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城里的浪漫王子》 契子 王子殿下 程咏心在她八岁那年遇见了传说中的白马王子! 她在平安夜那天发誓,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王子殿下! 可是命运似乎并不想这样轻易地成全她呢,要不然怎么会给她送来王子的同时,还让她遇见了恶魔…… 12月24日,平安夜,程宅。 装点的五彩缤纷的圣诞树耸立在偌大客厅右侧,树下堆满了各色包装精美的礼物,离圣诞树不远处的大橡木桌上盛放了一盘盘冒着香气,足以令人味蕾大动的珍馐佳肴,宛如天籁圣诞颂曲中,夹杂着人们轻轻的谈笑与杯盏轻碰触的悦耳声音——所有的一切都让人感到如此的轻松和愉快。 除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蹲坐在圣诞树下年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生。 她有着一头如洋娃娃般的自然卷发,柔柔亮亮的发丝用一根粉红色的发带绑成公主头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与发带同色系的粉红色洋装把她装点的如一个小公主般动人可爱,当然——如果她那明亮的大眼睛是闪烁着笑意而不是翻着白眼,粉色的嘴唇是微笑而不是撅着足以挂酒瓶的话,她会比现在更加的可爱百倍。 她当然不满,她更有足够的理由生气! 爸爸明明答应了她的,说好了今年的平安夜会单独和妈妈以及她过的,可为什么又跑出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涌到她家里来,破坏他们一家人本来能够独享的幸福时光?她讨厌那个笑的像火鸡一样的阿姨看着她爸爸那种不怀好意的目光,她也讨厌那个一脸奸诈模样的叔叔望着妈妈那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更讨厌那些不认识的无关人士总是故作一脸慈祥的模样跑来摸她的脸颊,让她浑身起了三层鸡皮疙瘩! 她讨厌今天,讨厌圣诞,讨厌眼前的一切一切—— "咦?这里居然有这么大一个人偶娃娃!" 脆脆的声音,宛如初生的黄鹂刚响亮响起,她的头发就被人毫不知怜惜地扯了一下,扯得她的头皮生痛生痛。 "你干什么!"程咏心——这所豪宅里的大小姐万般不爽地回头瞪向那个居然敢拉头发的不知死活家伙。这个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扯大小姐她的头发! "娃娃还会说话耶!好先进!""罪魁祸首"掩不住满脸的惊讶。 程咏心气冲冲地从圣诞树下爬起来,昂起头怒视着这个犹不知自己死期将近的笨蛋——穿着一身合身的小西装,年纪与她差不多的男孩子,相貌倒是清秀可爱——不过,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我、说、我、不、是、娃、娃!" "哥,哥,快来!我发现了一个会说话的娃娃!" 对于程咏心的抗议,小男孩仿佛闻所未闻,依然满脸欣喜的呼唤着哥哥过来一同分享自己这个惊人发现。 程咏心沉下脸,但向来崇尚淑女的高雅风范的她决定再拿出风度来重复一遍。 "我都说了我不……" 话未说完,程家大小姐的眼睛倏地瞪得老大,而剩下的半句就生生这么地咽进喉咙里了。 王子殿下! 童话里会骑着白马来接公主的王子殿下…… 对,一定没错的!只有王子才有的优雅迷人的微笑,只有王子才会有的高雅举止,只有童话里的王子殿下才能够把这种白的仿佛丧服的西装穿的这么气质不凡与众不同…… "怎么了?小哲?"她的"王子殿下"轻笑着抚了抚刚才那个"罪魁祸首"的头。 哇,王子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简直是完美到家了!好棒……耶?不对!刚才那家伙叫王子什么来着? 哥——? 程咏心大小姐的脸顿时黑了一半,他、他们——王子殿下居然和那个讨厌鬼是、是……兄弟?!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完全没得比嘛! "哥,你看她像不像个木头娃娃,一直呆呆的!" 什么?!先前说她像个娃娃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说她呆呆的!这家伙——哦,不行,在王子面前她一定要保持淑女风度!虽然——她实在是很想扁那个不知好歹的讨厌鬼一顿! "王子殿下"轻声地笑了,笑容宛如春天初融的雪水——温柔而清澈,哇啊——好迷人! "小哲,人家可是程家的大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咏心,不要生气哦,小哲他不是故意的。" 哇!哇!王子殿下竟然还知道她的名字耶!而且还叫她——咏心!长这么大,她头一次发觉自己的名字竟然这么好听! 至于那个讨厌鬼——算了!看在王子殿下替他说情的份上,她就饶他小命一条好了! "没、没关系的。"小手轻轻抚着脸,哇啊——和王子殿下说话她好紧张哦! "王子殿下"又一次笑了,伸手轻轻抚了抚她柔亮的发丝,"那么,咏心,跟我们一起过去吃东西好不好?" "哥,不要啦……" "好!"程咏心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小男生的抗议立刻被作为"无效化"处理,得不到任何支持响应。 "那么,我们过去吧。" "王子殿下"轻轻拉起她的手,向餐桌走去。 哦,她的心在砰砰跳耶!而且脸也好红好烫——童话里,公主遇上王子时也是这样子的,童话里,公主都会爱上王子殿下……那么——那么……她也一定是爱上王子殿下了,一定是这样子的! 妈妈说过,恋爱是要自己把握的,越早下手越能够成功——虽然还不懂什么叫做"下手",不过,管他的呢!反正她已经决定了嘛! 橘黄色的灯光下,程咏心一双大眼闪闪发亮,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她长大以后一定要嫁给王子殿下!她说到做到! 第一章 拜托!我是你未来的嫂嫂 为了白马王子江家大哥,她程咏心十年苦练,终于拥有了接近完美的形象,再等一年,还有一年,她就可以成为"江家大嫂"了! 可是,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那个该死的恶魔小叔又惟恐天下不乱地找事上门!哼!她——无敌超级美少女加才女淑女的程咏心才不会轻易地被江昊哲打败,因为……她可是他未来的嫂嫂唉! 若问响誉c城最著名的女子高中——悠罗女中里最风头正茂最引人注目最接近完美的人是谁的话,随便拉一个学生,她都会告诉你,那人绝对非她们的学生会长程咏心莫属。 此言并非夸张,而是事实。 程咏心真的很优秀,岂不论她是程氏财团唯一继承人的傲人家世,也暂不提她那甜美却又不失大气的长相……单就她各项"硬件"而言—— 她成绩优异,名列前茅——成绩几乎没跌下过年级前五名; 她钢琴八级古筝七级,还曾获得过全国比赛亚军; 有别于同龄女生的青涩,她为人处世成熟稳重,决策果断迅捷; 甚至连一般成绩好的女生体育必定差的定理到了她身上也完全不起作用,她就是体育也不输人后——一般来说,女生总会嫉妒与排挤和自己差不多水准的对象,而能够让她们真正折服的对象则必定是有着自己无法为之匹敌的优秀——这么看来,程咏心能够成为悠罗女中有史以来第一位在高一时就登上学生会会长宝座的女生,这倒也不足为奇了。 "咏心学姐,咏心学姐——" 听闻有人在唤自己的名字,正在前行的个子高挑的女生不由地停下脚步,一头柔亮的自然卷发仿佛带着灵性似的,随着她脚步的停顿,波浪一般滑过肩膀,露出发下的无暇面容,明眸善睐的清莹眼瞳微微弯起,洋溢着玫瑰色色泽的樱唇微微一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这笑笑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因为她的过人容貌而产生盛气凌人的感觉,也不会因为笑的浅淡,而让人觉得她的笑容很虚伪——就这么轻轻的一笑,多一分太灿烂,少一分又显得太冷淡,就是这么的恰恰好,让人觉得非常的亲切和谦和。 咏心学姐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这么漂亮和有气质—— 小学妹怔怔地望着那张绽放着笑容的丽颜,心里不由得暗自感叹。 "有事吗?"程咏心微笑着望着那看着自己出神的小学妹,温柔地轻问。 啊——学姐就连声音也是这么的完美—— 小学妹再一次的感叹,心中漾满了钦慕。 "有事吗?"程咏心好性子地再一次问。 "……有、有!"猛然回神,小学妹不由得红了脸,结巴着道。"那、那个……上、上次学、学生会要求收、收的学生统、统计报表,我、我们班已经收齐了……" "是吗?"程咏心接过小女生双手奉上的报表,再度优雅而温柔地笑了笑,"谢谢你。" "没、没关系!" "那我先走了,麻烦你了。"轻轻点了点头,程咏心旋过身子,踩着优雅而自信的脚步翩然离去,风雅翩翩,恰如徐志摩《再别康桥》中的名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挥手,作别西边的云彩……" 留下方才的小学妹一脸痴迷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眼睛有着说不出的崇拜—— "咏心学姐实在是太优秀了,学校里恐怕没人敢和她相提并论的!" "对啊,她这么杰出,偏偏对人态度又这么好,根本没有一点大财团的小姐的架子。" "我觉得她简直完美得不象话……真是没想到,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完美的人——简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嘛!" …… 面带着浅浅的微笑,程咏心将一路的窃窃私语全部尽收耳里,一直到学生会办公室,待合上门,她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那止不住的笑意,放声狂笑,笑声张狂得宛如《白雪公主》中那计谋得逞的后母皇后,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这和方才那温柔娴静的少女竟然是同一人。 呵呵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呐!原来她在众人眼中果然已经是到了接近完美的地步了吗?实在不枉费她近十年那魔鬼地狱般的努力—— 程咏心痴迷得捧起那一直放置在她办公桌上的相框,相框中是一个青年男子的相片——明显是偷拍的,因为相中男子视线并未看着镜头,但却依然风度不减,斯文而不失稳重。 她痴痴地凝视着相片中的男子——她在八岁时一见倾心的对象,江氏企业的长子兼继承人,江臣俊。 为了她心目中最最完美的江大哥,她这九年来可谓是煞费苦心—— 刻苦读书——因为江大哥成绩优异,从小到大都是第一。 角逐学生会会长职务——因为江大哥学生时代也是学生会会长,且深受好评。 花大力气学习钢琴和古筝——因为江大哥会拉小提琴,而且还曾获过国际比赛上的奖项。 下狠心练习自己一向不擅长的体育项目——也是因为江大哥即使连体育也好得那般完美……为了成为可以匹配上江大哥的合适女子,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常人所不能想象的心血…… 食指轻点着相中男子的脸颊,程咏心笑得无比的自信和胸有成竹:"……再等一年,再等一年,我绝——对会嫁进江家大门!" "拜托!你明年才十八,能嫁吗?!" 门不客气地被人一脚踹开,一个高挑而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收起你的花痴脸好不好!真想让那些崇拜你的人看看你的真实德行!"程咏心的绝对死党姐妹兼体育部长——叶潇潇有些受不了地皱眉道。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方才在楼道里听到办公室传来一阵不寻常的狂笑声,她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八成又是她们那万人景仰的学生会会长程咏心同学在发花痴了!实在让人很难相信,这房间里笑得一脸猖狂加毫无形象可言的女生竟然和那外界传言的超有气质超完美的女生是同一个人! 程咏心迅速收敛起方才那张得意狂妄的笑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随之而上的是一张甜得足以腻死人的丽颜:"潇潇,你回来啦!" "现在弥补已经来不及了。"叶潇潇没好气地道,用脚勾过一张椅子没什么坐相地坐下,斜睨着她,"你那种双面人的性格就不能收敛点?" "她要是改的了的话早改了,还用等到现在?"清雅的女声随口接到,一个戴眼镜的文静女孩子怀抱着一大叠文件走进门。 "小盈——"程咏心以无比哀怨的目光瞪视着自己的这两位好友,"怎么连你也这么说!" 都是叶潇潇不好啦,自己向来毒舌就算了,还连带着带坏最最温柔可爱的小盈—— "不是连我都这么说,是真的受不了你了。"无视她的楚楚可怜的目光,苏盈径直地自程咏心身旁走过,将怀中那大叠文件倾置于桌上。 没错,受到悠罗女中万千学妹崇拜,同龄人钦佩,学姐赞赏的程咏心大小姐其实内心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双面人",典型的人前人后两张脸,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言,不愧是双子座兼ab型血,性格分裂得够彻底,偏偏悠罗女中的全体师生都沉醉在她那骗死人不偿命的蒙娜丽莎微笑里,除了她们二人外,没一人知晓这个双面女的邪恶本质,以至于程咏心能够一直将这双面性如鱼得水般地发挥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没有天理! "哎哟,你们不要这么说嘛!除了江大哥以外,我就最爱你们啦!"程咏心甜甜的一笑,模样看起来格外的清纯和无辜,恬淡的微笑仿若天使的纯美笑颜,随着这笑容她身后同时绽放出百朵百合花作为背景,让人看了纵是有百样的怒气也会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奸诈!每次都使这招—— 叶潇潇和苏盈无奈的对视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说归说,骂归骂,可是哪次她们不是好好地帮她保护秘密,保住她的完美形象?这女人,摆明了是吃定她们,唉! 看着两人无奈的模样,程咏心笑意更深,转头望向叶潇潇,"潇潇,你不是到隔壁的南展开会了吗?今天会上说了些什么?" 南展高中是市内唯一一所男校,也是市内唯一一所敢与悠罗叫板的高中,优秀水准不相伯仲倒也罢了,主要是由于两所学校仅仅一街之隔的地理位置——南展就在悠罗的街对面,两校不可避免沦落入俗套般的立场——明争暗斗多年,老死不相往来。 所幸近几年双方均替换了校长,两校长久对立的关系这才渐渐有所好转,后来为了进一步缓和关系更是结成友谊合作校,每月两校的学生会都会派遣代表到对方的学校为两校之间的校园活动的合作和开展进行例行会议——这个月轮到悠罗派代表到南展去,体育部长叶潇潇和秘书长苏盈就是这次的会议代表。 "还不是关于下个月两校的校庆问题。"叶潇潇懒洋洋地摊开今天的会议记录,"南展和悠罗都是在1925年建校的,今年都是80周年的校庆,所以南展那边提议说,两校的校庆不如在一起举行,既节约经费不说,而且还可以更进一步加强两方的友谊与团结,这就是今天会议讨论的主要内容。" 程咏心轻怔了下,可仍然微笑不减,维持着方前的淑女风范:"那……这个建议是谁提出来的?" "当然是南展的学生会长啊。"叶潇潇如实地回答后,然后很未雨绸缪地捂住了耳朵。 "……我不答应!我、绝、对、不、答、应!" 不出叶潇潇所料,下一刻,宛如河东狮吼般震耳欲聋的吼声响彻在整间宽大的办公室里,就算是捂着耳朵,依然不可避免地生生发麻——足可见这吼声威力之大,中气之足。 "形象,程咏心会长,请保持你应有的优雅形象。"苏盈轻咳了声,瞥了她一眼,凉凉地提醒。 程咏心"呼"地一下站起来,方才脸上的微笑早已经成为昙花一现,过往云烟,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怨与——暴跳如雷。 她像是笼子里的困兽般来回地在办公室里踱着步,"我才不要和那家伙合作!打死都不要!" "咳。"叶潇潇清了清嗓子,"咏心,纠正你一下,是-我们学校-和那家伙的-学校-合作,ok?你不要带进私人情感好不好?" "那还不是一样!反正就是要和那家伙共事吧!"程咏心瞪着眼,口气不善。 要让她和那家伙一起共事?光是用想象的就已经是浑身背脊发麻了,若是真的那还活的下去吗? "反正我不答应!" "你没发言权。"苏盈再度为她勃发的怒气泼上一勺油,"因为校长已经同意了。" "什么?!"燃烧正旺的火苗顿时焚烧成冲天烈炎。 "而且——"叶潇潇再度闲闲地补上一句,适时得将程咏心彻底地推入愤恨的深渊,"下个星期,南展的学生会全体成员会到悠罗与我们开会对校庆问题进行协商,你,和那家伙已经被内定为这次校庆组织的搭档!" "什么——" 程咏心脸色顿时像突然看见了自己最讨厌的蟑螂一般难看,忽然她脸色一凝,闷声不响地站起身,离开。 叶潇潇和苏盈相视了一下,无奈地对笑。 "那家伙"的到来,势必会造起一阵风浪了—— 她们——呵呵,拭目以待! 说起南展高中的学生会会长江昊哲,那可是与悠罗女中程咏心旗鼓相当的一个狠角色,他成绩优秀,身材挺拔,相貌斯文俊秀又不失帅气,性格更是内敛而沉稳,是南展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受欢迎程度与悠罗的程咏心不分轩轾。 两个人一个是貌美如花,气质优雅,一个是斯文俊朗,举止不凡——同为万众瞩目对象的两个人共同的处于同一画面中,并没有因为彼此的耀眼而遮挡相互的美丽而显得有冲突导致不和谐,反而是构成一对俊男美女美丽如画,相得益彰的盛景。 实在是赏心又悦目啊—— 围坐在二人周围,旁人如是这般感叹。 可是—— 换在两个当事人身上就…… "江会长,你的精神还真好,听说前段时间你好像生病了,让我们很担心呢。"程咏心微微一笑,放下手中英国轮金溜边细瓷茶杯,笑容倾国倾城,无比动人——其实她内心的真实意图则是:你这个死人,怎么还没死啊!前段时间非典禽流轮番轰炸都都轰不死你!还真是命大! "谢谢程会长的关心,我一向身体健康,不过是小感冒罢了,不烦程会长担心。"江昊哲淡然一笑,温文的笑容颇讨人喜欢——而他此刻的内心想法却是:花痴女!就这么见不得我好?!看见我神清气爽你不舒服啊?我偏偏就是不如你意! 两人表面上是风平浪静,气定神闲,暗地里则是暗潮汹涌,波涛澎湃,眉眼交会之处仿佛还可以看见闪烁的闪电和爆裂的火花,而两人之间你来我往暗自较劲,看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还以为这两家会长感情深厚,还在眉目传情。 "哪里哪里,江会长太见外了,你虽然外形如同国防体质,但内在的豆腐渣工程乃是路人皆知的事实,这点关心是应该的,应该的。"程咏心皮笑肉不笑地扯着脸颊,一脸悠闲。 "劳烦程会长为我担心,实在是很让我过意不去,特别是看到程会长似乎真的因为担心我而造成局部皮肤浮肿——这就更让我觉得愧疚了。"江昊哲淡抿了口咖啡,好整以暇。 这家伙竟然在暗喻她长肥了?气死人了!他难道不知道年龄、体重、相貌都是女生的大忌吗?没风度的家伙! "皱眉会长皱纹,像程会长这么爱漂亮的女生更是容易老得很快,要特别的小心呐。" 青筋。 "而且我听别人说,女孩子如果眼睛常常瞪得太大太久,眼部肌肉老化的比率会很高,这样很容易产生鱼尾纹哦,啊,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我居然从程会长脸上看到这一典型先例……" 青筋抖动了两下。 "我还听说——" "江……会长——" 程咏心的声音温柔得似乎可以掐出水来,也真难为她了,明明满额头布满了青筋,脸上却依然维持着最最温柔的微笑,不减淑女风范丝毫。 她环顾了一下众人,笑脸盈然。 "耽搁一下大家的时间,关于校庆里的某些细节我想与江会长私下商讨一下,所以会议暂停十分钟,不好意思。" 众人愣了下,除了叶潇潇和苏盈外,大家都露出一个暧昧的却又理解的笑容,因为从开会开始,就有一种若有若无的情愫充斥在这两人间,再加上两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你来我往,想不误会都难。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悠罗女中那位气质高雅动人的程咏心程会长以一个非常优美的"请"的姿势,把南展高中的江昊哲连拖带拽地拉出了办公室,看的所有人一愣一愣的:原来他们俩已经这么亲密了啊,已经急不可待地要互诉衷肠了。 "你说咏心今天会不会露馅?"叶潇潇吹了声口哨,斜睨着坐在身边的苏盈问。 "我赌五十块,绝对会。"苏盈轻扶了一下眼镜,镜片下的清澈眼眸中闪烁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相符合的睿智与精明。 "我赌五十块,不会。"叶潇潇轻笑,那丫头伪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伪装的本领可谓是登峰造极,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露馅! "那谁输了谁请明天的麦当劳。" "成交!" 程咏心要是知道自己的两个好友竟然无聊到拿这种事情打赌,一定会气得呕血,可惜现在她根本无力顾及其他,眼前这个笑得一脸粲然的家伙,正是她目前最最迫切需要"摆平"的对象。 没错!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江臣俊有这个魅力可以使程大小姐从淑女"退化"成花痴,那么,江家大少的弟弟——江家的二公子江昊哲就有本事把程大小姐气的三下两下剥除自己那双面人的面具,摇身一变成为一只张牙舞爪的泼辣小野猫。 他们的梁子早自九年前那场平安夜宴会就正式结下了! 没错!江昊哲就是那次平安夜宴会上不仅说他是人偶娃娃,而且还说她呆呆的小男生!本来那事也就算了,她大小姐大人有大量嘛,偏偏在此之后,两人更是结下了斩都斩不断的孽缘! 孽缘?是的!从小学到初中,因为程江两家素来关系良好,加上又是友好邻居——两人的家就在街临街面,所以他们两人一直都好死不死的读在同一所学校,同一年级,甚至在同一班,一个班长,一个副班长,抬头不见低头见,小学初中一路这样读下来,好不容易终于在高中可以一刀两断了,偏偏两所学校又是隔邻隔壁街邻街坊街,有时候,程咏心真的怀疑他们之间到底是结下了什么样的孽缘,斩不断理还乱。 而现在—— 程咏心正努力地进行着呼吸运动——深呼吸,再呼吸,再度再度呼吸——她要紧记,她要保持最最完美的气质和风度,不管那家伙说什么都当是在放屁……哦,不行,这个词实在是太粗鲁了,心里小小的忏悔一下,不管那家伙怎么招惹她,她都要心平气和,仪态万千,风度不改——他可是江大哥的弟弟,她未来的小叔子,现在得罪不得…… 不过—— 要是将来的某一日,她顺利进了江家大门,哼哼!江昊哲!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死吧!她的幸福之日就是你的倒霉之时!看她这个做嫂嫂的不收拾得他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再一次地确定了自己心中那伟大的战略目标之后,心中的怒气也顿时削减了不少,使得程咏心能够在抬起脸望着江昊哲的时候,依然还是一脸完美至极的微笑,而不是怒气勃发地瞪着眼前那张俊逸脸庞,磨牙霍霍向猪羊——猪当然指的是江昊哲这个死家伙啦! "江会长,请问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使得你必须对我口不择言,冷嘲热讽?"程咏心笑得很僵硬,语气却是平日一贯的心平气和与慢条斯理。 这花痴女有进步呐!江昊哲挑了挑好看的眉,清峻的目光里漾满了赞赏。 记得上一次——也就是一个星期前,这家伙被他气得是脸色铁青,只差没当场跳脚了,偏偏碍于哥哥在场又不得发作,那种又气又恨却又得不到发泄的表情实在是足以令人笑到捧腹,让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回味不已。 "程会长怎么这么说?我向来对人温和有加,做不来暗地里指桑骂槐这么没水准的事情。"江昊哲用手臂支着下巴,斜睨着她,清澈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 "何况——我说的都是事实,不是么?" ……不生气,不生气,要知道和一头猪生气的行为是很愚蠢的。 程咏心咬了咬牙,暗暗地做了一个深呼吸,在心里努力地安抚自己道。 "江会长一直是这么目无尊长的吗?" 江昊哲挑了挑好看的唇,上下左右地扫视了她一眼,满脸轻蔑,"尊长?尊长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 "我以后是你嫂嫂耶!不尊敬我小心天打雷劈!"程咏心双手叉腰,没什么气质地吼道。 这个臭小子!以后非整死你不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瞧!! "花痴女!一天到晚你恨嫁啊?我哥又没说要娶你!"江昊哲也当下撕去斯文的面具,不客气地吼回去。 这个死三八!从九年前就天天吼要嫁给他哥,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女生的羞耻心?! "谁是花痴!你给我说清楚!" "事实不是摆在眼前吗?除了你之外这里有人吗?白痴!" "你居然敢叫我白痴?" "是啊,不是白痴还是什么?哦,对了,你还是花痴。" "你又叫?!你还叫!" "花痴,花痴,恨嫁的花痴……" 屏除掉两人那高人一等的气质和外貌,单就二人的吵架水准分析,各位看官不难推测出目前吵得不可开交的二人心志仍然停留在小学生阶段,纯属半斤对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懒得和你理论!我忘了人类和动物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冷哼一声,程咏心脸忿忿地转过一边,盛气凌人。 "达尔文果然是正确的,恭喜程大小姐你终于从单细胞生物进化成动物了!"要比毒舌,江昊哲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你!" "怎样?" 这个家伙——程咏心恨得牙痒痒的,明媚的大眼似乎喷的出火来,若不是因为死人是江大哥的弟弟——若不是目前还得仰仗着这个臭小子——她真的很想把这家伙抽筋剥皮拆骨放血海扁一顿! 平静,平静,风度,风度,她努力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我懒得理你!"与这种人计较完全是降低她的格调! 白了他一眼,程咏心重新恢复成往常的笑颜,整理了一下仪表,欣欣然地推开门走进办公室—— "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现在我们可以……" "可是——不是你先拉我出来的吗?"江昊哲双手环胸,慢条斯理的晃进门,淡淡地瞥了程咏心一眼,似笑非笑。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暗恋我所以迫不及待呢!" 清朗的声音响彻在整个办公室内,所有人的视线一下子集中在刚进门的两人身上,面面相觑。 他们——他们刚才听到了什么?谁暗恋谁了?听江昊哲的语气——好像这两个会长之间真的是交情匪浅呐! 程咏心脸色苍白,气得浑身发抖,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 "江、昊、哲——!!!" "江昊哲——你去死、死、死——" 狠狠地将手中的针刺进娃娃的胸口,程咏心气喘吁吁地扔下手中的娃娃,没什么形象地跌躺在床上。 那上书着"江昊哲"三字的布娃娃遭受着比满清十大酷刑有过之而不及的残酷刑法,在万千银针的摧残下,早已经千疮百孔得惨不忍睹。 不是她残忍,不是她变态,而是这些小把戏根本还不足以平息她的怒气! 她简直简直恨死他了! 全都怪江昊哲那只死不要脸的猪!要不是他好死不死地偏要在两校学生会所有成员面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会落得像现在这般凄凉落魄的情况吗? 首先是她的形象全无,她竟然因为那个家伙葬送了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优雅形象!而且是在所有学生会成员的面前! 她至今还清楚记得当时所有人望向她那种诧异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似乎根本无法相信那个怒气勃发的女生竟然和她们平日心目中最温柔可人的会长是同一个人,当她醒悟过来要保持自己形象时,已经为时已晚,于是悠罗女中的程咏心会长原来是个火爆女的消息便不胫而走,害她在两家学生会成员面前彻底的没了形象。 这也就算了,毕竟大家还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况默许为她是在情急之下才出现了与气质不合的言语与举动,可是—— 学校里竟然有传言她和那个某某是情侣的谣言,而那个某某自然是她这辈子恨得咬牙切齿却又现在不敢得罪的江昊哲!要和谁传谣言她是无所谓,可是偏偏是和那家伙——呕……恶心死她!偏偏这谣言加上不少学生会成员尽职尽能极其三八地描绘下,以足以媲美光速的速度更加面目全非地进行着传播——到后来更是演变成她和那个姓江的是自小就定下的未婚夫妻…… 没错!她的确是很想嫁进江家!可、可是——她想嫁的才不是那家伙!那家伙和她心中最最完美的江大哥完全是天上地下,月亮和蛤蟆的区别——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真是愈想愈气,愈想愈郁闷! 捡起扔掉的布娃娃,再扎它几针,当作是为自己出口闷气! 叩叩! 门外响起两声礼貌的敲门声。 "谁啊?!"程咏心没什么好心情地回应,何况她现在心情正恶劣着呢!现在谁来小心当场被轰成炮灰,尸骨无存。 "小姐,江家大少爷来了,夫人叫我来你要下楼去吗?"保姆小惠有些惴惴不安地在门外道,听声音,好像是小姐又生气了呢,她居然这么倒霉,成了撞上枪口的炮灰。 "什么?"程咏心立马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方才的坏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早抛到太平洋彼端去了。 "好!知道了!我马上下去!" 忙不迭地打开衣柜,程咏心翻箱倒柜地找寻最满意的衣服——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最完美的形象出现在江大哥面前! 这条裙子太短,会显得不庄重……pass! 唔,这件衬衣看起来又太成熟了……显得太老气,不好! 这件看起来又太鲜艳…… 折腾了好半天,终于找了件水蓝色的雪纺长裙换上,将头发梳理整齐,再在镜子前审视了好一会儿,程咏心终于满意地笑了,然后拉开房门火速地向楼下冲去。 听到客厅里传来清朗的谈笑声,她连忙放慢脚步,深吸了好几口气,然后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缓步走上前—— "江大哥!" 坐在沙发上和程父谈笑的男子闻声转过头来,眉宇间与江昊哲倒有几分相似,但却因为浸润了成年男子的气度更显得斯文俊逸,略长的刘海随意地分开散在额际,偶尔有几缕不羁的滑落于眉间,自是更加俊朗,他眉眼带笑,轻声笑着招呼:"咏心。" 江大哥不管什么时候看都是这么完美,即便是声音也是好听的宛如天籁——程咏心着迷地望着自己最最思慕的那张脸,一脸陶醉。 "过来坐啊,咏心,干嘛光站着。"江臣俊微笑着望着她,指了指身边的沙发。 哇!江大哥竟然叫她坐到他身边耶!程咏心里只差没有乐开花,可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小女生羞涩矜持:"……好,江大哥。" 坐在江臣俊身边,她禁不住一阵脸红心跳,江大哥每一个角度看都是这么完美,简直就是神的杰作——那个姓江的家伙怎么比的上"她的"江大哥一分一毫?哼!想起那家伙就是一肚子的气!不想也罢! "好一段时间没见咏心,咏心好像又长漂亮了呢!果然是女大十八变。"江臣俊微笑着递上一个盒子,"这是江大哥从瑞典出差回来带给你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江大哥竟然还专程买礼物给她——突然而来的惊喜乐的程咏心的心脏差点没有漏跳一拍,连忙接过,喜滋滋的表情在看清楚礼物后不由得一愣——竟然是一盒瑞典产的正宗纯巧克力!天——要知道巧克力可是女生身材的大忌,吃多了会长肥,而且也会冒痘痘…… 见她一脸愣愣的,江臣俊迟疑了下,有些诧异,"因为江大哥没有买过东西送女生,所以也不知道女孩子家喜欢什么,若是你不喜欢的话——" "没有这回事!我喜欢!很喜欢的!我最、最喜欢吃的就是巧克力了!"紧紧地将盒子抱过,惟恐他反悔似的,程咏心赶忙道。 长肥算什么!长痘痘又是哪根葱!头可断,血可留,江大哥的礼物誓死不能丢!为了她心爱的江大哥,就算是会暴肥十斤,就算脸上会长满痘痘她也绝对会二话不说地吃下去! 为了爱,不存在嘛! "咏心喜欢那就好。"江臣俊暗自舒了口气,他今天来主要是代替小哲来道歉的。他今天刚返家,就听母亲说小哲今日又得罪了咏心丫头,惹得咏心气得当场变脸——江程两家素来交好,他也算是看着咏心长大,向来视她为自家人,既然如此,自己弟弟得罪了人,作为哥哥的他总得来赔个不是。 "只要是江大哥送的我都喜欢!"程咏心乐滋滋地答,心里却在暗自盘算着这盒巧克力一旦下肚,她得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减下那堆可能膨胀起来的肉。 "那——咏心可不可以答应江大哥一件事?"江臣俊笑问,微笑的模样看起来很是温雅无伤,与在商界中被称作白面狐的他宛如两人。 "什么?"她愣了下,好难得的,江大哥竟然有事要拜托她?! "江大哥今天听说昊哲好像又惹你生气了,咏心就看在江大哥的份上,就不要和他生气好不好?" 什么?! 程咏心一张俏脸顿时僵住,要她原谅江昊哲那个死家伙?!她被那家伙害得这么惨竟然叫她原谅他?!那家伙害得她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威信也荡然无存,这种可恶的只差没被送到菜市口"斩立决"的家伙怎么可以让江大哥这么圣洁崇高的人帮他求情?简直是在侮辱她心目中的神嘛! "不行吗?"江臣俊有些担忧地望着她,看样子咏心丫头似乎气得不轻呐!脸色一直是臭臭的。 程咏心轻怔,不行!怎么能够因为那家伙的缘故而让江大哥误以为她是那种小心眼斤斤计较的女生呢?才不能因为那家伙而葬送自己的幸福,这样她简直就是亏大了! 罢了,罢了,看在江大哥都亲自来帮那家伙求情的份上,大小姐她大人大量,就大发慈悲地不和他那种小人计较了! 立马换上一张甜甜的笑脸,她笑眯眯的道,"怎么会呢?江大哥,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我早就不生江昊哲的气了,何况我也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的。" 没放在心上才有鬼!她早在心里咒骂了他千百遍! 大不了一会儿气不过回屋里去时再叉那个江昊哲娃娃身上几个洞泄愤好了!在江大哥面前,她无论如何都要保持最好的风度和最完美优雅的气质! 江臣俊终于放心地笑了,他轻揉了下程咏心那头滑柔如丝的秀发,"我就知道咏心是大量的人。" 他突如其来亲昵的动作把程咏心吓了一跳,浑身一怔,一颗心狂跳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身体僵硬得只差没有当场化为化石屹立在沙发上。 江、江大哥怎么突然——突然这么的,这么的…… 恍恍惚惚地走回到卧室,程咏心掩不了满心的惊讶与欣喜,一张脸上布满了羞赧的红潮,红的像刚成熟的番茄。 难道说——难道说——江大哥也是有意与她的? 那、那岂不是距离她的目标又近了一大步? 整颗心都沉醉在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幻想中,程咏心暂时忘记了今日江昊哲的"恶劣"行为。 就算是他为她和江大哥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做了贡献,大小姐她好心情的不和他计较了! "哼!今天看在江大哥份上本小姐暂时放你一马!"望着手中重新捡回来,已经拔掉所有银针的"江昊哲"布娃娃,程咏心示威般地冲娃娃扮了个鬼脸,然后随手放在床柜上,翻身沉沉睡去—— 窗外,风咋起,吹乱了满空的云。 第二章 绯闻 "跨越校园的倾城之恋——悠罗南展两大风云人物恋情曝光!" 这是怎么回事啊?她仰慕的可是完美的江家大哥,可是小叔子江昊哲却偏偏处处和她作对!现在好了,她和恶魔小叔子竟然传出了绯闻! 呜呜,这可怎么对得起她的江大哥啊…… 名言有曰:太阳每天都是新的。 所以,只要心情够好,程大小姐也是完全可以展开广阔的胸襟,放下以往的怨恨,对江昊哲那个死不受教的家伙既往不咎。 当然——前提是那个姓江的不会再招惹她。 可惜,俗语有云:牙齿还有咬到舌头的时候,学校同为街临街坊隔临隔壁的两人,要遇上对方的几率实在是比遇不到对方的几率大太多太多。 毕竟大家上学都在一条路上,不遇到简直是不可能,所谓冤家路窄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程花痴,你一早笑得这么灿烂干嘛?小心嘴巴笑脱臼!" 含讥带讽的嗓音远远飘来,程咏心脸上的微笑顿时僵住,原本的好心情也立马烟消云散,她用力地深吸了口气,笑靥如花地转过头—— "我当是谁,原来是江会长。"程咏心扯了扯生硬的唇角,皮笑肉不笑,"原来你还健在啊。" "你没去报到之前我怎么舍得去呢?"江昊哲勾了勾优美的唇,冷笑了下,"我哥昨天去你家了?" "哼!江大哥和某某人比起来就是不一样!人家既有风度又有气质,成熟又稳重,处世也好的多!"程咏心轻哼道,不再理他,加快了脚步。 "成王败寇,唉,有人说不过就跑哦——"江昊哲冲着她的背影,似自言自语地长叹道,心里暗笑,然后默数,一,二…… 果不其然,在数到三时,程咏心重新气势汹汹地杀了回来,满脸涨得通红,双手叉腰地瞪他,"你说谁跑了?是你自己腿短,走不赢我才是真的吧!" 江昊哲双手抱于胸前,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笑得悠闲,"依照身高来看,谁的腿短简直是一目了然。" "我、我、我——我是没你高怎样?我整体比例比你好!"程咏心不服气地垫起脚尖,昂起脖子,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高一些,平衡两人之间海拔的差距,他一米八四又怎样?他们也只不过仅仅相差二十公分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你一个女生这么凶悍做什么?小心以后嫁不掉!"他轻皱眉,有些受不了地道。 "我嫁不掉也不需要江会长你来关心!"对于嘴上功夫,程咏心是绝不示弱,何况她铁定心了当江家大嫂,才不需要他这未来小叔子担心!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双目里噼里啪啦闪烁着电光和火花的时候,一个慵懒好听的男声却突然插了进来。 "江会长,程会长,大清早好兴致啊。" 两人闻声回头,表情一致的在转头的瞬间恢复成往常的温文有礼和甜美可人的微笑。 说话的是一个清俊的男孩子,个子比江昊哲还高上几分,如墨的黑色中长发随着风飘啊飘,微挑的唇角加上一双闪烁着灼亮光芒的狭长桃花眼,使他斯文的外表中又多了几分邪气,但却并不惹人反感,倒颇有几分不羁浪子的味道。 江昊哲皱了皱眉,却依然面不改色地笑了笑,"莫同学,这么早?" 莫子衿回了他一个宛如月牙般的浅笑,"江会长还不是一样这么早?" "呵呵,这是我职责所在,身为学生会会长自然就是要起表率作用。"江昊哲微笑如花,清澄的眼眸若有所指似地轻瞥了莫子衿一眼。 莫子衿不动声色地拂头发,微笑,"只希望江会长起的不是反面教材的作用才好,毕竟学生会长的工作压力也很大呢,只怕江会长会不堪所负使得成绩下降呢。" "那就不劳莫同学费心了,其实我也很羡慕莫同学你啊,毕竟永远身为第二名的你是不会有我这种压力的,真是让我嫉妒啊——" 哼!撑死你也只能是永远的第二名,手下败将!江昊哲眼神里满是挑衅。 "江会长还真有幽默感,对了,这周的段考江会长依然是胸有成竹了?" 别以为入学考考第一就得意,这次绝对拉你下马!莫子衿亦不示弱地回视。 "一般般罢了,只是觉得又要对不起莫同学,让你继续当第二名实在是让我与心不忍呐。" "呵呵呵呵,鹿死谁手还未确定,江会长大话说于前只怕到时面子上挂不住呢。" 程咏心茫然地看着这两个表面和睦地打着太极暗地里却是风起云涌火花四射的家伙,不明这两人之间到底有何纠葛使得说个话非得夹枪带棒这么困难。 撇撇嘴,程咏心转身打算离开,不参与这二人孩子气十足的斗嘴,反正这两人之间有何纠葛与她又有何关系?那个姓江的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这位可是悠罗的程会长?" 人还未动,手却犹自被他人拉过,程咏心诧异地回头,对上的莫子衿那双黑亮宛如夜空的漆黑眼瞳和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这人举止也太轻佻了吧!程咏心有些不悦的睨他。 欲忿忿抽回手却被他拉得死紧,她有些恼了。 能够碰她的只有江大哥!这家伙是那根葱那头蒜! 心中虽然万般不爽,但脸上依然微笑不减分毫,程咏心笑盈盈地扬起脸,"这位……嗯,莫同学,请你松开手好么?我应该和你不熟——" 这个一双桃花眼乱闪的家伙好像应该是姓"莫"对吧,程咏心额上滴落一滴冷汗。毕竟在她的心中,除了自家那虽已中年但却还是帅的一塌糊涂的老爸和宇宙超级无敌完美无暇的江大哥之外,所有的人——主要是男生,全部和田里萝卜一样一视同仁,根本别想入她大小姐的"法眼",当然——眼前这个姓江名昊哲的家伙因为在血缘上和江大哥沾了那么一丁点的边,就姑且暂时把他当人看好了。 "程会长这么说可真的让我很伤心呐。"莫子衿一张俊脸忽地凑近她,笑得邪邪的,漂亮的眼眸更是无比媚惑地眨了眨,看得程咏心顿起一背的鸡皮疙瘩。 "前两天在悠罗的会议我也参加了,可如今程会长却对我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实在是叫人伤心呐!" 哼!刚才就看到江昊哲和这女生两人凑得颇近,似乎感情挺好关系不浅的样子。 莫子衿示威似地冲江昊哲微微一笑:现在虽然暂且斗不过你,但从你心上人下手,看你怎样! 若说是悠罗里的平常女生,面对这个俊男或许早已经尖叫出声眼冒红心了,毕竟悠罗既是女子学校而对方长相也颇讨人喜欢——可是她程咏心是谁?从八岁起就为了心中那唯一的暗恋对象而不懈努力的顽强女人!怎么可能轻易受这种人的诱惑? 程咏心不客气地狠狠抽回手,白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眼前笑的一脸粲然的男生——看在他长得还算顺眼的份上,她是真的真的不想不给他面子的…… "不好意思,我的确不记得你。" 不管对方是赵钱孙李还是周武郑王,就算是天王老子,除了江臣俊,她程咏心眼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就算你长的宇宙超级无敌霹雳帅,可在她心里这家伙根本比不上心中江大哥的一分一毫,何况这家伙本来就和他是她八秆子打不着,她又怎会花脑筋去记这种小人物? 身边传来一声闷笑,那自然是在旁边看好戏的江昊哲同学发出的。 没想到程咏心会如此地不给面子,莫子衿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好歹他也是帅男一名,却老是遭受这种忽视的待遇,实在是很没天理!前一个江昊哲倒也算了,那是他本性使然,死性不改,竟然连程咏心也是这个样子,实在是很让人愤恨难平。 "那——那么请容许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莫子衿恢复能力实在惊人,转眼间已从打击的深渊中爬起,恢复成往日的粲然笑脸。 "鄙姓莫,莫非的-莫-,名字-子衿-取自三国时曹操《短歌行》中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句,当然,若是程会长想直呼我的名字,我也是不介意的。" 说罢,还仿效国外的礼节,向程咏心的手背重重地烙下一吻。 "你、你、你——"程咏心顿时花容失色。 这、这家伙怎么这么大胆!为人轻佻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占她便宜!她的手可是连江大哥都还没牵过呢!这家伙竟然—— 哇——她对不起江大哥啦! "你……"程咏心脸上乍青乍白,正准备挥手赏给那登徒子一巴掌,没想到已经有人先发制人。 "你做什么!"江昊哲一把拉过程咏心护在自己身后,目光如炬地瞪向莫子衿。 程咏心诧异地望着他——这家伙是在维护自己吗? 莫子衿挑了挑唇角,微微一笑,"我不过是在表达我对程会长的仰慕罢了,江会长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他又笑了笑,"还是——江会长担心自己的未婚妻会被我抢走?" "我才不是那家伙的未婚妻!" 程咏心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江昊哲,气冲冲的走到莫子衿跟前。"我、不、是、江、昊、哲、的、未、婚、妻!!!听清楚没?" 可惜程咏心不明白一个道理,所谓是非是非,就是当事人越说"是",旁人就越以为是"非",程咏心义正词严的说辞不但没有起到澄清误会的作用,反而更加具有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莫子衿眼底满是暧昧,摆明了对她这套说辞不相信。 他轻笑了声,狭长的眼瞳眨了眨,抛了个媚眼,"是真是假,我不在乎,程会长,你只要知道我仰慕你就是了。" 挥挥手,莫子衿兀自潇洒地离开,留下程咏心和江昊哲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人有病啊?"她愣愣地望着莫子衿离去的背影,喃喃地道。 "他就是那个样子,死性不改。"江昊哲皱了皱眉,面无表情。 "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程咏心望着他,目光里满是怀疑,有的人自恋已经病态到这地步居然还没有进精神病院? "谁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他是归国学生啦,转来时就是这个样子。"江昊哲懒懒地答,莫子衿的怪异举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天天被他这么折腾,自己居然也是习以为常,见惯不惊了,看来自己的适应能力也的确是厉害。 极难得的,自打认识以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头一次说得如此心平气和。 可惜,好景不长。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不约而同的互视了对方一眼,然后继续沉默,接着仿佛猛然醒悟过来,下一刻,两个人已经不约而同地同时大大的向后跳开三步,划分出一个安全距离。 "你、你怎么还死在这里啊?!想赖着地皮不走啊?"柳眉一挑,程咏心立马恢复成面对他时专属的泼辣小野猫模样。 "那你呢?我腿长走得比你快,你那小短腿再不跑小心迟到!"江昊哲亦也毫不示弱,这么多年他俩之间的斗嘴他还没有输过,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我腿短?我刚刚明明走得比你快好不好?!" "那是本公子大人大量有心让你。" 不知不觉中,两人又回到了最初争论的无聊问题上。 "你?大人大量?切!我信你才有鬼!"程咏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含讥讽。 "我的气量虽不算大,但比起你这个花痴女还是绰绰有余。"江昊哲冷笑两声,轻蔑之情溢于言表。 "你、你、你又叫我花痴!!!" "你本来就是花痴,干嘛死不承认?" "你、你……江、昊、哲!!!!" "我在,你有何贵干?" "你……" 清晨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早晨的风轻拂着路边的行道树,树叶沙沙作响——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呐。 "这到底在写些什么!!!" 伴随着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吼,"啪"一声,一本杂志极其无辜地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扬起一阵轻尘。 苏盈扶了下眼镜,蹲下身,小心地将杂志捡起,,脸上写满了无奈,"咏心,这毕竟也是新闻社那些同学们的一番心血,你不要这么糟蹋人家的心血好不好?" "糟蹋?是我糟蹋他们还是他们在糟蹋我!"程咏心"呼"地从办公椅上一跃而起,水样的杏眸瞪得足以媲美牛眼,"每年学生会都拨这么多经费给他们!他们拿这么多会费居然就是写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什么东西污七八糟了?" 刚进门的叶潇潇听了句话尾随口接问,瞥见程咏心一脸臭臭地坐在桌前生闷气,她不解地冲苏盈使眼色,"……咏心她又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苏盈将手中的校刊递给她,无奈地笑。 叶潇潇不解地接过,在这期校刊的封面上居然以极粗的黑体字写着偌大的标题:"跨越校园的倾城之恋——悠罗南展两大风云人物恋情曝光!" 她好奇心十足地翻开,仅仅是粗略地看了下其中的内容,她就顿时了然,原来所谓的"悠罗南展两大风云人物"指的就是程咏心和江昊哲,难怪她会冒这么大的火了。 虽然悠罗是省内属一属二的名牌高中,校风严谨,学生素质更是一流,可是悠罗的校刊却是一份极度缺乏营养和素质的刊物,不仅长期被校内最为三八的八卦女生部队占据把持,而且捕风捉影搬弄是非更是到了出神入化欲罢不能的地步,见着刮风她们就下雨,见风使舵,见火浇油,往往是事情还没有发生,她们就已经杜撰出事情的结局来了。 于是在这期的校刊上,从第一页到第十二页,足足用了十二页的纸张来介绍悠罗和南展两所高中的学生会会长之间似有若无扑朔迷离却又无比暧昧的关系,不仅将程咏心和江昊哲两人个人的身高,气质,星座血型匹配度进行了详细对照,更甚者,包括两人的家世,两个家族之间的交往进行了一一详尽的介绍,用了大量的事实和举例来说论证明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据相关人士指出,在最近两校的学生工作交流会议上,向来对男生无动于衷的程咏心会长竟然破例地主动邀请南展学生会会长江昊哲进行私下交谈,而且南展的江会长竟明确的说出了关于暗恋的惊人之言,在众多铁一般的事实下,大家不难猜出,看似相安无事的二人背后,其间隐藏着那更深一层次的所不为人知的秘密关系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就请大家拭目以待吧,我们将不负所有人重托,将这事件追访到底!"叶潇潇慢条斯理地念完文章最后的结尾,抬起头,望了望已经气得七荤八素,快要气绝身亡的程咏心,挑了挑眉,然后吹了声口哨。 "写得不错啊,这样的人才实在是适合来学生会做书记员。"不仅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挖掘出这么多资料,而且还能一一进行详细的列举和对比,这的确是一种了不起的才能,用在写八卦新闻上,着实是可惜了,简直就是人才资源的浪费。 "哪里不错了?!"程咏心已经是暴跳如雷,完全不计形象了,"有这种人存在的社团有什么存活的意义?干脆解社算了!" "咏心,你不要将私人感情混杂进来左右对人的评价嘛。"叶潇潇有些受不了地皱眉,"事实上,校刊新闻社里的人才还是挺多的。" "我管它多不多!反正一会儿我要去找那社长!她要是不给我把这篇乱七八糟的文章撤下来,就别想学生会明年批经费给他们!" 要是和别人也就算了,偏偏是那个死家伙!这简直是对她天大的侮辱! "咏心,我了解你的感受……"苏盈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婉约,她一手抚上她的肩膀,眼底盈满了同情与关切,"毕竟被人无端冤枉的感觉的确很难受……" "小盈……我就知道你最好。"程咏心感动地靠住她,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果然还是小盈最贴心,不愧是她最好的好朋友啊!!关键时刻绝对站在她这一边! "但是——"苏盈笑靥如花,慢条斯理继续道,"校刊的经费向来主要来自于拉的赞助,所以……咏心,你用经费来威胁他们是不起作用的,咏心——我想你还是认命吧!" 安静的办公室内传来一声甚不淑女的闷笑,自然是一旁看好戏的叶潇潇同学在幸灾乐祸。 程咏心怒气冲冲地站起,"你们只知道看好戏,落井下石!都不知道帮帮我!你们还算人吗?" 真是的,除了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这两个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她怎么如此得遇人不淑,结交到这种损友? "那么,程大小姐,请你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是人,我们是什么?"叶潇潇笑得皮皮的,根本没有那种出生于父母皆是教授家庭的人所应该拥有的温文儒雅气质,反而像极了街头路边的小痞子。 "叶——潇——潇——" 都说盛怒中的女人,其破坏力是可以媲美一枚氢弹的。所以当程大小姐面色阴沉得足以媲美古井里面爬出来的贞子,而且又是连名带姓地吼一个人名字的时候,如果仍然有人不知好歹地企图触怒这枚即将爆发的氢弹,那么即便是当场被轰成粉尘也是死不足惜的,所以,这种情况下,还是乖乖闭嘴,不要去招惹比较好。 明哲保身嘛,聪明人都是要会看眼色的。 于是,叶潇潇乖乖地闭了嘴,睁着一双很是天真无辜的眼睛望着她,毕竟,咏心发起火来也是很可怕的。 "……可是,咏心,你也不能完全怪我们学校的新闻社啊。"苏盈柔声道,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 程咏心冷眼一横,"不怪他们怪谁去?这总不会是我的错吧?" 所谓无风不起浪,总不可能是她自己跑去跟新闻社那帮八卦女人说的吧!除了那帮人自作主张地杜撰,绝无其他第二解释。 苏盈轻轻笑了笑,好整以暇地拿起刚才的校刊,翻到某一页,然后展开,递到程咏心的眼前,笑靥如花。 "因为——这是南展的会长江昊哲自己接受采访,亲口承认的。" 虾米? 叮咚——叮咚—— 悠扬的门铃声过后,江家的管家王伯打开门。 "请问——江大哥在吗?"甜美温柔的嗓音。 王伯眯起老花n百度的眼,望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笑容婉约的女孩子,顿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与江家素来交好的程家大小姐,一张老脸顿时喜笑颜开。 "原来是咏心小姐啊,快进来坐!你这么久不来都有些认不出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 程咏心甜甜一笑,柔声问,"王伯,江大哥在不在啊?" "大少爷啊?大少爷还没回来呢,又在公司加班吧,你也知道啊,当总裁真的很忙啊……。" "哦,那——江伯伯和江伯母呢?" "老爷和夫人啊,他们去看什么什么湖去了,说是今天有什么柴夫人家的司机怎么的……" "那——江昊哲呢?" "小少爷?小少爷在楼上,要不要我带……" "王伯,没关系的,我自己上楼就好。" 看着程咏心袅袅婷婷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王伯向来严肃古板的脸也不由得绽出一个笑容,这程家小姐不论何时看都是这么漂亮动人呢,对人礼貌嘴巴又甜,连向来看人挑剔的他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可惜,现实往往都是残酷的,幸好王伯没看到程咏心上楼之后的模样,否则他非被那真实的她怄得吐血不可。 "江昊哲!!!你这个死人给我开门!" 厚实的橡木门在某人不客气的一招"佛山无影脚"下,应声而开,程咏心怒容满面,像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桶般杀气腾腾地冲进门。 不知道是由于背对着灯光造成未知的阴影还是什么原因,如花般娇艳的面容看起来阴恻恻的,完全不复方才的温婉容颜。 哼!如今江大哥以及江伯伯和江伯母都不在,她也不需要再装什么淑女风范,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找那某人"秋后算帐"! 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去,房中的江昊哲闻声诧异地转身。 呆愣了片刻,两人大眼瞪小眼,接着—— "呀啊啊啊啊啊——" 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差点没把江家房顶给掀下来,。 原本气壮山河地怀抱着不讨个说法誓不罢休的程咏心跟突然撞鬼似的,满面通红地冲出房门,死都不敢回头。 江昊哲双手环胸,挑起唇角,笑得满是邪气。 "程大小姐,被看光的可是我哎,我才是应该叫的那一个吧!" "你、你、你……不要脸!你怎么可以不穿衣服?!"程咏心脸红得足以媲美成熟的番茄,又羞又窘,背对着他吼。 "这是我家,而且在我的房间里,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你管的着吗?"江昊哲懒洋洋地道,完全没有被人看光的窘迫。 "你、你、干嘛不穿衣服?!你、你暴露狂啊!" "我才洗完澡好不好?"而且他哪有不穿,他也有穿啊,虽然只有一条内裤。 "洗、洗完澡你不穿衣服,你、你想吹风得病啊?!" "哦?没想到程大小姐你竟然如此关心我?!实在是让人很受宠若惊呐……" "谁、谁关心你啦!"程咏心气急败坏地转头吼,紧接着,又是一声—— "呀啊啊啊啊——" "程花痴!你大半夜跑到我家就是来学夜猫子叫的是不是?!"捂着耳朵,江昊哲有些受不了地吼道。 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女生?分贝这么大,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活像有千百只苍蝇在耳旁萦绕飞舞。 "谁、谁叫你还不、不穿上衣服!"她理直气壮地吼回去,一脸理所当然。 呕……看了这么恶心的东西,天晓得明天会不会长鸡眼! "你、你快把衣服穿起来啦!" 江昊哲随手扯过一条运动裤和外套,一边穿一边抱怨:"真是……在自己家却要这么拘束……好了,说吧,你大晚上的跑我家来什么事?" 程咏心小心翼翼地转头,确定他已经穿上衣服之后,才又重新趾高气昂地跨进门去,一脸来势汹汹。 "喂!你干嘛在人前说那些莫名其妙诬陷我的话?" 江昊哲停止擦头发,莫名其妙地抬头,清澈的眸中一片茫然,模样甚是无辜,"怎么诬陷了?我说什么了?" 还想装傻!她扯出一抹冷笑,不过没关系,她程大小姐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早已经有备而来, 将"罪证"劈头盖脸地扔在他头上,程大小姐笑颜如花,灿烂简直可以媲美夏日晴空中的艳阳:"你说这是什——么——?" 故意拖长的尾音尤其显得意味深长。 江昊哲慢条斯理地拿起那本"罪证",在翻了翻看了看研究了研究思量了思量之后,优美的眉轻轻挑了挑,风淡云清。 "这篇文谁写的,挺不错的,让这种人才把生命浪费在写八卦校内新闻上你们悠罗还真不识货……" "谁和你讨论写这篇文章的人了!"程咏心咬牙吼,忿忿地一把将校刊扯过来,啪啦啪啦地翻到某页,再"忽"地摊到他膝上,纤纤玉指指着其中的某一行——动作迅速敏捷一气呵成,丝毫没有丁点的拖泥带水。 "我、问、你、这、是、什、么!" 江昊哲眯起漂亮的琥珀色泽眼眸,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一副恍然大悟如梦初醒状。 "是啊,原来我说的就是这个啊。"程咏心皮笑肉不笑,怪声怪气的模仿着他方才的口吻,"就是拜你-这个-所赐,我今天过得可是精彩的不得了!" 从今天得到这本校刊开始,她就饱受众人目光的"礼遇"。人人不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瞅她,就是在背后窃窃私语着什么,稍微胆大一点的,会走过来小小声地问:"咏心学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个江会长?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的话,我们是不会反对的……" 真的喜欢他个头!她简直听到这话就火冒三丈,若不是顾及着自己还在学校,要注意影响,她当时就立马杀到街对面的南展找这家伙理论了! 她是真的真的讨厌死那个家伙才对吧!本来她和那姓江的家伙其实也算是可以平平安安相安无事地过下去,所谓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招惹我就万事ok,可是这家伙每次都要挑起无端的事端找她的麻烦……他皮痒欠扁啊! "你干嘛无端诽谤我?我惹着你了吗?"程咏心愤恨地吼,宛如一只即将暴走的恐龙。 "诽谤?"江昊哲挑唇一笑,笑得好轻柔好温和好优雅,"我句句属实,哪里对你进行诽谤了?" 他好整以暇地拿起校刊,慢条斯理地念:"根据与她同学多年,现是南展高中学生会会长的江昊哲说,他们江程两家多年交好,关系密切,程咏心会长自小对江家就怀有一种深切的感情,而且程咏心自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嫁到江家……" 他抬眼白了她一眼,"你敢说我爸妈和你爸妈不是素来交好?你敢说自己难道不是自小对我家就有一种深切感情?而且你天天吼着要嫁我哥,嫁到江家来,这些都是事实,我哪里毁谤了?" "……就、就算是事实——"她脸涨得通红,不知是由于气愤还是羞涩,总之是红得耀眼,"可、可你也不能这么说啊!我要嫁也是要嫁给江大哥,你、你这样别人会误会我是……" "误会?误会什么?"他似笑非笑地睨她,咖啡色的眸子满是兴味,"敢做就要敢承认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程花痴。" 出人意料的,向来对江昊哲叫自己"花痴"厌恶至极,绝对会誓死反驳的程咏心头一次没有反驳。 程咏心默默地低下头去,自然卷曲的长发柔顺的划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宛如连绵起伏的波浪披泻。 江昊哲讶异地望着她,不解她为何突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他半开玩笑地捅捅她,"哎,程花痴,你别在这个时候装淑女啊,我不吃这招的。" 没想到他手刚伸过去,她却侧过身子避开了,透过发丝间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脸上有两道清亮的泪痕。 江昊哲顿时慌了手脚,不应该这样的啊!虽然他的话向来很毒,可是他和咏心自小斗嘴打闹惯了,她根本不可能会因为这几句话就被气哭的……这、这完全不是她的性格嘛! "你、你……别哭啊……否、否则……我家地毯被你弄脏了还要送去洗啊。"他手忙脚乱地道,举足无措。 没想到他这么一说,她反而哭得更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颗掉下来,止也止不住。 "江昊哲!你这个大混蛋!"顾不得满脸的泪水,程咏心红着眼眶抬头就吼。 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明白!却敢这么大而不惭地说这些话! 他知不知道他所说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对她而言却是比生命都还重要的事? 从小她就一直仰慕着江大哥,所以,为了成为能够配上江大哥的优秀女性,她暗地里花了多大的功夫,费了多大的心思?!别人只道是她程咏心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一切事情对于她而言都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却从来不知道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和努力…… 为了把书读好,她没有一天敢松懈过,即使是节假日也从不放纵自己尽情玩乐;为了保障自己有一个优良的体育成绩,她就天天在家跑跑步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不得不咬牙坚持;在音乐上她并没有多大的天分,可是她却勉强自己去学不爱好的钢琴和古筝,只因为江大哥会乐器,所以别人练两遍的曲子她就练五遍……她程咏心并不是天才,而是脚踏实地的努力,她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耗尽心血换来的,她小心努力地维护着这一切,用尽全身力量去维护着好不容易才在众人心中树立起来的]优秀形象,为的就是能够让别人认为她是优秀的,能够配的上她心目中最重要的江大哥…… 可是!他却说这没什么大不了!这岂不是把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都不屑一顾?对于她从小到大极力追求的目标全盘否定?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江大哥比你好多了!他又温柔又体贴,对人又好,比你有才华,比你有气质,才不像你!你、你、你……只晓得欺负我!看我哭了也不安慰我!我、我恨死你了!" 一口气吼完心中长久以来积累的愤恨,她转身就跑,只留下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他,默默地望着她的背影发愣。 "我怎么会不懂……"轻垂着眸,他的声音幽幽的,叹息中满是苦涩与无奈。 "在你心中,哥哥最重要,我什么都比不上他……可是,你又何尝想过我的感受?" 夜风袭来,吹动着窗外的树叶,沙沙的响,像一个悠长却又满是无奈的叹息。 第三章 失恋 江大哥有女朋友了! 程咏心顺利地失恋了!! 王子丢了,可是恶魔还在身边晃悠!上帝啊!您可不能这样残忍地对待一个伤心欲绝的失恋少女啊…… "咏心,你怎么还不收拾?时间马上要到了!" 沙发上的人依然懒洋洋地躺着,一动不动。 "咏心,今天是到你最喜欢的一品居吃饭哦,还不赶快?" 漂亮的美眸仅仅是眨了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关心仪终于受不了自家女儿的无动于衷,亲自走来拍拍她的粉嫩脸蛋,"咏心,叫你起来收拾啊,难道你想就这么穿着睡衣去吃饭?" "妈……我不去可不可以?"有气无力的嗓音。 "不可以!"关心仪用力将女儿从沙发上拉起来,"你何阿姨可是邀请了我们一家人一起去,你不去就是不给何阿姨面子,何况你最喜欢的江大哥也要去的,你还不去?" 知女莫若母,她这个宝贝女儿一不崇拜偶像二不喜欢歌星,最最迷恋的就是一直与他们家交往甚密的江家大儿子,只要一听江家大儿子要到的场合,跑得包准比任何人都快。 可是,这次关心仪却要失望了。 即便她抬出了最大的诱惑物件,可程咏心也仅是轻描淡写地瞟了她母亲一眼,没任何反应,一脸的无动于衷。 "哎,咏心,你听清楚没?你最喜欢的江大哥也要去哦!"生怕女儿没听清,关心仪再一次地重复。 "我知道。"懒洋洋地抬起眼瞥了母亲一眼,程咏心一脸的意兴阑珊。 虽然江大哥要去是很大的诱惑没错啦,可是一想到那个可恶的江昊哲也在场,她就提不起任何的兴致。 "妈,我不想去啦,你和爸爸自己去就好,不用管我。"推开关心仪,程咏心怨灵似地"飘"回沙发上继续躺好。 受不了女儿的自怨自艾和要死不活的模样,关心仪在忍无可忍之下放出杀手锏: "不管你怎么样,反正为娘的我要你去你就必须去!" 程咏心脾气古怪是古怪,但毕竟还是拥有凡是以孝为先中华民族优良传统的炎黄子孙,所以尽管是百般不情愿,她还是不得不老实爬起来穿衣服,收拾打扮妥当和父母一同出门。 "哎呀,咏心啊,一段时间没见了,又长漂亮了啊——"颜太一边拉扯着程咏心唠叨,一边满是欣羡地望着关心仪,"心仪,还是养女儿好啊,贴心!哪像我家那笨儿子一天到晚就晓得在外面死疯!现在都还不见人影!" 关心仪,颜太以及何靳棠三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淘,感情好的是情比金坚,固若金汤,于是在各自结婚嫁人后,连带着夫家程家,方家,江家一同感情热络,三家人在见面时总亲热得像自家人。 "哪有!"关心仪笑容满面,"我才是一直想要一个儿子啊,你想啊,逛街时拖着帅帅的儿子出门,那多长气啊,我才羡慕你和靳棠,儿子又高又帅气……" "我才是羡慕你啊,咏心听话又懂事,哪像我家那混小子……" 望着互相吹捧笑的一脸灿烂的两人,程咏心忍不住地想翻白眼,真是受不了! 她百无聊奈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个台一个台漫不经心地倒换着,却是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咏心,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电视?"温和低沉的嗓音自耳畔传来,宛如一阵徐徐拂来的清风。 诧异地抬头,望见的是一双清澄温润的眸子,她顿时结舌:"江、江、江大哥!" 他什么时候到的?为什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刚才有没有显得不庄重?这种懒散的坐姿会不会显得没气质?程咏心心慌意乱地的想。 "前几天听王伯说你到我们家来,有事吗?"江臣俊微笑着道。 江大哥真的——好迷人啊!望着那深邃却又清澈的眸子,程咏心无比痴迷的想,江昊哲那头猪根本跟江大哥完全没得比! "没、没事,我、我只是找江昊哲……有、有事而已。"在这样温情的目光注视下,她禁不住一阵脸红心跳。 去他的江昊哲!去他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只为了眼前这名温雅男子那宛如春阳般的目光和笑容,她可以把一切都既往不咎,可以化一切的戾气为祥和! "程花痴!你干嘛笑得这么傻?"含讥带讽的声音自江臣俊身后飘来,江昊哲慢腾腾地踱来,一脸讥讽。 程咏心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江臣俊已经淡淡然地开口,"小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咏心?还不快道歉?" 江昊哲轻哼了声,目光无比的鄙夷,"她不是花痴谁是花痴?老哥你是不知道,这家伙一天到晚都对你……唔、唔唔……" 程咏心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那张惹是生非的嘴,扬起一抹甜得足以腻死人的笑容:"江大哥,那个……呵呵呵呵,我有事要和江昊哲说一下,你先慢慢喝茶哦。" 说罢,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拖着江昊哲到雅厅外的走廊,揪住他的衣领,满脸凶神恶煞。 "你干嘛在江大哥面前说这些?!"她瞪着他,语气不善。 长久以来,尽管这家伙明知自己是喜欢他哥哥,却又一直都很心照不宣地不去捅破,这似乎已经成了两人之间一种莫名的默契,而现在,这家伙是什么意思? 拍掉她扯着自己衣领的手,江昊哲笑道,"你不是要追我哥吗?他不知道你怎么追他?敢说就要敢做啊!我是怕你脸皮薄,说不出口故意帮你,真是好心没好报!" "我才不要你好心!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她才不需要他的假惺惺! "是——吗?"江昊哲挑起优美的唇角,冷冷地一笑,"是——既然你程大小姐自有分寸我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到时哭的是自己!" 她有些愣,"你……这是在——担心我?" 这家伙今天该不会吃错药了吧,向来冷言冷语的他居然会关心自己? 诧异地伸手抚上他的额,再比较了一下自己,程咏心狐疑地喃喃自语,"很正常啊,既然没生病……那你今天发什么疯?" 江昊哲被她这句"发疯"气得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忿忿地别过脸,躲看她那原本抚在额上的手,他粗声粗气地说:"反正我话说到这里,要怎么做你自己看!" 白了她一眼,江昊哲径直走回房间里。 留下程咏心满脸茫然地站在原地,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家伙……在搞什么? 在后来的饭桌上,她满心的疑惑终于得到了答案。 "心仪啊,你看咱们这三家,就你生的是女儿,不如叫你家丫头在我们这边三个儿子里面随便挑一个啊,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席间,颜太如此这般地开着玩笑。 程咏心闻言脸猛得一红,比桌上的油焖大虾还有过之而不及,完全不敢抬头,只顾着埋头吃饭。 "对啊,心仪,看咏心丫头喜欢哪一个,我这边两个儿子只要她不嫌弃,都随便她挑!"要热闹就一起来,何靳棠也跟着起哄。 关心仪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自家那埋头苦吃状的女儿,笑笑,"好啊,那么我来点一个女婿,让咱们三家亲上加亲!" "妈——"程咏心无比挫败地叫,又羞又窘,恨不得在地上挖个洞跳下去,怎么连妈妈都跟着瞎起哄? "我来看看哦——"关心仪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一副冥思苦想认真思量考虑的模样,"子健比咏心小1岁……而小臣又比咏心大了6岁……至于小哲嘛,和咏心同年,大咏心三个月——" "这不正好?"颜太快言快语地接嘴,"他们两人同年又同级,学校也是街临街坊隔临隔壁,很配啊!" "对哎!"何靳棠也一副猛然醒悟状,笑眯眯地凑到她面前:"咏心啊,你觉得我家小哲如何啊?不是我吹啊,我家儿子真的也挺不错的哟!" 程咏心头低得都快埋到饭碗里去了,偏偏那三个人玩的正兴致高昂,才不肯就这样放过她。 "可是我听说女生一般嫁比自己年长的比较好耶!"颜太无比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家那小子是没指望了,偏偏我还特别喜欢咏心到我家做媳妇呢!" "嘿嘿,我家两个儿子都比咏心大!"何靳棠喜孜孜地笑道,"要是咏心不喜欢小哲的话,我家还有小臣在哦!二选一,随便你挑,看中哪个何阿姨帮你做主!" "何阿姨,我真的……" "咏心啊,你不要不好意思啊,只要你肯嫁到我们家来,何阿姨我哪个都舍得!" "这样啊——"关心仪笑得无比的高深莫测,"靳棠,我家咏心自小就粘你家小臣,我也很中意他耶,就看你这个妈舍不舍得啊?" 妈?!程咏心惊愕地抬头,正好对上母亲意尤未尽的笑容。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何靳棠豪气万千地挥手。 本来这一桌都坐的是女人,大家当作是一场玩笑话,笑笑倒也罢了,偏偏何靳棠还嫌玩得不够火,专程跑去另外一桌,抓着江臣俊就是一番耳提面命,"哎,小子,为娘的今天帮你定了一门亲,过几年娶咏心丫头去,知不知道?" 何靳棠这番话弄得一桌男人们面面相觑,浑然摸不着头脑,江昊哲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江景庭则是一脸的茫然,"老婆,你吃错药啦?你忘了我们后天不是要去和小臣的女朋友吃饭吗?你又给他乱定什么亲啊?" "对哦!"何靳棠恍然大悟地叫,不住地捶着头,"看我这记性!" 然后她很是惋惜地跑回来,"咏心,对不起哦,我忘记小臣已经有女朋友了,不如考虑一下我家的小哲啊,他也是不错的孩子啊!" 自从江伯父那句话之后,程咏心的头就轰一声爆炸了,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什么也听不清,她只能看见何靳棠的嘴在自己面前宛如缺氧的鱼般一张一合,其他的什么也听不清。 她努力振作起精神,冲何靳棠甜甜一笑,"何阿姨,你不要开玩笑啦!江大哥怎么会娶我这种小丫头嘛,而且我也……" 她倏地住了嘴,因为再说下去,她的眼泪怕就要决堤而出。 "不是玩笑,我真的希望咏心你嫁到我们家来……"何靳棠努力地辩解着,却见她一脸兴趣缺缺的模样,也住了口。 之后的饭,程咏心吃得如同嚼蜡,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象征性地填,再美味的佳肴吃在嘴里已经没有任何的滋味。 每一口每一口,心都好苦好苦…… "……组织部和学习部就专门负责总体策划,文艺部和宣传部负责外联与对外宣传,体育部负责筹备工作,其他部给予支援,秘书长,副会长及我将成立成指挥小组,负责一切总体筹划调动……" 悠罗女中的学生会会议办公室里,程咏心正一脸正色的安排着校庆的规划事宜,她神色认真而严谨,神色镇定自若,举手投足间尽显一名称职的学生会长风采,让坐在她周围的各部长心中既是崇拜又是佩服,当然,除了两个人以外。 这范围外的两人自然是叶潇潇和苏盈了,她们认识程咏心也不是一天两天,对于她那足可称之为完美的伪装技巧实在是了然于心,自然是不会被她自我营造出的形象所蒙骗,只是现在—— "哎,小盈,你觉不觉得最近的咏心……有点怪?" 一手轻遮掩着唇,一手悄悄地捅了捅身边的苏盈,叶潇潇小声地冲她使眼色。 "你也这么觉得?"苏盈诧异地轻扶了下镜框,"我还以为自己是神经过敏,既然你也这样说……" 连向来神经大条的叶潇潇都觉察到咏心有些不对劲,那么,这就代表着程咏心是真的出了问题。 不过这也难怪,一个向来假装惯了,老是仗着一张欺骗世人的脸偷懒耍赖的人,突然有一天变得既认真又正经,而且还勤于工作……那不让人觉得奇怪才怪! 程咏心真的变了,而且还变得极度彻底,虽然在众人眼前她的形象还是一如往常的完美无暇,可是,叶潇潇和苏盈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以前就是望着一张江臣俊的照片也能傻笑着发半天花痴的她,现在是绝对的看不到了,更甚者,以前总是要她们两个三催四请才勉勉强强审批学生会各种申请和文件的她,现在根本不用人催,自动做完,行动效率高得不得了,虽然程咏心的这种反常让叶潇潇和苏盈觉得好生欣慰,但却又觉得浑身别扭。 那也难怪,一个平日里说话百无禁忌不是大笑就是大闹的人,突然冲你温温柔柔的笑,轻言细语的说,别说是向来性情外放的叶潇潇了,就连向来喜乐不行于色的苏盈都被骇的当场全身起了鸡皮疙瘩,程咏心那种样子要说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咏心该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吧?"虽然用的是疑问句式,但叶潇潇的口吻却是无比的肯定,能叫一个人在一昔之间突然改变这么多,那肯定是因为什么突发的情况了。 "难道江昊哲谣言那件事她还想不开?" "我想,应该不是……"苏盈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下,尔后才又缓缓转抬头望向坐在主席位上的程咏心。 "应该和她那个……江大哥,有关吧。" 黑发掩隐下的温文儒雅脸庞,秀雅的眉下的清润的眸子,挺直鼻梁下的微微勾起的薄唇,漾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任任何一个女子看了,都会不自禁的期想,若是这样的一双眼能够只凝望着自己,这样的笑容只在自己面前绽放……这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可惜这双眼,这微笑是永远不可能属于她的,他的眼,他的唇,他的笑都将属于另一个不知名的女孩子,不管她怎样紧紧的跟随,即便是豁出所有不顾一切的想要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永远是那般的近,却又是那么的远,江大哥永远站在她即使用力地垫着脚尖也遥望不到的地方,她就像是安徒生童话里的小美人鱼,一直痴痴地痴痴地在海底凝望着王子的塑像,甚至倾其所有从海底追随上陆地,可王子最后仍然娶的是邻国的公主…… 江大哥……有女朋友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宛如五雷轰顶,怎样吃完饭,怎样回的家统统不晓得,她的脑子里就只有这几个字:江大哥有女朋友了……一直在她脑海里回响,回响,回响…… 所以,她只好让自己忙碌一点,至少,当她累得喘不过气的时候,她就可以少去想一些,少想一些,心情就会好一些,心也就不会这么的痛…… 江大哥之于她,不仅是心中一个最完美的榜样,同时也是她从小所憧憬的对象,若非不是真的喜欢,为何在听到他有女朋友的时候,她会觉得有种天晕地旋的感觉,而之后又为何每每想起,又会觉得一阵一阵的心酸? 呆望着手中的那张偷拍来的江臣俊的照片,程咏心瘫坐在床上发呆。 平时还有学校可以去,日子还可以算是充实,而今天却是周日,时间一下子空闲了出来,平日刻意忽略和压抑在脑里的思绪又悄悄地冒了出来,让她原本沉重的心情更加得沉重。 "唉——"叹了口气,她坐起身,准备找些书看看,为自己找点事情做,再怎么也比躺在床上发呆好吧! 心里正这么想着,敲门声却突然响起,保姆小惠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咏心小姐,江家少爷来了,夫人让我来叫您下去。" 江大哥来了?! 程咏心条件反射性地一骨碌跳起身,正准备冲出门,却又突然犹豫住。 江大哥来是为了什么事吗?如今,她再见他,这样真的好吗? 每再见一次,说不定她原本准备死心的心又会再度死灰复燃,然后自己又会再度无可避免地愈陷愈深,明知毫无希望却永远无法挣脱,愈来愈无法自拔—— 可是,她内心却又明明白白地告诉着自己,自己好想见他!好想见江大哥,就算……就算是只能笑着打声招呼,她也好想见他! 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忠实于自己的内心,程咏心迈着踌躇的脚步步下楼梯,待看清客厅中的人,她的脸顿时就拉下去了。 "怎么是你!" 没看到自己期望中的那张俊逸脸庞,程咏心口吻里难掩失望。 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却偏偏来,命运实在是太捉弄人! "不好意思哦,来的是我而不是我哥。"讥讽地勾了勾唇,江昊哲鄙夷地瞥了她一眼,"倒是你,怎么这么慢?乌龟都爬得比你快!" 这家伙是专程上门找茬吗?! 程咏心气地咬牙,刚才的什么犹豫啊,担心之类的踌躇情绪顿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胸腔中一把怒火顿时就燃了起来。 "不好意思哦,本小姐的速度就是这么慢!不想等就不要到我家来啊,我又没有跪着求你!"立即反唇相讥后,程大小姐极不给面子指着江昊哲,冲着保姆小惠吩咐,"以后这个人要再来我家,就直接把门关上,我家不欢迎这个人,知不知道?" "咏心。"坐在沙发上的关心仪发话,"人家小哲是专门来送东西给你,你怎么这样跟人家说话?" "是哦,要不然就算是你求我,我也不屑来。"勾了勾优美嘴角,江昊哲一脸不屑地扔给她一个大信封,接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什么?"程咏心狐疑地瞪他,"情书?" 江昊哲赏给她一个明显写着"你少耍白痴"的眼神,冷冷地嗤笑:"恨嫁恨疯了么?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每天都这么闲,有大把时间做白日梦?" 程咏心不爽地扁嘴,本来是想羞辱他的,没想到却反被他反将一军,口舌上说不过,她以打开信封看东西来举动来转移注意力。 "咦?这是……" "是我们南展那边的企划书。"江昊哲懒洋洋地解释,目光漾满嘲弄:"程咏心,你不要告诉我你的大脑已经退化到连汉字都不认识。" 这家伙!程咏心眼睛狠狠地瞪过去,碍于自家老妈在场又不好发作,只得用眼神警告那边笑得幸灾乐祸的家伙:你给我收敛点!要不然一会儿我给你好看! 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识相,你咬我啊!江昊哲才不屈服在她那小小的威胁下,目光不客气地瞪回去,两人眼神你来我往,仿佛连空气里都能听到那种电流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 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和江昊哲怒视了半晌,最后还是程咏心先沉不住气,率先垂下眼去,假意翻看手中的企划书,心里则暗自嘀咕:这家伙的功力倒是愈来愈厉害了,只怪自己没事爱跟他比眼力,现在他倒是青出于蓝了,而自己呢?郁闷! 哀哀戚戚自怨自艾地将企划书浏览完,程咏心有些茫茫然的抬头: "虽然校庆是比较急没错啦,但也不急这一两天嘛,而且明天叶潇潇就要去南展开会,你那个时候拿给她也一样啊,不用专门送到我家来的。" 她现在心情依旧够糟糕的了,偏偏在大好星期天还得看他碍死人的脸,真是愈想愈郁闷。 "噗——咳咳咳咳——" 正在喝果汁的江昊哲被她这句突然而来的问话呛得正着,正喝着的果汁一口喷了出来,一张白皙的俊脸被呛得通红,分不清到底那些是因为呼吸急促那些是因为真的脸红。 "呃——恶心死了!你搞什么啊!"程咏心嫌恶地皱了皱鼻子,这家伙怎么这么没品,喝个水都成这样,不像人家江大哥—— 思及此,她不由得地又敛下眼,声音亦也是闷闷的,"那个……没事了吧,没事我就……" "有事有事!还有事情的!" 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隔岸观火的关心仪不等江昊哲回话,忙不迭地抢先答道。 她总算是瞅出点苗头来了,原来小哲这孩子喜欢的竟然是她家的咏心! 她就说嘛!小哲又不是那种没肚量的人,自家女儿也不是喜欢主动招惹是非的主,一起长大的孩子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就这两人之间气氛异常恶劣,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如果真的是不对盘,小哲干嘛还多此一举专程在星期天跑来送那无关紧要的企划书?摆明了是想来看看咏心的嘛!想来,小哲这孩子必然也是注意到了咏心那天奇怪的神色,也是放心不下吧! 她懂!她都懂!她好歹也是过来人嘛,小男生面对自己喜欢的对象又羞于表达,当然只好是用欺负的方式了,偏偏咏心又不开窍,一门心思都系在小臣身上,压根就没发觉小哲的心意……这么迟钝,连自己做母亲的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自然是打定注意准备帮小哲一把的啰! 女儿啊,可别怪妈妈胳膊外拐偏心,这件事妈妈插手管定了! "小哲啊,关姨今天难得要亲自下厨,留下来吃中午饭好不好?"唰唰唰地在纸上写了一连串物品,关心仪将纸一手塞进程咏心手中,笑眯眯地望向江昊哲,"你和咏心一起去超市帮我买这些东西回来,我先去做准备了哦!" "咦?"程咏心还来不及反应,手中就被母亲硬塞来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单子外加一个钱包,然后是关心仪满脸的笑容。 "咏心你和小哲一起去,慢——慢地买哦,我不着急的。" 笑眯眯地将那仍然处于茫然状态的两人推出门,前脚才刚关上门,后脚关心仪就立刻叫来小惠,"小惠,快帮我到楼上把外套拿下来。" "夫人,你要出去?"有些浑然摸不着头脑的小惠半晌有些反应不过来,方才听夫人的意思她不是要在家准备做菜款待那江家小少爷么,怎么又突然要出去? "那当然了!"关心仪眨了眨一双笑得弯弯的眼,笑得好生狡诈,活像只偷吃到葡萄的狐狸。 她竖起食指,得意地摇了摇: "我要出去——看、戏!" 望着自家紧闭的大门,程咏心与江昊哲两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大眼瞪着小眼。 "那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愣愣地望着手中方才关心仪塞来的菜单和钱包,程咏心满面茫然抬头问。 "还能怎么办?"江昊哲倒是无所谓,对于她那如泰山压顶的神色有些不以为然。"不就是去买菜吗?去就是了。" 不就是一起去买个菜么?这有什么难的,这女人干嘛摆出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极难得的,面对他的讥讽,程咏心头一次没有立刻反唇相讥。 她扯了扯唇角,干笑了两声。 "我想问的是……你——知道怎么选菜么?" 现在社会上家家大都是独生子女,尽是十亩地里一棵苗的心肝宝贝,不管是平常小康家庭还是有钱人家,对自己那唯一的孩子自然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上怕摔了的宝贝,一般家庭尚且如此了,更何况江程两家这种算是有钱的家庭?程咏心大小姐和江昊哲大少爷在家里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别说做菜了,他们在饭菜端上来之前知不知道菜长成什么模样都还要要打个问号。 于是,超市里—— "青耶菜?这是什么东西?喂,姓江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不解的口吻。 "……这个,我想大概应该可能是属于青菜的一种吧。"迷茫的眼神,猜测的口吻。 "什么-大概应该可能-!你确不确定啊!" "那、那就-是-,行了吧!" "那这么多茄子,怎么挑?看在我眼里它们都长一个样子啊!"抱怨的声音。 "那个……你就拿顺眼的,哪个顺眼你拿哪个。"再度不确定的猜测。 "那西红柿呢?" "红一些的比较好吧。" "白菜?" "你就随便拿啦,反正都差不多,长一个样子啦。" 在众多中年家庭妇女云集的超市里,程咏心与江昊哲这对年轻的买菜组合夹杂其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加上两人的相貌气质与他们挎着的菜篮和谈话内容极不符合,这种鲜明对比似的差异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好年轻的小夫妻啊,你看他们感情好好哦!还一起来买菜……" "肯定是才新婚吧,这么年轻就结婚的年轻人现在还真是少见……" 唧唧唧唧——喳喳喳喳—— 听见两旁人的碎言碎语,程咏心脸简直比自己买的番茄还红,虽然平日她总显得脸皮比城墙还厚似的,可那也仅是限于在熟悉的人面前,女孩子家毕竟面皮薄,像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指点点地议论,自然是觉得尴尬了。 "我才17啦,干嘛说得我好像满了20一样。"打量着两边的菜,借由此举动来摆脱心里的尴尬,程咏心不满地抱怨。 "我比你更惨好不好?"江昊哲在一旁更没好气的冷嗤,她好歹只是被看做20岁,只有三岁的差异罢了,而他可是被人看做22岁,足足比自己实际大了五岁好不好!真是——这些人眼睛到底长哪里去了?他有这么老么? "你以为我好过!真是!我哪里跟你看起来像夫妻了?"他们俩明明更像仇人一点吧!也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看的!就算要被人这样误会她才不要和那家伙扯在一起呢!简直是一种耻辱! "那倒是!"江昊哲难得的与她在意见上有一致的时候,他挑起好看的眉,淡淡地瞥了程咏心一眼,冷笑了声:"那些人也不看看,本少爷能屈尊降贵地来配你么?" "江昊哲!你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认为我配不上你?!"柳眉一挑,程大小姐当场翻脸。 "事实胜于雄辩不是么?"得意地一挑下巴,江昊哲笑得意犹未尽,在他这邪恶笑容的阴沉下,原本清峻的面容也显得有些阴沉沉的,带着些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江昊哲!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就这个意思,怎样?" "你?!" 看着这对站在超市正中央周身弥漫着炸药味大眼瞪小眼一副准备开吵的两人,有些看热闹的人终于忍不住,纷纷上前打圆场。 "哎呀呀,不要吵了,夫妻嘛,要相互之间体谅嘛。" "是啊是啊,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家人就不要吵了。" "就是嘛,才刚刚结婚相处是要困难一些,你们也就相互让一步,夫妻嘛,都是床头打架床尾合的……" "你、们、闭、嘴!!!" 脸红得惊人的程咏心与愤恨交加的江昊哲终于在自打他们认识以来,做出了唯一一件意见一致的举动,实在是可喜可贺。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在他们两人身后的食品架子旁,有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妇人正极无形象地捂着肚子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大呼过瘾。 "都是你啦!害我被众人当笑话!" 出了超市门,程咏心劈头盖脸地就冲江昊哲吼。 真是的,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不顾形象和风度的与这死小子吵架……她真的是有些不明白,她面子的维持度也可谓是登峰造极了,为什么在他的面前,她总是那么沉不住气呢?郁闷! "还不是你先挑起吵的?你以为我真的这么喜欢和你吵啊?!"将满心沉积的不爽吼出口,江昊哲这才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可惜,现在捂嘴已经来不及了。 程咏心怔怔地瞅着他,满心震撼。 他、他……的话——什么意思? 正当两人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尴尬的时候,一道懒洋洋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程会长么?" 两人闻声下意识回望,只见一辆周身漆黑的凯迪拉克缓缓自二人面前停下,车门推开,最先出来的是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然后再迈下一双修长的腿,来人仰起头,微挑的桃花眼角闪烁着盛气凌人的笑意,而他身上穿的是百分之百绝对与那懒洋洋声音不搭调的隆重的宛如皇帝出巡的礼服,如此隆重的出场看得江昊哲与程咏心一愣一愣,半晌没有回过神。 "程会长,真是巧,刚才我在车上看到你,本还有点怀疑的,现在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了。"莫子衿轻轻一笑,执起程咏心手背,绅士十足地落下一吻,"我们还是有缘,即便是在路上,上天都安排我们见面呢。" "哇!你、你干什么!"直到手背被人烙上狼吻,程咏心才从震撼中醒悟过来,忙不迭地缩回手,活像被蝎子蛰了下般花容失色,但她的举动看在莫子衿眼里,自然被想当然的理解成少女的羞涩。 "莫子衿,你做什么!"一见来人,江昊哲只觉得头痛,几乎连想都没想,他立刻将程咏心护在身后,远离前方那"乱世大色魔"的"魔爪"。 "哟,江会长你也在啊,不好意思,你的存在感实在太薄弱,让我都没注意到。"莫子衿满脸惊讶地道,口吻很诚恳,但神色却是百分之百的毫无歉意。"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江会长穿得如此平民,我认不出也是理所当然的,哦?" 他专程让车停下就是要故意让江昊哲知道,别以为在学校风光就可以永远得意,他与他,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谁平民了,明明是你穿得太夸张!程咏心和江昊哲难得一致地想。 "咦?程会长,你这是……买菜么?"发觉两人手中拎的塑料袋,莫子衿讶异地挑眉,"这样多麻烦,程会长,我现在正好要去希尔顿用饭,程会长不嫌弃的话,一起来好吗?当然——"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似笑非笑地睨向一旁的江昊哲,"江会长要来,我也不勉强。" 面对他一副施恩的口吻,江昊哲仅是冷哼了声,漂亮的黑色眼瞳直接屏蔽莫子衿出视线,直接望向程咏心,"人家在邀请你呢,你去吗?" "啊?我?"程咏心一直没能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这两人之间的纠葛,为什么总是拖上一个她,初见莫子衿时是这样,现在也是,每次都是在她压根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就稀里糊涂的被拉进去。 "不如这样,我可以先跟贵宅打个电话说一声,饭后我再送你回来,如何?"莫子衿满是欣喜地道,望着江昊哲的目光更是挑衅和得意。 哼,果然,脸色都变了,从你心上人下手果然是打倒你最快也是最迅捷的方式,虽然说手段的确有那么一点不光彩,但大丈夫不拘小节,结果最重要嘛。 "程会长,电话号码?" "那个……我……"程咏心尴尬地笑,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个莫子衿为何会对她如此热络,他们好像根本就不怎么熟。 "电话号码?"以为她是没听清楚,莫子衿笑眯眯地再一次重复,一脸的眉飞色舞,心情好得不得了。 难得的看到自己对头脸难看得活像被人泼粪了一样,那种感觉实在是——爽到家了! "那个,莫同学,我……江昊哲!"正犹豫着该用怎样的方式拒绝,未料有个家伙却一言不发地先行落跑,望着那个径自远去的身影,程咏心有些气急败坏地吼,这家伙居然丢她一个面对莫子衿,这算什么! "看来——有答案的呢。" 莫子衿笑得很得意,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微笑,他走到前车门前,低身吩咐着司机,留程咏心傻傻地站在原地,仍然回不了神。 "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走了啊。" 原本径自前行的修长身影突然停了下来,转回来的依旧是平日那张看起来碍眼十足的脸,口吻依旧是恶言恶语得没好气,可那只微微斜伸在背后的手却泄露出心底秘密。 这家伙!口是心非! 程咏心突然笑了,不顾身后莫子衿惊讶的喊声,加快了脚步追上那背对着自己前行的身影,犹豫了三秒,终于还是伸手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手,而他在感觉到自己掌心覆上后,五根手指随即轻轻收拢,将她的手握在其中,淡淡的温暖自他掌心传到她的掌心,暖暖的,像阳光沐浴着一样舒服。 程咏心掩唇偷偷地笑,猫样的大眼斜斜地偷瞥江昊哲那依然面无表情的侧面,不知为何,这样的感觉她并不觉得反感。 或许,这家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吧。她想。 但,这份安宁祥和仅仅片刻之后—— "程花痴!你笑这么傻干嘛?恶心!" "你、你说什么!我这可是最完美的微笑方式!是你欣赏水平有问题还好意思说我!" "明明就是自己笨,还死不承认!刚才是谁把槐参和红薯搞错的?" "你不是也把大蒜和水仙头搞错了!有什么了不起嘛……" "我那是意识错误,你那是常识错误,层次不一样!" "什么层次!错了就错了!少狡辩!" "你……" 伴随着秋日金灿灿的温暖阳光落了一地的,不仅仅是阳光的余辉,还有两人惯常的斗嘴声,只是,两人仿佛都不约而同忘记了那只相互交握在一起的手,依然相握,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像极了一条被系上的红线…… 第四章 程咏心疯了 恐怖!异常的恐怖! 程咏心居然和死对头江昊哲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办公?! 她一定是压力过重导致神经失常! 终于——悠罗历史上诞生了第一位因不堪重压而疯狂的学生会长! 恐怖!异常的恐怖! 悠罗女中人称"女诸葛"的秘书长——苏盈同学现在正面临这她短短十七年人生里出现的最恐怖的情景,当然,绝对是现实而不是梦里! 程咏心疯了! 准确地说,程咏心现在的举动已经绝对属于她"非正常"的范围,而且是匪夷所思! 如果说程咏心先前一天到晚"努力"工作是疯狂的前兆,那么她现在的举动,苏盈绝对可以理解为"神经不正常"的现在进行时。 宽敞的学生会办公室里,只见悠罗与南展的两位学生会会长各自端坐在长方形的办公桌一角,审批着手中的文件,并不时的小声交换几句意见,流泻在空气里的秋日午后阳光,映照在二人身上,散发出柔美的光芒,就像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样,散发着温暖与平和。 这怎么可能! 不说别的,她又不是不知道咏心的脾气,只要面对江昊哲,她哪次不是如见到杀父仇人,恨不得将对方大砍八块顺带洒盐暴尸荒野以泄愤!恨江昊哲恨得如此咬牙切齿的一个人,如今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地和死对头坐在一起,而且还是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办公! 悲哀啊——悠罗历史上诞生了第一位因不堪重压而疯狂的学生会长! 苏盈暗自抹着眼泪。 "咏——心……咏……心……"呜呜呜——苏盈在打心底后悔自己以前不该把她逼得这么紧,现在咏心已经精神不正常了,她又怎么忍心让她继续工作? 程咏心茫然地望着她面前满脸悲戚神色如丧考妣的苏盈,不明白她为什么神色如此凝重,挑了挑优美的柳眉她思索了下,随即笑得莞尔,"小盈,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吓人?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先请假回去吧,我批准你哦。" 呜呜呜——咏心……你怎么可以还对她这么好?她是个罪人啊……她要去告解!她一定要去告解!请上帝宽恕她这个罪人—— 抹着眼泪,苏盈跌跌撞撞地冲出办公室,偌大的办公室里只留下程咏心与江昊哲面面相觑,同样的茫然与莫名其妙。 "你们……悠罗的人,还真——特别。"轻轻咳嗽了声,江昊哲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选定了个不算太伤人的词汇。 "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多,压力太大了吧。"程咏心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然。 校庆迫在眉睫,两校事务陡然繁重起来,压在学生会成员身上的担子更重,现在两校都是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畜牲用,苏盈的反应还算好,顶多以神经不正常论处,至少没有对他人或自己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胁,像前几天,叶潇潇就因为终于受不了了,大叫着冲出办公室,然后气势汹汹地找路边的小混混单挑干了一架,结果双双挂彩,现在还待在医院里面呢,这对于如今人员紧缺的悠罗来说,无疑是更加雪上加霜,这也是为什么程咏心放着大好星期天不过,却得苦哈哈地拖着江昊哲在悠罗一起加油赶工的原因。 唉——不该上学的星期天却得待在学校也就罢了,却偏偏还是和这家伙——抬眼睨向自己面前那张与自己思慕那人长得五分相似的五官,程咏心在心底叹气。 或许是真的被江大哥有女友的消息打击得太彻底,现在面对这个曾让她恨得牙痒痒,只差没有付诸于行动除之后快的家伙,她的情绪居然是出奇的安定,一点情绪的波澜都没有,有的,仅是死水般的平静。 "哎,你真的打算放弃我哥了吗?" 程咏心有些诧异地抬头,对于江昊哲不期然的问题有些不知所错,愣愣得看了他半晌,张和了好几下唇,才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宛如枯草的字:"……为、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好奇。"手支着下巴,江昊哲懒洋洋地抬眼望她,努力营造出给人因为"好奇"所以"随口问问"的感觉,虽然,他是真的很想问,和知道答案。 "你那无聊的好奇心还真旺盛……"程咏心暗自嘀咕,自从上次在一品居知道江大哥有女朋友的事后,她一直处于一种消极抵抗态度,不去想不去考虑连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也不去触及,努力做自己身为学生的本分工作和学生会会长的职务工作,她这么努力地回避,就是不想去正视,自己已经失恋的事实,没想到却被他那么直接地提起,而且还是那样口无遮拦地问出来。 "……江大哥,我是真的喜欢他。"思量了好一会儿,程咏心才缓缓开口道,脸上洋溢着一抹浅浅的笑,不似平日那种"职业用"笑容,而是真真切切的感情流露,微微的笑容里夹杂着些微的苦涩,这样的笑容洋溢在秋天寂寞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的落寞。 江昊哲有些愣,对于她喜欢大哥的事,他当然知道,只是,他没有想到,她对大哥的感情,竟然放得如此的深……就如他自己也没有料到,他对她的感情也投入得那般浓…… 那日在一品居,当她得知大哥有女友的消息时,她明明眼眶已经泛红,却又不得不装出一张若无其事的笑脸,继续和同着身旁人说笑,他当时就好想跟她说,你不要这样……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有一次又一次咽下,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失恋了,对于他而言,不正是一个大好机会么?可是,为什么,看到她强颜欢笑的脸,他会觉得自己好罪恶?是他在无意中伤害了她呢?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的私心在作祟吧,他明明早就知道大哥有女友,却一直维持着缄默…… "其实,连你都认为我对江大哥的喜欢只是一种年少的憧憬,或者是对兄长的仰慕,是吧。"程咏心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是的,对于我自己的感情我自己最清楚不过,如果,真的是一种单纯的仰慕,那就真的好了,至少,我现在就可以不觉得心痛,伤心……心痛的感觉,你知道吗?就像千万根针扎在你心脏最柔软的地方一样,想哭哭不出来,想叫也叫不出来,就是这种感觉才最是难过……不过——" 她又笑了下,有些自嘲地笑,"不过,现在也真的该放弃了,虽然只是一场单恋……虽然我的感情永远不可能得到回应,可是,我还是希望,在最后的时候,能给他一个好印象,作为一个好女孩要懂得进退,既然是不属于我的东西,那不如洒脱些放手,至少,在多年以后如果江大哥能记起,还能说……她是一个好女生,很明白……事……理……" 好奇怪的感觉,她明明是在笑,不是么?那么为什么,她的鼻间像是得了伤风感冒一样的难受,长久以来刻意压抑在心底那种悲哀突然不受控制般宛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一波一波,弥漫席卷而来,然后,好像有东西自她眼中落了出来,在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实木桌上绽出一朵小小的水花,像一颗破碎的玻璃碎片…… 眼睫前突然传来一种陌生的温暖触感,程咏心愣愣地抬头,是江昊哲!他的指腹轻点在她的眼眶前,像是要替她止住泪水,她傻傻地抬头望着他,无奈泪水迷糊了眼睛,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见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是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般的声音—— "既然放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放手……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不是么?" 程咏心惊愕地瞪大了眼,愣愣地望着江昊哲。 他是什么意思?莫非……他的意思是在——是在鼓励自己不要这么轻易的放弃?他、他是在安慰她吗? 怎么可能!那个只会落井下石的江昊哲,那个只会冷冷地冲她讥讽的笑的江昊哲,那个只会用鄙夷的神色看着她叫她"程花痴"的江昊哲……他居然在安慰她? 她愣愣地望着他,而他亦沉默地凝望她,偌大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静静的呼吸声,正当两人维持着这僵持不下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一个温文好听的男嗓音突然响起。 "小哲,咏心,你们在做什么?" 两人下意识地抬头,然后不约而同地愣住。 "……大哥?" "江、江大哥?" 来人不是江臣俊还有是谁?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良好的剪裁突显出他的优雅气质和不凡举止,温润得如海水般清澄的眸中带着点点的笑意,而在他怀中,却躺着一束红的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 "咦?你们……"一进门就发现自家弟弟的手居然停在程咏心脸上,而程咏心则是眼眶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江臣俊愣住,神色陡然阴沉下来。"小哲,你们在做什么?" 星期天的学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咏心丫头又是那样的表情,不是他不信任自家弟弟,要故意想歪,而是他看到的事实实在是太可疑! 程咏心愣了下,这才意识到江昊哲的手依旧留在自己脸上,顿时脸红得像只大虾,慌忙别过脸去,"江、江大哥……你、你不要误会啦,我、我是眼睛里突然吹进了沙子,所以才叫江昊哲他帮我擦啦……" 是吗?对于程咏心的说辞,江臣俊的眼睛里明显地写着怀疑,他用怀疑的目光询问自己弟弟,却得到江昊哲一记白眼回应,"是啊,刚刚她眼睛里有沙子,所以我才帮她吹,你以为谁都像你,思想这么邪恶。" 这家伙!真是越大越不可爱!江臣俊不爽地扁扁嘴,既然是这样,也就没什么好追究的,微微的一笑他点出今天目的,"我正好有事到这边来,小哲说你们今天在学校,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们。" "是、是吗?"面对他温和的笑容,程咏心紧张地有些举足无措,原本要放弃的决心在面对这样的微笑时,又不受控制的动摇——她的意志力真是薄弱!居然抵不住这么一点诱惑!她暗骂自己,瞥见江臣俊手中的艳丽玫瑰,她结巴着开口: "那个……江大哥,好、好漂亮的花哦……你、你是要准备送、送花给你的女、女朋友吗?" 死心吧!自己已经决定要死心了啊!她在心底告诫自己,不管江大哥的微笑再怎么迷人,自己曾经多么的迷恋他,可是人家现在已经名草有主了,挖人家的墙角是最无耻的行为! "哦,你说这花啊。"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手中的玫瑰,江臣俊微微的一笑,大大方方地递给程咏心,"是送给咏心你的哦。" 什、什么—— 程咏心猛地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站在面前笑的温柔的江臣俊,江、江大哥为什么会这么突然——突然地送她花?而且——而且还是玫瑰…… 如果是一般的,那也就算了,可、可这是玫瑰啊!专属于恋人之间的花朵,江大哥怎么能…… 别说程咏心震惊的反应不过来,连江昊哲都失态得猛地从椅子上站起,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哥哥,"大哥,你……" 大哥到底是在卖什么药,他又不是傻子,不可能不知道玫瑰的含义,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他会送这种带有特殊含义的花给咏心? "是送给咏心的啊。"面对突然之间神色大变的两人,江臣俊有些莫名其妙,"我刚才在校门口向一个男生问路,他听说我要来找咏心后就叫我帮忙把这束花转交给咏心,怎么?这花不能收吗?" 耶? 江昊哲呆了好半天,才终于有了些反应,神情僵硬地望着江臣俊,"大哥你、你的意思是……" 江臣俊微微一笑,"我不过是当了次送花小弟,帮人家一个顺水人情嘛,有这么惊讶么?" 原来如此。 在江昊哲大大松了口气的同时,程咏心的心也从狂喜中跌落下去,她就说嘛,江大哥怎么可能送她花,更何况还是玫瑰…… 傻瓜!她在心底骂自己,都这个时候了,自己还抱着那无望的希望! "大哥,叫你帮他把花拿过来的人,该不会是……"思及这个问题,江昊哲有些面色复杂地开口。 "一个长的高高的男孩子,头发大概这么长……模样很漂亮,怎么?是咏心的爱慕者吗?"江臣俊轻笑着比画了下,打趣似地望着呆呆站着的程咏心,"咏心丫头看起来行情很好哦,爱慕者都追上门了!" 果然是莫子衿!江昊哲无奈地叹气,也不晓得莫子衿是在发什么疯,自从上次路上偶遇之后,他几乎是一天一束玫瑰地对程咏心进行花束轰炸,白痴都看得出来他是在追咏心,可是他却不明白莫子衿的用意,他们俩接触并不多,充其量也不过是因为校庆才有交集,莫子衿表现得如此狂热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看来我们的咏心也真长成个大姑娘了呢。"江臣俊突然有种父亲的心境,在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点淡淡的悲哀——毕竟他也算是看着咏心长大的,对咏心就像是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关怀备至,如今突然领悟到原来那个总是紧紧跟着自己,叫着"小臣哥哥"的丫头长大了,也有追求者了,心里还真有那么一些寂寞…… "……没有……才没有呢!"程咏心猛地抬起头,灿亮的眸子里写满了认真,"江大哥,那人不过是逗着我好玩罢了,我才没有喜欢他!" "是、是、是,我们的咏心丫头才没有喜欢她!"对于她的强烈否认,江臣俊只当是小女生的害羞不好意思,呵呵的一笑倒也罢了,没想到却惹来程咏心的强烈不满。 "我真的真的真的才没有喜欢他!江大哥!我对他压根就没有感觉,你不要误会好不好!" "好,好,我不误会,我们的咏心才不会看上那种人。"江臣俊依然是不以为然的笑,"这样好了,中午我就请咏心吃饭好不好,当作江大哥向你赔罪?" "咦?真的吗?"突然来的惊喜,让程咏心又惊又喜,但惊喜过后,却又是犹豫。 她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从此之后要彻底放弃江大哥,开始她的新人生,她不能再沉淀缅怀于过去,她得寻找属于她的未来,明知道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可是,她的心,仅仅因为他的一个微笑,一句话,原本已经打上封条定上枷锁的心有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样下去,她又如何是好? "怎么了?咏心丫头?"不解她的神色为什么突然如此凝重,江臣俊诧异地望着她,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不舒服吗?" "想去就去啦,放心,你没做完的我帮你做就是了。"将她满心踌躇看在眼底,江昊哲一脸事不关己地道,"要去就去,拖拖拉拉的才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暴力女。" 江昊哲?程咏心诧异地抬头望着他,而他却已经先行的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翻看那一摞宛如小山的文件,不再理会她。 "咦?小哲不一起去么?"江臣俊诧异地问,吃饭就一起啊,何必不来? "免了,反正天天都跟你一起吃饭,有什么好特别的。"江昊哲挑了挑眉,一脸嫌恶,"而且,今天事这么多,总得有人做吧,你们俩去吃就是了,不用管我。" "这样……好吧。"江臣俊也不勉强,他转过头冲程咏心微微一笑:"咏心,走吧。" "好……"笑着点头应,程咏心从衣架上取下外套穿好,临出门时,她转过头,望向那方端坐于办公桌前的奋笔疾书的身影,心里有些微的感动。 那家伙——是为了跟她制造与江大哥独处的机会才特意留下来的吧,那么方才他叫自己不要放弃的话,是真的在安慰和鼓励她…… 心中似有阵暖流淌过,生平头一次,程咏心觉得,那个让自己向来看不顺眼的家伙,居然还是很帅气的。 "江昊哲,谢谢你。" 话虽不多,反却是发自于内心,真情实意的道谢。 江昊哲却是连头也懒得抬,仅是不耐烦地挥挥手,似乎是叫她要滚就快点滚,别赖在这里打搅他办公,只是,在那道门合上之后,那一直埋在文件堆里的头颅才终于抬起来。 他还能说什么呢?看到她那模样,任谁也会放弃吧,她是那么地喜欢大哥,全心投入,一心一意地喜欢着,既然自己永远无法将这份感情说出口,还不如就这样呆在她身边,守护着她,看着她开心的笑容,看到她的幸福,他也能得到满足…… 他是个傻瓜,傻傻地将自己的机会放弃,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向别人的怀抱里,而她,又何尝不是个爱情的傻瓜? 窗明几静的西餐厅,由于时近中午,就餐的人有些多,但这并不影响程咏心的好心情,事实上,这顿饭吃什么,环境怎样对她而言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和江大哥"单独"吃耶! 以前仅是想象,就已经让她无限憧憬了,现在憧憬化做了现实,怎么能不让她欢欣雀跃? "咏心,要吃什么随便点哦,不要客气。"在侍者的带领下坐定,江臣俊笑眯眯地道。 "那……"程咏心用光速将菜单浏览了一下,排骨?呀,不行,吃相太难看,牛排?更不要,一堆刀叉的,太不文雅了,要是被江大哥误会她是个粗鲁的女生就糟糕了……哎,这个好,有果汁,面包,蔬菜沙拉,还有冰淇淋,热量不高,又能保持完美的吃相—— 纤纤玉指点向菜单,"我要这个好了。" 江臣俊看向她点的菜名,不由得一笑,"说你是小丫头你还不承认,看,暴露了吧。" 暴露?暴露什么?程咏心莫名其妙地将视线挪向她手指指的地方,脸顿时从额红到颈,就在她手指指的地方,清楚的写着四个字——儿童套餐。 "不、不是啦,我、我才不是喜欢儿童套餐,我、我是因为……"她结结巴巴地辩白,脸却更红了。 倒霉,愈不想出错却愈是出错,为什么她总是在江大哥面前这么丢脸呢? "没关系啊,爱吃儿童套餐说明你还童心未泯啊,这很好。"江臣俊笑得温和,"你和晓涵还真像,她也喜欢吃儿童套餐,而且还是特意去点的,每次我都说她丢脸她还不以为然。" 晓涵?程咏心不解地皱眉,随即心中了然,澄亮的水瞳也跟着黯然了下来,原先兴奋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晓涵……是江大哥女朋友的名字吧,真的好羡慕她,能被江大哥如此亲昵的称唤,被这么一个人喜欢,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了吧…… 真的……真的好羡慕……和嫉妒她,那个叫"晓涵"的女子,何其幸运,能这样轻易得到江大哥所爱,不似她,不管她怎么努力地紧紧跟随,可他眼中,却依然没有她的存在……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沉默了下来,江臣俊有些不解,"不要跟江大哥客气哦,要吃饱一点,咏心就是太瘦了,女孩子还是要有些肉才好看的。" "江、江大哥……你、你喜欢的是那种肉肉的……女生啊?"程咏心愣了下,有些惴惴不安地望着他。 江臣俊倒是很坦白地点头,"是啊,肉肉的女孩子你难道不觉得会很可爱么?啊,像咏心丫头这样的漂亮女孩子一定很注重保持身材吧,不过,偶尔为之还是可以哦,这家店的提拉米苏很不错,要不要来一份?" "好、好啊。"懊恼顿满心扉,程咏心哪里还有心情去注意江臣俊说了些什么,她现在开始恨自己干嘛这么勤于保持身材,要是她也属于那种肉肉的女孩子,说不定江大哥他…… 不行不行!她敲敲自己的脑袋,她都已经决定放弃了,再拼命地将自己养肥也未必能扳回既定的事实啊! 餐点很迅速地送了上来,仿佛为了弥补自己以前犯下的错误,程咏心泄愤似地努力与自己点的儿童套餐奋战,也不顾什么形象了,整个嘴都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模样像极了只可爱的土拨鼠,看得江臣俊不自禁的一笑,伸手替她擦干净唇边沾上的奶油。 "江、江大哥?"被他亲昵的举动吓住,程咏心差点被满口食物梗住,瞪大了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江臣俊又是一笑,满脸洋溢着温暖的光辉,"你继续吃,只是,觉得你们女孩子在吃东西的时候,真的是很可爱。" 脑海里不禁回忆起初遇那个女子时,她那狼吞虎咽和不计形象的吃相,江臣俊笑得格外温柔。 江大哥果然是喜欢那种肉肉的女生。 程咏心在心里流泪,她豁出去不要形象的吃法居然出乎意料地得到他的好感,呜呜……那以前她为了博得他的好感,努力营造出来优雅完美的形象算什么?! "来,这个也拿去吃。"江臣俊笑眯眯地将自己那份甜点推给她,似乎很乐于见她吃得不亦乐乎的模样。 "……谢、谢谢江大哥。"程咏心在心底叫苦,她本来食量就不大,今天吃这么多已经是创造了记录了,还吃,她可不敢保证自己一会儿会不会吐出来,不过,管他的呢,就算一会儿会撑得难受,但江大哥的好意是绝——对不能拒绝的! 程咏心的爱情守则的第七条:就算天塌下来了,可江大哥的好意是绝对不能违背的! "那个……江大哥——"尽量将盘中的小蛋糕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来减缓进餐的速度,程咏心小心翼翼地开口。 "嗯?"江臣俊依然是一脸笑眯眯的,显然心情很好。 "江大哥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子啊?"犹豫了再犹豫,踌躇了又踌躇,她简直是鼓足了全身的力气,总算将话问出口。 江臣俊笑了,伸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那一头柔亮的发,"咏心怎么会突然对江大哥的女朋友这么感兴趣?" "我、我……呃……好奇嘛。"她尽量装做无事人一般,脸不红气不喘地回道,可内心实则早已经跳若擂鼓。 江大哥会喜欢的对象……到底是什么模样,她真的好想知道! 虽然她之前也问过江昊哲,不过—— "温柔美丽大方可人举止有礼进退适宜个性温婉相貌姣好身材高挑凹凸有致才高八斗学府五车家底殷实身世清白。" 面对她的问题,江昊哲头也不抬地词随便自己挑,反正都是适合她的,你就认命好了,反正你是没得比。" 认命!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认命!她程咏心是谁!是从八岁开始为了爱情不泄努力的顽强女人!她怎么可以就在没清楚情敌具体的身份时就这样轻易的认命!就算是真的要放弃她也要放弃得清楚明白,才不要稀里糊涂地败下阵来,这样她会死不瞑目啦! 江臣俊倒也坦白,或许觉得没什么好遮掩,"如果单论长相,她很一般,长得没咏心丫头你漂亮,也没你高,但是,她总是很乐观,那种性格……我觉得很可爱。" 够了! 这样……就够了…… 所谓心若死灰说的就是她现在这种心情吧……程咏心狠狠地捏了自己大腿一把,将那痛楚逼迫眼眶中盘旋的泪不要夺眶而出。 江大哥的回答是这么坦白,她就算再想自欺欺人也不可能,即便只是提及她,江大哥就能笑得如此幸福洋溢,她再怎么笨也看得出来,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介入的余地…… 江昊哲,虽然你说叫我不要放弃,我也不想放弃,可不放弃又怎么可以…… 她抬起脸,漾出一抹微笑,笑得虚幻而美丽,"那……江大哥,恭喜你了,希望你们能幸福。" "谢谢。"江臣俊的笑容温柔的一如往昔,可看在她的眼底,却不再是曾经的兴奋与喜悦,只剩下宛如潮水般沉重的苦涩席卷而来,将她淹没。 今天,在她暗恋他的第三千二百二十七日的这一天,她长久以来的暗恋终于到了尽头,她做出了最后的抉择。 她长久以来追寻的梦醒了,也,碎了…… 第五章 两个人的心痛 如果你难过,那我会陪着你一起沉默。 程咏心永远都不会想到,她的悲伤有人陪她一起承担。 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会如此地依赖他,甚至……在他的面前流泪。 沙沙沙—— 冰凉的水流自头顶落下,冲散那一身因刚上完体育课带来的热气,伸出手,关上水龙头,拿起放置在一旁的干毛巾擦拭淋湿的发,推开洗手间的门,江昊哲有些沉重地抬起头。 ……既然放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放手……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不是么…… 为什么会说出那些话,那个时候,若他再狠下心些,故意打击她一些,她或许就可以真正地对大哥死心了,可是为什么…… 他或许是她所认识的人里面最懂她的一个,因为在感情上没有其他人和他与她的境地再相似不过,如他的不舍和不甘愿一样,她又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么多年的爱慕?她看着大哥时的眼神,就如他看着她,在经过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等待与期盼后,依然如当初那般未削减分毫,反而更加炙热,更加期盼自己的感情能够得到回应,即便没有得到回应,每多看一次,每多见一次心里也是那么的满足和欣慰…… 所以,他才会以两校校庆需要加强合作为理由,借此希望能够靠近她,能在近距离里看到她的笑,她的一举一动,多变的神情,她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吧,她不知道她笑起来或生气的神色在他的眼里是多么的绚丽神迷,就像一块磁铁般牢牢的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当然知道她为了能够配上大哥做的诸多努力,可是她却不知道他为了能够守望她,他又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所受教的钢琴室的旁边,是他专门向老师要求得来的练习小提琴的琴房;她永远也不会晓得,在她每天晨跑的后面,他都偷偷地跟在她身后;她永远也不会知晓,在她每天晚上读书时,他都在对面默默地陪伴,直到看到她房间的灯光熄灭…… 她喜欢大哥的沉稳,所以他不会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沉稳受人信赖。 她喜欢大哥的优秀,所以他不愿意甘心平凡,从小到大不可不谓之风头出尽闪烁耀眼。 他之所以成为今日的模样,很大程度都是在她影响下塑造成的,可是,在升上高中后,他却明白,不管他怎样模仿大哥,在她心中他永不会成为大哥,更不可能与大哥一同地位,所以,在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刻意刁难,冷嘲热讽,完全不复平日里的好风度,可他知道,要让她意识到他的存在,他只能这样做。 可是,不管他怎样努力,她的心中依旧没有他的存在,在她心里,他只是她要巴结的对象,是她未来的小叔子……这样的情况,他还能做什么?又能够再做什么? 江昊哲,你这个傻瓜呵…… 挑起唇角,漾出一抹轻轻浅浅的笑,他笑得自嘲。 你努力了一切,却依然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甚至在她心底将你视为仇敌避若蛇蝎,这究竟是他的成功还是失败? 砰—— 一声巨响,门被粗鲁地推开,打破他的沉思,他下意识抬头,然后愣住。 "莫……子衿?" 愣了好一会儿他才认出那名气急败坏冲进门来的人士,由于跑得太急,莫子衿的头发显得乱蓬蓬的,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慵懒悠闲,显得有些狼狈。 "这个人是谁!" 莫子衿冲进来劈头盖脸地就吼。 "你要发神经自己去精神病院,少到学生会来丢人现眼。"江昊哲口吻依旧淡然,虽然莫子衿的神经不正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今天好像疯得特别厉害。 呵……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咏心变得怪异,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现在再加一个他……看来世界也真的是疯狂了。 "这个人啊!这个人!"莫子衿激动得神色都变了,两手拿着一张照片举在他眼前,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这个人是谁?!" 江昊哲莫名其妙地望着他手中的照片,仅仅是一瞥,便了然,心陡然地一沉。 "是程咏心啊,怎么,这你都不认得,你不是在追她么?"他假装不明白,故意歪曲解释。 "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这个男人!"莫子衿看来打击很大,连手指都在不住地哆嗦。 这次,江昊哲连头都懒得抬,"我哥。" "什、什么?!你哥?!"莫子衿瞪着眼睛,显然对于这个答案有些消化困难,"她、她为什么会和你哥……而且还是这种表情!" 这种表情…… 也对,相中她的笑脸是那么的灿烂,任谁看了也能一眼明白,那是恋爱中的少女对她所爱慕对象展露出的笑靥,至少,在他面前,咏心从来都没有这样笑过,笑得是那么的欣喜,那样的喜不自禁,仿佛周身散发着光辉一般,让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这很正常,因为她喜欢我哥。"他笑得冷漠,是为了掩饰心中那股说不出口的落寞与苦涩。 "什么?!"莫子衿仿佛瞬间被雷电击中般,原先的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他此刻就像一只有了漏洞的气球一样迅速蔫了下去。 "……她居然喜欢的是你哥哥,那我……那我追她还有什么意义……" 虽然眼睛依旧专注于莫子衿的照片里,但江昊哲并没有没有忽视他的喃喃自语,他挑高眉,嗓音里弥漫着一股危险气息:"你什么意思?" "……既然她喜欢的不是你,你又不喜欢她……那我追她又怎么达到打击你的目的……"莫子衿的思绪还沉浸在江昊哲那句简单的"她喜欢我哥哥"的打击里拔不出来,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江昊哲是真的生气了,就算莫子衿平日里怎么跟他冷嘲热讽针锋相对,他都可以不在乎,可是,只是为了这个原因就把咏心牵扯进来,这是他最不能原谅的! "我、我、我……"总算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莫子衿难得的在江昊哲面前显得气短。 "我什么?嗯?"江昊哲沉下脸,那种威逼感竟让他有些不敢回视。 "反正……反正——反正就是那样!!" 丢下话,莫子衿转身就跑,留下江昊哲一人望着他的背影,摇头。 那家伙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哭着逃出去,他当自己是什么,稚龄儿童么?面对自己手下这名极端情绪化的副会长,江昊哲向来只觉得头大,再次打量方才莫子衿拿来的相片,他这才有些意识到,这相片居然是偷拍来的。 "这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007吗?"他冷嗤,这家伙居然还跑去偷拍! 摇摇头,想放下照片,却又不自觉被相中人的笑靥所吸引。 相中的她,面对哥哥她是那么开心,从认识她开始,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开心的样子,而且,她看的是那样的专注……仿佛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全心全意地看着他,仿佛仅是这么看着也会觉得幸福…… ……既然放不了,就不要勉强自己放手……不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不是么…… 这话是当日他对她说的,也是他对自己说的,可是,面对这样的笑容,他还有信心继续维持这份心情不动摇么? 明知自己寻求的是一份永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感情,却能保证心意依然不改么? "我将大家对校庆闭幕式的意见总体看过了,也和江会长讨论过,而我的意见是,在最后一天的闭幕式上举办两校共同的舞会。"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程咏心慷慨激昂地道,而眉眼间流露出的顾盼神飞紧紧地攫住在座所有人的视线,男生心中漾满了仰慕与佩服,而女生则是满心崇敬和骄傲。 他们能够拥有如此英明神武才华出众天资聪慧的领导者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啊,有这样能干的会长,就代表着很多事情他们这些部长都不用操心,会长会自动处理好,就代表着,他们可以不用担心诸如资金其他社团援助的问题,会长会主动联系好,也就代表着他们的高枕无忧和尽情偷懒…… 有程咏心这样的人在真的是太好了! 和其他所有人热泪盈眶的表情相比,身为程咏心死党手帕交的叶潇潇和苏盈却没这般的好心情,反而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哎,你觉不觉得最近咏心有点……呃,开朗的过分了点?"用手肘撞了撞苏盈,叶潇潇丝毫没有感染周遭人的好心情,神色反而沉重。 "岂是开朗,我简直怀疑她是不是路上拣到金子,买彩票中五百万。"苏盈抬眼望向主席台上满面笑容的程咏心,神色闪过一抹担忧。 "有时候,人太开朗了,反而惹人怀疑。" 与程咏心的热力四射的精神百倍相比,坐在程咏心身旁的江昊哲的神色简直可以用"如丧考妣"来形容,先不提他那宛如即将下暴雨的天空般阴沉脸色,也暂时不思量他那宛如别人欠了他八百千万不还的紧抿唇线是为何,但就说他的眼神……什么?眼神?没错!就是眼神!什么死气沉沉目光黯然呆若木鸡甚至连死鱼眼之类没气质的形容词都可以形容上去,完全没有一点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气质,仿佛一昔之间突然遭受了什么巨大打击似的,完全无动于衷地坐在哪里,就像一具空壳,没有一点生气。 放弃?还是不放弃? 这个简单的问题这几天一直困绕着他,就像是一道魔咒般,只要他思维一停顿下来,就会不自觉的回响在他脑海里。 有时候他真的很钦佩程咏心那种无悔的执着,不管感情是否能得到回应,不管付出是否能得到收获,却依然如故,就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明知会迎来葬身火焰的命运,却依然勇往直前义无反顾,可他……他太贪婪,他不希望在自己单独的付出后,却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他希望她能回应自己的感情,就如他曾付出的那么多也能得到那么多一样…… 可是,长久以来他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感情并不是等价交换,并不是他付出多少,就能收获多少……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更让人觉得希望的渺茫,所以……才更加的觉得绝望吧。 "江会长,你的意思呢?你觉得怎么样?" 视线里突然多了张笑眯眯的脸庞,江昊哲猛地一惊,这才从自己的沉思中醒悟过来,发觉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勉强地漾出一抹笑,"对于这件事,我没有意见,就看大家觉得如何。" 见他神色方才有着一闪而过的怔忪,,程咏心有些挂心的多睨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抹难奈的神色,但稍纵即逝,片刻后她抬起脸去,依然是笑容不改分毫的脸庞:"那么,大家对于这个提议表决一下吧,如果没有异议,我们就算通过。" "程会长的提议向来都好,我们自然是没话说。" "既然江会长也同意了,那我们也没什么理由反对。" "以舞会作为最后的闭幕式既可以节约资金,同时也能促成我们两校间进一步的发展,不错的。" 大家叽里呱啦地说了半天,最终的结论都是同意的,于是所有事项就此敲定,然后散会,依然是微笑,程咏心一张笑脸从开始到从未减退分毫,送走了所有人,更以借口打发关心的苏盈和叶潇潇离开,待偌大的会议室重新归于空旷后,她那张一直漾满了微笑的脸终于放了下来,再不见丁点笑意。 她长叹了声,疲惫地瘫软在椅上,全身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似的,动弹不得。 好累…… 从未想过原来伪装竟是这样一件让人疲累的事,为何她以前都从未觉得? 以前的她,是伪装的高手,功力不可不谓之登峰造极,可是现在,仅仅是伪装一个微笑,却都仿佛要耗尽她全身的力气般,她可以在众人面前伪装的很精神,伪装的风轻云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只有她自己明白,有些东西,并不是仅靠伪装就可以忘却的…… 她可以伪装自己过得快乐,虽然她一点也不快乐,她可以伪装自己坚强,虽然她一点也不坚强…… 或许是太习惯于伪装,她已经在伪装中迷失,都说人是最了解自己的,可连她都快忘记真正的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更不用提她身边的苏盈和叶潇潇,她们只是明白她的性格,却不懂她,而江大哥…… 一个伪装出来完美的她,就算能博得江大哥的喜欢,那也算是幸福吗? 更何况…… 他根本就未把她当成一个可以恋爱的对象来看待过—— 直起身,收拾好那散落在桌上的各色文件,程咏心出门。 时至深秋,风里开始透着一股刺骨的味道,刮在脸上有些微的疼痛,可这些许痛又怎么比得上她胸腔里那颗已经痛得麻木的心? 她已经不知疼痛的感觉,眼眶里干涩如沙,一滴泪也挤不出,她都快忘记了伤心是怎样的感觉,记忆中,她的世界里,有欢笑,有生气,有汗水……可是,却是没有眼泪的,她很少有哭的时候,因为她身边一直都那么热闹,有她最喜欢的江大哥,最爱惹她生气的江昊哲……从小到大,他总惹她气得跳脚,每每在气愤头上,她都抛开她的形象和他泼口大吵…… 对了,那家伙这段时间好像有些不对劲,虽然他事情依然照常在做,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可是,总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是发生了什么事吗?脑海中猛的闪过方才江昊哲怔忪的模样,程咏心有些担忧地想。 她是因为失恋才这么失魂落魄的,可那家伙呢?总不可能同她一样是这个理由吧。 勾起一抹笑,她为自己这个愚昧的想法感到好笑,那家伙的冷漠程度足可媲美冰山,嘴巴讨厌又恶毒,她常常都在怀疑江昊哲是否连血液都是冷的,这样的家伙,还有几人能刺伤他的? 只是,心中虽这般想,可那种担忧与怅然的感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不期然地抬起头,发现在黄昏的校门口,站着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她不觉有些愣。 不会吧……难道她真的和那家伙心有灵犀?她不过是才想到他,他就这么快出现?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居然会有那么一点点的……真的,只有一丁点的,欣喜在里面,她急急跑到那人跟前,正欲唤时,却愣住。 莫子衿神色萧然地望着她,中长的黑发伴随着阵阵秋风飘啊飘,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但与平日里那种每逢出场必拉风耀眼恨不得在身后追加十个闪光灯烘托效果的他完全判若两人。 "……莫同学,怎么不回去?"由于拜莫子衿那异于常人的思维方式和自恋程度所赐,程咏心对他具有深刻印象,虽然她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多深厚的交情。 "程会长,我……" 看着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样,程咏心不解地挑高眉毛。 怪,真的是怪!这段时间她反常倒也罢了,毕竟感情刚刚遭受重创,一时半会的反常也是可以理解的,江昊哲的怪异已属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千年奇景,现在再追加一个莫子衿…… 莫非,并非是他们三人不正常,而是整个世界都已经疯狂了么? 漾出一抹笑,她力图以平日里那个"最自然"的程咏心形象开口:"有什么事吗?莫同学?" "那个……我想跟你说……"告诉他追她只是源自于试图对江昊哲的报复?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可若不道歉他又觉得心里良心难安,从小他所接受的"绅士风度"教育最基本的要求,作为一个男人是不能让女人难堪或是伤心的,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是让女生伤心,这可是不可饶恕的重罪。 而,欺骗,是重中之重。 所以,他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这种认知让他寝食难安。 "怎么了?"程咏心眼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莫子衿暗自呼吸了一下,终于抬眼望向眼前那个总是笑得很粲然的女生,既然知道她不属于自己报复的目标之一,也不用再顾及形象,于是他很真诚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程咏心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明白这突然而来的道歉是为何而来,莫子衿又没有得罪她的地方。 "原因我不能说,可是,我为我之前给你造成的困扰道歉。"莫子衿说得很诚心,模样诚恳。 其实他倒不失为好男生,长相帅气,身形也很挺拔,贵公子式的气质风度……只是,若他少一些平日里那些耍宝行为应该会更受欢迎才对,程咏心望着一脸真诚的他心想。 "虽然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我接受你的道歉。" 望着他,程咏心难得地漾出一抹真心实意的笑意。 "还有,我也要谢谢你,那些玫瑰,真的很漂亮。" 每一份付出的背后都隐藏着一份用心经营的心意,虽然她自始至终都不明白莫子衿为何要送她那些玫瑰,可现在,她却能感觉到,那些包裹起来的小小心意,宛如夜幕中的小小星子一样,闪烁着点点的光芒,无法让人忽视。 "莫同学,玫瑰还是留着送你喜欢的女孩子最好,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你所真正喜欢且珍惜的对象适合它们……给我就太浪费了。" 她或许是最不适合恋爱的人,单恋了近十年,到最后却落得一个两手空空,满心疮痍的结果,所以,玫瑰不适合她…… 怔怔地看着程咏心微笑着与自己挥手告别,莫子衿有些呆愣。 他今天是来道歉的,为他之前那些虚假的追求道歉,因为他接近她,只是为了报复江昊哲,他并不喜欢她……所以,他希望能得到原谅。 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因为她方才展露在自己面前那个无邪笑靥而跳得这么快?他现在这种感觉…… 手不自觉地抚上胸口,望着程咏心离去的方向,莫子衿宛如石雕般站在悠罗女中的校门前,满面通红…… 还真巧。 望着站在她面前的江昊哲,程咏心有种想暴笑的冲动。 今天她到底是撞了什么运,先来了一个莫子衿,现在又来一个他。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江昊哲没有穿外套,仅着了件米白色的开衫毛衣和同色系的裤子,手里还握着一个钱包,看样子是准备在附近买东西。 看见她,他脸上有着同样的惊讶。 "去买东西?" 两人面对面站着,若不说些什么实在是太怪异了,所以程咏心选择打破僵局。 "嗯。"他点头,然后仿佛为了秉承礼尚往来的原则,也很随意地问她:"才回来?" "嗯。"她亦点头。 之后,继续沉默。 真是很怪异的感觉,程咏心暗想。 又不是才头一次遇见江昊哲,为什么她居然会觉得很尴尬?看到他仿佛自己连话该怎么讲都不知道了,她怀念起他们以前那些常常吵得不可开交脸红脖粗的日子,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让她觉得手足无措。 "那么……我先走了。"江昊哲微微地点了下头,算是为这场路上的偶遇划上一个句点。 见他离去,她有些怔,不知为什么,她居然有些害怕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回去,回到自己那间曾经眷刻了她曾经满满爱恋的房间里,追忆过去…… "那个……江昊哲……" 正欲前行的步伐猛地刹住,江昊哲有些惊讶地转过脸,眼神是有些难以置信的,岂不提她居然会正经八百地唤自己的名字,仅是她的口吻,那种有些犹豫却又带着些许恳求的口吻,若非他千真万确的确定站在他面前的是他熟知快十年的程咏心,他真的会觉得是自己在大白天出现了幻觉。 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子的她很奇怪?程咏心惴惴不安地望了他一眼,"那个……我……陪你去买东西,好不好?" 声音小心翼翼的,听起来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特别是她现在那种眼巴巴瞅着他的模样,如果这时候在她头上加一对耳朵,那简直就是只不折不扣的小兔儿了……江昊哲有些觉得好笑,他所认识的程咏心向来是属于泼辣小野猫之流,小兔子?亏他想的出来! "可以啊,我无所谓。" 其实江昊哲要买的,无非是到街道尽头的书局买份报纸罢了,前后距离夸张算也不过200米,几分钟便搞定,买了报纸,又没事做了,江昊哲望了眼宛如跟班似的跟在他身后的程咏心,不自觉地叹口气,"要不要顺便去公园坐会儿?" "咦?啊……那个,好。"仿佛没有预料到他会突然对自己说话,她答得慌慌张张,一张脸通红通红的,愈发像只小兔儿。 所谓的公园,也不过是修筑在居民区内的小型广场罢了,由于种植着花草树木,还设立不少健身和儿童的娱乐设施,常引的附近的老人和孩子在这里逗留,像江昊哲与程咏心这样十七、八岁的高中生面孔倒在里面显得有些罕见。 "给。"从自动贩卖机里取出还有些温热的红茶,江昊哲顺手递了罐给她,然后同她一起在秋千上坐下。 "谢谢。"她答得好小声和腼腆,这让江昊哲皱起了眉。 "你不要这样子,我怪不习惯的。"他修长的手指扳开红茶拉环,即便只是个随便动作,他做起来也能透露出别于常人的优雅。"平日凶暴的像头熊的家伙突然变成只兔子,你自己可以无所谓,但吓到人就是你不对。" 这家伙!程咏心没好气得瞪他,江昊哲果真有三言两语就激起人的犯罪意识,如果说有一天他真的有什么不测,十之八九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绝不能单一的责怪犯罪者的。 "你还不是一样的奇怪,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不是出神就是发呆,虽然你想怎样是你的自由,但让身边人担心就是你的不对!"她模仿着他先前的口吻不服气地反顶回去,这几乎是他们两人之间相处的固定模式,反正口舌上绝对不让对方占便宜,即便是笑容,他若笑得灿烂,她就非要笑的得比他更灿烂。 担心?她居然会担心他吗? 江昊哲笑得有些讽刺,淡淡地瞥了她一记,然后重新低下头,浅啜了口红茶,"我不过是有点事罢了。" "那我也是有点事罢了。"不满意他敷衍的语气,她赌气似地道。 "你干嘛竞争意识这么浓?"江昊哲一直都很不解,他自认为并没有对程咏心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可她对他就是特别的较真。 "我哪有!"死鸭子嘴似地硬撑。 "明明就有。" "没有!" "有就有,别不承认。"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有人开始学小孩一样耍赖。 江昊哲无语地翻白眼,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她,明明可以很成熟很稳重,偏偏有些时候却像个无知孩童一样不可理喻。 唉,女人,不管是十七岁还是七十岁,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难懂…… 程咏心偷偷地瞥了江昊哲一眼,确定他没有发觉自己在偷看他,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虽然他们并没有做任何的交谈,只是这样静静地坐着,但她却觉得出奇的安宁,惶惶不可终日的心仿佛被一只温暖的手拂平了般,渐渐安定下来,像一只候鸟般重新栖息回她的怀抱,将她那空缺的胸腔填得满满的…… 这……这个陡然的认知让她惊了下,才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程咏心有些惶然。 她……她这是在变相地寻求一种依赖么?她竟会不自然的依赖江昊哲?这、这怎么可能?! 这种突然的想法把她吓到了,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可是…… 每次在她难过的时候,他都是那么"恰巧"地出现在她身边,不管是他特意的恶言相向也好,还是像现在这样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边也罢,他总是在她身边的…… 这怎么可以!她一直喜欢的是江大哥啊!而且对于自己的心意她从未怀疑过,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难道是因为他与江大哥那酷似的五官与长相,所以,自己才会不自觉地想去依赖他吗? 程咏心觉得惊恐,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那她真的就很卑鄙,她怎么可以这样利用他,让他做一个替身来排遣自己的伤心与寂寞?她怎么可以…… "喂,你怎么了?"觉察到她神色的异样,江昊哲有些担忧地望着她,问。 今天的她实在是反常的厉害,先前主动提出要跟着他一同买东西就已属于不正常,而现在又是一脸目光呆滞,仿佛灵魂出壳的模样…… "喂,程咏心!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眼前上下晃动,却得不到她任何的回应,江昊哲有些慌了。 "喂,你、你怎么回事?说话啊!你别吓我!" 程咏心愣愣地抬起眼,向来灿若明珠的眼宛如罩了一层雾般,朦朦胧胧得不甚真切。 他……是在担心自己么?他为什么会这么担心她呢?她、她是在利用他啊—— 她没资格得到他的关心,也没资格得到江大哥的爱……她这么卑鄙,她不配的,她没资格…… 眼眶酸酸的,好想哭……她蒙住脸,伏身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懦弱,与,渺小的悲哀。 "你走开……"她声音颤抖得宛如深秋里即将凋落的枯叶,"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不要看见她这么卑微的模样,她不想让自己的羞耻暴露于人前,特别是,在他面前…… 江昊哲明显地愣了下,沉静的眸子轻敛,默默地凝视着她,有些不解,但更多的却弥漫着一种心痛。 爱,究竟可以改变一个人到什么样的地步? 以前的她,那么开朗,那么明快,她的世界仿佛永远笼罩在阳光下般,没有任何的阴霾,而现在,她却是这样…… 程咏心将自己的脸埋在自己的手掌中,良久,她只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随后,她浑身陡然地一僵,因为身体被人拥住了,额头触碰到了一个温暖的物体,一股宛如森林般的清爽气息盈满她的鼻间。 他的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宛如柔风自耳边拂过。 "想哭就哭吧,我看不见的。" 用尽全身力气压抑住的眼泪,终于在这句话后宛如山洪般爆发,泪,终究还是涌了出来,涌出她的眼眶,打湿了他的衣衫。 江昊哲却只是站着,宛如雕塑般地站着,任由她在自己胸前哭得嘶声裂肺,他仅是默默地圈着她,仿佛在给予一个受伤孩子最温暖的安慰。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一双清冽的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带着一抹洞悉,缓缓地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六章 我一直喜欢你,笨蛋 江大哥居然说他可以将程咏心当成一个女子来看!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在我心里,咏心丫头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狡猾的江臣俊怎么能这样对待他的弟弟?! 难道一定要逼他对程咏心表白吗? 拉开衣柜,从里面找出一件干净的套头毛衣换上,江昊哲怔怔地凝望着手中刚刚换下的衣服,在胸口的部位上,弥布着好大一块水渍,那是她残留在上面的泪,形状像极了一颗破碎掉的心。 谢谢。 她在家门前这样对自己说,伴随这话时,她漾出一抹虚弱的微笑,仿佛即将凋零的花,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过,哭过后,心情真的好很多。她又绽放出平时那种微笑,看起来精神了些。 你……准备怎么办?那时,他轻轻地问,声音轻浅的几近听不见。 她笑了,虽然脸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泪痕,却又恢复成往日那个精神而又明媚的程咏心。 我这次是真的死心了。她这样笑着说,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也没办法,人总不能老是缅怀过去,我得向前看嘛,虽然我失恋了,但地球还不是一样照常转动,不是么? 死心……是吗? 面对感情,她已经做出了决定,欢喜也好,痛苦也罢……她选择做了个了结,尽管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与心碎,可她笑着的模样仿佛在告诉他:虽然是这样悲哀的结果,可她依旧无悔……可是他呢?他依然还站在原地观望,一如当年那个平安夜,他最初也是这样观望,犹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气上前与她说话…… 在面对感情上,她比他诚实,比他还勇敢,至少,她敢忠于她的心,直视着她的命运——尽管被伤的体无完肤,却依然甘之若饴,可是他呢?他却只是在守望,静静地站在原地,守望着她,也守望着自己,怕迈出一步后会打破她与他之间的平静与安定,自此后终成陌路,什么也不剩下…… 好个没用的江昊哲啊——薄薄的唇挑出一抹自嘲的笑,笑得有些落寞与苦涩。 胆小鬼!他暗自地骂自己。 叩叩。 门轻敲了两声,他连忙收敛起满心的思绪,状似无事地将手中毛衣搁置一旁,前去开门。 "……哥?" 有些意外于平日总是加班到一两点才归家的人今日居然这么早回来,江昊哲脸上难掩惊讶。"你回来了?" "呵呵,是啊,今天难得清闲。"江臣俊笑得懒散,领带随意地解开挂系在领口上,与平日里看起来一丝不苟又严谨的他,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 "有事?"江昊哲挑了挑眉,毕竟当了十七年的兄弟,自家老哥的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老哥才不会那么闲,会没事跑来找自己聊天杀时间。 "啊,我来看看我有没有一本书放在你这边。"江臣俊眼睛在他房间里东张西望地瞄了下,目光落在那件随手搁置在沙发上的毛衣上,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就是那本马尔萨斯的《人口论》。" "没有,我不看那书。"对于江臣俊那种狐狸似的微笑,江昊哲有些警觉。 所有人都被江臣俊那张沉稳的脸欺骗了!就因为他看起来给人一副很靠得住的模样,所以很多人总是想当然的认为江臣俊是那种既沉稳又足以担当重任的人,其实那些完全是错觉! 只有他们江家人才清楚江臣俊的"邪恶"本质! 江臣俊根本不像他外表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雅无伤,事实上,江臣俊是个十足的笑面虎,笑眯眯的模样总让人觉得他和蔼和亲让人可以亲近,可事实才不是那样!他玩心很重,总喜欢恶作剧捉弄人,然后又摆出一张悲天悯人的善人脸出来安慰对方一番,让别人明明在吃足了他的亏之后,还对他千恩万谢感激得五体投地……他小时侯就吃足了这个大哥太多太多的亏以后才终于醒悟,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让他插手,江臣俊是那种看似沉稳谨慎,实则庸懒又自我的人,从这一点而言,江臣俊和程咏心真的很像。 每当他露出那种狐狸似的奸诈微笑时,也就意味着他江大少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诡计,所以现在,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老哥想跟你聊聊天……你就不能先让我进去?"这孩子真是愈大愈不好玩了!江臣俊在心底叹气,警惕性居然这么高,让他想下手都有些困难。 所以说了,当初母亲生下这个弟弟的时候,他还真的有些失望的,要是个妹妹的话就会可爱的多,比如说会像咏心丫头一样每天拉着自己的衣角跟着自己到处跑,依赖自己不得了,而不是像这小子一天到晚沉默寡言的,冷着一张扑克脸,要有多碍眼就有多碍眼。 别提粘自己了,江昊哲八岁之后就独立得不得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还不准他这个兄长插手,害他这个当哥哥的,想表现一下兄长的关心都没有发挥的余地,偶尔还得自己主动拉下脸皮去要求帮忙……有哪个兄长会像他这样当得这么失败?只差没有哭着求着自家弟弟让自己去帮忙? 他真的很反常……江昊哲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自家兄长,似乎试图从他眼中看出些端倪,而江臣俊却依然面不改色秉承着一张无辜笑脸望着他,良久后,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让开身,让他进门来,以至于在转身的瞬间忽略了江臣俊那抹转瞬即逝的得意微笑。 嘿嘿,他那单纯的老弟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这只商场老狐狸?要比演技,你还差的远呢!江臣俊笑得好愉悦。 "你想聊什么?"坐于椅上,江昊哲满脸戒备地盯着懒散倒在沙发上不成坐相的成年男子,模样倒不像是在聊天,反而像是在审问。 "聊什么都好啊。"江臣俊将头靠在沙发的椅背上,闭目养着神。嗯,这个角度好,舒服又不累…… "我没时间陪你瞎聊。"转过身,留个背影给他,江昊哲开始翻书准备预习功课,懒得理那个沙发上的无聊人士。 "那……我们来聊聊……嗯,女生的变化好了。" 身后,江臣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顿时,江昊哲心中警铃大作。 "你无聊。"他以事不关己的淡漠口吻回道,可心中,却已经紧绷。 "我本来就无聊。"对于这点,江臣俊很坦率地承认,每天加班加班加得他都快烦了,好不容易才找了点乐子,怎么可以轻易放过? "……我突然发觉啊,女孩子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一段时间不见就变得好有女人味。"狐狸般狭长的眸望向那背对着自己徉装平静却已僵直的脊背,江臣俊笑得格外灿烂:"比如说咏心丫头,明明感觉还像个小丫头,现在一眨眼就变这么大了,而且越长越漂亮,明明才十七岁呢。" "什么意思?!"猛然转过身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江昊哲故作"平静"地问。 死小子,哈!暴露了吧!心里笑得幸灾乐祸,可脸上依旧是一脸平静,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江臣俊回他一脸"纯洁无暇"的无辜,"就是这个意思啊?小哲,你不要告诉我你听不懂中文。" 看着江昊哲面色一僵,江臣俊在心底偷笑:呵呵,小子,姜还来是老的辣啊! 江昊哲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意实在有些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我懒得理你!" 哟?这小子竟然脸红了?向来总是摆着张碍眼的扑克脸的家伙竟然会脸红?他还当江昊哲是因为脸部神经发育不完全,导致面瘫,所以才一直冰着张脸……没想到他还是有正常人的神经的嘛! 江臣俊玩心顿时大起,形状优美的眉轻轻挑起,清澈的眼眸里漾满了笑意,于是他再接再厉地道:"现在不喜欢,不代表以后不喜欢,过去不喜欢,并不代表将来不喜欢……" 像绕口令般自说自话,望向那个逐渐紧绷的背影,江臣俊一个人尤自笑得开心。 不理他?没关系,他一个人也是可以继续说的。 "……啊,咏心丫头现在就已经这么漂亮了,再过几年——啧啧,绝对是大美人一个,现在仅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好心动哦。" "这样的女孩子以后怕是越来越难遇到了,果然是下手要趁早,早些订下来比较保险吧……" 这家伙!他到底在含沙射影些什么!江昊哲不客气地用眼神杀向自家老哥,偏偏人家根本不为所动,依旧笑眯眯地望着自己,眼睛仿佛在说,问我啊,想个明白你都老实地问我啊,说不定我心情好就会告诉你哦。 "我懒得跟你聊!" 哼了声,江昊哲站起身,准备出门倒水喝。 "而且——现在在我心里,咏心丫头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慢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江昊哲诧异地转头,见江臣俊好整以暇地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疾不徐地笑道。 "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是可以把她当成一个恋爱对象来看的。" 什么? 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下,握了握拳,江昊哲扔下句话,便头也不回地甩门出去。 "随便你!" 这小子真是不老实! 望着江昊哲的背影,江臣俊笑得好生意犹未尽,喜欢就喜欢嘛,老老实实地说出来就好了,他又不会说什么,大不了就是小小的嘲笑他一下,他干嘛这么死鸭子嘴硬? 不过,以后还真是有好戏看了!无聊的日子过的太久,也该来一些新的刺激了。 意味深长地抚着下巴,江臣俊笑得好生得意。 "我决定,从现在开始——我要重新规划我的未来!"女生的声音明亮而意气昂然,透露着一股坚决。 "是吗?"男生嗓音懒洋洋的,显然对于对方的话并不感兴趣。 "我说我要跟过去的我彻底的再见!要塑造一个崭新的我!"再一次地郑重声明,仿佛也为了证明她的决心,女生的粉拳不住的挥舞。 "是啊,是啊,你怎么高兴怎么做吧。"手懒洋洋地揣在裤兜里,对于她精神百倍的口号,男生一脸的意兴阑珊。 "所以——"尾音故意地拖得老长,仿佛是准备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 "所以?"男生跟着重复,静待着她的下文。 星期日的大街上,处处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热闹极了,程咏心与江昊哲站在一家店面前,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静站着对视的他们格外的显眼。 江昊哲斯文俊朗的脸庞上弥漫着好温柔好亲和的微笑,声音也好温和好轻柔:"……那么,程咏心,我想先问一个问题,可不可以?" "什么问题,你说啊?"眨巴着猫样的大眼睛,程咏心看起来无邪的像个精灵。 江昊哲呼吸了下,再呼吸了下,终于,他像是忍到了极点般瞪向眼前那名笑容可鞠的女生,没什么风度地伸手指向他们身旁的那家店—— "你要重新站起来,可以!你要开创你的新生活,那也没问题!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和你要进去买的东西有什么联系?!" 风飒飒吹过,吹动这他们身旁店面的上的彩旗哗哗的响,阳光正好投射在那些小小的旗帜上——孕妇婴儿用品专店。 "我要回家。" 转过身,江昊哲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觉得自己今天简直是蠢透了,不应该因为她主动来找自己,就欣喜得忘乎所以,更不应该因为这份欣喜而得意忘形,这么简单的就答应和她一起出来,他居然还期望她是稍微开了窍,注意到他的心意……会这么想的他本身就愚蠢的可以! 这女生,神经粗的跟电线杆有的一敌!要想她自己意识到?那简直就是不可能! "不准走!"虽然大街上现在人潮蜂涌,但程咏心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像只章鱼似的从背后死巴着他不放。 "你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死都不放!" 他坚决,她比他更坚决,狭长清冽的眸不客气地瞪向明媚的大眼睛,如果说武侠小说中高手是靠内力来相互比试的话,他们两人就是靠眼神比试较真,看谁先受不了而屈服,而他们身边的来往众人则有看好戏的也有摇头叹的: "现在的年轻人啊——公共场合居然这么卿卿我我,都不注意影响,唉——有伤风化……" "老公,你看他们感情多好……火辣辣的眼神交流耶!你从来不这样看过人家!" "哦——好大胆哦——" 身边闲言闲语满天飞,程咏心和江昊哲想装做没听见都不可能,面色齐齐的红的像两颗红番茄。 "就算是给园子姐买礼物,你也不用非坚决地买这个吧。" 碍于周遭人的目光,最后还是江昊哲妥协,心不甘情不愿地被程咏心拖入店,他面色微微泛红,实在是觉得尴尬。 "送其他的什么花瓶啊,cd之类的不是很好么?" "拜托!人家要生小孩子的,哪个不是送些小衣服小鞋子的!我们送孕妇装也是理所应当的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程咏心有些受不了的叫,真是受不了这家伙的死脑筋,要当爹的又不是他,他这么不好意思做什么? 若非昨日母亲提及,她还不知园子姐居然结婚了,而且即将升格当妈妈。说起来,江大哥,园子姐,江昊哲还有她,同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园子姐和江大哥年纪相仿,后来由于她家搬了家,才少了联系,她自小就把园子姐当亲姐姐看,如今姐姐结了婚,又即将升级做母亲,身为妹妹的她当然是要略微表表心意的,反正江昊哲也认识园子姐,这种事情当然是拖着他一起做啦,看她考虑得多周到,才不像那家伙,脑子里总像少了根筋似的!谁会在看望孕妇的时候送花瓶和cd啊?这么白痴的举动也只有江昊哲这和不开窍的笨蛋才想得出来! "哎,你躲这么远做什么?你也来看看啊!"看见江昊哲缩得老远,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程咏心心生不满。 "反正是你们女人用的那些东西,你自己选就好了,叫我来干嘛?"江昊哲只差没找个牛皮纸袋把自己的脸罩着,他觉得真的是好丢脸,但愿这个时候不要遇到什么熟人,否则他真的是丢脸到家了! "喂!女为悦己者容什么意思你知道吧!"程咏心双手叉腰冲着他吼,"女生嘛,穿衣服当然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啊,要不然我干嘛拖着你来?就是要你用男生的眼光来挑嘛!" 像园子姐那么爱漂亮的人,即便是穿孕妇装也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所以他们当然要选一件好看的衣服送啊!姓江的这个笨蛋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真是白长这么高个个子!浪费国家的米粮! "好好好。"江昊哲好不甘愿地从角落里踱出来,抬起头迅速扫射里一眼那些挂在衣架上的衣服,努力不去看那些同样挂在一起让人脸红的内衣,然后再度低下头,"都好啦,随便哪件都漂亮,这样可以了吧!" "喂喂!你的态度很敷衍哦!认真点啦!"不满于他敷衍的态度,程咏心不客气地拉过他,双手扳正他的头,"你给我好好地看清楚!真是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放手啦!这样很痛耶!" "我叫你好好的看,你鬼叫什么啊!" "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看……" "请问两位,需要什么帮忙吗?" 争执不休的两人终于引来了店员小姐的注意,秉承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店规,店员小姐非常有礼貌而且笑容可掬地询问道。 见到有人上前,程咏心连忙放开原本板着江昊哲脸颊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那个……我们……我们想选孕妇装。" "孕妇装是吗?"店员小姐笑眯眯地道,从身后的柜台中取出一本目录,摊开在两人面前,"我们店里的孕妇装非常的齐备,全是根据女性孕期的长短而设计的,有怀胎三月装,有六月装,还有七月以上,请问您要几个月的呢?" "几个月?"程咏心顿时傻眼了,她也不过是听母亲说了这个消息才有此决定,她怎么会清楚园子姐那肚子是几个月的啊? "这个……"困惑地挠了挠头,程咏心有些尴尬的笑,"这个……我不清楚耶。" "不清楚?怎么会不清楚呢?"这下反倒是店员小姐感到诧异了,要当妈妈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肚子是几个月的呢? 随即她又缓颊一笑,估计是年纪轻轻怀孕所以不好意思吧,"不用不好意思啦,像您这样的顾客我们每天都会接待很多,所以你完全不需要顾忌的。" "顾忌?我没有顾忌啊。"程咏心被她说得莫名其妙,一脸的茫然,难道买孕妇装还要顾忌什么吗? "没有顾忌?呵呵,那么说就是随便哪款都可以了?"店员小姐笑得好生暧昧,"我知道怀孕的人都是比较爱美的,所以不想让自己的肚子显的太明显,我们这里孕妇装就有专门为这样的人设计的,怎么样?您要试试吗?" "试试?"程咏心更加茫然,片刻后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家店的服务可真周到,连帮别人买衣服担心不合适连这一点都考量到了,实在是太细心了。 "可是我不知道身材穿不穿的了啊。"程咏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她和园子姐的身材又不一样,怎么试啊? 店员小姐觉得好笑,"您亲自试不就行了,而且还可以叫您先生看看觉得如何啊。" "……我……先生?"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顺着店员小姐意味深长的视线望去,落在一旁"闭目养神"状的江昊哲身上,程咏心顿时大窘。 这个店员小姐竟然以为她和江昊哲是来买孕妇装的小夫妻……天,这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被人误会是夫妻了,他们真的看起来有那么像夫妻吗? "不、不是!你误会了!他不是我先生!我还没结婚呢!"涨红了一张俏脸,程咏心手忙脚乱地解释道。 不是夫妻?店员小姐明显地怔忪了下,随即露出更加暧昧的笑容——原来是同居情侣啊,现在的小青年真是的……同居是很正常的事,她又不会歧视他们。 "我们的一个朋友要生孩子,我们准备买孕妇装送她当礼物。"一眼看透那店员小姐的邪恶思想,江昊哲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声音淡淡。 "咦?是这样子的吗?"店员小姐的眼神明显地写着怀疑。 "当然是这个样子!要不然还要是什么样子!"程咏心不爽地吼,这个人搞什么,当所有人的思想都像她一样邪恶啊!而且还笑得那么暧昧,好像她和江昊哲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真是气死了!那个人是什么眼神嘛!" 怀抱着包装好的衣服,从孕妇婴儿用品专店走出来,程咏心一脸忿忿地抱怨。 "我们难道很有夫妻脸么?怎么老是被人误会是夫妻啊!" 她和那个姓江的哪里看起来像夫妻了,貌不合神也离的,世界上难道这么多人都没长眼睛,会以为他们俩是夫妻?天底下有他们这样看起来感情恶劣的夫妻吗? "别人误会而已,用的着生这么大气么?"江昊哲声音依旧淡淡,气息平静,没什么波澜。 程咏心没好气地白他,"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啦,我可是女生耶!你晓不晓得名誉对于女生而言有多重要!男生花心可以叫风流,但女生花心就叫水性扬花,你可以无所谓,但我不行!" "那你要怎么样?"对于她的钻牛角尖,江昊哲几近无语,"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能怎么样?难不成你以后打算在脖子上挂一块牌子,上面就写-我和江昊哲不是夫妻-?" "神经病才这么写!" "那就是了,防人之口甚于川,嘴巴张在别人身上,你是无能为力的,不往心里去不是就了。"江昊哲倒觉得无所谓,反正那些人也不认识他们,误会就误会吧,没什么好在意的。 "你们男生就是这样!"提及这个,程咏心心中只觉忿忿。"粗枝大叶,不温柔不细心,你们认为不重要的,对于我们女生而言那可是很重要的!" "你又怎么了?"不解她干嘛突然发脾气,江昊哲皱眉。 "哼!我生气!"袖子一撸,程大小姐开始翻旧帐。"你记不记得小学四年级跟我当同桌的胡丽梅?" "……没印象。"江昊哲额际落下一滴汗,这么久远的事情他怎么记得清楚,也亏得她记性好。 程咏心给了他一个"看吧,我就知道"的不屑目光。 "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你?" "……不知道。"他连这个人是否存在都不记得了,又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就知道!她目光里写得明显,白了他一眼,程咏心继续掰着手指算,"还有那个方巧铃,还有白洁……哎呀,反正那个时候班上好多女生都喜欢你,外班的也有,其他年级的也有,而且大家都有共识,都只是暗暗地喜欢你,都没有说出来,可是,你却连一点感觉都没有,都不知道那些女孩子背地里为你哭了多少次。" 那你呢?你那时可有喜欢我? 他好想冲动地问这么一句,可话到了他嗓子口,却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那个时候,她正忙着追她的江大哥呢,怎么可能注意到他? "就是因为你这种迟钝,你根本不晓得那些女生有多痛苦,没办法开口,更没勇气去说,说了又怕自己遭到拒绝,那种连一丝丝希望都没有的感觉很让人绝望的。"程咏心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谆谆教导状地道,"所以说,兄台,这一点你以后一定要改,不要以为自己长得不错就目空一切,否则再好的机会也会溜走哦!" 我的心早已放在你身上,可是你还不是一样不给我机会?他在心里默道。 "喂!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听到没啊?"不满意他的沉默,程咏心抬头瞪他,却被他脸色骇住。 "喂,江昊哲,你、你……怎么了?"她诧异地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神色为什么像突然遭到什么打击似的,写满绝望。 望着她清澄的宛如黑曜石的眼,江昊哲沉默。 ……现在在我心里,咏心丫头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 ……而且,如果她愿意的话,我是可以把她当成一个女子来看的…… 那晚,大哥的话又回荡在他耳边,像一把尖锐的锥子锥刺着他的心脏,一针一针,扎得细软绵长。 她有知道的权利,何况你不是决定要作为一个守护者待在她身边么?他的良心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压迫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该说吗?他可以告诉她吗? 告诉她,说大哥对她其实对她也是有感觉的……这些话他能说出口吗? 若是不说,那么,大不了再让她失望伤心一阵子,而自己,却有了能够多一些接触她的机会,或许,她也能明白自己的感情,进而回应……可是,若是说了,她那才稍稍决定放弃的心,恐怕又会再度高涨起来,宛如飞蛾扑火般更加的投入,更加的忘我……那也就是,或许,她真的与他就此再无瓜葛,真的无缘了……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见他只是沉默,程咏心急了,他神色陡然间这么差,该不会是突然生病了吧! 怔怔地望着她,望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心口似被人狠狠地扯住,痛不欲生,闭上眼,像是鼓足了勇气,江昊哲缓缓的开口:"……其实——我哥他……他说只要你愿意,他是可以把你……当成一个女子来看的……" 最后几个字,每个字的吐出都像有一双手在紧紧地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气来,可是,他还是说了,因为不希望看到她那张伤心沮丧的脸,所以他选择说,至少,这样,她会开心,而他或许也能好过一些…… "什么?"程咏心满脸的愕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这话,只当是他真的生病了,导致神智不清,温热的手抚向他额头:"……还真有点烫,我们快点回去吧,你不舒服就早说啊,我就不拖你出来了。" 抚着额间那只手,好暖,好温柔……正因为这份温柔,反而更加刺激着他内心的不安。江昊哲抬起头,清润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我哥说……只要你愿意,他是可以把你当成一个女子来看的……你还有机会,不要这么早放弃。" 程咏心愣了,有些不敢相信地狠狠拧了自己手臂一把,隐约的疼痛仿佛在告诉她:这是真的,不是她的幻觉,而她的举动在江昊哲眼里,是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声音干干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陡然间心猛的一紧,她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只是觉得震惊? 深深吸了口气,江昊哲再度睁开眼,面色恢复了往常一样的波澜不惊,他后退了几步,与她保持了段距离,仿佛要借此划出一道永恒的分界线。 "江……昊哲?"程咏心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他的神色会这么的平静?而且平静中又带着些许的悲哀,不知为何,他那种无动于衷的神色却让她觉得好心痛……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想看到你因错过而遗憾……你那种模样,我看了很难过……"他的声音轻轻的,淡淡的,仿佛在出口的瞬间便融化在空气里。 江昊哲漾出一抹苦笑,幽黑色泽的眼瞳默默地望着她,宛如泉水般清澈,却又让人觉得好生苦涩。 "你说我们男生迟钝,所以才让女生觉得痛苦,可是,你又知不知道,女生的迟钝也一样会导致男生的痛苦,而且比女生的痛苦更深更沉重。" 程咏心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完全不明白她此言是何意。 江昊哲静静地望着她,深秋微凉的风从他身后拂来,吹乱了他的头发,他身上的白色风衣宛如一对洁白的羽翼在风中招展飞舞,他整个人在风中看起来像一尊脆弱的即将支离破碎的玻璃雕塑,唇瓣弥漫着的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温柔的让人伤心,他的笑,是如此的空灵,如此的悲凉却又绝美,让人仅仅是看,就觉得被一种潮水般的悲哀所湮没。 程咏心心中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在之后,只要江昊哲说出心中的话后,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她急忙开口道:"等、等一下,你……" 可是,在她阻止之前,他已经微笑着开口。 "我一直喜欢你啊,笨蛋。" 第七章 求婚 恨嫁的程咏心终于等到了江家大哥的求婚! 可是面对她思慕多年的脸孔,程咏心却乱了手脚。 她不是一直梦想着这一天吗? 那为什么当江大哥向她求婚时,她却想到了那个可恶的恶魔小叔子? "请问——江昊哲在吗?" "江昊哲?他到图书室去了。" "那个,江昊哲在不在?" "江昊哲?咦?他刚才还在这里的……可能去了什么地方吧。" "何阿姨,我是咏心。" "哎呀,咏心啊,好难得你会打我手机耶,有什么事吗?" "那个……何阿姨,江昊哲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小哲?小哲他没和我们在一起啊,要不,你打家里电话看看,说不定他在家哦?" "我知道了,谢谢何阿姨,何阿姨再见。" 闷闷的放下电话筒,程咏心有些失望,而心中更多的则是愤恨! 那个姓江的他去死啦! 自打那天他跟她告白后,她已经整整两个星期没有再见到他,最初她还有些担心,担心两人再见面的话会有些尴尬,可是——她根本连跟他尴尬的机会都没有!鬼晓得江昊哲是不是在刻意躲她,反正她连他根头发丝也没见着,亏她还拖下脸面,厚着脸皮跑到南展去找他,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感觉倒像是她向他告白,结果他拒绝了她一样!明明就是他跑了,偏偏她却有种被甩的感觉…… 不明白自己心里为何会如此对他挂心,虽然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咒骂,骂他话不说清楚就闪人,不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干不脆扭捏的像女人……可是,愈是这样骂心中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愈是强烈,强烈到怎样也挥之不去。 "我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给你困扰。" 那日,他笑得宛如临水之花,温柔而凄凉,与平日里他那冷嘲热讽的笑不同,看起来很真诚,却又令人觉得很悲哀。 "我也知道你喜欢大哥,也喜欢了这么多年,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因为……我从你喜欢大哥开始,也这样一直喜欢你……" 他就这样微微地笑着,远离了她的视线,她只记得他的笑,那般的温暖,那般的轻浅,混同这他身边的风轻云淡,湮没在落日的群岚里,然后一去不复返…… 自从认识他开始,他从未对自己笑得这般温柔过,他脸色总是很冷漠,笑也是冷笑,冷冷的旁观,然后再冷冷的嘲讽,他一直都是这样冷冷的,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身边周遭,只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他却能够笑得这般的温柔呢?宛如朝阳般的温暖而柔和。 心中再三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程咏心随手抓了件外套,向门外冲去。 "小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听见开门声,保姆小惠连忙追出来问。 "我去对面的江家,一会儿就回来!" 丢下一句话,程咏心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夜幕里。 学校里不见人影,也没有和何阿姨他们在一起,打家里电话也不接,他到底要做什么?不管了!反正她今天就算把江家门铃按烂了,也要逼那家伙出来! 叮咚——叮咚—— 电铃的声音在回荡,连屋外的她都能听得分明,但却没人来应。 不可能没人啊?她挑起眉,那家伙一定在家!这么晚了不可能没回来! 她伸手再按—— 叮咚——叮咚—— 还不来开门?好嘛,她看他能忍受多久! 她再按,再再按,再再再按—— "咏心?" 门总算开了,带着抹诧异,一个男嗓音突兀地响起。 程咏心慌忙抬头,正准备开口就骂,看清楚来人后,不觉愣住:"……江、江大哥?" "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洗澡,没听见。"江臣俊身上仅穿了件浴袍,头发上还滴着水,看样子是刚刚洗完澡听见门铃声就风急火燎地来开门的。 "我、我……那个,我找江昊哲有事……"程咏心小小声道,微弱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小哲他今天住同学家不回来。"江臣俊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瞥见她冻得有些发紫的唇,连忙让她进门,"不管怎样,先进来喝点东西暖一下,你要是冻生病,我怎么向关姨交代。" 温暖的晕黄灯光,热气腾腾的热可可,还有室内的暖气,程咏心冻得僵硬的身躯总算缓和了过来,双手捧着杯沿,她小口小口地浅啜着杯中的热可可,身体里像注入了一道暖流,仿佛身心都一同暖和了起来。 "好些了吗?"江臣俊端了杯咖啡从厨房走了出来,关切地望着她问。 "嗯,好多了。"抬起头,程咏心回他一个无邪笑脸,江臣俊则端着咖啡自她身旁坐下,距离近的让她难免觉得紧张。 "那、那个,江大哥,怎么没看到其他人呢?"她故意左右张望了下,以缓和心脏狂跳的速度。 "哦,老王放假回老家去了,我爸妈去参加慈善晚会去了,杨妈已经下班了,小哲又住同学家,所以,只有我一个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程咏心慌忙摇摇头,打消自己方才那龌龊思想,她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这、这样子哦……"她小心地回应,有些不敢抬头看他。"那、那江大哥怎么不去和你女朋友约会呢?你好难得能正常下班的。" 这就是身为企业决策者的悲哀,虽然大权在握,大钱亦在赚,可是休假,正常下班……这些对于寻常人再普通不过的词汇对于他们简直就是一种奢侈,从这一点上,程咏心是感同身受,因为她的父亲就是这样。 江臣俊笑了下,淡淡的笑容带着些许的愁思,显得有些孤寂与落寞。"……我和她分手了。" 脑袋中仿佛有百万吨炸药瞬间爆炸,程咏心有些反应不过来。 "为、为什么?"她追问,明明上次和江大哥吃饭的时候都还好好的啊,那时江大哥显得这么的幸福…… "感情的事……不由人决定吧。"江臣俊面色很平静,似不愿对这个问题多说,他岔开话题:"对了,咏心,你今天特意跑来找小哲,是出了什么事吗?" "咦?其、其实也没、没什么啦。"局促地笑笑,虽然在回答他的问题,可她的心还沉浸在方才那个惊人消息的冲击下,半晌没有回神。 江大哥……他居然和他女朋友分手了,那江昊哲他是不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特意告诉她……甩甩头,她敲了自己一记,她告诫自己,自己是要找他算帐的,怎么可以又被感动一回? "咏心。" "嗯?"抬起头,望见曾经那双让自己最最思慕的眼,心还是难以避免地小跳了下,程咏心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江臣俊顿了下,好像在思量用怎样的说辞更为妥当,"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江大哥说,江大哥愿意帮你分担的。" 虽然早已经了解江臣俊温暖如阳的性格,程咏心不可避免的还是深深的又被感动了一回,当然,她错过了江臣俊方才一闪而过的算计眼光。 "其、其实不是我的事啦,是我的一个好朋友。"这个时候,是需要听取一点别人的意见的,所以程咏心准备把主人公换成abc,"我的朋友她一直都有一个很喜欢的对象,可是那个人又不晓得,偏偏她身边的一个男生,就、就是她一直只把他当成朋友的男生跟她表白说喜欢她,而这个男生跟我朋友喜欢的对象又是兄……呃,就是那种关系好的不得了的朋友,江大哥,你觉得我朋友应该怎么办?" 原来是这样——江臣俊抚着下巴,挑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看来那个傻小子终究还是跟咏心表白了,怪不得那天他气冲冲地回来,见了他只说了句"不要让她伤心"就头也不回地跑了,而且这段时间也是神出鬼没阴阳怪气的,这样上下一联系,所有的疑惑都迎刃而解。 幸好他聪明,否则这么一个可以大玩的机会岂不是就这样白白溜走?刚才他那落寞神色应该演得是惟妙惟肖,现在他只要再努把力,往后就有好戏等着看了! 心中这般盘算着,江臣俊双手不忘悄悄在背后交叉,以示他之前之后的所言乃不得已而说的谎言,上天可别认真。 "江、江大哥?"见他笑得好生怪异,程咏心有些担心地瞅着他,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发笑。 猛地察觉到自己暴露了内心太多的情绪,江臣俊连忙收敛起自己那邪恶的笑容,换回一张温雅无伤的脸,"其实,我觉得你的那个朋友不需要烦恼这么多的。" "啊?" "你看看哦,既然你朋友的朋友都能鼓起勇气来告白,为什么你朋友不能鼓起勇气来告白呢?说不定对方也是有意于她的,这样不就做出了选择吗?"笑眯眯地望着程咏心,江臣俊温柔地道,"虽然感情中间总是避免不了受伤,但是,长痛不如短痛,这样说不定你朋友能和她喜欢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对你朋友的朋友也是一件好事啊。" 呵呵,若是只是那么简单,那多无趣,就让他来把这件事变得更加好玩一点吧! 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不经过一番磨难,又怎知爱情的珍贵? "咦?"万万没料到江臣俊会这样说,程咏心当场就呆了呆,脑筋绕了好半天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可、可是,我忘、忘了说,那、那个我……我朋友喜欢的对象是有女朋友的,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恋爱嘛,只要是没结婚,人人都有机会,何况,结婚了离婚也可以啊,何况你朋友还是单身,止不定哪天就分手了,只要他们相互间是真的喜欢,那就没什么不可以的。"江臣俊微笑着望着她,意有所指地道。 什么意思?江大哥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程咏心愈听愈糊涂,怎么她越听江大哥的话越觉得他是话里有话,莫非——江大哥已经知道她一直喜欢他了?所以指的是他? 不会吧?! 这个突然的认知让程咏心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像颗可爱的红番茄。 "怎么了?"估计她明白自己的意思,江臣俊故作不解地望着她,一脸的关切,"咏心丫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伸手欲抚她的额头,却被她避开。 "没、没什么,没什么,我好得很,好得很!" 程咏心慌慌张张地摆手,而心里却觉得惶恐:江大哥是怎么知道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居然被蒙在鼓里这么久,简直就像一个傻瓜! 江臣俊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咏心丫头向来是藏不住事的,任何事情都显在脸上,一目了然,这一点她倒应该向自家那冰块脸弟弟好好学习一番,江昊哲虽然心思不算复杂,但有时候他心里面的事连他这个当哥的都无法揣摩清楚。 他倒是早发觉咏心丫头对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毕竟他不是个迟钝的人,对于身边的人或事向来感觉敏锐,所以,当发觉咏心丫头有那么些喜欢他时,他也不在意,毕竟他也满喜欢咏心的,虽然仅止于一种类似于家人的喜欢,当然,咏心丫头自己也没发觉,她对于他的喜欢其实就是一种对兄长的依恋,说穿了也就是恋兄情节,就像是小女生不愿意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去了一般地喜欢着他,只不过因为从小到大她都宣称喜欢自己,以至于这种感情其实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她只是习惯性地喜欢他而已,虽然她将来早晚会明白,不过现在,他才不会去主动点破。 好不容易能找着个机会看自己那冰块脸弟弟脸色变天,他怎么可以这么简单地就放过? "咏心。"轻轻地握住程咏心的手,江臣俊在心底告诫自己,他现在可是得敬业一些,成败可就在此一举了! "什、什么?"还没有反应回来的程咏心愣愣地望着他,看着他无比认真的瞳眸,有些回不过神。 江臣俊轻敛的眉,脸上写满着愁思与落寞,"你讨厌江大哥么?" "讨厌?"程咏心傻眼了,她什么时候有说过她讨厌江大哥了?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去讨厌。 "我、我不讨厌你啊。" 江大哥……怎、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这么……具体她说不上,却也明显感觉出弥漫在他们之间那股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息。 "那个……江大哥……"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未想却被江臣俊握地死紧。 "是吗?"江臣俊微微地一笑,绝代风华的笑靥在她面前完美绽开。"那就是喜欢了?" "咦?这、这个……我……"被他的笑容吸引,程咏心完全呆住,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如何反应。 "其实,我也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真实的心意……"心里只差没有因为瞥笑而忍出内伤,江臣俊脸上却是一副凄然、落寞的面孔,看的人心不由得为之一酸。 "什、什么?"程咏心有点晕晕的,脑子里有些混沌。 "咏心……" 他忽然改唤她的名,听得她浑身不由得一颤。 "江、江大哥……"程咏心嚅着唇,心里只想着该怎样从他禁锢的手中把自己的手缩回来,打破这份暧昧的局面。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怎能让她得逞?江臣俊故意佯装不知,反而将她手握得更紧,修长的手指与程咏心的十指交叉相握,放于胸前。"咏心——" "和我结婚好吗?" "唉……" 一声长叹。 正埋头于工作的苏盈和叶潇潇下意识地抬头,只见程咏心瘫趴在桌上,两眼呆滞,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完全不复以前精神抖擞的分毫。 "咏——心——拜托你也认真点工作好不好!"饱受她一早上长吁短叹折磨的叶潇潇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也不知道程咏心近段时间是在发什么疯,前段时间是一天到晚地跑南展,然后一脸失魂落魄地回来。这几天倒是哪里都不去,一天到晚窝在学生会办公室里不是发呆就是叹气,一脸魂不守舍,她自己倒没什么,难为的是她们这些身边人,跟着一起倒霉,每天被迫听她的哀叹,简直让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有在认真工作啊。"程咏心懒洋洋地支起下巴,一脸有气无力。 "拜托!你那都能叫认真工作的话,我立马改来跟你姓!"她也不看看自己桌子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和资料,这也能叫"认真工作"? "后天校庆就要开幕了,你倒也正经点啊!" 后天就是悠罗和南展共同举行校庆的日子,为此这两天两方的学校大门也不再限制进入,为的就是方便两校人员做最后的准备工作,而之后校庆的三天里,悠罗和南展都会大敞校门,欢迎社会各界人士前来两校参观和参加校庆的各种活动,所以,为了后天的开幕式,两校学生会成员几乎忙得人仰马翻,就是为了能够做得尽善尽美,精益求精,偷懒的只有这程咏心会长一人。 "没心情。"程咏心淡淡然地道,换了个姿势继续倒在桌上发呆。 从那天算起,江大哥向她求婚到现在,也有……四天了吧? "当然,我不是叫你现在马上就跟我结婚。"江臣俊微微地笑着望着她,"我的意思是,等过两年,等你满二十之后,我们再去正式登记和举行仪式,至于现在,我们可以先订婚。" 她愣愣地望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真的吗? 她曾认为好遥远好遥远的王子殿下竟然主动地向她走来,这本只能发生在童话故事中的事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这叫她怎敢相信? "可、可江、江大哥你、你突然这样说……那、那个我、我——?"望着他深如碧海的眸,她舌头像打了结一样说话困难。 "我知道现在让你马上回答是为难了些。"江臣俊轻笑出声,清澄的眸笑得眯眯的。"你可以先考虑……不过,如果我的对象是咏心的话,我想,不仅是我的家人,咏心家里也应该都会赞成和满意的。" 那天,她就这样怔怔地望着江臣俊,后来她胡乱地找了个借口,支支吾吾的出了江家门,到现在这么长时间,她仍然处于失神状态。 江大哥……他竟然说想和她结婚? 若不是从他口中说出来,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梦,虽然她长久以来是一直以嫁他为终极目标,可这幸福来的太过突然,简直——太梦幻了,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 她真的应该感到高兴的,毕竟是她长久以来的愿望得以达成……可是为什么,她一点欢欣愉悦的感觉都没有呢?心中除了震惊和错愕外,别无其他,为什么……她会不觉得开心呢?她曾经以为自己一定会欣喜若狂喜不自禁,可是为什么,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连丁点欣喜的感觉都没有…… "小盈,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就说我今天不舒服,要早退。" "咦?哎,咏心……" 苏盈还来不及唤住她,程咏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办公室门口。 "哎呀呀,她还是那么的心急。"双手撑于脑后,叶潇潇懒懒得说,"向来都是不把别人的话听完,真是的。" 苏盈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自己的好友。 "那么,咏心知道闭幕式的舞会上是由她和江昊哲开舞吗?" 为什么,这怎么可能? 趴在枕头上,程咏心不停地问自己。 她明明是这么喜欢江大哥的,他是自己从小就在心里烙下的一个刻印,他是自己的憧憬,也是自己一切努力的动力和来源……为什么,为什么她却感受不到丁点的开心呢?心里只觉得沉重,像是有一块铅石压在心脏上一样,让她喘不过气。 "咏、心——" 门突然被推开,露出关心仪那脸笑的开花的脸。 "妈?"诧异地望着关心仪,程咏心满脸的茫然,不明白自己母亲为什么突然笑得那般的开心,和……不怀好意。 "当当当当——"关心仪伸手一展,手中像是变魔术般地多了件白色小礼服。 "妈?你干嘛?"看着宛如马戏团里面耍宝小丑似的母亲,程咏心莫名其妙地瞪着她,仿佛眼前的不是自己朝夕相对了十七年的母亲,而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哎呀,这当然给你准备的啦!来,快换上试试!"关心仪一把拉过女儿的手,笑眯眯地将手中的小礼服递给她。 虽然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程咏心还是乖乖地换上。 "啧啧,不愧是我的女儿,穿什么都好看!"关心仪不遗余力地大力赞叹道,眼睛异常的晶亮,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家看了十七年的女儿,而是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偶像明星。 "妈,你搞什么啊。"烦躁了拉了拉冗长的裙摆,程咏心有些不悦地道,虽然她是喜欢穿新衣服没错啦,可妈妈不是知道她最讨厌穿这种蝴蝶结蕾丝成堆的衣服了吗?裙子重就不说了,行动又不方便,这一身隆重的,就连新娘的礼服都没这么繁复。 "啊呀,很漂亮不是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何况这是最喜欢的江大哥送来的,难道你不想要。"关心仪一双眼睛笑得眯眯的,脸上洋溢着喜悦。 自家女儿的性子她这个当妈的最了解不过,依照咏心对小臣的迷恋程度,就算小臣送她的是块抹布,她都会想方设法地穿上身吧。 "江大哥?"程咏心愣了下,"江大哥他……为什么突然要送我衣服?" 虽然江大哥送过他玩偶,送过她巧克力,可江大哥却从未送过她衣服啊,而且还是这么隆重的礼服。 "哎呀,你这丫头还想瞒着我们!"手指轻戳了程咏心额头一记,关心仪笑的好生意味深长,"你最爱的江大哥不是跟你求婚了吗?要订婚当然要做新的衣服啦,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咦?什么?程咏心当场呆若木鸡。 "不、不是的,我、我还没答应啊!"程咏心急切地道,江大哥是这样说了没错,可她根本就还没有回答啊,为什么会…… "所以才说你这丫头还想瞒我们!"关心仪得意地笑道,"第二天人家小臣就到我们家来了,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讲了,所以为娘的亲口帮你答应了!" 什么?程咏心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身上的衣服顿时像长满了刺满扎得她浑身难受。 "妈!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根本就没问过我意见好不好!" "问你意见?这还需要问你意见?"关心仪笑呵呵的道,当自家女儿是在不好意思所以不承认,"妈妈又不是不了解你,所以不希望你因为不好意思导致错过自己的幸福,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妈妈就先帮你答应下来了,不愧是我的女儿,果然是立定决心就手到擒来,现在夙愿以偿,怎样?还不高兴?" "可、可是我……" "没什么好可是的了,连喜帖我们都印发好了,等到下周周末,就是你和小臣的订婚礼了,哎呀,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了,反正大家都知道啦!"笑眯眯地拍了拍程咏心的肩膀,关心仪开开心心地步出门外。 下周周末那可是热闹了啊!关心仪笑得好生愉悦。 房间里,程咏心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 礼服送来了,帖子也印了,而且也发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她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的进展根本连让她反悔的余地都没有,程家在这市内的社交界里是何等有头有脸的家族,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她丢得起这个脸,可是并不意味着爸爸妈妈也能丢起这个脸啊…… 可是,她根本就不想嫁给江大哥啊! 这个认知……在妈妈告诉她喜帖印出来那一刻,她才终于知晓。 对于江大哥,她虽然一直叫着要嫁给他,可自己心里却对那话一点概念也没有,就像是一种习惯,她总是这样习惯地认为着,可是,事到临头她才真正明白,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和他在一起。 从小到大自己所认可的那份感情,是在什么时候悄悄地变质了呢? 在妈妈告诉她喜帖印出来那一刻,在她心里竟然第一个反映出江昊哲看着那喜帖的模样! 他的脸上或许还会挂着和那日一样的笑容,温暖而柔和,绝美的宛如清晨的花朵,或许他还会噙着那种淡淡的笑,恭喜她终于如愿以偿,终于可以进得江家大门,成为她名副其实的嫂子……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她才不想要他的那种祝福! 瘫坐于地毯上,泪珠一颗一颗自面颊上滑落,像一颗颗晶莹的流星般落在红色的地毯上,印出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原点。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想到那一幕,为什么自己想到那样就觉得心里好苦好苦,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哭…… 第八章 浪漫王子的订婚礼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啊。 这次,是程咏心对江昊哲说的! 她不要江家大哥,她只要这个恶魔般的小叔! 他才是她的浪漫王子,可是订婚礼…… 从开始计划到正式开始,悠罗与南展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进行筹备,虽然时间稍嫌紧凑了些,但在两校人员的共同辛勤努力下,校庆终于有声有色地正式拉开了序幕。 校庆为期三天,这三天里,向来不对外开放的悠罗与南展会将校门大大敞开,欢迎各界人士,乃至新老校友前往母校参观,而悠罗与南展之间,专门在两校相对的校门上空上,跨街拉起了一幅长幅,上书:祝贺悠罗女中与南展高中共同八十周年校庆圆满成功!不仅将两个学校连成了一个共同体,也暗喻着两校携手并进共创未来的含义。 "这样子看来,突然觉得自己好有成就感,这一个多月的辛苦,也是值得的。"俯望着下面的人来人往,叶潇潇有些感慨。 "是啊。"苏盈微笑着道,玻璃镜片后的双眸里漾满了欣慰。 "对了,咏心呢?"叶潇潇四下张望了下,今天正当是她这个会长大露脸面的时刻,为什么会没有见到程咏心的人影,"从今天早晨起就没有见到她,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嘛——"苏盈伸手轻扶了下镜框,笑了笑,"或许,她正在忙得不可开交吧。" "忙得……不可开交?"叶潇潇怔了怔,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发。 学生会办公室。 "程会长,大礼堂的场地还没有让出来!可是马上就要戏剧汇演了啊!" "别慌,我马上打电话给礼堂负责人,你先下去准备,很快就可以解决。" "程会长,后操场搭建台子的材料不够……" "我马上签份同意书给你,你拿同意书去后勤处申领就可以了。" "程会长……" "程会长……" 送走了前来报告的大群人,程咏心总算得以暂时松口气,稍稍放松一下,没想到虽然经过这么多的前期准备,可事到如今又突然冒出这么多的问题……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使得校庆不过是第一天刚刚开始,就引来了这么一大堆的事情。 不过—— 站起身,走到窗前,程咏心远远地遥望向校门的对面,那被随风招展的横幅所牵连起来的另一端校舍。 那家伙,现在应该也和她一样忙碌吧…… 南展高中。 空调暖风习习地拂来,香气袅人的咖啡,江昊哲轻执着马克杯,坐在办公桌前轻品,与这闲逸气氛不搭调的是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彻底的破坏这份安逸的氛围,而在他身边不远处,有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正手执着一架远红外线望远镜向悠罗张望。 "啧啧,真可怜!我看这几天怕是要忙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了,好惨!居然都没人怜香惜玉,前去支之以援手……"男生一边摇头一边咋舌,满脸叹息。 "你够了没?"江昊哲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从今天早晨起,这家伙就死皮赖脸地赖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大玩偷窥,简直像个变态! "怎么,只许你看得我就看不得?"男生转过头,清澈如墨的眸微微地勾起,笑得好生玩味。"只准周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江会长,你这么专制可不好哦,会引起人民反抗的,所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虽然你不是皇帝,但是……" "方——泠——煦!" "呵呵,好嘛,好嘛,昊哲哥哥,我闭嘴还不行么?"见他真的有些生气了,方泠煦赶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一副孩子气的嬉皮笑脸,"不过,你这就是对专程来看望你的学弟的态度?呜呜呜——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 "你少在那里假哭!"江昊哲没什么好气地瞪他,"我又没叫你来。" "哎哟哟哟——"方泠煦白了他一眼,"所有人都来得,就我来不得?你别太过分哦,小心我告诉咏心姐听!说你欺负我!" 江臣俊,江昊哲,程咏心以及最小的方泠煦,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其中以江臣俊最为年长,方泠煦最为年幼,别看其年纪虽小,但肚子里的坏水可不少,向来惹祸的都是他,而其他三人则是负责为他闯的祸收拾残局。 "她?她有什么资格来管我?"轻哼了声,江昊哲对于他的"威胁"丝毫不为所动。 "是哦是哦。"方泠煦润了润唇道,"咏心姐现在是没资格,不过以后就有了哦,人家可是你嫂嫂呢,长嫂如母,你说她够不够资格?" 江昊哲顿时面色一僵,目光夹杂的杀气瞪向那不知死活的家伙,这小鬼!懂不懂什么叫做看人脸见好就收色?他再继续玩嘛,小心玩火的结果是自己玩火自焚! "虽然我知道我很漂亮,但你不用对我放电,因为我不爱男生,所以,不好意思哦?"面对江昊哲那杀人似的目光,方泠煦依旧是嬉皮笑脸。他才不怕他,比起江臣俊,他从小对江昊哲的印象还好些,虽然江臣俊看似温柔可亲容易亲近,可他总觉得江臣俊那太过温柔的笑容下仿佛总隐藏着什么阴谋似的,总让人觉得阴飒飒,反倒是终年一张冷脸的江昊哲,给人的感觉倒沉稳得多,也好心得多,偏偏程咏心那个大白痴识人不清,错把良玉当垃圾,身边放着这么好的一个男生不要而跑去追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江臣俊!连他都替江昊哲觉得不值! "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再跟我挤一张床我倒是无所谓啦,但你再怎么也该去面对下吧,老是逃避真的好吗?" 江昊哲敛下眉,低头不语,自从知道程咏心和大哥即将订婚的消息后,他就没有再回家,反而是一天到晚地窝在方泠煦家里,为的,是不再看到大哥,也不再遇见……程咏心。 不去看见他们,至少不用看见他们亲热甜蜜的模样,这样也至少可以让他少受些刺激,否则,连他都不会保证自己会做出些怎样的出格举动。 倒是她,多年的夙愿可以达成,终于可以与大哥终成眷属,想来大哥向她求婚的那一刻,她该是怎样的欣喜若狂喜不自禁?那张如花般娇艳的脸上有该是漾满了怎样的笑意? 轻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个问题,江昊哲淡淡然地道,"我的事还轮不上你来操心,你自己做好你的事就好,不用来管我。" "我也不想管你。"双手撑于脑后,方泠煦不以为然的撇嘴,"我只是替你觉得不值,明明有其他好的高中不读要跑到南展来,不就是因为知道她报了悠罗么?要当学生会长也是为了多见见她,甚至专门挑这个房间作办公室,还不是因为这间屋子可以看到她的办公室……暗底里做了那么多,却偏又不让人家知道,你这样算什么啊!" "反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出去玩啦。"难得来参观校庆,光陪江昊哲聊天那多无聊! 丢下一句话,方泠煦随手带上门,将那方安宁的空间留与江昊哲独自去享用。 他这样算什么…… 的确,在她的心里他到底算个什么,或许在她的心里,他的地位甚至连个朋友都算不上,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一场交恶关系的同学罢了,或许,在她的心里,对他的定义就是"小叔子",一个"江大哥"身边的不起眼角色。 在她心里,或许从始至终,他就从未能走进,从未能够拥有一席之地…… 而现在,更不可能。 校庆最后一天,亦也是校园所有游乐节目的重头戏,不光是连连上演了三天的话剧即将迎来大结局,更重要的是在闭幕式上那场没有任何老师校长出席的狂欢舞会。 在双方学生会努力的劝说下被两方校长所通过的这个狂欢舞会,不仅因为没有任何教职工出席能让学生们尽情的放松和狂欢,而且,由于这次的主要出席对象是悠罗与南展,对于双方学生而言,能够与相望以久的邻居学校联欢,更是求之不得。 "真是的……这些人!只知道自己先走,也不等等我!" 学生会更衣室内,程咏心一面抱怨着一面手忙脚乱地穿着预定的粉色小礼服,今天所有的悠罗成员皆穿着一色的礼服出场,稍微特别一点的是叶潇潇,因为她打死也不愿意穿裙子,一副威武不为"裙"屈的模样,所以大家只好妥协让她穿上男生的白色西服。 "搞什么东西嘛!"努力地同高跟鞋进行着搏斗,程咏心满心忿忿,因为自己个子高,她向来是不穿有跟鞋子的,偏偏母亲却为她准备了双跟足足有八公分高的舞鞋,而且还是芭蕾舞鞋的样式,不仅将脚抵塞得满满的,还特意绑带子保证绝对的固定,穿起来既复杂又不舒服,实在是麻烦。 总算将全身行头穿戴整齐,她连忙拢了拢头发,忙不迭地推门向礼堂方向冲去。 说不定所有学生会成员中就她一个人迟到,那可是脸丢大了! 一边这样思索,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想却突然被身后一个男生唤住。 "程会长。" 下意识的回头,望见那人,程咏心不由得呆了片刻,居然是莫子衿! 莫子矜一身整齐地站在距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风雅翩翩,很引人注目。 "莫……同学。"对于他的出现,程咏心有些惊讶,"马上就要到时间了,你还不赶快?" "我是专门留下来等程会长的。"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莫子矜缓缓向她走来。 "等我?"又愣了下,程咏心有些诧异地望向他,"莫同学,不是我说,你穿这一身……真的可以吗?" 今天学生会成员的衣服都是一致的,可莫子矜这身——黑色的领结,加白色的领衬,再来是剪裁适当的黑色的燕尾服,上面还绘有暗色的图腾花纹……愈看愈像那种跳国标舞的穿着,在她印象里,南展今天不是应该清一色穿白色西装么?那为什么—— "我穿什么并不重要。"莫子矜笑地温和,绅士风度依旧不改,轻执她的手,正欲落下一吻,却被程咏心忙不迭地缩回。 "那、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大礼堂吧,大家都在等着呢。"程咏心暗自庆幸今天反应够机灵,否则每次都被莫子衿这么吻一下,她可真受不了,这又不是在国外,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 对于她的逃避,莫子矜也没有再坚持,他挑出一抹笑,"我是想邀请程会长跳闭幕式最后一支舞的。" "最后一支舞?"程咏心茫然地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在欧洲,舞会的最后一支舞一般是男子邀请心中爱慕的女子跳的,而且在邀舞时也会送一支玫瑰,若女子答应便是同意……"莫子矜黑亮的瞳仁直直地望向程咏心,"我希望程会长不要拒绝。" 虽然之前他的追求只是为了对江昊哲的报复,可是他现在却是确定,他的心里是真的喜欢程咏心的。就在那个他向她道歉的秋日傍晚,她如花般粲然的笑脸不仅耀花了他的眼,更进驻到他的心里,深深的眷刻下来,所以他很诚心的邀请。 "对不起。" 莫子矜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脚步踉跄了下,他目瞪口呆的望着她,"……为什么?" "因为——"程咏心扬起一抹笑,依然是灿如阳光的笑,看的他心口一窒。 "我有喜欢的对象了。"话说得很真,的确,她有了喜欢的对象,虽然……她是花了这么多的时间才发现。 "是、是江臣俊吗?"自从自江昊哲口中得知她喜欢的真正对象,他就专门找人调查过,她对江臣俊迷恋的一切种种,他都了然,如果是江臣俊……他心服口服。 程咏心沉默了下,随即抬起头,漾出一朵微笑。 "不,不是他。" 以前是她太盲目,以至于一直未能分清谁对自己才是真正的重要,直到他的离开。 他的离开,才让她顿然发觉,原来身边没有他,她是多么的寂寞,他早已像空气一样融入了她的生活,与她密不可分呵…… 不知,现在还会晚吗?她还能挽回吗?挽回因为她当初的盲目所造成的错…… "那、那是谁?"莫子衿问得有些不甘心,她的对象若是江臣俊,那么他无话可说,因为对方的确有着连向来自负的他都不得不认可的优秀,可是若是其他人的话,他怎么也无法心服! 程咏心笑,笑容坚定而执着。 "一个……一直在我身边,我却没有发现他心意的人……" 一个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在她哭的时候让她靠,在她寂寞时陪在她身边,总喜欢惹恼她,气的让她跳脚,一举一动莫不牵扯着她全心注意的人…… "啪""啪""啪"—— 漆黑的大礼堂里,随着一盏盏聚光灯相继亮起,原本的黑暗一扫而空,而在那聚光灯下站着的,正是悠罗与南展两校学生会的所有成员,以中间的楼梯为界,右方站着的是清一色穿着粉色小礼服的悠罗学生会成员,而左边则是清一色穿白色礼服的南展高中学生会成员,站在正中的,分别是两校学生会主席——程咏心与江昊哲。 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也不需要刻意地去注意,随着灯光渐渐转暗,音乐声悄然响起,居左的江昊哲绅士地将手伸向他身边的程咏心,踩着节拍,两人宛如蝴蝶般轻盈地滑入舞池,在他们之后,则是双方的副会长,秘书长……两方学生会一共16个成员,共同组成8组,在缤纷的灯光照射下,齐齐地翩然起舞——这便是双方学生会成员所策划的开舞礼,由学生会成员的舞蹈掀开今日闭幕式的序幕。 许久未能见到江昊哲,如今再见竟是在这样的场合里,不知为何,程咏心竟觉得有些紧张,被他握着的手心满是层层的汗水,而头更是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眼睛更不知看向哪里,只得紧紧盯着他领口的领结,来回踱着步。 似乎感觉到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中发抖,江昊哲将视线睨向她,今天的她真的很漂亮,比他见过她任何一个模样都还要漂亮,在他的眼里,她一直都是漂亮的,而她的漂亮并不是止于皮相上,他仍然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她,那个蹲坐在圣诞树下满脸愤恨的小女生,他当时就在想,若是她笑起来,表情一定会比她当时的样子可爱很多很多,他当时只是这样想,可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却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同他说话了。 他其实不应该会喜欢她的,她性格倔强又恶劣,逞强又不计后果,又有双重性格,说是风就是雨变幻莫测,可是为什么,对于她,自己却总是挪不开视线? 即使明知她即将成为自己真正的嫂嫂,可心中那种渴盼却从未消退,甚至愈来愈有汹涌澎湃之势——或许,今天,就是他们还能以平常模样最后相处的时光了吧,过几天后,她就应该成为自己名副其实的嫂子,到那时,她就真正成为自己碰不得,也触摸不得的人了。 音乐声停了,四周响起潮水般热烈的掌声,跳舞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按照之前的约定,所有人都应该齐齐的一鞠躬,算是作为退场,正当江昊哲准备松开手的时候,未想自己的手却反被程咏心握住,他下意识地望向她,却见她睁着一双澄亮的眸子直直地望着自己,仿佛要望向自己内心深处般直直地望着自己。 江昊哲几乎是下意识地别过脸,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未想却被她紧紧拉住。 "……有事吗?"他的声音低沉,有些不自然。 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想躲开自己吗?心里一阵刺痛,程咏心仍扬起笑脸,"你能帮我一下吗?" ……你能帮我一下吗…… 从认识她到现在,她不知在自己面前说过了多少次这句话,而自己也真的依照她的话帮了她一次又一次,而这最后的最后,她还希望自己能够帮她什么?自己又能帮她什么?关于大哥吗?你们不是已经即将在一起了吗?为什么还要他帮忙? "……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出去。"努力地忍住脚上的疼痛,程咏心勉强地笑着道,"我的脚好象扭到了,不怎么能动……" 江昊哲愣了下,随即无言地扶过她的手,搀着她向礼堂侧门走了出去。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可惜,在现在这个季节,夜色岂只是凉如水,简直可以说是冷如冰,初冬的夜晚,连人说话都可以看见呵出的白气。 江昊哲扶程咏心在校园一角的凉亭坐下,默默地看着程咏心小心翼翼地褪脱下那折磨了她良久的鞋子,一块红肿赫然地出现在她的脚踝上。 "嘶……"程咏心禁不住呻吟了声,原来不仅仅是脚踝,连脚后跟也被磨去了一大块皮。 妈妈真是的,怎么挑这么一双鞋子来折磨她的脚!痛得几乎落泪的同时,她还不忘在心里抱怨两声。 "我来吧。" 见她一副欲揉却又不敢下手却又痛得皱眉的模样,江昊哲声音淡淡地道,然后他蹲下身,手掌抬起她的脚,食指和拇指轻轻揉捏着那红肿处,动作温柔而小心,而他的神色是如此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稍微用点力就会捏痛她似的。 他的神情是如此的温柔而安宁,温柔的神色宛如春天碧波荡漾的湖水般平静无波,而她的心却是如此的惴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以至于破坏这份安宁。 "……我们……很少有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过呢。" 江昊哲有些诧异地抬头,对上她晶如曜石的眸,然后又低下头去:"……的确,很少。" 他与她之间,就算有平静,那也仅仅是昙花一现,平静不过须臾,他们又会为一些鸡毛蒜皮吵的天翻地覆,面红耳赤,真正心平气和在一起度过的时光,真的如她所说的那样,很少,很少。 "想来也觉得好笑呢……"程咏心笑得宛如一朵清晨绽开的花,脸颊上甚至还有那滴落的露珠,"……为什么我们在一起总是喜欢吵架呢,为什么我以前总是觉得你不顺眼呢,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不再喜欢江大哥而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你呢? 心中有着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可是再也无法解答了,只因为她明白得太晚,发现得太迟,以至于才错过…… 江昊哲有些诧异地望着她,看着她眼中的泪光,看着她面颊上滑落的泪他不由得怔住,在他记忆里,她是从来不会轻易掉眼泪的,不管再苦再累也绝发不肯认输,在他面前更是不可能有软弱的一面,他如果很强的话,她则要比他更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可是……她却已经在自己面前哭了两次,第一次是为了大哥,但是,这次呢?这次她又会是为了谁? "不要哭……"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拭干她眼中的泪,不禁连程咏心被吓了一跳,连江昊哲自己也怔住了。 她已经要变成他碰不得的人了啊……为何——为何自己依然无法舍弃,仍然心存眷恋呢? 抽回手,刻意忽视她的眼,她那依然泛着泪光,却又不知所措的眼,心中难以避免的狠狠一抽,他微微的握紧拳头,似压抑住心里万千的情绪,他缓缓的开口: "你若哭了,我哥会担心的……嫂嫂。" 一场华丽的盛宴。 江程两家的联姻的消息在社交界里是何其的轰动,毕竟两家不仅在社交圈里,同时在商界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之间即将结成儿女亲家,对于之后两家在商业上的的发展与合作可谓是息息相关,所有人来参加这场订婚礼的同时,也是期望能够打探到一些内部消息,好确定自己未来发展的动向。 "不过,那程家小姐明年才满十八呢,需要这么急么?" "呵呵,这你就不明白了。听说那程小姐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过两年恐怕更美,再加上那身家背景,再过两年追求者绝对把程家门槛踩烂,江家主意倒是打的好,早些订婚,不仅杜绝其他人的追求,而且也人财两得嘛。" "照你这么说,那江家少爷也不差啊,相貌家世也是一等一,并不逊色嘛。" "所以才说这两家人够精明啊,而且听说那两人自小关系就很好了,结婚不过早晚的事罢了,订不订婚,还不是拿来给其他人看的。" 偌大的客厅里,来往的客人皆窃窃私语,猜测着这场订婚宴后随之带来的利益和好处,所有人的视线莫不集中在那二楼的楼梯处,只等着今晚的两个主角登场。 程咏心的卧房内,程咏心已经收拾打扮妥当,一袭白色的礼服,配以点缀其间的蝴蝶结与蕾丝花边,显得格外的梦幻,而乌黑亮泽的卷发卷成公主头,上边还戴着一个小王冠,还真有些似童话里的小公主,只是,她那一张如丧考妣的神色与今日的喜庆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想订婚,她不想嫁给江大哥!随着订婚宴时间愈来愈临近,她这个想法更是愈发的强烈,而校庆闭幕式那晚,江昊哲的话给她造成的震撼更让她坚定了这个决心。 ……你若哭了,我哥会担心的……嫂嫂…… 那晚,他望着她,这样说,他的目光,深得宛如黑夜,透不出半点光亮,但她却觉得心里好痛,好痛,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嫂嫂",以前不管她怎样威逼利诱,他的嘴就像蚌壳一样,绝发不肯开口,他只会用他那清澄的宛如天空般的眸讥讽地望着她,嘲笑她的恨嫁。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当这两个字自他口中唤出来的那一刻,她的心里究竟有多痛,她才明白,那一刻的自己究竟有多寂寞。 抬头望向窗外,昨天,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外边的世界全然笼罩在一片苍茫中,宛如她此刻的心境,全然地化为虚无。 如果雪花依然这般地下,那么悲哀是否会如这雪一般,飘落累积,直到有一天,心变成一片雪白,什么都再也感受不到? 如果雪花依然这般的雪白,那么悲哀是否会如这雪花般飘零,直到有一天,心变成一片雪白,自己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她不要这样,或许真的是她自私,可她真的不想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致使自己将来伤害到其他人,不仅是自己痛苦,也造成别人的痛苦! 站起身,程咏心准备立刻出门找关心仪,就算是用跪着恳求的方式也要让妈妈答应取消这场虚伪的订婚宴!请他们原谅自己这唯一一次的任性——否则,一切就真的太晚了! 正欲推开门,未想门却自动开了,关心仪与何靳棠两张笑得只差没有乐开花的脸出现在门口。 "哎呀呀,咏心,你今天真的是太漂亮了!"何靳棠望着自己那算是即将过门的儿媳妇,笑得合不拢嘴,"何阿姨一直想要你当女儿,现在这个愿望总算是达成了啊!" "看你美成这样。"关心仪没好气得望着自己的好友,"还不是因为我养得好,而且,这也是咏心的希望,要不然我舍不得我家丫头这么早就送到你家呢。" "你什么意思嘛。"何靳棠不满地扁嘴,"说的好像我家儿子多差似的,我觉得他们是郎才女貌刚刚好啊。" "何阿姨……妈……"看着眼前那笑的眉飞色舞的二人,程咏心嚅了嚅唇,不知该怎样启口。 她们俩这么兴奋,自己实在是不想给她们打击,可是—— "哎呀,咏心,你脸色怎么这么差?"何靳棠率先发觉程咏心的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昨天气温降的这么厉害?" "哟,还没过门呢,未来婆婆就这么担心了?"关心仪嘲笑地望着何靳棠,"虽然说,订婚后算是夫家人了,但她现在可还是我家女儿,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哎,哎,我关心咏心也是理所应当的啊,哪像你这个妈,只知道在旁边说风凉话!" "我哪里有说风凉话?只是我自家的女儿我当然知道她的情况,才不像你这么大惊小怪。" "我大惊小怪?我是担心咏心好不好……" 不想再听两人拌嘴,而依照现在的情况她也根本插不上嘴,叹了口气,程咏心将房门轻轻带上,将这方空间留与她们,思来想去,还是先去找江大哥好了,毕竟,如果能先说服他,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叩叩"! 走于江臣俊休息的客房门前,提起手轻敲了两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程咏心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难道江大哥不在吗?怎么会? 推开门,房中的情景让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个陌生女子正拥在江臣俊怀里,伏在他怀中哭泣,而江大哥则一脸温柔地凝视着她,轻声安慰着,很是亲密。 "……江……大哥?" 程咏心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 人虽然是震惊的,可是,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一幕本应该生气的,可是她却隐约地觉得释然,心里像陡然间松了口气般,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感觉就像是突然放下了心里所有的重担,就像旧病痊愈了一般,全身上下感到无比的轻松畅快。 "咏心?"刚好上楼的江昊哲瞥见站在门前发呆的程咏心,不解地走上前,也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大哥!" 就在程咏心还来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江昊哲已经从她身后冲了过去,挥手就是毫不留情的一拳,重重地打在江臣俊脸颊上,江臣俊也万万没有料到自家弟弟竟然会突然来这么一拳,踉跄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你做什么?!"手捂着左脸,江臣俊吃痛地望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他那向来冷冰冰的弟弟竟然会打他这个大哥?而且还下这么狠的手! "我做什么?"江昊哲眼里弥漫着勃发的怒气,气势骇人,"我倒是想问你,你想做什么?" 他说他当初找晓涵姐做女朋友,是为了应付母亲的相亲而做的一场戏,他信他;他相信他有能力给她带来幸福,所以,他愿意选择退出……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又会在程咏心面前与晓涵姐搂搂抱抱,扯不清楚?他真的是错看他了! "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江臣俊不怒反笑,仿佛忘记了脸颊上的痛,悠哉地双手环胸望着他,"连咏心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这么生气?" 呵呵,小弟的本性就要露出来了,这下可真的好玩了,不过——这小子刚才那一拳可着够力的,也不看在自己是他哥哥的份上稍微收敛些,下这么大狠心干嘛?他好歹怎么说也是他亲哥哥吧! "我……"江臣俊的话问得江昊哲哑口无言,他不由得怔住,的确,大哥说的对,他有什么资格来生气?这应该是大哥和她之间的事,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来管。 可是,自己心中满腔的怒火就是忍不住,大哥要与她订婚,他无法反对,可是,既然他们决定在一起……大哥至少也应该好好对待她,明知到咏心这么喜欢自己,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刺伤咏心? 当初她在得知大哥有女朋友后那如丧考妣的神色他已经不想再见,为什么……为什么——在眼睁睁地看到这一幕时,她的神色却是如此的无动于衷?难道说,只因为喜欢大哥,为了和他在一起,所以她一切都可以委曲求全? 伸手一把拉扯过仍然处于浑然不知所措的程咏心,江昊哲愤然离去,留下江臣俊与梁晓涵两人大眼瞪小眼。 "怎样?遭报应了吧?"前一刻还在痛哭的梁晓涵,下一刻已经换上得意的笑颜,"就跟你说了,别玩得太火,现在好了吧,被自家弟弟痛殴的滋味怎么样?" "为了我亲爱的弟弟的幸福,我这个做大哥的受点苦是应该的。"江臣俊脸上压根没有半点被人痛殴的郁闷,反而得意得很。 "现在我们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完,剩下的就看小哲和咏心丫头怎么去发挥啦,你我只要等着看戏就好!" "小哲有你这种哥哥简直是一种悲哀。" "错!有我这种关心体贴弟弟的好大哥,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江臣俊笑得得意洋洋,"好了,还是先去给妈他们报告一声,就说是万事具备,如今只欠东风了!" 与其他人那轻松看好戏的心情截然不同,在阳台上,江昊哲与程咏心之间的气氛冷得宛如寒霜。 "你干嘛这么无动于衷?看到我哥那样子,你居然还忍得下去?"江昊哲劈头就吼,完全不复平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程咏心的心仍沉浸在方才戏剧性的变化震惊当中,依然有些反应过来,现在被江昊哲吼得更是一愣一愣浑然不知所措,"……我、我觉得没、没什么大不了啊……" 这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不说还好,说了江昊哲火气更盛。"你、你都不生气?不怨恨吗?" 她难道真的就这么喜欢大哥,喜欢到可以不计较其他,只为了委曲求全能和他在一起? "我、我不生气啊,而、而且……我、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怨恨……"只是心里面会觉得很轻松,程咏心眨巴着眼,愣愣地望着他。 "你、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愚蠢!"江昊哲气急地用手摇晃着她的肩膀吼,"你现在就这样姑息我哥,以后吃亏的是你好不好?!" 程咏心怔怔地望着他,他脸上弥漫的怒气并不让她觉得害怕,她反而注意的是他眼睛里洋溢的关切,他……这是在担心自己吗? "……你是在担心我吗?"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程咏心轻声的开口。 "我、我怎么可能担心你……"条件反射性地反驳,江昊哲却不由得愣住,方才她眼里那一闪而过的……是失望吗?难道她会因为自己不担心而感到失望?不可能!她明明喜欢的是的大哥,怎么可能会对他感到失望,她应该在方才见到那幕场景时感到失望才是正常的吧,为什么? 程咏心勉强地扬起唇,笑了笑,却是比哭还难看。 "也对……"她边笑边点头,笑的哀凄,"你怎么可能还会担心我……我怎么可能还能值得你去担心……" 心中的苦涩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却只有她自己才知晓。 这世界上毕竟是没有后悔药买的。 她自己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呵! "你、你……没事吧。"江昊哲有些紧张地望着她,她的神色太怪异,让他看的一阵心慌意乱。 "呵呵……我们还是进去吧,你看……"她用手遮住自己的眼,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眼眶中的泪,她边笑边转身,"沙子都吹到眼睛里了,呵呵……我真是笨!" 她真的是好笨,为什么明明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总是没能发现他的好呢?直到现在再来追悔莫及,已经是太晚太晚了…… "你、你等一下!"强行地掰下她遮掩在眼上的手,露出的那张原本试图掩藏起来的泪颜,江昊哲顿然一愣,握着她的手,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为什么会哭,明明今天不正是她所梦寐以求的时候么?那么,为什么她还会—— 程咏心轻垂下眼,然后努力的漾出笑脸,"……你看哦,这沙子好厉害,竟然还……" "别装了。" 咦?程咏心有些不解地抬头,却见江昊哲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漆黑的瞳眸里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严肃与认真。 "我叫你别装了!"江昊哲望着她,眼底有一种心疼与不舍得,"你不愿意吧!既然不想和我哥订婚,干嘛还非硬着头皮答应呢?" 虽然不怎么确定,但从她今天的反应上下联系起来猜测,他只能得出此结论……可是,为什么?是什么原因使得原本一直喜欢大哥的她突然改了主意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改主意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当我嫂嫂么?为什么事到临头又变卦了?" 程咏心轻轻垂下头,笑了,笑容轻轻浅浅的,宛如一朵初夏里刚刚盛开的白莲。 "因为,我发现,我突然不喜欢江大哥了啊。" 在他离开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早在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的心就已经悄悄地变了,江大哥对于自己而言,不再是心中那唯一的重要,有一个人,渐渐取代了江大哥的位置,在她心中的分量,一天比一天重,一天比一天深。 她抬起头,笑容盈然。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啊。" 五光十色的灯光,香气扑鼻的菜肴,人们轻声地谈笑,不管客厅里的人们各自做着怎样的事,但他们的视线却是不约而同的集中在连接二楼的楼梯前,江臣俊笑眯眯地站在那里,目光甚是期盼,有些迫不及待,仿佛幸福即将入手却仍然心生担心。 江昊哲站在距离江臣俊仅五步之遥的地方,眼神有些迷茫,出神地望着某一处,半天回不过神。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你啊…… 这是她刚刚跟自己说的话,可是他却极度的有些缺乏真实感,像在陡然间做了一场梦,或许,这就是一场梦,让自己可以安慰自己的梦,或许,这又是另外一场幻觉,一场甜美得让人不愿醒来的幻觉。 她竟然喜欢自己……她竟然是喜欢自己的—— 仅仅是这个想法就让他惊喜的难以自制,也不再去多思索她为什么会喜欢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不再喜欢大哥而是喜欢上自己……他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回响——她喜欢的是自己……她居然喜欢的是他…… 正当他犹在思量这个问题的时候,众人的吸气和赞叹声打断了他的沉思,他下意识的抬头,只见程咏心手扶着她的父亲程启德缓步的走下来,一身白衣,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她依旧是当年蹲坐在圣诞树下那个宛如天使般可爱的小女生。 江景庭笑眯眯地站与客厅正中央,他今天似心情极好般,满面的红光,他环顾了下四周,朗声道:"欢迎各界的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来于这里参加这个宴会,今天对于我们江家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是江家与程家正式结为儿女亲家的日子,为此……" 父亲具体说了些什么江昊哲已然听不清,他全身的注意力只集中于程咏心身上,他只知道,若她真的是喜欢他,自己是决然不能允许这订婚继续进行下去,否则将来不传出一桩丑闻,现在自己若干扰这订婚,大不了当作是一场玩笑罢了,可是,若是以后—— "那么,现在就由程家小姐程咏心与小犬……" 心中猛的一拧,江昊哲抬起脸。 "等一下!" "等一下。"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响起,所有人诧异地望向那两个声音的主人——一个是江昊哲,一个是程咏心。 程咏心脸上写满了坚决,虽然手在微微的颤抖,但声音却很响亮,"虽然对大家感到抱歉,可是我还是要说。" "说什么?" "怎么回事?" 面对这突发事件,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完全摸不着头脑。 "……我也有件事要和大家说。"江昊哲走上前,望向自己的兄长,他的目光澄澈而坚定,不带丝毫的犹豫。 "哥哥,对不起了。"他低声道,声音轻轻的,只得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而江臣俊的反应仅仅是挑了挑眉,并未显得有多大的惊讶,眼底藏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依然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似不关己事。 江昊哲抬头看了程咏心一眼,两人似终于下定决心了般,齐齐开口道:"我们要说的这件事就是——" "就是他们要共跳一支舞作为他们订婚典礼的开场。" 温软的声音接口道,人们的视线刷的一下集中在那接口说话的女子——也就是程咏心的母亲,关心仪身上。 "妈……"程咏心惊讶地望着母亲,难道妈妈已经知晓她准备悔婚,所以才出面阻止的吗? 知道女儿迫切的希望自己给一个答案,关心仪却当作闻所未闻般,笑盈盈的走到江昊哲的父亲江景亭身边,"我都说啦,亲家公,孩子们的订婚典礼还是由他们开始比较好,这是咏心和小哲的订婚典礼,当然由他们开舞最好啦。" 江景亭呵呵地一笑,"那也是,亲家母,看来我还是功成身退好了。" 而站于一旁凉凉地看着好戏的江臣俊则是笑眯眯地从身后推了自家弟弟一把,"去啊,小子,还不过去牵你的未婚妻?" 怎么回事? 江昊哲诧异地望着程咏心,明明不是大哥与咏心的订婚吗?怎么莫名其妙的主角之一就变成了他? 程咏心亦也是同样的茫然,她不是应该和江大哥订婚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江昊哲? "两个大傻瓜,你们被我们算计了。"江臣俊眼睛笑得眯眯的,有着说不出的得意,刚才他们俩那一愣一愣的表情实在是叫人看得太爽了,让他觉得即便是挨了江昊哲那一拳头依然是物有所值。 "订婚本来就是为你俩准备的,因为你们这两个小笨蛋拖沓得实在是让我们大家受不了了,所以我们才都同意小臣的建议。"何靳棠笑着走上前,望着那站在一起的两个人,心里不住地赞叹,果然是天作之和,看看她家的小哲和咏心丫头站在一起多合适啊,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 "所以说——"关心仪拍了拍那愣在原地的两人肩膀,"你们两个被我们所有人都设计了!" 看着那群笑的脸只差没有咧成两半的人,江昊哲终于有些反应过来,诧异地望向和大哥站在一起的梁晓涵:"……这么说,晓涵姐也是知道的了?" 梁晓涵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臣俊他说……嘿嘿,我也是逼不得已,你们就原谅我啦!" 他就知道!江昊哲拳头握得咯咯想,恨不得立马冲上前再揍他那笑的宛如北海道狐狸一样的大哥一拳……哦,不,一拳才不能解恨,他至少要打得他趴不起来!居然有这种坏心眼大哥,什么不算计,就一天到晚的算计自己的弟弟,这还是人吗? 正准备挪动脚步去收拾那犹笑得不知死活的江臣俊,未想身边的程咏心却猛地扑了过来,抱了他一满怀。 "喂……喂!你、你怎么了啦?"江昊哲难得的显得惊惶失措,却见程咏心笑盈盈地望着他,眼中犹带泪光。 "我们……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呢。"望着他的眼,她笑了,"可以不用伤害其他人,就这样在一起了。" "好耶!咏心!就是要这样!这年头女生就是要大胆呢!妈妈支持你!" "小哲,人家咏心都这么表示了,你好歹也做点什么表示啊!" "江昊哲!我女儿虽然和你订婚了,可我还没允许你抱她!你快给我放手!" 身边依旧是那群计谋得逞的人们唧唧喳喳的七嘴八舌,江昊哲全然当作耳旁风,反正他没听到,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心中仍犹豫了下,他低头望向程咏心,"……不后悔吗?你这样真的……不可能再当我的嫂嫂了。" 程咏心笑了,灿烂的宛如春晓之花,滴溜溜的眸子直直的望着他,伸出手刮了刮他那挺直的鼻梁。 "我才不后悔,因为我发现——如果要彻底地欺压你,仅当你嫂嫂那是远远不够的!" 最好的方式就是当他的老婆,可以欺压他一辈子!嘻! 江昊哲也笑,长久以来一直悬挂在胸口间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他终于等到,等到那个让他等候了这么多年的那个树下娃娃终于主动看他,他的守侯没有白白浪费掉—— 心满意足地拥住她,江昊哲轻声笑道: "你能再说一遍么?" "再说一遍什么?"她抬起头,有些不解。 "就是——你今天哭着跟我说的话……" "我才没有哭呢!那只是沙子吹到眼睛里了!" "是——是沙子吹到眼里了,可是你还是要说啊。" "你为什么不说那天我们上街后你跟我说的那句话?" "你说了我就说。" "……我不要!你先说我再说!" "哎,哎,你讲不讲道理,那天是我先说的,礼尚往来,你也应该跟我说啦。" "……" "……" "……我……喜欢你。" 再一个拥抱。 "我也喜欢你,比你喜欢我还喜欢你。" 尾声 我要一直欺负你 订婚宴会的第二天。 不管昨天是怎样的心境,不管经历了怎样的大起大落,以程咏心和江昊哲学生的身份来说,所谓学生,就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即便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大事,只要不是彗星撞地球,在上课的时间就必须去上课——所以,他俩必须去上学。 "你怎么老是捂着脸?"从遇见开始,江昊哲就一直捂着左颊,这不能不让程咏心觉得好奇。 江昊哲白了她一眼,口气不怎么好,"你想知道?" "想知道。"她老实点头答,谁让自己是个好奇宝宝呢? 江昊哲无语地瞪着她,他那不过是气话,她还当真地回答啊! 不过既然答应了那也没法,他只能慢腾腾地挪开手,只见那手掩盖下的脸皮完全是青肿,而且绝不是因为撞击造成的,肯定是由另外的人留下的杰作。 "你、你和人打架?"她声音顿高八度,江昊哲与人打架?这怎么可能,那家伙从小学到现在,就一直是老师眼里的好宝宝,性格内敛而沉稳,完全崇尚君子动手不动口,而且男生也很服他,自不会贸然去挑衅——那他为什么会打架?又会跟谁打? "昨天晚上回去之后,我和我哥互殴了一场。" "你……和江大哥?"程咏心有些难以置信地挑眉,江昊哲倒也算了,江大哥可是不折不扣的斯文人,怎么也会参合打架? "原因?" "谁叫他算计我们!"提起这个,江昊哲就一脸愤恨,"我昨天听我妈说了,一切的主意都是他出的,我妈他们不过是协助者罢了。" 这个死大哥!就只知道一天到晚算计他!以玩弄他为乐!知道事实后,他简直愤恨难平,不痛殴他一顿简直是对不起自己! "那……结果呢?"程咏心简直无法想象江昊哲与江臣俊这两兄弟挽袖子大动干戈的模样,而且依江昊哲的面相来看,那场互殴一定异常的激烈。江昊哲都成这样了……那江大哥会怎么样? "你认为我能让我大哥还有脸出门吗?"或许是自知理亏,所以大哥昨天还没怎么还手,当然他才不会因为他的妥协而就这样放过他,所以——下场当然是异常好看的。 "是、是吗?"程咏心干笑了两声,脑海里不免想象江昊哲所谓的"难以有脸出门"的景象,"可、可是,江大哥毕竟也是你哥……这样,不大好吧。" 江昊哲眼睛一白,"是他设计我们的,你居然还帮他说话?" 什么嘛,程咏心扁嘴,"还不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看清楚,所以才上当的啊!" 还不是要怪江昊哲,竟然没看清楚喜帖上写的名字是他俩,否则他们怎么会白白给那群人看笑话? "怪我?"江昊哲气不打一出来,"你还不是没看清楚,怎么只怪我?!" "我怎么可能看到嘛,当然是你没看清楚!" "是你家发的帖子,当然是你比我更清楚才对吧!" "我、我家发的我也没机会看啊!你看过有那个新娘子会收自家喜帖的?" "你就不能看一眼啊?笨蛋!" "你、你说我笨蛋?那、那你又怎么样呢?你还不是一样没有看?白痴!" "我,白痴?若不是你笨,早些把话说清楚!又怎么会给那些人钻空子?!"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谁叫你表白后就消失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你还好意思怪我?还不是因为你从小到大一直吵着要嫁嫁给我哥?!" "懒得跟你吵!简直是降低我格调!"头一扭,程咏心忿忿地道,心里开始不断后悔自己怎么会这么没眼光,放弃掉江大哥这个大好青年,竟然会喜欢上这家伙! "我后悔了!我要取消婚约!我还是要当你嫂嫂!" "是——么?"江昊哲慢吞吞地抬起头,清澈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狡颉,他伸出右手,转动着右手指上的银色指轮,"还想当我嫂嫂——就怕你没这个机会哦?" "怎么没机会!脱了就是,本小姐照样恢复单身贵族!" "那你脱啊。"江昊哲笑得好邪恶,打定主意猜她绝不舍得脱。 "你以为我不敢?" "谁知道。" "我、我……"就脱给你看!这五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程咏心暗骂自己,怎么会这么没骨气,她还真不敢脱——不是不敢,是不舍得,他曾经离去的那段时日,自己的心境自己是再清楚不过…… "好、好啦!要上课了,我、我懒得和你吵!我、我先走了!" 埋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羞红的脸色,程咏心急急地跑了。 江昊哲站在原地,望着她慌不择路的身影,唇际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不管怎么说,公主最终还是没有嫁给王子,投向他的怀抱,他该心满意足了,这点口舌之利……就暂时放过她吧。 轻轻抚弄了下手指上那闪耀着银光的订婚戒指,江昊哲笑得如释重负,迈开步,向前追了去。 "哎,咏心,等等我。" "快点啦!你跑这么慢丢不丢人啊!" "喂,我可是受伤人士,你好歹体谅我一下啊!" "我才懒得管你!" "呵!好狠心!我再怎么说也是你未婚夫耶!" "……那……好嘛,一会儿我帮你看看总行了吧。" "就这样?" "就这样!你还想要怎么样?!" "我以为你会像电视里一样安慰安慰我啦,然后给点奖励啦……" "你想得美!想让我说这种话你等到下辈子去吧!" "咦?这么说你下辈子还要和我在一起?这样啊——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看下辈子还要不要你。" "你、你……你去死啦!" "过份哦,怎么可以诅咒自己未婚夫去死,那你岂不是要守寡?我怎么舍得呢?" "江、昊、哲——!!!" 蔚蓝的天空,太阳已经冉冉升起,明媚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耀着大地,今天又将是一个大晴天! 后序; 想知道咏心的死党叶潇潇的故事吗?那就去找《甜心公主泡泡糖》吧,叶潇潇是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哦! 另外,颜子健公主也有段好戏等着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