奶,姆妈,那我去躺会,晚一些再来陪你们说话。” “快去快去。” 温淑慧说着就把陆景侯往楼梯口推,然后把温宁叫进了厨房,舀了一盅煲好的汤,递给温宁说:“袅袅,给景侯送去,一会儿饭做好了,再叫景侯下来吃。” 当丈母娘的疼起姑爷来,真是没话说。 满满一盅老母鸡山药汤,又鲜又香。 老母鸡和山药都有一定的补益气血的作用,从中医食疗的角度上来说,两者合用,效果更佳。 温宁左右躲不过地把汤端到房间里,听见浴室里有水花声,陆景侯在洗澡,她就尝了一口。 好喝! 干脆她全喝了算了。 反正她男人喝不喝都一样,她也比她男人更需要这盅汤。 “袅袅~~” 陆景侯洗完澡出来就朝温宁扑,在热水里舒展开来的毛孔,无不呐喊着对她的渴望。 丈母娘叫吃饭之前。 他绝不会让他媳妇儿有机会下床。 第192章 瞧把这男人美的 陆督军伤好回城的消息很快传开。 各路达官显贵,社会名流,纷纷带上贺礼排队拜访。 陆景侯却一个也不见,白天在家装有气无力,骗吃骗喝,晚上生龙活虎,整宿整宿黏着温宁。 温宁疲于应付,借口宜新饭店忙,晚上不回督军府。 陆景侯就翻墙又爬窗,媳妇儿在哪睡,他就在哪睡媳妇儿,少做一回都不行。 温宁气咻咻恨绵绵,“陆景侯!要够了没有??你上辈子是光棍吗?瘾这么大!!” 他很无辜,“不怪我,怪你太诱人。” “明晚不准来找我!” “那就把明晚的一起做了。” “……” “袅袅,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 “我其实想多要几个,以后不打仗了,我就天天在家带孩子,你主外我主内。” 瞧把这男人美的! 她才不干呢! 可是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都是这些年打仗留下来的,还有刚愈合的枪伤。 她就心软想养着他,永远都不要再去打仗。 陆景侯注意到温宁走了神,就在她唇上咬了一下,“这种时候只能想着我,别的通通不许想。” 她把脸侧开,“就不想你,你烦人。” “不是吧,我技术这么好,做了这么多回,你还是没感觉吗?” “……闭嘴!” “难道是我还不够用力?” “我叫你闭嘴!” “要不就是姿势没对。” “……” 他哪来这么多又骚又荤的话呀! 温宁简直不想听,随手抓起被陆景侯扯坏内衣,揉成一团塞进他嘴里。 没想她堵上了他的嘴,耳朵清静了,身体却没能躲得过他新一轮的占有,他就这样咬着她的内衣输出,天快亮了才搂着她入睡。 —— 魏赢川也备了些礼物,带着未婚妻夏心怡,一起来督军府拜访。 温宁和陆景侯都不在,魏赢川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管家只好往宜新饭店打电话。 宜新饭店今天请客,兑现温宁那日在医院门口的承诺,陆景侯的伤好了就请大家吃饭。 温宁没心思也没工夫理会魏赢川。 陆景侯便先回了督军府,给了魏赢川一句准话,“本座一定出席你和夏大小姐的婚礼。” 算算时间,就是三天后。 但不知道魏赢川是不是真的癫,居然左右看了看,问陆景侯,“督军一个人回来的吗?怎么不见夫人?” 陆景侯靠进沙发里,不悦地锁视着魏赢川。 一旁的李顺以为陆景侯要掀桌,不料陆景侯只是提醒说:“魏副帅,少管本座的家事,别辜负了夏大小姐。” 正好夏心怡走了进来,刚跟老太太逛了逛花园。 夏心怡没听到魏赢川说过什么,也没听清陆景侯的话,但觉气氛有些不对,就对魏赢川,“我们已经来打扰了好一会儿,该回去了。” 夏心怡还对老太太和陆景侯说: “谢谢老夫人陪我逛园子,老夫人哪日得空,也来魏公馆坐坐,让我也陪一回老夫人您。” “陆督军,我与赢川结婚,能有陆督军与夫人共同见证,属实荣幸。” 魏赢川大可顺着夏心怡的话告辞。 但魏赢川说:“心怡,那日撞了陆夫人的车,你特意带了见面礼来赔不是,还得当面交到陆夫人手上,才够诚意。” 第193章 我家夫人不在 此话一出。 就连李顺都想掀桌了,魏副帅脸皮好厚,是不是想超过陆督军,上赶着跟城墙拜把子当大哥? 而且这般挑明要见夫人,拿着未婚妻当幌子,魏副帅居心叵测啊! 不觉未婚妻会委屈吗? 夏大小姐在魏副帅的心里,难不成是根贱草?? 夏新远最宝贝的就是这个女儿,不仅专门给女儿修了闺楼,还给女儿弄了个千工拔步床,以脚不沾地为贵。 据说,夏大小姐十五笄礼之前,都是这么养着的,在当地是出了名的贵女。 夏新远舍不得把女儿嫁了,就留了一年又一年。 夏大小姐已经二十,再留就留成老姑娘了,才便宜了魏副帅。 可魏副帅这态度…… “什么见面礼?”陆景侯问。 跟着夏心怡的嬷嬷,连忙拿起放在一旁的盒子,在夏心怡的示意下,打开给陆景侯看。 夏心怡说:“陆太太喜欢做菜,我便寻了这些菜谱,里面都是我们南边的特色菜,有最为常见的家常菜,也有就快失传的老手艺。” 陆景侯心头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稀罕,他什么样的菜谱给媳妇儿弄不来? 但夏大小姐的这份心意,他媳妇儿一定会喜欢。 那就…… 陆景侯一个眼神给到李顺,让李顺收下菜谱,然后对夏大小姐说: “今日不巧,我家夫人不在,不便多留你们夫妻。” 然然后。 陆景侯的目光给到了魏赢川,说: “魏副帅,撞车的事,我家夫人已经没有放在心上。” “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那日在宜新饭店没见着,今日就跑到督军府来求见。” “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劝你好好收一收花花肠子。” 说完。 陆景侯动动手指。 李顺立马往外比出请的手势,“魏副帅慢走,夏大小姐慢走。” 夏心怡的脸有些发白,便先出去了。 魏赢川无奈地笑了起来,貌似还有一些小幽怨,说:“我好心来探望督军,带心怡来赔不是,督军却挑拨我和心怡的感情,我只好走人了,下次再来拜访。” 陆景侯不介意地挑挑眉尾,“下回你可能会走不了。” “无妨,来不来是我的诚意,督军放不放我走,就是督军的肚量了。” 李顺顿时气了个脸红脖子粗。 咋的? 非得把夫人送到魏副帅的床上,他家督军的肚量才算得上大?? 但陆景侯面不改色,淡淡然笑着,说:“魏副帅结完婚,记得把心思多花一些在军务上,我们跟南边停火了,但还有不想跟南边停火的。” 又说:“夏新远四面楚歌,只好把女儿卖给你。” “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你没必要在本座面前装糊涂。” “本座言尽如此。” “魏副帅肯不肯听,就不关本座的事了。” 夏新远的势力一旦被瓦解分食。 就像大厦坍塌,站在大厦顶端的魏赢川,必然一落千丈。 “魏副帅,请!” 李顺忒有劲比着请的手势。 赶紧滚犊子! 这些年,都是因为军座一直在跟南边打仗,周围大小势力虎视眈眈,也没敢跟军座抢食吃。 反之军座松了嘴,南边毛都不会剩一根。 第194章 爹里爹气 魏赢川的脸上失去了一瞬间的表情控制,借着起身的动作才重新管理好表情,谦逊笑着,说: “属下受教了,陆督军不愧是陆城之主。” “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卷书。” “属下告辞,这就回去深刻反思。” 陆景侯拿好菜谱上楼去,留给魏赢川一句:“孺子可教也。” 这话乍然一听挺损的,细品更损。 爹里爹气地教魏赢川做人。 又还官大一级压死人。 李顺故意笑得明目张胆,补刀往魏赢川心里戳。 魏赢川看似谦虚依旧,但揣在裤兜里的那只手,死死攥成了拳头。 他不能不恨陆景侯。 当初在军校的时候,陆景侯就像一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势不可挡。 局座密电,内定他魏赢川为重点培养的指挥官,可这唯一的名额,被陆景侯顶替了。 从来都不是他想学情报专业。 也不是他想做间谍。 而是只有这条路,才有可能剑走偏锋。 他隐藏多年,就是为一举把陆景侯扳倒。 陆景侯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顶替他魏赢川的那一刻开始,从他手里抢过去的。 到头来他魏赢川的风光,却是陆景侯给的。 真是讽刺又可耻! “赢川。” 车里面,夏心怡靠了过来,挽着魏赢川的胳膊说:“我想去百货行逛逛,往家里添些东西。” 魏赢川心头愤恨难平,表面却温和又温柔,“好,我陪你去。” 夏心怡就靠到了魏赢川的肩膀上,说:“我们完婚,阿爸就该回去了,你便是我在陆城唯一的亲人,赢川,我不想失去你,我也不能失去你。” “不要信陆景侯的挑拨。” 魏赢川格外情深,说:“我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花花公子,我的确招惹过陆夫人,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是陆景侯的女人。” “赢川,怪我没能早些认识你。” “但也一点都不晚。” 魏赢川捧起夏心怡的脸,含情脉脉地在夏心怡的眉间落下一吻,说:“我们的婚姻确实更像联姻。” 又说:“但我从你阿爸手里,把你要了过来。” “就一定会对你一辈子负责。” “我不想再浪荡,也不想再浑浑噩噩。” “心怡,你就我的新开始。” 说完,魏赢川把夏心怡搂进怀里,仿佛浪子回头,有了一生的归宿。 夏心怡便觉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她对魏赢川一见钟情,没少听说魏赢川玩的有多么花,也芳心暗许,怎么都收不回来。 此般跟魏赢川来了陆城,即将成为魏夫人,她就把她的一切都给了魏赢川。 包括她干干净净的身体,她姆妈给她攒了整整二十年的嫁妆,还有她下半辈子的指望与依靠。 太过重要,亦是太过情深。 她不怕再打仗,但怕魏赢川心头有别人,尤其是督军夫人。 女人的直觉总是告诉她,谁也无法从她身边抢走魏赢川,但督军夫人是个例外。 所以她今天才会跟魏赢川一起去督军府拜访,想跟督军夫人交个朋友。 将来真要有她不想见到的事情发生,才好及时察觉。 但今天没见着督军夫人,也不知道到结婚的那天能不能见到。 第195章 袅袅,要不我们…… 一晃大喜的日子就到了。 温宁起了个早,像往常一样打扮自己,只不过稍微化了些淡妆,既正式而又不出风头。 她很喜欢夏大小姐送的菜谱,比之前魏赢川的那本还要全面。 她可以参考出很多新菜品,说不定能乘着停火联盟的风,让宜新饭店再火一把。 所以她准备了一份结婚贺礼,和陆景侯一起去喝喜酒。 但陆景侯像是去砸场子的。 他一身笔挺又威武的军装,配着枪,脚踩黑得发亮的马靴,身披加了一圈黑色狐狸皮的毛领披风。 卡一声扣上金色的领扣。 整个人张扬又霸道,帅的令人发指。 “还是穿这身吧。” 温宁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夜空蓝的西装,搭配黑色的毛呢大衣,照样很帅,但能少些张扬霸道。 可是陆景侯捏着温宁的小下巴,酸溜溜说:“这么不愿意我把魏赢川的风头压下去?” “就当是,照顾一下,夏大小姐的心情与颜面。”温宁说。 没有哪个新娘子愿意在自己的婚礼上,看见深爱的新郎黯然失色。 陆景侯却心猿意马,蠢蠢欲动,捉住正在解他领扣的小爪子,伏在她耳边说:“大清早的就给我宽衣解带,昨晚没有喂饱你吗?” 温宁忙不迭把西装拍在陆景侯身上,“自己换。” “我不想换。” “那就出门吧,不早了。” “晚点去也无所谓,婚宴要等我到了才会开席。” 他可是陆城的最高军事长官,与罗富贵在同一个级别,但在军阀割据的乱世里,手里有枪更能说明一切。 “袅袅,要不我们……” “不要!” 温宁打断陆景侯的话,推着陆景侯往外走。 陆景侯一步一回头,心心念念,“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大不了我快一点,袅袅,好不好嘛?” “你别说了,马上闭嘴。” “就一回,十分钟总行了吧?” “不行,你再不打消念头,我叫奶奶了哈!” “袅袅……” “闭嘴!” 温宁把陆景侯推下楼,再推上车,甩上车门,这才折回房间里面拿新婚贺礼。 不曾想陆景侯跟了进来,软磨硬泡,死皮赖脸,愣是加了一回餐才做罢,哼着舒心又惬意的小曲儿,回到车里等温宁。 温宁重新整理好自己,恶狠狠瞪了陆景侯一眼。 这男人真是够贪! 瘾忒大! 上辈子绝对是一老光棍。 被他一耽误,赶到魏公馆的时候,婚礼已经开始了。 “都怪你。”她拧着他的胳膊说。 陆景侯不疼不痒,便先下车,绕到另一侧给温宁开车门。 他把她的小爪子挽到被她拧过的胳膊上,小声跟她说:“晚上我们继续。” 温宁哪还听得这些,拽着小拳头就要给陆景侯几下。 陆景侯哈哈笑着躲来躲去,心情好的不得了,春风得意,不晓得还以为是他结婚。 “军座,走这边。” 李顺先一步走前面带路,也是给军座提个醒。 绕过前面的回廊就是婚礼现场。 军座还是收敛一些。 砸场子归砸场子,但别把夫人惹急了,要不开没砸,军座就先落了一顿打。 负责通报的迎宾官,一眼看见陆景侯和温宁,扯着嗓门就嚎。 “督军大人到——” “督军夫人到——” 进行到一半的婚礼立马停了下来。 第196章 吃哪补哪 罗富贵带着一众官员迎上来,簇拥着陆景侯和温宁入座。 隔着洒满花瓣的走道,夏新远坐在另一边,投来不满的目光说:“陆景侯,你人大面大,我还以为请不动你。” 陆景侯给了司仪一个继续手势,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夏新远。 夏新远更加不满,就想站起来说点什么,压一压陆景侯的气势。 但是礼台上,夏心怡向亲爹摇了摇头。 夏新远这才坐着没动,冲女儿笑了笑,就催促司仪赶紧的。 魏公馆的花园。 主打西式婚礼风格,宾客分坐在走道两边。 温宁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她和陆景侯坐在这边,人满为患,就快挤不下。 而夏新远坐的那边,稀稀疏疏,冷冷清清。 怎么会这样? 温宁眼神问陆景侯。 陆景侯摊开温宁的手心,写下四个字。 人、心、所、向。 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夏新远还曾放话血洗陆城,为胡光大报仇雪恨。 试问在陆城的地盘上,夏新远又怎会招人待见? 要不是停火协联盟协议已经生效。 夏新远根本不敢来,来了只会被撕成碎片。 就这,夏新远都不敢去新都城,只敢在陆城,靠着魏赢川和停火联盟协议,虚张声势,给自己挣点面子。 “礼成——” “开宴——” 婚礼流程顺利推进。 夏心怡去换身衣服,魏赢川一副西装革履的新郎倌打扮,独自过来邀请陆景侯和温宁入席。 温宁今天真的低调,卡其色的大衣搭配素色的旗袍,头发挽成矮髻,插了一只青玉簪子。 可魏赢川的眼神总是往温宁瞟。 陆夫人一身素打扮也很漂亮,和陆督军站在一块儿,像极了被绿叶呵护的娇花。 他真的想把陆夫人摘进手里,好好嗅一嗅陆夫人的芬芳。 一定很迷人。 他就对陆夫人说:“一会有舞会,可否先跟陆夫人预订一支舞?” “魏副帅。” 陆景侯当即把话接了过去,扯下黑色的皮手套拍在桌上,说:“你这婚礼,放眼看去一片白,丧得慌,本座帮你添一抹喜庆的红。” 温宁以为陆景侯要朝魏赢川挥拳头。 事实上。 陆景侯大手一挥。 就有一队炊事兵,扛着两头三四百斤重的大肥猪,带着锅碗瓢盆等烹饪工具,在李顺的指挥下,就地起灶升火,烧水杀猪。 陆景侯指指大肥猪,对魏赢川说:“本座打仗打习惯了,有点喜事什么的,就整杀猪菜,而且必须是现杀做才最好吃。” 炊事班的班长,立马抄起杀猪刀,现场宰杀,每一刀都剁得砰砰响,又一点不浪费,把每个部位做什么菜,安排的明明白白。 “魏副帅,这是本座给你的新婚贺礼,有了这抹红,不就喜庆多了吗?你不会介意的对不对?”陆景侯说,带着些许难得的和颜悦色。 “都是督军的心意,属下自是不会介意。”魏赢川礼貌地笑着。 陆景侯便格外贴心,转头对炊事班说:“把猪脑给魏副帅专门做道菜,吃哪补哪,别忘了。” 第197章 猪脑煮火锅堪称一绝 炊事班齐声应是,班长细心地问起魏赢川的口味。 “副帅,您吃不吃辣,吃不吃葱?” “您喜欢红烧还是白油?” “您喜欢火锅吗?” “猪脑煮火锅堪称一绝,小的可以给您单独做一份小火锅。” “搭配猪杂和排骨,时鲜蔬菜,好吃又有营养。” 魏赢川的笑容就有些僵硬了,匆匆回了句,“随便,都可以。”就招呼陆景侯和罗富贵他们,去宴席就座,管住眼神不再往温宁瞟。 温宁等魏赢川走开了,她才笑出声,问陆景侯说:“你从哪弄的大肥猪?” 她一点也不晓得,她男人给魏副帅备了这样一份新婚贺礼。 真是别开生面。 保准魏副帅终身难忘。 陆景侯说:“炊事班用剩菜剩饭养的,还有每天不要的菜叶子瓜果皮,大大小小,养了两三百头。” 要是两头不够的话,他马上派人再拖几头来,每头都很肥。 魏副帅还想吃猪脑也可以。 就两字,管够! 罗富贵过来和陆景侯坐一桌,跟着就有好几位官员坐了过来。 他们都不喜欢跟魏副帅打交道,别看魏副帅见谁都笑呵呵的,实际上就是一只笑面虎,指不定哪天就明里暗里咬人。 大家都是在官场上混的,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谁又不是混了十几二十年?多少都练了些识人断物的本事。 魏东来夫妻俩也想过来坐,又不得不跟夏新远坐一桌,毕竟是亲家。 魏东来的神色有些不安,陈琪珊的神情也一点不轻松。 她带了一位心理医生,瞒着儿子说是私人医生。 她和丈夫要留几天,就想让心理医生跟儿子接触接触,确诊儿子的病情。 “亲家,来,喝酒。” 夏新远没人搭理,就把着魏东来的肩膀,端着大碗喝。 魏东来胃不好,早就戒了酒,硬着头皮喝了一口,就实在是不能再喝了。 “夏大帅,一会让赢川陪你,我这身子还吃着药。”魏东来说,胃里贼拉难受,脸色都白了几分,真要喝下一碗,非得上医院不可。 夏新远只觉魏东来不给面子,叫他下不来台,就竖着眉毛问,“亲家,我把女儿都给你们家了,你陪我喝碗酒都不行吗?” “夏大帅,我真的喝不了,喝不了。” “今天可是我们两家大喜的日子,你哪怕舍命陪君子,也得把这碗酒给我喝了!” “这,这……” 陈琪珊把酒端了过去,“我来替老爷喝。” 夏新远仍然不乐意,把陈琪珊往一边拂,“我们大老爷们说话,有你们女人什么事?!” 陈琪珊的脸色跟着也难看起来。 还好夏心怡来了,换了一身晚礼服,挽着魏赢川的胳膊,喊了一声,“阿爸。” 魏赢川端过碗把酒喝了,说:“岳父,我阿爸身体不好,确实喝不了酒,今儿我陪您。” 夏心怡也说:“阿爸,你也不能多喝,身子要紧。” 夏新远换上笑脸,好好地端碗喝酒,却噗一声喷了出来,破口大骂,“跟个马尿似的,又酸又臭!来人,把老子从家里带来的酒,给老子抬上来!!” 第198章 信不信 夏新远带着副官和手下,你一碗我一碗,十几号个围在桌边,踩着凳子,一边喝一边高声喧哗,豪放粗犷,却与婚礼的氛围格格不入。 不等魏赢川敬完酒,夏新远就把魏赢川拽了过去,醉醺醺说: “老子没亏待你,却在你这儿坐了冷板凳。” “你说,你是不是得罚上三大碗,再好好敬一敬老子?” “敬他们那些人有屁用,老子跟你才是一家人!” “那些人要么墙头草,要么陆景侯的狗,你敬个屁!烧香也得找对庙!” 魏赢川艰难地,保持住脸上最后几分笑意,说:“岳父,你喝多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魏东来夫妇早就看不下去,又不便得罪夏新远,这才一直忍到现在。 听儿子说送夏新远回房,夫妻俩一致附议。 魏东来说:“亲家公,你一个人就喝了两大坛,酒量真是不错,回房休息一会,晚上接着喝。” 陈琪珊说:“赢川,扶好你岳父,走回廊那边,那边的路没那么滑。” 夏新远却不肯买账,抹着嘴上的酒绩说: “还得是我带来的酒才叫酒。” “陆城的这个什么桂花酒,还百年老字号。” “我呸!” “这拿到我们南边,早特妈关门了!” 温宁在不远处听见,就觉刺耳得很。 宜新饭店常用这款桂花酒,这款酒在陆城一直深受好评。 她跟酒坊老板也熟,一家子好几代人,全把功夫下在了酿酒这件事上。 个人口味不同,喝不惯这款酒很正常。 但绝不至于难喝至此。 夏大帅摆明就是故意拿酒说事,借题发挥。 夏新远还说: “赢川,老子跟你讲,这酒就是不如我们南边的。” “老子府里倒掉的泔水,都比这百年老字号的桂花酒香!” “老子要是再年轻十岁,都不会在联盟协议上签上。” “老子就是要打到陆城来,让那些个土包子,开开眼界,涨涨见识。” “那些个狗杂钟,他陆景侯。” “给老子舔菊花眼儿都不配!!” 啪! 罗富贵气得拍桌,“夏新远!这可是你亲闺女的婚宴,你不为别的,也得为你亲闺女留点口德,别让你亲闺女难做!!” 另有几位官员也站出来指责夏新远。 夏新远一下子把枪拔了出来,指着陆景侯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他!” 现场气氛霍一下紧张起来。 李顺往前挡,一并把温宁往陆景侯怀里推,同时挡住陆景侯和温宁。 罗富贵带的警卫也围了过来。 还有别他官员的副官或秘书,严严实实挡了好几层。 魏东来夫妇肠子都悔青了,就不该依着儿子,非要娶夏新远的女儿。 魏赢川脸上再也笑不出来。 他岳父拔完枪就直接一枪子,说不定真能把陆督军打死,可现下已经没有机会。 如果他岳父还要开枪,就是他岳父撕毁了联盟协议,得不偿失。 陆督军顺势把战线往前一推,南边就危险了。 “岳父,你喝醉了,我陪你去醒醒酒。”魏赢川说,一边压低夏新远拿枪的手,一边找机会把枪缴了。 不料,夏新远猛地甩开魏赢川的手,朝着遮挡陆景侯的人群就要开枪。 第199章 好玩吗?还玩吗? “阿爸!” 夏心怡哭着挡到最前面,直面夏新远的枪口,不足三米远的距离,“把枪放下,阿爸,不要再自掘坟墓,放过你自己吧!” 夏新远喝了不少酒,什么也听不进去,“你给老子让开,要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打死!” “阿爸,从我记事开始您就在打仗,还没有打够吗?” “你懂个屁!再不让开,老子开枪了!” “那您开枪好了。”夏心怡绝望说,脚下一也动不动。 夏新远不管不顾,照样要开枪。 魏赢川一把抱住夏心怡。 关键时候。 一支麻醉针,快准狠地打在夏新远的胳膊上。 夏新远的整条胳膊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手里的枪掉到地上,夏新远弯腰用另一手去捡,却听嗖的一声,一枚子弹从左侧射来,弹擦着他手边打进草地里。 左侧有狙击手! 没想又有一颗子弹从右侧射来,打在离夏新远鞋尖不足半寸的地方。 右侧也有狙击手!! “魏赢川!” 夏新远气得脸红脖子粗,“你敢算计老子,一早安排了狙击手!你娶了老子的女儿,利用老子立了大功,就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吗!?” “不是我!”魏赢川大喊,眼睛里急出了血丝,“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这里是你的魏公馆,不是你还能是谁!?” “真的不是我!” “你少特么跟老子装!就是你!!” “不是的,不是的!!” 这时。 人墙后面,响起陆景侯的声音,“的确不是魏赢川,是本座。” 李顺踢开掉地上的枪,人墙陆续散开。 陆景侯从高背的餐椅里缓缓站起来,打了声响指,让霍君华先露个脸。 霍君华一身女特工的打扮,戴着船形军帽,扛着近两尺长的麻醉枪,帅得不得了,跟夏新远介绍说: “这是我自己组装的麻醉枪,拉长了射程,威力还更猛。” “半管药水从射击到命中,再到完成注射,只需要眨眼之间。” “麻醉药也是我改良过的。” “起效快,药效长,副作用小。” “但是加大剂量,比如加满一针管,眨眼就能放到一头牛。” “夏大帅,刚才给你的那一针,也就十分之一。” “您要不要尝尝加满的滋味?” 夏新远酒醒了大半,而又强装镇定,叫嚣着说:“老子倒是想尝尝,就怕你敢!” 霍君华呵呵笑着,摸出一支装满了药水的麻醉针,咔咔两声装到麻醉枪里,对准夏新远胸口,说: “这一针要是命中了胸口,出现心脏骤停什么的。” “可不关我的事。” “都夏大帅你老了不中用,顶不住。” 夏新远偏就不信这个邪,“你来啊!开枪啊!老子要是怕了你,就跟你姓!!” 霍君华二话不说,直接扣下扳机。 biu~~~ 麻醉针精准打在夏新远胸口上。 夏新远抖着身上的肥肉,踉踉跄跄往后退,看见麻醉针掉在地上,并没有针头,才反应过来被霍君华耍了。 “贱货!老子毙了你!!” 夏新远又吼又叫,气急败坏地去抢副官的枪。 但又有两颗子弹一左一右射来,全都打在夏新远的脚尖前。 陆景侯挑了一下眉尾,愉快询问,“夏大帅,好玩吗?还玩吗?本座带来的狙击手可不止两名。” 第200章 两个原则 夏新远的酒彻底醒了,就像被泼了一盆冰水,醒得透透的。 但夏新远表情狰狞,愤恨难消。 “陆景侯!老子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你特么乳臭未干就追着老子打!你还杀了胡大光!!” “胡大光是我兄弟啊!” “老子和胡大光打天下的时候,你特么还没转世投胎!!” 罗富贵听得直上火,怼到夏新远面,说: “胡大光收了我们那么多钱,还收了那么多粮草。” “说好不打陆城的,可是呢??” “胡大光围了陆城整整两个月。” “屠了城外九处村落!” “你夏新远这些年,不也一直都想打到陆城来吗!?” “现在打输了,又在这里犬吠。” “你特么还有理了!?” 周孝礼也想说几句,新账老账算到明年的今天也算不完,那就算最近的一笔。 “夏新远,你派人枪杀陆督军,真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吗?” “当我179局全是还在吃奶的娃儿?” “要不要把那个枪手提来你面前,给你好好认认??” 那个枪手没有死。 陆督军说留那枪手一命,因为那枪手没有朝督军夫人开枪。 现在那枪手在179局的监狱里关着,也没受刑,等着哪天陆督军发话,就给放了。 “阿爸,够了,这是我的婚礼,不要再闹了。”夏心怡哭着说,脸上的新娘妆都哭花了。 魏羸川满眼心痛,貌似对夏心怡有几分真情,这就叫来手下将夏新远架去客房,然后对宾客们说: “都是我岳父喝多了,才会出言无状,也是我魏赢川待客不周,恳请诸位海涵,他日必定登门致歉。” 罗富贵作揖状拱了下手,“别介别介,魏副帅,我公务繁忙,你就别来登门了,今日到此为止。” 又说:“至于你岳父,你自己看着办。” “我罗富贵个人,确实不太欢迎他,他最好早点离开。” “要是哪天出了意外,我不负责。” 另有官员也纷纷表态,跟罗富贵的态度差不多。 陆景侯给了个可以走人的手势,众人便三两离开了。 霍君华也先走一步,去车上等着。 “记得把猪脑小火锅吃了,让你岳父也多吃点,好好补一补脑子。”陆景侯说。 天空飘起雪片。 陆景侯拍掉落在肩头,接着对魏赢川说:“我手里的枪只有两个原则,一是服从上级,二是保命。” 还说:“三日后送夏新远离开,别再让他踏进陆城。” “今天你都看见了,是夏新远想要本座的命。” “本座哪天真把夏新远宰了,属实是最无奈的保命之举。” 说完。 陆景侯搓搓手,搓热和了,才牵起温宁的小爪子挽到他胳膊上。 温宁看了看无声流泪的夏心怡,便跟着陆景侯走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夏大小姐在亲爹的眼里,其实没有那重要。 之所以当贵女养,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送得出手。 这让她感同身受。 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亲爹打从心里的疼爱。 夏大小姐的姆妈又已经过世了。 说到底。 夏大小姐是个可怜人,但心眼儿一点也不坏。 第201章 耐心 宾客散去,摆满一张又一张桌子的美味佳肴,一大半都还没动过,就成了无人问津的残羹冷炙。 雪越下越大,到处都在泛白,寒风专挑旮旯角落里刮,带出呼呼的风声。 夏新远没有地方撒气,就全算到了陆景侯头上。 “老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么窝囊过!” “老子迟早有一天,要一枪打爆陆景侯的头!” “滚特么的停火联盟协议!” “他陆景和不死,就是我死!!” 魏赢川安顿好爹妈和夏心怡,就在公馆的大客厅里,冷眼看着夏新远发飙。 “魏赢川,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了吗?!” 夏新远越发气得慌,冲上去指着魏赢川的鼻子问。 魏赢川啪一声拍开夏新远的手说,“跟陆景侯动武就是找死,你嫌命硬就只管去。” “那还能怎样?” “找准陆景侯的弱点。” “姓温的女人?” “温宁。” “老子马上安排手下把那女人崩了!” “好,我等着看你死在陆景侯前面,把正是你自寻死路。” 夏新远表情一僵,暴跳如雷,又是一通骂骂咧咧。 魏赢川却泡起了咖啡,一口一口慢慢喝,憋得夏新远不得不冷静下来,他才说给夏新远听: “岳父,不用我们自己动手的,就让别人去做。” “多的是人比你还要恨陆景侯。” “宜新饭店又树大招风。” 夏新远没能听明白,仔细一想才品出了一些味,“照你的意思,三天后我就回去?” “嗯,但不是我的意思,是陆景侯的意思。” —— 大雪整整下了三天也不见停。 夏心怡憔悴了一大圈,也冒着风雪送夏新远去火车站。 陆督军派了一队人护送,直到将她阿爸护送到南边的地界。 她宁愿想得单纯些,这么做至少能相安无事,但阿爸依旧什么难听骂什么,好像还在跟她丈夫密谋什么。 她探过丈夫的口风,可是啥都没探出来,阿爸嘴里也一样。 “心怡,我们该回了。” 火车已经开远。 魏赢川搂着夏心怡,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夏心怡欲言又止,什么也探不出来,就不要再问了。 她换了个话题说:“好多贺礼我都还没有拆,赢川你今天忙吗?不忙就回家陪我一件一件拆。” 魏赢川千依百顺,今天出门没有带司机,便自己开车在城里逛了一圈,给夏心怡买了很多东西,订制了几身春天的衣服,才回公馆去。 “这是陆夫人送的。”夏心怡拿来一个锦盒说,拆开来,里面放着一支绘有彩色并蒂莲的花瓶。 魏赢川拿进手里细看,花瓶的做工精致考究,而又不失韵味,八成出自名窑。 他看看瓶底的落款。 果然。 放在过去的朝代,这花瓶妥妥就是一贡品。 放到现在来说,也是一瓶难求。 陆夫人出手真大方。 要不要去跟陆夫人说声谢谢呢? 嗯…… 还是算了。 眼下宜静不宜动。 很快就会有人对宜新饭店下手。 宜新饭店是陆太太的命,而陆太太是陆督军的命。 宜新饭店风雨飘摇,陆太太方寸大乱,陆督军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 他魏赢川被陆督军针对不要紧,被压了一头,大失颜面也不要紧。 要紧的是耐心。 只要能耗到最后,陆太太就是他魏赢川的情妇。 第202章 很厉害的样子 没过多久。 温宁刚又起了开分店的心思,可对面的三层转售的百货行,就被人一整个买了下来,紧跟着就开始装修招聘加培训。 “对面要开饭店??” 温宁在账房里,听赵久恒说完,就很吃惊。 宜新饭店一再声名大噪,在行业里站了一席之地,这般跟宜新饭店门对门做生意,不就是打擂台吗? 自从宜新饭店做起来后,附近就没有人再开饭店。 不是宜新饭店垄断经营,而是砸一大把钱下去,跟人扎堆抢饭吃,不如重新找个地方吃独食。 这些年陆城是太平的,挣了钱的不止宜新饭店一家。 在宜新饭店之后,崭露头角,钱照样把钱赚到手的大小饭店,也不止一家。 “对面的老板叫杨巧萍,南边富商杨五爷的干女儿。”陆景侯走进账房说,将周孝礼给的调查资料,递到温宁手边。 赵久恒凑过来一起看。 杨巧萍才十九岁,前不久留学回来,在国外学了三年的工商管理,还拿到了学位。 很很很厉害的样子! 资料里的照片,杨巧萍却长着一张娃娃脸,圆圆的大眼睛,就像孩童般天真无邪。 此人跟夏心怡的关系很好,留学期间常给夏心怡写信,过年或是生辰,还会给夏心怡打电话。 情报处调查出的结果说,杨巧萍来陆城给夏心怡做伴,开饭店纯属玩票。 温宁表示怀疑,“盘下对面的三层楼,还有装修和周转资金,没有十万大洋绝对下不来,却只是玩票??” 当年她和姆妈盘下宜新饭店的时候,房价没有现在贵,也在银行借了好多钱。 而且当时只盘了一层,后来才全部盘下来的。 陆景侯说:“杨五爷很有钱,南边的首富。” 还说:“杨五爷明面上的生意是煤矿,暗地里是大烟。” “胡光大还在的时候,就给杨五爷行各种方便。” “夏新远上位后自然不用说。” “杨五爷对二人很大方,长期给二人提供大量军费。” 照这么说…… 温宁越发狐疑,“我想多了吗?还是对方就是来针对宜新饭店的??” “是你不用想。”陆景侯拿回调查资料就烧了,说:“生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以不变应万变就行了。” 他还说:“照现下的趋势,会有越来越多的南边商人,来我们这边做生意。” “同样,我们这边也有过去做生意的。” “买卖这个门道,本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指不定还会有人在这附近开饭店,或是开别的经营场所。” “这样其实挺好的。” “吃喝玩乐集中到一块,来花钱的人就更多了。” 陆景侯目光长远。 这个新不新旧不旧的年代,老观念和新观念相互碰撞同时,不就是在推动时代的发展吗? 做生意的理念,也已经和几年前不一样了。 新都城大大小小的商行,就是一家挨一家地凑在一起,凑得一整个片区热火朝天,形成了新都城不可缺少的繁华地段,也拉动了新都城的经济。 换而言之。 经济在发展,民心就会越来越安定,进而就是新都城的安定,巩固政权的稳定。 温宁顺着陆景侯的话想想。 是这么个道理哈! 她攥攥小拳头给自己加加油,“我多琢磨些新菜出来,开饭店能不能赚钱,菜品是关键。” 也是扞卫宜新饭店地位的关键! 第203章 试新菜 于是。 温宁花了好些时间琢磨新菜,挑了其中三道,叫陆景侯来试吃。 她男人的嘴刁。 能让她男人说好吃的菜,绝对错不了。 可是陆景侯美滋滋看着三道新菜,一听是试吃却不高兴了,“袅袅,你有没有弄错了?” “哪错了?” “顺序。” “对的呀,先试这道咖喱豆腐,西洋馆子里的咖喱菜卖得不错。” “但得找别人试菜,试好了再做给我尝,给我做饭的厨子都这样的,至少也得先让李顺吃吃看,过了李顺的关,才往我面前端。” 陆景侯把摆到面前的咖喱豆腐,嫌弃地往一边推,补了句,“不是你专门给我做的,我不吃。” 温宁好脾气地哄哄,“你尝一口就行了,我另外给你做别的。” “不行。” 陆督军开始挑三拣四,“咖喱的气味太浓,我闻着就不舒服。” 还说:“我不吃味道这么重的菜。” “豆腐我也不喜欢。” “袅袅,你找别人尝吧。” “我帮不了你。” 这段时间耽误的军务太多了,他长出三头六臂也处理不完。 可他接到她电话,就从办公厅风风火火赶来宜新饭店,以为她专门给他做了饭。 事实上却他要是试菜,他不就成试验品了吗? 一定要让他试菜的话,也得先亲他一口对不对? 光是干巴巴哄他几句,就想让他就范,媳妇儿也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 陆景侯气鼓鼓的,拿上军帽就想走人。 温宁见状,转头对路过的大堂管事说:“去厨房说一声,把我炖的金汤佛跳墙,挂上牌子打折卖了。” 陆景侯听进耳朵里,手里的军帽就回到了衣桩上。 众所周知。 佛跳墙用料讲究,做起来费时费劲。 宜新饭店的厨子都会做这道菜,随时点餐随时有。 但他媳妇儿做的,只接预订,至少提前三天,价格是厨子做三两倍,也时常都有客人下单。 而且他媳妇儿做的,会按食客的偏好调整用料和做法。 他吃过一回,对那口爽滑入味鹿筋,念念不忘。 那…… 这…… 他默默坐回桌边,不吭声地吃起了咖喱豆腐。 温宁这才改口,重新对大堂管事说:“金汤佛跳墙不卖了,给督军送一盅来。” 大堂管事赶紧跑腿去。 陆景侯继续埋头吃着咖喱豆腐,听他媳妇儿凑过来问,“好吃吗?” “好吃。” “你敷衍我的吧?” “没有,绝对没有。” 真的好吃。 西洋馆子里面的咖喱菜,鸡肉的,牛肉的,还有加上蔬菜一起炖的,屡见不鲜,其中也有加豆腐的。 他没有吃过。 但是请他吃饭的人那么多,他见过。 又但是,媳妇儿做的这道咖喱豆腐,色泽金黄,主食材却只有豆腐。 豆腐表面用油炸过,每一块都裹满豆羹,一口咬下去,味道鲜香浓郁,口感细嫩丝滑。 豆子的豆腥气就像被咖喱克住了,豆香味直往天灵盖顶。 确实很好吃。 “尝尝这个,洋杮子水煮鱼。”温宁端上第二道。 陆景侯不吃辣,水煮二字从来没有上过他的菜单,可媳妇儿端上来的,撩得他的味蕾,跃跃欲试。 第204章 真的要当爹了吗?? 传统水煮鱼重油重辣,最后浇上的一瓢热油,就是这道菜的灵魂。 陆景侯尝了一块,嘴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种霸道的辛辣灼烧,反而吃出洋杮子独有的果酸,恰到好处地调出了鱼肉本身的鲜味。 有点像他吃过的酸菜鱼,但又没有酸的那么厚重。 “这个是梨花酥。” 温宁端上第三道菜,在梨花酥的旁边放了一盏茶。 陆景侯一口梨花酥一口茶。 我去~~~~ 梨花酥层层起酥,吃着有点干,可是配上媳妇儿的这杯陈皮茶,生津解腻,梨花酥里绿豆馅的格外清爽怡人。 就有一种漫步在春天里的感觉,从他的五脏六腑层层往外扩散,直至他的皮表。 舒服呀! 大堂管事跟着送来,小火煲着的佛跳墙。 陆景侯连汤带料往嘴里送,仿佛从神清气爽的春天,一步一步迈进收获满满的秋天,每一口都滋味实足。 真没白给媳妇儿当一回实验品。 下回还有这么好的事,一定要头一个叫他! “都好吃吗?”温宁又凑过来问。 陆景侯仰着头靠在餐椅的椅背上,打出一个大大的饱嗝说:“好吃。” “那就去把碗刷了吧。” “什么?” “刷碗,后厨堆了五六筐碗没人洗,再不洗就不够用了。” 可是陆景侯啥时洗过碗啊! 他连内裤和袜子都不洗好吗?穿脏了直接扔。 他这会儿也只想睡觉,就像吃饱喝足后的懒猫,捂在热乎乎的被窝里面,美美地睡到自然醒。 “快去洗哈,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袅袅……” 饶了他行不行? 不行。 温宁拉起陆景侯往后厨房走。 陆景侯便抱怨了一路,“袅袅,我是督军,陆城最高的军事长官,怎么能洗碗呢?多请几个人不就得了吗?” 还说:“我好累,今天上午就没停过。” “明天一大早就要去军营,没个三四天回不来。” “罗富贵还等着我开会呢。” “魏赢川刚接手完工作,就休起了婚假。” “可我的婚假都还没有休完呢!” “在医院里住的那段日子不算。 “那是病假。” 底楼的后厨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陆督军的抱怨声,想都不敢想陆督军洗碗的画面。 就有人忙里抽空地抢着洗碗去。 但不晓得少东家小小声跟陆督军说什么,陆督军立马承包了五六筐糊满残羹冷油的碗盘,一洗二清三消毒,放在开水锅里煮,然后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架子上。 少东家却一人个出去了。 快瞧! 陆督军还在洗,心甘情愿地蹲在比锅还大的水盆边,袖子撸得老高,披风铺垂在被污水打湿的地上,湿了一大半。 额头都洗冒汗,陆督军也洗得停不下来,又还麻利有效率,不输干了多年的熟练洗碗工。 众人就很好奇。 少东家到底跟陆督军说什么? 陆景侯用最快的速度洗完碗,顾不上回督军府换身衣服,就开车朝医院飞。 他媳妇儿说好像怀孕了,约了霍君华一起去医院做检查,让他洗完碗就去医院接她。 他刚把车停稳,就看见媳妇儿和霍君华从医院里出来。 “怎么样?” 他真的要当爹了吗?? 第205章 男孩还是女孩? 霍君华沉重地拍了一下陆景侯的肩膀,上了一辆黄包车走了。 大事不妙吗?? 陆景侯心头砰砰打鼓,当不当爹不重要,重要的是媳妇儿千万别查出别的大毛病。 都说厨子经常待在油烟弥漫的厨房里,容易得肺病。 他媳妇儿这么年轻,平时又很注意,进后厨就会戴口罩,也要求宜新饭店里的厨子都这样,包括在后厨打杂的。 就这都患上了不治之症,他该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温宁眼看陆景侯的脸色说白就白。 她连忙说:“别当真,霍姐姐吓唬你的,不想你太高兴太激动,开车回去的时候一不留神,冲到马路牙子上面去了。” 所以?? 陆景侯连做几个深呼吸,隔着外套轻轻摸了摸温宁的小肚子,“真有了?” “嗯。” 真的有小宝宝了,已经一个多月。 最近做菜,她闻到油腻的味道就觉不舒服,月事也迟迟不到。 她今天就特意麻烦霍姐姐,陪她来医院看看。 医生说她身体调养的不错,适当进补,多休息,等小宝宝三个月了,再来复诊。 陆景侯耕耘多日,一朝得偿所愿,反而不知所措。 他也敢不敢再碰媳妇儿的肚子,怕把媳妇儿和他的小崽子一起碰坏了。 “先回家。”温宁说,伸手去挽陆景侯的胳膊。 陆景侯大惊小怪地连连往后退,调头就去给温宁开车门。 温宁不由怀疑,她男人的该不会高兴得抽疯了吧? 他坐进驾驶位,把车子给打燃了,却没有往前开,端着方向盘的手抖个不停,脚也在抖,激动又紧张得,抖得就像坐不住,随时会弹起来。 “你别这样,放轻松,不就有孩子了吗?我去做检查的时候,碰到好多和我一样刚怀上的。”温宁说,握住陆景侯的手,帮他放松下来。 可是陆景侯抖得更厉害了,说话的声音都是波浪线,“袅袅…你坐好,不…不用管我,我可以的,可以的……” 他见过的大场面不少,枪口抵在他脑门上,他也面不改色。 他一定能稳住情绪,四平八稳地把车开回家。 媳妇儿说的对,不就有孩子了吗? 正常情况下,俩口子迟早会有孩子的,还不止一个。 他不用这么激动又紧张。 真的不用。 可是…… 他何止浑身都在发抖,他还在疯狂出汗,心脏疯狂地砰砰直跳。 见过大场面又怎么样? 全都没有当爹的场面大! 他心爱的媳妇儿肚子里,真的真的揣上了他的种!! 他想哈哈大笑,又想嗷嗷大哭。 还开哪门子的车啊?? 根本开不了,开不了! 他去路边的电话亭,打电话叫李顺来当司机,回到车里对媳妇儿说:“袅袅,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 还问:“医生有别的叮嘱吗?我没经验,怕照顾不好你和孩子。” “要不要再请几位佣人?” “要不要请奶妈?” “还有……” 温宁赶紧打断,“什么都不用,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她并不想把自己整得太过娇贵,顺其自然,比平时多注意注意就可以了。 乡下的孕妈妈,都有挺着肚子下地干活的。 可是陆景侯更加激动又紧张,“医生有没有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第206章 像你还是像我? 温宁好气又好笑,就推了陆景侯一把,“小宝宝才豆子那么大,怎么分男女,拿放大镜看吗?” 陆景侯稀奇地在小拇指的指尖掐出绿豆大小,“就这么一点点儿?” “要不然呢?” “像你还是像我?” “……” “如果是女儿,就得像我,老话说女儿随爹有福气。” “……” “如果是儿子,就要长得像你。” 温宁无语,又推了陆景侯一把,“想啥来啥,你搁我这点菜呢?” 陆景侯却连声问,“能点一对双胞胎吗?医生怎么说?有没有可能是三胞胎,四胞胎,五胞胎,六……” 一次生到位。 他就可以天天在家当奶爸了! 但他遭到了媳妇儿的白眼。 “陆景侯,你干脆娶只猪得了,一生生一窝,每一只都白胖胖,要啥有啥。” 温宁还说:“老母猪一年能生两窝,炊事班不就养的有吗?你赶紧挑一头去,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陆景侯眉心一皱,煞有介事,“老母猪劲大,压不住。” “你真想啊!?” “那天在魏公馆杀猪,几个炊士兵一起使劲才压住了。” “……” 温宁就觉牛头不对马嘴。 她男人就是乐懵了! “袅袅。” 陆景侯想另起一茬,沾沾自喜说:“我的技术确实可以哈,这么快就中了。” 温宁当没听见。 陆景侯还说:“生完这回,袅袅,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继续努力。” 温宁不想说话。 陆景侯又说:“凭我的技术,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个个冰雪聪明,活泼可爱。” 他还贴着她耳边补充说:“就是这段时间都不能碰你了,你不准馋我哈,不准惦记我的技术,不准嘴里说着就一回,心头却喊着不要停。” 温宁又是一记眼刀瞪给陆景侯,“明明是你惦记,我……” 不等她说完,他就吻住她了的唇,越吻越深。 车里密闭的空间开始升温。 温宁的眼刀就像冰雪融化般,再也犀利不起来。 她不知不觉的就把眼睛闭上了,在他灼热的攻势下,情不自禁地回应他,心也在向他敞开,有一种叫做情丝的玩意儿正在生长,不断与他倾泄的深情交织缠绕。 李顺急急忙忙赶来开车,跑近一看,军座抱着夫人啃! 可军座不是在电话里说夫人不舒服吗?军座担心得都没法开车了。 咚咚~~ 李顺一只手遮住眼睛,一手敲敲车窗。 别啃了,军座! 要是把夫人啃坏了,老太太肯定又要打你屁股。 陆景侯意犹未尽地打住念头,下车给温宁开车门,一起换到后排座。 回到督军府。 他让李顺接来他的岳母大人,然后就宣布喜讯,到处打电话,广而告之。 先给温家舅舅打,代为转达给舅妈和外公外婆。 接下来给陆家的叔伯打,七大姑八大姨全部通知到位。 少不得还有方烁和龚菲儿。 要不是老太太及时提醒,陆景侯能架个高音喇叭,穿街过市,全城知晓。 老太太说:“通知亲戚朋友就可以了,别的能不说就暂时不说。” 温淑慧也是这个意思,“安胎要紧,孩子的月份还小。” 第207章 谢丈母娘大恩! 霍君华压下陆景侯手里的电话,“依着传统说法,怀孕有胎神,过早往外说,会惹得胎神不高兴。” 又说:“拿现有医学的临床依据来说,孕早期,胚胎还不稳定。” “很多外界因素,能导致早期流产。” “等三个月后。” “宝宝的情况稳定下来,流产的几率减小。” “军座你再到处显摆吧。” 陆景侯把霍君华的话全都听进了心里,嘴上却对霍君华凶,“我什么时候显摆了?你别瞎操心!” 霍君华就很后悔,没在医院那时把军座再吓狠点。 “袅袅。” 温淑慧很开心,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收不住,但还是叮嘱女儿说: “想做饭在家里做做就行了,尽量不要进饭店的后厨。” “也不用每天都去饭店,姆妈一个人可以的。” “你要先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肚子里的孩子。” 老太太叮嘱说:“景侯,这段时间……” “我睡书房!” 陆景侯忒有觉悟,老太太才起了个头,他就在表态了。 可惜老太太想起陆景侯有爬窗的前科,就想也吓唬吓唬孙儿,说:“景侯,我的意思是你搬到军营去住,周末才回来。” “奶奶,不至于,真不至于。” “宁宁有君华陪着,你不放心吗?” “放心,可我,我……” “就这么决定了。” “奶奶……” 霍君华趁机报复,“军座,你以前不是总住军营吗?还说身为主帅,就应该常和自己的兵待在一起。” 陆景侯立马急了眼,“霍君华,哪都有你,你欠不欠啊!?” “欠啊,但是没你欠。” “我跟奶奶说话,你少插嘴!” “哼!我跟老太太说话,你也别插嘴!” 霍君华扭头就对老太太说:“夫人的身底子比之前好多了,但是,孕育宝宝对身体的消耗很大。” 霍君华还说:“夫人除了要补充营养,还要避免剧烈运动。” “最好不要有房事,意外动了胎气。” “军座气血方刚,与其住在家里,真不如住在军营。” “我可以二十四小时陪着夫人,确保夫人和小宝宝安然无恙。” 老太太听完就给了陆景侯一句话,“今晚你就搬去军营。” 陆景侯好想哭。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小宝宝。 他却不能天天跟媳妇儿和小宝宝在一起。 还好他有这个世上最好的丈母娘。 温淑慧说:“袅袅身边离不开人,君华一个人照顾太累了,就让景侯留在家里吧。” 陆景侯扑通一声就给温淑慧跪下,磕了三个头。 谢丈母娘大恩! 等同救命之恩啊!! 这个时候让他离开媳妇儿和孩子,他比死还难受。 老太太便不再坚持,本也是想给孙儿敲个警钟,并不是真的要把孙儿赶去军营。 霍君华却戳了句,“军座,你要是憋不住,出去偷腥,不如干纳个妾吧。” 陆景侯原地炸毛,“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偷腥?纳哪门子的妾??霍君华,你太欠了,找打!” 陆景侯说完就要跟霍君华动手。 霍君华哈哈笑着跑开了,躲来躲去围着桌子绕了一圈,躲到老太太身后,继续煽风点火,“军座,你火气这么大,一个妾怕是不够啊,少不得要纳俩。” 第208章 随遇而安 “霍君华!!” 陆景侯气得咆哮,屋顶都快掀翻了,“你给我滚出来!有种别躲在奶奶身后!!” 霍君华就躲,“我是女人,天生没有你说的那个种。” “你!!” “小声点,别吵吵,惊了夫人和小宝宝。” “……” 陆景侯就很憋得慌。 憋屈的憋! 好多人都以为他会和霍君华在一起,尤其是霍君华在前线实习的那两年。 都说他是军座,霍君华是军医,天造地设。 又还自幼相识,老太太也喜欢。 事实上。 他跟霍君华八字犯冲! 方大律师行行好,赶紧把虎姑婆收了吧~~~~~~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看见温宁皱起了眉心,才连忙停下。 “袅袅,我绝对不会出去偷腥,更不会纳妾!”陆景侯指天发誓说。 他要是有一点点对不起他,随时出门被车撞死! 霍君华也解释说:“军座怪紧张的,情绪又容易激动,我就刺激刺激他,帮他发泄发泄,也好早点平静下来。” 但温宁并不是因为二人打闹。 她在琢磨街对面,门对门,冒出来的新饭店,和十九岁的老板娘杨巧萍。 对面饭店的名字已经传开了,叫做天御大酒楼。 杨巧萍很舍得砸钱,从内到外的装修都是按宫廷风来的,还专门请了风水师,大张旗鼓地摆弄风水。 而且这段时间过去。 十字路口及周围,还多了好几家咖啡厅,西餐厅。 另外还有多了七八家商行。 做小生意的小门小店也变多了。 乾老都要在附近开了一家夜总会,内设陆城最大的赌场。 换而言之。 整个地段都变繁华了,再这么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陆城新的商业中心。 这事情确实不能算坏。 人气足了,生意更好做。 但杨巧萍在大量的招聘人员,从传菜的小哥哥到上菜的小姐姐,再到打杂的伙计和掌勺的名厨,全部都要,开出来的工钱也比宜新饭店高。 特别是给厨子的待遇,除了固定的薪水,还有奖金,多多少少具体可谈。 所以她担心,“宜新饭店的厨子,很有可能被挖走。” 这会让宜新饭店的运转陷入困境。 她又在这个时候有了小宝宝。 温淑慧挺沉得住气,没事地握握女儿的手,说: “宜新饭店一共八位掌勺师傅,时间最短的也已经做了两三年。” “他们要走,自是留不住,反之不用这么担心。” “随遇而安就好。” “你也该去休息一会儿了,姆妈去给你煲汤。” 温宁便回房间躺着,想再琢磨琢磨应对之策,不能让对面的摁在地上默察。 陆景侯跟进房间,趴在床边看着温宁。 “看我做什么?你要是乏了,也来躺躺。”温宁说。 陆景侯便轻手轻脚地挪进被窝,说:“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惊喜,打算生辰的时候送给你。” 温宁怀疑,“什么惊喜,不会是惊吓吧?” “哪敢是惊吓,奶奶不得把我的屁股打开花,不过……” 陆景侯卖起了关子,“袅袅,我必须去军营忙几天,你要是乖乖在家,少琢磨对面那家,我回来就带你去一睹为快。” 第209章 去军营探夫 看来这个惊喜不小呀! 温宁打住满脑子的琢磨,听话地在督军府养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日三餐准时吃,吃完坐一坐走一走躺一躺。 姆妈的话说得对。 随遇而安就好。 也不是不可以给宜新饭店上上下下涨薪水。 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 她男人也得表扬表扬,早中午都打电话回来嘘寒问暖,关心的重点不是孩子,而是她。 妊娠反应严重吗? 吃不吃得下东西? 想不想吐? 晚上睡得踏不踏实? 她男人甚至不会主动问起孩子怎么样,不是她男人不关心,而是有了孩子,也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盼着他回家, 但不晓得军营里的事多不多,不晓得他有没有累坏了? 他有没有像她一样一日三餐准时吃饭,有没有睡好觉? 她盼了整整四四天,他打电话说还回不来,她就想去军营看看他,对他越来越牵肠挂肚。 那就…… 说去就去! 温淑慧在宜新饭店忙。 老太太就让霍君华陪温宁去一趟。 温宁特意回饭店搜刮一通,给陆景侯带了酱肘子,烧鹅,腊排骨,还有刚起锅的鱼肉丸子,颗颗外酥里嫩,焦香扑鼻。 军营的伙食条件肯定没有家里好,也不能像在家里,饿了随时都有吃的。 她男人又挑食,这不吃那不吃,鸡蛋里面都能挑出骨头来。 李副官最头疼的就是安排她男人每顿吃啥。 这不。 到了军营。 李顺听温宁说完来意,就像见到了救世主,眼泪都快下来了,“夫人,这边走,军座在营房里。” 军营很大,比温宁去过的马场还要大好几倍,用来练兵的操场就有十来个,营房一排接一排,以营为单位,分布在操场周围。 她听说过,在她男人走马上任前的半年,这处军营就开始扩建了。 一共可以驻扎五万兵马。 但具体驻扎了多少,她男人手头上的十万兵力又分别驻扎在哪,她没有在她男人面前细问过。 都是军事机密。 她这当家属的,可不能坏了规矩。 冬日的军营,条件越发艰苦。 城外的寒风更加剧烈,随处可见一堆一堆的积雪,大大小小的水洼全都结了冰。 通行的道路铺了炭渣,缝隙里也结了不少冰疙瘩。 霍君华格外小心地扶着温宁走,李顺跑着去唯一的两层楼营楼通报。 紧跟着。 陆景侯就从二楼冲下来,一手拿着披风,一手拿着老大一把土黄色的油布伞。 “袅袅!” 陆景侯边跑边撑开油布伞,递给霍君华给温宁挡风。 他把披风披温宁肩膀上,整个将她裹了起来,劈头盖脸数落说:“这么冷的天跑军营来,不是让你呆家里吗?” 还说:“你身上没几两肉,扛不住冻。” “风再大一点都能把你吹跑。” “你也太不听话了!” 一转头,陆景侯还想数落霍君华。 但被温宁三言两语摁住了,“不要这么凶,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是不是又想去宜新饭店洗碗呀?” 这个…… 能不洗最好不洗。 陆景侯变脸似地换成笑脸,温柔说:“袅袅,走累了吧,我抱你去营房休息。” 第210章 理由充分 营房里没有取暖炉,烧炭对身体也不友好。 李顺就去弄了几个热水袋,霍君华闲着没事,就叫上李顺四下走走,看看没有官兵需要看病的。 温宁猫在简简单单的木板床上,把不大营房瞅了又瞅。 真不像陆城最高军事长官住的地方。 营房也就十几平米,连住带办公,中间可以拉上一条布帘子。 但是除了必要的家具,啥多余的都没有。 墙上挂着好多地图,书桌旁摆放大大的沙盘,比木板床还要大。 营房里没有装吊顶。 墙壁与屋顶交接的地方,总是有风漏进来。 还好床上垫的褥子够厚,被子也厚,还有一床军用毛毯。 “袅袅,这些都是给我的吗?”陆景侯问,把温宁带来的吃的,一样一样摆在桌上。 “嗯,凉了吗?” “还是温的,可以吃。” 陆景侯这就抄起筷子,挨个往肚子里塞。 他确实有好几顿没吃到合口的饭菜了。 媳妇儿专门给他送来的,就是好吃就是香,他一滴油珠子都舍不得倒掉,实在吃不下了就拿饭盒装好,下顿接着吃。 “你还要忙多久?”温宁问,现在就想领陆景侯回家。 但陆景侯说:“明天才能回,明天上午要接一道军令。” “派你去打仗?” “不是,是我和魏赢川具体的职权划分。” 上面开会决定,兵权原封不动地全部交在他手里,也就是实权都在他这。 魏副帅负责接待和后勤,每个月对对军费开支的账目。 但是上面给魏副帅配了一队人马,还有独立的电台,可以直接越过办事处,与179特殊情报科在新都城的总部对接。 由此可见。 上面对魏副帅是信任的。 他便沿用不变应万变的策略,等着魏副帅先出牌。 温宁听闻不是去打仗,不想把话题扯到跟魏赢川有关,便没有多问。 但她想留下来,“明天你忙完了,我们一起回去。” “不行,夜里太冷了。” “军营有女兵吗?” “有。” “她们住哪?” “卫生营那边有专门的女兵营房。” “那我就能留下来,不都是女人吗?” “袅袅,你的身子没有女兵皮实,她们每天都会像男兵一样操练。” “可是我有你暖被窝。” 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心不心动呀? 分开了三四天,一点也不希望她留下来吗? 温宁都打算好了,“我给奶奶打电话,就说我舍不得你,要留下来陪着你,明天你忙完,就带我去看惊喜是什么。” 陆景侯肯定心动,但也表示怀疑,“你舍不得我,还是为了早点看到惊喜?” “都有。” “哪个多一些呢?” “舍不得多一些。” “好!” 就冲这句! 陆景侯可高兴了,扯扯电话线,把电话拿到床边,方便温宁给老太太打电话。 他一去一回,抱来两床褥子,把木板上垫软和些,换上新床单新被套,再灌几个热水袋塞进去。 他还在走道上支了个小炉子,放上从炊事班薅来的小铁锅,给他媳妇儿煮牛奶煮鸡蛋,再烧上一大壶热水,给媳妇儿泡脚。 第二天领完军令,他带上媳妇儿就去看惊喜。 第211章 我也是你的 李顺开车,霍君华坐副驾驶。 霍君华频频打哈欠,昨晚住在李顺的营房,临时换了床的缘故,一晚上没睡踏实。 李顺住值班室,倒是睡得没有多翻一个身。 “这要上哪?”温宁坐在后排座问。 军营在陆城西郊,李副官把车开进城后,就直奔城东。 从地理位置来说,城东是陆城的后方。 看似有些偏僻,但是哪天打仗的话,想要打到城东来,就要先过了西郊那一关,再踏平城中心的省政厅,军事处,办公厅等等。 所以陆城有很多达官显贵,都把府邸修在城东,城东的地价房价,自古就是最贵的。 陆城最大的银楼,银行,百货行,古玩行,拍卖行,也都在城东。 拉黄包车的车夫不爱在城东蹲活,因为城东住着的,出行都有小汽车,而且还不止一辆。 “惊喜就在前面,很大一个,你仔细看看。”陆景侯揽着温宁的肩膀说。 温宁睁大眼睛使劲看使劲看,但她看不出所以然来。 这一带她很少来,让她自己逛的话,她得迷路。 “就是那里。” 陆景侯指给温宁看,李顺默契地把车停下。 温宁不确定地看向修了个七七八八的超大豪宅,“这个??” “嗯。” 陆景侯领温宁进去走走,“这地不错,离军事处办公厅近,去宜新饭店和督军府也很方便。” “所以?” “我把这里买了下来。” 不是吧?! 温宁被惊到了。 这处大豪宅不仅有四层楼的大洋房,还有花园草地小桥流水,就连游泳池都有。 一两百名工人正在施工,十来口大铁锅煮着今天的午饭,炖着肉嘟嘟的大猪肘子。 陆景侯说:“我想在两个月内完工,可是完不了。” 还说:“两个月只够修好,里里外外装修一通,还需要一两个月。” “怎么着都要过完年去了。” “我就一直想着,等你生辰的时候再带你过来。” “今天来也不错,有不喜欢的就改。” 温宁不明白,“你哪来这么多钱?结婚的时候,不是把你的家当都给了姆妈吗?” “这笔钱是我爸妈留给我的,奶奶帮我保管着,仅限用来娶媳妇。” “这么大一笔??” “零零碎碎算下来,再置办点家具,就花的差不多了。” “光买这块地就不便宜,反正有督军府住了,你又何必呢?” “督军府是官邸,而这里是私宅。” “不一样吗?” “不一样,这里是温公馆。” 啊?? “袅袅,你是我媳妇儿,爸妈留给我的老婆本,就都是你。”陆景侯说,专门补了句,“我也是你的。” 温宁却很忐忑,“你把你的钱和人都给了我,哪天我跑了,你不就完犊子了吗?” 多少都得给他自己留一点是不是? 可是他说:“你能跑到哪里去?” 她说:“脚长在我身上,哪里都能跑。” “那就随便你跑,反正你跑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直到把你追回来。” 陆景侯笑着,缱绻而又情深,就喜欢赖着她,就喜欢把他能够拿得出来的一切,全都给她。 第212章 没凭点别的什么? 这个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她男人就是个疯子。 她都决定要把孩子生下来了,就不会让孩子没有父亲,像她一样没有感受过来自父亲的疼爱。 温宁便抱住了陆景侯,“我不会跑的,但求后你不要疯得这么厉害。” 陆景侯笑着说:“还好吧,要不疯人院早来抓我了。” “就怕没有疯人院敢要你。” “你要我吗?” 选择权给她。 她说:“当然要,你啥都压我这里了,我哪能只要钱不要人。” 他的眼睛里越发深情,“这么说,你是凭良心?没凭点别的什么?” “有啊。” “具体?” “不告诉你。” “可是我想听。” “那就哪天我想说了再跟你讲,你别再追问。” 温宁打住陆景侯的话,再去逛逛就这么得来的温公馆。 之前有传言说。 陆督军要了一块地,跟新欢共筑爱巢。 看来就是这里了,但陆督军没有新欢,从船上强迫她的那天起,就一直都是她。 这男人并不完美,毛病一大堆,发疯只是其中最离谱的一项。 可这男人痴情,舍得付出,对她死心塌地,在她这撞得头破血流,被她打肿了脸,也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她单凭良心也要要了他的人,打算把她手头上留着开分店的钱拿出来,为爱巢锦上添花。 “那边的空地单独修两三间屋子,只留一道门,内里打通就行。”温宁说。 “用来做什么?” “给你当备用书房,孩子大了闹腾的慌,你也好有一个清静的地方,处理工作上的事。” 媳妇儿好贴心呀! 陆景侯立马叫来工头,照温宁说的修。 温宁还说:“荷花池再修大一点,把旁边的两处花台扩进来。” “这又为哪般?” “奶奶喜欢荷花,也喜欢吃莲子,就多种些,入了秋我给奶奶煲莲子羹。” “好!” 媳妇儿真细心! 陆景侯立马又叫工头记下来。 奶奶没有跟他媳妇儿说过喜欢什么,但他媳妇儿从奶奶平日饮食里,看出了奶奶的喜好。 奶奶来陆城跟着他,最放不下的不是陆家家大业大,而是奶奶和爷爷当年一起种下来的荷花。 奶奶也常说,越是身在乱世,越要出淤泥而不染。 他一直在这么做。 “别的还有要改的吗?” 陆景侯带着温宁又逛了一圈。 温宁想想,“没有了,这宅子设计的不错。” “是菲儿设计的。” “龚大小姐?” “嗯,菲儿学过一两年建筑设计,也挺有天赋,但他个人不喜欢,就没再学下去。” 也是这个原因,那时他才会顺水推舟,一边跟龚菲儿传绯闻,一边让龚菲儿实地考察,拿定设计图。 对了。 这里离女子学校很近。 翁太夫人当完证人后,他就将依着翁太夫人的意思,将翁太夫人安置在女子学校,做名誉校长。 学校特别特别欢迎,方方面面都照顾的很好。 翁太夫人开心,每天都能听见学子们的朗朗读书声。 “要不要去看看翁太夫人?”陆景和问,开车过去只要十几分钟。 温宁当然不会拒绝,特意买了些东西,才绕回女子学校,在操场边的玉兰树下,见到了正在散步的翁太夫人。 第213章 老人家吉言 翁太夫人腿脚不好,走不了多远就要坐下来歇一歇。 陆景侯专门请的两名私人看护,推着轮椅,亦步亦趋地跟着翁太夫人。 “快要下雪了,你们小两口怎么来了?”翁太夫人问,沧桑的面容笑起来,依旧慈祥和蔼。 温宁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两名看护,她扶着翁老夫人,一边走一边说:“早就应该来看望您,您老人家在学校里住得惯吗?” “惯,习惯,我教了半辈子的书,最喜欢听的就是读书声。” 翁老夫人还说:“现在比旧时好多了。” “不再咬着那句断章取义的‘女子无才便是德’。” “就天经地义的,不让女子们读书。” “事实上,学识是明事理的最好途径。” “温小姐,你也读过书吧?” 温宁点点头,“我姆妈开小饭馆挣了钱,头一件事不是给她自己添新衣服,而是请教书先生,细细教我读书。” “真好,你有一位很爱你的母亲。” “但我没有像样的父亲。” “这大概就是人生,完美无瑕且顺风顺水的,不过是区区少数人,大多数都跟你我一样,总有不尽人意之处,却也有别人羡慕不来的。” 翁太夫人该歇歇了,坐回轮椅里仔细端详温宁,说:“你的气色比我上次见到时,好多了。” 翁太夫人还端详陆景侯,“督军的气色也不错,我瞅着像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陆景侯笑得,嘴角都咧开,“确实有一桩大喜事。” “好,真好,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是什么了。” 翁太夫人拉起温宁的手,和陆景侯的合在一起,“你们夫妻感情好,人也善良,必定多子多福,白头到老。” “谢谢您老人家吉言。” 陆景侯牵紧温宁的手,快要当爹的喜悦和骄傲,一点也藏不住。 校长听闻陆景侯和温宁来了,便寻了过来,谢谢温宁的捐助。 温宁打赢官司,收回给江家的宅子和车子,卖掉后全部捐给了女子学校。 校长是一位中年妇女,陪着一起散步,说起了女子学校是怎么从无到有的,言语之间有太多对翁太夫人的敬重与感激。 就像一则荡气回肠,而又历尽沧桑的传奇故事,每每说到感伤之处,校长的声音都会哽咽。 温宁这才知道,翁太夫人当年开办女子私塾,有多么艰难。 翁太夫人被贴上离经叛道的标签,被非议被指责,要不是有家人护着,翁太夫人还会被抓去游街。 最先在女子私塾读书的,并不是因为想让家里的女儿读书,而是女子私塾不收学费,就把女儿送来占便宜。 后来,读过书的孩子渐渐长大,充满自信活力,与没读过书的迥然不同,翁太夫人这才得到了认可。 无奈好景不长。 因为翁家曾是天子门生,就遭到激进分子无休止的谩骂与骚扰,不得已举家搬迁,在乱世的夹缝中颠沛流离。 翁家老一辈陆续病逝,对翁太夫人不离不弃丈夫,被抓壮丁的抓走了,从此再无音讯。 翁太夫人的一双儿女也没能留得住,儿子被地痞活活打死,女儿被强行卖进青楼,在一天清晨,用砒霜结束了仅仅十八岁的年华。 第214章 感恩宴 此后,翁太夫人身边就只有早年间收养的侄儿。 侄儿孝顺,只要能够挣钱到,能让翁太夫人吃饱穿暖看腿病,啥脏活累活都肯干,最落魄的时候要过饭,捡过破烂。 翁太夫人的身子好一点,就教周围的孩子读书认字,即便只能散发出萤火之光,也想给更多的孩子照亮一小片天地。 就这样,直到被陆景侯找到。 翁太夫人离开陆城时,青丝盘发,回来已是满头银白,唏嘘不已。 侄儿现在在女子学校的图书馆做管理员,这会还没有下班,就没有陪在翁太夫人身边。 也多亏了侄儿,翁太夫人这些年的遭遇,才得以被知晓。 校长还说:“陆太太,我有个不情之请,这不快要过年了吗?我想趁着迎新辞旧的喜庆,在宜新饭店给翁太夫人办一场感恩宴。” 翁太夫人当年的义举,打破旧时代的老观念,解开了束缚在女子身上老教条。 后面才会有越来越的女子愿意读书,为自己的未来读书,让共同的女子命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温宁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临近年节,宜新饭店的位置早就订完了,她也揽下从中协调的差事,跟校长定下具体的时间。 翁太夫人节俭惯了,说:“在学校的食堂吃顿饭就行,我的腿脚也不好,去哪都麻烦。” “不麻烦。”温宁说:“宜新饭店的门口就几层台阶,我搀您上去,内里另有电梯。” 陆景侯接了句,“电梯要是不巧坏了,我就背太夫人您上楼。” 翁太夫人连忙摇着手说:“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敢当。” “不,您当得。”陆景侯执意,“太夫人,那么多孩子跟着您读过书认过字。” 又说:“他们要是晓得了,一定会争着抢着背您上楼。” “我陆景侯能占到这独一份的荣幸。” “全都是沾了您老人家的光。” 这还怎么拒绝得了。 翁太夫人笑着数落说:“好吧,都听你们的,你们这些孩子啊,个个都会拿主意。” 温宁多陪翁太夫人说了会话,才回督军府去。 她把能想到的菜品全部拟出来,再一道一道精挑细选,做成一份专属菜单,辛苦李顺跑一趟,将菜单交给后厨的厨师长,一一准备下去。 李顺一并按温宁的吩咐,在那大堂管事那里,拿到订餐客人的名单。 温宁挨个给客人打电话,说明缘由。 在征得客人的理解和同意后。 她把校长定下的,这个月二十号中午,宜新饭店的整个大厅和二楼,一起空了出来。 然然后,她去了趟银行,把她小金库里的钱全取了出来,给温公馆定制家具,地毯吊灯,墙纸挂画。 温公馆接下来的施工也都由她来接手推进,专门为她男人空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赶一赶落下的工作。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温宁数数日历,离感恩宴还有五天。 忙完这一茬,她就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等着过年,等着搬新家,等着肚子里的小宝宝,来到这个五颜六色的人世间。 宜新饭店火力全开,就像之前准备目陆景侯的生辰宴席,用最好的食材,拿出最好的口味。 不曾想两天过去,离感恩宴还剩三天。 厨师长突然提出辞职。 第215章 被挖 宜新饭店的后厨班子,数厨师长做的时间最长。 厨师长名叫张达,四十五六岁,土生土长的陆城人,厨艺出了名的好。 这些年下来,温宁跟着张达学到了不少,但也教会了张达不少,她每次琢磨出来的新菜,都是最先教给张达。 张达做事勤勉,处事厚道,整个后厨都服张达管。 她和姆妈不在宜新饭店的时候,便是张达把着后厨的关,保障着每一道菜品的品质。 张达也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二心,之前打官司的时候,宜新饭店歇业,都还在说要在宜新饭店干到五十岁。 怎么就突然辞职走了?? 温宁匆匆赶到宜新饭店,在账房里见到了张达。 她姆妈也在,与姆妈放弃的目光一接,就知道难以转寰。 年末的最后一个月都是发双倍工钱。 温宁便让赵久恒把钱给张达。 张达连忙放还回桌上,说:“这钱我不能要,我就是等少东家来,当面跟少东家说一声抱歉。” 但温宁重新把钱合进张达的手里,“张师傅,你家的情况我晓得。” 她接着说:“三个孩子都在读大学,明年开春就要交一大笔学费。 “你就收下吧。” “要是觉得过意不去。” “就当我用这笔钱,买你走人不干了的真相。” 张达一下子低下了头,好似发福的身体支撑不住脊梁骨,愧疚说:“都是我自己的原因。” 还说:“这些年少东家待我不薄。” “我离开宜新饭店后,绝对不会干对不起少东家的事。” “一共二十种秘制调料的配方,永远都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来。” “只会烂在我的肚子里面。” “就是跟着我的四个副手,要和我一起离开。” 赵久恒忍不了,“张达!你自己要走就算了,怎么还要带走副手??” 四名副手就站在账房外面,害怕不敢进来。 后厨分为八个班组,七名掌勺师傅,各配两名副手,张达是厨师长,就配了四名。 感恩宴就快到了,对面也开业在即。 难道…… 赵久恒质问说:“你要带着外面的四个去对面吗?你不是刚说过,不会做对不起邵东家的事?!” “我,我……” 张达被问的一脸发白,眼看瞒不住,就全都说出来,“对面开了很高的工钱。” 还说:“我手腕有伤,干不几年了,我家三孩子又都还没有成家。” “我就想过去多挣点,趁还能颠得动勺,给三孩子多攒些。” “我没脸让少东家开同样多的工钱。” “就只好离开宜新饭店。” 赵久恒又问,“不能做完感恩宴再过去吗?” “对面让我今晚就过去,要不就不给我留位置,工钱也没有那么多。” “可是你让夫人和少东家怎么办??” “我,我…我很抱歉,抱歉,但我真的是都是为三个孩子。赵管事,你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你不会明白了。” 说完。 张达愧疚地给温宁和温淑慧鞠了一躬,再次还回温宁给的钱,就白着一张脸,三步并成两地走了。 四名副手拎着收拾好的东西,随张达从后门离开,穿过街道,就进了对面的天御大酒楼。 “可恶!专门挑这种时候挖人!!”赵久恒咬着牙说,就想抄家伙跟对面干。 第216章 蓝色交际花 “恒叔。” 温宁拦下赵久恒,“对面巴不得我们去闹,闹黄了感恩宴,吃亏的是我们。” “不给对面一些颜色看看,对面还会拿钱挖人,搞得我们人心不齐,走的就不止张达他们四个。”赵久恒说。 还说:“少东家,之前你吩咐,这个月开始加工钱,多给的一个月过年钱,按加过的工钱算。” “总不能又加工钱吧?这法子治标不治本。” “我们也不能对跟对面拼谁砸的钱多。” “就算拼赢了也是两败俱伤,吃亏的还是我们宜新饭店。” 温淑慧一番深思熟虑后,说: “我可以掌勺,感恩宴要准备的,也都已经准备差不多了。” “只要我们把感恩宴办好,擦亮宜新饭店的招牌。” “就能让对面晓得我们不好欺负。” “如果饭店里还有人想走,照样给两个月工钱。” “走得人手不够,我们便再请。” “宜新饭店的招牌还在,就不会请不到人。” 赵久恒听完,这才忍了一口气,松开攥得紧邦邦的拳头,说:“我跟人市和荐头行联系联系,有合适人选就给我们留着。” “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贴告示招工,省得对面看我们笑话。” “是,夫人。” 可也不能总这么被动,被对面整了一回又一回。 赵久恒就想自己掏腰包,找秦秉乾弄些小混混,打着收保护费的幌子,去对面闹一闹,添添堵。 或者直接让陆督军出面,好好下一下对面的威风。 欺负到督军夫人头上来了,不就是找灭吗!? 但是温宁说:“对方故意挖人,属实是恶性竞争,我们确实不能坐以待毙。” “少东家,你想怎么做?” “以牙还牙。” 走对面的路,让对面无路可走。 温宁拿起账房的电话,打到电话局,转接进对面待开业的天御大酒楼,客客气气说:“你好,我想应聘。” 对面接电话的是位女子,习以为常地问了句,“你要应聘服务员?” 温宁还是那么客气,问对方说:“请问你是老板娘吗?” “我是大堂经理。” “听你的口音,你是陆城本地人。” “嗯。” “那好,我是宜新饭店的少东家温宁,想应聘你的新老板,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面谈?” 挖走对面的大堂经理,就能打乱对面的开业节奏。 但电话那端不知道是吓着了,还是惊呆了,好一会儿没声音。 温宁便接着说:“方便的话,半个小时后,爱丽丝咖啡馆,我等你。” 对方不确定,“温少东家,你真要当我的新老板?” “嗯。” “那好,半小时后见。” 爱丽丝咖啡馆不远,宜新饭店出门左拐,走两百米就到。 温宁想一个人去,但温淑慧想让赵久恒跟着。 温宁就把赵久恒带上了,提前五分钟到咖啡馆,点上两杯招牌咖啡,一杯给自己的果茶。 赵久恒没有和温宁坐在一起,而是坐在温宁前面的一桌。 对方要是不怀好意,除非踩在他赵久恒的尸体上,否则别想靠近少东家。 但对方是一个人来的。 温宁越看越眼熟,一下子想了起来,而又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是那晚在丽风都会,帮她了大忙的蓝色交际花!! 对方笑盈盈介绍说:“温少东家,你好,我叫施婷婷。” 第217章 拒绝 施婷婷今天画着淡雅的妆容,穿着深蓝色的大衣,搭了件绣着蓝色云纹的旗袍,一眼看过去却全无那晚的风尘意味,就像换了一个人。 温宁这就请施婷婷坐下,说:“谢谢你那晚帮了我大忙,舅舅专门给我打过电话,以后要是有机会,还要当面向你道谢。” 她为此专门联系过乾老。 可乾老说那晚过后,施婷婷就离开了丽风都会,不知道上哪去了。 所以她这会见到施婷婷,施婷婷成了天御大酒楼的大堂管事。 她真挺意外。 施婷婷淡淡然笑了笑,说:“不用谢我,我跟乾老说好了的,帮忙捞温二爷一把,乾老便放我离开丽风都会。” “跟着乾老做事不好吗?” “当然好,但我想换个活法。” 施婷婷又说:“温少东家,我知道你为什么想当我的老板。” “但我想留在天御大酒楼。” “不靠任何人,就靠我自己,活在明亮的地方。” “丽风都会夜夜灯红酒绿。” “但很多时候,我都看不清跟我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子。” “印象中只有一个大概轮廓,再见未必能相识。” 温宁没能一眼认出施婷婷,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歌厅舞厅这类地方,看似五颜六色的灯光晃来晃去,实则光线昏暗,看什么都似是而非。 眼下。 施婷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温宁便不再游说。 她只说:“施小姐,生意人讲究买卖不在人情在,往后若遇到了难处,随时来找我。” 还说:“宜新饭店和天御大酒店,隔了一条街,还是竞争对手。” “但你我之间,未必就要隔一道墙。” 施婷婷尝了口咖啡,说:“温少东家请的这杯咖啡很香,我不会忘了的。” 然后施婷婷就聊起了别的事,像朋友小聚,喝完整杯咖啡才离开。 温宁望着人来人往的窗外,多坐一会儿。 路上的行人变多了,整个地段也变热闹了,这家咖啡店就是新开的,咖啡特有的香味远远就能闻到。 路边还有卖糖葫芦的,豆腐脑的,炒栗子的。 新开的报摊卖着各式各样的报纸和杂志,裁缝铺迎来送往,一旁兜售香烟的小伙子,不一会儿就卖出去了好几包。 她叫来咖啡店的服务生买单,多付了一块钱的小费,问,“来喝咖啡的外地人多吗?” 服务生说的格外仔细,“多,每天都有,从开门到打烊,时不时都能听见外地口音说来一杯咖啡。” 服务生还说:“还有从南边来的,我姐夫是南边人,我听得出来南边的口音。” 温宁道声谢谢,叫上赵久恒回宜新饭店。 赵久恒愁眉苦脸,一边走一边说:“没能挖来对面的大堂管事,要不我们改挖对面的账房管事?一回挖不动就多挖几回。” 温宁却问赵久恒,“恒叔,对面来挖你,你走吗?” “当然不走。” “为什么?” “因为少东家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一家人。” “这不就对了?” “什么?” “对面的账房管事,必然也是杨巧萍的心腹,外人无论怎么挖,都挖不动。” 账房管着所有的账目,一清二楚营业状况。 当老板的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把这个重要的位置,交给极其信任的人。 第218章 适者生存 赵久恒懂起了温宁的意思,但还是愁眉不展,“不挖账房管事还能挖谁?跑堂打杂的也没必要挖。” “那就不挖了。” “不挖??” “回去告诉七位掌勺师傅,张达的位置留到感恩宴,由翁太夫人挑一道最喜欢的菜来决定。谁做的这道菜,谁就是我宜新饭店的新一任厨师长。” 也好。 这法子能稳住人心。 赵久恒回到宜新饭店,就把温宁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掌勺师傅们听。 效果立竿见影。 众人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绪,就地激扬起来。 掌勺师傅们具体负责感恩宴的哪些菜品,全部抽签决定。 公平公正。 另外,温宁和温淑慧商量后,当晚打烊,她把宜新饭店上上下下所有人叫到一块,说: “如果还有想走的,随时可以走,我能理解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走之前,也都可以去账房领两个月工钱。” “愿继续留下来的,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我便给双倍的工钱。” “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活,我便给三倍。” “总之,付出都会有回报。” “我和我姆妈也不是吝啬之人。” 众人听完后,就像吃了定心丸,谁也没有说要走的话。 赵久恒按照温宁的意思,发了一波加班费,人心就更稳了。 但是…… 待众人陆续回家,温宁在宜新饭店住下。 赵久恒核算完当日的流水账,交给温宁过目时,问了句,“我们就这样,吃下对面挖人的亏吗?” 温宁只说:“吃亏是福。” “可是这福太窝囊。” “没关系,办好感恩宴,有得是我们宜新饭店吐气扬眉的时候。” 温宁还说:“笑到最后才是赢家,眼下不过是刚刚开始,宜新饭店迟早会遇上别的竞争对手。” “这个世道说变就真的变了,但有一些东西永远都不会变。” “比如适者生存。” 赵久恒还是想再说点啥,吞吞喉咙又都咽了回去。 就再观望观望,兴许对面挖走张达后会有所收敛,毕竟吃相太难看,对对面也没啥好处。 接下来的几天。 对面撕下了招聘告示,开始清扫整理,做开业前的准备,运来大车小车的东西往里搬。 温宁专注自家,额外囤了好多大米和鸡蛋,还有好多不在感恩宴菜单上的食材。 随着离感恩宴越来越近。 宜新饭店又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陆景侯专门订了花篮,摆放在宜新饭店的大门外。 温宁也提前安排人拉上横幅,张灯吉彩,换上崭新的红色迎宾地毯,加囤几大捆鞭炮和礼花。 眼看明天就是感恩宴。 消停了几天的天御大酒楼,却突然宣布提前开业。 不仅将提前开业的消息,登遍了陆城所有的报纸,还铺天盖地派发传单,广发邀请函,所有菜品酒水,一律五折! 而且,天御大酒楼的开业时间,不早不晚,恰恰和感恩宴同一天。 赵久恒气惨了,将几份传单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少东家,对面要出风头就算,可他们还要抢我们宜新饭店的风头!!” 第219章 雪夜里的烟花 “恒叔,消消气,消消气,他们再怎么抢风头,也抢不走感恩宴。”温宁说,刚睡了午觉起来,懒洋洋地伸着腰。 她这些天都住在宜新饭店。 她男人白天上班,晚上过来陪她。 “少东家,你不着急不生气吗?”赵久恒不解地问。 “我肚子里有小宝宝,不能着急,也不能生气。” 赵久恒陡然晓得这个好消息,先惊后喜,高兴得跳了起来,“夫人要当外婆了!恭喜少东家,恭喜恭喜!” “恒叔,你挺喜欢小孩子,为什么没结婚呢?” “没遇到合适的,不想凑合过。” 赵久恒不愿多提,就几句话带过,说回对面的天御大酒楼,“我去多请几只舞狮,明天好好热闹热闹,看对面还怎么抢我们的风头。” 又说:“少东家,你多歇着,这是你和陆督军的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平平安安的。” “我不知道夫人有没有盼过这一天。” “但夫人一定是最开心的。” “宜新饭店有了小少东家。” “我也跟着沾光,得小少东家叫我一声恒叔公。” “哈哈哈哈~~~” 赵久恒笑得眉眼弯弯,不难看出来是真的很开心很开心。 温宁便由着赵久恒去请舞狮,想请多少请多少。 她去检查了一遍额外囤的东西和仓库里的水酒,确保明天的感恩宴够用,就回房间里躺着。 晚上。 陆景侯又来了。 他特意把明天一整天的时间空了出来,还调来了十门礼炮,只等对着对面轰,专门轰给对面的老板娘听。 欺负宜新饭店就是欺负他陆景侯。 他很想找对面的麻烦,但是…… “袅袅,对面那么过分,你还是不要我插手吗?”陆景侯问,端着一盘切成小块的苹果,喂给媳妇儿吃。 温宁边吃边说:“这么小一点事,你就要插手,不就显得我离了你陆督军,啥也不是吗?” “我不想你累着。” “我不累,累的是姆妈,姆妈要掌勺。” “那就忙完感恩宴,我们带姆妈去泡温泉,接上奶奶和君华,在温泉山庄住几天再回来。” “好。” 温宁打出个大大的哈欠,想睡了。 陆景侯去拉上窗帘,却听砰的一声,然后就是噼里啪啦的火花声,夜空被照亮。 温宁睡意全消,跑到陆景侯身边往外一看,居然是天御大酒楼在放烟花,就在天御大洒楼的天台上放。 场面之大。 一点不带歇气地足足放了一个小时,半边天都被照亮了,空气里全是硝烟的味道。 温淑慧特意来了女儿的房间,“对面在向我们宣战。” 陆景侯就想用礼炮反击。 无奈礼炮的声音响归响,但没有烟花醒目。 两者相比,烟花在雪夜里更胜一筹。 留下来值班的赵久恒,跟着也来了温宁的房间,“少东家,对面来电话,杨巧萍打过来的。” 温宁便多披了一件外套,跟赵久恒去前台接电话,听见天真无邪般女声,在电话里问她说: “温少东家,今晚的烟花是我特意准备的,都好漂亮呀!你喜欢吗?” 第220章 阴阳怪气 温宁回了一句,“挺喜欢的。” 杨巧萍咯咯咯笑了起来,说:“温少东家喜欢,我以后就经常放。” “这般为我花心思,杨老板,你是在讨好我吗?” “对呀,谁让你是惹不起的督军夫人呢?” 杨巧萍一惊一乍地接着说:“我盘了一处铺子,准备开分店,一整个买下来才听说,前段时间温少东家也去看过,钟意得很呢。” “然后?你想说什么?” “温少东家,你为什么没盘下来呢?是不是手头上紧?是的话,我借给你,十几二十万大洋,也就一句话的事。” 温宁也咯咯笑了起来,“杨老板,你这么仗义,明天天御大酒楼开业,我可得送上一份贺礼。” “不用不用。”电话里连忙说:“温少东家,你手头上紧,就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 对方还专门补了句,“脸肿了就不漂亮了。” 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越来越重。 温宁呵呵两声说:“杨老板,素未谋面,你就对我关怀备至,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 她还说:“明天天御大酒楼开业,我无论如何都要表示表示心意。” “还望杨老板不要嫌我冒昧唐突。” “以后我们两家门对门做生意,多的是礼尚往来的时候。” 电话里又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说:“温少东家,你可真会说话,陆督军就是这样被你搞到手的吗?” 温宁好奇了,“你对我们夫妻的事这么感兴趣?” 对方秒变怨声载道,“都怪你和陆督军太恩爱了,全城都知道你们是一对狗男女,都说你温少东家是顾家的弃妇,江家的弃女。” 对方还说:“我听说,你把顾家搞垮后,一扭头就扑进了陆督军的怀里。” “陆督军来者不拒,青楼里又脏又臭的妓女都能笑纳。” “臭鱼配烂虾,还真就是你们夫妻了。” “嘻嘻嘻~~” “我一向心直口快。” “温少东家,你别介意。” 温宁顿时就想把电话挂了,杨老板嘴里话实在是难听。 但她暗暗咬了一下小贝牙说:“杨老板,你不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吧?” 对方不屑地哼哼说,“怎么会,我不喜欢吃葡萄。” “可是你连我这儿的厨师都瞧得上,不惜花大价钱也要把人挖过去,当个宝似的。” “温少东家,明明是你那的厨师,哭着喊着要来给我干活。” “但你上赶着和我打擂台,半夜三更下战书,怨气冲天的,把我和我丈夫说成臭鱼烂虾,我越听越觉得你的这些话好酸。” 温宁还说:“杨老板,干脆把你们店的招牌菜定为酸菜鱼,酸汤鸭什么的吧。” “做法简单又还省调料。” “你一口唾沫喷进锅里,就能抵过一大缸子陈年老酸菜。” “天御大酒楼要是因此一炮而红。” “你可得好好感激我。” 就听电话里乐呵不起来了,“温少东家,别这么嘚瑟,只要我想,就能让宜新饭店关门。” 温宁直接回怼,“你说关门就关门,你是门神吗?那你打算糊满浆糊,贴在我宜新饭店的哪扇门上?” 第221章 加餐 对方被怼得没词接,就先把电话挂断了。 温宁小感遗憾,没来得及问杨老板有没有头晕症? 她家宜新饭店的主门是旋转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面放烟花太吵了,有人叫来了治安队和消防队,罚了对面两百块钱。 治安队和消防队离开后,对面就有砸东西的声音传出来,天快亮了才消停。 温宁睡了一觉,推窗看见对面支了一个大喇叭。 九点整。 大喇叭响起喜庆的音乐。 天御大酒楼,大门大开,喜迎八方宾客,每隔半小时就放鞭炮助兴。 好几名伙计穿着传统的长衫,红色的马褂,见人就发烟发传单,哥长姐短的不停招呼。 很快。 天御大楼酒便客似云来,热热闹闹。 宫廷风的装修风格,高档又气派,主打皇家御宴。 今儿开业酬宾,平民价就能享受到皇亲国戚的待遇。 一早安排好的礼宾车队,系着红绸花,浩浩荡荡地穿街过市,去接各路达官显贵。 宜新饭店因此显得特别冷清。 赵久恒请了舞师队,但要临近开宴的时候来。 陆景侯想轰礼炮,又被温宁叫去了后院。 后院里。 伙计们已经忙开了,合力将十个铁桶做的炉灶往外抬,还要搬十口大锅,几筐煤炭。 陆景侯云里雾里,“袅袅,这是做什么?” 媳妇儿不去大门口给宜新饭店造势,却在后院里瞎折腾。 这些锅灶是专门用来保温的,架上笼屉,就能把做好的蒸菜,放在笼屉里热着,不占用后厨的灶台。 温宁啥也不解释,分给陆景侯一口大铁锅说: “拿上,跟我出去。” 陆景侯只好压下一肚子的狐疑,双手一起用力,把大铁锅举在头顶上,屁颠颠跟着温宁往外走。 温宁拿着一块木炭,在宜新饭店大门外的路边,留出足够行人通过的位置,左右各画了五个圈圈,说: “炉灶摆在圈圈上,然后就架锅升火,把要保温的蒸菜全都拿出来热着。” “左边多加几层笼屉,右边的五口炉灶空出来做菜。” “先炒一锅蛋炒饭和一锅鱼香肉丝,再煮一锅鸭血粉丝汤。” “给大家加餐。” “把肚子整得饱饱的,再卯足劲干活。” 跟出来的赵九恒,急了团团转,“少东家,对面就差没打上门来,还是别整这些了,蒸菜摆在外面热着,也没有在后院方便。” 陆景侯却眉眼一沉,旋即拉住赵九恒说:“走,跟我去后院扛笼屉。” 他领会到媳妇儿的用意了。 温淑慧出来给了赵久恒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便回后厨忙去了。 不一会儿 笼屉里飘散出各种蒸菜的香气,有名贵的佛跳墙,也有家常的豉香排骨,龙眼烧白,梅菜扣肉~~~~~ 蛋炒饭,鱼香肉丝和鸭血粉丝汤,陆续出锅。 陆景侯把披风一拂,端着碗坐在街边吃。 大家见状,三两排排坐,甩开腮帮子干饭,也就不讲究啥了,陆督军都这般接地气了呀! 人多吃饭就是香。 大家越吃越来劲,就又炒了一锅蛋炒饭。 路过的某黄包车车夫,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凑上来问,“蛋炒饭和这两样菜,卖吗?” 第222章 香得直迷糊 赵九恒想说不卖,都不一定够吃。 但陆景侯用胳膊撞了一下赵九恒,打住赵九恒的话,他拿筷子给黄包车车夫指指,“那位是少东家,你去问问看。” 黄包车车夫连忙道了声谢谢,找到问正在给大家舀蛋炒饭的温宁,“那个…就是……少,少东家,我也想吃,可以卖一份给我吗?” “不卖。” 温宁一点不犹豫, 黄包车车夫垂头丧气,忍不住问,“一样一勺,我给一个大洋,可以吗?” 一样一勺也就尝个味。 用一块大洋买,已经是顶天的价格了。 温宁照样不卖,但画风一转,她接了句,“可以免费品尝。” “免免免…免费?不要钱??” “嗯,不要钱。” 天啊!! 就像掉了一块馅饼砸在自己头上,黄包车车夫激动地接过温宁递来的蛋炒饭,仍然不敢相信,“真的不要钱?” “不要钱。” 温宁舀了一勺鱼香肉丝扣在蛋炒饭上,说: “女子学校的校长,在宜新饭店给翁太夫人办感恩宴。” “我也想表示一下心意,做点善事,给翁太夫人添福气。” “就想让有需要的人,在大冷的天里。” “能有一口热腾腾的饭菜吃。” 黄包车车夫又惊又喜,连着说了好多声谢谢,才端着饭菜往嘴里刨了一口。 好吃! 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 蛋炒饭粒粒饱满,咀嚼起来粒粒弹牙,鱼香肉丝滑嫩多汁,爽脆入味,吃完再来一碗鸭血粉丝汤,舒服极了! 陆续有黄包车车夫被吸引过来,路人也纷纷排队领饭,一小会儿的功夫,就排了老长一串。 香喷喷的饭菜和欢声笑语完美融合,积聚在宜兴饭店门口的人气,就像炉膛里的炭火,越来越旺。 赵久恒恍然大悟,吃饱就去帮忙,把温宁前两日囤的鸡蛋大米往外搬。 当时他就迷糊过,少东家为什么要囤这么多大米,又没有闹米慌。 现在他是彻底明白了。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少东家还憋得有用来对付对面的招。 蛋炒饭,鱼香肉丝和鸭血粉丝汤。 不限量供应。 温宁专门安排了三炉灶来做,另两炉灶做一会儿感恩宴的菜品。 她让七位掌勺师傅,各自挑一道最拿手的,轮流出来烹饪。 随着开宴时间抵近。 校长带着学校的老师们来了,还有当年的校友。 陆景侯亲自跑了一趟,接来翁太夫人,真的把翁太夫人背上台阶,背到二楼的包房里。 舞狮队喜庆登场,鞭炮齐鸣。 李顺带人抬来十门礼炮,掐准时间,随着大堂管事高呼开宴,怼着天御大酒楼的方向就开轰,压得对面的大喇叭都熄火了。 与此同时。 掌勺师傅们出菜的速度越来越快,菜香味层出不穷地飘满几条街。 原本要去对面吃饭的宾客,香得直迷糊,转身就朝宜新饭店走,没位子就在路边坐着吃,加不菜就都吃蛋炒饭,鱼香肉丝和鸭血粉丝汤。 人越多,吃起来越热闹,越热闹就越吃越有味。 好多人吃完了也不愿散去,打听什么时候有餐位,想要订餐,哪怕只能排到年后。 宜新饭店成功实现大逆转。 就见天御大酒楼从客似云来,变成了可门罗鹊,凄凄惨惨,冷冷清清。 第223章 不爽,不服气 杨巧萍站在天御酒楼的天台上,拿着望远镜偷瞄宜新饭店,越瞄越生气,把望远镜一扔,就去给治安队打电话。 “喂,治安队吗?赶紧派人过来管管,宜新饭店乱放礼炮,把我们天御酒楼的客人吓跑了!” 治安队接电话的是一位大叔,忒不耐烦,“大白天放礼炮怎么了?大年初一还要专门放,你让治安队怎么管??” 杨巧萍不死心地说:“过年过节可以理解,但今天什么节都不是,宜新饭店闹成这样,你们就得去管管。” 她还说:“昨晚我们天御大酒楼放烟花。” “你们治安队和消防队都来了。” “罚了我们一百大洋。” “礼炮的声音比烟花响多了,少不得罚两百。” “还有……” 治安队的大叔越听越不耐烦,打断杨巧萍的话,“你们昨晚半夜三更放烟花,被人投诉了。” 又说:“你们影响到了周围住户的休息,引起了公愤。” “和宜新饭店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不能一概而论。” “就算要罚宜新饭店,也不是你说罚多少就罚多少。” 杨巧萍仍然不死心,更加不服气,声音都尖了,“放烟花怎么了?逢年过节不放烟花吗?你们是不是要挨家挨户罚款呀??” 昨晚她就不想给罚金,都是为了不影响今天开业才给的。 她忙活了这么久,专门针对宜新饭店,提前正式营业,却被宜新饭店把风头抢了回去。 她就是不爽,就是不服气! 可她居然被电话里的大叔教训了一顿。 大叔说:“逢年过节可以理解,但今天什么节都不是,这都是你刚刚才说过的,难不成昨晚还是什么节日吗??” 大叔还说:“你不要再无理取闹,当我们治安队和消防队是养闲人的地方。” “我告诉你,你要再这样。” “我们就来抓人,治你一个扰乱罪,影响公务罪!” 杨巧萍气得直瞪眼珠子,抓着电话怒问,“我们天御大酒楼放烟花就要被罚,宜新饭店放礼炮却没事,你们是不是,不敢得罪陆景侯!?” 大叔直接来了句,“对,我们就是不敢,你敢你就找陆督军说理去!再见!!” 然后大叔就把电话挂断了。 杨巧萍越想越气不过,另外打电话叫来一名其貌不扬的黑衣男子。 杨巧萍长得乖巧稚气,个头也不高,奶胖奶胖的,穿着精致的小洋装,看上去就像懵懵懂懂,烂漫无邪的小女生。 而杨巧萍的性子,与表面恰恰相反。 她拿出一包药粉,递给黑衣男子说:“陈叔,把这个下到宜新饭店门外的汤锅里,做得干净些。” 黑衣男子阴森森的,接过药粉就下楼去了。 杨巧萍换到三楼的包房里,借着窗帘的遮掩,窥探宜新饭店大门外的动静。 还有很多人在吃饭领饭。 感恩宴也还没有散。 那正好! 黑衣男子假装排队领饭,趁人不备,把药粉下入鸭血粉丝汤里。 杨巧萍满意又痛快地笑了笑,折回刚才打电话的私人房间里,给夏心怡打过去,说:“心怡,要不要出来转转?有热闹看。” 第224章 不管用吗? 夏心怡正好要出门,就跟杨巧萍约在天御大酒楼碰面。 杨巧萍特意下楼接夏心怡,拉着夏心怡在底楼靠窗的位置坐下,一边吃甜点一边聊天,说着哪家出了新口红,哪家新到的旗袍最好看,一会儿要去哪里哪里逛。 但杨巧萍半个字不提宜新饭店,也不提天御大酒楼开业头一天就冷冷清清。 夏心怡担心不已,“萍儿,别出去逛了,酒楼的生意这么差,我们想办法解决解决。” “不用,今天只是不巧,撞上了宜新饭店办感恩宴。” 杨巧萍一句话带过,往嘴里塞了块桃酥慢慢嚼,笑眯眯地望着夏心怡,让夏心怡别担心。 夏心怡跟杨巧萍的私交的确很好。 夏心怡自幼生活在绣楼里,没什么朋友,最开心的事就是杨巧萍来绣楼玩,跟她讲外面的事,杨巧萍去留学的那天,她眼睛都哭肿了。 她爱魏赢川,因此嫁来陆城,举目无亲,杨巧萍就来给她做伴,开天御酒楼花了那么多钱,也不当一回事。 她就有些过意不去,说:“我给赢川打电话,让赢川叫些朋友过来吃饭。” 无论如何,开业头一天都得热闹些。 这般冷冷清清,好似过不了三天就要关门,往后走生意还怎么做? 可是杨巧萍拉着不让,“心怡,别给咱姐夫添麻烦,要请也是别人请咱姐夫,咱姐夫可是副帅呢。” 话说间。 杨巧萍圆圆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全是天真无邪的光。 夏心怡更加担心,说:“你在电话里让我过来看热闹,但你这里一点不热闹,热闹都在宜新饭店那边。” 还说:“今天开业,就算是讨个吉利,也得多坐上几桌人。” “高高兴兴地围在一起吃顿饭,一起祝你财源广进。” “你别拉着我,我去给赢川打电话。” “赢川的工作不累,没那么忙。” 但杨巧萍拉着夏心怡的手不松,撒娇说:“心怡,有你陪着我,我就很开心了,别的都不重要,吃完甜品我们就去逛街买东西。” “生意怎么办?” “明天接着做呗,今天就当走个开业流程。” 如此这般。 夏心怡以为杨巧萍像小时候一样贪玩,就捏了捏杨巧萍肉肉的脸,迁就说:“好吧好吧,听你的。” 还说:“但是只玩今天一天。” “你得早些把花出去钱赚回来,不能打了水漂。” “那么大一笔,怪心疼的。” 杨巧萍咯咯笑,把最喜欢的巧克力放到夏心怡面前,聊起一会要去逛什么地方。 但杨巧萍一直留意着。 陈叔把那包药下进锅里后,至少有三四十人吃过锅里的东西。 算算时间,差不多该发作了。 只要有人食物中毒,扛不住地当场一命呜呼,宜新饭店就完了。 可是…… 她耐着性子多等了半小时。 那么多人吃饭领饭,越来越热闹,吃过的都在赞不绝口,下了药的那口锅里,一再添水重新煮汤。 却始终不见有人倒下。 那包药不管用吗? 可那包药是魏赢川专门托她,从国外带回来的毒药!! 第225章 被围 温宁这边。 翁太夫人听闻要当评委,为宜新饭店选出新一任厨师长,倍感荣幸,便格外认真地品尝每一道参选菜品。 可是每一道菜品都很好吃,又各具特色,就像百花争艳,很难挑出哪一朵最好看。 “嗯……” 翁太夫人在好不容易挑出来的,白切鸡和清炖鲫鱼汤之间,反复品尝比较,说: “这两道菜都是用极简的做法,做出了极鲜的滋味。” “我活到这把岁数,真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的白切鸡和鲫鱼汤。” “就是太难选了。” “小宁,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温宁已经尝出来哪道最好,但她笑笑不说话,不影响翁太夫人做决定,保证此次评选的公平公正。 翁太夫人再品品,左左右右,最后选定左手边的鲫鱼汤,说:“我选这道。” 还说:“鲫鱼汤滤掉了鱼渣和汤渣。” “我尝第一口的时候,一点也没尝出来是用鱼做的。” “这满桌子的菜,属这道鲫鱼汤最让我印象深刻。” 陆景侯也票投给鲫鱼汤,他嘴那么挑也连喝了三大碗,就跟三碗不过岗似的,喝完能去干翻一头老虎。 温宁便把名叫曹吉的掌勺师傅请到包房来,“曹师傅,这道鲫鱼汤是你做的吗?”。 “是,是,少东家,如果不合口味,我马上撤了。” 曹吉忐忑不安。 他是七位掌勺师傅里,年龄最大的,已经快要五十岁,跟张达一样,干不了几年就颠不动勺了。 他就特意做了不起眼的鲫鱼汤,放弃争取厨师长的机会。 没想到…… 温宁将一条红色汗巾,搭在曹吉的脖子上。 宜新饭店的规矩,掌勺师傅用蓝色汗巾,副手用绿色,打杂的伙计用白色。 而厨师长,用红色。 温宁正式宣布,“曹师傅,你就是宜新饭店的新一任厨师长,翁太夫人反复品尝后,选定了你做的鲫鱼汤。” 鲫鱼汤真的很不错。 刚端上桌的时候,就连她的狗鼻子,都没能第一时间闻出鱼腥味来。 她尝了一口才确是鲫鱼汤,而且是曹师傅的手艺。 曹吉各种意外,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受宠若惊地连鞠三躬。 李顺带头起哄,要曹吉再做两道菜,答谢翁太夫人,当然还得谢他们家督军夫人。 曹吉立马跑回后厨,先做了一道咸口的水蒸蛋。 淡黄色的果冻状水蒸蛋,点缀着碧绿的葱花,朴实无华却赏心悦目,老少皆宜。 随后,曹吉拿出看家绝活,鲍汁鱼翅! 选用老母鸡炖的汤打底,再下入鱼翅和虫草花,调入今天上午出锅的鲍汁,转小火焖煮,一点一点煮出鱼翅的胶质,直到汤汁浓稠。 舀上一勺浇在白米饭上吃,回味无穷。 翁太夫人尝了一口就拍手叫绝,说:“曹师傅,简单的菜和名贵的菜,你都能做出极致的鲜美滋味,宜新饭店的厨师长,非你莫属。” 温宁特意叫来另几位掌勺师傅。 大家品尝后,也都心服口服。 李顺就又起哄要吃曹吉做的菜,鲍汁鱼翅太少了,他只分到了半勺,没够吃也没吃饱。 不曾想,大家千呼万盼等着曹吉上菜时,情报处的周孝礼,急头白脸地推门进来。 外面还来了好多特务和巡警宪兵,把宜新饭店围了个水泄不通。 警车一辆接一辆地朝这边开,路口很快就被堵死了,拉起了警戒线,进出都要盘问。 第226章 好老练的手法 杨巧萍跑到大门外看热闹。 夏心怡跟了出来,“宜新饭店怎么了?” 杨巧萍喜闻乐见,“动静这么大,肯定是吃死了人。” 夏心怡心头一紧,就想上前问问。 杨巧萍挽着住夏心怡的胳膊,“心怡,别去,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帮不上宜新饭店的忙。” 她心里巴不得多死几个,最好死一片。 就算陆督军强行把温少东家保了下来,强行把死人的事压了下去,宜新饭店也会一落千丈。 谁也不想吃顿饭把命吃丢了对不对? 那包药粉厉害着呢! 往后这个地段,就是天御大酒楼一枝独秀了。 “谁是老板!?” 一队宪兵朝天御大酒楼过来,施婷婷刚上去招呼,就被宪兵队长拂到一边,怒斥说:“你特么不是老板就别往前凑,赶紧去把老板叫出来!” 施婷婷陪着笑脸,看见杨巧萍就在旁边,也诓宪兵队长说:“老板送朋友出去,还没有回来。” 宪兵队长便一耳光抽在施婷婷脸上,“天御大酒楼今天开业,当老板会不在吗?你特么少忽悠老子,再不把老板叫出来,老子把你们全抓了!” 施婷婷被抽得花容失色,也不提杨巧萍就在旁边。 眼看宪兵队长又要打人,杨巧萍才自己顶了上去,厉声质问,“你们干什么!?披着官皮就能随便打人吗??” “你特么又是谁?” “我是天御大酒楼的老板。” 闻言,宪兵队长拿出带来的照片,说:“我们接到报案,此人投毒陷害宜新饭店,你是老板,就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交待清楚!” 杨巧萍往照片上一看,顿时面如土色。 她派去投毒的黑衣人名叫陈麒,下毒时被拍了。 从拍摄角度来看,就在天御大酒楼的侧门附近。 也就是有人尾随陈麒,先拍照留证,然后报案抓人。 好老练的手法!! 夏心怡认得陈麒,一看照片也吓了一跳。 她来了有一会了,却一直没见到陈麒的身影。 难道投毒是真的? 陈麒怕事情败露,躲了起来? 还是陈麒已经被抓了?? 她拦着不要宪兵把杨巧萍带走,说:“长官,是不是哪里弄错了?酒楼刚开业,弄出这种事就是砸自己的招牌。” “有没有弄错我可管不着,我只管抓人!” 宪兵队长奉旨办差,拂开夏心怡,把杨巧萍拷上警车带走了。 宪兵队跟着也全走了,只留下巡警和179局的特务,维护现场秩序,防着再有人投毒。 包房里。 周孝礼一口一句厚着脸皮来蹭饭,哄得翁太夫人笑呵呵的。 感恩宴结束,翁太夫人在学生们的簇拥中离开宜新饭店,都没察觉投毒的事。 温宁随后坐上周孝礼的车,跟陆景侯一起去刑讯室,隔着反光玻璃,见到了照片上的黑衣男子,还有周孝礼代为保管的白色药粉。 周孝礼说:“这药是国外研究出来的新型毒药,专门给特务或间谍准备的,行动暴露时用来自尽,据说添一口就能过去,不会死得太痛苦。” 陆景侯对这种药有所耳闻,便让周孝礼把药收好。 他看向刑讯室里的男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第227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叫陈麒。”周孝礼说,已经查到了陈麒部分资料,“他曾是胡光大的副官,胡光大死后,他被杨五爷要走了,给杨巧萍当保镖。” 还说:“杨巧萍在国外读书的这几年,都是他在随行保护。” “据他自己交待。” “他没有受人指使。” “投毒是他一人干的,给胡光大报仇。” 陆景侯这才想了起来。 十年前他去刺杀胡光大的时候,跟陈麒交过手。 “袅袅,你在这等我一会。”陆景侯说,他要去刑讯室见见陈麒。 温宁便嗯了一声,戴上耳机,听听陈麒会不会说点别的出来。 就见陆景侯进到刑讯室,坐在陈麒的对面,点了一支烟慢慢抽,让跟进来的李顺递了一支给陈麒。 他把打火机放在桌上,指尖轻轻一拂,打火机就打着转地滑到陈麒面前。 嗒一声响。 陈麒把烟点着了,深深抽了一口,说:“陆景侯,整整十年过去,真是想不到,你我居然会坐在一起抽烟。” “你怎么变得这般邋遢?” “懒得打理。” 陈麒满嘴胡茬,头发又油又腻,乱糟糟地披散着,身上的黑色外套还算干净,但内里的毛衣跟头发差不多,又腻又脏。 而且陈麒的脸色很白,人也很瘦,就像一具快要风干的尸体。 他并不愿多谈,一口咬死,“就是我干的,没有机会弄死你,就想搞垮宜新饭店。” 还说:“陆景侯,你一枪崩了我吧,送我去见大帅。” “我苟活十年,一心想给大帅报仇。” “这般落你手里,我只求一死。” 陆景侯相信陈麒想报仇,但投毒一事,他也觉陈麒隐瞒了很多。 “陈麒,你的变化太大了,当年的军人血性,也变没了吗?”陆景侯问,换上可惜的目光打量陈麒。 他还说:“十年前的那天晚上,本座朝胡光大开枪。” “你被本座打断了腿,也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挡子弹。” “本座那一枪打在了你身上,引来了卫兵,险些任务失败。” “所以你这种人,宁可头破血流杀到我面前,也不屑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除非有人指使你,而指使你的人就是杨巧萍。” 陈麒手里的烟抽完了,便不再看向陆景侯,将目光停在面前的桌板上,说:“陆景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必废话。” “为什么要给杨巧萍卖命?” “我没有。” “杨巧萍只是杨五爷的干女儿?” “我不知道。” “胡光大的后人陆陆续续死了,但有一个女儿,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晓得吗?” “不晓得。” 陈麒低着一双死水般的眼睛,在还没有完全散掉的香烟烟雾里,好像什么都不关心,一问三不知。 陆景侯接着说:“胡光大的这个女儿名叫胡雪儿,胸口有一块雪花状的胎记。陈副官,你有没有听说过?” “没有。” “确定?” “确定。” “那好吧。” 陆景侯解下随身带着的军用匕首,抛给李顺说: “去隔壁把杨巧萍的衣服扒了,看看有没有胎记,要是有就连胎记带奶子割下来,给陈副官欣赏欣赏。” 第228章 否认 “陆景侯,你还是这么残忍。”陈麒说,生死看淡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垂死挣扎的反应。 陆景侯递给李顺一个速去速回的眼神。 陈麒的反应就更大了,不停地想要站起来,又站不起来,双手双脚被拷在铁椅上,勒出了好多血痕。 “站住,站住!不准去!!” 陈麒大吼,“陆景侯!大帅就剩这么一个孩子了,还是个小姑娘,你给她留点尊严,不要这么残忍!!” 陆景侯不舒服皱起了眉头。 李顺见状,朝反光玻璃比了个取下耳机的动作,然后就拉上了遮挡帘。 陆景侯缓缓起身,一边朝陈麒走,一边摘下黑色的皮手套,陡然冷了眼神,抓住陈麒的头发,嘭一声把陈麒的脑门磕在坚硬的桌板上。 “杨巧萍让你去投毒的时候,不残忍吗?” 嘭! 又一声。 “胡光大出尔反尔,不肯放过陆城的时候,不残忍吗?陆城百姓苦苦哀求不要打仗的时候,又可曾有留过一丝丝尊严?!” 然后,陆景侯把陈麒和笨重的铁椅子,一起踹翻在地。 陈麒头上全是血,糊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喘着粗气说:“陆景侯,你杀了我吧,我把我这条命抵给你,放过杨巧萍。” “你倒是忠心。” “大帅不该断子绝孙,大帅又有什么错?当年大帅不打陆城,就会被别人打!” 陈麒还说:“大帅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死在你陆景侯手里。” “你还要赶尽杀绝吗?” “大帅身首异处,坟也被你抄了,你还想怎样??” “都是你把事情做得太绝,才会招人恨,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死你!” “我也不例外。” “就算杨巧萍都没让我投毒,我也会找机会杀了你!!” 陆景侯果断又是一脚,踹得陈麒喷出一大口老血。 “你明刀明枪冲本座来,本座倒也敬你是条汉子,可惜你不是。”陆景侯说,拂了拂披风蹲到陈麒面前。 “你想死,本座自然是要成全你的,但……” 陆景侯掐住陈麒血淋淋的下巴,兴致深浓地说:“你忠心护主,实在是难得,但不知道你的这份忠心,落在杨巧萍的眼里,能有多少份量?” “陆景侯,你想用我要挟杨巧萍!?” “本座只是想让你死得其所,求仁得仁。” 甩开陈麒的下巴,陆景侯叫人来堵上陈麒的嘴,拖去情报处设在后院的秘密刑场。 杨巧萍跟着就被周孝礼带了过来。 周孝礼指着陈麒,用试探的口吻,问杨巧萍,“认识这个人吗?” 杨巧萍不假思索,“不认识。” “他说他受你指使,才会去投毒。” “没有,我没有指使过他。” “他姓陈名麒,据他交待,他是你的保镖,你细仔看看认不认得?” 周孝礼推了一下,把杨巧萍推到陈麒面去。 杨巧萍好似吓到了,惊慌失措地提着裙摆往后退,嘴里不停地说: “我不认识他,我也没有指使过他。” “我确实有个名叫陈麒的保镖,但陈麒去年死在国外了。” “这人就是个冒牌货,想要陷害我。” “你们快点杀了他,杀了他!!” 第229章 谁报的案 周孝礼犹豫不决,“杨小姐,你和这犯人各执一词,我实在是不知道你们谁说的才是真的?” 又说:“这样好了。” “杨小姐,我看你是个小姑娘。” “你要是有胆子把他杀了,我就相信你。” 说完,周孝礼拔枪递给杨巧萍。 杨巧萍吓得直哆嗦,慌乱中尖叫着随便扣了一下扳机,却直接命中陈麒的眉心。 陈麒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没来得及吭一声就断了气。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杨巧萍崩溃大哭,扔了手里的枪,六神无主般瞥见夏心怡来了,就跑上去抱住夏心怡,哭着说: “心怡,我杀人了,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把那个犯人打死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会不会坐牢?” “心怡,我好害怕,救救我救救我……” 夏心怡心如乱麻,除了安慰杨巧萍,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魏赢川跟夏心怡一起来的,便对周孝礼说:“周处长,我想保释杨巧萍,她跟我夫人是很好朋友。” 还说:“我先把人带走,案子有没查清楚的地方,我这边随时配合。” “请周处长行个方便。” 说完。 魏赢川跟周孝礼握了握手,戴着的高档手表,就到了周孝礼的手腕。 周孝礼见财起意似的,放下袖子遮住价值不菲的手表,摇头摆尾地送魏赢川出去,边走边说: “魏副帅太客气了,保释这种小事,差人来打声招呼就行。” “我这还不都是走走流程。” “巡警局说这个犯人是特务,就把人朝我这里甩。” “多亏杨小姐有勇气自证清白。” “要不这桩案子,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魏赢川问了一嘴,“谁报的案?” 周孝礼一股脑往陆景侯推,“报案人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这不就摆明了吗?陆督军报的案,抓的人,扔给巡警局处理。” 又说:“巡警局宪兵队怕得罪人,杨小姐又是从南边来的,杨五爷的干女儿。” “这案子就砸给了我情报处。” “烦死了。” “我情报处又不是给王八犊子擦屁股的。” 周孝礼埋怨了一大堆,毕恭毕敬地送魏赢川走人,转头回到办公室,却将手表上交给陆景侯。 “陆督军,都按您的吩咐办好了,魏副帅一点也没有起疑。” 陆景侯将手表留给周孝礼,“辛苦了,周处长。” “不辛苦,不辛苦。” “就把陈麒当主犯,大张旗鼓地拖到城外埋了,只需记住一点,谁跟你打听报案人,都要咬死就是本座。” “是,是,下官明白。” 明白得透透的 陆督军想要保护报案人。 这报案人也是神奇,不仅拍下了证据,宪兵队赶过去的时候,陈麒还已经被绑了,扔在不远处的阴沟里。 陈麒明明已经往锅里下了药,那包药却在陈麒的包包里搜了回来。 所以,陈麒一定见过报案人。 所以的所以,陆督军不会让陈麒活着。 温宁回到督军府,琢磨了一路都没能琢磨出来,“报案人是谁?” 陆景侯反而不怎么纠结这个问题,说:“对方不愿露面,一定有对方的原因,这人谁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被魏赢川发现。” 第230章 步步为营 温宁忙活一天也累了,躺在床上跟陆景侯说话,“杨巧萍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陈麒的命搭了进去。” 她又说:“我一直不明白,杨巧萍对宜新饭店怎么有那么大的仇恨。” “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是胡光大的女儿。” “这就全都说得通了。” “她来给夏心怡作伴是真的,想找机会整死你也是真。” 就像屋门口,放了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怪让人忧心。 温宁还说:“我一直想开分店,但因种种原因,一直没有开成。” “现下,杨巧萍抢了我看中的店面。” “我又把钱拿去装修温公馆了。” “开分店是别想了。” “干脆继续在菜品上做文章,把对面的客人抢过来,让对面早点关门。” 陆景侯换了身家居服,坐在床边握着温宁的手说:“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这辈子都陪着你。” “不去找杨巧萍算账?” “你希望我去?” 温宁摇了摇头,“等孩子出生再打算吧,最好能在生意上面把天御大酒楼干掉。” 陆景侯心里也这么想。 先把孩子生下来,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再收拾杨巧萍。 杨巧萍敢这么嚣张,必然留有后手,而且还有魏赢川这么个帮手。 魏赢川为夏心怡去保释杨巧萍,看似夫妻情深,说不定暗地里两人早就有勾结。 眼下还得步步为营。 他轻轻摸摸媳妇儿的肚子,“老话说一孕傻三年,你怎么反而更聪明了?没能挖来对面的大堂管事,就把对面的生意抢了。” 温宁复盘说:“那天在咖啡馆,我闻到咖啡的香味飘了好远。” 还说:“我当时就在想,饭菜的味道也能飘这么远,肯定就能吸引来客人。” “于是便我起了心思,把后院的炉灶搬到前面去。” “再用免费品尝把人留住。” “虽然被吃掉了一两百斤米,还有不少肉和食材。” “但宜新饭店今天,总得来算是有利润的。” “我给校长打了五折,别的都没打。” 不过温宁心里面并不轻松,“我没想到杨巧萍会下毒,还好被人发现并报了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 她看向陆景侯问,“你一早就晓得杨巧萍是胡光大的女儿?” 陆景侯说:“不晓得,我没有见过胡雪儿,随口编了胎记一说,诈陈麒的反应,陈麒护主心切,反而把杨巧萍的身世抖了出来。” “原来你这么坏。” “我也不想的,可是只有比坏人更坏,才能收拾住他们。” 陆景侯凑近温宁补了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吗?” 温宁就把陆景侯一通左看右看,右看左看,认命说:“小宝宝都有了,不喜欢又能怎样。” “这么勉强?” “要不然呢?” “袅袅,你什么时候才肯承认心里面有我?” “回头有空的时候。” “你这会很忙?” “嗯啊。” 温宁从枕头下摸出魏赢川送的菜谱,“我得多琢磨些新菜出来,继续跟对面打擂台。” 第231章 扯不清的血债 温宁想起杨巧萍,仍然觉得意外,放下菜谱说:“杨巧萍居然是胡光大的女儿,魏赢川知道吗?夏心怡又知道吗?” 这里面到底有多少隐情? 温宁还有一事不相信,“你真的杀光了胡光大的后人,只剩杨巧萍一个?” 陆景侯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我没有,这都是夏新远为了巩固势力,煽动仇恨拉拢胡光大的旧部,栽赃给我的。” 他一边回忆,一边详细讲给媳妇儿听。 那年他宰了胡光大,伤重被送去了军区医院,伤好后直接就被军校提走了,没工夫找胡光大的儿子们赶尽杀绝。 他还说:“后来夏新远听说我到了前线。” “就不断怂恿胡光大的儿子找我报仇。” “每每开火,夏新远都把胡光大的儿子编入先锋营,冲在最前面。” “君华抢救伤兵,误打误撞把胡光大十六岁的小儿子救了回来。” “我才知道了这些事。” “无奈胡光大的小儿子伤势太重,没能保住命。” 温宁越听越觉不可思议,“夏新远让胡光大的后人去送死,却由着夏心怡跟杨巧萍做好朋友,夏新远不知道杨巧萍姓胡吗??” 陆景侯没有答案,“这些我就不晓得了。” 又说:“我只能确定一点。” “魏赢川搅进了这滩浑水里,把这滩浑水搅得更浑了。” “看似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我这,但他们各有目的,各怀鬼胎。” “这样的局面对我来说却不坏。” “一盘散沙总比固若金汤好对付的多。” 他抚抚媳妇儿的脸,“允许你担心我,但别太担心,这个乱世就是这样的,换成任何一个人坐到我这个位置,都会有几笔扯不清的血债。” 温宁感觉到陆景侯粗糙的指腹,摩挲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即便很轻,也硌得她心里疼。 那就去放松放松。 她说:“之前你讲过,忙完感恩宴就去温泉山庄,我们明天就去吧。” 陆景侯这就给温泉山庄打电话,拿来行李箱收拾要带的东西。 霍君华等不及了,当天晚上就先去了温泉山庄,说是给老太太和温宁准备房间。 实际上,方烁和龚菲儿来了,听闻要去泡温泉,两人连夜开车往陆城飞。 陆城的温泉远近闻名,纯天然形成,天越冷,泡着越舒服。 最好的泉眼一直掌握在官府手里,专门修建了温泉山庄,且设施齐全,冬日里度假的最佳去处。 温宁往泉水里一泡,啥烦恼都没有了,净想着一边泡,一边吃点啥喝点啥。 魏公馆里另有一番光景。 杨巧萍装作被吓到了,在魏公馆住着不走,借口想吃糖葫芦支夏心怡去买。 她自己单独跟魏赢川说说话。 “魏副帅,我来陆城开天御大酒楼,忙了两三个月,你我却只见过区区几面,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我之前不认识。” 其实她回国前就跟魏副帅联系过。 原本想给好姐妹把把关,没想魏副帅居然邀她来陆城做一本万利的生意。 她欣然答应。 可魏副帅答应她的,一直没有做到。 她便搂着魏副帅的脖子问,往魏副帅身上贴,“什么时候把货物免检通行证给我?” 第232章 鬼混 魏赢川来者不拒般,几步压上去,把杨巧萍抵在墙上,说:“闺蜜的老公都要勾银,你不怕心怡难过吗?” 杨巧萍笑颜如花,“不让心怡晓得,不就行了?” “心怡当你是亲妹妹,你被抓走,心怡哭着回来找我救你。” “我好感动,以后心怡遇到同样的事,我也哭着来找你,你可千万别拒绝。” “你再骚一点,我就拒绝不了了。” 杨巧萍便缠住魏赢川的腰,只等魏赢川长躯直入。 两人就这样在书房里面苟且。 听见夏心怡回来的声音,魏赢川就将书房的门反锁了,在门后跟杨巧萍继续做。 他捂着杨巧萍的嘴,捂得杨巧萍就快背过气去,才一股脑都交了,压着粗息,说:“再敢勾银我,我玩死你。” 杨巧萍居然很享受,“就勾银你,今晚你还会来找我的对不对?” “拿上免检通行证滚。” 魏赢川整理好衣服,把两份免检通行证扔在桌上,就先离开了书房,假装才晓得夏心怡回来了。 夏心怡找了几圈没找到杨巧萍,问魏赢川,“看到萍儿了吗?” 魏赢川含情脉脉,搂着夏心怡说:“我的眼睛只看得到你。” 夏心怡被哄住了,拿来糖葫芦给魏赢川尝尝。 杨巧萍从后门离开,叫了一辆黄包车回天御大酒楼,给夏心怡打电话说:“心怡,我在你家住着不踏实,就一个人回来了。” 夏心怡看看给杨巧萍留的糖葫芦,“我过来陪陪你。” “不用,不用,我没事了,天御大酒楼也没事,后厨已经在开始做菜,晚一点会有客人来吃饭。” “那好吧,想要我陪你,就给我打电话。” “嗯。” 杨巧萍的声音听上去乖乖的。 今晚也确实有十七八桌客人,虽然比不了宜新饭店人满为患,但比开业时好多了。 但杨巧萍下楼逛了一圈,叫来施婷婷叮嘱一番,就一个人去了丽风都会,开了间房间,继续跟魏赢川鬼混。 魏赢川借口处理工作上的事,和杨巧萍鬼混了一天一夜。 “给我小心些,别又被人卖了。”魏赢川说,走之前给了杨巧萍一处私宅的地址,“下回去这里,不要再来丽风都会。” “知道了知道了。” 杨巧萍黏着魏赢川,“这就要回去了吗?” “嗯。” “再给我一回呗,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得给我留点回去交作业。” 杨巧萍听得咯咯笑,身上有好多又红又紫的吻痕,还有好多被魏赢川又掐又揪留下的淤青。 她却穿着半透明的吊带睡裙,若隐若现的,用身上的痕迹勾银眼前的男人,说: “心怡是大家闺秀,只会顺从地躺在床上,赢川,你就留下来吧,明早再回去中规中矩的交作业。” 魏赢川貌似心动了,把杨巧萍摁在沙发上,说:“你个骚货,看上去好像不谙世事,其实骚进了骨子里,难怪你十二岁就被你养父破了处,你天生就是一把骚骨头!” 杨巧萍娇滴滴喊疼,“赢川,不要揭我伤疤,我是被养父强暴的,我还被养父送去伺候过夏新远,要不然我怎么会认识夏心怡?” 她还说:“以后我只伺候你魏赢川,我们一起把生意做起来。” 第233章 鬼才知道! 魏赢川似笑非笑,但没有再要杨巧萍。 他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西装,说:“不要用你的人跟我说话,而是要用钱,你在我这才有价值。” 他还说:“好好拿着我给你的货物免检通行证,尽快把生意做起来。” “别再招惹宜新饭店,那是你碰不起的硬茬。” “要是连累了我的生意。” “杨巧萍。” “我一定把你扔进乞丐窝。” “让那些浑身长满脓包恶蛆的乞丐,轮流睡你。” 这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魏赢川的眼神越来越冷漠无情,拿起西装外套走了。 房间的门一开一合。 灌进来一股冷风。 杨巧萍就觉很冷,赶紧到壁炉边取暖,懒得再装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以为她能拿捏住魏赢川,不管她要干什么,魏赢川都会对她唯命是从。 她被抓进179局,也料定魏赢川会来捞她。 因为魏赢川想要她养父手里的大烟买卖,货物免检通行证就是用来方便运输大烟的。 这些年,禁烟的呼声越来越高,上面有人罩着,大烟的买卖也只能在暗地里做,天御大酒楼则是摆在明面上的幌子,尤其是那处分店。 可她好像搞错了。 被拿捏的那个人,不是魏赢川,而是她。 和魏赢川接触的时候越多,她越觉魏赢川看不穿摸不透。 在她面前,魏赢川就是个贪财好色的浪荡公子,老婆的朋友也照样搞。 在夏心怡面前,魏赢川又是浪子回头的好男人,对夏心怡一心一意。 可他魏赢川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鬼才知道! 她再跟魏赢川搅在一起,只怕会不得好死。 但她想报仇,她也不甘心。 她阿爸要是没死,她就不会十二岁便跟了养父,还成玩物。 而这一切都拜陆景侯所赐! 铃铃铃~~~ 客房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杨巧萍接起来一听,就听见了魏赢川的声音。 他说:“忘了跟你讲,年前罗厅长要办酒会,你是天御大酒楼的老板,在邀请名单上。” 又说:“我要带心怡出席,陆景侯应该也要带他太太出席。” “但你身份特殊,又刚从179局出来。” “以免节外生枝,你就别去了。” “自己找个理由回了罗厅长。” 说完。 魏赢川就要挂断通话。 杨巧萍各种不满,抱怨说:“赢川,你什么意思?我见不得人吗?” 电话里说:“我是为了你好。” “真的?难道不是怕被人看出来你我的关系?” “你我能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是纳你做妾,心怡不会介意的。” “你!” “我还是那句话,做好我想要的生意,挣到我想要的钱,你在我这里才有价值。” “可我是你的情妇!你不能这样冷落我!” “你不是。” “什么?” “我说我的情妇另有其人,你不是。” “那我算什么?” “充其量就是个妓女。” “魏赢川!!” “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妓女。” 魏赢川冷冰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杨巧萍气得在房间里一通打砸,但去订了一身高档晚礼裙。 她就是要出席罗厅长办的酒会。 这可是陆城政商两界一年一度的迎新春联欢会! 陆城的社会名流都会参加。 她要去露脸。 她要去搞事情! 第234章 不劳你关心 温宁从温泉山庄回到督军府,就收到了两份邀请函,一份是邀请宜新饭店的,一份是邀请督军府的。 宜新饭店那边,赵久恒陪着温淑慧走一趟。 督军府这边,陆景侯打算带着李副官去,留温宁在家里休息。 方烁和龚菲儿都回新都城了,霍君华正无聊,想拉着温宁打麻将。 但温宁早早换好了衣服,挽好了发髻,对着镜子描描眉。 “袅袅,你真的可以不用去,我去讲几句新年贺词就回。”陆景侯说。 他心疼媳妇儿。 媳妇儿的妊娠反应变严重了,天天吃什么都像在嚼蜡,好不容易吃下几口,转眼又都吐了出来。 媳妇儿都瘦了,气色憔悴,画了妆看不出来而已。 但是温宁说:“我想陪你去。” 他是陆督军,这是他在陆城当大官,过的头一个年,她是他的督军夫人,无论如何都该陪他出席。 陆景侯还是心疼,“袅袅,你不应酬的,没必要为这些事破例。” “可我不是为这些事,而是为你。” “袅袅……” “你不乐意了?” “乐意,乐意。” 陆景侯换上眉开眼笑的表情,“袅袅,你对我越来越好了。” 温宁还得再扑点胭脂,由着陆景侯搂了她一会,她就说:“你先下楼去备车,我马上就来。” “好。” 陆景侯特别听话,叫来李顺开车,就在车边等着温宁。 温宁特意系了一条皮草的围巾,夹了个樱桃状的红珊瑚胸针,给过年添一抹喜气。 酒会在省政厅的大礼堂里举行,吃吃饭,跳跳舞,政商两界联络联络感情,沟通沟通关系,好在来年合作的更加愉快,来年的功绩业绩皆创新高。 温宁和陆景侯刚到一会。 温淑慧和赵九恒就到了。 赵九恒今晚穿着昨儿才拿到的新西装,瘦高的个子,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质,还有几分儒雅,果然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温淑慧穿着墨绿色的旗袍,搭了条白色的小坎肩,挽着赵九恒的胳膊往里走,脚步轻快,容光焕发。 很快,魏赢川也带着夏心怡到了,一来就赔了通不是,说: “陆督军,陆夫人,车子在半路上出了点小问题,我和心怡来晚了,实在是抱歉。” 陆景侯端着一杯葡萄酒,长身直立,宽容大度地淡然一笑,“无妨。” “陆夫人气色不错。” “不劳你关心。” 然后陆景侯就把温宁带开了,不跟魏赢川多接触。 温宁总觉得背上有一道不规矩的揶揄目光,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魏赢川背着夏心怡,冲她挑眉一笑,暧昧至极。 她连忙转回头,心说魏赢川的胆子也太大了。 好歹是公共场合。 她男人和夏大小姐没看见,但不代表没人看见。 魏副帅就这般按捺不住,巴不得旁人知道他还想招惹她?? “杨巧萍来了。” 陆景侯的声音,拉回温宁思绪。 温宁看向大礼堂的门口。 杨巧萍穿着一身时髦又性感的拖地晚礼裙,挽着一位中年大叔,身后跟从宜新饭店挖过去的掌勺师傅,张达。 第235章 也许 晚礼裙橘红的颜色,光彩夺目。 杨巧萍奶胖奶胖的娃娃脸,也在妆容的修饰下,变得明艳动人,娇柔妩媚。 好些男人迎了上去,纷纷递上自己的名片。 杨巧萍公主般享受着男人们的簇拥,舞曲一响,就跟男人们轮流跳舞,有些发胖的身材在晚礼裙的包裹下,珠圆玉润,丰盈出众,恰如一代妖姬,出尽风头。 “她居然敢来,还这么招摇。”温宁说,想不通杨巧萍哪来这么大的勇气,投毒的事她不是不可以咬着不放。 但陆景侯说:“投毒的事有人背锅赔命,杨七萍自然就成无辜的了,就是不知道她这么招摇为哪般?” “该不会是想给天御大酒楼拉生意吧?” “也许。” 晚宴跟着就开始了。 杨巧萍看似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但和温宁只隔了一桌。 五六十岁的何老板,财大气粗,最喜欢有肉的货色,家里的正房和四小妾,都是杨巧萍这种类型。 何老板便格外殷勤坐到杨巧萍身边,介绍桌上的菜品,说: “这道松鼠鳜鱼是省政厅招待处的拿手菜,杨小姐,您尝一尝。” 杨巧萍娇滴滴地往嘴里送了一小块,充满期待的小表情,一下子变得勉强起来。 好似不忍心辜负何老板的一番美意,杨巧萍才把鱼肉吞进了肚子里,礼貌而又懂事地笑着说:“好吃。” 何老板就觉杨巧萍是一位小可爱,明明难吃得快吐了,还想着照顾他的情绪。 “杨小姐,来,喝点汤。” 何老板更加殷勤,怜香惜玉地搂着杨巧萍的腰,喂汤杨巧萍喝。 他还对捧着杨巧萍说:“这些菜有不合你胃口的地方,你多指点,你来陆城开酒楼,肯定就是一位行家。” 杨巧萍貌似怪过不意去,连忙说: “没有没有,挺好的。” “怪我的嘴太挑了,觉得这道松鼠鳜鱼,过油的时候火大了,有些焦。” “洒在上面的松子也不新鲜,像是搁了两三年的。” 杨巧萍还让跟来的中年大叔和张达也尝尝。 中年大叔吃了一口就吐了,张达一脸僵硬,咀嚼和吞咽的动作都极度不自然。 何老板自己尝了一下。 对的呀! 是这个味! 温宁见状,尝了尝她这桌的松鼠鳜鱼,火候正好,味道适中,松子也香喷喷的。 晚宴的菜品,都是省政厅的招待处准备的。 她认识招待处的厨师,个个手艺不凡,从来没在这等场合翻过车。 可是杨巧萍拉着带来的中年大叔,跟众人介绍说: “这是我杨家的厨子,专门跟我来陆城开酒楼。” “也是我天御大酒楼的大师傅。” “他吃不下这道松鼠鳜鱼。” “这道松鼠鳜鱼就一定不过关。” 中年大叔接过话题说:“鄙人姓隆名昌,祖祖辈辈都是厨子,精通各大菜系。” 还说:“这道松鼠鳜鱼看上去不错,但正如我们小姐所说。” “火候没有把握住,一股子炸过头的焦臭味。” “松子都有些发霉了。” 杨巧萍看向张达,“张师傅,你也说说这道松鼠鳜鱼怎么样?” 又说:“我和隆叔是外地人,许是吃不惯你们这的口味。” “但张师傅你是本地人。” “之前还是宜新饭店的大师傅。” “要是连你都说这道松鼠鳜鱼难吃,那就是真的难吃了。” 第236章 一巴掌拍下去 张达就像被架上火烤,又不得不依着杨巧萍的意思,“这道松鼠鳜鱼,确实有失水准。” 何老板就有点坐不住了,收回搂在杨巧萍腰上的手,借口去趟洗手间溜了。 拿宜新饭店以前的厨子说松鼠鳜鱼不好吃。 就是同时打宜新饭店和招待处的脸,又还在中间挑事儿。 陆督军就在那里坐着好吗? 他怕怕呀,溜了溜了。 夏心怡向杨巧萍投去制止的目光,想过去把杨巧萍拉住。 但魏赢川牵住了夏心怡的手,不让夏心怡介入。 杨巧萍更加肆无忌惮,挨个把桌上的菜尝了一遍,挨个挑出一堆毛病,就像是一桌猪食,当着众人的面说: “看来不是我嘴挑,而是这些菜都不行。” “要不这样吧,明天我做东,请大家来天御大酒楼吃饭。” “尝一尝我家隆大厨做的菜。” “真不是我吹牛。” “桌上的这些菜品,隆叔做出来的更好吃。” “而且,隆叔闭着眼睛都能做出宜新饭店的精髓。” 有人不相信。 宜新饭店开了这么多年,正是因为在味道上,独一无二。 再加上公道的价格,舒适的就餐环境。 以及温夫人和少东家耿直大方处事风格。 让人非常乐意跟温夫人和少东家打交道,吃过一次饭就想去吃第二次。 不曾想。 杨巧萍拂开阻拦的李顺,来到温宁面前,说: “温少东家,明天也来我天御大酒楼做客。” “想吃什么菜只管点。” “但凡有一样不满意,我跪下来给你赔礼道歉。” “陆督军,你也一起来,做个见证,评一评我天御大酒楼的菜好吃,还是宜新饭店和招待处做的好吃。” 温宁本不想理会,不料陆景侯居然加码了。 陆景侯搓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儿说:“本座一个人见证,难免有人说本座偏袒宜新饭店。” 又说:“不如让魏副帅一起,如何?” 魏赢川眼里闪过一瞬间的复杂,这才答应下来,“督军开了口,属下一定到。” 夏心怡的脸色有些发白,想说什么,又被魏赢川阻止了。 随后,陆景侯带着温宁先告辞。 坐进车里,温宁就问陆景侯,“为什么要加码?这事我们不理会,杨巧萍就是小丑一个。” 还说:“不管明天天御大酒楼拿出什么样的菜品,输赢对杨巧萍来说都不亏。” “就算杨巧萍给我磕头,她和天御大酒楼也会赚足人气。” “往后的生意就好做。” 陆景侯打起了哈欠,疲倦地靠在温宁肩头说:“袅袅,我有些累,这事我们明明天再说。” 回到督军府。 温宁靠在床头和温淑慧通了个会电话,陆景侯就睡着了。 她凑近戳戳她男人的脸,“是不是装的呀?” 陆景侯被戳醒了,把温宁揽进被窝,嘟哝着说:“我们想过个清静年,就要先把杨巧萍拍下去。” 还说:“杨巧萍处事轻浮,顾前不顾尾,不按套路出牌,烦人的很。” “那我们就在杨巧萍跳得最高的时候,一巴掌拍下去。” 就是有些可惜。 杨巧萍有杨五爷做保护伞,不能一巴掌拍死。 第237章 小鬼难缠 次日。 杨巧萍就像开业那天,派车去接各路达官显贵。 天御大酒楼的后厨,天没亮就开始准备,一共做了十桌美味佳肴,不仅有昨天招待处做过的菜品,比如松鼠鳜鱼,还有宜新饭店广受好评的几种药膳。 温宁在她房间里看着热火朝天的对面。 想起昨晚上陆景侯说的话,她暗悄悄攥了攥小爪子,挺想把对面一巴掌拍下去。 有道是小鬼难缠。 早点拍下去,好早点清清静静过个年。 “这会儿就去对面吗?”陆景侯问。 “再等等吧。” 好多客人都来了,有陆城餐饮界的大佬,号称陆城第一饕客的符公公,当年是专门给天子试菜的,吃遍天下山珍海味。 还有昨晚的一些老板,罗富贵等大大小小的官员。 属实给天御大酒店长脸了! 温宁说:“杨巧萍的这一招,只要不弄巧成拙,天御大酒楼就算是在陆城站稳了。” 还说:“符公公对宫廷菜最熟悉,正不正宗,地不地道,一口就能尝出来。” “在陆城,以符公公为首的美食同盟会。” “引领着最极致的口味,还有对美食的传承与追求。” “我参照宫廷菜做出来的药膳。” “就是得了符公公的肯定,才一下子有了名气。” 陆景侯听说过符公公,但没有任何交集,天御大酒楼的宫廷菜正不正经,他也不知道,但符公公是众所周知的正经公公。 前朝衰亡后,还能受人敬仰的公公,除了那方面不行,别的方面都没话说。 不过。 他昨晚有注意到符公公的表情变化。 符公公和几个朋友坐在另一桌,看似边吃边聊,但杨巧萍的叫嚣,成功引起了符公公的注意。 所以符公公今天才会来。 也是这个原因,他故意加码,把魏赢川拖进来,让魏赢川看清楚,不管杨巧萍跳多高,最终都会被拍下去。 魏副帅连这种猪队友都要保,迟早落个跟杨巧萍一样的结局。 “符前辈,您来了,里面请。” 杨巧萍笑盈盈地迎符公公进去。 符公公留着长辫子,穿着长衫马褂,戴着一顶绣着福字的圆帽子,七八十岁,微微有些驼背,但精气神很好,大步大步地往里走。 杨巧萍左看右看,见温宁和陆景侯都还没有到,就特意派人去请。 魏赢川随后也到了,但夏心怡没有来。 “心怡呢?”杨巧萍问。 “心怡身子不爽,晚一点你去看看她。” “好啊。” 碍于周围人多。 魏赢川心头憋着一口不痛快的气,但没有给杨巧萍脸色看。 他并不希望杨巧萍搞出惹人瞩目的举动,要是影响了大烟外卖,就会得不偿失。 他选杨巧萍当队友的时候,晓得杨巧萍并不聪明,就以为不聪明更容易被他控制。 没想恰恰相反。 搞得他现在很被动。 他不管杨巧萍吧,夏心怡那边不好交代。 他管吧,又管不了。 大烟生意又还需要杨巧萍跟杨五爷的关系。 杨五爷那边已经准备了一批烟土,准备运来陆城。 但愿杨巧萍今天不要搞砸了。 第238章 魏副帅可以作证 “符爷。” 施婷婷翩翩然走来,扶着符公公坐下,特意将松鼠鳜鱼摆到符公公的面前。 “符爷,您尝尝,这是隆师傅做的。”施婷婷说,专门多叫了一遍“符爷”,提醒杨巧萍。 杨巧萍心头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觉得施婷婷想要宣宾夺主,细一想才觉施婷婷提醒的对。 公公就是没根的东西。 一口一句符公公,没有叫符爷好听。 施管事当过交际花的,果然不一般,在称呼方面相有经验。 符公公看看面前的松鼠鳜鱼,觉就比昨天招待处做的好。 鳜鱼个大肉肥,烹饪火候把握的非常不错,炸开来的鱼肉就像松鼠的尾巴,此菜正是因为形似松鼠而得名。 糖醋汁现吃现浇,油亮红润,浓稠细腻,灯光一照,亮晶晶发着光。 再撒上一把炒香的松子。 白色松子在金黄的鱼肉上弹跳碰撞,恰如珠落玉盘,别有一番意境。 符公公尝了一块,面露嘉许之色,招呼一起来的朋友也尝尝,说:“我上次尝到这么好的松鼠鳜鱼,还是在宫里的时候。” 几人都是美食同盟会的成员,各自都开有饭店,名气不比宜新饭店小。 以前他们总是抢生意,抢得打架,没少住医院。 后来符公公组建了美食同盟会,定下规矩,整顿行业,有任何矛盾都可以拿到符公公这里来说,符公公包解决,且不偏袒任何一方。 时间一长,行业变得越来越景气,大家的关系越来越友好,钱也没有少赚,就都越来越尊重符公公。 符公公对美食热衷之极,没儿没女的,就在城外买了一处庄子和十来亩地,天天种菜种花,广交天下名厨,也带出了不少名厨。 能得符公公的认可,便有了入行的敲门砖。 大家纷纷入座,品尝符公公说的松鼠鳜鱼,其他客人也三五约着坐下,十来桌不一会就坐满了,尝过都说松鼠鳜鱼十分好吃。 “这道药膳是由仙人掌和猪肚做的。”杨巧萍说,借机推荐第二道菜,示意施婷婷给大家细细介绍介绍。 施婷婷翩翩然走到中间,说:“那些年我在乾老爷子身边伺候,乾老爷子经常胃痛,服用了这道药膳一段时间,胃病就渐渐有了好转。” 还说:“听闻新都城的海关司司长,也是服用了这道药膳,缓解了胃痛。” “前时间出席魏长官的婚礼,魏司长红光满脸,身康体健。” “我们陆城里,最先将这道药膳做成为菜品的,是宜新饭店的温少东家。” “我们家隆师傅,依样画葫芦,将这道药膳做了出来。” “请大家品鉴。” 杨巧萍接回话题说:“诸位都是我天御大酒楼尊贵的客人,尽管放心食用我们这里的第一道菜。” 又说:“投毒一事已经查清楚了,是陆督军的私人恩怨引起的。” “与我和天御大酒楼都没有关系。” “魏副帅可以作证。” “那天多亏魏副帅仗义出手,把我从局子里保释出来的。” 魏赢川面不改色,从容淡定地微微笑着,眉尾却失控般狠狠抽了抽。 贱货!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不就是拉他出来游街吗? 叫他如何自处!? 第239章 贴脸开大 杨巧萍还挑了一道菜出来说。 “几个月前,在陆督军的接风洗尘宴上,宜新饭店上了一道玲珑八宝千珍汤。” “我家隆师傅也做出来了。” “从用料到烹饪手法,都和温少东家一样。” “保留了宜新饭店惯有的精髓滋味,但味道更好。” 不仅如此。 杨巧萍又把魏赢川拉了出来,说:“魏副帅,给陆督军接风洗尘的时候,你在前线。” 还说:“肯定没有尝到,温少东家做的玲珑八宝千珍汤。” “那就尝尝我们隆师傅做的。” “保准你再也不会遗憾。” 魏赢川的表情就有些僵硬了,但转瞬之间便调整好,优雅不失地颔首微笑,回了一字,“好。” 真的是太好了! 好得他想把这个又蠢又笨的贱货掐死!! 贱货将天御大洒楼推到风口浪尖就罢了,还把他也推到了火架前。 还好众人没有因为投毒的事怀疑天御大酒楼。 要不然,他肯定会被架在火上烤个外焦里嫩! 符公公尝了尝杨巧萍说的两道菜,再次露出嘉许之色,众人也都细细品尝,越尝越惊讶,越尝越不可思议。 不得不说这两道菜都做出了宜新饭店的精髓。 宜新饭店的精髓就两字,贴合。 同一道菜,不同的人吃,都会有一种顺心合意的贴合感。 而且他们还尝出了一股子熟悉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们会以为这两道出自宜新饭店。 真是太绝了! 今天天御大酒楼拿出来的宫廷菜也很正,有着皇家御用的精致,又还有着大师风范的独道。 脱骨鸡脱得干干净净,一点骨渣子都没有,酿在鸡腹里的葱香糯米吸满油脂和香气。 樱桃肉晶莹剔透,浇的汁是樱桃做的。 大冷的天弄来樱桃,就算是弄来樱桃罐头也不容易啊! 天御大酒楼为了今天这十桌菜品,真舍得下工夫! 符公公越发欣赏做这些菜的隆昌师傅,就一起邀请杨巧萍说:“年后来我寒舍小聚,也尝尝我这把老骨头的手艺。” 这可是陆城所有厨师都想收到的邀请啊! 代表着符公公的最高认可。 温宁都还没去过。 众人心里就有数了,天御大酒楼胜过招待处,也胜过了宜新饭店。 魏赢川心头悄悄松了一口气。 天御大酒楼有好的口碑,就有好的掩护,大烟可以藏在货物中直接运到分店藏起来。 隆昌是南边人,肯定会做南边菜,到时候借口从南边运食材,也就顺理成章了。 没想。 温宁来了,跟陆景侯手牵手。 罗富贵立马向温宁投去不妙的目光,还专门向陆景侯摇了摇头,风向在朝天御大酒楼吹。 杨巧萍当场贴脸开大,让施婷婷通知后厨上菜。 “温少东家。”杨巧萍洋洋得意说:“我在国外学的专业不是做菜,我实在是不会下厨。” 又说:“但我有好的大师傅,帮我撑起天御大酒楼。” “这不,这道金汤佛跳墙就是我家隆师傅,而且还是专门做来请你指点的。” “还望温少东家不吝赐教。” “辛苦陆督军评一评,比一比,谁做的更好吃。” 音落。 施婷婷端来三盅金汤佛跳墙,一盅给温宁,一盅给陆景侯,最后一盅给符公公。 第240章 奇了怪了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 符公公看着摆到面前的金汤佛跳墙,迟迟没有动筷品尝。 另几人闻着金汤佛跳墙的香气,一边遗憾自己不够资格,一边庆幸自己不够资格。 温少东家做的药膳是一绝,能凌驾在药膳之上的,就是这道金汤佛跳墙。 这道菜做起来费时费功,食材的挑选更是优中选优,每一道烹饪步骤稍有差池,都会影响最终的口感。 因此,温少东家24小时耗在后厨里,一天下来也出不了几盅。 不晓得有多少饕客,伸长脖子等着这一口。 这道菜被饕客们誉为宜新饭店的灵魂。 杨老板用这道菜跟温少东家当面叫板,就是把天御大酒店和宜新饭店,同时逼上了你死我活的绝路。 气氛都变紧张了。 符公公顶着巨大的压力先尝了尝,不料一口金汤下肚,五脏六腑都被鲜美的滋味浸银着。 他忍不住尝了一口又一口,不知不觉吃了个精光。 妙! 妙不可言的妙! 他这个没根的老东西,就像重新活了一回,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舒坦劲,嘴里不停地想说:“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他还想说:“这盅金汤佛跳墙,从味道上来说,与温少东家做的略有不同,但同样鲜美,同样有着宜新饭店的精髓。” 陆景侯半信半疑,舀了一勺汤尝尝味,顿时就凝重了眉目。 居然和符公公说的一样。 但是太蹊跷了! 模仿宜新饭店菜品的同行,肯定有不少。 可是就连精髓都学了去,恰巧还是门对门,面对面的天御大酒楼。 奇了怪了! 温宁瞅着陆景侯沉默寡言的模样,心里就是一凉。 今儿被拍下去的是她和宜新饭店?? 她端起金汤佛跳墙,仔细闻了闻味儿,闻出一股子特别熟悉的感觉,就像自己干过些什么事儿,心里头门儿清一样。 难道是…… “确实不错,甚至可以称之为了得。”温宁说,冲杨巧萍竖起大拇指。 杨巧萍心花怒放,故意说:“温少东家,你都还没尝就在夸我,我实在是不好意思。” 还说:“这道佛跳墙真不是我做的,是隆师傅。” “隆师傅在我杨家不算什么。” “大多数时候都是给下人们做饭。” “没能惹你们看笑话,我这心头就已经在谢天谢地了。” 赤裸裸火上泼油! 不留退路! 罗富贵就想喷几句,一定要闹得大家都难看才肯罢休是不是?! 但魏赢川先说话了,“杨老板,不是你做的佛跳墙,就不要这般骄傲,更不用假惺惺谦虚,凡事都该适可而止,心怡知道会担心你的。” 劝你见好就收! 天御大酒楼今天够风光了,以后不愁没生意做,也不会影响大烟的买卖。 再这般咄咄逼人,温少东家不是不会绝地反击。 他招惹过温少东家,晓得温少东家不好对付,何况温少东家背后还有个隐忍不发的陆督军。 可是杨巧萍戳了句,“温少东家,我不用给你磕头了吧?” 还说:“我也不要敢要你给我磕头,鞠个躬就行。” “再跟大家好好解释一下投毒的事。” “我真真是被冤枉的。” 第241章 跟! 现场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杨老板狂妄了哈! 大家都没再提投毒的事,也都吃了天御大酒楼今天准备的菜。 这事大可就此揭过去,不必再拿出来针对宜新饭店,针对温少东家。 说到底,门对门做生意抢生意,你死我活,不如和气生财,在这个乱世里抱团取暖,这也是符公公组建美食同盟会的初衷。 符公公再三思量后说:“索性年后我来做东,在我那庄子里聚一聚,大家都来。” 还说:“温少东家,杨老板,你们都是女子,年岁也差不多。” “往后相互扶持,互帮互助。” “宜新饭店和天御大酒楼的生意,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这附近也比原来热闹多了,我一段时间没来,就觉附近变了样。” 台阶给好了。 杨巧萍只要顺着台阶下,今天就没白忙活。 但杨巧萍就是不下台阶,说:“符公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还说:“门对门做生意就是竞争对手,永远不可能做朋友。” “我今天一定要和温少东家争出个高低来。” “就凭今天拿出来的这些菜,我天御大酒楼就不比宜新饭店差。” “温少东家,你觉得呢?” 温宁再次被针锋相对。 陆景侯就想强压,他是军阀,不是善人,嘴皮子说不过就动手,动手动不过就动枪。 他不允许在他的地盘上,在他的眼皮子前,冲他媳妇儿蹬鼻子上脸。 于是。 陆景侯披风遮掩下的大手,朝着枪套移近。 但温宁说话了。 她轻笑着,挑衅说:“杨老板,我有点不服,都知道你从宜新饭店挖走了张师傅,这些菜指定是张师傅做的。” 杨巧萍依旧很得意,“我可以叫隆昌出来,你现点一道菜,让隆昌现做。” “好啊。” 温宁隔着落地窗指指宜新饭店门外,“那些灶台还没撤,加上炭火就能用。” 杨巧萍奉陪到底,“随便你,反正隆昌有手艺在手,搁哪起锅烧油都一样。” “那就这样好了,我和隆师傅各人炒一锅蛋炒饭,调料和食材全都自备,炒好后大家都可尝尝。” 温宁还说:“蛋炒饭做法简单,却同样考功夫。” “隆师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将蛋炒饭炒出我宜新饭店的精髓。” “我便甘拜下风,当众认输。” “你杨老板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心甘情愿,绝不反悔。” 杨巧萍听得两眼发光,“好!温少东家,你要是输了,我不会让你给我磕头,也不要你鞠躬了,嗯……” 杨巧萍想了想,装起天真无邪的小孩子模样,说:“温少东家,你是督军夫人,人大面大,最适合在门口给天御大酒楼招揽客人,多叫些爷进来吃饭。” 此举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陆景侯顿时又想拔枪。 魏赢川不禁失去了表情管理,疾言厉色的呵斥说:“杨巧萍,你不要再放肆!” 见好就收有这么难吗? 惹恼了陆督军,一声令下抄了天御大酒店,大烟买卖就做不成了! 可惜杨巧萍眼神发亮,脑门发热,啥也不听进去,对温宁说:“温少东家,这把玩得有点大,确你定要跟吗?” 温宁淡淡一笑,“跟!” 第242章 怕是要输 杨巧萍立马就让施婷婷去后厨叫隆昌出来。 温宁多闻了闻佛跳墙的气味,确定心里的猜想,才回宜新饭店准备蛋炒饭的食材。 陆景侯搬来两筐煤炭,李顺三两下就把火升了起来,两炉火红通通的,在风里呼呼作响,把大铁锅往上一放,只等温宁秀一手。 陆景侯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只帮着干活。 温淑慧在楼上看了一会,放心地去后厨忙,女儿应对自如,又有女婿搭把手,肯定没问题。 女儿女婿不必言说也一条心的模样。 她这当姆妈的看在眼里,乐在心里,难怪有句老话叫患难见真情。 “夫人,军座,可以开始了。”李顺跑来说,隆师傅朝这边过来了。 陆景侯便把要用的调料摆到温宁最顺手的地方,带上李顺去旁边敲鸡蛋,打成鸡蛋液。 他媳妇儿怀着他的种,他恨不能包揽了所有活。 无奈他的厨艺没法跟媳妇儿比,一不小心把蛋炒饭炒砸了,就是亲手把宜新饭输出去了。 “景侯,添把柴,火再烧旺些。”温宁说,刚下了油,就觉温度不够。 陆景侯连忙抄了一起把干柴往炉灶里塞,学着刚才看来的李顺升火的模样,拿着催火筒,往炉里吹气。 火势霍一下旺了起来。 好多人围上来看稀奇,把老公当劳工使唤的女人不多,把督军当劳工使唤的就更不多了,属实罕见如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陆景侯倒是一脸不以为然,一门心思看着炉火。 温宁全神贯注地把握火候,分秒之差口感就会大打折扣。 随着鸡蛋液倒进热油锅里。 哧啦一声响。 蛋香味飘散开来。 锅里如若盛开了一朵黄色的牡丹花,层层叠叠,又鲜又嫩。 一旁的隆昌见状,眼里全是不屑,这等老套的烹饪方法,把蛋炒饭炒得再好,也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温宁依旧只专注自己锅里,将炒到两面黄金的鸡蛋起锅备用。 她另烧新油炒米饭,把米饭炒散了,粒粒分明,才将鸡蛋倒回锅里,一一加入调料,撒把葱花。 陆景侯帮着摆放盛饭的碗,方便温宁分装蛋炒饭。 李顺负责分发给围观的客人。 客人们陆续品尝,第一口就觉蛋香浓郁,饭粒饱满有嚼劲。 慢慢嚼慢慢尝,稻米本身的甘甜滋味和蛋香油香葱香混在一起。 从嘴里到胃里,都觉美味又舒服。 总结成两个字,就是贴合! 难怪前些日子在宜新饭店大门口排队吃蛋炒饭的人,一度把路都堵了。 不一会儿,隆昌那边也出锅了,特意敲了敲锅,看似习惯性抖掉炒勺的葱花,实则故意引起注意。 杨巧萍专门盛了一碗给符公公先尝,介绍说:“我家隆师傅做的是金银蛋炒饭。” 蛋液裹着大粒饭,热油急享。 金黄与洁白相依相偎,脆绿的葱花格外惹人垂涎。 单从品相上来说,隆昌做的更胜一筹。 符公公表示看好金银蛋炒饭。 众人也在议论。 “宜新饭店怕是输了。” “隆师傅做的一看就更有食欲。” “我手里这半碗温少东家做的,都觉不香了。” 第243章 别输不起 众人跃跃欲试,但见符公公尝了一口后,表情变了。 “怎么了呀符爷?”杨巧萍大惊小怪地问。 “这……” 另有一人尝了一口,吐出一个这字就没了下文,反应比符公公还大,失了魂似的。 杨巧萍连忙让隆昌说几句,千万别是金银蛋炒饭不好吃。 隆昌挺直后背,特有信心地清清嗓子说: “我做的金银蛋炒饭,口感和品相都是一流的。” “我入厨师这道门,最先学的是金银蛋炒饭。” “师父手把手教我,油温的控制,翻炒的力度,样样都有讲究。” “蛋炒饭平常又简单,但也可以做出细节。” “诸位尝过就知道其中差距。” 于是。 众人纷纷品尝,都觉得好吃,但是吃着吃着,表情一个比一个还要匪夷所思,三言两语地说开了。 “我吃出了宜新饭店的精髓,也很贴合。” “口感和温少东家做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感觉除了做法不一样,别的好像都是一样。” “怎么会?” “就像同一个人,换了不同的做法。” “我觉得不应该是这么个情况,但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 “我也有这种感觉。” “我也有。” “很熟悉的贴合感,又觉怪怪的。” 杨巧萍抄筷子一样尝了一口,说:“你们瞎嚷嚷什么?明明就是隆师傅做的更好吃,我们天御大酒楼赢了!” 杨巧萍还对温宁说:“温少东家,你啥时去天御大酒楼的门口揽客?我瞅着,就从今天开始吧。” 还说:“我也不为难你,就一个月。” “你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揽客一小时。” “一个月后,就算两清了。” 魏赢川没说话,但觉事情不对,温少东家太沉得住气了,陆督军也没了之前总想拔枪的冲动。 可他看不透这两口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觉就是有问题,极有可能是个大坑,等着杨巧萍往里跳。 再这般下去,大烟的生意只怕是…… “杨老板。”魏赢川果断把票投给宜新饭店,“温少东家做的更好吃,前些天就有好多人尝过温少东家做的蛋炒饭,一致都说好。” 又说:“你就不要再折腾了,就此息事宁人。” “温少东家大人有大量,不会与你计较。” “杨老板,我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你还听不懂吗?” 杨巧萍摆起天真烂漫的表情,尖酸刻薄地怼了一句,“魏长官,你的意思我听得懂,但我就是不想听你的。” 一扭头,杨巧萍就对温宁步步紧逼,说: “温少东家,愿赌服输。” “你可是督军夫人,别输不起,把督军的颜面全给丢了。” “宜新饭店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也该给我天御大酒楼让让道了。” “你要是当众承认技不如人,蛋炒饭输给了隆师傅。” “我就当没说要你去揽客的话。” “但从今天起,你宜新饭店要么换地方,要么关门别干了。” 施婷婷好心提醒,“东家,符公公还没说到底是哪边的蛋炒饭好。” 也就是输赢还没定。 奈何杨巧萍想赢想疯了,直接对符公公说:“肯定是隆师傅做的好,我天御大洒楼赢定了,你就照这个宣布了吧,别瞎耽误时间。” 第244章 该输 符公公眼神变得失望起来,放下只尝了一口的金银蛋炒饭,说:“杨老板,隆师傅做的金银蛋炒饭确实不错,但隆师傅输了,你们天御大酒楼输了。” “什么意思?符太监,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杨巧萍尖着嗓音问。 施婷婷好心提醒不能这么无礼,却被杨巧萍无视了。 见符公公想走,多一秒都不愿停留,杨巧萍就拉拽住符公公说: “符太监!你吃了我天御大酒楼那么多东西,撇下几句话就想走吗?没门!” 还说:“你今天必须说清楚,我天御大酒楼输在哪里??” “我天御大酒楼,屋顶比宜新饭店高,风水比宜新饭店好。” “我天御大酒楼的主菜,都是正经宫廷菜。” “不是花里胡哨的改良菜。” “我天御大酒楼的装修,也都是按宫廷风来了。” “可以这么说,我天御大酒楼处处压过宜新饭店。” “绝不会输在一碗,我杨家喂狗,都嫌寒酸的蛋炒饭上!?” 此话一出。 但凡听见了的,都放下了手里的金银蛋炒饭,再也对天御大酒楼拿不出半分好感度。 符公公眼里更加失望,拂开杨巧萍拉拽的手,说:“就是你天御大酒楼输了,凭你杨老板的这番言论,也该你们输。” “你不会是收了宜新饭店的好处吧?”杨巧萍尖酸问,故意打量了一眼陆景侯。 又说:“符公公,难不成你也怕陆景侯一枪崩了你?” “你就不怕我杨家用钱砸死你吗?” “隆师傅的厨艺在我们南边数一数二,绝不可能做不好一碗蛋炒饭!” 但不止符公公,另几位美食同盟会的成员,陆城响当当的餐饮界大享,都把票投给了宜新饭店,说: “我支持符公公的评判,宜新饭店赢了。” “温少东家做的蛋炒饭,远远在隆师傅之上。” “杨老板,你和隆师傅都应该好好反省反省,否则你们天御大酒楼,过不了明年就要关门!” 杨巧萍越听越不服气,搞不清楚输在哪,就瞪着火冒三丈的眼睛,怒问隆昌。 “你是不是背着我,收了温宁给你好处,还是你也怕他陆景侯是督军??” 隆昌心下一恼,扯掉白色的厨帽,啪一声拍在放调料的架子上,“萍小姐,我出师就在杨家伺候,夏大帅都不怕,怎么会怕他陆景侯?” 还说:“五爷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死也不会做对不起五爷的事!” “五爷让我来陆城,帮萍小姐你开酒楼。” “我二话不说就来了。” “又怎么可能被人收买??” 如此。 杨巧萍越发想不明白输在哪里,脸上憋的通红,就怼到了温宁面前,歇斯底里问,“你究竟使了什么手段,让这么多人维护你!?” 温宁从容淡定,打开装油的罐子,“杨巧萍,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面。” 符公公看见罐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 “对,这就是答案。” “杨老板,隆师傅和温少东家做蛋炒饭的调料,都是你们各自准备的。” “可是隆师傅用的油,和温少东家用的一样。” “这说明什么?” “你们天御大酒楼太不厚道了,该输!!” 第245章 郑重警告 杨巧萍听完,把两罐油放到一起,左右看来看去,怎么看都一样。 她沾了些尝尝,味道香气也一样。 可是…… 温宁拿回她用的那罐说:“这是我宜新饭店的秘制鸡油,加入了十几种香料和辅材,用新鲜生鸡油一点一点炼出来的。” “隆师傅。” 温宁看向隆昌,“这个配方出自我的手,我整整琢磨了一年,请问你用的,是从哪里来的?” 隆昌底气十足地说:“当然是我天御大酒楼的秘方。温少东家,你年纪轻轻就能琢磨出来,我比你长年二十多岁,比你有经历有经验,难道我就琢磨不出来吗?” 温宁浅笑,“你当然能,可是加在金汤佛跳墙里的鱼露,又是哪里来的?” 隆昌回,“也是我自己调制的。” “那么,隆师傅,你做的那几道宜新饭店的招牌菜,用的各种酱料,酱油,香醋,料酒,十香粉,鸡粉,又是哪里来的?” “有一部份是我买的,有一部份是我自己配的。” 隆昌跳动着额头上的青筋,“温少东家,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温宁看向杨巧萍,将嘴里的话,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那几道宜新饭店的招牌菜,不仅大家觉得熟悉,吃出了宜新饭店的精髓,我也有这种感觉。” “因为那几道菜所用的调料里,都有我宜新饭店秘制的。” “鱼露是我自己的配方,在宜新饭店后院里酿的,酱油是我专门找酱油坊,按我的配方,单独酿的。” “十香粉名叫十香,实际上是几十种香料调配的。” “鸡粉则是我从一位传教士那学来的,前年才自己做了出来。” “试问,天御大酒楼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调料,碰巧和我琢磨的一样?” 符公公吃到金银蛋炒饭的时候,就全然回过神来了。 现下。 符公公接着温宁的话说:“天御大酒楼既然挑明了要跟宜新饭店打擂台,就应该拿出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剽窃他人的,还是剽窃对手的。” 又说:“这已经不是丢人,而是缺德!” “所以我判天御大酒楼输,宜新饭店赢。” “宜新饭店还是小饭馆的时候,我就去吃过饭。” “这些年过去,宜新饭店一直都是用的自己的秘方。” 另几位大享纷纷附议,说: “我们都有自己的堂子,也都有自己秘不外传的配方。” “说白了,这就是饭店的立足之本。” “生意越大,越要厚道。” “虽然无奸不商,但也得讲道义,不能拿着别人的秘方说是自己的。” “杨老板,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们天御大酒楼。” 温宁说:“前段时间,我宜新饭店的主厨张达,被杨老板你千方百计挖走了。” 还说:“我手头上的秘方,都交给了张达。” “他说他不会泄露。” “现下看来,具体怎么回事已经很明显。” “杨老板,我郑重警告你。” “你还要用我宜新饭店的秘方。” “那就承认天御大酒楼是我宜新饭店的分店,所有收益,与我宜新饭店三七开,我三你七。” “要么,就是你们剽窃,被我发现一回,就砸一回。” “今天先给你们点教训。” 音落。 陆景侯一个眼神给到位。 李顺带人冲进天御大酒楼就开始砸。 第246章 恕不分享 杨巧萍又急又气,追进天御大酒楼,大声喊叫伙计来阻止。 李顺直接把人放翻,将天御大酒楼的大厅砸了个一片狼藉,掀了所有的桌子,然后把杨巧萍扔到温宁面前。 温宁将隆昌用过的那罐鸡油砸在杨巧萍面前,说:“别怪我不给你们留面子,行有行规,家有家法,用了我宜新饭店的秘方,就要付出代价。” 温宁还说:“我宜新饭店的秘方,怎么到了你们天御大酒楼,你们自己关上门对对。” “这等缺德的事,我不想听。” “我宜新饭店所有的菜品,只要诚心想学,随时可以来找我,我非常乐意教。” “但是秘制配方,恕不分享。” “因为这些配方是我宜新饭店的精髓所在。” “谁来剽窃,我跟谁翻脸!!” 杨巧萍脸上越来越缭乱,不甘心,不服气,又还怒火熊熊,天御大酒楼的大厅,被砸得太惨了,专门供来压制宜新饭店的财神爷,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但秘方…… 隆昌隐隐有些发抖,手上越来越不安地搓着裤腿。 魏赢川看见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为了保住大烟生意,他便赔了通不是,说: “温少东家,陆督军,在站的诸位。” “今天的确是杨老板处事不当,我代她跟大家说声对不起。” “她是我太太最好的朋友,我实在是不能不照拂她一二。” “我这就带她回公馆,让她想清楚该怎么赔偿,再来宜新饭店给个交待。” 然后。 魏赢川摁着杨巧萍的脑袋,强行让杨巧萍鞠了一躬,就把杨巧萍塞车里带走了。 他真有点不敢杨巧萍留在这里。 再让杨巧萍闹下去,天御大酒楼被砸得无法正常营业,就没有天衣无缝的理由,从南边运东西过来,也就无法夹带大烟。 温宁给了陆景侯一个小时眼,让陆景侯放魏赢川走,但不代表她会就这么放过杨巧萍。 她想先安排好符公公等人。 她便叫来大堂管事,把宜新饭店的点心,打包送给符公公等人,见者有份。 符公公脸上重新有了认可的笑容,说:“温少东家,我一直没有邀请你去寒舍做客,说来真是惭愧。” 又说:“现下,我诚心诚意地向你和陆督军发出邀请,年后要来寒舍小坐。” “还望千万不要拒绝。” “宜新饭店一直以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 “我打从心里想要表示表示,也是给这个行业,树立一个新的标杆。” “开饭店就应该向你们这样。” 温宁爽快地答应下来,送走符公公等人,她挽着陆景侯的胳膊笑了。 今天这一巴掌拍得真痛快! 陆景侯也觉比他碾压十万大军还要带劲,只是…… 对面真的会消停下来吗? 温宁回到她的房间里,站在窗边望着乱糟糟的天御大酒楼。 还好有施婷婷在,带着伙计们清理被砸坏的东西。 “袅袅。” 陆景侯轻轻搂住温宁,说:“死灰尚且会复燃,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还说:“杨巧萍好对付,怕就怕另外有人把杨巧萍当枪使。” 第247章 最爱 温宁把将目光停在天御大酒楼的招牌上,心头一阵疑惑。 “杨巧萍留过洋不是学怎么做生意吗?可我觉得杨巧萍的脑子里,装的全是豆腐渣,空有一肚子的歪门邪道。” 陆景侯亲了温宁一下表示认同,说: “杨巧萍肯定没有认真读书,我瞅着她的心思就不像在读书上面。”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魏赢川,我怀疑魏赢川照拂杨巧萍,并不全是为了夏心怡。” “夏心怡更像是魏赢川用来护着杨巧萍的幌子。” 温宁想起一件事,“乾老给我打过电话,说两人有私情。” 陆景侯抬抬眉尾,却半点不意外,“魏赢川的做派不就是到处沾花惹草吗?” 还说:“而且无利不起早,魏赢川和杨巧萍之间,肯定还有一些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但我暂时还想不到究竟是什么。” “就静观其变吧。” “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 温宁转过身伏在陆景侯胸口上,小鸟依人般,说:“就算魏赢川和杨巧萍还憋着坏水儿,我也不怕他们。” 陆景侯有些遗憾,“我今天没能派上大用场,就添了几把柴。” “添的不错,下回还让你添。” “好啊。” 他表示荣幸。 她就又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捧着他的脸,凝视着他,把她里的一些话,说给他一个人听。 “若问我还有什么心愿,就是平平安安生下宝宝,宜新饭店开不开分店都无所谓了。我想多求一份安稳,为你,为宝宝,也为我们彼此的亲人。” 这个乱世不知道要乱到什么时候。 她能做的就是守住已经拥有的一切,从容应对找上门来的挑衅或危机。 陆景侯心头柔软得能化出水回,“袅袅,我都听你的。” “年前这几天,宜新饭店最忙了。” “缺人手吗?” “缺。” “我让李顺多带些人来帮忙。” “一会你去把碗洗了,刚才上楼的时候,我听后厨说又堆了几筐碗。” “好,我去洗。” 不管她是不是在套路他,他都愿意去洗碗,但要收报酬。 他端高她的小下巴索吻,想要多吻一会儿。 他越来越爱她了。 爱她处变不惊的态度。 爱她洞若观火,藏而不露的聪明。 他还爱她越来越清醒,改变不了这个乱世,就顺应乱世的发展,在得与失之间,把握初心不变的追求。 但他最爱她凝视着他时,眼里只有他的模样。 到了饭点。 宜新饭店人满为患,前台后厨忙得分身乏术。 李顺带人帮着传菜擦桌,陆景侯把要洗的碗搬到后院去洗,有多少洗多少,洗到宜新饭店打样都没问题。 温宁留意着各种食材的储备,及时安排补充,得空就在出菜前把把品质的关。 温淑慧也是忙里忙外,揽了主厨的活,不给掌勺师傅们增加压力。 赵久恒在账房里待不住,总想往后厨跑,不是给温淑慧打下手,就是跟陆景侯一起洗碗。 许是同为男人的缘故。 陆景侯瞅出些端倪,就分了两筐碗给赵久恒洗。 他算是总结出经验了,想给温家女人当男人,必须会洗碗。 第248章 好生对一对到底怎么回事 魏赢川瞒骗过夏心怡,就把杨巧萍扔进了城郊的私宅,派人把隆昌和张达提过来,好生对一对到底怎么回事。 隆昌见到杨巧萍就想骂,看了眼魏赢川又忍住了,说:“我用的调料都是酒楼里现成的。” 又说:“我并不知道调料的来源,在温宁面前说的那些话,都是现编的。” “我扮成外地人,去尝过宜新饭店的招牌菜。” “就比对着我记下的味道做了出来。” “别的我什么都不晓得。” 张达哆嗦着,扑通一声给魏赢川跪了,“魏长官,不关我的事,我,我……” 杨巧萍不等张达说完,就恶狠狠抄起椅子砸在张达身上,“你个狗东西!收了我的钱,却把我害惨了!!” 私宅十分僻静,一座不大的四合院,只有一个聋哑大叔负责看守和打扫。 魏赢川买下这处四合院后,只来过两三回。 他找来一条棉巾扔给张达擦血,说:“这里不会有人来,也不会有人把话往外传,只要你一五一十说出来,关不关你的事,我都可以饶你一命。” “是,是,谢谢魏长官。” 张达的额头被砸出血了,刚擦掉又流出新血,就捂着脑门上的伤口,忍着疼说: “我离开宜新饭店的时候,悄悄带走了一些调料。” “原本我没打算拿出来用,在宜新饭店的时间太长了,我想留个念想。” “可是老板她晓得后,就扣着说好的钱不给我,除非我先把调料拿出来。” “我儿子等着用钱,我实在是没办法,就,就……” 魏赢川听到这里,转身一耳光抽在杨巧萍的脸上,“你要用宜新饭店的调料,就该事先给隆昌说一声!” 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这样。 这个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巧萍瞒了所有人,却比谁都要委屈,哭着说:“我这么做,都是希望能赢过宜新饭店。” 她还说:“我也不晓得那些调料是温宁弄出来的秘方。” “要不然我早跟隆昌说了。” “我以为就是些不容易买到的稀缺货。” “图个便利而已。” 魏赢川看向隆昌,“你用那些调料的时候,没发现那些调料与众不同吗?” 隆昌仔细回忆一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 “我怀疑过是秘方。” “可是弄一个秘方都不容易。” “这般弄来一大堆,我就觉没有可能。” “萍小姐又说是托朋友买的。” “我来陆城的时间不长,不了解这边的调料。” “听萍小姐说完,我当时就信了。” 魏赢川听出一肚子火气,拿了些钱给隆昌和张达,封一封两人的嘴,就让两人先回酒楼去。 他把杨巧萍拖进西厢房,发泄一通后,掐着杨巧萍的脖子说:“你最好不要再惹出事来!” 还说:“明面上经营好酒楼,暗地里做好大烟的买卖。” “我魏赢川绝对不会亏待你。” “否则,我一定让你死在我前面。” 杨巧萍趴在老旧的木板床上,衣衫不整地看着魏赢川说:“你这次比上回的劲儿都大,这些天是不是没有碰夏心怡?” “不该你问的,别问。” “和夏心怡做是不是特没意思?” 魏赢川暂时没回答,穿戴整齐后,才将目光从镜子挪回杨巧萍的脸上。 第249章 肺腑之言 魏赢川端详了几秒钟,掐着杨巧萍的脸说:“我越看越觉你像妓女,迎合男人那一套你也挺懂。” 他暗暗一想,问杨巧萍,“你不是在国外读书,而是在国外卖吧?” 杨巧萍丝毫不觉羞耻,反而引以为傲,“对啊,我就是在国外卖,有钱赚,有男人睡,日子过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 她缓缓撑起身,贴着魏赢川往下说: “我都快不记得我是胡光大的女儿了,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想。” “如果我阿爸还在,我就是和心怡一样的千金大小姐。” “可是我发现,心怡并不幸福。” “夏大帅把心怡送给了你,你却跟我鬼混,一次又一次。” “魏赢川,你刚才舒服得都叫起来了。” “那一瞬间你没有想过心怡吧?” “所以,我读书有用吗?反正结局都一样。” “我是妓女,你魏赢川就是漂客。” 杨巧萍说完就哈哈笑了起来,拽着魏赢川刚系好的领带,把魏赢川拽回床上。 魏赢川看似还要再做,却在杨巧萍伸手来脱他衣服时,把杨巧萍的手腕拧脱臼了。 “啊——” 杨巧萍惨叫着忙往床里边躲。 魏赢川欺身逼近,压在杨巧萍身上说:“不要把你和心怡相提并论,你在我这有没有价值,取决于大烟的生意能不能挣到钱。” 他还说:“催催你养父,尽快把说好的十箱大烟运过来。” “你知道的,我能把大烟转卖到很多地方。” “对你和你养父,都有好处。” 杨巧萍竟然不屑,“陆景侯手头上的人脉更广,我不是不是可以找陆景侯合作。” 魏赢川一听就往杨巧萍脱臼的手腕上压。 “啊……” 杨巧萍疼得又哭又叫,花容失色。 魏赢川嘴角在上扬,似有三分笑意,眼里却全是狠毒,说: “杨巧萍,你给我记牢了,陆景侯不碰大烟。” “你只能和我合作。” “不信你就去试试,看看陆景侯会不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的都地肺腑之言。 陆督军最恨大烟,咬着南边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就是想把杨五爷灭了。 不过,龚局想要大烟生意,因为大烟生意赚的钱又多又快,能换来更好的军火。 也就意味着政权能进一步稳固。 龚局跟南边停火联盟,心里最惦记的,就是和杨五爷做大烟生意。 他魏赢川先一步把大烟生意做起来,就能得到龚局的重用,进而废了陆督军,由他魏赢川取而代之。 到时候,他想要的情妇,就会乖乖躺到他的床上。 此刻被他压在身下的杨巧萍,纯属泄欲工具,不影响他对夏心怡好,也不影响他对温少东家的野心。 但关键还是大烟生意。 天御大酒楼能不能为大烟生意提供掩护,也就格外重要。 “魏赢川,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女人?”杨巧萍突然问,手腕很疼,脑瓜子却好似一下子灵光了不少。 魏赢川管住面部表情,冷冰冰说:“我以前是海关司司长家的二公子,现在是陆城的副帅。” 又说:“凭这些,我心里就可以有很多女人。” “你要是也想住进我心里。” “就做好大烟生意,拿钱来跟我谈。” 第250章 恰恰相反 魏赢川捏着杨巧萍脱臼的手腕,不断用力,杨巧萍惨白了脸,下一秒就要疼晕过去,魏赢川才松手。 “痛就对了,记得住我的话。”魏赢川说,冷笑着在转身走人,撇下杨巧萍在凌乱的床上。 魏赢川开车走的,附近又叫不到黄包车。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城郊的疾风越发刮的肆无忌惮。 杨巧萍穿好衣服,冲看门的聋哑大叔又吼又叫,大叔也没能明白杨巧萍的意思。 她叫不到车,又没有电话,只好迎着风雪,忍着脱臼的疼,一点一点朝城里走,稍不注意就摔在了结冰的地面上。 手腕更疼了。 杨巧萍在冰天雪地里崩溃大哭。 老天爷对她太不公平! 她小时候有时也是有爹疼,有娘爱的。 她是胡雪儿啊! 胡家的大小姐! 可她现在是什么? 要不是为了躲开杨五爷那个老变态,她又怎么会去国外留学? 可是到了国外后,她听不懂洋文,专门请了老师教,她也越学越吃力,那个什么工商管理,每天上课她都觉得就像在听天书。 所以她就换了个轻松自在的活法。 陈麒给她背了锅,一命呜呼,她心里挺高兴,再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国外干了些什么。 她以为她可以重新活得如鱼得水。 事实上却恰恰相反! 魏赢川说,做大烟生意就能扳倒陆景侯,帮她报杀父之仇,但也是利用她,想怎么玩弄她,就怎么玩弄她。 她好恨! 恨所有伤害过她,却比她过得好的人!! 偏偏她拿这些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把气撒在宜新饭店。 “啊呀!!” 刚刚驶过去一辆车,溅了她一身混着冰渣子的泥泞,车里四五男男女女,幸灾乐祸地笑成一片。 可恶!! 杨巧萍恼得抓了一块冰疙瘩朝车子砸,可是车子没砸着,反而冻得她手僵,她的另一手又剧痛无比,又红又肿,需要尽快看医生。 她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没走几步又摔了。 “啊……” 脱臼的手腕痛得她眼泪哗哗流,又还举目无亲,老天爷就对她一个人狠心! 她真的好恨,好恨! 她原本应该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大小姐日子啊啊啊啊! 又有一辆车开来,急急停在离杨巧萍几米远的地方,施婷婷从车上下来,撑着伞扶起杨巧萍。 “东家,可算找到你了,先上车。”施婷婷说。 杨巧萍愣了一下,前来寻她关心她的人居然是施婷婷。 细一想也对。 她是施婷婷的老板,她出了事,天御大酒楼关门,施婷婷就拿不到月钱了。 既然如此,想要月钱就得把她伺候好。 “你怎么才来!?”杨巧萍发脾气问。 施婷婷非常抱歉,说:“张达不干了,收拾东西走人,听他说见过东家你,我就给了张达一些钱,按张达说的方向寻过来,但这附近我不熟,走岔了路,所以来晚了。” “张达人呢?” “我开车出来的时候,张达已经离开了天御大酒楼,怎么留都留不住。” “留他做什么?你居然还给他钱,就这么放他走,已经是便宜他了!” “东家,手上的伤要紧。” 杨巧萍这才坐进车里。 施婷婷说:“东家,你身边没个人照顾不行,就在我家住几天吧。” 第251章 歇业 施婷婷住在一处的胡同里,和天御大酒楼隔了三条街。 不大的院落干干净净,有一位跟了施婷婷十来年的老妈子,唤作桂嫂。 施婷婷让桂嫂把客房收拾出来,专门给杨巧萍住,然后她打了通电话,请来一位老中医,给杨巧萍接上脱臼的手腕。 施婷婷还找一身自己的新衣服,给杨巧萍换上,陪着杨巧萍吃了些桂嫂做的饭。 杨巧萍一边享受着施婷婷的照顾,一边打量还算宽敞的客厅,心想她在这里住几天倒也不错。 虽然施管事的家远远不够她想要的奢华,但布置得十分温馨。 铺在西式沙发前的地毯,蓝白相间,好像天空和白云,橘红色的窗帘似有阳光般的暖意。 壁炉里烧着炭,煨上一盅茶水,烤几块红薯,别有一番滋味。 “施管事,你挺会过日子。”杨巧萍说。 施婷婷洒脱地笑笑说:“我自己养活自己,没有别的负担,自然是往舒心惬意去过。” “你没结婚?” “没,我之前是交际花,正经的男人看不上我,不正经的我又看不上。” “那你以后就跟着我,酒楼的生意会好起来的,下个月我给你加薪。” “谢谢东家。” “我在你这养伤,天御大酒楼就都交给你了。” “是。” 施婷婷扶杨巧萍去床上休息,叮嘱桂嫂好生照顾,就回酒楼忙了。 杨巧萍躺吃等喝,心情大好。 她聘用施管事时候,只是觉得施管事漂亮。 男人嘛,好这一口。 不想喝酒的见到施管事,都能多喝一杯。 不料施管事还有这般人情味,对她这个当老板,相当不错。 她不仅要给施管事加工钱,还要重用。 大烟的生意要是有施管事照应一二,她能轻松许多。 —— 除夕到了。 商行洋行,饭店酒楼,都挂上了歇业牌。 大多歇到正初四就要恢复营业,顶多憋到正月初八。 年前年后最能赚钱,随便做点小买卖,都比平时的生意好。 宜新饭店也歇了,但像往年一样,一直歇到元宵节过后,也就是正月十六,才开门迎客。 这是温宁惯有的画风,忙的时候一门心思忙,歇的时候一门心思歇。 她不急着挣钱,还给宜新饭店上上下下照样发工钱,正月十六那天还要发红包。 督军府里,傍晚就吃起了年夜饭。 温宁吃差不多了就回房歇着,扫了一眼赵久恒交上来的年终财务报表,就放进了抽屉里。 宜新饭店这一年挣了多少钱,她心里有个数就行,不必细看,哪天想看了再拿出来,恒叔做的账她也一直都很放心。 陆景侯端来一杯热牛奶,“袅袅,君华说小宝宝越长越快,你要多补充营养。” 温宁塞了一肚子的年夜饭,实在是喝不下满满一杯牛奶。 她就把牛奶推回陆景侯侯面前,“你替我喝。” “这可不能替,你少喝一点也行,,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是什么?” “喝一口我就拿给你看。” 好吧。 温宁看在新年礼物的份上喝一口,就见陆景侯拿来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 她轻轻打开,顿时亮瞎了她的眼珠子。 第252章 不是不可以 一枚蝴蝶状的胸针,嵌满大大小小的红宝石,扑灵扑灵发着光。 女人对首饰的情有独钟,就像男人对腕表豪车的执念。 “怎么想起送我这个?”温宁看着胸针问,有被惊喜到。 陆景侯说:“你肤色白,上次见你戴红珊瑚的胸针,我觉得格外好看,就给你买了这一款。” “这比红珊瑚贵多了,你哪来的钱?” “姆妈给我的过年钱。” “给的也太多了吧?” “奖励我刷碗刷得又快又干净。” 温宁噗嗤笑了,却又酸溜溜说:“姆妈真是越来越心疼你了,瞧见你干活,就觉我欺负了你。” “没有没有,给媳妇儿刷碗,被媳妇儿欺负,都是应该的。” 陆景侯的嘴特甜,端起牛奶接着说:“看在这枚胸针的份上,能不能再喝一口牛奶?” 必须能。 温宁喝掉半杯。 陆景侯又说:“姆妈还给了我一笔钱,说是提前给小宝宝的压岁钱,我一分都没有乱花,全放在你床头的抽屉里了。” 温宁伸手拉开抽屉一看,好厚一叠钞票。 我滴天! 姆妈把宜新饭店今年挣到的钱,借口给小宝宝,其实是全给了陆景侯。 “看在我没乱花的份上,能不能再喝一口牛奶?”陆景侯问,这笔钱到他手里后,他连碰都没有多碰一下。 温宁就把剩下的半杯牛奶喝了,但她并没有把钱要回来,说: “你是当爹的,这压岁钱就交给你了。” “不要拿去给我买首饰。” “我平时也不怎么戴。” “你有要用钱的地方,就拿去用。” “刷碗刷的那么好,我可不能苛待你,把你给气跑喽。” 陆景侯笑了起来,朝她摊开他的掌心,“看在我这个洗碗工,干活积极的份上,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呢?” 虎姑婆还说过,适当走动走动,能帮助他媳妇儿的身体吸收营养。 而且,他还给媳妇儿准备了一份惊喜。 温宁一点也拒绝不了,就把她的小爪子交进陆景侯的掌心里,十指相扣,围着督军府逛一逛,散散步。 李顺带人提前埋伏在草坪那边,遮遮掩掩地拿着手电筒,看手表上的时间。 马上就是晚上十点。 军座说了,夫人现在不宜熬夜,就专门为夫人提前放烟花。 快了哈! 离十点还有一分钟。 陆景侯掐着时间往草坪那边走。 “袅袅,你看那边。”陆景侯说,抬手指向草坪的上空。 烟花接连串起,在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中,灿烂盛开,五彩缤纷,热情而又热烈。 温宁望着烟花,又被惊喜到了,不确定地问陆景侯,“该不会又要我喝牛奶吧?” 陆景侯保证,“绝对不会。” “那你为什么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因为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 温宁就主动亲了陆景侯一下,“以后的每一个新年,我们都一起过。” “好。” 他无比愿意,搂着她回应她的吻。 烟花的光亮映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衬得她过分美丽,迷乱他的眼神,蛊惑他的心。 要不是有小宝宝,他今晚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却小声跟他说:“你要是轻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第253章 越来越想…… 陆景侯倒是想,这段时间都没有碰过她。 可他越久没做就越想做,越想做就越停不下来,一旦开了头,就没法管住他自己轻一点,万一伤了她和小宝宝,他会活不了的…… 他还是老实忍着吧,忍得很辛苦,但是没有她怀着宝宝辛苦。 这几天她能吃下东西,但精气神不太好。 虎姑婆说是营养没跟上的缘故。 所以他哄着她喝牛奶加餐,再出来走走。 只是没想到她会有那种想法,要是再撩他几句,他的定力肯会全线崩溃。 “袅袅。” 趁还没有开头,他还能管住他自己,就打住她的想法说:“我知道我技术挺好的,但得等小宝宝再大一点,我才能满足你,你多忍忍,再按捺按捺。” 温宁一听,推了陆景侯一把,“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纯粹为他考虑,晓得他瘾大,一天到晚就惦记她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她比他还要饥渴了? 她哪句话哪个字没有表达清楚吗? 她重新说过,“你不那么用力,缩短时间,我可以克服。” 陆景侯就觉心头一热,直冲天灵盖,满脑子都是她那句可以克服,动摇着他的定力,意图把他兽性的那一面释放出来。 要不赌一把,不一定会伤到她和小宝宝? 虎姑婆没说过胎象不稳。 奶奶也没有强制他和她分房。 他越来越想,越来越想…… 啪!啪啪!! 烟花接连盛开,几枚穿天猴混在里面,不怎么就朝着陆景侯和温宁这边飞来,仿佛要在陆景侯的眼前炸开,吓了他大一跳。 他飞快将她护进怀里,用后背挡起她。 “袅袅,你还好吗?”他赶紧问问,别的心思全都没有了,就像一瞬间蒸发了。 他也不敢再有了。 小宝宝才两个多月。 她的身体正是需要充补营养的时候,他不能添乱消耗她。 温宁没事地摇摇头,穿天猴半道上炸了,离她十多米远,要不是带着火花,都看不见。 但她没被穿天猴吓着,反而被李顺吓着了。 李顺屁滚尿流地跑过来,拔枪抵在太阳穴上,“属下惊吓到夫人,罪不可恕,现在就以死谢罪。” 说完,李顺就要自己毙了自己,刚才放穿天猴的时候,放歪了。 还好陆景侯动作快,把李顺的枪缴了。 温宁赶紧说:“李副官,我没事,你们放烟花辛苦了,就都去歇着吧。” 她还对陆景侯说:“你也不要追究,不要那么紧张,我自来就不是娇弱的性子,受不起一丁点风吹草动。” 陆景侯便饶了李顺,管住他兽性的那一面,带温宁回房去。 崭新的一年,如期而来。 街头巷尾都放起了烟花爆竹。 陆景侯提前关上窗户,不吵着温宁睡觉。 温宁挪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陆景侯的胳膊就又睡着了。 却有一艘满载的货船,偏偏在这个合家团圆的夜,鬼鬼祟祟地驶进陆城码头。 施婷婷拿着杨巧萍给的免检通行证,将货物运去天御大洒楼的仓库,按照杨巧萍的吩咐,将十箱贵重物品单独放在分店的库房里。 不到天亮。 魏赢川就派人来把十箱贵重物品取走了。 施婷婷回家跟杨巧萍交差,不该问的一句都没有问。 杨巧萍就很好奇,“施管事,你不想知道那些贵重物品是什么吗?” 第254章 少东家有难处? “不想。”施婷婷非常干脆地说,留个更加干脆的笑容给杨巧萍,便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 蓝色的旗袍穿在施婷婷身上真好看。 天空般的蓝,蓝得明亮又纯粹,搭配一件雪白的呢大衣,侧戴一顶小小的白色圆帽,网状蕾丝半遮眉眼,妩媚又多情。 “东家,我得去陪陪我新交的那一位,今晚应该不会回来,就让桂嫂陪你吧,我赶时间,先出门了。” 拜拜~~~ 施婷婷冲杨巧萍做个飞吻,再媚眼一抛,电得杨巧萍酥酥麻麻。 杨巧萍就觉自己跟施婷婷比起来,压根不是女人。 她要是能跟施婷婷学一招半式,什么样的男人搞不定? 施婷婷委实可以帮到她。 她一定重用。 必须重用! —— 符公公差人送来请帖,邀请温宁正月初五,去庄子里做客。 温宁欣然前往,带着尾巴般甩不掉的陆督军。 陆景侯专门给符公公带了一箱军部特供的红酒,只有团级以上的高级军官才有,外面绝对买不到。 符公公很高兴,加做了一道烤羊排,配着红酒吃。 他今天没请旁人,只请了温少东家,陆督军能一同前来,他备感荣幸。 桌上另外三荤三素加一汤,都是有名的宫廷菜。 温宁挨个尝,越尝越觉正宗。 她虽没尝过天御大酒楼的宫廷菜,但符公公做的这些,是她尝过的最好的。 她可以照着做出来,但不一定能做到这么正宗。 “少家东有没有开发新菜式,继续跟天御大酒楼打擂台的想法?”符公公问。 温宁如实说:“新菜肯定要有,我也已经准备了几道,不过……” 她再三思量,心里有了决定才说给符公公听。 “我并不想打擂台,一开始就是杨巧萍找上我的。” “年后,杨巧萍还要咬着不放,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天御大酒楼干到关门为止。” “不肯和气生财,也不肯井水不犯河水。” “那就只能你死我活。” 符公公深以为然,盘着一串有些年头的菩提子说: “我创办的美食同盟会,之所以没有吸纳所有的饭店或酒楼。” “正是因为存在着你刚才说的这种情况。” “再大的饭店或酒楼,不管他们背后的靠山有多厉害。” “做不到和气生财,志同道合,我美食同盟会宁可不要。” “万幸陆城的几大饭店都做出了表率。” “经历过十年前的围城之危,越发明白抱团取暖的重要性。” “少家东,我正式邀请你加入,唯一的要求就是每月去一回福利院。” “给福利院的小孩子做一顿饭。” 这个要求不难。 温宁本也愿意做这样的善事。 能加入美食同盟会亦是宜新饭店的荣耀。 但她在犹豫。 符公公问,“少东家有难处?” “嗯,宜新饭店没有请到合适的大师傅,虽然联系过几位,见过面试过菜,但我总觉得离我想要找的,差了一定距离。” 温宁还说:“也是这个原因,大师傅的工作都落在我姆妈的肩膀上。” “我不想累着姆妈,我又身子不爽,近段时间都不方便进后厨。” “符爷,我想问问。” “能不能派我们饭店里的厨子去福利院做饭?” “必须我或者我姆妈亲自去吗?” 第255章 包场 符公公态度严谨,颦着早已泛的白眉子说:“必须亲自去,这是美食同盟会唯一的规矩。” 还说:“包括我自己在内,同盟会的副会长,两位管事,以及另外八名成员。” “都是按这规矩在做。” “从美食同盟会成立的那一天起,这个规矩就没有变过。” “少东家,我属实不能为某一个人破例。” “对其他的成员不公平。” 那…这…… 温宁拿出了自己的态度,认真对待,说: “我无比希望,宜新饭店能够加入美食同盟会。” “但我得先找到大师傅,分担姆妈的劳累。” “符会长,请给我些时间。” “我找到主厨,就回来给您回话。” 符公公十分宽和,盼着温宁能早点找到主厨,就给温宁举荐了一个人,说:“少东家若能请动他,他定能让你满意。” 又说:“此人名叫廖晓芸,年岁不大,但极有天赋,就是太难请了。” “好几位东家都去请过,全碰了一鼻子灰。” “少东家得想办法才行。” 廖晓芸。 温宁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陆景侯倒是一口说了出来,“庆祥戏班的班主,我听过他的《贵妃醉酒》。” “你啥时听过?” 温宁一点也不晓得。 陆景侯说:“之前罗厅长给我接风洗尘的时候,请的就是庆祥戏班。” 也就是廖班主是一位很会做饭的戏子?? 温宁觉得不可思议,想去看看。 陆景侯便借用符公公家的电话,联系上李顺,让李顺安排今晚就去。 符公公说:“少东家到了庆祥戏班,一定要尝尝海鲜粥和豆腐脑。” “戏班还卖小食?” “嗯,这两道小食是廖晓芸教戏班的厨子做的。” 温宁记进心里。 她平时很少去听戏,实在是没时间,虽然会请戏班来宜新饭店助兴,但她跟庆祥戏班一点也不熟。 回到督军府。 温宁睡了会午觉,陆景侯就带她出门了。 她打着哈欠,以为庆祥戏班在市区,没想陆景侯把车开出了城。 一连开了两小时,到了陆城所辖的吉安县。 敢情庆祥戏班在县城啊! 难怪她不熟。 她耐心坐在车里,七拐八拐的,穿街过巷,终于到了。 非常简单的戏园子,就一个大院,摆着二十来张桌子,只能露天听戏,没有楼上的那种单独小隔间。 戏台子倒地挺大的,一点也不马虎。 “怎么没有人来听戏?”温宁问,放眼望去,一个戏迷也没有。 “包场了。” “……” 好吧。 陆督军来县城听戏,不包场才怪呢。 她坐到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点了茶水和符公公说过的海鲜粥、豆腐脑。 跑堂小哥哥拿来戏谱,请陆督军点戏。 陆景侯点了他听过的那出《贵妃醉酒》。 不一会儿。 茶水和海鲜粥、豆腐脑就摆上桌了,戏台上也已经开唱。 “那就是廖晓芸。”陆景侯说,拿下巴给温宁指指。 就见戏台上。 廖晓芸戴着华美的凤冠,身披蟒袍,腰系马面裙,一双纤纤玉手缓缓张开纸扇,一句“奴似嫦娥离月宫”,天上有地上无。 第256章 此话怎讲 陆景侯动动手指。 李顺便喊了一嗓子,“赏!” 刚才的小哥哥屁颠颠跑来,接过李顺给的东西,定睛一瞅,连忙高呼,“陆督军赏玉如意把件一支。” 巴掌大的玉如意,做工精美,用料上乘,搁到市面上,能卖不少钱。 可是廖晓芸不惊不喜,不知道是专业素质过硬,还是司空见惯。 一曲终。 陆景侯又赏了一只翡翠镯子,同样价值不菲。 廖晓芸盈盈揖了一礼,说了几句感谢的客套话,就回后台去了。 跑堂小哥哥又来请陆景侯点戏。 陆景侯点了一出《挡马》,戏中的主人翁杨八姐女扮男装,戏台上的廖晓芸男扮女装,惟妙惟肖,雌雄难辨。 但是直到唱完,陆景侯也没再打赏,也没再点戏。 温宁连听两出戏。 有一说一,她不懂戏。 但她懂吃,肚子都吃饱了。 “陆督军,陆夫人,小生廖晓芸给二位见礼了。” 廖晓芸换了身长衫款款走来,洗去妆容的脸,英俊不凡,纤细的身段不失男人刚气,与台上判若两人。 “戏不错。”陆景侯说,靠在椅子里再次动了动手指。 李顺默契地抬手一挥,让人把带来的一箱黄金抬上来。 “陆督军这么大的手笔,不知欲要何为?”廖晓芸问,脸上写着泰然自若四个字,面对满满一箱黄金也云淡风轻。 陆景侯便开门见山直接说:“本座想请你回去当厨子。” 廖晓芸看向戏台,“我是庆祥戏班的班主,二三十号人跟着我吃饭,我去当厨子,他们该何去何从?” 又说:“我不喜欢当厨子,荒废了我从小练到大的这身工夫。” “陆督军,今晚您包场,您还有想听的戏,只管点。” “别的恕不能应。” 陆景侯说了句,“二三十号人,本座养得起。” 可惜廖晓芸仍然不为所动,将戏单子放在桌上,推到陆景侯面前,“请陆督军点戏。” “本座想听的已经点过了。” 廖晓芸一听就明白了陆景侯的意思,其实他刚才还在戏台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 《挡马》里的杨八妹与焦光普,杀退辽将,回到故土。 所以陆督军希望他能一起回陆城。 但他没这个打算,更没这个想法,“抱歉,陆督军,让您失望了。” “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 “我只想唱戏。”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纯粹。 没想温宁当面拆起了台,问廖晓芸,“廖先生喜欢唱戏,但更喜欢做饭,对不对?” 廖晓芸目光一抬,看向温宁,“陆夫人,此话怎讲?” “那我们先说说这道豆腐脑,爽滑细嫩,豆香十足,却不是甜口,而是五香麻辣。” 温宁还说:“这种吃法,在我们这一带并不常见,喜欢吃的人不多。” “也就很少有人会做。” “但这道豆腐脑做的很好,我吃惯甜口的,也能欣然接受。” “廖先生,不用否认这道豆腐脑不是你做的。” “我都看见了,你手心里有茧,经常推磨的缘故。” “若非钟爱烹饪之道,又怎会舍得,让你这双持扇的纤纤玉手,落下一层厚茧?” 第257章 受制于人 廖晓芸缓缓垂下目光,停在自己的手心上,不禁失笑,“陆夫人好眼力。” 温宁接着说:“我们再来说说这道海鲜粥。” “我一共吃到了四种常见海鲜,每一种都能吃出海货独有鲜甜。” “但陆城并不靠海。” “我宜新饭店用的海鲜,都是花大价钱从新都城运来的。” “经过长时间运输,海货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想要做成粥,不用调料来掩饰或提味,就还原出新鲜海货的鲜甜滋味。” “凭我的厨艺,做不到,而这碗海鲜粥做到了。” “廖先生,我很佩服你,戏唱得好,厨艺更好。” 温宁说完,以茶代酒敬廖晓芸一杯。 廖晓芸仔细打量温宁,说:“陆夫人是宜新饭店的少东家,我也很佩服您这样的奇女子。” 但话锋一转,廖晓芸仍然是拒绝的态度。 他说:“我是孤儿,一两岁就被师父抱回了戏班。” “后来我成了台柱子,再后来师父去了,我便接过戏班,做了班主。” “我喜欢唱戏,任凭他人对我评头论足,我也毫不在意。” “但我确实更喜欢做菜,喜欢到痴迷,听不得别人说我做的菜不好吃。” “我一直都想做出,有着浓郁个人色彩的独特口味,无奈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所以我不愿当厨子。” 温宁当即表态,“我能接受。” 廖晓芸就很怀疑,“陆夫人,来请我的东家有很多,昨儿才打发了一位。” “你怎么没有答应他们?” “他们信不过我。” “我信得过。” “具体?” “想要做出有着个人色彩的独特口味,除了对食材的把握,还要有独一无二的调料。” 温宁大大方方的,说:“我可以将宜新饭店的秘制调料配方,全部交给你。” 还说:“你来做我宜新饭店的大师傅,工钱你定。” “戏班所有人都可以一起去陆城。” “宜新饭店楼顶的戏台,随便你们用。” 廖晓芸静静听完,云淡风轻的神情,起了一丝波澜。 他微微蹙着眉头,不是发愁,而是正被震惊,说: “我听说了,宜新饭店的大师傅被人挖走,差点害了宜新饭店。” “陆夫人,都这样了,你还敢把调料全给我?” “不怕我也害了你吗?” 温宁异常果断,“不怕” 廖晓芸紧跟就问,“为什么?” “因为,都是我宜新饭店的大师傅,我给了前一位所有的配方,第二位理当也给。” 温宁又说:“廖先生,你要是想挣钱,早就不在县城唱戏了。” “以你的本事,不出两年就能成为家喻户晓的名角,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你追求的不是名利,而是纯粹的烹饪滋味。” “我不信你,信谁?” 廖晓芸望着温宁,不禁陷入了沉思,整个戏院子都变得安静了。 陆景侯察觉到廖晓芸有了细微的动摇,而又十分顾虑,寸步难行般。 他也果断掀唇,“廖先生,本座可以帮你离开县城。” 廖晓芸猛得一下看向陆景侯,“陆督军,您猜到了什么?” “猜到你受制于人。” “我……” 廖晓芸不由站了起来,转眼又坐回了椅子里,垂头说:“有人吃我做的东西,吃得一病不起,没多久就病故了。” 第258章 不应该出事才对 廖晓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往下说: “我没有跟旁人提过这件事。” “厨子做的东西吃死了人,这是大忌,就像大夫治病,把病人治死了。” “之前来请我的东家,都不愿把秘制配方给我,对我不够信任。” “我更加不愿说起。” 温宁很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做的是什么?” “鱼生。” 廖晓芸一边回忆一边说:“那人是我朋友,几年前吃了我做的鱼生,死于寄生虫病。” 鱼生确实有感染寄生虫病的风险。 “什么鱼?你怎么做的?”温宁紧眉追问。 “海鱼,我朋友是远洋货轮上的船员,带了一条回来,邀我去船上做鱼生吃,做法都是按常规走的,调料也都是船上的。” “照这么说,不应该出事才对。” 跑船的人常吃鱼生,但死于寄生病的只是极少极少的一部份。 但廖晓芸说: “我到现在都忘不了朋友病逝前的模样。” “也忘不了朋友最后对我说的话。” “他怨我做的鱼生有问题,害了他的命。” “他让我永远都不要离开县城,不要再给别人做吃的,害了别人的命。” “出事后,我也没再做过东西。” “海鲜粥和豆腐脑,是我教戏班里的厨子做的,我一点也没敢碰。” “陆夫人,我帮不了您,抱歉。” 廖晓芸颤抖着肩膀撑站起来,向温宁和陆景侯颔首一礼,然后就回后台去了,让跑堂小哥哥来请陆景侯点戏。 陆景侯看向温宁,“有想听的吗?” 温宁摇摇头。 陆景侯就一眼都没瞅戏单子,带上温宁走了。 回到督军府。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温宁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坐着说:“廖晓芸的朋友死于寄生虫病,但不一定是吃了廖晓芸做的鱼生。” 陆景侯侧躺着,托着腮帮子,一脸宠溺的模样,“袅袅,你想怎么做?” “能开棺验尸吗?” “不能。” 几年前的事了,隔得太久,棺材都烂得不剩啥了,还验哪门子的尸。 温宁愁眉不展,说: “廖晓芸的厨艺确实不错,我很想让他做宜新饭店的大师傅。” “我也真的愿意把秘制配方教给他。”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帮廖晓芸弄清楚到底是不是鱼生出了问题。” 陆景侯见不得温宁发愁,给她想了办法,说: “袅袅,可以这样。” “让情报处把这事好生查一查。” “远洋货轮的船员都是有备案的,包括身体的健康情况。” “还能查出来当时还有哪些船员,还吃过哪些东西。” “真要查出蛛丝马迹。” “说不定就能峰回路转。” 温宁仔细一想,这法子不错,得要麻烦周处长多上点心。 她说:“我们明天请周处长来督军府吃顿饭。” 陆景侯呵呵两声,捏捏温宁的小鼻尖说:“周孝礼天天都想请我吃饭,李顺推了又推,都烦了,你却要请周孝礼来督军府,这也太抬举周孝礼了。” “我想笼络笼络周处长,好让周处长帮忙。” “一通电话就行。” “真的?” “嗯。” 陆景侯现在就打,快十二点了,也直接打到周孝家里,说:“本座这有件事挺棘手。” 第259章 权利是个好东西 电话那端殷勤又积极,就像摇头摆尾的狗子,“陆督军,您吩咐,下官给您当牛做马,也要帮您把棘手的事给摆平了。” “说来其实也是一件小事。” 陆景侯故意低调低调。 电话那端却严阵以待,“陆督军,您的事就没有小事。” “本座想查一个船员的死因。” “哦?这可是人命案!船员风里来浪里去地讨生活,挣的全是血汗钱,下官绝不能让他们枉死。” “那本座等你的好消息。” “是,是是是,下官马上派人去查。” 电话那端觉悟拉满,说: “下官手底下的那帮兔崽子,闲的忒久了。” “那些跑船的,却除夕都还在干活。” “下官一想心里就过不意去,定为那些苦命人主持公道!” 陆景侯补了句,“那就这样,明儿一早李副官会跟你联系。” “好的好的。” 然后陆景侯就把电话挂断了。 温宁无了个大语,“周处长也太积极了。” “他心里不踏实。”陆景侯说,摆回托着腮帮子的姿势。 “为什么?” “因为魏赢川。” “这又是怎么回事?” “魏赢川有了自己的情报组,可以越过周孝礼,直接与上面对接。” 陆景侯还说:“指不定哪一天,上面就会把魏赢川的情报组,和周孝礼的办事处,并到一起。” “周孝礼不想屈居人下,就得指着我,帮他说上几句话。” “自然对我言听计从,有求必应。” 温宁翻起鄙视的小白眼,“你们这些当官的就这样,官官相护。” “要不然呢?我陆景侯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别人不敢干的事,他敢。 别人不愿意做的事,他愿意。 所以他爬到了如今的位置,大权在握。 但凡有他想做的事,他都能去做,就像那时她不愿和他结婚,他也可以强行把她娶了。 权利属实是个好东西。 第二天下午。 周孝礼就来了督军府,带着一车礼物给陆景侯拜年,汇报调查结果。 汪,汪汪汪! 方烁送的哈巴狗,冲着周孝礼叫。 周孝礼却眉开眼笑,伸手去摸,“好乖的小狗狗。” 哈巴狗啊呜一口咬在周孝礼的手背上,咬出两牙洞,当场就见了红。 周孝礼疼得龇牙咧嘴,也夸哈巴狗是好狗,“这么小就晓得看家护院,好狗啊好狗!” 还夸,“这狗养的真漂亮!胖乎乎的,虎头虎脑。” “我都看馋了,想把这个小东西抱回去喂两天。” “啧啧啧,好狗好狗,眼睛又黑又亮,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霍君华爱搭不理地撇给周孝礼一瓶消毒药水,把哈巴狗抱走了。 周孝礼抹着药水,嘴里都还在夸。 温宁下楼看见,心说权利果然是好东西,督军府养的狗都是人见人爱的宝贝。 这要换成被流浪狗咬了一口,只怕是恨不能把流浪狗炖了。 陆景侯随后也下楼来。 周孝礼双手献上礼单,各种古玩玉器,名烟名酒,然后才开始汇报说: “近十年,死于寄生虫病的船员就一个。” “下官查到了, 叫做刘大成的。” “与李副官说的相符,和廖晓芸是朋友。” “那次一起吃鱼生的,还有另外两位船员。” 第260章 口是心非的主儿 另两船员吃了鱼生后,屁事没有,到现在都还在跑船,身康体健。 周孝礼还说:“刘大成喜欢吃野味,半年跑船,半年休息。” “休息的时候,刘大成就会去打野味,找廖晓芸做来吃。” “刘大成当时的相好是一猎户的女儿,名叫王金花。” “出事后,刘大成所有的医药费,都是廖晓芸出的,以及刘大成的安葬费。” “王金花还管廖晓芸要了一笔赔偿金。” “可是第二年,刘大成的坟头还没有长草,王金花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 “陆督军,如果还要往下查,王金花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下官今天便能把王金花抓进办事处。” 陆景侯听完,流露出些许满意之色。 周孝礼立马告辞,抓王金花去。 温宁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出来,就不见周孝礼的人影子了。 走得可真快,怕王金花跑了? 不。 不是的。 是权利使然。 “今晚又去听戏。”陆景侯说。 一旁的李顺听见了,马上打电话包场。 温宁喂给陆景侯一块水果,说:“你也挺积极的,又在打我的小算盘?” 陆景侯凑了过来,摸摸温宁的小肚子,黏在她耳边说:“等小宝宝三个月了,我会更积极。” 虎姑婆说过,小宝宝三到六个月之间,可以适当那个啥。 温宁笑眯眯的,温声细气说:“离三个月还有一段时间,你可得忍着些。” 然后,趁客厅就他们俩,她柔情似水地在他唇上亲了下,若有似无地用舌尖轻轻一勾。 陆景侯就觉脑门发热,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 “袅袅,不能这样欺负我。” 她是故意的,晓得他忍得辛苦,便让他再辛苦些。 这女人坏起来也是忒坏。 瞧瞧。 她笑得更乐了,“我不欺负你,换别人欺负,你乐意?” 肯定不乐意。 她还说:“你非要娶我回来,被我欺负了,就是你自找的,活该你受着。” 好吧。 是她说的这么个理。 她又说:“你真要忍不住,我就辛苦一点呗,反正不是我一个人的小宝宝,你不心疼,我也没办法。” 真是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偏偏他就是喜欢被她拿捏,就是喜欢她欺负他时的模样,傲娇的就像一只小猫咪,冲他一通喵喵叫,要爱就爱,不爱拉倒。 他搂住她,想要亲她,她挠了他一爪子,瞪着眼睛说:“我允许你亲我了吗?” “袅袅,我是你男人,亲你不需要允许。” “但我要立一条新规矩,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亲。” “这么霸道?” “对呀,都是跟你学的。” “那……不经你允许,亲了会怎样?” “我就叫奶奶和君华。” 呵呵。 瞧把她得意的,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 但他照样把她搂进沙发里亲,只要他不松嘴,她就叫不了人。 不料,她居然回应他的吻,把他激动得,跟她在沙发里亲成一团。 原来他媳妇儿是个口是心非的主儿。 难怪要把女人的话反过来听,才是真正的意思。 他学到了,被她给教会了。 第261章 不想当大冤种 当晚。 陆景侯到了庆祥戏院,点了一出《穆桂英挂帅》。 温宁吃着海鲜粥和豆腐脑,味道和昨天一样,但她觉得戏台上的廖晓芸和昨天有些不同。 陆景侯小声对她说:“廖晓芸刚才唱错词了。” “这你都能听出来?” “菲儿最喜欢这出戏,我陪菲儿听过很多回,不会听错。” “会不会不同的戏班,唱的不一样?” “有这个可能,但是廖晓芸刚才顺翎子的时候,翎子滑出手了。” 这不。 正说着,廖晓芸就又失误了,而且更严重,一个踉跄差点自己把自己摔在戏上台,就快唱不下去。 陆景侯示意李顺喊了声“赏”,给廖晓芸打打气,定定神。 才见廖晓芸的状态渐入佳境,四平八稳地唱完后半出,卸了妆换了身长衫,就连忙来赔不是。 “陆督军,陆夫人,非常抱歉,我心绪不宁,没能把戏唱好。” 陆景侯拿目光指指一旁的空椅子,等廖晓芸坐下,他才说:“戏没唱好可以重新唱,有的戏听一遍也听不出滋味来。” “陆督军,还想听什么戏?” “潘金莲。” “这……” 廖晓芸十分为难,“小生不会这出戏,师门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也没有这一出。” “那就让别人来唱。” “是哪里的名角儿吗?” “名不名的本座不知道,但你认识。” “哪一位?” “王金花。” 椅子里就像长了钉子出来,廖晓芸怎么也坐不住,不停地来回踱步,霍一下愤怒地把椅给砸了老远,转眼又无助沮丧,垂着头说: “陆督军,陆夫人,如果我说王金花一直在骚扰我,敲诈我,你们信吗?” 温宁点了下头。 陆景侯便对廖晓芸说:“本座怀疑你朋友刘大成的死,和王金花有关。” 又说:“本座派人把王金花带了过来,还有一会儿就到。” “你最好控制住情绪。” “否则不等和王金花对质,你就已经输了。” 廖晓芸不确定地抬起头,“对质?” “嗯,你没怀疑过王金花吗?” “我……” 廖晓芸又沉默了,二十四五的年岁,却像四五十岁人般沧桑,一肚子的心事而又难以启齿。 “廖先生。” 温宁说:“万一刘大成不是死于你做的鱼生,你不就成大冤种了吗?” 她还说:“陆督军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也对刘大成的死有疑。” “你若不愿面对,全当自己就是个大冤种。” “那我和陆督军便不再勉强你。” “以后也不再来叨扰,我另外找大师傅去。” “你都能放弃你最喜欢的厨艺,我和陆督军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然后,温宁拉了拉陆景侯,示意陆景侯可以打道回府了。 陆景侯等了一分钟,见廖晓芸仍然难以启齿,便让李顺去备车。 “我们走。”陆景侯说,牵着温宁的小手手。 就这么着。 两口子说走就走,配合得极好,把李顺都骗过去了,屁颠颠把车开过来,候在车边给温宁开车门。 廖晓芸亦步亦趋地跟到门口,看见温宁往车里坐,终于憋出句,“等一下!” 他不想当大冤种。 他不想! 第262章 真真假假 喝酒伤嗓子,廖晓芸也一口气闷下大半壶,啪一声把酒壶砸在地上,将心里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大成是我朋友,我不想误会他生前喜欢过的女人。” “但是这些年,王金花三翻四次拿大成的死,管我要钱。” “王金花还勾银我,我拒绝了她,她就变本加厉。” “之前罗厅长请我去陆城唱戏,我都速去速回,不敢在陆城久留。” “被王金花晓得了,她就要找来闹。” “她总说,大成吃了我做的鱼生才死的。” “当时她又不让报官,要跟我私了。” “我以为她会守着大成,可她没多久就跟了别人。” “事到如今,我都没有怀疑过,王金花和大成的死有关。” 这时。 周孝礼大步走进戏院子,将五花大绑的王金花扔在地上。 王金花挨了顿毒打,一身都是血。 不等陆景侯问,王金花就说个不停,“长官,长官,放过我吧,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还说:“大成就是吃鱼生吃死的,我只是背着大成偷了人。” “这不能全怪我,大成每次出海,一走就是半年,回来就往深山老林扎,几天不见人。” “我爹就是去打猎,被熊瞎子咬死的。” “我一妇道人家,不想过得提心吊胆,就起了心跟大成分开。” “是大成一直不肯,非要缠着我。” 王金花三十来岁,皮肤又黄又黑,模样普通,但是身材非常丰满,尤其是前面,特别大,被绳子一勒,波涛汹涌,呼出欲出,有点动作就一抖一抖的。 刘大成许是好这一口,所以不肯跟王金花分手。 但噗的一声。 廖晓芸被王金花的话气得喷出口疾血,“王金花!你和大成的事,我一清二楚。” 还说:“不是大成缠着你,是你缠着大成!” “大成年长我近十岁,因跑船的缘故,一直没有结婚。” “遇到你之后,大成怕耽误你,跟你提分开的事。” “你哭得眼睛都肿了,口口声声要跟大成一辈子。” “大成才心软了。” “那天在船上吃鱼生时,大成说过,他休息半年,下次跑船回来就不干了。” “加上他这些年的积蓄,省着用点,和你结了婚也够养家糊口。” 王金花听完,哭天喊地,伤心欲绝,“廖晓芸!大成不在了,你就这般欺负我,你对得起大成吗?” 又说:“大成是你害死的!你把大成还给我,还给我!” 廖晓芸深恶痛绝,“我才知道,大成没死你就在偷人了,对不起大成人是你!” 王金花把胸一挺,理直气壮,“我偷人怎么了?刘大成半年不在,我跟守活寡似的。” 还说:“天晓得他刘大成会不会哪天就死在海里了。” “我偷人都是为了我能有个保障。” “没了刘大成,我也能活得下去。” 廖晓芸险些又被气出一口血。 温宁看不下去,泼了廖晓芸一脸茶,让廖晓芸冷静冷静,别被王金花唬弄过去。 她也泼了王金花一脸茶,看着王金花说:“你不用拿偷人的事蒙混,抓你不是追究你偷人,而是刘大成真正的死因。” 王金花被泼了热茶,却打出个寒颤,结结巴巴说:“刘,刘大成,就就就…就是吃鱼生,吃……吃鱼生,吃死的。” 第263章 有鬼,有鬼! “近十年,死于寄生虫病的船员就刘大成一人,刘大成这么倒霉?”温宁问。 王金花侧开脸,回避温宁质疑的目光,说:“不是刘大成倒霉,是廖晓芸害的。” 又说:“他廖晓芸男不男女不女,对刘大成生出了那种心思。” “看见刘大成对我好,他心里面就不痛快。” “他还想跟刘大成私奔。” “要不是刘大成离不开我,早就死在他廖晓芸手里了。” 廖晓芸越听越气,悲从中来,又喷了口疾血。 “师傅!” “班主!” 戏班里的二三十号人都围了上来。 唤作十七红的男徒弟,十四五岁,抹着眼泪说:“陆长官,陆夫人,我师父说的都是真的。” 还说:“王金花就是个骑在男人身上找男人的娼妇。” “她三番四次找我师父要钱,每每都会勾银我师父,我看见过好几次。” “我师父一直很自责,便一直都给王金花钱。” “但我师父没有沾染过王金花。” “我都睡在师父门外,师父外出也都带着我。” “我可以为师父做证。” 众人护着廖晓芸,把这些年王金花死缠烂打,一次又一次来要钱的事,桩桩件件,翻出来说了个清清楚楚。 周孝礼放了一包金首饰在陆景侯面前,说:“这都是抓到王金花后,从王金花身上扒下来的。” 还说:“王金花现在的相好,就是一拉黄包车的夫人,长得魁梧,穷得叮当响。” “她自己也没个营生。” “这些就都是她拿着廖生先给的钱,自己买的。” 温宁细细看了看金首饰,镯子、项链、戒指,还有簪子、坠子、金镶玉的玉佩,样样都有。 不知道还以为抢劫了哪家阔太太。 反观廖晓芸和戏班里的众人,朴实无华,廖晓芸身上的长衫已是洗得有些泛白。 她目光所及之处,也就廖晓芸喝茶的那把壶,能值几个钱。 但也算不上名贵。 “王金花,我最后问你一遍,刘大成到底是怎么死的?”周孝礼说,接过手下递来的鞭子。 王金花又是一哆嗦,但坚持说:“吃鱼生吃死的。” 周孝礼立马抡起鞭子就抽,抽得王金花满地打滚。 “啊…官爷,别打了,别打了……”王金花连哭带喊,“我没有害过刘大成,顶多就是给刘大成戴了绿帽子,我,我…啊啊啊啊啊……” 周孝礼越抽越狠,抽累了就换手下接着抽。 王金花哭嚎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看就要晕死过去。 温宁说了一句,“王金花,你真要死了,在下面见到刘大成,不知道他会不会放过你?” 王金花的眼睛霍然一睁,吓得朝桌子底下滚,惊慌失措地念叨着,“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刘大成的鬼魂就在你背后。” 天色有些昏暗。 温宁低着嗓子一说,就觉阴森森的。 王金花惨白着脸色,立马从桌子底下滚出来。 “刘大成来了,他来了!” 温宁突然加重嗓音,好似害怕极了,往陆景侯身后躲,又说了句,“就在你王金花的身后,有鬼,有鬼!” 王金花吓得啊一声惨叫,嘴里就说漏了。 第264章 脏了手 “刘大成,你不要搞我,是你自己喜欢吃野味才……” 话到一半。 王金花突然闭上嘴,反应过来被温宁装神弄鬼地耍了。 “你个臭婆娘!你居然阴我!我咒你今天晚上就鬼上身,被老色鬼轮,被恶鬼吸血吃,吃……” 陆景侯听得眉尾一沉,一脚踹在桌子上。 桌子被踹得翻了好几下,重重砸在王金花身上,砸得王金花吐血,一字也骂不出来了。 骂他陆景侯的女人,就是找死! 周孝礼再来一个暴击,扯住王金花的头发,狠狠甩了一耳光,说:“王金花,你还不老老实实交待,老子毙了你!” 说完。 周孝礼就把枪拔了出来,抵在王金花的头上。 王金花半死不活地一阵大喘气,枪口的森冷就像鬼门关里的阴风,吓死个人,她这才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刘大成真的有寄生虫病,他经常吃烤得半生不熟的野味。” “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就喜欢带点血的味儿。” “我怕他拖累我,就,就……” 周孝礼咔咔两声将子弹上膛,指着王金花,厉声逼问,“就什么?说!再不说,老子马上打死你!!” 王金花吓得哭,脱口而出,“我就把刘大成药死了!” “什么药??” “我不知道,我找人悄悄买的,说是一天加一点在饭菜里,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要人性命。” 王金花还说:“我当时没想这药能管用,也就试试,不行就算了。” “不料刘大成真的死了。” “我怕被发现,就不让报官,咬死刘大成是吃鱼生死的。” “我敲诈廖晓芸的钱,勾银廖晓芸,都是怕廖晓芸怀疑我。” “所以我经常找廖晓芸闹,拿着刘大成死前说过的话,不让廖晓芸去离开县城。” 说到最后,王金花泪流满面。 廖晓芸也失声痛哭,“大成是我最好的朋友,王金花,我不恨你冤枉我,但我恨你害死大成!你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王金花说:“我看上刘大成,都是因为刘大成能挣几个钱,可是他跑船,有命去未必有命回,我也得为我自己多打算打算,不是吗?” 廖晓芸就想冲上去把王金花掐死。 但听温宁说:“打算归打算,但不能害人性命。” 然后她让周孝礼把王金花拖出去了。 她察觉到廖晓芸的情绪濒临在崩溃的边缘,又还杀气腾腾,再听王金花说几句无情无义的话,只怕就要崩了。 陆景侯也在掀唇,对廖晓芸说:“等你冷静下来,本座就把王金花交给你处罢。反之,遗憾也好,亏欠也罢,都只能揣在你心里了。” 温宁留下宜新饭店的电话号码,说:“廖先生,真相已经很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决定。” 她特别强调,“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挖你去宜新饭店。” 她还说:“我看得起你的手艺和人品,不愿你被王金花这样的女人,没完没了敲诈,耽误了一辈子。” “王金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我更不希望你一时冲动,掐死王金花脏了手。” 第265章 挖到宝 随后,温宁回陆城了。 廖晓芸不是喝酒就是睡觉,整个人都颓了,而又奇迹般,出现在宜新饭店正月十六开张营业的那天。 “陆太太。” 廖晓芸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几位副手,一一给温宁介绍说: “这是我戏班子的厨师,柳叔。” “这是我徒弟十七红。” “这是我师弟腊月红。” “这是我师妹久红。” “他们三人跟着我学戏唱戏,也跟着我学烹饪。” “完全可以和柳叔一起做我的副手。” 温宁表示欢迎,但也得按宜新饭店的规矩来,也是行业规矩。 廖晓芸,懂。 两个小时的时间,廖晓芸带着柳叔四人,做了十二道菜。 “陆太太,请试菜。” 温宁走近一看,就很满意。 炸、炒、熘、爆、烹、炖、焖、煨、烧、扒、煎、拌,一样一道。 就像百花盛开般,姹紫嫣红,而又各具特色,无一雷同。 她挨个尝,孕吐都给她治好了似的。 她胃口大开,让大堂管事特意给她舀了一碗饭。 廖先生委实是她想要的大师傅,委实和符会长说的一样。 满意满意太满意! 她又干了一碗饭,还想干第三碗。 有生以来,数这顿吃得最多。 廖先生做的都是常见的传统菜,有炸鸡柳,炒回锅肉,熘排骨,爆腰花,等等。 可就是很适口,很香,很下饭,很实在,她吃得饱饱的,胃里很舒服,身体像充满了能量,她能怀着小宝宝出去跑几里地。 于是。 温宁拍板决定,叫来厨师长曹吉,让曹吉带一段时间。 曹吉一听就明白,这是少东家交给他培养的大师傅接班人,听来好似少东家撵他走,实际不然。 他年纪大,本就干不了几年。 他要是能把大师傅的接班人带出来,就能功成身退,体体面面。 温宁也开诚布公地对廖晓芸说:“挑起大师傅的担子之前,还需要好好学一学,烹饪是一回事,管好后厨又是另外一回事。” 还说:“四位副手都可以留下,你带来的人,我放心。” “另外,后院可以住,客房也可以住,或者我另外给你们安排别的宅院。” “工钱方面,你自己拿主意,回头跟账房的恒叔说一声就行。” “要是觉得陌生,开不了口,就让曹师傅替你去说。” 曹吉一口答应下来,能给宜新饭店带未来的大师傅,他真的很荣幸,也很敬佩少东家的深谋远虑。 廖晓芸别无他求,说:“我已找好了住处,联系好了戏园,只求每月能有三四天可以登台。” 又说:“我想自己养活庆祥班,这是我身为班主的责任。” “我也想跟着陆太太您,不错过陆太太您给的机会。” “陆太太,您要是不嫌弃,今晚我想去请您和陆督军去我租的院子。” “再做一桌好菜,敬您和陆督军一杯酒。” 温宁欣然同意,打电话摇来陆景侯,就催着去廖晓芸在陆城的住处,惦记廖晓芸做的饭菜。 陆景侯听闻温宁干了三碗饭,就觉挖到了宝。 以后有廖大厨做饭,不愁他媳妇儿不长肉。 第266章 红 廖晓芸租的院子十分偏僻,但是特别宽敞,戏班子的二三十号人都住在里面,还有地方练功。 一顿家常便饭很快就做好了。 廖晓芸唱了两嗓子助兴,便端起酒杯敬陆景侯和温宁的酒,说: “谢谢陆督军,陆夫人。” “我这几天没少喝,但喝明白了。” “我确实很想亲手掐死王金花,给大成报仇。” “可我的这双手不仅要持扇,还要掌勺,因王金花弄脏了,确实不值得。” 所以他非常非常感激陆夫人,那天非常非常及时地让人带走了王金花,当时他满脑子都是宁肯跟王金花一起死,也要亲手为好朋友报仇。 他的厨艺是自己练出来的。 一是因为唱戏,打小师父就不让他随便吃东西,他就看菜谱,一边脑补菜肴的滋味,一边吞口水解馋。 二是因为大成是个吃货,每每回来就拉着他下馆子。 后来他接手了戏班子,就开始做菜,把他小时候想吃的,在菜谱上看来的,做了个遍。 大成总是吃得舔盘子。 他就总是想大成吃饱吃好,就不断提升厨艺。 误打误撞的,海鲜粥和豆腐脑出了圈,吸引来不少东家,挖他去当厨子。 温宁埋头干饭,又干了两碗。 “廖先生,你做的饭菜一定能在宜新饭店大卖。”温宁说,耿直地给廖晓芸加福利,“除了工钱,每月我还给你分红。” 廖晓芸却拒绝了,说: “大可不必。” “我才到宜新饭店就处处比旁人特殊,反而会让我觉得不自在。” “陆夫人,您也已经非常照顾我了。” “曹师傅很随和,手艺很高超,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温宁就有些担心,“戏班子这么多人要养,如果有分红,廖先生你就能轻松些。” 但是廖晓芸说:“我跟一处戏园子谈好了,每晚上两出我们庆祥班的戏。” 还说:“除了我,班子里还有好些能唱的。” “我得空客串三四场,生活没问题。” “也有好几处戏园子和茶楼,向我们庆祥班邀戏。” “总之就是不愁没地方唱。” 如此。 温宁给了陆景侯一记小眼神。 陆景侯无声点头,以后常安排人去给庆祥班捧场,把庆祥班的戏子,个个捧成大角儿。 十七红抱来一坛新酒,瘦高的个子,颇有几分廖晓芸的影子。 温宁问,“你为什么叫十七红?” “因为师父说我肯用功的话,十三四岁登台,到了十七岁准能红。” “万一没红呢?” “没红就继续练,肯定是我下的工夫不够。” “跟着你师父去宜新饭店当副手,不就耽误你练功吗?” “师父说晚上回来一样可以练,早晨也可以早些起来练,练功和学做菜不冲突。” 十七红特别有规矩,温宁问什么就答什么,倒完酒就退下了。 温宁真心觉得,“廖师傅,你是一位好师父,收了一位好徒弟。” 廖晓芸淡然一笑,如初见时云淡风轻,说: “我们这一行,能登台的,都是吃了常人吃不下苦,却不是人人都能成角儿。” “成了角儿名利双收,没成角儿,凄凄惨惨。” “所以十七红想学烹饪,我就教他,给他多留一条出路。” 第267章 局座要来了 温宁听完,以茶代酒敬廖晓芸一杯。 正所谓技多不压身。 廖先生的确是位好师父。 “陆夫人,我也敬您一杯。” “还叫我陆夫人?” “少东家。” 对喽~ 陆夫人可以是别人。 但宜新饭店的少东家只会是她温宁。 陆景侯宠溺地笑着,陪了一杯酒说:“廖先生,恭喜,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廖晓芸荣幸之至,“陆督军不是宜新饭店的东家?” “不是,本座是洗碗工。” 温宁笑开了,“这份差事,要平时表现得好才有。” 陆景侯任劳任怨,“是,是是是,少东家,还要再来一碗饭吗?” “嗯嗯!” 说好要干三碗饭的,还差一碗。 陆景侯就去给温宁盛饭。 廖晓芸说起天御大酒楼,听得出来廖晓芸选择当厨子,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还做足了功课,说: “我特意去尝过天御大酒楼的菜,确实有一定水准,有很多外地人光顾。” “老板娘十分热情,只点一盘拍黄瓜,都要来敬杯酒,递支烟,说上几句好听的话。” “宜新饭店歇业的这段时间,天御大酒楼的生意有了起色。” “我去尝菜的时候,至少坐了二十桌。” “说是开业酬宾,又说是新年快乐。” “菜品七折,酒水五折。” 温宁已经收到消息了,宜新饭店歇业,不代表她不关注竞争对手。 那一巴掌把杨巧萍拍了下去,但确实会死灰复燃。 天御大酒楼场面大,不知情的外地客商,自然会去吃点喝点,歇歇脚,谈谈生意。 本地人看完热闹,趁价钱便宜,也会去坐坐,问一问新菜品。 “少东家有应对之策了吗?”廖晓芸问。 温宁埋头干完第三碗饭,“有。” “推出新菜品?” “嗯,我之前准备的新菜品,是时候推出了。” “我也有几道拿手菜,可以助少东家一臂之力。” “好啊,我们明天接着试菜。” 温宁咕咕喝下陆景侯舀给她的汤,接着对廖晓芸说:“曹师傅有宜新饭店所有的秘方,你有需要就找曹师傅拿。” “少东家,一点也不保留?” “当然要保留,所以秘方只给大师傅,你是我挑中的,宜新饭店未来的新一任大师傅,迟早都要把秘方教给你,早教晚教都一样。” “少东家,等我一会。” 廖晓芸一去一回,翻箱倒柜的,拿来一个盒子交进温宁手里,“这里面是我琢磨的调料配方,还有一些烹饪心得,就都送给少东家了。” 温宁如获至宝,马上交给陆景侯帮她拿着。 她去厨房露了一手小炒,跟廖师傅交流交流,越发觉得和廖师傅投缘,廖师傅就是她想要的大厨。 宜新饭店今天是年后的头一天营业,生意确实不比年前。 但她有信心,把属于宜新饭店的生意抢回来,把对面的大酒楼干到关门!! 只是她得出趟门,去新都城选购干货,上次订的年前就用的差不多了,需要尽快补充。 第二天。 温宁试完廖晓芸压箱底的拿手菜,拟定好新菜品的菜谱,跟姆妈和恒叔交接一下琐事,她就准备去新都城,从火车去。 陆景侯想一起,却临时接到通知,局座要来陆城。 第268章 告状 陆景侯半天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只好派李瑞跟着温宁,给方烁和龚菲儿打电话,务必替他照顾好她。 局座此行,说是来巡视陆城驻军。 但他觉得还有别的事,局座连机要秘书都带上了。 他在宜新饭店设宴接待,还被魏副帅先一步,将局座接去了天御大酒楼。 “陆督军。” 机要秘书雷俊,一表人才的小伙子,穿着浅灰色西装,敲开宜新饭店最豪华的包间的门,传达局座龚定军的指令,“局座请您移步天御大酒楼。” 陆景侯波澜不惊,“稍后就去。” 雷俊便先告退了。 大堂管事战战兢兢看着上到一半的好酒好菜,不晓得该继续上菜,还是撤了。 陆景侯幽深的双眼微微眯着,折射着水晶灯的清亮光芒,而又看不透他想了些什么。 半晌,他看向大堂管事,“叫廖师傅来一趟。” —— 天御大酒楼,张灯吉彩,喜气洋洋。 局座龚定军的驾临,给天御大酒楼增了不少人气。 杨巧萍特意换了身低胸的小洋装,一杯又一杯地陪龚定军喝,坐在龚定军的大腿上,一口一句又甜又腻歪的,“局座~~” 龚定军六十岁整,头发花白,红光满面,昂首挺胸的模样的确大将之风,搂着珠圆玉润的杨巧萍,又有着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风流。 “局座。” 杨巧萍叫得更软了,“我再陪您喝一杯,我天御大酒楼的酒,都是从南边过来的,年前才到了几坛顶好的,今儿都孝敬给局座您。” 施婷婷在一旁倒酒,端庄大方,优雅从容。 但龚定军貌似更喜欢有肉感的杨巧萍,滋儿一声喝下杨巧萍喂来的酒,说:“杨小姐,想不想把酒楼开到新都城去?” “我当然想,就是人生地不熟,容易被挤对,我这开在陆城,都挨了好些欺负。” “谁这么大胆?本帅给你做主。” “就是那个……” “局座。” 魏赢川打断杨巧萍的话,转动玻璃台面,将热汤转到龚定军面前,“局座连饮三杯,喝点汤养养胃。” 又说:“杨老板别这么小气,开门做生意,竞争再所难免。” “谈不上谁欺负了谁。” “你得打开格局,别惹了局座笑话。” 施婷婷也在摇头示意,不要跟局座告状。 可杨巧萍偏要告,仗着得了龚定军宠爱似的,说: “局座,我们天御大酒楼,被宜新饭店欺负得可惨了。” “宜新饭店的少东家温宁,就是陆督军的夫人。” “他们天天吃着肉,却汤都不给我留一口。” “要不是他们年后没急着开门,我这边才不会有这么好的生意。” 龚定军果然越听越无趣,脸色很快就冷了下来,警告杨巧萍,“景侯是本帅的爱将,不允许你诋毁他。” 还说:“宜新饭店做了这么多年,本帅前几年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必然有着一本经营之道。” “你不跟宜新饭店好好学,反而眼红别人。” “我看你这生意确实做不久。” 说完,龚定军把杨巧萍拂一边去,正好陆景侯来了,见状就把龚定军请去了宜新饭店。 第269章 局座 魏赢川铁青着脸色,让施婷婷出去。 他甩上包间的门,把杨巧萍的脸往热汤里摁,“让你不要乱告状,你不信也该听我的话,管好你的嘴!” 气死他了!! 他把年前到的那批大烟,拱手送给了局座。 在天御大酒楼接待,亦是想让局座相信他已经掌握了杨巧萍,可以利用杨巧萍,一点点渗透杨家的大烟生意。 可是呢? 杨巧萍状告,惹了局座不快。 局座对陆景侯信任之极,不会这么快就倒向他魏赢川这边。 “魏赢川,松开我!” 杨巧萍吃力地挣脱开,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残汤,说:“龚定军好不容易来一回,我当然要把握住机会,扳倒陆景侯!” 啪! 魏赢川气得脑仁疼,狠狠甩了杨巧萍一耳光,打得杨巧萍摔在桌上,滚了猪槽般狼狈。 “陆景侯有这么容易扳倒,还轮得到你来扳吗?!”魏赢川低吼着说。 他受不了了。 他要换队友! 杨巧萍和她爹胡光大一样,白长了颗脑袋,不带脑子!! “魏副帅。” 施婷婷去而复返,手里多了张毛巾,细细擦掉魏赢川手上的汤渍,整理魏赢川西装上的皱褶,扶正领带,说: “后厨新做了一道糟肉,听说局座最喜欢。” 魏赢川心领神会,眼里一下子有了笑意,“好,辛苦你了。” 施婷婷莞尔一笑,欠身让到边上,不挡着魏赢川下楼。 杨巧萍很想一起去又脏兮兮的,没法见人,就把气撒在施婷婷身上,说: “你知道龚定军喜欢吃糟肉,却不知道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施管事,倒底是我请你的,还是魏赢川!?” “龚定军和魏赢川都去了宜新饭店,我今天就输了,你晓得吗!?” 施婷婷拿出自己的手绢,搀着杨巧萍坐下,轻轻擦拭杨巧萍的脸,“东家,稍安勿躁。” 又说:“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脸,一定要好好爱惜。” “东家的皮肤这么好,更应该好好呵护。” “管那些臭男人做什么?” “只要我们够美,男人就会主动送上门来。” “挑得你眼花缭乱。” 这段话不无道理,全都说进了杨巧萍的心坎里,把杨巧萍的怒气抚得平平的。 杨巧萍便听了施婷婷的建议,跟施婷婷回家,泡个热水澡,浑身上下都抹一遍施婷婷刚买的护肤品,而且全都是高档货。 杨巧萍还让施婷婷给她画妆,心安理得地换上施婷婷专门去买回来的小洋装。 看着镜子里美美的自己,杨巧萍心花怒放。 施婷婷也很开心,喜闻乐见。 不出意外的话,她很快就能成为魏副帅的新队友。 她想弄清楚年前的那几箱子宝贝,到底是什么? —— 魏赢川这边,亲着端着刚做好的糟肉,走进宜新饭店的包间,继续陪龚定军喝酒。 “魏副帅。” 龚定军一改刚才搂着杨巧萍,逢场作戏的模样,严肃说:“本帅不希望你和景侯有任何隔阂或冲突,南边已经不足为患,但我们依然面临着紧迫的局面。” 龚定军其实并不好色,对原配的感情很深,纳妾都是为了多生几个儿子。 第270章 换队友 魏赢川注意到桌上已经有一道糟肉,做法大同小异,但加了桂花糖,蜜汁味更香更足更上头。 局座也已经尝过,糟肉有动过筷的痕迹。 他一刻也没多耽误就来了宜新饭店,还是被陆督军抢回了先机。 陆景侯暂时没说话。 龚定军尝了尝魏赢川端来的糟肉,说:“还是宜新饭店的糟肉做得好,天御大酒楼的杨老板,一看就不像会经营的样子。” 还说:“越大的生意,当老板的越不轻易出来应酬。” “尤其是当着手下的面。” “会让自己渐渐没了威信。” “这方面,宜新饭店的少东家就做得很好。” “不应酬不交际不陪酒,反而让人肃然起敬,还有一股子神秘感,怪吸引人的。” “赢川,听闻你太太与杨巧萍交好。” “劝你跟你太太好好说一说,趁早跟杨巧萍划清界线,省得被污染了。” “要交朋友也是交陆太太那样的。” 魏赢川谦虚应是,自罚三杯,说:都是属下考虑欠妥,以为这样做能拉近南边的关系,稳固和平协议。” 龚定军晓得陆景侯不碰大烟,甚至十分反感,就避开大烟的事不提,说: “赢川,我想让你太太来经营天御大酒楼。” “你和杨家多联系联系。” “杨巧萍的性格实在是不合适,不如你太太稳重。” “你太太又还是夏新远的亲女儿,杨巧萍只是杨家的养女,杨家应该不会多说什么。” “大不了把开天御大酒的楼,加倍还给杨家。” “你打个条子上来,这笔钱本帅出了。” 魏赢川笑着答应,正好他也想换队友,但换成夏心怡…… 他并不愿意。 夏心怡的性子太软,脸上也藏不住事。 “局座,心怡有了身孕,不能操劳。”魏赢川找了个理由说。 陆景侯眉尾一挑,接了句,“魏太太真娇贵,我家少东家一样有了身孕,不也一直在打理宜新饭店吗?此般还去了新都城进货,跟个铁娘们儿似的。” 龚定军只剩龚菲儿这么一个儿子,对孩子就特别看重。 听闻两属下升级当爹了,他很开心,说:“有身孕要仔细照顾,但也不能过于娇惯。” 还说:“赢川,找个能干的手下,帮你太太打理酒楼。” “再多请几个老妈子跟着伺候着。” “天御大酒楼还得赚钱才是。” “总不能让本帅的钱打了水漂。” 言之下意,魏赢川全听明白了。 盘下天御大酒楼,就是继续做大烟生意,杨巧萍靠不住,所以要换人,夏心怡不方便,就摆在明面上当幌子,暗地里另外找人操作。 杨五爷前年发大烟过来就是在试探。 现下局座的态度非常明确。 真要换掉杨巧萍,杨五爷也还是会跟他魏赢川合作。 只是…… 夏心怡怀孕了,那个女人也怀孕了。 他始终慢了一步,否则那个女人肚子里的种就是他魏赢川的,他对她的想法一点也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强烈。 “景侯。” 龚定军安排说:“明天跟我去军营,今晚你就不用陪我了。” 一转头,龚定军对魏赢川说:“我今晚住在丽风都会,那边已经布置好,再陪我喝两杯,你就送我过去。” 第271章 放不开 糟肉是廖晓芸做的。 独特的桂花蜜,给龚定军留下很深的印象,间接帮陆景侯扳回一局。 陆景侯果断把糟肉加到新菜单里主推,给对面添堵。 魏赢川送龚定军上车,折回来拿龚定军落下的帽子,眉眼带笑地对陆景侯说:“原来陆督军也会在上峰面前,投其所好。” 陆景侯径直擦着魏赢川的肩膀走了,一个眼神都没给。 他送局座到丽风都会门口,才回督军府去,给廖晓芸打了通电话,好好准备明天的糟肉,然后就给他媳妇儿打过去。 温宁住在方烁家里。 方烁在新都城的郊区有一栋小别墅,平时都住事务所,闲下来才回小别墅。 这般温宁来了,方烁就把工作往后推了推,专门给温少东家当导游。 “宜新饭店还好吗?”温宁问。 陆景侯一听一个不高兴,“袅袅,我是你丈夫,比宜新饭店重要,你应该先关心我。” “你的声音挺精神的,还要关心?” “要,必须要,夫妻之间相互关心,能够增进感情。” “好吧好吧,你说的对。” 温宁换一只手拿电话,靠进舒适的沙发里说:“你今天过得怎样啊?” 陆景侯唉声叹气,“一点也不好。” “怎么了?” “想你想的。” “我过几天就回来。” “补货补这么久?上次你不是只耽误了两三天吗?” “方律师帮我联系了新都城最好的产科医生,我想去做个检查。” 原来如此。 陆景侯非常上心,叮嘱说:“检查结果出来,马上告诉我,就在医院打电话。” “嗯,晓得了。” “我这边什么事都没有,宜新饭店挺好的,你不在,我就帮你看着宜新饭店。” “这么贴心,我回来一定奖励你。” “奖励什么?” “小宝宝马上就三个月了,你懂的。” 陆景侯必须懂。 但是她在电话里面撩他,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他真想插上翅膀飞到她身边。 “乖乖在陆城等我回来,别的不要乱想。”温宁说,却又补了句,“我也挺想你的,今晚我一个人睡,肯定会失眠。” “……” 陆景侯就有点受不了,“袅袅,你这样说,我也会失眠,说不定还会去冲冷水澡。” “会着凉的,还是忍着吧。” “那你还净说些让我浮想联翩的话?” “你也可以说些呀,让我也浮想联翩。” “这个……” 陆景侯一时间竟然没能找到词儿,不似几个月前刚遇上她那会,虎狼之词说来就来。 该不会结个婚,把他结矜持了?? 不。 不是的。 是她揣着他的种,他顾虑重重,放不开。 就还是洗洗早点睡吧。 他没提魏副帅伙同天御大酒楼添乱的事,也没提天御大酒楼要换老板娘。 他总觉得局座小题大做,又还在经费紧张的情况下,舍得为天御大酒楼花这么多钱。 夜深,他辗转难眠。 一半是因为想她,一半因为局座。 次日巡视军营的时候,他找了个机会,单独问局座,“真的要盘下天御大酒楼,不惜花双倍的价钱?” 第272章 局座啥时这么有钱了? 龚定军深思熟虑说:“赢川与夏心怡的婚姻,就像和平联盟协议的纽带。” 又说:“既然如此,索性就把天御大酒楼交给赢川。” “这样也好过别人来做宜新饭店的竞争对手。” “景侯,我知道你爱重温少东家。” “赢川曾冒犯过,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彻底翻过篇去吧。” “走,练兵去,我也松松筋骨。” 说完,龚定军就朝指挥台走去。 陆景侯跟在龚定军身侧,调来第一营的步军,任由龚定军操练。 整个营的步兵,全部持枪上阵,挺拔身姿恰似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青松,凛然不屈,每一套动作又都似高山流水般流畅,如同庄严壮丽的画卷,在指挥台前徐徐展开。 龚定军很满意,赞许地拍拍陆景侯肩膀,说: “我也是带兵出身,能把兵练成这样,不容易。” “就是景侯你,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说一不二,杀伐果断。”“ “但在人情世故方面,你不如赢川圆滑。” “就让赢川好好辅助你,你们两个也正好互补。” “过去的统统都过去了。” “不要再耿耿于怀。” “我想在军营多住两天,白天我们一起练兵,晚上升起的篝火,喝酒吃肉。” “我不太喜欢丽风都会那种地方,太萎靡了,容易让人失去斗志。” “对了,昨天的糟肉还有吗?” 于是。 陆景侯就派人把廖晓芸接到军营,专门在伙食团划了块地盘,听凭廖晓芸发挥。 龚定军没提要去天御大酒楼,魏赢川就来军营作陪,将龚定军照顾的无微不至,连泡澡都和龚定军一起泡。 廖晓芸嗅出一股子危机感,给陆景侯送宵夜的时候,单独跟陆景侯说:“魏副帅太会哄人了,局座被魏副帅哄得眉开眼笑。” 还说:“刚给我局座送宵夜过去,听局座说要增加七十万军费。” 陆景侯很意外,局座啥时这么有钱了? 廖晓芸又说: “我不方便留久,只听到了几句,大概意思年前各地方都有交新年税。” “魏副官拍了通马屁后,就让局座改善军营条件。” “局座没多考虑便答应了。” “七十万大洋。” “我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按理说。 陆景侯应该高兴,他也心疼手下的兵,但这事他越想越奇怪。 局座从不苛扣军费,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一直以来,军费都很紧张。 像这样大手一挥就是七十万大洋,还用添购装备,纯给军营日常花销,一年到头也难得有一回。 而且据他所知,新年税并没比往年多收多少。 加上盘天御大酒楼的钱。 局座就像发了笔横财。 “陆督军,局座再这么听魏副帅的,只怕是还会答应魏副帅别的事。”廖晓芸未雨绸缪说。 他跟陆督军和魏副帅接触的时间不长。 但这些天在宜新饭店,他没少听说魏副帅当初招惹少东家的事,也听说了陆督军和魏副帅之间,多有不愉快。 “局座点了一道糖水,我现在就去做,一会儿,陆督军您给局座送去?”廖晓芸问。 陆景侯搓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儿点了点头,目色渐深。 第273章 多挑拨几句? 廖晓芸很快就做好了金桔雪梨糖水。 陆景侯将糖水送去澡堂子里,他自己也泡一泡。 最初扩建军营的时候,他想到陆城的冬天挺冷的,就专门修了像温泉室一样的澡堂子。 大大小小的澡堂按军衔划分,军衔越高,澡堂子的环境越好。 还有专门用来接待长官的,就是龚定军泡的这处,一整个仿天然温泉修建,但是在室内,更加暖和,更加隐蔽,不过三处岗哨,压根儿进不来。 “廖师傅做的糖水一看就不错。”魏赢川说。 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下意识的动作,魏赢川端起一碗就要尝,把陆景侯当参茶倒水的小厮。 陆景侯隐忍不发,将剩下的两碗糖水和托盘一起,放到一侧的石台上,端起其中一碗,递给靠在池边的龚定军。 魏赢川又抢先一步,将之前端进手里的糖水奉到了龚定军面前,“局座,这糖水隔着碗微有些烫手,品尝起来温度正合适。” 龚定军欣然接过魏赢川手里的,尝一口说:“确实不错,雪梨甘甜化渣,回味一点也不觉得酸。” “景侯。”龚定军打起了主意,“廖师傅真是温少东家才请没几天的厨子?” “嗯。” “你问问温少东家舍不舍得割爱,本帅想带廖师傅回新都城,专门给本帅做饭。” 陆景侯一口拒绝,说:“属下不愿意。” “一个厨子而已,景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我夫人近来吃啥都不香,难得廖师傅的手艺对了我夫人的味,所以我要留下廖师傅,谁也不给。” “好吧,本帅不跟你抢。”龚定军说,眉眼带笑,貌似非常理解,还让陆景侯也尝尝糖水。 但气氛有点不愉快了,好似往温热的泡澡水里兑一瓢冷水。 廖晓芸做的糖水貌似也变得难吃起来。 龚定军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碗。 魏赢川换成红酒奉到龚定军手边,伏低的姿态让龚定军重展笑颜,说:“糖水吃多了也腻,喝点酒换换味。” “景侯,你也喝点。” 龚定军让魏赢川给陆景侯倒一杯。 陆景侯微微皱了下眉,觉得不舒服,便由着他的心,再次拒绝说:“我在军营不喝酒。” 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进了军营就滴酒不沾,保持清醒应对一切变化。 魏赢川圆滑又世故,“陆督军,偶尔喝一回还是可以的,就不要再扫局座的兴了。” 说完。 魏赢川将倒好的红酒,放在浴池的边边上,推到陆景侯面前。 陆景侯大半身子泡在热水里。 他端起红酒闻了闻,便放回原位,打雷不变地说:“本座不想破例,魏副帅有兴致,就陪局座喝个痛快,本座还有事,失陪。” 听。 哗啦一声水响。 陆景侯起身上岸,披上浴袍走了。 魏赢川看着被遗弃在原位的酒,失笑着对龚定军说:“陆督军的脾气太直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道门。 他早就想跟陆夫人喝一杯,可到现在也没喝成。 这两口子拒绝人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像。 再这般下去,陆夫人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他魏赢川的情妇? 要不,他在局座面前多挑拨几句? 第274章 恨 澡堂子里有流水声,在门外听不见里面说了什么。 魏赢川给龚定军倒酒,暗自一番察颜观色,吃准龚定军有些不痛快,才对龚定军说: “局座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陆督军就这脾气,说来也是为了治军,无可厚非。” “爱重妻子更是人之常情,属下也一样。” “只是陆督军的性子直了些,这些年又太过顺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难免有所膨胀,连局座的面子也不给。” 龚定军一边听,一边伸伸老胳膊老腿,换个舒服姿势继续泡。 “局座还要再喝点酒吗?”魏赢川问,有酒精的催化,挑拨起来更容易,成功率也更高。 但龚定军摆了摆手,示意不再喝酒,说:“景侯是对的,身为陆城的最高军事长官,属实应该以身作则,不在军营里喝酒。” 还说:“景侯的脾气,我也不是头一天才晓得。 “那年在军校,我一眼看上他,就知道他是一匹烈马。” “若能驯服,必定驰骋千里,决胜千里。” “反之,就是被他践踏于马蹄之下。” “这些年,他的性子一直没有变,但他结婚后多一分隐忍。” “否则你刚才端糖水的时,景侯就会卸了你的胳膊。” 提及军校。 龚定军反过来给魏赢川倒了一杯酒,接着往下说: “我将唯一的指挥官培养名额给了景侯,属实有些对不住你。” “景侯出现之前,你是我亲自内定的人选。” “但景侯确实比你优秀,考核成绩也是拔尖的。” “景侯也比你更适合带兵打仗。” “夏新远被景侯打怕了。” “这更是景侯为你做的铺垫,成功谈下和平联盟协议的铺垫。” 龚定军还说:“现下,你和景侯的分工就很好。” “就像经营一个家。” “有人主外,就得有人主内,而你就是主内的那个人。” “利用杨家把大烟生意攥在手里,赚钱给景侯打仗,让更多的百姓有太平的日子过。” “在我看来,这就是军阀存在的真正意义。” 魏赢川听得非常认真,听完后好似陷入了沉思,深刻反思着自己,然后霍然一醒,茅塞顿开般,恰如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局座。” 魏赢川都有些热泪盈眶了,说:“我重新认识到了自己,明白了局座的心用良苦。” 还说:“请局座放心,若有一日战火复起,我定能保障钱粮。” “还有敌对信息的拦截。” “势必让陆督军,让局座您,全无后顾之忧。” 龚定军赞许笑开了,“好,很好,你与景侯分工不同,但都是我的左膀右臂。” 龚定军还说:“陆城的地理位置很关键,又是铁路线的重要枢纽。” “守住陆城才能守住新都城,守住我们的政权。” “不仅要有人能打仗,还得有人能挣钱。” “我就把大烟生意全权交给你。” “用天御大酒楼做掩护,照你的计划,继续推进。” 魏赢川铿锵领命,“是,局座!” 但魏赢川喝下龚定军倒的酒时,一瞬间,险些把红酒杯捏碎,眼睛里嫉恨交织! 就是陆景侯的横空出世。 抢走了原本属于他魏赢川的一切!! 第275章 不要!! 他魏赢川就是个工具人,无论他做得有多好,局座都偏爱陆景侯。 回到天御大酒楼。 他把杨巧萍推进房间里,掐着杨巧萍的脖子大骂,“贱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巧萍就要窒息了,“魏赢川,你又在发哪门子疯?松开我!!” “明天一早你就给我滚回杨家去!” “什么!?” “天御大酒楼从今天开始姓魏。” “卸磨杀驴??” “都怪你太没用!” “魏赢川!我所有的钱都砸在了天御大酒楼,还管杨家要了一笔,你让我回去怎么交代?” 杨巧萍还说:“当初是你让我来陆城帮你的,你还说看在心怡的情分上。” “这才过去多久,你说过的话就全都不算数了吗?” “我哪里没用?” “你哪回跟我做不是舒服得直叫??” “魏赢川,我告诉你!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不会就这么离开陆城,你要是逼我,我就把事情抖到心怡面前!” 魏赢川冷笑,扯着杨巧萍的头发,把杨巧萍抵在墙上,脸都压变形了。 他低吼着说:“不要拿心怡威胁我!我也告诉过你,心怡不会介意我跟你关系!” “那么温宁呢?她也不介意吗?” 杨巧萍的脑袋又灵光起来,“魏赢川,你其实挺护着宜新饭店的,要不然你大可拿着下毒的事造谣,坏宜新饭店的生意!” 她又说:“你很紧张温宁对不对?” “因为温宁,你更恨陆景侯,对不对?!” “可惜温宁正眼都不瞧你,天天暖着陆景侯的被窝。” “你连陆景侯的一根毛都不如。” “可怜了心怡被蒙在鼓里,当你是良配。” “想想心怡怀了你的孩子。” “你魏赢川还是人吗?!心里想着别的女人,身体和我做了一回又一回!” 魏赢川被戳到所有的痛处,嘭一声把杨巧萍扔在床,欺身压下,掐着杨巧萍的脖子做了两三回,差点把杨巧萍弄死了。 “离开陆城,明天过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魏赢川说,脸上飞着发泄后过的红,眼睛里却是冷冰的目光。 杨巧萍趴在床上喘气,身上和那里都疼得厉害,就像被生拆过,魏赢川每回和她做都是怎么爽怎么来,不会顾及她的感受。 刚开始她还能迎合,舒服一阵子,但是做的次数多了,她就越来越受不住,全身就像被车子碾过。 而且…… “魏赢川,你真的要撵我走吗?对我一点情份也没有?”杨巧萍问,声音很涩,就像才咽下了一块黄莲。 魏赢川整理着衣服,背对杨巧萍说:“我不留没用的人。” “你刚不是才用过我?你不想再用了?” “不需要再用。” “可是我也怀孕了。” 魏赢川冷不丁动作一停,转身看向杨巧萍,有过一瞬间的犹豫,而又更加冰冷,“把孩子打掉。” “你说什么?” “我说把孩子打掉。” “魏赢川!!你怎么不让心怡把孩子打掉?我怀的不也是你的种吗!?” “我安排好医生就通知你。” 说完。 魏赢川拿上西装外套就走了。 杨巧萍瞪着眼睛,看着魏赢川走得头也不回,脚步决绝,她恼得抓起台灯砸在门板上。 她不要堕胎,不要!! 第276章 知道些什么? 魏赢川找好医生,连夜来接杨巧萍去私人诊所,却发现杨巧萍不见了,一问才知道施婷婷半小时前,把杨巧萍接走了。 魏赢川很快找到施婷婷家,不料他刚把车停在胡同口,施婷婷就坐了进来。 “魏长官,东家都跟我说了,孩子是你的,你逼着东家打掉。”施婷婷说,冲着魏赢川笑,笑容很甜很美,手上比着数钱的小动作。 “你要多少?” 魏赢川直接问。 施婷婷竖起五根手指头,“五千大洋,我帮魏长官你处理掉孩子,保证这件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施婷婷还说:“魏长官以后有别的麻烦,也可以来找我,我这人最大的优点认钱。” 又说:“打胎这种事情我熟,我以前的姐妹没少意外怀孕。” “我晓得有一种药,只需服下一颗就能把孩子打下来。” “我跟医生也熟,明天就能拿到药。” “东家没经验,我哄着她把药吃下,到时候就说是流产,谁也怪不着。” 魏赢川狠毒地沉了沉双眼,加价说:“我再给你五千大洋,你劝杨巧萍尽快离开陆城,她要是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要她的命。” “东家走了,酒楼怎么办?” “我太太会来经营,你照顾好我太太,帮我做事,钱绝对少不了你。” “但我有个条件。” “说。” “我挣这种钱,无非是留着养老,不想钱有了,命却没了。” 呵。 魏赢川轻笑,“施小姐,多虑了,我花钱消灾,你爽快,我也爽快。” “那好。”施婷婷嫣然一笑,扭着水蛇腰下车,“魏长官放心回去,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 “一万大洋,自会有人送上门来。” “ok~” 第二天早晨。 施婷婷端给杨巧萍一盅补品,等杨巧萍吃完,她将打胎药放在杨巧萍的面前,一开口就把魏赢川卖了。 “魏长官让我下药,帮他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 杨巧萍气惨了,骂了又骂。 “他魏赢川狼心狗肺!诓我来陆城时,他在电话里说得天花乱坠,什么只有我能帮他,我是他命中注意的贵人,现在他玩腻了,就翻脸不认人!” 施婷婷心灰意冷地感叹说:“男人都这样。” “施管事,谢谢你帮了我,救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不用谢,东家,陆城不能再留,我想法子尽快送你离开。” “好,好,但是,但是……” 杨巧萍欲言又止。 施婷婷见状,大姐姐般摸了摸杨巧萍的头,给了杨巧萍一个温暖的拥抱,说: “不要有但是,你和孩子的安全最重要。” “不甘也好,遇不人不淑也罢。” “学会放下便是放过自己。” “东家,听我一句劝,能走就早点离开陆城。” “被魏长官晓得孩子还在,你,我,只怕是生死难料。” 她真的希望杨巧萍能带孩子离开,孩子无辜,魏长官那边,她再想办法瞒过去。 可是杨巧萍智商又下线了,“施管事,你别怕,他魏赢川干的就是掉脑袋的买卖,我抖到陆景侯面前,他魏赢川活不过第二天。” 施婷婷联想起年前的那几箱神秘宝贝,“东家,你知道些什么?” 第277章 好自为知 杨巧萍一股脑全跟施婷婷说了,还说:“施管事,我肯定要不回天御大酒楼了。” 又说:“但你这般帮我和孩子,我真的很感谢你。” “你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送佛送上西?” 施婷婷震惊中,年前的几箱神秘宝贝居然是大烟,魏长官居然对温少东家存了心思!! “施管事,我一直想重用你,无奈没有机会了,但我不会让你白帮忙。”杨巧萍说,扯下脖子上的金链子,塞进施婷婷手里。 施婷婷怔怔问,“帮什么忙?” “帮我找一家报社,还有记者,我要登报,把我刚才跟你说的,公之于众!” 这…… 鸡蛋碰石头,找死!! 施婷婷连忙把金链子还给杨巧萍,“东家,不能跟魏长官硬碰硬,年前魏长官就把那几箱大烟运走了。” 还说:“单靠你一面之词,魏长官轻轻松松就能脱身,反过来说你因爱生恨报复他,你浑身长嘴也说不清。” “我能帮你的,就是送你尽快离开,你知道这么多,晚了恐怕就走不了了。” “东家,我不想看到你死。” 施婷婷用力握了握杨巧萍的手,真心希望杨巧萍能把她的话听进去。 她其实并非真心实意的帮杨巧萍保下孩子,而是想要博取杨巧萍的信任,弄清楚她想知道的事。 现下,她全都知道了,就绝对不会跟杨巧萍以卵击石。 她拒绝了温少东家,在天御大酒楼当大堂管事。 但她的心是向着宜新饭店的。 她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之前杨巧萍让人投毒,就是她施婷婷报的官,下毒的那个谁也是她找人来逮住的。 所以。 她可怜孩子无辜,瞒着魏赢川将孩子保下来,但她不会给杨巧萍陪葬。 “东家,你有要带走的东西吗?我回酒楼帮你收拾。”施婷婷说。 杨巧萍顿时不满,“你不肯帮我登报?!” “嗯,我怕得罪人,我怕死。” “你就这么没出息?” “我能不怕吗?” “我可以给你撑腰,我是杨家的养女,我还是胡光大的女儿,我还有个名字叫胡雪儿!” 杨巧萍把金链子给施婷婷看,“这是我阿爸送给我姆妈的,我姆妈临死前给了我。” 还说:“施管事,你帮我就是帮胡家。” “大烟的事可以一并栽给陆景侯,把陆景侯搞臭。” “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他们也就别想说清。” “我背后还有夏大帅。” “最坏就是又打仗。” “你保了我的孩子,我就保你命。” “就算陆城被夏大帅踏平,你也不会有事。” 施婷婷听得脸色都变了,事情越说越大,再说下去,她真要帮了杨巧萍,不就背叛陆城吗? 打仗两字从杨巧萍嘴里出来,也太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了。 当年陆城被围的时候,她差点被献出去给胡光大玩弄,当时已经有好些姐妹惨死在胡光大的床上。 “东家,我帮不了你别的。” 施婷婷将堕胎扔进垃圾桶里,决绝说:“胡光大是整个陆城的仇人,我还能护着你的孩子,护着胡光大的孙辈,已经是我善良。” 她还说:“东家,你走吧,就此别过,你好自为知。” 第278章 送给陆夫人 “施婷婷,我看错你了!!” 杨巧萍拂开吃到一半的补品,气得开门就走,甩下一句,“你们陆城没一个好人!!” 施婷婷漠然处之,将杨巧萍吃剩的补品,也倒进了垃圾桶里。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过得了自己的良心。 好坏不重要。 杨巧萍没地方可去,就给夏心怡打电话,听闻魏赢川去军营了,夏心怡什么都不晓得,杨巧萍就约夏心怡出来喝咖啡。 “心怡,我要回杨家了。”杨巧萍故意依依不舍说。 夏心怡一听就黯然了神色,“怎么突然要回杨家?还来陆城吗?你不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还说:“这段时间我们都没怎么聚,想来找你玩,赢川又不让我打扰你。” “之前又出了那些事,赢川不想我操心。” 杨巧萍单纯笑着,羡慕说:“姐夫好疼你,我也想要这样的丈夫,可我遇不到。” 但在暗地里,杨巧萍借着桌布遮掩,不停拧着衣角,恨不能把桌子掀了。 魏赢川对她和夏心怡都不是真心的,却还能区别对待,把夏心怡当宝,把她杨巧萍当草! 服务生送来杨巧萍点的咖啡和夏心怡点的果汁。 杨巧萍心里有气,端起咖啡就喝,被烫了个龇牙咧嘴,越发没心情再喝,就拉着夏心怡去逛百货行。 夏心怡买了好多小玩具,而且都是两份,让司机拿去放在车上。 “心怡,另一份小玩具买来干嘛?”杨巧萍问。 “送给陆夫人,听赢川说,陆夫人也有小宝宝了。” “不送我什么吗?我也是宝宝。” “好,好,送送送。”夏心怡好脾气说,专门给杨巧萍挑了只镯子。 水头特别好的一等翡翠手镯。 价钱十分昂贵,普通人看一眼就会吓到。 夏心怡也买下就戴在杨巧萍手腕上,说:“回杨家得体体面面回。” 还说:“萍儿,你在国外两三年,回国就开大酒楼做生意。” “可得有当老板娘的样儿。” “杨家人对你不好,你若没能挣到钱,他们更瞧不起你。” 说完。 夏心怡就给杨巧萍买新洋装新包包,把杨巧萍一整个打扮一番,看上去就像一位清纯可爱的小公举,花了夏心怡不少钱,而且都是夏心怡的私房钱。 杨巧萍美滋滋的。 可是…… 展示柜上的一支珍珠珠花,端庄优雅的设计,吸引了夏心怡的目光。 夏心怡一并买下来,让售货员小姐姐包好,系上漂亮的花结。 杨巧萍又不乐意了,“这是送给谁的?” “还是送给陆夫人,陆夫人的气质戴这款珠花,一定非常好看。” “心怡,不觉你对陆夫人太好了吗?人家未必领你这个情,搞不好就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夏心怡不这样认为,挽着杨巧萍往停车的位置,一边走一边说: “我跟陆夫人没有说过几句话,也没见过几面。” “但我对陆夫人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陆夫人一定很好相处,我也一直想跟陆夫人结交,无奈陆太太不喜交际。” “萍儿,要不你别回杨家了,改天我们一起去拜访陆夫人。” 第279章 牵肠挂肚的 杨巧萍开开心心答应下来,心头却恨得要死。 她当夏心怡是朋友,夏心怡却当别人是宝,巴巴上赶着送礼,夏心怡和魏赢川就是冠冕堂皇的一丘之貉! 枉自她和夏心怡交好那么多年!! 从咖啡吧出来,杨巧萍借口还想逛百货行,趁人多狠下黑手,把夏心怡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啊……” 夏心怡惨叫,身下出了好多血,很快就不省人事。 杨巧萍装得一脸惊慌失措,去打电话通知魏赢川,却一去不回,很快就在乱糟糟的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消息传到陆景侯耳朵里。 温宁给陆景侯来电话,便晓得夏心怡出事了,从二楼摔下去,孩子没了,脑子还受了伤,好几个小时过去也晕迷不醒。 魏赢川连夜将夏心怡转送到新都城的医院。 温宁想了一晚上,天亮就给陆景侯打电话,说:“我想去看看夏心怡。” “袅袅,你去了就会碰见魏赢川。” “碰见了就碰见了,魏赢川还能把这事算在我头上?” “我是不希望魏赢川有机会骚扰你。” “夏心怡伤成这样,魏赢川应该没有心思跟我拉拉扯扯,我也不是一个人去,李副官会和我一起,方律师和菲儿也要去。” “那……” 陆景侯犹豫了好久才答应,“好吧。” 他走不开,局座还在陆城,另外还有两处驻军营区,等着他陪局座去巡视。 目前也还不知道,夏心怡出事是意外还是人为。 局座让他替魏副帅查清楚。 周孝礼那边回话说杨巧萍有重大嫌疑,但还没有找到杨巧萍的人。 所以他分身乏术,去不了新都城。 “袅袅,一定要离魏赢川远一点,保护好自己。”陆景侯说,牵肠挂肚的。 温宁嗯嗯两声,煲了半小时的电话粥,安安她男人的心,才把电话挂了。 李顺叫来一队便衣,个个都带着枪,开了几辆车,浩浩荡荡抵达医院,把温宁护在最中间。 方烁和龚菲儿一左一右跟着温宁。 温宁在重症监护病房外,先见到了魏赢川。 魏赢川憔悴了一大圈,貌似一整夜没合眼,整个人情绪低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看着温宁说:“没想你会来探望,陆夫人。” 温宁避开魏赢川的目光,几步走到玻璃窗前,望着病床上的夏心怡。 想起前不久躺在病床上的人是陆景侯,她感同身受,说:“魏副帅,这家医院很靠谱,景侯就是在这里恢复的。” 还说:“景侯身边有一位好医生,若有需要,你给景侯打电话。” “我在新都城办货,不知道则罢,知道了就肯定要来看看。” “我对夏大小姐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以为她是娇纵的性了,撞了我的车还倒打一耙。” “后来才发现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希望夏大小姐能快点好起来,养好身子,再要个小宝宝。” 魏赢川跟着也朝窗边走,正想说什么时,方烁和龚菲儿就把魏赢川隔开了。 魏赢川识趣地退开两米远距离,问温宁,“你有几个月身孕了?” 第280章 温宁,我想你了 “快三个月了。”温宁说。 魏赢川苦涩地接了句,“心怡也是。” “你得打起精气神,心怡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你。” “嗯,谢谢你来看心怡,心怡晓得了肯定会很开心,心怡一直都想和你做朋友。” “我也有这个想法,真是非常荣幸。” 温宁有意无意跟魏赢川打着官腔,将目光停在夏心怡苍白的脸上,“我住在方律师家,夏大小姐醒了,可以打电话告诉我。” 方烁将家里的电话号码,写在一张小纸条上,递给魏赢川。 龚菲儿特意说:“魏副帅,太早和太晚都不要打电话过来,吵着我睡美容觉,我家嫂子也需要休息。” 魏赢川应了声好,将小纸条收在钱包里面,然后也打起了官腔,说了一番客套的话。 但是当晚。 十一点钟左右,方烁和龚菲儿都睡下了。 温宁跟陆景侯煲完新一轮电话粥,才放电话就接到魏赢川打过来的,“温宁,我想你。” 温宁听了就想挂断,但是魏赢川紧接着就说: “想知道你舅舅在南边的情况吗?” “我舅舅怎么了?” “最近你舅舅可有跟你联系过?” 没有。 舅舅出事了?? 温宁心头一下子悬了起来。 听魏赢川说:“我没有吓唬你,也没有骗你,你单独来医院见我,我就告诉你。” “不能在电话里说?” “不能。”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知道的。” “魏赢川,我绝不可能做你的情妇!!”温宁抓着电话低吼,希望魏赢川能听进去,好好珍惜夏心怡。 可是魏赢川说:“我没让你现在就做我的情妇。” 又说:“我只是想你了,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你怀着孩子,我不愿看到你和心怡一样,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强迫你和我上床?” “温宁,你可以信我。” “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你。” 然后,魏赢川就先挂断了电话。 温宁爬进被窝里,命令自己睡觉,告诉自己魏赢川的话绝对信不得。 可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一咕噜爬起来,给舅舅打电话,一连打了七八回也无人接听。 她想给陆景侯打,又有些犹豫。 被陆景侯晓得她要去见魏赢川,今天晚上就不止她睡不着了。 铃铃铃…… 电话突然大响,她抓起来一听,听见魏赢川问:“还没出门??” “别催。” 温宁沉住气,说:“吵醒方律师和菲儿,我就出不来了。” “怪我不好,按捺不住太想见你。” “我不是不可以见你一面,但地点我来定。” “哪里?” “方烁家出门右拐的路口。” 那里有二十四小时值班的警务室。 魏赢川貌似不知道,光顾着高兴了,欣然答应说:“好,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温宁马上挂断电话,拿起方烁放在书房里的手枪,就要出门。 不料,方烁和龚菲儿,还有李顺,就一起从楼上下来了。 李顺挠着头说:“夫人,军座监听了方律帅家的电话。” 方烁一脸老谋深算,“我给魏赢川电话号码时,就料定他会打过来。” 龚菲儿弄了一把机关枪,往肩膀上一扛,“走,跟魏赢川干!” 第281章 声东击西 温宁突然就有了足足的底气,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李顺代替陆景侯,带队指挥战斗,兵分两路,绕小胡同包抄,只待左右夹击。 魏赢川的车很快就出现在路口,司机开的车,隐约可见后排座坐了个人,像极了魏赢川。 李顺果断朝天就是一枪,打出进攻的暗号。 方烁和龚菲儿,还有几十名便衣,左右杀出来,眨眼的工夫就将黑色小汽车团团围住。 司机吓得连忙抱头蹲下。 从后车门下来的,却不是魏赢川。 “魏赢川人呢?”李顺拿枪抵着司机的头问。 龚菲儿也用机关枪抵住了后车门下来的陌生男子。 司机连哭带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是照长官的吩咐,来这里接陆夫人。” 温宁狐疑,魏赢川一早察觉了,所以没有来? 她调头就往方烁家里回。 李顺把司机和陌生男人一块扣了,等着魏赢来提人,总得给个说法,半夜接督军夫人去干嘛!? 方烁和龚菲儿寸步不离地跟着温宁。 龚菲儿瞅着没旁人,就不再捏着嗓音说话,用他正常的男儿声音说:“真是不过瘾,我还想着一枪打爆魏赢川的头。” 方烁说:“魏赢川的电话都打到我家里来,这么有种,不像不敢露面的样子。” “会不会本就是虚晃一招,耍我们玩?” “很难说,魏赢川的城府那么深,啥都有可能算计。” “那就等着魏赢川明天来提人。” “嗯。” 温宁将方烁的手枪从手提包里拿出来,说:“方大律师,这枪借我揣一晚上。” 方烁自是不会拒绝,他有陆督军这样的朋友,军火买进都是他在国外时牵的头,他家里也就不止这一把枪。 龚小少爷扛的机关枪,就是他方烁的另一件存货。 二人送温宁到客厅。 温宁喝了半杯水定定心神,才回客房休息。 她把手提包挂在衣桩上,正要脱大衣时,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朝她靠近。 她霍一下转身,来不及喊人就被对方捂住了嘴,摁着她的肩膀,将她抵在墙上。 魏赢川! 她想掏出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枪,但魏赢川异常警觉,她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等同把枪交进了魏赢川手里。 “温宁,我终于单独见到你了。”魏赢川说,表情愉悦,语调轻快,但手上的力度一点也没有松。 温宁勉强能够呼吸,便没有挣扎,清清冷冷瞪着魏赢川。 “你不大声嚷嚷,我就松开你。” 好。 温宁眨了下眼睛。 魏赢川说到做到,松手抚了抚温宁的脸,“难得有机会和你独处,陆景侯盯你盯得太紧了。” “你怎么在方烁家里?声东击西??” “嗯。” “你真卑鄙。” 温宁压着声音,但她厌恶得用力拂开魏赢川的手,“别碰我,请你放尊重些。” 魏赢川收回手轻笑,“陆景侯不是睡过你了吗?你已经不是处了,大可不必这么矜持。” “但也不想被你轻薄。” 说完。 温宁扭头就去洗脸架,倒了些水瓶里的热水,打湿棉巾,擦拭被魏赢川碰过的地方。 魏赢川又要靠过近,她的擦拭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别过来。” 温宁警告,将棉巾扔回脸盆里,“魏赢川,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有可能,你再纠缠我,对你不会有好处,对夏心怡也是一种伤害。” 第282章 如何? 魏赢川一笑了之,不想这么快惊动方烁和龚菲儿,便停下靠近,说:“给我几分钟时间,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总得听我说说你舅舅的事吧?” “我舅舅怎么了?” 温宁的心又悬了起来。 魏赢川拿出打火机,想抽支烟,看看温宁的小肚子,又把打火机收了起来,说: “你舅舅被夏新远抓了。” “不是因为你舅舅在工作上出现了疏忽。” “而是夏新远憋着一肚子气回去,找不到地方发泄,就拿你舅舅出气。” “我能帮你把你舅舅捞出来,但你过段时间,要来陪我一晚。” “或者帮我对付陆景侯,让陆景侯栽个跟头。” “但你可以放心,我还不会要陆景侯的命。” “选哪个你自己决定,选好联系我,我一诺千金,保证你舅舅平安无事。” 温宁一个也不想选,也不会选。 但魏赢川还说: “别考虑太久,你舅舅熬不住的。” “你外公和外婆,搞不好还会白发人送黑发。” “不瞒你说,你舅妈为了自保,要跟你舅舅离婚,孩子一个也不管。” “你也别指望陆景侯。” “夏新远天天折磨你舅舅,不就是等着陆景侯开口相求吗?” “我将你舅舅的消息截了下来。” “等局座回新都城,我就会让陆景侯晓得。” “温宁,到时候你和陆景侯会很难。” “不如现在做个选择。” 魏赢川从西装的内兜里拿出一张照片。 温宁一下子认出来,满身是血,遍体鳞伤,倒在一堆稻草里的人是她的舅舅。 居然成了这样! 过年打电话时候,舅舅一家都没事,外公外婆也很好。 魏赢川却说:“年前你舅舅就出事了,只是没在电话里跟你讲,也是我拦住了夏新远,让他别急。” 魏赢川还说:“我这么做,都是想让你过个安生年。” “温宁,我不在你身边,但你一直在我心里,我也一直在为你打算。” “我不要你对我动情,也不要你跟我一辈子。” “就要你做我的情妇,偶尔陪陪我。” “如何?” 魏赢川风流倜傥般,双手插在裤兜里,柔情似水地看着温宁,耐心等着温宁的回答。 温宁只觉手脚冰冷,就像受了迎头痛击般,撑不住地往后退了两步,扶着洗脸架,才勉强稳住脚下的重心,说: “魏赢川,就算你说的全是真的,可是你妻子重伤昏迷,你还想着要我做你的情妇,你觉得合适吗?” 魏赢川回,“心怡不会在乎,三妻四妾对心怡来说很正常。” “你对你的结发之妻尚且如此,对你的情妇,只怕是连妓女都不如。” “不,不对。” 魏赢川大步来到温宁面前,纠正说:“情妇两字,情字在前,和妓女是不一样的。” 他还说:“如果不是被陆景侯捷足先登,跟你结婚的那个人一定我。” “你还记得顾子瑞吧?” “他死在牢里了,我让人弄死的。” “我都得不到你,他居然还敢妄想,他就该死。” 第283章 与你无关! 温宁的脸,刷一下全白了,“你杀了顾子瑞??” “嗯。” 魏赢川温良一笑,居然有三分无辜,“你不想顾子瑞死吗?他对你虚情假意,我只是做了你想做的事,图你高兴。” “我不想!” 温宁挣脱开,就像看见了魔鬼,“王法没有判顾子瑞死罪,你就不能杀他!” “没有能不能,我连陆景侯的命都想要。” “想要就凭你的本事去取!” 温宁还说:“逼我做你的情妇,弄死服刑的顾子瑞。 “不过是你在泄私愤!” “图我高兴?” “呵呵,我谢你了,真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一边说一边朝门口退,看见魏赢川还想靠近,她果断掏出大衣兜里的枪,双手握住,“别动!我真的会开枪!!” 魏赢川意外地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有枪?你知道我在你房间里?” “方律师的话提醒了我,你不会轻易作罢!” “你挺了解我的。” “魏赢川,你马上离开,我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管你舅舅了?” “当然要管,但我绝对绝对不会顺从你。” “救你舅舅最快的办法,就是我打电话给夏新远,让他放人。” “你不用再说了,马上离开!” 温宁用力握住枪,食指勾在扳机上,提防魏赢川靠近,她被陆景侯夺过好几回枪,同样上过军校的魏赢川,肯定也有这样的身手。 但是保持好距离,不让魏赢川近她的身,她就是安全的。 魏赢川好似放弃了,举着手说:“你可别开枪,我还不想死,但我还是那句话,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然后,魏赢川就要翻窗离开。 温宁住的客房在一楼,方烁特意安排的,想到温宁怀着小宝宝,省了她爬楼的辛苦。 可是! 魏赢川翻窗的一瞬间,温宁松了几分戒备,魏赢川却突然转身逼近,打落温宁手里的枪,捏住她下巴,温声问,“陆景侯最早接近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对他的吗?” “不关你的事!” 温宁嗓音都尖了,抓起门侧的镜子,拍在魏赢川的头上。 镜面碎裂,一行血顺着魏赢川的鬓角往下滑。 魏赢川却很高兴,“你用对待过陆景侯的方式来对待我,我就觉我有希望,离你成为我情妇那天不远了。” 温宁疾吼,“那你等着吧,别死太早,我怕你等不到!!” “陆景侯知道你的性子这么烈吗?” “与你无关!” “我没别的意思,纯好奇,陆景侯是怎么把你骗上床的?” “你有这份闲心,不如多关心关心夏心怡。” “心怡已有醒转的迹象,医生说估计天亮就会醒。”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守着?夏心怡醒来,一定最想见到你。” “你有关心夏心怡的心思,不如多关心关心我。” “魏赢川!!” “温宁,我真的很想得到你,尝一尝陆景侯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你有病!你松开我!!!” 温宁被魏赢川钳住了手腕,怎么也挣脱不开。 魏赢川试图强吻,贼不走空,他不强要她,但要先尝尝味道。 不料。 直升机的声音传来,螺旋桨带起剧烈的风声,在漆夜里清呼呼作响。 第284章 别废话 直升机越压越低,陆景侯顺着软梯,矫健地跳到地上,一脚踹开落地窗,出现在温宁的视线里。 与此同时。 房门猛得被方烁撞开。 方烁举枪瞄准魏赢川,龚菲儿端着机关枪站在方烁身后。 李顺和几十名便衣分成两队,把门和窗堵得严严实实,魏副帅插翅难飞。 魏赢川一阵低眉失笑,“陆景侯,你终还是来了。” “别废话。” ”那就你我关起门来,用男人的方式解决。” 陆景侯深深看了温宁一眼,就将手里的枪抛给李顺,脱下戴在手上的黑色皮手套。 魏赢川小感佩服,陆督军委实有几分男人的张狂。 他便也松了手,用只有温宁能听见的声音说:“回你男人身边去吧,我们下回再见,不会太久的。” 温宁没理会,跑着扑进陆景侯怀里,眼眶湿润,“你怎么来了?局座知道吗?会怪你吗?” “袅袅,我们一会再说,你去外面等等。” “我不要,我们现在就回陆城。” “乖,袅袅,听话。” “景侯……” “男人的事,就让我们男人来解决。” 说完,陆景侯便让方烁过来,帮他送温宁出去,顺便从外面帮他关上客房的门。 温宁一步一回头,看见陆景侯宽下军装的大衣,扯松领带,朝魏赢川勾了勾手指。 魏赢川的眼睛在笑着,但目光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尖锐与狠毒。 龚菲儿刚关上门,就听客房里响起拳打脚踢的声音,就像在拆房子,桌子被掀翻了,凳子砸在地上,玻璃瓷器接二连三地碎裂。 还有身体被摔在地上的闷重声,但听不出来被摔的是谁。 温宁百感交集,守在门口一步也不愿离开。 客厅墙上的钟滴嗒滴嗒走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 整整一个小时,客房里才安静下来。 陆景侯开门出来,军装脏了,发形乱了,眉尾嘴角都挂了彩,半边胳膊脱了臼,翻涌的冰冷杀气笼罩一身,拖着伤更重的魏赢川,把魏赢川扔出方烁家。 咔咔两声骨骼活动的声响。 陆景侯忍着剧痛,自己接上脱臼的胳膊,冷眼看着爬不起来的魏赢川说:“在军校的时候,你就不是我对手。” 又说:“我以为你长本事了,有种挑衅我,没想还是这么不经打。” “魏赢川,收起你的野心,不要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还有,不要拿温家人逼我的女人。” “我给夏新远发了电报。” “半月内把温家人送来陆城,否则我就打到他老巢。” “踩在他夏新远的脸上,听他认错。” 温宁跟到门口,想给陆景擦擦血,听见魏赢川说: “陆景侯,我没有输给你,我们打架之前,我就被你女人打伤了,改天我们再打一次。” 陆景侯揽过温宁,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对魏赢川说:“都是你活该被打,我陆景侯的女人,就这么厉害。” 然然后,陆景侯搂着温宁深吻,专门吻给魏赢川看,就是要魏赢川记住,这个叫温宁的女人,只有他陆景侯才能碰。 第285章 有点冷 几名便衣过来,把魏赢川拖走了。 魏赢川脸上有好多血,糊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却一直盯着温宁,似笑非笑,异常恐怖。 温宁越发觉得手脚冰凉,魏赢川不会放过她,往后只会变本加厉。 “袅袅,别怕。” 陆景侯收紧怀抱,将温宁的小脸靠在他肩头。 他轻轻抱起她,抱进方烁家的另一间客房,将她放在软和的小床上,说:“局座知道我来了,也知道为了什么事,但局座给我下了死命令,不能宰了魏赢川。” 温宁合着手绢,怪心疼地擦擦陆景侯脸上的血,轻轻捏了捏他自己接上的胳膊,“疼吗?” “不疼,我皮厚,受得住。” “我去给你拿药,方律师家应该有医药箱。” “不着急,袅袅,你怪我吗?” “怪你什么?” “今晚放走了魏赢川。” “不怪,局座的命令自然不能违背。” 陆景侯心头软得不行,靠在床头搂着温宁,“袅袅,你不可以这么体贴我理解我,要不然我会每分每秒都离不开你。” 他又想吻她了,没想她会主动,软绵绵地撬开他的唇往里深入,吻得他意乱情迷。 “景侯。” 温宁小声说:“我有点冷。” 陆景侯扯过被裹着,“好些了吗?” “没有。” “被子不暖和?” “没有你的胸口暖和。” 原来是这个意思! 陆景侯都老司机了,居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把温宁抱得紧紧的。 温宁内疚说:“我应该听你的话,不去探望夏心怡,也就不会有今天晚上的事。” 还说:“我猜到魏赢川声东击西,但没想到你会来。” “也没想到魏赢川要跟你打架。” “你伤成这样,回去给奶奶看见,奶奶该要心疼得骂你了。” 陆景侯在温宁的耳边蹭蹭,“我今晚留下来陪你,明天回去,奶奶不会骂我的,只会表扬我,像男人一样护着自己的女人。” “你先去上药。” “好。” 方烁在客厅等了半天,等得特意咳了一声。 温宁听见了,羞得脸上绯红绯红的。 陆景侯看得直眼馋,多亲几口才去客厅,找方烁上药。 方烁一边给陆景侯处理伤口,一边抱怨,说: “就一架直升机,我去年才帮你落实,年前从国外运来。” “飞行员也还不熟。” “你就这么飞来新都城,吓我一身汗。” “你以为你命硬得,从天上掉下来也摔不碎吗?” 陆景侯不以为然,把方烁的话左耳进右耳出,目光却停在客房的门上,望眼欲穿,心头还想着跟媳妇儿亲亲。 铛铛两声。 方烁不耐地敲敲放注射器的小托盘,给陆景侯打了一针消炎药,说:“不要净想着嫂子,我在跟你说话。” 又说:“你别再坐着直升机说飞哪就飞哪。” “要坐也要等飞行员把直升机给摸熟了,飞行线路也摸熟了。” “今晚你不来,我也能逮到魏赢川,好歹我也是军校毕业。” “我能暗示嫂子魏赢川有可能声东击西,肯定我已经先就想到了这一层。” “下回……” 陆景侯不中听地打断,“别下回下回的,就这一回都紧张死我了。” 第286章 只留她的舅舅 魏赢川被便衣扔在医院的大门口,等手下发现的时候,魏赢川已经晕了过去,身上多处骨折,脑袋开了花,失血严重。 抢救好几个小时,魏赢川的伤势的才稳定下来,人也醒了。 他望着天花板,听闻夏心怡也已经醒转,想见他,可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张正眼都不瞧他的脸。 温宁…… 什么时候才能让你跟我魏赢川上床? 他快没有耐心了。 陆景侯那般吻她,一定很销魂。 他魏赢川也想试试滋味。 “副帅。” 名叫陶振安的心腹副官,敲门走进病房,他一直在留在新都城,帮副帅盯着新都城的动静。 副帅重伤住院,太太也躺在病床上。 他格外忙碌,刚跟陆城那边确认了暗查结果,说:“是杨巧萍推夫人摔下楼的。” 魏赢川眼神一利,管住神思说:“别让杨巧萍活着。” 陶振安犹豫不决,“要告诉太太吗?” 魏赢川考虑两秒,“只告诉太太杨巧萍回杨家了。” “副帅您的伤……” “太太问起,就说我出了车祸。” “是。” 陶振安马上照魏赢川说的去办。 陶振安的年岁和魏赢川差不多,十几岁卖进魏家做下人,就一直伺候在魏赢川身边。 多年下来,耳濡目染,陶振安和李顺同是副官,但陶振安明显更像魏赢川,看上去挺随和的,实际上是个狠角色,只听魏赢川一个人的话。 陶振安一去一回,带来另一个消息,“副帅,夏新远派人送温家人上火车了,温家六口,一个不少。” 魏赢川有些吃惊。 夏大帅这么快就放人了? 看来,夏大帅怕陆景侯得很,一通电报就快吓破胆似的。 如果温家人在路上出了意外,没能平安到达陆城。 说不定陆景侯真有可能打到夏新远的老巢去,冲冠一怒为红颜,亲手撕毁和平联盟协议。 他魏赢川也许就能如愿以偿了,一举把陆景侯扳倒,把陆景侯的女人压在他床上。 但她和舅舅的感情挺深的。 舅舅没了,她肯定会很伤心很伤心。 那就…… 只留她的舅舅。 —— 温宁想和陆景侯一起回陆城,还有几样干货没挑中,就都交给了龚菲儿。 龚菲儿打包票说:“嫂子,以后办货都跟我说,我虽不会挑,但把我龚大小姐的身份一亮,没哪家商行敢拿次货蒙我。” 方烁也觉温宁近段时间都不方便再出来走动,说:“小宝宝要紧,昨晚有惊无险,但也太吓人了。” 陆景侯从方烁手里接过温宁的行李箱,“下回在陆城聚,别空着手来,还有你,龚大小姐。” 龚菲儿呵呵两声,一改昨晚扛着机关枪的彪悍模样,娇滴滴说:“陆督军,在陆城帮我物色一个男人,我嫁过来,咱们就能经常聚。” 陆景侯也呵呵两声,“局座没提过你的婚事,你就别思春了。” 说完他就带她媳妇儿走人。 他让媳妇儿先坐进车里,他给关上车门,才绕到另一侧上车。 李顺装好行李,开车往火车站去,专门包了三节车厢,确保督军和夫人安全到家,直升机昨晚就飞回陆城去了。 确实哈,直升机飞得快,但没有坐火车保险。 第287章 因为我爱你 火车启动前,陆景侯收到情报处传来的消息,温家人也上火车了,但无法直达,中途要转乘汽车,过关口的时候只能步行,还得好几天才能到陆城。 温宁听闻舅舅没事,心里一踏实,上车就睡觉。 占在大半截车厢的超豪卧铺,如同稳动的小房间,温馨舒适,干净整洁,睡得温宁不想起床。 “袅袅,该吃点东西了。” 陆景侯殷勤地提供叫醒服务,端来一盅闻着就很香的青菜鱼肉粥,搭配一碟酸菜,清爽可口的味道直勾勾馋人。 温宁一口气炫了两碗,狐疑,“火车上有这个??” 她坐过那么多趟,一回也没吃到过。 陆景侯嗯了一声,没说其实是他让紧急联络处准备的,火车上一站到站时,就热乎乎地送到他手里。 就像那碗酸梅汤。 铁路沿线都有联络处,上次铁路被炸后,他还新增了二十多处。 车窗外。 初春的风景不断刷新,越看越觉心旷神怡。 温宁吃饱喝足,猫在窗边看了好一会儿,瞥见陆景侯自己上药不方便,她挪到他身边,抽了根干净的棉签,往他眉角抹透明的药膏。 她在霍君华的药匣子里见过,昨晚方律师抹的也是这种,应该是霍君华给方烁的。 两人发展的不错吧? 她还在方律师家里,看见了霍君华留下的白大褂,而且有一间房间是专门给霍君华的。 “什么时候能喝到方律师和霍姐姐的喜酒?”温宁问,她男人应该比较清楚。 陆景侯说:“八字有一撇吧,要不方烁会第一时间跟君华划清界线,方烁向来不跟女人玩暧昧。” “那就好,他们俩挺般配的。” “我们呢?” “我高攀了你陆督军。” 这话陆景侯一点也不爱听,都生气了,靠进一旁的沙发里,翘着二郎腿,把目光投出车窗外。 温宁被整不会了,怎么就把她男人气成这样?? 确确实实是她高攀了他。 她说到底就是商二代,可他是官一代,还是大官,手握货真价实,一点也不含糊的兵权。 她便贴上去搂着他脖子说:“别这样嘛,我说我高攀了你,你不高兴,难不成要我说我是下嫁,你高攀吗?” 他收回目光凝视着她,“你是不是忘了?” “什么?” “我陆景侯是宜新饭店的上门女婿。” 他还说:“我不允许你妄自菲薄,要不是我下手快,我真有可能娶不到你。” “想娶你的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多,你一直都是拒绝的态度,才会轮到我。” “袅袅,你很好,在我眼里,你最珍贵。” “所以是我高攀了你。” 温宁小小声,“想和你结婚的人也不少。” 陆景侯有一说一,“是不少,其中不乏有家室有背景的,但她们的目的都不单纯,我一个也看不上。” “就我单纯?” “嗯,你是唯一说要养我的,哪天我不是陆督军了,你也不嫌弃我。” “你刷碗刷的又快又好,我没理由嫌弃,可是如果有一天我不是温少东家了,你还会跟着我?” “会。”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 第288章 袅袅,回答我 温宁回想起结婚后发生的点点滴滴,再一想昨天晚上,她双眸一热,搂着陆景侯亲吻,将他推倒在沙发里。 陆景侯的呼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促。 昨晚她很乖,猫儿一样窝在他怀里睡,一夜相安无事。 但像现在这般主动又直接,他的定力受到了巨大挑战,理智不停拉拽他的放纵,欲望又在一直蛊惑着他。 “袅袅……”他沙哑了嗓音。 马上停下来还来得及。 可她追逐着他回避的舌尖,仿佛把他当成了条超大号鱼干,要把一口一口吃掉。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一直都是他啃她。 突然来了个换位,他成被啃的那个,他一方面超级满足,一方面又想要更多。 “医生有没有说过可以同房?”他埋在她的耳边,那日她跟打电话说检查结果时,并没有专门说这个,只说她和孩子都好,孩子特别健康,心跳特别有力。 这会儿,她听见了,却不回答他,总是扒拉他的衣服。 “袅袅……”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会克制不住。 他想撑起来,就这么算了,不能伤了她和小宝宝,也不能拿她和小宝宝和冒险,他宁愿去冲个冷水澡。 可他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把她推到地上摔着了。 没想他越是提心吊胆,她就要越步步紧逼,并不剧烈,却足够绵长,愣是被她强迫了一回。 好一会儿过去。 她都伏在他身上,软绵绵懒洋洋,不想动弹,也不说话,他一点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但氛围很好,他舍不得打断。 直到火车快要到达陆城,李副官来敲门提醒。 “军座,夫人,准备下火车了。” 温宁听得脸上一阵红,扫一眼乱七八糟的床上,赶紧收拾收拾。 陆景侯贴了上来问,“今天这么主动,是不是昨晚惦记我一晚上了?” 她抓起军装的外套怼给他,“快穿上,回去再说。” “可我现在就想知道。” “你别闹,火车马上就进站了。” “为什么这么主动?” “你的鞋子呢?” “袅袅,回答我。” “围巾要不要系?不系就收进箱子里。” “袅袅。” 他捉住她,扔开她手里的围巾,端着她的小下巴,让她看着他,听他说:“回答我的问题,要不我会觉得不真实,也不踏实,就好像变化太大,患得患失。” 那…这…… 温宁左右回避不开,才红着脸摇了摇头,依偎进陆景侯怀里说:“我想你了,在新都城的每天都在想。” 她发现她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说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她无比确定,就是爱他,所以非常非常想念他。 听了他的表白,她就想回应他,用行动回应。 陆景侯高兴惨了,抱着温宁转圈圈,比娶她那天还要高兴。 娶她得了她的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终于得了她的心。 他以后会对她更好,这辈子都只要她一个,只爱她一人,他也会在以往后余生里,用行动向她证明。 他的心一生一世都交给她,死也不收回!! 第289章 夫唱妇随 火车到站。 李顺先下火车,把督军大人的座驾开来,新都城的那辆车是方律师的。 他安排好手下,就开车放督军府回,时不时往后视镜里瞄两眼。 军座眉眼弯弯的,心情好好呀!一整个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满状态。 夫人倒是有些疲倦,靠在军座怀里打盹。 看来军座被夫人滋润的不错,小别胜新婚嘛。 当晚。 龚定军在宜新饭店请陆景侯和温宁涮火锅,搓和搓和跟魏赢川的矛盾。 龚定军说了一大堆话,看在魏副帅都被打住院的份上,过去的就都过去了。 都是他的得力干将。 他格外希望陆督军和魏副帅能和睦。 陆景侯听得多,说得少,但表情一直怪好看的,貌似跟魏赢川啥矛盾都没有,但时不时流露出的决然目光,又似在言说以后以魏副帅该打还是得打! 温宁纯当旁听,她男人的态度就是她的态度。 龚定军望着夫唱妇随的两口子,就觉有一种无力感,又觉十分欣喜。 在这个乱世里,能够找到真心实意的另一半,属实不容易。 他便只要求一点,“无论如何都要留魏赢川一条命。” 温宁并不能完全理解,送走龚定军,她就问她男人,“局座为什么要保着魏赢川?” 陆景侯一语道破玄机,“总得有人挣钱,有钱就能置办更先进的装备,打起仗来,胜算大,伤亡小。” —— 几天过去。 温宁的生日快到了。 陆景侯把搬新家的时间定在她生日那天。 温宁牵挂舅舅一家和外公外婆,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和外公外婆聊了一会儿,她才有了过生日和搬新家的心思,盼着在温公馆里和舅舅一家,还有外公外婆,好好团聚团聚。 她白天忙进忙出地搬家,晚上跟她男人滚床,越滚越有感觉。 果然这种事还得有感情,做起才有意思。 崭新的温公馆里。 温宁找来她买的床单,给新床铺上,再放上新被子,铺一条新毛毯,床边再来一张新地毯。 哎哟~~ 她的胳膊酸了,不怪她没力气,也不怪她胳膊短,都是新床太大了,她男人特意买的,说是够大才不会被她踹到床下去。 明明就是床大方便他发挥,还赖她欺负他似的。 她真踹他下床,也要她踹得动才行。 傍晚时分。 陆景侯抱着一束红玫瑰回来,宝贝地舍不得多给霍君华看一眼,就捧到了温宁面前。 明天才是她生日。 他今天先送花,明天有别的礼物要送。 温宁很开心地接过,“换身衣服吃饭,我做了一桌菜。” “喜欢吗?”陆景侯拿眼神指指他买的红玫瑰。 “嗯,喜欢。” “别人送的你也喜欢吗?” “别人送的我不收。” 这总行了吧? 她很乖有木有? 他这辈子只守着她一个人过了,她便能为他放弃别人的如花美意。 陆景侯又笑得眉眼弯弯,搂着温宁亲了一下,摸摸她的小肚子说:“袅袅,小宝宝不闹的话,今晚我们继续。” 温宁一把推开陆景侯,“你这么猴急,奶奶和姆妈都在,马上就要下楼来吃饭了。” 第290章 奶奶要回陆家了 楼梯间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陆景侯演起老实巴交的模样,又是帮着拿碗筷,又是帮着盛汤。 这是在温公馆吃的头一顿饭,温宁做了很多菜,还有西餐甜点,大长桌的中间摆着烛台和鲜花,仪式感满满。 老太太说:“新添的下人是我从老宅抽调过来的,全算做景侯的陪嫁,让景侯开工钱。” 温宁希望老太太留在陆城。 但是老太太说:“景侯的爸妈走得突然,将景侯留给了我。” “我能抚养景侯长大,但不能陪伴景侯一生。” “宁宁,我再过两天就要回去了。” “有你在景侯身边,我很放心,景侯的爸妈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欢喜。” 温宁不舍,她已经将老太太视为亲人长辈,“奶奶,时节才刚开春,要不等暖和些再回?” 她还说:“我舅舅一家,我外公外婆,还有四五天就到陆城。” “我们再聚聚,我想陪你们打麻将。” “舅舅家的两孩子很可爱,早就在闹着要跟老太太躲猫猫。” 老太太还是决定要回陆家,“我已经订好了火车票,陆家还有一大家子,要我这把老骨头盯着些。” 又说:“宁宁,你好生养着身子,小宝宝出生,我再来,凑个四世同堂。” 如此这般。 温淑慧便没有帮着挽留,跟老太太约定,几个月后再见。 不过,老太太把霍君华留了下来,说:“君华,你替我照看宁宁,我把宁宁和小宝宝都交给你了。” 老太太还说:“景侯要是不听话,君华,你只管揍他。” 霍君华的一颗芳心都飞到方烁那边了,自是不想回陆家,老太太又给了留下来的理由,霍君华就很感激,也很不舍,眼眶都红了,说: “老太太,我把军座给打残了,也不要军座成天霍霍夫人。” 陆景侯不高兴地塞了一大块鱼肉到霍君华碗里,“快点吃,堵上你的嘴,别乱说话。” 霍君华嫌弃,“谁要吃你夹的菜,还你还你,也堵上你的嘴,省得你净想着啃夫人,嗓门还大,我在外面花园里都听见了。”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 “你才不要说话,说啥都不中听。” “不中听就把你的耳朵堵上!” “可是我要听老太太说话呀,还要听夫人说,听温姨说,就是不听你说,你最好闭嘴。” “虎姑婆,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你能不能别说了?” “想打架?” “来啊!从小打到大,怕了你不成!?” 说着,霍君华就要祭出随身带着的手术刀。 陆景侯眼看就要抄起一盘菜,拍在霍君华的脸上。 咳,咳咳! “景侯,帮我倒杯水。” 温宁的声音。 就像灭火器,声音一出,就把陆景侯的火气灭了。 陆景侯巴巴倒水去,甩给霍君华一记“懒得你”的小眼神。 霍君华当没看见,嘻嘻冲温宁笑,说:“夫人做的菜真好吃,方律师最惦记夫人做的红烧狮子头。” “我教你,你要是学会了,就能做给方律师吃。” “好啊好啊!” 霍君华巴不得,笑得更开心了,一想到老太太要回去,又舍不得地搂着老太太,谢谢老太太成全。 老太太让她留下来,就是默许了她继续追方律师。 第291章 生日礼物 温宁生日当天。 老太太一大早就约上温淑慧,带着霍君华,去买带回陆家的东西,把时间留给小两口单独过。 秦秉乾老爷子差人送来生日礼物,一支结实耐用又精美精致的马鞭。 周孝礼差人送来几匹顶级绸缎。 符公公送了一份意义非凡的礼物,专门选在今天,给宜新饭店挂上代表美食同盟会成员的牌子,整个牌子用金丝楠木雕刻,高端大气上档次。 宜新饭店天没亮就支起了十几层高的大蒸笼。 大师傅曹吉带着廖晓芸做红枣馅的鸡蛋糕,送给今天来宜新饭店吃饭的客人,还有全体员工,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这是从小饭店起就定下的规矩,每到东家和少东家生日,就做红枣馅的鸡蛋,十年间从没变过。 但凡送了生日礼物的,还有一份额外的点心,由赵久恒一一送到府上。 温宁在公馆吃过午饭,就被李顺接去了陆城唯一的军用机场,极为重要的军事基地,刚建成不久。 那晚闪亮登场的直升机和五架战斗机,齐整整停在停机坪上。 温宁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也不见陆景侯的身影,就见五架战斗机缓缓驶上跑道,依次起飞,在空中组成v型梯队。 “李副官,这是做什么?景侯呢?”温宁问。 李副官咧着嘴笑,接下来说的话,满满全是自豪,“今儿这五架飞机试飞,局座特批,夫人您可以近距离观看。” 又说:“这五架飞机和直升机一样,都是坐远洋货轮来的。” “军座说随着重工业的发展,将来打仗,谁有制空权,谁就有绝对的赢面。” “前些年,军座跟局座打了批条。” “历经种种波折。” “终于把咱们的空中军事力量建设起来了。” “那边全是来拍照采访的记者,好好扬一扬我方军威。” 温宁不懂打仗,兵法啥的,她就是一外行。 但她能明白,这个乱世已经不是单单兵强马壮,就能打胜仗的年代。 五架战斗机从远处飞回来,喷出五色彩烟,在蓝天白云下,拉出绚丽壮观的彩虹,旋即跃升,盘旋,再俯冲,再跃升…… 似一场梦幻般的华尔兹,又似一曲征服苍穹的乐章。 记者在拉起的隔离带外面,举着相机猛拍,还有一台摄像机,追着领航的战斗机拍摄。 温宁在停机坪上,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目不暇接,胸口似憋了一腔热血,想要尖叫,想要欢呼,参与这场震撼人心的表演。 在威武霸气的轰鸣声里,五架战斗机掠过她头顶,洒下深红的玫瑰花花瓣。 花瓣随风飞扬,层层叠叠,像舞动的裙摆,像江南的烟雨,像流动的烟霞,像化开来的朱砂。 五架战斗机随之依次降落。 陆景侯从领航的战斗机里下来,穿着飞行军装,单手抱着头盔,朝着温宁大步走来,高大挺拔,帅气逼人。 副驾驶和另几位飞行员一字排开,跟着陆景侯一个身位后。 记者们纷纷被帅了一脸血,不料居然是陆督军亲自领航。 温宁的胸口在猛跳。 听李顺说:“这场试飞表演是军座为夫人您精心准备,神神秘秘,不肯提前透露一个字的生日礼物。” 第292章 跟我许,保证灵 温宁惊大于喜,问陆景侯,“不是说飞机不安全吗?从新都城回来都是坐的火车。” 陆景侯说:“不安全说的是那架直升机,一系列的调试还没有做完,正副驾驶才从军校毕业,欠缺一定的飞行经验。” 又说:“再加上我不会开直升机,我只会开这种战斗机。” “方烁就觉得那架直升机不安全。” “其实没多大问题。” “那晚我不是平安着陆了吗?” 李顺在一旁接了几句话,“军座谦虚了。” “夫人,军座上天可以开飞机,下海可以开潜艇。” “军座还会开坦克,火车都没问题。” “除了不爱开玩笑,别的没有什么能难倒军座。” 嘿嘿~ 自家军座真的很厉害。 军校有史以以来,唯一一位全面重点培养的高级指挥官。 陆景侯迎风站着,笑意从容,“袅袅,不要听李顺胡说八道,开玩笑我还是会的,比如让李顺躺在跑道上,我保证起降的时候不会从他身上碾过去。” 李顺干巴巴笑了两声,啥也不说了,带着飞行员们去接受记者的采访。 陆景侯让温宁先上车等他一会儿,他去把飞行服换下来。 然后,他带她回温公馆。 她看见家里多了一个超大的蛋糕,足足有九层,她抱着吃,吃上三天三夜也吃不完。 但是家里静悄悄的,下人们都不见了,空出场地,不打扰军座陪夫人过生日。 方烁送的那只哈巴狗,找不着霍君华,就黏着温宁,想吃蛋糕。 她戳了一块喂给哈巴狗,没想被陆景侯截过去一口吃掉,转头就凶哈巴狗,吓得哈巴狗嗷嗷哭似地叫着跑开了。 “袅袅,你得先喂我。”陆景侯说,张嘴等着喂第二块。 温宁好气又好笑,塞给陆景侯一大块,“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狗子争先后,有意思吗?” 陆景侯吃得吧唧吧唧香喷喷,往肚子一咽,又秒变严肃脸,说: “当然有意思。” “这能证明我在你心里,比狗子重要。” “还能证明我的家庭地位,任何时候都排在狗子的前面。” “我排倒数第二的话,狗子必须排倒数第一。” 温宁狐疑,“狗子和霍姐姐最亲,哪天跟着霍姐姐陪嫁,你和谁排先后去?” 陆景侯有板有眼,“督军府还有一条看门狗。” 还说:“袅袅,我们可以多养几只。” “这样我会更有安全感。” “不至于一掉就掉到倒数第一,倒数第二也怪不好听。”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陆景侯的家庭地位,就是个垫底的。” 温宁被逗笑,抡着小粉拳往陆景侯的胸口捶了一下,“陆督军,你把你自己的说得这么卑微,好似我挺刻薄的。” 陆景侯弱不禁风地揉着被捶的胸口,“袅袅,你打我,我疼。” “别装,你皮那么厚,我可打不疼。” “你手疼,我心疼。” “你的嘴也太甜了。” “都是蛋糕甜。” 他喂给她一块,“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有没有愿望?” “蛋糕都吃了,许愿灵吗?” “跟我许,保证灵。” 那…… 好吧。 温宁认真想想。 第293章 然而 “我希望我们爱着的人都平安顺遂。”温宁说。 钱,她已经赚到了。 亲人,也越来越多。 她就想在乱世里求一份安稳。 陆景侯感同身受,抱住她说:“这也是我的心愿。” 还说:“袅袅,乱世终有一天会变得不乱。” “或许是几年后,又或许是几十年几百年后。” “我未必能开创国泰民安,但我可以守住这方天地。” “守住陆城,守住我们的所爱之人。” 她想说:“我和你一起守。” 他说:“不用,你守着我们的家就行。” “那我不成狗子吗?专门看家的。” “怎么会?你是我的管家婆。” 么哒~ 他甜甜蜜蜜地亲她一口,接着吃蛋糕,在屋檐下烤羊肉串,晚上他还给她做了一道宵夜,正经陆家家传做法的牛奶煮荷包蛋。 温宁吃着,味道属实有所不同,加了几小块苹果的缘故,回口的一丝微微果酸,刚好把留在嘴里的蛋腥味和奶腥味,中和的干干净净。 她点个赞,“我没这样做来吃过,真心不错。” 陆景侯乐意至极,“你喜欢吃,想吃的时候我就给你做。” “好啊。” 她凑近他,“你今天表现的太好了,心头是不是一直等着我给你奖励?” “嗯。” 他大大方方承认,抱起她就往房间回,“必须好好奖励我,袅袅,生日快乐。” 卧房的门随之被关上,再次打开来已经天亮了。 陆景侯春风满面地上班去,安排好工作上的事,他要送奶奶一段路,耽误几天,赶着回来和舅舅团聚。 他派了人去接,出了南边的地界,他派去人就会接手。 温宁送老太太上火车,便回了温公馆收拾房间。 外公外婆住一间,舅舅和舅妈住一间,隔壁两间小房间,可以给两孩子住。 舅舅这般来陆城,工作肯定黄了。 她可以养着舅舅一家,养着外公外婆,舅舅想工作就工作,自己做生意也行,反正有陆督军这座大靠山,啥都好办。 她还给两孩子请了教书先生,先在家里读书,等两孩子熟了新环境,再去学堂。 学堂她也联系过了。 翁太夫人推荐的,全都是认真负责,有爱心有口碑的好老师。 一切的一切都向着她希望的那样在发展。 然而。 陆景侯送完奶奶回到陆城,却表情凝重,关在房间里面,跟温宁说了好一会儿。 温宁苍白着脸从房间里出来。 傍晚。 她去火车站接舅舅,果然和陆景侯说的一样,只有她舅舅一人从火车上下来。 温业鹏身上的皮肉伤,这一路都得了有效的治疗,已经结痂了,但温业鹏失魂落魄,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见到温宁,就淌下了两行血泪。 “袅袅,舅舅没用,舅舅没用。” 温业鹏啪啪直往自己脸上抽,泣不成声,“外公外婆没了,我的妻子和两孩子也没了。” 还说:“一夜之间,就快离开南边的地界时,冲出来一群土匪。” “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 “我连我自己都保护不了,根本就保护不了两老两小和我的妻子。” “眼看着他们被土匪枪杀,就死在我面前。” 第294章 你是我丈夫 温宁先将温业鹏接回温公馆,然后才让李顺去宜新饭店接来她姆妈。 李顺按照温宁的吩咐,给温淑慧打了预防针。 姐弟俩见面。 温淑慧亲耳听到噩耗,仍然悲痛难忍,面如死灰。 去接温家人的手下,在正对客厅的空地上跪成一排,听候发落。 陆景侯沉默不语。 从时间来算,温家人好几天前就出事了,但收到消息时,他已经在送完奶奶回陆城的路上。 一定是消息被人拦截了。 那群土匪,只怕是收了钱替人办事,不仅枪杀温家人,还杀了不少行人,其中有好几拉往来两边做生意的富商。 温宁假装回房间给姆妈拿小毯子,打电话到新都城医院,辗转联系上魏赢川,“是你做的吗?” 电话里传来魏赢川气定神闲的声音,“消息是我拦截的,你晚一天晓得,就能少一天悲伤,但杀人的事,不是我做的。” “你要还是个男人,就别敢做不敢承认!” “温宁,冷静点,我没必要骗你。” “但是你除了你,谁还会这样针对温家人?难不成你想说是杨巧萍吗??” “杨巧萍没这么大本事,而且杨巧萍已经死了,这事是我做的,我承认。” 魏赢川还说:“杨巧萍被我派去的特务,活活掐死了。” “我的心腹专门去验过尸,死得透透的。” “但温家人真不是我做的。” “我想过这么做,也派了特务去暗杀,下了令命,只留你舅舅。” “可我派去特务晚了一步,他们赶到的时候,已是血流成河。” “陆景侯派去接应的第一波人也全死了,一个不剩。” “第二波倒是还活着。” “所以,你可以反过来想想。” “你都能怀疑到我头上,真要是我做的,我还能躺在医院里?陆景侯不得弄死我?” “你实在是想不出来谁下的毒手,我可以给你指个方向。” “照着去查,保证会有收获。” “条件是做我的情妇,抽空陪我一晚。” 温宁听完,立马就把电话挂断了。 她绝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她也不确定魏赢川到底有没有说谎?! 她胸口堆积着沉甸甸的悲伤,燃烧着熊熊怒火,就快失去理智,想要拿着枪去找凶手报仇,可是凶手在哪里?? “不是魏赢川。” 陆景侯沉重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他还说:“魏赢川派去的特务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随时可以做掉他们。” “所以出事的时候,那些特务还在来的路上。” “杨巧萍藏在一辆粪车里,逃出陆城不过十里。” “就被魏赢川的手下揪了出来,当场掐死。” “但我不知道那些土匪是从哪里来的。” “没有丝毫线索,没有任何头绪。” “袅袅,对不起。” “你在我这里许的愿,再也灵验不了。” “我以为我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事实上,不是谁在跟我开玩笑。” “而是,我本就是一个笑话。” 温宁颤抖着双肩,心如刀割,想哭又哭不出来,但她转身跑上去用力用力抱紧了陆景侯,“笑话又怎样?你是我丈夫,永远都不会变。” 第295章 不能再支离破碎 陆景侯沙哑了嗓音,“为什么不怪我?” 她没有沾他多少光,却受他连累,温家人的死一定是冲他来的。 她却问:“我为什么要怪你,在这种时候让亲者痛仇者快吗?” 她还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凶手找出来。” “但我晓得应该怎么做,才能降低伤害。” “温家只剩我和姆妈,还有舅舅了。” “不能再支离破碎。” “温家也没有别的上门女婿,我也没有别的想要的洗碗工。” 她把她发白的小脸埋进他胸口,拼命拼命地用力抱紧他。 陆景侯双眼含泪,又都把眼泪咽了回去。 她比他想象中坚强,比他想象中理智。 但不代表她不会难过。 他不能再用沮丧悲伤的情绪影响她,她还怀着孩子。 “袅袅,姆妈和舅舅还在楼下。”陆景侯说,调整好自己就牵起她发凉的手,十指相扣。 温宁嗯了一声,和陆景侯一起下楼去。 温业鹏靠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身心俱疲,千疮百孔。 温淑慧斑白的两鬓角再添苍桑。 温公馆就像缺了一个角,凄凉的夜风呼呼往里刮。 不料温淑慧会问,“老太太还好吗?” 陆景侯点点头,“局座知道温家人出事,就给了我一张批条,让李顺带着飞行队,交替护送老太太,确保老太太平安抵达陆家。” 陆家也已经加强了戒备。 温淑慧听完,给温业鹏搭好毛毯,说:“业鹏在这里睡一觉,我来照顾。景侯,你多顾着袅袅,她的身子越来越沉,需要越加仔细。” “我明白,姆妈放心。” “你们俩不用管我,我也想静一静,就让外面跪着的起来吧,我相信他们已经做得够好了。” 陆景侯全都依着温淑慧,打发外面跪着的手下退下。 温宁热了两杯牛奶,一杯给姆妈,一杯放在蒸锅里暖着,舅舅随时醒了,随时能喝。 但她哭不出来也睡不着,就跟陆景侯去了书房。 李顺很快来了通电话,老太太那边很顺利,但还没有告诉老太太温家出事了。 温宁的意思也是等到了陆家再说。 不一会儿。 周孝礼的电话也来了,罪该万死地说:“149局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陆督军,能把情报拦截的这么严实,除了魏赢川,不会有旁人。” 又说:“但下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下官明天一早就来负荆请罪。” “下官本该今晚就来,又实在是没有脸,就先给您打通电话。” “陆夫人要打要骂要剁了下官,下官都无二话。” 周孝礼还说了一大堆。 陆景侯却给了三个字“不用来”,然后就把电话挂断了。 最应该为此承担的,是他陆景侯。 “袅袅,我欠你一个真相,我一定还,一定!” 他发誓,不管她还会不会信他,他都要把温家人的死查清楚,让凶手无路可走! 温宁在信与不信之间,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她信他! 魏赢川说过可以给她指个方向,也就是有线索可查。 只是目前,她和他都还没有想到是什么。 第296章 打胡乱说,杀人诛心 温家人连丧五条命的消息,经由和平报社刊登了出来,传得满城轰动,震惊不已。 陆景侯带人找到和平报社,才知顾子瑞死后,顾家两老就都不知所踪了,和平报社卖给了一位姓夏的老板。 没几天。 有人将温家人的惨死事编成戏文,拿着钱找戏班唱。 廖晓芸的庆祥班也收到了戏本子。 温宁一页一页看完,气得把戏本子扯烂烧了。 戏文里说她男人克妻,暗喻她温宁迟早有一天会被克死。 简直就是打胡乱说,杀人诛心! 恨不能挑起她和她男人的矛盾,和她男人闹离婚,把她男人逼得喘不过气,怀疑谁就干掉谁。 “少东家。” 廖晓芸说:“花钱请戏班子唱这出戏文的老板姓夏。” 还说:“出手挺大方,每唱一出给一百大洋,茶水钱也不分红。” “还能给戏班子提供戏服,说是和温家人那天穿的一模一样。” “百分百还原当时的场景。” “要是唱得好,唱得叫座,还另外给赏钱。” 温宁越发气愤,“夏老板是男的还是女的?会不会是夏大小姐?” 廖晓芸知道多少说多少,“来送戏本子的是个年轻男子,脸很生,庆祥班里都没见过。” 又说:“我听别的班主说,是同一人给他们送的戏本子。” “对方说话带着南边的口音,年岁不大,估计也就二十五六。” “但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夏老板。” 温宁问,“有戏班子接了这出戏吗?” 廖晓芰回,“没有,一来搞不清楚对方来头,不想趟这滩浑水,二来也觉不是戏文里写的那样。” “廖师傅,打从我心里来说,不愿有戏班子唱这出戏。” “嗯,理解。” “今天麻烦你了。” “少东家,不用这么客气,那我先回饭店了。” “我送你几步。” 温宁送廖晓芸到温公馆的门口,让司机开车送廖晓芸回饭店。 她一个人静静脑子,管理好情绪,就去给舅舅做了一碗牛奶荷包蛋,照她男人的做法做的。 温业鹏的身体好些了,但情绪低落,走不出痛失亲人的悲伤。 温淑慧看上去还能撑得住,但也只是表象,每晚都躲着哭,眼睛又红又肿。 “来,业鹏,多少吃一点。” 温淑慧接过荷包蛋,舀着喂给弟弟。 温业鹏靠在床头,吃什么都像在嚼蜡,勉强吃口荷包蛋,就吃下不了。 “袅袅,有凶手的眉目了吗?”温业鹏问。 温宁如实说:“暂时还没有,景侯还在查,我觉着应该能查出来。” “景侯是督军,查土匪要查这么久吗?事情已经发生了十来天。” “舅舅,这件事很复杂,还需要时间。” “那你能确定,景侯真的想查吗?说来并不关他的事,他不姓温。” “业鹏!” 温淑慧急声制止,不能因还没查到凶手,就说出这样的话。 可温业鹏还在往下说: “温家就快散了,他陆景侯不愿帮忙,我自是不会勉强。” 又说:“全当我温业鹏一个人造的孽,我去地下陪二老,陪我的妻儿。” 第297章 夫妻本是同林鸟 这时,陆景侯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人。 他停在门外,听见温业鹏还说: “那天死了很多人,又下着雨,血水混着雨水流得满地都是。” “温家人的五条命,好似都微不足道了。” “爸妈本也年迈,两孩子又小,将来未必会有出息。” “我妻子最近又总想和我离婚。” “除了我们温家人,大抵不会再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 “姐姐,袅袅。” “你们还有宜新饭店,而我已是孤家寡人。” “就让我去地下陪他们吧。” 然后,陆景侯听见温淑慧说:“业鹏,不要胡思乱想,先把身子养好,别的我们从长计议。” 然然后,他妻子说:“舅舅,不要这么悲观。” 还说:“这是一笔血债,迟早要向凶手讨回来。” “所以我们现在,不能自乱阵脚,被凶手逮住机会,藏得越发隐秘。” 可是当舅舅的,什么也听不进去,情绪不断失控中,说: “不悲观还能怎样?” “他陆景侯那么大的能耐,不可能这么久都查不到土匪的线索!”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姐姐,你最能体会对不对?当初江家人是怎么对你的?” “袅袅,你就不要再对陆景侯抱有希望,这事件拖到最后,就是不了了之。” “我也不想活了,没有意义活下去!” “你们也醒醒吧,醒醒吧!!” 跟陆景侯一起回来的人,听得摇头又叹气,而又推开门房,进去给了温业鹏一耳光,说:“二爷,该醒醒的人是你。” 温业鹏一愣,视线聚焦到来人身上,“蓝小姐,怎么是你??” 来人纠正说:“我不姓蓝,我姓施,施婷婷。” “施,施小姐?” “对啰,这回叫对了,我来给温太太和少东家送帖子,天御大酒楼换老板了,下月十六请客吃饭,我仍然是天御大酒楼的大堂管事,所以替新老板跑一趟。” 施婷婷这就将请帖递到温淑慧面前。 温淑慧看完,不确定地把请帖给了温宁。 温宁定睛一瞅,新老板是了夏心怡。 这…… 她不由联起让戏班唱戏的那位夏老板,难不成是夏心怡派出来的?夏心怡受了夏新远的指使,还是魏赢川在背后推动?? “二爷,你我有一面之缘,你在我印象中挺有范儿的。”施婷婷说。 还说:“遭逢变故,痛失亲人,我能理解你。” “但不要把去死挂在嘴上。” “毕竟你今天真要死了,去了下面。” “明年这个时候,来坟头给你烧纸钱的,都是你在这个世上仅有的至亲。” “都是为你的死,而泪流满面的人。” “好了,我还得送帖子去。” “我先走一步,二爷,多想想我的话,祝你早日康复。” 说完。 施婷婷翩然一揖,踩着高跟鞋,潇洒又优雅地走人。 温业鹏捂着被打红的脸,跌坐在床边,双唇嗑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陆景侯跟着施婷婷一起出去了,大半夜才又回来,身上有一股子酒气。 温宁鼻子灵,不等陆景侯走到她面前,她就闻出来了,说:“陆城老字号的桂花酒,喝多了也伤身。” 第298章 到底对不对 陆景侯不胜酒力地瘫在床上,瘫成一个大字形,嘟囔着说:“我没有在外面喝花酒,我也没有喝闷酒。” “去洗个澡再睡,能舒服些。” 温宁试着拉陆景侯起来,但是拉不动,反被陆景侯搂住她的腰,贴在她肚子上听小宝宝动静,“小宝宝是不是会动了?” “嗯。” 她这些天越发感觉明显,小宝宝会时不时会抖抖小爪子,伸伸小短腿。 就像有个小小的扇子,在她肚子里面扇呀扇。 她的肚子也有了轻微的隆起,衣服穿得厚,看不出来而已。 “袅袅,我希望是个女儿,我不想打仗了,更不想让我的儿子被迫去打仗。” 陆景侯还说:“可我是陆督军,真要打起来,我的儿子必须跟我上战场,就像局座的儿子们。” 又说:“就算一个接一个死在战场上,也要把儿子往战场上带。” “要不凭什么让别人家的儿子跟我们去打仗。” “袅袅,我也越来越讨厌这个乱世。” “不,不是……” “是…是越来越讨厌我自己。” “不怪舅舅会质疑我。” “我都怀疑真有一天,我会把你克死。” “袅袅,我又该怎么办??” 温宁认真说:“你应该马上去洗澡,然后睡觉,睡醒了,心头还有话,再慢慢跟我说。” 陆景侯抬头望着温宁,“你不问我跟谁喝酒了吗?” “不问。” “为什么?” “酒醉心明白,跟谁喝都一样。” 他心里确实清清醒醒,便听她的,马上洗澡睡觉。 温宁多耽误了一会,核算完宜新饭店的账目,打电话让赵九恒明天把工钱发下去。 她才洗洗依偎进她男人怀里。 一夜无梦。 但她醒来就听见她男人说:“昨晚的酒气有没有熏到你和小宝宝?” “没有,宜新饭店的酒气比这浓多了。” “昨天我是故意喝酒的,跟罗厅长一起,还有周孝礼。” “你示弱?” 陆景侯一愣,爬起来坐着,眼神直勾勾的,“袅袅,我才起了个头,你就猜到了?” “嗯,敌暗我明的情况下,示弱让敌人觉得你陆督军快要扛不住,敌人就有可能再次出手,进而露留下蛛丝马迹可寻。” “我的天!” 陆景侯就自己娶了个大宝藏。 昨晚跟他喝酒的,都以为他消沉了,不中用了。 他媳妇儿不在场,却一猜就中。 媳妇儿冰雪聪明! 媳妃儿开饭店简直就是屈才,做军师都没问题。 媳妇儿还温柔体贴。 她对他说:“舅舅说的那些消极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又说:“霍姐姐诊断出舅舅之前全身都是伤,就用过大量的麻醉药,对脑子造成了一定影响。” “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 “所以。” “舅舅现在,还不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情绪也容易崩溃。” 陆景侯本就没有跟当舅舅的计较,但他迷茫皱眉,“我昨晚和你说的,并不完全是酒话。” 还说:“我不确定凶手一定会上我示弱的当。” “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就像病急乱医。” “我没有多少把握。” 第299章 军座又喝酒 温宁注视着陆景侯,没想过他会有迷茫的时候,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星子被流云遮住了光华,分不清东南西北。 而又都是太在乎她的缘故。 “我们现在的处境,不乱投医还能怎样?总好过什么也不做。”温宁说,试着开解她男人。 老话说得好,听一人劝得一半。 陆景侯自己静了一会儿。 温宁做来早餐,就见她男人的状态好些了,拉着她说: “袅袅,我决定,我要继续装下去演下去。” “示弱不管用就换别的,怎么着都比坐以待毙强。” “我也不想成为砧板上的肉。” “更不能再让你失望。” 温宁将陆景侯的手贴在她胸口,“我没有对你失望过,经历了生离死别,反而加深了对你的感情。” “我知道,我能感受到。” “你只管照你想的去做,有我能配合的地方,跟我说一声。” 但温宁特意强调,“克妻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还说:“我们都不相信这个说法,就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牵着鼻子走。” 陆景侯牢牢记进心里面,合着她的小爪子,么哒亲了一下,“媳妇儿说的对,我全听你的!” “演戏演全套,一会我把你撵出温公馆。” “好!” 陆景侯马上吃早饭,睡会回笼觉,养精蓄锐。 温宁找了个空的香水瓶子,倒了些白兰帝进去,在陆景侯出门前,往他身上喷了些,造成他在家也酗酒的假象。 然后。 她在温公馆的大门外,把他往外面推,气咻咻说:“要当酒鬼就出去当,别碍着我和孩子!” 又说:“昨晚你就喝了不少,我辛苦照顾了你一晚上。” “你醒来又喝这么多,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陆景侯,你给我滚!” “在外面喝了酒,就不要给我回来!!” 好几辆小轿车路过,车里的人都见看见温宁撵陆景侯。 陆景侯一副醉醺醺的模样,发着酒疯,冲温宁放了一堆狠话,叫来李顺开车去丽风都会。 温宁好似气得跺脚,甩上大门就让管家上锁,不准放酒鬼进来。 李顺在后倒镜里看见,信以为真,一边开车一边斗胆说:“军座,不能这样惹夫人生气,被老太太晓得了,您的屁股怕是不保。” 不曾想,军座坐在后排,忒不爽地撇来一记眼刀,“开你的车,少啰嗦,本座就是要去喝酒!” “军座,真不能这样,呃…霍军医追来了,扛着麻醉枪!!” 陆景侯回头一看。 虎姑婆来真的! 他赶紧催促李顺开快点。 李顺连忙加速,死死把着方向盘。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街上飙,所过之处,兵荒马乱。 霍君华有司机开车,自己就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举着麻醉枪,一有机会就开枪。 可是霍君华打光了二十多支麻醉针,一针都没中。 进入闹市区,人来人往,岔路口又多,霍君华这才跟丢了,骂骂咧咧地回温公馆去,也不知道是帮温宁出气,还是当了回演员? 李顺抹把紧张出来的冷汗,还好他车技不错,以为军府会收敛,可军座仍然要去喝酒。 第300章 稀客,稀客啊! 丽风都会。 罗富贵要上班,接到陆景侯叫喝酒的电话,也委婉拒绝了。 周孝礼追查土匪,一早去了事发地。 陆景侯就一个人喝,坐在大厅里最显眼的位置,叫来一大群交际花,开了一桌子的酒,几分风流浪荡,几分借酒浇愁愁更愁。 交际花们使着浑身解数,哄陆景侯开心。 “陆帅,您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我仰慕您好久了。” “陆帅,我敬您一杯。” “陆帅,今日有酒今朝醉,来丽风都会本就是寻开心的。” “陆帅,陆帅,我们也喝一个,喝交杯。” 某交际花躺进陆景侯怀里,娇柔多情,一手搂着陆景侯的脖子,一手拿着酒杯。 陆景侯醉眼迷离,却挑食极了,嫌弃地推开怀里的交际花,“再碰本座,本座一枪打死你。” 正好来了三位陆城富豪家的小开,还有一群狐朋狗友。 看见交际花被推得摔在地上,洒了一身酒。 名叫万树钧的小开,穿着高档背带裤,披着齐膝的驼色大衣,一脸怜香惜玉地扶起交际花,“丽莎,伤着没?” 该交际花叫贾丽莎,丰满圆润,穿着低胸的衣服,没摔伤哪,但差点把面前的两坨摔出来,就很狼狈,哭唧唧说:“万少爷,我没事,都是我伺候的不够好,惹了陆帅不高兴。” “哦?” 万树钧凑近看了看,扭头跟一起来的小开和狐朋狗友说:“真的是陆帅,真的是!” 转回头又来跟陆景侯说:“陆帅,你来陆城当官有段时间了。” “可这丽风都会的门,你怕是没踏进来过几回吧?” “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呢?” “稀客,稀客啊!” 万树钧个头矮小,戴着眼镜,看上去有些斯文,却都是装模作样,搂着贾丽莎,对贾丽莎说: “陆帅不常来,不识货,你就别伺候他了,专门伺候我。” 贾丽莎顺从地靠到万树钧肩膀上,娇滴滴地应了声好。 万树钧的手,就在贾丽莎的身上一摸一摸的。 贾丽莎更娇了,而又把万树钧贴得更紧。 两人一派郎情妾意,故意辣陆景侯的眼睛。 陆景侯并不认识万树钧,也就在他那时的接风宴上见过。 他微微眯着醉眼,“你们俩般配,婊子和嫖客。” 万树钧哈哈笑了起来,“陆帅,你这话说得,真是不解风情!” 跟来的狐朋狗友一起笑。 另一名叫佐玮的小开,滔滔不绝说:“陆帅以前不是没有出来玩过,可结婚后,家里多了只母老虎,陆帅不敢出来玩了。” 又说:“陆帅,你真能把母老虎克死,也算是为民除害。” “江宁那小娘们连亲爹都不认,改了姓叫温宁。” “又还傲气得很。” “去年在她们宜新饭店吃饭。” “我碰见她,随手摸了一下她的腰。” “她转过身来就给我一巴掌。” “啧啧啧~~” “这种货色,陆督军你没被打死,真是命大。” 万树钧家里是做米粮生意的,听完便想起一件事,“之前温宁在我这结算货款。” 还说:“我好心好意不收她的钱,她跟我出去玩玩就行。” “可是她呢?” “喷我一脸唾沫。” “我骂她贱货,不识抬举。” “她就,就……” 第301章 夏行之 万树钧没能把话说完。 随着陆景侯目色一沉,李顺飞起两脚,把两人踹了个狗啃屎。 李顺气不过,再一人踹一脚,一人赏一个酒瓶爆头,体贴问,“二位少爷,舒服吗?还要不要再伺候你们几下?” 两人顿时就比贾丽莎刚才都还要狼狈,恼羞成怒地爬起来,捂着头上的伤,嘴里越发不干不净。 “君子动口不动手,陆景侯,你玩不起就别出来,天天搁家里克妻,克死你家母老虎!” “陆景侯,你特么有什么好横的?跟南边打了那么多仗,南边不也照样弄死温家人吗?这就是专门报复你的,专门做给你看的!” “你脸很疼吧?打我们你想打就打,可温家人一死就是五个!” “还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多么神通广大,实际上,迟早是个克妻的鳏夫!!” 两人还骂了好几句,伙同狐朋狗友找回场面。 他们平时根本见不着陆督军,拿着帖子去请都请不动,送去的礼也被退了一回来。 现下终于有机会,自是要好好给些颜色让陆督军瞧瞧。 要不然,陆督军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去了。 “陆景侯!” 万树钧叫嚣着说:“你最好马上叫我一声小爷,否则我就把宪兵队叫过来!” 佐玮也张牙舞爪,“不要以为我们都怕你陆景侯,你不就仗着手里有枪吗?那你倒是一枪打死我啊!” 陆景侯瞬间拔枪。 李顺提起佐玮往酒桌上一扔,陆景侯手里的枪就抵到了佐玮的脑门上。 “你不敢的,也就吓唬吓唬人!”佐玮说,差点把酒桌砸塌了,酒瓶酒杯碎得到处都是,扎得他后背疼,他也眼都不眨一下地瞪着陆景侯。 他阿爸是开银行的,他姆妈是从新都城嫁过来的,他外公是新都城财政司的一把手。 他家比万树钧家还要有钱有势。 他不信陆督军敢开枪!! 然而。 陆景侯森冷笑着,粗砾的大手拖起佐玮的一只脚,把佐玮拖到大街上,当街一枪打死。 追出来的万树钧见状,吓得调头就跑。 陆景侯果断又是一枪,快狠准地打在万树钧的胸口上,一枪毙命。 行人纷纷避让。 交际花们花容失色。 贾丽莎哼都没有哼一声就晕死过去了。 巡警来得很快,以为有人在闹市区行凶,必须抓起来严惩。 可一瞅是陆督军,巡警们三两下把尸体拉走,就当没有这回事。 最近有好多关于陆督军的流言蜚语,好多都在说陆督军不行了,但陆督军没有变成陆闲人之前,收拾他们巡警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而且就算陆督军成了克妻的鳏夫,被南边狠狠报复了一回,杀了温家五口,陆督军也未必会失势。 只要上面看重陆督军,陆督军就会一直是陆督军。 “陆督军好枪法,鄙人夏行之,能请陆督军喝一杯吗?”陌生男子说,从丽风都会里走出来。 “夏行之?” 陆景侯看向来人,想到某种可能。 夏行之颔首一礼,“正是鄙人买下了和平报社,写了本戏文,花钱请戏班子唱。” 第302章 天意而已 陆景侯欣然收起手里的枪,回到大厅里,坐在之前的位置上。 夏行之叫来几名服务生,清理满地狼藉,换了一张新桌子,摆上新酒。 他给陆督军倒了一杯,“这是昨天才到的红酒,从法兰西过来的尝。” 然后。 夏行之将倒好的红酒放在陆景侯面前。 陆景侯动了动手指。 李顺端起来就喝了,咂咂嘴,回回味,说:“这酒口感不错, 酸度、甜度和单宁都恰到好处。” 又说:“而且这酒有深度,每一口都能感受到不同的层次。” “但我更喜欢陆城的老字号桂花酒。” “知根知底酿出来的,喝着心里面踏实。” “天晓得这漂洋过海来的玩意儿里面,有没有加不该加的东西。” 一番话,句句不离酒,却字字都是在说夏行之。 夏行之听得笑着称赞,“陆督军,您的副官都这么厉害了,您本人定是人中龙凤,在下望尘莫及。” 陆景侯扫一眼焕然一新的酒桌,“夏老板,你也不简单,这丽风都会也被你盘下来了吧,我可是一点儿消息都没听到。” 夏行之的笑容变得谦虚,“实不相瞒,我的确盘下了丽风都会,这是块发财的风水宝地,我从南边来陆城,就是为了发财。” “所以你故意把温家人惨死的事刊登出来,就为多卖些报纸赚钱?” “是的。” “可你搭钱让戏班唱戏为哪般?” “自然还是为了挣钱。” “这又是什么章法?” “这出戏要是唱红了,我夏行之就会家喻户晓,商机跟着就会来了,丽风都会的酒水也会更卖钱。” 如此头头是道。 陆景侯似乎有些欣赏夏行之了,说:“想不到夏家出了个你这样的,经商奇才。” 夏行之却言,“我并不是陆督军所说的夏家人。” “原闻其详。” “我只是姓夏,在南边有自己的商行,因为得罪了杨五爷,只好背井离乡,来了陆城重新来过。我之所以知道温家人惨死,都是因为当时我在附近。” “会不会巧了些?” “天意而已。” 陆景侯听完,神情里多了一丝天意弄人的无奈,但把矛头指向了夏行之,“你要挣钱,但别编排本座,说本座克妻。” 夏行之解释说:“这只是我用来博人眼球的标题。” 还说:“虽然令陆督军饱受非议,但实际上,并没对您造成伤害。” “您克不克妻,我说了不算。” “这本也是聪明人,一想就能明白的道理。” “正所谓流言止于智者,只有傻子才会人云亦云。” 这话有点儿反将一军的味道在里面。 陆景侯要是还追究,就是傻子话都要的大傻b。 他便又动了动手指,让李顺给夏行之倒杯酒。 李顺在七八款红酒里,挑了一款单宁最高的,最涩嘴的,学着夏行之的样子,倒好放到夏行之面前。 陆景侯悠然掀唇,“这杯酒,本座请了。” 夏行之爽快喝完,但从嘴里一路涩进喉咙里,感觉不太舒服,这种高单宁的新酒,喝之前要提前打开醒一醒。 却听陆督军说:“本座谣言缠身就是这种滋味儿。” 第303章 两种可能 “抱歉,抱歉。” 夏行之连声说,叫人拿来一份契约。 陆景侯垂下视线淡淡然地看完,夏老板将丽风都会分了一半给他。 只等他签个字,丽风都会往后的一半纯利,都会到他陆景侯的包包里。 数目不小。 宜新饭店干两月,等于丽风都会干一月。 陆景侯却把契约放了回桌上。 他喜欢收孝敬。 但不是什么孝敬都收。 “陆督军是觉得少了吗?”夏行之问,大有往上再加的意思,加到陆景侯满意为止。 陆景侯反而越发提不起兴趣,但给夏行之开了个条件,“孝敬本座不一定要用钱,还可以用别的,比如和平报社。” 夏行之临时想起了什么,一去一回,拿来一封书信,“这是顾家两老留给温少东家的。” 李顺拿手里仔细检查了一遍,信封没有拆开过的痕迹,便替自家夫人收了起来。 但陆景侯说:“夏老板,把和平报社给本座,造谣的事才揭得过去。” 夏行之一阵犹豫后,还是拒绝了,说:“最近没有报社要转让,陆督军中意和平报社,那就请陆督军多给我些时间,我另外盘一家,再把和平报社送给陆督军。” 陆景侯给出期限,“一个月内。” 夏老板是个迷,打扮得有人模人样,西装革履,可内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一点也看不出来。 而且夏老板三十来岁,有一股子成熟稳重的气质,可做事未免也太大胆了些。 在陆城投了这么钱,却公然得罪他陆景侯。 这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夏老板人傻钱多。 二,夏老板背后靠山。 他姑且留着夏老板,跟夏老板多过几招,摸一摸夏老板的底。 今天暂且到此为止。 他还有事。 酒也不想喝了。 陆景侯这就起身走人,去了秦秉乾家。 秦秉乾住在城郊的别墅里,几个儿子都很孝顺,早就结了婚,但一直和秦秉乾住在一起,陪伴着老人家。 和谐安宁的氛围,和黑帮一点也不沾边。 要不是别墅里进进出出的保镖打手比佣人还多,真想不到这里住着黑帮大佬。 “陆督军,请坐请坐。” 秦秉乾特别开心,让大儿子去泡最好的茶,让二儿子去放音乐,让三儿子去准备茶点,让四儿子站在一边伺候。 闻到陆景侯和李顺身上都有酒气,秦秉乾就让几位儿媳妇儿,在厨房里准备水果和醒酒汤。 “乾老,打扰了。” “陆督军甭客气,你能来,我老秦家蓬荜生辉。” “我其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哦?” 秦秉乾自然晓得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便联想出陆景侯的来意,说: “我罩着丽风都会,但我只占三成,另外还有两位东家。” “前不久,夏老板找来,说想盘下丽风都会,价钱给的也合适。” “另两位东家动了心。” “陆督军,你大婚那日送了我几处地盘。” “将我们几大帮派间的矛盾,全都拍平了。” “现在是相处和睦,亲如友邻。” “也是各自在各自的地盘上营生,井水不犯河水。” “我留着丽风都会也就没什么用了,便依着另两位东家,卖给了夏老板。” “但没想夏老板是个不安分的人。” 第304章 还要演一段时间 陆景侯追问说:“乾老,你知道夏行之的底吗?” 秦秉乾遗憾地呷了口茶,“丽风都会卖给夏老板,前前后后都是另两位东家出面。” 还说:“我只是点个头,没跟夏老板接触过。” “两位东家也只见过夏老板两三面。” “钱到位了,都是真金白银。” “契书上白底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别的,跟我和两东家就没啥关系了。” “我便没有过多询问。” “陆督军,丽风都会到是还有我的人,我可以让他们留意,有机会就打听打听。” 陆景侯沉思了片刻,“不劳烦老爷子了,我自己查。” 老爷子也已经跟丽风都会没关系。 既然如此。 不必再把老爷子搅进来。 他陪老爷子下了两盘棋便告辞了,翻墙回温公馆,故意给人看见。 李顺跟着一起翻,想多唠叨几句,军座别再跟夫人吵架,可他两脚刚落地,耳朵就被霍军医揪住了。 “跟我走。” 霍君华不由分说地把李顺揪走了,犯不着别瞎操心,军座和夫人吵架,温姨那么淡定,二爷也没说啥,这不就明摆着了吗? 眼睛看到的,有时候不一定是真的。 陆景侯将顾家两老留下的信,送到温宁手里。 温宁用最快的速度看完,才知道顾子瑞在牢里面跟一些男囚犯乱搞,还搞上了狱警,再后来才发现顾子瑞早就感染了脏病,恶意把脏病传染给别人。 之后顾子瑞被改为死刑,秋后执行。 两老再无念想,就把和平报社卖了,移居国外,再也不回来。 过去的这几个月里,她和姆妈曾多次去看望二老,她还给和平报社张罗了好多业务。 那些年二老给她们母女撑过伞。 她和姆妈不能不感激,不能不多多照拂。 没想顾子瑞还是这么混蛋。 魏赢川说把顾子瑞杀了,大抵是前提行刑。 现下。 陆景侯等温宁看完,就把书信放壁炉里烧掉了,说: “信里有顾家两老在国外的地址,我随后就派人过去暗中照顾他们。” “我也会从夏行之的手里,把和平报社要过来,替顾家两老经营下去。” “但顾子瑞已经死了,就不要再被顾子瑞拖累你的情绪。” “我们还要演一段时间。” “袅袅,我需要你。” 他在她眉心烙下一吻,想要驱散她眉心里的黯然。 书信在壁炉里化成一小撮灰烬,仿佛在诉说着过眼云烟。 温宁就都听了陆景侯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问:“你示弱示得夏老板现了身,可你当街毙了两位大少爷,这也不弱呀!不担心他们的爹找你麻烦吗?” “不担心,反正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好。” 陆景侯还说:“夏行之说事发之时,他正好在附近,说得就像真的亲眼看到了。” “但我并不相信。” “他或许不是凶手,可他又或许与凶手有着某种联系。” “我会再找机会试探,最近就不常在家里了。” “袅袅,记得夜里给我留扇窗。” “我想你的时候就溜回来。” 温宁听完,从衣柜里翻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放着那串铜钱手绳。 第305章 才不是 那次陆景侯受伤住院,霍君华抢救时,将铜钱手绳解下来交给了温宁。 温宁管保到现在,物归原主地戴回陆景侯手腕上。 她还专门检查了怀表,瞅瞅怀表里面还有没有她的照片。 嗯……不错。 她的照片还在,还很新。 陆景侯失笑,“不放心我,怕我在外面沾花惹草?” “才不是。” 她只是想多一件物件儿,替她陪着他。 她给他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装进藤编的小箱子,递给他说:“你非要沾花惹草,我还能像拴狗子似的,把拴住在屋檐下吗?” 又说:“心野了,再粗的链子也拴不住,再大的笼子也关不了。” “这种事全靠自觉,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我不介意孩子将来随我姓。” 陆景侯秒变凶巴巴的模样,用最狠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 “袅袅,这个孩子可以跟你姓,大不了再生一个,再来跟我姓!!” 温宁噗嗤被逗笑,抱住陆景侯说:“安心忙外面的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小宝宝,还有我们的家。” 陆景侯还是凶巴巴,眼睛又柔情似水,“晚上不准熬夜等我回来,你身上的每一两肉都是我的,熬瘦了就是我吃亏,听见了没?记牢了没?” “嗯嗯,听见了,记牢了。” 温宁拿眼神指指窗边,“翻窗走吧,练练手,熟悉熟悉。” 陆景侯便么哒亲了温宁一口,这才翻窗走人。 家里佣人都以为两口子吵架了。 温淑慧便让佣人不要准备陆景侯的饭,但温淑慧真的很淡定,只过问顾家两家近状,别的都不问。 温业鹏渐渐好转,找回状态,有些事不用问也能想明白。 几天过去。 “哟,二爷,今儿的气色不错。” 施婷婷来了,手里拎着两份补品。 她将其中一份递给温业鹏说:“这是我买给你的,不用谢,上回我来打了你,这回就想哄一哄,你们男人有时候跟个小孩似的。” 温业鹏拿着补品,手里沉甸甸的,心头也沉甸甸的,“蓝…不,是施小姐,你那一巴掌打醒了我,应该是我带上礼物登门拜访。” “没事,我今天是来给新东家办事,顺便给你捎点东西。” 施婷婷优雅一笑,然后就往客厅里走,她已来过电话,约了温少东家见面。 温宁迎出来,“施小姐,里面坐。” “谢谢温少东家。” 施婷婷将另一份补品递给佣人,才随温宁去客厅坐下,说:“我们新东家听闻前不久,温少东家去医院探望过,那时我们新东家还没醒转,这不就让我送些东西过来,了表感激。” “魏太太好些了吗?” “嗯,就是还有些伤心,孩子被好朋友害死了。” 施婷婷还说:“魏副帅又在这种时候出了车祸,伤得比我们新东家还要严重。” “我们新东家再有两天就要出院,魏副帅却还下不了床。” “身上的骨头断了太多。” “但听我们新东家说,新东家出院后,魏副帅一并回陆城休养。” “新东家要经营天御大酒楼,不便在新都城久留。” 所以。 魏赢川要回来了。 第306章 通风报信 施婷婷略坐坐就回了。 温宁打电话到陆景侯的办公室,这会儿她男人在上班,“晓得魏赢川要回来了吗?” 陆景侯一愣,“不晓得,新都城那边的消息说,夏心怡自己回来,魏赢川要在魏家多休养一段时间,袅袅,你从哪里听说的?” “刚刚施小姐来了一趟。” 温宁仔细说了遍经过,还说:“施小姐没必要撒这样的谎,魏赢川没有提前回来,谎言就会穿帮。” 陆景侯便有最接近真相的答案,“施婷婷是来通风报信的。” “她为什么这做?” “这得问她自己,不过她真挺能耐的。” 陆景侯一一例举,“杨巧萍信她,朝她家里躲。” “夏心怡信她,这段时间都是她在打理天御大酒楼。” “魏赢川也相信她,让她晓得了连我都还没收到的消息。” “袅袅,你也信了她对不对?” 温宁如实说:“嗯,那晚她打舅舅一耳光的时候,我就觉她把舅舅当朋友,也当我们是朋友,用那一耳光拉了舅舅一把。” 又说:“舅舅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姆妈都说施小姐那一耳光有用。” “我也不知道施小姐为什么要帮我,但我相信施小姐的话,魏赢川要回来了。” “魏赢川一定是在酝酿某种阴谋,才隐瞒了回陆城的时间。” “施小姐不清楚这个阴谋,才会来通风报信。” “让我们有所防备,以免被魏赢川杀个措手不及。”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李顺拿着刚收到的电报,匆匆走进办公室,“军座,周处长急电。” 周孝礼查到非常关键的线索,请陆景侯能尽快去一趟,以免夜长梦多。 线索的具体内容,不方便在电文里透露。 这是在防着有人窃取。 换而言之,被人知道了,就会改变事情的发展。 陆景侯看完电文,恨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一半赶去见周孝礼,一半留下来陪着温宁。 “我能应付魏赢川,只求你和周处长,还有周处长带去的手下,都能平安回来。”温宁说,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说话的声音却格外坚强又坚定。 陆景侯有太多的舍不得,“我马上回温公馆,我们见面再商量。” 但是温宁说:“别回来,直接就去。” “袅袅……” “你听我说,温家人五条命的血债,我肯定想要讨回来,但我更想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温宁还说:“这段时间,你故意消沉示弱。” “夏老板先现了身。” “魏赢川跟着就要偷偷摸摸回陆城。” “周处长那边又突然查到了线索。” “我就觉有一黑双手在背后推动,同时把事情搅得更加复杂。” “让我们无从揣测这黑双手的最终目的。”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一边被推着走,一边寻找真相。” “最后谁获益最大,谁就是我们要找的真凶。” 陆景侯沉默良久,沙哑了嗓音说:“袅袅,我还是想见你一面,做不到就这样离开。” “那就我来见你,我马上来,你在办公室等我。” “你来干嘛?” “来唱一出怨妇耍泼的戏。” 第307章 一唱一和 很快。 温宁就到了,单枪匹马,直抵黄龙,把陆景侯堵在办公桌前,“你已经很多天没回家了,你到底想怎样??” “是你把我撵出来的。” 陆景侯默契接戏,撇了一记别关门的小眼神给李顺。 李顺调头就走,去他自己的工位上,冲了杯甜甜的麦乳精,一边吹凉,一边慢慢喝。 自从那日他被霍医生拧着耳朵带走,他就回过神来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此刻,军座的办公室,就是两口子的戏台子。 哗啦啦一阵响。 温宁拂掉堆放在办公桌上的公文,“家里养的狗,我撵它它都晓得要回家,你陆景侯狗都不如吗?撵你你就不回来了!?” “狗是狗,我陆景侯是人,我也是要脸面的!” “那好,你现在就跟我回家!” “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去哪?” “去查土匪的下落,去查你们温家人是怎么死的!” “都十天半月了,你现在才出去查,之前你都干什么去了??” 温宁还说:“你天天不着家,难不成在外面花天酒地吗?” “陆景侯,别忘了我怀着你的种!” “你不想过了,我们就离婚!趁早把孩子打掉!” 陆景侯撇来四个字,“不可理喻!”然后就往外走。 温宁抄起茶杯砸在门上,茶水飞溅。 罗富贵匆匆赶来,都在机要办公厅上班,所以罗富贵的办公室离陆景侯这边并不远。 “这是怎么了嘛?大侄女,消消气,消消气。”罗富贵说,拉住想要抓扯陆景侯的温宁,“走走走,去我那边坐会,叔陪你,叔给你做主。” 温宁挤出两滴委屈的眼泪,“他陆景侯在外面有人了!” 陆景侯理都不理,径直带着李顺下楼,准备赶去和周孝礼碰头。 楼梯拐弯时,他抬头看了看她。 见她一面,他里好受多了。 而且被她这么一闹,压根看不出来,他和她已经察觉了背后的黑手。 瞧瞧,罗厅长又哄又劝,“大侄女,陆督军的为人你还不了解吗?他肯定不会在外面乱来,这段时间,几乎都是我陪着他喝酒。” 还说:“陆督军刚给我打过电话,说他要出去几天。” “这样也好,你们各自冷静冷静。” “回头把话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夫妻吵架,再所难免,但别动不动就离婚,不要孩子。” “这会伤感情的。” “走,去我办公室,我给你冲杯麦乳精,刚到的新货,可甜了。” 李顺拿着陆景侯要带的行李,跟着陆景侯下楼去,走过温宁身边时,说:“夫人,我桌里还有两罐,喜欢就拿回去喝,都是内部特供,外面买不到。” 陆景侯冷哼一声,催促李顺备车去机场,然后就警告温宁,“揣好我的种,要是我的种不在了,我陆景侯绝对不会放过你!” 袅袅。 等我回来。 他开架飞机过去,到了就给她打电话。 温宁抓起几份报纸朝陆景侯扔,“你滚!去找你外面的花花草草!没有你陆景侯,我一样能过得很好!” 她可以的应付魏赢川,留守大本营,等着他平安归来。 就不要再耽误了,快走吧。 第308章 一个比一个淡定 陆景侯脸上很冷漠,心里却疼得要死。 他不愿跟她演这样的戏,但又没有比这更好办法。 必须让背后的黑手信以为真,他和她一点也没有察觉,背后的黑手才会继续推动事情的走向,也才会有迹可寻。 他狠狠心,收回目光走了,坐进李顺开来的车里,直奔机场。 温宁跟罗富贵去了办公室,借口要写离婚协议,把今天这出戏的来龙去脉,在纸上写给罗富贵看。 罗富贵恍然大悟,故意大吼大叫,把温宁刚才写的全部烧掉,“大侄女,你冷静点,写哪门子的离婚协议,烧了烧了!!” 还说:“要写就我来写,给我南边的朋友写封信,以我私人的名义,帮着查一查。” 罗富贵真就写了起来,但写的内容是让温宁回家,万事小心,委实要多留意,防着隔墙有耳。 那双黑手真有可能无孔不入,渗透进办公厅。 温宁看完,假装还在生气,把罗富贵写的内容也烧了。 “叔,我和陆景侯的事,你别管了,他陆景侯就不是个好东西。” 说完。 温宁甩门走了,发泄般去百货行买了一大堆东西。 不到一小时。 她大闹办公厅的事就传开了,又上了和平报社的报纸。 怀孕,出轨,婚变,决裂。 说啥的都有。 霍君华看到报纸,瞅瞅给小宝宝织毛衣的温姨,再瞅瞅晒太阳的二爷。 得~ 一个比一个淡定。 霍君华也淡定淡定,搁了报纸撸狗去。 温宁回家有一会儿了,接完陆景侯的电话从楼下来,看见霍君华撸狗,以为霍君华无聊,就开玩笑说:“方太太,要不请方律师来玩一段时间?” 霍君华笑得花枝招展,转眼又自怨自艾,我见犹怜,“我算哪门子方太太。” 还说:“我巴不得方烁能来。” “可他的心里面天天惦记着打官司,得空才能想起我。” “我也纳闷,哪里来那么多官司,怎么打都打不完。” 温宁自然有成人之美,“我跟老太太说一声,我近来在家休息,给你放半个月假,去新都城找方律师。” “不行不行。” 霍君华一点也没犹豫,认认真真说:“报纸上刊登着各种消息,乌烟瘴气。” 又说:“我要休息也得等军座回来,再另行安排。” “夫人,我很想缠着方烁。” “但我不能。” “这段时间我都得在夫人身边。” 她霍君华是军医,而军医二字军字在前,她首先就是军人,然后才是医生。 所以她要执行老太太给她的任务,以照顾好夫人为先。 那就…… “夫人,等我一小会儿。” 霍君华哒哒跑着给小狗子喂了些好吃的,就拉着温宁,拿走温淑慧手里的毛线,拖来温业鹏,搓麻将! 乐呵乐呵,开心开心。 也是不让夫人别那么担心军座,夫人经常都是嘴上不说,但心里始终是悬着的。 温淑慧把霍君华当半个女儿看待,温业鹏状态渐好,人也开朗起来。 于是。 麻将声响得不亦乐乎。 温宁也乐意搓一搓,分散分散注意力,把宵夜一吃,今天就过去了。 明天她男人那边应该会有消息传回来。 希望是好消息。 第309章 准备行动 铃铃铃~~~ 大清早的,电话响了。 温宁刚起床,便接了起来,听见陆景侯说:“确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我和周孝礼要带人往南边潜入。” 还说:“袅袅,今天一整天都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还有十钟,我这边就要出发。” 温宁嗯嗯两声,说:“注意安全,就算有进展,也必须建立在安全的基础之上,别轻易冒险,更不要拿你的命去赌。” 他得活着回来。 一切才会有意义,才会有价值。 他的命,比真相重要千千万万倍。 “军座。” 李顺的声音,来跟陆景侯说装备准备好了,周孝礼和手下也已整装待发。 温宁便不多说了,挂断通话,她独自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去到老太太之前从督军府请过来的佛龛前,上了一柱香。 愿平安。 —— 陆景侯这边,化装成去南边做生意的商队,朝着土匪来时的方向深入。 周孝礼扮成账房先生的样子,穿着短褂,夹棉的布鞋,叼着烟杆,坐在拉货的马车上。 陆景侯一身阔少爷打扮,摆着不耐烦的表情,时不时高声嚷嚷着山高路远,马车坐久了也屁股疼。 山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隔上十几二十里地,还有歇脚的茶酒摊,能吃点喝点,也有能住上一晚的简易旅馆。 顺着这条路,纯靠两条腿,要走七八天才能到最近的汽车站。 “少爷,前面有家酒铺子的酱牛肉好吃,咱们歇歇?”周孝礼问,特意磕了磕烟锅里的灰,把账房先生装得比真的还像。 陆景侯一脸挑剔,貌似找不到更好的歇脚处,才答应了。 实际上。 酒铺子常有土匪来打酒,而且就是那天冲出来杀人的那一波。 周孝礼已经查到了,但没能查到土匪的老窝在哪里。 所以得混到附近,一边观察地形,一边找机会跟踪前来打酒的土匪。 陆景侯从马上车跳下来,看似有酒喝,表情好看了些,大手一挥就要了两坛。 但是才喝了一口,他就喷了出来,“这也太难喝了!你们带我出来办货,就是这样折腾我的?” “少爷,这种地方能买到酒就不错了,您将就着喝点?” “喝你祖宗!都不准喝!!” 陆景侯故意耍起少爷脾气,演技拉满,天衣无缝。 赶路的商旅经常都会喝两口,他们不喝的话,反而惹人怀疑。 但是真要喝了,必然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最好的办法就是闹一出。 这法子是他跟他媳妇儿依样画葫芦学的,用来混淆视听,最为简单又有效。 周孝礼就把换成茶水,酱牛肉每人来半斤,不够再添。 陆景侯吃得挑三拣四,故意拉长歇脚的时间。 店家看在钱的份上,倒也随叫随到,招呼得热热乎乎。 大概一小时过去。 四名武夫打扮的男子,骑着马来打酒,马背上挂满空酒坛。 “少爷,您再吃点,这家牛肉就是这个味。”周孝礼说,暗示陆景侯来打酒的就是土匪。 陆景侯把筷子一撩,“吃什么吃,再不赶紧些,晚上让本少爷睡荒郊野岭吗?” 周孝礼心领神会,招呼手下赶路,准备行动!! 李顺牵来一匹马,“少爷,骑马能快点,小的伺候您赶路。” 第310章 差点中计 陆景侯骑马就走,周孝礼一脸敢怒不敢言,就像迁就老祖宗,带着手下跟上。 但是刚拐过弯,陆景侯就停了下来。 他假装嫌山路上全是泥泞,溅了一身泥点子,闹着非要坐马车,让把货物挪挪位置。 周孝礼一个头两大似的,带人倒腾半人高的货箱,故意耽误时间,等着土匪打完酒,走他们前面去。 随后。 他们所有人都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抄上家伙,单独留下一组人原地接应,其余人一共二三十号,全部跟着陆督军。 陆景侯顺着马蹄印,钻进一处不起眼的小路,借着树林的遮掩,往深处潜行。 林子里有很多鸟儿。 动作稍微大一点,就会惊得鸟儿成群结队往外飞,暴露位置。 陆景侯便缓下速度,提醒众人注意陷阱。 林子里有很多陷阱,有些是用来捕猎的,有些是用来捕人的。 “当心!” 李顺及时薅了一下周孝礼。 周孝礼险些掉进三四米深的坑,坑底下全是尖利的铁刺。 “我我我……”周孝礼紧张出一脑袋的汗。 “脚下踩稳踩实了,再迈下一步。”李顺说,搀着周孝礼的膀子,“我们的方向没跟错,要不也不会有这么多陷阱。” “是,是是是。” 周孝礼擦擦冷汗,“我这几天截获的情报,也是这个方向,但我们确实一点也不能大意。” 他刚才就是最好的例子。 他们把命交代在这里无所谓,但是坏了行动,搞不好就连陆督军也回不去。 陆景侯看见周孝礼没事,才继续往前走,大约又走了几百米。 他靠在一棵大树后,拿着望远镜观察地形,打了个全集原地待命的手势。 再往前百米,小路一分为三,去往三个不同的方向。 从踩踏痕迹来看,都有马匹经过。 那么,应该选择哪个方向? 嗯? 前面突然有马蹄声和猪叫声传来,而且是杀猪的那种惨叫声。 李顺等人都听见。 周孝礼连忙也拿起望远镜看。 好家伙! 二十多名土匪,全部骑着高头大骑马,不知道从哪打劫回来,个个满载而归,往右边的岔路去。 看来,土匪的老窝在右边那个方向。 但…… “马上撤离!” 陆景侯一声令下,握紧手里的枪殿后。 那队土匪很快就不见人影子了,但陆景侯仍然高度戒备,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撤回接应点。 陆景侯也一刻都没多耽误,就带队入关,回到守备营的指挥部,他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全部都是攥出来的汗。 差点中计了!! 李顺提着枪在营帐外面值守。 陆景侯在营帐里面,跟周孝礼说话。 “周处长,情报有误,我们今天跟踪的,不是那天杀了温家人的土匪。” 周孝礼的冷汗就没有干过,“陆督军,刚撤离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们再跟踪下去,就钻进了别人下的套。” “请君入瓮。” “对,对!” 周孝礼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亏我干情报这一行半辈子了,居然还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是设局的太狡猾。” 第311章 说与不说 巨大的地形沙盘前。 陆景侯标注出今天行经的路线,用红色记号笔,圈起一块位置。 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对关内非常熟悉,关外也不陌生。 这一带早就没有土匪了。 那日对温家人痛下杀手的土匪,要么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要么就是假扮的。 但今天出现的土匪,并不是对温家人下手的那一波。 而是有人以假乱真,故意引他来。 这人就是夏新远。 因为今天那些土匪的坐骑,全都是军马。 二三十匹,油光水亮,只有夏新远手里才有。 如果土匪是从夏新远手里抢的,夏新远早就派人抢回去了。 所以是夏新远在作祟,借着温家人出事,放假消息出来,蒙骗周孝礼,蒙骗他陆景侯。 今天继续往林子里抵进,就会被瓮中捉鳖。 土匪打酒,就是一个用来引他陆景侯入瓮的幌子。 他拿不准朝哪个方向深入时,正好出现了一队打劫回来的土匪,把路给他指得明明白白,就是在给他下连环套。 呵~ 夏大帅打仗不行。 玩把戏倒是玩得有盐有味! “周处长,明天你和李顺多带些人,把这里一锅端了。”陆景侯说。 周孝礼凑近沙盘,把陆景侯圈出来的位置看了又看,“夏新远弄的土匪都在这里?” “嗯,这个位置最适合安营扎寨,进可攻,退可守,翻过后面这两座大山,就是最近的汽车站。” 陆景侯还说:“夏新远玩阴的,我们也跟他玩阴的。” 又说:“明天扮成土匪的模样,直接从我们这边杀出去。” “逼近这个位置,见到夏新远的人就打。” “一个不留。” 陆景侯还专门动用了军火库,给明天的行动小分队配备最好的装备,火力碾压! 而且守备营全是他的麾下,全是精兵良将,以此后做盾,足以确保明天的行动成功。 李顺铿锵领命,这就安排下去。 但周孝礼有一疑惑,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想问我明天去哪?” “这,这……陆督军,我保证能完成明天的任务,不劳驾您亲自出马,但我担心担心…担心……” 周孝礼还是犹豫在说与不说之间。 他怀疑陆督军要单独行动,复刻当年暗杀胡光大的传奇,把夏新远的脑袋提回来。 可他要是怀疑错了,又贸然说出来被陆督军给采纳了,就是推陆督军去冒险。 而且是万分凶险! 明天他和李顺带人去把夏新远的人端了。 夏新远肯定会百般戒备,暗杀难度远远高于当时暗杀胡光大。 最关键的,这事处理得好,顶多就是报私仇。 反之,稍有不慎,被逮住把柄,就是扯毁和平盟盟协议,掀起战火。 到时候就算陆督军把夏新远的人头提回来了,也会被骂成狗,还会激起南边的斗志,趁机反压一波。 陆景侯异常果决,“我就是要去找夏新远,杀不杀,他看我的心情。” “陆督军,您一个人去?” “嗯。” 他一个人去更方便。 而且他必须去证实,夏新远只是将计就计,跟背后的黑手没关系。 第312章 不会有万一 温宁当晚接到陆景侯的电话,心里踏实了,打出个大大哈欠,就想睡觉。 但陆景侯说:“袅袅,我要忙几天,整顿守备营的军务。” 关口的第一道防线,有三处守备营,每营两万兵马,第二道防线有四处守备营,每营一万兵马。 陆景侯还说:“我要在各个营走动,顾不上每天准时准点给你打电话。” “不过,没有消息就都是好消息。” “你安心在家等我。” “我想你,想小宝宝,忙完就回来陪着你们。” 温宁信以为真,那么多军营,一通整顿下来,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完成。 这本也是她男人的工作,就算这次没去抓土匪找线索,过段时间也要把整顿军务的事安排上。 她宁愿他现在忙,等孩子出生的时候,孩子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爸爸。 陆景侯多叮嘱了几句,趁温宁没有怀疑,便先挂断了电话。 李顺提心掉胆,“军座,属下想和您一起去,或者护送军座一段路。” “不必。” 陆景侯心意已决,真要有个万一…… 不。 不会有万一! “我不营里的这段时间,你和周处长商量着来,随机应变,明白吗?”陆景侯看向李顺问,他将后方都给了李顺,等同他的后背。 李顺如履薄冰,但还是挺直了脊椎,“是,军座!” 军座的言下之意,还有一层瞒着夫人的意思在里面。 他李顺保证,滴水不漏! 但他还是很担心军座,军座要单独行动,那他就跟局座汇报汇报,有局座在,就有定海神针! —— 温宁留在陆城,算算时间,魏赢川快要到了。 她去了宜新饭店,在她房间的窗边,瞅着天御大酒楼的动静。 天御大酒楼今天的生意不错,施婷婷接待了一波又一波客人,忙得都换了一双平底鞋,和穿着高跟鞋走路的姿态不一样,女人都懂。 夏心怡露面了,张罗了一批刚到的酒水,精神气貌似不错,但不知心情几何? 还有就是,魏赢川到了陆城后,他是先回魏公馆,还是先来天御大酒楼? 温宁耐心等着,靠在窗边剥着姆妈给她做的炒栗子。 加了桂花糖的缘故。 炒栗子越吃越香。 小宝宝貌似也喜欢这个味道,在她肚子里安安静静享受着。 温宁便剥个不停,嘴里吃个不停,转眼就炫完了一盘。 她还想吃,就想去后厨找姆妈再要点。 不曾想她走楼梯,下到二楼的时候,碰见魏赢川从电梯里出来。 魏赢川坐着轮椅,左胳膊和右脚,绑着固定骨头的夹板。 推轮椅的是陶振安。 温宁不认识,也不认为是一场偶遇,就装作吃惊的样子,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魏赢川笑着说:“刚刚。” “你不去天御大酒楼看你老婆,跑来我宜新饭店,难不成只有我宜新饭店,才能给你一口饭吃?” “心怡晓得我在这里,一会儿心怡也要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 温宁立马就想拒绝。 都这样了。 魏赢川还在说:“温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我却不在你身边,现在终于回来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安慰安慰你?? “不能。” 温宁很干脆很直接,“需要你安慰的人是夏心怡,我有人安慰,怎么轮都轮不到你,你请回,实在是要吃饭也行,但是今天没有餐位了,你得先预约。” 第313章 想要一探究竟 魏赢川坐着轮椅打着夹板,好像一残废,却依旧笑容满面,“我早就已经预约好了,不信你可以去前台问。” 说完。 魏赢川就让陶振安推动轮椅,去往订好的包房,专门回过头跟温宁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新副官,陶振安,用的他的名字预约。” 温宁扭头就去前台,翻开今天的预约单,当真有陶振安的名字,而且是前几天预约的,已经付了菜品的全款。 魏副帅果然早就在计划着回陆城的时间。 服务员小姐姐陆续往包房里上菜,摆满可以坐二十个人的大圆桌,每一道菜都不便宜,都是各类菜品里最贵的。 “麻烦一下。” 陆振安找来前台,点了一瓶五千块大洋的洋酒,随后就有手下送来酒钱,分文不少。 温宁迷糊呀! 魏副帅被她男人揍坏了脑子,跑来宜新饭店挥霍,给宜新饭店送钱?? 五千块大洋的酒,宜新饭店一年也卖不出去几瓶。 这一瓶是年后才补的货。 也是酒水里面最贵的。 陶振安拿着酒就回包房去了,没有提任何额外的要求,对服务员也很客气,还给了赏钱。 这又唱的哪一出? 温宁心头全是问号,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温少东家。” 施婷婷搀着夏心怡款款走来,“我们家魏副帅念叨好久了,今天一定要来宜新饭店吃顿饭。” 又说:“温少东家仗义,与魏副帅多有不愉快的地方,也去医院探望我们新东家,要我说,冲这份仗义,就该宜新饭店生意好。” 温宁被施婷婷一打岔,再把施婷婷的话听进心里,便立马管住了脑子里的念头。 魏赢川今天就是冲她来的。 她真要去一探究竟,就是中了魏赢川的计。 指不定这会儿,魏赢川正在包房里一边等着她,一边打着如意算盘。 当着夏心怡的面,不管魏赢川说出什么样的荒唐话,做出什么样的荒唐事,她温宁都不好自处。 “施管事,你真会说话,难怪天御大酒楼换了老板,但没有换你这位大堂管事。”温宁说,言语间特意带了点刺,避免暴露施婷婷其实是在帮她。 施婷婷咯咯笑了两声,跟夏心怡告起状来,“东家,您瞧瞧,温少东家一点也不饶人,还在怨我帮过杨巧萍。” 夏心怡便示意施婷婷先上楼去。 她自己留下来,单独跟温少东家说说话,“都怪我没有早点发现,萍儿揣了那样的心思。” 还说:“萍儿害了她自己,害了我,还连累了温少东家。” “真的非常抱歉,是我叫萍儿来陆城陪我的。” “我一直都把她当我唯一的朋友。” 这会吃饭的客人挺多的,就有些吵。 温宁便请夏心怡去她的房间,给夏心怡包了一份她姆妈炒的栗子,热乎乎合进夏心怡手里,说: “你一个人在陆城,肯定很想家。” “这些栗子是从南边过来的,希望能解解思乡之情。” “我很小的时候就晓得,南边的栗子我们这的好吃许多。” 夏心怡手里一热,心里就暖了,这是她来陆城后,收到的头一份礼物,之前收到的,都是送给魏夫人的。 她很开心,剥了一颗尝,当真是南边的栗子,和她记忆中一样又粉又甜。 第314章 什么机会都不给 夏心怡看出温宁身上的孕味,忍不住在温宁的小肚子上摸了摸,“几个月了?” “四个多月。” “真好,无奈我福分浅了些,孩子没能留得住,要不也快四个月了。” “会再有的,先把身子养好。”温宁说,不愿惹夏心怡难过,就想换个话题。 但夏心怡往下说:“我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听赢川说是萍儿推我的,我都不相信,我晓得当时有人推我,但没想到这个人是萍儿。” 还说:“我同样也没想到,等我晓得的时候,萍儿已经死了。” “我其实很想见她一面,亲口问问她,亲耳听她说。” “她为什么要存这些坏心思?” “损人又不利己。” 温宁想了想,说:“许是一叶障目,看不清,所以迷了心。” 她点到即止,夏大小姐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桩桩一件件,前因后果弄清楚,只怕是承受不住。 夏大小姐的身子也还有点弱,脸上欠了些气色。 “少东家。” 赵久恒来敲门,魏赢川久等不见夏心怡,派了陶振安来寻人。 赵久恒把陶振安挡在四楼的接待区,没让陶振安靠近温宁的房间。 夏心怡便拿着炒栗子,连说了几声抱歉,就先下楼去了。 没一会儿,魏赢川又派了陶振安来。 这回。 赵久恒没能挡得住。 陶振安说:“副帅截获了一些情报,对温家人的血案和陆督军的安危,都至关重要。副帅请温少东家去包房小坐,以免惊动了温夫人,让温夫人担惊受怕。” 温宁听完后沉默了一会,问陶振安,“夏大小姐呢?” “太太在包房剥炒栗吃,副帅也尝了尝,说炒栗子好吃。” “没别人了?” “还有施管事。” 如此这般。 温宁便又是拒绝的态度,“不好意思,我挺忙的,没时间去听魏赢川弄到了哪些情报。” 又说:“他要觉得重要,可以直接跟陆督军联系,这是他做属下的职责和本份。” “我就失陪了,陶副官,你请便。” 说完就完。 温宁坐电梯下楼,叫上司机就回温公馆。 真要有重要情报,关乎温家血案和陆景侯的安危,魏赢川不会在夏新怡面前说,因为夏心怡善良,难免不会忧心忡忡。 而且。 魏赢川再怎么相信施婷婷,施婷婷对魏赢川来说也是外人。 魏赢川最多就是利用施婷婷,不会让施婷婷轻易触及到重要情报。 否则施婷婷早就弄清楚了魏赢川在谋算什么。 她温宁始终相信一点。 最近发生的事,看似乱七八糟,但一定有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所以魏赢川未必就是温家血案的局外人。 魏赢川也绝对不会白给她情报。 她大可等上一等,看看魏赢川会不会带着条件来跟她谈,这样的话,魏赢川所说的重要情报,才有可能是真的。 入夜。 温宁靠在床边盼着陆景侯来电话,她想他了。 守备营肯定不止一部电话。 他忙完了,睡觉前,给她来通电话应该挺方便的。 但她先等来了魏赢川的电话。 “温宁,什么机会都不给我,你以为你就能躲得掉吗?” 第315章 要不要喝一杯 “我不想听见你的声音。”温宁说,想把电话挂断。 魏赢川老神仙般掐指一算,“你在等陆景侯的电话吧,听我一句劝,别等了,这些天陆景侯都不会给你打电话,说不准永远也不会给你打。” “你又在玩什么诡计?!” “来见我,我就都告诉你,条件没变,等你身子方便了,陪我一晚就好。” “做梦!” “你知道陆景侯干什么去了吗?整理军务?呵呵呵,温宁,你那么聪明,不要被你最信任的人骗了。” “你挑拨离间!” “陆景侯实际上是去暗杀夏新远了,一个人去的,局座让我尽可能截获南边的消息,无论成败,无论陆景侯是死活,都要第一时间进行确认。” 魏赢川还说:“我可以把暗杀的消息捅到南边去,让陆景和死无葬身之地。” “我也可以往南边放一个烟雾弹,让夏新远在陆景侯手里,死得悄无声息。” “具体看你温宁怎么做。” “温公馆出来的第一个路口,我派了人来接你。” “十分钟后不见你的人,我就当你想给陆景侯收尸。” 然后。 电话就挂断了。 温宁关灯睡觉,告诉自己别让被魏赢川带跑偏了,把局座搬出来,魏赢川的话就能全信吗? 不能。 但她男人…… 她睡不着,披上睡衣敲开霍君华房间的门,借口说:“景侯没给我来电话,我怪想他的,又不知道怎么联系他,霍姐姐,你有备守营的联系方式吗?” 霍君华当然有,当年在前线实习很长一段时间,各个守备营轮流转。 霍君华便直接打到总指挥部,很快就联系上了李顺。 李顺气定神闲,“霍军医,军座睡下了,我在收拾机要文件,都是明天要用的,要不您改天再打电话来?” “军座在哪睡?” “还能在哪,肯定是大帐呗。” “你没去守着,你可是寸步不离的。” “我这有任务嘛,军座那边有周孝礼的人,总指挥部本也层层把守,霍军医,你晓得的。” 那…这…… 霍君华没能问出毛病来。 温宁便示意霍君华把电话挂了,让李顺早点休息。 她一个人回卧室去,思来想去,都觉李副官在说谎,而且是经过她男人允许的,李副官才会说谎说得这么麻溜。 铃铃铃~~~ 卧室里的电话又响了。 温宁马上接听,希望是陆景侯,听到的却仍然是魏赢川的声音,“还有三分钟。” 说完。 魏赢川就又把电话挂断了,逼温宁做选择。 温宁心头就有些上火,找出陆景侯送她的那把勃朗宁,这就去见魏赢川。 但她冷静一想,换成另件东西放进提包里,独自从温公馆的侧门出去,上了陶振安开来的车。 大约半小时车程。 陶振安把车停在丽风都会的大门口,夏行之迎了出来,帮温宁拎包包,领温宁去三楼的顶级包间。 包间里一水儿中西合璧的装修,尽显奢华。 魏赢川靠在正经泊来货的小牛皮沙发里,摇晃着红酒杯,笑盈盈看着温宁走进来,温言细语地问,“要不要喝一杯?” 温宁反问,“怎么不带夏心怡一起来喝?” “心怡忙了一天,累了。” “那你更应该在家陪着夏心怡,而不是跟我在这里喝酒。” 第316章 反之,死无全尸 魏赢川似乎被温宁说得没了喝酒的兴致,杵着拐杖朝温宁靠近,说:“温家一死就是五条命,你好像并不悲伤。”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景侯命悬一线,你好像也并不紧张。” “别废话。” “温宁,不觉得你过于冷静了吗?你一直在压抑你的情绪对不对?” 温宁迎视着越来越近的魏赢川,清清冷冷说:“不要以为你很了解我,我今晚来是要跟你谈另外一个条件。” “愿闻其详。” “别插手陆景侯正在做的事,别插手温家的血案。” “然后?” “你瞒着夏心怡做的所有事,我都会替你保密。” “哈,哈哈哈!” 魏赢川笑得,就快笑憋气了,说:“温宁,我魏赢川既然敢做,就不怕心怡晓得,心怡真的不会在乎,因为我做的这些,不影响我对她好。” “可你忽略了夏心怡的感受,她爱你,所以她会包容你,隐忍你,但她也会难过。” “你是不是应该把陆景侯排在首位,而不是过问我怎么对待心怡。” “你若能顾及夏心怡,就不会跟我提那样的要求,事情也就好办的多,至少你是个人,不是畜牲,我们就还有商量的可能。” “别这样,没聊几句就骂我。” 魏赢川来到温宁面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的她,就像在看待热恋中的对象,“我又不是现在就要要你,你身子不方便,我疼你都来不及。” 又说:“我只是想让你先答应我,以你的性子,自然是不会赖账。” “你不愿在宜新饭店见我,我就专门在这等你。” “就不要再矫情了好吗?” “我魏赢川也是一诺千金的人。” “之前我就想指点你,好好查一查夏新远,你那时拒绝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陆景侯也已经在行动。” “你答应我条件,我就助陆景侯一臂之力,保他万全。” “反之,死无全尸。” 他真的好感谢李顺连夜向局座汇报,要不然他不可能这快,就晓得了陆景侯的动向。 简直就是想睡陆景侯的女人,李顺刚好给他递来枕头。 不过他提前回陆城,只是想帮她查温家血案,没料会有这么大一个惊喜。 温宁仍然很冷静,拒绝得明明白白,“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你若依着我说的来,我们还可接着往下商量。”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要不多久,你便会收到陆景侯亡阵的消息。” “陆景侯会回来的。” “嗯,只不过是装在罐子里,被一路抱回来。” 魏赢川很有把握,当面表示,“我可以帮陆景侯挑一块风水宝地,也可主持他的葬礼,送他最后一程。” 还说:“没了陆景侯,你温宁还是温少东家。” “而我,真是非常非常荣幸,即将能成为你的情人。” 就听哗啦一响。 温宁将魏赢川递来的酒,泼在魏赢川脸上,摔了杯子转身就走,坐夏行之的车回温公馆。 魏赢川不高兴地抹着脸上的酒渍,她这么不听他的话,那就让她尝尝后果。 他叫来陶振安。 “尽快动手,别让陆景侯活着回来。” “是。” 陶振安眼里闪过狠辣的光,与魏赢川如出一辙。 第317章 釜底抽薪 夏行之开车送温宁。 温宁坐在后排座,听夏行之说:“温少东家,想要的东西,已经在包包里面了。” 她摸摸包包,“谢谢夏老板。” 之前夏行之领她上楼时,帮她拎过包包,包包就一直在夏行之那里。 夏行之又说:“不必这么客气,您给的报酬那般丰厚,换了旁人也一定会帮温少东家你,把东西弄到手。” “下回有需要,再来麻烦夏老板。” “没问题。” 夏行之平平稳稳地开着车,将温宁送到温公馆的门口,道了声晚安,便原路返回了。 温宁悄悄溜回房间,拿出包包里的录音机。 这台录音机是陆景侯的,她放包包里带去了丽风都会。 她提前跟夏行之通过电话,让夏行之想办法,把她和魏赢川的谈话内容录下来。 她摁下播放键听了一遍,略有些杂音,但一听就是魏赢川和她的声音。 然后。 她打电话给龚菲儿,通过龚菲儿联系上局座龚定军,在电话里,把录音放给龚定军听。 “混账!!” 龚定军勃然大怒,立马就给魏赢川打电话,把魏赢川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且,龚定军停了魏赢川的职,让魏赢川连夜滚去新都城。 龚定军还下了军令,前线全部进入紧急待命状态,宁肯跟南边干,去他娘的和平联盟协议,也要把陆景侯活着弄回来。 魏赢川很快就被抬上了直升机,没来及得给温宁打电话。 陶振安坐在魏赢川的旁边,“副帅,见了局座该怎么做?要不要把事情推到李顺身上?” “不用。” 那段录音等同掐住了他魏赢川的脖子。 他一路上都没再说话,直到下了直升机,转乘专车去见局座,他才对陶副官说:“就当我是回新都城养伤了。” 又说:“太太问起时,不要说漏了嘴。” “魏家那边也不要透露。” “短时间内,我去不了陆城,陆城就都交给你盯着了。” “一定要把温宁盯紧。” “找机会让太太和温宁多往来,必要时候,太太能帮我们套取情报。” 陶振安一一记下。 魏赢川防着陶振安一并被扣留,便借口还有工作上的事需要陶振安打点,让陶振安立刻返回陆城。 接着就有人来带走魏赢川,把魏赢川关进了149局的绝密审讯室。 龚定军随后就到了,抬手抽了魏赢川一耳光,“混账!” 反手又是一耳光。 “糊涂!!” 龚定军没少打仗,向来下手重。 魏赢川被抽得嘴里全是血,头眼昏花,要不是坐在轮椅里,铁定会栽倒在地上。 “我把那么重要的生意交给你,对你寄予厚望,你却要景侯的命,拿景侯的命强迫他的女人,赢川,做人不能这样!!” 龚定军气上心头,越发痛心疾首,接着说:“景侯给了你功成名就的机会,我也在提拔你。”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温宁已经结婚了,她是陆夫人!” “景侯将你送到了前线,你不是没办法回来追求她,可你当时选择了夏心怡。” “赢川,你还要闹哪般?” “适可而止,懂吗!?” 魏赢川低着目光,保持沉默,心头却在翻天覆地。 温宁啊温宁。 都说天无绝人之路,你却为了陆景侯,釜底抽薪,绝我魏赢川的路。 我真有点恼你了,可又更想得到你,你这回算是救了陆景侯,但下回…… 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来求我的。 第318章 等着 “赢川,把你心里想不明白的,全都在这里好好想想。”龚定军说,锁上绝密审讯室的门,关魏赢川禁闭。 魏赢川看向潮湿的石墙,幽幽一笑。 关就关。 他不在乎。 他什么也做不了,但不代表陆景侯能活着回来。 局座想要大烟生意,可以暗杀夏新远,但绝不会跟杨家翻脸。 那么,夏新远垂死挣扎,必然会使出全力,给陆景侯致命一击,搏一个同归于尽。 他等着瞧好了。 —— 温宁这边。 她度过了漫长的一夜,龚菲儿和方烁一前一后来了电话,也没有陆景侯的消息。 她男人就像蒸发了,确定他去了南边,去找夏新远的麻烦,但没有具体的行踪,南边的秘密联络站,全没有收到陆景侯的专用暗号。 还好的是。 那窝假土匪被端了个干干净净,消息全面封锁住了。 夏新远到现在都没有察觉。 只是…… 家里肯定瞒不住。 吃午饭的时候,姆妈,舅舅,霍姐姐都在。 她便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温淑慧好半天没能咽下嘴里的饭菜。 温业鹏越来越坐不住,说:“我想回南边,南边我比景侯熟。” 还说:“我认识一些朋友,说不定能帮上忙。” “我跟我原来工作的商行,也还有联系。” “我回去一趟,八成能将景侯藏在货箱里,带出关口。” 但霍君华说:“二爷,拉倒吧,你好不容易才来了我们这边,这又回南边去,就是明着告诉夏新远有事,有大事。” “那我还能做什么?” “等着。” 这话是温宁说的。 她给舅舅夹了一块清炒莲藕,舅舅喜欢吃,“我们都得等着,将这件事交给局座处理。” 她很认真,接着往下说:“我算计魏赢川拿到录音,正是想到局座比我们任何人,都希望景侯能够活着回来。” “我也相信景侯,他不会做完全没有把握的事。” “而且景侯一定衡量过,有没有必要暗杀夏新远。” “如果有,我支持他。” “如果没有,他不会去做。” “他又不是傻子,他比猴子都还精。” 霍君华听笑了,很佩服的那种,“夫人,你比我小那么多岁,心态却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还要老成。” 还说:“乍然一听军座跑去暗杀夏新远,我汗毛都竖起来。” “但听夫人你说完,汗毛又都伏贴了。” “我们现在,属实应该稳住。” “我们稳住了,慌的就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那些人。” 温淑慧继续吃饭,简短说了两句。 第一句,“做好我们能做的。” 第二句,“做好我们该做的。” 温业鹏侧开脸揉了揉眼睛,揉去眼眶里的悲愤泪意,说: “姐,我想给温家人报仇,不让温家人死得不明不白。” “但我现在更希望景侯能平平安安回来。” “生离死别太痛苦。” “我不愿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在我们温家。” 温淑慧便也给温业鹏夹了一块清炒莲藕,“会好起来,一切的一切。” “嗯,嗯!” 化悲愤为食量。 温业鹏吃掉清炒莲藕,大口吃饭,一连炫了三大碗。 霍君华就有些纳闷。 第319章 打好辅助 吃完饭,温宁给小狗子煮了些肉汤,叫来霍君华投喂哈巴狗。 霍君华磨磨蹭蹭,“夫人,能问你个问题吗?” “能。” “这么耿直?” “又不是外人。” “嘻嘻。” 霍君华笑着,但又正色起来,掏心窝子地问,“夫人,温家五条命一下子没了,二爷都崩溃了,你和夫人却一直很冷静很沉着,为什么?” 温宁也掏心窝子地说:“因为摆在我眼前的,就像是一片黑暗。” 还说:“我一点也不晓得黑暗里面有什么。” “除了摸索试探,别无他法。” “也就需要冷静沉着。” “姆妈经历的比我更多,痛过绝望过。” “姆妈也难过,那些天总是躲起来哭,但哭完后,日子还得继续。” “事实上也是,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让自己倒下。” “就像只有先活下去,才谈得上活得好,活得像在活着,而不是为了生存。” 魏赢川有句话说的对。 她温宁确实一直在压抑情绪。 不是她不想发泄出来,不是她不难过,而是发泄了又怎样? 除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对眼下的局面并没有任何帮助,真相不会因为她撕心裂肺的哭吼,就会浮出水面。 此时此刻,她撕心裂肺的哭吼,她男人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就还是给自己省点力气吧。 保持冷静的头脑,给她男人打好辅助。 霍君华重新把温宁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夫人,我觉得你,越来越像咱们军座的女人了。” “哪里像?” “身上有一股劲儿,老子要干嘛就要干嘛,怕个毛线,干就完事了。” “你不也不担心景侯吗?” “有夫人你在,我担心一小会就过去了。” 霍君华还说:“夫人,咱们踏踏实实等军座回来,没事咱们就又搓麻将。” “军座晓得夫人在家乐乐呵呵了,赢了不少钱。” “军座一定会很高兴。” “不活着回来,不就亏大了吗?” 温宁被逗笑,和霍君华一起去喂哈巴狗吃饭。 就这样过去好几天。 一直没有陆景侯的消息。 但,龚定军来了,龚菲儿陪着一起来的。 龚菲儿一身女装打扮,跟在龚定军身边,就像规行矩步的大家闺秀,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丝毫看不出来是男儿身。 可是关上陆景侯书房的门。 书房里只有温宁和父子俩,龚菲儿就不装了,从说话到举止,全都充满男儿气概,“嫂子,阿爸答应我了,再等三天,还是没有景侯的消息,就去南边接应。” 龚定平锁着眉头,严肃说:“飞儿,派你去接应,只是备用方案,不到生死危机,我并不希望能够用到。” 又说:“你折在南边,景侯也不能折。” “景侯对我们来说太重要,就像陆城和新都城。” “陆城在,新都城才在。” 转头看向温宁,龚定军的神情才松驰了几分,问温宁说:“景侯动身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温宁圈重点,“景侯说过,没有消息就都是好消息。” “嗯,确实如此,景侯真要落进夏新远手里,夏新远肯定会放消息出来。” “局座,景侯这些天也没联系过您吗?” “没有,景侯布置在南边的秘密联络站,还有149局的,我单独布置的,以及赢川布置,一概没景侯的消息。” 第320章 生意人讲诚信 龚定军还说:“景侯现在就像一位猎人。” “天衣无缝的隐藏和伪装,能够最大化确保行动成功。” “他去之前已经有所打算,才会告诉你,没有消息就都是好消息。” “我们就再等等。” “前线那边我已经部署好了,飞机24小时待命。” “只是……” 龚定军说着说着就犹豫起来,欲言又止,又还是不确定的把话打住了。 温宁倒来两杯茶,瞅着龚定军还是没往下说,她便主动询问,“局座,是不是另有棘手的情况?” “不,不是,但我觉得有些冒昧。” 龚定军喝了口茶缓缓,然后才说:“景侯和赢川都是我看中的,也都是我培养出来的。” 还说:“就像手心和手背,我一直希望他们能互帮互助,各司其职。” “景侯也在这么做,但赢川属实过分了。” “我已经将赢川关了禁闭。” “等景侯回来,我就把赢川交给景侯处置。” “只是有一事,我需要在你这里问清楚。” 温宁越听越紧张,“什么事?” 龚菲儿想替龚定军问,其实也没什么。 但龚定军给了个制止眼神,让龚菲儿闭嘴,然后龚定军又锁紧了眉头,恢复了严肃的模样,说: “是我御下不严,导致赢川胆大妄为。” “这要是传出去了,就是我军的一大丑事,身为下属,觊觎上锋的妻子。” “所以,陆太太,我想知道是谁录的音,我想让他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任何条件都可以谈。” 温宁一听一个原来如此,不过能说的不多。 “局座,录音的是我朋友,已经说好绝不外泄。” 龚定军追问,“是夏行之吗?” 温宁心头颤了颤,但面不改色,“不是,我与夏行之不熟。” 还说:“他写戏本子中伤我和景侯。” “可见此人居心叵测,不能深交。” “录音的事又这么隐秘。” “就算我没有朋友能帮忙,自己当着魏赢川的面录音,也不会找夏行之。” 事实上。 她给了夏行之宜新饭店一个月的纯利,买夏行之帮忙录音。 生意人讲诚信。 所以她不会把夏行之说出来。 至于夏行之自己,不想被魏赢川报复,自会守口如瓶。 龚定军还是想知道:“赢川做的事太难看,一个字都不能往外传,我就想见一面你的朋友,让他重视这件事,我也一定会确保对方的安全。” 温宁还是没透露,笑着说了声,“局座,抱歉。” 龚菲儿凑过来,“阿爸,嫂子肯定是守信才不肯说的,既然如此,想必对方不会大嘴巴。” 龚菲儿还说:“出门前我就劝了您好几回,真没必要跑一趟。” “我嫂子办事,妥妥放心,要不然也不能把宜新饭店经营的那么好。” “阿爸,不如咱们去宜新饭店吃点?” “宜新饭店的饭菜,比军营里的大锅饭好吃多了。” 龚定军就又在皱眉了,却又生不起气来,再看看温宁委婉笑着又坚决不说的态度…… 罢了罢了。 不过他还要再强调一遍,“录音的事,必须烂在肚子里。” 第321章 你在哪? 当天。 龚定军就坐飞机回新都城了,龚菲儿想留下,但得一并回去,为备用方案待命。 “夫人。” 霍君华抱着哈巴狗过来,“又在想什么问题?” 温宁靠在客厅的门框上,目光缥缈地停在远处,一瞅她这模样就是想事想得走了神。 她收回神思说:“局座没有去宜新饭店吃饭,是不是高兴?” “这……也许局座还有要紧事要办。” 霍君华说不上来啥,只能猜一猜,刚才不在书房,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温宁说:“我跟我朋友有言在先,才不告诉局座我朋友是谁。” “局座有局座的格局,不至于这么计较,放心吧。”霍君华说,把怀里的哈巴狗抱给温宁rua。 毛茸茸肉嘟嘟的手感。 属实让人身心放松。 温宁便不多想了,只盼快点有陆景侯的消息。 就这样过去两天。 天亮就是龚菲儿的出发时间。 温宁终于接到陆城后打回来的电话,熟悉的唤声低沉沙哑,相隔千里,依然一往情深。 “袅袅。” 温宁喜极而泣,“你在哪?” 陆景侯说:“我在夏新远的大营里当伙夫。” “什么夫?” “火夫。” “……” “火夫要刷碗,这活我最麻利,露不了馅。” “……” 一时间。 温宁哭不起来也笑不出来,就静静听陆景侯往下说。 “袅袅,我昨天才潜伏进夏新远的大营。” “目前还有没有机会接近夏新远。” “我不一定要杀他。” “但我要弄清楚,夏新远和那双黑手有没有关系。” “所以我不会铤而走险。” 陆景侯还说:“我在夏新远的大营里早有布置,这通电话很安全。” “只是不能天天给你打,引人怀疑。” “别的也都还好。” “就是怪想你。” 温宁嗯嗯两声,“我也想你。” 他说:“不生气?我瞒了你这么多。” “我都要生孩子,哪来那么多气生,我生得过来吗?” “嘿嘿。” 陆景侯笑得傻西西。 “你自己多小心,给我藏严实些。”温宁说,反复叮嘱了好几遍,然后才说起局座来过温公馆的事。 陆景侯抓住一个关键词,“录音?什么录音?” 温宁便把前前后后,挑重点长话短说。 “袅袅,你……” 陆景侯听得一愣一愣,佩服又惊讶,“你居然让魏赢川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还说:“魏赢川城府深,一般人算计不了他。” “袅袅,媳妇儿,老婆,你太厉害了!” “等我回来,我可得好好发落魏赢川,绝不辜负了你这番釜底抽薪!” 温宁想留些时间让陆景侯给局座联系,局座的部署她并不知情,无法转答,便腻歪了几句,就先挂断了。 不一会儿。 陆景侯又打了过来,“袅袅,夏新远这几天会来大营,我有机会就接近,没机会就撤回守备营。” 还说:“局座说宁肯从长记议,也不准贸然行事。” “局座还限制我七日内,必须离开夏新远的大营。” “我不能违抗。” “这是军令。” 他很快就要回到她身边。 局座还说会派飞机来守备营接。 南边的秘密联络站也已经做好了接应准备,龚菲儿继续待命。 温宁就觉一下子轻松了不和,摸摸小肚子说:“早点回来也好,我想你,孩子也想你,我的肚子又大了一圈。” 第322章 枪声 温宁还说:“怀着孩子有胎运,我这段时间搓麻将,赢了好多钱,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陆景侯乐得又开始傻笑,“好,好,我要吃青柳巷巷口那家的炖品。” 温宁也想吃,“那家铺子不大,但专门做炖品,不输我们这些大饭店炖出来的。” “我还想吃金陵长街那家的大肉包子。” “行,我请。” “还有电影院左边拐角处的烤羊肉串。” “没问题。” “还有老广场北边的煎豆腐,还有,还有……” 温宁打住陆景侯的话,“等等,不忙说,我问你,你好些年不在陆城,怎么这般熟悉这些好吃的?” 陆景侯深情款款,“因为你在我心里。” 又说:“跟你结婚前,我特意让李顺把陆城的好吃的,摸了一遍。” “想着你开饭店,我们也会有出去吃的时候。” “可得把好吃的摸熟了,才能你一说,我就晓得在哪。” “接上得你的话,跟你有共同语言。” “我也才能往你心里钻。” “袅袅,我爱你,很爱很爱。” 温宁的眼眶就又湿润了。 但她正想说什么时候,听见电话里传来枪声,离得特别近。 “景侯!” 她心惊肉跳。 “我没事,我没有中枪,不是冲我来的,袅袅,在家等着我,我一定回来。”陆景侯说,千般不舍也不得不挂断电话。 大营里冒了几个细作出来,警卫营在追杀。 确实不是冲他。 但他不能暴露,只好匆匆放下电话,离开某团座的营帐,装作刚送完宵夜,跟别的打杂的一起,抱头蹲在不起眼的边边上。 他脸上伪装过,点了麻子,贴了胡子,戴着一顶洗得发白的布帽,还有一截假辫子,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脚上的布鞋糊了一层厚厚的泥。 他跟夏新远打了好几年的仗,但在夏新远的大营里,并不是谁都能一眼认出他陆景侯。 就像他手里的兵,也不是个个都见过夏新远本尊。 砰砰又是两声枪响。 一共四名细作,打死了仨,还有一个不见了。 警卫营的营长,带人朝这边找过来,指着陆景侯等人,问:“这些都是什么人?” 跟在一旁的舔狗手下说:“都是下等人,头儿,我们去那边再看看,就回去歇着,大半夜的,别累着您了。” 不料。 警卫营长一巴掌呼在舔狗脸上,“大帅明天不来大营,后天也得来,营里有个细作不见了,你让老子怎么跟大帅交待?” 舔狗被打得嗷嗷叫了两声,脸上却在笑着,“是,是是是,头儿您打得对,是属下懈怠了。” “马上给老子,把他们几个挨个搜一遍!” “是,是。” 舔狗带上几十名警卫,把陆景侯他们围起来,一个一个搜身,确认身份。 陆景侯挤在中间,很快就会轮到他被搜身,万一暴露了…… 某团座从营帐里走出来,他早就投靠了陆督军,便给陆督军掩护掩护,不耐烦地对警卫营长说:“滚一边搜去,别吵着本座处理军务。” 又说:“送宵夜的那个,给本座滚进来,把宵夜端回去重做,放那么多胡椒,想辣死本座吗?!” 第323章 媳妇儿打的 陆景侯勾腰驼背地,正要往营帐里走,却听警卫营长叫住他。 “站住,你是伙食营的?” 陆景侯压着嗓子眼,用南边的口音说:“是。” “脸生得很,新来的?” “是。” “哪里人?” “渡河县。” 口音对得上。 但警卫营长并没有打消怀疑,故意说:“四个细作混进大营,只怕是有人里应外合,像你这种新来的最为可疑。” 一挥手,警卫营长把舔狗叫过来,“将这人带下去好好审审,扒了他一层皮,也要让他的嘴里吐出实话!” 见状。 某团座冲上去拽住陆景侯的衣服,抢在舔狗动手前,把陆景侯推开好几米远,大骂说:“你他娘的,放那么多胡椒,怕不是给老子下毒了吧!” 就有警卫举枪瞄准陆景侯。 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警卫营长只需一句话,就能将陆景侯打在筛子。 某团座铁青了脸色,被陆景侯气出来的。 陆帅打电话打得太久了,他提醒了好几次,陆帅都不听,要不然也不会碰上警卫营。 他虽是团座,但警卫营负责夏新远的安全,拿着鸡毛当领箭,向来横行霸道。 又遇上细作这种事。 警卫营要提走区区火夫,他越是阻拦,越显得火夫可疑。 他自己投靠陆帅的事,也有可能会因此暴露。 他已经快五十岁了,想过点太平的日子,才帮陆帅做事。 他本也是陆城人,年轻时来南边讨生活,当年从军只是想有口饱饭吃。 眼下。 只有他先动手了,便朝陆帅走去,想把陆帅扣在他手里,再找机会送陆少离开。 “你个杂碎,敢害本座!”某团座说,几步上去拽住陆景侯,一边往角落带,一边叫手下拿绳子来绑人。 陆景侯看似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跛着右腿,被迫被某团座拖着走。 警卫营长眯着眼睛,叫住某团座,问陆景侯说:“你是瘸子?” 陆景侯一阵点头。 “怎么瘸的?” “挣不到钱,媳妇儿打的。” “呵,没出息!” 警卫营长的疑心打消了一半,就这么个软蛋,挣不到钱被媳妇儿打断了腿,给细作作内应,细作瞧得上? 反正他是瞧不上的。 舔狗跑着踹了陆景侯两脚,专门踹陆景侯跛着的那只,然后嘻嘻哈哈笑着,幸灾乐祸地指着陆景侯,对警卫营长说: “头儿,你看,就是个瘸子,被婆娘打残的,真特么没用的东西!” 某团座的心都拧紧了,脸色更加铁青。 陆景侯却沉住了气,跛得更残了,被核桃大的小石头一硌,就摔在地上,费了老大的劲才爬起来,身上沾了好多泥巴。 警卫营长剩下的一半疑心,全没了。 就这笨手笨脚经不住踹的样子,当内应?当火夫都抬举了。 “我们走。”警卫营长说,都不稀罕再看陆景侯一眼。 舔狗冲陆景侯吐了口唾沫,“你特么还是爷们?呸!” 然后一转身,舔狗昂首挺胸地跟着警卫营长走了,上百警卫整齐排成两队,跟着去搜别的地方,愣是没有一个认出陆景侯。 第324章 没钱 “你特么不是内应,就给本座滚回伙食营里去,重新给本座做宵夜!”某团座大吼着说,顺势放了陆景侯。 陆景侯一瘸一拐往伙食营走,落魄潦倒,一无是处。 某团座看得恍恍惚惚,连他都快要认不出来这是陆帅了! 那些年。 陆帅打得夏新远的手下闻风丧胆。 夏新远表面上硬气,私下里没有不怕的,而且最怕成为第二个胡光大。 所以夏新远才会特别看重警卫营,惯得警卫营横行霸道,区区小队长都敢狐假虎威。 —— 又是两三天过去。 夏新远来了大营,同行的还有杨五爷。 二人在大帐里说话。 夏新远想要笔钱,组建飞行队,最好能一夜之间就把陆城和新都城炸成废墟! 杨五爷却提了个条件,说:“大烟散货的路子还是太窄了,有些地方的生意我想做,但做不过去。” 又说:“大帅能不能再行个方便,把这些路打通?” “我杨老五把生意做大了。” “飞机坦克那些个洋玩意儿。” “你要多少,我拿钱给你买多少,军械弹药更是管够。” 杨五爷年过半百,尤为精明,大烟不是什么好东西,抽多了要死人,不死也是一滩烂泥。 但大烟赚钱。 这生意就必须跟军阀合作,给军阀足够的油水,生意就能越做越大,钱也就赚得越来越多。 夏新远有些迟疑,说:“五爷,你说的那些地方我晓得。” 又说:“那些地方都不待见大烟。” “我强行把那些路打通,将大烟生意铺过去。” “只会遭到强烈的抵制。” 可杨五爷说:“抵制有什么大不了的,直接镇压就可以了,大帅你随便派点人过去,一顿突突突,我看谁还敢说啥。” “这……”夏新远更加迟疑,“这样会激起民愤。” 又说:“五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不得不顾虑。” “还望五爷多体谅,多理解。” “我们先把飞行队搞上,强大武力,稳固民心,再将大烟生意往外铺。” “你看如何?” 杨五爷直摇头,“飞行队花费太多,我现在拿不出来。” 夏新远便退了一步,“那就先修训练场,买一架飞机,剩下的,下半年再打算。” “还是不行。” 杨五爷拿不到想要的大烟版图,就一毛不拔,哭穷说:“我手头上的钱,买一架飞机都不够。” 还说:“大帅,我的钱都进货了。” “仓库里的大烟,比真金白银还要多。” “不想办法卖出去,我投进去的钱就收不回来。” “也就没钱给你。” “真的是有心无力啊。” 如此这般。 夏新远有些烦了,识破杨五爷在哭穷,也看在钱的份上,再退一步,“训练场暂时不修了,只交定金,预订一架飞机,等五爷你手头宽裕了,我们再把飞机提回来。” 夏新远还说:“那边已经组建好了飞行队。” “五爷,陆景侯的动作太快了,我们已经落后很多。” “再不赶上来,和平联盟协议很快就会顶不住。” “陆景侯出了名的抵制大烟。” “前些年,他们那边有个参谋抽大烟。” “陆景候直接一枪就毙了,半点情面都不讲。” “这要是被陆景侯仗着火力猛,有制空权,不管联盟协议打到我们这边来。” “你和大烟,陆景侯一个也容不下。” 第325章 我们聊聊 杨五爷捋捋两寸长的胡须,干瘦的面容,精气神却很好,眼睛里炯炯有神。 他做着大烟生意,人前把大烟夸上天,都以为他也在抽。 其实他自己几乎不抽,纯粹就是赚钱。 除了军火。 数大烟来钱最快。 他微微低眉带笑,颇有几分顺从的意味,但就是不想给钱,说: “大帅,我真的没钱,倒是有几仓库的货。” “要不就按我说的来,先把货卖了,我们再分钱。” “飞机坦克大炮,都没问题。” 夏新远换上忧心忡忡的表情,“我也很无奈,五爷,你真要多为我想想。” 还说:“我们跟那边的火力悬殊,越来越大,营里混进细作,搞不好就是陆景侯派来的。” 可杨五爷连连摇头,说:“大帅,你也得多为我想想,我拿不出来,就是真的拿不出来。” 又说:“那晚逮细作的事,我听说了。” “依着陆景侯的做派,让细作埋伏你夏大帅,不如他自己来。” “胡光大就是这么死的。” 夏新远最听不得这些,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耐心也没有了,就下了起逐客令,说: “五爷,生意上的事谈不拢,我们改天再谈。” “扯别的就没意思了。” “我夏新远不是胡光大。” “他陆景侯混得进我夏新远的大营,我喊他一声爹!” “你就先回吧,不送。” 杨五爷假笑两声,扭头就走,本也不想来,军阀那么多,油水给谁不是给? 夏大帅不肯把大烟生意往外铺。 真正原因是怕他杨老五生意做大了,降不住。 但又怎样? 夏大帅得了个好女婿。 哈哈哈!! —— 两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夏新远留在大营里算账,算算还有多少军费,能不能先弄一架飞机回来。 可是算来算去,买半边机翅膀都不够。 这些年打仗,南边的地盘被陆景侯吞了不少。 他夏新远越打越穷,靠胡光大留下的军费维持到现在,越发捉襟见肘,只能勉强开销。 所以他才起了停火联盟的心思,给自己缓口气。 但心头的恨,还有害怕,一点儿也缓不下来。 他恨陆景侯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他怕会被陆景侯暗杀。 有和平联盟摆在明面上,他杀陆景侯只能放在暗地里。 同样的,陆景侯要做了他,就只有暗杀。 这小子是怎么弄死胡光大的,就会怎么弄死他夏新远。 啪! 什么东西掉到地上。 吓得夏新远后背一凉,抬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只野猫,碰掉了挂在墙上杂物。 他扯起一件衣服,气咻咻把野猫撵出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 夏新远翻来覆去地算账,还是凑不齐买一架飞机的钱,就厚着脸皮给杨五爷打电话,能要多少要多少,不够又再想办法。 可接电话的是杨五爷的某小妾,说着杨五爷不在家的话,却能听见杨五爷跟另几个女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岂有此理! 夏新远气得吹胡子,桌子都掀了。 这时。 有个低沉的声音,三分愉悦,七分冰冷,从夏新远的身后响起。 “夏新远,我们聊聊。” 第326章 吓着我了 陆景侯出现在夏新远的大帐里,就坐在夏新远的办公桌前。 夏新远的大帐十分宽敞,分为办公区,会客区,起居区,外面全是警卫,层层封锁。 “你,你……” 夏新远乍然一看,这不是刚才来收碗筷人的杂工吗? “不认得我?你不是要叫我一声爹吗?”陆景侯问,慢条斯理地扯下假胡子,摘掉帽子和假辫子,擦擦脸上的麻子。 “你!” “小声些,吓着我了。” “陆…陆……” “嘘,听话。” 陆景侯竖起食指,给个噤声的动作。 夏新远不由往后一退,不由低压了嗓门,“你,你不是出去吗?怎么还在我大帐里!?” 他明明看见刚才的杂工,收好碗筷后就立马退下了。 难不成他眼花? 他跟杨五爷的对话,貌似全被陆景侯听见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脑子里嗡嗡的。 陆景侯便说道说道,“前天,我来你大帐里装了窃听器。” 又说:“昨天,我来藏了一把枪,就是这。” 好似变魔术。 陆景侯从椅子下面,摸了把枪出来。 他咔咔两声将子弹上膛,接着说:“刚才,我把碗筷拿回伙食营,就又回你这来了。” 还说:“你不是要喝酒吗?我专门给你拿来。” 夏新远听陆景侯说完,才注意到办公桌上多了两壶酒。 他又被吓出一身汗,“野猫,野猫,是,是……是你故意放进来的!” “嗯,抓野猫可费劲了,我差点被挠。” “陆景侯!你好狡猾!!” “嘘,小声些,你吓着我,我的枪会走火的。” 陆景侯一边说,一边掏出两三寸长的消音装置,组装到枪管上,悠悠瞄准夏新远。 夏新远连连往角落里退,摇动着双手,“不,不要,陆景侯,你不要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有什么?” “我,我有……” “你都死皮赖脸管杨五爷要钱了,还能拿什么给我?” “我…我不做大帅了,这总行了吧?” “你要把你们南边的地盘,全都拱手送给我?” “只要你留我一条命,南边从今以后就都是你陆景侯的,你也可以当大帅,不必再听龚定军发号施命。” “可是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那你,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说呢?” “你……” 夏新远又往角落退了好几步,好似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了,说: “温家人不是我下令杀的。” “我只是派了人,假扮土匪引你出关,想把你做掉。” “你不是没事吗?你就放过我吧。” “抽屉里就军事布防图,你想要就全部拿走。” “右手的柜子里,还有电台密码本。” 但。 陆景侯仍然没兴趣,反而有些疑神疑鬼,说: “夏新远,想我陆景侯死的人太多了。” “引我出关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人教唆你?” “你老实交待出来。” “如果你不是主谋,我就让主谋先死。” 夏新远又吓得往角落里退,“没有人教唆,也没有人能教唆我夏新远,就是我一个人干的。但是,但是…… 角落里挂着一幅垂帘,开就能隔出更衣间。 垂帘后面藏着一根拇指粗的麻绳。 夏新远突然抓住麻绳,表情变得吃人般狰狞,“但是!我一个人上黄泉路太寂寞了!陆景侯,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说完。 夏新远用力把绳子一拉。 第327章 叫爹 夏新远满脸狰狞,横肉抽搐,咬着牙关一字一句低吼:“陆景侯!我要和你同归于尽!你不要我活,你也别想活!” 别、想、活!! 夏新远的眼里就快迸出血来。 但听嗖的一声。 粗实的麻绳整根往下掉,砸在夏新远的脑袋上。 陆景侯低眉浅笑,“夏大帅,你要勒死我?” 夏新远硬生生一僵,然后就去扯另一边垂帘后的绳子,可绳子还是掉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 他在他的大帐里埋了炸弹,大帐外也埋了很多,两绳子随便拉一根,就会马上爆炸。 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专门用来防着陆景侯暗杀他。 他不想胡光大的死重演他自己身上。 要死就一起死! 可,可可可…… 绳子不像有人动过,炸弹却没有爆炸。 “难怪你啥都可以给我,连最机密的布防图都交出来了。”陆景侯说,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取出厚厚一叠图纸,一张一张慢慢看。 的确是真正的军事布防图,有详细的绘图时间,就在上个月。 照图上发起进攻,很快就会全线崩溃。 可惜他陆景侯也不感兴趣。 他把布防图扔回原位,重新看向夏新远,说: “夏新远,我不会和你一起死,我老婆在等我回家。” “不晓得你听说没有,我要当爸爸了。” “你要是活得到那一天,我不介意请你喝满月酒。” “还会请你参加百日宴。” 夏新远的脸上一阵抽抽,隔着桌子怼到陆景侯眼前,顶着陆景侯手里的枪口问:“是不是你把我装的炸弹拆了?” 陆景侯忒嫌弃,用枪口把夏新远的脑袋顶远些,“别离我这么近,你太丑了,我眼睛受不了。” “陆景侯!” “不用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我装的炸弹在哪??” “在我想让它们在的地方。” “哪?” “晚一点告诉你。” 陆景侯悠然起身,居高临下,“夏新远,我等着听你叫一声爹。” 又说:“我快要当爸爸了,真有点不适应。” “就想听你叫一声。” “我品品当爹是啥滋味。” “给我的孩子当一回大哥,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好好珍惜。” 夏新远听得,眼睛一阵一阵瞪大,又一阵一阵缩紧,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说: “陆景侯!” “就我的年岁,给你当爹还差不多!” “你最好一枪打死老子,否则叫爹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你的小孽种都得跟着你,管我叫一声爷!” 陆景侯越听越不舒服,大长腿一迈,从桌上翻过去,径直来到夏新远的面前,将枪口塞进夏新远嘴里。 夏新远以为陆景侯要开枪,不料陆景侯用另一手,往他的左眼里抠。 “啊……” 疼死了! 夏新远奋起抵抗。 陆景侯就把枪管往夏新远的嗓子眼里捅。 夏新远更难受了,顾得了眼睛就顾不了嘴,嗓子眼被捅得想呕又呕不出来。 陆景侯之前的漫不经心,全然变成了直叫人胆寒的狠毒与冷酷。 “夏新远,背着我骂我的孩子,我当不晓得,可你当着我的面骂,我实在是做不到不给点你教训。” 于是。 陆景侯的手指头,直往夏新远的眼窝里钻。 第328章 好大儿 “啊啊啊啊……” 夏新远捂着只剩血洞洞的左眼惨叫,左眼的眼珠子被陆景侯生生抠了出来。 “啊啊啊……” 夏新远痛得满地打滚,到处都是血。 陆景侯冷眼看着,几上步去踩在夏新远的胸口上,“爹赏你个好玩意儿。”然后他就把血淋淋的眼珠子,塞进了夏新远的嘴里。 他还用夏新远的领带,勒紧夏新远的嘴,不让夏新远把眼珠子吐出来。 “好大儿。” 陆景侯拍拍夏新远的血迹斑斑的老脸,“这些年打仗,赢面都在我手上,打死了你手下不少爱将。” 又说:“但我也死了很多兄弟。” “我陆景侯真的不想再打仗了,今天就留你一命。” “只要你不找死。” “你就能活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夏新远疼得死去活来,话也说不了,只能发出又气又恨的呜呜声。 陆景侯扯出夏新远身上还算干净的衬衣,特别爱干净地擦掉手上的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像出入无人之地,围绕着大帐的守卫营,形同虚设般,陆景侯很快就消失在了远处的军帐后面。 夏新远吊着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他的公办桌,摁下藏在公办桌底板下面的控制开关。 他不止在大帐里埋了炸弹,整个大营里都埋了。 他就是要陆景侯死。 必须死! 爆炸声随之响起,惊人耳膜,震颤地表。 夏新远在心头哈哈哈大笑。 炸得好! 炸得好! 陆景侯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一两分钟内撤离大营。 会有很多人一起被炸死,而全都是他的兵。 但又怎样? 就当陪陆督军上路,给陆督军做伴! 不料。 爆炸声离他越来越近,朝着他大帐的方向来,把保护大帐的警卫营炸了个遍,人仰马翻,满目疮痍。 夏新远的大帐紧跟着也炸了,炸得夏新远灰头土脸,被坍下来木梁重重拍在地上。 啊…… 要死了…… 夏新远嘴里塞着自己的眼珠子,鼻子里糊满灰尘,后背上压着木梁,手断了,腰好像也快不行了…… 救命,救命…… 大营里不断爆炸,四处起火,乱成一片,再被春风一刮,火势很快就蔓延开了。 某团座按计划提前撤离,站在远处的山顶上,漠然地看着,漠然地脱下身上的军装,一把火烧掉了。 若有国难,他必挺身而出。 但是把枪口对准一脉相传的子民,他宁肯就此隐姓埋名,过安稳又自在的日子去。 只是不知道…… 陆帅,你在哪? 爆炸响起的时候,陆帅还在大营里。 火势越来越大,大营渐渐成了一片火海,啥都来不及搬,粮草烧着了,弹药不断被引爆。 陆帅…… 某团座纠结地看看手表上的时间,他跟陆帅约好在这里碰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却仍然不见陆帅的人。 难不成出了意外吗?? 火海中。 四窜的人影分不清谁是谁,都在往外面跑,爆炸声此起彼伏,或远或近,惨叫声,哀嚎声,更是不绝于耳。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味道,黑色的浓烟遮天蔽日。 但在有一身影去而复返,披着打湿的毯子,把夏新远挖了出来,背在背上。 第329章 又在憋坏水 陆城。 天御大酒楼重新开业来了。 夏心怡觉得有点招摇,就把大字去掉了,改为天御酒楼。 施婷婷熟练又老道地招呼着宾客,还能兼顾夏心怡,把夏心怡照顾得非常好。 宾客里有陆城的达官显贵,秦炳乾,罗富贵也都来了。 还有符公公和美食同盟的成员,十分看好天御酒楼推出的新菜品。 天御酒楼的后厨几乎全换了,有一部分是从南边来的厨子,地道的南边菜别具特色,让人耳目一新。 正好是中午的饭点。 宜新饭店的生意也好。 温淑慧走不开。 温宁就和温业鹏一起走一趟,她给天御酒楼订了一对花篮,夏大小姐很用心,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时节又暖和了些。 温宁穿着旗袍,披了件针织外套,四五个月的肚子,也怪明显的。 “温少东家,二爷,这边请。” 施婷婷迎出来,优雅一笑,领温宁和温业鹏去二楼的包房入座,和罗富贵他们一桌。 夏心怡跟着就走了进来,摆上一盘刚做好的点心。 “陆夫人。” 夏心怡专门给温宁拿了一块,放在温宁面前的小碟子里,说:“这是陈皮馅的。” 适当食用陈皮,能缓解孕吐。 温宁一听就感受到了夏心怡的关心与真诚,还有善良。 虽说她已经不吐了,也马上尝了尝。 嗯…… 陈皮独特的香气,清新怡人,恰似夏心怡给人的感觉。 搭在大厅里的戏台子,准时开唱。 今天请的是庆祥班,廖晓芸就专门跟温宁告了一天的假,来天御酒楼登台。 清亮婉转的唱腔,华美大气的装扮,很快就将现场气氛带入高潮,衬得天御酒楼就像换了新鲜的血液,有了新的气象。 但魏赢川一直没有露面。 该不会又在憋什么坏水儿吧?? 温业鹏也注意到了魏赢川的缺席,酒过三巡,便陪着温宁一起先告辞了。 铃铃铃~~~ 温宁刚回宜新饭店,就在房间里接到魏赢川打来的电话。 “陆夫人,收到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 “陆督军下落不明,夏新远生死未卜。” 魏赢川还说:“就在昨天夜里,夏新远的大营突然发生爆炸。” 又说:“陶振安派去打探陆景侯下落的特务,三死一伤。” “伤的那个也已经在第二天,确认死亡。” “后来没隔多久,夏新远的整个大营就烧没了。” “你说陆景侯会不会也没了?” 温宁只想知道,“你不是关禁闭了吗?怎么还能给我打电话??” 魏赢川一阵好笑,“你刚在天御酒楼,没有找过我?” “局座放你回来给夏心怡帮忙?” “没,不是有陶振安在吗?他是我的眼睛。” 魏赢川又说:“局座晓得天御酒楼今天重新开业,给了我一小时的时间打电话。” “陆夫人,我刚跟心怡说话完,就给你打过来了。” “你在我心里,和心怡一样重要,我都视你们为我的女人。” 温宁皱着眉子,不骂两句怎么行?! “魏赢川,你有病!!谁做你的女人,谁倒了八辈子霉!上辈子还抄你家辈坟!!” 魏赢川被骂得又是一阵笑,心情越来越好,“陆景侯回不来了,温宁,你终归是属于我的。” 第330章 没有如果 “我只属于我自己。” 温宁说完就挂断电话,立马打到守备营联系李顺,确认消息。 她希望是魏赢川在说谎。 但都是真的。 南边的大营里遍地焦尸,很多都辨认不出来是谁,而且事发突然,伤亡极大。 目前尚不清楚她男人和夏新远是死是活。 大概率…… “夫人,夫人!” 霍君华急匆匆找到温宁,手里拖着行李箱,“我在温公馆接局座的电话,局座让我马上去守备营,尽快和特别行动小组,赶往夏新远的大营。” 原本霍君华还要说什么,一看温宁发白的脸色,便猜到温宁已经收消息了。 但不料温宁说:“霍姐姐,我想和你一起去。” “不行,不行不行!” 霍君华拔腿就跑,行李箱都不要了。 搜找军座的下落,少不得要在尸山血海里翻找。 那等画面,想想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 夫人又还大着肚子。 “霍姐姐!” 温宁追出房间,“我怕我不去,就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 霍君华心里一疼,脚下不禁停了下来,转头对温宁说:“夫人,我真的不能带你去,我只能向你保证。” 又说:“我一定能找到军座。” “只要军座还剩一口气,我就能让军座活着回来!” “如果…不,不不不。” “就没有如果!” “军座只有离了夫人才活不了。” “别的,没什么能要了军座的命。” 然后,霍君华大步流星地走了,直奔机场,飞往守备营。 温宁想追去机场,但是她刚要下楼,就被温淑慧拦住了。 “袅袅,不要走这么快,小宝宝会害怕的。”温淑慧说,扶温宁回房间。 温宁心头再也憋不住,把她知道的,都说给了温淑慧听。 温淑慧沉默了好一会儿,说:“你想去就去,姆妈不拦你。” “姆妈……” “不管你是去备守营,还是去那边,都比在陆城,能更快知道景侯的下落。” 那就去吧。 温淑慧抱抱女儿,给女儿拿了些钱,帮女儿收拾行李。 “谢谢姆妈。” 温宁接过沉甸甸的行李箱,心里很难过,而又越发坚决。 她把霍君华的行李箱一起带上,没有要赵久恒陪她,也没有让温业鹏跟她去,李顺那边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但坐火车太慢。 她想坐飞机,赶去机场已经来不及,霍姐姐早起飞了,那就…… 她麻烦施婷婷,把陶振安叫了出来。 就在马路边。 她对陶振安说:“想办法开机飞送我去守备营,别拒绝,我不是不可以给局座打电话。” 陶振安管住惊讶表情,但心里委实被震荡了一下。 温少东家好犀利,三言两语就拿捏住了关键。 局座未必会让温少东家去守备营。 由他陶振安自请前往,协助搜找陆督军,才有可能把温少东家捎过去。 但温少东家一状告状到局座耳朵里,又被他家副帅骚扰了,他家副帅就还得关禁闭。 为了副帅能早点出来。 他陶振安必须乖乖听温少东家的话,将温少东家平平稳稳送到守备营。 第331章 百感交集 守备营指挥部。 霍君华正在和李顺等人商量行动方案,温宁就到了。 “夫人!” 霍君华百感交集。 夫人果然和军座越来越像了,决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住,干就完事了! 或者夫人的骨子里,与军座本就是同类人。 这处指挥部在山脚的洞穴里,隐蔽又分宽敞,但条件艰苦,所谓的办公桌,就是几块石头上放了一张木板。 没有松软舒适的大皮椅,只有一尺多高的木桩,最为重要的电台,放在用木条钉成的简易架子上。 另外就是些大大小小的铁皮箱子,都挂着锁,应该是用来装文件的。 角落里挂着军绿色的布帘子。 从温宁的视角看过去,能看见布帘后面铺着稻草,稻草上铺了毯子,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和睡得已经凹下去了的泛黄枕头。 谁会在指挥部里住? 除了她男人,她想不出还能是谁。 心就有点疼。 她男人明明是最高指挥官,可以住在更好的地方,享受更好的条件。 他却选择打地铺,连床都舍不得弄一个。 “夫人,这边坐。” 李顺搬来唯一的木箱子,比木桩坐起来稳当,可不能摔着夫人和小宝宝。 温宁道了声谢谢,说起跟她一块来的陶振安,“局座特批,同意陶副官参与这次特殊行动,我是背着局座悄悄来的。” 又说:“你们继续开会,我当旁听。” “陶副官虽是跟着魏副帅的,但陶副官也希望能够早点找到景侯。” “局座不再那么生气,才会早些放魏副官出禁闭室。” 陶振安诚意满满地微笑着,说:“副帅在夏家留有耳目,应该能帮上忙。” 但李顺还是不太接受,看见霍君华和周孝礼都没有反对,才勉强答应下来。 现场还有守备营团座以上级别的指军官,以及包括霍君华在内的,局座特派十人行动组。 指挥部到夏新远的大营,从地面过去,最快也要七八天。 最佳行动方案便是飞过去,空降。 温宁摸摸自己的肚子。 难怪霍姐姐不带她,空降这事,她现在真干不了。 行动小组的组长说:“局座正在调派运输机,这也是我军唯一的一架运输机,备守营这边的临时跑道无法起降。” 又说:“所以我们要去永城那边的军事基地登机。” “半个小时后出发,开车过去大概要两小时。” “一切顺利的话,天黑后就能抵达夏新远大营的上空。” “借助夜色空降,两人一组分头寻找军座。” “找到后马上往最近的接应点撤离。” “此次行动务必要保密,不能被那边发现,否则事态就会升级,对营救军座极为不利。” “也是这个原因,我们还需要军事配合。” “先行派出战斗机在南边的领空到处飞,扰乱视线,掩护空降。” 李顺接过话题,说:“安插在南边的联络站,已经有特工在向夏新远的大营靠近。” 又说:“最新消息,夏新远的大营几乎烧没了,中心地带就像是无人区。” “可以将中心地带做为此次行动的空降点。” “大概率,军座还在夏新远的大营里……” 第332章 心有灵犀 “李副官。” 一直旁听的温宁,打断了李顺的话,“我觉得,景侯不在夏新远的大营里。” “夫人此话怎讲?” “夏新远的大营是景侯炸的吗?” “不一定,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么景侯就会被那边怀疑。” “嗯,所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找到军座,撤回我们这边。” 但温宁说:“那边怀疑景侯,就会往我们这个方向追找。” “景侯反其道行之才是最安全的。” “也就是往夏新远大营的后方撤退。” “景侯应该没有受伤。” “这么严重的爆炸发生在军营,人为的可能比意外大。” “最有可能是夏新远造成的,一般人也炸不了军营。” “以景侯的谨慎,他定会有所察觉。” 大家听得愣了好一会儿,视线聚焦在温宁身上,久久没能挪动。 军座音讯全无,夫人却这般冷静,把军座的行踪分析的极为透彻。 单凭对军座的了解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除非心有灵犀。 这时。 指挥部的电话响了。 李顺接起来就听见了陆景侯的声音,把李顺激动得嗷嗷叫,“军座,军座!军座——” “我在夏新远大营的后方,离16号联络站还有七十公里。” “后后后…后方?” “嗯,福来镇镇长家里。” “夫人…她,她她她……” “夫人怎么了!?” “不不不,夫人没事,夫人全说中了,夫人就在指挥部。” 李顺连忙把电话双手递给温宁,眼里冒着崇拜的小星星,夫人神了啊~~ “袅袅,我没事,只受了点轻微的擦伤和灼伤,不用抹药都能好。” 陆景侯还说:“我现在很安全,夏新远就在我手里。” “镇长以为我救了他们的大帅,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我晚一点就朝联络站撤离。” “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袅袅,我想你。” 陆景侯的声音,说着说着就有些沙哑了,没想过她会在指挥部,她该有多么担心他。 全怪他不好。 答应了她不冒险,又还是铤而走险。 温宁拿着电话,千言万语,最想说的还是那句,“我等你。” “好。” 陆景侯便让温宁把电话给李顺。 他重新部署了一番,不用动用运输机那么麻烦,也不用特殊行动小组去接他,动静越大,事情越不好办。 夏新远自己把大营炸了。 只要夏新远不承认,背锅的就是他陆景侯。 他本想把炸弹全部拆掉,但时间来不及,炸弹究竟有多少,埋在哪些位置,只有夏新远才知道。 —— 几天过去。 陆景侯带着半死不活的夏新远,顺利到达联络站。 直升机还不够先进,除了机长和副驾,只能搭载两人。 霍君华就先去把夏新远接到守备营,连夜手术,做了十几个小时。 “啧啧啧。” 霍君华从手术室出来,刚解开口罩就在咂舌,说给李顺听,“军座下手真狠,愣是把夏新远的眼珠子抠了。” 又说:“我一边做手术,一边又挺痛快的。” “夏王八蛋,活该!” “他自己的大营都要埋炸弹,还埋那么多,简直就是他下地狱,就要所有人陪他下。” “我特么真没见过这样的指挥官。” 第333章 当真是副帅的? 李顺默默不说话,夏新远死不了,他就要去接军座了。 为确保百分百安全,军座已经转移到17号联络站。 温宁在指挥部盯着电话等,夜深了才熄灯休息。 躺在她男人睡过的地铺上,毯子被子换了新的,枕头也换了,但她仍然觉得躺在这里,能感觉到她男人离她越来越近。 李副官说一切顺利的话,不用等到天亮,直升机就能将她男人接回来。 爆炸的事已经传开,整个南边都乱了,舆论更是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不少往她男人头上甩锅的。 所以局座特意准了开战斗机去南边的领空示威,也是给夜里的行动做掩护。 她心里挺踏实,为了她男人,大家都很团结,都很努力。 她还觉很幸运,陆城有她男人这样的军事长官,而不是像夏新远那样的,要不然陆城早没了,她和姆妈肯定会过得颠沛流离。 嗯? 有脚步声。 温宁第一个反应是陆景侯回来了,但再一听,不对劲! 步声很轻,鬼鬼祟祟的,一步一顿,试探着周围的反应。 她便躺着没有动,从帘子的缝隙往外看。 挥指部在山洞里,又熄了灯,就只有从外面照进来的微弱光亮,和时不时扫过的探照灯。 她看见陶振安极为矫健地躲开探照灯,没入黑暗的角落里,大约隔了一两分钟,才借着微弱的光亮朝电话靠近。 陶振安拨通了一个号码,“17号联络站的坐标247.145,直升机抵达前,把17号联络站炸平,一个不留。” 温宁震惊!! 陶副官用指挥部的电话,下密令杀她男人!! 她想冲出去阻止,但她不能。 她不是陶振安的对手,陶振安轻飘飘就能把她弄死,还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灭了她的口。 唯有按捺。 温宁便僵硬地躺着,一动不敢动,每一秒都像泡在油锅里煎熬。 还好陶副官打完电话后并没有久留,很快就摸了出去,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下。 她飞快爬起来,抓起电话就给周孝礼打过去,“景侯有危险,快通知17号联络站全员撤离!” “夫人,你在说什么?” “周处长,快通知撤离,快,快,晚了来不及……” “夫人,夫人??” 温宁还想再叮嘱几句,但她看见有一道影子在逼近她,她心惊肉跳地转过身,便对上了陶振安狠毒的目光。 陶振安拽掉电话线,将电话线勒在温家的脖子上,动作一气呵成,经验十足。 “温少东家,我去霍君华给排的房间没看到你,就猜到你在这。”陶振安说,手上在用力,不断收紧电话线。 温宁越挣扎越是呼吸困难,再这样下去,陶振安很快就能勒死她。 快要死了吗? 她感觉不到有多疼,只觉身体越来越软,越来越凉,小宝宝在她肚子动得厉害。 “孩…孩子……” 她艰难地挤出蚊子大小的声音,断断续续说:“孩子是…是,魏……魏赢川的。” 陶振安猛然加大力量,勒得温宁啥也说不出来,眼神却有些复杂,低声问,“当真是副帅的?” 第334章 比真的还真 温宁拼命眨了眨眼睛,尤为肯定。 陶振安这才松了手,但有捂住温宁的嘴,将温宁带到山洞深处。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安静得能听见地下河传来的水声,还有她剧烈的心跳声,陶振安充满怀疑的说话声。 “你没跟副帅上过床,怎么会有副帅的孩子!?” 温宁没马上回答,好好缓了几口气,呼吸顺畅了,才悠悠掀唇,“前段时间,你不在魏赢川身边,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悄悄跟我幽会过?” 她还说:“魏赢川总是纠缠我,为什么?难道不是我让他满意过,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孩子?” “他魏赢川就是个色胆包天的主儿。” “我嫁给陆景侯是被迫的,魏赢川跟陆景侯又有私怨。” “所以我跟魏赢川上了床。” “但我不想丢了督军夫人的荣华富贵,才不肯再和魏赢川保持关系。” “宜新饭店赚得再多,都没有在陆景侯怀里躺着吃现成舒服。” “但我答应了魏赢川,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温宁说得有板有眼,比真的还真。 陶振安一个字一个字地挑,也没挑出错漏,就暂时信了。 但他没打算放人,“温少东家,委屈你在这待着。” 又说:“你都给陆景侯戴绿帽子了。” “肯定不会在乎陆景侯的死活。” “那就等陆晃侯死透了,我再来带你出去。” 说完。 陶振安就想把温宁打晕。 温宁什么也看见,实在是太黑了,但她能嗅到陶振安身上的香烟味道,能听见陶振安抬手时,一瞬间带出的狠辣风响。 她定住想要发慌的心神,喊了一声,“疼……” 陶振安动作一停。 温宁更加惊慌失措般,摸索着抓住陶振安的胳膊,“陶副官,我肚子好像动了胎气。” 又说:“宝宝越动越厉害,疼,好疼啊……” “陶副官,你救救我。” “救救这个孩子。” “我和魏赢川不会再有第二个孩子了!” 她的声音凄凄惨惨,又似带着几分对魏赢川的真心。 陶振安还是想把温宁打晕,但他下不去手了,副帅才失去了一个孩子,要是又失去一个,还是他陶振安造成的,他陶振安百死莫赎。 “陶副官,孩子,孩子……” 温宁的声音越来越痛苦。 她看不见陶振安,陶振安也看不见她,她便死死吊着陶振安的胳膊,“快带我去找霍君华,或许还能留住这个孩子。” 又说:“陶副官,我,我,走不动了,你抱我出去吧,救救孩子,只有你能救他了。” 然后温宁就摸索着往陶振安的胳膊弯里靠。 陶振安推了一下温宁,不肯跟温宁有搂搂抱抱的接触,而且霍君华是陆景侯的军医。 但孩子…… 陶振安蹲下说:“我背你出去。” “好,好,只要能留住孩子,怎么着都行。” 温宁一边说一边摸索着往陶振安背上爬。 她嘴里不停嚷嚷疼,就快疼哭了,一只手上胡乱摸来摸去,摸到陶振安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在岩壁上摸到块石头。 她咬牙拿起石头,往陶振安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陶振安万万没想到,一连被砸了好几下,砸得她闷哼一声,想要撑站起来,却栽倒在全是乱石的地上,晕死过去。 第335章 最熟悉的身影 血的腥气盖过香烟的味道,越来越浓烈。 温宁贴着岩壁没敢动,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地下河的流水声和她剧烈的心跳声混在一起,逼得她满头大汗,手脚冰凉。 好一会过去,陶振安都没动静,温宁才摸索着往外挪。 她身后的山洞深处,就像巨大的深渊,随时都能把她吸进去,永远吞没在黑暗里。 多亏她嗅觉灵敏,能闻到随风吹进洞里的青草气。 陶振安也没敢把她往深处带,没有了光线,陶副官也行动受限。 她摸索着拐过一处弯道,便看见了探照灯的光亮一闪而过,给她指明了方向。 听声音,陶振安没有追出来,温宁便加快脚步往外走。 终于的终于。 她走出指挥部,探照灯就发现了她,将溅在她身上的血,照得分外鲜明。 警笛声立马响了起来,好多警卫朝她这边跑。 她听见了霍君华惊慌的声音,周处长提心吊胆的声音。 “夫人!” “陆夫人!!” 她还听见直升机的声音,呼啸着朝她飞来,最熟悉的身影拽着绳索往下跳,从天而降般,深色的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这一刻,她知道她得救了,孩子不会有事。 她跑上去扑进他怀里,语无伦次地告诉他,“山洞里,魏赢川要杀你,陶振安…我撒了谎,我,我……” 身体在脱力,视线在模糊,该死的眼泪糊得她越发把他看不清楚。 “袅袅,袅袅!” 陆景侯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抱起温宁就随霍君华去医务室。 李顺拔枪带人往山洞里搜,魏副帅也好,陶副官也罢,活见人,死见尸!! 医务室里。 温宁昏昏沉沉,意识不太清楚,脖子上的勒痕触目惊心。 陆景侯就跟要吃人似的,一言不发而又杀气腾腾,一拳头砸在墙上,墙就裂了。 医生护士吓得直哆嗦。 唯有霍君华顶住了压力,给温宁做检查,处理伤痕。 又是一个不眠夜。 温宁的状态稳定下来,霍君华才离开病房,一并把陆景侯拽了出去,在走廊里说说话,“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夫人被勒了脖子,造成脑组织缺氧,不一定能完全康复,不排除会留下健忘后遗症,如果严重了,还会出现精神神经症状。” “好消息呢?” “恭喜军座,军座工夫了得,夫人怀的是双胞胎。” “……” 陆景侯短暂高兴后,反而沉默了。 17号秘密联络站,接到周孝礼的电话,便全员撤离了。 不到十分钟,17号联络站就被夷为了平地。 而他,其实并不在17号联络站。 他防着魏赢川搞鬼,早在夏新远上了直升机后,就转移到了别的处,且只有李顺晓得。 可他千算万算,仍然百密一疏。 “军座。” 李顺前来请示,“陶振安还活着。” 陆景侯立马就想把陶振安大卸八块,再一想,他管住了冲动,“别让陶振安死。” “是,军座。” “派人把陶振安交给魏赢川。” 第336章 蠢货!! 为此。 李顺跑了一趟,带着四名手下,把陶振安抬进禁闭室。 陶振安躺在担架上,脑袋包着纱布,脸肿得像馒头,浑身都是血,勉强有几分清醒。 魏赢川乍然一看,险些没能管住表情,“怎么回事?” 李顺非常有耐心,仔仔细细说给魏赢川听,“魏副帅,陶振安想要炸了17号秘密联络站,想要把军座炸死。” 又说:“被我们夫人发现,陶振安就想把我们夫人一起杀了。” “用电话线勒我们夫人的脖子。” “我们夫人现在都还在医院里面躺着。” “极有可能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魏副帅,这就是你教出来的手下,真是够厉害!” 说完。 李顺甩上门走了,听见禁闭室里传出魏赢川的咆哮声,“谁让你动她的!?” 魏赢川气极,抄起木椅子砸在陶振安身上,原本结实的木椅子,被砸了个稀巴烂。 陶振安伤上加伤,痛得打滚,爬到魏赢川脚边,攥着魏赢川的裤角说:“副帅…副帅……温少东家说,说,她怀的孩子是,是……是你的。” 魏赢川一愣,恼火得提起陶振安就往墙上扔。 嘭的一声。 陶振安差点一口气不来。 “副,副帅…真的是温少东家亲,亲…亲口说的。” “你个蠢货!!” 魏赢川再次把陶振安提起来,“她怀的是陆景侯的种!!” 陶振安后知后觉,“那,那…那就是,是…我被骗了。” “你活该!” 魏赢川大吼,狠毒地掐住陶振安的脖子,把陶振安摁在桌上,“你居然敢动她,你居然敢动她!!” 还说:“我想要陆景侯死,叫你把陆景侯做了。” “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让陆景侯死在南边!” “可你把事情办成这样,还伤了她!” “陶振安!” “你也别活了!” “我允许你任务失败,但不允许你动她!!” 陶振安被新渗出来的血,糊得睁不开眼睛,脑子里嗡嗡作响,断断续续说: “温少东家好狡猾,我,我…后悔没有勒死她。” “副帅,您不能…不能在被温少东家耽误。” “这个女人迟早会害了您。” “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 魏赢川越听越火大,抽搐着阴沉沉的眉尾,手上一用力,拧断了陶振安的脖子。 陶振安晓得自己活不了,没挣扎就断了气,无力的身体滑到地上,摔得啪一声响。 魏赢川看进眼里,就像疯了一样,猛踹陶振安,大吼大叫。 “你该死。” “你就是该死!!” “我没有让你对她下手。” “她怀的不是我的种,你也不能动她!!” “你死就死了,还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等着我给你收拾!!” 魏赢川一脚接一脚猛踹,把陶振安踹得面目全非,血渍溅得地上墙上到处都是。 警卫跑进来一看,全都吓得腿软。 “滚开!滚!!” 魏赢川抢一把枪,对着陶振安的尸体一通射,打空了弹匣才停下来。 他把枪一扔就出了禁闭室,径直往外面走。 他想去看看她。 她和孩子还好吗? 第337章 毋庸置疑 魏赢川被关在149局的禁闭室里。 他刚迈出149局的大门,就有一颗子弹打在他脚边,附近有狙击手,和他跟夏心怡结婚那时,如出一辙。 他试着又迈了几步,就有子弹分别擦过他的腿边,腰身,胳膊,然后就是肩膀,脖子,耳侧。 毋庸置疑。 他再往前走,下一颗子弹就会打进他的眉心。 龚定军紧跟着就到了,下车就朝魏赢川走,当众甩了魏赢川一耳光,然后就去了149局的机要办公室。 龚定军的副官把魏赢川架去换了身衣服,洗去血污,把魏赢川带到龚定军面前。 “停职,禁闭,都没能让你想明白,你还想让本座如何!?”龚定军怒问,手里的手杖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又说:“打你没用,要不然一耳光足够。” “你还是给我滚到南边去,不要在我眼皮底下,也不要回陆城。” “夏新远下落不明,你陪夏心怡回去一趟。” “暗中跟杨五爷把大烟的生意谈妥。” “我已经找好了下家,只等杨五爷出货。” 魏赢川依了龚定军的意思,但提了个条件,“我要见她一面边。” “见什么见!!” 龚定军火冒三丈高,“别忘了,你欠景侯一个交待,我也说过,要把你交给景侯处置!” 又说:“都这样了,你还要往景侯的枪口上撞是不是?” “你敢说你没让陶振安去杀景侯和温宁吗?” “别以为陶振安死了,就死无对证。” “景侯把陶振安活着扔回来。” “你以为是景侯饶了你?” “错,大错特错!” “狙击手就在外面蹲着,你还不明白?” “景侯随时可以要你的命!!” 要不是大烟生意能赚钱,他龚定军需要钱,他早把这小子扔出去了,打死活该!! 魏赢川却始终坚持,“我一定要见她一面。” “你是不是疯了!?” 龚定军气了个头顶冒烟,用手杖指着魏赢川的鼻子说:“温宁不是你想见就能见!” “她是景侯的女人,你该醒醒了!” “我已经派人接夏心怡过来。” “等夏心怡到了,你就给我马上滚去南边,办好我交给你事!!” 龚定军抬手一挥,让副官把魏赢川拷在办公室,等夏心怡来。 魏赢川翻来覆去还是那句话,“局座,我只求见她一面,您帮我跟陆景侯说一说好不好?” “闭嘴!” “我很担心她,不见一面,我没法做别的事。” “魏赢川!!” 龚定军拽住魏赢川的衣领,“你在找死!!” 还说:“你最好把大烟生意给我谈下来,否则我不会再保你。” “不要等到景侯打死你的那天,你再来后悔。” “你派人杀他,他大可一笑置之。” “但你动他的女人。” “陶振安不过是死在你前面而已!!” 魏赢川仍然不死心,“我没有伤害温宁,是陶振安擅做主张……” “够了!!” 龚定军大吼着打断魏赢川的话,“本座不想再听见你的声音,你给本座在这里等着夏心怡!!” 然后龚定军就走了,专门给副官留了话,“在这里守着,魏赢川敢违抗本座的命令,就立马把他打死!!” 第338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温宁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才醒,瘦了一大圈,显得肚子更大了。 陆景侯端来刚熬好的鸡汤,慢慢喂给温宁喝。 温宁很努力地往肚子里咽,小宝宝需要营养,但她喝不下去,伤在脖子,吞咽十分困难。 “我还熬了粥,要不吃点?”陆景侯问,心疼得要死,巴不得能替她遭这份罪。 温宁说话也困难,便握了握陆景侯的手,无声告诉他不要难过。 小宝宝没事,她遭点罪无所谓。 她其实很开心,他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脸上的擦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半点都没影响他的颜值。 经此一事。 她还觉得他变帅了,特别特别吸引她,怎么看都看不够。 “袅袅,这样不好吧?”陆景侯说,好像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却又往温宁眼前凑,“有没有看得更清楚?” 温宁的脖子上了药,裹着纱布,还有固定圈。 她的脑瓜子一点也动不了,也不能动,又说不出话,就一直盯着陆景侯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大抵就是这么来的。 小宝宝好像知道爸爸在旁边,猫在温宁肚子里,专门往陆景侯那边动。 温宁把陆景侯的手放上去,小宝宝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乖得像一只小狗子,巴巴舔着当爹的。 就很神奇。 陆景侯忍不住贴上去听听,跟温宁说:“小宝宝这么乖,生下来一定很好带。” 还说:“真要多生几个,我不当督军也要在家带孩子。” “袅袅,我爱你。” “我们要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如果有下辈子,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温宁圈起她的肚子和她的男人,轻轻地在她男人的后背上拍。 日子能这样过。 挺好的。 她也爱他,越来越爱。 霍君华查房,在门缝里瞥了一眼就走了,晚点再来。 李顺也想瞅瞅,可惜运气没有霍君华好,刚往门缝里瞄,就被陆景侯发现了。 一记冷光射过来。 李顺连忙跟上霍君华的脚步,看看夏新远去。 夏新远的伤情也稳定下来了,但人还没有清醒,军座封锁了消息,就连局座都还不知道夏新远的下落。 目前也没有人知道,军座打算把夏新远怎么办? 他李顺本想问问军座,再一想又觉不用问。 军座做事自有章法。 他随时待命就行。 “我们想看看夫人,夫人好些了吗?” “我们都是17号联络站的。” “夫人救了我们。” “我们给夫人带了些东西,表示表示心意。” 一共六名17号联络站的特工,四男两女,带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围着楼梯口的岗哨,请求通过。 李顺和霍君华从夏新远的病房出来,就听见周孝礼的手下,拒绝了六人的请求。 六人迟迟不肯离开,抱着带来的营养品,在长椅上坐成一排。 霍君华忙完,看见六人还在,便折回温宁的病房说起这事,经由陆景侯特批,把六人领进病房。 那晚如果不是温宁及时报信,这六人必死无疑,绝密电台和重要资料,也会被毁。 第339章 五分钟时间 几人站成一排,热泪盈眶也昂首挺胸,从事着情报工作,常年在阴暗里洞察曙光的方向,但从来没有忘自己是陆督军麾下的兵。 “谢谢夫人。”组长说,领头向温宁行礼。 温宁扯扯陆景侯的衣角,让陆景侯替她说点啥。 17号联络站被毁,陆景侯就将六人留了下来,交给李顺编组,专门负责温宁的安全。 两位女特工格外适合陪在温宁身边,随行出入。 能干情报工作的,都是千挑万选的,可打可扛,反应迅速,心理素质还很过硬。 温宁没意见,知道在陶振安这种人面前,她自己有多么的弱鸡,必要时候,确实需要身边有人。 几人也很愿意,在哪工作不重要,重要的是为督军和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两个月后。 温宁恢复得差不多了,坐火车晃晃悠悠回到陆城。 说好要请陆景侯吃饭,吃光她打麻将赢的钱,她就带着陆景侯从街头吃到街尾。 她也正是能吃的时候,挺着六七个月的大肚子,没了害喜的不适,吃什么都香,白米饭都能炫两碗。 她也确实有些健忘,才吃了豆腐脑,逛一圈回来就忘了。 陆景侯装作刚才没吃过,她给他买多少,他就吃多少,只要不把他给忘了,别的无所谓。 虎姑婆说他媳妇儿恢复得很好了,只是怀着孩子,有些药不能用。 等他媳妇儿把孩子生下来,再用药调养一段时间,健忘的后遗症还能得到有效康复。 一晃又过去一个月。 温宁的肚子更大了,温淑慧实在是不放心,就把宜新饭店交了给温业鹏打理,后厨交给曹吉带着廖晓芸挑大梁。 “不要吃完饭就躺着。” 温淑慧把女儿从沙发上拽起来,让霍君华带去花园里转转。 温宁没转一会,就又躺进了沙发里,怀着双胞胎的缘故,肚子格外大,也就格外沉。 她能躺就不想坐着,能坐就不想站着。 霍君华一点也不敢勉强温宁,不怕别的,就怕陆景侯把她吊起来,但夫人确实得适当活动活动,并且保持心情愉悦,才能有助于一朝瓜熟蒂落。 那就…… 打麻将! “来来来,开整开整。”霍君华说,把温宁扶到麻将桌边,拉来温淑慧。 瞅着三缺一,温业鹏不在,霍君华就把管家拽来了。 每每打满一小时,霍君华便诓温宁围着温公馆转两圈,有乐子又锻炼了身体。 “哟,这么热闹呀!” 施婷婷来了,跟着温业鹏走进被迫沦为麻将室的茶厅。 宜新饭店今天不忙,温业鹏提前回来,碰巧在附近遇到施婷婷,就邀施婷婷来温公馆坐坐,吃顿便饭。 “陆督军还没回来吗?” 施婷婷左看右看,没看到陆景侯的身影。 温宁说:“景侯最近都在加班,回来的晚,施小姐,要不要打两把?” 管家手气不错,但是打得战战兢兢,听温宁在叫施婷婷,他立马就让开了,得了解放似的,赢的钱也全留给施婷婷。 施婷婷说打就打,一看便是老手,连胡三把,笑呵呵问温宁,“如果我再胡三把,能不能看在我运气好的份上,给我五分钟时间?我想和陆督军单独说说话。” 第340章 不图名利,便是图某个人 一定是有什么事。 温宁笑着答应,而又故意给霍君华递眼色,不要放好牌给施婷婷,好似她小气得很,五分钟的时间都不愿让别的女人与陆景侯独处。 霍君华也是刁钻,跟温宁前后夹击,把过到施婷婷手里的好牌,卡得死死的。 奈何施婷婷牌技高超经验十足,把把自摸,最后一把还是清一色杠上花。 “厉害!” 霍君华被打服气了,“夫人,愿赌服输,就给施小姐五分钟时间吧,我去给军座打电话,问问军座什么时候回来。” 温宁脸上写满勉强,与施婷婷目光一接,又笑开了,说:“有事只管跟景侯讲,不限时间,没事也常来玩,我天天逮着霍姐姐一个人烦,霍姐姐不腻我都腻了。” 施婷婷的性格很好,心也好,为人处事又是在丽风都会那种场合里修炼过的,自然讨人喜欢。 这段时间,魏赢川和夏心怡都不在。 施婷婷把天御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主推南方菜,做外地人生意,看似是宜新饭店门对门的竞争对手,实际上却不在同一个赛道。 天御酒楼比起杨巧萍那时,明显好了许多,口碑逆转。 吃过晚饭。 陆景侯回来了。 “陆督军。” 书房里,施婷婷开门见山直接问,“夏新远真的死了吗?我们东家常给我打电话,每每说到夏新远,东家都会哭。” 又说:“听魏副帅的意思,一直没有找到夏新远的尸体。” “可是整个军营都毁了。” “说不定已经把夏新远烧成了灰。” 陆景侯把施婷婷打量了一番,没有回答施婷婷,反而问了一个问题,“你在试探本座对你的信任?” 施婷婷大大方方地笑着,“嗯,我想知道我在陆督军您这里,有几分可信度?” 还说:“夏新远到底死没有死,陆督军一定有准确答案。” “夏新远大营出事的时候。” “陆督军您不在陆城,陆夫人也不在。” “我从魏副帅嘴里听说了些,是陆督军您把夏新远的大营炸了。” “魏副帅很想知道夏新远的下落。” “所以我专门来问问陆督军,陆督军若信我,就告诉我。” “反之,我还是会再来通风报信。” “但能帮到陆督军的地方,就没有那么多了。” 陆景侯难得地倒了一杯茶给施婷婷,也就把话挑明了说:“你帮本座,不图名,不图利,一不小心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又说:“魏赢川心狠手辣,悄无声息地杀了杨巧萍。” “陶振安对魏赢川极为忠心,出了事,魏赢川也照杀不误。” “施小姐,本座不想看到你的尸体。” “你且考虑好再来见本座。” “为那个人拼命,值吗?” 不图名利,便是图某个人。 陆景侯不难猜到,便多说了几句,“二爷丧妻丧子,父母俱亡,得你一耳光打明白,振作起来了。” “但二爷心里想的是报仇,只怕是无心再入花花雪月。” “施小姐,三思。” “不如换一个人,换一个地方,再换一种活法。” “本座可以成全你。” 第341章 遵从本心 陆景侯想给施婷婷一笔钱,让施婷婷趁早离开陆城,具体的去处他也能安排,保证魏赢川找不到。 但施婷婷尝了口陆景侯倒的茶,说:“茶很香,谢谢陆督军款待。” 又说:“但我还是想知道夏新远是死是活。” “我能用这个消息,在魏赢川那里套出更多的情报。” “当然,这需要陆督军您对我有足够的信任。” “我的确很喜欢二爷,对二爷一见钟情。” “但我并没有盼着二爷回应我。” “我只是纯粹的,想为我喜欢的人做些事,希望他能过得更好。” 如此这般。 告诉施婷婷夏新远的死活,就是推施婷婷去送死。 陆景侯就只有四个想说。 “无可奉告。” 施婷婷自然能懂其中意思,沉了沉眼眉,将杯里的茶喝尽,越发平和从容说: “我以前是交际花,为钱做事。” “直到遇见二爷,才是在为我自己做事。” “我选择了遵从本心。” “或许有一天我会离开陆城,但绝对不是现在。” “今天实在是抱歉,打扰陆督军了。” “我就先告辞了。” 施婷婷优雅起身,盈盈一礼,便转身离开。 书房的门一开一合。 “夏新远还活着,就在本座手里。”陆景侯说,被“遵从本心”四个字触动,这四个字比他倒的那杯茶还要难得。 施婷婷听见了,回头冲陆景侯了然一笑,又还是那么平和从容。 天色早已黑尽。 温业鹏开车送施婷婷回家。 施婷婷下车时,特意看着温业鹏说:“想报仇就要学会静待时机,记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温业鹏嗯了一声,等施婷婷推开家门走进去,他才开车离开。 他有些意外,施小姐居然是他们这边的人,回想起来又是有迹可寻。 那一耳光实在是让他印象深刻。 可仇人究竟是谁?? 温业鹏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忍不住问,“是夏新远下的毒手吗?还是魏赢川?” 又问:“这么久了,有没有新线索?” “施小姐昨天说了些什么?” “我送她回去的路上问过她,但她不肯告诉我。” “只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今早的早餐里正好有道甜品,酒酿豆花羹。 温宁就给温业鹏盛了一碗,说:“我不知道施小姐和景侯说了什么,舅舅,我们不妨就听施小姐的,继续沉住气,凶手迟早有一天会浮出水面。” 陆景侯也滴水不漏,半真半假说:“施婷婷找我拉生意,给天御酒楼分点接待的油水,她还去找过罗厅长。” 温淑慧有一说一:“在天御酒楼吃过饭的客人,好多都说施小姐能言善道,特别有人情味。” 还说:“这段时间要不是有施小姐,天御酒楼早黄了。” “我瞅着施小姐也没毛病。” “要不然魏赢川不会这般放心,把天御酒楼交给施小姐。” 温宁临时起意,“我们中午去天御酒楼吃顿饭。” 霍君华昨天打麻将输的最多,就想吃回来,立马举双手双脚赞成。 陆景侯挺忙的,也让温宁给他留个位置,他一定来。 第342章 几位老板 如此。 温业鹏也给自己申请了位置,单从业务能力来说,施小姐委实不错,吃吃饭,说说话,多跟施小姐聊聊生意经,一定会有收获。 他想把宜新饭店打理好。 他眼下也没有别的事可做,就算给他一把刀,他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捅才能捅死凶手。 第二天。 人多吃饭香。 温宁专门在天御酒楼的大厅里订了一桌,都给她上招牌菜。 饭点刚到,她就在桌边坐着了,挨个尝,挨个吃,吧唧吧唧,每一道菜都别具特色,独树一枝,与宜新饭店的菜式真的不在一个赛道。 正宗的地方菜,还得是正宗的当地厨师,经过当地水土从小到大的浸养,方能做出正宗的当地滋味。 瞧瞧这会的儿生意,客人流水似地来吃饭,大厅里很快就坐了个七七八八,每桌都点了招牌菜。 楼上包房的客人也陆续陆续来了。 随着附近这一带的商业发展,尤其是开春后,大小商行就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外地商人越来越多,其中又以南边来的最多。 还有好几家洋行,每天都有新鲜热乎的舶来品运抵陆城码头。 事实证明,杨巧萍正正经经营天御酒楼,在陆城立足完全没问题。 可惜杨巧萍偏要不正经,落了个悲惨的下场,还把夏心怡给害惨了。 “景侯,坐这里。” 温宁冲陆景侯招手。 陆景侯回家换了身便装,晚来了一会,专门让李顺先过来,告诉温宁不要等他,上菜就开吃。 李顺和霍君华,一边吃一边拿着菜单叫加菜。 温宁也给陆景侯专门加了几道,照顾陆景侯清淡的口味。 陆景侯吃着还行,就是有些吵,又还越渐刺耳。 旁边一桌的几个外人地,操着浓浓的南边口音,原本说着生意上的事,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口无遮拦。 “夏大帅肯定死了,就死在陆景侯的手里,大营也是陆景侯炸的。” “陆景侯真卑鄙,骗大帅停火联盟,暗地里要了大帅的命。” “他婆娘就是对面开饭店的,骚得很。” “要不是行情不景气,我才不来陆城,赚了钱还得给他陆景侯交税。” “对面饭店的排面那么大,天晓得背地里城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那婆娘勾搭上陆景侯之前,已经不干不净的了。” “我听说那婆娘和姓魏的有一腿,就是夏大帅的女婿,另外还跟一个富家公子搞过。” “不就是一破鞋吗?” “哈哈哈,你觉得是破鞋,人陆景侯闻着还香呢,得了宝似的。” “那婆娘大了肚子,不知道是不是陆景侯的种。” “这个肯定是,必须是,要不然那婆娘能当上督军夫人?” “是陆景侯的又怎样?陆景侯干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铁定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养大了也是个鸡~” 两桌之间隔着一人高的屏风。 几人看不见陆景侯,不知道陆景侯来了,就算看见了也认不出来,便越说越大声,越说越乐呵,笑得哈哈哈的。 陆景侯听下不去,就让李顺去处理。 但听施婷婷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跟几人说:“聊这么开心,几位老板,我敬你们一杯。” 第343章 要不然 几人特别高兴,直夸天御酒楼的菜好吃,夸施婷婷人美。 施婷婷游刃有余,“几位老板来捧天御酒楼的场,我替东家再敬一杯。” “施大美女好酒量。” “就是就是,施大美女,我是做布料的,改天来我店里看看,有看上的,送给你。” “这是我的名片,还请施大美女收下。” “这是我的。” “鄙人不才,刚到陆城一日,还没有印名片,以后有机会,一定还来天御酒楼捧场。” 几人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又开始大放厥词。 穿着方格子西装的老板,几人里年龄最大的,说起话来张扬跋扈。 “我一直以为陆城的女人,都跟对面的那位一样,不肯出来抛头露面,骚在暗地里。” “施大美女这般爽快,才让我改变了看法。” “你在这当大堂管事屈才了,不如跟着我干销售。” “我保你比这轻松,赚得还多。” “人嘛,总是往高处走的,只有水才往低处流。” “就连他陆景侯,都不可能一直如日中天。” 另几人争相附和。 “对,说得对!陆景侯炸了我们的大营,为什么?不就是想把我们南边整个踩在脚下吗?” “简直欺人太甚!” “想想就不痛快,在陆城做生意还得给他陆景侯上税。” “不是交不起这点税钱,而是宁愿喂狗,也不想交进他陆景侯手里。” “夏大帅死得太惨了,铁定被他陆景侯炸成了肉沫子。” “听说七八万兵马的大营,死的死,伤的伤,还剩不到一半。” “他婆娘家不就只死几个人吗?又没死绝,他陆景侯就这样报复我们南边。” “肯定是他婆娘吹了枕头风。” “他婆娘就是个骚货,又还在外人面前装纯。” 说到愤慨处,几人里,有人一脚踹了屏风,爬到桌上站着,大义凛然地对吃饭的客人们说: “他陆景侯升官发财,拿我们南边的血垫脚。” “卑鄙无耻,丧尽天良!” “在陆城讨生活,就是在他陆景侯的手里讨饭吃。” “我们不能再当软蛋,否则夏大帅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 “给他陆景侯交税,还要挨打!!” 倒下的屏风险些砸到温淑慧,多亏施婷婷眼疾手快地扶了扶。 陆景侯冷了表情,给到李顺动手的指示,把几人全部拖出去当街打死。 但施婷婷端起滚烫麻辣的火锅,朝几人泼了上去,把几人烫得就像蚱蜢一样跳开,桌上的那人一屁股摔了下来。 敬酒不过是先礼后兵。 施婷婷说:“几位老板,这一顿算我请,以后不要再来天御酒楼吃饭。” 还说:“你们在这里高谈阔论,之前打仗的时候,可曾为你们南边洒过热血?” “还不是能躲就躲,保着你们的身家,来我们这边做生意。” “真是可笑,赚着我们的钱,骂着我们陆城的长官。” “这不就是一边端碗吃饭,一边骂娘吗?” “我们陆城还就不稀罕你们这种老板。” “趁早滚得远远的,要不然,我还端火锅泼你们!!” 第344章 要滚就滚 这事就完了? 然并卵! 现场那么多人,大半外地人,不少从南边的来的,看穿着打扮就能区别,但没一个站出来同仇敌忾。 几人愤恨交织,破口大骂,“你们这些软蛋,走狗!” “被陆景侯害的背井离乡,还要给陆景侯当奴隶,给他上税!” “你们贱不贱?” “你们还有没有一点点骨气?” 施婷婷端起了另一桌的火锅,一股脑又泼了上去,咣当一声把火锅盆砸在几人面前,说: “什么叫做给陆景侯上税?你们去别的地方做生意,不上税了吗?” “或者夏新远没有让你们交过税?” “既然是被陆景侯害的,还要当奴隶,你们又为什么还要来?” “难道不是因为我们边做生意,新商户可以免税三年?” “当初跟你们那边打仗,也不是陆景侯挑起的,而是你们的胡大帅!” 在场的客人越发不支声,他们来陆城做生意,的确因为免税三年,而且这边的税收比南边低很多,还不到三分之一,银行贷款的利息也比南边低。 在南边,众所周知,胡大帅和夏大帅,一个比一个贪财,不给就强收,还强行征兵。 实在是太过艰难,他们才会背井离乡,辗转来了陆城。 闹事的几人一看孤立无援,煽风点火也没有人帮腔,搞得自己下不来台,狼狈不堪,就把矛头指向施婷婷。 “你个臭娘们,这般为陆景侯说话,收了陆景侯多少钱?” “你该不会是和陆景侯有一腿吧?” “要不然你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砸天御酒楼的场子,给宜新饭店赚吆喝。” 这时。 有人看不下去地说了一嘴,“明明就是你们惹是生非,我们吃饭吃得好好的,被你们搅得都吃不下去了。” 然后就不断有人站出来,说: “你们心有不满,就去别的地方做生意,陆城又不缺你们几个。” “我就是从南边来的,今年五十多岁,做了三十年生意,头一回遇到免税的好事。” “我也是南边人,辛辛苦苦挣了点钱,夏新远就隔三差五派人来要。” “我的生意在南边做不下去,也是因为夏新远贪得无厌,年年都在加税,动不动还要孝敬他。” “我家三代单传,我就一个儿子,愣是被夏新远强行征兵征了去,再也没有回来。” “要我说,夏新远最好死得透透的!我两个哥哥也是被强行征兵征去的,死在了战场上,夏新远却一个子儿的抚恤费都不给,说我两个哥哥不中用!” “在哪都是当奴隶,那就跟一个好点的主子,至少能活得轻松些!” “你们几个要滚就滚!” “陆城少了你们几个,依然是陆城!!” 就有客人带头,把几人往处撵。 之前最为张扬跋扈的那位,咬牙切齿地掏了把枪出来,对着人群就射,嘴里大喊着,“我打死你们这些走狗,走狗!” 砰砰砰!! 全是枪声。 施婷婷离得近,十分危险,却又端了一盆火锅泼上去。 李顺趁此机会一脚将枪踢掉,把人摁在地上,死死压住。 另外几个也被特工们全部拿下,拖到马路边跪着。 第345章 砰~~~ 陆景侯等人群散不多了,才扶着温宁往外走,温业鹏扶着温淑慧,霍君华先走一步,去医院帮忙,有好些客人受伤,万幸没有人中弹身亡。 持枪的老板姓郑,跪在几人的中间,身上全是火锅汤料,辣油直往眼睛里钻。 陆景侯见状,递了张手绢过去。 李顺松开郑老板,郑老板就连忙拉过手绢,擦拭脸上的辣油,不停对陆景侯说,“谢谢,谢谢,你是好心人,一定会有好报。” 陆景侯挑眉一笑,“你从哪看出来我是好心人?” 郑老板说:“那么多人都没有管我,只有你肯给我手绢,我的眼睛就快辣瞎了。” 还说:“我要是大难不死,一定报答你。” “你是我这半辈子遇到的,最好心的人,而且你不畏强权,是个爷们!” “刚才的那些人,都要像你这样,哪来陆景侯的好日子过。” “但我不怕陆景侯。” “他要是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不要命也要跟他拼了!” 陆景侯听得笑意加深,“都这样了,你来陆城做生意,难道是为了弄死陆景侯吗?” 郑老板说:“我要是有生意做,忙都忙不过来,哪还管他陆景侯在干嘛?” 又说:“还不都是钱不够,找银行借,银行死活不肯。” “我憋了一肚子气又没地说理。” “刚才才闹了起来。” 陆景侯又问,“银行为什么不借钱给你?” “因为银行说我还不起,可我挣了钱,不就能还了吗?” “我又不是做别的生意,而是大烟,稳赚不赔!” “你可以去打听打听,杨五爷跟我好着呢,只等我这边钱到位,就走货过来。” “我算过了,一万块的本钱,至少能纯赚两万。” “陆城要是多几家烟馆,多整些人抽大烟,又都在我这拿货。” “我要不了明年,就能把宜新饭店买下来,也开成烟馆。” 郑老板说得口沫横飞,两眼发光,好似满世界都是钱,都在向他招手,只等他一抓一大把。 郑老板还问陆景侯,“你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发了财,一定不会忘了你。” 陆景侯貌似挺荣幸,欣然掀唇,“我叫陆景侯。” “好名字,好名字,万人景仰,封侯拜相。” “嗯,您贵姓?” “我姓郑,那个,你记住,只要我大难不死,必涌泉相报。” “你也要记住我。” “记住了,记住了,你叫陆景侯,陆景…侯……” 郑老板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模糊不清,又陡然拉破嗓子,失声尖叫,“啊啊啊啊……” 他怔怔看向眼前人,擦满火锅汤料的手绢,惊恐万分地掉到地上,“你你你,你…你是陆景侯,我,我…我……” 陆景侯就很迷糊,“你说我是好心人,又起头骂我,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 郑老板脸上青红交替,抽动了嘴角好似要吃人,就是憋不出个屁来。 “你不要命也要跟我拼了,那来吧。”陆景侯说,示意李顺把郑老板提起来。 李顺有意把郑老板往陆景侯面前一推。 就见,郑老板抱着脑袋往后缩,杀猪一样大喊大叫,“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 陆景侯笑着,用手指瞄准郑老板的脑门,比了个开枪的动作,轻掀薄唇配个音,“砰~~~” 郑老板就两眼一眼,当场吓晕过去。 第346章 我陆景侯的规矩 天御酒楼洗地的污水,混着火锅汤料哗哗往外扫,扫了倒在地上的郑老板一脸。 郑老板被呛醒,迎面看见长身直立陆景侯,吓得吱哇大叫,“别杀我,别杀我,陆督军饶命,饶命啊——” 另几个狗一样蜷缩成一团,摇尾乞怜。 “陆督军,饶了我吧,我们酒喝多了,才…才……胡说八道。” “陆督军,您大人有大量, 不跟我们几个杂碎计较,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我……我不想死,我把我所有的身家都投在了陆城,我的布料店才开张不久。” “早知道郑老板一个子都没投,空手套白狼,做大烟生意,我们几个绝不会与他为伍……” “陆督军,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不要杀我,不要……” 陆景侯笑了,好似雨过天晴,笑得明媚又愉悦,观之如沐春风。 他悠然掀唇问:“本座为什么要杀你们?本座又不是只会打打杀杀杀,这人嘛,要活着才能活出意义。” 那…这…… 几人就像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齐整整跪成一排。 可是几人正要磕头感谢不杀之恩,就听陆景侯又说: “本座不会杀了你们,也不会放过你们。” “只要陆城还跟着本座姓陆,你们就别想离开。” “有你们几个做例子。” “陆城的经商风气定会日新月异,更上一层楼。” 陆景侯还说:“夏新远死没死,本座不知道,本座也没那能耐炸了夏新远的大营。” “但本座还是有些手段的。” “郑老板,你给杨五爷带个信,他要是把大烟生意做到本座的眼皮子底下。” “不管他躲在哪里,上天入地,本座都要弄死他。” “从今天开始,陆城不准再有大烟。” “所有的烟馆都给本座关了。” “坑害人的买卖做不得。” “这就是我陆景侯的规矩。” 路边有好多没散去的客人,还有经过的路人,全都驻足恭听,路过的电车都停了下来。 一卖花的小女,抱着花篮挤在人群里。 陆景侯大可明抢,却让李顺拿着钱把满满一篮红玫瑰买了下来。 他将花捧到温宁面前,“这样得来的花花才够香。” 温宁笑着接过,便闻到了扑鼻的花香,“我很喜欢。” “下回还给你买。” “下回是什么时候?” “明天。” “好啊~” 温宁捧着花花,陆景侯搂着她,两口子说说笑笑地回宜新饭店去。 人群愣了好久才三两议论着四散开。 李顺带着手下拖走了郑老板几人,路口渐渐恢复如常,宜新饭店和天御酒楼,很快就投入了晚饭的准备工作中,照常营业。 当天的晚报,各大报社争相报道,和平报社还刊登了陆景侯亲笔的禁烟宣言,一下子就点燃了全城百姓的愤慨,藏在旮旯角落里的烟馆都被举报了。 短短一夜的时间。 大大小小的的烟馆全部销声匿迹,直叫人拍手称快。 此举更是给外来的商客狠狠上了一课,不好好经商,下个就轮到他们,大烟说禁就禁,郑老板几人的下场,不过是陆督军上的一道开胃菜。 第347章 搅浑水 新的一天。 温业鹏在宜新饭的大门口,替换新菜单,看见施婷婷也在换。 他过去瞧了瞧,打趣问,“新菜单怎么不多上几种火锅?辣的不辣的,清汤的,粥底的,都不错。” 施婷婷咯咯笑了一阵,说:“地域不同,火锅的做法不同,真要全整上,天御酒楼改叫火锅开会好了。” “报纸上都在夸,你泼的那几盆火锅泼得好。” “可不是么,天御酒楼接到好多订餐电话,十有八九订了火锅。” 施婷婷话题一转,又说:“但不是我想出风头,而是实在是看不下去,就算陆督军昨日不在,我也会这么做。” 还说:“夏新远死没死的,谁又知道呢,大营到底怎么炸了,更是不得而知。” “全都算在陆督军头上,这不公平。” “要我说,没把郑老板几人挂在墙城晾成肉干,就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不错,看谁还敢造次。” 温业鹏有种欣慰的感觉,“景侯雷厉风行,做事有章法,我温家的仇一定能报。” 又说:“施小姐,你很擅经营,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我跑货办货还行,交际往来又还是有所欠缺。” “姐姐要照顾袅袅,袅袅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 “我可得帮姐姐和袅袅,把宜新饭店经营好。” 施婷婷瞅瞅宜新饭店今日挂出来的菜单,问:“二爷,菜单上的字是你写的?” “嗯。” “写得真好,二爷,你要是肯帮我写菜单,我一定多多指教。” “好啊。” 写菜单对温业鹏来说就是举手之劳,洋文的都能写。 走~ 这就去帮施小姐重写一份。 保证施小姐满意。 施婷婷喜闻乐见,心里揣着很多事,而又像没事的人,该做什么做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游刃有余。 —— 同一天。 丽风都会的办公室里。 夏行之翻看着报纸,把有关陆景侯的报道全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停在“禁烟”两字上。 他已经把和平报社送给陆督军了。 换而言之,陆督军是和平报社会背后的老板。 以后想要通过报纸,操纵舆论往陆督军身上泼脏水。 难了。 但他得把陆城的水搅浑,越浑越浑好,他才能浑水摸鱼,达到他的目的。 大烟不能禁。 钱这玩意儿就是罪恶的,但谁也离不开。 他也离不开,而且他需要很多很多。 “把这些报纸收起来。”夏行之说,将好报纸叠在一起,递给走进办公室的手下。 手下名叫元杨,年轻的小哥哥一枚,斯斯文文,戴着细框的眼镜,说: “先生,乾老订了位置,今晚道上的大佬们都要来。” “陆督军断了很多人的财路。” “道上有些不满。” “乾老想平熄。” 夏行之哧啦一声划响火柴,点燃雪茄说:“哪有那么容易平息,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 又说:“晚上好生接待,我有事去趟新都城。” “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去新都城看病了。” “不要让人看出来我们也在做大烟生意。”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黑帮把陆城的水搅浑了,时机成熟,我们就走一批货。” 想要把大烟弄到新都城去,陆城就是必经之地。 这摊水就必须搅浑!! 第348章 二爷被扣了 哈啾! 温宁打出个大大喷嚏,感冒了还是谁在念叨她? 温公馆里。 她围着花园逛了一圈,哈啾,哈啾,喷嚏总是打个不停。 “夫人。” 霍君华啃着肉夹馍找来,塞给温宁一块,说:“军座刚才来电话,要去趟新都城的司令部,局座有急事。” 还说:“今晚军座就不回来了,也不知道哪天能回来。” “我听军座的意思,局座不太高兴。” “到底为哪般,军座没有说。” 温宁揉揉又在发痒的小鼻子,八成是她男人在念叨她。 她去亭子里坐下,身上沉,走不了多远就累。 “景侯不在家,我们又打麻将。”温宁说,啊呜啃了一大口肉夹馍,驴肉馅的,怪好吃,正好给她补充能量,吃完再逛三圈花圈。 霍君华牌瘾最大,起说打麻将就很积极,但这回,霍君华给拒了,说: “不打不打,我也要去趟新都城,跟军座坐同一趟火车。” “我吃完肉夹馍就要去收拾行李。” “方烁最近不太对劲,打电话说不了几句就要挂断。” “事务所那边又不忙,他手头上的案子不多。” “我就怀疑是不是方烁有人了。” 事关终身大事。 霍君华的心已经飞到新都城了。 温宁便给霍群华放假,搞定方大律师才回来,确定关系也好,分道扬镳也罢,也该有个结果了。 入夜后的温公馆,少了男主人,少了爱闹腾的霍军医,就有点冷清。 下人们忙完就各回各的房间。 温淑慧在客厅里织小毛衣,温宁靠在沙发里看菜谱,都是陆景侯淘回来的,专门给她打发时间。 李顺跟着陆景侯去了新都城,温公馆的安全就都交到了17号联络站的六名特工手里。 另外还有警卫,轮班站岗。 温业鹏今晚还没有回来,在账房核对账目,赵九恒这些天在外面结算货款,柴米油盐酱醋茶,一样一样结。 “快十点了。” 温淑慧抬头看看大吊钟。 按说温业鹏该回来了。 温宁之前核算的时候,都是今天算不完就明天接着算,自家生意不着急。 她搁下菜谱,去门口等了一会,仍然不见温业鹏的身影,就让司机开车去接。 天空下起了雨。 温宁特意让司机把雨伞带上,可司机一去一回,没有接到温业鹏。 司机满头大汗说:“二爷不到九点就离开了宜新饭店,路口卖烟的张麻子,看见二爷上了黄包车,还听见二爷跟车夫说去温公馆。” 照这个时间算。 温业鹏早就应该回来了。 难道出事了吗? 可是能出什么事?? 在陆城的地盘上,谁敢动温家人?? 就算魏赢川敢,但魏赢川去了南边,还没有回陆城。 而且魏赢川糊了一屁股的翔没擦干净,不会这么蠢,又冒出来搞事情。 汪汪汪!! 看门狗叫了起来,哈巴狗听见声音,也在屋檐下冲着外面叫,叫得温宁心里有点发慌。 “乾老!!” 温宁冒雨迎了上去,帮着撑伞,接秦秉乾去客厅坐。 秦秉乾一个人来的,神色匆匆,没看见陆景侯,便问温宁,“陆督军不在家?” “嗯,景侯有点事,去新都城了。” “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三两天,可能十天半月。” “这……” 秦秉乾欲言又止,眼下又不得不说:“二爷被扣了。” 第349章 反过来 秦秉乾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头发被雨水淋湿了,也只是接过佣人递来的毛巾,胡乱擦了擦,说: “道上不满陆督军掐死陆城的大烟生意。” “我本想从中调和,没了大烟生意还可以做别的,正好洗干净我们的手,给后人多留下些干净钱。 “陆督军也是用心良苦。” “可是全不听我的,我说的再多也油盐不进,一口咬死别生意没有大烟来钱快。” “虽然倒卖军火也赚钱,但这买卖迟早掉脑袋。” “道上就把二爷扣了,没有为难二爷,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想让二爷帮忙跟陆督军说个情,不要把大烟生意掐死,多少留一口。” 秦秉乾还说:“二爷不答应,说这事他管不了。” “道上就不放二爷走,也不让二爷打电话。” “除非是给陆督军打电话,通融通融。” “二爷现在在福运烟馆,得想个法子,让那几个混小子把二爷放了。” 但秦秉乾没有主意,强行放人必然会结下梁子,好说歹说又说不听,真要闹翻脸了,道上起了冲突,事情更加不好收拾。 温淑慧想去接温业鹏,说:“我走一趟,生意上的事不外乎就是钱的事,我可以拿一笔钱出来,当作不能再做大烟生意的补偿。” 温淑慧在心头合计了一下能拿出来的钱,“三十万,够了吗?” 秦秉乾无奈摇头,“眼下肯定是够了,但这事起了头就很难收尾,那几个小子以后手头紧,就会来要钱。” 就像惯小孩子,惯了一回就会有二回,回回都惯,便没完没了,变本加厉。 温宁也不赞成。 拿三十万填出来无底洞,姆妈手里的钱又不大风刮来的。 她琢磨了一会,“乾老,您刚才提到的那几个小子是谁?都是您的手下吗?” “不是。” 秦秉乾说:“那几个子各有帮派,虽然是我看着在道上一点一点混出来的,但都不在我手下。” 又说:“前些年,那几个小子,经常合伙找我麻烦。” “不是抢地盘,就是发财发到我的地盘上来了。” “我收拾过他们,给过他们教训,让他们吃过大亏。” “但那几个小子始终不服气。” “宁丫头,你和陆督军结婚的时候,陆督军送了我一份伴手礼。” “将陆城的黑帮地盘重新划分了一遍。” “那几个小子才安静了一段时间。” “现下因为大烟的事,没有财路,就打起了二爷的主意。” “我限他们今晚十二点之前把二爷放了,要不然我让人踏平他们的地盘。” “但我瞅着那几个小子,半点不带怕。”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命一条,大不了十几年后又出来混。” 如此这般。 温宁安安温淑慧的心,然后对秦秉乾说:“乾老,麻烦您老人家带我去见他们。” “你有办法让他们放人?” “嗯。” “什么办法?” “他们扣着我舅舅不放,又不敢为难我舅舅,说明他们心里有所忌惮。” 温宁摸摸肚子,“既然如此,用他们心里面的忌惮,反过来拿捏他们,这事儿就很容易解决。” 第350章 适可而止! 温宁挺挺大肚子,先扶乾老上车,她才坐了进去,吩咐司机去福运烟馆。 几乎穿过大半个陆城,才到福运烟馆。 瘾君子们都被撵走了,福运烟馆的大门上挂着歇业牌。 但在烟馆的后院里,支了堆篝火,烤着一头小奶羊,香喷喷的,温宁还没有走近就闻到了香味。 几位大佬,年纪最大的不过四十来岁,围着篝火坐,轮流给温业鹏敬酒,嘴里全都是好听话,但目的明确,不肯帮忙说说情,就不放温业鹏走人。 听闻温宁来了,几人比温业鹏还要意外,愣了一下才起身迎上来,叫手下搬桌子搬凳子,在凳子上放上软垫。 “温少东家,坐,请坐。”大佬甲说。 “温少东家,我给您倒杯酒…不不不,得喝茶,我马上去泡。”大佬乙说。 “这是刚切的羊腿肉,嫩着呢,好吃得很。”大佬丙说。 “这是韭花酱,这是芝麻酱,这边还有蒜蓉酱,辣椒酱,沾着烤羊肉吃,味儿更正,滋滋上头。”大佬丁说。 这般说到吃,温宁必是行家,但她一口都没尝,看向温业鹏问,“舅舅,怎么还不回家,姆妈都等着急了。” 温业鹏坐在篝火边,被几名手下拦着,不让靠近隔着两三米的温宁。 他没怎么喝酒,几位大佬也没逼着他喝。 所以他不想把事情闹大闹僵,留有余地才好进退,说: “我酒量实在是不行,再喝就要醉了,羊肉也吃得差不多了。” “袅袅,上回在丽会都会,就是你来接我的。” “这次又辛苦你,抱歉抱歉。” “我们现在就回家。” 说完,温业鹏便站了起来。 但有好几手下,立马就把温业鹏围住了。 秦秉乾见状,连着跺了好几下手里的拐杖,“适可而止!” 又说:“我请你们吃酒,你们非要把二爷请过来。” “二爷也来了。” “但你们说的事,二爷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帮不上忙。” “就别再闹下去,耽误二爷休息。” “温少东家来这一趟,还不够给你们脸吗!?” 几人点头哈腰,一点也没有大佬的样子,但争着倒起了苦水。 “乾老,我们也不想这样,我们也不容易,财路断了,又还有兄弟跟着吃饭。” “温少东家,你能来,委实是给我们脸了,我们应该马上放二爷回去,可不能放,我们全靠大烟生意吊命,真真的,不骗你。” “温少东家,我们可以保证,只要陆督军睁一眼闭一只眼,我们就悄悄做,把烟馆开到城外去。” “陆督军在城里禁烟,我们在城外赚点钱,不求像以前一样赚个盆满钵满,但求能养活手下的兄弟们。” 几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同情也好,理解也罢,只要能把大烟生意做下去,他们磨破嘴都行。 但温宁不想听了,打断几人的话,说: “这事你们跟我说,跟我舅舅说,或者去我姆妈面前说,全都没有用。” “景侯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 “而且有很多地方,早就在禁烟了。” “你们可以做别的营生。” “我了解景侯,他一定有所打算,给你们留有退路。” “不妨等景侯回来,我帮你们问问。” 第351章 言而总之 秦秉乾的几个儿子全来了,带着手下,抄着家伙,说干就能干。 秦秉乾便对几位大佬说:“见好就收,大烟生意来钱快,可大烟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但大佬甲说:“乾老,大烟生意就算我们不做,也有别人要做,这事也就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了,就会重新冒出来。” 大佬乙说:“陆城里的烟馆,一大半都在我们手里,现下全都关了,我们也不要了,重新在城外悄悄开几处,混口饭吃,这也不行吗?” 另俩大佬也说了几句。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但大烟生意可以少做,不能不做。 秦秉乾的拐杖就快跺断了,也跺不断几位大佬对大烟生意的心心念念。 “阿爸!!” 秦秉乾几个儿子的耐心全被磨光了。 干一架得了! 弄死一堆扔大街上去,看谁还敢提大烟生意! 几大佬看见秦秉乾这边想动手,便也都掏出了家伙对峙,叫手下把温宁和温业鹏护送到安全的地方,但坚持不放温业鹏走。 温宁就抱着肚子哎哟一声。 “袅袅。” 温业鹏连忙搀着温宁。 温宁悄悄拽拽温业鹏的衣袖。 目光一接。 温业鹏……懂了。 他装出一脸急的模样,“袅袅,是不是肚子疼?” 温宁难受地点点头,又很生气似地,啪一声拍在桌上,对几位大佬说:“都是被你们吵得!你们有完没完?!” 又说:“请我舅舅来吃肉喝酒。” “我谢你们了。” “但你们扣着我舅舅不放是什么道理?” “嫌陆景侯的枪,没有顶在你们的脑门上是不是?” “哎哟…我的肚子……” “都怪你们气得我肚子疼!” “我和孩子要是出了意外,全是你们造成的!” “哎哟喂,好痛呀……” 秦秉乾在来的路上,听温宁说了要演这么一出,便默契配合说:“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送温少东家和二爷回公馆!” 还说:“陆督军不在陆城,你们就把温少东家气成这样。” “信不信陆督军回来就抄了你们的堂口?!” “好说歹说都不听,非要扣着二爷不放,能怪谁?” “还是不都怪你们!!” 几大佬开始紧张,开始冒汗,温少东家揣着陆督军的娃,在他们这里,为大烟生意动了胎气。 陆督军肯定会灭了他们,死无全尸的那种。 大佬甲急吼,“快,快!备车,请医生去温公馆!” 大老乙:“温少东家,你撑着些,我们这就送你和二爷回去。” 大老丙:“对不住,对不住,我们没想会闹成这样。” 大老丁:“我去找顶轿子来,抬温少东家上车。” 温少东家的肚子大得像顶了个球,落他们眼里,此时此刻,好比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能把他们炸得团灭。 温宁拽住桌边,反过来不肯走,对几位大佬说:“送我回去有什么用?你们非要做大烟生意,就还会闹,还会把我二舅舅扣了。” “不不不……” 大佬甲连连摇手说:“我们再也不扣二爷了。” “那你们下回扣谁?我姆妈吗?” “不敢不敢……” 那可是陆督军的丈母娘! 第352章 他们可行了! 温宁假装忍着肚子疼,说:“你们扣谁都不如把我扣了,扣我一个顶两个,我现在就可以给景侯打电话!” “别,别打别打。” 大老乙快哭了,他们不敢扣温少东家,才扣了二爷。 就这,他们都把二爷汪祖宗供着,敬酒敬得跟罚酒似的,端杯就是先自罚三杯,二爷随意。 除了不放二爷走,别的他们都好生伺候着。 “哎哟……” 温宁又在喊肚子疼,但她就是不走,拂开来搀扶她的大佬们,说:“你们别碰我!” 又说:“回去也没有消停的日子过,不如就在你们这不走了。” “我就在这里把孩子生下来,给你们养。” “你们也好打着给景侯养孩子的幌子,做你们的大烟生意。” “景侯要是不答应,你们就把孩子嘎了,还能把我也嘎了。” “反正你们光脚不怕穿鞋的。” “景侯军的军靴也是鞋,怕个毛线对不对?” 就见大佬丙也快哭了,“温少东家,不是这么回事,我们真的真的只是想有口饭吃,手下那么兄弟,也要吃饭。” 温宁深以为然,“你们是好样的,做老大就该像你们这样。” 又说:“你们养那么多兄弟,多我一个就是多个碗的事。” “我吃不了多少,每顿一小碗就够了。” “孩子吃得更少了是不是?” 大佬丁听完,眼泪战战兢兢地流了下来,说:“温少东家,您高抬贵脚,让我们送您和二爷回公馆吧……” “我们实在是不敢给陆督军养娃。” “我们也不能给陆督军养。” “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要不是为了挣点钱,也不会扣着二爷。” 温宁还是不肯离开,说:“挣钱的法子多了,在你们的地盘上,各开一家宜新饭店的分店,不用景侯给你们找退路,就能养活你们的手下。” 她还说:“再不济还可以做供货的买卖,陆城的饭店那么多,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的食材。” “只要你们的手下有手有脚,大可光明正大做生意,挣干干净净的钱。” “这不比做大烟生意好吗?” “给后世子孙留点干净钱不对吗?” “挺直脊梁骨挣钱,挣得心安理得,不巴适吗?” “非要挺而走险,我这大肚婆,都不干这种冒风险又还不讨好的事。” “你们都是大老爷们,难不成我和我姆妈,两女人都能做起来饭店的生意。” “你们却不行?” 几大佬又哭又笑,笑的又比哭还难看。 都是男人,怎么能不行? 他们可行了!! 关键温少东家肯把宜新饭店的招牌给他们,让他们开分店。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真真砸他们头上了,等同老天爷追着喂饭吃啊啊啊啊!!! 但温宁也是有条件的,“想开宜新饭店的分店,就要拿出个态度来。” 还说:“大烟的买卖,以及你们那些见不得光的买卖,都给我了断了。” “一门心思开好分店,赚不到钱,我养你们!” “反之,辜负了我的这番心意。” “辜负了景侯的用心良苦。” “你们就都给我滚蛋!” “被景侯打死,都是你们活该!” 第353章 自有出路 夜深。 秦秉乾和大儿子送温宁跟温业鹏回去,另几个儿子带着手下走了。 烟馆里安静了一会儿,才见几大佬陆续出来,走在最后面的,咣当咣当,拿着铁链子,把烟馆死死锁了起来。 第二天下午。 下了一夜的雨停了。 几大佬带着一两百名手下,扛着锄头,拿着铁铲,浩浩荡荡挺进温公馆。 路人吓得绕道走,记者哆嗦着躲在角落里,举着相机拍。 就有消息传出。 黑帮不满陆督军掐死大烟生意,要把温公馆砸了,祖师爷也压不住。 这还了得!! 警察局立马出动,轰轰烈烈往温公馆碾压。 149局紧急出手,风风火火往温公馆逼近。 城外驻扎的几万兵马倾巢而出,遇佛杀佛,遇神弑神! 不曾想。 温公馆里一片欢声笑语天。 大佬们撸着袖子给温公馆干活,除草擦灰,洗厕所扫马房,挖排水沟淤泥,越是又脏又累,越干得热火朝天。 温宁领着公馆里的下人,在花园的空地上支楞炉灶,架上大铁锅,炖肉熬汤,煮酒烹茶,款待大佬们和手下。 罗富贵急吼吼提枪冲进温公馆,乍然一看,愣成了木桩子,“大侄女,你你你…你没事??” “没事啊。” 温宁正好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便递给罗富贵先吃,“叔,我好着呢。” 几位大佬围了过来,眉开眼笑说: “罗厅长,瞧把你紧张的,能有什么事?我们还能把温少东家吃了不成?” “我们以后全靠温少东家吃饭,把供温少东家供着都来不及。” “温少东家昨晚来捞二爷,其实是捞了我们。” “把我们捞上光明正道,我们无以为报,就来温公馆干点活。” 瞧瞧。 温公馆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玻璃,都擦得锃光瓦亮。 每一寸草坪,每一处花园,都修剪得整整齐齐。 放眼望去,整个温公馆就像泡在水里洗过一样干干净净。 警察局可以撤了。 149局可以散了。 几万兵马回军营继续操练。 周孝礼厚着脸皮,拉住要走的罗贵富,一起留下来蹭饭。 随后。 秦秉乾来了,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说:“我这个黑帮祖师爷不当也罢,宁丫头,陆督军改变了陆城的格局,而你让格局变得更加完美。” 温宁乐呵呵的,“有钱一起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是这么个理,午饭有我一口没?” “有,必须有。” “哈哈哈哈~~~~” 秦秉乾笑开了,如释重负,叫来几个儿子说:“去,找活干,都给我卖力些!” 几个儿子拿起棉巾就去擦桌子擦凳子。 到了饭点。 大家围着桌子坐,简简单单的炖肉,每一口都是原汁原味,蘸着各自喜欢的调料吃,搭配热腾腾的米饭,清香解腻的水煮菜,吃撑了肚子,嘴里都还不想停下来。 —— 新都城。 忙得一宿没睡觉的陆景侯,听完李顺的汇报,本想飞回陆城,再一想,他倒在床上就睡觉。 他媳妇儿已经把黑帮摆平,用不着他赶回去。 此举也大有深意。 弃暗投明般,自有出路。 反之,非要做大烟生意,他陆景侯绝不放过! 第354章 要么 “军座。” 李顺拿来厚厚一叠账本,都是陆城军营建成以来的开销。 陆景侯睡了一小时就醒了。 他这次来司令部,就是查账对账。 军费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中,并没有超支,但零零碎碎算出来,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 局座的意思是缩减军费,要么裁军。 “今晚八点,还有个会。”李顺说,厚厚的账本需要军座尽快看完,拿出个应对方案。 现下,南边不足为患,但也不能裁军,否则剥弱军事力量,必然引来其他军阀的虎视眈眈。 无奈军费花销巨大,就快入不敷出。 再这样下去,裁军的呼声就会越来越高。 陆景侯抽了支烟提神,就开始翻看账本,还有各种财务报表,包括财政司那边的收入,每一笔都在他眼里过了一遍。 下个月就要着手准备夏天的军需,总不能让将士们穿着棉衣过夏。 可这笔花销照样不小。 从衣服到鞋帽,再到别的军用物品,再算上吃喝。 陆景侯真有点头疼。 他没少往里贴钱,陆家年年分给他的红利,都被他填进了军费里,但还是不够。 就这都还没有算武器弹药的储备,军工的研发和生产。 陆城的军用机场花了少钱,战机的添购,飞行员的培养,也都离不开钱。 那么…… 问题就还是在钱上面。 —— 当晚。 司令部的会议室里。 龚定军拨了一笔军费给陆景侯,说:“赢川还在南边,还得一段时间才回来。” 又说:“景侯,你手头上的军务,就都你自己打理。” “以你的能力,应该没问题。” “再难也没有前些年难了,那时前线打着仗,花钱如流水。” 几位副司令分坐会议桌两旁,听龚定军说完,就把裁军的事搬了出来。 龚定军话里话外都不想裁军,便提起了大烟的生意,说: “夏新远大势已去,杨五爷的大烟生意肯定会找下家。” “不如我们接手,把大烟生意吃下来。” “有了钱,就不用裁军了。” 几位副司令觉得可行,大烟生意本就离不开军阀势力的支持,两者互惠于利。 比起裁军,用大烟生意赚军费更加可行。 但陆景侯毫不犹豫地投出了反对票,“局座,就不应该有大烟这样的生意。” 还说:“这生意祸国殃民,前朝的衰败就是最好的例子。” “别的军阀要吃这笔钱,我管不着。” “但我不想这么做。” “我认为的军阀是维护一方安宁。” “从大义的层面来讲,就是维护国家的安宁。” 龚定军默了几秒,深以为然说:“的确,景侯你说的没错。” 旁边姓汪的副司令,年过半百,一身正气,却反驳说:“夏新远跟我们打了那么久的仗,钱从哪里来?” 又说:“不就是给杨五爷打开方便之门得来的吗?” “军阀又怎样?不想被别人打落花流水,就只有不断养兵。” “那么钱从何来??” “景侯,你终归还是年轻了些。” “没有当过家,只知道花钱,不晓得当家的辛苦和心酸。” 另几位为副司令一致附议,将话题锁死在两个选择上,要么裁军,要么做大烟生意。 第355章 至死方休 决定权给到龚定军。 龚定军锁着眉头,满脸表情凝重,深思熟虑后说: “裁军的后果要严重得多。” “就眼下的局势而言,南边一旦被瓜分,而我们没有占到优势,战火必然一触即发。” “到时候我们根本没有选择,打不打都得打。” “不仅军费的开销还会增加,局面也会比现在更加艰难。” “索性就做了这大烟生意。” “退一步来说,这生意攥在我们手里,总好过被别人捡了去。” 于是。 汪副司令再次带头投赞成票,说: “别人做大烟生意赚了钱,买枪买炮来打我们。” “我们不就吃大亏了吗?” “魏赢川是夏新远的女婿,人就在南边。” “大可恢复魏赢咱的职务,再下一道特派令,让他跟杨五爷接触。” “尽快把大烟生意谈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另几位副司令七嘴八舌说: “此事确实得抓紧,景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但你杀了夏新远,杨五爷要是记了这个仇,就有可能跟别人做大烟生意。” “说来景侯你着实冲动了些,为了一个女人的家仇,把夏新远杀了,搞得现在我们这边不占理。” “新都城的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景侯你不顾大局,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撕毁和平联盟协议。” “想必陆城也有很多人在议论。” “景侯,你还在陆城搞什么禁烟,没想过后果吗?” “真要弄成民怨沸腾的局面,你可就当不成督军了。” “魏赢川虽然是副帅,但做事沉稳,我倒是挺看好魏赢川的。” “魏副帅成了魏督军,也不无可能啊。” “景侯,你该好好反思反思你自己了。” “年轻人难免冲动,但还是得三思而后行。” 李顺候在一旁,字字句句听进耳朵里,便担心地看向陆景侯。 军座最恨大烟。 一是因为大烟害人。 二是因为军座爹娘的死,和大烟有关。 李顺便以为陆景侯会掀桌,宁肯跟几位副司令翻脸,也不答应做大烟生意,这几个老家伙本也没少给军座穿小鞋。 但陆景侯极为冷静,脸上不见半点怒色,说: “军费的事我可以自己解决,以后我手下的兵,我自己养。” “但在我的军事管辖范围之内,我不允许有大烟买卖的存在。” “我陆景侯是年轻了些,可有些理我还是有明白的。” “不会活到老了,还分不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也始终认为。” “军阀不能做祸国殃民的事。” “要不然跟前朝的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我当年选择从军,也不是要跟什么人同流合污。” “而是坚守一方。” “至死方休。” 说完。 龚定军变得犹豫起来,重新考虑要不要做大烟生意。 几位副司令各种质疑。 汪副司令说:“景侯,你能养你手下的兵吗?怎么养?到处开你女人家的饭店分店?” 另一副司令说:“听说陆夫人把陆城黑帮收拾得,服服帖帖,规规矩矩。” 又说:“有这等能耐,的确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 “可是到处开满分店,也得有人去吃饭,赚得到钱,才谈得上养兵。” “景侯,劝你别这么有底气。” “赚几万十万容易,赚几十万上百万,甚至更多,光靠开饭店,难啊!” 第356章 局座三思 陆景侯一双胳膊撑在桌上,十指交叉,冷静从容,说: “怎么挣钱是我的事,不劳诸位费心。” “我再强调一遍,我没有杀夏新远,没有炸夏新远的大营。” “我也不知道夏新远是死是活。” “所以,和平联盟协议不是我撕毁的。” “冲冠一怒用来形容我和我太太,一点也不适合。” “我不是吴三桂,我太太也不是宠姬。” 提及温宁。 陆景侯的脸上才有了几分不爽之色,要是再把他太太扯进来,这个会不开也罢。 龚定军向几位副司令投去制止的眼神,说:“今晚务必要拿出个结果来,军费每天都在开销,不能再没有进账。” 汪副司令不满地哼哧了两声,说:“局座,从南边过来的货品,十有八九都从陆城中转。” 又说:“景侯自己能养兵,就卡着大烟生意不做。” “我们还能拿出什么结果?” “今晚这会白开了!” 另有副司令说:“自己养兵不就是私兵了吗?往后这十万兵马听景侯还是听局座的?” “佣兵自重的事,史书也上没少写。” “景侯,你真的有点不厚道。” “你把你的军费解决了,我们怎么办?你得为我们考虑考虑。” 陆景侯便也给了李顺一个眼神,让李顺将带来的统计表呈给龚定军。 龚定军一边翻看一边听陆景侯说: “我手下的兵最多,花的钱却是最少的。” “汪副司令,去年你比我多花了一百多万大洋。” “崔副司令,你们加起来算,比我多花了两百多万。” “可你们手里的武器装备比我差远了,你们给手下的兵的待遇,也比我差远了。” “那么,这些多花的钱,花在哪?” 几位副司令,一派无关痛痒,说: “自然是花在修筑工事,物资储备,还有抚恤费。” “景侯,这些年你在打仗,我们也没少打。” “你全都打赢了,伤亡自然很小,但我们不一样,胜败能五五开,已经很不容易。” “这抚恤费要是没给到位,谁还肯跟着我们打仗?” “景侯,你该不会是在邀功吧??” 陆景侯呵呵两声,“嘴上说的再怎么冠冕堂皇,有些事,你我皆心中有数。” 他还说:“不必拿私兵二字做文章,无论如何,我都不答应大烟生意。” “你们有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那就去试试。” “我陆景侯等你们来。” “只是到时候,别怪我不认得你们这几张老脸。” “局座。” 陆景侯看向龚定军说:“我是您一手栽培的,大恩不敢忘。” 还说:“我养着我手下的兵,也只会执行军座您下的军令,唯独大烟生意,恕我不能苟同。” “前朝的衰败,历历在目。” “永远都是百姓最先沦为牺牲品。” “我实在是做不到,赚他们的血汗钱,到头来还要了他们的命。” “望局座三思。” 然后。 陆景侯纵然起身,端着军帽颔首一礼,便先离开了会议室。 李顺屁颠颠跟上,带上会议室的门,竖着耳朵听听里面的动静。 果然有人砸了茶杯。 第357章 一身反骨 “这个陆景侯,越来越目中无人!”汪副司令愠恼说,还想砸茶杯,但遭来龚定军呵斥。 “行了!今晚开会是解决经费来源,不是指责景侯佣兵自重!” 龚定军还说:“景侯重情重义,绝不会有二心。” “他不肯做大烟生意,就好好跟他说,才有说服他的可能。” “可是你们呢?” “大烟生意是你们提出来的,是你们哭着喊着要做的。” “我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这等祸祸国殃民的买卖,提到会议上面来说。” “又可是你们呢??” “或者你们有本事像景侯那样。” “把南边给我打垮,把陆城给我守住??” 崔副司令悄悄瞄了眼不服气的汪副司令,便当起了和事佬,说: “局座息怒。” “年轻人嘛,自然年轻气盛。” “我们也都是从景侯这个年龄段,一天天过来的。” “只是景侯自私了些,没能顾全大局。” 汪副司令逮住“年轻气盛”四个字,又做起了文章,说: “局座。” “他陆景侯一身反骨,才会年轻气盛。” “现在都降不住他,将来还了得??” “依着我的意思,提拔魏赢川做督军,让陆景侯尝尝骤然失权的滋味。” “他陆景侯也只有吃到苦头,才会老实几分。” “而且提拔魏赢川,能让魏赢川更加卖力。” “尽快把大烟生意接过来。” “机不可失啊!” “杨五爷正是找下家的时候,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龚定军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听到最后,啪一声拍在桌上,“收回景侯手里的兵权,等同把景侯卖了。” 龚定军还说:“你们想过没有,夏新远死还是没死?要是死了,是怎么死的?” “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流言蜚语??” “这是在造势,等着掀起巨浪,把景侯拍死了。” “杨五爷趁火打劫提要求,用景侯的人头去换大烟生意。” “我们又该怎么办?” “我并不相信景侯会杀夏新远,做出这等没有分寸的事。” 汪副司令就把话挑明了问,“局座,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大烟生意做还是不做?” 龚定军铿锵说:“我不会下了景侯的兵权,更不会牺牲景侯去换大烟生意。” 还说:“你们手上给我抠紧些,少往包包里捞。” “军费就不至于紧张成这样!” “我动过做大烟生意的心。” “但现在,我郑重告诉你们。” “大烟生意,不做!” —— 陆景侯径直回了新都城的陆公馆,在书房里给温宁打电话,“睡了吗?” 电话里传来闻温宁惺忪的声音,“嗯。” “吵到你了,抱歉。” “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几天。” 陆景侯其实有些心烦,就点了一支烟,说:“袅袅,我以后要自己养兵了。” 温宁一点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感觉事态严重。 养活十万兵马。 单靠开宜新饭店的分店,远远不够。 她能摆平黑帮,但委实摆不平这件事。 然而。 陆景侯心烦的并不是养兵。 他说:“我能养我手下的兵,但我以后会很忙,尤其是最近,抽不出时间陪在你身边。” 第358章 必须行 温宁拿着电话愣了一下。 原来是陪不了她。 这其实没什么,她可以照顾好自己,还有他和她的小宝宝。 她就在电话里对他说:“只管忙你的去,早点回来就行,我怪想你的。” 陆景侯也是相思如倾,但无法马上回到温宁身边。 他说:“前些年,方烁还在国外的时候,我通过他做了些投资。” “现下已经有不错的投资回报,够我用来养兵。” “只是我要细细打理一番。” “又还不想让其他人晓得,以免节外生枝。” “袅袅。” “你现在最需要我,我却离你这么远。” “你一点也不怪我吗?” 温宁又愣了,“为什么要怪你?” 陆景侯说:“你在心里最重要,任何时候都想以你为先,以你为重,可我根本就做不到。” “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温宁说,对着话筒亲了一下,“早点休息,我们梦里见。” “袅袅……” “就算我怪你,你也得回来了,我才能拧你的耳朵,才能让霍姐姐打你屁股。” “要是可以,我情愿现在给你拧耳朵,至少我在你身边。” 但陆景侯又说:“虎姑婆在新都城,但我不给她打屁股。” 还说:“虎姑婆天天缠着方烁,方烁都被缠怕了,想躲到国外去。” “正好再帮我做几笔投资。” “也就还需要方烁帮我再考察考察投资项目。” “我现在一步也不能走错,也没有试错的机会。” “每一分钱都不能打水漂。” 要说一点压力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压力再大,都抵不过他心中的愧疚,她怀着他的种,他却在忙别的事情。 温宁感觉到她男人不断给他自己背包袱。 她便对他说:“景侯,我其实很感谢你手下的兵。” 又说:“有他们跟着你出生入死,才有我跟着你吃香喝辣。” “同样,他们也在等你回来。” “若再有战火,他们亦会等你一声令下,便将生死抛于脑后。” “他们比我重要,陆城也更需要他们。” 陆景侯就觉肩膀上沉甸甸的,但心头越发坚定,“我不会让你失望,也不会让我手下的兵失望。” “嗯,你能行的。” “必须行。” “那就早点休息,养足精气神,明天该忙什么忙什么。” 陆景侯舍不得挂断通话,又担心影响温宁休息,这才把电话放下了。 李顺送来一盅热牛奶。 陆景侯咕咕喝完,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他精神饱满地去找方烁。 方烁却灰头土脸,躲在事务所的文件柜里,听着只有陆景侯的声音,才钻出来的说:“景侯,帮我劝劝霍军医,我还不想结婚。” 陆景侯冲上两杯咖啡,“你和君华发展到哪一步了?” “没有哪一步,只是相互了解了解。” 方烁还说:“我承认我有点喜欢霍军医,但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我和霍军医聊过,我还需要时间。” “可霍军医说结了婚有的是时间培养感情,天天在一张床上滚,铁石心肠都能滚热乎。” 陆景侯狐疑,“你们还没上过床?” 第359章 最好的办法 方烁忍着没把嘴里咖啡喷在陆景侯脸上,咕一声咽了下去,瞪给陆景侯一记不屑的白眼,说: “我和霍军医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没有干你说的那件事。” “那晚我喝了几口酒,跟霍军医多聊了几句,就睡过去了。” 方烁还说:“我知道霍军医喜欢我。” “但我觉得我自己,对霍军医差了点意思。” “这样我都还碰她,我方烁是人吗?” “可不能像你陆督军,喜不喜欢都往上扑,完事儿又再说。” 陆景侯的脸色刷一下沉了,喝了一口咖啡,噗噗往方烁喷,见方烁躲来躲去,就把方烁往桌上摁。 方烁左勾拳,右勾拳,反过来揍陆景侯。 陆景侯便一不做二不休,就跟方烁干上了。 事务所的办公室,被打得乱七八糟,助理们一个也不敢靠近。 两男人打啊打,精疲力尽,才躺在地毯上,摆成大字形,重新聊天。 陆景侯说:“我就见到过一个喜欢的,没见到之前,都没想过能遇上。” 又说:“那时她还小,我也不大。” “我让她等我回来,我的意思是带她骑大马。” “去她想去的地方,过她想过的生活。” “谁又知道呢?” “第一眼就很中意她,就想得到她。” “这种感觉和我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后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非她不可。” “所以一定要和她结婚,哪怕是从别人手里抢过来。” “就算顾子瑞没有那么多肮脏事。” “从里到外都是个好男人。” “我也会去抢。” 方烁呵呵两声,“瞅瞅你这样子,哪里像督军?明明就是强抢民女的土匪。” 方烁爬起来,翻箱倒柜,翻出一包瓜子花生,又躺回地毯上,一边啃一边继续说: “我对霍军医,如果有你这等劲头,我也会和霍军医结婚,毫不犹豫。” “可我现在真没有这样的渴望。” “我也不能瞎耽误她。” “奈何霍军医追得紧,我只好躲着些。” 陆景侯问,“你这段时间不怎么跟霍君华联系,也是这个原因吗?” “嗯嗯。” 方烁非常认真,停下了啃瓜子花生的动作,说:“我不确定能回应霍军医的感情,所以我不愿她陷得太深。” “这样也好。” 陆景侯表示理解,就给方烁派了一个任务,说: “替我去国外走一趟,我瞅着有几个项目不错。” “你要是也看得上,就全都投了。” 不料方烁会说:“正好我也想出国进修,过两三年再回来。我和霍军医之间,拉开拉开距离,也许又会不一样。” “你要去这么久?” “我目前是这样的打算的。” 陆景侯就有些不是滋味,“盼了好久才把你盼回来,没几年,你这又要出去。” 方烁便拍了拍陆景侯的肩膀,啥也不说了,换个地方喝酒去。 霍君华找了一圈没找到方烁,找回事所务里,看见乱七八糟的办公室,但两男人不见了,助理们全说不上来两男人在哪。 可恶! 军座把她男人拐跑了!! 第360章 随缘就好 一晃好几天过去。 陆景侯才出现在陆公馆里。 霍君华气咻咻的,掏出手术刀就要跟陆景侯干架。 陆景侯很是疲惫,走了几招,缴过手术刀,就把霍君华往外扔,“我没工夫跟你闹,困得要死。” “我男人呢?” “不知道。” “那天是你和我男人一起离开事务所的!” “是又怎样?我和方烁喝了点酒,吃了顿饭,就各走各的了。” “你把我男人拐跑了,就该你把我男人还回来!” “你是不是有病啊??” “我不管!你就是要把方烁还给我!” 陆景侯简直不想再搭理,便把霍君华拂一边去,打着哈欠上楼睡觉。 霍君华拔腿就往楼上追,不知从哪又掏了把手术刀出来。 “霍军医。” 方烁的声音。 霍君华回头一看,看见方烁走进陆公馆的大客厅,微微笑着,“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 霍君华哒哒朝方烁跑,手里的手术刀不见了。 陆公馆外面的林荫道,宽阔整洁,安静清幽,行人很少很少。 方烁一边走一边开诚布公,将他的打算全都告诉了霍君华,也已经订好了船票。 霍君华听得眼眶越来越红,忍不住问,“不至于躲我躲到国外去吧?” 方烁说:“我早就有进修的打算。” 还说:“这个世道太乱了,军阀割据,盘根错节,但终有一天必定会统一。” “而治国需要立法,立法需要先将律法完善。” “我能做的就是多去深造,多去借鉴。” “以律师的身份,以一颗赤子之心。” “为完善律法献出一份力量。” 霍君华一百个不乐意,“你就是为了躲着我才出国的,晓得我不能出远门,夫人还有两三个月就要生小宝宝了。” 还说:“你和军座是朋友,不留下来喝满月酒吗?” “方烁,我就这么让你讨厌?” 方烁举手发誓,“我并不讨厌你,真的,但也不是景侯对待我嫂子那样,霍军医,你心里其实全都明白,只是追不到我的那口气,你一直咽不下去。” “哼!” 霍君华气冲冲走前面,说:“喜欢我的人能从这里排到陆城,我一个没瞧上,只瞧上了你。” 又说:“我不会傻不啦叽等着你回来。” “要是有合适的,重新被我瞧上了。” “我一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 方烁说:“随缘就好,我未必是那个跟你一生相伴的人。” “不是最好,要不然我天天欺负你,定要出口气。” 哼! 霍君凶巴巴的,越走越快,撇下方烁一大截,又霍然转身,跑回来抱紧方烁,说: “你不可以这么坦诚,而又这么潇洒。” “我会更喜欢你,而又想要恨你。” “方烁,你最好别带女人回来,要不然我怕我会打死你。” 说到最后。 霍君华抱着方烁哭了很久很久。 方烁就这样站着,静静望着远方,眼神曾复杂过,又了无痕迹地恢复清澈。 当晚。 方烁就坐船走了,带着四名陆景侯安排的特工,国外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人接应。 霍君华打死也不去送送方烁,赌气般老死不相往来,却躲在码头远外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抹着眼泪。 第361章 追求 “该回了。” 陆景侯找到霍君华,方烁乘坐的远洋客轮已经驶出港口,渐渐没入远方的夜色里。 霍君华气不打一处来。 “陆景侯!你可恶!!” “我追方烁追得辛辛苦苦,你还弄出一大堆破事,让方烁去帮你处理!” “你要是怕闲着了,就滚回陆城去!” “让夫人一天揍你八百回!!” 陆景侯从来没有迁就过霍君华,一直把霍君华当彪悍泼辣的虎姑婆,在前线还把霍君华当男人。 但这一次,陆景侯把霍君华当失恋的小女人,说:“你不漂亮吗?你不年轻吗?你没有本事养活你自己吗?你有!” 又说:“多得是男人等你挑等你选,方烁有方烁的想法,你也可以有你的追求。” “谁也不知道你和方烁谁会先后悔。” “这些话,我只跟你说这一次,希望你能听进去。” 然后。 陆景侯把霍君华领回陆公馆,他就去银行忙了。 他做的投资都在国外,赚到的钱也在国外,需要通过银行,把钱兑回来。 数目又还不小。 牵扯的细节很多很多,包括货币的兑率,来源的审核,又还得保密。 他不想让人晓得他在国外有金山银山。 钱这玩意儿就是罪恶,钱多钱少都能生出事端。 就这样。 他辗转几家银行,进展也很缓慢,没十天半月搞不完。 “军座。” 霍君华调整了两三天,状态好多了,收拾了行李,准备先回陆城,“有没有话带给夫人?” 陆景侯靠在书房的大皮椅里,揉着疲倦的眉心说:“没有。” “有没有东西带给夫人呢?” “没有。” “这样这好吧?多少意思意思。” “我有话在电话里就跟袅袅说了,有东西要带也是我自己带回去,当面给袅袅,这样才是最有意思的。” “合计我多事了?” “嗯。” 呵呵! 霍君华拉着行李箱扭头就走,不满陆景侯嫌她多事,心里又不得不承认,军座越来越懂得怎么经营感情。 她除了追着方烁跑,死缠烂打,别的啥也不是。 她都说不出她有什么样的追求。 而方烁恰恰是那种很有追求,又活得清清醒醒的男人。 就还是随缘吧。 强求不来的。 —— 温宁的肚子又大了一圈,身上长了些肉,气色还很好。 霍君华回到温公馆一瞅,就拉着温宁去逛街,买东西吃东西,不晓得是不是在陆城待久了的原故,她反而不怎么吃得惯新都城的小吃。 温宁提前接到陆景侯的电话,知道了霍君华和方烁到底怎么一回事,便不多问,吃吃喝喝就很好。 “温少东家巧了。” 夏行之刚从百货行的楼上逛下来,就迎面碰见了温宁和霍君华。 温宁客气客气说:“夏老板,有段日子不见了。” “嗯,我昨儿才从新都城回来,身上有些不舒服,专门去新都城看了看医生。” “好些了吗?” “还行,温少东家,要是有空的话,我想你们二位吃顿饭。” 霍君华拉了拉温宁的衣角。 这人有问题! 温宁便拒绝了,“委实不得空,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我再买点东西就要回去了。” 夏行之便遗憾说:“那就下次,还盼温少东家务必赏脸。” 第362章 玫瑰花的香味 等夏行之走远。 霍君华看着夏行之的衣冠楚楚的背影说:“夫人,我怀疑他在说谎,他说他去新都城看病,听起来病得怪严重。” 又说:“但他精气神很好,且脚步稳健,手背上没有打吊针留下的针眼。” 温宁也有所察觉,没能在夏行之身上闻到药水味。 “不管他,我们接着逛。”温宁说,买些布料想给宝宝做小被子。 “这个夏老板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又是撒谎,又是约夫人吃饭。”霍君华说。 “我们多小心,不理会。” “嗯嗯。” 霍君华挽着温宁胳膊,两人把想买的买齐了,额外还买了不少,才回温公馆去。 温业鹏今天休息,靠在沙发里看报纸,看见温宁回来,他说:“乾老来过电话,一共开五处宜新饭店的分店。” “选好店面了吗?” “目前选好了三处,乾老那边倒是已经挑好了人选,明天就送来宜新饭店学厨。” “舅舅,就都交给你了。” “没问题,妥妥没问题。” “天御酒楼这些天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霍君华问的。 温业鹏说:“生意不错,施小姐很能干,昨晚我回来时,碰见施小姐去码头收货,到了一批从南边过来的山货。” 还说:“我听施小姐讲,这批货全是夏大小姐和魏赢川一起采办的。” “另外还从南边来了几个厨子,各自都带了副手。” “施小姐说魏赢川还回不来。” “有事绊住脚了。” 温宁嗯嗯两声,全当闲聊,但她听出来施婷婷是在传递消息。 能绊住魏赢川的事,肯定不是小事。 晚上。 陆景侯给温宁打电话,温宁便提了一嘴。 听陆景侯说: “军部的几个老家伙想做大烟生意,让魏赢川和杨五爷对接。” “局座没有同意,也没复魏赢川的职。” “局座只叫魏赢川多留一段时间,多掌握些情报。” “一方面掌握南边现有兵力。” “另一方面就是盯着杨五爷,不准杨五爷把大烟生意做到我们这边来。” 温宁顺着话题问,“局座真不想做大烟生意吗?” 这生意的确赚钱,就像一锄头挖个金娃娃。 陆景侯说:“那晚开会我先走了,但局座委实没有依着几个老家伙的意思。” 又说:“局座半生浴血,儿子一个接一个阵亡,尸骨无存,就剩菲儿一个。” “试问,局座怎会让大烟来霍霍这片得来不易的江山。” “我相信局座不会掉钱眼里,不顾江山百姓。” “我眼里的局座,比任何人都有担当。” 如此。 温宁便没有多想,跟陆景侯说起腻腻歪歪的情话,盼着陆景侯早些回来。 一晃又过去几天。 陆景侯来电话说还要耽误一段时间。 温宁盼了又盼,盼了个寂寞,就蒙头睡大觉,一觉睡到天亮。 嗯? 怎么有玫瑰花的香味? 昨天房间里摆的是蕙兰,这会又还早,佣人没有进来打理过花瓶。 温宁揉揉眼睛,顺着玫瑰的味道看过去。 窗台前摆着一大束,旁边原本空置的衣桩上,挂着她男人的军装。 她男人回来了?? 第363章 没啥好抵的 肚子太大了。 温宁有些吃力地挪下床,穿好衣服下楼去,看见客厅里也有好多红玫瑰,水灵灵散发着醉人的香气。 她男人喜欢红玫瑰,热烈又热情,如火如荼。 “好看吧?” 一双非常温柔的大手,从身后搂往她,男人温热的呼吸就在她耳边。 陆景侯真的回来了。 温宁反而有点不高兴,“不是说还有几天才回来吗?” “想给你一个惊喜。” “我昨晚梦见你了。” “我昨晚在火车上,也梦见你了。” “今天早晨到家的?”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凌晨四点到的,回办公室忙了一阵子,买好花回家,已经八点了。” 这会儿九点。 陆景侯刚刚才摆放完买回的红玫瑰,放眼望去,一片花红叶绿,像极了他和她结婚那天。 温淑慧做好早餐,看见女儿和女婿正在腻歪,便没有打断,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叫上霍君华一块去买菜。 霍君华的眼睛还有些肿,夜不能寐时想起方烁,难免泪湿眼眶。 “钱的事解决了?”温宁问,抽了一朵花花,嗅着花花的香气。 陆景侯说:“到账好几百万,方烁那边顺利的话,明年还能实现更高的投资回报。” “要是不顺利呢?” “不顺利也够养兵,之前的投资做得很好,年底还能分到两三百万。” 温宁思来想去,“什么生意这么赚钱?” “军工。” “生产武器?” “嗯,我能分钱,还能拿到装备和技术,最早我让方烁在国外帮我采办军火的时候,就已经搭上线了。” 原来如此。 温宁却更加不高兴,搁下手里的花花,嘟着嘴转身推了陆景侯一下,“这么有钱还要我养你?逗我玩吗?” 又说:“我宜新饭店,请不起你这等家底殷实的洗碗工。” 陆景侯一动不动地站着,她这点小气力根本推不动他。 他趁机捧着她的脸亲了她一口,说:“我的确有钱,但花钱的地方多,算下来,手里头留不下几个子,袅袅,还得你养我。” “养不起,养不起,你花销太大了。” “我自己养兵,你只养我一个,花销大吗?” “不得连你和孩子一起养?” 温宁掰着指头一笔一笔算,“洗碗工一个月只有十五块大洋。” 还说:“你要抽烟,你要买衣服,还要吃饭。” “以后还要供孩子读书,结婚,给你生个孙辈。” “我得贴多少才够呀?” 陆景侯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你只管往里贴,把我的人抵给你。” 温宁还是一脸亏本的样子,“你本就是我的。” “那就把我的心抵给你。” “你的心也已经是我的的。” “这个…这个……” 陆景侯科觉没啥好抵的,便又亲了她一口,干脆得连脸都不要了,“我有钱也要赖着你,没钱更要赖着,离了你我活不了。” 他还有些动情,把她抱回房间,她肚子太大,他不能胡来,就搂着她,把她圈在他的怀里。 搜肠刮肚的,他翻出一大堆肉麻话,贴着耳朵说给她一个人听。 温宁的脸红了又红,而又时不时咯咯笑着。 肉麻话确实挺能哄人。 他也压根不需要她养,一再自降家庭地位,都是他太在意她的缘故。 第364章 二爷 黑帮大佬们的分店有序开业,秦秉乾也开了一家,特意请符公公去试菜,还专门请了陆城的社会名流,夏行之和施婷婷都在邀请名单上。 当然最不能少的就是温宁。 奈何温宁怀着双胞胎,肚子越来越大。 温业鹏便替温宁去露个面。 符公公尝着菜,直夸和在宜新饭店吃到的一样,分店就像复制粘败,和宜新饭店本店,没有任何区别。 温业鹏说:“分店的厨子都是在主店那边学的手艺。” 还说:“每家分店都从主店调了师傅过来把关,食材和主店用的一样的货源。” “口味方面也都是相同的调料配方。” “菜式也相同,但分店可以自行推出新菜。” “袅袅说只要菜好吃,正儿八经做出来的,一心把分店办好,就不加任何限制。” 符公公深以为然,说:“温少东家此举有仁有义,更是目光深远,格局开阔。” 施婷婷过来敬酒,正好听见,接着话题说:“二爷,温家出了这么位奇女子,您哪还犯得着跟我学生意经,我都想向温少东家讨教讨教。” 施婷婷今儿穿着天空蓝的旗袍,优雅明艳,风情万种,好多人看得挪不开眼睛。 温业鹏都被惊艳了,恍了一秒钟的神才说话,“做生意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学问,施小姐的生意经和袅袅的不一样,委实有我需要请教的地方。” “二爷谦虚了。” 施婷婷敬温业鹏一杯酒,一并敬了一整桌,才摇曳着水蛇腰走开了。 符公公清心寡欲,却看出点苗头,闲聊般问起温业鹏,“二爷可曾想过再结良缘?” 温业鹏半点没念想地摇摇头,“大仇未报,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妻儿,我实在提起再婚的心。” “温少东家聪慧,陆督军情深,必然会将温家的血仇弄明白。” “我也在等着这一天。” “但孤家寡人,长夜寂寥,愤恨不休时也无人诉说,如找一个陪着,相互温暖也好。” 符公公还说:“我是身体残缺,又还这把岁数,这等事儿算了算了。” “收的几个干儿子都很孝顺,陪我打牌,陪我溜弯。” “平日里嘘寒问暖,逢年过节不请自来。” “我这辈子了无遗憾了。” “二爷。”符公公话题一转,凑近几分说:“你可是个正常的男人,我瞅着施小姐就很不错,你要是愿意,不嫌弃我是个太监,这根红线我帮你牵。” 温业鹏正要端汤喝,手上一抖,差点把汤洒了出来,连忙说:“不必不必,多谢符老挂怀。” 又说:“施小姐着实是一位好姑娘,但我就是个丧妻的鳏夫,实在是配不上。” “能向施小姐讨点生意经,帮我姐姐和侄女把宜新饭店经营好。” “他日大仇得报。” “我这辈子也无遗憾了。” 符公公却说了句,“二爷,遗不遗憾得到了我这个岁数,才说得清楚。你呀,别老气横秋的。” 还说:“温夫人不想报仇吗?温少东家不想报仇吗?” “想,对不对?” “但她们并没有因为报仇,而轻待眼下的生活。” “你们都过得好,难受的就是你们的仇人。” 第365章 价码 符公公还说了一些话,推心置腹,温业鹏仍然无动于衷。 试完菜,温业鹏借口宜新饭店忙,就先走一步了。 施婷婷多喝了几杯酒,有些醉意,也跟夏行之去丽风都会跳舞。 迤逦多情的音乐声里。 五彩斑斓的灯光之下。 夏行之风度翩翩,说:“施小姐的舞跳的真好,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包揽施小姐今天所有的时间。” 施婷婷妩媚笑着,指尖轻轻划动,来到夏行之下巴,往上挑起,“你想干什么?” “喝酒,跳舞,吃饭,开房。” “你倒是直接。” “施小姐美丽动人,把天御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在下实在是仰慕之极。” “可惜我今天没时间了。” 一曲终。 施婷婷收回她的芊芊玉手,“夏老板,承蒙厚爱,但我已经不是交际花,应酬归应酬,别的恕不奉陪。” “那我可以追你吗?”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决定,我只做我自己的主。” “温二爷不识货,你又何必苦了你自己。” 施婷婷听完,咯咯笑开了,说:“这是哪跟哪,夏老板,我确实在接近二爷,可我都是为了天御酒楼。” 还说:“跟宜新饭店门对门做生意,不搞好关系怎么行?” “温少东家又不交际不应酬,身子也不方便。” “我只好在二爷身上想办法。” “无奈二爷识破了我的小算盘,没有回应我。” 夏行之似有几分认真,“前几日,我偶遇温少东,想请她吃顿饭,你知道为什么吗?” 施婷婷随口猜一猜,“为我?” “嗯,你去过温公馆,说明温少东家把你当了朋友,我就想在温少东家嘴里,打听打听你和二爷到底怎么回事,琢磨琢磨我还有没有机会?” “你没有。” 施婷婷依旧笑着,说:“交际花就是高级妓女,我伺候过的男人,连我自己都记不住有多少。” 又说:“你要是仍然有这个兴趣,我今晚便抽时间来陪你。” “按照我以前的价码,五千大洋。” “包夜一万。” “夏老板玩得起,不需要我打个折对不对?” 夏行之居然答应了,倒来两杯酒,递了一杯给施婷婷,碰杯说:“一万就一万,今晚我等你。” 然后,夏行之一口喝光琥珀色的酒液,“你现在要去哪?我能送你吗?” 施婷婷却没有喝夏行之递来酒。 她将酒杯放到一旁的桌上,“自然是回天御酒楼,但不需要你送,生意已经谈好,我们晚上见。” 然然后。 施婷婷莞尔一笑,摇曳着妙嫚身姿走了。 夏行之便叫来司机,让司机送施婷婷去天御酒楼。 不一会儿,司机拿着车钥匙回到夏行之面前,说:“施小姐不让送,坐黄包车走的。” 那就…… 夏行之重新倒了一杯酒,摇晃着又不喝,看着车钥匙对司机说:“傍晚你去天御酒楼接施小姐。” 司机应了声是,瞅着没别的吩咐,便先告退了。 夏行之扫一眼杯里酒,越发不想喝,起身去了丽风都会最豪华的客房。 今晚应该会很不同吧…… 第367章 是与不是 当晚。 夏行之提前开了瓶红酒,特意倒在醒酒器里醒着,还备了西餐,点上蜡烛,洒上花瓣,特别有情调。 不料,司机五点不到就在天御酒楼守着,守到天御酒楼打烊,都没接到施婷婷。 夏行之派人去找,找到天亮也没找到。 施婷婷却准时出现在天御酒楼,开启新一天的工作。 “你放我鸽子。”夏行之给施婷婷打电话,说:“价钱都谈好了,却让我苦等一晚上。” “抱歉,我忘了这事。” “你是故意的。” “是与不是,夏老板你爱怎么说怎么说,我管不着。” “施小姐,你该不会是在考验我的耐心,考验我的诚意吧?” “我只是逢场作戏,酒醒了,戏也就结束了。” 施婷婷多说了一句抱歉,借口忙工作上的事,就将电话挂断了。 夏行之拿着话筒,听着没感情的电流声,不禁失笑。 他没有魏副帅玩得花,他对施小姐也没有非分之想,不过是接了任务罢了。 他拨通另一个号码,“局座。” 电话里随之传来龚定军的声音,“如何了?” “属下试探过施婷婷,她接近温业鹏不假,但她对我没兴趣,对钱也没兴趣,纯粹是为了天御酒楼的生意,交际花当久了想从良。” “如此最好,货已经到了,都在天御酒楼的库房里,你尽快提出来,转运到新都城。” “是。” “不要让景侯晓得。” “是。” “赢川那边很顺利,我希望你这边也顺利,但一定要瞒着景侯,不能走漏一星半点儿风声。” 龚定军还叮嘱了些别的。 夏行之一一记在心头。 他的真实身份是局座安插在陆城的特务。 局座要定了大烟生意,一个魏赢川不好操作,便派了他夏行之来。 所以他时不时想把陆城的水搅浑。 最迟明天之内就要去天御酒楼的货仓提货。 他就还得再跟施小姐接触接触。 施小姐的心向着天御酒楼,兴许可以将施小姐发展成自己人。 魏副帅不就挺信任施小姐的吗?要不然也不会将天御酒楼全权交给施小姐。 —— 第二天下午。 夏行之拿着提货单,找到施婷婷。 施婷婷一眼没瞧,就想把夏行之打发了。 但夏行之递上提货单说:“我真是来提货的,我跟南边的李老板订了一批山货,李老板说魏副帅也订了,就把我的货一并到了天御酒楼的货仓。” 施婷婷却说:“我没接到东家的通知,不能把货仓里的货交给你,有提货单也不行,天晓得提货单是不是假的。” “我好歹有丽风都会摆在那里,跑得了和尚也跑不庙。” 夏行之还说:“也就几箱山货野味,丽风都会喜欢野味的客人多,这个你是知道的。” 施婷婷的确知道,会光顾丽风都会的,大多都是猎鲜猎奇的。 但她坚持,“我要有东家发话,才能把货给你。” “那…你给魏副帅打通电话。” “不能给我们夏大小姐打吗?” “能,当然能。” 夏行之千依百顺的,眼里还有宠溺的意味。 施婷婷便娇媚一笑,当着夏行之的面,给夏心怡打电话。 第368章 有几个是光明磊落的? 确认无误。 夏心怡说可以提货,施婷婷才带夏行之去货仓。 天御酒楼的分店就是货仓。 施婷婷分身乏术,夏心怡也不希望把施婷婷累趴,分店就暂不营业,所有货物全囤分店这边,留了一队魏赢川的手下看守,门口挂了一个大牌子,上书私人重地,非请免请。 施婷婷对照提货单,找到六口半人高的木箱子,全都贴着封条。 “就是这些了。”施婷婷说,说完就想开箱检查。 夏行之笑着摁住施婷婷的手,“有必要吗?好似我在走私大烟,你处处提防,怕我毁了天御酒楼不成?” 施婷婷也笑着,反过来合住夏行之的手,拇指在夏行之的手背上若有似无地摩挲,带点撩人的小意思,说: “当然有必要。” “陆督军和省政厅先后下了明令,逮住走私大烟就枪毙。” “我们东家和魏副帅又在南边,能够接触到杨五爷。” “杨五爷是做什么买卖的,我以前还是交际花时,就有所耳闻。” “夏老板,我得看看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心里才踏实。” “防着被人栽赃陷害是不是?” “再说了,万一提错货,我不得扣工钱?” “我现在可是指着工钱过安生日子呢。” 如此这般。 夏行之托起方婷婷的手贴在他胸口,带着施婷婷一起往后退开。 然后,夏行之让跟来的手下,打开六口箱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给施婷婷过目。 野味为方便运输,全都做成了肉干,一层一层包在油纸里面。 另外还有从南边过来的名酒名烟。 “可以了吗?”夏行之问,就差没有把铺在箱子里的防潮稻草抠出来。 施婷婷又是莞尔一笑,巧妙地抽回她的手,拂掉落在夏行之肩膀上的灰尘,说:“可以了,夏老板以后还要提货,只管与我联系。” “好。” 夏行之眉眼含情,仿佛真的很喜欢施婷婷,忍不住问:“今晚有空吗?价码加到两万。” 施婷婷好似心动了,“夏老板真是个爽快人。” “那就不要再爽约,我等你。” “好。” 夏行之就很高兴,先送施婷婷回天御酒楼,才回丽风都会,将六口箱子换了包装,走水路转运到新都城。 山货肉干、名烟名酒都是表面,内里塞满了大烟。 魏副帅做事隐蔽,早已在码头安排好了人,扎扎实实地防着陆督军。 毕竟不怕施小姐查货,就怕陆督军查。 这批货要是走得顺利,下次才能多走些。 他明面上是生意人,进货出货再正常不过,但也不能大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眼下形势倒是不错,局座把矛头引到了几个老家伙身上,真正想做大烟生的意生,其实是局座自己。 说来又无可厚非。 钱,太重要了。 军阀又有几个是光明磊落的? 局座的野心和谋略,全都离不开钱去实现。 他夏行之给局座做事的时间不短了,陆督军给局座卖命这么多年,却没有真正看透过局座。 陆督军不走歪门邪道,也只是陆督军自己而已。 第369章 下辈子我们换一换 施婷婷这边,照样放了夏行之的鸽子,但有派人给夏行之送去一条领带,正经舶来品,与夏行之西装革履行头很搭,好似意在想把夏行之拴住。 不久后。 温宁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又怀的是双胞胎。 霍君华担心会早产,就让温宁提前住进了医院。 陆景侯推掉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天天跟在温宁身边,从老公变成护工,洗脚搓澡,还给温宁剪脚指甲。 她自己没法剪,弯不下腰,走路的时候连脚尖都看不见。 最新的检查结果出来,都还好,陆景侯心里也绷着一根弦,想把温宁转去新都城的医院。 “拉倒吧,军座,夫人肚子这么大,路上颠簸,把两小宝宝颠出来了,你负责?” 霍君华还说:“就算坐飞机,也得夫人坐得舒服才行。” “就别瞎折腾了,顶多就是从新都城请几个医生过来候着,以防万一。” “我在夫人的肚子上动刀,没有在军座你脑袋上动刀麻利。” 于是。 陆景侯连夜派人去新都城,接来四名有名的产科医生,安置在隔壁的病房,随叫随到,报酬是一人给一套位于新都城黄金地段的宅子。 温宁不想这么破费,但架不住陆景侯坚持。 她也顾不上宜新饭店了,就全都甩手交给舅舅。 温淑慧同样紧张,自己生过孩子,晓得这一关就像半只脚踩进了鬼门关。 还好十几二十来年过去,现有医疗技术比以前好多了,只要大小平安健康,别的也不求了。 “疼……” 温宁躺在病床上叫了一声。 “怎么了?袅袅。”温淑慧问,赶紧搁下快要织完的小毛衣。 正好陆景侯买水果回来,乍然一听,满满两篮水果便掉到了地上。 他就觉呼吸急促,好似被卡住了脖子,费了老大劲才从嗓子眼里吼出声音,“李顺!叫医生,快,快!!” 李顺拔脚就要破门而出。 “别!我腿抽筋了,缓缓就好。”温宁连忙说,百感交集,“姆妈,景侯,你们别这么紧张,要不我都不敢喊疼了。” 温淑慧松出口气,不禁笑了起来,“着实该放轻松些,要不一惊一乍的,我自己都快受不住了。” “姆妈,回家休息休息,我这挺好的,景侯照顾得过来,霍姐姐也在。” “嗯……”温淑慧考虑了一下,“好吧。” 就算早产也不是说生就能生下来。 她这当娘的,回家养好精气神,到时候才好多分担些。 李顺这就送温淑慧回去。 病房里剩下温宁和陆景侯,她瞅瞅着满地的水果,“都捡起来吧,还能吃。” 陆景侯埋头就捡,挑了一个最大最红的苹果,坐在床边削给温宁吃,嘴里没头没尾地冒了句,“袅袅,我想替你生孩子。” 温宁一愣,噗一声笑欢了,“傻不傻?这事能替的吗?” “那……下辈子我们换一换,你当老公,我当老婆。” “不行。” “为什么?” “我怕我追不到你。” “也是,你没有我脸皮厚。” 温宁就往陆景侯的脸上捏了捏,“但凡你脸皮薄一点点,我们都做不了夫妻。” 第370章 稍有不慎 陆景侯也觉是这么回事,他媳妇儿不交际,不应酬,不陪酒,他要是脸皮不厚,手段不够强硬,约她见一面都难。 他也庆幸他脸皮够厚,手握督军大权,强迫她绰绰有余。 但是当初没少被她打。 又但是,换成别的女人,他一点也不稀罕,压根不想强迫。 看着她的大肚子,他会紧张,甚至有点害怕,可也爱不释手,总想摸一摸亲一亲。 咚咚敲门声。 陆景侯应了声进来。 就见李顺领着施婷婷往里进,“军座,夫人,施小姐来了。” 施婷婷买了些营养品,看似专门来探望温宁。 陆景侯就让李顺切些水果来招待。 “碰巧李副官要回医院,我就蹭了趟车。”施婷婷说,瞅着病房里没有旁人,便把话题带进了她里的一大狐疑。 “夏老板这段时间一共从天御酒楼的货仓,提了三十九箱货。” “最先提了六箱,我以为提完就完。” “可总有夏老板的货,陆续运抵陆城。” 温宁听完也觉怪怪的,可是吃不准怪在哪里,便看向她男人。 陆景想了想,说: “夏行之这人给我的感觉,就是暗地里藏得有事的那种。” “我曾怀疑过夏行之的动机,没少查他,但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所以然来。” “如果不是什么人在背后给夏行之提供保护,那就是夏行之道行深。” “施小姐。” 陆景侯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施婷婷,“以后有事打这个电话,任何消息都可以在电话里说。” 又说:“但在明面上,你不要再和我们有走动。” “我担心夏行之会对你不利,又或者魏赢川容不下你。” “如果夏行之的目的是大烟,和魏赢川联了手。” “你现在就很危险。” “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施婷婷淡然笑着,想抽支烟,看看温宁的大肚子,又把烟收回了小提包里,说: “我一直跟魏副帅有联系,我用夏新远的消息套过魏副帅的话。” “魏副帅晓得夏新远还活着,人就在陆督军你手里。” “所以,魏副帅现在很相信我的。” “问题是夏行之,他嘴里说着喜欢我,想追我,但给我的感觉并不是。” 温宁便也有些担心了。 她握握施婷婷的手,“不要再管这些事,我想安排你尽快离开陆城。” 施婷婷表示拒绝,而且十分坚定,“我目前能够跟夏行之周旋,只是不清楚他的目的,不知道从哪方面下手,才能获取有用的情报。” “这些都不是你一定要做的事。” “但我想做。” 施婷婷仍然坚持,将温宁有些发凉的手放进被子里暖着,说:“我喜欢你舅舅,想帮他报仇,说不定夏行之就和温家的五条人命有关。” 施婷婷还说:“如果这一切的背后,归根究底是为了大烟,那我更要继续下去。” “我曾抽过大烟,知道这玩意儿有多么害人。” “温少东家,我羡慕能够当妈妈。” “而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那些年抽大烟,把身体抽坏了,医生说我有命活到四十岁,就已经是奇迹。” 第371章 怀疑 原来…… 施小姐美丽漂亮的背后,竟然有这么多心酸苦涩。 温宁顿时起了念头,说服舅舅和施小姐过,但理智告诉她,这事顺其自然最好。 她也很意外,舅舅居然是施小姐的意中人。 眼下除了安全,施小姐的身体最要紧。 红颜薄命的悲剧最好别发生。 “施小姐,霍姐姐是一位很厉害的医生,要不我叫霍姐姐来,好好治一治?”温宁说。 但施婷婷仍然拒绝,“不用费这个劲,要是能治好,我早就在治了,而且再怎么治,我也不能生孩子,想想不如就这样,活好余下不多的时间。” 又说:“行了,我该回天御酒楼了。” “陆督军,多查查夏行之的生意,或许会有眉目。” “我往后尽量打电话,有必要才碰面。” “温少东家,满月酒一定要请我,我定来。” 之后,施婷婷就告辞了。 温宁看着施婷婷带来的营养品,越发感慨良多,“为什么好人总是命不长?” 陆景侯无解,就把李顺叫了进来,仔细吩咐一番,盯着夏行之那些货的来处和去处查。 李顺怪麻利的,没几天就查到了个底朝天,但一点毛病没查出来。 “军座,夫人。” “夏行之的货,刚开始全是丽风都会要用的食材烟酒。” “后来夏行之从南边进货,卖到新都城去,以布料为主,最近多了香水一类的。” “码头都有查验,全没查出违禁品。” “夏行之还在码头专门租了一处货仓,之后的货就没再经过天御酒楼。” “我们安插在南边的联络站,有消息说。” “夏行之的货和魏赢川的,都在陆城上岸,所以才会在一条船上运来。” “但两人在进货方面没有交集,夏行之的货越来越多,也没有再和魏赢川走一条船。” “另外,新都城边那也查过。” “收货的都是手续齐全的正经商行,相关物品也都在出售。” “一应账目全对得上。” 确确实实没查出毛病来。 夏老板就像正经生意人,平时也多有应酬,出手还很大方,已经跟陆城的社会名流混熟了。 “魏赢川那边怎样了?”陆景侯问。 李顺接着说:“魏赢川没有往外说夏新远还活着,也没说夏新远在军座手里。” 还说:“夏心怡给夏新远办了葬礼,弄了个衣冠冢。” “夏家名存实亡,余下的兵力投靠了杨五爷。” “杨五爷最近在添置军火,想要把大烟生意做大。” “魏赢川和杨五爷的关系不太好,在夏新远的葬礼上差点动了手。” “据说是魏赢川不肯跟杨五爷合作,把大烟生意做到我们这边。” “当时杨五爷枪都拔出来了。” “要不是夏心怡在中间拦着,魏赢川八成会被打死。” 陆景侯听完,没有再问别的,李顺便退下了。 “你在想什么?”温宁问,看着眼前走了神的男人,明明在给她削苹果,手上却全是无意识的动作,差点削到手了。 她拿过苹果和刀子,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抬起她男人的脸,“是不是怀疑魏赢川和杨五爷在演戏?” 陆景侯嗯了一声,“袅袅,你也怀疑?” 第372章 噩耗,从天而降 温宁说:“我不是怀疑,而是经历了那么多事过后,无法将魏赢川往好的方面想。” 她还说:“魏赢川捂着夏新远的下落不往外说,未必就是安了好心,也有可能是在憋坏水。” “从我温家人的死到现在,一整个连起来想。” “获益最大的是杨五爷,杨五爷从烟贩子变成了新一任军阀。” “如果魏赢川和夏行之的目的都是大烟。” “同样也能从中获利。” “那么,夏新远死得透透的,他们才能分一杯羹。” 陆景侯一边听,一边肯定地点着头,“袅袅,你不做我的军师,实在是太可惜了。” 又说:“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 “别的事能缓就缓,缓不了我自会解决。” “我允许你和我一起商量讨论琢磨,但不允许你过于费心。” “我去给你准备午饭,你躺着休息,不准多想。” 他很高兴,还很庆幸,能娶到她这么个聪明又机灵的媳妇儿,只是眼下她怀着双胎胞,已经很辛苦了,能不累着她就别累着。 下次李顺再来汇报,他会考虑避开她。 温宁摸摸自己的大肚子,便都听了陆景侯的,躺着打盹等投喂。 —— 日子就这样。 又过去一段时间。 双胞胎下个月才足月,霍君华给的预产期也是下个月。 温宁每周做一回检查,每每都还不错,如果能保持住,就不会早产。 陆景侯便抽空去码头查了回几货,仍然没有查出所以然。 施婷婷来电话说,魏赢川的货也全都没问题。 夏行之的生意倒是越做越红火,连着开了两家商行,一跃成为陆城新贵,炙手可热。 而噩耗,从天而降。 方烁坐的船沉了,所有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陆景侯第一时间动用军方势力,与国外海事局对接,但仅能确定,打捞上来的尸体里也没有方烁的。 “我要去找方烁,我要去找方烁,我要去找方烁……” 霍君华满脑子只剩这么一个念头,见到谁都翻来覆去重复,宁肯相信方烁还活着,有神仙把方烁救走了,也不愿相信方烁葬身大海。 “我也要去找方烁。” 龚菲儿来了,换了一身男装,扮做龚定军的新秘书,说:“我已经安排好了船,今晚就走。” 还说:“本想让阿爸给我一架飞机,但是太远了,飞不过去,油不够。” “中途没有加油的地方,有也不准我们降落。” “霍军医,你跟我一起。” “就算要把海里的水喝干,我们也要找到方烁!” 霍君华抹掉干眼泪,这就去收拾要带的东西。 病房里。 龚菲儿指天发誓,“我带霍军医去的,就一定会把霍军医带回来。” 又说:“景侯,嫂子,生孩子这事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将找方烁的事交给我。” “霍军医这个样子,手术刀都拿不稳,不如跟我去。” “阿爸那边我已经摆平了,不要我去我就死他看!” 如此。 温宁身子太沉,双脚都肿了,也坐在轮椅上,迎着夜雨送龚菲儿和霍君华上船,说: “霍姐姐,龚…秘书,我等你们带着方律师一起回来。” 第373章 谁诬陷,谁五马分尸 夜雨稀稀拉拉,给入夏的时节落下一层微凉。 温宁回到病房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宝宝在肚子里面动得越来越厉害,好像等不及要来到人世间。 她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宝宝不消停,心头又记挂霍君华他们。 疼…… 不晓得是哪个调皮蛋,在肚子里踹了她一脚。 陆景侯也一夜无眠,冲来一杯牛奶,扶温宁起来坐着喝,说:“菲儿和君华都在国外待过,都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生存能力远远超出常人。” 还说:“我另外安排了几艘船跟着,联系了国外那边的海事局接应。” “必要时候会出动飞机。” “袅袅,你多顾着你自己些,这种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连你也出事了。” 温宁喝不下牛奶,听陆景侯说完,才强迫往肚子里咽了几口,说:“给你自己也冲一杯,这种时候,我同样也怕你出事。” 陆景侯马上就给自己冲杯牛奶,一口气喝完,“我确实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一会儿要出去一趟,大概中午才能回来。” “什么小麻烦?” “军务方面的,很琐碎,李顺焦头烂额,我不能不去。” “那好吧,我乖乖在病房里待着,不舒就叫医生,一会姆妈要过来,做了点心,我给你留点。” “好。” 陆景侯动情地亲了亲温宁,才拿上外套离开。 昨晚的雨一直下到现在,气温下降了好几度,他都觉得有点凉,便把外套披在身上。 李顺开车过来,“军座,去办公厅还是军营?” 陆景侯坐进车里,却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让李顺到处逛逛。 他并不是有军务要处理,也不是什么小麻烦,而是事情很严重,像有一座大山即将压在他身上。 果然。 一队便宜特务,大街上拦下陆景侯的车。 “陆督军,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陆景侯一点不意外,但问了一句,“去哪?” 领头的特务比了个请的手势,“那边已经给军座备了车,军座上车就知道了。” “本座自己有车,你们大可带路。” 说完。 陆景侯便放下了车窗的帘子,雷打不动地坐着。 李顺暗暗握紧收在衣服里的枪,再敢强迫军座,他就拼了!! 领头的特务犹豫了一下,识趣地选择了带路,将陆景侯带到149局驻陆城办事处。 陆景侯刚走去,就迎面碰上了周孝礼。 “我有些事要跟陆督军说,你们暂且等一等。” 周孝礼跟特务们说完,就截胡般,把陆景侯接进办公室,留李顺在外面守着。 周孝礼关上办公室的门,还拉上了窗帘,心惊肉跳地说:“海事局那边已经证实,方烁他们的船是被击沉的,击沉理由是走私大烟。” 又说:“陆督军,麻烦大了,所有消息都指向你一面喊着禁烟,一面发大烟财。” “还指向方烁是你特派,打着进修的幌子,与国外的烟头子联络。” “而且涉及走私军火。” “督军您之前转存在银行里的钱,全被冻结了。” “我打听了一下局座的意思,务必要查出真相,但是如果罪名成立,就要从重处置,反之谁诬陷督军您,谁五马分尸。” 第374章 能走赶紧走 周孝礼还说:“局座派了我的顶头上司来,149局总部部长,司徒明。” “司徒明不好对付,仗着是局座的心腹,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 “我还得尽快把陆督军您交出去。” “所以,所以,有什么我能办的,陆督军,您赶紧吩咐。” 陆景侯只有一句话,“照看好我太太,不要惊动她,我只跟她说过我有军务要处理。” “好,好,没别的了?” “没。” 这件事牵扯很广,能摘出去一个是一个。 陆景侯从周孝礼的办公室出来,便当众甩了李顺一耳光,“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本座留你有什么用?” 李顺被打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眼眶一下子通红,全是眼泪,“军座……” “滚!” 能走赶紧走。 之前的特务已经靠了过来。 陆景侯就拎着李顺的衣领,把李顺扔了出去,转身挡住特务,说:“你们不就是要审本座吗?还等什么?” 于是。 领头的特务又比起了请的手势,将陆景侯带进审讯室。 李顺追了几步,被周孝礼拦下。 周孝礼费了老大的劲,才把李顺拽上车,说:“你得跟我一起稳住陆太太,我跟罗厅长通了电话,能瞒陆太太多久算多久。” 李顺忍住了泪意,但管不住声音里面的颤抖,“军座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不好说,事发突然,司徒明就在里面。” “司徒明跟我们军座有过节。” “什么?!” “司徒明吃过一笔军费,那时军座正在打仗,急需这笔钱。” 李顺还说:“军座就把这事儿捅到了局座面前。” “局座很生气,不仅让司徒明把吃进去的钱吐了出来,还让司徒明掏空了老底。” “司徒明没敢在局座面前说一个不字,但私下里恨毒了军座。” “好几次给军座假情报,军座险些丧命。” “也是这个原因,军座才开始在暗中组建联络站,不再依赖149局的情报。” 此般落在司徒明手里,军座凶多吉少。 李顺越想越坐不住,手里的枪攥得死死的。 周孝礼也心惊胆战,但拉拽住李顺说:“你别冲动,我们马上去找罗厅长,或许能想到办法。” —— 温宁吃了几块点心,拿来小盒子,把留给陆景侯的分开装好。 温淑慧在新织一件小毛衣。 温宁便躺回病床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小东西又在她肚子里面使劲地动来动去,又踹又薅,好似恨不能直接从她肚子里面钻出来。 她越躺越不舒服,坐起来又觉呼吸都费劲,心头一阵一阵发慌,后背一阵一阵出汗。 “姆妈。” “怎么了?” “叫医生过来一趟。” 温淑慧赶紧去,把四名产科医生全叫来了。 一番检查。 医生给温宁安排上吸氧,还打了吊针,说:“夫人有早产的征兆,胎儿没有稳定下来之前,夫人不能下床走动。” 温淑慧不免担心,“之前检查不都挺好的吗?” 医生说:“胎儿月份大了,又是双胎胞,确实容易出现早产,不过目前并不算糟糕,多静养,应该就能稳定下来。” 第375章 不要在本座面前大呼小叫 审讯室里。 领头特务名叫朱兴发,三十多岁,长着一脸横肉,看上去就凶神恶煞的。 考虑到陆景侯官职不小,朱兴发才泡了杯茶,摆上一盒烟,也没给陆景侯戴手铐。 “军座,还请见谅,我是一点也不敢为难你,但该审的必须审,该问的必须问,上面等着我回话。”朱兴发说,划着火柴给陆景侯点烟。 陆景侯抽了一支,把烟头按熄在烟灰缸里才说话,“你想知道什么?” “方烁到底是去进修,还是走私大烟和军火?” “当然是前者,进修。” “149局收到的消息不是这样的。” “那本座就不知道了。” “陆督军。” 朱兴发沉下嗓音,专门敲了两声桌子,“这般不配合,我们都交不了差,何必呢?” 陆景侯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目光也停在玉扳指上,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看向朱兴发问,“有证据吗?” “149局收到的消息就是证据。” “消息有误。” “那就请陆督军自证清白。” “怎么证?本座被你们带来这里,靠嘴上说吗?” “你想出去?” “自然。” 朱兴发换成铁面无私的表情,“陆督军,真不是我针对你,而是案子没有查清楚之前,我不能让你离开这间审讯室。” 然后,朱兴发就让一手下搜陆景侯的身,给陆景侯施压。 陆景侯径直将人摁住,掏枪砰一声爆头,溅了一桌子的血和脑花。 “你要不要也来试试搜本座的身?”陆景侯看向朱兴发问,扔开尸体,坐回椅子里。 朱兴发的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揉了又揉才缓下来。 “陆督军!还没弄清楚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吗??”朱兴发吼着说,抓起茶杯,擦着陆景侯的耳侧,啪一声砸在墙上。 紧跟着就有全副武装的特务冲进审讯室,举枪指着陆景侯。 陆景侯照样冷笑,“149局情报有误,你们不去查证,却把本座关起来,要本座自证清白,怎么?你们部长黑心钱吃多了,吃得脑子不灵光,叫你们这么办案的吗?” “陆景侯!” “不要在本座面前大呼小叫。” “我可以现在就打死你,再在认罪书上摁个你的手印,这案子就定了,你明白吗?!” “那你还不开枪?” “别以为我不敢!!” “想要本座命的人多了去了,你压根排不上号,要审本座也轮不到你,马上给本座滚,叫司徒明自己来。” “你!!” 朱兴发气出一脸猪肝色,拔枪对准陆景侯,但迟迟扣不动扳机。 他可以定案,但定不住陆督军手里的十万大军! “景侯。” 审讯室的门一开一合,司徒明走了进来,年过半百,穿着部长制服,倒也精神抖擞,红光满面。 “有段日子没见了,你还这么冲动易怒,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司徒明说,坐到陆景侯的对面,示意朱兴发擦干净桌上的污秽,抬走尸体,重新泡两杯茶来。 司徒明还拿出带来的雪茄,递了一支给陆景侯,“尝尝,这可是极品货,一支就得几百大洋。” 第376章 换个地方说话 陆景侯微垂眉眼,看着雪茄问司徒明,“又吃了不少钱吧,从哪笔款子里吃的?” 司徒明笑笑,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瞅着陆景侯不肯要雪茄,司徒明就自己点了一支,陶醉地抽了一口,说:“景侯,你不也收了不少孝敬吗?” 又说:“周孝礼没少抱着大小黄大黄鱼,往你府上送。” “周孝礼是我的下属,我都没见过他这么积极。” “所以这做人嘛,睁只眼闭只眼,凡事也就过去了。” 陆景侯貌似苟同地挑了下眉尾,静待下文。 司徒明便接着说: “你陆景侯是我见过的年轻人里面,最有作为的一个。” “魏赢川都比不上你三分。” “只是有些事,你没有想明白。” “就留在这里慢慢想,我给你足够的时间。” “我也多提点你几句,你有家有室,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是从宜新饭店搜出不该有的东西。” “这事儿更难办。” 陆里侯面不改色,眼睛里流淌着越来越认同的目光,但垂在身侧的大手,早已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打量一番司徒明,然后笑了起来,“本座的确不一样了,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老奸巨猾。” “哈哈哈~~~~~” 司徒明捋着胡子大笑,“说得好,说得好,真不是随便哪个人死到临头了,还能谈笑风生。” 又说:“我这次来,带一位故人,让你们叙叙旧。” “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审讯室这种地方,无聊又枯燥不是吗?” “那就先这样了。” “想明白了随时叫我。” 说完,司徒明便起身出去了,随后走进来一名女特务,穿着墨绿色的制服,披垂着波浪卷的长发,踩着黑色高跟鞋。 陆景侯用眼角余光就认了出来。 “陆帅,好久不见。”许菁菁说,熟络地笑着,脸上妆容明艳,玫瑰红的口红,直勾勾迎合着陆景侯的喜好。 局座安排她和陆帅上过床,犒劳陆帅领兵打仗的辛苦。 一晃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但她一直对陆帅的模样记忆深刻。 比起那时,现在的陆帅更加好看,也更加成熟,散发着血性男人的魅力,即便大祸临头,也不动如山。 陆景侯却正眼都没有瞧许菁菁,要不是许菁菁自个儿冒出来,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他压根想不起还有这么个人。 审讯室里的空气有点闷。 许菁菁便想宽下陆景侯的外套,但她刚抬手,就被陆景侯用手套挡开了。 “陆帅,我和司徒部长一起来,其实是局座的意思。”许菁菁说,貌似识趣地退开了两步,但眼神一直停在陆景侯的脸上,怎么也挪不开。 她接着说:“局座的意思是,不方便跟陆太太说的话,都可以跟我说。” “局座是爱重陆帅你的,叮嘱我一定要解开你的心结。” “无奈事情太大,哪怕做做样子,也要让司徒部长走一趟,请陆帅来这里喝喝茶。” 陆景侯涛声依旧,把玩着皮手套,临时想到了什么,才看向许菁菁,“换个地方说话。” 第377章 事情很大,玩的也大 许菁菁左右为难,“陆帅想去哪?我不一定做得了主。” 陆景侯却反问,“你住哪?” “丽风都会。” “那就去丽风都会。” 陆景侯扫一眼铁板的桌面,“又凉又硌得慌,本座不喜欢。” 许菁菁便了然了,去隔壁的监听室跟司徒明请示了一番,就将陆景侯带进丽风都会的房间里。 陆景侯倒了一杯酒靠在窗边喝。 许菁菁洗澡出来,换了一身粉红色的丝质睡裙,扭着软绵绵的腰靠近陆景侯,伏在陆景侯的后背上说:“陆帅从来没有想过我吧,但我想起过陆帅无数回。” “你要跟着本座?” “嗯。” “小妾还是情妇?” “都可以,只要能经常看见陆帅,能像现在这样搂着陆帅。” “本座结婚了。” 陆景侯转身推开许菁菁,态度冷漠,但他捏住了许菁菁的下巴,“除非你有过人的价值,能让本座为你倾倒,不顾家里太太的感受。” 许菁菁挺上道,一听就懂了陆景侯的意思,“陆帅,你想要什么?” 陆景侯端视着许菁菁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本座要司徒明的人头。” “不行。” 许菁菁连忙退开,“这个价值太大,我给不起。” 陆景侯反过来步步紧逼,“司徒明贪财好色,你在他手下做事多年,不可能没有上过他的床。” 又说:“既然如此,把你勾银我的招数拿去勾银司徒明,有的是机会杀了他。” 许菁菁被吓得脸发白,抹了胭脂也遮不住,连声说:“不行,不行,我杀不了司徒明。” 还说:“陆帅,司徒明这次来陆城,带了很多手下。” “单单这会儿埋伏在外面的狙击手,至少就有二十名。” “另外还有很多便衣特务,全都是连我也没有见过的生面孔。” “司徒明要是突然死,你我都跑不了。” 陆景侯却越听越满意,成功从许菁菁的嘴里,诈出来他想要的情报。 难怪外面大街上的摊贩,好多都不像摊贩。 他也已经从对面的建筑物里,发现了几名狙击手。 司徒明这个老东西,还真是有备而来。 事情很大。 玩的也大。 眼下,他得设法脱身回一趟医院才行。 他便拽起许菁菁,扯掉许菁菁的睡衣,捂住许菁菁的嘴,将许菁菁摁在窗边。 “司徒明玩你的手段很变态吧。” 他贴在许菁菁的耳边说:“一把岁数,那方面早不行了,就玩点别来找刺激,对吗?” 许菁菁的身体一阵一阵发僵,听陆景侯继续往下说: “想摆脱司徒明,你就在这里多演一会,演给外面的眼睛看,本座过会再回来找你,等到本座弄死司徒明的那天,你就自由了。” 说完。 陆景侯刷一声拉过窗帘,隔开他和许菁菁,掏枪拿在手里,便离开了许菁菁的房间。 许菁菁趴在窗边,想大喊通知对面的狙击手陆景侯溜了,但她的喉咙里迟迟发不出声音。 一直以来她就是个玩物,上面让她陪谁,她就要去陪谁。 但凡是个高官,都能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痛恨这样的生活,可是摆脱不了。 眼下陆景侯给了她机会,她如果抓住…… 第378章 香水味 就见许菁菁伸了伸脖子,眯着眼睛,极为投入地扭动起来,窗帘跟着荡漾,好似陆景侯就在窗帘后面,正在许菁菁发生点什么。 事实上,陆景侯早就翻上了丽风都会背面的屋顶,避开司徒明派来的狙击手和便衣,混入车来车往的长街中,辗转朝医院走去。 正好吃午饭的时间。 陆景侯啥事也没有似地,出现在病房里,哭着喊着要吃温宁给他留个点心,把温宁给逗笑了。 她塞给他一块,“馋成这般模样,忙了一上午,你没吃点东西吗?” 他说:“没顾得上,杂七杂八的军务怎么也处理不完,下午我还得去趟军营,晚上不一定能回来。” 看见温宁打着吊针,陆景侯的眼睛就有些红红的。 他想陪着她。 他应该陪着她。 却…… “去忙吧,我会想你的。”温宁说,抱了抱陆景侯,将还没吃的点心连盒子一起,放进陆景侯手里。 陆景侯手里的一沉,声音就哽咽了,“袅袅,哪里都不要去,也不要理发生了什么,只管踏踏实实地把孩子生下来。” 他还说:“我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以后我一定弥补。” “我虽不在你身边,但你时时刻刻都在我心里。” “袅袅。”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爱着你。” 温宁好似嫌肉麻,催促着陆景侯赶紧去忙。 陆景侯拿着点心,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又不得不赶抓紧时间赶回丽风酒店,以免司徒明疑心,对医院和宜新饭店下手。 他确确实实和以前不一样,有了家室,有了更多的牵挂。 —— 病房里。 温宁等护士来加完药水,便躺在病床上装睡。 她刚才在她男人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而且是一种很陌生的味道,她第一次闻到。 什么女人在军营里接触过她男人? 她男人又在隐瞒什么? 或是那女人无关要紧,根本不值一提?? 唔…… 难受…… 温宁赶紧摸摸肚子,安抚两个小家伙。 她思绪不宁,两个小家伙就在她肚子里大闹天宫,闹得她五脏六腑挤得慌,血压都上去了。 她什么都不想,把脑子里倒得干干净净,渐渐的,两个小家伙才消停下来。 “袅袅,我出去走走。”温淑慧说,织了半天小毛衣,有点腰酸腿疼,想活动活动。 温宁嗯嗯两声,病房里剩下她自己,她便顺手薅了一份报纸看。 有好多关于夏行之的报道,把禁烟的热度都盖了下去。 还说夏行之是成功人士,假以时日必将成为不可撼动的商业巨擘。 咦? 夏行之要开第三家商行了。 真是板钱途无量,八方来财呀! 可是都这样了,夏大老板还用惦记大烟生意吗? 温宁不禁琢磨起来,肚子里的小家伙就又开始闹腾。 她只好搁下报纸,管住思绪,跟两个小家伙说说话,也是不料孩子还没有出生,哄孩子的活就先干上了。 “袅袅,快看谁来了?” 温淑慧的声音。 温宁抬头就看见周孝礼、罗富贵,跟着温淑慧一前一后走进病房。 两人笑呵呵的。 罗富贵起头说:“听闻陆督军这些天有点忙,我和周处长就商量了一下,往医院添了些人手,方方面面好照应。” 第379章 入目如砸 温宁以为陆景候跟二人打过招呼,所以才有这般安排,她便没拒绝,大家都多安心一些也不错。 二人略坐坐就走了,从医院出来才松了口气。 周孝礼说:“我简直不敢多说话,怕说漏了嘴,被温少东家听出端倪。” 罗富贵反反复复擦着手心里攥出来的汗,“我也不敢多说,这不才拉着你尽早出来。” 又说:“可惜我们晚来一步,跟陆督军错开了。” “要不我俩轮流守在这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司徒明有局座给的尚方宝剑。” “真动起手来,我们俩降不住。” “还是要想办法,见陆督军一面才行。” 周孝礼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李顺一个人潜去新都城了,想要面见局座,扭转乾坤。” 还说:“但必须赶在司徒明动手之前。” “司徒明狡猾得很,不会一直跟陆督军耗着。” “陆督军的软肋是温少东家,一旦被司徒明拿捏住。” “啥都无力回天。” “我俩真得守在这里,挡不住司徒明也能多拖延一些时间。” 罗富贵当即决定,“我现在就留下来守着,老周,你去核实司徒明手里的情报,用来给陆督军定罪的那些,晚上再来替我。” “好,好。” 周孝礼烟都不抽了,开车就走。 罗富贵在医院对面的小饭馆里猫着,枪不离手。 —— 陆景侯原路返回许菁菁房间,看见许菁菁已经关上了窗户,还拉上了窗帘,许菁菁六神无主地蜷缩在角落里。 “陆帅,陆帅……” 许菁菁各种不确定,“你真的会帮我脱离司徒明的掌握?” 陆景侯嗯一声。 许菁菁又说:“我还想要一笔钱和一个可以落脚,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陆景侯便又嗯一声。 “你能给我多少?”许菁菁问。 “你想要多少?”陆景侯反问,将许菁菁从角落里拽出来,扔到床上去。 许菁菁吃疼也狮子大开口,“一百万大洋,或者等价的黄金。” “多了。” 陆景侯开始脱衣服,朝许菁菁压下去。 许菁菁知道陆景侯不是真的要跟她做,但她还是想要钱,最多少要一点,“九十万。” “你不值这个价。” “八十万。” “八万。” “这也太少了!!” “那你就去找别人帮你脱离苦海。” “我,我……” 许菁菁咬一下唇,好一会儿没能说出话来。 她一直都在司徒明的控制之下,能找别人她早就找了。 答应陆督军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的机会。 “把戏演好,你的嘴只听本座的话,本座或许会考虑多给你点钱。” “真的?” “叫。” “什么意思?” “大一声些,骚里骚气的叫。” “我……” “快叫,本座等着听。” 陆景侯瞥见床头柜上放着酒,便洒了些在他和许菁菁的身上。 门外紧跟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许菁菁这才明白过来,陆景侯回来的时候被发现了。 就听房门嘭一声被人从外面强行撞开。 朱兴发带头怼了进来,一脚踹开床前的屏风。 瞬间。 香艳的画面入目如砸。 第380章 毫不迟疑 温乡软帐,迤逦多情。 许菁菁波浪卷的长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身上穿着睡衣内里的丝质吊带短裙,搂着陆景侯的脖子,面红耳赤地叫着不可描述的声音。 陆景侯光着膀子,腰以下搭着被子,看不出来有没有穿着啥,洒在身上的酒液,汗珠般往下滑落,倍添酒色生香到意乱情迷。 朱兴发傻眼,不是有手下说撞见陆督军从外面回来吗? 可这一幕幕…… 陆督军就像憋久了,家里的大肚婆搞不得又管得严,终于逮着机会,跟旧相好好痛快痛快。 砰! 砰砰砰! 陆景侯拿出事先放在许菁菁枕头下的枪,朝着朱兴发就射,好似被朱兴发坏了兴致,恨不能把朱兴发打成筛子。 朱兴发本能地抱头往外躲,拉着手下挡子弹。 好几个手下都挨了枪子,屁滚尿流地往外爬,没死还得给陆督军把门带上。 “哪个龟孙看见陆景侯外面回来?马上去给老子毙!”朱兴发气得大吼大叫,打发受伤的手下滚蛋,没受伤的都把眼睛睁大些! 再认错人,全都得去见阎罗王!! 房间里。 陆景侯听见外面渐渐没了动静,才从床上下来,整理好衣服,就在窗帘的缝隙里,观察外面的情况。 许菁菁盯着陆景侯的背影看了好久,尤其是一点也没有松过的黑色皮带。 她能感觉出来,陆督军刚才在压在她身上的时候,演得那么逼真,身体却一点都没起反应。 这等自控力,专门为陆太太修炼的吗? 当真除了陆太太,没有人让陆督军动过心思? 她想试试,便松开了手里的睡衣,就这样穿着性感的吊带裙,靠上去想将陆督军搂住,却听陆督军对她说: “去一趟本座的办公室,将本座放在办公室的换洗衣服拿来,别的,多思无益。” 许菁菁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受了不小的打击,又还是想给自己争取争取,“陆帅,我不介意假戏真做,哪怕只有眼下这一点点时间。” 又说:“我陪过那么多男人,唯一让我动心的就是你。” “你也是唯一一个肯给我机会,帮我脱离苦海的人。” “我感谢你,越发心悦于你。” “这种事你们男人又不吃亏,我也不会拿到陆太太面前去说。” “就算被陆太太问起,我也不会承认。” “你大可放心。” 然后,许菁菁就去倒酒,想借酒精的催化让陆景侯起心思。 可惜陆景侯喝了酒,却没有领许菁菁的情,说:“你确实和本座上过床,但你心头一清二楚。” “在当时的情况下。” “你与本座都没得选。” “本座想要往上爬,不能拂了局座的心意。” “而你,不伺候本座也要去伺候别人。” 陆景侯还说:“本座之前也已经告诉过你了,本座结婚了。” “而且本座在结婚那天发过誓,永远都不会对不起我的陆太太。” “换成是你,你也不愿结婚后,丈夫还在外面偷腥吧?” 许菁菁听完,就觉无地自容,又觉眼前的男人和多年前截然不同了,“陆帅,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就因为陆太太?” “是。” 陆景侯毫不迟疑。 第381章 速战速决才行 房间里寂静了好一会儿。 许菁菁才苦涩说:“我懂了,以后都不会再存非分之想,终归是我不配。” 然后许菁菁就换了身衣服,照陆景侯吩咐的,取来陆景侯要的换洗衣物,还有一封藏在衣物里的信,周孝礼写的。 陆景侯拆开看完,知道了周孝礼和罗富贵的安排,以及李顺的动向。 同样,他的具体位置,周孝礼也已经晓得了。 这是他让许菁菁走一趟的目的,方便下一步的安排。 他不能一直被司徒明掣肘。 他媳妇那边,瞒得住今天,不一定能瞒住明天,他别的都不怕,就怕媳妇儿担心,导致生孩子时出意外。 “陆帅,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许菁菁问。 陆景侯琢磨片刻,“吃饭。” 他肚子饿了,媳妇儿给的点心,在回丽风都会的路上就吃完了,顾着擦嘴,拍干净掉在面前的点心碎,才一时没注意,被人发现了他的行踪。 所以,他想先把肚子喂饱,保存体力,今晚或许可以…… 许菁菁打电话点餐。 不一会儿。 夏行之亲自推着餐车,送来三菜一汤,都是丽风都会卖得最好的野味。 陆景侯尝了两口,狐疑问:“夏老板,丽风都会要改饭店吗?” “不会不会。” 夏行之倒着酒,说:“我把丽风都会盘下来后,瞅着晚上生意不错,但白天始终清静了些,便新装修了几间包厢,中午卖点食客钱。” “生意怎么样?” “还不错,本来就有一批喜欢野味的客人,只是之前大多做宵夜,或是佐酒菜,陆督军,请。” 夏行之将倒好的酒递到陆景侯手边。 陆景侯端起来摇晃了两下,好似要喝,却转手给了许菁菁,宠爱有加般。 夏行之便又倒了一杯。 陆景侯这才喝了一口,“酒不错,和这些菜很搭,夏老板,有心了。” “应该的。” 夏行之谦虚低调,已然是陆城新贵,也妥妥帖帖地伺候陆景侯用餐。 许菁菁便故意撒娇,演戏演全套,“陆帅,汤有点凉了,我怕喝了会伤胃,没法再陪陆帅你喝酒了。” 夏行之便马上叫来服务生,把汤撤下去,换一道热乎的来。 夏行之打趣说:“陆督军难很少出来活动,此般佳人在侧更是难得一见。许小姐,还得是你有魅力,在下可不能怠慢,惹得陆督军心疼。” 许菁菁娇羞笑了起来,挽住陆景侯的胳膊,说:“这就叫前缘未尽,迟早会有再相逢的一天。” “嗯,确实,我敬许小姐一杯,还望许小姐常来。” “好啊。” 许菁菁娇柔妩媚地把酒喝了,越发往陆景侯怀里黏,扭头却给了夏行之一个识趣的眼神,好似恃宠而骄,嫌夏行之碍了她和陆景侯卿卿我我。 夏行之等汤送来,殷勤地给许菁菁盛了一碗,便告退了。 房门关上。 许菁菁马上就松开了陆景侯的胳膊,说:“应该不会再有人怀疑我们的关系。” 陆景侯三两下吃完饭,就开始具体计划今晚的行动。 有许菁菁遮掩,好似他晚上会和许菁菁难舍难分,沉迷在温柔乡里出不来,他便可以再次悄悄溜出去。 对付司徒明。 速战速决才行! 第382章 明明就是一条狗 当晚。 司徒明回丽风都会休息,和许菁菁的房间隔了两层。 整个走廊道都是带枪的特务,楼梯口,电梯口,也全是全副武装的警卫。 周孝礼替换罗富贵在医院守着,罗富贵便打着招待的幌子,拉着司徒明在丽风都会的舞厅喝酒。 一群交际花围着司徒明。 司徒明斜着色眯眯的老眼,专挑有肉感的交际花动手动脚。 罗富贵就顺水推舟,让司徒明最为满意的两交际花,陪司徒明回房间。 “哈哈哈~~~~” 司徒明越发满意,把着罗富贵的肩膀说:“早就听说陆城出美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还说:“难怪铁石心肠的陆帅,到了陆城都没能逃得出美人关。” “罗厅长,今晚我就不陪你了。” “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到了新都城,我请。” 司徒明忒大方地说完,就左拥右抱地搂着两交际花去坐电梯。 罗富贵亦步亦趋地跟到电梯口,好似舔着司徒明,实际上是找机会见陆景侯一面,但被警卫给挡了下来,只能眼瞅着司徒明坐电梯上楼去。 “怎么回事?要碗醒酒汤,半晌没人送来。” 许菁菁从楼上下来,拉住一服务生,说:“赶紧给陆帅送醒酒汤,再不送酒都醒了,你们丽风都会这么不会做生意吗?” 还说:“别只顾着招待司徒部长,不管你们陆城的陆督军。” “真是的,陆帅生气了,很难哄的。” “你们不想活,我还想活!” 罗富贵当机立断,凑上前说:“我是省政厅的,我叫罗富贵,陆督军认得我。” 还说:“原来陆督军在丽风都会。” “没请陆督军下楼来喝酒,都是我的罪过。” “还盼给个机会,让我去给陆督军送醒酒汤。” “陆督军要打要杀,我都认。” 许菁菁就是专门来替陆景侯接头的,不确定谁会来,但有听陆景侯提起过罗富贵的名字。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人。 她便装作嫌弃的样子,“你都多大数岁了,手脚麻利吗?别把醒酒汤打翻了,苦了我给你收拾。” 罗富贵连忙说:“麻利麻利,我只是长得显老。” “那好吧。” 许菁菁催促服务生端来一碗醒酒汤,然后就带罗富贵上楼去。 几名特务想把罗富贵拦下。 许菁菁啪啪几耳光挨个抽,“不想死就给我滚开!!” 特务们气急败坏,全把枪掏了出来。 其中一特务说:“许菁菁!部长有令,没有部长亲口允许,谁也不准带人去见陆景侯!” 许菁菁又是一耳光抽过去,“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带的是人吗?明明就是一条狗。” 罗富贵忍辱负重,摇头摆尾说:“对对对,我就是一条狗。” 汪汪~~~ 罗富贵还专门叫了两声。 许菁菁便拽着罗富贵的领带,就像牵着狗绳子,把罗富贵牵进房间里,砰地甩上门上。 “对不住,您莫怪。”许菁菁连忙说。 罗富贵没啥大不了的摆摆手,端着醒酒汤朝陆景侯走去。 “陆督军,可算见着您了!” 陆景侯一点不意外,而又发酒疯地在房里一顿打砸,乒乒乓乓响,外面走廊道里都能听得见。 许菁菁配合着又哭又叫,“陆帅,您别生气了,我好害怕……” 然后。 陆景侯才和罗富贵说起今晚的行动。 第383章 十二点了 罗富贵听完,好一阵心惊胆寒,陆督军的计划太过冒险,奈何唇亡齿寒。 149局随便罗列几个罪名,就能把陆督军扳倒了,陆城不得被149局换一片天,不得换了他罗富贵? 说到底是因为禁烟,陆督军断了很多人的财路,但也和司徒明对陆督军的怨恨有关。 司徒明手里有局座给的尚方宝剑,背后还有那几个想做大烟生意的老家伙。 万幸局座是向着陆督军的。 要不然局座直接早就下了逮捕令,而不是让司徒明来查。 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今晚的计划只要能顺利实施,明天坐在审讯室里的,就是司徒明! 罗富贵便豁出去了!反复跟陆景侯推演行动过程,把每个环节都记得牢牢的,全力配合。 “对表。” 陆景侯将行动时间定在今晚十二点整,离现在还有半个小时。 罗富贵就把手表上的三个指针,全对得和陆景侯的一模一样,分秒不差,然后才装作被陆景侯扔出房间,骂骂咧咧地离开丽风都会。 陆景侯在房间里准备,换上许菁菁取来的黑色衬衣和长裤。 他看了看怀表里的照片,将怀表揣进衬衣胸口的口袋里,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 袅袅。 好想你。 有一件事,一直没敢跟你说。 铜钱手绳弄丢了。 那天他折回一片火海的大营救夏新远时,手绳被烧断了,等他发现时,找了又找也没找到。 这段时间,她没有问铜钱手绳在哪,他就没有交代。 今晚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早晨他就能回到她身边,他一定坦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没能找回手绳,他就专门定购了一对手链,国外最为时兴的情侣款。 算算时间,这几天就能到货。 “陆帅。” 许菁菁拿来枪套给陆景侯装备上,还给陆景侯披了一件深灰色的背心,将枪套和手枪遮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穿衣镜前。 陆景侯整理着衣领,说:“你也按计划行事,无论成功与否,本座都会保你一条命。” “钱呢?陆帅打算给我多少?” “到了那一天,你自会知道。” 离十二点还有五分钟。 陆景侯拿起电话,想听听温宁的声音,再一想他又把电话放下了。 这么晚她已经睡了,就不吵醒了她。 他真的好想好想她。 她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不可替代。 他和她和宝宝就快出生了,不知道是一对男孩还是一对女孩,或者一样一个? 他没有老一套的那些想法,什么儿子才能传宗接代,又是什么望子成龙,盼女成凤。 他打从心里和他丈母娘想得一样。 平安健康就好。 “陆帅,十二点了。”许菁菁提醒说。 陆景侯打住思绪,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转身就朝门口走。 “你别死……” 许菁菁忍不住哭了,今晚的行动真的很危险,完完全全就是拿命去搏。 陆景侯却头也不回,拉开房门便往楼梯口去。 整个走廊道里。 几十名特务在值守,看见陆景侯的人就纷纷拔枪。 “陆景侯!马上退回房间里去!否则我就要下令开枪了!”朱兴发说,守在楼梯口,身后的楼梯间里还有几十名特务。 第384章 把子弹全咽下去 “陆景侯!站住!!” 朱兴发大喊,嗓子眼一阵一阵堵得慌。 陆督军目光如炬,异常决绝,脚下每走一步都似有着雷霆之势,压得他朱兴发快要喘不过气,强行喊出来的警告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的手下不断胆怯瑟缩,都用枪口对准陆督军,却没人敢扣下反扳机。 就这样,陆督军来到他面前。 “带本座去见司徒明。”陆景侯说,径直拨开朱兴发的枪口。 朱兴发的脑子里就有些嗡嗡的,谁给陆督军这么的大胆色和威压,面对这么多枪口一点也不带怕,还发号施令??” 越来越害怕的居然是他和他的手下们,楼梯间里还没露面的,全都在往后撤,搞得他朱兴发也想撤。 奇耻大辱啊啊啊啊!! 拿枪的被没枪的吓住了!! “陆景侯!”朱兴发咔咔将子弹上膛,把枪口抵在陆景侯的脑门上,“你他娘的别嚣张!” 还说:“老子不归你管,你甭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 “想见司徒部长。” “老子就抬你的尸体去见!! 陆景侯越听越不耐烦,啐吐了句,“好狗不挡道。” 朱兴发气得,食指一下子就抠到了扳机上,偏偏就是抠不下去,他怕陆督军手里的十万雄兵,更怕陆督军这个人。 始终有一股子极强的威压,不断从陆督军身上散发出来,无影无踪却压力山大,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 突然停电了! 整个丽风都会都黑漆漆的,仅有薄弱的月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洒进来。 好多手下连忙掏手电筒,朱兴发也在往兜兜里摸,哆哆嗦嗦。 终于! 陆续有手下打开手电筒,走廊道里渐渐能看得见人影子。 可是陆陆陆…陆督军…… 朱兴发瞅着眼前没陆景侯的人,就冲手下们吼,“马上去给老子找!掘地三尺,把丽风都会拆了,也要把陆景侯给老子找出来!!” 众手下却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 “你他娘的!都给老子吓破胆了吗!?”朱兴发气急,就想给离近的手下几脚,却听陆景侯不耐的声音,贴着他耳边起。 “带路。” 毛骨悚然有木有!? 朱兴发立马想开枪,可两手空空。 枪呢?! 停电前,枪明明在他手里!! “枪在这。”陆景侯说,人在朱兴发身后,便伸着长胳膊,把挂在食指上一晃一晃的枪,递给朱兴发看。 朱兴发定睛一瞅,当真是他的枪。 怎么到陆督军手上了? 又啥时到陆督军手上的?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干特工的,枪被人顺走了都不晓得。 朱兴发恼羞成怒,一把抓住他的枪,转身就朝陆景侯的脑门上崩。 可,可可可…… 全是尴尬的空响,枪里一颗子弹也没有! “子弹在这。” 陆景侯摊开手给朱兴发看,满满一把子弹。 朱兴发一阵眼热,立马伸手抓。 不曾想。 陆景侯突然发力,拽住朱兴发往墙上一怼,掐开朱兴发的嘴,将子弹一颗一颗往朱兴发的嘴里塞,悠然说道:“把子弹全咽下去,本座饶你不死。” 第385章 局座那么器重你 朱兴发牛高马大,能当特务队长的,也都是万里挑一的,可是这般落进陆景侯手里,却弱的像小鸡仔,毫无还手之力,嗓子眼卡出血了,也不得不把子弹往肚子里面咽。 “你,你们……” 朱兴发斜着眼睛朝手下们瞪,别给他愣着,赶紧把陆景侯毙了! 他娘的,他快不行了!! 但众手下频频往后退,朱兴发每咽一下嗓子眼,他们都不自觉地跟着咽,其中滋味就像他正在经历。 陆督军好狠。 惹不起,惹不起…… 妈妈呀! 我想回家!! 某手下吓破了胆,扔掉手里的枪,吱哇哭喊着跑掉了。 然后就陆续有手下落荒而逃,留下来的不足三分之一,怂不啦叽的连多看陆景侯一眼都不敢。 朱兴发只好不停咽子弹,咽得他眼珠子直凸,嗓子眼里全是血的腥甜。 “真乖。” 陆景侯满意地拍拍朱兴发的脸,踢起一把枪顶在朱兴发的腰上,“该给本座带路了。” 朱兴发还剩半条命,不想死就得老老实实听陆景侯的,将陆景侯带上楼,带到司徒明的房间前。 “哎呀呀,司徒部长,您真坏,您就是个老不正经的~~” “我还可以更坏呢!” 一二三四,换个姿势。 陆景侯听见房间里传出司徒明快活的声音,确定司徒明在里面,才松开了朱兴发。 朱发兴张嘴就要通风报信。 陆景侯便用手里的枪,把朱发兴拍晕过去。 他扫了一眼这层走廊道里的特务,竖起食指给个噤声的动作。 就听走廊道里一整个噤若寒蝉,特务们谁敢不敢吱声,要不他们也得吃枪子,跟朱队一样。 虽然他们人多枪多,但真的不敢朝陆督军开枪。 他们的胆子全被陆督军拿捏住了。 咚咚。 陆景侯敲门。 某交际花一边来开门,一边慢吞吞问了声,“谁呀?” 陆景侯听见锁响,就抬手推门,大步流星的走进去,拂开满脸不高兴的某交际花,坐到房间客厅的沙发里。 另一交际花慌慌张张跑出来,一眼认出陆景侯,就拉着之前那个交际花,衣衫不整也连忙退了出去。 司徒明上了岁数,那方面确实不行了,全靠吃药,今晚还特意吃了不少,这会正在兴头上。 被陆景侯打断,司徒明怒火中烧同时也欲火中烧,见到陆景侯就一脸不耐烦,“陆景侯,你不跟许菁菁打得火热,跑来我这里来干什么?” “干你。” 陆景侯欣然掀唇,靠在沙发里面翘着二郎腿,习惯性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儿。 司徒明听得大笑两声,“干我?虽然你年轻,但我对男人没兴趣。” “我对你有兴趣就行。” “哦?看不出来你口味这么重,连老头子也下得去手。” “要不然呢?” “你该不会喜欢男人吧?你婆娘的肚子不是你搞大的?陆景侯啊,陆景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陆景侯用下巴面对面的沙发,“不知道怎么说就坐下想一想,今晚我们有的是时间。” 司徒明一点没察觉外面起了变化,便仗着丽风都会在他的掌握之中,嚣张地坐进沙发里,轻蔑打量陆景侯,说:“这样我耗下去,你不舒服,我也不舒服,不如把罪认了,局座那么器重你,一定会保你的。” 第386章 凭什么 陆景侯有些事要问司徒明,便没有急着动手,看出司徒明吃了不少药,他更加不着这个急。 别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一问就是司徒明裹着浴巾,裸露出来的皮肤红得不正常,坐下后就倒冰镇的红酒咕咕喝。 “实不相瞒。” 司徒明靠冰镇红酒缓了缓燥热,便耐心说:“给你定什么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认。” 又说:“你挡了太多人的财路,忒招人恨。” “我不过是其中之一,本也跟你有过不痛快。” “你就不要使性子了。” “我让许菁菁陪着你,就是希望你能早点想通,早点认罪。” “不过,我猜到许菁菁留不住你,那个骚娘们儿没劲儿,我都玩腻了。” “你要是想换一个人陪,我现在就给你安排。” “但明早八点,我会差人把认罪书送来,你乖乖在上面签字。” 陆景侯问,“什么样的认罪书?你该不会要现写吧?” “哪里哪里,早给你备好了。” 司徒明往卧房一去一回,拿来认罪书放到陆景侯面前,特意放了一只笔,“你可以现在就签,大笔一挥,我绝不动宜新饭店。” “我想先看看。” “好啊,随便看。” 一共七八页的认罪书,陆景侯逐字逐句地看,认真又仔细,时不时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司徒明以为陆景侯不过是装模作样,垂死挣扎。 可是呢? 陆景侯就像老师批改学生作文,把认罪书从头到批了一遍,还给司徒明说:“红线勾出来的地方与事实不符,红圈是用词不当,还有几个错别字,我都批注了。” 司徒明就觉喉咙里堵了口老血,怼到陆景侯面前,抽搐着脸上的老肉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景侯无辜又无奈抬头看向司徒明,迎视着司徒明好似迸射着火星子的目光说:“你诬陷我走私大烟和军火,还要我心甘情愿的认罪,可能吗?现实吗?” 又说:“你的那些指控,都是你捏造出来的。” “要是被局座知道了,第一个饶不了你。” “司徒明,劝你回头是岸。” “趁一切还来得及。” 司徒明呵呵两声,“我为什么要回头?你陆景侯再怎么凶残,也已经是一只被我关在狗笼子的困兽。” 还说:“插翅难飞这个词,说的就是你陆景侯现在的模样。” “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自己要结婚的,全陆城都知道了你是个情种。” “我实话告诉你好了。” “不想死我手里,就乖乖认罪,否则我一定让宜新饭店给你陪葬。” “我还会从你女人的肚子里,把你的种抠出来,摆成一盘菜让你慢慢享用!!” 陆景侯听完后,好似很意外,“你有这么恨我吗?” “当然有!” 司徒明恨得血淋淋的,“当年你在局座跟前告我的状,我差点人头落地。” 还说:“我狗一样可怜巴巴求着局座,局座才饶了我。” “之后我就一直想整死你,偏偏你就是整不死。” “我能怎样?只有更恨你!” “还有,你凭什么这么年轻,就做到了督军的位置?!” 第387章 说的没错 陆景侯嫌弃地把司徒明往后推了推,“不要离我这么近,你这张老脸太丑了。” “陆景侯!” 司徒明咬牙切齿, “你他妈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王八羔子!” 还说:“我和几位副司令,哪个不是给龚定军卖了大半辈子的命,才有如今的权势和地位。” “我还给龚定军做了很多很多脏事!” “龚定军屁股上的屎,全都是我给他擦的!” “我的贡献和功劳,一点不比你陆景侯少!!” “你爬得快是你的本事,但你不该爬那么高,骑到我的头上!!” 陆景侯微抬眉眼,换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所以,这次是你和几个老家伙,合伙整我?” “对,你说的没错!” 司徒明又灌了一杯冰镇红酒,啪一声把杯子砸碎在地上,说:“就是要整你,整到你死为止!” 又说:“这次是我拿刀子往你捅,几位副令负责煽风点火,说动局座把你交到我手里。” “陆景侯啊陆景侯,你没想过会有今天吧?” “都怪你占着陆城,又不肯做大烟生意,害得几位副司令也做不成。” “他们便跟我一样,越来越想要你死!” 陆景侯狐疑地追问说:“就你们几个,没别的什么人插手,比如魏赢川?” “哈哈哈!!” 司徒明狂妄大笑,“魏赢川算哪棵葱哪头蒜?” 还说:“魏赢川能整死你,就不会惨兮兮被你扔到前线去。” “现下,魏赢川不也还在南边回不来吗??” “陆景侯,我要是有你这么个手下,我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有你这么个同僚。” “我恨不能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那么…… 陆景侯暂时没什么想问的。 他看看怀表上的时间,把目光投出窗外,等着罗富贵给信号。 他把清理外面狙击手的任务,交给了罗富贵。 罗富贵自己带了些人手,还向周孝礼借调了些,但周孝礼没来丽风都会,而是继续守着医院,不给司徒明留釜底抽薪的机会。 “你在看什么?”司徒明问,顺着陆景侯的目光看出去,啥也没瞅着,就有点怀疑。 陆督军自是不会上赶着送死,也不太可能找他司徒明聊天。 但他想不出来陆督军能他在手心里翻出啥花样来? 这时。 一枚信号弹在夜色下乍然亮起。 司徒明警觉起来,他想不到的花样,不等于陆督军做不出来。 可他转头看向沙发时,陆督军不见了。 人呢!? 司徒明折回卧房里,提了一把冲锋枪出来,开门就往外走,呵斥走廊道里的手下,“都死了是不是!?没看见陆景侯的人吗??” 手下们仍然不敢吱声。 砰! 一声枪响,有一颗子弹打在门框上。 陆景侯在不远处的楼道口露了个头,就往天台走去。 司徒明提起冲锋枪就去追,敢向他开枪,他就要把这个王八糕子打成蜂窝! 局座追究起来,他司徒明大可照实说,是这王八羔子先开枪的,他不过是自保! 司徒明一路追到天台上,不料刚迈出天台的门,就被什么人把冲锋枪抢走了,紧跟着屁股一凉,裹着的浴巾也被人扯掉了。 第388章 拍拍拍 不等司徒明回过神。 几盏舞池的射就朝司徒明照过来,照得司徒明睁不开眼睛。 “哇!司徒部长果然有裸奔的习惯!” “司徒部长瓢昌瓢到天台来了!” “大新闻啊!!” “听说司徒部长的老婆是某副司令的妹妹。” “我听说司徒部长今晚包了两交际花。” “宝刀未老啊!” “可也太小了。” “就这,我听说都是吃了药的。” “啊?没吃药岂不是就两花生米大??” “快拍快拍!” “灯光打得真亮,拍出来好清楚!” 一群记者围着司徒明拍,收到爆料全都是真的,他们今晚来对了! 拍完回去就排版印刷,明天一早就能见报,一定能够大卖。 市井街头最喜欢这类话题! 司徒明气急败坏,调头往楼梯间里钻,不料楼梯间的门被什么人抵住了。 duang!duang!duang! 司徒明一通砸门,手脚并用,连拍带踹。 可是楼梯间的门照样纹丝不动。 而且他明显能感觉到门后有人,故意整他,不让他出去。 记者瞥见司徒明的光屁股,就又是一通猛拍,不可描述外的毛都拍得一清二楚。 司徒明气得老血翻涌,药力嘎嘎上头,涨得他脸上比炭火还烫,身上全是充血般的潮红,又还大汗淋漓,口干舌燥,火冒三丈高。 “都给我别拍了!!” 司徒明大吼,冲去一旁放杂物堆,抽了根胳膊粗的棍子朝着记者们打。 记者一边躲一边继续拍,明天的报绝上又多了个标题,就叫“某高官瓢昌被抓,行凶杀人!!” “叫你们别拍了!!” 司徒明吼得嗓子直冒烟,不小心用力过猛,就吼破音了,本就发干的嗓子眼还吼了出血。 可是司徒明一个记者也没打着,嘴里就越吼越大声。 “你…你们!别拍了!” “别拍了!” “再拍我弄死你们!”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149局的部长,司徒明!” “弄死你们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记者们全是年轻的小伙子,比司徒明跑得快,拍照速度也快,非常擅长抓拍,好几个还曾是战地记者。 司徒明亮出身份,威胁警告,记者们也把司徒明的丑态拍得360度无死角。 他们在接到爆料的时候,就晓得是哪里的司徒部长了好吗? 反正他们里面有还有和平报社的记者,和平报社的背后是陆督军,他们就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还听说陆督军被这个老家伙软禁起来了! 他们要给陆督军出口恶气!! “我叫你们拍,叫你们拍!” “我打死你们!” “是陆景侯让你们来的吧?” “你们和陆景侯一样,都是些王八羔子!” 司徒明追着记者们打,累了个气喘吁吁,不知被哪个记者踹了一脚,就摔了个狗吃屎,半天爬不起来。 记者们将司徒明团团围住,啪啪怼脸拍,还拍全身。 司徒明又是捂脸又是捂不可描述,快要崩溃时,来了一队特务把司徒明抬走了。 司徒明以为是他的手下,没想…… 第389章 不要求他陆景侯 几名特务把司徒明抬进许菁菁的房间,拎起来扔在陆景侯面前。 “陆景侯!果然是你在玩我!!” 噗…… 司徒明气得喷血。 许菁菁见状,照套好的剧情演,连忙拿来浴巾给司徒明披上,擦拭着司徒明嘴上的血,说: “部长,部长,您消消气,身子要紧。” “滚!不中用的东西!” 司徒明气不打一处来,拂开许菁菁,瞥见茶几上放着枪,便爬过去伸手拿。 陆景侯冷眼看着,就在司徒明碰到枪的一瞬间,他抓起水果刀,朝司徒明的手背扎了下去。 血水飞溅。 司徒明的手背被扎穿。 水果刀就像一枚钉子,把司徒明的手钉在茶几上。 “啊啊啊啊啊……” 司徒明痛苦惨叫,“陆…陆景侯!你个王八羔子!!” 陆景侯当即决定加大力道,握着水果刀转几下。 “啊,啊啊啊啊……” 司徒明疼得两眼一黑,活活疼晕这去,又活活疼醒过来,妥妥的死去活来。 陆景侯换成兴趣深浓的表情,说:“之前在你房间里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对你有兴趣,自然要好好跟你玩。” “你,你有种就弄死我,看局座怎么处置你!!” “呵呵。” 陆景侯靠回沙发里,重新翘起二郎腿,掏出手帕慢悠悠擦着手上的血,说:“我本来是要杀你的,但我临时改了主意,思来想去,还有两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 “方烁他们的船到底怎么沉的?” “还有呢?” “温家人的五条命跟你有没有关系?” “哈,哈哈哈哈~~~~~~” 司徒明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快笑抽了才说:“你这样对我,我会告诉你答案,拉倒吧,陆景侯,你太天真了!” “你不回答也行。” “怎么?又要让记者来拍我?” “不至于。” 陆景侯忒善良地说,而又忒坏地让特务拿来电线,一端接在台灯上,一端滋滋冒着火花,朝司徒明身上杵了两下。 “啊啊啊啊——” 司徒明受不住地惨叫,被电得浑身哆嗦。 陆景侯痛快掀唇,“司徒明,刑讯逼迫的事儿你没少干,我便让你也尝尝其中滋味。” “不,不要……我,陆景侯……”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听。” 然后。 特务就又拿着滋滋冒火花的电线,怼在司徒明身上,直到司徒明翻着白眼,快要死了,才松手。 但是等司徒明缓过气来,特务就继续电,电得司徒明大小便失禁,皮肉大块小块地被电流烧得黢黑,冒出一股子焦臭味。 许菁菁吓得发抖,倒也没忘还有戏要演,便扑到陆景侯面前,忠心耿耿地给司徒明求情。 “军座,求您放过司徒部长。” “司徒部长都是奉命行事,跟我一样身不由己。”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司徒部长已经是花甲老人。” “军座,求求你了。” 这种时候越忠心,越能蒙蔽司徒明。 果然。 司徒明一点也没有怀疑许菁菁,半死不活地喘着气说:“许菁菁,不要求他陆景侯,他不敢弄死我,他不敢!” 第390章 不计手段,不论过程 陆景侯假装不理会许菁菁,叫特工把许菁菁拖到旁边去。 他拿起电线,在司徒明面前晃呀晃,“我为什么不敢弄死你?司徒明,你还憋得有杀招不成?” 司徒明很狼狈,被电得一说话就要流口水,也有恃无恐地说:“丽风都会外面全是我的人,宜新饭店也一整个摆在那里。” 还说:“一会儿天亮了,八点钟以前,我没有从丽风都会出去,我的人就会冲进来,还会去拆了宜新饭店。” “当然了,最少不了的是医院。” “你婆娘大着肚子,我等不及想让你提前见到你的种。” “所以,你最好马上把我放了,乖乖在认罪书上签字。” “跪下来把我身上舔干净。” “我保证饶了你。” “怎么样?” 陆景侯越听越没兴趣,“不怎样。” “你不管你婆娘了?” “管啊。” “那你还不放了我??” “放?” 陆景侯冷笑,抄起茶几上的酒瓶,狠狠砸在司徒明的天灵盖上。 司徒明惨叫着倒地不起。 陆景侯踩在司徒明的脸上,说:“你用假情报给我罗织罪名,还想让我放过你,你老糊涂吧?” 还说:“你司徒明利用149局排除异己,也已经不是头一回。” “你的罪,桩桩件件,全都实实在在!” “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杀你,不过是你的死期还没有到。” 司徒明的脸被陆景踩变了形,强行笑得比哭还难看,又吼又叫地说:“假情报怎么着?只要局座相信,就都是真的!” 又说:“陆景侯!有能耐你现在就弄死我,别他妈婆婆妈妈的!”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我还让人四处造谣,说你杀了夏新远,火烧夏新远的大营,毁尸灭迹。” “我就要把撕毁和平协议的罪名扣你头上。” “让你在局座面前失信,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 司徒明越说越痛快,却听电话里传来龚定军的呵斥声。 “混账!!” 局局局…司座……” 司徒明这才注意到,沙发一侧,电话的话筒四平八稳地放在小方桌的桌面上。 “司徒明!陷害景侯,瞒骗本座,你该死!” 龚定军失望透顶,对司徒明深恶痛绝,又还有些对不住陆景侯,就把司徒明的性命交到了陆景侯手里。 “景侯,好好替本座审审司徒明,不计手段,不论过程,本座只要结果!” 陆景侯果断领命,多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他回到司徒明面站着,用皮鞋的鞋尖拨动着司徒明喘气的嘴,“还咬我吗?司徒明。” 司徒明瘫在地上,嗷嗷哭了起来,边哭边说:“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横竖给我一个痛快,不要再折磨我了。” “你还有问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 “需要我提醒你??” “不,不……” 司徒明想起来了,再想想现在处境,已经没有尚方宝剑了,便老老实实说:“温家的五条命跟我没关系,那几个老家伙也没有动温家人。” 还说:“方烁坐的船,是遇到风暴才沉的。” “我截下这个消息,买通两边的海事局,说成你让方烁去走私,船被击沉。” 第391章 想我吗? 如此。 陆景侯捡起被司徒明拔出来扔在地上的水果刀,瞅着确实挺锋利的,便在浴巾上擦了擦血,合进司徒明的另一只手里,说: “你用这刀子给自己一刀,把你那个小玩意儿割下来,嚼着吃掉,我陆景侯一定留你全尸。” “什…什么……” “你听清楚了的。” 陆景侯拍拍司徒明铁青的老脸,“我要回家休息一会儿,明天一早要去陪媳妇儿。” 又说:“这几个特务会在这里守着你,但他们不会替你动手。” “我就是要你自己现割现吃。” “你要是乐意,我还可以给你点辣椒面,胡椒粉。” “甭跟我客气,我媳妇儿是开饭店,啥调料都有,管够。” 司徒明就想咬舌自尽,但被陆景侯掐住了下巴,“你敢自杀,我就弄死你全家,一个不留。” “你!陆…陆景侯!你好狠!!” “都是跟你学的,忘了你是怎么拿我媳妇儿和宜新饭店要挟我的吗?” “你不要动我儿子!” 司徒明老泪纵横说:“你放过我和我儿子,我把三个女儿送给你,做妾也好,当玩物也罢,随你高兴。” 还说:“我老婆也可以随你处置,我不在乎。” “我只在乎我儿子。” “我司徒家几代单传,没了我儿子,香火就断了!” 许菁菁在一旁听得,就想冲上去把司徒明阉了,再把那小玩意儿塞司徒明嘴里。 难怪司徒明喜欢玩女人,越玩越变态。 因为在司徒明的眼里,女人除了用来玩,就是用来生孩子。 她许菁菁真是一点不后悔配合陆帅,再不离开这个老东西,她的下场只会更惨。 陆景侯也是反感之极。 他看看手表上的时间,说:“现在离八点还有不到六小时。” 又说:“司徒明,你没按我说的做,八点一到,我就把你儿子弄来你面前。” “让你父子俩一起现割现吃。” “我真的很期待。” 司徒明死到临头,又哭又嚎的,“陆景侯!你就是个该死的王八羔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景侯呵呵两声,甩手走人。 许菁菁跟着也出去了,貌似还想给司徒明求情。 留下来的特务轮流盯着司徒明,闲着的喝酒抽烟,点了几道野味下酒菜。 司徒明崩溃,抱头痛哭,时而又疯疯癫癫地咒骂,骂完又啪啪打嘴,语无伦次地认错求饶。 天色渐渐亮开。 离八点钟越来越近。 司徒明哆嗦着捡起水果刀,自己把自己阉了,倒在一滩血泊中,不等嚼着吃进肚子里,就晕死过去。 留守的特务立马跟陆景侯联系,将司徒明送进另一家医院,吊住一口气。 陆景侯眯了一觉,洗个澡神清气爽的,开车去买了一大束红玫瑰,抱着走进在温宁的病房里。 “早安。” 温宁刚醒来一会,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些什么,也没在陆景侯身上闻到香水味。 她便接过玫瑰花问,“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想你想的。”陆景侯说,不忘索个早安吻,“你有想我吗?” 第392章 什么都归我 温宁把陆景侯的手贴在她的大肚子上,“我和宝宝都想你了。” 陆景侯就很高兴,对温宁的爱一点也藏不住,靠在床头将她揽进怀里,感受介于二人世界和四口之家的满足。 温淑慧买好早饭回来,便找了个借口又出去了,把安静空间留给小俩口。 两口子腻歪了好一会儿,直到医生来查房。 陆景侯将玫瑰花插在花瓶里,摆放在床头柜上,整个病房里都充满玫瑰花的香气。 他最近常给她买花,都是买的红玫瑰,实在是没办法,他就是情有独钟。 该坦白的也该老实交代了。 医生和护士查完房离开。 陆景侯试着说:“袅袅,如果我把铜钱手绳弄丢了,你会生气吗?” 不料温宁会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五枚铜钱是我们缘分的开始。” “我应该生气?” “嗯。” “好吧,我生气了。” 温宁摆起不高兴的脸色,捏着陆景侯的脸数落,“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弄丢了?是不是哪天你连我和宝宝也要弄丢?” 又说:“这么马虎,肯定是你不稀罕我了。” “我还没问你,昨天你身上的香水味是从哪招惹的? “你在外面有人了?” “陆景侯,你想离婚大可直接说,我成全你,我现在写份离婚协议给你。” “宝宝归我,什么都归我,你净身出户。” “满意了吗?舒服了吗?” 陆景侯皱着眉头,不满意也不舒服,深刻认识到,果然不能让女人生气。 瞧瞧。 她怪会搞上升,把弄丢手绳上升成背叛,然后上升成离婚,然然后把他扫地出门。 算了算了,太厉害了。 他就别找虐了,真是受不呀! “袅袅,我还带了一样东西来。”陆景侯说,从兜兜掏出一个首饰盒。 他在家里出门前,特意打过电话到洋行问,预定的手链提前到货了,他就开车绕去洋行,拿到手链才来的医院。 他给她戴上,然后把他的那条递给她,要她给他戴。 温宁仔细瞅瞅,纯金打造的手链,镶着钻石,款式十分洋气,一看就是舶来品。 他说:“用这个代替铜钱手串。” 她依着他,一边给他带上,一边叮嘱,“可不能再弄丢了,这个老值钱,比铜钱手串值钱的多。” 但陆景侯说:“铜钱手串在我心里面是无价的,就像你一样,这个用钱买来的,只能够锦上添花,当做代替品。” 又说:“属实是我不小心,那时去救夏新远,也属实没能顾得上。” “想想我挺后悔的。” “夏新远的性命,远远没有铜钱手串重要。” 温宁其实一直有点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折回去救夏新远?” “原因有三。” 陆景侯一一说给温宁听。 “第一,因为和平联盟协议,我可以泄私愤,但还是得为大局考虑。” “第二,我总觉得夏新远活着,比死了要好,就像留一张底牌在我手里。” “第三,因为你,袅袅。” 温宁冷不丁纳了个大闷,“我??” “嗯,夏新远真要死我手里,横着杀父之仇,袅袅,你和夏心怡就做不成朋友了。” 第393章 后会无期 陆景侯握住温宁的手,十指相扣。 他跟她在一起有段时日了,她委实没有小姐妹一类的朋友,难得她和夏心怡颇为投缘,夏心怡的性子也不错,他便想给这段生长中的友谊,留点发展空间。 比起那些阴阳怪气,只知道攀比的名媛,又或者大小姐什么的。 他宁愿她和夏心怡做朋友。 就算魏赢川喜闻乐见,想要通过夏心怡接触她,他也愿意她能交到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温宁被意外被感动,原来她男人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她亲他一下,“这么有心,你身上有香水味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陆景侯哭笑不得,媳妇儿长了个狗鼻子,他都没注意到身上沾了许菁菁的香水味。 他要是真要在外面偷腥,可得把身上洗干净了才回家。 但这种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他只好她这一口。 温淑慧溜达一圈回到病房里。 陆景侯还有事情要去忙,陪着温宁吃完早饭,就去了另一家医院,站在玻璃窗外,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司徒明。 罗富贵终于能松口大气,昨晚的行动十分顺利。 不过,周孝礼还是继续带人在温宁那边值守,以防万一。 “医生怎么说?”陆景侯问。 罗富贵连忙回,“司徒明暂时死不了,但也没多少时日了,人肯定是醒不过来,没法审问。” “那就抓一些能说话的来审,把司徒明的老婆孩子全部接过来,当着面审,也好给司徒明送终,省得你我被司徒明的老婆孩子记恨上了。” “好,这事我去办。” 罗富贵不得不服,陆督军的心思确实缜密。 但他还是有必要再问一嘴,“许菁菁怎么处置?” “她人呢?” “暂时扣押在周孝礼他们那边的密牢里。” 陆景侯就想去见许菁菁一面。 他安排好许菁菁的落脚地,以及火车和护送人员,然后就把许菁菁从密牢里提出来,开车送许菁菁去火车站,将一箱小黄鱼递给许菁菁,说: “不要再回来,我不想再见到你,你想要的,我也已经都给你了。” 许菁菁手里沉甸甸的,心里也沉甸甸起来,“陆帅,何必这么快打发我走,我不会影响你的家庭。” 还说:“司徒明已经奈何不了我了,我终于从苦海里面脱离了出来。” “我就想多留一段时间,好好谢谢你。” “一起吃顿饭也好。” 她是一个披着特务皮的玩物,现在自由了,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就想给自己多留一点点美好的回忆。 但陆景侯无动于衷,说:“你我仅有的那一点交集,早就已经过去了。” 又说:“你要是想好,就往好的过,不想好也与我无关。” “我不会再见你。” “言而总之,后会无期。” 说完。 陆景侯坐回车里,去码头接李顺。 许菁菁抬头看着蓝天白云,眼泪在眼眶里面直打转,但一直忍着,不要眼泪掉下来。 她手里的这箱小黄鱼,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陆帅给她安排的落脚处,虽然远离陆城,但是足够太平,还是一座四合院。 能做到这一步,陆帅对她已然是仁至义尽。 她还在妄想什么? 走吧。 后会无期。 第394章 紧张 码头。 李顺噔噔从船上跑下来,激动得一把抱住陆景侯。 “军座,您没事太好了!!” “撒手。” 陆景侯怪嫌弃,不给李顺抱。 李顺赶紧往后退了两步,又还是激动不已,连声说:“我潜去新都城见局座,顶多也就两成把握,没想局座十分重视。” 还说:“军座您来电话的时候,我就在局座旁边。” “局座昨晚就下令把司徒明的家抄了。” “我回陆城时,已经抄出不来不少好玩意。” “单单黄金就抄了十几箱。” “全是半人高的大货箱,藏在司徒明家的后院地窖里。” “局座还给了军座好多东西,装了满满一船,有枪有炮,也有黄金。” “但都不是从司徒明家里抄出来。” “是局座自己掏的。” 陆景侯却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司徒明倒台,局座有没有说把149局交给谁?” 最好是周孝礼,最坏是魏赢川。 李顺还不晓得,就被问了个一脸茫然,说:“局座尚未决定,我也没想起要跟局座问问。” 依着他副官的身份,也轮不着他来问。 陆景侯就复杂地扫了一眼船上堆成山的东西,联系上周孝礼,在周孝礼的办公室说了会话,让周孝礼自个争取争取,试试能不能拿到149局部长的位置。 这事他陆景侯只能顺水推舟,不能直接插手。 否则就是在架空局座手里的权力。 任何任命都得局座独断。 还好的是,沉船的事有了进展,没司徒明从中作梗,传回来的消息真实又可靠。 已经找到了好几艘逃生艇,十几名幸存人员里,其中就有方烁。 霍君华再有几天,就能够搭载国外海事局派出来的直升机,与方烁见面。 龚菲儿也还好,除了长时间坐船有些晕,别的都没什么。 陆景侯便耐住性子,一边等方烁他们回来,一边等着看149局部长的位置,究竟花落谁家? 时间推移。 离温宁的预产期还有半个月。 医生们连开了三天的会,决定提前手术,接的双胞胎来到这个色彩斑斓的人世间。 剖腹产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陆景侯想到手术面临的风险,拿着笔的手就抖个不停,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他都放弃了,“能不签吗?” 主治医生一个头两个大,又不得不斗胆说:“军座,对不住,这字必须签。” 还说:“手术确实有风险,但我们几个医生都非常有把握。” “而且胎儿发育良好,陆太太的身体状况符合手术要求。” “之所以提前结束妊娠,都是考虑到腹压较大。” “胎儿挤在里面,还有可能出现窒息,或位胎位不正,无法正常娩出。” “到时候再来手术,风险比现在更大。” 陆景侯还是很紧张,天气又热,搞得他出了一身的汗,就像在水里泡过。 温宁在旁边听完,便合住了陆景侯发抖的手,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上她和他的名字,说: “景侯,我们都听医生的,医生比我们有经验。” 陆景侯嗯了一声,脑子里紧张得就像绷断了一根弦,手上就把枪掏了出来,“袅袅,我守着你,他们要是敢不尽心,我就把他们全枪毙!!” 第395章 一起死! “……” 医生们心惊肉跳地沉默了。 温宁都有一种被她男人打败了感觉,执子之手,将其拖走,回病房里好生安抚安抚。 陆景侯这才把枪收了起来,稳住了情绪。 第二天上午九点。 温宁准时被推进手术室,陆景侯留在外面等,还有温淑慧。 不一会儿,温业鹏也来了,手里攥着一张平安符,碎碎念着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医院上上下下都做好了保密工作,以免消息传开,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周孝礼坚持站岗,司徒明的事还没有过去,给司徒明卖命的手下真不少,还得以防万一才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手术进行到一半。 门诊大楼的天台上,朱兴发腰上绑了一圈炸药,挟持了罗富贵,拿着扩音器喊话。 “陆景侯,你给老子滚出来!!” “你以为你扳倒了我们部长,老子就怕你了?” “你倒是出来啊!” “看老子怎么炸死你,怎么跟你同归于尽!!” 朱兴发拽着五花大绑的罗富贵,挡在自己面前,嚎了几嗓不见陆景侯的人,就接着嚎。 “陆景侯!” “你不是嚣张得很吗?” “怎么怂得不敢冒个泡吗?” “你他娘的,出来啊!” “再不出来,我就把罗富贵从扔下去!!” 整整四层楼高。 楼下那一片全是石子地。 罗富贵已经受伤,被朱兴发敲了一棍子在后脑勺上,失血过多,没了挣扎反抗的力气。 这般被扔下楼,必死无疑。 周孝礼带人在楼下铺垫子,又被朱兴发乱枪扫退。 周孝礼想过开枪还击,但怕子弹不长眼,误伤了罗富贵。 还得调狙击手过来才是,可最好的狙击手在陆督军麾下,温少东家又还在手术中…… 尼玛! 周孝礼豁出去了,带头冲上天台,跟朱光发对峙,说: “你小子还要给司徒明卖命吗?” “有什么用?” “司徒明活得过今天,不一定活得过明天。” “司徒明贪污了大量的军费,还欺男霸女,无恶不做。” “枉死在司徒明手里的人命,数都数不清。” “这桩桩件件,够司徒明死八百回了!! 朱兴发仍然拿罗富贵当人肉盾牌,说:“我就是要给司徒部长卖命,我就是要给司徒部长报仇!” 还说:“司徒部长再怎么不是人,也对我不薄!” “当年要不是司徒部长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我他娘的早死的!!” “姓周的!” “不想罗富贵炸成肉泥。” “就把陆景侯给老子叫来!” 说完。 朱兴发揣起手里的枪,一把拽住炸药的引线,只需要轻轻一拉,立马血肉模糊!” 罗富贵奋起反抗,用有伤的后脑勺往朱兴发脸上撞。 周孝礼看准机会开了一枪,但是打偏了,始终担心误伤罗富贵。 “你他娘的!!” 朱兴发被激怒,绷直引线,“为陆景侯可以这么拼,那就来啊!一起死啊!!!” 说完。 朱兴发就要引爆炸药,“有罗厅长跟我下地狱,我这条烂命,值了!!” 但有一声呵斥劈空传来。 “住手!!” 第396章 没门! 司徒明的大儿子司徒威廉来了,三十五岁左右,因亲爹犯下的罪,倍受打击,一夜白头。 但司徒威廉目光炯炯,声音铿锵有力,说:“朱队,把罗厅长放了,我父亲的案子已经开审,我一直在旁听,无以辩驳,都是我父亲罪有应得。” “大公子!!” 朱兴发很意外,不料司徒威廉会来,但还是没有松开罗富贵。 朱兴发说:“谢谢大公子来送我最后一程。” “我没有回头路,本也抱着必死的心。” “陆景侯当了缩头乌龟。” “我就拉着罗富贵跟我一起死!!” 司徒威廉试着朝朱兴发靠近,一边找机会把朱兴发摁住,一边继续劝说:“被我父亲害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再有人把命搭进去,朱队,你也还有老婆孩子。” “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怎么会?” “我把我的老婆孩子弄死了,跟他们说好,到了地底下再相会。” “朱队,你糊涂!!” “不,不!我很清醒!陆景侯绝不会放过我的妻儿,与其落进陆景侯手里受非人的对待,不如我全杀了!” “可是陆督军并没有为难我和家人,也没有为难我父亲手下的家属。” 司徒威廉又试着朝朱兴发靠近几步,眼看还有六七米,却被朱兴发察觉了司徒威廉的动机。 “大公子,你给我往后退,不准过来!!” 朱兴发还说:“敢情大公子跟陆景侯是一伙的,你想救罗富贵!” “我告诉你,没门!!” “枉我敬你是主子,你他娘的不配!!” 司徒威廉就想扑上去,把罗富贵撞开再说。 但朱兴发十分警觉,死死掐着罗富贵的脖子,罗富贵被掐了个人事不醒。 迫不得已。 司徒威廉只好往后退开,向周孝礼投去无奈的目光。 周孝礼提出跟罗富贵互换,宁肯自己做人质。 可朱兴发把罗富贵掐得更紧,“换什么换!?老子还是那句话,见不到陆景侯,就和罗富贵一起死!!” 与此同时。 手术室门外,李顺紧急汇报天台上的情况。 陆景侯眉头紧锁,他得去一趟,但他媳妇儿…… “去吧,我和业鹏这在里守着,袅袅要是知道罗厅长有危险,也一定会让你去的。”温淑慧说。 她抬头看了看亮着的红灯,手术还在进行中,但是刚才有护士出来拿东西,说过手术进行的顺利,不必太过担心。 温业鹏也让陆景侯去天台看看,叮嘱说:“注意安全,别受伤了,抱不动孩子。” 那…这…… 陆景侯拔枪就走,边走边吩咐李顺找地方埋伏,狙掉朱兴发。 他陆景侯手下,最厉害的狙击手不是旁人,正是李顺。 李顺跑着去车里拿狙击枪,用望远镜寻找绝佳狙击点。 找到了! 右侧方,住院部的天台! 李顺便带人换上白大褂,假扮成医护人员,好似在住院部的天台上远远围观。 他埋伏在后排,架稳狙击枪,悄然锁定目标等待时机。 陆景侯一看住院部的天台上多了几道人影,心里就有谱了,径直出现在朱兴发的视线里。 第397章 你耍老子! “陆景侯!!” 朱兴发得意大笑,“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哈哈哈!有遗言赶紧说,晚了别怪老子没给你时间!” 陆景侯嗒一声打燃打火机,点了雪茄抽,目光停在朱兴发狰狞的脸上,故意什么都不说,拖延时间,给李顺制造狙击时机。 朱兴发越来越沉不住气,又还不甘心,想把陆景侯炸死,但是炸不着,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 “陆景侯,你倒是过来呀!又怂了?!”朱兴发大吼,喷了一堆不堪入耳的脏话。 陆景侯照样停在原地,抽着雪茄,用揶揄的目光在朱兴发的脸上来回,五分嘲弄,五分鄙夷。 朱兴发又觉受到了陆景侯的羞辱,情绪越渐失控,大吼大叫。 “陆景侯!你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就把你的眼珠子打爆!” “你让老子吃了一肚子的子弹。” “老子就让你吃瘪,在我这个阴沟里面翻船!”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谁见了你都要点头哈腰吗?” “滚蛋!” “老子不怕你,不怕你!!” 陆景侯轻蔑地抬了下眉尾,“不怕本座,就把罗富贵放了,本座陪你玩。” 朱兴发哈哈两声,“怎么玩?” “赌命。” 陆景侯换了一把转轮手枪,退掉多余的子弹,抵着自己的太阳穴就开了一枪。 “军座!!” 周孝礼等人,魂都吓飞了。 军座玩得忒大!! 还好是空响。 军座没事。 就见陆景侯朝朱兴发走了几步,把枪抛给朱兴发,“该你了。” 朱兴发把枪一接,笑出了猪叫声,“陆景侯,你居然给我枪,不怕我打死你吗?” “你玩不起?” “少特么诓老子!老子跟你玩个屁!!” 说完,朱兴发就对着陆景侯抠动扳机,连着抠了好几下,只要打出唯一的一颗子弹,他就不亏! 没想到…… 手枪的转轮转了个遍,全都是空响,居然一颗子弹都没有。 这时,陆景侯手上一松,藏在手心里的子弹掉到地上。 朱兴发定睛一瞅,又气又恨。 “你耍老子!!” 陆景侯欣然掀唇,“你蠢,要给本座耍,能怪谁?” “我特么打死你,打死你!!” “来呀,本座就在这里。” 但陆景侯还是隔着一段距离,炸药炸不着。 朱兴发被气了个情绪暴走,推开罗富贵,拔出自己枪朝着陆景侯射。 远处的李顺,果断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 砰! 狙击枪的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朱发光头上,贯穿而出。 朱兴发来不及开枪,人就倒在地上了。 周孝礼立马带人围上去,补上几枪,让朱兴发死得透透的,拖去野外喂狼。 “刚才好险。” 周孝礼抹着冷汗,转头跟陆景侯说话,才发现陆景侯已经没人了。 楼梯间里,陆景侯朝着手术室疾跑,恨不得长一双翅膀出来飞过去。 袅袅,你还好吗? 我又在你需要我陪伴的时候,离开了你。 但是别怕。 我回来了,回来了!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了,陆景侯迎面看见护士抱着俩孩子出来。 他怼上去,劈头盖脸地问,“我媳妇儿呢?你们把她怎么了?马上把她还给我,还给我!!” 第398章 当爹的带娃果然不靠谱 两护士吓得连忙抱紧孩子,可不能摔着了。 温业鹏哭笑不得地拉住陆景侯,“景侯,景侯,你别急,袅袅还在缝合伤口,一会就出来。” “我要进去看看,舅舅你别拉我。” “不能进,里面是手术室。” “我不管,我就是要进去,袅袅,袅袅!” 温淑慧看进眼里就在想,难怪陆老太太要留下霍军医,此时此刻,要是霍军医在,保准一巴掌抽在她女婿脸上。 她女婿太紧张她女儿,紧张得直上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一起拉也拉不住。 “景侯,吓到孩子了。”温淑慧说,没办法的办法,只好把俩孩子搬出来压一压。 两孩子居然很会配合,原本安安静静地裹在襁褓里,温淑慧话音刚落,就一起嗷嗷哭了起来。 陆景侯豁然一醒,他当爹了,不得拿出点爹样来?? “恭…恭喜军座。”某护士说,先把怀里的小宝宝抱给陆景侯,“这是哥哥。” 另一护士跟着也把孩子抱给陆景侯,“这是妹妹,恭喜军座,儿女双全。” 当真是双胞胎。 还是龙凤胎! 陆景侯眉开眼笑,一手抱一个,不太熟练又足够温柔。 就是…… 女儿很乖,到他怀里就不哭了。 儿子却很闹腾,长得像只小猴子,一丁点儿大,却使劲哭使劲嚎,嗷嗷嗷,嗷嗷嗷~~~~~~~ 陆景侯哄着儿子说:“别哭了,再哭揍你哈!” 两护士:“……” 温业鹏:“……” 当爹的带娃果然不靠谱! 温淑慧抱过小外孙,温声细语地安抚着,小家伙才渐渐停止了哭闹。 随后,医生推着温宁从手术室出来。 麻药作用下,温宁昏昏沉沉地睡着,但手术非常非常顺利。 主刀医生说:“军座,两孩子都很健康,夫人术后的体征也很平稳,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 陆景侯听见了,又压根没在听,直勾勾看着温宁,难舍难分地握着温宁的手。 她的脸色苍白了好多,手也发凉。 就这,居然几天就要出院。 “你要草菅人命吗?”陆景侯猛地瞪向主刀医生,“我太太一天没有痊愈,就一天不能出院!不住三月也要住两月!” 还说:“我太太脸色这么白,你怎么不给她输血?” “手这么凉,你也不给她弄个热水袋!” “怎么,我花了那么多钱,还送你们宅子。” “你,你们,就是这样给我太太做手术的!?” 医生们就觉头很大,头很痛,又还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血压飙升。 主刀医生硬着头皮说:“军座,夫人的失血情况都在正常范围,多补充营养,很快就会好转。” 又说:“夫人失温是麻药引起的,药效过了就好了。” “现下最要紧的是保持安静的环境。” “让夫人多多休息。” 这话起了点作用。 陆景侯的嗓门变小了,语气也缓了下来,“马上送我太太去病房。” “好的好的。” 主刀医生带头推着温宁就走,此地不宜久留。 等夫人出院,他们再也不接军座下的单。 实在地太吓人了。 动不动就会没命。 第399章 嗷嗷嗷,嗷嗷嗷~~~ 温宁醒了一阵子又睡着了,模模糊糊睡到第二天,才有精气神,把俩孩子看了个仔仔细细白。 嗯…… 俩孩子太小了,看不出来俩孩子像她还是像爸爸,小得能趴在爸爸大手里睡觉,耷拉着小短腿,安安静静地等着让护士洗澡澡。 么哒~ 么哒~ 陆景侯在俩孩子的小屁股上挨个亲了一口,自己的种,怎么着都是香的,又还软绵绵,萌萌哒。 他学着给俩孩子换上小衣服,垫好尿布,裹在柔软的襁褓里,哥哥的是天蓝色的,妹妹是粉红色的。 “找妈妈去啰~~~~” 陆景侯把两孩子挨个抱给温宁,放在她的胳膊弯里,不忘也亲亲当娘的。 媳妇儿受罪了,肚子上还落下一道疤。 他心疼。 有了这俩孩子,他不想让她再生了。 “给孩子取名字了吗?”温宁问,她没少给孩子想名字,但想来想去都不满意。 陆景侯倒是已经想好了,“哥哥叫陆舟,妹妹叫陆依丹。” “什么?” “陆舟和陆依丹。” “这……有什么讲究吗?” 要是没讲究,这两名字一点不像双胞胎。 温宁一点也不中意。 但陆景侯说得头头是道,“舟代表船,袅袅,我和你是在船上重逢的。” 又说:“丹字多一撇也是舟,给孩子取这两名字,正好。” 温宁细一想才觉不错,再一想又怪中意。 小舟舟和小丹丹。 叫着也挺好听。 当爹的年少从军,混了十年,却是个文化人。 不过,温宁还是多问了问,“不按陆家的祖谱,给孩子取名字吗?” 陆景侯变得自豪起来,“我这么厉害,手握重兵,战功赫赫,早就在陆家的祖谱上单开了一页。” 他还说:“奶奶给我来过电话,孩子的名字我和你商量好就算。” “不用讲那些个老规矩。” “子孙后代争不争气,孝不孝顺,不是名字能决定的,而在于怎么养,怎么教。” 那…… 好吧。 这番话确实很有道理。 当爹的也越来越爹里爹气。 温宁便搂着孩子靠在陆景侯的肩膀上,“我觉得我现在很幸福,你呢?” “嗯,人生圆满。” “可是我好像听你说要揍儿子。” “没有呀,绝对没有。” 陆景侯可不敢承认,要不挨揍的就是他。 安全起见。 他赶紧表个态,“袅袅,我头一回当爹,有当得不好的地方,你多指正,我一定改。” 嗷嗷嗷,嗷嗷嗷~~~ 大儿子突然大哭特哭,委屈巴巴的,好似在跟温宁告状。 温宁的眉头就皱到了一起,哄着大儿子,拿眼神刀陆景侯。 陆景侯心虚,扯了个幌子说,“我去煮牛奶,肯定是咱们儿子饿了。” 温宁目前的奶量不多,只够俩孩子当零食,牛奶便成为了俩孩子的主要口粮。 陆景侯煮了一小瓶,搁冷水里降温,时不时拿出来滴几滴在手背上,不烫也不凉,才喂给儿子喝。 可是这个屁大的臭小子,闭着眼睛嗷嗷哭,就是不肯吃奶。 奶瓶换到温宁手里,小家伙又吃得欢极了,一小会工夫就炫了个精光,哼哼唧唧赖着要温宁哄睡。 第400章 一份大礼 陆景侯看得直迷糊,儿子该不会是来找他报仇的吧? 他另外拿来一瓶牛奶喂给女儿,女儿吃得吧嗒吧嗒,欢实地动着小手手,蹬着小短腿。 而且女儿吃饱就呼呼大睡,特别特别省心,瞅就是他陆景侯上辈子的小情人,这辈子的小棉袄么~~~ 把他给稀罕得,儿子都不香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 温宁恢复不错,术后第七天就可以出院了。 但是在陆景侯的强烈要求下,愣是住了半个月,才同意她出院。 几名从新都城请来的医生,连夜收拾东西走人,再也不给陆夫人接生了,陆太太善良随和,特能体谅他们的不容易的,可陆督军…… 罢了罢了。 赶紧溜赶紧溜。 温宁奶量增加,就自己奶两孩子,没让请奶妈。 坐月子不方便出门,她闲下来的时候,随手翻了翻旧报纸,才知道她男人把司徒明扳倒了。 就在司徒明定罪后的第二天。 司徒威廉便签字放弃治疗,最后将司徒明葬在了新都城的郊外。 新的任命也已经下来了,周孝礼喜提部长一职,交接好陆城这边的工作,就要到149局的总部上任。 这是个好消息。 但魏赢川复职,149局驻陆城办事处,并入魏赢川的特别情报组,由魏赢川全面负责陆城的情报工作,又还照样是副帅。 而且,魏赢川要回来了。 施婷婷传来准确的消息,魏赢川还有几天就到,特意赶着回来参加俩孩子的满月宴。 据说还给温宁准备一份大礼。 温宁简直不想要,就一不做二不休,送进天御酒楼的两份请帖上,只写着夏新怡和施婷婷的名字,故意不写魏赢川。 但凡有点脸皮的人,自然不会再不请自来。 可魏赢川人没到,礼就先到了。 一个脸盆大的圆盒子里,装着几件旧首饰,还有旱烟袋,小孩子的小玩具。 这难道是…… 温宁打电话叫回温业鹏。 温业鹏往盒子里一看,眼泪就掉了下来,是他老婆孩子和爹娘的遗物。 盒子的最底下压着一封信,。 温宁拆开和温业鹏一起看,寥寥数语,意思却十分明确。 魏赢川查到了重要的线索,只要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杀害温家人的土匪,进而揪出背后真凶。 可具体是什么样的线索,魏赢川一字未提。 温宁看完就明白过来,除非她陪魏赢川一晚,否则魏赢川绝对不会告诉她。 她把信烧了,“舅舅,暂时不要告诉景侯。” 温业鹏不难猜到魏赢川的龌龊心思,不想砸了俩孩子的满月宴,便依了温宁,交给温宁自己处理。 陆景侯买完小摇床回来时,温业鹏已经带着遗物返回了宜兴饭店,温宁在房间里搂着俩孩子打盹。 不过。 陆景侯还是察觉了温宁有心事。 “袅袅,把褥子找过来。”陆景侯说,专门给俩准备了小褥子,把小摇床垫得软软乎乎,俩孩子睡在里面,一定很舒服,而且是一人一张小摇床。 温宁却错把被子当成了褥子,拿来就往小摇床里垫,明显大了一圈也没注意到。 “袅袅。”他捉住她的手,“你怎么了?” 她的手又有些发凉。 第401章 亲生的,亲生的! 温宁借口说:“我刚躺了起来,少披了件衣服。” 陆景侯半信半疑,把温宁捂进被窝里暖着,看着她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还说:“如果和魏赢川有关,你不说我也知道。” “他在查那波土匪,应该是查到了些线索。” “情报方面,魏银川确实比我厉害。” “这也是他的专业。” “但不代表他可以凭他的这点厉害来拿捏你。”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得逞。” 温宁就有些难过想哭,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也还是想不明白,说:“为什么做坏人那么容易,做好人却那么难?” 她还说:“我外公外婆不是坏人,从舅舅的品行就能看出来。” “虽然舅妈和舅舅闹过离婚,但舅妈最后还是跟着舅舅来了我们这边。” “要不是被人暗害,舅舅不会孤孤单单一个人。” “温家人也不会惨死荒野。” “这个仇一定要报,我能忍,我能等。” “可是心头还是会疼,会难受。” 陆景侯好不心疼,都说女人在月子里面必须好好养着,要不然会落下一身的病。 他就有点手忙脚乱,不知道该先抱抱她,还是先说点什么安慰她。 “嗷嗷嗷~~~~” 小女儿哭闹起来,好似知道妈妈被欺负。 大儿子跟着也哭,小手手攥得紧紧的,仿佛要跟欺负妈妈的人干架。 陆景侯左哄右哄,俩孩子也越哭越厉害,把他给急得,“俩祖宗,我可没有欺负你们妈妈,要干架也先给我把毛长齐了好不好??” “嗷~~~” 大儿子嚎了一嗓子,嘬着嘴要奶吃,貌似听懂了陆景侯的话,想多吃些,长快些。 小女儿也不闹了,嘤嘤两声就又睡着了。 温宁抱起大儿子喂奶。 陆景侯才抹了一把额头上急出来的汗,“袅袅,要不咱们先带孩子吧,他俩一起闹,我有点怕。” 总不能真打小猴崽子的屁股吧? 他真真真下不去手,儿子没有女儿香,可也不是捡来的啊啊啊。 亲生的,亲生的! 温宁喂着奶平复自己的心绪,隔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景侯,我们先办俩孩子的满月宴。” 又说:“魏赢川非来不可,我们就随机应变。” “想必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魏赢川手里掌握的消息。” “我不想让施小姐帮忙套取,要是被魏银川发现,肯定会对施小姐不利。” “我也不想把夏心怡搅进来,扯得越发复杂。” 陆景侯全听温宁的,只要她心里面能好受些,先把月子做完,别的都可以从长计议。 于是。 满月宴当天。 温公馆里面只摆了四五桌,宜新饭店则是从早晨九点起,到晚上九点整,不间断供应流水席,招待前来恭贺的八方食客,只需一句“祝俩孩子长命百岁,健康平安”,就能连吃带打包。 温宁也提前打好了招呼,一概不收礼。 她男人的财务危机已经解决了,被银行冻结的钱,全都进了她男人的私库。 所以,她有的是底气请客吃饭,只求一句吉利话。 第402章 有点等不及 温公馆里。 秦秉乾带着儿子们,黑帮大佬们,齐整整的前来赴宴。 周孝礼随后就推着罗富贵到了,罗富贵的伤已经大好,但医生建议,尽量少走动,再将养一段时间,罗富贵就坐在轮椅里。 符公公也带着美食同盟会的诸位饭店东家到了,热络地叫上了施婷婷,但没有带夏行之。 听说夏大老板被安排在宜新饭店那边。 夏大老板去没去,暂时不得而知。 另外两桌分别坐着陆景侯麾下的爱将,以及省政厅的高官。 都晓得陆夫人不收礼,也真的没有收。 大家还是挺讲究,铺开宣纸,纷纷留下墨宝,把给孩子的祝福,永远永远记录下来。 最后一桌是主人席。 大家都没坐过去,虽然有空位置,但摆着碗筷,一看就是给至亲留的。 偏偏魏赢川姗姗来迟,往主人席一坐,就不想挪开,还带头起哄,让温宁抱俩孩子出来看看。 温宁坐完月子,长胖了一圈,穿着旗袍的身段,从苗条变成了有些丰满,恰似经过一番蜕变,别具动人的少妇韵味。 魏赢川多看两眼,心里就有些不老实。 这么多个月没见。 他经常想起她,惦记她,偶尔还会梦见她在他的床上,被他尽情掌握。 现下看见她挽着陆景侯,蜜里调油,如胶似漆,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笑意。 他魏赢川心里就更加不老实,越来越想要她做他的情妇,让陆景侯的头上绿得发光。 温宁正眼都不瞧魏赢川,招呼大家坐等开饭,一会儿俩孩子睡醒了,就抱出来。 大家客随主便。 几位转行做生意,开了宜新饭店分店的大佬,格外客客气气,待人说话都自带三分谦逊,没了黑帮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做派和戾气。 可魏赢川不依不饶,“温少东家,孩子睡着也可以抱出来。” 还说:“我有点等不及。” “想看看孩子像你还是你陆督军。” “要是跟我有缘,说不定还会有几分像我。” 陪坐在一旁的夏心怡,表情刷一下就僵了,一连拉拽了好几下魏赢川的衣角,说:“还没喝酒就在说酒话,会被笑话的。” 魏赢川大可顺着夏心怡给的台阶下,这事就当玩笑过去了。 可魏赢川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说: “我和温少东家本就有缘。” “那时在新都城。” “温少东家就是我魏公馆的贵客,露的那一手厨艺真是绝了。” “用一道药膳,就治好了我阿爸的老胃病。” “我们一家到现在,都对温少东家事念念不忘。” 夏心怡想要再说些什么,继续帮魏赢川圆场,别刚回来就整出新误会。 但是不等夏心怡开口,魏赢川就补了句,“温少东家,我给你送了一份大礼,你也已经收到了,不会不晓得这份大礼,要花我多少心血。” 又说:“你又何必这么吝啬,婆婆妈妈的,不肯把孩子抱出来。” “就算孩子有几分像我,我也不会和陆督军抢。” “毕竟陆督军才是亲爹。” 陆景侯就在温宁身边,云淡风轻地笑着,说:“魏副帅,别往你脸上贴金,孩子长得像谁,长大了才看得出来,而且讲血缘,跟你八竿子打不着,我太太和孩子,又怎么会跟你有缘分?” 第403章 唱上一出 魏赢川今天穿着一身象牙白的西装,戴着礼帽,显得特别正式又隆重,好似参加自己孩子的满月宴。 陆景侯看见魏赢川的第一眼,就已经不痛快,换成其他时候,他已经掀了桌。 抢他的风头可以。 但话里话外占他老婆孩子的便宜。 不行! 绝对不行!! 温宁直接补了一刀,“魏副帅,请帖上没有你的名字,就没有你的座位。” 又说:“你要是不想走,就去李顺他们那一桌。” “那一桌坐的,都是景侯的爱将。” “挤挤能给你挪个位置出来。” “你送的大礼我确实收到了,但本就是温家人的东西。” “我也并没有拜托你帮忙寻回。” “你非要献殷勤,可就不是我的不对了。” 魏赢川就像死猪不怕开烫,听温宁说完也没有离开主人席,还拉住了夏心怡的手,让夏心怡继续坐着,说: “心怡,没事的,请帖上有你的名字,照温少东家的说法,就有你的位置。” “我跟来沾沾你的光,就坐这一桌。” 然后。 魏赢川抬头看向温宁,“在我的印象里,温少东家一直都是大气的性子。” “应该不会介意我沾心怡的光。” “我也想借这个机会,好好陪陆督军喝几杯。 “刚才如果有言语不当的地方,我这就自罚三杯,以表歉意。” 然然后。 魏赢川就给自己倒酒,下一个动作便是端起来喝。 施婷婷想过来把夏心怡劝开,只要夏心怡不在主人席,魏赢川就沾不了光。 可是魏赢川很狡猾,一直牵着夏心怡的手。 想要不伤和气地解决这件事。 还得夏心怡拿出态度。 “赢川,这样不妥。” 夏心怡站了起来,压停魏赢川端酒的动作,“我是你家属,而你是陆督军麾下的副帅,我们委实该和李副官他们一桌。” 夏心怡将魏赢川手里的酒端了过去,“我们换去那边坐,回头再来给陆督军和温少东家敬酒,到时候再自罚三杯,现在还没开席呢。” 意思就是还不是喝酒的时候,要喝也不是坐在主人席喝。 再这么闹下去,谁闹谁难看。 魏赢川好似当起好好先生,对夏心怡千依百顺般,听话地换去跟李顺他们一桌。 李顺给了个眼神,从背对主人席的位置往两边挪,故意不让魏赢川动动眼睛就能往温宁瞟。 温业鹏扶着温淑慧从楼上下来。 温宁便吩咐厨房上菜开席。 陆景侯暂且按兵不动,看看魏副帅还要闹哪般。 真要搞砸了满月宴,他不会让魏副帅走着离开温公馆。 魏副帅不请自来,脸皮比他陆景侯还厚了,又还出言不逊,看来是之前的跟头没栽疼。 满月宴的菜是廖晓芸来温公馆做的。 廖晓芸特意带上了整个庆祥班,搭了戏台子,给两位小东家唱专场。 宜新饭店那边热热闹闹的,赵久恒则负责前台接待,曹吉负责后厨,保障一应菜品有质有量。 夏行之去露了个面便回了。 温宁以为魏赢川敬完酒就会走人,不料魏赢川兴致深浓,“温少东家,我也想上台,专门给陆督军唱上一出。” 第404章 并不冲突 温宁不想答应。 陆景侯却欣然应允,“魏副帅有这个兴致,大可登台一试。” “我会的唱段不多,在庆祥班的面前就是班门弄斧,那就献丑了。”魏赢川说,很谦虚很低调,却几步迈上戏台,跟乐师们交流了几句,便像模像样地唱了起来。 温宁听戏的时候不多,没听出来是什么。 但在台下宾客里,不乏好这一口的戏迷,而且众所周知,符公公就很喜欢听戏,各大戏园子的常客。 就见符公公眉头紧锁,担忧又诧异地看着台上的魏赢川。 周孝礼等人的表情,也陆续起了变化。 魏副帅唱的是空城计!! 借用诸葛亮以一己之躯,抵挡司马懿的千军万马的故事,挑衅陆督军,直逼陆督军掀桌,搞砸俩孩子的满月宴。 温宁从众人的神色里看出情况不对,想叫停魏赢川,又被陆景侯揽进了怀里。 “不急,让魏赢川唱完。”陆景侯说,貌似正精彩,叫停了有些可惜。 “魏赢川的脸皮太厚了。”温宁气鼓鼓的,就觉很扫兴,后悔没有派人拦在门口,不放魏赢川进来。 陆景侯倒是一点不意外,“魏赢川不是脸皮厚,是不要脸。” “既然如此,就让他唱个够,我们大奉陪到底。” “看看最后谁下不来台。 温宁猜,“你有办法对付?” 陆景侯老谋深算地冲温宁笑了笑,“反正不会有好果子给魏赢川吃,谁让他自己要送上门来呢?” 如此。 温宁耐心等着,沉住气。 众人见状,便都坐等魏赢川唱完,但没有一个鼓掌叫好。 夏心怡各种尴尬,坐立难安。 她本想自己来,看到请帖上没有她丈夫的名字,她不清楚具体为什么,但不难想到一定有某种原因,之前也已经有过很多不愉快。 可是她丈夫执意要来。 ‘温少东家在不在帖子上写我的名字,是她的心思。’ ‘我去不去,是我的心意。’ ‘两者并不冲突。’ 就这样,她被丈夫说服了,带着她丈夫一起来。 可事情还是发展成了她不想看到的样子。 她丈夫对温少东家的那份执念,她再傻也该发现了。 结婚这么久。 她一直都很爱她丈夫,她丈夫也对她很好,但是在她丈夫的心里面,最想要的那个女人,并不是她。 “还要唱吗?魏副帅都唱了十分钟了。” “居然唱空城计,拐弯抹角地摆了军座一道。” “我好想冲上去把魏副帅拖下来,跪着给军座认错。” “魏副帅纠缠过夫人,好像不止一次。” “要我说,拖出去打死得了。” “不行不行,局座那边不好交待。” 几位部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声音压的低,但夏心怡还是听见了不少。 夏心怡再也待不下去,起身先走了。 她以为她夫丈会从戏台上下来,结束这出荒唐的闹剧,跟她一起走…… 事实上。 魏赢川唱得津津有味,看见夏心怡走人也照唱不误,不在乎夏心怡是何感受。 夏心怡的心头,一回因魏赢川感到凉凉的。 如果往后都这样。 她…… 想离婚。 第405章 自作自受 魏赢川唱了个过瘾才停下。 众人谁也没有鼓掌叫好,台下一片静悄悄。 不要脸的人,自然不会觉得尴尬,还自我感觉良好地问,“陆督军,温少东家,我这出空城计唱的怎么样?” 温宁不做评价,把发言权交给陆景侯。 陆景侯好一会儿没说话。 现场越发安静,都看出来魏赢川的挑衅,却看不透陆景侯要如何还击。 这时。 陆景侯啪一声拍桌,震得人心一颤。 李顺下意识地把枪拔了出来,各部将跟着也要拔枪,管不了那么多了,把魏副帅打死又再说! 不曾想。 陆景侯怪专业的点评说:“魏副帅的这出空城计,肯定不能和庆祥班的师傅们比。” 又说:“但是单单从玩票来说,魏副帅唱得极好,颇有意味。” “魏副帅,欢迎下次又来给本座唱戏。” “本座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 然后。 陆景侯一个手势给到李顺。 李顺默契地反应过来,高声喊了一嗓子,“赏!” 管家立马取来一个玉坠子,双手递到陆景侯面前。 陆景侯拿起就往魏赢川脚的边扔,说:“这是块顶好的子料,能值不少钱,赏你了,魏副帅。” 一转头。 陆景侯对众人说:“要是也觉得魏副帅唱得好,大可打赏打赏,多多少少,都是对魏副帅的认可。” 温宁便让管家去取了几块大洋来,她一块一块往魏赢川脚边丢,深以为然说:“魏副帅确实唱得挺好的。” 真正的戏子得了赏,个个眉开眼笑,属实是最好的认可与支持。 但是换成魏赢川,就成了赤裸裸的讽刺和奚落。 周孝礼装作不懂内情的样子,带头掏钱打赏,怪客气地说:“魏副帅,你只管收着,都是小钱,不用客气。” 于是。 罗富贵也让跟来的秘书替他打赏。 秦秉乾等人纷纷慷慨解囊。 符公公摘下扳指儿,麻烦管家转交给魏赢川,说:“还请魏副帅务必收下,莫嫌弃我这个阉人的打赏。” 李顺和一众部将喜闻乐见,有大洋扔大洋,没大洋就借几块扔,嘴上也没闲着,说: “魏副帅,甭客气,这是我们打赏你的。”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还请魏副帅见谅。” 由此可见。 人心所向。 魏赢川小丑般站在戏台上,不料被陆督军用一个“赏”字扭转了局面,让他论为了笑柄。 那些扔向他的赏钱,全都是羞辱和作贱。 他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可是胸口堵满愤怒怎么也发作不出来,只能憋着。 是他非要来参加满月宴的。 是他非要上台唱戏的。 也就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但他不甘心,凭什么陆景侯能得到的女人,他魏赢川得不到? 他一样可以爬到督军的位置,一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还可以比陆景侯做的更绝。 他已经和杨五爷达成了新的盟约。 凭此,他足可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将那个女人从陆景侯手里抢过来,摁在他的床上! 可是眼下。 他却没有台阶能下这方小小的戏台,夏心怡又已经离开了。 第406章 虚伪 这时。 施婷婷走上戏台,对众人说:“魏副帅玩票,看得我也技痒,离开丽风都会后,就一直没登过台。” 还说:“今天我就想给大家唱一个,不求别的,但求助助兴。” “就唱一段《昭君出塞》好了。” 乐师们连忙集中注意力,配合施婷婷拉响弦子。 现场不断有人叫好有人鼓掌,和魏赢川唱《空城计》时的气氛迥然不同。 魏赢川终于有了台阶下,便想走人先,再留下来就又是自取其辱。 但陆景侯把魏赢川叫住了,“魏副帅,有急事吗?走这么快。” “督军有别的吩咐?”魏赢川反问,匆匆看了一眼旁边的温宁,他不会死心的,这次没能得逞,下次就不一定了。 温宁在听施婷婷唱戏,没有理会魏赢川。 陆景侯便让李顺拿了个麻袋来,把刚才的打赏全装进去,塞给魏赢川拿着。 他看向魏赢川说:“本座说过,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归,怎么样?满意吗?要不要再赏你点?” 还说:“本座近来手头宽裕,想赏你什么就能赏什么。” “不过呢,不该你要的,本座绝不会赏你,更不会让给你。” “有些心思你也该收一收了,别辜负了夏心怡。” “看得出来夏心怡对你是真心的。” 魏赢川拿着沉甸甸的麻袋,换成普通人,脸都要笑烂,可是对他来说,麻袋里装的,是他当众被陆督军扒下来的脸面。 “本座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既然有急事,本座就不留你了,拿上赏钱走吧。”陆景侯说,下一句就是让管家送客。 魏赢川被动地拿着麻袋,每走一步脸上都火辣辣疼,好像暴晒在烈日之下,时节又已转凉,甚至有点冷。 “自不量力。” “小人得志。” “呸~” “他还恩将仇报!” “要不是督军把他魏赢川弄到前线去,他魏赢川能当上副帅?做梦!” “他魏赢川就是个养不熟的狗东西。” 众部将故意大声说着,专门说给魏赢川听,就是要让魏赢川再难看些。 就见魏赢川越走越快,脸色比锅底还黑,坐进车里,便让司机开车回魏公馆。 不料。 夏心怡劝说的声音从后排座传来,“赢川,收手吧,只要你收手,我们的日子就还能过。” 魏赢川这才注意到夏心怡也在车里。 他侧身看向夏心怡,装作没事的样子问,“你怎么先走了,也不等等我。” “赢川,我很爱你,但我接受不了你现在的样子。” “我怎么了?” “虚伪。” 夏怡心还说,“或许你本来就是这个模样,只是我才发现而已。” 魏赢川好似有些无辜,又怪体贴的换到后排座,揽着夏心怡的肩膀,深情款款说:“我也很爱你,对你一见钟情,心怡,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吗?” 又不料。 夏心怡拿开了魏赢川的手,“胡思乱想的人是你,赢川,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住到天御酒楼去,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说完夏心怡就下车了,另外叫来一辆黄包车,往天御酒楼去。 第407章 价值 魏赢川要去追夏心怡。 “魏副帅。” 施婷婷喊了一声,才从戏台子下来就追了出来,说:“我去陪东家说说话,这种时候,我比魏副帅你更适合些。” 魏赢川心烦意乱,就依了施婷婷的意思,说:“哄好心怡,从下个月起,你可以每月都分走天御酒楼5%的纯利。” “好啊,谢谢魏副帅。” 施婷婷便叫来黄包车,追去天御酒楼。 魏赢川坐回车里,烦乱地抽了支烟,将目光从温公馆收回来。 他回家换身衣服,打了通电话,就独自去了一家咖啡馆,坐在最里面的,不起眼的小包间里。 不一会儿。 夏行之推门进来,随意点杯咖啡,笑着说:“真是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见面。” 魏赢川靠在单人沙里,拨开一条窗帘缝,貌似是欣赏街景,实则是看看夏行之有没有被跟踪。 “放心吧,跟踪我的人已经被我甩掉了。”夏行之说,悠然地喝了口咖啡。 又说:“陆督军的耳目确实有些难缠。” “跟我跟得很紧。” “要不是局座栽培过我,我早就被陆督军揪住了。” 魏赢川听完,卸下最后的一丝戒备,松了松领带说:“陆城姓了陆,就只有陆景侯镇得住,换那几个老家伙来,没有用。” 但说:“我们也受此影响,不得不格外小心。” “接下来,还是我负责跟杨五爷进货,你负责出货。” “进货出了事我担着,出货出了事你担着。” “这次碰面后,你我没有必要,就不必再见。” “你懂我的意思吧?” 夏行之笑着点头,“当然懂,局座嘱咐过,我这边一切都听魏副帅您的安排。” “那就好。” 魏赢川的神色渐渐恢复自如,说:“局座把149局驻陆城办事处交给我,就是想蒙住陆景侯的眼睛,方便我们把生意做大。” 还说:“局座没有跟陆景侯摊牌之前。” “我们落进了陆景侯手里,绝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所以你我都是提着脑袋在做事。” “不想死在一起,不想被陆景侯一锅端,出了事就只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夏行之懂得透透的,“我会全面配合魏副帅您,局座派我来,就是想给魏副帅您多一层掩护。” 魏赢川说:“今晚上有一批货要到,数量比之前大。” “好,我提前派人来码头收货。” “暗号不变,提到货就尽快运走,逗留的时间越短,你我越安全。” “我明白。” 夏行之记好到货的详细时间,聊点了别的,就先走一步,特意跟魏赢川分开走。 魏赢川端着咖啡慢慢喝,心情越来越好。 总有一天。 他会像陆督军扳倒司徒明那样,一举把陆督军扳倒,取而代之。 杨五爷全面接手了夏新远的残部,还另外武装了三万兵力,自保完全没问题。 杨五爷没有当土皇帝的心,但非常乐意跟军阀合作,一切向钱看。 所以。 他魏赢川同时帮杨五爷和局座赚钱。 这就是他的价值。 凭此完全可以跟陆督军较量到底! 第408章 你补我,还是我补你? 温公馆。 魏赢川不在,饭菜酒水都更香了。 温宁叫来廖晓芸和几位副手,一起坐在主人席吃饭。 廖晓芸受宠若惊,“这…少东家,我和副手跟管家他们一桌就可以了。” “就坐为。” 温宁执意让廖晓芸坐下,说:“廖师傅,我一直都没把你当外人,往后走,宜新饭店的后厨房全得交给你。” “可是,可是……” “行了啦,动筷吧,你和副手们忙一上午了,前两天就开始准。” 温宁还说:“要不是曹师傅和恒叔走不开,我非得把他俩也请来。” “那,我…我替曹师傅和恒叔多吃点。” “好啊!敞开了整!” 温宁专门给廖晓芸汤了一壶酒,天气确实有点凉,廖师傅要养嗓子,能不喝凉的就不喝,平日里廖师傅也很少喝酒。 廖晓芸也想表示一下心意,写字儿拿不出手,吃完饭后便登台献唱,一连唱好几出,听得台下直呼过瘾。 之后,温宁抱俩孩子出来,引得众人围观。 “瞧这俩孩子,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真不是我奉承,我说的都是心里面想的。” “大公子虎头虎脑,二小姐乖巧可爱,儿女双全,陆督军,您有福啊!” “温少东家真能干,饭店经营的那么好,生起孩子来,也一生就是个好字。” “我符某人羡慕得紧,稀罕得紧,可否给我这个阉货抱一抱?” “我这是才喝了满月酒,就在想百日宴了。” “哈哈哈,我也是,我也是。” “俩孩子太招人爱了,看得我想抱回家去。” “拉倒吧,还抱回家,有幸在这抱抱就不错了。” “符爷,抱够了没?给我也抱抱。” “还有我,还有我。” 就这样,两个小家伙在众人的怀里抱过来抱过去,搁谁怀里,谁舍不得撒手。 两个小家伙不哭不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来看去,时不时还咧嘴笑。 哎哟喂~~~ 黑帮大佬们的心都萌化了。 众部将激动得恨不能亲俩孩子几口。 家里有娃没娃的,只要是能生的,都起了心思再生一胎。 温公馆热闹了一整天,众人吃过晚饭才离开,说好百日宴席还要来,能多看点孩子几眼,百日宴用白开水招待他们都行。 赵久恒打来电话,宜兴饭店摆了一整天的流水席,这会儿才打烊,订餐预约就快排到年底。 温宁今天很累,但是有多么累就有多么开心。 哄俩孩子睡着,她搂着陆景侯的脖子说:“我们要不要单独庆祝庆祝?之前结婚纪念日时,我没顾得上,今儿一起给你补了。” 陆景侯也没顾得上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听温宁这么一说,他甚是认同,“的确该补上。” “怎么补呢?” “你补我,还是我补你?” “一样,都可以。” “那就我补你吧,我是当丈夫的,等我一小会,我去去就回。” “嗯嗯。” 很快。 陆景侯回到房间里,推着餐车,餐车摆着几道他给她准备的宵夜,说:“不知道还能送你些什么,就做了这些宵夜,想在你身上再养出几斤肉。” 第409章 累了个够呛 全是曙宁喜欢的,她便笑纳了,肚子不饿也吃了很多。 她以为吃饱喝足后就是办那件事,这段时间她男人一直忍着,知道她怀的俩孩子很辛苦,就一直没有碰她。 现下,她卸货了,孩子也已经满月,可以适当办一办那件事。 没想她男人收拾好碗筷,洗洗就搂着她睡,没别的举动。 他还要忍? 他还能忍得住?? 温宁不确定地问,“是不是憋久了,憋得你身体不行了?” 陆景侯就快睡着,被温宁一问,他翻身把她压住,捏着她的小下巴,“我像不行了?” “不像,可你不是没动静吗?” “我没动静是想再等等。” 虎姑婆漂洋过海的,也专门给他来过电话,说他媳妇儿产后一个月,身体好转,可以适当同房。 但虎姑婆还说,能等就再等等,日子还长,让他媳妇儿再恢复恢复。 他打算照虎姑婆说的做。 所以。 “不准招惹我,老老实实睡觉,等你再好些,我不会放过你的。”陆景侯说,索了个绵长的吻,便松开了温宁。 这般被爱护的感觉真好。 温宁忍不住黏上去,不要陆景侯再忍,她也不想忍,说好的补一补结婚纪念,不得办了那件事才圆满么? “袅袅……” 陆景侯招架不住,她身上的奶香味,香得他直迷糊。 被窝里的温度直线上升。 但! 嗷嗷嗷~~~ 嗷嗷嗷~~~ 大儿子带头哭嚎,肚子饿,要吃奶! 小女儿哼哼唧唧,要哭一起哭,要吃奶一起吃! 陆景侯被俩孩子搅得秒秒钟败下阵来,赶紧抱小女儿先吃奶,然后才抱大儿子吃。 俩孩子半点跟他这当爹的客气,吃饱奶就要尿尿,还要拉臭臭。 他轮流给俩孩子洗屁屁,换尿布,一边一个抱着哄着,没一会儿,又在闹奶吃。 来来回回,天都快亮了。 唉…… 累了个够呛。 他还跟媳妇儿办哪门事子,睡了睡了。 温宁也熬不住,躺进陆景侯的胳膊弯里就睡着了,下回办事,可得先把俩孩子喂饱了先。 —— 满月宴结束后。 另一桩事就提上了陆景侯的行程。 他得去司令部述职。 这差事一年一回,他今年已经往后推了又推,不能再推下去。 温宁给陆景侯收拾着行李,说:“家里最近没什么事儿,你就放放心心去吧。” 陆景侯说:“大概要耽误一个礼拜的时间。” “嗯,我会想你的。”温宁捧着陆景侯的脸亲了一口,“等你回来,你说过的,不会放过我。” 她又在招惹他?? 可李顺就在外面等着,整个行程也已经安排好了。 陆景侯难舍难分,回了温宁一个吻,说:“我到了就给你打电话,我也会想你的。” 他还想再亲亲她,时间又快来不及。 唉…… “军座。” 听听,李顺在催了。 陆景候只好坐车走人,舍不得也得舍下一阵子。 温宁留家里奶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她不用想都能猜到,她男人不在陆城,魏赢川的胆子只会更大。 果然! 她当晚就接到了魏赢川打来的电话。 “温宁,我们见一面。” 第410章 又没吃药吗 温宁在挂不挂断电话之间,选择了多问几句,“你怎么没去述职?” 魏赢川说:“托陆景侯的福,我停职大半年,没什么可述的。” 又说:“这么关心我,你心头有我了?” 温宁呵呵两声,“我不会见你的,你别白日做梦。” “现在是晚上。” 魏赢川贴心提醒,还说:“我在温公馆左手边的路口,走五分钟就到。” “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最多半小时。” “我有些话想同你说,面对面说。” “你要不放心,可以让人跟着,我不介意。” 温宁再次强调,“魏赢川,我和你无话好说,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说完,温宁就要放下话筒,但听魏赢川飞快说: “陆景侯这次去述职,什么时候回来,能不能回来,他说了不算。” 温宁动作一停,“谁说了算?” “我。” “你想干什么?” “见你一面。” “魏赢川!!” “我们还是见面说了吧,你会来的,我等你。” 然后魏赢川就先把通话挂断了。 温宁很纠结,她不想去,也可以不去,当做魏赢川没有和她联系过,但怕就怕她男人真的出了什么事。 魏赢川有多么坏,还用说吗?? 那就…… 她叫来佣人照看俩孩子,在温公馆的大门口等着,让门房的下人替她跑一趟,把魏银川叫过来。 魏赢川真来了,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送给你。” 温宁接近手里,下一秒就把玫瑰红扔进了门房边的狗窝。 看家的大黄狗冲着魏赢川汪汪叫,长大了的哈巴狗也叫得很凶,要不是有门房的下人拉住,两狗早冲上去和魏赢川干架了。 “好吵,都不能好好说话了。” 魏赢川嫌弃两狗,却并没有离开,也没叫温宁借一步说话,而是点了支烟,边抽边往下说: “温宁,你讨厌我送的玫瑰花,陆景侯送你的,你也讨厌吗?” 温宁反问,“你大半夜来,就是跟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刚说的也就开场白而已。” “接下来你要说什么?” 门房一共有四名下人,这会儿全都在。 温公馆里的警卫和特工,也都在朝着温宁的位置聚拢,手里全提着枪,而且子弹已经上膛。 魏赢川依旧轻松自在且愉悦,就像老朋友见面,说: “心怡和我分居了,我去找过她几回,她都不肯跟我回家。” “施婷婷劝了又劝,也都劝不动。” “我就在想。” “温宁,不会是你给心怡灌的迷魂汤吧?” 温宁只想说:“这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应该多反思,而不是来质问我。” 她还说:“我和景侯没有破坏你的婚姻,是你一直在纠缠我。” “包括今天晚上。” “如果,因为你婚姻的不顺,就把气撒在景侯身上。” “妨碍景侯回到我身边,妨碍我们夫妻团圆。” “你只会彻底失去夏心怡。” 不知道魏赢川听完后想了些啥,就跟发癫似的,说:“要不这样吧,我和心怡离婚,带上你和孩子远走他乡,私奔。” 温宁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魏赢川,你出门又没吃药吗??” 第411章 夜深了,请回 魏赢川哈哈笑开了,“逗你玩的,别当真。” 又说:“司徒明的死,对那几个老东西的刺激很大。” “表面上,几个老东西都很安分。” “暗地里却在等着陆景侯去述职,要陆景侯好看。” “你信不信?” “我只需要借他们的手,神不知鬼不觉,就能让陆景侯永远回不来。” “简单来说就是借刀杀人。” 温宁,信。 但她更相信,“景侯硬命,阎王不收他,不会让他死在你们这些卑鄙小人的手里。” 魏赢川意外地挑挑眉尾,“你应该慌慌张张的,哭着喊着要给局座打电话告状,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你也很奇怪。” 温宁拿下巴指指魏赢川刚吐出来的烟圈,“夏心怡都要和你离婚了,你不哭着喊着挽回夏心怡,却半夜跑来逗我玩,烟圈吐得悠然极了。” 她猜,“魏赢川,你从来没有在乎过夏心怡这个人吧?” 又说:“你在乎的夏心怡的身份,拿她当跳板。” “夏新远一死,夏心怡的身份没有用了。” “你就想甩开夏心怡。” “对不对?” 魏赢川又吐了个烟圈,“这个烟圈更圆更大,你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吐给你看。” 然后魏赢川才又提及夏心怡,说:“我不会甩了心怡,她是我太太,而我是个负责的男人。” 还说:“你要是跟了我,我也不会甩了你,到死都会对你负责。” “你重新考虑考虑,要不要做我的情妇?” “这事拖好久了,我不想再拖下去。” 由此可见。 温宁十拿九稳,“这就是你今晚的来意,拿景侯要挟我,逼我就范。” “没错。” 魏赢川君子坦荡荡般,大方承认,“我就是这么想的。” 房门的下人全都听见了了。 围上来的警卫和特工,离得近些的,也听了个七七八八。 魏赢川却毫不在意,继续说:“温宁,陆景侯当初不就是这样逼你,让你就范的吗? 还说:“同样是强迫,我又为什么不可以?” “我对你够好了,够迁就了,耐心也给得足足的。” “你真的可以点头了。” “不要再僵持。” “因为结局有我来掌控。” 温宁听完就对着魏赢川的脸,啐了两字,“你滚!” 魏赢川不痛不痒,“怎么不让警卫和特务开枪打死我?只需要一颗子弹,朝着要命的地方打,我就再也强迫不了你。” 又说:“警卫和特务大可先斩后奏,说我魏赢川冒犯了你,他们才开枪的。” “可是呢?你心头明镜一样清楚,警卫和特务们也一样。” “我魏赢川今晚敢来,敢当众跟你说这些。” “就是不怕死在这里。” “而且,陆景侯的命已经攥在我手里!” 魏赢川越往后说,语气越重,压迫感极强,就像能让天塌下来。 温宁有些扛不住了,身体越来越想要发抖,窒息的感觉,好似被活埋了般。 “夫人!” 两名女特工几步上来,一左一右护在温宁身边,着实不能把魏副帅打死,但也不能再让魏副帅登鼻子上脸! “魏副帅,夜深了,请回。”其中一女特工说。 魏赢川打量一番,看向温宁,“你今晚不陪我也行。” 他抬手指向刚才说话的女特工,“可以让她来代替你。” 第412章 仍然相信 “无耻!” 温宁挡到女特工前面,将另一名女特工也拽到了她身后,一起护了起来。 她迎视着魏赢川赤裸裸的要挟目光,说:“魏赢川,我不会陪你,也不会让我身边的人陪你。” 还说:“你还要闹下去,我就叫警察和记者来。” “把你的无耻公之于众!” “如果,景侯因你而回不来,我一定会给景侯报仇。” “天理昭昭,因果不爽,谁也跑不掉!” 音落。 深漆的夜空中骤然劈下一道闪电,把半边天都映成了紫红色。 闪电劈在不远处的大树上,劈得大树弱弱欲倒,地表弱弱震颤。 闷重的雷声紧跟着就滚滚而来,好似炸响在头顶上,触手可及的距离。 温宁巍然不动。 魏赢川却肉眼可见地往后退了退,脸色刷地白了下来。 时节已经入冬,怎么会有惊雷!? 老天爷站在她那边吗?? 魏赢川怔怔望着温宁,“你难不成还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你该回去吃药了。” 温宁撂下话,转身便带着两名女特工回公馆里,让房门的下人关门。 魏副帅要是往里闯,就叫警察,通知记者。 魏副帅不要脸又总装成要脸的人,那就等着身败名裂! 刚才猛雷没有劈死魏副帅也是可惜。 但她仍然相信。 苍天有眼! 铃铃铃~~~ 电话响了起来了。 温宁接起来一听,就听见了陆景侯的声音。 “袅袅,睡不着?” “你打哪晓得我睡不着?” “我刚才就来过电话,姆妈接的,说你在花园里转悠,有些失眠。” 姆妈…… 谢了。 帮她瞒住她男人。 她不打算跟她男人提魏赢川来过,多叮嘱几句就好,说:“两孩子闹腾了好一会儿,闹得我腰酸背疼,好不容易哄睡了,我就出去走了走。” 又说:“景侯,你要多注意安全。” “司徒明虽然死了,但这件事的余波未必已经过去。” “那些想要针对你的人,很有可能趁你去述职的机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陆景侯的状态倒是不错,声音里透着几分松弛,说:“周孝礼已经是149局的新部长了,人也在新都城。” 还说:“我带了李顺,另外还有特工,明里暗里都有。” “而且我住在局座家里。” “局座记挂菲儿,也是失眠,就让我陪陪他。” “这几天,我会一直跟在局座身边。” 温宁心头踏实了些,局座家里最安全,一般人也没这种待遇。 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龚菲儿在回来的船上,方烁和霍军华也在,无奈漂洋过海的,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到家。 原本说好赶回来喝满月酒,又遇新一轮风暴,只好一再耽搁。 “袅袅。” “嗯?” “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是不是魏赢川趁我不在,又来骚扰你?” “我…我在想你。” 温宁继续瞒着陆景侯,不让她男人担心,说:“我还在想菲儿他们,盼着他们平安回来。” 陆景侯没收到家里特工的汇报,属实还不晓得魏赢川来闹过,便信了温宁说的。 他也很想她,拿着电话就放不下。 但听俩孩子又在嗷嗷嗷闹要吃奶。 第413章 把天御酒楼卖了 好吧好吧。 他媳妇儿要去奶孩子了。 陆景侯千般不舍地挂断电话,叫来李顺准备明天的述职报告。 温宁一边奶着孩子,一边叫来两女特工说:“今晚上的事,不要告诉景侯。” 还说:“以后只要景侯出门在外。” “与我有关的大事小事,没有经过我的允许,都不能传进景侯的耳朵里。” “辛苦你们把我的话转达下去,我希望景侯能多一分轻松。” 两女特工马上照办,同为女人,不难体会夫人的用心。 魏副帅实在是坏得人神共愤。 明面上不能宰了魏副帅,换成暗地里呢?? —— 魏赢川回到魏公馆,灌下两杯烈酒,想起刚才的闪电猛雷,仍然心有余悸。 但又如何? 老天爷不帮他,他也一定要得到那个女人。 “魏副帅。” 施婷婷打来电话,“东家生病了,下午就在发烧,到现在也没退。” 还说:“东家不肯去医院,吃药又不见好。” “要不副帅您来一趟?” “东家生气归生气,心里是牵挂副帅。” 魏赢川提不起心思,说:“我有事走不开,吃药没用就请医生。” 施婷婷又说:“东家这是心病,还得心药医。” “那就明天再说。” “副帅……” “我真的走不开,心怡会理解的。” 然后魏赢川就把电话挂了,在阳台上喝闷酒抽闷烟。 他对夏心怡的态度,全被那女人说中了。 他的的确确从一开始,就是拿夏心怡当跳板,真正在意的不是夏心怡这个人,而夏心怡的身份。 现下。 夏新远还活着,但等于已经死了。 夏家的势力一去不复返,夏心怡空有夏家大小姐的头衔,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还不如天御酒楼这个摆在面上的幌子。 如果,夏心怡还要闹情绪,还要干涉他,那就不用留了。 与此同时。 施婷婷无奈地回到床边,扶夏心怡坐起来喝了点水,说:“副帅在忙情报处的事,走不开。” 夏心怡住在天御酒楼的后院里,房间足够宽敞,可条件很一般,之前夏心怡和杨巧萍都没住过,此般就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但夏心怡还是不肯回魏公馆,就觉魏公馆不是她的家。 她也没有家了。 “施小姐,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东家只管吩咐,不用拜托这么见外。” “我想把天御酒楼卖了。” 什么?? 施婷婷大吃一惊,“东家,你这又何必呢?” “我手里就剩天御酒楼,卖成钱,该还的还给赢川,也就不再欠他什么。” “真要和魏副帅离婚??” “嗯,这些天,赢川每每来找我,说的话都是哄我的,虽然好听,但没有几句实实在在。” 夏心怡说着说着就咳嗽起来,发着烧,脑子里又昏又疼,身上又乏力。 但夏心怡咳得好些了,能缓过气来,就坚持把话说完,“施管事,天御酒楼要是能尽快出手,便宜些无所谓。” 还说:“我不想再为一个并不是真正爱我的男人,留在陆城。” “我宁肯回南边去,即便夏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施婷婷于心不忍,想帮夏心怡,但是…… “东家,魏副帅未必肯把天御酒楼卖了。” 第414章 对! 果不其然。 魏赢川收到天御酒转卖的消息,找到夏心怡,不问夏心怡好点没有,就把夏心怡从床上一把拎了起来。 “心怡!到底是我让你失望了,还是你在让我失望?” 又说:“我绝不答应卖掉天御酒楼。” “你想离就离,要多少钱我给你!” “五十万够吗?” “一百万呢!?” “你开得了口,我就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给!” 转眼间,魏赢川又换了一副嘴脸,情深难舍地抱紧夏心怡,“怪我不好,都怪我不好。” 还说:“心怡,不要离开我。” “我们在这一起这么久了,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我们远没有到离婚的地步,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心怡,我爱你。” 夏心怡没发烧了,但总会咳嗽,尤其是到了夜里,一宿一宿地咳。 这般被魏赢川抱住,夏心怡就觉有些喘不过气,越发想要咳嗽,推抵着说:“你先松开我,我身子不舒服。” 魏赢川听话松开,抱夏心怡躺回床上,还给夏心怡盖好被子。 他自己半跪在床边说:“心怡,原谅我好不好?夫妻们没有不吵架的,但不至于一吵就离婚,还要变卖家产。” 没想夏心怡问了一个直击魏赢川内心的问题,“你不是舍不得我,而是想要留住天御酒楼,对不对?” 对! 魏赢川在心里面咬牙切齿地回答,嘴上却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承认,还对夏心怡说: “有你才有天御酒楼存在的意义。” “要是连你都失去了,我留着天御酒楼又有什么用?” “心怡,我都听你的,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好不好?” 夏心怡很想说好。 可她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却觉从来没有把这个男人看清楚过,往日的种种恩爱,不过是眼前这个男人装出来的表象。 她如果原谅了这个男人,像会以前一样,装聋作哑地活着。 那她成什么?? “赢川,不要再骗我。” “我知道你背后在做什么生意。” “也知道天御酒楼是一个什么样的幌子。” “你可以把天御酒楼买下来,你我钱货两清,再不往来。” 说完。 夏心怡侧开脸,不再凝视魏赢川,心头也已经做了决定,跟表里不一的男人在一起,得到的只有欺瞒和谎言,不如自己一个人,洒洒脱脱地活着。 魏赢川又说了一大堆甜言蜜语。 夏心怡还是没改变决定,让施婷婷取来天御酒楼的各种手续,说:“你也投了钱在这里面,那就给我二十万大洋,从此以后,天御酒楼都是你的。” “心怡……” 魏赢川居然给夏心怡跪下,哽咽着说:“我不要天御酒楼,我要你。” 还说:“你不想留在陆城,我就跟你一起走。” “你去哪,我就去哪。” “回南边回夏家,全都可以。” “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会改,一定改。” 夏心怡的眼角余光里,看见魏赢川真的就跪在她面前,她忍不住落下眼泪,心里一片酸涩。 理智告诉她不能动摇,这个男人很会装,可情感却动摇着她的决定。 当初,她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现在她也还爱着。 而且她肚子里…… 第415章 当断则断 “心怡。” 魏赢川又哄又骗,说的话好似比真金还真,“我以后会对你更好,你不要离开我。” 还说:“一定要卖天御酒楼,那就卖掉。” “我绝不再拦着你。” “但是我不答应离婚,无论如何都不离。” “能一心一意为我,跟我一辈子的女人,只有你。” 魏赢川握着夏心怡的手,在夏心怡的手背上,深情款款地落下一吻。 夏心怡想把手抽回去,知道魏赢川的这些话,不过是听起来情真意切罢了,但心头动摇的越发厉害。 因为。 她怀孕了。 她可以没有丈夫,但不忍心让孩子没有爸爸。 “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温少东家?”夏心怡问,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她早就察觉魏赢川对温少东家起了心思。 也是这个原因,才会闹出一次又一次的不愉快。 她还说了些,“赢川,你要纳妾,我不会反对。” “我阿爸就有很多小妾,我打小在这样的家庭长大。” “没有奢望过我的丈夫会对我从一而终。” “但不能纠缠温少东家,又或者是其他有家室的女子。” 魏赢川一听,就察觉出夏心怡在动摇,被他哄住了。 他便再演一出指天发誓,“心怡,我都答应你,我再也不跟温宁见面,否则我魏赢川不得好死。” 还说:“我知道我错在哪里了。” “但我对你是真心的,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不会再让你失望。” “就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魏赢川一边说一边给夏心怡擦眼泪,将夏心怡抱进怀里,嘴上继续又哄又骗,天花乱坠。 夏心怡好一会儿没说话,但是推开了魏赢川,擦掉脸上残余的泪痕,没告诉魏赢川怀孕的事。 魏赢川就去给夏心怡买东西,珠宝首饰,香水衣料,但凡是女人喜欢,都买了个遍,一股脑堆在夏心怡的床边。 夏心怡这才答应跟魏赢川回公馆。 魏赢川很高兴很积极,满嘴给夏心怡画饼,一会说要安排旅行,一会又说要给夏心怡添宅院,还说绝对不会纳妾,绝对不会出轨不忠。 他就是要把夏心怡哄住。 有夏心怡在,天御酒楼才是最完美的幌子。 真要哪天被查出背后的大烟生意,他还可以让夏心怡当替罪羊。 毕竟,杨五爷跟夏家的渊源,比跟他魏赢川深多了。 往外说夏心怡给夏家报仇,用大烟霍霍人,专门跟陆景侯对着干,谁听谁不信? 施婷婷陪夏心怡回魏公馆,临走前避开魏赢川,小声问夏心怡,“东家,不离婚不卖天御酒楼了?” 夏心怡点了点头,拿来一罐牛奶饼干送给施婷婷,说:“谢谢你这些天陪着我。” 还说:“我不是不离婚,只是暂时不离。” “赢川不让卖天御酒楼,那就再留一段时间。” “我也不是原谅赢川,更不是相信他会变好,而是我想先把孩子生下来。” “能跟赢川一起抚养孩子,赢川看在孩子的份上,做个好爸爸,固然是最好的结局。” “反之,我一定当断则断。” 第416章 快想疯了 施婷婷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夏心怡,晓得夏心怡怀孕了,给夏心怡服的药,都是对孕妇和孩子没有伤害的。 她瞅着夏心怡还没跟魏赢川说怀孕的事,她也就没提。 原以为夏心怡不会要这个孩子,没想夏心怡还是舍不得。 这样也好,孩子终归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那就…… 施婷婷拿好饼干,说:“我回天御酒楼张罗生意,东家,要是有事,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又说:“联系温少东家也行。” “我能感觉得出来,温少东家不待见为魏副帅。” “但对东家是当了几分朋友的。” “东家如果有难处,温少东家一定会帮忙。” 然后,施婷婷把宜新饭店的电话留给了夏新怡,只要打电话到宜新饭店,很快就能联系到温少东家。 至于陆督军给她的那个绝密号码…… 她还是留着吧,她自己现在是一点也不能暴露。 —— 魏赢川变得格外殷勤,有空就陪夏心怡逛街,去郊外散心,没空也挤时间。 大街小巷开始热议,魏赢川是好好先生,对待夏心怡,不比陆景侯对待温宁差。 还说夏家虽然没了,但夏大小姐落进了福窝里面,魏副帅有情有义,不离不弃,爱妻如命,千百看难得一遇。 报纸上还刊登了魏赢川牵着夏心怡的手,在大街上散步的照片,虽然是背影,但看上去十分恩爱。 夏心怡没有出面回应,好好先生的光环,就一直顶在魏赢川的头上。 温公馆里。 温宁看完报纸,越想越觉这里面有事儿。 魏副帅以前没少跟夏大小姐秀恩爱,但是秀的这么高调,这么频繁,属实头一回,反而惹起了她的怀疑。 但她目前还猜不到究竟为哪般? 她男人那边倒是风平浪静的,几个老东西并没有刁难挑事。 莫不是魏副帅真的收手了? 她给她男人打电话过去,细细八卦了一通。 陆景侯听得一肚子不满,“魏赢川对夏心怡,跟我对你,能比吗?完全就没得比好不好?魏赢川他差远了!” 嗯…… 温宁还听了出一股子酸溜溜的味,她男人听不得旁人对媳妇儿比他好。 看来,她男人在新都城啥都顺利不操心,才会吃一嘴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干醋。 她索性不问别的了,只问,“什么时候回来?” 陆景侯说:“还要忙两三天。” “定了到陆城的时间就跟我讲,我带着孩子来接你。” “好啊!” 陆景侯都快想疯了,想她,想两个孩子,把他的脑子里占得满满的,述职汇报的时候,他照稿念也念错了好几回。 他离了她活不了,离了她和俩孩子,更活不了。 还好怀表里有她的照片,钱包里有俩孩子的,他实在想得不行时,就拿出来看看,慰藉牵肠挂肚的思念。 这通电话打了一小时才挂断。 宜新饭店到一批新鲜鸡蛋,清晨才从鸡窝里刨出来的。 温宁叫来司机送她去宜新饭店,她想拿点鸡蛋回来吃,顺带走动走动,趁两孩子都睡着,一时半会不会闹奶吃。 第417章 这就是! “少东家,一筐够不够?”赵久恒挑来满满一筐,优中选优,鸡蛋个头大,外壳还很干净,足足有两三百个。 温宁全要了,连声说着够了够了,麻烦赵九恒顺手把鸡蛋放进车里。 赵久恒说起宜新饭店最近的经营情况,拐弯抹角地关心温淑慧,温淑慧当了外婆后,来宜新饭店的时间,明显比以前少了很多。 温宁识破不戳破,恒叔对她姆妈的这份感情,最后能走到哪一步,还得看恒叔自己和她姆妈。 老一辈谈情说爱跟年轻人不一样。 她理解且支持就行了。 不必多过问。 “还到了一批老母鸡,只只顶肥,要不要捎几只回去?牛羊肉也很新鲜,还有河鲜,特别是大虾,捕捞上岸不到半小时。” 赵久恒说个不停,恨不得把车里塞满,天天顿顿都给少东家补充营养,也给夫人补充营养。 夫人带孙子孙女肯定也累。 温宁就很干脆,“老母鸡捎四只,大虾整五斤,油闷着吃,叔,你跟我一起回温公馆,吃了晚饭再回来。” 赵久恒一想能见到温淑慧,就拒绝不了了,放好要带的东西,不愿坐车里挤着温宁,就骑自行车跟在后面。 不是约会似约会。 赵久恒高兴得哼起了小曲,时不时傻乎乎地笑,应了一句话——男人至死是少年。 没想半路上意外碰见魏赢川。 魏赢川认出温宁的车,看见温宁在车里面,便让手下将车拦住。 老天爷还是挺照顾他的。 他带人出来,准备去码头安排安排,今晚又要到一批货,没想会碰见他日思夜想的那个女人。 而且夏心怡不在。 他终于又有机会,跟那个女人好好说说话。 温宁坐在车里不下来,让司机直接撞过去,撞死撞残,活该! 魏赢川见状,就把赵久恒给扣了。 司机在后倒镜里看见,立马踩了一脚刹车,“少东家,赵爷没能过得来。” 温宁回头一看,下车就去推开拦着赵久恒的特务,质问魏赢川,“你又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一点王法也没有吗?” 魏赢川极为狡猾,示意手下退开,任由赵久恒护着温宁,好似并没有勉强。 事实上。 魏赢川笑盈盈说:“温宁,今天你和赵久恒必须留下一个,但你并不愿意因为我们的事,把赵久恒牵扯进来,是吧?” 温宁怒瞪,“到底想怎样直接说,不必废话!” “那好。” 魏赢川整理整理领带,摆出一副绅士的样子,“斜对面有家咖啡厅,你陪我去说说话,我就放赵久恒走,反之,你走,我把赵久恒抓回去。” “凭什么抓人!” “就凭码头最近少了几箱货,我怀疑是赵久恒提货时顺走了,我要带他回办事处,配合调查。” “胡说八道!提货需要提货单,对不上号,谁也提不走!” “但提货单可以造假,需要我造一份给你看吗?正好看完就用来给赵久恒定罪。” 什么叫栽赃陷害? 这就是。 什么目无王法? 这就是! 陆景侯不在,整个陆城,魏赢川的势力最大! 温宁不能不意识到,这般跟魏赢川硬碰硬,吃亏的是她,还会把赵久恒搭进去。 第418章 笑死个人! “让恒叔走!”温宁说,把话留下便扭头朝咖啡馆走。 赵久恒一把拽住温宁,“少东家!!” 不可以,绝不可以!! 他赵久恒豁出去不要命,也不能让少东家被魏赢川控制住。 但温宁掰开了赵久恒的手,说:“恒叔,你先去温公馆,让姆妈做好饭,等我回家。” 赵久恒对上温宁的目光,陡然明白过来,他把命豁出去了也帮不了少东家脱身。 他赵久恒得活着,尽快搬来帮手。 陆督军不在陆城,但陆督军的大部份手下都在,有枪有子弹!! 专门负责保护少东家的五位特工一定就在附近,能够确保少东家的安全,只是没有机会下手救出少东家。 于是。 赵久恒扶起自行车,看似往温公馆的方向骑,实则拐过弯就往小巷子里钻,设法先甩掉魏赢川派来跟随手下。 温宁走进咖啡厅,便坐在离门口近的位置,问魏赢川,“你想聊什么?” 魏赢川似乎很迷茫,“我想聊违背誓言,会不会遭天打雷劈?” 又说:“那晚怪吓人的,我到现在都怕。” “我在心怡面前发过誓,不再见你。” “可我就算眼睛看不到你,脑子里也总能见到。” 温宁听得有点佩服魏赢川,“你哄女人的本事,一套一套的,被夏大小姐察觉到你不轨,也能把夏大小姐哄好。” 还说:“你可别否认,要不然我会觉得,我一直都活得很清醒。” “没有上你的当,嫁给景侯。” “是我最明智的选择。” 魏赢川一边,听一边琢磨着点两杯什么样的咖啡。 又一想,她肯定不会喝。 他干脆省了,说:“陆景侯确实有过人之处,你嫁给他没有嫁错,但他并不能陪你一辈子,我就还是有机会的,所以,你考虑好了吗?” “还剩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不要被时间限制,我们敞开心扉好好聊一聊。” 温宁看看墙上的钟,没别的想跟魏赢川聊。 二十五分钟,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找来狙击手,蹲个地方,把魏赢川一枪狙掉。 当街栽赃陷害,拿别人的性命实施胁迫。 这是死罪! 换成任何一个人来干这件事,都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寻常老百姓也不敢干。 所以还得给魏副帅再添两罪名,一是仗势欺人,二是恃强凌弱。 魏赢川却不以为然,欣赏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色说: “没有人能来救你。” “就算赵久恒甩得掉我派去人,你的司机也还在我手里。” “而且保护你的特务中看不中用,开枪怕误伤,冲进来弄我,又干不过我人多。” “陆景侯也接不到你的求救电话。” “陆城吹出去什么风,都得先问问我。” 然后。 魏赢川蠢蠢欲动地凑近几分,嗅着温宁身上的香气说:“你好香,要是能再近些,我闻上两口会醉倒在你的香气里。” 温宁自己嗅了嗅,没能忍住地笑了起来。 “魏赢川,原来你有特殊癖好,喜欢鸡粪的气味。” 鸡蛋放在后备箱,用麻绳子固定住了竹筐,又还放了些别的东西。 赵久叔就把四只老母鸡放在后排座,想着要不一会了就会下车,凑合凑合。 温宁也不嫌弃,干餐饮的,没少跟活鸡鲜鸭打交道,她的身上就染上了一股子鸡粪的味儿。 魏赢川居然说香。 笑死个人! 第419章 三十分钟到 温宁点了一杯咖啡,用咖啡的香味驱驱她身上的味,怪抱歉地接着对魏赢川说:“我跟你的癖好不一样,嫌这股子味臭哄哄的,你别介意,回头车上的老母鸡,我送一只给你,你拿回家想怎么闻就怎么闻。” 又说:“养鸡的农户我也可以帮你联系。” “专门收集鸡粪,供你享用。” “如何?” 魏赢川温柔一笑,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端详温宁,说:“只要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我都喜欢。” 又说:“不必拿鸡粪损我,我承认我有跟你偷情的特殊癖好。” “陆景侯还没回来吧?” “在他离开新都城之前,你都可以来找我。” “陪我一晚,我一定把陆景侯完完整整地还给你。” 温宁皱皱着眉头说:“你真让人恶心,还有十五分钟,想聊赶紧聊,过时不候。” “时间过得真快,我得抓紧些了。”魏赢川盯着温宁,兴趣深浓地问,“陆景侯一回能做多久?我觉得,我能比他久一些。” 温宁后背上的鸡皮疙瘩都恶心出来,继续皱着眉头问,“怎么?你就这么喜欢和景侯比?” “嗯,比出个长短来。” “可你怎么比都比不过景侯。”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比不过?” “因为你连让我试试的念头也没有,我却心甘情愿跟景侯试了又试。” 温宁还说:“魏赢川,你不如景侯的地方,细说起来,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你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所以你才不甘心。” “反反复复纠缠我,方方面面都想证明你比景侯强。” “这叫自大,但也是自卑。” “因此产生了扭曲心理。” “建议你早些去看看心理医生,要是有需要,霍姐姐回来后,我请她给你介绍几位。” 魏赢川听得一脸欣然,“你挺关心我的。” “呵呵。” 温宁有必要补充说:“自作多情,往严重的说就是幻想症,你真该看看医生,早治早好,嗯…还有十分钟。” 魏赢川一下子把枪掏了出来,打落墙上的挂钟,深情款款说:“温宁,我们可不可以不受时间的限制?这让我感到不舒服。” 咖啡馆里的客人不多,早被魏赢川的手下撵了出去。 服务生吓得蜷缩在吧台后面,听见枪响,越发不敢露头,老板怕摊上事,从后门溜了。 温宁独自面对,喝点咖啡润润嗓子,吃着附赠的小蛋糕和水果,才又轻掀朱唇,“还有五分钟。” 魏赢川貌似束手无策,埋怨说:“温宁,你怎么这般不听话,我都是为了你。” 温宁拒不背锅,但把时间拖到最后一分钟,她才说: “我跟你非亲非故,不需要你为我,都是你自作多情,我并没有招惹你,从一开始,我就是拒绝的态度。” 三十分钟到! 温宁将咖啡的钱压在咖啡杯下,拿上小提包就走。 魏赢川几步跟出去,拉住温宁的胳膊,“我不会放你走,温宁,就算会被天打雷劈,我也一定要得到你!” 温宁奋力挣脱开,又被魏赢川拽住了,将她往咖啡店里拖。 这时。 夏心怡来了。 第420章 这般看来 “你答应过我什么?”夏心怡怔怔望着魏赢川问,隔着两三步的距离。 魏赢川对上夏心怡泛着泪光的视线,不过一秒,就转头质问温宁,“你居然让赵久恒去打扰心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他手上越来越用力,就快将温宁的手腕拧脱臼。 夏心怡见状,上来便往魏赢川手背上咬。 魏赢川吃疼松开温宁,想把夏心怡推给手下带下去,夏心怡啪一声,甩了魏赢川一耳光,说: “你跟我说过的话全忘了吗?” 还说:“你说你会改,不再辜负我,不再让你失望。” “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温少东家没有叫过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我自己要出来走动,远远看见这边围满了人,就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还好我过来了,要不然还会被你蒙在鼓里!” 夏心怡眼睛里泛着泪光,以前都没有把魏赢川真正地看清楚过,现下终于看得无比清晰,而且深刻。 这样的人有资格做爸爸吗? 这样的人有可能是一位好爸爸吗? 没有! 那还拿这样的人来做什么?? “魏赢川,我们离婚,天御酒楼我不会给你,但也不会管你要别的,就此,你我两清了。”夏心怡说,扶住温宁的肩膀,“温少东家,我送你回公馆。” “不行!” 魏赢川挡住去路,当场跟夏心怡翻了脸,装都懒得装了,“离婚可以,但你什么也带不走,就连你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我给你买的!” “我还给你!” 夏心怡哧啦一声扯开旗袍的领子,要把身上的衣服,连带大衣一起脱下来。 温宁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就将自己的小羊绒白色披肩,披到夏心怡的肩膀上,看向魏赢川说:“你还是男人吗?我瞅着你连人都算不上。” 还说:“我没有让恒叔去请夏大小姐过来,我不会这么做,恒叔也不会。” “魏赢川,眼下的局面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 “而不是为你的荒唐找理由,把你的无耻推给别人来买单。”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你还要纠缠我,今天还要闹下去。” “一切后果,你自己承担!” 然后。 温宁看向想要拦下她和夏心怡的特务,说:“好好掂量一掂量你们的脑袋有几斤几两,不想脑袋搬家就都给我让开!” 特务们就有些心虚,不约而同地往两边退让。 陆城最高军事长官的太太,就是陆城第一夫人。 今天的事要是传进了陆督军的耳朵里,魏副帅上面有人保,能活,但他们一定会死! 可是…… 砰!! 魏赢川朝天开了一枪,逼着手下们再次把温宁和夏心怡拦下,说: “本帅在执行公务,温少东家,你涉嫌指使赵久恒偷盗贵重物品,本帅要带你回配合调查!” 他还对夏心怡说:“你要滚就滚,别妨碍公务,否则本帅连你一起抓进去!” 夏心怡彻彻底底,心灰意冷,“我以为我嫁了一位好丈夫,这般看来,不过是个畜牲。” 第421章 好大的狗胆! 魏赢川就像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痛不欲生说:“心怡,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满城谁不知道我对你好?谁不羡慕你是魏太太?都说你掉进了福窝里面,你知道吗??” 路人开始指指点点。 “我也听说过,魏副帅对魏太太那是一个没得挑。” “魏太太有点不知好歹,还当她是大小姐。” “温少东家和陆督军一向恩恩爱爱,跟魏副帅就是普通朋友。” “大小姐身在福中不知福,动不动就小题大做。” “要我说都是惯的,打一顿就老实了。” 魏赢川越发理直气壮,又还扮起了受害者的角色,指责温宁,“温少东家,不要再挑拨我和我太太的关系!” 还说:“你接近我太太之前,我太太没有和我起过这么大的争执。” “陆督军怀疑我跟你有染,你一直也没有解释过。” “反而还在陆督军面前冤枉我,导致陆督军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 “我因此被停职了大半年。” “现下,我也只是执行公务,带你回去调查。” “请你配合!” “不要仗着你是督军夫人,就藐视王法。” “老话说的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你也不要喊冤,没有证据我不会来拿人,你想要什么样的证据,我也都可以给你看!” 温宁听了个大开眼界。 倒打一耙颠倒黑白的戏码,被魏副帅玩得如此清、新、脱、俗! 她冷静冷静,说:“我温宁没有盗窃财物的兴趣,也没有干这种事的动机。” 还说:“我宜新饭店的生意如何,众所周知。” “我温宁是什么样的人,有目共睹。” “再者,什么样的宝贝我得不到?又是什么样的宝贝,陆景侯弄不来?” “需要我铤而走险,指使他人进行盗窃??” 她抬起手,把无名指上的婚戒给魏赢川看,给所有想看的人看,说:“这枚戒指贵重,还是你说的那些财物贵重?” 又说:“魏赢川,你是我丈夫麾下的副帅。” “趁我丈夫不在就想把我抓起来,冤枉我,诬陷我。” “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可是魏赢川说:“149局驻陆城办事处,直达天听,抓你绰绰有余!” 温宁眉眼一沉,朝魏赢川走近,说: “抬149局出来压我?” “那我就要问问你。” “现任149局的部长,知道你要抓我吗?局座又知道你要抓我吗?” “还是你想先斩后奏,捏造所谓的证据逼我就范,做你的情妇?” “你也已经不是头一回逼我了!” “之前的那份录音,我就放在温公馆里,现在便可以取来!!” 魏赢川这才脸色大变,就想掐温宁的脖子,不让温宁再说下去。 温宁巍然不动,“怎么?不敢让人晓得那份录音的内容吗?不敢让人知道你为了逼我就范,不惜要让我丈夫死无全尸吗?” 还说:“这才是你被停职,被撵去南边的真正原因!!” “魏赢川,你坏事做绝,我放过你一次又一次,念及夏大小姐嫁给你,孤身一人来了陆城,你是她唯一的依靠。” “你却无情无义,不做人,偏要做畜牲!” 第422章 若有反抗,狙击伺候! 魏赢川的表情全然失控,拔枪往温宁脑门上顶。 夏心怡奋不顾身地隔进中间,挡住枪口说:“我不准你伤害温少东家,除非你先打死我!” 魏赢川失控的表情渐渐狰狞,大吼着说:“哪个男人不想在外面花天酒地,哪个男人不想三妻四妾?” 又说:“但我给了你夏心怡尊重,给了你名份。” “让你做正妻,做魏太太!” “无论我怎么对别的女人,也没想过要休了你,或是让你从妻变成妾!” “你夏心怡却为了一个外人来要挟我,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 夏心怡不喜不悲,不怒不气,掏给魏赢川的那颗心已经死了。 但她绝不会让开,说:“你开枪吧,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你会用我顶罪,要不就是灭了我的口,你的事我知道的最多。” 魏赢川听完,当真就想开枪把夏心怡打死。 这时。 有狙击手开枪了,擦着魏赢川的肩膀,给魏赢川最后的警告,否则下一枪的位置就是心脏。 魏赢川却照样朝夏心怡开枪。 温宁拉开夏心怡,在狙击手的掩护下退回车边,才发现她的动作还是没有子弹快,夏心怡被魏赢川打中了胸口。 “温…温少,温少东家……” 夏心怡想告诉,她将魏赢川贩卖大烟的罪证,藏在了天御酒楼里,可她说不出来,意识丢失的太快,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魏赢川居然想朝着夏心怡补几枪。 还好赵久恒和保护温宁的五位特工联系上了,利用半小时的时间做了一番部署,在周围埋伏了很多狙击手,压退魏赢川和手下。 猫在不远处的警队听见枪响,就在罗富贵的带领下,分四路包围现场,将魏赢川和其手下全部摁住。 若有反抗,狙击伺候! 魏赢川无疑又栽了个跟头,在同个女人手里栽了两回,是羞辱也是莫大的耻辱! 白瞎他对这个女人花了那么多心思! 但他乖乖把枪交了出来,任由罗富贵把他带回局里,只要他不死,死的就是陆景侯! 温宁,有你哭的时候,你一定会后悔的!! —— 救护车疾驰着,送夏心怡去医院,子弹顺利取了出来,但夏心怡一直不见醒转。 温宁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听主治医生说: “魏太太的枪伤好险,偏一点点就救不回来了,目前,魏太太的身体状态还算乐观。” “只是魏太太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定能保住。” “我也说不准魏太太什么时候会醒。” 温宁巨惊讶,从凳子上直了起来,“魏太太怀孕了??” 医生说:“是的,差不多有两个月,胎儿不太稳定,随时都会有小产的可能。” “有没有办法保住?” “只能尽力,无法百分之一百。” 至于送医之前发生了些什么,医生听温宁说过几句重点,便接着对温宁说:“归根结底,魏太太受的打击太大,如果孩子也没了,魏太太只怕会全无活下去的念想。” 温宁的心情就很沉重,在病房里陪了夏心怡一会,越想越气愤,便去了局子里,听听魏赢川说些什么。 第423章 你是头一个 审讯室里,魏赢川挺老实地坐着,好似在听候发落,对自己的罪行有了最深刻的认识。 看见温宁走进来,魏赢川也平静又淡淡然,说:“没想到你会来这种地方见我。” 温宁独自一人来的,不躲不避的与魏赢川对视。 魏赢川愉悦一笑,“你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以往一直都是眼神都不屑给我一个。” 温宁说:“不问问心怡怎么样了吗?” “没什么好问的,都要离婚了。” “心怡不是没有爱过你。” “所以?” “你不爱心怡就别娶她,娶了就应该好好对待。” “我做得还不够好?” “你连最基本的忠诚都没有做到,做什么说什么都不顾及心怡的感受,反过来却拿着同样的话责怪心怡。” 温宁还说:“你给了心怡名份,让她做了魏太太。” “但你压根儿没把心怡当妻子。” “你对心怡全都是利用,虚情假意捞好丈夫的名声。” “魏赢川,你生而为人,却偏要做一个没良心的畜牲!” 魏赢川被骂了个不痛不痒,“你不担心陆景侯,口口声声搁我面前为夏心怡报不平,你怕不是也有病?” 温宁进审讯室前,给陆景侯通过电话,便对魏赢川说:“景侯今天晚上九点就到陆城,托你的福,景侯提前回来了,我们夫妻提前团圆。” “就怕圆不了。” “你和心怡才是圆不了,包括你所有的谎言。” 温宁将带来的一份报纸扔在魏赢川面前,“都说你是好丈夫,实际上却是你花钱让报社照你的意思刊登的。” 还说:“你还让人在街头巷尾吹嘘你,说心怡落进了你这个福窝窝里。” “可这一切,都是你为了更好的掌握心怡。” “用人云亦云堵死心怡的退路。” “心怡跟你离婚就是不知好歹,结果就是落一身骂名。” “你真的太坏了,死千百次都不够偿还你的罪孽!” 但这些话对魏赢川不起任何作用。 魏赢川看着桌上的老旧铜钟,学着温宁倒计时的样子,说:“现在离九点还有七个小时,你要在这里一直跟我耗吗?” 又说:“你骂我坏,其实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算计起人来,我都招架不住。” “不过能算计我的人很少,能算计我的女人更少。” “一连算计我两回的女人,你是头一个。” “温宁啊温宁,你这么与众不同,我能不想玷污你吗?” 温宁也学着魏赢川在咖啡馆时的样子,往魏赢川凑近了几分,看似想嗅嗅魏赢川身上的味,却一口唾沫啐在魏赢川脸上,说: “我真是替心怡感到不值,毁在你这个么杂碎手里。” 魏赢川戴着手铐,被锁在铁椅子上,撑不起来,便在肩膀上的蹭了蹭唾沫,陶醉又变态地说:“真香,全是你的味道。” 温宁心头的愤怒就再也压不住,“魏赢川,我要你死!!” 魏赢川哈哈大笑,“要死也是陆景侯先死,你会后悔的!而且我死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害了你温家五条命!!” 第424章 由此可见 温宁一把扯住魏赢川的领带,“别笑得太早,如果温家人的五条命与你有关,就算你死了,我也要把你挖出来,挫骨扬灰!” 还说:“我后不后悔,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 魏赢川笑的停不下来,“我后悔,可能吗?哈哈哈哈!!” “心怡怀孕了。”温宁说。 就听魏赢川猖狂的笑声戛然而止,瞪着眼睛问温宁,“你说什么?你在骗我!?” “我犯不着骗你,你啥时留过你的种,你心头没数吗?” “我要见夏心怡,你叫她来!一定是你骗我的!不会这么巧,夏心怡刚好就在这个时候怀孕了!!” 于是。 温宁把夏心怡的一系列检查报告单,拍在魏赢川面前,“你自己看。” 魏赢川半信半疑,看见验孕报告单就抓起来撕了个稀烂,“这都是假的,都是伪造!” “嗯,没错,就是伪造,你最好别信,要不有你后悔的。” 温宁撂下话,拉开审讯室的大铁门走了。 “我要见夏心怡,我要见夏心怡!!” 魏赢川又吼又叫。 温宁也走得头也不回,打了通电话,就去了罗富贵的办公室。 “叔,晓得景侯去司令问干嘛,有麻烦??”温宁问,她刚打过电话过去时,她男人不在局座家里,说是跟局座一起去司令部了。 罗富贵带温宁去沙发坐下,说:“没没没,陆督军正和局座在司令部开会,就一些军务上的事。” 还说:“老周去看过,百分百确定陆督军好好的。” “而且这些天,局座走哪都带着陆督军,当陆督军是半个儿子般。” “陆督军此般回陆城,局座也要来,处理魏赢川的事。” “还有就是局座秘密改了行程。” “不坐火车坐飞机。” “局座新添了一架客机,傍晚就能飞抵陆城的军用机场。” “魏赢川想对陆督军动手也没有任何机会了。” 由此可见。 龚定军在护着陆景侯的周全。 听闻温宁在罗富贵办公室,陆景侯开完会,就给温宁打来电话,说:“机场比火车站远,你和两孩子一路吹风来接我,不如就在家里等着。” 他舍不得冻着她和孩子。 温宁便依了陆景侯的,说:“魏赢川到现在也没有交待,派了多少人暗杀你。你和局座在一起,还是要多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 “我就先回家去了。” 温宁出来的有点久,再不回去,两孩子该要嗷嗷嗷闹奶吃了。 陆景侯这边还要开个会,便没有和温宁多聊。 傍晚时分。 飞机平稳降落在军用机场,龚定军跟着陆景侯回温公馆,给俩孩子准备的礼物,一见面就让副官把礼物拿出来,两套龙凤长命百岁锁。 龚定军还挨个抱了抱俩孩子,说:“飞儿现在的心思,一点都没有搁在成家生娃的事上,天天想着建功立业,我是真不知道哪天才能抱上孙子。” “局座,在温公馆多住几天。”温宁说,已经给龚定军准备好了房间。 龚定军也是这么打算的,“飞儿一天不回到我身边,我就一天记挂,又无处派遣,只好拉着景侯时不时听我唠叨几句。” 还说:“少东家不嫌我烦,我真就住下了。” 第425章 作死!! 温宁可当不起龚定军管她叫少东家,赶紧说:“局座叫我的名字就好。” 龚定军说:“叫名字太过生分,那我以后就随陆老太太,管你叫宁宁,对了,我一会儿要出去一趟,见见魏赢川。” 又说:“宁宁,你有任何诉求都可以提。” “这次的事,都是赢川太离谱。” “我可以将魏赢川交给景侯处置,也可以按照你的诉求,由我亲自动手。” “言而总之,赢川也是我一手培养的,我不希望他再错下去。” 这番话似乎有另外一层意思在里面。 温宁觉得龚定军想让她高抬贵手,留魏赢川一命,她如果一定要魏赢川死,她男人必然追究到底。 但她真的真的不想放过,夏心怡现在还昏睡在医院里。 她男人虽然平安回来了,但魏赢川起了杀了,就该付出代价。 “按律法处置便好,我并无别的诉求。”温宁说,依法维权,最为公平公正,她不干痛打落水狗的事,就已经是对魏赢川高抬贵手。 龚定军心里面便有数了。 吃过晚饭。 龚定军去了局子里,让副官关掉所有的监听设备,撤走所有人,只留龚定军自己带的。 确保接下来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龚定军才坐到了魏赢川面前,给了魏赢川一包烟和打火机。 “局座。” 魏赢川无奈把手上的手铐给龚定军看,实在是没法给龚定军行礼。 龚定军不想动怒,便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纠缠温宁,上一次的事和这次的事,就全都不会发生,赢川,你该醒醒了。” 可是魏赢川说:“局座,我今天真的是在执行公务,后来才知道情报出了差错,差点抓错了人。” 又说:“这确实是我的责任,但我罪不至死。” “温宁想要我的命,都是因为陆景侯容不下我。” “我对温宁起心思的时候,陆景侯还没有和温宁结婚。” “后来陆景侯就一直拿着这点事,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龚定军听完,心头的怒火就有点压不住,沉下声音说:“不要拿你这一通鬼话来糊弄我!” 还说:“你想炸毁铁路,把景侯炸死在火车里。” “你还派了人在火车站截杀。” “以及火车站到温公馆的路上。” “但你知道吗?” “你派去的这些人,全都被景侯手下的特工抓住了,一个不少!” “景侯这回要捏死你八百回,你也不冤!” 魏赢川意外地挑了下眉尾,“陆景侯手下的特工这么厉??我还没回来就已经在筹谋,居然还是被陆景侯轻飘飘全端断掉了。” 又说:“我还以为陆景侯这次必死无疑。” “真是好可惜好可惜。” “陆景侯没死就是我死,但我不想死。” “局座,我还能怎样?只有把事情说成刚才的那番鬼话,才能保我一命。” 龚定军越听越生气,肝火直往天灵盖顶,嘭一声拍桌说:“陆老太太捐了三百万军费,就在今天上午,专门派人把钱送到军部来。” 还说:“你想过这意味着什么吗!?” “景侯可以自己养兵,陆家还可养更多的兵!” “这也是陆家在施压!! “就因为你要景侯的命,还想玩弄景侯的女人!” “赢川!” “你在作死!!” 第426章 就是很遗憾 魏赢川对上龚定军喷火的目光,好像终于知道错了,缓缓把头低了下去,没一会又笑着抬起来,说: “局座,你得保我。” “陆家都在施压了,不保我活不了了。” “可是我一死,大烟生意就得搁浅,军费继续捉襟见肘。” “这好比就是一个恶性循环,越没钱越抵不住陆家的压力。” “陆家就会越渐强势。” “局座你则会越渐势弱。” “所以局座你保我,就是在保你自己。” 龚军定此次来陆城,就是来保魏赢川的,不得不保,可是保得也太窝囊了些,等同正在被魏赢川逼宫。 魏赢川反而还可以摆烂,大不了死了,一了百了,活着的还得忌惮陆家财务力,又还没了大烟生意,短时间内,没法子搞到大量的真金白银。 想要超过陆家的财力,也非一朝一夕。 但也是这个原因。 龚定军说:“你全推给景侯,让我保你,就是在得罪陆家,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来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你不是在私下里闹,不似上回在丽风都会。” “这次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 “你叫我怎么给你遮掩!?” 魏赢川好似开动脑筋地想啊想,其实早盘算好了,说:“找个替罪羊,就说是杀害温家五条命的凶手。” 又说:“温宁领了这个情,陆景侯自然就会松嘴。” “我们也没有损失,大烟生意照样做。” “只是局座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在丽风都会帮温宁录音的人就是夏行之,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不是你派来帮我的吗?却摆了我一道,要不然上回的跟头我不会栽那么大!!” 龚定军说:“那是因为你要去南边谈大烟生意,以免景侯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你撵去南边。” “可是局座,陆景侯就不能死吗?” “你什么意思?” “只要让陆景侯消失,大烟生意要怎么做,就都是局座你一句话了。” 魏赢川还说:“赚了钱买枪买炮,兵强马壮,没有军阀势力还敢来动我们。” “也没有人敢像当年那样,围困陆城。 “到时候,陆家人还会畏惧局座你三分,局座肯收陆家的孝敬,都是看得起他们。” “陆景侯被十年前的功绩传得太神了。” “实际上他就是个人,是人就会死,就看局座你舍不舍得?” 当然不舍得。 龚定军爱重陆景侯是真的,这次陆景侯去军部述职,几个老家伙没闹事,都是龚定军提前把几个老家伙摁住了的缘故。 所以龚定军没有受魏赢川蛊惑,厉声呵斥说:“你给我冷静点!” 还说:“我的目的是钱,我的底线是不能动景侯的命。” “你能干就干,把钱给我弄到手,不能干就滚!” “这次我可以保你。” “但下一次,你给我自求多福!” “你把事情越闹越大,我也迟早保不住你!” 嘭!!! 龚定军甩上审讯室的门,踩着余怒未消的脚步离开。 魏赢川却舒心惬意地点了支烟,靠在铁椅子里慢慢抽,一脸享受。 就是很遗憾。 陆景侯没有死,头发丝都没有少一根。 他魏赢川原本真的真的很有把握,他派出去全是精英,可…… 他又在那女人手里栽了跟头,还被陆景侯狠狠打了脸。 第427章 想活 龚定军的副官名叫吉海龙,三十五六岁,给魏赢川送晚饭。 魏赢川一边吃一边问,“我能见见我太太吗?听温少东家说,我太太怀孕了,人在医院,我很牵挂。” 吉海龙一口拒绝,“抱歉,魏长官,没有局座的命令,你不能离开审讯室。” “那我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确认我太太是不是真的怀孕了,我怀疑温少东家在骗我。” “这……” 吉海龙考虑几秒,给候在一旁的手下递了个眼色。 不一会儿。 该手下就来回话,确认夏心怡怀孕了,但是仍然昏睡不醒,胎儿目前还算平稳。 魏赢川这才信了自己真要当爹了。 他很高兴,很激动,很兴奋,哈哈大笑,他又有孩子了! 上个孩子折在杨巧萍手里,这个可不能再出意外。 “吉副官。” 魏赢川摘下贴身戴着的项链,坠子是一枚小小的印章,说:“这是我的信物,拿到太丰银行帮我取一笔钱交给医院。” 然后,魏赢川写了一份检讨,让吉海龙转交给龚定军,检讨书里字字诚恳,情真意切,希望能看在孩子的份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机会。 他得活着才能当爹,才能让陆景侯当不成爹!! —— 检讨书很快就到了龚定军手里。 龚定军压在枕下头下,琢磨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晨,想好接下来的每一步,才叫来陆景侯和温宁,说: “这是赢川写的,你们夫妻要不要看看?” 陆景侯嗯了一声,接过检讨书递给温宁先看,温宁一目十行,看完就完,没有表态。 陆景侯看完后也什么都没说。 龚定军便祭出安排好的替死鬼,“赢川查到了一条线索,夹子山那一带土匪横行,经常劫杀商旅。” 又说:“夹子山被我们荡平后,那波土匪并没有四散,而是换了巢穴,流窜作案。” “据线索指向,就是这波土匪杀害了温家五口。” “目前。” “这波土匪的行踪都在赢川的掌握之下。” “派一队人马过去,就能一网打尽。” 温宁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报仇”二字拽住了。 陆景侯自是不会劳驾龚定军派兵,他便让李顺去安排,由他自己带队,两小时后出发。 龚定军给了一个详细的地址,并给当地官员打电话,全力协助陆景侯剿匪。 就是有点远,再怎么顺利来回也得半个月。 但给保下魏赢川,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温业鹏来看俩孩子,恰巧碰见,执意要跟陆景侯一起去。 温淑慧拦不住,温宁也拦不住,只好送温业鹏上车,温宁单独跟陆景侯说会话。 她说:“你才回来就又要出远门,好辛苦,舅舅也得辛苦你多照顾。” 陆景侯抚着温宁的脸摇摇头,“有你在家等着回来,再累都不辛苦,而且好不容易有了线索,我们无论如何都要拽住,不管是不是那波土匪干的。” 陆景侯还说:“舅舅交给我,你放心。” “局座会在我们家一直住着,一是等菲儿,二是处置魏赢川。” “魏赢川又是写检讨书又是给线索,就是想活命。” “但不排除又在憋坏水儿。” 第428章 你看如何? 陆景侯得走了,难舍难分地抱了抱温宁,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还有一堆情话来不及说,就都留着,等我回来再慢慢说给你听。” 温宁嗯嗯两声,目送陆景侯和温业鹏离开,在温公馆的大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温淑慧看到女儿满是牵挂的模样,就想对女儿说:“家里和宜新饭店我可以照看,两孩子可以请奶妈。” 又说:“袅袅,你要是也想去,就和景侯一起去吧。” 还来得及。 但温宁摇了摇头,“姆妈,我要留在陆城。” 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有一点她想的很明白,她得留下来把家守住了,她男人在外面,才会没有后顾之忧。 寒风吹拂。 时节越来越冷。 温宁穿的有些单薄,手脚很快就冻凉了,但她心里热热乎乎,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让身上的血液流淌起来,才能抵御住风雪的肆掠。 —— 龚定军继续住在温公馆,早出晚归。 陆景侯锁定土匪,准备围剿的那天晚上,龚定军才跟温宁摊牌,说: “我想饶了赢川这一回,在情报方面,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接手赢川的工作。” 龚定军还说:“周部长年岁大了,干不了几年,我不得不多考虑些。” “以免影响149局的运转,被别的军阀势力在情报上占了优势,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再者,孩子无辜,赢川也已经洗心革面,这两日都在医院照顾夏心怡。” “等夏心怡好转,我就让赢川带夏心怡回南边去,不准赢川再踏进陆城半步。” “宁宁,你看如何?” 龚定军都盘算好了,魏赢川回南边去,一样可以把大烟运来陆城。 陆城这边,继续让夏行之收货转卖。 这门生意就不会搁浅。 还能有效地将魏赢川隔开了,无法再骚扰温宁。 温宁很平静,听完便对龚定军说:“我能理解局座的安排。” “只是魏赢川去了南边后,还能把这份情报工作做好吗?” “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比如……” 龚定军以为温宁察觉了大烟生意,不等温宁说完就追问说:“什么可能?” 温宁心头不由意了个外。 局座的反应有点大。 她试着往下说:“比如魏赢川只是表面安分,过一段时间,就借口在南边不方便展开工作,要求调回来。” 她也有理由相信,“这种事魏赢川绝对干不出来,而且魏赢川心胸狭隘,又狂妄自大,已然是个变态。” 龚定军捋了捋胡子,暗暗缓一缓紧绷的神经。 原来是这个可能。 那就还好。 他说:“我选了一批优秀的情报人员,分成两组,我和周部长一人带一组。” 还说:“过几年这批情报人员培养起来,赢川就不再是唯一的选择。” “目前,周部长已经全面接手了149局的工作。” “赢川回南边,主要负责盯着那边的情况。” “我这局座的位置,再过几年也得交出来,菲儿又还欠缺阅历,更欠缺军功。” “景侯便是最好的人选。” “几位副司令针对景侯,也是这个原因。” “所以在此之前,我想尽可能的为景侯扫除障碍,铺平道路。” 第429章 诚惶诚恐 温宁听得诚惶诚恐,局座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江山都要交给她们男人。 她越发不好再说什么,便点头应了龚定军的安排。 龚定军还对温宁说:“天御酒楼几经风风雨雨,也是不容易。” “以后赢川和夏心怡不在陆城,我也希望天御酒楼能继续经营下去。” “这毕竟夏心怡最后的一点念想,“亦是他们夫妻的一份收入来源。” “日子过好了,孩子才能更好。” “宁宁,不看僧面看佛面,还请给天御酒楼留一条活路。” 温宁越发诚惶诚恐,都有点坐不住了,“局座,我不会挤对天御酒楼,之前动过这个心思,都是因为杨巧萍。” 还说:“做生意就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挤对别人不算本事。” “我最为不屑,依着景侯的脾气,也不会这么做。” 如此这般。 龚定军心里面悬着的一块大石头,可算能够落定了,保住魏赢川,天域酒楼正常营业,大烟生意就能天衣无缝的做下去。 龚定军便把温宁夸了一通,“你果然是个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好孩子。” “难怪景侯谁也不中意,就中意你。” “你与景侯也是般配。” “要较量就光明正大的较量,君子坦荡荡。” “你这个小女子,一点也不亚于君子。” 温宁干笑着,好似难为情,两孩子嗷嗷闹奶吃,她便借机躲回房间里面。 关上房门的下一秒。 温宁的表情全变了,她确实笑不出来,越笑越干巴巴,又担心被龚定军识破她有所怀疑,所以越紧躲着些。 现下,她奶着孩子也眉头紧锁。 魏赢川在情报方面再怎么有能力,对于顶头上司来说,对下属的第一要求,难道不是听话服从吗? 可是魏赢川都作成这样了,局座为什么还要把魏赢川保下来? 难不成魏赢川有更大的作用? —— 偏僻的山沟沟里。 陆景侯把抓到的土匪头子,吊在一棵大树下,让李顺用鞭子狠狠地抽。 温业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听见土匪头子连连求饶,就冲上去拽住土匪头子的衣领,撕心裂肺地问: “为什么要杀人??” “当时不是把钱财都给你们了吗?!” “你还我爸妈的命来!还我妻儿的命来!!” 土匪头子四十多岁,长得十分彪悍,但也架不住皮鞭伺候,不想再挨打,要死也求死个痛快,便吐了很多真话出来,说: “那一段时间,我抢了好几个村子都没抢到钱。” “后来就打起了入关商旅的主意。” “我以前也干过,轻车熟路的。” “听说那天有富商入关,我就迫不急待下手了,可我也怕被抓,就能杀的全杀了。” 陆景侯察觉了些许蹊跷,“你听谁说的?” 土匪头子说:“我去关城内的窑子里逍遥时,听三两娼妇说的,她们说有富商要入关,得打扮打扮,随便勾搭一个,都能捞到不少钱。” 陆景侯由此断定。 窑姐儿们的消息太过灵通,一定是背后有人故意泄露,专门引土匪头子上钩。 土匪头子便成了杀人的刀,泄露消息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 第430章 所以…… 当晚。 陆景侯就调人去那家窑子,找到土匪头子说的窑姐,顺着这条线索深挖。 万万没想到。 居然把江耀宗挖了出来。 一架直升机,把江耀宗送到了陆景侯的临时住处,某县长的别院里。 陆景侯捏着江耀宗的下巴仔细端详,要不是查到江耀宗头上,他都想不起这号人。 江耀宗貌似混的不错,身上穿着精致的西装,头上梳得油光水亮,手上戴着大金戒指,嵌着通透的绿翡。 不应该啊! 陆景侯清晰记得,他媳妇儿留了江耀宗和江雪莉,照顾江家年幼的两孩子。 因为他媳妇儿当时并不确定,那俩孩子是三姨娘张琴偷情得来的。 但他媳妇儿没给江家留一分钱,也一直在让江家还钱。 那么,江耀宗这身行头,混这么好,为什么?? 江耀宗嬉皮笑脸,“三妹夫,别来无恙,我头一回坐过飞机,太帅了,太拉风了,我还能再坐坐吗?” 陆景侯扔开江耀宗的下巴,让李顺把皮开肉绽的土匪头子,拖到江耀宗面前。 “认得吗?”陆景侯问。 江耀宗吓了一大跳,“这是谁?忒吓人了呀!” 陆景侯一点不介意细细说给江耀眼宗听,给江耀宗施一施大记忆恢复术,说: “这人是夹子山那一带的土匪头子。” “有一段时间,这人特别喜欢在关城的窑子里面逛。” “恰恰就是你经常去的那家。” “江耀宗,你应该见过这人。” 江耀宗凑近仔细看看,好像认得,又好像不认得。 土匪头子嘴里塞着自己的内裤,说不出来话,就发出呜呜的声音。 陆景侯便踩了土匪头子一脚,快狠准地踩在土匪头子的胸口上,踩得土匪头子噗一声喷出一嘴的血,把内裤给吐了出来。 “长官,长官…我,我……”土匪头子半死不活地说:“我认得他,他是江耀宗,他请我喝酒,还请我一起和娼妇快活。” “他说他是陆城大户人家的公子,在陆城有关系有靠山。” “后来我才晓得,他拿着这套说词骗了好多钱。” “我都被他骗了三千块,说是开饭店,开宜什么店,就是陆城最有名的那家。” 所以…… 陆景侯扫一眼江耀宗阔气的打扮,“全是骗来的?” 江耀宗貌似一下子就老实多了,可怜巴巴说:“三妹夫,我哪敢在关城招摇撞骗,关城不照样是你的地盘吗?谁不晓得你陆景侯?” 又说:“我的话就都是实话,我原本也是江家的公子。” “都怪江宁心太黑,一口汤都不肯留给我。” “为了独吞宜新饭店,她连姓都改了。” “我还能怎么办?” “不想饿死街头就只有弄点钱,重新开一家宜新饭店。” 江耀宗还说了一大堆,在关城混迹一段时间后就去了别的地方,不晓得为什么会被陆景侯抓来。 陆景侯琢磨几秒,貌似探到了商业先机,拿肩膀撞了一下江耀宗,小声说:“你知道还有哪些富商要入关吗?知道就都跟我说,我派人去把他们绑了,搜刮出来的钱,你我平分。” 第431章 而且的而且 江耀宗听见钱字就两眼发光。 “好啊好啊,三妹夫,有你这句话,我就有办法打听到,不过咱们可得说定了,五五分,不能赖账。” 陆景侯仗义地笑了起来,又有点小委屈,说: “我陆景侯不缺钱,就是你妹妹看得紧,每每我往外拿钱她都要过问。” “我就想捞点你妹妹不晓得的油水,让耳根子清静清静。” “你别给我捅漏了。” “你妹妹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江耀宗必须知道啊! “三妹夫,我一定一定把我的嘴捂严实。”江耀宗说,对陆景侯的话,信得不要不要,但也有些发愁。 借一步说话。 江耀宗把陆景侯拉到边边上,越发小声地说:“我骗了不少人,要是被逮住了,我不死也要脱层皮。” 又说:“三妹夫,你能不能带我回陆城,罩着我?” “我自会帮你打听富商出入关的时间。” “反正你在哪都能派人去抢劫对不对?” 陆景侯点点头,爽快说:“带你回陆城小事一桩,不过,你在陆城方便打听富商的行踪吗?” “方便方便。” 江耀宗拍拍胸口,“我自有我的一番人脉,要不也不敢跟三妹夫你做这等买卖,我跟陆城的夏大老板熟得很。” 陆景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哪个夏大老板?” “就是夏行之呀!” 哦!? 好一个意外收获! 陆景侯心里便有了判断,江耀宗也是一把刀,不是真正的凶手,至于夏行之在中间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还得继续从江耀宗嘴里套话。 于是,陆景侯决定把江耀宗带回陆城,土匪头子和抓到的土匪也一并带回。 温业鹏几次想把土匪头子打死,都被陆景侯阻止了。 “景侯,你拦我做什么?” 温业鹏一想到温家五条命是怎么没了,就很难冷静下来。 陆景侯让李顺先把江耀宗带上车,他自己和温业鹏坐另一辆,去往最近的火车站。 车里,陆景侯单独跟李顺说:“我手头上掌握的情报指出,温家人出事的时候有两波土匪。” 又说:“我们此次抓到的这波,只是其中之一,而且抓得很顺利,我怀疑有诈。” “而且的而且。” “这波土匪不晓得当时还有一队人马,混淆其中。” “江耀宗搅和进这场杀戮里,也就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所以,舅舅。” “我们要尽可能地多留些活口,继续挖线索。” 这番话不无道理。 温业鹏渐渐冷静下来,可是…… 押送土匪和土匪头子的军卡,突然发生爆炸,车上所有人全部当场炸死,连带前后几辆车,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险些波及到陆景侯。 李顺都被飞溅的玻璃渣擦伤了,要不是李顺及时把江耀宗往下摁了一下,江耀宗也得受伤。 陆景侯下车查看,百分百确定,军卡被人做了手脚,装了定时炸弹。 这辆军卡是临时调用的。 他就大意了这么一点点,没有让人检查,就…… 可恶! 真正的凶手在灭口! 而且对他这边的行程安排,一清二楚!! 第432章 又来找死? 医院里。 魏赢川很快就收到了消息,低眉笑着,心说替死鬼被灭口,说明替死鬼没起作用,陆督军心头依旧在怀疑。 而且这么快就查到了江耀宗。 陆督军着实有两把刷子。 温家的这笔血案,是时候真相大白了。 他魏赢川得留在陆城,好好搅和这出大戏,看看陆督军如何应对? 这时。 夏心怡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 “心怡!” 魏赢川激动地握住夏心怡的手,“你终于醒了,我好担心你,但你醒的不是时候。” “你要做什么?”夏心怡吃力地问,意识还很模糊,本能地感觉到眼前的人并不希望她过来。 她试着摁呼叫铃,可是手上没有力气,身上也没有。 魏赢川在夏心怡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深情款款的,说:“你有好转,我就要带你回南边,但我现在特别特别想留在陆城。” 又说:“心怡,你再睡一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下次你醒来的时候,这是我们重新开始的时候。” “我一定是位好丈夫,好爸爸。” “乖,睡吧。” 夏心怡拼命睁开眼睛,却看见魏赢川让候在一旁的医生,往药水瓶里推了一针白色的药剂。 她越来越清醒的意识,陡然变得模糊,直至全部失去,就像掉进永无天日的黑暗里。 魏赢川很满意,对医生说:“我要出去一趟,别让人晓得我太太醒来过。” 医生点头应是,收了魏赢川一大笔钱,自然什么都听魏赢川的。 魏赢川开车去温公馆,进不了温公馆的大门,就在门口等。 温宁很快来到门口,隔着大铁门问魏赢川,“你又来找死?” 魏赢川笑笑说:“别误会,我来见局座,公务上的事需要局座指示。” “局座在休息。” “无妨,我就在这里等。” 魏赢川掏出一支烟,靠在车门上抽了起来,揶揄的的目光没有半分收敛,反而更加明目张胆地看着温宁,问了句,“陆景侯还没有回来?” “不关你的事。” “好吧,我承认,是我在自作多情。” 魏赢川还想再说点什么,但龚定军出来,把魏赢川推进车里,两人一起离开了。 魏赢川开车去了没有人的海边,听龚定军说: “你不要去温公馆,别指望我每回都能保你,这次就已经很勉强。” “景侯不在家,我才说服了温宁。” “你得多想想我的处境,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 魏赢川看似规规矩矩地坐在驾驶位,龚定军在后排座,但魏赢川接下来说的话,惊起了龚定军一身冷汗。 “局座,温家的五条命是你杀了,陆景候要是知道了,你说他是先一枪崩了我,还是崩了你?” “闭嘴!!” 龚定军开门下车,把魏赢川拖了出来,吹着呼呼的海风说:“你给我好好醒醒脑子!不要挑拨我和景侯的关系!” 还说:“你的任务就是做好大烟生意,别的不要问,也不要管。” “你给我摆的烂摊子已经够多。” “再不收敛些,你就别活了!” 第433章 白面饼 不成想,魏赢川照样接着说: “陆景侯那么信任局座你,以前从来没有怀疑过。” “现下有没有怀疑就不得而知了。” “我就总是忍不住会想。” “陆景候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瞬间,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龚定军冷汗直冒,怼到魏赢川面前质问,“你在威胁我!?魏赢川,你要造反吗!?” 魏赢川却说:“局座,你心里比我还要清楚,替死鬼这一招对陆景候没有用,陆景候就留不得了,信不信陆景候回陆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问为什么?” 龚定军隐隐颤抖起来,“你阴我?替死鬼是你魏赢川下的圈套!” “对,没错。” 魏赢川大方承认,“陆景侯被蒙在鼓里太久了,就像关起来的洪水猛兽,他会吞了你的。” 又说:“不信我们就走着瞧。” “你爱才惜才,看重他陆景候。” “但你做的那些事,全都踩过了陆景候的底线。” “他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现下要么趁陆景候还没有回来,把他弄死在半道上。” “要么就是等着,他陆景候提枪出现在你面前。” 说完。 魏赢川把龚定军撇在海边,自己独自开车走。 龚定军杵着手杖,也站不住地踉跄退了好几步,跌坐在落了一层厚雪的沙地里…… —— 几天后。 陆景候回来了,给温宁打电话报了平安,让李顺送温业鹏回去,但他自己没有回温公馆,而是在军营的营房里,反复擦拭着手里的枪。 “军座。” 李顺捎来温宁包的饺子,q弹的虾仁鲜香扑鼻。 李顺也有一份,一起摆在桌上,等着和陆景候一起吃。 陆景侯却想吃白面饼,自己和面揉面,围着炉子一张饼一张饼地烙。 李顺一头雾水,正好龚定军来电话,李顺就提了一嘴。 电话那端沉默了。 随后。 龚定军一个人来了军营,向来不离左右的吉海龙,也被龚定军留在了温公馆。 “李副官,去打点酒,切几斤酱牛肉。”龚定军吩咐说。 李顺连忙去跑腿,专门搬来一张小桌子,张罗好酒肉,便退到营房外面候着。 龚定军拿起陆景候烙好的白面饼,一口饼一口肉,再来一口酒地吃着,两人谁也没有先说话。 直到有一张饼烙糊了。 “景侯,别烙了,这些饼够吃了。”龚定军说,给陆景侯倒了一碗酒。 陆景侯坐过来喝了酒,吃了肉,啃着白面饼,说:“我头一回跟局座吃饭,吃的就是这三样,饼是局座烙的。” 说起往事,龚定军不免回忆一番,“那时你在军校,我一眼瞧上,就把你叫到了军校的伙食团。” 还说:“我烙的饼,你切的肉,酒是吉副官去打的。” “那顿饭吃得很痛快,我到现在也没有忘记。” “你一口气吃了六张饼,两斤酱牛肉。” “就是酒量不太好,喝了两碗就一脸通红。” “醉倒前你跟我说,你想去前线打仗,去立功,回来后要做陆城的督军。” “你还说过,你不为别的,就为一个承诺。” 陆景侯听到这里,咀嚼的动作就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龚定军,“局座还记得给过我的承诺吗?” 第434章 突然很想媳妇儿 龚定军点点头,“当然记得。” 陆景侯僵硬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既然记得,局座为什么又要做那些事?” “你都猜到了?” “能不猜到?” 陆景侯反问,此时此刻他宁可自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但他心里面所有的疑问,已然已经有了答案。 “局座,是你杀害了温家五口。” 龚定军又是一番沉默,倒上两碗酒,自己喝了一碗才说:“景侯,所有事都可以到此为止,你仍然是我最器重的爱将。” 陆景侯也沉默了,但他霍然掀了桌子,砸了酒坛,“局座!温家人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因为有夏新远在一天,杨五爷就不会跟我们合作大烟生意。” “所以你利用我对我太太的感情,料定我会去杀了夏新远!” 陆景侯还说:“之所以把江耀宗扯进来,就为了哪天东窗事发。” “好把事情推到我太太和江家的矛盾上。” “推给江耀宗。” “是江耀宗在给江家报仇!” “局座,你让我还怎么做你的爱将??” 龚定军的脸色渐渐有些发白,问陆景侯说:“你是怎么猜到这些的?” 陆景侯说:“我一直在追查温家人的死,每每有进展的时候,就有人在一手遮天,阻止我查下去。” “我刚开始以为这个人是魏赢川,但魏赢川跟温家人没有冲突。” “所以,我潜进大营去杀夏新远时,走漏消息给夏新远的人是魏赢川。” “杀害温家五口的,则另有其人。” “江耀宗这些天跟我在一起,我从江耀宗嘴里套了很多话。” “夏行之也是局座你的人。” “在你的授意下,夏行之以富商的身份接近江耀宗,把江耀宗卷了进来。” 龚定军听完,便全都承认了,“的确是这样的,景侯,你怀疑我很久了吧?夏新远在你手上,但是到现在,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你把夏新远藏哪里了。” 龚定军还说:“夏新远应该已经跟你讲过,我之所以跟他打了这么多年的仗。” “都是因为大烟。” “这生意来钱快,养兵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夏新远要不是靠着这门生意,早被我们打散了。” “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就算我不做,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无数个夏新远去做,我们面对的就是被别人打。” “被别人用大烟生意赚来的钱,打得我们落花流水!” “这个乱世本也是这样的。” “有枪就得有钱,有钱就得有枪。” “你不想碰大烟,那就我来做。” 龚定军一边说一边扶起桌子,捡起白面饼,细细拍掉沾着的灰,可惜酱牛肉没法吃了,酒也洒了。 陆景侯好一会儿没说话,心头翻江倒海,似有掀天巨浪不停拍打着他。 “景侯,你再好好想一想,我先走了,下回我来烙饼。”龚定军说,带上几张陆景侯烙的,便离开了军营。 营房里。 陆景侯拿起枪想要追出去,又僵硬地停在门后。 他突然就很想媳妇儿,很想很想…… 第435章 打算瞒多久 袅袅,袅袅…… 陆景侯回到公馆,推开房门,看见温宁在整理小衣物,两孩子睡得又甜又香。 他便几步上去,将她拥进怀里,“袅袅,我好想你。” 她也很想他。 温宁转过身,就把陆景侯往床上拐带,嘴上说着想念的话不够满足,干柴烈火更是一点就着。 一夜过后,温宁做了早饭,却见陆景侯精神萎靡。 奇怪。 以往晚上运动到位,她男人第二天都格外生龙活虎。 今天却很反常,就像霜打了的茄子。 吃过早饭,她男人睡起了回笼觉,但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正当她想问问他是不是有心事时,他一轱辘爬起来,应该是想跟她说什么,又倒回床上,蒙着脑瓜子强迫他自己睡觉。 该不会是去剿匪,没能剿出真正的凶手,她男人在自责吧? 可她并没有怪他,也没有给过他任何压力。 那…… 她男人生病了? 她拉开被子贴贴他额头,嗯……真的有点烫。 这就更奇怪了,还很稀奇,她男人的身体一向壮实,跟头牛似的。 温宁下楼去找药箱,拿了些药给陆景侯服下。 龚定军昨日从军营回来,就借口最近有应酬,搬去了丽风都会。 陆景侯什么都没有跟温宁讲,全都憋在心里面,一病好多天,越发严重,反反复复发烧,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一大圈,又还不让请医生,也不肯去医院。 温宁不免担心捉急,还好霍君华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霍姐姐!” 温宁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 方烁随后走进温宁的视线,打个招呼,“哈罗~~~” 龚菲儿被吉海龙接去了丽风都会,一时半会见不着,不过大家都没事,能平平安安回来便是万幸。 霍君华给陆景侯打上吊针,凑过去逗逗俩孩子。 方烁一边一个地抱着,爱不释手,“景侯,你要是不行了,好不起来,我会替你把俩孩子养大,你放心哈。” 陆景侯立马一记眼刀射过来,打着吊针也把俩孩子抱回小摇篮里,不准方烁再碰。 方烁一阵翻白眼,拉住霍君华的手说:“我们也生俩孩子,不,生四个,馋死景侯。” “你们俩……” 陆景侯看向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关系发展的不错。” 方烁坦言说:“患难见真情,我要是还不明白,还要做负心汉,不如死在海里算求了。” “知道就好,你要还是个榆木脑袋,不死海里,我也要把你拍死。” “话说真的是死过一回,我这脑子才开窍了。” “没死透就还不晚。” 霍君华越听越听不下去,甩开方烁的手,把两男人各瞪了一眼,“有完没完?张嘴闭嘴死来死去,不嫌晦气吗?” 方烁立马换个话题,准备在陆城办婚礼,婚后就把律师事务所搬到陆城来。 陆景侯大力支持,出手就是一栋小洋楼,离温公馆不远,他一早就看上了,之前银行把钱还给他后,他就买了下来。 不过,温宁和霍君华去厨房张罗吃的,房间里剩下方烁和陆景侯。 方烁便换上了凝重的表情,“李副官来接我和君华时,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跟我和君华说了,咱嫂子还不晓得,你打算瞒多久?” 第436章 益 陆景侯无精打采地靠回床上,望着挂在床边的药水瓶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袅袅讲,也不知道究竟是我错了,还是局座错了?” 方烁额格外肯定,“当然不是你的错。” 陆景侯又说:“那我能指责局座吗?” “你怀疑局座被算计了?” “嗯。” 陆景侯这些天想了好多,脑子里就没闲下来过,说: “温家人的事,背后的大烟生意,都只是我的推测,我手头上并没有证据。” “只要局座不承认,我就没办法拆穿。” “可是局座一股脑全认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要炸死那些土匪,何必要杀人灭口?” “这么做只会欲盖弥彰,让我再也克制不住心里面的愤怒。” “即便只是猜测,也想撕开所有的隐瞒。” 方烁深以为然说:“一定是另外有一双手在推动事情的发展,将事态恶化,喜闻乐见你和局座决裂。” 嗯…… 方烁一想就想到了某人,“是魏赢川干的吧?” 还说:“景侯,真要有那么一天,你和局座决裂了。” “获益最大的就是魏赢川。” “具体这个‘益’有多大。” “只怕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魏赢川做不出来。” 陆景侯自是同认,“所以我没有和局座决裂,但也找不到突破口,彻底解决所有事。” 方烁遗憾地耸耸肩,“我想帮你,可我也没法子。” 陆督军都憔悴成这样了,他方烁区区一律师,想要扭转眼下的乾坤,有心无力。 不过,他建议,“都跟我嫂子说吧,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倾诉,舒解你的心绪,我嫂子就是你最合适的聆听对象。” 又说:“你们夫妻一心,迈不过眼前的这道坎,就把这道坎踩平。” 我看好你们哟! 方烁抛给陆景记一记支持的小眼神。 陆景侯的神情轻松了些,眼底还有了笑意,说:“过好你和虎姑婆的小日子,我的事我自己解决。 还说:“虎姑婆只是看上去凶,骨子里就是个小女人。” “你好好待她,她虽姓霍,但是是我陆家的一份了。” “我轻易不会把她托付给别人。” “也就你了,知根知底的,我放心。” 话题一转,陆景侯就问起了隐私问题,“你们那个没有?” 方烁哈哈两声,“想啥呢?我可不会你那套。” 又说:“我的胳膊前两天才拆了夹板。” “就算我想,也多有不方便。” “身体也才恢复没多久。” “我差一点就喂了海里面的鲨鱼的好不好?” 方烁托着下巴把陆景侯端详一阵,接着说:“你有心思打听我和君华发展到哪一步,说明你现在的状态不算最差。” 还说:“病这么多天也该好了。” “或者我和君华给你下一剂猛药?” “两孩子太可爱了,抱给我和君华玩几天,顺带练练手。” 陆景侯瞬间大好,能跟方烁打起来,就差没有拔吊针,护在小摇篮前。 俩孩子哼唧哼唧,不停动着小爪子,蹬着小短腿,要陆景侯抱抱,一瞅方烁就委屈要哭。 方烁叔叔坏,拿他们练手,他们又不是玩具…… 第437章 别有一番滋味 言归正传。 方烁安排结婚的事,在温公馆小住两三天,就带霍君华回了新都城。 陆景侯病好了,把他憋在心里的事,全都跟温宁说了。 出乎他意料,她听完后,比他想象中还要平静。 温宁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因为愤怒也好,崩溃也罢,对眼下的局面都没有任何帮助。 她也不会责备他,他比她还要痛苦,被最信任最尊敬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他受到的打击比她还要大,最仰慕最敬佩的人,且最伟大最高大,却在他眼前全然崩塌。 他刚跟她说过,“局座承诺过我,绝不会仗着势大就做祸国殃民的事,打仗打输打赢,都是为了一方安宁,尽可能让更多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 他还说:“我父亲走的早,很多时候局座在我的心里,等同就是父亲,不仅对我有知遇之恩。” “局座那些年对我的培养,更是倾尽了全力。” “不惜压下所有反对的声音,不惜更改军校的编制。” “所有的军事科目,都让最好的老师教我。” “还专门为我从国外请来教官。” “我到前线后。” “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只要是我一纸报告打上去。” “无论局座在忙什么,都会优先批复。” “兵权也一再放到我手里。” “我回来驻守陆城,局座也没有将兵权收回。” 陆景侯又说:“我很感激局军座,并不是每一位上峰,都能毫无保留的信任下属。” “我也很钦佩局座有这样的胆识,就像押宝一样,将所有都压在了我身上。” “我更相信局座,一心想要回报他的器重。” “可是万万没想到。” “为了大烟生意,局座连我对你的感情都利用进去了。” 温宁静静的听,方律师说的没错,她男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倾诉,全部憋在心里面,还得憋出一身病来。 安慰的话她能说出一大堆,一想又觉得干巴巴的,不如…… 她给他披上外套,去街上溜达溜达,晚饭下馆子吃,然后去看一场电影,然然后去码头附近吃宵夜。 有一家船帮菜,很平价很普通,却别有一番滋味。 温宁一一给陆景侯推荐。 “这道是生滚鱼片,这是鱼饺,这是虾肉丸子,这锅煮得咕嘟咕嘟的叫杂炖,捞到什么就炖什么,一锅成菜,就着秘制的豆酱吃。” 陆景侯挨个尝,确实很不错,这家船帮菜朴实无华,但有一种人活着,就应该好好吃饭的感觉,简简单单,而又最为纯真。 不知不觉间,他就把肚子吃撑了,就觉今晚没有白来,这辈子没有白活,就算明天天要塌下来,也不是事儿,何况天是不会塌下来的,只会是崭新的又一天。 他也懂起了媳妇儿带他出来走动的用意。 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随遇而安,处变不惊,越是身在困境里,也不能迷失了自我。 他吃完这顿饭,脑子里也清醒多了。 天空飘起小雪。 他撑开伞,牵着她的手走回家,虽然有点远,但是有方向就不会走错路,就像他身处的困境,自会迎刃而解。 第438章 有机可乘 与此同时。 魏赢川和夏行之在丽风都会的包房里喝酒。 龚定军和龚菲儿也在丽风都会,但龚定军和龚菲儿已经睡下了 。 “这是我们第一次喝酒。”魏赢川说,心情美丽,新开了一瓶,定要喝个痛快。 夏行之摇晃着红酒杯,跟魏赢川碰了一下,说:“你我强强联手,很快就能大功告成,下次一起喝酒,便时你我庆功之时。” 魏赢川越发开心,“这杯敬你,炸了那一车的土匪。” 又说:“留着那些土匪,陆景侯未必能查出所以然,真不如全炸了,点燃一根导火索,烧向局座。” “逼着局座跟陆景侯摊牌,接下来再逼一逼,逼得他们撕破脸。” “我们便有机可乘。” 炸死那波土匪是夏行之出的主意,不仅逼了龚定军,还挑起了魏赢川的野心。 夏行之说:“你我拼死拼死,说到底都是给他人做嫁衣。” 还说:“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联手,让我们自己更痛快更潇洒。” “下次再一起喝酒,我希望能尊称魏兄一声局座。” “而我,则是夏督军。” “龚定军老了,唯一的儿子又不争气。” “只等把龚定军架空,废了陆景侯,整个军部就是魏兄说了算。” “那几个老家伙也已经站在了我们这边。” 魏赢川听得心花怒放,就又敬了夏行之一杯酒,说: “我一直想弄死陆景侯,占有陆景侯的女人。” “现下看来,我的格局也太小些。” “多亏你提醒了我,点醒了我,是大鹏就应该展翅。” “旧朝全过去了,属于龚定军的年代正在过去。” “接下来不就是你我的时代了吗?” “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做大做强,强到无人可以撼动。” 夏行之极为认同,杯里的酒真是越喝越有滋味,口口醇香动人,欲罢不能。 但夏行之极为谨慎,“死灰尚且能复燃,何况还是他陆景侯。” 又说:“他陆景侯能够做到留夏新远一命。” “现下也还没有跟龚定军撕破脸。” “我们就得更加仔细些,将眼下的局面牢牢掌握在我们手里。” “但也不宜拖得太久。” “还得速战速决。” 魏赢川心头便有了个想法,而又故意问夏行之,“你想怎么做?” 夏行之沾了些许酒液,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个字。 乱。 与魏赢川心里面想的,不谋而合。 魏赢川高兴得哈哈大笑,说:“就这么整,把事情搅得越乱越好,江耀宗这颗棋还能派上用场。” 又说:“江家沉寂了这么久,也该放出来活动活动了。” “闹个天翻地覆,乱成一锅粥。” “要是再出一桩血案。” “我不信陆景侯还能忍着不跟龚定军反目。” “毕竟,陆景侯是那么地在乎温家人。” 夏行之打着包票说:“这些事都交给我,魏兄只管隔岸观火,我保证能让魏兄满意。” 魏赢川便笑纳了,“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两人都笑了起来,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又倒上新的,喝得停不下来,一边喝一边继续密谋接下来的每一步。 第439章 都怪陆景侯 江耀宗回到陆城后,日嫖夜赌,很快就花光了手里的钱,又见不着陆景侯,就天天到宜新饭店闹。 赵久恒抄起棍子,把江耀宗打了一顿。 夏行之在远处看了会热闹,才让司机开车过去,扶江耀宗上车,说:“江少,我送你去看医生。” 江耀宗抹着脸上的血定睛一瞅,“夏老板!” “先别说话了,你伤得重。” 夏行之拿出手帕,摁住江耀宗冒血的伤口,催促司机开快点,去最近的医院。 包扎治疗,江耀宗住进了医院。 夏行之付了医药费,还给了江耀宗一笔钱,说:“缺钱就来找我,江家和温家的事我听说了不少,江少,你真没必要去宜新饭店找不痛快。” 江耀宗见钱眼开,吧啦吧啦一股脑说给夏行之听。 “我也不想去找不痛快。” “都怪陆景侯。” “说好我打听富商出入出关的消息,他派人去抢劫,弄到钱就平分。” “可我前脚跟陆景侯回了陆城,陆景侯后脚就不见人了。” “对了,夏老板,你晓不晓得最近有哪些富商要出关入关?” “你漏点消息给我,绝对少不了你的一份。” “我去丽风都会找过你,可是没找着。” 夏行之天衣无缝地说:“我最近出去进货了,今天才回陆城,碰巧遇到江少你,我们真是有缘。” “对对对,有缘,有缘,你就再漏点消息给我呗?” 江耀宗手里捏着夏行之给的两万块钞票,够他花一段时间了,但是谁会嫌钱多呢? 夏行之却说:“抢劫富商确实能搞到钱,但是太麻烦了,还得罪人,不能长久,陆景侯哪天翻脸不认账,就得把你推出去吃枪子。” 又说:“陆景侯的心思太毒,明明有更好的生意,却不带上你。” 江耀宗一听,连忙问,“什么生意?” “大烟。” “陆景侯不是在搞什么禁烟吗?” “嗯,要不然他怎么吃独食?而且他和他的上峰早就勾结在一起,想要垄断这门生意。” “局局局…局座??” “嗯,龚定军。” “你确定?” “确定,我没必要骗你。” 江耀宗一想,顿时信得不要不要,骂骂咧咧说:“陆景侯真不是个东西!他是我妹夫,有好事也不带上我。” 夏行之好似担心引火烧身,连忙宽慰江耀宗,“别生气,别生气,你还有伤,得好好养着。” 又说:“江少,你要是想挣这个钱,我倒是可以帮你,我能搞到大烟。” “条件是不能让陆景侯晓得是我给你的货。” “要不然陆景侯非得弄死我不可。” “但你不一样,温少东家改了姓,骨子里也跟你一样流着江家的血。” “陆景侯无论如何都会留你一命,要不也不会带你回陆城。” 江耀宗本就抽过大烟,知道是一种怎样的舒坦滋味,又能挣大钱,心头便越来越受不住诱惑。 他一口答应下来,“好,好好好,我打着陆景侯的幌子卖大烟。” 还说:“要是被陆景侯发现了,我就说是南边的朋友给我的。” “夏老板,我绝对不绝对不会把你卖了。” “你带我挣钱,我谢你都来不及。” 第440章 神仙日子 江耀宗很快就拿到了一箱大烟,脑袋上裹着纱布也出院了。 他住进夏行之安排的一处小宅子,找来以前的狐朋狗友,没日没夜的抽大烟。 狐朋狗友看见江耀宗花钱如流水,还有抽不完的大烟,就摇头摆尾地讨好江耀宗,专挑好听的话奉承,把江耀宗夸上天,夸得飘飘然。 “江少真有本事!” “被江宁那个小贱人打压的那么惨,也这么快就翻了身。” “江少仗义,翻了身也没忘我们这些朋友。” “对对对,仗义,最仗义!” “听说是陆督军接江少回来的。” “看来陆督军也仗义……” 江耀宗不乐意了,“放屁!” 他撂下烟枪,撑坐起来就骂,“陆景侯就不是个好东西!” 还说:“骗我回来一起发财,结果呢?我连他的人都见不着。” “他跟江宁那个小贱人,一个鼻孔出气。” “我咒他今天出门就被车撞死!” 一众狐朋狗友,连忙劝说着别生气别生气,再来一泡大烟,滋润滋润。 江耀宗心里面还是气得慌,搂着相好的妓女去了隔壁的房间,好一会儿才提着裤子出来,舒服多了。 妓女骚里骚气地说着,“江少真的好本事,我都快伺候不了。”然后就跪着给江耀宗点燃烟灯,给江耀宗又捏腿揉肩。 江耀宗惯会享受这种滋味,抓了把钞票往众人一洒,看见众人狗一样疯抢,乐得哈哈大笑,说: “我有的是钱,我有的是大烟。” “你们也想要,就跟着我一起干。” “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们,陆景侯暗地里就在做这门买卖。” “可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上哪都没这个道理对不对?” “陆景侯的背后,是他的长官在给他撑腰。” “就是那个局座,姓龚,叫龚定军。” “咱们就放心大胆的发财,陆景侯要是敢动咱们,咱们就给他捅开。” “捅得人尽皆知。” 众人原本有些发怵,陆景侯惹不得,也比不了陆景侯背后有人,但又气愤难忍,纷纷说了起来。 “陆景侯关了所有的烟馆,把黑帮大佬搞去开饭店。” “他们照样赚钱,吃香的喝辣的。” “我们呢?还不是吊着打也打不出几个铜板。” “我之前给烟馆拉客,每个月能挣不少,还有大烟抽,可是被陆景侯一搞,就喝西北风了。” “我还不是,手头上没钱,婆娘都跟野男人跑了。” “我们干脆就跟着江上少干,要死也不做饿死鬼!” “对,跟着江少干!” “痛快一天是一天,有钱又有大烟,神仙日子啊!” 众人便越说越心动,跟江耀宗一拍即合。 江耀宗又撒了一把钱,笑得哈哈哈的,说:“你们要货就来我这里来拿,也可以带人到这里来抽大烟。” 还说:“我江耀宗绝对仗义,当我是朋友,我就天天带你们过神仙日子。” “不过大烟的价钱嘛,得在原来的价钱上涨两倍。” “放眼陆城,除了陆景侯,就我手头上有货。” “没法在陆景侯那搞到大烟,就只能来在我这里过过瘾。” “我肯定就要涨价。” “我赚了钱,赚得多,分给你们的也多,不是么?” 第441章 脾气一点也没有变 众人听得心神荡漾,钞票大烟,也实打实的摆在他们眼前,就都豁出去了,当天就开始给江耀宗招揽生意拉客销货。 江耀宗当起了跷脚老板,天天烟不离手,日日跟妓女鬼混,没钱了没烟了就给夏行之打电话。 夏行之有求必应,不但拿钱给江耀宗,还不收江耀宗的进货钱,也就是啥都白送,口口声声交定了江耀宗这个朋友,只求江耀宗闷声发大财,被陆景侯找上门,也不要把他供出来。 江耀宗感激涕零,给夏行之当孙子都行,一转头又在狐朋狗友面前又当起了爷,好不快活。 温宁这边。 一晃就到了两孩子的百日宴席。 她照着满月宴办,温公馆里只摆几桌,别的都在宜新饭店招待。 龚菲儿要参加百日宴,还要等着喝方烁和霍君华的喜酒。 龚定军看似依着龚菲儿的意思,一起在陆城多留一段时间,实际上在暗自等着陆景侯想明白。 但龚定军能不露面就不露面,有意无意地避开陆景侯,借口身体不适,没有驾临百日宴。 方烁和霍君华的婚礼,龚定军也没有参加。 直到江耀宗卖大烟的事,被陆景侯知道了。 陆景侯决定单独见龚定军一面。 出门前,温宁给陆景侯披上披风,说:“你没有杀夏新远,因为你晓得我想和心怡做朋友。” 还说:“同样,你和菲儿是朋友,交情比我心怡铁多了。” “如果横进了杀父之仇,你和菲儿的心里都会难受。” “但温家的五条命也是命,我无法原谅。” “我只能做到不教唆你,不强迫你。” “无论结局如何,都交给你去处理。” “无论结局如何,我这辈子都跟着你。” 陆景侯紧紧抱住温宁,埋在她的脖弯里说:“有你,我陆景侯遇到的所有困境,都会迎刃而解。” “那就去吧。” “嗯。” 他亲了亲她才松开怀抱,对着穿衣镜戴上军帽,大步流星地走了。 李顺开车,送陆景侯到军营的打靶场。 龚定军已经到了,一连开了十枪,却只有一枪正中靶心,就像运气好碰上的。 他摇头叹气,看着有些发抖的手,说:“景侯,我的确老了。” 又说:“倒回去二十年,打靶没一个能赢过我。” “那时我喝酒吃肉也很厉害,抱着酒坛子就往肚子里灌。” “随随便便吃下两斤酱牛肉。” “现下却真的不行了。” 龚定军放下枪,去一旁的篝火边坐下,烘烤带来的白面饼,说:“这是我在丽风都会烙好,专门带来的。” 还说:“我还带了酱牛肉和酒,路上买的。” “景侯,你坐过来陪我吃点。” “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陆景侯犹豫了一下才坐过去。 打靶场有卫兵站岗,李顺和吉海龙都在不远处。 但篝火旁,只有龚定军和陆景侯。 龚定军烫了一壶酒,递给陆景侯说:“终于等到你来见我,真希望你要说的话,都是我想听的。” 陆景侯却没有接龚定军递来的酒,用态度说明了一切。 龚定军就又叹了一口气,“景侯,你的脾气一点也没有变。” 第442章 三天 寒风越刮越大,鹅毛大雪说下就下了起来。 陆景侯看向远方说:“局座,我都查清楚了,是魏赢川和夏行之在背后,纵着江耀宗卖大烟。” 还说:“江耀宗网罗了一帮手下,说我陆景侯我不带他发财。” “还说我之所以大搞禁烟,都是为了吃独食。” “而我的背后是局座你在撑腰。” “所以,局座,可以收手了吗?” “所有的骂名我来背,但求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内,再也不要有大烟。” “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大烟不能碰,就是不能碰。” 龚定军啃着白面饼,好一会儿才说话,“景侯,明年的军费至少短缺八百万。” 又说:“你可以自己养兵,陆家还能帮你养。”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难不成你想看着陆家被掏空吗?” “你不挣大烟,那就我来,骂名我也可以背,只求你睁只眼闭只眼。” 但陆景侯的双眼极为明亮深邃,“军费不是不够,而是中饱私囊的太多,几位副司令手头上都不干净。” “可是……” 龚定军欲言又止,沉默许久才接着说:“我知道他们吃了不少军费。” 又说:“可是不把他们喂饱,他们就会起二心。” “他们之所以处处针对你,就是想让你同流合污。” “要不然你的干净,就是他们的肮脏。” “我也一样。” “不想看到我们自己人内讧,就只有一边威慑着他们,一边顺着他们。” 陆景侯仍然坚持,“局座,你要怎么御下,不容我置喙,但大烟这件事,我一步也不会退让。” 还说:“还有温家人的血债,我也放不下忘不了。” “如果一定要我做个选择,我会杀了你。” “三天。” “局座不肯收手,魏赢川和夏行之还在祸乱陆城。” “我陆景侯说到做到,一个也不放过!” 然后。 陆景侯漠然转身,准备离开打靶场。 龚定军叫住陆景侯说:“魏赢川逼我算计我,但也不怪他,毕竟你和我迟早要面对这一天。” 又说:“温家人的血债,我可以还可以弥补,只要你提出来,我绝对会答应。” “唯独大烟生意不停能,我也好不容易才让杨五爷把货放过来。” “我估算过,一年至少挣一千多万。” “如果与别的势力合作,还能挣更多。” “杨五爷背靠境外,有大量的货源可以不断供货。” “等我们把钱挣够,再一举剿灭杨五爷,不就可以了吗?” “景侯,你为什么想不明白?” 陆景侯迎着寒风,巍然伫立,不动如山,只见宽大的披风在风里不断翻飞摇曳。 他背对着龚定军说:“很多年前就有人找陆家做大烟生意。” 还说:“我的奶奶,陆家的当家主母,不但没有答应,还把那些人撵了出去。” “那些人就绑架了我父母,想要胁迫我奶奶。” “那些人还曾放话,下一个绑架的就是我,陆家的长子嫡孙。” “我父母便双双选择了自尽,宁死也不要陆家沾染大烟。” “也是宁死都不让我和奶奶,因为大烟而受制于人。” “如此。” “我实难容下大烟,容下那些不择手段也要贩卖大烟的人!” 第443章 最是无辜 “三天。” 陆景侯再强调一遍,“局座如果不收手,我就用我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然后,陆景侯就离开了打靶场,去把江耀宗住的宅子抄了,抄出来的大烟和钱全部烧了,江耀宗交给李顺带去游街。 魏赢川在丽风都会楼上的窗边看着,身旁站着夏行之。 二人喜闻乐见,便又开了瓶酒。 魏赢川说:“离我们的目标又近了一步,江耀宗这颗棋子真好用。” 夏行之说:“这棋子还可以再用用,一会儿还有热闹看。” “陆景侯弄出游街这一招,就是做给我们看的。” “这样也好,都摆到明面上来了,新到的大烟直接就能以局座的名义,运到新都城去。” “嗯,比起之前偷偷摸摸,现在是真痛快,哈哈哈哈!” 干杯! 魏赢川忒享受地喝下杯里的酒,给自己和夏行之倒上,说:“之前为了掩盖大烟生意。” 还说:“我不得不保住天御酒楼,不得不迁就夏心怡。” “头一回和你喝酒时,我都还在担心会被陆景侯揪出来。” “现下,天御酒楼没用了,夏心怡也没用了。” “我不再需要任何幌子。” “夏行之,真后悔跟你认识得有点晚,万幸不算迟,你我联手,一切皆有可能。” 夏行之低调说:“能助魏兄一臂之力,属实是我的荣幸。” 魏赢川便哈哈笑了起来,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 夏行之去打了通电话。 很快,大街上就闹了起来,好多男男女女拦着游街的队伍,举着抗议的旗帜,要求马上放了江耀宗。 这些人不是夏行之安排的,就是被煽动的,而且越来越多,个个慷慨激愤,顶着枪口说: “陆景侯关了烟馆,处置了烟贩子,他自己却在卖大烟!” “他就是想吃独食,良心都掉到钱眼里了!” “他不配做陆城的督军!” “我们抗议!” “陆景侯和他的上峰勾结!把大烟买卖都做到新都城去了,日进斗金!” “放了江耀宗!把陆景侯撵出陆城!” “还有他的上峰,龚定军!!” “那个姓方的律师结婚,陆景侯送了一栋小洋楼,哪来的钱?不就是卖大烟捞的吗?!” “宜新饭店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我们去把宜新饭店砸了!!” 人群里,不知是哪个王八蛋起的头,众人就朝着宜新饭店的方向去。 李顺急出一身汗,鸣枪示警,也没能阻止。 江耀宗洋洋得意,哈哈大笑,巴不得把宜新饭店砸个稀巴烂! 魏赢川在楼上的窗边看见,摇晃着红酒杯,假惺惺说:“可惜了,那么好的饭店,说没就没。” 夏行之貌似自责起来,“怪我出的这个主意太损。” 又说:“但是只有这样,才能把陆景侯逼急。” “也只有把陆景侯逼急,他才会和龚定军撕破脸。” “毕竟大烟生意已经抬到明面上来了。” “你我不过是替龚定军做事。” “龚定军不松口,大烟生意就停不了。” “这本也是他们之间的矛盾。” “我和魏兄你,最是无辜。” 第444章 寒心 魏赢川喝着酒,越发愉悦,“走,我们去宜新饭店看热闹。” “委实得去,这场热闹不多见。” 夏行之喜闻乐见,开车去往宜新饭店。 一路上,跟着人群聚往宜新饭店的人越来越多。 听闻禁烟是陆景侯一手炮制骗局。 听闻陆景侯勾结军部,暗地里做着大烟生意,大肆敛财。 就有被骗后的愤怒,在人山人海里,越演越烈。 一时间。 马路上全是人,公交车都被逗停了。 罗富贵被夏行之派去的人,堵在办公厅里出来不。 龚定军闭门不出,听由事态的发展。 “阿爸!” 龚菲儿强行撞开龚定军房间的门,把龚定军往外拉,“快跟我走,景侯出事了,宜新饭店怕是要遭殃。” 又说:“阿爸,只有你能平息,景侯没有碰大烟,你也没有。” “外面人云亦云的,都是诬蔑你和景侯的谣言。” “一定是魏赢川在作祟。” “我们去把魏赢川扣了,军法处置。” “这家伙忒坏,干的事够他死八百回了!!” 龚定军却坐在沙发里,双手杵着金丝楠木盘龙手杖,叫吉海龙进来拉开龚菲儿了,并吩咐吉海龙,“把飞儿带回他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他出来。” “是!” “阿爸!!” 龚菲儿奋力挣脱开,“阿爸,景侯遇到大麻烦了,我们得去帮他!” 龚定军无动于衷,沉声呵斥吉海龙,“愣着做什么?马上,立刻,把飞儿带回他房间!!” 吉海龙便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将龚菲儿的一条胳膊反到后背上,再往另一边肩膀上一压,龚菲儿就动不了了。 “阿爸!!” 龚菲儿急出了满头大汗,“你不管景侯了吗?你不是最爱重景侯吗?” 又说:“就算外面的谣言是真的,景侯也是在替你背锅。” “你不管景侯。” “会让景侯寒心的!!” 龚定军越听越恼,用力把手杖一跺,“飞儿!你给我闭嘴!” 还说:“寒心的人是我!” “连你都知道我最为爱重景侯。” “可是他不肯为我着想,明知道是魏赢川在算计我,也不肯将计就计!”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把大烟生意抬到明面上来。” “我也不想再暗中操作,给魏赢川留拿捏我的机会。” “杨五爷那边自是不会跟钱过去。” “只要我拿出个态度,大开方便之门,杨五爷就会跳过魏赢川。” “就此与我直接合作。” 龚菲儿听完就像被雷劈了,“阿爸……你的意思是,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不是谣言!?你真的在做大烟生意??” “对,我在做!” “那你做好了,不要把景侯卷进来!” “飞儿!” 龚定军噌地从沙发里直了起来,“不是我把景侯卷进来的!” 又说:“是景侯容不下大烟!” “我理解他的心情,但我们需要钱,需要通过大烟赚钱。” “景侯带了那么多年的兵,心里面什么都清楚。” “却不肯理解理解我。” “要是有别的办法,我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现下,事情也已经闹开了。” “我没有回头路,只有继续坚持,大烟生意一定要做,必须做!!” 第445章 正在阻止 “不行,不行!!” 龚菲儿急得大吼, 回到陆城后,龚菲儿就换回了女装,跟个淑女似的,出席两孩子的百日宴和方烁跟霍君华的婚礼。 陆城当地的显赫人家,没少亲自来说亲,想把龚大小姐娶回家。 龚菲儿也一直依着龚定军,扮成龚家的龚大小姐。 但此时此刻,龚菲儿一把扯下假发,也不捏着嗓门说话了,奋力反抗着吉海龙的压制,说: “阿爸!” “大烟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碰!!” “景侯是对的,换成是我,我也会阻止你。” “我现在也正在阻止你!” “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赚钱好不好?” “景侯在国外做了很多投资,已经能见回报。” “景侯还新看上了几个项目,方烁之前出国就是去考察的。” “我和方烁他们在国外待了那么久,该考察的也都考察清楚了。” “我们可以和景侯一起投资。” “还能拿到先进的技术,在国内搞生产。” “这不比大爷烟生意好吗?” “大烟生意就是一条越走越窄的绝路,动摇根基的死路!!” 无奈龚定军一想到紧缺的军费,就什么也听不进去,说:“大烟生意再怎么不好,但有一点是别的买卖比不上的,那就是来钱快。” 又说:“菲儿,你不想碰大烟,就不要再插手这些事。” “马上回你的房间去。” “稍后我就安排人,先一步送你回新都城。” 龚菲儿自是不肯,“我不走,我要去帮景侯!阿爸,你还要执迷不悟,景侯会被你害死!” 可是龚定军说:“就算如此,也是景侯不愿变通,咎由自取。” “阿爸!!” 龚菲儿难以置信,从他亲爹嘴里说出来了这样的话。 “带他回房间!” 龚定军再次下令。 吉海龙便沉着嗓音劝止龚菲儿,“飞少,别闹了。” 然后,吉海龙就把龚菲儿关回了房间里,里外都派人守着,不准龚菲儿出来,防着龚菲儿爬窗跳楼要死要活。 陆城很快也传遍了。 人群就像潮水一样扑向宜新饭店。 另有一队夏行之派来的手下,扮成市民的模样,趁乱把江耀宗带走了,李顺一度下落不明。 自从陆城被围到现在,十年前,没有这么乱套过。 宜新饭店大门前,被愤慨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指责声,大骂声,不绝于耳。 “亏我一直以为陆督军是个好人!” “温少东家没少做好事,但是成了陆太太后,只怕是心就变了。” “以前陆城的大烟生意,大部分攥在黑帮的手。” “难怪黑帮都开起了宜新饭店的分店。” “肯定是早就和陆景侯商量好了,分店就是大烟窝!!” “我tui!” “果然是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官越大,越不是人!” “嘴里喊着禁烟,私下里却拿大烟发财。” “陆景侯!滚出陆城!” “温家人一起滚!!” “我们今天一定要把宜新饭店折了,还要去折分店!!” “陆景侯骗我们,比大烟还要可恨的!!” 于是,就有人想砸门砸窗砸玻璃,夏行之派来的手下混在里面,不断煽动着民愤。 第446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宜新饭店大门紧闭,不似往日食客满座,所有的窗帘都垂了下来,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听起来里面静悄悄的,好似一早收到消息,里面的人全吓跑了。 夏行之派来的手下,一不做二不休,这就带头砸门。 不曾想。 宜新饭店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来。 陆景侯孤身一人,拖着一把餐椅,在众人或惊讶或愤怒或惧怕的目光,坐在宜新饭店的大门中间,不动如山。 现场就这样安静了好几秒。 李顺从里面拖了一箱从江耀宗住处搜出来的大烟和钞票,说:“这些脏东西,入不了我们军座的眼。” 又说:“你们要是有谁稀罕,现在就来拿去。” “实话告诉你们,这些脏东西来历不明,有命拿,不一定有命用。” “军座绝对不会在禁烟的事上退让半步。” “至于究竟是谁在买卖大烟,发不义之财。” “天知地知。” “终有一天你们也会知!” 这番话,李顺说得字字铿锵有力。 人群里便有人为陆景侯和宜新饭店发声,说: “大家不要冲动!” “我听说是江耀宗弄了个烟馆,温少东家和江家,早就脱离的关系。” “对,温少东家和江耀宗不是一伙的!” “陆督军当年为了陆城,豁出去了他自己的性命,现下又怎么让大烟来祸害我们?”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但有江耀宗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误会个屁!!” 江耀宗有板有眼地说:“陆景侯抓我去游街,就是想利用我遮掩他买卖大烟的事实!” 又说:“要不是他在赚这种钱,我上哪拿胆子跟着分一杯羹?” “我手头上的大烟,都是我南边的朋友买给我的。” “他陆景侯就容不下我,要把我办了!” “你们别再上陆景侯的当,这些帮他说话的,都是他的狗腿!” “宜新饭店里不晓得藏了多少大烟,不信你们就去找。” “绝对比拿出来的这一箱多!” “他陆景侯拿这一箱出来,就是是唬弄你们的!” “欺你们都还不知道,宜新饭店早就成了陆城最大的大烟窝!!” 本就愤怒的人群,听江耀宗说完,就又开始涌向宜新饭店,夏行之的手下不断煽风点火,烈火烹油。 整个路口全都是人,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 但,谁也没敢率先踩上宜新饭店的台阶,随着陆景侯起身的动作,人群反而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退。 “江耀宗。” 陆景侯居高临下,垂视着张牙舞爪的江耀宗说:“不要再叫唤了,说的好听些你是一颗棋子,难听些你是一条狗。” 又说:“本座都不屑要你狗命,脏了本座的手。” “但是,你还要为你的主子,在本座面前乱咬,本座就把你的牙,一颗一颗拔下来。” “然后再会割了你的舌头,扒了你的狗皮。” “教你怎么当人。” 江耀宗以为背靠夏行之,便挺直腰板说:“你敢动我吗?我承认就是一条狗,可老话说得好,打狗得看主人!” 又说:“你有能耐现在就动我试试。” “我还真想看看,你陆景侯还能耍得出啥花样来?”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你陆景侯不也是为了钱吗?跟你的顶头上司一起卖大烟。” “你以为你就干干净净了??” 第447章 赌得太大 陆景侯笑笑,敛起眼底的寒意,说:“本座干不干净,三天后自会有分晓。” 然后。 陆景侯看向人群,无声警告夏行之煽风点火的手下,然然后才对不知情的众人说: “江耀宗贩卖大烟是事实,所以本座抓他游街。” “销毁从江耀宗住处搜缴出来的大烟,以及通过大烟得来的钱财。” “至于本座有没有涉及其中。” “三天后,全都会水落石出,你们皆可见证。” “是与非也都交由你们来评判,本座绝不会狡辩半句。” 但是有人说:“陆督军,如果和传言一样,你当如何出个交待?” 还有人说:“你是陆城大官,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根本就奈何不了你。” “你真要和你上面的更大官有勾结,我们就更拿你没办法了。” “也不是我们不信你。” “而是谣言传得有板有根,最近又有大官在陆城。” “真的很让人怀疑,你们就是在卖大烟,一边发不义之财,一边捞名声。” “自古民不与官斗,我们还能怎样?” 这时。 人群的左侧,响起清亮且坚定的声音。 “你们可以来砸宜新饭店,还有温公馆。” 温宁穿过人群,走到陆景侯身边,从从容容,临危不乱,窈窕的身影像绽放在冬日里的花,像雨后破云而出的光。 她看向人群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以宜新饭店和温公馆,为我丈夫做保。” 又说:“如果我丈夫沾染了大烟生意,三天后,你们就只管来打砸宜新饭店和温公馆。” “同样,我希望大家能等待三天。”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都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谁也不想蒙冤,我丈夫也不例外。” 江耀宗见状,又要跳出来咬,但被李顺带人给摁住拖走了。 温宁还说:“晚一点,宜新饭店会照常营业,如果大家不放心,之前订了餐的,都可以退订。” “宜新饭店会返还所有的订金。” “如果还愿相信宜新饭店,相信我温宁,更相信我丈夫。” “那便拭目以待。” “今日到此为止,大家就都散了吧。” “在宜新饭店晚杯茶再走也行。” 说完。 温宁点亮宜新饭店的招牌灯,叫来大堂管事,领着服务员招呼大家进去喝茶。 她牵着陆景侯的手上楼去。 刚进她的房间,他就把门甩上,将她圈进怀里,说:“宜新饭店是你和姆妈心血,谁允许你拿出来给我做保的?” “我自己允许我自己。” “袅袅,你赌得太大了。” “大就大,反正稳赢!” “你……” 陆景侯凝视着眼前的女人,“对我这么有信心?豁出去心血和家当,陪我一起豪赌?” 温宁格外坚定,“我仅对你有信心,对我的眼光更有信心。” 她还说:“以前不觉得,后来慢慢的,才觉你这人不错。” “做事有章法,对待感情很投入,很用心。” “值得我一门心思对待。” “所以,你不是在赌,我也不是。” 陆景侯就想知道,“不是赌是什么?” 温宁莞尔一笑,“是太爱你了,想跟你一起同共经历困境,走出困境,不离不弃。” 第448章 认罪书 陆景侯听完,就想把温宁抱到床上去,无奈时间紧迫,他只能亲亲她,抱歉地对她说:“袅袅,我得出趟门,不得不又一次和你分开。” “去吧。” 温宁一句也不多问,只说:“我等你回家。” 陆景侯越发舍不得,眼下的局面又乱糟糟的,但他要去找证据,把所有事彻底结束。 “袅袅。” 他又亲了亲她,“我没回来之前,你尽量不要一个人出门。” 还说:“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回来。” “我不会在经历困境后,隐名埋名,去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我只会挡在风口浪尖,用我的下半辈子,守着你和孩子,守着陆城。” 温宁便亲了陆景侯一口,“我也会守着你的,守着我们的家,你放心去忙,我一个人能应付。” “好。” 陆景侯这才松开怀抱,叮嘱了温宁一大堆,才带着李顺离开。 温宁随后回了温公馆,以不变应万变。 宜新饭店的路口,人群渐渐散开,夏行之开着车回丽风都会,听坐在副驾的魏赢川说: “陆景侯肯会想方设法的,把你我揪出来,釜底抽薪。” “你我可得防着些。” “而且要比陆景侯的动作快,只要时机成熟,就把血案安排上。” “将矛头全部指向陆景侯,把温宁逼出来见我。” 魏赢川还说:“这个女人我一定要得到,我让她,糟贱她,让她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后悔当初拒绝了我。” 夏行之便主动请缨,“魏兄,要不了三天的时间,我就能让温宁乖乖来见你。” “好!” 魏赢川很高兴,“夏行之,你很好做事,很通透。” 又说:“我坐上局座的位置的那天,你就是陆城的最高军事长官。” “往后你我继续强联手,必定还有一番大作为。” “权势,钱财,女人。” “只要你我想要,就都能得到。” 如此这般。 夏行之也很开心,“魏兄,我们回丽风都会接着喝酒。” 就见两人都笑了起来,聊得越来越投机,相逢恨晚,魏赢川更是春风得意,等着温宁送货上门。 当天晚上。 夏行之确定陆景侯离开了陆城,便敲开了龚定军房间的门,送来宵夜说:“局座,这些天招待不周,还请局座多多包涵。” 龚定军另有一番思量,“叫魏赢川过来,我有事交待你们俩。” “魏副帅在忙别的事。” “那也给本座叫来,不管他在忙什么,都没有本座的事重要!” “但是真没这个必要,局座只管吩咐我去办。” “行之。” 龚定军凌厉了目光,“你什么意思?想软禁本座吗?不要以为本座不知道,你最近和魏赢川走的近!” “我本也没想瞒着局座,要不然也不会让局住在丽风都会住着。” 说着。 夏行之拿出带来的认罪书,放在龚定军的面前,“请局座在上面签个字。” 龚定军仔细看完,啪一声把认罪书拍回桌上,“本座绝对不会签!” 认罪书写着是他龚定军指使陆景侯贩卖大烟,陆景侯从中贪财敛财,他龚定军罪不可恕,自裁谢罪,将局座的位置交给魏赢川。 篡位都没有这般明目张胆好吗!? 第449章 造反! 然而。 夏行之把枪掏了出来,对准龚定军说:“军部已经姓了魏,局座你养着那帮老东西,到头来也没能将他们养熟。” 又说:“陆景侯自顾不暇,对你又恨之入骨,绝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所以局座,在认罪书上签字,魏副帅一定会留你全尸。” “你也不想唯一的儿子跟你一起没命吧?” 龚定军始料未及,眼睛都瞪大了,“夏行之,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 夏行之气定神闲,“我跟你做事和跟魏副帅做事都一样,但获益不同。” 还说:“魏副帅也更重用我,就像你重用陆景侯。” “这人嘛,总是往高处走的。” “梁良禽也是择木而栖。” “局座,还请你认清现实,把字签了。” 龚定军听完就把认罪书撕了稀烂,“休想!休想!我龚定军半生戎马,绝不会栽在你们两人手里。!” 然后龚定军就大喊来人,来人!! 可是吉海龙不见了,连带龚定军带来的特务和手下,全没了踪影。 夏行之说:“吉海龙已经死了,其他的要么死,要么跟了魏副帅,局座,你大势已去,现下就像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又说:“签字吧,局座,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 “我跟你了好些年,多少还有些情分在。” “就别让再我为难了。” 夏行之另外拿出一份同样的认罪书,重新放到龚定军面前。 龚定军怒不可遏,把桌子掀了,踩在认罪书上说:“要杀就杀,我绝对不会签字!” “按手印也行。” “夏行之!你这是造反,造反!!” “造反又如何?龚定军,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但我一直都没有忘记我姓夏,我是夏新远的儿子!” 什么!? 龚定军更加没有想到,“你,你……” 夏行之说:“我的身世和龚菲儿差不多,都是私生子,所以我一直在你们这边长大,考进了军校,后来做了你的秘书。” 还说:“原本我没想掺和进这些事里面,但是陆景侯太卑鄙了。” “他杀了夏新远,炸了大营,害死了那么多人。” “这个仇我就一定要报!” “因此你龚定军必须死,我要用你的命,给陆景侯铺一条通往黄泉的路!” 砰!! 夏行之一枪打在龚定军的脑门上,血浆飞溅,子弹贯穿而出。 龚定军睁着难以置信的双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辉煌了大半生,却猝不及防地落了个如此结局。 枪声惊动龚菲儿。 龚菲儿跌跌撞撞跑进来,夏行之顿时就想把龚菲儿一起打死。 不料龚菲儿杵在龚定军的尸身旁,笑着哭,哭着笑,语无伦次地说:“死了,死了,我阿爸死了……” “哈哈,我自由了!” “他龚定军就该死!哈哈,哈哈哈!” “我再也不用扮成女装了” “我不叫龚菲儿,我叫龚飞,龚飞!” “我是龚飞,不是龚菲儿,不是龚大小姐!” “龚飞,龚飞……” 一转身,龚飞拽住夏行之,“是你打死龚定军的?打得好,打得好!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 龚飞又哭又笑地跑了,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我是龚飞,龚飞,龚飞……” 第450章 尚未可知 当晚。 龚定军的尸体被扔在陆城的广场上,还有一封摁着血手印的认罪书和一把枪。 整个现场看起来,就像龚定军认罪自裁。 消息一经传开,天还没亮就满城震惊,记者一窝蜂似的涌向广场,举着相机不停地拍。 各大报社争相报道,众说纷纭。 有说龚定军该死的。 有说龚定军自栽是为了保下陆景侯,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也有说是陆景侯杀了龚定军,让龚定军背锅。 陆景侯不在陆城的消息,不晓得怎么就也传开了。 满城又是一波风言风语,舆论很快倒向陆景侯枪杀龚定军,伪造认罪书,然后抛尸。 紧跟着。 好几箱大烟被人从码头搜了出来,箱子的封条上写着军用物资。 这下子更不得了了。 “陆督军利用军用物资打掩护,贩卖大烟!” “东窗事发,陆督军就跑路了。” “宜兴饭店肯定脱不了干系,要不也不会给陆景侯做保。” “做贼的喊捉贼,太过分了!陆景侯不配再做我们陆城的督军。” “陆城原来叫望江府,不是他陆景侯一个人的!” “温宁肯定知道陆景侯在哪里。” “去宜新饭店,叫温宁把陆景侯交出来!” “去晚了,指不定温江人也跑了!!” 很快。 宜兴饭店门外就又堵满了人。 赵久恒挡了一会儿就挡不住了,眼看宜新饭店要被砸时,温宁走出电梯,拦到门口,拿着陆景侯送她的那把勃朗宁,朝着天空开了一枪,震住乱糟糟的现场。 她看向众人说:“三天的时间还没到,我温家人又没有跑,你们急什么?” 又说:“局座的验尸告也还没有出来。” “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 “尚未可知!” “你们之中有,有些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 “专门负责煽风点火,把我和我丈夫架在火上烤。” “至于到底是谁在背后造谣生事,三天的时间一到,真相定会揭晓。” 然后。 温宁把宜新饭店的门给关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秦秉乾带着黑帮老大们赶到,说: “温少东家,你押上宜新饭店给陆督军做保。” “我们便压上所有的分店,与你和陆督军同共进退。” “如果是陆督军在做大烟生意,所有的分店也随便让人砸。” “但是三天期限未到之前,谁要是敢动宜新饭店。” “就别怪我秦秉乾仗着是黑帮祖师爷,带着全陆城的黑帮,找你们麻烦。” 随后赶来的罗富贵,拂开挡路的几人,站到温宁身边说:“我提醒你们几句,陆督军麾下的兵马,就在城外驻扎着。” “你们冤枉陆督军,陆督军或许不会和你们计划。” “但是你们期限未到就动宜新饭店。” “我保证陆督军麾下的兵马,绝不会再按兵不动!!” 无形的威压接连砸向人群,人群越来越抗不住,这才有了散开的迹象。 温宁收起手里的勃朗宁,说:“我不会离开陆城,但不是因为宜新饭店,而是因为我丈夫曾不要命,也要守住这座城池。” 说完,温宁挂上歇业牌,和罗富贵一起去停尸房,等待验尸结果。 第451章 外面乱得很 这一等就是一上午。 法医十分可靠,霍军华的同学,专程和新都城赶来的。 停尸房的走廊道里,法医细细说给温宁听,“局座自杀的可能性很小,因为大多数自杀都是崩太阳穴,或是从嘴里打进去。” 又说:“但局座的致命枪伤在脑门上,一点也没有打偏。” “也就是在开枪之前,得把枪口对得准准的,如果是一只手,需要很刻意才能做到。” “对于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来说话,这属实不太可能。” “反正横竖都一枪,只求尽快解脱。” “另外,发现局座尸体的地方,并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因为没有喷射状的血渍。” “认罪书上的血手印是局座的,但局座明显是被抛尸,也就不排除是局座死后,有人拿着局座手,沾着局座的血,往认罪书上摁。” “不过,没有找到证据能指向凶手。” “只能怀疑局座是他杀。” 温宁听完就想到了魏赢川和夏行之。 但是没有用,现下还是逮这两人的时候。 她看向停尸间,“我能看看局座吗?” 画面肯定很血腥。 罗富贵便拦着温宁说:“还是别看了,大侄女,我送你回温公馆,一切等陆督军回来了再打算。” 温宁执意,就自己推开了停尸间的门。 法医先一步走进去,揭开搭在龚定军身上的白布,他已经处理干净了局座身上的血渍,但触目惊心的枪伤无法遮掩。 温宁看了一眼,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不觉有多么恐怖阴森,只觉心里很难过很矛盾。 局座害了温家五条命,她绝对不可能原谅。 但她丈夫确确实实是局座一手培养的,对她丈夫有知遇之恩。 龚菲儿跟她丈夫又那般要好,为人也正直善良。 “好了,我们先出去吧。”罗富贵说,示意法医给龚定军盖好白布。 法医将装在牛皮袋里的一遗物递给温宁,说:“陆夫人,这是局座的钱包,可以带走,便交给你来保管。” 还说:“局座这般走了,倒也没有多痛苦。” “但具体局座死之前发生过什么,我实在是帮不上忙了。” “希望能早日水落石出。” “让真相公之于众。” 温宁拿好遗物,只是一个钱包,搁她手里却沉甸甸的。 从停尸房出来,她跟罗富贵坐进车里,问,“还是没有菲儿的下落吗?” 罗富贵无奈摇头,“我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但还是没有找到龚菲儿了。” “局座的遗物,终归是要交给菲儿的,叔,就麻烦你再找找。” “嗯嗯,我先送你回去,外面乱得很。” “谢谢叔。” 温宁打开龚定军的钱包,里面有少量的钞票和两张照片。 一张是龚菲儿的,一张是她丈夫的。 她心里越发难受,复杂又沉重,不想因害了温家五条命的人掉眼泪,眼泪又总是想往下掉。 “大侄女,快看!那是龚菲儿吗?”罗富贵说,连忙叫司机靠边停车,不确定地指着路边的一人影。 温宁顺着看过去,立马就下车跑过去,“菲儿!!” 怎么成了这样? 龚大小姐披头散发的,身上穿着名贵的女装,但全都破破烂烂的,还很脏,就快看不出衣服原来的颜色。 而且…… 第452章 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我是龚飞,龚飞…龚飞,不是龚菲儿,我,我,龚飞,龚飞……”龚飞断断续续地说,眼神游离,神情呆滞。 温宁差点没认出来,就想先将龚飞带回温公馆。 可是龚飞挣脱开,哈哈大笑,转眼又放声大哭,不停说着: “我阿爸死了。” “我自由了。” “再也不用扮龚大小姐。” “哈哈哈,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早就受够了!” “阿爸…死了,我阿爸死了……” “不,不,我要去找阿爸。” “阿爸,阿爸……” 温宁拉都拉不住。 龚飞疯疯癫癫痴痴傻傻,在大街上横冲直撞,险些撞上迎面开来的车。 罗富贵便让司机把龚飞打晕,然后对温宁说:“龚大小姐……不,应该是龚少,怕是得看医生才行,大侄女,上车,马上去医院。” 一刻都没有耽误。 温宁到了医院就打电话叫来霍君华。 霍君华看见龚飞的模样,便一点也乐观不起来,能做的检查全都安排上,折腾了一天,所有的结果也属实不乐观。 病房里。 龚飞洗了个澡,换上了病号服,用了镇定剂的缘故,躺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霍君华示意温宁去医生办公室坐会。 “龚飞的脑子出了问题,用最简单直白的话来讲就是精神病。” 霍君华还说:“这种病是治不好的,只能通过药物尽量控制,就算手术也解决不了。” “我跟国外的朋友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特效药。” “或许能让龚飞的状态好一些。” “夫人,你回家休息休息。” “龚飞少不得要住一段时间的医院,要是控制不好,最终就是送去疯人院。” 温宁沉默了一会,便听了霍君华的安排。 她从医院出来,正要上车时,听见魏赢川在叫她。 “温宁。” 她转过身,就看见魏赢川朝她走来,老朋友似地跟她打招呼,“好巧,能在在这里碰见你。” 魏赢川似乎很关心温宁,紧跟着就问,“我来陪陪心怡,你呢?怎么会在医院生,谁生病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找医生?” 温宁一点也给不出好脸色和好语气。 她反复攥了攥双手,没能忍住地给了魏赢川一耳光,“别在我面前假惺惺,舍不得揭下你的虚伪面具,那就我来帮你打掉。” 魏赢川被打的愣了一下,不料今时今日,温宁还敢说动手就动手。 转念一想,魏赢川又笑了起来,不痛不痒的摸着被打的脸说: “我们是时候好好谈一谈了。” “捡日不如撞日,那就今晚好了。” “我在丽风都会等你。” 温宁破天荒地一口答应下来,“好,你别怂,我好不容易来了,你却躲着我不敢见面。” 魏赢川听得又是一笑,“怎么会,我等你来见我等了好久,但只能你一个人来。” 又说:“有些事你我心知肚明,也就不必绕弯子。” “但我还是想和你说说话,敞开心扉交流。” “我会提前开好一瓶红酒,等你。” “那就不见不散。” 温宁一字一句回,“不、见、不、散。” 然后,温宁扭头上车走了。 第453章 梦里有你,不醒也罢 魏赢川满脸期待地目送温宁离开,专门去买了一束红玫瑰,等着晚上送给温宁,却没想过还躺在病床上的夏心怡。 夏行之取来最好的一瓶红酒,提前给魏赢川备上,然后就将丽风都会整个清场,只留下必要的物务,让温宁来了便插翅难飞。 丽风都会的附近,夏行之还专门安排了手下严防死守,提前叫来大量的记者。 总之。 就是要魏赢川在今晚如愿以偿。 明天的报纸上则会铺天盖地地刊登督军夫人深夜偷情,将一顶蓄谋已久的绿帽子,扎扎实实地扣在陆督军头上。 温宁这边。 她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也没有和陆景侯通过电话。 哄两孩子睡着,将两孩子交给佣人照看,温宁便推开了温公馆的后门,本想走着去丽风都会,不料方烁居然在等她,叫她上车。 “嫂子,我陪你去。” 温宁一听就晓得方烁知道了她要去见魏赢川。 她就有点纳闷,“方大律师,你是怎么知道的?” 方烁说:“景侯人不在陆城,但是留了很多眼睛盯着魏赢川。” 还说:“嫂子,你在医院大门口打完魏赢川一耳光,没隔几分钟,景侯就收到消息了。” 温宁一听一个服气,心里也有了底气,“一会儿送我到最近的路口就行,我自己去见魏赢川。” 方烁反而不确定,“能行吗?我怕景侯回来会宰了我。” 温宁被逗笑,“放心吧,不会的。” 还说:“景侯的消息这么灵通,自然有一番他的布置。” “而且我一个人去,魏赢川的戒备心会小很多。” “我也不去是涉险找证据,只求把魏赢川拖住,不再搞出其他事来,伤害了更多的人。” 方烁便将车停在最近的路口,“我在这里等你。” “嗯嗯,一会见。” “好。” 方烁特意给温宁开车门,看着温宁走进丽风都会,才回到车里,点了一支烟抽。 夏行之将温宁带进魏赢川的房间,让一早安排的女特务,把温宁一身上搜了一遍,手提包都没放过。 没有搜出危险品,夏行之才带着女特务退了出去,留下温宁在房间里。 魏赢川倒上两杯酒,绅士地递给温宁,问,“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来了?” 温宁接过了酒,闻了闻气味就知道这酒不便宜,整个陆城找不出来第二瓶,但她一口也不会喝,防着魏赢川在酒里下了药。 她鼻子灵,但有些药不是她的鼻子能闻出来的。 “魏赢川。” 温宁把酒杯放回原位,说:“你一直都在做梦,不愿意醒过来,我只好来一趟,试试能不能把你从梦里面叫醒。” 魏赢川看见温宁不愿喝酒,就有些遗憾,但又更殷勤,捧来买好的玫瑰花说:“送给你,希望你能收下,别再拒绝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又说:“我的梦里有你,不醒也罢。” 今晚的魏赢川,打扮得格外帅气华贵,夜空蓝色的西装笔挺而又隆重,配戴的领夹怀表,无不精致非凡。 魏赢川还喷了香水,浓淡正好,透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撩人意味。 第454章 你懂的 窗户全关上了,还拉上了窗帘,房间里密不透风般,酒香花香,还有魏赢川身上的香水味,充斥在空气里越来越浓烈。 温宁就觉香得刺鼻,想打开窗户透透气。 魏赢川拦下温宁,说:“不能开窗,我怕外面有狙击手。” 又说:“酒不喝,花也不收,那你今晚来干嘛?” “温宁,你应该能看清楚现在的局势。” “唯有顺应我才能皆大欢喜。” “龚定军死了。” “只等陆景侯一命呜呼。” “我就是新一任局座,你如果不想做我的媳妇,我就娶你。” 温宁越听越觉讽刺,“夏心怡怎么办?你要休了她吗?” 魏赢川换上无奈的小表情,“心怡醒不过来了,孩子迟早保不住,我是男人,不可能守她一辈子。” 还说:“你要是肯跟我,明天就登报和陆景侯断了关系。” “温宁,我等你等的太久了。” “你忍心再让我等下去吗?” “陆景侯也已经不中用了,他给的三天期限,不过是拖延罢了。” 温宁看似有些动摇,“你一点余地也不留,非要逼我就范,我也没别的选择了。” 魏赢川立马追问,“所以?” 温宁说:“三天的期限没到,你和景侯谁会成为阶下囚,就还没有定数。” 还说:“而且景侯不在陆城。” “我在这个时候跟他断绝关系,对我的名声不好。” “我以后还要做生意,名声就很重要。” “不如等景侯回来,你们两个分出个高下,我再来选择。” “到时候我顺势而为,也不会有人说我什么。” “毕竟,我得生存。” 魏赢川一边听,一边打量着温宁,想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她这番话的真假来。 但他啥也没看出来。 这女人处变不惊,淡定从容,看似精打细算地为她自己谋后路,而又给他一种迷雾般的感觉,诱他想要一探究竟。 可她原本不是这样的性子。 所以他分辨不出她的话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魏赢川。” 温宁还说:“你不要让我为难,你就会有更大的胜算,没有哪个女人喜欢过动荡的日子,就算有,我也绝对不是这种女人。” 又说:“你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说过的话,别白费我今天晚上专门来见你一面。” “我也会好好想一想你说的。” “三天的期限到了,该了断就了断。” “我绝对不会拖泥带水。” “但今晚我要先回去了,你懂的。” 说完。 温宁拿好她的小提包,踩着高跟鞋走了。 拉开房门的一瞬间,她迎面看见夏行之意外了一瞬间,不料她能就这样走人,没被魏赢川摁在床上。 夏行之迅速整理好表情,特意问了一嘴,“副帅,要送温少东家回去吗?” 魏赢川跟了出来,“我送她。” “我准备了宵夜,要不要再留温少东家一会儿?” “不了。” 说完,魏赢川就送温宁下楼,将温宁送到方烁的车边,任由温宁离开。 夏行之跟在魏赢川身后,看见方烁把车开得没影了,还是没能忍住地问,“魏兄,布置了那么多,今晚就这样放温少东家走掉?” 第455章 别冤枉 魏赢川有些飘飘然,说:“陆景侯正卯足劲地想要干死我,我又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刺激陆景侯?” 又说:“陆景侯越想跟我拼命,我现在就越不能跟他拼。” “稳赢的局面握在我手里,我就有顾虑。” “不想把一手好牌,因为我心急而打得稀烂。” 但夏行之说:“我总觉得温少东家在玩花样。” “什么花样?” “缓兵之计。” “不会,她又没兵,没啥好缓的。” 顺势而为。 这四个字说进他魏赢川的心尖里,真是好一个通透的女人,做了多年的生意,该懂的道理都懂了。 他自然也懂。 与其再刺激陆景侯,不如等到三天期满,一举把陆景侯扳倒。 夏行之劝说一通,把温宁扣留下来,陆景侯才会必输无疑。 魏赢川也仍然坚持,说:“我现在要的是赢,而不是跟陆景两败俱伤。 —— 风雪越来越大。 三天的期限到了。 陆景侯一直不见人,陆城就便炸了锅一样议论纷纷。 宜新饭店的门外,陆续聚集了好多人,有来打砸的,来有阻止的,最多的是来蹲个结果的。 场面一度让人唏嘘不已。 红透半天的宜新饭店,就快关门停业,再也做不下去。 订单退了一大半,这些天也没做生意,损失已然不小,所有的员工也都提前放了假。 但赵久恒没有死活不愿离开宜新饭店,提着一把菜刀站在大门口,谁敢上来打砸,他就砍谁。 人群里就有人煽风点火,说: “三天时间到了,也是温少东家自己说的。” “陆景侯不出来给个交待,我们就可以把宜新饭店砸了。” “还有宜新饭店的分店。” “怎么不见黑帮的那些人,怕不是理亏,不敢来了吧?” “宜新饭店的气数尽了,以后想吃点啥,得去对面的天御酒楼了。” “他娘的,陆景侯和宜新饭店就是骗人的玩意儿。” “砸了算了。” “对!” “今天一定要把宜新饭店砸个稀巴烂!” “砸完宜新饭店就去砸温公馆,也是温少东家自己说的,拿宜新饭店和温公馆给陆景侯做保。” 这时。 曹吉带着宜新饭店的员工,全都回来了。 廖晓芸还带来了戏班子,抄上了家伙,说:“不准砸宜新饭店,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就有人对廖晓芸破口大骂,“宜新饭店抬举你,让你做了大厨,你就忘了你是个下九流的戏子吗?” 还有人骂,“吃着戏子做的菜,那叫一个恶心。” “就是个上不得正经台面的主。” “宜新饭店也就这样了。” “尽收留些腌臜货色。” “他们不就是仗着陆景侯有权有势,还有钱有枪吗?” “陆景侯最为腌臜,口口声声喊着禁烟,却做着大烟生意,到处祸害人!” “别跟他们浪费口水,砸就对了!!” 于是。 有人率先冲向宜新饭店,拿着早就准备好的铁棍子,不仅能砸店,还能要人命。 “住手!” 突然传来一声呵斥。 接着就有大量的特务隔开人群。 魏赢川信步而来,看了看怀表上的时间,说:“确实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那就再等等,别冤枉了温少东家。” 第456章 证据 魏赢川还专门接了一句,“我相信陆督军不是利益熏心的那种长官,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就有人冒出来反驳魏赢川的话。 “龚定军都自裁谢罪了,认罪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就是陆景侯和龚定军勾结,陆景侯从中捞的钱比龚定军还多!” “你也是个当官的,肯定帮着陆景侯说话。” “要给陆景侯开脱,官官相护!” “要不你就是被陆景侯骗了!!” 如此这般。 魏赢川各种无辜又无奈,走到温宁身边说:“我尽力了,可惜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我也没办法,你别怪我。” 温宁呵呵,“魏赢川,杀人诛心的把戏,你玩得真麻溜。” 魏赢川自是不会承认,反而把话说的非常好听,“我都是为了你才会露面,想顾全你的体面,顾全宜新饭店。” “不用再在我面前假惺惺,眼下的局面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我没有,袅袅,是你对我的误会太深。。” “你不配叫我袅袅!” “怎么不配?你都要跟我了,那天晚上说好的。” “你又在自作多情,那晚我只是奉劝你,别再干伤天害理的勾当。” 就见魏赢川脸上的得意笑容凝固了,“你骗我?那天晚上跟我说了这么多话,全都是糊弄我的??” “我可没你这么坏,动不动就糊弄人。” “你什么意思?” “刚我不是说了吗?那晚都是在奉劝你。” 一旁的夏行之,阴险地抽了抽眉尾,故意对温宁说:“温少东家,你好狡猾!魏副帅那般信你,对你情深义重,花了那么多心思讨好你,你却拿魏副帅当猴耍!” 还说:“这等做派和陆景侯真是如出一辙!” “枉费魏副帅一再对你心慈手软,盼着你能体会到魏副帅的用心良苦。” “你简直就是辜负了魏副帅!!” 魏赢川着脸色便越来越难看,就想拽住温宁。 赵九恒和廖晓芸同时挡了上来,说: “明明就是你们在背后耍阴招,嫁祸陆督军!” “你魏赢川无数次纠缠我们少东家,还好意思说情深义重。” “这分明就是卑鄙无耻!” “局座也一定是你们杀害的!” 夏行之有备而来,闻点也不心虚地倒打一耙,“说话要讲证据,否则就是污蔑,要拔舌头的!” 混在人群里的手下,立马开始喊打喊杀,义愤填膺,煽动众人情绪。 “要证据是吗?我有。” 清亮的嗓音传进人群,人群发自让开一条道。 施婷婷穿着蓝色的旗袍,笑盈盈的看向魏赢川和夏行之,说:“是你们在做大烟生意。” 还说:“龚定军自然不干净,但你们俩狼狈为奸。” “吃了下大半从南边弄来大烟,私下里卖到别处去。” “天御酒楼的仓库,一度成为你们中转大烟的货仓。” 此话,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群里的议论声瞬间鼎沸。 夏行之不由冷笑,看向施婷婷说:“施管事,你吃些天御酒的饭,胳膊肘却往外拐,诬蔑魏副帅,这不好吧?” 魏赢川也给了施婷婷一记警告的眼神。 第457章 证人 施婷婷仍然盈盈笑着,说:“我的东家是夏心怡,在医院里躺了这么久,一直不见好转,我倒是想问问魏副帅,你是怎么照顾我东家的?” 还说:“夏大老板,天御酒楼跟你没有关系,你帮着魏赢川说话。” “怎么着?” “承认你和魏赢川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吗?” “倒也对得上我手里的证据。” “真是没有冤枉你们。” 夏行之哑巴了几秒,说:“我和魏副帅颇有交情,看不惯魏副帅被你们这些人欺负。” 又说:“施管事,还请认清你的立场。” “夏心怡的病不见好,怪不得魏副帅,魏副帅又不是医生。” “再说了。” “人食五谷生百病。” “有些病就连医生也治不好。” 施婷婷听完就笑出了声,“夏老板,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事实上呢?不要太肮脏。” 然后。 施婷婷走到温宁的身边,拿出夏心怡藏在地窖的账本,“这里面清清楚楚记录着魏赢川和夏行之买卖大烟的时间和数量,以及大概的收入。” 还说:“我已经比对过,确确实实是夏心怡的笔迹。” “温少东家,这账本应该是夏心怡留给你的。” “无奈夏心怡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但也苍天有眼,被我找到了。” 温宁翻开账本看了几页,看到的内容和施婷婷说的一样,而且大烟的数量之多,涉及的金额之大,涉及的人员各种复杂,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魏赢川,夏行之,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温宁问,不介意将账本里的内容现在就公开。 反正现场来了好多记者。 魏赢川暂时没说话,交给夏行之处理。 夏行之哈哈笑了几声,“温少东家,亏我觉得你聪明,看来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又说:“账本这东西,我随便写写就能写出一大堆来。” “字迹也可以模仿。” “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你就不要再听信施婷婷的一面之词。” “她这种背主忘恩的东西,嘴里又能有几句实话?” “而且她是交际花,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搞过,想要攀高枝。” “以为能攀上魏副帅,却被魏副帅拒绝,就恼羞成怒,反咬一口。” 施婷婷眉头一皱,埋怨说:“夏老板,别冤枉我,我中意的人是温二爷,对二爷一见钟情,我再怎么是交际花,但也从来不滥交,不勾搭有妇之夫。” 还说:“之前在丽风都会的交际花,大半都留了下来。” “你去跟她们打听打听我施婷婷的为人。” “你是丽风都会现在的老板,她们不敢不对你说实话。” 夏行之还想黑施婷婷,但听随后从宜新饭店里走出来的温业鹏说:“夏老板,你逮谁都冤枉,不就是想遮掩你和魏赢川一起犯下的罪孽吗?” 又说:“你杀了龚定军,想把所有事都推到龚定军和景侯身上。” “如果施管事带来的账本不足以让你和魏赢川认罪。” “那么,你们可以见见龚少。” 音落。 龚飞一身男装,从温业鹏身后走到众人面前,“夏行之,是你杀了我阿爸!!” 第458章 抵赖 夏行之愣了一下,紧着嗓子眼说:“龚少不是疯了吗?都住进了医院,怎么跑出来了,净说些疯言疯语。” 龚飞悲愤交织,“夏行之!我都是装病的,要是不然,那晚你就连我一起杀了!我也不活不到现在!!” 还说:“你的真实身份并不是什么老板,而是我阿爸的特务。” “我阿爸让你来陆城,协助魏赢川做大烟生意。” “你就和魏赢川沆瀣一气,狼狈为奸。” “陆景侯一直不知情,是你们俩合伙,逼着我阿爸把大烟生意捅破的。” “所以,是你们俩想要吃独食,与陆景侯无关!!” 然后,龚飞拿出了夏行之的特务证件,砸在夏行之的面前,将夏行之的伪装扯了下来。 夏行之不承认也得承认,而又捡起自己的特务证,狡辩说: “龚少。” “我以前的确是龚定军的特务,但我已经脱离了组织。” “龚定军心胸狭隘,而且多疑,做他的手下太难。” “我在陆城经营的生意,都是我自己经营起来的,但我绝对没有碰大烟。” “魏副帅也没有。” “我只不过是跟魏副帅投缘罢了。” 魏赢川摆着无辜的表情,接着夏行之的话说:“龚飞,局座因陆景侯而死,到死都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又说:“你却维护陆景侯,维护害你的阿爸的人。” “陆景侯要不是野心太大,步步紧逼。” “局座也不会自裁。” “还有,你一直不能肯为局座分担,怕死不敢去前线。” “就扮成女人的模样,游手好闲,混吃混喝。” “我真是瞧不起你,明明是个男人,却不像男人!” 温宁听得站了出来,“魏赢川,夏行之,你们两不要再恶语伤人,混淆黑白,证据证人也都有了,你们难不成还想抵赖吗?” “他们赖不了!” 霍君华的声音,推着轮椅穿过人群,轮椅里坐着醒来的夏心怡。 魏赢川的脸色这才有所变化,多了慌张和恼怒,少了从容与无辜。 但魏赢川装得深情款款,“心怡,你醒了!” 然后魏赢川就迎了上去,将外套披在夏心怡的身上,说:“这里风大,我们回家。” 夏心怡漠然地看了一眼魏赢川,拂掉魏赢川的外套,说:“我没有家。” “心怡……” “魏赢川,你不要碰我。” 夏心怡还打着吊针,脸色也很苍白,但神智清楚,目光清澈,说:“我之前就说过要和你离婚,现在我再说一遍,我们不再是夫妻。” “不要这样,心怡,你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挑拨?”魏赢川心如刀割般,转头看向温宁,“一定是你!温少东家!!” 又说:“你好卑鄙,为了把大烟生意推到我头上,连我的太太也不放过!” 夏行之狠踩一脚,“你们这些人,早就投靠了陆景侯,是你们跟陆景侯沆瀣一气!颠倒黑白!!” 还说:“陆景侯更卑鄙,还是个缩头乌龟,推你们出来当挡箭牌!” “你们不就是为了钱吗?” “陆景侯买通你们,给了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买你们的嘴吐出几句真话!!” 第459章 哥,够了 “哥,够了。” 夏心怡看向夏行之,“我们的阿爸没有死,大营不是陆督军炸的,而是阿爸。” 夏行之浑身一震,“你叫我什么?” “哥。” “你刚又说了什么??” “阿爸没有死。” 夏心怡淌下两行泪,“阿爸想跟陆督军同归于尽,一早就在大营里埋了炸药。” 还说:“是陆督军返回大营,救出了阿爸。” “要不然,阿爸就把他自己炸死了。” “哥,我从来没见过,不晓得我还有哥哥活在这个世间。” “所以,这些都是阿爸告诉我的。” 夏行之的表情越来越僵,身体也很僵,费了很大的劲才走到夏心怡面前,“你没有骗我??” “没有,骗你的人是魏赢川,他让医生在我的药水里加了大剂量的安眠。” 夏心怡还说:“龚少装疯住进医院,霍军医才有机会来看看我,帮我醒了过来。” “哥,打了那么多年的仗。” “我们的家人打没了,龚家的家人也打没了,龚少要是不扮女装,也早没了。” “仇不仇的还有意义吗?” “今天你找陆督军报仇,明天别人找你报仇,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陆督军潜进大营,为什么没有杀我们阿爸?” “又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救出我们阿爸?” “哥,你还不明白吗??” 夏行之的灵魂,在夏心怡声泪俱下的话里,受到了深深的拷问,不由低下了目光了,说: “没想过还能听你叫我一声哥。” “我其实并不是私生子,我和你同父同母。” “是阿爸将我养在新都城,当时是为了保住夏家血脉。” “后来便有意让我接近龚定军,必要时候能帮他里应外合。” 夏心怡泣不成声,看向一旁的车里,喊了一声,“阿爸。” 许久没有露面的夏新远,头发全都白了,但伤都好了,精神状态不错,不用搀扶,也没有杵拐杖,自己就从车里下来了。 “行之,阿爸错得太离谱,越发不希望你再错下去。”夏新远说,重新活了一回,就像换了一个人,眼神里平和了许多。 夏新远还说:“陆景侯救了我的命,这段时间一直在给我治伤。” “我原本不想接受,只求一死。” “但死不了,陆景侯让人天天盯着我。” “还找人陪我说话,带我出去逛了很多地方。” “看到陆城的一切是那么的井然有序,和谐安宁。” “我才明白过来。” “这些都是和平带来的,而不是炮火,不是仇恨,不是你死我活。” “还好明的不算晚,纵使下一秒就一命呜呼。” “也不会像龚定军那样死不瞑目。” “行之,你还是要恨,那就恨我一个。” “你的这过去的二十多年,都在我的安排下活着。” 夏行之听完,就觉膝盖越来越软,在夏新远的面前跪了下去,“阿爸,你真的还活着??” “嗯,魏赢川是知道的,他没告诉你吗?” “我…我……” 夏行之茫然摇着头,“好像告诉过我,又好像没有告诉,我记不得了,我脑子里除了报仇,别的什么也装不进去。” 又说:“我本也不信魏赢川的话,魏赢川一向谎话连篇。” “早知道真相是这样的,我不会与他勾结,干出后面这些事来。” 第460章 甭来这一套 魏赢川见状,脸上的肉不停抽抽,一把拽起夏行之狠狠抽了一耳光,“夏行之!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就能摘干净了吗??” 夏行之挣脱开,说:“你我之间相互利用,现下我不想再利用你,也不想再被你一用。” 又说:“但我并没有要把我自己摘干净,我做的那些事也摘不干净!” “是我说服局座做大烟生意的,是我出的主意劫杀温家人。” “到最后,局座也是我一枪打死的。” “我做过的事我全都认。” 就见魏赢川气急败坏,把枪掏了出来,抵在夏行之的脑门上,“好啊,你要认,那就全都是你做的!” 还说:“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一直都被你蒙在鼓里。” “事实上也是,我刚刚才晓得你是夏新远的儿子!” “你利用我借刀杀人。” “今时今日,也是你在利用我,想要的陆景侯的命!” “我现在就替陆景侯打死你!!” 然后魏赢川就要开枪,心狠手辣,心想全都栽给夏行之,再来个死无对证,他自己就干净了。 但有霍君华,眼疾手快地先开了一枪。 一剂麻药,瞬间打在魏赢川的胳膊上,整条手臂就失去了知觉。 魏赢川想换一只手拿枪。 “别换,要不我还给你一枪。”霍君华警告说,结了婚也依旧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站在霍君华身后的方大律师,递了个骄傲的眼神给魏赢川,实在是没办法,他老婆就这样,他都得听老婆的话。 整件事也已经很清楚了。 “魏赢川,我们聊聊。”温宁说,说完就往宜新饭店里面走。 魏赢川捂着没有知觉的胳膊快步跟上,隔着餐桌和温宁面对面坐下,也觉不可思议,“你居然肯单独跟我说话。” “不愿意?” “愿意。” “那就说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是被冤枉的。” “甭来这一套,现在就你跟我,你就别再装模作样了。” 温宁没有让其他人跟进来,偌大的宜新饭店大厅里,真的就只有她和魏赢川。 她泡了一壶茶,大方地倒给魏赢川一杯,说:“你怪荣庆的,我很少请人喝茶。” 魏赢川看上去心情大好,心花怒放的那种,但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温宁,实在是看不透她这一出是为哪般? 他便没有喝温宁倒的茶,只是闻了闻茶香,“茶不错,但我更想跟你喝杯酒。” “你没得选,爱喝不喝。”温宁说。 她自己喝了起来,还去拿了两三样茶点。 魏赢川狐疑,“你在拖延时间吗?” 温宁不吱声。 魏赢川心头的狐狸立马就翻了一倍,“陆景侯怎么还不来?约好的三天已经到点了!” 温宁还是没有说话,香喷喷在喝着茶吃着茶的。 魏赢川便啪一声拍在桌上,“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你猜。” 温宁眉眼轻抬,撇给魏赢川两字。 魏赢川越发猜不透,又能猜到一点点,“你知道龚飞没疯对不对?而且你故意拖了我两天,假装你会考虑,让我什么都不要做!” 第461章 不会失望 温宁越发大大方方,“嗯,你说的没错。” 她还说:“我送龚飞到医院后,就跟龚飞确认过眼神。” “我也确实是故意拖了你两天,因为我不希望再有人死在你手里。” “魏赢川,你太歹毒了。” “对待任何人的虚情假意,连你的妻子,你都下得去手。” “试问我跟了你这种人,会有好结果吗?” “不会。” 但魏赢川说:“我对你不一样,我更容忍你,迁就你,掏心掏肺,可你一直都在拒绝我,甚至骗我!” 温宁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才会一直拒绝你。” 还说:“做生意都没有强买强卖的理,何况是感情。” “你用虚情假意得来的一切,也注定不会善终。” “但凡你对心怡有那么一点点真心,心怡都不会和你离婚。” “魏赢川。” “现下你一败涂地,全是你自己亲手造成的。” “谁都有野心,但不是什么样的野心都能有。”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不是你能混淆就能混淆的。” 别的温宁不打算再说什么了,魏副帅要是能够听得进去,这些话也然足够,反之她磨破了嘴也没有用。 从之前的几次谈话来看,她刚才说的,估计也是白瞎。 果然。 魏赢川愤怒地对到温宁面前,“你骗我,戏弄我,还要在我面前当夫子,说教我,温宁!你凭什么?” 温宁回了三个字,“凭良心。” “你又骗我!!” 魏赢川气得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你在拖延时间等,等陆景侯来弄死我,哈,哈哈哈哈!!” 一阵嚣张大笑,魏赢川接着说: “不怕告诉你,陆景侯回不了陆城了,我派了很多人劫杀他。” “杨五爷什么都肯借给我,钱也好,枪也罢。” “只要我扳到陆景侯,坐上局座的位置。” “杨五爷就会和我一起,继续发财。” “温宁,我不忍心见你守寡,才又一次给你机会。” “可你不珍惜,一点也不珍惜!!” 温宁却想说:“魏赢川,刚开始的时候,你我之间是没有深仇大恨的。” 又说:“是你越来越嫉妒景侯,越来越过分的纠缠我,明里暗里干了很多坏事。” “你敢说温家人的五条命,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你就没有怂恿过龚定军?” “你泄漏消息给夏新远,夏新远才会炸了大营,想要把景侯一起炸死。” “你还派人炸毁联络站,要要景侯的命,一而再再而三的威胁我。” “难不成还要我谢你,一次又一次给我就范的机会吗?” “笑话!” “要不是我怀了孩子,景侯以我和孩子为重。” “你早就死在景侯的枪下了!” 魏赢川听得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越来越狰狞尖锐,“那敢情好啊,让陆景侯出来杀了我!” 又说:“温宁,你和陆景侯都不待见我,又还在等什么?” “快点叫陆景侯出来。” “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活着回陆城!” 温宁起身就往外面走,撇给魏赢川一句话,“想看就跟我出去看,保证你不会失望。” 第462章 士 宜新饭店大门外。 人群全都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陆景侯麾下的加强连,全副武装,军卡排了一排,每一辆都架着机枪。 直升机呼啸着低空掠过,掀起人气流夹杂在寒风里,呼呼直刮。 随着温宁和魏赢川一前一后出现大门前。 埋伏的狙击手整齐齐露出头来,明着瞄准魏赢川。 李顺在天御酒楼的石狮子后面,温业鹏和其他们全都退进了天御酒楼。 路口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换一番模样。 魏赢川和夏新远安排在附近的手下,包括特务在内,无一例外地被绑了,跪在路口的两边。 魏赢川大惊失色,就想劫持温宁,但有一颗子弹射来,擦过他的耳朵,嗖一声警告他,不准碰她,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他就有一种被羞辱了智商的感觉,“温宁!你又骗我戏耍我?故意让我进宜新饭店,换了外面的布置?!” 温宁更加大大方方,还很坦荡,“我就是在骗你。” 还说:“被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那些被你骗过的人,也是这么过来的,比你更难受更痛苦。” “魏赢川,你伤害了太多人。” “就算今天要把你大卸八块,你也一点都不无辜。” “全是你咎由自取!” 魏赢川越发愤怒,“你和陆景侯早就串通好了今天的布置,先离间我和夏行之,再骗我进宜新饭店,跟我玩瓮中捉鳖!” “你本就是个王八犊子,不捉你捉谁?” “陆景侯呢?他没有死吗?” “当然。” “叫他出来,我要见他!” “景侯一直在都在,他没有离开陆城。” 什么!? 魏赢川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就见电梯的门一开一合,陆景侯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穿着醒目挺拔的军装,披着宽大的披风。 魏赢川听声见声,刚转身看向电梯。 陆景侯就开枪了,异常果决,毫不迟疑。 砰! 砰砰砰!! 魏赢川胸口中弹,穿了防弹衣的缘故,没有毙命,但被子弹的冲击力冲得往后倒去,摔下宜新饭店大门处的几层台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狼狈之极。 魏赢川身上的精致西装破了,面前全是洞洞着,还冒着烟,发形也乱了,发梢上挂着几片枯草叶儿,在风里一拂一拂的。 “陆景侯!士可杀不可辱!!” 魏赢川气极,宁肯被陆景侯打死。 陆景侯却专门往防弹衣的位置,又开了几枪,就是不要魏赢川的命,就是要羞辱魏赢川,说: “你是‘士’吗?你连人都算不上。” 有防弹衣,魏赢川死不了,但子弹隔着防弹衣接连打在胸口上,也是巨痛无比,一般人扛一枪就要疼得嗷嗷叫。 魏赢川差点疼晕过去,胸口直憋气,忍着剧痛强行咳嗽了几声,才似重新冲开了气管般,呼吸终于恢复了几分通畅。 他拼命拼命爬起来,瞪着充血眼睛,“陆景侯,你怎么会在陆城?你应该死了才对!” 又说:“我派出去的手下,明明看见你往南边去了。” “跟你打过照面,才动手的。” “炸了你的车,亲眼看见你连人带车滚进了河里!” 第463章 单挑 陆景侯拖了把椅子,像那天一样坐到宜新饭店的大门前,退出手枪的弹匣,一颗一颗地往里填充子弹。 他翘着二郎腿,冬日最难得的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洒了他一身,把绿色的军装照得更加鲜明威武,而又沉稳厚重。 子弹填充的差不多了,魏赢川就快沉不住气地冲上来,陆景侯才悠悠唇,“你情报有误。”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陆景侯简言少语的,吝啬得不愿多吐几个魏赢川,但言简意赅,魏赢川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最擅长的就是情报,虽然149局归了周孝礼,但核心全在他魏赢川手里,精锐也都跟了他。 却…… “不可能,不可能!!” 魏赢川踉踉跄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受到了前所未有过的打击,“就算情报有误,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误差!” “陆景侯!”魏赢川死乞白赖地瞪地陆景侯质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周孝礼给你当了狗吗??” 陆景侯都不稀罕说。 龚飞便从天御酒楼里走了出来,“魏赢川,景侯在军校里学过的,你未必学过,但你学过的,都在我阿爸给景侯拟定的科目里。” 又说:“你擅长情报,景侯同样擅长。” “不过是术业有专攻。” “景侯把更多的精力花在军事上。” 魏赢川难以相信,“他陆景侯几次差点死在我手里,不就是吃了情报的亏吗?他怎么可能在情报方面赢得过我!?” 龚飞便接着说:“差点就是差点,这就是你和景侯的差距,哪怕微不足不道,也足以让你落得今日的下场。” “不,不这是这样的,不是,不是……” 魏赢川又在踉跄往后退。 这时,某狙击手照着李顺给的手势,一枪打在离魏赢川脚后仅有1厘米的地方,叫住魏赢川后退的动作。 陆景侯装完子弹才看向魏赢川,说:“本座这三天就在陆城,一步也没有离开过。” 还说:“但一点不耽误本座派人,截了一批杨五爷发给你的货。” “另外就是追查夏行之卖出去的。” “以及有涉及其中的人员。” “在陆城地盘上的,本座会挨个处置。” “今天便拿你魏赢川。” “公开处刑,以正王法。” 咔咔两声。 金属碰撞的森冷声响。 陆景侯将子弹推上膛,瞄准魏赢川的脑门。 魏赢川不禁抱头往下蹲,嘴里又还挺硬气的,“陆景侯!有能耐你就跟我单挑!” “挑什么?” “拳头。” “好!” 陆景侯把枪一收,解下披风递给温宁,“袅袅,帮我拿一下。” 温宁给个不确定的小眼神,依着她的想法,打死魏赢川得了,没必要浪费力气。 但陆景侯执意,回个安心的眼神给温宁,便活动着指骨关节,朝魏赢川。 魏赢川只觉陆景侯和温宁在眉来眼去,看得他怒火中烧,脑门发热,暗暗发誓要当着温宁的面,把陆景侯揍趴下。 不过…… 他临时起了个想法,“陆景侯,敢不敢拿温宁做赌注,我要是赢了,你就把她给我!” 第464章 罪有应得 陆景侯听完,一拳头挥过去。 “我太太不是筹码。” 他赌啥都不会拿他的袅袅来赌,哪怕是必赢的局面。 魏赢川被挥了个鼻血长流,立马开始反扑,一条胳膊没有知觉,也拿出了所有的气势。 可是间隔不到一分钟,魏赢川就又挨了一拳,理直气壮的质问陆景侯,“陆督军跟我单挑,也要玩欺负人的把戏吗?” 陆景侯便解下了一只手套,让魏赢川一只手,也照样扒了魏赢川的西装,扯掉防弹衣,拳拳到肉。 “你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陆景侯拽起魏赢川,嘭一声砸在地上,把魏赢川摁在地上摩擦,“都说你是花花公子,烂泥扶不上墙,局座也一直在培养你,重用你。” 又说:“你却要了局座的命!” “魏赢川,你今天必须死。” “我陆景侯要把你五马分尸!!” 魏赢川挣扎着说:“龚定军重用的是你,培养的也是你,从来都不是我!” 还说:“你陆景侯,生下来就是陆家的大少爷,有花不完的钱。” “却什么都要跟我争,跟我抢!” “我能不恨你吗?” “如果没有你,陆城的督军就是我。” “这些年立下军功的人也是我!” “我不是不如你,而是你把原本属于我的机会,全部抢了过去!! 陆景侯听完,把魏赢川扔到温宁跟前,“你不就是想要她吗?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配?再想想你干的那些事,你配??” 然后陆景侯一脚把魏赢川踹开,捧起温宁的脸就亲给魏赢川看。 魏赢川又妒又恨,想要冲进来把陆景侯拉开,但被李顺带人给堵在原地,气得魏赢川大吼,说: “陆景侯!” “我不会甘心的!” “要么你弄死我,要么我一定会弄死你!” “让你的女人做我的情妇!!” 闻言。 陆景侯想起这笔账还没有跟魏赢川算,就让李顺代他把魏赢川再揍一顿。 他回到魏赢川面前,说:“换成任何一个人,觊觎我陆景侯的女人,我都不会放过。” 还说:“落在你魏赢川身上,更是罪加一等。” “你别急着求死。” “左右不过就是今天的事。” “我也已跟你爹妈通了电话,等他们来见你最后一面,就送你上路!” 魏赢川听得哈哈大笑起来,“陆景侯,难不成你还指望着我阿爸和姆妈,能让我在死之前,在你的面前,跪着忏悔吗!?” 陆景侯也笑了笑,用手套拍拍魏赢川血水横飞的脸,“你这种人是不会忏悔的,但……” 话未完。 陆景侯故意留了一半没说,算算时间,魏家两老也该来了。 于是很快就有一辆汽车驶来,魏家两老相互搀扶着下车,见到魏赢川的那一刻,就肝肠寸断地哭了起来。 当爹的给了魏赢川一耳光,“畜牲!我都不知道你害了那么多人,就连局座都死在你手里,你还买卖大烟!你真的该死,该死!” 当娘的泣不成声,失望得不想再看魏赢川第二眼,转身对陆景侯说:“陆督军,我魏家家门不幸,也就是我魏家教子无方。” 还说:“今日我和先生便来做个见证,一切都是我儿罪有应得!” 第465章 陪我一起死 魏赢川一脸不屑,又哈哈大笑,就快笑得背过气去,才看向陆景侯说:“你陆景侯也是够狠毒的。” 又说:“我都成你手下败将了,你还要杀人诛心。” “用我爹妈来诛我的心。” “很好,很好。” “反正我要死了,都无所谓了。” “但我魏赢川不是输给了你陆景侯。” “而是爱错了人。” 闻言。 夏心怡坐在轮椅里,自己转着轱辘,来到魏赢川面前,“你没有爱错人,因为你爱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她还说:“但凡你能真正的爱着他人,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都会考虑他人的感受。” “事情就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你也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魏赢川。” “不要否认我说的话。” “你连你自己的孩子,都没有一丝顾及。” “杨巧萍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也是你的。” “但杨巧萍和那个孩子一起,死在了你手里。” “我也不例外。” “要不是温少东家和霍军医,我现在都还在医院里昏睡不醒。” 魏东来越听越气,就又给了魏赢川一耳光,“我打死你个畜生,我魏东来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但夫妻两人认夏心怡和肚子里的孩子。 魏夫人说:“心怡,我和他爸会陪着你把孩子生下来。” 还说:“这个孩子是我魏家的血脉,但我希望孩子能随你姓夏。” “将来也不用让孩子晓得阿爸是谁。” “赢川没有资格做父亲。” “就让他在地狱里,偿还他犯下的罪孽!” 夏心怡肚子里的小家伙还不错,霍君华已经给夏心怡做过检查了,只要好生养着,孩子就能顺利的出生。 夏心怡也已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不为魏赢川,只为孩子是崭新的小生命。 “陆督军。” 魏东来说:“魏赢川任由你处置,我魏家绝不记恨,也不会为魏赢川报仇,他魏赢川死有余辜!” 然后,魏东来就回到了车里,一眼都不想再见到魏赢川。 魏夫人推着轮椅,将夏心怡交给迎上来的霍君华照看,等所有的事情结束后,再来照顾夏心怡,兑现她的承诺。 魏赢川笑得更大声了,笑得摇来晃去,却突然抢一把手枪,大吼着说:“就我该死是吧?那好啊!死就死!!” 现场好多人都以为魏赢川要自杀,温宁也是这样以为的。 不成想,魏赢川居然把枪口瞄准了温宁,“你不肯做我的情妇,那就陪我一起死!” 砰!! 枪声随之响起。 发生的太快,狙击手都没能反应过来。 温宁下意识地躲了一下,以为自己躲不掉,可她没有受伤,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她男人及时掰住了魏赢川的手腕,那一枪打在了魏赢川自己的脚背上。 陆景侯把枪缴了。 他掐着魏赢川的脖子,弄死魏赢川千百次,都不足以解他心头之愤。 但他不会让魏赢川死在这里,脏了宜新饭店门口的地,添了晦气。 “带他去城外的刑场。” 陆景侯把魏赢川扔给李顺,然后对魏赢川说:“我一定亲自送你上路,将你五马分尸!” 第466章 五马分尸 说到做到。 陆景侯牵来他的战马,带上李顺和三位主将,将魏赢川五马分尸,公开处刑。 刑场周围围满了人,方烁特意提来夏行之,亲眼目睹魏赢川的下场。 在马匹的嘶鸣声中。 魏赢川痛苦惨叫,却仍然冥顽不灵,没有一丝丝悔悟,咒骂说: “陆景侯,你就是针对我。” “你比我还要虚伪,比我还要恶毒,比我还要该死!” “终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不得好死!” “温宁迟早会因为你,沦为别人的情妇。” “被人玩弄,被人糟蹋!” “陆景侯!” “陆景侯!!” “我魏赢川没有输给你!” “哈哈,哈哈哈哈——” 陆景侯骑在马背上,回头看向魏赢川,说:“往后会如何,你永远都看不到了。” 还说:“你不是输,而是做人做得失败。” “下辈子别再这样,这样只会辜负了你的满腔抱负。” “我一直都知道,你也想有一番作为,你也有这样能力。” “但还在军校的时候,你就几次三番诋毁我。” “局座便看清你的格局。” “所以,魏赢川。” “你注定会失败,即便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也还是会死在我手里。” “你这条命我陆景侯也要定了!” 说完。 陆景侯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李顺等人立刻跟上节奏,咬着牙地发誓要把魏赢川撕碎。 魏赢川再次痛苦惨叫,转眼又望天空放声大笑,狰狞又恐怖,直至骨头脱离,皮肉撕裂,当场死得透透的,才没了声音。 满地血水,断臂残尸。 夏行之看得两脚发软,跌坐在地上一动不能动,被方烁给拖走了。 夏新远和夏心怡没有来,父女俩的身子骨都还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夏心怡,魏赢川押走后,夏心怡就回了医院。 魏东来夫妇也没有来,痛心疾首又悲愤交织,全当没有生过魏赢川这个儿子。 陆景侯将魏赢川埋在了一处偏僻的山谷里,无棺也无碑。 他在坟头多站了一会才离开,此后不会有人晓得这里埋的是谁。 他不觉得头心有多么沉重,也不觉得有多么痛快,只觉可悲又可笑。 世上真的魏赢川这种人,放着光明大道不走,偏要在独木桥上来回试探,偏要把自己作死。 这般一比较,他真有些比不上,真没有魏赢作。 夜深。 陆景侯在军营的澡堂子里泡了个澡,才回温公馆去。 温宁还没有休息,赵九恒和温业鹏都在,在说宜新饭店重新营业的事,把这些天的损失找回来。 温淑慧在一边织着小毛衣旁听,都交给温宁拿主意。 温宁便将重新营业的日订在后天,但所有员工,明天到店上班,将宜新饭店里里外外打扫一新,挂上的灯笼,换上新的地毯。 另外就是推出新菜,吸引食客。 温宁准备明天去一趟宜新饭店,跟曹吉和廖晓芸一起,把新菜弄出来。 陆景侯自是不多过问,只管带孩子,不让孩子哭闹,分了温宁的心。 快到十二点了,温宁才回房间,看见陆景侯睡着了,两孩子在陆景侯的怀里睡得像小猪猪。 她特意放轻脚步,大小三人也醒了。 俩孩子嗷嗷嗷,要吃奶。 陆景侯嗷嗷嗷,要亲亲。 第467章 说着说着 温宁挨个奶孩子,奶完才亲亲陆景侯说:“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跟着孩子一起闹,还要不要我安生了?” 陆景侯搂着温宁,经历的越多,对她越眷念,“袅袅,下辈子我们也要在一起,我不想给魏赢川留机会。”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过好我们的,下辈子自然还会在一起。” “好。” 陆景侯想起温业鹏,说:“舅舅怎么样了?放下心里的仇恨了吗?” 温宁点点头,“嗯,舅舅状态不错,就算还没有放下,已经在试着放下。” “姆妈呢?” “姆妈很平静,但我晓得姆妈没少难过。” “怪我做的不够好,拖到现在才了结魏赢川。” 陆景侯越想越抱歉,无奈他确实顾及她和孩子,这段时间才没有动魏赢川。 还好局面都在他掌握之中,他假装离开陆城,引魏赢川和夏行之跳出来,自投罗网。 他媳妇儿配合的天衣无缝,龚飞也没被仇恨冲昏头,当晚没有跟夏行之和魏赢川拼命。 不过,局座…… 陆景侯喑哑了嗓音,“我并不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甚至想过,局座当真是害了温家五条命的凶手,也放过局座,局座对我有大恩。” 又说:“事实上局座是被魏赢川和夏行之合伙蒙骗,挑唆,利用。” “到了局座这岁数,也着实容易糊涂。” “袅袅,你要多盯着我。” “哪天我老了,也犯糊涂就抽我,使劲抽,就像这样抽。” 说着,陆景侯就给了自己一耳光,半边脸都抽红了。 “景侯!” 温宁心疼死了,捉住陆景侯的大爪子,“干嘛打你自己?” “我该打,我对局座有愧,没能及时将局座,从魏赢川和夏行之的黑爪里拽出来。” 陆景侯还说:“我对你有愧,局座属实害了温家人,可我,我……” 他说不下去了,心头很涩,眼眶很酸,想落泪。 温宁越发心疼,抚摸着陆景侯打红的脸,“不要背上负担,轻装上阵,脚下路才会走得更远更顺。” 又说:“而且还有很多事在等着你。” “如何处置夏行之。” “如何安置夏心怡和夏新远。” “龚飞接下来该怎么办?” “你还得考虑局座的位置要不要坐上去,或者谁坐上去最合适。” “陆城的安宁,有你就能守住,但新都城呢?我们这边的整个地界呢?” “景侯,你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 “就不要再为难你自己了,好吗? 陆景侯听完,小小声提了个小要求,“我今晚能喝点酒吗?你陪我。” 温宁没理由不答应,就去烫了一壶陆城的老字号桂花酒,做点宵夜,在卧房的阳上台,围着小炭炉,陪陆景侯喝点。 她发现她男人喝酒后,话特别多,把小时候上房揭瓦的事翻出来,一连说到下河捞虾,还说起在军校的那些年,说起跟方烁和龚飞到处闹腾,被龚定军训斥,罚去洗茅房。 说着说着。 陆景侯笑着落下两行泪,而又哭着也要咧开嘴角笑,而又的而又握住温宁的手,紧紧贴在心胸口。 第468章 人心不安 夜,似乎有些漫长。 陆景侯喝醉了,睡了一天一夜,喝下些温宁熬的粥,醉酒后的苍白,才在俊脸上渐渐退去,人也有了精气神。 “袅袅,我出去一趟。”陆景侯说,剩下的事还得一件一件处理。 温宁么哒亲了陆景侯,给她男人再提提神,说:“你去忙你的,我忙我的,忙完想喝酒,我就又陪你。” 陆景侯格外温柔,格外深情,回以绵长的热吻,脚下越来越迈不动出门的脚步。 要不…… 反正他不赶时间。 但温宁赶时间,她得去宜新饭店,尽快搞定新菜式。 她便捂住他贪心的唇,“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这么克制不住,像话吗?” 陆景侯的状态全然恢复了,脸皮比原来还厚,拿开温宁的小爪子又吻了一阵,抵着她的额头说:“像话,在老婆面前克制不住,就是真男人。” “那就晚上再放纵吧,这会儿我真来不及了。” “好吧,我送你去饭店。” “嗯。” 陆景侯不顺路,也专程将温宁送到宜新饭店门外,在车里又又又索了一吻了,才放温宁下车。 大堂管事一大早就挂了个牌子,写上宜新饭店重新营业的具体时间,敬请期待。 服务员们,伙计们,前厅后厨,全都干劲十足。 宜新饭店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可不少,想必这次也能顺利渡过。 又还有曹吉和廖晓芸的左右加持,温宁当天就弄了三款新菜式,色香味俱全,每样送了一份给符公公试吃,符公公也说好。 但一整天过去,订餐电话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位客人来电话预定。 施婷婷都有些不踏实,打烊后特意跑了趟温公馆,找到温宁说: “天御酒楼今天订了二十多桌出去。” “绝大部分是宜新饭店的客人。” “听他们说,之前在宜新饭店订的位置全退了。” “以后也不打算再在宜新饭店吃饭。” “总觉得有些吓人。” 温宁不解,“吓人?怎么会??” 施婷婷想了想,说:“我听客人们的意思,大概是因为这些天发生的事。” 又说:“客人们后怕,也很担心。” “哪天在宜新饭店吃着饭,突然冲进来一队人,见人就开枪。” “宜新饭店的背后虽然是陆督军,但保不齐还会有魏赢川夏行之之流。” “天御酒楼现在处境貌似有些尴尬,反而却是最安全的。” “陆督军不会动天御酒楼。” “魏赢川夏行之之流,也不会来捣乱。” 施婷婷还说:“人心不安,怕了这个动荡的乱世。” “如日中天的军阀势力不少,能长久不衰的却寥寥无几。” “改朝换代来的太快。” “好比旧时的一朝天子一朝臣。” “陆督军一旦失势,宜新饭店第一个遭殃。” 这些话有些残酷,但全都是不争的事实。 温宁听完,心里便找不出一个字来反驳,她和陆景侯结婚的那天,她自己和宜新饭,就已经跟陆景侯锁死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她很感激施婷婷能来跟她说这些。 为表谢意,她让舅舅送施婷婷回家,天色已经黑尽,施小姐这般漂亮,一个人回家肯定不安全对不对? 第469章 放?? 温业鹏想推给司机送,再一想,又还是自己送,有些话得跟施婷婷说明白。 他现在真真没有再婚的打算,不想耽误了施婷婷,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担心伤害了施婷婷的自尊心。 不料。 两人没有走多远,施婷婷就把话挑明了,“二爷不必介怀,那天的话都是说出来扭转局面的。” 还说:“我和二爷就是普通朋友。” “旁人非要误会我,那就让他们误会去。” “我以前是交际花,想不让人误会都难。” “所以我一点也不在乎。” “还望二爷宽心。” “世道艰难,活得轻松些总是好的。” 温业鹏就觉如释重负,还有些自愧不如,“施小姐,我没有你这般看得开,也没有你这般洒脱爽快,真是惭愧。” 他其实挺欣赏施小姐的,但给不了施小姐任何承诺。 要不…… 温业鹏说:“我来陆城有段时间了,结识了一些新朋友,方方面面的条件都不错,。施小姐要是有这个心思,我帮你介绍介绍。” 成个家比孤身一人要好。 尤其是女子。 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嘘寒问暖,生活就没那么艰难了。 又不料。 施婷婷咯咯笑开了,“二爷,别,不用为我操心这方面的事。” 又说:“我要是想嫁,早就嫁了。” “在我看来,遇不到想嫁那个人,我宁愿不嫁。” “再怎么艰难,都好过在不幸福的婚姻里,相互害伤。” “好了。” “二爷不用送我了,我坐黄包车回。” 路口就有好多拉车的。 施婷婷叫来一辆,跟温业鹏挥挥手,便先走了。 温业鹏望着施婷婷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感慨,要是早些年遇上,或许会不一样吧。 —— 夏心怡住回医院,还得观察一段时间。 魏家两老想留下来照顾,把夏心怡当亲女儿,但夏心怡执意让两老回新都城。 两老经此一事,同样倍受打击,心里面没有不痛不渗血的,花白的头发一夜之间就全白了。 夏心怡不忍心再累着两老。 两老便多留了几天,才坐上陆景侯安排好的火车,同龚飞一路,送龚定军的骨灰回新都城安葬。 陆景侯本想等夏心怡出院了,再处置夏行之,但夏新远将夏行之绑了,亲自押解到陆景侯的面前。 夏新远说:“魏赢川干的事,行之没有少参与,同样该死。” 还说:“陆督军,我把行之交给你。” “我绝不记恨,绝不报仇,我的态度和魏家两老一样。” “我也没有脸再活下去。“ “只是还有个未出生的孙儿。” “就让我再多活一段时间,我定给陆督军一个交待。” 陆景侯这会儿在办公室里,只需要他大笔一挥,就能把夏行之拖去刑场枪毙了,又或者再来一次五马分尸。 但他在考虑着什么,问父子两说:“本座如果放了你们,你们打算如何报答?” “放??” 夏新远眼神都直了,怎么可能? 夏行之也是难以置信,如实说:“我没想过陆督军你会放了我,也就没想过要报答。” 陆景侯便给了些时间,“现在就想想,本座出去抽支烟,抽完回来再给本座答案。” 第470章 父子俩 于是。 办公室里只剩下父子俩。 李顺一并跟着陆景侯出去了。 父子俩你看我我看你,越发想不出来陆景侯要要什么样的报答。 钱吗? 陆督军有的是钱,陆家也有钱。 权吗? 以陆督军现在的实力,局座的位置想要就能得到。 难不成是女人? 可是陆督军是个痴情种,心里头只装得下温少东家。 罗富贵来找陆景侯,在楼道里跟陆景侯错过了,便进了办公室,等着陆景侯抽完烟回来。 问起父子俩为哪般,罗富贵便提点提点父子俩,说: “陆督军早就不想打打杀杀,要不然他不会从前线回来守着陆城,盼着过太平的日子。” 又说:“你们父子的俩性命都拽在陆督军手里,但陆督军一直没有要。” “就此也能看出来,陆督军早已厌倦。” “换而言之,把你们父子都咔嚓了,不过是多了两堆黄土。” “别的我不便多说什么。” “就你们自己悟吧。” 陆景侯抽完烟回来。 罗富贵说完工作上的事,留了个开动脑筋的小动作给父子俩,便先走一步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李顺带人押着父子俩,从陆景侯的办公室里出来。 当天下午。 刑场上响起两声枪响,跟着就有消息传出,陆景侯把父子俩毙,说是原本只毙夏行之,都是夏新远执意要跟儿子一起死。 但有两辆轿车,一前一后驶出陆城,在前后无人的山道上会合。 夏行之扶着夏新远从车上下来。 陆景侯和罗富贵也下了另一辆车,简短的道别后,陆景侯便开车往回。 罗富贵在在倒车镜里看了看父子俩的身影,说:“陆督军,这般放了夏行之和夏新远,不怕放虎归山吗?” “不怕。” 陆景侯四平八稳地开着车,说:“他们已经不是虎了。” “那是什么?” “人。” 罗富贵愣了一下,随即了然笑开,打趣问,“陆督军也不怕没法跟温少东家交待吗?” 又说:“毕竟温家五口的死,跟夏行之脱不干系。” 就见陆景侯差点把车开到一旁的沟沟里,吓了罗富贵一大跳,连忙说:“没事没事,我大侄女要是不理解,我帮你做思想工作去。” 陆景侯啥也没说,送罗富贵回家,就连忙回了温公馆,等着温宁回来。 温宁在宜新饭店忙的点晚,又推出了三道新菜。 明天就是宜新饭店重新开业的时间。 她回家就想快点睡觉,养足精气神,被陆景侯搂着不松,听他问: “袅袅,如果有一件事,你我的想法不一致,怎么办?” 温宁打出个大大的哈欠,“明天再说。” “不行。” 陆景侯今晚不过了这一关,压根别想睡着,但是立马坦白相告,他又没啥把握。 他留意着她的表情变化,拉罗富贵出来垫背,说:“罗富贵给我出了个主意,放了夏行之和夏新远,让他们回南边去,设法接近杨五爷,帮我们盯着杨五爷。” 温宁有些吃惊,“你不是把他们父子枪毙了吗?” “呃……” 陆景侯太心虚,心虚得忘了枪毙这一茬,眼看谎言就要穿帮。 第471章 争取宽大处理 他灵机一动,说:“枪毙就是个幌子,我想再考虑考虑罗富贵的主意,袅袅,你觉得呢?” 温宁很认真地想了想,而要反问陆景侯,“罗叔怎么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馊?” “嗯,这主意会影响我们夫妻的关系,影响我对你的信任。” 温宁还说:“夏家父子跟你我都有仇,你不计较是你大度,我计较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果你事先没跟我商量,就放了这对父子。” “那是你的不对。” “你不能因为是我丈夫,就替我做这个主。” “对不对?” 温宁看向陆景侯的眼睛问。 陆景侯面不改色,心头却更虚了,虚得发慌,又不得不表个态,“对!” “所以我说罗叔出的就是个馊主意。” “我明天就把夏家父子毙了。” “好啊,在哪毙呢?” “自然是刑场。” “几点?” “下午三点。” “我抽空看看去,可不能毙错人。” 呃…… 陆景侯快要呼吸不过来,本想蒙混过关,可他媳妇儿好像已经察觉了。 温宁揉揉脚丫子,“穿了好久没穿高跟鞋,今天穿了一整天,又酸又疼。” “那…这……袅袅你坐,我去给你打洗脚水。” 陆景侯赶紧一去一回,打来热乎乎一大盆水,坐在小板凳上给媳妇儿搓脚,眉开眼笑地问,“力道怎么样?有摁住穴位吗?” 温宁也眉开眼笑的,转眼又若有所思。 陆景侯心头一阵打鼓,试着问,“袅袅,你在想什么?” 温宁好似更加迷糊,“我在想洗脚水是什么味道,要不,景侯,你替我尝尝?” 汗! 陆景侯腾地直了起来,媳妇儿的玩笑开得忒大!! 但也是媳妇儿在收拾他。 他可以肯定,之前的试探真的真的被媳妇儿察觉了。 还能怎么着? 只能是赶紧坦白。 陆景侯便原原本本说给温宁听,争取宽大处理。 温宁瞅瞅她男人,再瞅瞅洗脚水,自己把脚丫子擦干,猫进被窝里,拍拍身边的位置,“景侯,你过来。” 陆景侯反而往后退了两步,“袅袅,你要做什么?” “跟你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只动口,不动手?” “嗯嗯。” 温宁看起来不像生气了的样子。 陆景侯这才试着躺到温宁的身边,说:“杨五爷现在的势力不容小觑。” 又说:“大烟的买卖,让杨五爷迅速结交了不少军阀。” “以前,杨五爷躲在夏新远的和胡光大的背后,让我忽略掉了他。” “现下,自是不能再忽略。” “我就把夏新远和夏行之放了,与其毙了他们父子,不如让他们父子发挥点余热。” 陆景侯还说: “局座的位置于我而言,的确是唾手可得。” “但我真要这么做了,那几个老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若杨五爷也把枪口指向我。” “那就是内忧外患。” “我可以继续打仗,跟那几个老家伙斗。” “但我怕顾及不了你。” “局面越复杂,稍有一点点纰漏,都会对你造成巨大的伤害。” 温宁听完,问了个问题,“如果夏家父子投靠了杨五爷,你会利用夏心怡,要了夏家父子的命吗?” 第472章 老神在在 “不会。” 陆景侯一点也不犹豫,“夏心怡手上是干净的,我自然不会动她,再者,她是你的朋友,这样的朋友非常值得交。” 温宁心下软,便往陆景侯的怀里靠了靠,“那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不干涉。” 又说:“但是以后有事情,大可直接跟我讲。” “别拉罗叔垫背。” “我又不是不讲道理。” “至少我自认为,我是个深明大义的女人。” 陆景侯一听一个激动,被子一掀就把温宁笼罩在了身下,“我这会儿,想做在床上做的。” “不是吧?” 温宁一肚子狐疑,刚刚还在说事,她男人这么快就上头了? 事实上。 她男人真的很上头,超级有状态,说到做到也是他惯有的风格。 果然夫妻之间,没有什么是在床上解决不了的。 瞧把她男人快活的,抵着她额头说:“袅袅,你要是还生气的话,做完我就把洗脚水喝了,一滴都不剩。” 她不痛不痒地捶了他一下,“我又不是真的要你喝洗脚水,都是你不老实,装模作样试探我。” 陆景侯只觉心头就像被猫爪子挠的越来越痒,她的娇软,她身上散发的香气,都在惹他欲罢不能。 前一秒还在提心吊胆的渡劫,下一秒快乐飞升,更是让他停不下来,唯有她既能让他死又能让他活。 他发誓。 以后还有类似的事发生。 他绝对不会小心眼的试探她,只会如狼似虎地扑倒她。 —— 次日。 罗富贵去上班,在停车场碰遇陆景侯。 瞅着陆景侯春风拂面的模样,罗富贵会心一笑,说:“看来我大侄女那关过得很顺利。” 陆景侯老神在在,往罗富贵肩膀上拍了拍,就去办公室了。 联络站传来消息,夏家父子转乘火车往南边去,按计划化装成商人。 李顺随便送来一份机密电文,杨五爷又采办了一批军火,而且还在大量囤积粮草。 确实存在干仗的可能。 陆景侯便越发坚定自己的判断,通知边关秘密做好干仗的准备,防止偷袭。 不一会儿。 罗富贵又来了陆景侯的办公室,把当初签定的和平联盟协议,放在陆景侯的面前,说: “外界都以为夏新远死了,那边现在已经是杨五爷的天下。” “这玩意儿就不中用了。” “但是还没到销毁的时候。” “我就想把这玩意儿交给陆督军你来保管。” 陆景侯自来谨慎,便将平联盟协议锁进保险柜里,说:“确实在防一手,这玩意儿被人盗走,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还没打仗我们便先输了一局。” “嗯,我这也是般思量的。” “不过这仗一时半会儿还打不起来。” 陆景侯看向挂在墙上的地图,“杨五爷现在的实力,虽然不容小觑,但离我们还有一定的差距,也没有到夏新远当初的鼎盛时期。” 又说:“现下,我们这边最要紧的,是什么人坐在局座的位置上。” “尽快夯实军心和民心。 “我想扶龚飞上位,但那几个老家伙一定会唱反调。” “因此,我得去一趟新都城才行。” 罗富贵听完就表示认同。 自古攘外必先安内。 第473章 好似一蹶不振 温宁这边。 宜新饭店热热闹闹地得重新营业了,一口气放了十几捆鞭炮,七八名伙计在路口派发传单。 饭店里外都焕然一新,门口还支起了炉子,派发蛋炒饭聚集人气。 温宁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心想生意大概率不会像之前那般火爆,但是今天中午上十几二十桌客人还是有可能的。 施婷婷同时也在对面观望,给宜新饭店捏了一把汗,接了好几通订餐电话,都可以将客人往宜新饭店这边撵。 但! 整个中午,宜新饭店只有零零星星的五六桌客人。 而且全都是三两人来吃饭。 之前这位抢手的十人大圆桌,一张桌子都没上客,楼上的包房更是冷冷清清。 大堂管事心里面凉凉的,额头上又在不停的流汗水,跟温宁说:“少东家,情况属实不太妙。” 又说:“天御酒楼的生意还不错。” “我打电话去别的饭店,生意也一如既往。” “就我们宜新饭店,好似一蹶不振。” “再这样下去只怕会……” 凉得透透的。 后面五个字,大堂管事没忍心说出口,怕打击到温宁。 宜新饭店也从来没这么萧条过。 还好温宁心态挺稳的,“前几天才出了那么大事,换我我也不爱来宜新饭店吃饭。” 又说:“继续照常营业,熬过这段时间,看看生意能不能好起来。” “通知后厨减少食材的储备。” “之前储备的,用不完,又不新鲜了,就全部扔掉。” “绝不能用来蔬菜。” 大堂管事立马应了声是,就去后厨传话。 到了当天晚上。 一共只有十来位客人,不足以往生意最淡的时候的十分之一。 赵久恒在心头一算,就知道今天的收益,连薪水都不够发。 温业鹏也是忧心忡忡。 打烊后,宜新饭店就沉寂在落寞的氛围中,但也团结。 大家又都没有急着下班,而是在大堂里面等着温宁示下。 温宁想了想,对大家说:“宜新饭店开门做生意,经得过客似云似,自然也挺得住门可罗雀。” 还说:“我并不气馁,再难都没有当年刚开小饭馆的时候难。” “大家大可放心。” “就算宜新饭店因此关门。” “我手头上的积蓄也足给大家分发遣散费。” 然后温宁仔细安排了一下工作,才和温业鹏一起回温公馆。 坐进车里。 温业鹏心头轻松了不少,不停跟温宁说:“你刚才的那番话,等同给大家吃了定心丸。” 还说:“袅袅,你挺适合经商。” “以后要是有机会,可以考虑把生意做得再大些。” “不限于只是开饭店。” “依着我的意思,搞个商行做贸易都行。” 温宁笑笑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没有想那么多。” 她还说:“指不定哪天又要打仗,眼下的局势不太稳。” 温业鹏不难想到和南边有关,“听我南边的朋友说,他们的税收加重了,又是杨五爷一人说了算,做生意的半点不敢有异议,否则就要关门。” 温宁问,“杨五爷这样搞下去,越来越不受拥戴,不怕商户造他的反吗?” “当然不怕,还能借题发挥,抄商户的家,明晃晃把商户的钱全部吞掉。”温业鹏说,越说越气愤,就补了句,“军阀没一个好东西。” 第474章 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温业鹏义愤难平,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陆景侯迎出来给温宁开车门,迎面对上温业鹏的脸色,便跟着温宁回房间换衣服,小声问,“我哪里没做好,惹了舅舅生气吗?是不是因为我放了夏家父子?” 温宁顺嘴说:“舅舅讲的,军阀没一个好东西。” “我也不例外?” 陆景侯指着自己的脸,不确定地问温宁。 温宁凑上来亲一下,“不包括你,舅舅在生杨五爷的气。” 虚惊一场。 陆景侯松出口大气,说:“杨五爷野心大,格局小,我陆景侯不灭了他,他也会被别人所灭。” 温宁嗯嗯两声,挨个奶孩子。 她没有给孩子请奶娘,霍姐姐弄了些奶粉,两孩子吃着不错。 这些天她在宜新饭店忙,俩孩子就抱着奶瓶填肚子,姆妈帮着带,又还有佣人打下手,累归累,倒也带得过来。 她可以把心思多花点在宜新饭店上。 但一连过去十天半月,宜新饭店的生意也没有明显的起色。 天御酒楼的生意反而空前火爆,天天客满为患。 就像风水轮流转,从宜新饭店转到了天御酒楼,杨巧萍要是泉下有知,该要得意了。 唉…… 温宁幽幽叹气,拿了一笔钱出来,把这个月的薪水发下去,特意叮嘱多发一些,再给宜新饭店上上下下吃颗定心丸。 她独自在宜新饭店的房间里思来想去,怎么才能让生意好起来呢? 她手上的钱再多,也经不起坐吃山空。 但她想了一下午也没想出好办法。 霍君华出门买东西,来宜新饭店坐坐,瞅着生意惨淡,出主意说:“让军座带人来吃饭,吃完必须给钱。” 温宁听笑了,摇头说:“这法子治标不治本,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怎么可能?” “宜新饭店生意不好,主要是因为前段时间发生的事。” 温宁还说:“如果来宜新饭店吃饭的都是带枪的,普通人就更不敢来了。” “那……”霍君华灵机一动,“我让方烁多叫朋友来吃饭,方烁这些天在搬事务所,天天都有朋友来。” 温宁又听笑了,但忍着没笑出来,数落说:“放过方律师和方律师的朋友吧,杯水车薪,霍姐姐,你这主意出得越来越离谱。” “可是除了发动亲友,还能怎样?” “我也没想出来,所以发愁。” 确实悉。 霍君华终于能体会,摇摇手,“罢了罢了,我就不瞎添乱了,等事务所开起来,我准备在旁边弄个诊所。” 这个可以有。 温宁必须支持,想起陆景侯结婚那天交到她姆妈手中的地契里,有一张店铺的,就在方律师事务所的附近。 她回家找出来,特意给霍君华送过去。 霍君华死活不肯收,“夫人,我存的钱够开诊所,不管也还有方烁,我都嫁人了,不能再拿军座的东西,而且已经收了这座宅子了。” 但温宁执意,把地契塞进霍君华手里,“一家人不讲两家话。” 霍姐姐嫁了人也是陆家的一份子。 霍君华不免感怀,说:“夫人,你人太好了,善良又大方,嗯……等诊所开好了,我一定以夫人的名义,义诊十天半月,为夫人扬名!” 温宁听得脑子里立马想到了什么。 第475章 别说胡话 陆景侯要去新都城了,行程已经安排好,龚飞也做好了接掌大权的准备。 但是宜新饭店的生意没有起色,陆景侯就不想在这个时间温宁。 他觉得霍君华出的主意不错,反正他手下天天顿顿都要吃饭,把宜新饭店当食堂,未尝不可。 方烁在外面接待朋友,也不如来宜新饭店对不对。 不管怎么说,凭他权势与人脉,也得把宜新饭店的生意支楞起来。 不成想,温宁拒绝了,“安心去新都城,我自有法子应对,效果应该不会差。” “什么法子?” “我还在筹备,筹备好了再告诉你。” 但陆景侯说:“袅袅,我这次去新都城要去很久,几个老家伙恨不能把我和飞儿一起踩在脚底下。” 还说:“他们异常团结,先联手对付我和飞儿,扫清障碍。” “再来瓜分局座打下的天下。” “所以我一走,就帮不上你的忙了。” “也不知道哪天才回来。” 打从心里来说,他真的不想离开她,可又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离别。 但愿这是最后一次。 大权到了飞儿手里,他陆景侯就只管守着陆城。 温宁推陆景侯门,说:“不要每次出门都磨磨唧唧,腻腻歪歪,烦人。” 然后,她把陆景侯往车里一塞,就催促李顺开车。 她其实是舍不得他的,但不想被离别搞得他情绪低落,牵肠挂肚。 “袅袅!” 陆景侯在车里喊,他还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他这次去新都城,比任何一次的凶险,一不小心遭了暗算,就回不来了。 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夸张,凶险二字远远不够囊括。 权利争斗从来都是残酷的,亲人可以反目,手足可以相残。 历史上类似的事也没少发生。 何况是非亲非故,手里却有不少兵马,都曾跟着局座打天的老家伙。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讲,怕她担心,怕她害怕。 他更害怕他回不来,就此跟她阴阳相隔。 “袅袅!” 陆景侯不等李顺把车停稳,就从车上下来,跑回温宁跟前,用力抱紧她,“不要太想我,患了相思病没法医。” 温宁这才感觉出来与前几次分别有些不同,心里一下子猜到,“你这次去新都城会很危险?” “嗯。” 陆景侯在隐瞒和坦言之间,纠结地选择了后者,说:“扳倒我才能扳倒飞儿,那些几个家伙就会合伙对付我。” 还说:“我已经有所部署,但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袅袅,我给罗富贵留了话,如果我回不来……” 啪~ 不等陆景侯说完,温宁就拿小爪子在陆景侯的脸上拍了一下,“没有如果,你别说胡话。” 又说:“陆景侯,我还不了解你吗?” “你脸皮厚,占有欲又强。” “不到白发苍苍的那天,没有什么能让你永远离开我。” “所以你会回来的。” “绝不会给我改嫁的机会。” “绝不会让别的男人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于是。 这番话就像一剂强心针打进陆景侯心里,他搂着她深吻,告诉她,“只要你在陆城,我爬也要爬回来。” 第476章 保不齐哪一天 新都城。 几位副司令在某私人会所里,秘密碰头,商量怎么对付陆景侯,说: “龚飞不成气候,没了陆景侯,就是任由我们宰割的肉。” “陆景侯派了很多特务,指不定就在会所外面监视着我们。” “没事,这间茶室足够隐秘,只要你我不说,就不会有一个字传进陆景的耳朵。” “陆景侯调动了几万兵马,先他一步往新都城开来。” “估计再有几个小时,就能兵临城下。” “他陆景侯不敢先动手,龚飞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而且我们的兵马加起来,比陆景侯多好几倍,不用怕他。” “他要是把兵权交出来,我们就放他一马,反之把他和龚飞一起杀了。” “绝不能放他陆景侯回陆城。” “弄不死也要扒他一层皮。” 最恨陆景候的汪副司令,他唯一的妹妹嫁给了前任149局的部长司徒明。 可是司徒明死了,被陆景候害死的。 新仇旧恨堆积在一起。 他越来越容不下陆景候,便斜着老眼说: “陆景候和龚飞的关系向来要好,两人又年轻。“ “要是联手做大,就没我们啥事了。” “保不齐哪一天。” “被逼着交出兵权的人就是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崔副司令一直是个和事佬,但也见风使舵。 瞅着眼下的局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他再不抱团,汪副司令刚才说的话就会一一应验。 他便长长叹口气,说: “陆景侯年纪轻轻就掌兵,属实是个天才。” “但他的性子狂妄,你我根本不可能把他驯服。” “就只有拔了他的牙,削了他的爪。” “甚是可惜,却也无奈。” “养虎为患的事,你我都见的太多了。” 汪副司令马上把话接了过去,说: “这次一定要让陆景侯有来无回,他也不会给我们第一次机会。” “所以我们必须一击即中。” “之前调集的二十万万兵马怕是不够。” “就再添十万,把新东城里里外外全部封锁起来。” “只准陆景侯一人进城。” “他要是不听话,我们就把龚飞的尸体挂在城墙上。” 另几人沉默片刻后,就都依了汪副司令的意思,各自再拿两三万兵马出来,强化他们布下的天罗地网。 与此同时。 陆景侯在火车上,望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反反复复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指。 他想她媳妇儿了,又不得不多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风雨欲来,空气都变得有些压抑。 紧跟着就有几份密电送到陆景侯手里,全都是源代码,李顺还没有来得及对照密码本翻译。 但陆景侯一目十行,把密电的内容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龚飞被软禁了。 他陆景侯专门派去保护龚飞的特工,一共20人,全部下落不明。 新都城的四座城门,也半个小时前被封锁了,所有对外交通一律暂停。 他只能提前一站下火车,让联络站备好几辆车开过去。 看来,这一次,几个老家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军座,这里还有一份密电,关于夫人的。”李顺说,双手递上。 陆景侯看得格外细仔,暗吃一惊,他媳妇儿了租下了陆城的广城,要摆一个月的坝坝宴。 具体为哪般,电文上没有细说。 第477章 欺人太甚 47“好生打听打听夫人要干嘛。”陆景侯说,把这事交给李顺。 李顺领命,火车中途停靠,就去给当地的联络站打电话,再跟陆城那边联系,尽快弄清楚温宁的意图。 温宁采办了好多食材,宜新饭店堆不下,就推在广场上,人手不够就请临时工。 她还在报纸上刊登了坝坝宴的消息,定在后天中午十二点开宴,晚上还有一场,连开九天,全部免费。 陆景侯从火车上下来,转乘联络站安排的小汽车。 李顺开着车,车里没别人,便细细汇报关于夫人的新消息。 陆景侯一听就知道温宁砸了一大笔,可以说是下了血本,但宜新饭店近来生意惨淡,实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花钱赚吆喝。 钱多钱少也都不是这样花的。 等到了陆城,他要给媳妇打电话。 眼瞅还有四五就到城门,他却连人带车被拦了下来,整个五辆车组成的车队,全部叫停。 值守的队长知道车里坐的陆景侯,也不客气地说:“陆督军,汪副司令吩咐了,你只能一个人进城。” 李顺立马跳下车,“怎么着?军座进出新都城,必须汪副司令说了算,汪副司令当定了局座不成?” 值守队长干笑两声,说:“李副官,你别为难我,我跟你一样都是奉命行事,,上面怎么说,我们就得怎么做。” 李顺又问,“我也不能和军座一起进城?” “不能,车也不能,接下来的路,陆督军只能用脚走。” “马都没有一匹?” “没有。” 这……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陆景侯这会儿带了二十来名特工,就都把枪掏了出来,想强行冲关,谁阻拦就打死谁。 欺负大陆督军头上就该死! 但陆景侯坐在车里,给了李顺一个眼神,让大家把枪放下。 他掏了一条小黄鱼抛给值守队长,“够了吗?” 值守队长两眼发光,就像恶狗看见了肉骨头,接住小黄鱼就舍不得松开,摇头摆尾地问,“陆督军,您这是做什么呀?太抬举小的了。” 陆景侯二话不说,又抛了一条。 “别介,别介…这,这……” 值守队长一阵手忙脚乱,脸上全是欣喜若狂的表情。 陆景侯慷慨地随之抛出第三条小黄鱼,第四条…… 一共抛了十条。 值守队长怀里沉甸甸的,连声说:“够了够了,陆督军,您请,请。” 然后值守队长就带头让到边边上,毕恭毕敬,还很畏惧,头上紧张得全是汗,脸上也笑不起来了。 他原本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照上面的吩咐办事,要是能活,就能赚到一笔赏金。 所以他不怕得罪陆督军。 可是上面给的赏金再多,也没有陆督军给的多。 就算他把小黄鱼分一半给手下,也够他回乡娶老婆,修三间房子,弄点田,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 他便不想死,怕死,更怕陆督军反悔,一枪崩了他。 李顺开车走人,想起十条小黄鱼,就有些心疼,说:“军座,给的也太多了,要我说赏点大洋就行。” 但陆景侯并不心疼,说:“买路钱总是要给的。” “一会儿还有人拦我们怎么办?” “到时又再说。” 第478章 要不然呢? 李顺好似长着一张乌鸦嘴,拐过几个弯就又有一队人阻拦。 “军座……” 咋整? 陆景侯淡定之极,把剩下的十条小黄鱼一条一条地丢出车窗外。 此处的值守队长一身特务打扮,名叫黄海洋,职位比之前那位要高一些,人也要年轻些,貌似二十五六,但看见小黄鱼的反应,和之前那位差不多。 “多谢陆督军,多谢陆督军。”黄海洋连声说,还特意告诉陆景侯,“前面还有几队人,陆督军,您多当心。” 陆景侯嗯一声,便让李顺继续开车。 李顺又是一阵心疼,又还操碎了心,一路撒着小黄鱼走绝对不是办法,而且只带了这么多。 下一波跳出来阻路,真真没有小黄鱼了。 不曾想。 陆景侯打了大大的哈欠,“去附近的村子,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汗? 军座撒钱撒累了? 李顺先找到附近的村子,差了两特务去找村长,然后就在村长家歇息。 他实在是忐忑不安又迷糊得紧,给军座送洗脸水的时候,忍不住问,“军座,要在这里住一夜?” “嗯。” “可是最多再有半小时车程就到城门了,我们可以抄家伙打进去。” 陆景侯舒服地洗了一把热水脸,才跟李顺说:“暂时不进城,在这里等着几个老家伙派人来请。” “请?” “要不然呢?” 李顺更迷糊,几个老家伙巴不得军座马上死,要不是军座手上有兵,之前的就不是拦路狗,而是刺杀小分队。 试问如此,几个老家伙怎么可能来请军座? 但军座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整个人都很松驰,吃了两块村长老伴烙的肉嬷嬷,就睡下了。 李顺:“……” 实在是不看不透军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天傍晚。 真有几名秘书来了村里,又是给村里人送钱,又是给村里人送粮,然后就在村长家里扎堆,请陆景侯进城。 李顺见状,这才有点明白了陆景侯的用意,故意说:“军座歇下了,你们明早再来。” 几秘书敢怒不敢言,上面发了话,就算是给陆督军跪下磕头,恳求高抬贵脚,也要务必把陆督军请进城,越快越好。 几秘书就想跪成一排,可是连陆景侯的面都见着,又该上哪跪去? “李副官,能否借一步说话?” “李副官,您抽支烟。” “我车上带了几瓶好酒,我们一起喝点。” “酒能解乏,李副官这一路辛苦了。” 几人打起了李顺的主意,能不能见着陆景侯,就看李顺肯不肯帮忙传传话,替他们说说情,让他们回去好交差。 可李顺把烟抽了,酒喝了,收了几人代表上面送的四十条小黄鱼,却还是那句话,“你们明早再来。” 又说:“实不相瞒,光是你们来没有用,你们的级别请不动军座。” “军座在来的路上受了委屈,心头那叫一个不高兴。” “就更不好请了对不对?” “你们在我这想办法,真不如早点回去向上面请示请示。” 李顺的话直接又委婉,摆明就是几个老家伙得亲自来请,而且缺一不可。 第479章 一起弄死得了! 几秘书焦头烂额,恨不能把李顺打一顿,又不得不点头哈腰,赶紧回去向上峰汇报。 几位副司令各自家,各自了解情况后,不是砸了烟灰缸,就是掀了桌椅,紧急在私人会所碰头,商量对策,说: “居然我们去接他陆景侯,还得全部都去,他陆景侯可真会摆谱。” “绝不能依了陆景侯。” “我们要是低了这个头,不仅丢了颜面,还失了气势,接下来想要收拾陆景侯就难以。” “干脆直接把陆景侯弄死在村里。” “不行!” “我们兵力在四十万左右,还怕跟陆景侯干?” “可陆景侯手里的十万兵马都是精兵强将!至少能啃掉我们一半的兵力!” “还是得让陆景侯进城,照我们的计划,逼他交出兵权,再杀了他。” “早知道就不让人去拦陆景侯。” “汪副司令,你这主意太失败了,反被陆景侯将了一军,搞得我们全下不来台。” 汪副司令气得吹胡子,嘭一声拍桌说:“我的本意让陆景侯难堪难堪,谁知他居然出手就是十条小黄鱼。”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好多人想跟着陆景侯干,都说陆景侯大方耿直。 真是气他得快要发疯发狂。 区区二十条小黄鱼,就动摇了他们这边的军心! 陆景侯! 你小子忒狡猾! 狐狸见了你都要喊你一声大哥!! 但是! 你给老子走着瞧!! “汪副司令。”崔副司令又和起了稀泥,而又一副严谨的,审时度势的模样,说:“气是软的,忍忍就咽下去了,没必要因此影响了我们的计划。” 还说:“只要龚飞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有绝对的胜算。” “等陆景侯进了城,我们想怎么拿捏他,就能怎么拿捏。” “下面的人自会看清形势。” “不再生出二心来。” 另三位副司令一致认同,互相眼神交流后,说: “陆景侯前脚进城,我们后脚就把城门关了,陆景侯就插翅难飞了。” “他要是执意带人进城,我们就拿龚飞要挟他。” “顶多只让他带副官。” “那副官叫,叫……” “李顺。” “对,就这名,这小子也可恶,一起弄死得了!” “明天我们受着点,忍气吞声的,把陆景侯请进新都城。” “汪副司令,你觉得呢?” 崔副司令苦口婆心,把着汪副司令的肩膀,接了句任重道远的话,“大局为重,汪兄,三思。” 汪副司令只好点头答应,心头再怎么不爽,第二天一大早,也跟着几人去村里接陆景侯。 陆景侯正在吃早饭,喝着石磨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豆浆,手里拿着玉米做的窝窝头,口口香甜,松软又有嚼劲。 真好吃! 李顺也吃得香,想起二十根小黄鱼变成了四十根,他更是乐得合不拢嘴。 瞥见汪副司令他们来了,李顺才放下碗,抹着嘴地跟几头军事大佬打招呼,“早呀,要不也吃点喝点?” 汪副司令听了就在心里骂,吃个屁,气都气饱了。 但汪副司令的脸上笔眯眯的,摇着手说:“不了不了,我们都吃过了,小李,陆督军吃好了吗?啥时去进城?我们专程来接陆督军。” 第480章 大局为重啊!! 说话间,崔副令司塞给李顺两大金条,妥妥的大黄鱼,一条顶两条小黄鱼。 李顺好似见钱眼开,笑呵呵说:“军座就在那边,我去问问。” “好嘞好嘞。” 几人忍气吞声,脸上笑得能开出花来。 谁知李顺揣着大黄鱼,一屁股坐回陆景侯身边,就往嘴里塞早饭,啥也没问陆景侯。 几人又气又恼又着急,想上去自己问,但被陆景侯带的特工拦下。 特工组长一丝不苟,没有军座的应允,管你是平头老百姓还是副司令,都不准靠近军座,打扰军座吃饭。 他们特工组心头本也憋着一口被拦路狗咬了的恶气,就以牙还牙,用魔法打败魔法! 走副司令们的路,让副司令们无路可走! 特工组长故意对几位副司令说:“小的奉命行事,上面怎么吩咐,我就得怎么做,还请诸位上官在门口多等一会儿。” 然后,特工组长就关上了村长家的门,把几位副司令关在外面。 几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汪副司令最气,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专门来请他陆景侯,他却纵着手下,给我们吃闭门羹!” 还说:“白瞎两条大黄鱼。” “陆景侯奸滑跋扈,手下全都是狼心狗肺!” “我艹他奶奶!” “迟早把他陆家一窝端!!” 这时。 村长家的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拉开。 李顺一边打喷嚏一边往外走,迎面喷了汪副司令一脸。 汪副司令火冒三丈,把脸一抹,就像把李顺崩了,但见陆景侯随后走了出来。 崔副司令连忙把汪副司令拉住,用眼神提醒。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啊!! 汪副司令这才压下火气,挤出一脸干巴巴的笑容,说:“陆督军,可以进城了吗?” 陆景侯嗯了一声,坐进车里。 李顺随后发动车子。 几人见状,纷纷跳上车,把陆景侯的车隔在中间,另外四辆隔在最后面。 定好的计划终于往前推进了一大步。 几人都很高兴,在各自的车里跟副官秘书,谈笑生风。 可是肉眼都能看见城门了,却见陆景侯的车停了下来,陆景侯和李顺都下了车。 “陆督军,您这是怎么了?”崔副司令厚着脸皮问。 李顺径直撇来两字,“撒尿。” 然后,李顺就跟着陆景侯往一旁的林子里走去,越走越深,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几人等了一会儿不见陆景侯回来,就想派人去林子里面找找。 马上就要进城。 可不能让陆景侯跑了。 但陆景侯的特工组长,抽着烟过来说:“军座撒泡尿你们都要去瞧瞧,怎么着,城里面有陷阱,怕军座不上你们的当?” “不是不是。” 崔副司令连忙否认,另几位连忙叫住手下。 汪副司令鼻子朝天地哼了一声,坐回车里等陆景侯回来。 这一等又是几分钟,林子里啥动静没有,迟迟不见陆景侯和李顺的身影。 几人就觉不对劲,前后十几分钟过去,这么冷的天,冰天雪地,别说撒尿了,拉屎也该拉差不多了吧?不嫌冻屁股吗?? 这时。 林子里传来闷重的声响,似有什么重物摔在了雪地里。 第481章 快,快,回城!! 几人顿时在车里坐不住,带上手下就往林子里进,带的枪全都拔了出来,不准陆景侯的特工组阻拦。 一行百来号人,全部扎进林子里,踩得地上的枯枝不断断裂作响,树梢上的积雪扑簌簌往下掉。 却见一块脸盆大的石头,掉在雪堆里,从痕迹来看,石头被人放在一旁更大的岩石上,夹缝处塞了些捏实的雪块。 随着雪块扛不住石头的压力,散碎开来,石头滚下岩石,掉进了雪堆里,发出刚才听到的闷重声响。 “一定是陆景侯和李顺干的!” 可是林子里依然不见两人的身影。 几人让手下们分头去找,很快找到了一些杂乱的脚印,还有陆景侯抽剩下的雪茄。 但分不清陆景侯和李顺具体去了哪个方向。 汪副司令气得脸都绿了,眼看就要进城,却被陆景侯带着副官,这般容易地脱了身。 “不好!” 崔副司令想到某种很有可能的可能,“调虎离山,怕是陆景侯已经混进城了!!” 几人连忙往回,看见陆景侯的特工组连人带车全不见了,落满积雪的山路上,有新压出来的车痕。 “快,快,回城!!” 汪副司令大吼大叫,让司机赶紧开车。 没了陆督军的行踪,一旦陆督军进城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知道了。 不过还好。 陆督军没那么容易混进去。 城门有重兵把守,只要把陆督军拦在城门口,事情就好办了。 可是。 他们一人行急吼吼追到城门口,找到了特工组的几辆车,却还是不见人。 汪副司令一把拽住负责值守城门的某团团长,劈头盖脸地问,“陆景侯人呢?刚才有没有看见陆景侯进城??” 某团长曾见过陆景侯本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便赶紧回话,说:“没,没,近一个小时内,就十几人进城,全都是附近村里的,进城做小生意。” 某团长心头那叫一个蒙,副司令不是去接陆督军了吗?怎么问起他来了?副司令不也才到城门口吗?应该和陆督军同路才对。 汪副司令指着特工组的几辆车,又问,“那些车里的人去哪呢?” “去了那边,那边。”某团长说,一会指指东边,一会又指指西边,“那些人下来就散开了,都没有进城,我想去逮几个盘问,但都跑得比兔子还快。” 逮不住。 实在是逮不住。 但某团长信誓旦旦说:“那些人绝对没有进城,陆景侯也没有,今早开城门后,我就在这里守着,一步都没有离开过。” 崔副司令又想到了什么,就像人间清醒,拉开汪副司令,跟另外几人回车边说话,“汪兄,陆景侯肯定是晓得进不了城,才耍了一招金蝉脱壳,想要让我们自乱阵脚。” 另几人一致附议。 “我们乱了阵脚,他陆景侯就能趁机混进城去。” “现下最要紧的就是守好城门。” “还有就是派人在附近搜查。” “要是发现只有陆景侯和李顺两人,便直接暗杀。” “只要做得够干净,再拖上几天,解决了龚飞和龚定军的残部。”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便是我们说了算。” “一句陆景侯和龚飞内讧,不就成了吗?” 第482章 笑死 几人还商量了一阵,防止被陆景侯偷袭,商量完就各自回家了,猫在家里等消息。 一时间,城外有大量的特务走动,地毯式搜查,村里的茅坑都要拿根竹竿搅一搅,陆景侯住过的村长家,被翻了好几遍。 却不知入夜后,陆景侯和李顺一前一后翻进龚公馆,避开所有的特务,毫发无损地出现在龚飞的房间里。 龚飞一点也不意外,装病关在房间里等陆景侯来。 李顺有点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收小了声音也乍乍乎乎地说给龚飞听,“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汪副司令他们就是一群蠢货,哈哈哈……” 还说:“我和军座在林子里假装逃走,趁汪副司令他们找进林子,藏到他们车子的后备箱里。” “到了城门口,我听见他们说的话,就乐的不行。” “他们处处算计军座,却被军座牵着鼻子走都没发现。” “这会还在城外找军座。” 龚飞着实心情不好,见到陆景侯,心情才美丽了些,听李顺说完,脸上便有了久违的笑容,说: “几个老家伙一直在监视我,明里暗里的,就差没让人进房间里来盯着我睡觉。” “你俩能够摸进来就很厉害。” “周部长那边也都准备好了,只等景侯你一通电话打过去。” “顺利的话,天亮就可以行动,将军部办公厅整个控制起来。” 但陆景侯一点不着急,“让几个老家伙多找找,越找不到,他们越心慌,我也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什么私事?”龚飞问。 陆景侯没说。 龚飞便猜到了,肯定和嫂子有关。 那就不多耽误时间了,推演完行动的细节,龚飞假装睡不着,在花园里散步,引来特务的注意力,方便陆景侯和李顺从另一边走人。 陆景侯随后住进周孝礼安排的秘密住所,立马就给温宁打电话回去。 温宁刚奶完两孩子,佣人在给两孩子洗香香。 她一个在房间里接电话,“你还好吗?” “嗯,除了想你,什么都好。” 温宁却说:“我不太好。” “怎么了?” 陆景和的嗓门一下子就拉高了。 就听温宁抱怨说:“你让手下查我在干嘛,可我还能干嘛呀,就是摆摆坝坝宴。” 又说:“那几个查我的手下,吓得见到我就直打哆嗦。” “我还没问他们要干嘛,他们就露了馅。” “我没这么凶对不对?” “我也理解,这都是你关心我。” “可是把姆妈吓了一跳,以为我耍威风欺负人呢。” 陆景侯听完,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想不到媳妇儿在他手下面前,有这么高的威信。 但他心里还是有疑惑,“我回来就给姆妈赔罪,是我思虑不周,可是袅袅,你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摆坝坝宴?” 温宁说:“当然是为了给宜新饭店拉生意。” 陆景侯不免担心,“花这么多钱,生意不起来就亏大了。” “不会,我有信心。” “为什么?” “因为我以你的名义,请陆城的父老乡亲吃饭,消除前段时的事,对宜新饭店造成的负面影响。” 第483章 媳妇儿有把握 还能这样? 陆景侯半信半疑,说到底就是之前把陆城的父老乡亲吓着了,都怕摊上事,不敢到宜新饭店吃饭。 能触及到一些内幕消息的官员和老板,则是保持观望的态度,也是怕他陆景侯跟几个老家伙干仗,便能不去宜新饭店就不去。 陆城的饭店又那么多,宜新饭店属实不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他媳妇儿这么有把握,应该错不了。 他心头还有点小感动,媳妇儿以他的名义,就是在给他修订名声,他的名声一直褒贬不一,也就那样了。 李顺新收到一份电报,已经翻译出来了,拿来给陆景侯过目。 陆景侯要去忙了,便跟温宁说晚安,明天再联系。 他换了身黑色的西装,戴了一顶帽子,跟李顺开车去名叫“花月夜”的酒吧,要了一间包房。 不一会儿,进来一中年男子,递给陆景侯一份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位副司令司这次调集的兵力,以及分别驻军在哪些地方。” 还说:“圈起来的是军械库,框起来的地方是几位副司令的秘密据点。” “军座,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此人是汪副司令手下的旅长,名叫黄常远,三十多岁,但一直都是陆景侯的人,在汪副司令手下潜伏了七八年。 陆景侯来之前,便让周孝礼暗中协助黄常远,拿到必要的军事信息,方便接下来的部署。 事实上也还需要几天的准备时间。 那就…… 陆景侯仔细吩咐了一些事,让黄常远一一去办,办妥后跟周孝礼说一声,不用再专门见一面,以免露出痕迹,被几个老家伙察觉。 酒吧里灯红酒绿,倒也更容易隐藏身份。 黄常远顺利撤离后,陆景侯才和李顺回到车上。 李顺开车,陆景侯拿着黄常远给的地图细看,把所有需要记住的,全部记进脑子里,回到隐密住处,就把地图烧了。 外面的街道上,很快就出现了一队巡警,跟着特务挨家挨户搜查,闹得鸡飞狗跳。 但搜不到陆景侯这里来,这地是一密室,入口十分隐蔽,就算被发现了,也还另有一户人家遮掩,再不济还可以从地下通道转移。 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接连响起两声枪声,在夜里听来,犹为刺耳。 李顺去打听了一下,气呼呼的回来说:“是汪副司令的人,到处搜查就算了,还顺手牵羊,绝不空手。” 还说:“有户人家仅有的几百块钱被拿了,拦着不让特务走。” “然后就有特务开枪。” “专门挑那家人的男人打,还打死了孩子。” “这会儿正在强迫那家人的女人和十三四岁的闺女。” “真是一群禽兽!!” 李顺恨不能冲出去跟这君禽兽干,但担心暴露了陆景侯的位置。 陆景侯也晓得最好不理会,但又不想忍。 他给周孝礼打电话,派人过去阻止,不一定非得把那群禽兽毙了,但得尽快撵走,别再祸祸其他人家。 周孝礼处理得很谨慎,借假抓捕杨五爷派来的细作,派了六七个小分队,扰乱视听。 没想还是被汪副司令察觉了端倪。 几人连夜在私人会所商量。 第484章 拼的不是火力 汪副司令咬着牙说:“周孝礼就是陆景侯的狗!今晚149局的抓捕行动,十有八九是在给陆景侯打掩护。” 还说:“指不定陆景侯已经混进城了。” “不想陆景侯把我们弄死,我们就要先弄死他!” “他手下有精兵强将,也跟他拼了。” “周孝礼查过的地方,我们查过的地方,但凡有重复,全都再查一遍。” “一经发现陆景侯,杀!!” 崔副司令悄悄缩了缩脖子,他不想跟陆景侯硬拼,他手里的兵马最少,军械武装也没有到位。 真要拼起来,他的损失最大。 但是不跟这几个老家伙抱团,他的处境更加不乐观。 罢了罢了。 豁出去了! 崔副司令举手投赞成票,另三位也就没有迟疑,把手里的特务全派了出去,调来的兵马一半驻扎在城,一半驻扎在城外,把新都城堵了个水泄不通。 汪副司令洋洋得意又心狠手辣,援着白胡子说:“这次定要陆景侯有来无回!!” —— 陆景侯猫在安全屋,避过第二波搜查。 满城都是几个老伙家的兵马和特务,陆景侯露面,很容易被认出来。 李顺便摸到屋顶上,偷偷瞄了一会儿,看见满大街都在派发印有陆景侯照片的传单。 他弄了一张给军座看。 真是厉害! 悬赏金额高达一百万大洋! 陆景侯看得直皱眉头,该说他的命值钱,还是不值钱? 值钱吧,也就一百万。 不值钱吧,一百万又不少了。 他这些天倒也不用出去,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 只等时机成熟。 几个老家伙越找不到他,就越心慌,猜到他可能混进城了,可仍然找不到,几个老家伙就更慌了。 这种时候,其实拼的不是火力。 而是拼谁能沉得住气。 他当然沉得住,没事就给媳妇儿打电话,甜得齁人的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都说不够。 温宁张罗着坝坝宴,每桌都有两壶老字号桂花酒。 刚开始只有一些干苦力活的来吃饭,还有码头的工人,都是跟她相熟的,一天下来坐不了几桌。 但是两三天过去。 来吃饭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尤其是黄包车夫,中午晚上都会来,坐下就聊天,热热闹闹。 吃完后,车夫们三俩去蹲活,要不就是在各大路口扎堆等生意,聊的最多的就是这次的坝坝宴席。 一来二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渐渐有乡亲父老来坝坝宴吃饭。 温宁瞅着人手不够,想请临时工,但她男人从军营调来半个炊事班,扛着大锅大铲,热火朝天的按菜单烹饪菜品。 上菜的伙计不够,她男人就又人军营调来一个营,传菜涮碗,擦桌扫地,一应杂活全都包揽。 乡亲父老刚开始有些怕,食不知味,但多来两三次,就觉不怕了,陆督军的兵来打杂,无不对他们客客气气。 再来两三次,乡亲父老的心里越发踏实起来,自发地捎些鸡蛋蔬菜来,总之就是家里有什么就捎什么,不愿天天顿顿来吃白食。 然后,宜新饭店开始陆续接到订餐电话,生意明显有好转。 第485章 我们先聊聊 陆景侯这边,听闻宜新饭店的生意有了起色,还有不少父老乡亲念他的好,他就在不足十平米的安全屋里,猫得津津有味。 要不是想早点回去,他能一直猫在安全屋里,把几个老家伙耗得坐卧难安,夜不能寐。 “军座。”李顺来禀报,“时机成熟了,汪副司令他们又在私人会所开会。” 万事俱备。 只欠军座这股龙卷风驾临私人会所。 陆景侯一点不着急,又跟温宁打了半小时电话,才换上笔挺拉风又帅气的军装,飒一身披上披风,踩着黑得发亮的马靴,坐进李顺备来的车里。 十几分钟的车程,就到了一处商行,汪副司令等人经常碰面的私人会所,就在商行的第三层,左手边尽头的套房里。 商行专门做贸易,一楼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商品,二楼是大大小小的办公室,三楼则是大大小小的接待室。 经常来这里的都晓得,这里提供无底线的接待服务,只要钱到位,能谈成想谈的生意,任何变态的欲望都包满足。 汪副司令等人没少在这里花天酒地,也是因为这里隐秘又刺激,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在这里碰面。 几人只要有心思,就都痛快痛快再离开。 但这回。 几人焦头烂额。 汪副司令咕咕灌下满满一杯烈酒,啪一声把杯子砸了,气咻咻说:“他陆景侯是属耗子的吗?” 还说:“找了这么多天,连陆景侯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周孝礼一问一个不吱声,摆明就是陆景侯的内应。” “还有龚飞,他居然拿了一份龚定军的遗书出来!” 遗书的内容,除了分配龚定军留下的财产,就是叮嘱龚飞,一定要协助陆景侯坐上局座的位置。 这下好了。 几人慌得水都喝不下去,急得又像热窝上的蚂蚁。 陆督军想上位,比扶持龚少上位更难对付! 因为陆督军有兵权,在军中有威望!! 说白了就是陆督军比龚少有本事。 龚少上位后,也就一傀儡。 但陆督军…… 他们这边的军心被陆督军搅动了,怕就怕陆督军一呼百应,先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崔副司令肠子都悔青了,早晓得会这样,不如一开始就投靠陆督军。 还得是周孝礼有眼光有智谋,一开始就押对了宝。 唉! “干脆……”汪副司领把一心横,抽搐着半边眉尾说:“反正我们没有退路了,干脆就把龚飞绑了。” 又说:“凭陆景侯跟龚飞的关系,陆景侯一定会出来救龚飞。 “我早就想走这一步棋,但你们总是拦我,说是要留余地。” “可是呢?我们现在很被动!” “你们就不要犹豫了,这次全都听我的。” “马上派人把龚飞绑了,龚飞要是反抗,直接打死……” 汪副司令的话音还没落地,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陆景侯一个人走进来,坐到几人的对面,掏了支雪茄出来,问几人说:“你们找我这么多天,是有什么急事吗?” 妥妥的明知故问。 几人脸色大变,吱哇大叫外面的警卫进来,却见李顺小跑着,进来给陆景侯点燃雪茄。 陆景侯津津有味地抽了一口,看向几人说:“龚飞一会就来,不用去绑他,在此之前,我们先聊聊。” 第486章 不认为 陆景侯还说:“我给你们带了些礼物。” 就见他手下的特工,分别抱进了来几个沉甸甸的木匣子,几位副司令每人一个。 木匣子的做工非常结实,通常用来装黄金或贵重物品。 几人便一致认为,陆景侯送的是孝敬钱,打开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一颗人头,再一看,都是他们手下的头号狗腿。 有两副司令的脸,当场就吓白了,匣子一下子滑出手掉到地上,两人头滚到墙角才停下来,留下两行血淋淋的滚动痕迹。 另一副司令慌忙把匣子盖上,将匣子从窗口扔了出去,然后就跌坐在沙发里,苍白着整张脸,默不吱声。 崔副司令要镇定些,也是几人里年纪最大的,把匣子放到桌上,抹上狗腿的眼睛,说了几句道别的话,才盖上匣子,然后问陆景侯,“陆督军想聊什么?” 陆景侯很直接,“兵权,你们最想要的,也是我此次来新都城的目的。” “那……”崔副司令试探着问,“陆督军的意思是?” “我想先了解了解你们的想法。” 陆景侯扫了一眼几人,然后就抽着雪茄,等几个挨个回答。 汪副司令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就把匣子嘭地一砸,说:“陆景侯!你别嚣张,大不了我跟你鱼死网破!” 还说:“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我绝对会在你面前,听你发号施令。” “论资格,也是我坐上局座的位置。” “你非要扶持龚飞,我不是不可以退让一步。” “毕竟龚飞是龚定军唯一的儿子,龚定军做大烟生意,也是想多搞点钱,无可非厚。” “但你想坐上去的话,除非踩在我的尸体上。!” 陆景侯好似一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要我坐上去??” 汪副司令立马往下说:“你做了局座,你会容得下我们?你会继续做大烟生意?你不会!” 又说:“陆景侯,你的目光太短浅,以为自己有能耐,就能守住陆城。” “可你想过吗?” “迟早会有比你更厉害的军阀崛起。” “迟早会取你而代之。” “你不把目光把放长远些,利用大烟多赚点钱,多弄点枪炮。” “龚定军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陆景侯好似还不明白,“为什么龚飞就能做局座?” 汪副司令便继续说:“龚飞容下我们的可能,比你陆景侯大。” 又说:“这也就意味着,龚飞会照我们的意思,把大烟生意做起来。” “龚飞除了依赖你陆景侯,就是依赖我们这些老骨头。” “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还可以扶持他十年。” “他要是肯听话,十年后,他龚飞绝对会比龚定军还要风光!” 这时。 龚飞来了,在门外就听了汪副司令的话。 “龚叔,要让你失望了。”龚飞说,坐到陆景侯的身边,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永远都不会听你的。” 还说:“不是因为我和景侯有多么深的交情。” “而是我不认为,你们说的那条路是正确的。” “我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我又怎能重蹈覆辙?” 第487章 你们都有份! 之前吓得把匣子扔出窗外的郑副司令,一向舔着姓汪的,两人也走得最近。 现下。 郑副司令仗着有姓汪的做靠山,他和姓汪的手里的兵也是最多的,便跟姓汪的一个鼻孔出气,说: “龚飞,不要不要识好歹。” “他陆景侯就不是个好人,能把你啃得只剩下骨头。” “但凡有点油水,都进了他的包包。” “要不然他之前拿什么来养兵?” “陆家再有钱,也不能长长久久地养着十万兵马,还配备了最好的装备。” 又说:“你好好想想,到底跟着我们风光过日,还是跟他着陆景侯,做他的傀儡?” 龚飞毫不犹豫,“跟着你们,跟景侯决裂了,我就是你们傀儡。” 还说:“你们一直没杀我,理由一大堆,又还留余地。” “其实就是想让我做你们的傀儡。” “我比景侯好控制,又没有景侯有根基。” “但我明确告诉你们。” “从一开始,我跟景侯就是一路人。” “而你就像戏文里的反派。” “我见一回,想打一回。” 说着。 龚飞从带来的包包里掏出一串鞭炮,在陆景侯的雪茄上一点,就朝几个老家伙扔。 一瞬间,鞭炮就噼里啪啦地炸了起来,火光飞射,从外面隔着窗帘看,就像发生了激烈的枪战。 几个老家伙一顿跳脚,不停朝角落里躲。 满屋子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呛的几个老家伙直咳嗽,又还看清人,好不容易能看一点点,却见陆景侯和龚飞不见了。 “艹他祖宗十八代!!” 汪副司令破口大骂,把枪拔了出来,抬腿就往外面追,刚追出门外又猛的一停。 长长的走廊道里全是他手下的尸体,还有另几人的手,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就快血流成河,两边的墙上,墙顶上,也全是飞溅的血渍。 汪副司令一连查看了几具尸体的伤口,剩下的一眼看过去……全都是一样的,被人一刀断喉。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怕自己也被断喉,手里的枪越来越拿不稳,手上总是想发抖,双腿总是想打颤。 崔副司令跟出来一看,就把汪副司令拖回了房间里,嘭一声甩上门,就叫上另三个推桌子沙发过来,把门堵上,窗户也尽可挡一挡。 他们没抓到陆景侯,没有绑到龚飞,反而成了瓮中之鳖,而且根本不知道陆景侯和龚飞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他们。 只能确定一点。 无比确定。 陆景侯和龚飞都要他们死! 几人慌麻了,没说上几句话就开始你怪我,我怪你,从怂恿龚定军做大烟生意开始,到如何拿军费做文章,又如何借用魏赢川和夏行之造势,如何从中获益,如何分赃。 汪副司令一阵急眼,“你们怪来怪去有什么用?大烟生意是我一个人起的头吗?” 又说:“你们都有份!” “现在这个局面就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 “快点给我想办法出去,要不然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可是几人六神无主,说着说着又翻起了旧账,以前如何给陆景侯穿小鞋,如何在魏赢川面前挑拨。 崔副司令就想把锅全甩给汪副司令,怨声载道说:“汪兄,你总是针对陆景侯,还跟我们煽风点火,我们都是被你蛊惑了,又还被你连累。” 第488章 先把事情解决了 汪副司令自然不肯背锅,就把锅甩得满地都是,“事已至此,说这些有用吗?你们一个两个的,当时都听了我的,又怎么会这样?” 还说:“还不是你们不齐心,各自打着小盘算,反过来还防备我。” “现下才会被陆景侯关在这里。” “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别扯这些没用的。” 几人沉默起来,好一会儿才说话,商量了几个办法出去,翻窗跳墙啥的,最终决定走走廊道。 脚踩在地上才最踏实。 但是谁走最前面呢? 郑副司令被众人推了出来,因为郑副司令的性子最软。 郑副司令自己只能认了,总得出去才行,要不就是等死。 奇怪的是。 他们挪开抵门的桌子,开门往外一瞅,走廊道里没有任何变化,尸体还是那多,到处都是血,好似能看见鬼影子,却独独不见人影子。 “走!” 汪副司令催促说,拔枪往郑副司令的腰上抵了一下。 郑副司令硬着头皮走在最前面。 没想他们很顺利的下了楼,出了私人会所,目光所及之处的街上,安安静静,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怎么会这样?” “陆景侯呢?” “龚飞也不见了。” “他们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汪副司令抬脚就踹,挨个给上一脚,吹着胡子说:“赶紧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一个二个是不是傻了? 这般的诡异。 不快点走,等着陆景侯冒出来弄死他们吗?? 就见汪副司令走得飞快,三步并作两步,看见自己的车就跑了起来,启动车子里绝尘而去,好似后面有鬼在追。 另几人见状也赶紧走了,就像捡回来一条命,满头冷汗,背后上的衣服不晓得啥时候已经全部打湿。 但他们还是很紧张,就觉得很恐惧。 陆督军和龚飞一前一后跑来,只是吓唬他们一通?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几人陆续回家,立就加强警卫,频频打电话联系,不惜代价也要把陆景侯龚飞找出来,找到就格杀勿论,不用向上请示。 击毙陆景侯和龚飞中的任意一人,赏金三百万! 崔副司令思来想去,想试着联系上温宁,通过温宁问问陆景侯的意思。 他这位老人家,认怂还来得及吗? 不曾想。 他打听到温公馆的号,正要打过去,话筒就被悄无声息伸过来的大手,放回了话机上。 他回头一看,“陆陆陆……陆督军!!” 陆景侯笑了笑,略带三分抱歉的意味,“不好意思,吓到崔老你了。” “不,不不……不,不是,你来做什么!?” “来跟你单独聊聊,刚才在私人会所,我觉得没有聊到位,心里很是遗憾。” “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 “……” 崔副司令挪到窗边往外看了看,兵卫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特务们不间断地巡逻。 就这,也被陆督军摸进来了? 陆景侯补充说明,“我先爬了窗,然后才走进你这书房的。” 爬窗这门技术,他在他媳妇儿那里掌握的相当扎实。 想当初…… 额…还是甭想了,先把事情解决了。 第489章 没钱谈个屁! 陆景侯坐到崔副司令的办公椅里,说:“崔老,你都要给我太太打电话,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崔副司令咕一声吞吞发干的喉咙,“我想换阵营,不知道还不有没有机会?” 陆景侯非常肯定,“有的。” “那……条件是什么?” 崔副司令靠了过来,一副凡事好商量的样子,没有惊动外面的手下,算是给出一份诚意。 陆景侯便爽快说:“条件有三个,不碰大烟,不占陆城,扶持龚飞。” 崔副司令听完就觉这三个条件不难,要不是为了钱,他也不想做大烟生意,陆城本也是陆督军的地盘。 至于龚飞嘛,跟陆督军在同一个阵营,龚飞坐上局座的位置,也就是自己人。 但他缺的就是钱! “陆督军。” 汪副司令有投靠的心,便坦言说:“我吃过不少军费,但吃进去了,全都吐出来了。” “实不相瞒,我手头上一直缺军费。” “饱得了肚子,就添不了装备。” “没装备又干不赢仗。” “想过裁减兵马,可是治标不治本。” “所以,陆督军,你要是能解决军费的难题。” “我就带着我手下的兵,死心塌地跟着你。” 龚定军还在时,军费就十分吃紧,每到年关还入不敷出, 现下龚定军没了,账面上看着一点毛病也没有,但库里分文不剩,却还有一大笔外债要还。 不用说。 肯定是有人趁机把仅有的钱私吞了。 最有可能的人,就是汪副司令。 瞅着陆督军像心里有数的模样,崔副令司就没有多提,毕竟没有证据。 他的态度也很明显了。 只要钱到位,别的都不是事。 陆景侯却遗憾地两手一摊,“我没有现钱给你。” 崔副司令就想变脸,没钱谈个屁! 但他管住了面部表情,谈不拢也不能再得罪陆督军。 钱和命比起来,命更重要。 不料陆景侯拿了几张图纸出来,一张一张摆放在桌上,勾勾手指示意崔副司令再靠近些,仔细看看。 崔副司令定睛一瞅,连连把图纸抓起来看,越看越震惊,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全是他没见过的装备设计图纸,包括四种枪械和配套的子弹,还有炸药,甚至更高级更稀罕的,大炮,坦克,轰炸机!! 换而言之。 如果有图纸上的这些装备,且数量足够,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这把老骨头也能带兵把天王老子打得稀里哗啦! 单单这些图纸而言,就是顶级顶级的军事机密。 “陆督军,这些是你从哪里弄来的?”崔副司令问,有些激动,凸起的眼珠子一阵一阵发光。 陆景侯越发爽快,还很大方,“我在国外投资了几次军工厂,这些图纸上的装备,都有生产。” 啊!!!!! 崔副司令巨惊讶,“真真真…真的??” “嗯,真的,要不然我也拿不到这些图纸,图纸是真是假,以现有技术能不能造出来,你是行家,一看就懂。” “确实,确实…我,我……” 崔副司今在军工方面其实挺牛的,只是被权利遮了眼,迷了方向。 也因崔副司令是行家,所以他更震惊,也更害怕。 陆督军已然有图纸上的装备。 足以吊打他们几个老家伙,一天打三遍不带重复的那种。 第490章 两者都有 陆景侯懒得绕弯子,直接说: “我可以给你一处军工厂,并提供生产技术,从配件开始。” “用生产出来的配件可以换装备,或者换钱。” “等技术成熟了,生产力也成熟了,图纸上的这些,你想造就造。” “钱和装备就都解决了。” “我的条件就是刚才提出来的三个。” “你能做到,我们就成交。” 崔副司令心动不已,还很激动,膝盖总是发软,想给陆督军跪下。 陆督军太厉害了! 那可是军工厂啊啊啊啊! 有钱也买不到,买到了也没技术。 可陆督军两者都有!! 他指天发誓,“陆督军,我跟你,三个条件我都答应,如果哪天我背叛了你……” 天打雷劈!! 他是认真的,发自肺腑的。 但陆督军打断了他的话。 陆景侯说:“不用发誓,我敢把军工厂和技术都交给你,自然就是信得过你。” 又说:“这种交易,只要我陆景侯拿出来,就多得是人想跟我做。” “所以我不担心你会背叛。” “你背叛只会对你自己造成影响。” “于我陆景侯而言,不过就是换个合作伙伴。” 崔副司令深以为然,军工技术是在不断发展的,往后仰仗陆督军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 背叛陆督军只会得不偿失。 那…这…… “陆督军。” 崔副司令抖着老爪子跟陆景侯握手,说:“我一定力尽我所能,把军工搞起来,其实我早就意识到了军工的重要性,可我,我……” 唉! 真是上了数岁,头眼昏花,做了很多错误的决断。 万幸都还来得及。 他接着说:“我把我手头上的兵都交给你,军工厂需要多少人手,由你来派给我。” “所有的产出,都交给你过目。” “总之就是你说了算。” “我绝不会再跟着汪副司令犯糊涂。” 陆景侯却把崔副司令交出来的兵权,当场还了回去,说:“我要你的兵做什么?我自己的兵都够我养了。” 还说:“你心里有数,就照你心里的‘数’去做。” “说到底,是你不服老,不想被我遮盖过去。” “但这是事实。” “那谅在彻底老去之前,好好大干一场,奔个名垂青史。”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崔副司令的心尖尖上。 哪个乱世枭雄不想名垂青史? 他一把年纪还有这样的机会,兵权也在自己手里,他做梦都不敢想。 “陆督军,我,我……” 崔副司令老泪纵横,醒悟的明明白白,彻彻底底。 陆景侯留下图纸,如来时那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崔公馆,回到一直等在附近的车里。 李顺开着车问,“接下来是去郑副司令家吗?” 一起坐在后排座的龚飞,申请出战,“我想去摆平郑副司令。” 陆景侯狐疑,“你能行?” “能,必须能。” “那好吧。” 陆景侯便让李顺开车去郑公馆。 他少不得要啰嗦几句,“局座的位罢等着你坐上去,你可得给我活着出来。” 又说:“还有,你还没娶媳妇儿。” “回头我和方烁给你张罗张罗。” “你嫂子在办坝坝宴,推出了新菜,你也还没去尝尝味。” 第491章 相逢恨晚 龚飞连连点头,字字句句都记在心头,检查好手枪以防万一,便车往郑公馆走去,顺利地翻墙进去,找到正在洗澡的郑副司令。 陆景侯留在车里等,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只要有枪声传出,就火力支援。 他去见崔副司令,看似就他一人,实际上早有埋伏。 他一早就制定了行动方案,先猫着不露面,再制造恐惧,然后将几个老家伙逐一攻破。 等不到天亮,新都城就要变天。 但攻破郑副司令比崔副司令更关键,也更有难度。 郑副司令虽然胆小,但一直是汪老贼最大的狗腿子,对汪老贼推崇备至,唯命是从。 郑副司令嘴上对汪老贼怨声载道,不想摊上事。 可真要有事,郑副司令真的会跳出来咬人,把狗仗人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现下,最大的胜算仍然是军工。 军工的强势,意味着实力的强大。 所以没有哪个军阀头子会对军工不感兴趣。 就看龚飞怎么说服郑副司令。 陆景侯沉住气,耐心等待,心里也很清楚,龚飞想要坐上局座的位置,这一关就必须要过。 自己挣来的威望,才是真真正正属于自己的,才能够真真正正的让人臣服。 他陆景侯能扶持龚飞上位,但这条路终归得龚飞自己走到最后。 时间变得漫长起来。 陆景侯频频望向郑公馆的方向,不见龚飞出来,也不见有任何异动。 “军座。” 李顺看看手表上的时候,“龚少进去一小时了。” 陆景侯不由凝重了面容,把枪一拔就要下车。 这时。 郑公馆的大门打开来,传出郑副司令爽朗的笑声。 就见郑副司令把着龚飞的肩膀,说说笑笑地朝陆景侯这边走。 “陆督军,服了你了,居然有钱有技术弄军工。” 郑副司令越想越后悔,接着往下说:“早知道我就不跟姓汪的,想在大烟上捞点钱买军火。” 又说:“陆督军,也是没想到呀,跟着你这年轻后辈,才是光明正道。” “龚少也让我刮目相看,我一直以为龚少就是一娘炮。” “原来啊,龚少也是有血性的,我们军人的血性。” “我心服口服,还觉得痛快,相逢恨晚。” “走,去我家,我们喝一杯。” “那个……李副官,你也一起。” “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给你们赔赔罪。” 龚飞递给陆景侯一记肯定的眼神,陆景侯才把枪收了起来。 但是喝酒就不用了。 还有两老家伙得在天亮前攻破。 却听龚飞说:“景侯,甭来回跑了,刚才郑老给另两位打了电话,崔老已经在过来的路上。” 还说:“我们索性聚一聚,把军工厂的事细细分派下去。” “天亮就去收割汪老贼。” “郑老都告诉我,都是汪老贼作祟,不是拱火就是造制危机感。” “汪老贼对司徒明那事一直耿耿于怀。” “一天咒你八百次。” 如此。 陆景侯便依了龚飞的意思,照郑副司令的意思来。 但他还是有些担心郑副司令耍诈,忽悠得龚飞一愣愣,他揣在衣兜里的手,就一直没有松开过枪。 李顺也格外警惕,避开郑副司令的目光,背着手对埋伏的狙击手打出保持警惕的手势,务必确保陆景侯和龚飞的安全。 第492章 乐意 没想事情比陆景侯想象中还要顺利。 龚飞把握的很好,恩威并施,把几个老实伙拍的伏服帖帖,对提供军工技术的陆景侯顶礼膜拜。 打仗打得越久,越能体会装备的重要性。 实现装备自由,便是发展军工。 现下有钱有技术,几位副司令对大烟生意嗤之以鼻,纷纷立下生死状,有生之年全力扶植龚飞,把军工发展起来。 自己强大,就不怕别人来打了,还靠毛的大烟生意赚钱! 几人喝了些酒,还供出不少事,汪狗贼吃掉了仅剩的军费,暗地里还早就跟杨五爷有往来。 之前司徒明掌管着149局,就帮汪狗贼卖了很多情报给杨五爷,杨五爷新开的几条大烟销路,以及魏赢川和夏行之的买卖,背后都有汪狗贼在大开方便之门。 这也解开了陆景侯心里最后的疑惑。 那么多大烟到了新都城后,散货散得之快,最终也没缴获多少。 原来是汪狗贼在帮着开路和遮掩,把自己撇得干净净,还把坏人甩给龚定军来当。 从郑公馆出来。 龚飞坐进车里,表情变得沉重,说:“我阿爸的死并不无辜,但也不是我爸一个人造成了。” 又说:“既然如此,我就给要阿爸报仇。” “景侯,接下来都交给我吧。” “你先回陆城,等我这边的消息。” “也是防一手汪老贼,盯上了咱嫂子。” “嫂子这些天又在摆坝坝宴,人多复杂,难免被汪狗贼混进去。” 陆景侯属数不放心温宁那边,便去了飞场,开了一架飞机飞回陆城,不过他特意把李顺留了下来,制造他也还在新都城的假象。 他回陆城也没有露面,对外只说是军事演练,所以飞了一架飞机过来。 温宁张罗着新一天的坝坝宴,还有摆几天才结束。 坝坝宴的效果远远超出她预期,乡亲父老对她男人的评价起了变化,宜新饭店的生意回升到常态,且渐有火爆的趋势,每天都能接到大量的订餐的电话。 饭店里的餐位不排过来,她便顺势开拓了外送业务。 霍君华稀奇的紧,跑来宜新饭店蹭早饭,碰见温宁在安排今天的外送单,负责跑腿的全是陆景侯手下的特工。 “啧啧啧~~~” 霍君华一阵咂舌,啃着鲜肉玉米大包子,凑上去跟特工们说:“你们全是军座精挑细选的,执行的都是绝密任务,这下好了,给咱夫人跑腿,大材小用,你们乐意??” 一共二十名特工,即便穿着整齐划一的小厮衣服,也照样英武笔挺,五人一队,分站成四排,放眼望过去,帅成一片。 听完霍君华的问话,领头的特工上前一步,代表大家回话,铿锵有力,“乐意!” 又说:“夫人安排的事,就是最要紧的任务。” “我们保证完成。” “要是打翻了一盘菜,军法处置!” “听凭军座和夫人发落!” “无怨无悔!” 霍君华越发狐疑,把温宁拉到一边,小声问,“夫人,你许了他们什么好处,能让他们这般卖力?” 这些特工绝非金钱美色能撼动,要不然也不会被军座挑中。 第493章 多露露脸 霍君华百思不得其解,等着温宁解开疑惑。 温宁却一头雾水,她想着特工们手脚麻利,效率高,所以就让特工们跑跑腿。 她没有许过任何好处,非要说许了啥,那就是…… 她跟霍君华说:“跑腿费都给他们,一趟差不多三块大洋,中午和晚上加起来,能送三四趟。” 算起来不少了。 黄色车夫一个月辛苦辛苦,也就十几二三十个大洋。 但对这些特工们来说,可以忽略不计。 霍君华最清楚,军座手下的特工是按能力大小来发薪水的,这些特工的收入仅次于李顺,一个月近两万块。 年底还有一笔相当相当丰厚的奖金。 军座在这方面,从来不跟有能力的人抠门,大家也都死心塌地跟着军座。 她华便去采访采访特工们,定要访出个所以然来。 就听刚才代表大家回话的特工说: “军座长驻陆城,我们就想在陆城不走了,安个家。” “父老乡亲直夸军座和夫人越来越有人情味。” “之前的事是大家误会了。” “军座心里有全城父老乡亲们。” “还说把女儿嫁给军座的手下,一定不会吃亏。” “我们就想多露露脸。” “兴许哪天在大街上,就被未来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相中了!” 原来如此。 霍君华噗一声笑了起来,两口吃完手里的大包子,开车送温宁去广场。 宜新饭店这边,温宁没啥要忙的了,就把心思搁在坝坝宴,她准备露一手,给今天中午加道菜。 霍君华也无事,小诊所啥时开都行,她又不有养家,方大律师已经很能挣钱了,事务所还没正式开业,就有好几桩案子,送上门来求着方大律师接。 霍君华便留下来给温宁打下手,拿着手术刀削土豆皮,那叫一个麻溜,换成菜刀反而不好使。 方烁来了一趟,叽叽咕咕地跟霍君华说了好一会儿悄悄话,把霍君华的脸都说红了,在围裙上胡乱擦了擦手上的土豆皮,就推方烁走人。 “嫂子,我先走了。”方烁说,不忘给温宁打声招呼, 温宁瞅着,霍姐姐和方大律师婚后,感情越发要好,她印象中的霍姐姐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事实上,霍姐姐就是个小女人。 就是不知道两人啥时把生孩子的事提上日程。 生个小军医或是小律师,肯定很好玩。 她家两小土匪,天天闹奶喝,不就怪热闹的么,让温公馆更像一个完整的家。 “少东家。” 廖晓芸找来,有点急,“做红烧鱼的时间快到了,但是订好的一百斤鱼,只送来了一半。” 又说:“剩下的再不送到,就会赶不上中午开餐。” “我想去趟码头。” “刚打电话过去问,说是渔货行出了问题。” “可能给我们送不了剩下的五十斤鱼。” 温宁没多想便同意了,渔货行不能如数供货,就要尽快另外采买,尽量不耽误中午开餐。 可是廖晓芸这一去,按时个把小时就能回,却五十斤红烧鱼都快做好了,也不见廖晓芸回来,不见有谁来送鱼。 第494章 有够陆景侯受的 温宁想叫个伙计去码头寻一寻,没想来了一几岁大的小孩子,拿着一封信,管她要一块大洋。 她感觉不妙,便连忙给了钱,拿过信拆开看。 果然! 有人让她一个人去码头,要不然廖晓芸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除此之外,信里再无其他线索。 温宁便没有耽搁,匆匆赶到码头,跟着来接她的渔货行伙计,去往不远处的货仓。 伙计拿着廖晓芸擦手的毛巾。 温宁一眼认出来,但伙计什么都不肯告她,只说请她去货仓挑鱼。 她走进货仓,迎面看见廖晓芸被吊住了脖子,双手反绑在身后,赤着脚踩在一大块冰坨子上。 冰面打滑,廖晓芸稍有站不稳,就会被拇指粗的麻绳勒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站稳了,又冻得慌,双脚也已经冻红。 十几个特务,把渔货行的老板,连带五六名伙计,控制在货仓的角落里。 汪副司令慢悠悠放下抽到一半的大烟,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看向温宁说:”陆夫人,用这种方式跟你见面,真真非我所愿,但又实在是没办法。” 又说:“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 “陆景侯断了我的财路,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只好委屈你在这待一会。” “陆景侯一定会来的,对吗?” 温宁说:“既然我已经来了,就放了我家厨子,马上送五十斤鱼去广场,别耽误中午开餐。” 她很冷静,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丝情绪波动。 她跟渔货行的老板很熟,跟伙计们也熟,便接着对汪副司令说:“把他们一并放了,你的目标是陆景侯,我一个人足够。” 汪副司令听得哈哈大笑,连声答应,“好,好,我放,我放,我也想让他们去给陆景侯通个风报个信。” 还说:“陆太太,闻名不如见面。” “你这样临危不乱的女子,很是少见,又还这般仗义。” “你要不是陆景侯的女人,我真的很难狠下心用你做人质。” 然后,汪副司令就把其他人放了。 廖晓芸跌跌撞撞地跑到温宁面前,要带温宁一起走。 渔货行的老板和伙计,也都来护着温宁。 但温宁对廖晓芸等人说: “我不来则罢,来了就没这么容易走掉。” “你们马上离开这里。” “廖师傅,你回广场,做完剩的五十斤红烧鱼就开席。” “殷老板,辛苦你安排人送鱼,坝坝宴等鱼下锅。” “真的不用管我。” 她既然敢来,自然有法子应对。 廖晓芸对上温宁的视线,读懂了温宁的暗藏意思,才扭头叫上渔货行的人一起走了。 温宁拿起汪副司令的烟枪,好奇问,“这玩意儿真有那么好吗?” 汪副司令以为温宁有这种兴致,便添满烟膏说:“尝尝你就晓得了,保你逍遥又快活,让你当神仙,你都懒得当。” 说话间,汪副司令不停打量温宁,这么好的货色落在陆景侯手里,真是便宜陆景侯了。 瞅瞅那小细腰,裹着厚实的大衣也勾人得很。 还有那娇里娇气的脸,亲上一口肯定比大烟还香。 他要是年轻几岁,肯定会扑上去。 现下嘛,他更喜欢大烟,陆景侯的女人要是也喜欢…… 哈哈哈! 有够陆景侯受的!! 第495章 老子打死你! 于是。 汪副司令天花乱坠地诓骗温宁抽大烟,殷勤地让出唯一的躺椅,让温宁躺着慢慢抽,烟膏没了就加。 他专门带了好几天的量,当饭吃都够够的。 说来他能潜出新都城,多亏他留了心眼儿,防着姓崔的临阵倒戈,姓郑的也靠不住,都是些没胆没种的,还没脑子。 他就在两人的家里安插了耳目,陆景侯摸进崔公馆没多久,耳目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之后几个老家伙在郑公馆吃喝,谈笑风生,唯独没有叫上他,他便立即启动了紧急方案,连夜潜出新都城,带上他信得过的特务,开车来陆城。 还挺顺利的。 绑架陆太太也顺利。 他不信陆景侯不拿命来换,众所周知,陆景侯爱重这个女人。 “吸上几口就会有感觉,这是最上等的大烟。”汪副司令说,特意给温宁新点了一个烟灯。 他还说:“一般人可抽不到这么好的,这是杨五爷专门给我备的货。” “陆太太,你快试试。” “我绝对绝对没骗你,这大烟啊,妙极了!” 温宁提不起兴致似的,本也没想要抽,便没有躺进摇椅里。 她将烟枪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看向汪副司令,幽怨说:“诓骗我抽大烟,你个老不正经的,安的什么心?” 汪副司令就有一种被挑逗了的感觉,心里一阵痒痒。 他还有一丝意外,陆太太原来是个骚货。 温宁还说:“这么多人瞅着,你好意思诓我,我还不好意思依着你,你就是个老不正经的老东西。” 说完,温宁撇了一记更加幽怨的小眼神。 汪副司令立马就让特务们退出去。 他靠近陆太太,想把陆太太往躺椅里带,躺椅躺不下两个人,陆太太可以躺他身上。 他虽一把老骨头,但都是练过的。 他当年也上过战场,横扫八方,威风八面,要不然他凭什么当副司令,仅屈居龚定军之下。 也是这个原因,叫他如何甘心,眼看着局座的位置成了别人的。 他看上这个位置好久了。 还好他够谨慎,只等陆景侯来,把陆景侯气死,他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要是这女人愿意,他不介意留这女人做他的妾。 温宁笑盈盈的,把汪副司令推进摇椅里。 汪副司令以为温宁要投怀送抱,便顺势往摇椅里躺,心说这女人挺识相,知道陆景侯今天死定了,便找他当下家。 他老归老,但权势不会老,金山银山不会老。 搞军工属于有用,但投资大,回报慢,远远没有大烟来钱快,有钱了买现成的枪炮不也一样吗? 他和杨五爷也已经谈的差不多了。 陆督军的命,就是给杨五爷的投名状! 然而…… 温宁似乎想抽几口,把烟枪重新拿进了手里,但她猛得用烟枪狠狠往汪副司令头上敲。 此烟枪可不是烟馆里那种一掰就断的,而是用犀牛角做成,还包了金,嵌着通透的翡翠和红宝石,尤为结实。 汪副司令头上被敲起了一个大青包,立马就想拔枪崩了温宁,大吼着说:“你个臭婆娘!跟老子玩阴的,老子打死你!!” 第496章 多吃点 温宁拿烟枪,出其不意地又敲了一下汪副司令的脑袋,又敲出个大青包。 然后,她一惊一乍的,“看那边,陆景侯!!” 汪副司令不由顺着温宁手指的方向,转头往后看,心想应该是陆景侯摸进来了,要不然这女人没这么大胆。 可是! 哎哟喂啊啊啊啊啊!! 汪副司令抱着头,一连躲了好几米远。 他奶奶的! 死女人又敲他,还骗他。 货仓里就他和死女人,压根不见陆景侯的人影。 他拿枪瞄准死女人,用这死女人的尸体,一样能让陆景侯就范。 温宁在汪副司令的后脑勺上给了一下,然后就从衣兜里拿出了那个勃朗宁,比汪副司令先开枪,打中了汪副司令的肩膀。 汪副司令巨震惊! 死女人的一整套动,行云流水,就像受过专业训练。 难不成陆景侯把自己的女人当特工养? 温宁又开了一枪,打中汪副司令的左膝盖。 汪副司令不支地半跪在地上,想要还击,但手里的枪被别的什么人射来子弹打掉了,还打穿了他的手心。 “啊啊啊啊……” 汪副司令惨叫,三处枪伤都血流不止,剧痛! 偏偏又都不致命,一时半会,他死不了。 “你,你带了人来!?”汪副司令瞪着温宁问。 温宁嗯嗯两声,踢开汪副司令掉在地上的枪,“你没有安好心,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来。” 还说:“汪副司令,陆景侯的女人没那么好绑架。” “你可得长长记性,下次别这样草率。” “不过你应该没有下次了。” 汪副司令简直不敢相信,威武半生,最后居然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还是他最恨的陆景侯的女人! “你认得我?”汪副司令问,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缓缓靠近靴子。 他穿的是军装,特意换上的,只能躲藏在偏僻的货仓里,他也是堂堂副司令! 他靴子里藏着一把匕首。 死女人离他很近,一下子就能捅死。 哈哈哈!! 反正他活不了的,有死女人一路相伴,逍遥的是他,难受的是陆景侯。 温宁看似要再靠近一些,痛打落水狗,却一转身搬来渔货行不要的死鱼烂虾,往汪副司令泼,一边泼一边骂: “你个王八蛋!” “我叫你绑架我宜新饭店的大厨!” “我叫你影响坝坝宴开席!” “死鱼烂虾香吧,我请你多吃点!!” 汪副司令被泼了个猝不及防,不料陆景侯的女人竟然还是个名副其实的泼妇! 他想爬爬不动,想骂张不开嘴,一张嘴死鱼烂虾就朝他嘴里来,还有混在一起的腥臭污水。 这时。 霍君华冒了出来,扔开手里的狙击枪,专门帮温宁搬死鱼烂虾,搬了一筐又一筐。 汪副司令惨兮兮的就快被死鱼烂虾埋了,还剩顶着三个青包的脑袋在外面。 “啊啊啊啊……” 他受不了了,臭得他半死不活,把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出来,而且伤口剧痛,痛得他浑身一抽一抽的。 鱼货为了保鲜,有些要加盐。 这些死鱼烂虾就是,大量的盐巴早就在腥臭的污水里化开,往汪副司令的伤口里一浸,各种酸爽。 第497章 好恶心 温宁跟霍君华配合默契,击掌说:“霍姐姐,下回我还叫你。” “好啊好啊!” 霍君华乐意之极,从前线回来后,动枪的机会就少了,还越来越少,难得夫人组她过过过手瘾。 她的狙击技术比不上李顺,但也拿得出手。 医生嘛,手上肯定是稳的。 “啊,啊啊啊啊……” 一条几斤重的死鱼,滑溜溜地从死鱼烂虾堆的顶上,滑到汪副司令的脸上,鱼肚子里的内脏早就烂成水了,从鱼菊花往外渗,正对汪副司令的鼻子。 啧啧啧~~~ 好恶心~~~ 霍君华拉着温宁出去,味老大了,再闻一会连她都受不了了。 温宁鼻子灵,只不过经常跟渔货打交道,习惯了鱼腥气,但是这么多死鱼烂虾,她刚才泼得带劲不觉得,现下她也快不行了,快步跟上霍君华。 霍君华带来的特工们,已经把外面的手下解决了。 温宁直接上车,回家洗个澡。 “夫人,我也得回去洗洗,下回又叫我哈!”霍君华说,然后才给温宁关上车门。 温宁学着洋人的动作,比了个ok,回家洗掉身上的味,换身衣服,便准备去新广场帮忙。 说好她今天要露一手的。 没想陆景侯窜了出来,从身后把温宁抱住,“袅袅,你把我的事都给办了,人也抓住了,叫我情何以堪?” 温宁干笑两声,“我都不知道你回来了,只好我自己动手了呗。” “我也想让你知道,可是我刚查清楚汪狗贼躲在码头,你的人就已经往码头去了。” 陆景侯还说:“我专门给你留了特工,你倒好,让他们跑腿送餐,可我一点也怪不了你。” “袅袅啊袅袅。” “你比我还精,汪狗贼那点脑子,落你眼里都不够看。” 他媳妇儿让特工满城跑腿,等同盯着大街小巷,稍有异动,特工长年受训养成的本能反应,就会跟她汇报。 她比他还要先掌握汪狗贼的下落。 只是,廖晓芸被绑是个意外。 他一定弥补廖大厨,给廖大厨的戏班子,盖一座新戏楼,上下三层,配备最好的台戏行头。 他要把廖大厨的戏班子捧得红到发紫!! 那么她呢? 他将她转过身,亲了她一口,“说吧,想要什么奖励?抓到汪狗贼属实大功一件。” 温宁啥也不想要,她想要的也已经全部得到。 只求一家人平安顺遂。 她便对他说:“我把坏人抓住了,接下来我就不管了,忙完这阵子,你带我出去玩。” “想去哪里?”陆景侯问。 “还没想好,就是想出去走走。” “那就我来安排。” “嗯嗯,晚上再聊,我先去忙坝坝宴。” 陆景侯怪舍不得,但他着实也得去忙,便要个吻才让温宁出门。 他去了149局驻陆城办事处的牢里,还没走近,就闻了酸爽的腥臭味。 “……” 不行了,不行了。 他快吐了。 陆景侯招招手,招来两看守,把汪狗贼拖去冲个澡,要不太臭了,没法审。 两看守就将汪狗贼拖到空地上,直接打井水往汪狗贼身上倒,然后叫来打杂的,把地冲一冲,他俩把汪狗贼拖回牢房里去。 陆景侯还是嫌臭,就没把汪狗贼提去审讯室,而是换了一间牢房。 第498章 用你女人的命发誓 汪副司令名叫冻得瑟瑟发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一张嘴就冒着白气,“陆,陆,陆景侯!我…我,死女人……你们,你们……” 陆景侯瞅着汪副司令恨愤不甘的表情,不难脑补出汪副司令话里完整的意思。 他无辜说:“不关我的事,我还没抓你,你就栽我太太手里了。” 他特意补充,“你也不要再骂人,尤其是骂我太太,我会生气的,后果很严重,这牢里的刑具有段时间没开张了。” 自打周孝礼调到新都城后,魏赢川接手了办事处,就很少对犯人用刑。 不是魏赢川仁慈,而是魏赢川的心思都花在那些事上了,很少抓新犯人,旧犯人又懒得审。 汪副司令呸了口pang臭的唾沫,说:“陆景侯!你少在,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又说:“你女人玩枪玩得那么好,不,不……不是你一手教出来的,还能是什么?” “你早,早就在防…防备我。” “算准了我会绑架她!” 陆景侯还是很无辜,“我只教过我太太开枪,别的都是前段时间有空时,跟着我手下的特工练的,你可别总是冤枉我。” 汪副司令:“你还想蒙我?跟我打哈哈吗?你女人枪玩得溜,动作也溜,不是长时间受训,根本练不出来!” 陆景侯便算了算时间,从他撤回联络站的特工留在温公馆开始,时间真的不短了,孩子都快半岁了。 他媳妇从那时就在练。 他只是没拦着,她高兴就好,练一练用来防身也很不错。 得了。 言归正传。 陆景侯叫人拿来一根长竹竿,从铁栏的缝里伸进去戳汪副司令的伤口,戳得汪副司令嗷嗷喊疼,都戳急眼了,大吼着说: “陆景侯!你,你究竟想怎样!?” 陆景侯慢条斯理回,“不怎样,就戳你玩。” 他拿过长竹竿亲自戳,一戳一个准,不偏不斜地戳在枪伤的血洞洞上。 好玩,真好玩! 汪副司令躲来躲去,可就是躲不掉,本血伤口被冻住了,没怎么渗血了,被这么一戳,又鲜血直冒。 他快死了。 他这把岁数,经不起折腾。 但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抽够大烟,他还有好多钱没花没享受,他他他…… “陆景侯,要我怎么做,你才会放过我?”汪副司令问,省掉所有的废话,想直接跟陆景侯谈条件。 陆景侯说:“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从新都城里出来的?” 新都城外面囤了那么兵,城里全是特务,各路人马扎堆汇集。 想要逃出来,谈何容易。 所以陆景侯一直没能想明白。 “我,我……”汪副司令咬了咬牙,“我可以告诉你,也可以把我手里的兵权都给你,不再当这个破副司令。” 还说:“我认龚飞是局座,绝不再反对。” “但是你要留我一条活路,给我钱和大烟。” “并且保证以后都不会动我。” “不管我在哪里逍遥快活。” 陆景侯听完,看似有些犹犹豫豫,反复权衡了一番,才收起竹竿对汪副司令说:“好吧,我答应你。” “你发誓!” 汪副司令挺狡猾的,故意说:“用你女人的命发誓,要不然我信不过你!” 第499章 把人放了 陆景侯听得乏味极了,便嘲笑说:“一把数岁了,别这么幼稚,发誓这一套你信我也不信,不如……” 陆景侯拿出一盒烟膏,放在铁栏外面,汪副司令看得见够不着的地方,“不如等你想说的时候,我再来听,我不意介不意多跑一趟。” 他还很贴心,专门让人拿到一支烟枪,放在烟膏的旁边。 汪副司令的烟瘾,顿时就蠢蠢欲动。 “陆景侯,你好卑鄙!”汪副司令大骂说,爬到铁栏边,用手够不着就用脚,可还是够了个寂寞。 陆景侯说走就走,潇洒决绝,笔挺的身影在昏暗的牢房里,依旧伟岸高大,散发着桀骜且孤傲的气息,容不下半点讨价还价。 汪副司令心里一急,烟瘾越发上头,大烟和烟枪又近在眼前。 “我说,我说!”汪副司令大喊,“陆景侯,你站住,听我说!我秘密挖了一条地道通向城外,前年就挖通了。” 陆景侯的脚步这才停了下来,微微侧过脸。 不远处电灯的光亮,把陆景侯侧脸的轮廓勾勒的无比清晰,而又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听声音似乎略有存疑,问汪副司令说:“你用这条地道走过货?” “没,没有……” “你再想想,本座给你机会重新说,想好再说。” “陆景侯,我已经回答你了,你就不要再往下问。” “那好吧,本座不勉强。” 然后陆景侯就又要迈动大长腿。 汪副司令更急了,烟瘾开始发作,比受刑还要难受。 他又气又恨,陆督军嘴上说着不勉强,却用大烟逼供,这一招太狠,他就快受不住了。 “走过。”汪副司令挤出两字,被迫承认利用地道买卖大烟。 陆景侯就又问了一个题,“你哪来的货?” “魏赢川和夏行之合伙弄来的。” “你确定?” “确定。” 汪副司令烟瘾犯了,鼻水长流,不停打哈欠,情绪越来越狂躁,等了几秒,不见陆景侯给大烟和烟枪,就拽着铁栏一边摇晃一边大喊。 “陆景侯!老子命令你,马上把烟给我!” “陆景侯!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他娘的还在撒尿搓泥巴!” “你得势了,要骑到老子头上,不让老子发财,凭什么?” “军工有个蛋的搞头,不晓得要多少年才能捞到钱!” “洋人军工的发展速度又快,等你把飞机大炮造出来,都特么是老古董了,有个屁用!” “还得是大烟来钱快!” “你他娘的少做白日梦。” “就算你把陆家全填里去,军工也搞不起来!” 陆景侯照走不误,没有听到他想听的,他的脚步就不会再停下来。 汪副司令见状,恨得牙痒痒,抱着铁栏啃了两口,看见陆景侯越走越远,就快拐弯离开牢房,他才松嘴说: “是杨五爷单独供给我的货!” “杨五爷说弄死龚定军,再借你的手弄死魏赢川和夏行之。” “龚飞成不了气候,只等你陆景侯也死了。” “我便是局座,杨五爷以后就直接跟我合作。” 于是。 陆景侯的脚步这才又一次停下来,他预料的和汪狗贼说的,全都一样,心中再无疑惑。 他便吩咐候着的手下,“把人放了。” 第500章 赶紧想想 咣当咣当一阵响,牢门打开来。 汪副司令立马就朝大烟爬,蛆一样在地上挪动,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烟膏烟枪揽到面前。 “火,火……” 没有烟灯,给他一盒火柴也行。 但是陆景侯冷漠地走了,手下们,看家牢房的,也全都走了。 汪副司令只好往外面爬,拖出一行血渍,又痛又冷直打哆嗦,也不肯弃了大烟。 从牢房爬到外面,汪副司令见人就问有火吗,谁也没有理会。 汪副司令就像没头的苍蝇的,见路就爬,也没有谁撵他,留在地上的血渍很快就有人来清理。 这…这是哪里? 汪副司令误打误撞地爬到了149局后面的空地,临时用来处决犯人的地方。 龚飞等待已久,见到汪副司令,就把汪副司令拖到空地的中央,提来一桶汽油,往汪副司令身上浇水 都这样了,汪副司令还攥着烟膏和烟枪,“龚飞…不,不,局…局座,给我火,我什么都认,陆景侯呢?他放过我了,快给我火,火,火……” 龚飞今天穿着一身象牙白的西装,胳膊上系着一块黑纱,以龚定军儿子的身份,也是唯一的儿子,为龚定军守孝三年,不婚配,不上座。 但仇要报,汪狗贼必须处决。 还得是他自己动手。 那晚,他单独去见郑副司令,郑副司令为了表示诚意,告诉了他很多事。 他那几位同父异母的哥哥,看似牺牲在了战场上,实则背后都少不了汪副司令的黑。 而且郑副司令还拿出了证据,十几封发给特务的电报,封封都是让特务弄死龚家的儿子,要龚家断子绝孙。 局座的位置,汪副司令很早就在打主意了。 他龚飞要不是男扮女装,早死在汪副司令手里。 所以他必须报仇,用汪副司令的命祭祀他失去的所有亲人,也用这狗贼的命立威。 以后有谁想当第二个汪副司令,先问过他龚飞同不同意!! “你不是要火吗?我给你。”龚飞说,滑动打火机的齿轮,嗒一声点燃,近距离看给汪副司令看。 汪副司令这才想起汽油沾不明火,自己身上又还全都是,连内裤都被汽油泡透了。 “不不不,不,不要了。” 汪副司令抱着大烟,频频往后挪,“龚飞,我要见陆景侯,他答应过我的。” 还说:“陆景侯真的放过我了,他想知道的,我全都说了。” “你也放过我吧,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 “我在地道里藏一黄金,都给你,都给你,行吗? “足足一万根大黄鱼!!” 龚飞欣然说:“好,这笔黄金我收了,但你还是得死。” 汪副司令两眼一瞪,“你!你不仗义!陆景侯呢?叫过来当面跟你说!他真的放过我了,你不会连陆景侯的话也不听吧?” 又说:“你还没有坐稳局座的位置,离不开陆景侯的扶持。” “所以你最好听陆景侯的话。” “别让陆景侯逮着由头,一脚把你踹下来!” 没想到。 龚飞越发欣然,“景侯放过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你还是赶紧想想,到了下面见到我阿爸和兄长们,你该和他们说些什么?” 第501章 讽刺 “不不不,我不想见他们,我跟他们没话说。”汪副司令说,不断往后挪,惊恐不已又气得要死,一阵一阵大吼。 “陆景侯!” “你骗我!” “你他娘的卑鄙小人!!”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不要,不要!!!” “龚飞…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但龚飞毫不犹豫,将打着的打火机抛进流淌的汽油里。 轰的一声。 但凡有汽油的地方,全都着火了。 汪副司令瞬间成了火人,被烧得满地打滚,痛苦哀嚎,烟膏和烟枪掉落在地上,很快就烧成了灰烬。 陆景侯在不远处的二楼上,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就去给李顺打电话,从军部调来目前最精密的探测器,找到地道和一万根大黄鱼。 大概在地道的中间位置,有一个洞,一万根大黄鱼就在里面。 李顺拿手电筒一晃,险些闪瞎眼睛。 我勒个乖乖! 大黄鱼一根接一根地码放在一起,大概一人多高,放眼望去就像一片金灿灿的墙。 李顺带人逐一以往外清理,还意外翻找到满满三箱名贵的珠宝,三箱古玩字画,十来箱玉器摆件。 陆景侯专门请了一位有名的鉴定师过去,将搜出来的东西一一鉴定。 不鉴不知道,一鉴吓一跳。 居然有二十多件传世名器,国宝级别的! 陆景侯心里更加清楚了,难怪局座打了半辈子的仗,却越打越穷,军费越来越紧张。 原来钱都被汪副司令私吞了。 总是喊穷哭穷,一天闹八百回的,也是汪副司令。 真特么讽刺! 汪狗贼名副其实,死的一点也不冤枉。 “军座。” 李顺来电话请示,“汪家人怎么处置?” 汪家人有原配夫人一名,小妾六名,嫡子三名,嫡女一名,庶子九名,庶女十二名。 媳妇女婿和大大小小的孙辈、曾孙辈,共六十八人。 汪家还二叔一家共四十人,三叔一家共五十一人,四姑家共二十九人。 具体哪些人涉及了汪副司令干的那些事,还得审了才晓得。 陆景侯便下令成立专门的调查组,把汪家查个底朝天,有罪定罪,有责追责,无罪都释放,并妥善安置,不受汪副司令连累。 嗯…… 他可以休假了,安排好火车就想回温公馆。 龚飞来公办室拦下陆景侯,“你就不能晚几天再休假吗?汪狗贼虽然已经伏法,但是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 还说:“我暂时不会掌大印,我的孝期还没满。” “军务也好,政务也罢,又都不能耽误。” “景侯,你就再帮帮我嘛。” 陆景侯格外吝啬,多一天都不想挪给龚飞,说:“李顺会留下来帮你,有哪些人可用,我也都告诉你了。” 又说:“三个月很快,一晃就过去了。” “到时候你要独当一面,总不能还要依赖我这根拐杖吧?” “所以说,你得从现在开始磨练,历练。” “反反复复锤炼你自己。” “你可以的。” 加油! 陆景侯往龚飞肩膀上一拍,便开车回温公馆,一路风驰电掣。 第502章 旅行 俩孩子吃饱奶,睡得呼呼的。 温宁也睡着了,床上往下一沉,她才醒了过来,被一双极为温柔的胳膊圈进怀里,耳响是更温柔的声音。 “袅袅,我忙完了,等坝坝宴结束,我就带你出去玩。” “去哪里?”温宁迷迷糊糊问。 “总之是个好玩的地方。”陆景侯说,本也没想提前告诉她,瞅着她困得厉害,他就搂着她睡。 接下来的几天。 温宁早出晚归,陆景侯在家安排路上要带的东西,自然得把两孩子带上,也就少不得要带佣人。 另外随行特工也得带上十来名,还有带一百名精兵,一路上的联络站随时待命。 “军座,我也想去。”霍君华说,猜到陆景侯要带温宁去哪,就专门跑来蹭,拉着方炮一起。 还说:“方烁的事务所还没正式营业,就还能到处走走。” “你把我们两口子一起带上呗。” “多个人,多分欢乐。” “咱们夫人肯定不会反对。” 方烁连声附和,“对对对,我老婆说的对,我也想去旅行,以后忙起来,官司一桩接一桩,想出去走走都去不成。” 可怜两口子直接就被陆景侯视为大电灯泡,一百个不愿意带上两口子,但也不好拒绝。 他便勉为其难说:“十四号晚八点的火车,你俩都想去,到时早早收拾好东西,至少提前半小时到火车站,我在站口等你们。” “好嘞!” 两口子高高兴兴的,这就回去安排工作,准备行李。 温淑慧留下来打理宜新饭店,温业鹏想陪着姐姐,便也留在了陆城。 温宁忙完坝坝宴,美美睡了一觉,天色刚亮,她翻个身还想再睡睡,就被陆景侯抱了起来。 “袅袅,我们得出发了。”陆景侯说,两孩子的东西他都打包好了,尿布奶粉一样不少。 佣人也已经抱着俩孩子在车上等待出发。 温宁只好打起精神,上了火车再睡回笼觉,睡到吃午饭,下午逗孩子玩,看看窗外的风景。 “我们去哪?”温宁问,她男人包了三节车厢,阵仗排得不算大,但也不小。 她和他在中间的车厢里,佣人和特工分住在两侧的卧舱。 一前一后的车厢里是一百名精兵。 列车长每隔一小时,就要来亲自询问一回,把一日三餐打点的妥妥帖帖,水果零食也是应有尽有。 各种事先备好的小玩具,专门给俩孩子的,更是一筐一筐往她这送来。 但她最想知道的,仍然是此行的目的地。 可陆景侯只说:“到了就晓得了。” 与此同时。 霍君华拎着满满两大包行李,背上还背了一包。 方烁更是双不空,就像搬家一样,用小推车推着十几个行李箱,里面全都是霍君华要带的东西。 两口子在火车站口的大门口迎着呼啸的寒风,望川穿秋水。 “军座怎么还没来?是不是我们来早了?” “马上七点半了,不早不早,景侯应该快来了。” “我们再等等。” “嗯。” 两口子等啊等,离说好的八点钟越来越近。 霍君华实在是等得不耐烦,到公话亭打电话去温公馆,听管家说完,气得她把电话亭给拆了。 管家原话如下: “霍医军,军座带着夫人,坐的是今早八点的火车。” 第503章 陆家大院 霍君华气惨了,咬牙又跺脚,冲回方烁面前,说:“军座骗了我们,真不是东西!老公,我们告他!!” 方烁也气咻咻的,“景侯这回太过分了!我们就是要告他,告嫂子面前去,让景侯侯跪搓衣板!” “哼,跪搓衣板太轻了,要,要……” 霍君华搜肠刮肚,冲去另一处电话亭,打了半小时的电话,拿上行李找方烁说:“走,我们回家,反正有军座受的,要不了多久,军座就要打电话回来求饶!” 不信就走着瞧! 她有的地方告状,比告给夫人听还要管用! —— 温宁坐了好多天的火车,新鲜劲一过,就盼着早点下车。 可是好不容易下了火车,又坐进了小轿车。 她以为又要坐上几天几夜,不料也就半小时,目的地就到了,她定睛一瞅,好一座传统又气派的宅院……不,这宅子的前身应该是座王府。 红墙青瓦都有些年前了,搁在旧时,一般人可不敢这般建府。 她再一瞅,门牌上龙飞凤舞写着的两字,陆宅! 我的天! 这是陆家大院! 她男人带她和孩子回陆家了! 老太太高兴地迎出来,“宁宁,好久不见。” 跟出来的下人整齐齐行礼,“恭迎大少爷,大少奶奶,两位小主子,回家。” 整个陆家大院张灯吉彩,大门上挂着大大的红灯笼,石狮子系着红绸,地上铺着地毯。 同住在大院里的叔伯们,纷纷带着家眷一起迎出来,争着围观两小宝宝。 老太太挨个抱抱,眼里就有了热泪。 感谢列祖列宗保佑。 陆家长房有后了。 陆景侯挨个给温宁介绍陆家人,然后就带温宁逛逛陆家大院。 大院以前的确是一处王府,老夫人接手后,专门把隔壁的几处院子也买了下来,重新找匠人将院子打通,十步成景,层出不穷。 温宁逛得眼花缭乱,两眼睛大呼看不过来。 按理说,深冬里哪都难免萧条。 但陆家大院一派欣欣向荣,即便覆盖着冰雪,也是瑞雪兆丰年。 “我们住这里。” 陆景侯领温宁走进名叫“冠云楼”的庭院,座落着陆家大宅里唯一的三层小楼。 佣人们陪着两孩子在二楼的房间里,俩孩子咿咿呀呀地想说话。 随行的特工都是第一次来陆家大院,便由着陆家大管家安排住处,安排好了,他们再排班值班。 一百精兵也是如此,随时听候差遣。 冠云楼的底楼是客厅和茶室,二楼一大两小的三间卧房,三楼是一整个书房。 冠云楼的左右两侧各有几间佣人房,角落还有小厨房,门口一左一右还有门房。 但温宁看来看去,越看越狐疑,“景侯,你在陆家的时候,是一个人住这里吗?我们爸妈住哪?” 陆景侯指了指主院那边,“爸妈的院子在奶奶的旁边,你休息一会,晚一些我带你去看看。” 这样也好。 温宁逛了一大圈,脚都走酸了,往铺好的床上一倒,就不想动了。 但她一点睡意也没有,头一回来陆家,心里怪兴奋的。 她便戳了戳陪她躺下的陆景侯:“你早就安排好了,却到了才告诉我,我一点准备也没有,空着两手就来了,没有给奶奶和长辈们备礼物。” 第504章 晴姨 陆景侯动情地搂着温宁,“不要特意准备什么,两孩子就是你给陆家最好的礼物,是天赐的宝贝,我陆景侯三生有幸。” 他想再做点啥,再一想一路风尘仆仆,就还是让她休息休息吧,一会儿有够她累的。 陆家上上下下盼长房长媳盼了很多年。 他这般带她回来,陆家会沸腾。 果不其然。 晚饭在主院的大客厅里吃,长辈们都来了,都带了见面礼,有传统风格的玉如意玉把件,也有西洋风情的化妆品护肤品。 七八姑八姨围着温宁说话,一人说一句,都能听把温宁听迷糊,傻傻分不清谁是谁。 叔伯们又都是陆家血脉,模样有些相似,扎堆在温宁眼前晃,晃得她眼花。 她男人之前给她介绍过,可是太多了,她没能完全记住。 她公公,也就是她男人的爹,虽然已经过世了,但六个兄弟姐妹全都在,子子孙孙一大堆。 而且她公公的爹,也就是她男人的爷爷,有两儿两女,一番开枝散叶后,陆家大院都住不下了,就在外面置了宅子,今晚特意回大宅见见长房长媳。 偌大的客厅摆了四桌,外面的空地上摆了十多桌。 就这,大管家还在罗张加桌加椅,把库房里收着的碗筷全拿出来。 温宁开新宜新饭,见过亲戚多的,但没见过这么多的,却听她男人说: “陆家人没有全部来齐,有住在外地的,也有在外地做生意的,要么还在回来的路上,要么这几天赶不回来。” 温宁听了个外焦里嫩,弱弱问,“如果陆家人都到,能坐多少桌?” “能把宜新饭店坐满。” “……” 宜新饭店挤挤能摆三百多桌,日常不到两百。 就拿日常来说,也已经不少了。 陆景侯还说:“我爷爷有七兄弟,三妹妹,全都人丁兴旺。” “……” “唯独我爸这一枝,只有我这一个。” 话题冷不丁变得感伤起来。 温宁感同身受,陆家各房有多么兴旺,她男人心里就有多么失落。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如果她的公婆都还在。 她男人一定也有弟弟妹妹,天天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吃过晚饭。 陆景侯专门拎了一盏,带温宁去他父母住过的院子,之前带她过来逛时,他有意避开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避开,总觉得没脸踏进爸妈住过的院子。 现在在院里住着的,都是当年伺候过他爸妈的。 他姆妈的陪嫁丫鬟,当年来陆家时才十七八,现在已经中年妇人,一直没有婚嫁,守着这院子,守着他姆妈留下来的一切。 “晴姨。” 陆景侯喊了一声。 程晴拉开房门走了出来,有些诧异,“大少爷,是你吗?” “嗯。” “我的天!大爷少,大爷少!!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程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陆景侯面前又猛得愣了一下,“大少爷,你长这么高了,上回见你,你才到我肩膀。” 一晃已是十多年过去。 陆景侯参军后,回陆家的时候很少,回了也没有来见程晴。 和他记忆中的晴姨比起来,眼前的晴姨头发白了,背也驼了,看上去就像五六十岁的小老太太。 第505章 奇怪 “晴姨,对不起,我……” 陆景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让程晴的白发少一些。 院里还是以前的模样,挂着他姆妈最喜欢金鱼灯笼,还有他阿爸喜欢的竹帘。 听奶奶说,那些年的冬天,每到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姆妈就会拉着他阿爸,在挂着竹帘的廊檐下赏雪。 黄昏时分点上几盏金鱼灯笼,橘红色的灯光洒在雪地上,甚是美丽。 而物是人非。 他阿爸和姆妈都不在了,晴姨也老了。 程晴擦着眼泪说:“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下午听说少爷和少奶奶回来了,我就很高兴。” 又说:“只是我不料少爷会过来,我这边啥也没准备,一壶热茶都没有。” “我这就去备,再备一盆炭火,夜里怪冷的。” “少爷,去屋里坐。” “这位就是少奶奶吧,生得真好看,我屋里有罐花生糖,我去拿,去拿。” “不对不对,我心头一高兴,规矩都忘了。” 程晴赶紧叫来院里的下人,一起给陆景侯和温宁问安,还要磕头。 温宁连忙扶住程晴,“晴姨,我们屋里说话。” “大屋在这边,我给少奶奶带路。” “晴姨,您慢点走,不着急。” “不急不急,我就是太高兴了。” 大屋里的摆设有些陈旧,但是很干净,旮旯角落里都没有一点点灰尘。 程晴们天天打扫,所有物件也都摆放在当年的位置,没有挪动过,花瓶里插着梅花,一看就很新鲜,是这两日才摘的。 温宁进来就注意到了,园子里种了很多梅花。 天气虽然寒冷,到处都盖着厚厚一层雪,但梅花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充斥着整个院子,既恬静又淡雅。 雪夜里的梅花树,也更加苍翠挺拔,傲然不屈,正如古诗中所写。 程晴拿来花生糖,整罐塞进温宁手里。 花生糖十分普通,街头巷尾都能买到,陆景侯却尝了一颗就偏开了脸,藏起发红的眼眶。 他听奶奶说过,他姆妈喜欢吃花生糖,他阿爸为此专门跟老师傅学了两三个月,有一空就在家给他姆妈做。 晴姨跟着他姆妈,自然晓得他姆妈的喜好,花生糖对晴姨来说,就有着别的感情。 “少奶奶头一回回陆家,一定要多住几日,冠云楼比这边热闹,走几步就有一戏台子,三爷可喜欢唱上几嗓子,又还唱的极好。”程晴说。 程晴还说了很多,陆家有哪些地方好玩,陆家所在的锦城又有哪些地方好玩。 程晴反复留温宁小住,还让温宁去老太太的院里住住,老太太的院里养着好多猫猫狗狗,听话又可爱,却没有提过一句让陆景侯带着温宁住过来,反而看着时间。 多坐了一会,花生糖吃了,茶喝了,程晴就让陆景侯陪温宁回冠云楼休息。 温宁不解,回了冠云楼就对陆景侯说:“好奇怪,晴姨明明很记挂你,见到我也很开心,可晴姨并不希望我们多陪她说说话。” 陆景侯貌似在回避什么,揉着温宁的手说:“收了那么多见面礼,手都收软了吧,真是累坏了你,赶紧歇着,明天再说。” 第506章 我也怀疑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 温宁起床后就没见着陆景侯,佣人们也不知道陆景侯去哪里了。 她找到了陆家大宅的大管家,才晓得陆景侯在老太太那。 她这就寻过去,看见陆景侯跪在老太太屋外的台阶上,老太太在屋里,数落说: “景侯,你真的不像话!” “不要君华跟你一路,不想君华打扰你的宁宁,我理解。” “但你不能骗君华。” “君华和小烁白跑一趟火车站,这么冷的天,君华都冻生病了!” “刚我打电话过去,君华还在挂吊针。” “你说你,都是做阿爸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皮!?” 陆景侯料到霍君华会告状,但不料告了个遍! 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等老太太数落完,就轮流数落起来。 老太太向来宠爱霍君华,霍君华在为人处事方面,也着实没得挑。 陆家人无不喜欢,都没把霍君华当外人。 “景侯,的确是你不对,以后不准再骗君华。” “君华带方姑爷回来给我们看看,被你这么一闹,我们都看不成了。” “君华正是要孩子的时候,这般生病,不就耽误了吗?” “景侯,你太不应该了。” “景侯,方姑爷还是你朋友,你这么做,会伤了感情的。” 陆景侯一个头两个大,又吭不了声,他是军座又怎样?回了陆家,他就是陆家的孙辈,眼前数落他的,都是他的长辈。 而且陆家的家风向来如此,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帮理不帮亲。 各房各枝之所以其乐融融,陆家之所以越来越兴旺发达,也正是在这套家风的影响下,人人严以律自,行得端,踏得正。 温宁猫在进门后拐角处瞅了半天,觉着她最好还是不去过,要不然她男人会更难,她便悄悄溜了,在冠云楼带了两小时娃,她男人才垂头丧气地回来。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她男人说:“你去哪了?” 陆景侯没好气拍拍身上的落雪,一头倒在床上,“我被骂了,袅袅,你想笑话我就笑吧,你不会不知道我去了哪。” 噗嗤一声。 温宁真就笑了,瞧把她男人委屈的,一点不无辜又怪可怜。 她抱抱他亲亲他,但他还是高兴不起来,还有些茫然,问她说: “袅袅,我是不是有些失败?” “怎么这么问?” “很多事都做不好,想做的事又做不了。” 温宁听出些蹊跷,她男人以后不再戏耍霍姐姐,这事就翻篇了,怎么还有想做做不了的事? 他可是督军。 实打实握有兵权的督军! 将来龚飞上位,她男人手里的权利只会更加稳固强大。 怎么会有做不了的事?? “袅袅,我一直都想给我爸妈报仇。” 什么!? 温宁霍一下撑坐起来,“报什么仇?景侯,爸妈的死不是意外??” 陆景侯越发茫然,“我也不知道,但晴姨怀疑,我也怀疑。” “怀疑谁?” “以陆家当时的家族影响力,一般的烟贩子不敢动陆家的心思,拿魏赢川当时来说,也不够资格拉陆家入伙。” “所以??” “我怀疑爸妈的死和杨五爷有关。” 第507章 二十多年了 温宁心头一惊,“杨五爷??” “嗯。” 整件事说来话长,陆景侯真不晓得该从何说起,就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跟夏新远打听过,我爸妈出事的时候,就是杨五爷想把大烟生意做到锦城来的那段时间。” “夏行之回了南边后,查实那段时间,杨五爷曾派人到锦城走动。” “当时我爸妈被绑架后,奶奶跟着就收到了恐吓信。” “要是不肯合作大烟生意,就要把我一起绑了。” “后来没几天,我爸妈的尸体被扔在城外的野地里。” “奶奶请了最好的仵作去验尸,确认我爸妈是自尽,但在自尽前遭受过毒打。” “而且……” 陆景侯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当时还小,什么都不晓得,他所知道的,都是他偷偷听到的。 他为了验证听到的全是真的,曾逼问过奶奶。 “阿爸死之前被人废了,姆妈遭到了强暴,从死亡时间来推,他们是一起咬舌自尽的。”陆景侯说,说完会整个人隐隐有些发抖,心里太疼太愤怒的缘故。 但陆景侯还是选择了往下说,想让温宁多了解些。 “陆家当时已经是陆城的名门望族,军政两界都会给陆家几分薄面。” “可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甚至没有一丝丝能找出凶手的线索。” “我怀疑杨五爷也只是怀疑,拿不出任何证据。” “我刻意查过杨五爷,还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二十多年了。” “我连真相是什么都不清楚,没有脸踏进爸妈住的院子。” “看到阿爸专门给姆妈种的梅花,我就觉得我不孝。” 温宁还想知道,“晴姨也怀疑杨五爷?” “嗯,晴姨的老家在南边,没少听说杨五爷做的是什么买卖。” “那么奶奶呢?怀疑吗?” “奶奶向来精明,肯定心中有数,但奶奶一直让我忘了这些事,不要被报仇耽误人生。” “晴姨呢?” “晴姨很矛盾,只能指着我去报仇,又不愿我有险危,所以晴姨心事重重,多说几句话就会落泪。” 温宁联想起程晴昨日的刻意保持距离,这才明白了为什么。 那…… 她捧起她男人的脸,“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陆景侯没有答案。 她便对他说:“你好好想想,拿个决定,不管你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袅袅,你希望我怎么做?” “去报仇。” “真的?” “嗯,不仅要报仇,还要把真相翻个底朝天,不能让咱们爸妈白死,就这么咽下奇耻大辱。” 温宁还说:“奶奶那边你要是开不了口,我就去替你说。” “就算仇恨可以放下,但真相必须清清楚楚。” “只是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你得给你自己一些时间,给奶奶一些时间。” “从长计议。” “真要是杨五爷干的,更需要耐心与其周旋,直到让杨五爷付出代价。” 陆景侯听得温润了眼眶,不料媳妇儿会对他说这些。 所以他有些不解,“袅袅,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你都支持?” “因为……” 温宁亲了亲陆景侯,说:“因为你做任何决定前,都已经为了我孩子考虑过,所以我只管支持就对了。” 第508章 不好意思 陆景侯被信任而感动,得妻如此,三生有幸。 他会处理好这些事的,待他心头有了决定,就自己去跟奶奶说,不要媳妇儿为他操心。 温宁也不催促,每天不是去拜访三姑六婆,就是三姑六婆来冠云楼小坐,唠唠家常嗑嗑瓜。 她得空就会做一些小点心,招待三姑六婆,瞅着奶奶喜欢吃她做的菜,她便接过晚饭的大勺,围裙往细细因为的腰身上一系,天天不同花样地换着做。 陆家人的味蕾接连被温宁的厨艺征服,晚饭饭点一到,就扎堆来吃饭,要不是怕累着长房长媳,他们能赖着不走,一日三餐坐等长房长媳投喂。 陆景侯的应酬倒是有点多。 锦城军政商轮流坐东请陆督军吃饭,盼着陆督军携家属驾临。 但陆景侯都是一个人去,晓得温宁宁肯泡在陆家的厨房里烟熏火燎,也不愿走这类应酬的过场曲意逢迎。 这天晚上。 温宁刚从陆家大院的大厨房回到冠云楼,门房的下人就来传话。 “大少奶奶,徐督军的副官来了,说是大少爷喝醉了,让大少奶奶去接大少爷回家。” 温宁一听一个皱眉,徐督军的副官来陆家接她,就不能直接把她男人送回来吗? 徐督军是锦城的最高军事长官,手里的兵没有她男人多,但曾经是汪副司令的手下。 该不会想要为汪副司令,跟她和她男人过不去吧? 温宁便带了两特工,扮成司机和佣人,跟她一起单独开一辆车,去接陆景侯。 徐督军名叫徐大毅,派来的副官姓郑。 “陆夫人,到了。” 郑副官先一步停车下车,来给温宁开车门。 温宁抬头就看见一处类似丽风都会的经营场所,名叫“花舞人间”,气派又热闹,车来车往,人来人往。 “陆夫人,请。”郑副官带路说,个头有些瘦小,好似一个过肩摔就能摔得爬不起来,但脚步极其稳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温宁留下扮成司机的特工在外面策应,她带上另一名扮成佣人的女特工跟了上去。 坐电梯直达三楼,穿过整个走廊道,郑副官推开包房的门说:“陆督军就在里面,喝的有点多。” 温宁道了声谢谢就朝里面走,一眼看见陆景侯好似醉倒在沙发上,两交际花殷勤地伺候着。 包房里除了徐督军,另外还有几位官员,还十来名交际花,七八名服务生。 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空气里弥漫着香草味,香水味,还有浓烈的酒味。 红红绿绿的灯光更是晃来晃去,几分旖旎多情,几分放浪形骸。 温宁很不喜欢这种环境,就想和女特工一起扶起陆景侯,尽快离开。 “陆太太。” 某官员倒了一杯酒递过来,“这里是锦城不是陆城,该敬的酒得敬,徐督军可是专门等你过来见上一面。” 徐督军靠在舒服的皮躺椅里,交际花左左右右地揉着肩捶着腿,还有喂烟的喂酒的喂水果的,能用嘴喂就不用手。 温宁没见过徐督军,但一点也不难认出来。 她推开递来的酒,看向徐督军说:“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这杯就算在景侯的头上,等景侯酒醒了,再找时间好好陪一陪徐督军。” 第509章 吓老子一跳! 一番话,不卑不亢,温宁有惯有的画风。 徐督军却听得直挠耳朵,一副不太舒服的模样,对一旁环绕的交际花们,说:“女人生的漂亮招人疼。” 又说:“但得有自知之明,千万不要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在男人面前呼风唤雨。” “你们就很乖,我特别喜欢,桌上那些没开的酒都给你们了。” “转手卖不了千儿八百块,我给你们补上。” 说完。 徐督军的手就往揉肩膀的交际花胸上捏,该交际花又娇又嗔,又还怪舒服似地,阿一声伏在徐督军耳边伸银。 温宁被恶心坏了,这些女的说是交际花,还不如说是妓女,徐督军更是一色皮,四五十岁,油光满面的,色迷迷地眯着小眼睛。 她便让女特工先把她男人扛出去。 陆景侯醉得厉害,一点意识也没有,整个体重都压在女特工身上。 还好女特工也是练家子,扛陆景侯下楼没问题。 但女特工不放心温宁,故意说:“夫人,您扶着军座些,我怕我扛不稳,摔了军座。” 温宁会意,可她没打算走,送了她男人几步,就回到包房里,提起一瓶酒,啪一声砸在徐督军的面前。 徐督军腾一下从躺椅里直了起来,另几位官员目若呆鸡。 “不要再这般叫我男人出来喝酒。” 温宁迎视着徐督军隐隐欲怒的目光,接着往下说: “你们要是把我男人带坏了,影响了我们夫妻的感情。” “那就是在逼我去父留子,轰让我男人出门跟着你们过。” “我温宁说的出就做得到。” “到时候我男人有气没地撒,来找你们的麻烦,就不关我的事了。” “毕竟我已经把招呼给你们打在了前面。” “听不听在于你们,不在于我。” “我也言尽于此。” “告辞!” 字字落地如砸。 温宁说完就一转身,走得头也不回。 包房里的诸位愣得不轻,走廊道里的手下没一个敢拦。 半晌,徐大毅才回过神来,抹了一把不知啥时候冒了一脑袋的冷汗,松出口大气说: “我去,吓老子一跳!” “陆家大少奶奶好厉害,好霸道。” “他奶奶的。” “活脱脱就是个母老虎啊!” “陆景侯那么威风,找个小娇娇不行吗?偏要找这么个凶婆娘。” “老子以后是真不敢再请陆景侯喝酒了。”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冷汗直冒,他们没少听说陆城发生的事,也没少听说陆夫人不好招惹。 可是今日一见,陆夫人本尊,居然比传言还要吓人,锋芒毕露的,去父留子的话都敢拿出来说。 真要到了这一步,陆督军非得刨了他们的祖坟不可。 算求算求。 以后不要拉着陆督军喝酒,陆夫家大少奶奶管得严。 以后也不要招惹陆家大少奶奶,指不定下回陆家大少奶奶能拿酒瓶砸他们的脑袋。 吓人~~~~ 徐大毅没兴致再喝酒,就叫郑副官去买单。 郑副官一去一回,也是一头的汗,说:“陆家大少奶奶已经把单买了,放话说以后陆督军在哪喝醉酒,陆家大少奶奶就要在哪砸场子。” 第510章 醉酒 徐大毅:“……” 众官员:“……” 陆家大少奶奶真特么……不好评价了啊啊啊啊~~~~~ 但他们心头服得不要不要的。 他们原本也没有恶意,纯给陆督军接风,陆督军真的真的很少回锦城,新都城大变天,他们也都晓得。 只是他们想瞅瞅陆家大少奶奶,看看陆家大少奶奶有多少胆量,对陆督军有多少真心,才故意排演了一出。 往后可不能再惹陆家大少奶奶,怕怕啊! —— 陆景侯喝醉了,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温宁熬了些醒酒汤,坐在床边,舀着喂给陆景侯喝,“多喝些,暖暖胃就不那么难受了。” 陆景侯嗯嗯两声,宿醉打不起精气神,喝完醒酒汤就躺下了,拉着温宁的衣服说: “不要怪徐督军他们,是我心绪不佳,自己把自己灌醉了。” “我跟徐督军他们聊了聊当年的事。” “以为能挖出新的线索,哪怕只有一丝丝也好。” “可是什么也没有。” “他们当年不是还没上任,要么就是官职还小,触及不到。” “当年的大官又都不在世了。” “我这些年所有的明察暗访,也都像石沉大海般。” 温宁自是不想陆景侯昏昏沉沉的想这些,她就哄他再睡一会,肚子不饿的话,就等饿了再吃东西。 陆景侯迷迷糊糊又睡了两小时,听见俩孩子哇哇哭,他才赶紧起床,洗掉身上的酒气就去当奶爸,哄吃哄睡,一只手抱一个。 俩孩子由两佣人带着,住隔壁的房间。 温宁张罗晚饭去,俩孩子一会没见妈妈,就眼巴巴地望着外面,望呀望也望不见,就委屈直哭。 还好有奶爸在。 陆景侯给俩孩子裹得严严实实,抱去大厨房,在门外看温宁安排伙食。 今晚吃萝卜炖羊肉,酱牛肉,油焖猪蹄儿,另外还有几道荤菜和素菜,加起来一共十二道。 温宁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还得大厨房的厨师班子通力配合。 但是经由温宁指点,做出来的菜就是要好吃许多。 温宁亲自掌勺的,更是滋味十足,吃了这一顿想下顿。 “你们仨怎么来了?”温宁探出头来问。 父子父女估人离得远,呛不着油烟,但天气这么冷,风又大。 “孩子们想你了。”陆景侯说,他自己也眼巴巴的,媳妇儿忙碌的身影,格外美丽动人,散发着人间最美的烟火气。 两孩子看见温宁就咧嘴笑,伸着小爪子想要温宁抱抱。 温宁就小跑着出来,挨了抱了抱,说:“回屋去,我忙完了就回,很快的,都甭惦记我。” 俩孩子都听懂了,乖乖猫回陆景和侯的怀里,不吵不闹。 陆景侯却舍不得走,叫人来在外面搭了个帐篷,放上取暖的炭盆,他带着俩孩子在帐篷里面等,一副离了媳妇儿就魂不守舍的样子。 老太太晓得后,笑笑了事,小两口子感情好就什么都好。 不料陆景侯居然冻感冒了,俩孩子又没事。 当天晚上,陆景侯就发起了高烧,快天亮了也不见消退。 温宁着急请大夫,不想惊动也还是惊动了老太太。 第511章 心药 老太太更着急,请来中药西医轮流看,中西结合一起看。 可陆景侯就是不见好,反反复复发烧,五劳七伤般,没几天就连床都下不了,整日整日睡得昏昏沉沉,要么望着天花板浑浑噩噩地发呆。 “我来给军座瞧瞧。” 霍君华回了陆家,跟方烁坐的另外一趟到锦城的火车,前脚进陆家大院的门,后脚就听说陆景侯病了。 整个陆家就像看了救星。 但霍君华治了好些天,陆景侯也只是好转了一丢丢。 再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军座瘦了好多。 霍君华便单独跟温宁说:“军座思绪繁重,又喝酒吹风,才会一病不起,说到底也是心病,还得心药来医。” “心药?” “嗯。” 霍君华不难猜到是为哪般,就都跟温宁说了。 “夫人,我从小就在陆家,军座爸妈出事的时候,我四五岁大,还记不住事,但军座能偷听到的,我也能。” “老太太也曾跟我提过,希望我能多开解军座。” “陆家一家子过得好,这个仇不报也罢。” “但军座心里头一直过不了这道坎,那些年没少和老太太起争执。” “所以那些年军座总想往外面跑,阴差阳错去了陆城,认识了那时的夫人。” “后来军座的性子才有所转变,但报仇的事一直压在军座心里。” “两老霍出去性命也不受威胁,不要命也要护着军座。” “自然不希望军座因报仇而涉险。” “当年能下此狠手的,也确实不是一般人。” “夫人,到底要不要报仇,这个主意太大,我拿不了,也不能给你任何意见。” “想找找心药的话,倒是有个地方可以去试试。” 温宁问,“什么地方?” 霍君华呼之欲出,又忍了一嘴,顾虑重重说:“夫人,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可得保密,被军座晓得了,军座会扒了我的皮。” 还说:“也不能让老太太晓得。” “总而言之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那个地方鱼龙混杂,经常都有人有去无回。” “但是只要出得起价钱,死人嘴里都能问出话来。” “夫人必须答应我,除了保密,还不能一个人去,必须要带上我。” 如此这般。 温宁心头挺想去的,“一去一回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三天。” “那得找个由头。” 天衣无缝的那种。 霍君华不敢乱出意主,就没再说下去,让温宁再好好想想。 温宁想了一夜,诓陆景侯说:“姆妈来电话,去平乡那边采办一批甜酱,我得去一趟,耽误几天。” 宜新饭店的的确确一直用平乡老字号的甜酱。 平乡归锦城管,在锦城地界的边边上,出了名的甜酱之乡,旧朝的贡品。 陆景侯听温宁说完,就答应了。 随后温宁跟老太太说了说,就带着霍君华出门了。 方烁留下来陪着陆景侯,一点也没察觉两女人出门的真正目的。 霍君华以坐船为由,打发了陆家安排的车和司机,另外找人租了一辆,出城就往西边开。 一路颠簸,霍君华开车驶进一处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夫人,我们要去的地方叫福地洞天,就在这处小镇里。” 第512章 福地洞天 天然形成的巨大溶洞里,灯火通明,足有大半个操场大,一侧的石台上摆着一张桌子,铺着红布,放着一个锤子。 石台周围围满了人,不少人手里拿号数牌。 温宁看懂了,这里是一处地下拍卖所,她没有来过这种场合,想要买点啥也是去正经拍卖行。 高高低低深浅不一的洞窟,被分割成了大大小小的包房。 霍君华花了一条小黄鱼,才要到一间仅能坐下她们两的,位置也很一般,勉强能看见拍卖台。 小厮端来的茶水,又苦又涩,一点香气也没有,茶碗破得叫花子拿着要饭都嫌弃。 而且小厮的服务态度极差,鼻子朝天鼻出气,又还斜着眼睛看人,要小费要得直理气壮,足足要了十块大洋才走。 温宁心头就有气,跟霍君华说:“霍姐姐,干嘛翻山越岭的,开了一天一夜的车,来这种地方遭罪?要买什么的话,别的拍卖行买不到吗?” 霍君华不是铺张浪费的性子,一次花这么多钱也是肉疼,说: “没办法,这些钱必须花,都是这里的规矩。” “我说的那味心药,只有这里才有。” “还得运气好才能买到。” “夫人,我们再等等。” “要是物有所值,就比空手而归要好。” 说完,霍君华给温宁倒茶,想让温宁消消气。 可是这茶水……唉! 她们俩都喝不下,刚到嘴里就喷了出来。 瞅着另有小厮在兜售煮花生豆和热豆浆,霍君华一样买了两份,味道还行,能吃饱,能解渴,但价钱明着赶上强抢了,这么点东西一共花了二十块大洋! 哎呀妈呀! 等买到心药,打死也不再来!! 陆续有拍品摆上拍卖台,罕见的古玩字画就像草纸一样论斤卖,各种各样的玉石,不管是才挖出来的料子还是精美的成品,统统堆一堆的卖,随意加价,价高者得。 短短半个小时的时间,拍卖金额就高达四五十万大洋。 温宁低头瞅瞅茶水和小吃,相比之下真是一点也不贵…… 好几个年轻男女被一一拍卖,还有襁褓中的孩童。 这地甚至能雇凶杀人,组团打家劫舍,还有卖军火的,卖大烟的,一律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有几个卖药方的,卖药丸的,吹得天花乱坠,长生不老起死回生都说出来了。 但温宁看了又看,都觉不是霍君华所说的心药。 “霍姐姐,我们到底要买什么?”温宁忍不住问,再这么耽搁下去,三四天的时间就不够往返了,她怕露馅。 这时。 拍卖官啪一声敲响锤子,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两小厮屁颠颠地抬了一块寿山石,放到拍卖桌上。 一名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披着黑黝黝的貂皮大衣,嘴叼着雪茄,一副大摇大摆的模样,走上拍卖台,将一块麻将大小的木头牌子挂在寿山石上。 温宁仔细看了看,一块普普通通的红木牌子,绑着普普通通的麻绳做成的挂绳。 “福地洞天无事牌一块。”中年男子说,拿过锤子当起了新一任拍卖官,“老规矩,十万大洋一手,上不封顶,出价无悔。” 第513章 无事牌 温宁倒抽一口凉气,“这玩意儿这么值钱?” 霍君华的眼神却在发亮,“夫人,我们要拍的就是这个。” “啊??” “只要拍下这个牌子,不管有多大的事,福地洞天都包解决,直到无事为止,所以这牌子叫福地洞天无事牌。” “这里的老板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老板没露过面,每每拍无事牌,都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拍。” 霍君华还说:“我来看过几回热闹,听这里的常客说,福地洞天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有好几个军阀势力撑腰。” “龚定军都给福地洞天送过钱,据说单单去年,就送了两百万大洋。” “不求福地洞天办事,但求福地洞天别添乱。” “还有一说,福地洞天一共拍出了九块无事牌,每一块都是天价。” “具体给人解决了什么事又不得而知。” “但事情都给办妥了。” “至今没有人质疑过福地洞天的能力与信誉。” 因此,要是能拍下一块无事牌,好好查一查军座爹娘的死,军座的心病就能痊愈。 无事牌就是专治军座心病的心药! 现场已经有人在出价,几分钟的时间,价格就飙到了十万大洋。 温宁算不算自己手头上的钱,喊了一嘴,“十二万。” 可是! 没、有、人、搭、理、她!! 另有人加到十四万,她便再喊了嘴,“二十万!” 加得够多了吧? 多少来个人问问呗? 可可可还是没有人理会! 霍君华也一头雾水,价钱从十四万接着拍,没把温宁喊的价当一回事。 “两位。” 刚才兜售小吃的小厮来了,摊着手讨赏。 霍君华给了五块大洋,小厮才乐呵呵说:“拍无事先要先验资,低于五百万大洋,不能拍。” 汗…… 温宁手头上也就二三十万的现金,算上金条啥的,最多七八十万。 想要拿出五百万来验资,除非把宜新饭店祭出来,或者是温公馆,又或者是结婚时,陆景侯给她姆妈的那些地契。 她舍得现金和金条。 但她舍不得宜新饭店,舍不得温公馆和地契,这全都是陆景侯对她的爱啊啊啊啊!! 霍君华算算自己的私房钱,能帮温宁凑一百万整,离五百万差得远,把方大律师和事务所卖了也没这么多。 “五十万!” “五十三万!” “六十万!” “七十五万!” “一百万!!” 竞拍尤为激烈,价钱噌噌往上涨,从一百万涨到两百万,不过区区几分钟。 温宁怀疑这是一场骗局,特意多给了几块赏钱,问小厮说:“拍完牌子付过钱,福地洞天才替人解决想解决的事吗?” “不不不。” 小厮看在赏钱挺让他满意的份上,连忙说给温宁听,“拍完牌子后只签契,福地洞天把事办了,妥了,满意了,才给钱。” 如此这般。 骗钱的可能性很小。 小厮还说,“事情要是两年三年才给办完,福地洞天不收任何利息。” “福地洞天也不收任何押金。” “但中途不想让福地洞天办事了。” “不管任何原因,都得按契上写的,支付一半的拍价。” “同样,福地洞天没把的事办好,双倍赔偿。” 第514章 不能小看 那…这…… 全无后顾之忧啊!! 温宁蠢蠢欲动,问小厮,“怎么验资?” “身份,地位,产业,存款,只要是能证明您拿得五百万的,都可以用来验资。” 小厮还说:“验完后,会在您这间石窟的门上系根红绸,其他人一看就都明白了,您出的价自然也就有效了。” 温宁便亮明身份,“我是陆城宜新饭店的少东家,可以了吗?” 小厮说了不算,便再讨了几块赏钱,屁颠颠去找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往温宁的方向看了看,跟小厮说几句话,就接着拍卖无字牌,价钱从两百万飙到了三百万。 小厮来给温宁传话,“我们的管事说,宜新饭店不值五百万。” 霍君华听了就来气,一把提起小厮的衣领,“不值?叫你们管事的去打听打听,别狗眼看人低!!” 温宁反而不生气,掰开霍君华的手放小厮走人。 她单独跟霍君华说:“霍姐姐,不是宜新饭店不值五百万,而是他们管事的,想要我用另一个身份参与拍卖。” “什么身份?” “陆家大少奶奶。” 随着拍价越来越高,需要考虑的时间,便中场休息十五分钟。 贼眉鼠眼的中年男子,去了一处挂着布帘的洞窟里面,刚才的小厮跑着来请温宁过去。 温宁坐着不动,说:“你请不动我,得让你们管事过来跟我说话。” 小厮一愣一愣的,头一回遇到这么狂的主,还是个女人。 不会脑子有病吧? 管事都说那个什么饭店不值五百万,连验资的资格都没有。 还狂个毛线?! 难不成是他孤陋寡闻了?? “哈哈哈。” 管事的笑着走进来,正是那个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唤作洪爷。 他把小厮打发了出去,抱歉说: “不知陆家大少奶奶大驾光临,小的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 “这处洞窟有些小,恳请大少奶奶移驾,去我那边坐坐。” “上好的茶水已经准备妥当。” “大少奶奶,请。” 这处洞窟确实挺小,只能摆下两张椅子和一张小茶几。 温宁和霍君华一人坐了一张椅子,便没有位置给洪爷坐,也没有多余的位置给洪爷添椅子,略往外挪挪就得掉出去。 洞窟离地面有两三米,搭着扶梯才能上来。 “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我也并不想去喝什么上好的茶,就委屈您多站一会儿。”温宁说,笑眯眯的,但没有给洪爷颜面。 不管福地洞天背后有多少军阀势力,陆家在锦城扎根那么多年,她用了陆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就不怕眼前的这位敢动她。 何况她男人就是军阀。 洪爷好脾气地站着,正如温宁所想,简直不敢动陆家大少奶奶,也不用验资了,陆家缺啥也不缺钱。 大少奶奶把身份亮明,也就赖不账。 小厮送来红绸子。 洪爷亲自挂上,还特意挂上了垂帘,挡着不让外面的人随意张望打量大少奶奶。 外面的人一阵一阵惊讶,能劳驾洪爷亲自接待的肯定大有来头,即便是女流之辈,也不能小看。 第515章 非要你死我活? 验资完毕。 之前来上茶水的小厮,毕恭毕敬地送来一条金色的绸带。 洪爷专门跟温宁介绍说: “大少奶奶,红绸代表竞拍资格,黄绸表代拍卖上线。” “和红绸一块挂上,就意味着不管有多少人竞拍,不管拍到哪个价钱。” “您都会继续加价。” “直到没人竞拍,无事牌便是您的了。” “所以,小的得跟大少奶奶您确认确认,要挂黄绸吗?” 温宁瞅着红绸黄绸都有了,便问了句,“有没有蓝绸?” “有,必须有。” “蓝绸什么说法?” “挂蓝绸就是把命给交了出来。” 小厮还说:“只要有第二人挂蓝绸,没拍到无事牌的,就得死。” “大少奶奶肯定不需要,小的也不敢,就没给大少奶奶送蓝绸过来。” 原来如此。 温宁拿起黄绸看了看,质地真的非常非常一般,她家不要的绸子都比这好,但这玩意儿在这管用。 “挂起来。”温宁说,潇洒又决然,还黄绸递给洪爷。 洪爷双手接过,立马挂在红绸的旁边,引得现场一阵惊呼,然后就是众说纷纭的议论声。 今儿挂红绸的有十几位老板,挂黄绸的,加上新来的这位,一共四位。 可是别的老板都坐在顶好的洞窟里面,带着一看就不好招惹的手下,这位新来的却最寒酸的洞窟,偏偏也是这位,让洪爷亲自伺候。 十五分钟到。 中场休息结束。 继续拍卖无事牌。 洪爷时不时往温宁这边看。 但温宁一直没有竞拍,反正黄绸已经挂了,价钱再怎么涨,再怎么离谱,最后都是挂黄绸的死嗑。 兜售小吃的小厮又来了,殷勤地讨赏说:“黄绸挂上后,随时可以摘下来,表示不再竞拍。” 还说:“不用额外支付任何费用。” “这玩意儿其实更像是脸面,好些老板挂上后就不愿摘。” “说来也是有事找福地洞天办,也只有福地洞天能办。” “要不谁也不是大冤种,大把大把花冤枉钱。” 温宁顺便打听打听,“无事牌最高拍到什么价位?” 小厮说:“第一块无事牌拍得最高,一千万大洋。” “谁拍得了?” “不知道,这都是保密的。” 好吧。 温宁给了赏钱,静观其变,看看无事牌的价钱要飙到多少。 霍君华越来越心慌,原以为三二百万就能搞定,没想三二百万才起步,这会已经已经拍到了五百万! “夫人。”霍君华不想温宁把家底砸进去,“要不我们想想别的办法,无事牌太贵了,真要拍下来了,我怕军座的血压要爆表。” 温宁嗯嗯两声,很冷静,继续保持观望,说:“这会儿是凌晨两点,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在车里睡一觉也行,天亮就回锦城。” 无事牌这么贵,不要也罢。 可是有人挑衅她,在外面冲她喊,“陆家大少奶奶,你黄绸都挂了,却一手价都不跟,真是小气,丢陆家的脸。” 咋滴? 非要你死我活? 又是谁这么讨厌,又还知道她的身份? 温宁撩开一条帘缝看出去,看到一陌生的男子,狡黠地对上她的目光,接着说:“无事牌拍到七百万了,陆家大少奶奶,表示表示呗!” 第516章 千万别丢了陆家的脸 七百万对陆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陆家任何一房来说,都不是小数目。 温宁晓得之前老太太捐的那笔军费,是从老太太私人的包包里掏的。 陆家家大业大,赚的多花销也多,按股份分摊,一年下来各房也就百八十万,一般人家望尘莫及,可也不是几百万说拿就拿出来打水漂的。 不养败家子,更是陆家老祖宗定下来的第一条家规。 “大少奶奶这点钱也拿不出来,做不了主了吗?”陌生男子问,满眼瞧不起。 男子穿着名贵的西装,带着一副忒豪横的金边墨镜,估计三十岁左右,好似大户人家的纨绔,成天游手好闲,无风起浪。 温宁越发不想搭理,就算拿钱打水漂也不跟这种人一块玩。 对方不依不饶,赏了一条小黄鱼给某小厮。 某小厮连忙取来一条蓝绸。 年轻男子没有要洞窟茶席,便将蓝绸系在胳膊上,而且男子的胳膊上已经系了红绸和黄绸。 这是要跟她玩命啊!!! 全场也就这人挂了蓝绸。 “夫人。” 霍君华拉拉温宁的衣角,小声说:“算了,不跟这人斗气,咱们回了。” 温宁却加了一手价,“七百五十万。” 洪爷愣了一下才接话,“七百五十万有效,有没有要跟的?” 福地洞天不常拍无事牌,想拍无事牌的却天天都有来碰运气的,还有很多来蹲热闹的。 瞅着陆家大少奶奶出手了,众人就觉出了一股子针锋相对的意味。 陆家在锦城赫赫有名,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也就都晓得陆家嫡脉长房出过事,只剩一根独苗苗。 现下有了大少奶奶,听说还有了两小主子,陆家嫡脉长房终于开枝散叶有了传承,属实是陆家之幸。 由此也可见,大少奶奶在陆家有多么宝贝。 这般跟大少奶奶搏命,和送死没有区别。 但年轻男子把价钱抬到八百万,一点也没有收手的意思,还对温宁说: “我这条命已经拿出来了。” “要么拍到无事牌,要么我死。” “大少奶奶,我跟你奉陪到底。” “你可千万别丢了陆家的脸。” 霍君华越听越气,拂开帘子看向对方,“放肆!要拍无事牌就好好拍,别出言不逊!再有下次,陆家人绝对不会跟你客气!” 对方抱歉地笑了笑,可是一点诚意也没有,斜倚在石桌上,挑衅地看着温宁。 “夫人,我们走。”霍君华说,挽着温宁的胳膊就要离开。 温宁却再次加价,“八百万。” 她特意借着跟霍君华说话,把话说给年轻男子听,“我不走,我就是要拍下去,我丢得起这个人,但陆家丢不起。” 她还说:“陆家有的是钱,我犯不着也系蓝绸跟人赌命。” “真要把命折这里了,还不是我吃亏。” “我得活着才能享受陆家给的荣华富贵。” “区区八百万,毛毛雨罢了。” 对方一听,立马把价钱往上抬,以此回敬,“八百五十万!!” 温宁又一次出价,“九百万!” 对方再加,“九百五十万!!” 温宁面不改色,“一千二百万。” 第517章 无知不可怕 全场哗然,交头接耳。 “无事牌最高也就拍到一千万,这就一千两百万了?” “我的天!” “她就是从陆城来的那位少东家!” “陆家遇上什么大事了吗?” “会不会是大少奶奶有事,陆家解决不了,才找上了福地洞天?” “可是能有什么事是陆家解决不了的?” “陆家也不像遇上事了,陆家的商号都在经营。” “昨天我还碰见三爷了,三爷红光满面的。” “我家隔壁的侄女的妹妹的朋友在陆家大宅干活,没听说陆家出了啥事呀。” “难不成太少奶奶钱多没地使,纯图个乐子?” “胡说八道!” “就是就是,胡说八道!” “陆家绝对不会要这样的大少奶奶,反之大少奶奶进了陆家的门,就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那就奇了怪了。” “大少奶奶为什么要拍无事牌?”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温宁照样面不改色,回以挑衅的目光看向年轻男子,啐了两字,“别怂。” 年轻男子哈哈一阵笑,啪一声拍桌,“一千五百万!” 然后年轻男子对温宁说:“这款无事牌我势在必得,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命豁出来,陆少奶奶你还要跟我玩吗?” “当然。” 温宁格外干脆,“一千六百万。” 对方步步紧咬,“一千七百万!” “一千八百万!” “一千九!!” 都以为温宁要加到两千万,年轻男人都直勾勾地看着温宁。 霍君华大气不敢出,一颗心悬到嗓子眼。 两千万拍无事牌,太太太贵! 对方摆明就是故意抬价,夫人没有系蓝绸子,没有跟对方赌命,对方没拍到无事牌也不会死。 看样子,夫人瞪了一记犀利的眼神给对方,横竖咽不下这口气,要把价钱抬到两千…… “两千五百万。” 温宁的声音落地如砸,地表仿佛都弱弱颤抖起来。 全场一片死寂,被两千五百万砸得闭声闭气。 霍君华百感交集,快哭了。 “夫人……” 这么玩可就真真真是在败家了啊啊啊!! 信不信能把老太太气得把夫人您扫地出门? 军座都保不了您啊啊啊啊!! 可是温宁一脸无所谓,说:“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本少奶奶今天干脆就任性一回。” 年轻男子的表情就有些僵硬了,明显不想再加价。 但听温宁说:“玩不起就别在本少奶奶面前嚣张,众所周知陆家就是有钱, 她还对年轻男子说:“无知不可怕,就怕无知还充老大。” “这人呀,充老大就算了,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那可就没意思了。” “对吧? 对方的表情更僵硬了,气咻咻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戾气腾腾的眼睛,咬牙切齿地再次加价,“三千万!!” 温宁冷笑,迎视着对方,好似要跟对方斗到底,却一下子扯掉黄绸子,“我不跟了,三千万,这块无事牌让给你。” 霍君华一愣,猛地反应过来,憋不住地噗一声笑得前仰后仰,花枝乱颤。 绝绝子啊夫人! 对方恶意抬价,反被夫人抬。 三千万拍无事牌,妥妥一大冤种。 哈哈哈哈哈哈~~~~~~~ 第518章 报复她吗?? “大少奶奶,你!!” 年轻男子横眉怒目的,“我拿命跟你玩,你就这般阴我?” 温宁摆着严肃脸,“黄绸随时可以摘下来,我并没有违反规则,没有逼着你竞拍。” 她还说:“你也一直在加价,怎么着?只准你加,不准我加?” “或者福地洞天的规矩是你定的? “除了你,谁也不能喊停??” “你可别欺负我初来乍到,总想把我往沟里带。” “陆家的大少奶奶不是傻子,更不是败家子。” “你就省了这份心吧。” “我还有事,不跟你玩了。” “再见。” “再也不见。” 说完。 温宁走下扶梯,带上霍君华扬长而去,那年轻男子能不能拿出三千万,这事要怎么了结,就都不关她的事了。 霍君华开着车都还在笑,到了最近的县城,找了个旅馆吃早饭,拉着温宁不停地说说说。 “夫人,我是真没想到你会阴那个那家伙。” “我真以为你被套路了。” “真真真以为你会赌一口气,死要脸子,再贵也要把无事牌拍下来。” “还有还有,那家伙啥来头,我们一概不知道。” “可那家伙居然晓得夫人是陆家大少奶奶。” “依着福地洞天的规矩。” “是不会泄露任何个人信息的。” 温宁也想不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但她懒得想,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 她说:“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早点回到锦城。” 还说:“这趟没能找到心药,我也不强求了。” “全当长了见识。” “景侯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好起来。” “霍姐姐,开车辛苦,你多吃一点。” 霍君华啃着刚出炉的烙饼,嗯嗯两声,把自己喂得饱饱的,然后就去找了一家旅馆,睡上一觉再出发。 温宁一宿没睡也是困,她刻意锁好门窗,才躺到另一张床上,由着身体放松下来,进入梦乡。 不料。 她醒来后,居然在一处地下室里,光线十分昏暗,可视距离不超过两米,而且霍君华不在她身边! “霍姐姐!” 她试着喊了一声,没听见霍君华的回应,也没听见别的声音。 整个地下室有多大她更是不晓得。 她只知道地下室十分潮湿,空里弥漫着刺鼻的霉味,周围堆着很多很多箱子。 她摸索着,顺着墙往前移动,脚下冷不丁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 妈妈呀! 这是啥呀!! 她不敢想不敢看,连忙绕过能躲多远算多远。 不过那个软绵绵的东西似乎是个死物,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远处透进来一丝光亮。 她本能地躲到大箱子后面,从缝隙里往光亮瞅。 那边有道门,什么人从外面进来了,跟着就打开了地下室的电灯。 光线明亮起来。 温宁揉揉不适应的双眼,重新从缝隙里看出去,她的后背上就窜起一股子凉意。 来人是那个年轻男子!!! 他要干什么? 报复她吗?? 她回头看了看刚才走过的地方,看到被她踩过的那个软绵绵的玩意儿,居然是…居然是一具尸体。 但不是霍姐姐,而是一具男尸,她越看越眼熟,是…是……福地洞天兜售小吃的那个小厮!! 第519章 该低头就得低头 “大少奶奶,出来吧,这里只有一个出口,你跑不掉的。”年轻男子说,语气十分嚣张,不停打响着手里的火机。 温宁沉住气,暂时没吭声。 对方便靠着一口半人高的箱子,点了一支烟,一边抽一边接着说:“跟你一起的是霍军医,我都打听清楚了,把霍君医卖了个好价钱。” 还说:“三千万,放火烧了都得烧一会儿。” “你让我上哪找去?” “大少奶奶,我不过是想给你点颜色瞧瞧,你却把我往死里整。” “你没有挂蓝绸,我不拿三千万,也得拿一千五万,这事儿才能过去。” “可我真没有这么多钱,只好在你这里想办法。” “我已经给陆家打过电话了。” “钱什么时候到位,我什么时候放了你。” “陆家可得搞快些,要不然霍军医被转了手,我就不知道霍军医被卖到哪里去了。” 温宁听完,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头皮就有些发麻。 眼下,她得弄清楚对方是谁,才能设法脱身。 “你没钱就别出来丢人现眼,被我阴了,还不是你没安心在前。”温宁说,从角落挪出来,正面应对。 年轻男人就有些得意,明目张胆地打量温宁,“大少奶奶长得真标致,难怪陆督军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跟我过不去?”温宁抓住机会追问,顺便激将对方,“你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可是就是你这样的,我真瞧不上。” 对方哈哈大笑,“瞧不瞧得上,你不也栽我手里了吗?” 又说:“我对你没有你说的那种意思,纯粹看你不顺眼,又碰巧在福地洞天遇上了。” “你得罪了我姐夫,在我姐夫面前耍威风。” “我姐夫也是督军,级别不比陆景侯低,又还是在我姐夫的地盘上。” “我不收拾收拾你,让陆家落个教训。” “真以为我姐夫好欺负!” 温宁听出了些眉目,“你姐夫是徐督军?” “没错!” 年轻男子摆出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样子,拍着胸口说:“今天绑你的人是我,跟我姐夫没关系。” 还说:“我眼里啥都容得下,就是容不下有人欺负我姐夫。” “天王老子甩脸给我姐夫看,我都敢把天王老子打一顿。” “你居然还阴了我,害我成了大冤中。” “大少奶奶,你说你是不是忒欠?” 温宁彻底听明白了。 她暗暗在心里松出口气,跟对方握手言和,便是最好的脱身之计。 “你贵姓?怎么称呼”她怪友善地问。 对方似有几分顶天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说:“我叫章林佳。” “幸会幸会。” “嗯,你早这么识趣,哪会有此般处境。” 章林佳自在地吐出口烟,就教起了温宁做人,“人在屋檐下,该低头就得低头,要不就得自讨苦吃,这又何必呢对不对?” 温宁应了三声对对对,然后说:“有件事你误会了。” “什么事?” “我没有欺负你姐夫。” “你在我姐夫面前砸酒瓶,还敢说没欺负??” “那晚你不在,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肯定没有我清楚,我说的你不信,那就打电话去问你姐夫。” 第520章 大傻子 可章林佳就是不信,也不去打电话,一口咬死,“大街小巷都在传你嚣张狂妄,只要不高兴,到哪都要砸别人的店!” 温宁哭笑不得,“我的原话不是这样的,传变味了。” “你少在我面前装!” 章林佳几步过去踢了一脚小厮的尸体,“这小子就是你的下场!” 杀心骤起。 章林佳越想越气愤,朝温宁走去,“我啥都靠我姐夫,没有我姐夫,我章林佳啥也不是。” 还说:“你欺负我姐夫,我就要要你的命!” “反正我拿不出钱,福地洞天不会放过我。” “我绑架了你,陆家也不会放过我。” “那你就先走一步,把黄泉路给我扫干净!” “你这个死女人!” “比陆景侯还要可恶。” “阴人的手段不得了的很。” “留你在这世上,保不齐哪一天,你还要欺负我姐夫!” 说完,章林佳捡起胳膊粗的棍子,朝着温宁打。 温宁紧躲开说:“你冷静点!真的真的就是个误会,为此把你自己的命填进去,亏大发了呀!” 章林佳却死心眼地说:“我这条命是姐夫给的,没有姐夫我早就死了!今天把命填进去,全当还了姐夫的救命之恩!!” “别这么冲动,你不长脑子吗?” “你他妈还敢骂我??我打死你,打死你!!” 章林佳挥着棍子,一下比一下打得重,可是连打几下也没有打着温宁,就咬牙切齿地追着温宁打。 温宁瞥见仓库的门虚掩着,便一头钻了出去,撒开脚丫子见路就跑。 外面全是大小差不多的库房,挨个编着号,周围砌着很高的围墙,围墙外全是山。 这地敢情是备战用的粮仓。 温宁大概晓得自己在什么位置了,曾听陆景侯说过这处粮仓,要是能逃出去,一直往南,就是锦城的方向。 可是……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章林佳大喊。 就有值守的官兵围过来,把温宁堵进围墙的角落。 围墙的角落全是雪,温宁一脚下去,就没过了脚脖子,冻得她凉凉的。 更糟糕的是,章林佳近在她眼前。 说来她也是服气,这货长着个大脑袋,却没长脑子。 她有心握手言和,却被这货逼到了鬼门关。 “章林佳!” 温宁保持住冷静说:“你打死我,你以为就填你自己一条命吗?你想过你姐夫吗?想过你姐姐吗?想过你们章家吗?” 她还说:“我对你们家不了解,但你是知道陆家的,也知道我是陆家大少奶奶。” “我死在你手里,陆家不仅不会放过你,还不会放过你姐夫,包括整个章家在内!” “这些官兵都会被你连累,一个也跑不了!” “说你没长脑子,你就是没长!” 官兵们一听,好几个一起把章林佳拉开了,压住章林佳手里的棍子,说: “章少,咱们说好的,吓唬吓唬陆少奶奶,陆家把钱送来,就放了她。” “你可不能把陆少奶奶打死。” “就这,绑架陆少奶奶,死的已经是我们。” “我们全都是看在你对徐督军情份,舍命陪君子……” 温宁听到这里,打断几官兵的话,指着章林佳对官兵们说:“他是君子?拉倒吧,他就是一大傻子!” 第521章 这娘们儿…… 温宁还说:“他章林佳这么大个人了,做事顾前不顾尾,看似是个维护姐夫的死心眼,其实没脑子,缺眼心儿!” 又说:“章林佳,徐督军摊上你这么个小舅子,没少给你擦屁股吧?” “我要是你姐姐,早一耳光抽你脸上。” “没有把事情弄清楚就替你姐夫出头,也就罢了。” “你还在福地洞天故意抬价,坑我做冤大头,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你咽不下这口气,绑架我。” “可是呢?” “事实上呢?” “你闯了一个又一个大祸,拉着所有人给你陪葬!!” 在场几十名官兵,不由齐整整把目光投向章林佳,说: “不对啊!章少,你不是这样跟我们说的。” “你说陆家大少奶奶仗势欺人,在福地洞天抢拍无事牌,坑了你一大笔钱。” “你还说你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绑了陆少奶奶让陆家出出血。” “照陆少奶奶的说法,我们不就全完了吗?” “章少!到底怎么回事?” “你有没有坑过陆少奶奶??” “我们豁出去命跟你干,你可不能诓我们!” 章林佳被问了个面红耳赤,眼看经过他加油添醋的谎言就要被戳穿,他又急又恼,说: “我诓你们做什么?你们那么仗义了,我还能没良心吗?” 然后,章林佳反过来指着温宁对官兵们说:“你们不要被她骗了,她能说会道,要不怎么把陆景侯哄得团团转,当了上陆家的大少奶奶。” 于是,一时间。 官兵们想信任章林佳,又觉温宁的话貌似不假,但信了温宁,章林佳又不至于没良心。 章少做事确实有些莽撞,但对徐督军没得说,为了徐督军,刀山火海都敢去。 那…这…… 他们该怎么办啊? 温宁在这时说话了,“章林佳,无事牌的事我可以帮你摆平,一分钱都不要,事成后,你把你姐夫叫来,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如何?” 章林佳扯了扯嘴角,“陆家送来赎金,无事牌的事自然就摆平了。” 温宁说:“真要到了这一步,光是绑架罪就够你喝一壶,这些官兵都是仗义的好兄弟,却要跟着你遭殃。” 官兵们就有些慌了,万一陆少奶奶的话都是真的,他们没一个能活。 “不要信她,她在挑拨!”章林佳说,拿着棍子又要朝温宁打。 温宁看准机会踹了章林佳一脚。 正当她要痛骂章林佳时,一行人开车来到库区。 洪爷从最前面的车里下来,毕恭毕敬地对温宁说:“大少奶奶,我们老板想跟您说说话。” 温宁嗯了一声,就见洪爷打开第三辆车的车门,比着请的手势,示意温宁坐进去。 章林佳不依不饶,“洪爷!这娘们儿……” 啪! 一个大逼兜。 洪爷不客气地狠狠抽了章林佳一耳光,“徐太太说了,让我见到你就先替她教训教训你!” “我姐?” “要不然呢?” “徐太太和徐督军,这会就在陆家大院的门口跪着,给你求情赔罪,你小子蠢得要死,投胎的时候把脑子落下了吗??” 第522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我,我……” 章林佳傻了眼,他的计划明明很完美,绑了陆家大少奶奶,不但能拿到得,还能给陆家一点颜色瞧瞧,省得陆家惯着大少奶奶欺负人。 可是,可是…… 洪爷抬手一挥,让几名手下把章林佳用麻绳绑起来。 临走前,洪爷跟库区值守的官兵说:“不想徐督军把你们活埋了,陆督军派人来调查,就都管好你们的嘴,别拿假话蒙混!” 然后,洪爷接过递来的麻绳,把麻绳绑在车屁股后面,将章林佳拖回福地洞天。 章林佳嗷嗷惨叫了一路,身上全是泥泞,还有被冰棱划破的血口子,金边的墨镜没了,发型乱了,鞋子也丢了。 温宁一眼都不想瞧章林佳,她不是没有给过章林佳机会,她之前还想着握手言和来着。 “大少奶奶,这边请。” 洪爷亲自领温宁进去。 温宁走进去就看见了霍君华。 “夫人!” 霍君华跑过来抱住温宁,“总算见到夫人了,没在这里白等。” 又说:“那个姓章的死小子,在我们吃的东西里面下的药,撬开房间把夫人给绑架了。” “那小子还想卖了我,呵呵,就他那猪脑子,我都不稀罕说。” “夫人,我跟军座联系过了,军座很快就到。” “我们不会有事。” 温宁嗯嗯两声,醒来那会儿不见霍君华,她确实挺担心的。 但是一瞅章林佳那么笨,她心里面就踏实了。 这会儿的福地洞天已经全部清场,一个多余的小厮都没有留下,放眼望去空荡荡的,说话稍微大声一点,就能听见回音。 大大小小的洞窟茶席都熄了灯,只有最高处的那间还亮着。 “大少奶奶。” 洪爷还是那么毕恭毕敬,“我们老板已恭候大少奶奶多时,请大少奶奶移步。” 拐来拐去的木质扶梯,足足四五十层,才到最高处的洞窟。 霍君华想陪温宁上去,福地洞天的老板过于神秘,是男是女都不晓得,也不清楚是敌是友。 但洪爷说:“霍医军,请多担待,我们老板只见大少奶奶。” 还说:“您放心,大少奶奶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 “我洪某人头一个把脑袋砍下来,给您当球踢。” “今天真的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识得自己人。” “改日洪某人一定设宴赔罪。” 如此这般。 温宁递个安心的小眼神给霍君华,便独自踏上扶梯,进到最高处的洞窟。 一女子靠在茶几边,冲泡顶好的香茶。 女子仪态万千,妩媚而又不失端庄,披着名贵的雪貂披风,戴着配套的雪貂帽子,衬托得一身枫红色的旗袍,如同盛开的玫瑰。 画面感极强。 温宁刚刚走进来,就被女子吸引了目光。 她可以肯定,她没有见过该女子。 “大少奶奶,请坐。”女子沏着茶说,怪礼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殷雪媚,义父殷楠,几年前临终时,将福地洞天交给了我。” 又说:“福地洞天的生意,说到底就是在这个乱世中求一份生存。” “不曾想,无事牌的玄机,会被大少奶奶看破。” 第523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殷雪媚品了口茶,缓缓抬头看向温宁,仔仔细细地把温宁瞧了瞧,说:“陆少的眼光,真好。” 温宁大大方方地坐到殷雪媚对面,闻到茶香就知道是一款极为名贵的茶,千难换。 她尝了尝,“上次喝到这么好的茶是在陆城的一处寺庙里。” 乾老爷子请她喝的,老爷子好这口。 殷雪媚没去过陆城,但见过温宁的照片,“大少奶奶本人比照片好看。” 温宁一点不意外殷老板认得她的这张脸,之前验资时她亮出身份,殷老板没有怀疑,已能说明一切。 不过。 殷雪媚反倒有些意外,“大少奶奶早就猜到福地洞天的老板是女子?” 温宁笑笑说:“没有,我只是在进来前,就闻到了茶香和名叫“夜幽”的香水味。” 温宁特意多说了几句,“我有位姓夏的朋友,常用这款香水,初闻柔和淡雅,再闻馥郁纯净,极为贴合女子身上独有的气息,让我印象深刻。” “是夏心怡吗?” “嗯。” “你好像也不意外我知道夏心怡。” “殷老板的生意不同寻常,自然比常人知道的多。” “但还是没能瞒过你的眼睛。” 殷雪媚托着腮帮子,理了理垂地的披风摆儿,接着往下说: “无事牌实际上就是个招揽生意的噱头,越是让人好奇,就越有人爱来猎奇。” “久而久之,福地洞天便有了做生意最为稀罕的人气。” “自然就有生意上门,成了远近闻名的地下拍卖所。” “可我想不明白,大少奶奶,你是怎么看破的?” 温宁说:“红绸验资,这个没破绽,但黄绸和蓝绸就全是破绽了。” 殷雪媚一阵蹙眉,“愿闻其详,还请大少奶奶指教。” 温宁尝着茶不错,就给自己和殷雪媚添了一杯。 茶香萦绕间。 她细细说给殷雪媚听。 “黄绸代表一直竞拍,蓝绸代表拿命相搏。” “可是,能一直竞拍的都是有人钱,家底相当厚实。” “干嘛还要搏命呢?” “没钱搏搏命说得过去,但没有钱,连资验那一关都过不了。” “这不就前后矛盾了吗?” 温宁还说: “殷老板,之前拍出去的无事牌,都是你安排好的吧。” “没有人知道是谁拍了,也没有人知道福地洞天解决了什么事。” “听起来属实神秘,我刚来时也信了。”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 “有钱人花钱拍无事牌才能解决的事,必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这么多年,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就算平头老百姓不知道,像陆家这样的有钱有势的家族,多少能打听到一些才对。” “霍姐姐打小在陆家长大,却没有听说过。” “我心头便有了怀疑。” 殷雪媚越发不解,“怀疑很正常人,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过,那么大少奶奶你是如何肯定的?” “这都多亏了章林佳。” “此话怎讲?” “章林佳没长脑子,一味跟我抬价,无事牌真要那么管用,殷老板你不会袖手旁观的,早让人阻止章林佳了。” 第524章 翻脸比翻书还快 殷雪媚听完,明艳地笑了笑,说:“大少奶奶聪慧过人,我很欣赏。” 又说:“福地洞天最大的秘密被大少奶奶看破。” “福地洞天还能不能经营下去,全在大少奶奶手里捏着。” “大少奶奶来拍无事牌,想必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那就我替大少奶奶办事,大少奶奶帮我保密。” “如何?” 温宁索性都告诉殷雪媚,“我想调查我丈夫的爸妈是怎么死的。” 哦? 殷雪媚喝茶的动作停顿了一瞬间,态度说变就变,翻脸比翻书还快,“原来是为了讨好陆帅,亏我还以为大少奶奶你是有傲骨的女子,宁肯出来抛头露面,也不靠男人过活。” 温宁愣住了,“殷老板……” 殷雪媚不客气地打断温宁的话,“大少奶奶请回。“ 还说:“我殷雪媚居然有看走眼的时候。” “我最瞧不上的,就是大少奶奶你这种女子。” “就算福地洞天的生意做不成了,我也不会给你办事。” “福地洞天不再欢迎你。” “就请大少奶奶,以后不要再来。” 说完。 殷雪媚搁下茶杯,起身就走了。 洪爷一头雾水地小跑着来请温宁离开,不想把关系闹僵,就小小声跟温宁说:“我们老板脾气不好,大少奶奶,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我洪某人改日一定来向大少奶奶赔罪。” “袅袅!” 陆景侯在这时到,车还没停稳就跳了下来,跟来的几车特工也陆续下车,拔枪控制现场。 十几辆架着机关枪和迫击炮的军卡,紧随而至,只待陆景侯一声令下,就能火力全开。 洪爷还想说什么都不敢说了,跟着小厮们,在福地洞天外面的空地上,抱头蹲下。 章佳林一瞅这阵仗就原地撞死。 但殷雪媚不见了人影。 “不准再到这个鬼地方来。”陆景侯说,端着温宁的肩膀,把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确定她一点事没有,他心头悬着的大石头才落了地。 温宁想去找殷雪媚问清楚,总觉得殷雪媚的翻脸,有些莫名其妙。 陆景侯的表情就有些阴沉沉的,拉住温宁的手的,“跟我回家,哪里都不准去。” “殷老板往镇上的方向去了,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见了殷老板的背影,走的田坎路。”温宁说,这就追上去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殷老板。 但陆景侯不同意,把温宁拽上车,朝特工打了收队的手势。 霍君华跟着钻进车里,坐在温宁的旁边,担心会被陆景侯扒层皮,就顺着陆景侯的意思,对温宁说:“夫人,不用管殷老板,我们该回家了。” “我还是想去找找殷……” 温宁不死心,就见陆景侯开着车,从装死的章佳林腿上轧过去。 “啊啊啊啊啊……” 章佳林的双腿当场就被轧断了,趴在地上嗷嗷惨叫。 温宁吓了一跳,不死心也得死心。 她男人在生气,生大气。 她得哄哄,“景侯,你好了呀,好的真快!到家我就给你炖老母鸡,好好补补。” 陆景侯在后视镜里,撇给温宁一记不高兴的小眼神。 他能不赶紧好起来吗?她都病急乱投医了。 第525章 该。 属实应该。 小眼神扫到霍君华。 霍君华脖子一缩,干笑着说:“军座,夫人这不没事么?这事咱们就都过去了。” 军座,求放过~~~ 可是陆景侯把车一停,将霍君华拖下车,说:“你给本座走回陆家去,少走一步,本座都饶不了你。” “不是吧?军座,军座……” “哼!” 陆景侯冷着嗓音,叫来一名特工开车,他自己换坐到后排,把想下车的温宁堵回座位里。 “景侯,雪天路滑的,不晓得要走多少天才能到陆家,霍姐姐一个人,我担心会出事。”温宁说,想让陆景侯把霍君华带上。 陆景侯就是不带,说起话来冷冰冰的,又还阴阳怪气,“她霍君华厉害得很,死也要爬回陆家,又怎么会走不回去?” 说完。 陆景侯嘭一声关上车门,下令出发。 特工连忙发动车子,一马当先地开在最前面,另几辆车和军卡整齐跟上,谁也没敢捎上霍君华。 温宁还想说个情,不能怪霍姐姐一个人,她也有责任,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 可是她说不了话了,被陆景侯扑上来堵住了她的嘴,摁住她一顿狂吻。 开车的特工一眼不敢乱看。 车里诡异又迤逦地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听陆景侯抵着温宁的额头说:“瞒着所有人,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袅袅,你太大胆了。” 还说:“殷雪媚绝不是善类,也没有传言中那么大的本事。” “否则那些想要我死的人,干嘛还要铤而走险?” “不如直接给殷雪媚一笔钱买我的命。” “可不以再有下次。” “袅袅,我真的会生气的。” 温宁听完,心里面就塞满了抱歉,垂一下脑瓜子问,“奶奶晓得了吗?” “不晓得,我替你们俩瞒着。” “我会跟奶奶认错的,还有姆妈。” “那么我呢?” “你什么?” “不该跟我也好好认认错吗?” 该。 属实应该。 可是温宁刚要说,就又被堵上了嘴,被堵了一路。 到了县城的官办招待所,陆景侯把温宁抱进客房,反手把门一关。 他只接受她在床上认错。 外面风大雪大,房间里却是春色荡漾。 可怜了霍君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一阵一阵咬牙切齿,一阵一阵独阵发誓。 以后要是有机会逮住军座的把柄。 她也要把军座往死里整!! 与此同时。 小镇镇尾不起眼的四合院里。 殷雪媚换了身洋装的打扮,收拾了两箱行李,让手下拿到备好的小轿车上。 洪爷亦步亦趋地跟着殷雪媚往车门走,听殷雪媚吩咐说: “洪叔,我先去锦城,安顿好了你再过来。” “这段时间,福地洞天不做生意。” “就说得罪了两位督军,不得不消停一段时间。” 洪爷连声应是,说:“大小姐万事小心,等章林佳的伤好些了,能挪动了,我就安排人送章林佳回锦城。” 殷雪媚还说:“让我们的人好好查一查陆景侯爹娘的死,但是不能留下痕迹,也不能打草惊蛇,这件事不简单。” 洪爷就又是一通应是。 第526章 外焦里嫩 霍君华走了好多天才到陆家,人都走脱形了,倒在陆家的大门口,吓得方烁心惊肉跳。 还好霍君华在前线摔打过,身底子好,躺了两三天就没事了,趁陆景侯出门,就溜去冠云楼找温宁,不料温宁也很憔悴,顶着两黑眼圈,走三步歇两步。 “夫人!你怎么成这样了?” “我……” 温宁一言难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说不出口。 这些天的晚上,她男人总是缠着她,要她认错,还要给她加深印象,牢牢记住以后不再到处跑。 唉…… 她疲于应付,想不憔悴都难。 而且老太太没有偏袒她,还说两口子之间的事,就应该关起门来解决。 唉,唉…… “霍姐姐,你还好吧?”温宁问。 “我没事,方烁没有军座那么狠,老太太训了我一顿就算了,但是方烁想回陆城了。” “这么快,不再玩几天吗?” “早点回去好。” 这话是方烁说的。 方烁走进茶厅,说:“我是怕了你们俩了,伙在一起什么地方都敢去,没事还好,万一有事怎么办?” 这俩女人最好别扎堆,要不然太不让人省心! 方烁心有余悸,便提前的回陆城的行程,说:“明天就走,我刚从老太太那边过来,老太太已经同意了。” 霍君华垂死挣扎,“我还有一些不舒服,过几日再回吧。” 方烁就有些遗憾地说:“我也不想这么快回陆城,原本明天想去打猎。” “打猎?好啊!我要去!!” 霍君华一激动,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精神抖擞地说:“我最喜欢去打猎,雪林子能打好多狐狸。” 还说:“老太太床前铺的狐狸皮,就是我早年前打回来的。” “军座也喜欢,枪法又好,一打一个准。” “还有还有,运气好的话,能打到老虎,扒老虎皮。” “就这样决定了,方烁,你明天跟着我,我保证你不会空手而归。” 可是方烁默默不说话。 温宁也不说话。 霍君华这才猛得回过神来,自己这般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像不舒服? 她被亲老公给套路了啦!! “明天早晨八点的火车,嫂子,我就不过来给你辞行了,我们陆城再见。”方烁说。 然后方烁就把霍君华提走了。 霍君华气呼呼的。 温宁担心霍君华气上心头,把方烁暴打一顿,便跟出去看看。 不曾想。 她看见方烁跟霍君华说了几句话,霍君华的气就消了,小绵羊似地黏着方烁。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哈! 次日。 温宁真的爬不起来送方烁和霍君华。 陆景侯一去一回,给温宁买回了早餐,坐在床边喂给她吃,问她说:“想不想知道方烁昨天跟虎姑婆说了些什么?” “想!” “我告诉你。” 陆景侯凑近几分,神神秘秘地说:“方烁跟霍君华讲,一见到你这么憔悴,就知道我对你做了些什么,他就问霍君华要不要试试。” 汗…… 温宁外焦里嫩,“人家俩口子说了些啥,你怎么知道?” 陆景侯得意地挑挑眉毛,“我就知道,因为是我教方烁这么做的。” 第527章 如果真有什么线索 温宁无了个大语,啥也不想跟陆景侯说了,梳洗梳洗,给老太太请安去。 陆景侯跟着一起去,临到要到老太太院里了,陆景侯把温宁拽进角落里,捏着她的小下巴说:“我有心瞒着奶奶,你一回来就跟奶奶坦白了,是不是在打什么小算盘?” 温宁干笑两声,“没有呀,我能打什么小盘算?” “比如哄着奶奶高兴,让奶奶偏袒你。” 陆景侯还说:“又比如跟奶奶倒苦水,让奶奶给你做主,和我分房睡。” “又又比如让奶奶找事给我做,让我从早忙到晚,顾不上每天晚上调教你。” “又又又比如……” 温宁听得笑不出来,捂住陆景侯的嘴说:“你别比如了,不至于,真不至于,我够憔悴的了,现下只想过点消停的日子。” 她真不会告状,以后也不会再乱跑。 将心比心,同样的事发生在陆景侯身上,她也要生气。 陆景侯这才牵着温宁的小手手去老太太屋里,心头踏实多了。 他这些天属实有些放纵,怕奶奶心疼他媳妇儿,罚他跪石子地。 没想老太太看见温宁的憔悴,当即一记凌厉的眼刀给到陆景侯,陆景侯后背一凉,停在屋檐下,朝着石子地跪了下去。 “宁宁,你过来,不要管景侯,让他多跪一会儿。”老太太说,领温宁进屋,一块吃早饭。 温宁机械地迈着脚丫子走过陆景侯身边。 苍天在上。 她可真真真啥也没说哈! 陆景侯还能怎么着?默默跪到老太太吃完早饭,才叫老太太叫他进去。 下人们收拾碗筷退下。 老太太本想数落陆景侯一顿,再一想又还是算了,说:“景侯,你要爱惜宁宁,我让你们关着门解决,不是让你无休止放纵的。” 陆景侯老实巴交,“奶奶,我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记住就好,坐吧,我另外有话想你们两说。” “是。” “景侯,奶奶不想再拦你了,你要你父母的死,就放手去查吧。” “当真!?” “当真。” 老太太拿出一张老旧的照片,递给陆景侯看。 温宁凑过去瞅瞅,照片上是一陌生男子,长相很普通,打扮也普通,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 嗯…… 温宁越瞅越觉小女孩有点眼熟。 老太太说:“照片上的男子是殷楠,怀里的小女孩是殷雪媚,他们其实是亲生父女。” 啊!? 温宁必须意外,没有更意外的还在后面。 老太太接着说:“殷楠的祖上是旧朝老臣,有很多仇家。” 还说:“殷楠的妻子就是被仇家害死的。” “殷家渐渐凋零,只剩下了殷楠和殷雪媚,逃到锦城。” “我曾庇佑过他们父女。” “也是从那时起,殷楠只说殷雪媚是捡的孤女。” “防着哪天仇家找来,能给殷雪媚留条活路。” “殷楠创办了福地洞天,一边集聚势力,一边等待报仇的机会,却在在多年后,与仇家同归于尽了。” 陆景侯愣是没听明白,“奶奶,这和我爸妈的死有什么关系?” 温宁同样不解。 但老太太说:“你爸妈出事时,是殷楠来通风报信的,如果真有什么线索留在这个世上,唯有殷雪媚有可能晓得。” 第528章 会很难 这番话,让陆景侯和温宁都沉默了。 换而言之,殷雪媚是唯一的希望。 可是…… 温宁心头沉甸甸的,殷老板莫明奇妙的就跟她翻了脸,说来又谈不上任何交情。 她男人对殷老板的评价也不好,说殷老板不是善类。 她男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从老太太院里出来,走回冠云楼,陆景侯都没有说话。 李顺来电话汇报工作,龚飞那边的进展一切顺利,军工厂按计划推进中,几个老家伙都干劲十足。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 龚飞能坐稳局座的位置,对于大局,对于陆景侯自己,以及温宁,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陆景侯依然沉默寡言,吃过午饭就一个人出门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 两孩子吃饱喝足,无病无痛,也没有尿裤子,却约好了似的,要么一起哭闹,要么轮流哭闹。 温宁怎么哄都哄不好,听着孩子的哭声,心里越来越焦躁。 老太太过来了,让带过陆景侯的两嬷嬷抱孩子们去逛园子,留出安静的空间给温宁调整情绪。 温宁却一阵一阵心绪不宁,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频频看向窗外,又迟迟不见陆景侯回来。 “宁宁。” 老太太几次三番犹豫在说与不说之间,才终于决定了全部告诉温宁,说: “殷楠那时来找过我,说他要去跟仇家同归于尽。” “拜托我看在当年通风报信的份上,替他照顾殷雪媚。” “如果可以了,希望景侯能纳殷雪媚做妾。” 温宁听得心里咯噔一声,“奶奶,您答应了?” “嗯。” 老太太又是几度启唇,心里的话才说出了口,“殷楠如同临终托孤,我不忍心,就答应了。” “那时景侯在前线,殷雪媚也没提这事。” “我便全当让殷楠安心。” “但是我还在陆城的时候,就是你和景侯结婚前后。” “殷雪媚给我过来信,要我兑现承诺。” “我知道景侯对殷雪媚无意,便想用钱来解决。” “可是殷雪媚拒绝了。” “她的意思相当明确,既然景侯已经结婚,孩子也已经有了。” “她抢不走正室的位置,就算将来有了孩子也是庶出,撼动不了嫡房的地位。” “也就是时候让景侯点头,纳她做妾了。” 温宁联起起殷雪媚的翻脸,还有殷雪媚说过的那些话,敢情是因为……嫉妒! 她是陆家大少奶奶,是陆景侯正儿八经娶过门的。 只要她愿意,她就可以依附陆景侯而活。 殷雪媚想要又得不到,所以心生嫉妒,拿那番话来挖苦她,奚落她。 这也解释了老太太为什么执意要回锦城,殷雪媚又为什么看过她温宁的照片。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殷雪媚就已经在关注她了。 老太太还说:“殷雪媚手里确实有线索,当年殷楠留给她的,殷楠也跟我说过,殷雪媚得陆家庇佑,进了陆家的门,线索自然就会到陆家里手。” 也就是说。 想要线索就要纳殷雪媚做陆景侯的妾。 温宁全都明白了,这就是老太太之前不想陆景侯查下去最直接的原因! 老太太也说:“一定要二选一的话,景侯会很难。” 第529章 吃相难看 锦城最高级的西餐厅里。 殷雪媚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份小牛排,开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 陆景侯一个人走进餐厅,坐到殷雪媚的对面,开门见山,“你想怎样?” 殷雪媚切了一块牛排,亲密是喂到陆景侯嘴边,“味道不错,你尝尝,好久不见了,别这么生分。” “本座不吃这一套。” 一语双关。 陆景侯靠进餐椅里拉开距离,冷漠地把目光投出窗外。 殷雪媚便自顾自地把牛排吃完了,才对陆景侯说:“我还能怎样?总不能强迫你什么,但我也是合理诉求,兑现你们陆家的承诺。” 又说:“这些年,你我聚少离多,我真的不想一见面就和你说这些。” “你始终不肯纳我做妾,你身边只有一个女人的位置。” “那我们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也没有必要见面。” “你这会儿不必坐在我面前。” “可你既然来了,又还在矫情些什么?” “不如爽快些,三天后就是良辰吉日。” 服务生送来咖啡,殷雪媚专门给陆景侯点的。 陆景侯却连杯子都没碰,奉劝说:“你我之间根本就谈不上聚少离多,当年的承诺陆家出于义举,你应该好自为之,而不是拿此道德绑架。” 他还说:“本座绝对不会纳你为你妾,线索要不要无所谓。” “本座自己的事,自然可以靠自己解决。” “殷老板,你这般吃相难看。” “本座没兴趣。” 殷雪媚却笑着问,“没兴趣你来干嘛?” 她没有约陆帅,是陆帅自己找来的。 但陆景侯说:“本座来跟你划清界线。” “可你此番不也是为我而来吗?” “本座是为家里的陆太太而来,你别自作多情。” 陆景侯一点面子也不给殷雪媚留,殷雪媚再怎么明艳动人,也入不了他的眼,更入不了他的心。 他和殷雪媚一共没见过几次,一直以来都是殷雪媚单方面的想法,而且动机不纯。 他真要纳了殷雪媚做妾,让殷雪媚进了陆家的门,就是引狼入室! “我约了朋友打麻将,陆少,要不要一起去玩几把?”殷雪媚问,好似把陆景侯刚才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又或是压根儿就没放在心里。 陆景侯自是不会去,便如来时般一个人大步流星地走了。 殷雪媚的神色这才起了变化,皱着眉,咬着牙关,鲜美的牛排怎么吃都不香了,把钱扔在桌上,拿上小包包就去了徐公馆。 徐督军上班不在家。 徐太太叫来了另外两位阔太,坐在温暖舒适的花房里打麻将。 “干妈,手气不错,又要胡了吧?”殷雪媚说,专门喂了一张牌给徐太太。 她在锦城的身份是一家洋行的经理,花了些心思攀上徐太太,认徐太太做了干妈,认徐督军为干爹。 她是福地洞天背后老板的事,只有陆家老太太和陆帅晓得。 因为她手里拽着很管用的线索,老太太和陆帅就都还没有捅破她的秘密。 现下,陆少怕是不会再给她留余地了。 她得早做打算才是。 不惜一切代价,她也要进陆家的门,做陆帅的妾,上陆帅的床!! 第530章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再过几天,就是陆家老太太的寿诞。 陆景侯安排的行程,就是陪老太太过完寿诞,便带温宁回陆城。 温宁也是这样打算的,她调整好心绪,就不想理会殷雪媚,殷雪媚剃头挑子一头热,时间一长,兴许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线索的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急于这一时。 她便以大少奶奶的身份,给老太太操办寿诞,里里外外一手抓。 陆景侯负责写请帖,一手楷书毛笔字,就像印刷出来的。 温宁看得直意外,她只见过她男人写钢笔字,龙飞凤舞,快赶上老中医开的药方了。 两者反差之大,又不得不承认,她男人的字写得真好。 “还有我能帮上忙的活吗?”陆景侯问,请帖写完了,二叔和三叔负责送帖。 温宁拟定了一份寿宴的采买清单。 她拿给他看,“上面的东西都要买,按我写的数量,只多不少。” 她的写明显要娟秀许多,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陆景侯看了又看,看着温宁问,“袅袅,你是不是故意写这么好,让我看了以后,对别的女人写的,多看一眼都嫌弃?” 话里有话。 温宁听笑了,往陆景侯胸口上捶了一下,说:“绕哪门子的弯子?烦不烦,想说什么直接说。” “我绝对不会纳殷雪媚做妾。” 就问你够不够直接? 够够的! 陆景侯还说:“前两天你心情不好,孩子们又总是吵闹,我没敢跟你说。” “现下,我恨不得反反复复告诉你。” “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没有一星半点位置能留给别人。” “就算那天你不要我了,我也会黏着你,赖着你,缠着你。” “这辈子我只想牵着你一个人的手,和你一起变老。” 温宁听得脸上红扑扑的,动人的情话从喜欢的人嘴里说出来,谁也扛不住。 她就亲了他一下,“赶紧去办货,晚上再说给我听。” “通宵吗?” “别得寸进尺,是不是还想跪石子地?” 陆景侯笑了,搂着温宁亲吻,磨蹭了好一会儿去办货,她心头没有因殷雪媚而跟他结出疙瘩,别的就都不是事。 温宁去大厨房忙,安排寿宴的人手,等着陆景侯办采回来,没想等来了徐太太,佣人来请她时,徐太太已经在陆家主院的大客厅里喝茶了。 “老太太容光满面,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带来的灵芝人参,都派不上用场了,但老太太您一定要收下,留着打发下人也不是错的。”徐太太说,多有讨好。 徐太太名叫陶美珍,锦城大户人家的女儿,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 只是徐督军的官越当越大,陶美珍就越来越圆滑世故,学得那叫一个八面玲珑。 前不久陶美珍才跟徐督军来陆家赔礼道歉,自己弟弟还在医院里躺着。 陶美珍却好似没这些事,喜笑颜开的,没话也找话说。 温宁还没走进大客厅,就听见了陶美珍的声音。 “老太太,我有个喜上加喜的主意,我干女儿漂亮得很,想说给陆督军做妾,咱们两家结了亲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第531章 真是狡猾! 温宁不由脚步一停。 这是怎么了? 锦城的名门贵女嫁不出去,排着队给她男人做妾?? 徐太太的干女儿,肯定不一般,还是徐太太亲自登门说亲。 老太太想要拒绝,但被陶美珍抢过了话题,说: “老太太,您先看看我干女儿,我干女儿跟我一块来了,路过花园时瞅着雪景甚至美,就有些迈不动脚,我这就让人去叫来。” 说着,跟着陶美珍着的小丫鬟,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一去一回,叫来陶美珍口中的干女儿。 温宁定睛一瞅。 我去! 殷雪媚!! 温宁眼神都直了,殷雪媚穿着一身浅色的西装,婀娜线一览无余,长发挽一个髻盘了起来,戴着一顶圆帽。 画面似曾相识。 温宁猛得想起,她去新都城办货,在船上遇见陆景侯时,她自己就是这副打扮。 哎呀妈呀! 她的一切被殷雪媚打听得清清楚楚。 殷雪媚想用这招接近陆景侯? 真是狡猾! 而殷雪媚就像不认温宁,径直从温宁的视线里走过,进到大客厅里,在陶美珍的引见下,摘下礼帽向老太太问安。 老太太认出殷雪媚,便微微皱了皱眉。 陶美珍以为老太太不接受殷雪媚的打扮,便特意解释说:“媚儿在洋行工作,是洋行里的经理,常常四处奔走谈生意,就爱男装打扮,这不,媚儿刚刚才回锦城就被我叫来,没来得及回家换身衣服。” 殷雪媚表现得滴水不漏,抱歉地说:“洋行业务繁忙,最近我连着出了两趟差,真有些顾不上好好打扮自己……” 殷雪媚还要说什么,但被老太太打断了。 “雪媚,你小时候我就见过,我也还记得你父亲的模样,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装了,怪让我觉得膈应。” 就见殷雪媚的笑容凝固了,不料老太太会当场戳破。 而且老太太还说:“你经营福地洞地,终归不是什么正道,希望你能早些收手,惹出大祸再来后悔,可就什么都晚了。” 又说:“景侯不愿纳妾,我也不打算让景侯纳妾,这件事到此为止,谁来说亲都一样。” “徐夫人,你有心思用在干女儿身上,不如多管教管教令弟,令弟也不至于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徐督军也不至于来我陆家长跪不起,连你都跪了好一会儿。” 然后。 老太太看向殷雪媚,不怒已威,“我可以给你一处安身之所,保你一辈子锦衣玉食,还可以扶你做正经生意,但你永远也嫁不进陆家的门。” 殷雪媚的脸,肉眼可见地一阵一阵发青,目光尖锐地瞪着老太太。 温宁担心殷雪媚伤害到老太太。 不料,她正要进去时,听见啪一声响。 陶美珍一耳光抽在殷雪媚的脸上,“你居然骗我!你居然是福地洞天的老板!” 殷雪媚好不恼火,捂着被打红的脸,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章林佳姓章,陶美珍姓陶。 章林佳是外室所生,陶家不承认,但陶美珍认了这个弟弟。 陶家分家的时候,陶美珍拿着章林佳是陶家血脉为由,仗着徐督军的势,多分了一份。 章林佳也从中获益,就此对姐姐和姐夫维护至极。 第532章 逐客令 陶美珍还想打殷雪媚,亏她把殷雪媚当半个女儿,觉得殷雪媚踏实勤快,做事干脆,也有几分聪明,给陆景侯做妾,必有用处。 谁知她精明半生,却被殷雪媚骗了。 她弟弟在医院里躺着,跟殷雪媚的福地洞天脱不干系,没那个劳什子的什么无事牌,她弟弟也不会这样。 “可恶!” 陶美珍越想越气,就又扇了殷雪媚一耳光。 老太太见状,当即就下了逐客令,“陆家不是给外人管教孩子的地方,徐夫人,你请回,纳妾一事休要再提。” 陶美珍面子里子全部立不住,扭头就走了。 殷雪媚小跑就跟在后面,狠狠瞪了温宁一眼,把今天这笔账全算在了温宁头上。 “别再跟着我,给我滚!” 陶美珍气惨了,不要殷雪媚上车。 殷雪媚执意挤了进去,摁住陶美珍又在打她的手,说:“干妈,你听我解释,别中了陆家大少奶奶的计!” “什么?” “我和林佳都被陆家大少奶奶算计了。” 陶美珍半信半疑,就把殷雪媚带回了徐公馆,就像审犯人一样,居高临下的审殷雪媚,“你最好给我说清楚,最好说的全是实话,否则我拔了你的舌头喂狗!” “是,是,我不敢再欺瞒干妈。” 殷雪媚柔柔弱弱说:“我的确是福地洞天的老板,可我毫无依靠,并没有传言中那么风光。” 还说:“我阿爸对陆家恩,临终前将我托付给了陆家。” “无奈时隔多年,我倾心景侯,也不得不得眼看着景侯娶了别人。” “如今我只能委身做妾。” “可是陆家大少奶奶从中作梗,故意来福地洞天拍无事牌。” “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我,让我成了众矢之地。” “干妈,打伤林佳的是陆家大少奶奶,她还怂恿景侯开车轧断了林佳的双腿。” “这都是我亲眼看见的。” “陆家大少奶奶容不下了,怕我和景侯再续前缘,就没了她的位置。” “这些年来,我心系景侯,干妈也都是知道的。” “我还能有什么坏心呢?” “我根本就不敢有。” 陶美珍听完,两眼盯着殷雪媚,“你说的都是实话?” “嗯,都是。” 殷雪媚指天发誓,“我要是骗了干妈一个字,迟早天打雷劈,死在我最爱的男人手里。” 说到最后,殷雪媚嘤嘤哭了起来,伤心欲绝。 陶美珍这才多信了三分,说:“陆老太太明着拒绝了纳妾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 “干妈……” 殷雪媚哭得更凄惨了,眼泪一抹一大把,“我真的很爱很爱景侯,干妈,你帮我帮我吧,再去跟陆老夫人说说。” 又说:“我能进陆家的门,干爹的督军位置也能更稳些。” “陆家就是锦城的天,陆家人打个喷嚏,好多人就要没饭吃。” “干爹也没少看陆家的脸色。” “怕就怕景侯要回锦城当督军,把干爹挤走。” “我如果能在景侯身边,抓住景侯的心,必要时候就能劝一劝。” “陆家大少奶奶又跟林佳结了仇,不会就这么放过。” 第533章 您老人家饶了我吧 陆家大院。 温宁就像看了一场闹剧,不想坏了心情,就进屋跟老太太说起寿宴的菜肴,全当陶美珍和殷雪媚没有来过。 老太太看见温宁尽心尽力地为寿宴操劳,心里就越发后悔,“当初真不应该答应殷楠。” 还说:“殷楠看上去有几分耿直,我也知道殷楠表里不一,实际上心计深沉。” “可我还是到了恻隐之心,总觉得殷雪媚还小,怪可怜的。” “唉。” “宁宁,让你受委屈了。” “一会儿等景侯回来了,我让他跪石子地,好好给你出口气。” 好巧不巧。 陆景侯采办完头一批食材回来,刚好听见老太太的话,不禁暗自感慨,终归还是他要承受所有。 那他…… 果断调头走人。 当他没有回过来,继续办货去。 温宁瞥见了陆景侯狗狗崇崇的背影,想问问办了哪些货,就喊了一声,“景侯!” 老太太腾一下站了起来,几步走到门口,“景侯,回来,给我跪下!” 陆景侯:“……” 看来得哄哄奶奶了。 他默默跪到奶奶跟前,听奶奶数落说: “都怪你!” “殷楠把殷雪媚托付给我的时候,你都没说拦着点。” “殷雪媚在锦城经营多年,你也没把殷雪媚撵走。” “还有,你长成这样,出门就得戴个面具,省得那些野狐狸见了就想跟你回来。” “还有还有,你别做督军了,到哪都惹人惦记。” “年代早不一样,还巴巴上赶着想给你做妾。”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纳妾的心思,我不仅打断你的腿,还要在祖谱里抹掉你的名字!” 陆景侯低着头,全都认了,“是,是是是,千错万错,都是孙儿的错,奶奶教训的对,孙儿牢记在心,时刻不忘。” “殷雪媚还要来勾搭你,你该怎么做?” “一枪毙了。” “别的女人招惹你?” “乱棍打走。” “要是宁宁受了委屈?” “不敢不敢,我怕挨板子屁股开花,奶奶,您老人家饶了我吧……” 老太太本来还要凶陆景侯,又一时没绷得住,差点笑出声,便拉起陆景侯,说:“臭小子,惯会耍这一套哄我高兴,我都这把岁数了,哪还用得着你哄。” “那我哄媳妇儿去?” “去吧去吧。” 老太太拂拂手, 陆景侯就把温宁给抱走了。 温宁迷糊,“奶奶还能这么哄?” “嗯。” “你以前都用这法子?” “嗯,这法子管用,奶奶是当家主母,自然不能逆着来,要是坏了奶奶的威信,这个家就不好当了。” 陆景侯还说:“奶奶上了岁数,发发老小孩的脾气也没什么。” “而且,看似奶奶在数落我,其实是奶奶在恼自己当初心软,留下了殷雪媚这么个祸害。” “这事儿又还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怎么都要拖到寿宴过后。” “陆家的体面还是要要的,往后在生意场上才拿得住话。” 温宁便把心思都放在寿宴上,说:“寿宴一共四百桌,难免人多复杂,我想管你要点人手。” 第534章 填房也好,续弦也罢 于是。 陆景侯把他从陆城带来的人,全调给了温宁。 他还在各房借人,把能借的全借来听凭温宁差谴。 温宁卯足劲,在锦城挑了几位师傅做助手,把每一道菜都把控在精益求精的境界。 寿诞当天。 主院里搭上了戏台子,一出接一出地唱,美味佳肴一道接一道地往桌子上端。 老太太乐的合不拢嘴,温宁也又惊又喜。 她男人把庆祥班一整个从陆城请来了。 廖晓芸专门排了一出新戏给老太太拜寿,戴着面具的小花旦把面具一摘,居然是霍君华。 温宁这才知道,都是她男人安排的,专门让方烁带着霍君华回一趟陆城,接来廖晓芸和庆祥班。 而且还接来了温淑慧和温业鹏。 温宁比自己过生日还要开心,就觉多日操劳都是值得的,她男人心细又体贴,时时将她搁在心窝窝里。 在给老太太敬酒的时候,她男人还当着所有人的面,专门说了一番话,其中就不纳妾这一茬。 陆景侯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温宁。 陶美珍跟着徐督军来参加寿筵,一听一个不高兴,就觉被当众打了脸,她上门给干女儿说亲,嫁给陆景侯做妾的事也已经传开了,没少给她招来笑话。 寿宴还没结束,陶美珍就借口身体不适,先回了徐公馆,看见殷雪媚就越发上火,抬手就要打。 “干妈。” 殷雪媚可怜巴巴的,两眼一红就哭了起来。 陶美珍这才把手收了回来,说:“哭有什么用?你想嫁给陆景侯,就去争去抢!” 殷雪媚说:“大少奶奶手段高明,陆家又都把大少奶奶当宝,有大少奶奶在,我什么机会也没有。” 又说:“干妈成了全城的笑话,还不是都怪大少奶奶可恶。” “现下,唯有我嫁进陆家,取代大少奶奶,才能挽回干妈的颜面。” “以后也才有机会帮干爹说上几句话。” “听说新上位的局座和景侯是最好的朋友。” “真要把景侯调回锦城,让干爹交出大权,退位让贤,真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陶美珍越听心里越没底,自己丈夫当不成督军了,她还能当督军夫人吗?不能! “干妈。” 殷雪媚跪到了陶美珍面前,抹着眼泪说:“求你帮帮我,我真的喜欢景侯,我也等了景侯这么多年,不想就这样被少奶奶横刀夺爱。” 还说:“如果干妈能帮我除掉大少奶奶,我有把握能让景侯点头娶我。” “不是做妾,而是明媒正娶。” “填房也好,续弦也罢。” “以后的陆家的大少奶奶就是我。” 她有陆景侯想要的线索。 只要那个姓温的女人不在了,事情不就好办多了吗? 所以她得在陶美珍面前多卖卖惨,再给陶美珍整点危机感出来,再再以利诱之,不信陶美珍不着她的道! “干妈,你帮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绝不让景侯当上锦城的督军。”殷雪媚的,哭得梨花带雨,说的话却一点也柔弱,透着一股子野心,把陶美珍说得脑门发热。 “陆家今晚还有晚宴,媚儿,你去准备准备,今晚和我一起去。” 第535章 晚宴 当晚。 晚宴只有几十桌,能够参加晚宴的都是核心人物。 徐督军又是敬酒又是自罚三杯,中午的酒还没醒,没几轮下来就又喝醉了。 陶美珍借口来接徐督军,把殷雪媚带了陆家。 殷雪媚穿着男装,如愿以偿地出现在陆景侯的视线。 几位相识的阔太太问起殷雪媚为何这身打扮,殷雪媚乖巧地说不能抢了陆家少奶奶的风头,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往陆景侯瞄。 就有阔太太起哄。 “喜上加喜挺好的,不就让景侯纳了雪媚。” “大少奶奶忙里忙外,也好有个帮手。” “我儿子还不是纳了好几房,我年年抱孙子,抱得我手软,都嫌弃上了呢。” “可不是嘛,我们做女人的,也不是谁都有福气做正妾。” “景侯出类拔萃,三妻四妾一点也不过分。” “我家那小子啥出息没有,也纳了两房。” 殷雪媚貌似有些难为情,把头往下低了低,但一直留意着陆景侯,盼着陆景侯能看她两眼。 不。 一眼就够了。 她一定能迷住陆景侯。 她打听的清清楚楚,大少奶奶当初就是这样引起陆景侯注意的,陆景侯好这一口。 温宁这会又还不在,说是回冠云楼看俩孩子去了。 可惜,陆景侯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往殷雪媚瞟。 他笃笃敲了敲桌子,打住起哄声,不耐说:“我陆景侯不纳妾,这话翻来复去说了好几遍,你们听不明白还是装聋?” 他还说:“今天是我奶奶的寿诞,我不想见血,添了晦气。” “但是。” “还要说一些我陆景侯不爱听的话。” “那就别怪我陆景侯明天挨个找你们麻烦。” 就见殷雪媚眼眶红红的,哭着跑了出去。 陶美珍貌似怪尴尬的,扶起醉醺醺的徐督军,这就告辞了。 晚宴继续。 管家领着下人们上甜品,廖晓芸登台加唱了一出,气氛重新热闹起来。 陆景侯一直坐在老太太身边,没有离开过。 霍君华告着方烁,看戏看得老带劲了,不停叫好。 龚飞似乎也在兴头上,吵着闹着也要扮上,登台献丑。 温宁来露了个脸,叮嘱陆景侯少喝点,就又回冠云楼去了,哄俩孩子睡觉。 众人的注意力就都聚集在了宴席上。 “大少奶奶。” 远处的回廊下。 殷雪媚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挡去温宁的路,手里多了一把枪,指着温宁说:“我想送你上路,你乐不乐意都得乐意。” 温宁慌忙往后退了退,勉强挤出几分镇定,疾言厉色说:“殷老板,这里是陆家,你最好把枪收起来,否则后果自负!” 但殷雪媚说:“我今晚既然来了,你和我就只能活一个。” 温宁:“这么说,你做妾不成,想当正妻?” “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我也没打算要把正妻的位置让给你。” 殷雪媚听得笑了几声,说: “我和景侯本来就有婚约,是你勾银景侯,横刀夺爱。” “你还不知道吧?” “我喜欢红玫瑰,景侯才会送你红玫瑰。” “我也喜欢汗血宝马,景侯才会送你汗血宝马。” “你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替身。” 第536章 总好过你死我活 温宁不屑地笑了笑,迎着枪口走到殷雪媚面前,“什么替不替身的,就不要给你的痴心妄想找理由了。” 她打量打量殷雪媚今天的打扮,故意咂舌说:“啧啧啧,我真要是你的替身,你又干嘛要学我,打扮成这样给景侯看?” 又说:“殷老板,景侯看你了吗?” “你有吸引到景侯吗?” “觉不觉得你就像一个笑话?” “把徐夫人抬出来给你说亲,你也嫁不进陆家。” “徐夫人脸上也不好看吧?” “对了,我忘了提醒你。” “能让你嫁进陆家的人,只有我,我也可以成全你,但你要线索交出来。” 殷雪媚的眼神一阵一阵阴暗,又一阵一阵发亮,“你真的会成全我?” 温宁说:“从某种层面上来讲,我成全的是景侯。” 又说:“我想帮景侯拿到线索。” “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跟我去老太太面前,当着众人的面,我们把事情说清楚。” “你能如愿以偿,我能落个贤惠的名声。” “何乐而不为呢?” “总好过你死我活,对不对?” 殷雪媚越听越心动,还有些激动,拿枪的手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温宁!你别骗我!!要不然我跟你鱼死网破!!” 还说:“我真的很爱景侯,我也一直守着和景侯的婚约,从来没有变过心。” “福地洞天赚的钱,我也都给景侯的攒着。” “只等嫁进陆家,我就把这笔钱和线索一起交给景侯。” “但我绝对不会交给你!” “你太狡猾,我信不过!!” 温宁呵呵两声,启步就朝大客厅走,在众目睽睽下,跪到老太太面前,给老太太磕了个头,说: “奶奶,我想让殷雪媚进门,日早查清我公婆的死。” 老太太反应很大,当即就站了起来,“宁宁,你不要犯糊涂!” 温淑慧和温业鹏齐齐愣住了。 方烁他们也愣得不轻。 但温宁执意,说:“我没有糊涂,也没有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恳请奶奶应允。” 然后,温宁拉了殷雪媚一把,让殷雪媚也跪下磕头。 然然后,温宁把所有事全说了出来。 “奶奶,殷楠临终前将殷雪媚托付给陆家。” “殷雪媚嫁进陆家后,自会把线索交给景侯。” “这事也就圆满了。” “所以,请奶奶应允,让殷雪媚进门。” 殷雪媚见状,又给老太太磕头,姿态放的极低,盼着能打动老太太。 毕竟,这么好的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她也是不料,大少奶奶会这么识趣,与其你死我活,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众人都在看着。 老太太心痛地扶起温宁,“宁宁,我不希望你这么做,你和景侯好好的,没必要横一个外人进来。” 还说:“我造的孽,我自己偿还,从我名下的股份里拿出一份,养着殷雪媚一辈子。” 但温宁说:“左右都是养着殷雪媚,那就让我们长房自己养,殷雪媚肯把线索给景侯,别的我也不求了。” 这时。 陆景侯呼一直掀了桌子,一把拽过温宁,“别的都不求了,也包括我的感受吗?” 第537章 换而言之 温宁一抬头,就对上了陆景侯的目光,焦灼煎熬,在他的深瞳里交织不休。 “袅袅,奶奶的话就是我想说的话,你不会不明白?” 陆景侯还说:“你还要这么做,就是在伤害我!” “我陆景侯不纳妾,说了千百次了,不纳妾!” “别人都记住了,不提这事了。” “你还记不住吗!? 温宁也有些颤抖,好似被陆景侯拽疼了手腕,又似被陆景侯的目光灼痛了心。 她挣脱开,说:“亲人惨死的痛苦,我经历过,我不想你也一直活在这种痛苦之中。” “景侯,你要是能查出线索,早就查出来了,不会拖到现在。” “既然如此,殷雪媚能帮到你,陆家也答应过要照拂她。” “那就让她进门,与我平起平坐,也就是平妻。” 陆景侯听得勃然大怒,“袅袅!!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温宁却很冷静,也很淡然,“三天后,我随你一起去迎殷雪媚进门,我要亲手给殷雪媚搭上红盖头。” 还说:“我是既然是陆家的长房长媳,这就是我该做的。” “你是长子嫡孙,给你父母查明死因,也就是你该做的。” “同样,殷雪媚虽是平妻,但我比她进先陆家的门。” “殷雪媚比我年长几岁,也要叫我姐姐。” “我们各自做好该做的事。” “不就皆大欢喜了吗?” 殷雪媚最高兴,心花怒放,当即就喊了温宁一声,“姐姐。” 算是把这门婚事给定下了。 她终于可以嫁进陆家,而且不是妾,是平妻!! 老太太也默许了,神情很杂,但有交待管家准备迎亲的事宜。 陆景侯气得拂袖离席,一整晚都没有回陆家,接下来的三天,也没有踏进冠云楼一步。 温宁就像被打进了冷宫,守着俩孩子度日。 温淑慧和温业鹏换到冠云楼住,冠云楼里也没有多多少笑声。 整个陆家大院都冷清清的。 霍君华也不闹腾了,动不动就唉声叹气。 方烁要么看书,要么跟龚飞一起发呆。 但是在迎亲的当天。 陆景侯出现了,被迫骑在马背上,领着晃晃荡荡的迎亲队伍,朝着徐公馆出发,方烁和龚飞当伴郞,放了一路的鞭炮。 霍君华则陪着温宁,提前到了徐公馆。 温宁拿起红盖头,看了看新娘打扮的殷雪媚,然后禀退了所有人,单独跟殷雪媚说: “你手里的线索能找到害死景侯爸妈的人。” “换而言之,凶手只要机会,就会杀你灭口。” “你这年藏在暗处,藏起了你的身份,才得以活到现在。” “所以,殷雪媚,你今天出嫁跟送死没有区别。” 但是殷雪媚说:“我做了万全的准备,我等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今天的。” 还说:“姐姐,你不用假惺惺为我设想。” “你不就是想诓我改变主意,现在就把线索给你吗?” “要我说,你还是死心吧。” “我要和景侯圆房后,才会把线索拿出来。” “就算我会死,我也要死在景侯的怀里。” 说完。 殷雪媚端坐在温宁面前,等着温宁给她搭上绣着百年好合图案的红盖头。 第538章 姐姐,你就爽快到底吧 温宁沉了沉又眸,才将红盖头搭到殷雪媚的头上,说了句,“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要是结局不好,你可别怪到我头上。” “放心吧,姐姐,我不会怪你的。”殷雪媚说,等不及要上花轿,就叫来了喜娘,不停问花轿到没有。 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 陶美珍欢天喜地来送嫁,又假模假样地哭哭啼啼,一副舍不得殷雪媚的姿态,还叮嘱陆景侯要好好对待殷雪媚。 陆景侯马都没有下,对任何人都冰冷冷的,越发漠然的目光扫了一眼温宁,就调头往回了。 “夫人,我们也该回了。”霍君华说,时刻不离温宁左右。 温宁点点了头,霍君华便陪温宁上车,跟在迎亲队伍的最后面。 温宁的手一直有点发凉,霍君华也寡言少语的。 就这样到了陆家大院的门口。 陆景侯没有理会殷雪媚,下马就朝里走,方烁和龚飞一左一右地跟上,迎亲的队伍也散的散的走的走,很快就只剩下了花轿。 跟着殷雪媚的喜娘,张嘴就是一通抱怨,“太不像话!怎么能把新娘子扔在门口!?陆家就是这样的门风吗?我们夫人又不是妾,是平妻好吗!?” 殷雪媚在轿子里等了半天,仍然不见陆景侯,只好自己从轿子里出来。 温宁走过去,压住轿帘,最后问一遍殷雪媚,“一定要嫁给景侯吗?” 殷雪媚一派坚决,“一定。” “你会死的,凶手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把线索交给景侯。” “我安排了人保护,干妈也安排了人,姐姐,你真的不用操这份闲心。” 殷雪媚还说: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共事一夫。” “但事已至此,这也是你的选择,我没有逼你。” “姐姐,你就爽快到底吧。” “反正你落个贤惠的名声也不亏。” 温宁听完,松开轿帘,头也不回地走进陆家大院。 霍君华一并走了进去,门房就关上了大门,关得嘭的一声。 殷雪媚顿时火冒三丈高。 喜娘在旁加油添醋,“夫人,肯定是大少奶奶想踩你,嘴上说的是平妻,心头还不是把你当成妾,不给大门,要让你走侧门。” 围观的路人指指点点。 殷雪媚咽不下这口气,又进退两难,不想误了吉时,只好从侧门进。 没想在去侧门的路上,一队送葬的队伍,正面跟殷雪媚遇上了,对方还不肯让道。 殷雪媚气得从花轿子里钻了出来,让安排的打手,把送葬队伍撵开,且见人就打,喜娘嘴里都骂骂咧咧的。 又没曾想,对方也是彪悍,跟殷雪媚死磕。 两波人打成一团,花轿掀翻了,棺材盖也掀了,一具尸体滚了出来,横在马路中央。 路人吓得到处躲,小孩子哇哇直哭。 一整条街都兵慌马乱般。 “啊!!” 殷雪媚突然惨叫起来,不晓得被谁捅了一刀,鲜血直流。 “啊……” 又是一声惨叫。 有人慌乱中从背后撞到了殷雪媚,殷雪媚往前一扑,刀子抵在花轿上,刀刃一整个捅进了殷雪媚的肚子里。 然后有一个披麻戴孝的男子,飞快把刀一拔,趁乱钻进小巷子里,转眼就不见了。 第539章 我要见景侯! 殷雪媚倒在血泊,死命睁着眼睛,不甘心地哭嚎着。 她安排了那么多打手。 干妈也安排了人。 可她离陆家那么近,一步之遥,却…… 警笛声传来,治安队到了,巡警队跟着也到了,很快控制住了现场,将殷雪媚送去医院。 陶美珍听医生殷雪媚凶多吉少,便跑到陆家闹,进不了陆家的门,就在门闹,惹得路人围了一圈“陆景侯!你要负所有的责任!” “殷雪媚要不是为了嫁给你,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还有你温宁!” “明着让媚儿做贤妻,实际上是推媚儿送死!” “媚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 陶美珍气得哭了起来,拉着路人评理,啥都往陆家赖。 陆家大门依旧紧闭,连个下人都没有出来搭理陶美珍,但是徐督军来了,拉扯过陶美珍就往车里塞,大吼着说:“不要再给我丢人现眼!!” 陶美珍气不打一处来,“大帅,我还不都是为了你!” 又说:“我盼着媚儿嫁进陆家,关键时候能帮你斡旋,免得你被陆景侯挤下马!” “可是媚儿被他们害惨了,我弟弟也还躺在医院里,伤好了也是个残废。” “大帅,你怎么还能怪我呢?” “你得为我做主,为媚儿和佳林做主!” 徐督军听完也是来气,强行把陶美珍塞进车里,带回公馆关了起来。 “大帅!大帅!” 陶美珍拍打着房门说:“你放我出去,我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啊!” 徐督军气得吹胡子,下令谁也不准放陶美珍出来,就急匆匆去了医院,在手术室的门口候着。 不一会儿。 陆景侯来了,问了句,“怎么样了?” 徐督军连忙回,“殷雪媚还在手术中,是死是不活还不一定。” 又说:“陆帅,给你添麻烦了,我本不同意殷雪媚嫁进陆家,可我太太逼着我点头,要不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实在是没办法。” 陆景侯又问,“捅伤殷雪媚的人抓到了吗?” “还没有。” “那就多派点人去抓。” “是,是。” 徐督军马上吩咐副官去办。 陆景侯留在医院里,随后叫来了霍君华。 霍君华亲自操刀,才把殷雪媚的命保住了,但并不乐观。 霍君华说:“伤口太深,很容易感染,就算痊愈了,殷雪媚以后也怀不上孩子,那一刀伤了子宫。” “人什么时候能醒?” “还有几个小时吧。” 陆景侯想继续等,有些话要问殷雪媚,但温宁来了。 殷雪媚醒来后,见到的便是温宁,开口问的却是陆景侯,“景侯人呢?” 温宁削着苹果说:“好好伤养,你这命还不一定能保得住。” “我要见景侯!” “抱歉,我不想让你见。” “温宁!” 殷雪媚恨不能撑坐起来,但是麻药过后,伤口痛得厉害,一动就大量渗血。 她只能躺着,咬着牙地问,“是你还是景侯在算计我?” 温宁削好苹果了,啊呜咬了一口,本也不是给殷雪媚削的,殷雪媚得禁食七十二个小时。 “让你别嫁你不听,现下好,怪起我来景侯来。”温宁说,吃着苹果,从包包拿了一张照片给殷雪媚看,“是这个人捅的你。” 第540章 或许不够善良 殷雪媚看了又看,都不认识照片上的男子。 温宁说:“这人还没被抓到,但绝对跑不了,照片拍的很清楚,我还带了几张来。” 温宁便一张一张拿给殷雪媚看,一整组照片,把男子捅殷雪媚的过程拍了个清清楚楚。 殷雪媚苍白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温宁!你一早就派了人蹲在暗处拍照!” 还说:“你好卑鄙,利用我把这人引出来!” “什么平妻?不过是你下给我的套!” “你压根儿就想我嫁给景侯!” “在你的心里面,压根儿就没有一点点仁慈!!” 真是好卑鄙好可恶!! 殷雪媚掐死温宁的心都有了,但是爬不起来,伤口剧痛,出气吸气都痛。 她以为她马上就能如愿以偿,离嫁进陆家只有一步之遥。 她也可以委屈求全,从侧门嫁进去。 可是呢? 实际上呢? 一整个圈套罢了! 她不肯把线索提前拿出来,大少奶奶就算计她,反过来把她当鱼饵,引出杀害陆家两老的凶手,伺机杀她灭口。 温宁啃了两口苹果,把吃剩的扔了,说:“殷雪媚,你想分享我的丈夫,介入我的婚姻,我干嘛要对你仁慈?” 她还说:“不管你有多么爱景侯,我和景侯已经结婚了。” “而且我不是你的替身,真没必拿红玫瑰汗血宝马,给你找冠冕堂皇的理由。” “爱一个藏不住,景侯愿意这么做,与你没有半毛钱干系。” “还有,我提醒过你会没命,让你把线索交出来,是你自己不肯。” 殷雪媚两眼一瞪,忍着伤痛吼着说:“但你不应该拿平妻来诱惑我!如果只是做妾,我未必还会委屈我自己!” 又说:“我也很爱景侯,一直守着和景侯的婚约。” “我也一直都以为会和景侯在一起,水到渠成。” “可你抢走了景侯!” “我不稀罕当什么督军夫人,什么大少奶奶。” “我只稀罕景侯,也等了他这么多年!” 温宁呵呵两声,猛了一下连带橡皮管,把殷雪媚手上背的吊针拔了下来,疼得殷雪媚尖叫。 “温宁!你干什么!?” 殷雪媚捂住冒血的手背,恶狠狠瞪着温宁,要不是她才做了手术,她真能把这个女人掐死。 不料。 温宁拿着橡皮管勒在殷雪媚的脖子上,一边使劲收紧一边说:“不要做梦了,赶紧醒过来!” 又说:“你的那些以为,不过是你的空想!” “拿着老太太对你们父女的仁慈绑架景侯,你还有理了?还想要我仁慈?” “醒醒吧!殷雪媚!” “或许我温宁不够善良,但对你,我绝对可以做到狠毒!” “我拿平妻诱惑你,你就上了当,全都是你活该!” 温宁越发用力,勒得殷雪媚喘不过气,伤口上不断渗血,眼看就要昏死过去,她才松了手,说: “景侯不爱你,你就进不了陆家的门。” “空想想得再美,也只是空想,自欺欺人。” “你醒醒吧。” “要是仍然执迷不悟,下次我一定勒死你。” 啪的一声。 温宁把橡皮管子扔在殷雪媚脸上,转身就走了,一眼没再瞧血渍混着药水贱了殷雪媚一脸。 第541章 一愣一愣 安静的病房走廊道里,响起温宁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透着一股子杀气,医生护士大老远听见,就往边边上避让。 徐督军都不敢上前。 陆景侯也有点心虚,但这是他媳妇儿,他硬着头皮也得主动问问,“怎么样了?” 温宁一耳光给在陆景侯脸上,打的有点重,声音听起来就很响。 她拽住他领带说:“谁让你长这么好看的?让人见了就想图你这个人!” 然后。 温宁又一耳光,给在陆景侯另一边脸上,“谁让你做督军的,这么帅,我嫁给你,就是在耽误你左拥右抱!” 陆景侯被打了个一愣一愣。 徐督军完全不敢直视,想想脸上都疼。 但陆景侯很快就回过神来,捉起温宁的小爪子揉啊揉,“打疼了吧,都怪我脸皮比城墙厚。” 又说:“下回你说一声就是,我自己打。” “或者你告给奶奶听,让奶奶打我板子。” “把你的手打疼了,我心疼。” 么哒~ 么哒~~ 陆景侯在温宁的两爪子上,香喷喷的亲了两口。 徐督军看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头又怪佩服,还得是陆督军会哄媳妇儿,年轻人就是会整! 温宁被哄笑了,杀气不见了,却又眼眶红红的。 要不是为了她男人,她不会算计殷雪媚。 她没有这般算计过谁。 她觉得有点委屈,可双一点也不后悔,扞卫自己的婚姻,守护自己的爱情,就应该这样。 要怪就怪她男人太优秀,惹人垂涎。 陆景侯挨了两耳光却欢天喜地的,媳妇儿爱他才会打他,正如打是亲骂是爱,他喜闻乐见。 走~ 回家。 他本想问问殷雪媚有没有悔悟,要是悔悟了,他可以给殷雪媚留一条生路。 现下不用问了。 他媳妇儿爱咋咋地,反正都是殷雪媚自作自受。 他媳妇儿狠起来,跟他一样一样。 他越发喜欢,想回家跟媳妇儿好生亲亲。 可是他刚到家,龚局就伙同方大律师和虎姑婆冒了出来。 “你们俩口子,比廖师傅还会唱戏,唱的比真的还真。” “亏我还以为殷雪媚真要进陆家的门。” “我都打定了主意,你要是跟殷雪媚洞房花烛,我就把你新房的屋顶掀了。” “军座,你们瞒得也太严实了,我去接亲才瞄出了些端倪。” 霍君华还说:“夫人太过冷静,眼神异常决绝,又一点也没有伤心难过,不像军座你真的要娶殷雪媚。” 方烁说:“我也是今天上午才觉察出了猫腻,老太太跟温姨和二叔打麻将,叫上了四姑奶奶,关在院里悄悄打,可院墙外面老远就能听见麻将声。” 龚飞说:“我是景侯让我派人,拿着相机蹲在各个路口,各个巷子口,才回过神来的,对了,捅了殷雪媚一刀的那人抓住没?” 陆景侯老神在在说:“徐督军还在抓。” 龚飞不满,“我问的是你抓住没?” 陆景侯便笑而不语了。 温宁也不透露。 可两人轻松的表情,显而易见。 与此同时。 锦城城外的山沟沟里,捅殷雪媚一刀的男子被倒吊在树上。 几个特工在一旁烧火取暖,烤着羊肉串,边吃边等陆景侯来。 第542章 统统去死 当晚。 消息传进杨五爷耳朵里。 杨五爷啪一声就砸了茶杯,把办事的手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久没露出的夏行之,清瘦了许多,貌似抽大烟抽上了瘾,半夜三更也来找杨五爷要烟膏,碰巧撞见杨五爷大发雷霆。 “五爷,息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夏行之看着桌上堆成山的烟膏,就有些流口水似的,舔着杨五爷说:“殷雪媚借着福地洞天藏匿这么年,要不是她非要嫁给陆景侯,也不会被温少东家戳穿原形。” 又说:“这样也好,至少五爷知道殷楠的后人在哪,再派人去做掉就是了。” “陆景侯已经在怀疑五爷。” “五爷要么做干净,要么来一招声东击西,打到锦城去,趁龚飞羽翼未丰,陆景侯很难左右兼顾。” 杨五爷披着黑貂,抽着拇指粗的雪茄,貌似夏行之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却冷不丁问夏行之,“你怎么知道陆景侯在怀疑我?” 他刚才骂手下的话,并没提及太多,夏行之是局外人,应该啥也不晓得才对。 不料夏行之居然脱口而出,“是陆景侯告诉我的,他怀疑五爷你杀了他的爹娘,所以他故意放了我,让我接近你,做他的耳目。” 杨五爷两眼一沉。 一旁的手下就都把枪掏了出来。 “你怎么选?”杨五爷问。 夏行之便拿起大烟抽了起来,过足了烟瘾才对杨五爷说:“我还能怎么选?我和陆景侯之间的仇结的那么深,不是他放了我,我就要给他卖命。” 又说:“我夏行之在龚定军的身边潜伏了那么久,难不成还要回去,给龚飞和陆景侯当狗?” “我和我爸现在可全都倚仗着五爷你。” “离了五爷,别的地方抽不到这么好的烟。” 杨五爷看着夏行之引君子的模样,暂且信了三分,说:“替我放个假消息给陆景侯,陆景侯要是着了道,你立了功,我保证不会亏待你们父子。” 夏行之立刻答应下来,信誓旦旦的说:“五爷只管吩咐,我夏行之愿为五爷效犬马之劳。” 杨五爷便示意夏行之上前,小声吩咐了夏行之几句。 夏行之连连点头,马上就照杨五爷说的去办,临走前不忘揣几盒烟膏,还拿了两支新的烟枪。 杨五爷就又信了夏行之几分,开始在心头重新考虑要不要打到锦城去。 他很想把陆景侯弄死,把陆家掐碎。 二十多年前,他就盯上了陆家的财力,当时的陆家也已经很有影响力,只要陆家肯做大烟生意,跟他合作,那就真的是一本万利,日进斗金。 可陆家老太婆说什么也不肯,陆景侯的爹也很反对。 他杨五爷派去游说的人,全挨了陆家的打,还被陆家报官抓了起来。 要不是他灭口灭的快,他肯定被供出来了。 所以他就绑架了陆景侯的爹妈,让陆家知道他杨五爷的厉害,但不料陆景侯的爹妈太过刚烈,宁死也不屈服。 殷楠原本投靠了他杨五爷,也是他让殷楠去锦城盯着陆家的。 可这龟孙起了依附陆家的心思,给陆家通风报信,还留了线索在殷雪媚手里。 如此这般。 那就统统给他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