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娶平妻,侯门主母不伺候了》 第1章 盼她早死 “侯爷,夫人这一刀险些要了命,就算救活了,只怕也会留下暗疾。” “会死吗?” “恐怕,只能活个三年五载的样子。 若想延长寿命,就要长期服用龙骨血续命,只可惜此药材十分珍贵罕见。” “此事你切莫声张出去,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夫人的伤势无碍。” “这......老夫明白了。” 宋晚吟神情恍惚,再次睁眼,发现自己竟然重生了。 她回到了二十岁这年,嫁到靖安侯爵府顾家的第三年。 门外寒冬腊月,傲雪凌霜,厢房中的炭火盆里只有丁点可怜的火星,不足以御寒。 房门传来声响,她连忙闭上双眼,一阵寒风灌入屋中。 顾卿宸纤眉剑眼,英武风姿,看着整日缠绵病榻的妻子,眼底透着恨意,像是看待敌人似的,盼着她早死。 “宋晚吟,没想到那一刀居然没要了你的命。 不过,你反正也时日无多了。 这侯门主母的殊荣你也得到过,是时候让给揽月了。” 说完,便摔门而去,只留下一地寒霜彻骨。 宋晚吟心头狠狠一颤,这伤是前几日跟着太夫人一起去上香,想求个子嗣,却遭遇到刺客袭击。 为了保护太夫人,她舍身相救,却不幸挨了一刀。 那道长长的刀伤,距离心脏仅半寸的位置。 虽然这条命捡回来了,但是也落下了病根。 原来前世自己动不动就心绞痛吐血,并不是积劳成疾。 尚有一丝救治的希望,顾卿宸却一心盼着她死,让她在最后的几年中饱受疾病的折磨。 那龙骨血虽然珍贵,但是宫中却有,只不过价格昂贵。 哪怕是侯爵府也得耗费一半的家产,才能将她治愈。 重生归来,她竟提前几日苏醒过来,得知到这惊人的真相。 万幸的是,只要尽快找到龙骨血,就可以把折磨自己的病痛彻底根治。 这时,甜橙送药进来,见她醒了,喜极而泣道: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昏迷的这几日,侯爵府的人对你不管不顾,真是太没有良心了。” 宋晚吟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空气闭塞,有种很强烈的窒息感,虚弱的说: “甜橙,你扶我起来,我想出去透透气。” 甜橙担忧的搀扶着她下床,悉心的为她披上厚厚的狐裘大氅,准备带她去苑中走走。 宋晚吟走出房门的刹那,光亮灼痛了双眼,脑海中闪现出一片火光,耳边听见了呼喊声,甚至都能闻到那刺鼻浓郁的烧焦味。 前世她在青竹苑熬灯守夜对账的时候,突然院子里意外起火,火势非常的汹涌,四处浓烟滚滚。 慌乱之下,她跑去开门想要逃出去,却发现大门从外面用铁链反锁上了。 就连房中的窗户,全都被木板和长钉,给钉死了,坚不可摧。 她犹如被困在笼中的金丝雀,无处可逃,呼天天不应,唤地也无灵。 大火逐渐把她淹没,意识弥留之际,听见门外传来一道阴冷的女人声音。 “宋晚吟,你早就该死了。 本以为你活个三年五载就会暴病而亡。 可是今年皇室招文武百官的嫡子,入学堂给皇子们当伴读。 你要是不死的话,我的儿子又如何能够被册封为嫡长子,有资格进入皇室学堂伴读? 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一场盛大的葬礼,你也算死的很体面了。” 待那道声音消失后,苑外又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顾卿宸闻讯赶来,看了一眼火势之后,眼底透着深不可测,对前来救火的下人们说: “主母不在这里,可能在隔壁,大家快跟我一起去找!” 听到这句话,宋晚吟彻底绝望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葬身火海。 宋晚吟猛打一个激灵,拉回思绪,暗下决心。 不仅要找到杀害自己的真凶,还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走廊上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好几道影子进进出出的,在搬运着各种家具和物件。 苑中传来顾卿宸的指挥声: “你们搬的时候都小心点,这些可全都是很贵重的东西,别磕着碰着了。 一个个全都打起精神来,给我把这婚房布置妥当了。 这百鸟朝凤屏风搁置在那边,玉观音供奉在那边,凤凰涅盘摆在这边,四虎方尊就摆在正中间。 还有翡翠玉佛,双鱼白玉都摆在……” 宋晚吟越听越觉得耳熟,定睛细看,小厮们搬运的东西,全都是她嫁妆中最贵重的物件。 随随便便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想不到,顾卿宸居然会用她的嫁妆,来布置他和江揽月将来的婚房。 宋晚吟低眉看着眼前,一心想让自己死的丈夫,冷冷的说: “顾卿宸,谁准许你动我嫁妆的?” 转脸,一个眼神足以令小厮们闻风丧胆,一声令下: “你们从哪里搬来的,立刻给我搬回去。” 小厮们下意识的看了眼顾卿宸,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顾卿宸一身湛蓝锦袍,威风凛凛,眼神中掺杂着一丝复杂道: “晚吟,你什么时候醒的?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也不想瞒你,有件事需要征得你的同意。 我以全部的功勋战绩向陛下请旨开恩,准许我另娶平妻。 伯爵府江家与顾家世代交好,老伯爷的嫡女江揽月,与我情投意合。 你嫁入侯爵府已有三年,膝下无所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虽然承袭了爵位,但也是镇军大将军,总不能没有子嗣继承我的衣钵。” 宋晚吟眸色晦暗不明,深知他和江揽月背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关系,疑惑的问: “顾卿宸,当初你为了娶我,不是还向我母亲发誓。 这辈子会一心一意的待我,绝不纳妾另娶吗?” 顾卿宸见她又翻起旧账,深潭般的眼眸透着一丝微愠道: “晚吟,我那时年少不懂情爱之事,发的誓并不作数。 我的心里现在只有揽月。 如果说爱情是毒药的话,服用过度,就是慢性毒药。 但是不服下的话,那就会加速死亡。 她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说起心上人,他的眉目间尽显温柔眷恋,嘴角都含着幸福的笑意。 宋晚吟垂眸注意到,他的腰间挂着紫燕双飞的玉佩,那是一对双玉。 传说,只要情投意合的两个人,一人拥有一块玉佩,就会情比石坚。 既然他已经戴上这块玉,想必另外一块则在江揽月那。 宋晚吟扯动了一下嘴角,眼角泛着锐利的光,嗤之以鼻道: “既然你同她情投意合,那为什么还要用我的嫁妆,来作为你们的定情信物呢?” 第2章 人血馒头 顾卿宸脸色骇人,下意识的攥紧了腰间挂着的紫燕双飞玉佩,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宋晚吟,你什么意思? 你既然已经嫁进了顾家,那你的嫁妆自然也就属于顾家了。 到现在你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吗?” 宋晚吟嗤笑一声道: “顾卿宸,是你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三年来我为侯爵府填补了多少亏空? 你母亲三天两头生病,还患有眼疾,光是看病拿药,就要几十两,甚至几百两。 还有你的仕途之路,少不了人情世故,处处都是需要用银子打点一二。 不仅这些,就连你那两个尚未出阁的妹妹,一个弟弟,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是要添置金银首饰、胭脂水粉,就是要出去跟狐朋狗友喝花酒去。 每日府上几百口人里里外外的花销,吃穿用度,一座金山都不够败的。” 侯爵府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上就是一座空壳子,府中上下全都是赖以生存的寄生虫。 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家产几乎都被这几个不孝子女给败光了。 为了重振侯爵府,这才把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她,连哄带骗的娶回了府上,成为侯门主母。 这三年以来,她的嫁妆全都用来填补侯爵府这个大窟窿了。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子,并没有动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一个小匣子。 那可是留着救命用的。 顾卿宸一把扯下了腰上的紫燕双飞玉佩,扔还给她,没了耐心道: “宋晚吟,不就是一块破玉佩吗? 你至于在我面前算得这么清楚? 自从你嫁入顾家之后,掌家权都交给你了。 府中的大事小情也全都由你做主,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亏你还是太尉府的嫡女,向来知书达礼。 怎么变成凡事斤斤计较的市井小民了? 我对你一忍再忍,唯独在生孩子的这件事上,你就不能大度一点? 你不要背负上一个善妒的骂名。” 宋晚吟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想不到这三年来,自己所付出的真心,全都喂了狗。 侯爵府就是一个吃人窑,专门喝人血馒头,狼心狗肺的东西。 要不是身为太尉的父亲,为了保家卫国,以身殉职。 她也不至于没了娘家这座靠山,在顾家如履薄冰的讨生活。 “顾卿宸,做人要有良心。 大婚当晚,你就开始抱病与我分房睡。 我们成亲不到一年,你就主动向陛下请旨出征。 我独自操持着府中的大小事务,呕心沥血,积劳成疾。 你可是充耳不闻,刚出征回来就想要另娶平妻。 还口口声声的指责我怀不上子嗣。 究竟是我怀不上,还是你压根就不想让我怀上?” 顾卿宸剑眉紧蹙,心头像是被射中了一箭,戳中了痛楚道: “宋晚吟,你休要无理取闹。 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 我经历了多少次的出生入死。 你不过是操持一下府中的内务,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还想要什么? 你就不能学学揽月,做个温柔贤惠的女人。 她是这世上最懂我的人,没有她,我根本就活不下去。” 宋晚吟细眉微蹙,就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恶心。 “顾卿宸,你说这话也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吗? 老侯爷当年的丧事,是我一手操办的,让他风光体面的下葬。 你的母亲,好几次都在鬼门关前徘徊不定,是我力花重金,请来名医才挽救回她的性命。 现在你荣归故里,有了功勋和战绩,就想过河拆桥了吗?” 顾卿宸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念及自己对她确实存有愧疚,无奈的说道: “多说无益,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我希望你以后能够善待揽月。 你放心,我是不会休了你的。” 说完,不待她开口说话,拂袖扬长而去。 小厮们看到顾卿宸走后,愣愣的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起来。 宋晚吟冷冷的说: “你们还愣在这里作甚?快把东西搬回原处。” 小厮们吓得屁滚尿流,满头大汗又小心翼翼的把这些贵重物品搬了回去。 宋晚吟垂眸轻笑,顾卿宸自然是不会休了自己。 毕竟眼下侯爵府所有的日常开销,全都要靠她的嫁妆来接济。 顾家再傻也不会笨到抛弃她这棵摇钱树。 回到寝屋后,甜橙愁容满面的说道: “姑娘,你要是和姑爷闹翻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岂不是让那姘头钻了空子? 你为侯爵府操持的这些年以来,身体都拖垮了。 想不到姑爷不仅不珍惜你,而且还把你贬的一文不值。 要是主君和老夫人泉下有知,该有多伤心啊。” 提及父母,宋晚吟便心如刀绞。 父亲从小便是陛下的伴读,跟着陛下出生入死,从死人堆中救出了陛下,立下了显赫战功。 陛下册封父亲为当朝太尉,掌管着南靖国的军事大权。 后来父亲为了平定战乱,守护国土,主动请旨出征,最终大获全胜,而父亲却战死沙场。 母亲得知死讯之后,一病不起,临终前将全部的家产分为两份。 一部分给了嫡长子宋晚风,另一部分则留给了她。 长兄为了重振家族兴旺,毅然决然的提起长枪,上了战场,想要闯出一片天地。 犹记得母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晚吟,这小匣子里面的东西,你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 更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你要永远烂在肚子里。” 宋晚吟暗下决心,前世就是因为这对狗男女,把自己害得很惨。 她才不想重蹈覆辙,给他人做嫁衣。 “甜橙,你去账房,把这三年来的账本全都拿过来。 是时候新账旧账一并算清了。” 甜橙闻言,脸色骤变,惊呼一声。 “姑娘,你想做什么? 风哥儿现在还在边疆出征。 咱们娘家无人撑腰。 你要是跟姑爷彻底撕破脸皮了。 只怕你以后在侯爵府中更难以立足了。” 宋晚吟神色平静,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 “顾卿宸不配成为宋家的姑爷,我早已和他形同陌路。 我会笑着,看着侯爵府所有的人哭。” 第3章 身怀有孕 夜伴孤灯,昏黄的烛光映衬着宋晚吟单薄羸弱的身影,拨着算盘珠子,盘查着近三年来侯爵府的支出账目。 光是府中的日常开销和给太夫人看病抓药的银两,都已经花费了五千多两银子。 再加上给顾家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弟妹妹的补贴,也花了将近一万两的白银。 除此之外,她还查到了账目上个月,被人挪用了三千两银子。 这笔钱的用处非常的可疑,必须要调查清楚情况。 宋晚吟前世就是因为自己的软弱,被顾家拿捏得死死的,这才导致红颜薄命。 甜橙时不时帮她挑一下灯芯,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伺候着,担忧道: “姑娘,要不然明日再查账吧,大夫说你的伤势需要静养,不可操劳过度。” 宋晚吟放下账本,让她附耳过来道: “甜橙,明日一早,你去找下彪爷,让他查一下这些额外支出的银两都花销到哪里去了? 顺便让他帮我去一趟上次的寺庙,查一下当时我遇刺的地方,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我怀疑,这个刺客图谋不轨,刺杀失败之后,肯定还会有所行动的。 我们要防范于未然,等这些棘手事件解决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侯爵府了。” 彪爷在黑白两道通吃,以前太尉府有恩于他,他为了报恩,鞍前马后的为宋家做事。 甜橙的脸色骤变,紧抓她的手道: “姑娘,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离开了侯爵府。 哪里才是我们的安身立命之处? 你要是走了,岂不是让那姘头称心如意了?” 宋晚吟眸色沉沉道: “傻瓜,我才不会灰溜溜的离开。 更何况,侯爵府肯定会哭着喊着求我留下的。 我还要一件件的和顾家清算完旧账,才能风风光光的提出和离。” 寒冬腊月,门庭萧瑟。 三日之后,宋晚吟的伤势已无大碍,可以下床走动了。 太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前来传话,请她去正堂说会话。 宋晚吟带着甜橙来到正堂,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局面,心中早已有了谱。 太夫人最近的气色好些了,正拉着一个女子相谈甚欢。 “揽月,这头三个月坐胎还不稳,不易来回走动,可得当心着点。 我前几日派人给你送去的补品,你都有按时吃吧? 今个儿我特地跑去西街帮你买了千年人参,这可是大补药啊。 日盼夜盼,可算是让我盼到孙子了。” 江揽月娇滴滴的抚摸着小腹,温婉贤淑道: “太夫人,我也希望第一胎是个儿子,将来成为和卿宸哥哥一样优秀的好儿郎。” 太夫人看向一旁的顾卿宸,眉眼弯弯道: “宸哥儿,你可得处处小心着揽月腹中的胎儿。 要是出现了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顾卿宸满眼柔情似水的看着江揽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笑道: “母亲,出不了差池的,大不了我们再赔你十个。” 江揽月羞得脸颊宛如天边的晚霞,嚅嗫的轻拍了他一下道: “卿宸哥哥,你好讨厌,就知道欺负我。” 宋晚吟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心如止水的走上前去。 “婆母,你找我?” 太夫人看她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起,起身把她拉到身边的椅子上坐定。 “晚吟,你的伤势好些了吗? 我本打算去看望你的,但是我老了,腿脚不利索了。” 宋晚吟举止端庄,淡然道: “好些了。” 太夫人慈眉善目的拉着她的手,满怀歉疚道: “晚吟,幸好你无大碍,太尉府就只剩下你和你兄长两个人了。 如今你兄长又出征边疆,生死下落不明。 你要是再有个好歹,我无法向你逝去的父母交代。 不过现在好了,宸哥儿已经向陛下请旨,以后就留在京城任职。 这样你也有个照应。 咱们做女人的,这辈子不能没了男人这个依靠。”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神情淡漠道: “我向来独立惯了,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只怕有人比我更需要男人。” 太夫人听出她话中有话,眼神闪躲了下,随即笑着说道: “晚吟,这位就是伯爵府的嫡女江揽月。 不瞒你说,在我刚怀宸哥儿的时候,就已经跟江太夫人指腹为婚了。 宸哥儿和揽月从小一起长大,眼下又身怀有孕。 我知道,是顾家对不起你。 可是你嫁入顾家三年,肚子里面一点消息也没有。 难免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的。 顾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高门显贵。 自是容不得这种流言蜚语的发生。 更何况,宸哥儿出征归来立下显赫战功,光耀门楣。 陛下下旨赐婚,顾家总不能抗旨不从,那可是欺君罔上之罪。” 宋晚吟看了眼江揽月,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抹高傲,笑了笑道: “婆母之意,是想给顾卿宸纳妾吗?” 江揽月闻言,心中顿时不悦,表面却流露出楚楚可怜的一面道: “素有耳闻太尉府的遭遇,令人惋惜。 我就斗胆唤你一声姐姐。 虽是陛下赐婚,让我成为平妻。 但是我和卿宸哥哥情投意合,恳求姐姐能够成全我们。 我保证以后绝不敢和姐姐争夺掌家之权,更不敢和姐姐争宠。 姐姐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 我只求能够留在卿宸哥哥身边,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心满意足了。” 顾卿宸见她低三下四的样子,心疼道: “揽月,你又何必看她的脸色行事。 这明明就是陛下的旨意。 她要是有任何异议,有本事去找陛下说理。” 宋晚吟冷冷一笑: “顾卿宸,你有什么好心虚的? 难不成,我还会吃了她?” 说完,目光落在江揽月身上花影绰约衣裳,还有腰间挂着的另外一块紫燕双飞玉佩。 “江揽月,你身上这件衣裳,看起来还挺眼熟的。” 江揽月见她眼光独到,特地穿着这身新衣裳,来到顾家显摆,想给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姐姐,这件是西洲的服饰,卿宸哥哥觉得非常适合我,专门送给我的。 我每次都再三叮嘱他,不要再送我东西了。 什么金银首饰,最流行的花色布匹,还有珍奇古玩。 我的苑中都快堆不下了。 我让他雨露均沾,可是他偏偏就要独宠我一人,真是拿他没办法。” 顾卿宸起先还心有不悦,却被江揽月的一番话,迷得七荤八素。 “揽月,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面对两人旁若无人的大秀恩爱,大家都非常看好这对佳偶,完全把宋晚吟当成了“外人”。 宋晚吟的眸色深沉,嘴角讥讽道: “江揽月,你是怎么穿上这件衣裳的,待会就得怎么脱下来。” 第4章 当众扒衣 侯爵府的人闻言,大惊失色,谁都没有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宋晚吟,居然会变得伶牙俐齿。 顾卿宸立即挺身而出,冷冷的说: “宋晚吟,我知道你心里有恨,有什么不满尽管冲着我来。 揽月是无辜的,更何况,她还怀了我的孩子。 万一她动了胎气,你担待的起吗?” 太夫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晚吟,你素来都温柔体贴,心胸广阔。 试问哪个达官贵人家里面,没有三妻四妾的? 我答应你,揽月进门之后,绝对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 你不是向来身体都不太好。 正好揽月可以帮你搭把手,府内事务你也多教教她。 以后你不就能轻松些了?” 宋晚吟不紧不慢的一针见血道: “婆母,你时常说顾卿宸公务繁忙,他忙得居然还有时间生孩子? 你们顾家把我当成什么了?这对奸夫淫妇背着我生米煮成了熟饭。 反过头来,让我大发慈悲的接纳江揽月,未免欺人太甚了。” 二妹顾卿禾忍不住上前来,小脸气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看着宋晚吟。 “大嫂,你这话说的严重了。 我大哥不就是送给揽月一件衣裳吗? 这几年来,顾家可从来都没有亏待过你。 你未免也太小鸡肚肠了。” 宋晚吟不怒反笑道: “哦,是吗? 府中上下所有的花销,全都是我出的银子。 你们用我的银子,反过头来向我邀功。 未免也太可笑了。” 顾卿禾被反呛住,气得银牙紧咬道: “你什么意思? 既然你都已经是顾家的当家主母,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我大哥也是为了延续顾家的香火,才请陛下赐婚迎娶平妻的。 你要是敢从中作梗的话,那你就是顾家的罪人。” 宋晚吟眼神冷冽道: “顾卿禾,这掌家之权并非是我要来的,而是当初你们求着我接手的。 既然顾卿宸要娶平妻了,那这掌家之权自然可以交出去了,我也落得一身清净。 还有,你跟我说话客气点。 别忘了,上次你私会御史中丞庶子之事,被有心者看到了。 还是我花重金帮你压下来了丑闻。” 提及这件事,无疑是将顾家那层遮羞布彻底揭开,在场众人的脸色骤变,如临大敌一般。 顾卿禾恼羞成怒的攥紧小粉拳,正欲冲上去跟她理论,却被太夫人呵斥住。 “禾姐儿,休得无礼,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顾卿禾气得眼泪都掉出来了,心有不甘的扔下一句: “宋晚吟,你别妄想着我会感激你,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说完,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江揽月看出气氛不妙,朱唇微抿,楚楚可怜道: “姐姐,我知道嫁给卿宸哥哥,终究是我高攀了。 我真的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怪罪于整个顾家。 既然姐姐也喜欢我身上的这件衣裳,那回头我找人多做几件送给姐姐。 这件衣裳毕竟是卿宸哥哥送给我的,我非常的珍惜和爱护。 我恳求姐姐不要因为一件衣裳,责怪卿宸哥哥。” 宋晚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 “江揽月,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说了,这件衣裳你今天是穿不出去了。 因为它是我嫁妆中的一部分。 还有你腰上的紫燕双飞玉佩也是我的。 顾卿宸要是真心爱你的话。 又怎么会拿我的嫁妆当作礼品送给你? 足以见得,他对你也不是那么用心。” 江揽月脸色骤变,不可置信的看向顾卿宸,水灵灵的眼眸都快落下泪珠。 很快,她便调整好情绪,一副我见犹怜道: “姐姐,就算这是你的嫁妆,但你好歹也是太尉府出身的嫡女。 这些奇珍异宝你应该早就见怪不怪了。 卿宸哥哥拿个一件两件,也不妨事。 毕竟这些财产,将来都是留给下一代的。” 说到这里,她便露出了慈母般的笑意,轻抚着尚未显怀的小腹,憧憬道: “我真想为卿宸哥哥,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就算以后孩子生下来,自然也会唤姐姐一声母亲。 我拥有的一切,将来还不都是留给顾家的骨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太夫人闻言,神色都变了,底气十足道: “是啊,谁给顾家添了男丁,将来整个侯爵府的家产都是给他的。” 顾卿宸的面部抽搐了几下,冷冷的看着宋晚吟道: “宋晚吟,你至于吗? 这件衣裳和这块玉佩,又能值几个钱? 你要是这般斤斤计较的话,那我给你银子买下来就是了。” 江揽月有了顾家母子俩的撑腰,腰杆子都硬气了起来。 “姐姐,对不起,我刚才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试问普天之下,哪个女人不想做母亲? 姐姐身子骨柔弱,迟迟不见好消息。 那以后我的儿子,便也是姐姐的亲儿子。 我会从小教诲他,将来要好好的孝敬姐姐。” 宋晚吟见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叫的凶,淡淡一笑道: “不劳你担忧我的事情,还是先关心一下你自己吧。” 说完,便看向顾卿宸,意味深长的说: “顾卿宸,只怕这件衣裳你们侯爵府赔不起。 这件衣裳可是西洲进贡给陛下的贡品。 为了两国和平的交易。 上面的一针一线乃是邻国公主亲自绣的。 陛下念及我娘家对朝廷有恩。 便将这件珍贵的衣裳赐予我。 寻常人若是穿上这件衣裳,无疑就是欺君罔上。 那可是要株连九族的杀头之罪。 你们承担得起这种后果吗?” 此言一出,顾家人犹如五雷轰顶,震惊在原地,更有那胆小怕事的,双腿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江揽月的脸色骤变,就像是被人当头一棒,原地石化住。 伯爵府上下几百口人,要是因为自己而被株连九族。 那自己岂不是就成为江家的大罪人了? 顾卿宸也被吓到了,想不到看似不起眼的一件衣裳,竟然是西洲进贡给陛下的。 一时间,他手足无措起来,也不知该如何挽回这个局面。 太夫人深知事态的严重性,脸色阴沉的骇人,一个劲的盘着手中的佛珠。 早知如此,她刚才就应该装聋作哑,也省了身陷泥潭之中。 宋晚吟看着江揽月,眉目冷冷道: “江揽月,你是让下人扒,还是你自己动手扒了这件衣裳?” 第5章 跪下服软 侯爵府上下无一人敢站出来说话,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就连空气都凝固住了。 江揽月紧咬下唇,水灵的眼眸都快溢出水,朝顾卿宸投去求助的目光。 “卿宸哥哥……”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怜,双手紧抓着衣领,宛如惊弓之鸟。 虽然她非常的害怕会被株连九族,但是女子的名节声誉视如生命般重要。 要是当着婢女小厮的面前,被强行扒掉衣裳,光是流言蜚语就能让她以后活不下去。 这简直比凌迟处死,还要难受。 顾卿宸不相信向来是软柿子,任由人拿捏的宋晚吟,真敢上奏陛下。 “宋晚吟,瞧把你给能耐的。 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信口雌黄。” 太夫人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担心把事情闹大,以免让外人看笑话。 “晚吟,这种欺君罔上的玩笑可万万开不得。 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别说江家了,恐怕就连顾家也脱不了干系。 你好歹也是当家主母,陛下若是定罪,你又该如何自处?” 江揽月见顾家母子俩开始为自己说情,娇弱的犹如林黛玉一样,哽咽道: “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我进门,可你也用不着恐吓我。 我知道,是我和卿宸哥哥对不住你在先,可是太夫人毕竟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你又何必让她老人家也跟着担惊受怕? 姐姐要是真心喜欢这件衣裳,那我便脱下送给你就是。” 说着,便犹犹豫豫的随手扯了扯衣领处。 顾卿宸见她都快要碎了,心疼的上前按住她的纤纤玉手。 “揽月,你别听风就是雨,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家还轮不到她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我才是一家之主!” 宋晚吟见他们磨磨唧唧的,光打雷不下雨,淡淡道: “顾家口口声声说由我做主。 那我说话要是不作数的话。 这当家主母岂不就是有名无实的头衔? 与其这样,那倒不如交还给婆母。 我这个当家主母,懒得伺候了。” 太夫人的脸颊火辣辣的有种灼烧感,当听见她要交出掌家权,脸色骤变。 “晚吟,这话可不兴乱说。 自从你嫁入顾家以来,府中内务被你打理得井井有条。 困扰了我好多年的眼疾和病痛,也在你的悉心照料下有了起色。 在顾家,你就是顶梁柱,更何况我这身子骨尚未完全恢复。 还是得由你来做主。” 说到这里,稍停顿了下,随即好言相商道: “我的好儿媳,你素来心地善良,又处处为别人着想。 揽月毕竟怀有身孕,你总不好让一个孕妇当众扒衣。 这要是传扬出去,不明事理的人,就会在背后狠狠的戳你的脊梁骨。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们太尉府的名声考虑。 虽说你的娘家败落了,但你总不能当个不孝女吧?” 宋晚吟心中嗤笑一声,侯爵府之所以撑到现在,自然离不开娘家给的丰厚嫁妆,永无休止的填补这个巨大的无底洞。 “婆母,顾家当年上门提亲,可没说要让我来养活整个侯爵府。” 太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一时间被怼得哑口无言,心想道: ‘这丫头什么时候性情大变了?变得让我都感觉到陌生。’ 江揽月嘤嘤啜泣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哽咽道: “姐姐,纵使我有什么错,那也是长辈来责罚我。 你虽是当家主母,但也不可以这般羞辱我。” 顾卿宸向来最见不得她落泪了,哭得心都要化了,旁若无人的上前将她揽入怀中,轻声抚慰道: “揽月,你可千万不能情绪激动,以免动了胎气。 有我在,任何人都碰不到你一根头发丝。” 随即,他转脸恶狠狠的瞪向宋晚吟,咬牙切齿道: “宋晚吟,西洲服饰千千万万。 你说这是西洲公主亲手绣的,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宋晚吟抬手指了指江揽月的衣襟之处,冷冷的说: “在衣襟下方,还绣着公主的芳名艾米拉·亚蒂。” 顾卿宸咬了咬牙,轻轻的翻开江揽月的衣襟之处,赫然看见那绣的工工整整的名字。 正是艾米拉·亚蒂。 这一刻,他宛如五雷轰顶,震惊在原地,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件普普通通的西洲服饰,想不到暗藏玄机。 这下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揽月什么都明白了,胆小怕事的她,只想溜之大吉。 她刚抬起前脚,就被宋晚吟呵斥住。 “江揽月,你要是敢穿着这件衣裳走出府中,我就立马告发你私通叛国。” 江揽月猛的顿足,发现顾家母子俩都沉默了,又气又恼的瞪向宋晚吟,嘴皮子都在颤抖。 她骑虎难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像是被架上了刑场。 太夫人眼看形势紧张,低声吩咐桂嬷嬷清场,但还是留下了一些嬷嬷和婢女小厮。 因为这些手下全都是跟着宋晚吟陪嫁过来的,他们只听从宋晚吟的差遣。 宋晚吟看她不见棺材不落泪,便朝甜橙打了个眼色。 甜橙早就按捺不住,上前就要扒了江揽月的衣裳。 “拿来吧你!” 江揽月下意识的攥紧领口,往后面退了一步,银牙紧咬道: “我自己来。” 她可不想让一个小小的婢女来羞辱自己,先是扯下了玉佩,然后当众扒下西洲服饰,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长这么大,从未遭受过奇耻大辱,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很快,江揽月脱得就只剩下最后一件了,小脸就像熟透的柿子,快要爆炸了。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朝顾家母子俩投去目光,却发现他们纷纷转头躲避。 一时间,她变得孤立无援,宛如困兽之斗。 宋晚吟细眉微蹙,身边的甜橙十分有眼力见的催促道: “谁让你停下来的? 继续脱啊! 你有什么资格穿陛下赠予我们姑娘的衣裳?” 江揽月为了保住自身的清白名誉,扑通跪在宋晚吟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这件衣裳是你的。 纵使我有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要陛下赠予你的衣裳。 再脱下去,我身上就一丝不挂,真的没脸见人了。 就算我不要脸,可是伯爵府却丢不起这个人。 不知者无罪,求求你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次。” 说完,便顾不得身怀有孕,放下骄傲的姿态,一个劲的磕头认错。 宋晚吟见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面不改色道: “赶紧脱。 今天你要想出了这个门,就必须脱得干干净净。” 第6章 寻死觅活 江揽月顿觉五雷轰顶,无疑是把自己和伯爵府的颜面,狠狠的践踏在地上。 她无力的瘫软在地,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咬紧下唇,满腔羞愤的扯下了最后一件衣裳。 “姐姐,这回你该满意了吧?” 宋晚吟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身上只穿了件红色诃子,白皙如玉的肌肤晃得人眼晕。 “可惜西洲公主亲手绣的衣裳,好端端的却被人给弄脏了。 有些人没有公主命,反倒有公主病,仗着有恃无恐,也太自以为是了。” 甜橙立马上前,将衣裳拾起来,仔细的检查一遍。 “哎呀,坏了坏了,这这这,这上面都沾染灰尘了。 多好的料子,清洗起来非常麻烦的。” 江揽月的心中一惊,慌不择乱的说: “姐姐,对不起,都怨我,我不是故意要把衣裳弄脏的。 我这就去帮你洗干净,大不了我赔你银子。” 宋晚吟冷笑一声。 “你用什么洗? 这件衣裳价值连城,就你身上这三两斤骨头。 你赔得起吗?” 江揽月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从未遭受到这般奇耻大辱,啜泣道: “姐姐,我脱也脱了,伯爵府的颜面也尽失了。 要是你还咄咄逼人的话,岂不是逼着我去死吗?” 说到这里,快速环顾四周,找了根红柱子,犹豫了一下。 “好,既然姐姐还不肯原谅我,那我就只能以死谢罪。” 说完,便一头撞了上去。 “不要,揽月不要!” 顾卿宸伸出手,试图抓住她,惊恐的大声制止道: “不要冲动啊!” 江揽月听见喊声,立刻减缓脚下的速度,眼看即将撞上红柱子,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 “放开我,放开我,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清白名誉尽毁,又给伯爵府蒙羞,让我死了算了。” 顾卿宸见她情绪激动,不停的挥打着粉嫩的小拳头,心疼的把她紧紧的抱住。 “揽月,你冷静一点,就算你不为了自己考虑,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我可不想让你一尸两命,你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独活!” 太夫人也被吓坏了,脸色苍白,本想上前阻拦,心脏却传来一阵钝痛,捂着胸口倒在了椅子里。 “哎呦,哎呦,哎呦。” 桂嬷嬷反应极快,连忙从身上翻找出麝香保心丸,塞进太夫人的舌根下方。 “太夫人,快点深呼吸,千万不要再激动了。” 当看见太夫人半天提不上气来,手忙脚乱的呵斥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下人们。 “你们全都是死人呐,还不快去请大夫过来。” 留下来的那些嬷嬷和婢女小厮,纷纷待在原地无动于衷。 在他们的心目中,唯独对宋晚吟的吩咐马首是瞻。 这些年来,自家主子忍气吞声所遭受到的委屈和不甘,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这要是换作以前,宋晚吟早就上前给她喂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她。 这一次,她只是冷眼相待,不动声色的端坐在椅子上。 顾卿宸见母亲情况危急,立刻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背顺气,焦急道: “母亲,你别吓我,快点深呼吸。” 说完,便怒瞪了宋晚吟一眼,斥责道: “宋晚吟,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要是我母亲被你气出个好歹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宋晚吟淡然一笑道: “顾卿宸,我也不是好惹的,你怪不到我头上来。” 太夫人缓了半晌后,终于呼吸顺畅了,泪眼婆娑道: “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府中就不能消停一下? 揽月啊,你可千万不要自寻短见。 你肚子里还有我尚未出世的大孙子。 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桂嬷嬷见她哭得眼睛都浑浊不清了,劝慰道: “太夫人,大夫说你的眼睛可不能再流泪了。 要不然会加重眼疾,以后怕是会哭瞎了。” 江揽月的双臂紧紧的护在胸前,哭得梨花带雨道: “太夫人,今日我遭受到这般羞辱,已无颜再回去面对我父母了。 请你原谅揽月的不孝,下辈子在做你的儿媳妇吧。” 顾卿宸见她想不开,又要去撞柱子,立刻冲上前去,双手紧抓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摇晃着。 “揽月,你清醒一点,千万不要想不开! 我们还有一生一世要过,你和孩子难道忍心丢下我一人吗? 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江揽月都快被摇散架了,脸上挂满了泪珠,哽咽道: “卿宸哥哥,你看看我,现在府中上下都知道我被当众扒衣了。 这要是传扬出去,必定流言蜚语满天飞。 光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把我活活淹死。” 顾卿宸双目猩红,立刻脱下外袍,轻轻的为她披上。 “揽月,你和我早已有了夫妻之实,我看谁敢在背后胡说八道。 要被我知道了,我非得割了他们的舌头不可!” 宋晚吟见衣裳和玉佩已经要回来了,便准备回苑中休息了。 “甜橙,我有点乏了。” 甜橙还以为她的旧伤复发了,吓得上前想要检查她的伤势。 “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快点让我看一下。” 顾卿宸眼神犀利,冷哼一声。 “宋晚吟,你又在那装什么? 今天这一切的局面,全都是你造成的。 你现在心里肯定很得意吧? 亏你还熟读《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 结果却把你调教成一个多疑善妒、冷血无情之人。 顾家念及你娘家无人,很多事情都是睁一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而你却变本加厉,做出来的事情越来越过分。 你竟然借题发挥,敢对揽月母子俩斩草除根,你真是太可怕了。 你这样,有哪个男人会真心待你?” 宋晚吟正准备起身,一听这话,又坐了回去。 在她抬眸的瞬间,一股杀气,令人胆战心惊。 “顾卿宸,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既然你这么闲想找我的茬,那我们新账旧账一并算清了。” 甜橙十分有眼力见的拿出了账本,递给了她,心想道: ‘唉,你们非要惹我家姑娘做什么?这下有你们好看的了。’ 太夫人和顾卿宸瞬间脸色骤变,不知道她葫芦里面装的什么药? 第7章 你敢动她 宋晚吟翻着账本,细数着这三年来,侯爵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全部支出。 “每一笔都在账本上记得清清楚楚,细算下来,也花了将近三万两白银。 顾卿宸承袭爵位以来,每年的俸禄大约是六百两。 可是他却一毛不拔,所有的钱都是用我的嫁妆来填补的亏空。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的说,顾家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 还从来都没有苛待过我,自然也就不该再使用我的银子。 那就把我亏损的银两如数归还。” 太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吓到苍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晚吟,咱们都是一家人,和气生财。 这些年来,你掌家确实任劳任怨,呕心沥血。 你的辛劳,我全都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开始跟顾家算起旧账来了? 你既然已是顾家的儿媳妇,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难道,你就这么容不下揽月,想要跟顾家划清楚河汉界?” 宋晚吟见她本末倒置,颠倒是非黑白,轻笑道: “婆母,是你们顾家先对我不仁的,我只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顾卿宸自知三万两白银并非小数目,气得咬紧了腮帮子,先发制人道: “宋晚吟,你这个人都是顾家的,更何况你的嫁妆。 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还不都是顾家给你的。 当初要不是我见你可怜,举目无亲,才把你娶进府中。 恐怕,你都熬成了黄花菜,都没有人愿意娶你。 你不仅不知足,还在这里无理取闹,你真是不可理喻。” 太夫人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觉得儿子说得没有任何问题。 这宋晚吟,确实太不懂事了。 宋晚吟见他们母子同心,一针见血道: “说起当初,要不是侯爵府败落急需用钱,你也不会诓骗我,让我来填补这个大窟窿。 眼下我以一己之力让侯爵府起死回生,又利用我亡父的功勋战绩帮你谋了个镇军大将军。 你非但不感激我,反而还在外面养了女人,想要榨干我最后的利用价值。 这要是传扬出去,你们顾家又该如何在朝廷上立足?” 顾卿宸不禁嗤笑一声: “宋晚吟,你别自视清高了,你们太尉府已经没落了。 你这辈子注定就只能依靠顾家赖以生存。 要是离开顾家,你就像是鱼儿离开了水,根本就活不下去。 你现在说的这些,无非都是气话,生怕会失去当家主母的头衔。 就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穿看透了。” 宋晚吟不怒自威,看了身边的甜橙一眼,点头示意了下。 甜橙心领神会,从袖中取出一张房契和田契,以及一张清单。 “太夫人,这上面是我家姑娘半数的嫁妆钱,全都让侯爷花在了江家小姐的身上。” 说完,便将这些契约,呈现至太夫人的面前,请她过目。 宋晚吟的一双纤纤玉手,紧紧的抠着两侧的椅把手,眼角泛着锐利的白光。 这些契约,多亏了彪爷,几经打听,才弄来的证据。 这三年来,每个月都有额外支出的一笔银两。 一经调查,顾卿宸拿着自己的嫁妆钱,在外面给江揽月买了套环境幽静的小院子,还为她置办了一亩田地,宛如人间仙境。 那套小院子,也成为他们俩这三年来,频繁秘密私会的地方,后来又成为江揽月养胎之所。 原来前世自己活得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今生才不会蠢到给他人做嫁衣。 太夫人仔细的看完这些契约和清单,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每一笔的花销,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对于顾卿宸的这种做法,自己确实也被蒙在鼓中,却仍然护犊子心切。 “晚吟,还记得当初你们俩情意绵绵的时候。 那都是恨不得形影不离的黏在一起。 这些银两也都是你心甘情愿付出的。 试问普天之下,有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这是权利和地位的象征,你若是真心爱过宸哥儿。 你应该也不想让他被别人戳着脊梁骨说三道四吧? 过去的事情就随风而散。 真要是追究下去,这得多伤感情啊。” 江揽月快速抓住了重点,看向顾卿宸的眼神透着浓浓的醋意,噘起小嘴道: “卿宸哥哥,你不是说这辈子你只对我一个人动过心吗? 为什么你们当初还情意绵绵的在一起过?” 顾卿宸见她生气了,立马柔声哄道: “揽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能混为一谈。 你和孩子,才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宋晚吟见他哄女人果真有一套,心头一阵绞痛,都怪当初瞎了眼,才把深情喂了狗。 “顾卿宸,这里铁证如山,你又作何解释?” 顾卿宸恼羞成怒的冲上前去,怒目圆瞪道: “宋晚吟,你居然派人在背后跟踪我,还调查我,你真是好歹毒的一颗心啊!” 甜橙见他怒气冲冲的样子,生怕他会伤及自家主子,连忙上前张开双臂,将主子护在身后,战战兢兢道: “你、你要做什么?” 顾卿宸见她一个区区的婢女,也敢阻拦自己,怒斥道: “滚开!你这个刁奴,竟敢忤逆我!” 甜橙壮着胆子,勇敢了一回,呛声道: “不准你欺负我家姑娘!你自己做的丑事败露了,哪还有颜面指责怪罪我家姑娘? 真正要怪,就怪江家小姐勾引别人的夫君。 她好歹也是堂堂的伯爵府的嫡女,想不到在外面私会男人。 这哪像是一个大家闺秀,有脸做出来的事情? 如今被我家姑娘查出了真相,她还敢舔着脸嫁入侯爵府,跟我家姑娘平起平坐。 这种狐媚功夫,跟烟花柳巷的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江揽月见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竟然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小小婢女给羞辱了。 “你说什么? 一个区区的婢女,居然也敢骑到主子头上撒野了? 这就是太尉府中调教出来的下人吗?” 顾卿宸目光犀利,狠狠的甩了甜橙一记响亮的耳光,怒骂道: “打死你这个不懂规矩的狗东西!” 甜橙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半张脸很快便红肿成了馒头,疼得眼泪水直流。 “你、你们欺人太甚!” 顾卿宸见她还敢犟嘴,一个箭步冲上前,打算再赏她两个耳光。 “你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宋晚吟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猛的起身,狠狠的扇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第8章 提出和离 顾卿宸万万没想到,向来逆来顺受的宋晚吟,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女,当众掌掴他。 “宋晚吟,你疯了吗? 你竟敢为了个婢女跟我动手……”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 宋晚吟眼底透着寒冽,紧接着又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这第二巴掌,是为我过去这三年的付出,感到不值。” 还不等顾卿宸反应过来,又是“啪”的一巴掌。 “这第三巴掌,是你用我的嫁妆钱在外面养女人,让我感到恶心。” 很快,顾卿宸半张脸便留下了清晰的五指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好几次都想还手了。 转念一想,侯爵府目前还需要她这棵摇钱树,包揽府上所有的花销,这才硬生生忍了下来。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出征边疆的兄长。 自己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 “宋晚吟,我长这么大,我父母从未动过我一根手指头。 你打也打够了,再敢随意发疯撒野,别以为我不敢治你。” 太夫人被吓得心惊肉跳,自古以来,哪有做妻子的抽丈夫耳光的,简直是本末倒置,反了天了。 “晚吟,你这是做什么? 你向来贤德淑惠,熟读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难道不懂得出嫁从夫的道理? 如今,你居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手打你的夫君,这还了得!” 江揽月惊呼一声,顾不得走光,冲上前去,声泪俱下道: “卿宸哥哥,你的脸疼不疼? 你不要在维护我了,我真的不忍心看到你为了我,从而和姐姐的感情破裂。 既然姐姐这般容不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那我走就是了。” 说完,掩面哭泣,跌跌撞撞的往前走了几步。 “揽月,你要去哪?” 顾卿宸追上前,一把拉住她,揪心道: “你和孩子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那个女人当真容不下你们母子俩。 我愿意离开侯爵府,跟你们母子俩在外面过日子。” 宋晚吟冷笑一声: “好一出苦命鸳鸯的戏码,真想为你们坚如磐石的爱情,流下两滴滚烫的热泪。 怎么梨园戏不找你们上台唱曲儿呢? 这样吧,君子成人之美,顾卿宸你大可以跟我和离,或者净身出户,扞卫你们的真情。” 顾卿宸心中狠狠一颤,自是不会蠢到做出这种决定,只能气得干瞪眼: “宋晚吟,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接纳她们母子俩? 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 太夫人护子心切,捂着绞痛的胸口,愁眉苦脸道: “哎呦,我的心口好痛啊,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晚吟,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都这把年纪了,再也经受不住刺激了。” 桂嬷嬷见她脸色非常难看,担心她旧疾复发,焦头烂额道: “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怎么得了? 太夫人,你撑住了,奴婢这就去给你找大夫。” 桂嬷嬷火急火燎的奔出正堂,正巧和三小姐顾卿芷撞了个满怀,险些摔倒。 “芷姐儿,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意的。” 顾卿芷见向来稳重的桂嬷嬷,慌里慌张的样子,细眉紧蹙道: “桂嬷嬷,你这是被火烧眉毛了?” 桂嬷嬷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芷姐儿,你来的正好,太夫人发病了,奴婢正要去请大夫。” 顾卿芷闻言,脸色骤变,加快小脚步踏入正堂,立刻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母亲,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都白了?” 太夫人捶胸顿足道: “芷姐儿,我的命真是好苦啊。 本以为遇到个温柔体贴,乖巧懂事的儿媳妇。 想不到,她居然特别有主见,处处跟我对着干。 还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打你大哥。 我知道是顾家对不起她,可我也答应会好好的弥补她。 早知道我临老了还要受气,我就该追随老侯爷而去。” 顾卿芷一副质问的语气道: “大嫂,你明知道母亲向来身子骨不太好,你又何必气她? 看来我大哥喜欢江揽月是最正确的选择。 谁会喜欢你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凶婆子?” 宋晚吟见他们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婆母,你这话有歧义? 这三年以来,我为了医治好你的眼疾和其他病症,不仅花重金请名医为你诊治。 光是那珍贵的药材,就花了五千多两银子,全都是我自掏腰包出的。” 太夫人的眼神躲闪,依旧捂着胸口处,“哎呦”个不停。 顾卿芷立刻呛声道: “大嫂,伺候婆母,是你这个做儿媳妇的本分。 这尽孝道的事情,本就是你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你又何必拿来说事? 不就是花了点你的银子,你至于在这里咄咄逼人吗?” 宋晚吟不怒反笑道: “常言道,母慈子孝,首先要母慈,子才能孝。 再说,你以什么高姿态,在我面前摆架子,充老大? 你别忘了,你现在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 自从你喜欢上了自视清高的英国公的嫡子。 为了讨他欢心,投其所好,没少从我这里拿走名家字画。 上面全是名家真迹,随便一幅画都是价值连城。 既然你这么有骨气,那干脆全都还回来吧。” 顾卿芷被她一语戳中了脊梁骨,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么多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好不容易才讨得英国公的嫡子的欢心。 要是真的全都还回去了,那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晚吟不想再被这一家子寄生虫吸血,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威慑力。 “既然我花了银子还要落得你们一身埋怨。 那你们就把这三年来所有的亏空,全都补还于我。 不过据我所知,目前府上的银两,只剩下五百两。 你们要是拿不出银子还我,那就把府上的房屋、田亩、庄园、商号统统作为抵押。 我会进宫面圣,向陛下请旨和离,不再跟你们顾家有任何的瓜葛。” 她彻底看清楚顾家人的丑恶嘴脸,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自己,觊觎自己丰厚的嫁妆。 这一世,她不会再惯着顾家人,骑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一旦他们触碰到自己的逆鳞,便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顾卿宸闻之色变,想不到她为了报复顾家,居然敢抛弃一切提出和离。 “宋晚吟,你别不识好歹。 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种小肚鸡肠,容不下他人的女人。 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离开了顾家,你不仅名声败坏,而且还一无所有了。 以后在外面,别人肯定会在背后对你说三道四,指指点点的。” 宋晚吟淡淡一笑道: “我有娘家当初给我的嫁妆傍身,这辈子衣食无忧,吃喝不愁。 我爱怎么活,便怎么活。 怎么舒坦,怎么来,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更何况,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他们怎么说。 你们顾家把欠我的债,一笔笔还清了吧。” 第9章 收回小院 一时间,正堂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色比吃了屎还要难看,四周的冷空气急骤而下,犹如冰窖之中。 太夫人心知肚明,这些年以来,侯爵府全都是靠着宋晚吟的接济,才过上了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就凭顾卿宸每年那点俸禄,都不够他一个人肆意挥霍的。 顾家确实离不开宋晚吟,一旦她真的断绝了顾家的经济来源,并且收回所有的房屋、田亩、庄园、商铺、奴仆。 那顾家就走向了穷途末路,府中上下几百口人,全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太夫人一改刚才的态度,病情突然间就好了,当众服软道: “晚吟,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咱们做女人的,尤其是像深宫中的嫔妃们,全都是这种宿命。 你可千万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女人的名节声誉可比生命还要重要。 你若当真和宸哥儿和离了,只怕会有损你们太尉府的名声。 要是让你父亲泉下有知的话,他该有多么伤心啊?” 宋晚吟轻笑一声: “婆母,要是我父亲得知你们顾家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诓骗我嫁入顾家,就是为了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 如今,还要帮顾卿宸迎娶别的女人,那个女人还和我平起平坐。 你认为,我父亲是会为了我伤心,还是会生你们顾家的气?” 太夫人被怼得一时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道: “晚吟,这门亲事说到底也是陛下亲赐的,江家那边也都确定下来了。 说白了,事已成定局,根本改变不了。 你只能试着去接受,以后像这种伤和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你在他们中间受委屈的。” 宋晚吟淡然道: “听婆母之意,我才是他们中间的第三者? 我们宋家满门忠臣,我又是嫡女,又怎会插足这段自小便青梅竹马的感情。 所以我选择退出,成全顾卿宸和江揽月。” 江揽月闻言,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要是她真能主动退出,自己就有机会上位了。 “姐姐,要是因为我,害得你跟顾家反目成仇,闹得府中鸡犬不宁。 那我宁可悔婚,带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住在一个无人打扰的地方,平平淡淡的度完余生。 这辈子,就让我辜负卿宸哥哥这份沉重的感情吧。” 宋晚吟眼眸冷冽,蔑笑一声: “江揽月,这是我们的家事,有你插嘴的份? 你想走便走,不要在这里惺惺作态,火上浇油只会让你引火烧身。” 江揽月吃了个瘪,满腹委屈倾泻出来,隐隐啜泣起来: “好,既然姐姐这般容不下妹妹,认为这是你们的家事,那我这个外人走就是了。 至于这门亲事,我江揽月无福消受,只能下辈子和卿宸哥哥再续前缘了。” 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顾卿宸,捂着脸转身就跑。 顾卿宸一听她要悔婚,立马着急了,上前拉住她的纤纤玉手,挽留道: “揽月,这件事说到底,你才是那个受害者。 你又何必这般卑微的向她低头? 我要是连你和孩子都保护不了,那我还算是个男人吗?” 甜橙忍不住嗤笑一声,扯得半张脸都生疼,捂着嘴角极力憋笑。 这可是她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想不到这个顾卿宸,还挺有自知之明,他确实不是个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 顾卿宸猛的回头,目露凶光的瞪着她,怒斥道: “你笑什么?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侮辱,居然会被一个婢女给嘲笑了。 甜橙惶恐的躲在了宋晚吟的身后,紧紧的闭上嘴巴,低头不敢直视他。 她其实并不是因为害怕顾卿宸,而是不想给自家主子添麻烦。 毕竟主子的伤势未愈,心情不能大起大落,以免落下病根。 宋晚吟仅仅一个抬眸,眼底闪过锐利的光,吓得顾卿宸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是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 顾卿宸心中十分懊恼,怎么反倒被她一个弱女子给轻松拿捏住了。 宋晚吟看他们不见棺材不落泪,直接让甜橙下去叫来了一个庄主。 庄主战战兢兢的来到正堂,扑通一声跪下,哆哆嗦嗦的趴伏在地,不敢直视上座。 “小小小,小人拜见太夫人,侯爷,夫人。” 顾卿宸一见到他,大吃一惊,脸色骤变,双拳捏得咔嚓作响。 ‘这个女人,怎么把他给找来了?到底是想玩什么花样?’ 太夫人不明所以的问道: “晚吟,你这是?” 宋晚吟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寒冽,朱唇微启: “王庄主,在海棠山庄有一处山清水秀的小院。 前几年,是不是侯爷亲自过去买下来的?” 王庄主害怕的浑身都抖成了筛子,迫于彪爷的威胁,只好实话实说道: “是是是,三年前,侯爷来海棠山庄实地勘察了一番。 选择了一处风水宝地,买下了那座小院。 后来小人得到了侯爷不少的好处,让小人帮忙多多照看下江家小姐。 侯爷和江家小姐整日都同进同出,形影不离,俨然就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侯爷还警告小人,不准将此事外传出去,否则就要小人的项上人头。” 说到这里,便哆哆嗦嗦的把这些年受贿的单子和房屋、田亩的契约呈上前去。 明眼人都知道,这些银两的出处来源于宋晚吟的嫁妆,账本上白纸黑字记载的清清楚楚。 宋晚吟不动声色看向太夫人和那对狗男女,有了王庄主的供词,谅他们也无法反驳了。 顾卿宸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法动怒,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 江揽月却并没有感到慌张惶恐,反而眼底还透着一种宣誓主权的笑意。 ‘宋晚吟,我都已经给你留面子了,想不到你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太夫人见宋晚吟铁了心,要做到这般绝情的地步,立刻哭天喊地道: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这不是要逼着我去死吗?” 顾卿芷立刻为她抚背顺气,劝说道: “母亲,你可千万不能动气,当心旧疾又犯了。” 太夫人哭了半晌,要是换作以前,宋晚吟早就低头认错了,这次却冷眼旁观。 “晚吟,宸哥儿也是一时糊涂,这世上哪有男人不偷腥的? 他虽然不该瞒着你在外面金屋藏娇,但他也是为了延续顾家香火,才会病急乱投医。 你能不能念及夫妻一场的情分,就不要跟他斗气,原谅他吧。 要是你还觉得不解恨的话,那我给你跪下了。” 说完,见宋晚吟依旧无动于衷,犹豫片刻,还是颤颤巍巍的跪下。 这一跪,满屋的人除了宋晚吟和甜橙之外,纷纷吓得也跪下来了。 毕竟顾家还是太夫人为大,他们可不想引火烧身。 宋晚吟早就看出她惯用的小伎俩,冷笑一声: “婆母,你大可不必再替他打掩护了。 其实,你我心中都有一本明账,撕破脸皮只会让顾家变得更难堪而已。 我要收回海棠山庄的那座小院。 顾卿宸必须交出房契和地契,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至于那屋中闲杂人等的物件,通通一把火烧为灰烬。” 第10章 扬眉吐气 太夫人被宋晚吟气的一时心梗住,双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在场的众人见状,纷纷都被吓坏了,一拥而上,乱成了一锅粥。 宋晚吟冷笑,决绝的带着甜橙转身离开。 刚走出正堂,便感到心口发疼,脸色骤变了下,试图平复下激动的情绪。 甜橙见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唇色发白,吓坏了: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上次大夫来的时候,给你开了麝香丸,得赶紧回屋服下才行。” 宋晚吟缓了缓,长舒一口气道: “无碍,我是因为刚才扬眉吐气一番,心情过于激动,不小心扯痛了伤口而已。” 回到青竹苑,屋中的青铜兽薰炉,烘烤得整间房屋都暖洋洋的。 宋晚吟一身白衣素裹,半靠在梨花木雕床上,刚服下一颗麝香丸。 “咳咳咳,好苦啊。” 甜橙早有准备,端来甜枣蜜饯,往她嘴里塞了颗甜枣。 “姑娘,这可是我特地从南街的五芳斋买的,这家的甜枣蜜饯非常好吃。 姑娘你从小到大,不是怕黑,就是怕苦。 老夫人以前总是会在姑娘服下药之后,便往姑娘嘴里塞上这甜枣蜜饯。 既然侯爵府没人疼姑娘,还有奴婢记得姑娘的小习性。 姑娘,你可得把自己的身子骨给养好了,以后咱们再也不受这窝囊气了。” 宋晚吟心中五味杂陈,看着她手中端着的甜枣蜜饯,不禁回忆起父母在世,兄长在身边,幸福快乐的日子。 她好歹也是太尉府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 当初下嫁侯爵府之前,顾卿宸还口口声声的说会记得她的小习性,结果转脸便忘得干干净净。 顾卿宸反倒是能够清清楚楚的记得,江揽月的小嗜好。 现在想来,还挺讽刺的。 宋晚吟心中有数,嫁妆早晚要收回的,眼下必须想方设法的找到龙骨血,把心绞痛的病根彻底治愈。 “甜橙,待我身体好些时,陪我进宫面圣。” 甜橙诧异的问道: “面圣?姑娘,你要去做什么?” 宋晚吟脸色苍白道: “皇宫中有一种很珍贵的药材,叫作龙骨血。 我得想办法求陛下开恩,赐予我龙骨血救命。 这吃人窑的顾家,我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希望陛下恩准我请旨和离,名正言顺的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甜橙满脸震惊,吓得险些没拿稳白玉碟,紧张道: “姑娘,和离这件事非同小可,还请你三思而后行。 毕竟外面那些不明事理,一心只想看热闹的好事者,会乱嚼舌根,说你是弃妇的。 姑娘就算以后真的离开了侯爵府,难道一辈子都不嫁人了吗?” 宋晚吟眸色黯然,往上拉了拉锦被: “甜橙,别人爱说什么便说什么吧。 这座侯爵府就是一座囚笼,我不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 夜色深沉,一盏盏明亮的灯火在黑夜中忽明忽暗,映衬着府中死气沉沉的氛围。 素馨苑中,太夫人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喝了碗小米粥,精气神也恢复了些。 四子顾卿烨看到她清醒过来,紧悬的心终于落下,激动道: “母亲,你可算是醒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顾卿禾没好气的说: “母亲,大嫂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居然敢公然顶撞你。” 顾卿芷气得小脸通红,忍不住埋怨道: “咱们顾家从来没有亏待过大嫂,大嫂不仅不懂得感恩,而且还斤斤计较,反倒跟我们算起账来了。” 顾卿烨作为家中次子,看向沉默寡言的顾卿宸,不满道: “大哥,大嫂现在娇纵的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要是再不加以管束她,只怕以后还会惹出大乱子来。 看来,你的眼光没错。 江家小姐为人谦和有礼,端庄贤淑,比大嫂强多了。 以后她要是嫁入顾家,便由她掌家好了。” 顾卿宸没想到宋晚吟油盐不进,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 “当初,要不是为了重振侯爵府,我根本就不会娶这个毒妇进门。 想不到她以前那柔弱不堪的小白兔模样,全都是装出来的。 这伶牙俐齿,狡猾的跟个狐狸似的,我总算是看透了她。 她不是要和离吗?那我干脆直接休妻!” 太夫人闻言,吓得心头一颤,劝说道: “宸哥儿,万万不可冲动行事。 咱们顾家每日的花销过大,以你每年的俸禄,还远远不够。 你看你二妹妹、三妹妹都快到了出阁的年纪,不得添置嫁妆啊? 既然是从侯爵府风光出嫁,嫁妆必须得丰厚,以免让婆家人瞧不起。 还有你四弟,不可能一直都这样游手好闲。 从明日起,我要好好的督促他的学业情况,争取考取一个功名回来。 到时候,咱们顾家的日子会非常好过,再也不用依靠宋晚吟的嫁妆度日了。 你要是能够平定边疆战乱,立下显赫战功。 陛下肯定会赏赐你万两白银、房屋、田亩、庄园、商铺之类的。 说不定还会给你加官进爵,好好的重用你。 到时候咱们顾家就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自从老侯爷去世后,长兄为父,落在顾卿宸肩膀上的重担太沉重了。 他不仅要肩负起家族的兴旺,还要照顾下面的弟弟妹妹们。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不惜余力的要把宋晚吟迎娶进门,让她来填补府上的亏空。 顾卿宸心有不甘道: “母亲,我实在不想再面对她。 揽月因为她而遭受到奇耻大辱,甚至还动了胎气。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请来大夫帮她开了几副安胎药,这才稳住了胎儿。 揽月现在的状态非常差,我只好将她安置在丁香苑中休养。” 太夫人一听动了胎气,立马担忧道: “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揽月的肚子里怀的可是顾家的骨肉,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否则,我怎么向你逝去的父亲交代?” 顾卿宸点了点头道: “母亲,我会给揽月买各种安胎的补品和营养品,一定会让孩子平安降生。” 太夫人愁眉不展道: “宸哥儿,你就听我一句劝,抽个空去给晚吟低个头,认个错。 暂时先稳住她,让她心甘情愿的拿出银子来接济顾家。 你想想看,我这旧疾动不动就要复发,需要最名贵的药才能稳住心脉。 还得供你弟弟妹妹,眼下又要给揽月养胎,处处都是要花银子的地方。 既然顾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倒不如直接找个钱袋子。 同为女人,我非常理解晚吟的心情。 试问哪个女人愿意,两女共侍一夫? 你就多担待着点,哄骗她两句,一切矛盾和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第11章 冲她来的 夜色深沉,微风吹拂着门前悬挂着的大红灯笼,青竹苑中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烛灯。 宋晚吟伏在案台前,手中端详着一把铮亮的匕首,上面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鹰头图腾。 这把匕首险些要了她的命,也埋下了深刻的隐患,导致她红颜薄命。 刺客仍在逍遥法外,顾卿宸先前也出去调查过,迟迟都没有结果。 看来,与其求人,倒不如靠自己。 要是刺客一日不除,四周危机四伏,她还是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甜橙拿了件狐裘大氅过来,轻轻的披在她羸弱的双肩上。 “姑娘,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大夫说过,你需要静养,不能熬夜受累。” 宋晚吟细眉微蹙,一脸倦意的揉了揉眉心道: “甜橙,我仔细的回想了下,行刺一事蹊跷重重。 以顾卿宸那毛躁的性子,不可能放任刺客逃离在外,不去追究到底的。 我总觉得,刺客对府中每个人的行踪都了如指掌。 受伤之前,我和婆母前去烧香拜佛,低调行事,没有惊动太多人。 刺客却像是故意在附近蹲点多时,挥刀便刺了上来。 当时我就发现,刺客的眼神一直锁定在我身上,而并非在婆母身上。 因为有两次机会,刺客明明就可以直接伤害到婆母,却故意放过了。 但是刺客对我下手却直击要害处,那股腾腾杀气,一心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笃定,刺客的目标应该不是婆母,而是我。” 前世,她被顾卿宸给气着了,以至于很多细节都没有深入去分析。 现在想想,还真是细思恐极。 甜橙的瞳孔紧缩了下,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姑、姑娘,依你之见,刺客是冲你来的? 可是姑娘,你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又怎会与别人结仇呢?” 宋晚吟不禁回想起意识刚恢复的那会,听到顾卿宸和大夫的谈话。 她受伤命不久矣之事,顾卿宸刻意隐瞒自己和顾氏全族。 难道,雇凶杀人的幕后主使者就是顾卿宸? 不过,这种猜测很快就被她给推翻了,顾卿宸再傻,也不可能让自己身处于明处。 毕竟顾卿宸为了仕途前程,还得依靠太尉府余留下来的势力。 在还没有霸占她所有的嫁妆之前,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足以见得,幕后主使者另有其人。 宋晚吟的头隐隐作痛,当时遇刺的画面仍历历在目。 “甜橙,我看到了刺客的眼睛,总觉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到过。 明日,你再去找一趟彪爷,这把匕首转交给他,让他帮忙查一下上面的图腾来自于哪里?” 甜橙立刻将匕首收到小匣子中,刚收好,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顾卿宸脸色阴沉,一身湛蓝锦袍,上面还沾着几片霜雪,夹杂着一股冷气灌入寝屋中。 案台上的烛灯晃了晃,倒映着宋晚吟低沉的眸色,掩盖住那股锐气。 “顾卿宸,如果你是来吵架的,那就请你出去。” 顾卿宸瞪了眼甜橙,冷冷的说: “甜橙,你先下去,我有话要单独跟你主子说。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你进来。” 甜橙担忧的看了眼宋晚吟,直到她点了点头,这才心神不宁的退了出去。 待房门关上后,顾卿宸横眉怒目道: “宋晚吟,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母亲被你气的都晕倒了,还有揽月险些动了胎气。 你把府中上下搅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宋晚吟一脸平静的说: “顾卿宸,你这么晚了前来找我。 是不是找好了当初做媒的人,明日你就要一纸休书的休了我?” 顾卿宸正欲开口,却想到母亲的叮嘱交代,咬了咬牙说: “宋晚吟,方才在正堂,要不是你咄咄逼人,我也不会说出那种气话。 我答应过你的父母,这辈子绝不会休了你。 只要你肯好好的对待揽月,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你不就是眼红嫉妒待揽月,也想要一个孩子吗? 那我可以成全你,让你怀有子嗣,将来也有个依靠。” 宋晚吟嗤笑一声: “顾卿宸,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我看你并不是不想休了我,而是你不敢休了我。 你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我娘家力保你,我父亲又是你的启蒙老师。 你也不会当上镇军大将军。 在你的仕途之路上,要没有我花银子帮你处处打点。 还有我父亲以前的麾下在朝廷上拥护你,才让你仕途平坦,顺利的走到今天。 你非但不心怀感恩,还在外面招蜂引蝶的,大言不惭的说要休了我。 这件事传扬出去,看看是你丢人现眼,还是我被人说三道四。 还有,我这辈子可不是依靠孩子而活的,我也有自己的梦想,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休想利用孩子,还有当家主母的头衔,把我禁锢住。” 顾卿宸敢怒不敢言,嘴角抽搐几下: “宋晚吟,你别总是拿这件事来压我。 我能有今天,虽说是托你们宋家的福,但我也让你成为当家主母了,你还嫌不够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就算你上告陛下,陛下也无从插手感情之事。 待你伤势痊愈后,咱们再细谈。” 说到后面,他很明显的底气不足,有种软饭硬吃的态度。 宋晚吟转脸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心跟着一起冷了下来。 顾家看来并不打算放过她,说明她还有点利用价值。 要是被榨干了最后一点价值,她就会如同一块破破烂烂的抹布,被顾家扫地出门。 顾家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再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小绵羊了。 宋晚吟声音极轻,却能感受到有股强大的威慑力。 “顾卿宸,你现在的态度有多嚣张,后面就会有多卑微的前来求我。” 顾卿宸见她真是疯了,懒得跟她继续浪费口舌,摔门拂袖而去。 庭前霜雪,留下一长串的脚印,仿佛无数的烙铁,深深的印在宋晚吟的心中。 每一个脚印,都是顾卿宸带给自己的创伤。 要想治愈,唯有解决源头。 顾卿宸乘着暮色,来到了丁香苑看望江揽月。 “揽月,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吗?” 江揽月见他来了,立刻起身相迎,扑进了他的怀中,楚楚可怜道: “卿宸哥哥,都是我不好,惹得姐姐生气,还害得太夫人晕倒。 要是姐姐还不解气的话,我这就上门赔礼道歉。 可是,可是我今日在下人们的面前,失了颜面和尊严,还有清白。 我没有脸回去见父母,我真的不想活了。” 顾卿宸见她哭得都快碎了,心疼道: “揽月,我知道让你受委屈了。 我本打算休了这个妒妇,帮你报仇雪恨的。 不过,事出有变,恐怕你还得忍耐一下。” 第12章 索要名分 庭前屋檐下的长廊白茫茫的一片积雪,倒映着红墙绿瓦,寒风呼啸着穿廊而过。 江揽月依偎在顾卿宸的怀中,原本以为他会为自己做主,想不到又要自己打碎牙齿往肚里咽。 这三年来,她就像是见不得光一样,每次都得偷偷摸摸的跟顾卿宸私会。 随着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浓,顾卿宸便大手笔的买下了海棠山庄的一座小院,成为他们爱的小巢。 后来,她发现自己如愿以偿的怀有身孕,心想稳了,便想让顾卿宸给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 顾卿宸向她许诺,一旦有了功勋战绩,便会向陛下请旨赐婚,迎娶她为平妻。 她这才肯忍气吞声的等了他整整三年,好不容易等到了陛下的旨意,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顾卿宸在一起。 万万想不到,大婚在即,不仅被宋晚吟羞辱了,而且顾家竟无一人为她挺身而出,护她和肚里孩子周全。 她确实感到了心寒,却又不想白白放弃,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江揽月眼中噙泪,难受的一把推开了他,委屈巴巴的说: “忍忍忍,我这次又要忍几年? 我可以不要名分,可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你们顾家的血脉。 难道,你忍心让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变成别人口中的野种吗?” 顾卿宸担心她再次动了胎气,上前小心翼翼的赔罪道: “揽月,我错了,你不要再情绪激动了。 实不相瞒,顾家已经捉襟见肘了,眼下暂时还不能动宋晚吟。 当初太尉府给宋晚吟的陪嫁,非常丰厚。 不说别的,光是房屋、田亩、庄园、商铺每月的收入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顾家在她嫁妆的补贴下,才安安稳稳的走到了今天。 我若是将她休了,传扬出去会被人戳断脊梁骨的,说我见异思迁,过河拆桥。 到时候,人人都会指责我,说我娶了宋晚吟,无非就是贪图她的嫁妆而已。 我堂堂的七尺男儿,又是朝廷官员,怎能受这个冤枉气?” 江揽月十分的诧异,江家和顾家向来都是世代交好,实力旗鼓相当,按理说他们的日子不该过得紧紧巴巴的。 “卿宸哥哥,侯爵府的这座宅子还是当初先帝爷所赐。 老侯爷在宫变的时候,救驾有功,被先帝爷赏赐了很多的房屋、田亩、商铺、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之类的。 当年侯爵府可是风光无限,老侯爷更是先帝爷面前的大红人。 更何况,如今你凯旋而归,立下了显赫战功,陛下不仅下旨赐婚,又赏赐了你白银万两。 这些家产,难不成被你们挥霍一空了?” 顾卿宸提及这件事,便有些难以启齿。 “揽月,我父亲生前确实留下了很多家产。 但是二房和三房经常需要父亲的接济,父亲念及手足之情,便把名下的家产一分为三。 分别划分到二房和三房的名下,让他们拿去做生意了。 如此一来,大房的家产就大大减少了。 后来,因为我们经营不善,又听信谗言,导致赔了买卖。 再加上我们平时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花钱自然也大手大脚,挥霍无度。 纵使有一座金山,还不够我们败的。 不过你尽管放心,以前我活得浑浑噩噩,现在为了你和孩子。 我会承担得起一个男人的责任。 边疆一日未平,武将责任重大,陛下肯定会器重我的。 我会单枪匹马杀出一片天空,重振家族兴旺,让你和孩子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江揽月心里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这些事以前也没听他提及过,怪不得父亲要把彩礼钱抬得那么高。 “卿宸哥哥,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肯定能光宗耀祖。 可立功之事都是后话,一时半会也急不得。 当务之急,我父亲要你拿出白银万两,奇珍异宝,金银首饰之类的作为彩礼。 你拿不拿的出来?” 顾卿宸脸色微沉,心头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咬了咬牙道: “我知道这是你父亲在考验我,对我的唯一要求。 我是绝不会让他老人家失望的。” 他想过了,只要宋晚吟还是顾家的儿媳妇,她就有责任和义务拿钱补贴侯爵府。 哪怕是用坑蒙拐骗的手段,也一定要让宋晚吟拿出这白银万两,帮他渡过难关。 江揽月见他十分笃定的样子,以为顾家还是有实力的,投怀送抱道: “卿宸哥哥,我就知道你是真心爱我的。 姐姐不懂你,我懂你就够了。 眼下我还有一个深深顾虑。 姐姐羞辱我也就罢了,就连她身边的婢女也敢冲我大呼小叫。 以后我要是嫁进来,岂不是还得看一个下人的脸色行事? 万一被我父亲知道了,恐怕他老人家会不依不饶的。” 顾卿宸紧紧的抱着她,闻着她发丝间的阵阵清香,意乱情迷道: “揽月,你放心好了,那些知道你被当众扒衣的奴仆。 我都已经割了他们的舌头,剜了他们的双眼,逐出府上去了。 只不过,还有一小部分宋晚吟的奴仆还没有动。 但我也杀鸡儆猴的威胁他们,不准说出去半个字。 以后你嫁了进来,可以好好的给他们立立规矩。” 江揽月的眸色一沉,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心想道: ‘看来,我得想办法尽快铲除宋晚吟这根眼中钉。’ 自从上次跟顾家新账旧账一并清算后,宋晚吟便甩手不管事了,整日待在青竹苑中盘点嫁妆。 但凡从太尉府陪嫁过来的嬷嬷、婢女小厮听说宋晚吟和姑爷撕破脸皮了。 人人都气不过,一个个也撂挑子,不听从顾家的命令。 他们还是在兢兢业业的操持着自家主子的基业,不容许任何人侵犯和夺舍。 原本侯爵府当年为了节省开支,遣散了一大部分的奴仆,只留下少数人侍奉着太夫人。 太尉府败落之时,不少忠心耿耿的奴仆不愿离开,誓死追随宋晚吟。 宋晚吟一时心软,又念及旧情,便想给他们一条出路,一并陪嫁了过来。 让他们在府上身负要职,替她掌管着名下的田亩、庄园、商铺之类的,成为她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一旦他们撂挑子走人了,侯爵府可就全面瘫痪了,府中上下全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甜橙端来一碗梅花羹,气鼓鼓的走来。 “姑娘,桂嬷嬷她们几个老人,说话可太不中听了。 方才我在来时的路上,听见她们在对你评头论足的。 说什么,你不识好歹,忤逆长辈,叫板夫君。 随随便便哪一条,都足以让顾家休了你。 奴婢实在是气不过,正欲上前跟她们理论一番,却被卫嬷嬷给拉了回来。 要不然,我非得撕烂她们的嘴。” 第13章 彻底摆烂 卫嬷嬷好言劝说道: “甜橙,你这犟脾气得好好的收敛下了。 这里不比在太尉府,可以容你随意使小性子。 你稍有不慎,就会给咱家姑娘招惹麻烦。 姑娘身子骨尚未好利索,万不能再受到第二次伤害了。” 甜橙的腮帮子气得一鼓一鼓的,不悦道: “这三年来,咱家姑娘为了顾家呕心沥血,劳神伤身。 那太夫人好几次病危的时候,全都是姑娘寸步不离的照料着。 想不到侯爷居然还敢在外面金屋藏娇,完全不把姑娘放在心上。 我真是为姑娘感到不值当。” 卫嬷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别再说下去。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别再给姑娘添堵了。” 宋晚吟伸手接过梅花羹,莞尔一笑道: “无妨,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些流言蜚语早就伤不到我了。” 卫嬷嬷从袖中取出厚厚一沓子的银票和账本,呈上前去。 “姑娘,这是十家店铺的租金,还有别的地方的十几家店铺的租金过些日子便会送到府上。 这些是佃租,满打满算,这个月的进账还挺可观,一共是两千两白银。” 宋晚吟点头,示意甜橙收下,交代道: “卫嬷嬷,你和吕嬷嬷都是太尉府上的老人,有你们帮我把关掌事,我十分的放心。 往后,这些账本便不用送去府中的账房了,尽管送到我这里便是。 我要让顾家尝一尝,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卫嬷嬷眼前忽的一亮,忍不住称赞道: “姑娘,果然高明。 这些年你几乎把半数嫁妆全都掏出去了,也该为往后的日子好好打算了。” 宋晚吟品尝着梅花羹,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笑道: “我自有一番打算,待我把事情一桩桩的解决完之后,我们就可以回太尉府了。” 卫嬷嬷疑惑不解道: “姑娘,太尉府早已败落,咱们就算回去了,那也是举目无亲,连个下脚地都没有。” 宋晚吟水灵灵的眼眸,闪闪发亮道: “卫嬷嬷,有钱能使鬼推磨,回去后我便要重新修缮太尉府。 我手头的嫁妆够我们主仆几十人,安度余生了。 等大哥荣归故里,相信定能振兴宋家,到时候我也有娘家人撑腰了。” 提及兄长,她的眼眶便湿润了,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在边疆平定战乱,生死未卜的唯一亲人。 犹记得当初十里送兄长的那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兄长向她许诺过,一定会立下显赫战功,光耀门楣,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她了。 自从父母相继离世后,兄长就成为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卫嬷嬷这才舒展愁眉,轻轻的拍了拍额头道: “哎呀,奴婢真是老糊涂了。 看来,咱们姑娘真是成熟稳重了,再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甜橙仍然有些担忧道: “姑娘,以侯爷那火爆性子,绝不会这般轻易便放你走的。 奴婢担心,他软的不行,会来硬的。” 宋晚吟吃下了最后一勺子梅花羹,浅浅一笑道: “他有贼心没贼胆,日后求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说完,便将空的青花瓷碗递给她,可怜巴巴道: “甜橙,我突然想吃你做的梅花酥饼了。 以前母亲在世时,她做的一手梅花酥饼堪称一绝。 我记得母亲当初还教过你,真是怀念那种滋味。” 甜橙见她又恢复了往日在娘家俏皮可爱的样子,宠溺一笑道: “好,自家的主子,只能自己宠着。” 庭院的走廊上,一道黑色身影将青竹苑进进出出的情况,尽收眼底。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转身匆匆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带走了一地风霜。 素馨苑中,玉面麒麟兽炉燃烧着旺火,烘烤得寝屋暖洋洋的,阻隔了门外的风雪。 太夫人躺在床上静养着,不知是不是哭的太多的缘故,眼疾又复发了,视线变得浑浊不清。 “来人呀,来人,快去请大夫来。” 她一直呼唤了好几声,无人回应,只好摸索着从床上跌跌撞撞的下地。 “哐当!” 太夫人撞翻了桌上的茶盏,被滚烫的茶水,烫伤了手背,重重的跌倒在地。 “哎呦,摔死我了! 这些该死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死到哪里去了? 快来人呀,救命啊!” 她凄惨的声音,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苑中,雪花漫天飘散,席卷起满地积雪。 顾卿宸刚下朝,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刚从青楼跑出来的顾卿烨。 “四弟,你跑那么急,难不成又在青楼欠银子了?” 对于这个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的四弟,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 可是他终究是烂泥扶不上墙,愿意浑浑噩噩的度过此生。 顾卿烨虽被他一语戳中心思,但话锋一转道: “大哥,你先别管我的事。 方才小厮前来报信,母亲出事了,我正要赶回去。” 顾卿宸心头一惊,忙问道: “母亲怎么了?” 顾卿烨添油加醋道: “听小厮说,母亲的眼疾又复发了,身边却无人伺候,结果自己摔倒了。 后来桂嬷嬷给母亲煎药回来,发现母亲在地上昏迷了,便去请名医给母亲看病。 可谁知,那位经常给母亲看病抓药的名医,连夜离开了。 好像要去参加一年一度的仁术医会,专门交流医术的。 母亲向来都是名医看病抓药的,他这一走过于突然,母亲以后该怎么办?” 顾卿宸剑眉紧蹙,当机立断道: “四弟,这偌大的京城,又不只有那一个名医。 你再去四处打听打听,但凡医术好的,都请回侯爵府上,为母亲诊治。 我先回去看看情况。” 整个侯爵府显得冷冷清清的,好像突然走了一大半的人,只留下寥寥无几的府中老人。 顾卿宸风尘仆仆的赶至素馨苑,看到母亲脸色苍白,依旧昏迷不醒。 桂嬷嬷正在悉心的照料着她,眼睛像是刚哭过似的,通红的。 顾卿宸质问道: “桂嬷嬷,你怎么能把母亲独自留在屋中? 这苑中的奴仆,都去哪儿了?” 桂嬷嬷战战兢兢的迎上前来,哭述道: “侯爷,你可算回来了。 这府上的奴仆,除了原有的几个老人外,几乎没有人愿意听咱们差遣了。 尤其是夫人陪嫁过来的那些奴仆,一个个全都开始摆烂了。” 顾卿宸脸色骤变,咬牙切齿道: “宋晚吟,她怎么敢? 要是母亲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饶过她!” 第14章 罪加一等 青竹苑庭前的霜雪轻如薄纱,覆盖着一层白雪皑皑的地毯,折射出清冷的光辉。 七宝纹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温暖的炉火,伴着门外呼啸的寒风,像是催眠曲似的,令人想要入睡。 百鸟朝凤的屏风后,宋晚吟刚换完药,垂眸看着那道刀伤,就像是一朵腊梅花似的,浅浅一笑道: “甜橙,你看,大夫都说伤口长得很好看。” 甜橙紧咬着下唇,小心翼翼的帮她包扎伤口,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姑娘,这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刀,险些要了性命,你还能笑得出来?” 宋晚吟见她噘起小嘴,宠溺的点了下她挺翘的鼻尖道: “好了,瞧你,这小嘴都能挂个油壶了。” 卫嬷嬷坐在榻前,正在缝制鞋底,自从老夫人病逝之后,照顾姑娘的重担就落在她们这些老奴仆的身上。 “姑娘,这天气越来越寒冷了,奴婢瞧你脚上的这双鞋过于单薄。 奴婢帮你做一双厚底子的鞋,绣的是你最喜欢的花色。” 宋晚吟的心头暖暖的,一想到身边还有那么多爱自己的人,那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卫嬷嬷,有你们在身边真好,我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做回以前的自己了。” 卫嬷嬷十分心疼她的遭遇,哽咽道: “姑娘,既然侯爵府把你当成草,那你永远都是咱们太尉府的一块宝。 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让顾家这群白眼狼后悔莫及去吧。 反正现在,咱们太尉府陪嫁过来的奴仆们,全都摆烂不伺候了。 一些身负要职的嬷嬷和管事的,严格把关着姑娘名下的房屋、庄园、田亩、商铺的事,不让顾家的人插手。 尤其是每日的进账,那些存单、鸿单、账本,基本全都由吴管事的专程送来。 顾家,一个子儿都拿不到。”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一脚给踹开,顾卿宸风尘仆仆的进来,一身官服未换,上面夹杂着雪瓣。 “你们都滚下去,我要跟你们主子单独说话,不准进来!” 甜橙和卫嬷嬷见他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十分担心自家主子的安危,迟迟不见退下。 宋晚吟将衣裳穿戴整齐,看着她们点了点头,她们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顾卿宸冷着一张脸,劈头盖脸的怒斥道: “宋晚吟,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故意把府中的下人们支走,府内的这些杂事全都瘫在那,一大家子人等着伺候,这成何体统? 还有,是不是你把那位名医给支走的? 你想断了我母亲的生机,害她眼疾复发,痛不欲生,于是便出此下策。 这分明就是谋杀婆母,你罪加一等!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性。 不要连我对你的最后一丝愧疚都磨灭了。 要不然,你往后余生将会守着这座孤苑,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宋晚吟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道: “顾卿宸,我这三年来不都过着守活寡的日子? 有你无你都是一样的,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指望。 你大可不必高估你自己。 还有,那些奴仆也是陪嫁过来的,本就不属于你们侯爵府,自然不听你们的使唤。 至于给你母亲看病的名医,他有自己的选择权,看透了人情淡薄,世态炎凉。 你们顾家的这副丑恶的嘴脸,名医都看不下去了。 你不从自身找原因,跑到我这里大呼小叫,上蹿下跳。 你不觉得很滑稽可笑吗?” 前段时日,宋晚吟托甜橙将一份帖子连夜送给名医。 这是一年一度的仁术医会,聚集了天下神医,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可遇不可求。 没有背景和后台的,几乎都得不到千金难求的帖子。 宋晚吟还是找了父亲的门下弟子,才弄来这份帖子,投其所好的送给了名医。 名医得到帖子后,心怀感激,不仅为她在顾家的遭遇感到愤愤不平。 而且还将自己花了数月,研制出来的木香丸留给宋晚吟,可以缓解她心绞痛的症状。 自此之后,一别两宽,劝汝珍重。 顾卿宸见她巧舌如簧,一点也不像是受了刀伤的病人,讽刺道: “宋晚吟,我真是看错了你。 直至今日,我才看清楚你的真实面目。 你外表看似柔弱不堪,实则心肠歹毒。 我真该庆幸这辈子遇到了揽月,只有她那种宽宏大量,人美心善的女子才配得上我。 如果你真的不愿意管事,待揽月进门之后,这侯爵夫人的头衔就让给她来当吧。” 宋晚吟平静的说: “甚好,有人愿意接手侯爵府这个烂摊子。 我自然肯交出掌家权,让别人来当这个冤大头。” 顾卿宸被她气得不轻,又不肯低头服软,转身摔门而去。 既然这些陪嫁过来的奴仆不听话,那就想办法把他们全都除掉。 以侯爵府的实力,重新招一批奴仆进府伺候着,倒也不是难事。 至于母亲的病,京城这么多名医,不信个个都是饭桶。 再不济,他大不了去宫中请御医帮忙给母亲治病。 又不是离了宋晚吟,侯爵府就不转了。 甜橙和卫嬷嬷匆忙推门而入,刚才在外面把他们谈话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姑娘,侯爷简直是欺人太甚,受了太尉府的恩惠,居然还恩将仇报。” “奴婢眼下最为担心的便是,那江家小姐过门之后,姑娘的日子会愈发难过。” 宋晚吟心中自有定数: “乱吧,顾家越乱越好,顾卿宸一定会向我低头服软的。” 顾卿宸在走廊上,老远便看见顾卿烨跌跌撞撞的跑去追赶大夫。 “四弟,怎么回事? 母亲的病,大夫怎么说?” 顾卿烨心慌意乱的跑来,泪流满面道: “大哥,大夫说母亲的病,还是另请高明,他医治不了。” 这时,顾卿禾和顾卿芷神色凝重的赶来了。 顾卿禾没好气的说: “大哥,瞧你娶的这个媳妇儿,娇纵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那苑中的脏衣裳都快堆不下了,这些该死的奴仆全是看碟子下菜。 再没有人洗衣服做饭,伺候我的衣食起居,这日子还怎么过?” 顾卿芷灵机一动道: “大哥,你看能不能从账房那再支出一些银子出来。 大不了,咱们自己买些奴仆进府伺候着,再也不用看大嫂的脸色。 长兄如父,咱们顾家说到底,还不都是由你做主。” 顾卿烨眼前一亮,附和道: “大哥,大嫂的那些嫁妆早就属于顾家的了,你拿些银两出来应该不成问题。 我最近手头有些紧缺,还指望大哥能够接济我一点。 这样,我也好给母亲跑腿找大夫看病。” 顾卿宸万万想不到,宋晚吟居然敢来真的,那就看谁拗得过谁? “银子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筹齐的,我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镇军大将军。 绝不会向一个女人低头服软。” 第15章 一地鸡毛 顾卿宸绷着脸,失魂落魄的来到丁香苑中,一把将江揽月揽入怀中。 “揽月,我现在真是千头万绪,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 江揽月伸出纤纤玉手回抱住他,额头抵着他的下巴,问道: “卿宸哥哥,你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顾卿宸长叹口气道: “揽月,并不是每个女子都像你这般处处为人着想,懂事的令人心疼的。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便是娶了宋晚吟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不仅支走了为我母亲治病的大夫,害得母亲眼疾复发,视线不清了。 而且她还让奴仆们集体摆烂不做事,府中上下无人洗衣做饭,一地鸡毛。 我公务繁忙,还要兼顾府内这一摊烂事,真是心力交瘁。” 江揽月满脸惊讶道: “不可能,姐姐向来温柔贤惠,又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 我不相信她能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随随便便哪一条都犯了七出之条。 她难道就不怕你把她给休了吗?” 顾卿宸提及这件事就气愤,要不是母亲早有交代,绝对要休妻的。 “揽月,但凡我有点法子,也绝不会让侯爵府陷入被动之中。 现在府中上下处处都需要使银子的地方。 我真是一筹莫展,实在不行,我只能厚着脸皮跟二房、三房去借银子。” 江揽月心中咯噔了下,本来父母就不太想让她嫁入顾家,毕竟侯爵府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父亲故意抬高彩礼钱,一来是想看看顾家的实力,二来想试探下顾卿宸的真心。 要是顾卿宸跑到外面去借银子,一方面,会给侯爵府蒙羞。 另一方面,万一被父亲知道了,肯定会对顾卿宸大失所望。 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 父母绝不会容忍让她吃半点苦,受半点罪的。 江揽月满眼心疼的看着顾卿宸,抬手轻抚着他疲惫的脸庞,柔声说: “卿宸哥哥,我觉得借钱是最有失身份的。 既然姐姐不仁不义在先,那你倒不如直接霸占她全部的嫁妆。 我知道你是铮铮铁汉,绝不会贪图她那一点家产。 可眼下府中全都乱套了,她分明是想把顾家逼上绝路。 顾家还是先力求自保,等挨过去这道难关,再另做打算。” 顾卿宸不禁面露难色,自己也是有骨气的堂堂七尺男儿。 这种霸占嫁妆之事,倒是从未想过,也不愿意干这种软饭硬吃的事情。 “揽月,这件事容许我好好想想。 我真是不想再和宋晚吟有任何的瓜葛了。 她的嫁妆我也不贪图,更不会眼红。 以免传出去,让别人觉得我就是个贪财好色之人。 凭借我自己的双手,照样能闯出一番作为,给你想要的幸福。” 江揽月眸色闪动,心中很是动容,忍不住踮起脚尖吻了他棱角分明的侧颜。 “卿宸哥哥,我就是喜欢你身上这股倔强,永不言败的精神。 但我实在不忍心,看你整日为了银子而发愁。 你也知道,我父亲给你下达的任务,要是你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完不成的话。 只怕我们之间又会多一层阻碍。 我也并不想逼你,只是想帮你减轻一点负担。” 顾卿宸的脸色沉了下来,自从得知江揽月怀孕之后,便主动上门提亲。 老伯爷得知最疼爱的嫡女,还没出阁便怀孕了,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这种不守贞洁的丑事,那可是要浸猪笼的,恨不得给她一条白绫,以免让整个江家蒙羞。 江太夫人抱着江揽月哭得老泪纵横,力挽狂澜,才阻止这场悲剧发生。 顾卿宸为了表示真心,当着二老的面前发毒誓,这辈子非江揽月不娶,并且会向陛下请旨作为平妻。 老伯爷念及两家的世代交情,又舍不得让江揽月一尸两命,最终提出了彩礼的条件。 白银万两、金银首饰、绫罗绸缎、珍奇古玩、奇珍异宝之类的一样都不能少。 要是顾卿宸拿不出这么多彩礼,那这门亲事自然不作数,还会逼迫江揽月打掉肚子里的胎儿。 顾卿宸暗下决心,无论付出任何的代价,都要把江揽月娶到手。 不过,他的顾虑非常多,眼下暂时还不能动宋晚吟。 他承认,自己怂了,确实不敢休了她。 素馨苑冷冷清清的,太夫人身边就只有一个桂嬷嬷伺候着。 桂嬷嬷又要煎药,又要洗衣做饭,还得照顾太夫人,忙得不可开交。 太夫人的眼疾越来越严重,已经无法正常视物了,整日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这个宋晚吟,分明是想要我这条老命啊。 想不到她为了不让揽月嫁入顾家,竟然耍出这种卑劣的手段。 桂嬷嬷,你去把顾二爷、顾三爷他们请来,我要给宋晚吟施展些压力。 让她必须出钱出力,先把我这眼疾医治好。” 桂嬷嬷端着药碗,贴心的帮她吹凉些,应允道: “太夫人,你现在身边不能离开人,奴婢眼下脱不开身啊。 这跑腿的事情,倒不如花点小钱,找个人去二房和三房传个话。” 太夫人气急败坏道: “这该死的宋晚吟,她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待我好起来之后,我非得给她站站规矩。” 桂嬷嬷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太夫人,这请人跑腿也是需要使银子的。” 太夫人气得胸口隐隐作痛道: “这点小事,还需要找我要银子吗? 平时我可从没有薄待过你,光是给你的赏赐就有不少银钱。” 桂嬷嬷脸色十分难看,不情不愿道: “奴婢这就去办。” 一走出房门,桂嬷嬷便从怀中摸出几枚铜板,抠抠搜搜的又给扣下了一枚。 “唉,这叫什么事? 堂堂的侯爵府,居然让下人出钱,真是叫人笑掉大牙了。” 过了一日,顾家两位爷陆续前来,来的正是二房和三房。 二爷顾泽诚,三爷顾泽谦,分别端坐于左右侧。 太夫人端坐在上座,捏着手帕,委屈的拭泪,哭述道: “老二,老三,你们大哥走的早。 我一个妇道人家什么也不懂,就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顾家眼看着又要给宸哥儿迎娶平妻了,处处都是需要使银子的地方。 宋晚吟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撂挑子不干了,这岂不是在打顾家的脸吗?” 第16章 会来求我 青竹苑内,窗前的腊梅树傲然挺立在霜雪中,腊梅花开了,淡雅的粉色花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宋晚吟久未题诗作画,想当年尚未出阁之前,她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 曾经,还有达官贵人出高价想买下她的一幅经典画作。 她为了救助逃难过来的灾民们,便将画作悉数变卖,赚来的银两搭棚施粥,为太尉府博得了好名声。 十六岁那年,正好赶上庆贺皇太后在宫中举办隆重的寿宴。 她跟着父亲受邀出席,凭借一幅仙人祝寿图,在众多贺礼中脱颖而出,让皇太后眼前一亮,欢喜的当众称赞她。 皇太后还将自己佩戴了几十年的金凤簪,赐予了她,足以见得对她的喜爱。 这可是至高无上的殊荣,成为了宫中的一段佳话。 自从出嫁以后,她每天忙着持家管账,照顾婆母,还要给顾家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弟妹妹收拾烂摊子,封笔三年之久。 如今她重新提起笔来,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笔尖蘸着饱满的墨汁,在白纸上挥毫泼墨,下笔苍劲有力,动作行云流水,游刃有余。 一笔笔流畅的线条,很快便勾勒出大气磅礴的轮廓,即将赋予了生命。 她的画作给人一种强大的生命力,仿佛世间万物在她的笔下,全都活过来一样。 甜橙端着热气腾腾的梅花酥饼推门而入,当看见她下笔如有神的在作画,眼眶瞬间湿润了。 “姑娘,你已经很久未提笔作画了,这一幕让奴婢回想起在太尉府那些年的快乐时光。” 宋晚吟落笔收放自如,轻叹一声: “是啊,岁月弹指一挥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推搡声。 “桂嬷嬷,请你自重。 我家姑娘近日身体不适,闭门不见任何人。” “哎呦,卫嬷嬷,你真是好大的威风。 太夫人命我前来请夫人过去给顾家长辈们请安。 你要是再敢阻拦我,当心我去太夫人面前告你一状。” “桂嬷嬷,你我皆是奴婢,你哪点又比我高贵呢? 试问普天之下,哪有儿媳妇为救婆母受伤。 婆家不闻不问,反而还让她拖着个病体,来回使唤的? 你就不怕外人戳着侯爵府的脊梁骨,说顾家也太不近人情了?” “卫嬷嬷,你你你,你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 太夫人和顾家两位长辈,在正堂等候多时,夫人要是不过去请安。 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你们太尉府的嫡女,总不能背负一个目无尊长的不孝骂名吧?” “哈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层出不穷的想法子要霸占我家姑娘的嫁妆。 人在做,天在看,顾家还是多积点阴德,别做的太过分了。” “好你个卫嬷嬷,你居然敢在背后说主子的坏话,信不信我替太夫人掌掴你!” “你敢?还轮不到你这个老泼皮在我面前摆架子,耍横。 我的主子是太尉府的嫡女,不是你们顾家,你还没有资格教训我!” 宋晚吟听到外面吵得不可开交,交代了甜橙几句,让她回了桂嬷嬷的话。 甜橙出门见桂嬷嬷正欲对卫嬷嬷动手,二话不说冲上前去,差点给她撞了个人仰马翻。 桂嬷嬷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破口大骂: “哎呦,你这个死丫头,你竟敢撞我?信不信我抽死你!” 甜橙面不改色道: “桂嬷嬷,我家姑娘身体不适,已经睡下了,劳烦你回去转告太夫人。 明日,我家姑娘自会前去赔罪。” 桂嬷嬷哪里肯相信这种鬼话,捂着屁股墩爬起来,冲着寝屋高喊道: “夫人,太夫人请你过去给顾家长辈们请安。 夫人,夫人,你听到了吗?” 卫嬷嬷见她还得寸进尺了,抄起门口的扫帚,冲她身上挥打而去。 “叫你滚,你再不滚,我就打死你!” 桂嬷嬷见她们主仆敢以下犯上了,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 “好好好,你们给我等着!” 甜橙虽然出了口恶气,但却为自家主子担忧起来,进屋支支吾吾道: “姑娘,咱们就这样把桂嬷嬷给赶走了,万一太夫人和顾家的两位长辈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宋晚吟笔锋不停,淡然自若道: “无妨,他们不仅不敢找我麻烦,还会前来求我的。” 正堂内,太夫人听完桂嬷嬷添油加醋的禀报后,气得浑身都在颤抖,脸色铁青道: “她她她,她竟然连我这个做婆母的话都不听了? 太尉府以前好歹也是高门显贵,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居然就调教出这样的嫡女出来。 不义不孝,心高善妒,目无尊长,每一条都足以让宸哥儿把她休掉。 要不是我念及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这才对她一忍再忍。 如今她倒是越来越变本加厉,活生生的想要气死我。” 三爷顾泽谦向来脾气毛躁,为大嫂打抱不平道: “这个宋晚吟,以前不是挺温柔贤惠的,现在变得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居然公然违抗婆母的命令,还真是反了天了! 大嫂,你放心。 大哥走得早,我们一定会为你出头做主的。” 二爷顾泽诚向来稳重,沉得住气,提议道: “大嫂,既然宋晚吟不愿管事,那干脆让她交出掌家之权。 你立马收了那些房屋、庄园、田亩、铺子。 这钱只有自己攥在手里,那才叫一个安心。 当然,我知道你们不善经营,我可以帮你们分担一些,把把关。” 太夫人愁眉苦脸道: “老二,老三,你们有所不知,侯爵府名下的家产为数不多了。 大部分全都是宋晚吟的嫁妆,我说的并不作数。” 顾泽谦心生一计,连忙说: “大嫂,嫁妆之事好办啊。 你只要让宸哥儿休了宋晚吟,再给她扣上一些欲加之罪,便可顺理成章的扣下她的嫁妆。 到时候,这些家产还不都是侯爵府的,宋晚吟分文带不走。” 太夫人提及这件事,老泪纵横道: “我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眼下宸哥儿的仕途之路,还需要太尉当年的麾下帮衬扶持。 眼下我眼疾复发,视物不清,根本无法管事。 我那两个女儿马上又到了出阁的年纪,只剩下一个不成器的次子。 掏心窝子说,放眼整个顾家,除了宋晚吟任何人都撑不起这一片天。” 她是老了,但是心里却像面明镜似的,一清二楚。 顾泽诚若有所思道: “大嫂,这不江家小姐马上要嫁入顾家了,到时候掌家之权交由她不就好了。 江家小姐初出茅庐,我可以让我家夫人,亲自教导她如何持家管账。 宋晚吟就干脆把她冷落一旁,让她自生自灭去。 反正顾家也指望不上她了。” 第17章 低三下四 太夫人不想让别人抓住话柄,打算借刀杀人,倒也落得一身干净。 “老二,老三,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今都自身难保了。 府内的大事小情全都由宋晚吟做主。 她对于宸哥儿迎娶揽月之事,怀恨在心,带着府上的奴仆集体摆烂。 连个洗衣做饭的人都没有,还有我这眼疾,到现在都没有请到大夫医治好。 我老了,不中用了。 儿媳妇也敢跟我公然作对,我说的话自然就不好使了。” 桂嬷嬷十分有眼力见,在一旁连声附和道: “是啊,奴婢方才去请夫人的时候,光是她身边的嬷嬷婢女,一个个都趾高气昂的。 她们还大放厥词,让顾家积点阴德。 还说她们的主子是夫人,甚至还把奴婢给打出来了。” 顾泽谦气急败坏的在堂内走来走去,怒骂道: “你听听,你听听,就连区区的奴仆一个个都敢骑到主子头上撒野了? 这件事再不插手去管,宋晚吟岂不是要把侯爵府给拆了。 二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既然宋晚吟不肯来见我们,那就让我这个做长辈的,亲自去请她来。” 顾泽诚有了三弟出头,自然就退至身后。 在来之前,他早就眼红妒忌宋晚吟丰厚的嫁妆。 大哥顾泽谚在世时,侯爵府正值鼎盛辉煌,时常会多多帮衬和接济二房、三房。 二房和三房得到了好处之后,便不再想着考取功名利禄,只想去做生意,赚大钱。 顾家没有经商头脑,做生意屡次失败,好在有大哥在后面兜底。 自从大哥过世之后,侯爵府一落千丈,二房和三房的积蓄都挥霍一空了。 眼下,为了谋取私利,便打起了宋晚吟的主意。 不过,这种要背负骂名之事,顾泽诚才不会傻到自己往前冲。 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太夫人和顾泽诚,一前一后慢慢的跟在后面,让顾泽谦打头阵气势汹汹的前往青竹苑。 顾泽谦的前脚刚要踏入青竹苑,便被小厮给匆忙叫住了。 “二爷,三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顾泽谦没好气的瞪着小厮,怒斥道: “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样子,成何体统?不要大白天的触我霉头!” 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战战兢兢的禀报: “二爷,三爷,方才有人来报,荣哥儿和盛哥儿被官府给抓起来了。 听说他们好像是几个友人一起去喝酒,结果高谈阔论陛下会册立哪位皇子为太子。 这些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当即就报官了。” “什么?” 顾泽谦犹如晴天霹雳般,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这这这,这个逆子,让他不要去结交那些狐朋狗友,说了一万遍都不管用。” 顾泽诚瞳孔蓦然缩紧,心里一阵绞痛,急赤白脸道: “三弟,我家荣哥儿向来安分守己,全都是让你家盛哥儿给带坏了。 要是我家荣哥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向来处事不惊的他,一遇到有关儿子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 顾泽谦立刻急眼,怒怼回去: “二哥,你凭什么要怪罪到我家盛哥儿的头上? 我家盛哥儿虽然看起来不着调,但他胆小怕事,绝不会做出这种要杀头的事情。 肯定是你家荣哥儿挑起的头,害得我家盛哥儿无辜被牵连进去。” 顾泽诚横眉怒目的看着他,颤抖着食指指着他的鼻尖: “三弟,你讲这种话,良心过得去吗? 他们全都是顾家的子孙后代,你不想办法去救他们,反而在这里跟我争执起来。 大哥不在了,我这个二哥说话,你也敢犟嘴了?” 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时,桂嬷嬷多了句嘴: “太夫人,奴婢记得太尉生前,名下有个弟子任职大理寺少卿。” 太夫人立刻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暗示她又自作聪明了。 桂嬷嬷吓得立马捂住了嘴,意识到可能说错话了。 顾泽诚和顾泽谦却听得真真切切,立马上前追问起来。 “桂嬷嬷,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样看来,我们完全可以让宋晚吟出面去求求情,让官府放人。” “大嫂,你毕竟是宋晚吟的婆母,这件事由你出面协调,或许她还会给你几分薄面。 我们这些做叔父的,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去求她帮忙。” 太夫人柳眉紧蹙,原本还指望他们能帮自己出头,想不到烫手山芋最后落在自己手中。 “确有此事,我也非常揪心荣哥儿和盛哥儿的事。 可是我眼下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还是自己去跟晚吟协商吧。” 顾泽诚和顾泽谦见请不动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相互谦让起来。 “三弟,你刚才不是要找宋晚吟算账吗? 那你现在就进去把她叫出来,给她施压,让她必须出面救出荣哥儿和盛哥儿。” 顾泽谦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起来,变脸比翻书还快: “二哥,我觉得你说话最有分量了,还是由你亲自出马,去请宋晚吟出面帮忙。” 就在两人相互推诿时,宋晚吟在甜橙的搀扶下,出来苑中透透气。 宋晚吟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抬眼望去,看到太夫人和顾家两位长辈立于苑外。 即使顾家再不仁义,她也要把礼数做到位,上前福身行礼道: “婆母,两位叔父,金安。” 顾泽诚和顾泽谦相互使了个眼色。 顾泽谦一改刚才的暴躁,难得和蔼的关切道: “晚吟,听说你受伤了。 我和你二叔父担心坏了,过来探望你一下。” 宋晚吟微微颔首道: “多谢二位叔父的关心,我的伤势已无大碍了。” 顾泽诚见顾泽谦绕了一大圈的弯子,还没有说到重点。 只好白了他一眼,转头又放下了骄傲的姿态,低三下四的看着宋晚吟道: “晚吟,你没事就是顾家最大的恩惠。 有件事,实不相瞒,需要你出面帮个忙。 荣哥儿和盛哥儿遇人不淑,私下探讨立储之事,吃了官司,被关进了大牢中。 他们从小便养尊处优,平时连个小病小痛都没生过。 我非常担心他们会遭到严刑拷打,以他们金贵的身子骨肯定吃不消的。 听说你父亲名下有个弟子,现在已是大理寺少卿。 你看能不能打点一下人脉,无罪释放了荣哥儿和盛哥儿。” 宋晚吟眼眸低垂,淡淡的说: “二叔父,你们这是想害我吗? 私下探讨立储之事,此乃杀头之罪。 那位大理寺少卿,确实是我师哥。 要想让我出面去求情,可是有条件的。” 第18章 视财如命 顾泽诚闻言,脸色骤变,耐着性子道: “晚吟,你好歹也是顾家的儿媳妇,我们又是你的叔父。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荣哥儿和盛哥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小叔子。 这都是迫在眉睫的大事,你不想着怎么去救人。 反倒还在这里跟我们提条件。” 顾泽谦急得在旁边团团转,差点没包住脾气: “晚吟,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和你二叔父前来找你帮忙,那可是充分的信任你。 既然你和大理寺少卿是旧识,由你出面说两句好话,帮他们求求情。 我相信大理寺少卿多少会给你几分薄面的。 更何况,这掉脑袋的事情,他们俩绝对没有胆量做。 他们一定是被人给冤枉的。” 宋晚吟平静的说: “二位叔父,据我所知,荣哥儿和盛哥儿经常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鬼混。 每次都要给顾家捅出一个大娄子,二房和三房赔出去不少银钱吧?” 顾泽诚和顾泽谦的脸上,像是被人狠狠的扇了巴掌,红一阵白一阵的。 宋晚吟的话一针见血,道出了他们的辛酸和无奈,荣哥儿和盛哥儿确实是个令人头疼的老大难。 顾泽谦彻底没了耐性,扯着大嗓门施压道: “晚吟,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人都被关在大牢里了,还不快点想办法救人。 我告诉你,我家盛哥儿从小就体弱多病,万一耽搁下去,有个什么闪失。 那你就是见死不救。” 顾泽诚呵斥一声: “三弟,你别吓到晚吟了。 晚吟向来知书达礼,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这件事只要由她出面解释清楚,分明就是误会一场。 荣哥儿和盛哥儿会被无罪释放的。” 宋晚吟见他们兄弟俩一唱一和的,淡然开口: “二位叔父,就算由我亲自出面,那可是监牢,处处都是需要花银子打点的。 难不成,顾家不打算出钱,去救荣哥儿和盛哥儿出狱吗?” 顾泽诚被怼得一时咋舌,好不容易把话题给岔开了,没想到又转回来了。 “晚吟,只要能够救出他们,你提出的任何条件,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顾泽谦也连声附和道: “你想提出什么条件?只要你保证愿意出面求情,一切都好商量。” 宋晚吟心中早已有了谱,不紧不慢道: “我要二叔父名下的丝绸商铺和瓷器商铺,还有三叔父名下的钱庄和铁匠铺。” 顾泽诚和顾泽谦大惊失色,脸色堪比猪肝色,嘴角不停的抽搐了几下。 这些商铺可是目前最赚钱的,支撑着二房和三房的经济来源。 想不到宋晚吟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要钱就是在要他们的命! 顾泽谦最先沉不住气,气得直跳脚,指着她鼻尖斥责道: “宋晚吟,你想钱想疯了吗? 居然敢打二房和三房的主意? 你想要我的钱庄和铁匠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顾泽诚压着满腔怒火,耐着性子说: “晚吟,我无法答应你的条件,如果花银子就能救人,我们就不会放下身段前来求你了。” 宋晚吟垂眸浅笑道: “既然二位叔父舍不得破财免灾,那我也没办法了。” 顾泽谦一听顿时急了,立马朝大嫂投去求助的目光道: “大嫂,你看看你的好儿媳。 自古以来,哪有做长辈的低三下四求晚辈的道理。 这要是传扬出去,难免会被别人笑掉大牙。” 太夫人也蓦然一惊,这些商铺都是当初老侯爷在世时,划分给二房和三房的。 自从分家以来,二房和三房就不追求功名利禄了,只想一心赚大钱,便投身于生意中。 可是他们和大房都是经营不善,导致年年都赔本,最后只剩下这四间商铺勉强苦苦支撑到现在。 侯爵府自从开始走下坡路以后,她就一门心思的想要收回二房和三房名下的商铺,据为己有。 想不到,却被宋晚吟抢先一步。 太夫人面露痛楚,捶胸顿足道: “晚吟,万万不可。 你的二位叔父本是顾家长辈,如今放下身段前来求你,你不该不义不孝,薄情寡义。 既然你和大理寺少卿是旧识,你私底下塞点银两意思下就行了。 总不能还让做长辈的破费吧?” 宋晚吟看了太夫人一眼,她的双眼浑浊不清,想必眼疾发作了,却还能不痛不痒的说出这种话。 太夫人心中的算盘珠子都快要崩到她脸上来了,简直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依婆母的意思,是想让我自掏腰包,前去救人吗?” 太夫人自有此意,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晚吟,你又来了。 你这辈子注定是顾家的媳妇,还分那么清楚作甚? 随随便便出些银子,于你而言并非难事,至于斤斤计较吗?” 宋晚吟见她大言不惭,冷冷的说: “这是原则问题,既然二房和三房早就分了家,凭什么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 顾泽诚和顾泽谦面面相觑,一副想动怒,却又不敢动手的样子。 太夫人委曲求全道: “晚吟,顾家虽然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你不应该小肚鸡肠。 为了报复顾家,当起了甩手掌柜,奴仆们集体造反。 那位经常给我医治的名医也了无音讯。 我的眼疾复发了,视物不清,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彻底瞎了。” 顾泽谦矛头一转,指责道: “晚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她毕竟是你的婆母,你怎么敢……” 宋晚吟仅仅一个抬眸,吓得他立刻闭了嘴,淡淡一笑道: “看来,你们还是不够着急,还有闲工夫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的。 我身体稍有不适,恕不奉陪了。” 甜橙搀扶着她转身离开,担忧道: “姑娘,他们不会把这口黑锅背在姑娘身上吧?” 宋晚吟轻松拿捏他们,淡然道: “他们不敢的,只有我才能救出顾长荣和顾永盛。” 甜橙立刻心领神会,暗自感叹: ‘咱家姑娘总算是开窍了,这下轮到顾家要讨苦头吃了。’ 顾泽诚和顾泽谦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六神无主,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她不答应的话,我家荣哥儿岂不是就没救了?” “她她她,她太不像话了,目无尊长,忤逆长辈,简直是无法无天!” 第19章 没安好心 庭前风雪交加,腊梅树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枝头抖落下片片晶莹剔透的六角雪瓣,在苑中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地毯。 宋晚吟持笔打算接着完成这幅伟大的画作,吩咐道: “甜橙,帮我磨墨。” 甜橙忧心她的身子骨会吃不消,劝说道: “姑娘,你这是打算一口气画完吗?要不然,先吃点东西,休息会?” 宋晚吟灵感迸发,下笔如有神,堪称神笔马良转世。 “你赶紧帮我磨墨,这幅画我日后有大作用。” 甜橙似懂非懂的前去细致的磨墨。 主子这样做,自有她的道理。 青鸟铜炉烘烤得寝屋中暖洋洋的,纵使外面天寒地冻,也丝毫阻止不了宋晚吟的一腔作画热情。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夫人,太夫人命奴婢送来燕窝粥,说是夫人向来最喜吃这一口了。” 甜橙闻声,立刻前去打开门,却见门外站着庄嬷嬷。 “庄嬷嬷,谁让你不经准许便踏入青竹苑的?” 宋晚吟抬头看去,心头蓦然一震,盯着庄嬷嬷的眼睛看了良久之后,有种说不出的汗毛耸立,不动声色的收敛起目光。 “庄嬷嬷,今日怎么是你前来?桂嬷嬷呢?” 庄嬷嬷虽说也是伺候在太夫人苑中的老人,只不过她和桂嬷嬷分管的任务不同。 看来,太夫人已经把能调动的奴仆,全都调集在一起,估摸着不到十人,进行重新分配。 庄嬷嬷毕恭毕敬道: “夫人,你的伤势未愈,气血不足,身子骨正是虚弱的时候。 这碗燕窝粥可是太夫人亲自交代,给你送来滋补身体的。 眼下太夫人身边离不开人侍奉,桂嬷嬷正在照料着。 你赶紧趁热吃了吧。” 甜橙见她边说边要进来,立刻张开双臂,拦住她的身影,扬起下巴道: “你家太夫人不是口口声声的指责,我家姑娘不义不孝? 这种恩惠,我家姑娘可承受不起。 常言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 这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庄嬷嬷还是请回吧。” 庄嬷嬷听出她话中含沙射影,脸色愈发难看,赌气般将手中的托盘塞进甜橙的手中。 “这可是太夫人专门给夫人的补品,说明咱家太夫人刀子嘴豆腐心。 顾家有规矩,不准下人们在背后议论主子,当心打你板子。 奴婢已经按照太夫人的吩咐把燕窝粥送来了,就不打扰夫人休息了。” 甜橙张口欲言,却见她头也不回的消失在白茫茫的一片中,转身苦恼的看向主子道: “姑娘,这碗燕窝粥该怎么处理?” 宋晚吟细眉微蹙,认为事情并非这样简单,太夫人前脚还在苑外数落自己的种种不是。 转眼间就命人送来了燕窝粥,说是专门给自己滋补身体的,这分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以她对太夫人的了解,太夫人绝不会无事献殷勤的。 “甜橙,你附耳过来。” 甜橙点了点头,附耳凑上前去,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好的,奴婢这就去办。” 宋晚吟垂眸盯着笔尖上那颗饱满的墨汁,滴落在案台上,逐渐晕染开来。 “我的直觉是不会错的。” 刚才在庄嬷嬷出现的时候,她无意间对视上那双眼睛,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眼神,令自己不寒而栗,心口处的刀伤传来了阵阵钝痛。 她扶着案台边的指尖,用力的抠紧,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到木屑中。 相较于青竹苑的人烟兴旺,丁香苑反倒显得冷冷清清,伺候江揽月的只有一个婢女。 江揽月是有贴身婢女的,名唤迎春。 只不过在来顾家之前,她留迎春在伯爵府伪装成自己在府上的假象,偷偷溜出来跟顾卿宸私会的。 江揽月心烦意乱的在寝屋中走来走去,原本她是想跟宋晚吟和平共处的。 毕竟一个女人,嫁进来得不到夫君的宠幸,那是一件非常可悲的事情。 只要宋晚吟安分守己,她并不在乎当家主母的头衔。 找个冤大头,累死累活的操持着府中内务,自己反倒落得个轻松自在。 反正母凭子贵,只要她肚子争气,顾家的一切迟早收入囊中。 只不过上次在正堂,她第一次和宋晚吟正面交锋,这才意识到宋晚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她这才有了很强烈的危机感,日后嫁进来,会被宋晚吟狠狠的压一头,那自己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时,有个婢女,毕恭毕敬的拎着一个提篮进来。 “江姑娘,汤药和补品都熬好了,要趁热服下。” 江揽月看着婢女从提篮中端出了一碗安胎汤药,还有一碗燕窝粥,多了个心眼问: “这怎么还有燕窝粥? 除了我,还给谁送去过?” 婢女摇了摇头,回禀道: “奴婢在东厨给江姑娘熬制安胎汤药的时候,一转脸的功夫,旁边就已经放好了一碗燕窝粥。” 江揽月心头一喜,还以为是顾卿宸命人送来的补品,接过浅尝了一口: “味道还可以,卿宸哥哥对我还挺用心的,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 刚吃了没几口,突然她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绞痛,就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的撕扯着五脏六腑,肠子都要被扯出来了。 只听“咣当”一声,青瓷碗应声碎裂,燕窝粥溅得满地都是。 江揽月的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冷汗,右手捂着疼痛难耐的小腹,左手紧抓着桌边,娇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嘶哈,好痛啊……” 婢女吓了一大跳,慌里慌张的上前,手足无措道: “江姑娘,你怎么了? 奴婢这就去找大夫来。” 江揽月看着婢女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去,边跑边大声呼救,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身体就像是被掏空了灵魂,软绵绵的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害怕的想要大声叫喊,嘴巴一张一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意识模糊中,眼前亮起了一片光晕,晃得眼晕,在绝望中仿佛看见了顾卿宸朝着自己奔赴而来。 她艰难的伸出右手,就像溺水者迫切的想要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卿宸哥哥,救我,快救我……’ 顷刻间,眼前蓦然一黑,身体沉重的往下坠落,仿佛被深渊巨口给吞噬了。 夜幕降临,侯爵府灯火通明,皎洁的月光倒映着满地积雪,折射出清浅的光辉,寒风刺骨,像是有人在呜咽悲鸣。 丁香苑中乱成了一锅粥,婢女们进进出出,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顾卿宸一身官服未脱,在回府的路上,看见顾卿烨急急忙忙前来找自己,说是江揽月出事了。 那一刻,他犹如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糊里糊涂的就回到了府上。 大夫诊断完之后,摇头叹息道: “江姑娘是误食了堕胎的食物,这才导致有流产的前兆,恐怕情况并不乐观。 老夫需要检查一下,江姑娘的吃食,看看是什么原因引发的?” 第20章 险些流产 丁香苑中的灯火忽明忽暗,窗棂上倒映着进进出出的身影,一盆清水端进去,变成一盆血水端了出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江揽月的脸色苍白,嘴唇乌紫,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腿上殷红一片,昏迷不醒。 顾卿宸脸色阴郁,心乱如麻的坐在床榻前,用湿帕子为她擦拭着脸庞。 眼下,他最担心的便是江揽月腹中的胎儿,这可是顾家的血脉,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揽月,你一定要撑住了。 有我在,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的。” 大夫用银针试探了下燕窝粥,并未发现有毒迹象,于是又用勺子,仔细的拨弄着燕窝粥分辨里面的食材。 突然,他的神色愕然,不确定的又再三检查一遍,断言道: “侯爷,以老夫之见。 江姑娘应该是服用了薏米,这才导致出现了流产的前兆。 只不过,这里面还多了一种金刚石粉末,无色无味,属于慢性毒药。 长期服用,会导致胃出血,不治身亡。” 顾卿宸瞳孔蓦然缩紧,起身前去端起碗,瞪向伺候在屋中的婢女,震怒道: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为什么要给揽月吃带有薏米的燕窝粥? 你们居心叵测,居然还敢在碗里下毒,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们?” 两名婢女吓得脸色铁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侯爷息怒,奴婢是被冤枉的,这碗燕窝粥并不是奴婢熬制的。” “侯爷明察,奴婢一直寸步不离的侍奉着江姑娘。 纵使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江姑娘起歹心。” 顾卿宸上前揪住其中一个婢女的衣领,质问道: “你说,这碗燕窝粥是谁让你送来的?” 婢女吓得浑身瑟瑟发抖,战战兢兢道: “奴婢不知,当时奴婢正在熬制安胎汤药,一转脸便看见旁边放着一碗燕窝粥了。 奴婢还以为是哪位嬷嬷特地熬好的,专程给江姑娘用来滋补身体的。” 顾卿宸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啪”的赏了她几耳光,呵斥道: “你连这碗燕窝粥从哪里来的都不知道,还敢送给揽月吃。 要是揽月和腹中的胎儿,有个三长两短,你纵使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婢女的半张脸都被打肿起来,口鼻都流血了,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侯爷,偌大的侯爵府上下,谁人敢对江姑娘下毒手? 奴婢当时也没多想,便送来了。 奴婢知错了,奴婢罪该万死,恳求侯爷饶命啊!” 顾卿宸居高临下,目露凶光道: “来人,把她拖下去,杖刑二十。 别让她叫出声来,以免惊扰到揽月静养。” 很快,从门外进来两名小厮,将婢女左右架起,连拖带拽下去。 过了会,苑中便传来木棍沉闷的打击声,伴随着隐约的哽咽声。 打了差不多十五下,小厮便匆匆来报: “侯爷,那个婢女断气了。” 顾卿宸冷冷的说: “找个草席把她的尸体给裹起来,扔到后山上喂狼去。” 另外一个婢女也难逃责罚,同样被拖下去,被执行了鞭刑。 随着十道鞭子下去,婢女早就被抽打得皮开肉绽,活生生被疼死了。 小厮们把这两具尸体用草席一裹,从后院抬了出去。 顾卿宸认为此事并不简单,便打算全面调查真相,绝不留下任何隐患。 在他心中,第一个怀疑的对象便是宋晚吟。 除了她,没有人敢对江揽月下毒手。 经过大夫的一番诊治后,江揽月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 “侯爷,老夫已经用针灸和药物,暂时稳住了江姑娘腹中的胎儿。 后续还要密切的观察,最好能用人参和阿胶作为药引。 只不过,江姑娘这次出现了流产现象,导致她元气大伤。 日后若不加以调养,只怕会落下病根。” 顾卿宸心头一凉: “大夫,请你一定要保住胎儿,医治好揽月。 无论用多贵重的药,我都在所不惜。 还有,这件事关乎到侯爵府的声誉,劳烦大夫……” 说到这里,点到为止,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下。 大夫连连点头: “老夫明白,江姑娘是侯爵府的贵客,只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并无大碍。” 这种深宅内院之事,他早就见怪不怪,口风甚严,拥有良好的医德品质。 这也是为什么,达官贵人都愿意请他来府上诊治的原因。 顾卿宸亲自送大夫出门,并掏出一锭银子塞给了大夫: “有劳大夫,不惜余力,也要保住顾家的血脉。” 大夫收了银子,便告辞了。 顾卿宸摸了摸钱袋子,为数不多的银子,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他知道宋晚吟肯定在等着看顾家的笑话,才不会让她得逞。 哪怕是变卖侯爵府的家产,也绝不会向她低头服软。 正堂内,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太夫人端坐在上座,捏帕拭泪。 顾泽谦气急败坏的在堂内走来走去,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 “这叫什么事?宋晚吟分明就是觊觎我名下的两家商铺。 要是我真的答应了她,岂不是自断后路,那我宅中上下几十口人全都得喝西北风去。” 顾泽诚也唉声叹气道: “自从大哥去世后,咱们这三房之中,除了宸哥儿入朝为官,几乎无一人能跟朝廷打上交道。 这件事迫在眉睫,多一分耽搁,恐一分危险。 既然宋晚吟铁了心见死不救,哪怕我们二房、三房倾家荡产,她也未必愿意出头露面。 大嫂,我们兄弟俩今日专程前来,可是为你撑腰,打抱不平的。 你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太夫人心中猛的一沉,看来他们是想让大房出头,前去官府要人。 私下探讨立储之事,本就是杀头之罪。 为了顾卿宸的仕途之路,断然不能出头救人。 以免被有心人拿去大做文章,万一被扣上个谋大逆之罪,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太夫人护子心切,声泪俱下道: “老二,老三,眼下侯爵府还有一大堆烂摊子事尚未解决。 我的眼疾越来越厉害了,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有失明的危机。 宸哥儿为了给我找大夫治病,又要兼顾府中内外事务,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他自然是没法脱身前去官府要人的。” 顾泽谦顿时急眼了: “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 我们兄弟俩听说你有难,二话不说就赶来给你撑腰。 现在我们遇到了难事,你可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第21章 雪上加霜 自从老侯爷去世后,二房和三房之所以继续跟侯爵府走动频繁,就是想巴结顾卿宸这棵参天大树。 顾卿宸毕竟是朝廷中,唯一的人脉了。 顾泽诚沉着冷静的分析道: “大嫂,我知道你的难处,三房之间形成了无坚不摧的铁三角,缺一不可。 你好言跟宸哥儿商量一下,让他帮忙找找人脉,打点一二。 宸哥儿好歹也是镇军大将军,立下了显赫战功。 陛下重用他还来不及,又怎会迁怒于他身上? 更何况,荣哥儿和盛哥儿也是他的手足兄弟。 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他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太夫人见他们明明是来找宋晚吟的茬,反过头来倒开始威逼利诱自己,不悦道: “老二,老三,你们自己管教不好儿子,让他们闯出了这么大的祸端。 既不愿意掏钱求人办事,又想把我家宸哥儿给卷入其中。 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顾泽谦没想到会被她反咬一口,包不住脾气,暴躁道: “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 再怎么说,我们三房之间是亲戚,遇事难道不应该相互帮衬下吗? 自从大哥去世后,你经常跑来我的宅中,跟我家夫人说了很多宋晚吟的种种不是,让我们为你做主。 我和二哥在你受气的时候,挺身而出去维护你,树立你的威信。 还有你家宸哥儿,我们也是看着他长大成人的。 在他小时候可没少往我那跑,经常跟盛哥儿在一起玩。 他们兄弟间的感情,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顾泽诚神色微愠,开门见山道: “大嫂,你也知道二房这些年来经营不善,导致很多生意都失败了。 眼下,我这宅中就指望着还能赚钱的两家商铺,勉强度日,养活这一大家子的人。 要是我们真的答应了宋晚吟的条件,不仅二房、三房要面临食不果腹的日子。 就连你们大房,没了我们两房的支撑,恐怕也要被宋晚吟一口吞并。 到时候,你们府上没了经济来源,下场比我们更惨。 光靠宸哥儿,这肩上的重担,岂不是要把他给活活压死了。 你是愿意孤军作战,还是愿意三房在一起报团取暖?” 太夫人见他们咄咄逼人,气得心梗发作,险些背过气去。 “你、你们……” 桂嬷嬷见势不妙,连忙从她身上翻找出麝香保心丸,塞进她的嘴里,帮她抚背顺气。 “太夫人,你快点深呼吸,保持心情平复。” 顾泽诚和顾泽谦依旧纹丝不动,冷眼看着她一副痛苦面具的样子。 在他们心中,深知大嫂这个人,就喜欢装可怜博取同情心。 她现在应该是想故技重施,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顾泽谦不耐烦的催促道: “大嫂,我不管,今个儿你要是不答应的话。 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我亲自等着宸哥儿回来,他一定会帮忙的。” 顾泽诚这回也沉不住气了,拉着脸说: “大嫂,我们就在府上留宿了,不必你们管饭。 我们不等到宸哥儿,绝不会走的。” 太夫人看透了他们这副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心都凉了半截。 老侯爷在世时,他们上门伸手要银子的时候,一个个卑躬屈膝,点头哈腰的。 现在侯爵府有难了,他们打着给她撑腰的幌子。 实则就是想过来图点值钱的东西,也不至于白跑一趟。 为了救他们的儿子,不惜对自己威逼利诱,这分明就是道德绑架,欺人太甚! 这时,庄嬷嬷匆匆忙忙的前来禀报: “太夫人,大事不好了,江姑娘误食了薏米,胎儿险些不保。 她还在昏迷中,情况不容乐观。 侯爷勃然大怒,势必要查出真相,丁香苑那边乱成一团了。” 太夫人受到惊吓,犹如五雷轰顶,只觉得胸闷气短,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桂嬷嬷吓得惊呼一声,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往她嘴里塞药。 “太夫人,你醒一醒啊,千万不要吓奴婢。” 顾泽谦伸头看了半天,嘀咕了句: “大嫂这是真晕了,还是装晕啊?” 顾泽诚还指望着侯爵府能够出面救子,连忙上前搭把手道: “三弟,你还愣着作甚?快把大嫂给抬去素馨苑。” 顾泽谦愣了一下,指着自己的鼻尖,疑惑的问: “什么?我们是什么身份?这种事理应由下人们来做。” 桂嬷嬷哭得泪流满面道: “二爷,三爷,你们有所不知。 夫人陪嫁过来的奴仆,全都摆烂不伺候了。 侯爵府的奴仆所剩无几,根本就兼顾不过来。 太夫人身边除了我在照料,再也腾不出人手了。” 顾泽谦瞳孔逐渐放大,不可置信道: “啊?还有这等事? 堂堂的侯爵府,居然沦落到这个地步,还真是天下奇闻。” 侯爵府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顾卿宸这边尚未消停,便听闻母亲昏厥之事,立即赶去素馨苑中。 进门便被二位叔父给拦下来。 顾泽谦火急火燎道: “宸哥儿,你的两个兄弟遇人不淑,图一时口舌之快,被官府抓入大牢中了。 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救他们出狱。” 顾泽诚紧抓着他的胳膊,声音近乎颤抖道: “你那两个兄弟,从小娇生惯养,我们就连他们的一根手指头都没动过。 这都过去大半天了,想必他们应该会遭到酷刑折磨,恐有生命危险。 你在朝中有人脉,看看能不能托关系,使些银子。 最起码先把人给救出来。” 顾卿宸见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真是祸不单行,雪上加霜。 “二位叔父,这件事恕我无能为力。” 这两个兄弟,从小到大在外面惹出了很多祸端。 以前他不在府上的时候,都是由宋晚吟出面收拾这些烂摊子。 既然惊动了官府出面抓了他们,那绝非是小打小闹之事。 他刚立下了显赫的功勋战绩,总不能为了这件事,被人抓住把柄,跑去陛下面前参奏一本。 顾卿宸冷漠的甩开胳膊,态度决绝的掠过二位叔父,跑去探望母亲的病情。 顾泽诚吃了个瘪,气得脸色铁青,浑身颤抖不已,怒斥道: “顾卿宸,你真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你现在仗着自己有点功勋战绩,便可以目无尊长了吗?” 顾泽谦失望透顶,恨不得戳断顾卿宸的脊梁骨,痛心疾首道: “二哥,你看见了吧。 咱们这么疼爱顾卿宸这个孩子,结果他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第22章 走投无路 整个侯爵府乱成一团,府中上下就像是无头苍蝇一样,青竹苑却氤氲着安宁的氛围,与世隔绝,清心寡欲。 宋晚吟倚靠在柔软舒适的软榻上,纤纤玉手剥着砂糖橘,入口汁多香甜,静静的凝听着卫嬷嬷来报。 “姑娘,奴婢近日发现,有人在鬼鬼祟祟的偷窥咱们苑子。 而且那个庄嬷嬷,经常来苑中送各种补品和营养品,还说是太夫人命人送来的。 可是侯爵府不是早就没银子了吗? 太夫人哪有银子供应这些昂贵的补品和营养品? 要是光靠侯爷每年的那点俸禄,估计没几个月就被花光了。” 甜橙抱着个果匣子,立于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说: “是啊是啊,姑娘,最近这个庄嬷嬷私底下总是向奴婢频繁示好。 尽给奴婢塞一些小恩小惠,奴婢都婉拒了,才不会给别人落把柄。 给奴婢的感觉,这顾家上下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没安好心。” 宋晚吟刚咽下砂糖橘,把手伸入甜橙怀抱着的果匣子,掏出了一块糖梨煎,浅尝了一口: “嗯,挺好吃的,你明日再去南街的五芳斋多买点回来。” 甜橙眼前一亮,这世上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点头笑道: “好啊好啊,姑娘,明日五芳斋还会推出一款新品绿豆糕,奴婢正好想买回来给你尝尝鲜。” 卫嬷嬷还在等待自己主子发话,却见她和甜橙竟然聊起甜品来,忍不住提醒道: “姑娘,这件事你怎么看?” 宋晚吟正欲开口,却被糖梨煎给噎住了,轻轻的拍了拍胸口。 卫嬷嬷见状,连忙起身前去帮她舀了勺炖梨汤,轻轻的抚拍着她的后背。 “姑娘,慢着点。” 宋晚吟饮下了一勺炖梨汤后,终于顺畅了,细眉紧蹙道: “这糖梨煎也太干了,下次还是换成如蜜酥。” 甜橙也吓坏了,连忙放下果匣子,把她手中剩下的半块糖梨煎给拿走了。 宋晚吟想了想,这一切尽在运筹帷幄之中,不紧不慢道: “卫嬷嬷,你要密切观察庄嬷嬷的一举一动,我总觉得她那双眼睛特别的熟悉。 我一见到她那双眼睛,就感到不寒而栗,有股杀气。” 卫嬷嬷满脸震惊,急忙问道: “姑娘,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宋晚吟现在还不能确定心中的猜测,要想将刺客揪出,必须拥有铁证如山。 “这件事不宜声张,一切低调行事。 甜橙,彪爷那边可有消息?” 甜橙立马回答: “姑娘,彪爷经过四处打听,又去的那座寺庙。 根据现场遗留下的种种线索,终于有了些眉目。 那把匕首上的鹰头图腾,应该是出自某个达官贵人。 在朝廷中,每个达官贵人,都有专属于家族的图腾,象征着身份地位。 可是文武百官这么多,要是一个个调查,恐怕会大费周章,引人注目。” 宋晚吟心中自有定数,平静的说: “与其我们大费周章的去找,倒不如等着刺客自投罗网。” 甜橙和卫嬷嬷面面相觑,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家主子。 从未想过以前那个弱不禁风的主子,竟然变得有胆有识。 现在和以前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 卫嬷嬷欣慰之余,突然想起一件要事,禀报道: “姑娘,听说江家小姐误食了薏米,险些流产。 太夫人那边遭受到刺激,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顾家二爷和三爷正赖在府中,务必让侯爷出面去救那两位哥儿,迟迟不肯离去。 侯爷现在肯定是一筹莫展。” 甜橙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乱,乱吧,乱点好啊。 顾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个大家族里面注定要有一个牺牲的人,才能起到主心骨的作用。 把这一大家子的人心给收拢起来。 姑娘就是心太软,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去做,让顾家的人高枕无忧。 结果顾家非但不感激,还要处处苛责姑娘。 想不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他们真是活该!” 宋晚吟早就不想再过问顾家的内务,这些时日,倒是图了个清净。 “甜橙,这些话以后就不要说了。 我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无愧于心就行。 至于是非黑白,老天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心中已有数,看来之前庄嬷嬷送来的那碗燕窝粥,果然有问题。 幸亏她这次长了个心眼,让甜橙处理掉这碗燕窝粥。 想不到,甜橙这个小机灵鬼,悄悄的溜入东厨,把这碗燕窝粥随手一放就跑了。 结果兜兜转转,居然落到了江揽月的手里。 看来,这个庄嬷嬷真不简单。 甜橙被主子训了,只好乖乖的闭上嘴,不想给自家主子添麻烦。 卫嬷嬷忧心忡忡道: “姑娘,今日账房先生又来找你了,说是想预支些银两。 奴婢借故你正在休息,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走了。 看来,顾家现在一分钱也拿不出来了。” 宋晚吟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淡淡的说: “顾卿宸一日不来低头服软,答应把侯爵府的家产抵押给我。 那我就一日不会再为顾家出钱出力。” 她打算就趁着顾家一团乱之际,找个时机进宫面圣一趟,去寻找龙骨血续命。 要不然,大仇未报,自己反而红颜薄命了,岂不是白来人间走一遭。 侯爵府已经面临着捉襟见肘,走投无路的局面。 顾卿宸既不愿出面去救那两个兄弟,从而也绝不可能拉下脸,去向二房、三房借银子。 他更不愿意去向以前的战友们借银子,以免沦为笑话,让别人看轻了自己。 从小衣食无忧,过着挥金如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眼下,在他的面前就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就是向宋晚吟低头服软,求她支援些银两,帮侯爵府渡过难关。 要么就是变卖祖业,虽说剩不了太多的家产,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顾卿宸找来顾卿禾、顾卿芷、顾卿烨,兄弟姊妹四人,难得齐聚一堂,共同协商议事。 “眼下侯爵府怕是快撑不下去了,母亲的眼疾不能再拖下去了。 还有揽月急需名贵的药材安胎,后续还要服用人参和阿胶。 府中也需要新招一批奴仆进来伺候着。 处处都是需要使银子的地方,可我的俸禄根本维持不了府中庞大的开销。 所以我打算先变卖一部分的家产,找你们前来,就是告知你们一下。” 顾卿禾闻言,犹如晴天霹雳,第一个反对道: “大哥,你疯了吗? 你居然要变卖祖业?父亲若是泉下有知,非得被你给气活了!” 第23章 变卖家产 顾卿芷本就花钱如流水,这要是变卖了祖业,那岂不是要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了。 “大哥,我也极力反对这事,这可是咱们全部的家产了。 你要是变卖了一部分,万一以后收不回来了,那我们全府上下都要活活饿死吗? 更何况,我现在好不容易才博得英国公嫡子楚鹤轩的青睐。 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我可不想从指缝间溜走。” 顾卿烨满心不悦道: “大哥,虽说长兄如父,侯爵府由你做主。 但祖业毕竟还有我们的一份,这件事你不能独断专横。 你要变卖的话,那先把我的那份家产还给我。” 顾卿宸被他们这番话,深深的刺痛到了。 这些年来,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苦苦的支撑着侯爵府。 本以为弟弟妹妹长大了,会懂事的帮他分担些责任。 想不到,却养出了一个个白眼狼,全都依附在他的身上,想要吃干抹净他的骨血。 顾卿宸神色黯然,冷冷的说: “这件事我意已决,你们没有决定权。” 顾卿禾看他脸色骤变,立马变了脸,出谋划策道: “大哥,这件事并非没有退路。 你完全可以让大嫂出银子。 我打听到了,这段时日,大嫂名下的那些房屋、庄园、田亩、商铺赚了不少银子。 她全让吴管事的专程送来,绝不入顾家的账房,很明显就是想断绝我们的经济来源。 你要么就去给大嫂低头服个软,让她心甘情愿的拿出银子来。 要么,你就硬气点,直接把大嫂的嫁妆给抢夺过来。 出嫁从夫,她现在毕竟还是顾家的儿媳妇,又是当家主母。 她就有责任和义务,要操持起府内的大事小情。” 顾卿芷也附和连连道: “大哥,我同意二姐的话,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咱们顾家的颜面何在? 岂不是沦为整个上京城天大的笑话。 那你还如何入朝为官?光是朝廷官员,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给淹死。 依我看,大嫂的家境殷实,由你出面去要银子,她不敢不给的。” 顾卿烨不小心说漏了嘴: “大哥,你还是赶紧定夺吧。 我都欠了青楼几百两银子了,最近老鸨天天在大街上追着我要账。 而且,我还欠了赌坊几千两银子,那些讨债的天天都在巷口堵我。 害得我整日东躲西藏,就像是过街老鼠似的。 要是再还不上债务,恐怕他们会上门讨债,到时候闹得沸沸扬扬,岂不是让附近住着的官宦看笑话。 到时候,你面子里面也挂不住,在朝廷更站不稳脚跟了。” 顾卿宸瞳孔蓦然缩紧,面部抽搐了几下,气得咬牙切齿,伸手便要揍他。 “好你个顾卿烨,你整天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不落。 这些年来,府上都帮你还了多少债务了? 想不到,你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 今天,我非得活活打死你,省了你再继续败坏顾家的名声。” 顾卿烨像只猴子似的,灵活的上蹿下跳,躲得远远的,回怼道: “大哥,我早就长大了,你凭什么对我动手? 这些年,无论我在外面捅出多大的娄子,大嫂都会帮我善后处理。 她从来都不曾责怪和打骂过我。 又没有让你出钱出力,你没有资格管教我!” 顾卿宸见他还敢犟嘴,横眉怒目的拍桌愤起,指着他的鼻尖呵斥道: “我是你大哥,我就有责任和义务去管教你。 我警告你,这次府上再也不会出钱帮你摆平这一切了。 你也别妄想着宋晚吟还能帮你善后。 有本事你就自己还债,没本事你就等着被债主们活活打死吧!” 顾卿禾和顾卿芷立马起身阻拦,一个劲的劝顾卿宸冷静些,还把屎盆子全都扣在宋晚吟的头上。 “大哥,这件事你要怪就怪大嫂。 要不是她故意纵容,没有及时纠正四弟的行为,四弟也不会越陷越深。 我看,大嫂分明就是故意的,为了保住当家主母之位。 她不惜余力的去对付四弟,把他培养成一个废人,让他失去继承爵位的资格。 现在想想,还真是细思恐极,好歹毒的心肠。” “大哥,你就算是打死了四弟,那也无济于事啊。 当务之急,府中急需银子。 你不想办法找银子,反而拿四弟撒什么气?” 顾卿宸被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要不是念及两位妹妹是女子,早就动手一并教训了。 “行了,你们也别再为他说情了。 这件事待我日后再找他算账。” 他狠狠的瞪了眼躲在红柱后的顾卿烨,摔门拂袖而去。 府中最近的风波接踵而来,顾卿宸千头万绪,心烦意乱的在院中漫无目的的行走。 不知不觉中,他竟来到了青竹苑,正愁着一肚子的怒火没处发泄。 顾卿宸一脚便踢开了房门,看到宋晚吟的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不免气结于心。 “宋晚吟,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吧?”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着实吓了甜橙和卫嬷嬷一大跳,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跑来护主。 “侯爷,你要对我家姑娘做什么?” “姑娘现在旧伤未愈,你休想再伤害她。” 宋晚吟正躺在摇椅上,左手捧着紫砂壶,右手捧着一卷书,细细的品味人生。 她缓缓的抬眸望去,对于顾卿宸这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今个儿是什么风,竟然把堂堂的侯爷给吹来了?” 顾卿宸见她阴阳怪气的,看到自己居然不起身相迎,全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冷哼一声: “宋晚吟,几日未见,你这气色恢复的还不错。 瞧你这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你心中一定很得意吧?” 宋晚吟悠哉悠哉的摇晃着摇椅,品尝着刚沏的金银花茶,淡然一笑道: “我在苑中静心养伤,有吃有喝,轻松自在,气色自然越来越好。 反倒是侯爷,怎么看起来一副精神萎靡不振,满脸疲态的样子? 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顾卿宸憋得满脸涨红,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脖子青筋凸起道: “宋晚吟,你还好意思问我,这一切全都是拜你所赐。” 宋晚吟嘴角露出一丝讥笑道: “顾卿宸,你可要凭良心说话,当心别闪着舌头。” 顾卿宸张口欲言,却因性子过急,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火辣辣的刺痛蔓延整个口腔。 “嘶……” 宋晚吟见他露出了痛苦面具,却还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禁冷笑道: “顾卿宸,今日你来我这,是打算向我低头服软了吗?” 第24章 你得赔偿 顾卿宸一想到侯爵府都急得火烧眉毛了,她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读书品茶。 不由分说的上前,一把扫落她手中的紫砂壶。 “呯”的一声,紫砂壶应声碎裂,滚烫的茶水四下飞溅。 顾卿宸横眉怒目道: “宋晚吟,我这辈子都不会向你低头服软的。 既然你不想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甜橙和卫嬷嬷见他动起手来,大惊失色的冲上前去,生怕他会伤害到自家主子。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不准你伤害我家姑娘!”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我家姑娘身子骨还很脆弱,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宋晚吟抬眸看向她俩,微微点了点头道: “你们先下去吧,这里我能应付得来。” 甜橙和卫嬷嬷忧心忡忡的,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宋晚吟眼底透着寒冽,迎上顾卿宸锐利的目光,不卑不亢道: “顾卿宸,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你就像是一条丧家犬,跑来我这里胡乱犬吠,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还有,你打碎的这只紫砂壶。 可是我父亲五十大寿那年,兵部尚书于大人,赠予我父亲的生辰贺礼。 你是不是对于大人有什么意见?需要我替你转告一下吗?” 顾卿宸闻言,脸都气绿了,咬牙切齿道: “你什么意思?” 宋晚吟冷笑一声: “你打碎了我的东西,难道不赔就想走吗?” 顾卿宸嘴都要气歪了,却按捺住脾气,不敢再轻举妄动,以免又失手毁坏一些名贵的东西。 以他目前狼狈的状况,根本就赔付不起。 “宋晚吟,你为什么要对顾家这般狠毒? 我母亲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你却坐视不管,哪有儿媳妇做成你这样的? 还有揽月误食了薏米,差点流产,是不是你派人给她送去的? 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和腹中胎儿吗? 府中上下全都乱套了,奴仆们以下犯上,不去做好分内之事,整日游手好闲。 这全都是你一手调教出来的,你就是个居心叵测,心胸狭隘的妒妇。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好,避重就轻。 别以为这样,你就能置身事外!” 宋晚吟见他果真是成心来吵架的,淡然自若道: “顾卿宸,我可没那么无聊耍这些手段,信不信由你。 就像是永远也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还有,青竹苑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你要是不赔偿我这只紫砂壶,今天你就别想走出这扇门。” 顾卿宸整个肺都快被气炸了,之前见识到她的厉害之处,担心她真的会去于大人面前告自己一状。 于大人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根本得罪不起。 他浑身上下一个子也翻不出,唯一值钱的便是藏在怀中的那块螭熊纹形玉佩。 这还是他出征的时候,意外收获到的,始终珍藏在行云阁中。 上次那对紫燕双飞的玉佩,已经物归原主的还给了宋晚吟。 他本打算把这块螭熊纹形玉佩赠予江揽月,作为对她的补偿。 想不到,今日恐怕另有变数。 宋晚吟见他下意识的往怀中摸去,大概的猜测到一二,纤细的指尖敲打着椅把手。 “正好,兵部尚书于大人过段时间,打算邀请达官贵人去府上做客,叫人送来了一份简帖。 待我这身体调养好了,便打算登门拜访一下父亲的旧识。” 顾卿宸脸色十分难看,以她决绝的性子,指不定会在背后捅自己一刀。 这些年,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上,把仕途之路视如生命般重要,岂是轻易儿戏的。 “宋晚吟,算你狠!” 纵使有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他还是取出了螭熊纹形玉佩,交给了宋晚吟。 “这块玉佩,你应该也识货,算我赔你的。 要是让我知道,你在背后乱嚼舌根,毁我名誉,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愤恨的瞪了宋晚吟一眼,憋着一肚子的不甘,夺门而去。 漫天纷飞的霜雪,如同他此刻瓦凉瓦凉的心。 看来,江揽月那边是交不了差了,还真是祸不单行。 宋晚吟仔细的端详着这块螭熊纹形玉佩,通体雪白,带点黄褐色的沁渗。 在玉佩的周边雕刻着螭龙、飞虎、熊纹等纹饰,看起来就是极品中的上等玉佩。 “这个顾卿宸从哪里淘来,这么好的一块玉佩? 该说不说,这块玉佩价值连城,确实是块宝。” 顾卿宸刚走到前院,便被小厮叫住了。 “侯爷,伯爵府的江太夫人求见。” 顾卿宸心中一惊,难道江揽月险些流产之事,这么快便传到伯爵府中去了? 来不及多想,他立刻迎出门去,亲自接待江太夫人的大驾光临。 “江伯母,这些下人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晚辈多有怠慢,还望你切莫介怀。” 江太夫人焦急的探着头,朝着府中张望起来,质问道: “侯爷,我家月姐儿擅自离开府上,几天不见人影,是不是跑到你这里来了?” 顾卿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来天下果真没有不透风的墙,善意的欺骗道: “江伯母,眼看我与揽月大婚在即。 有些需置办的,我便拉着揽月,一切悉数听从她的安排。 揽月或许走的太急,忘了跟二老报备一声,回头我定会好生的说说她。” 江太夫人见他目光躲闪,半信半疑道: “侯爷,我念及江家和顾家世代交好,对你非常的看好和信任。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 这置办婚房之事,本就该由你们顾家操持打点。 哪有还未过门的媳妇,挺着个肚子来回奔波操心劳神的? 难道,是你的那位发妻,百般容不下我家月姐儿吗?” 顾卿宸深知她老谋深算,并不会轻信自己的话,态度谦卑道: “江伯母,我敢以性命起誓,绝不会让揽月和腹中孩子有任何闪失的。 晚辈说句不害臊之言,常言道,小别胜新婚。 我现在是每时每刻都离不开揽月,让你见笑了。” 江太夫人本就是专程来找女儿的,不悦道: “你就打算让我一直站在门外说话吗? 这就是侯爵府的待客之道? 我家月姐儿人在何处? 今天,我必须要亲眼见到她。” 第25章 千夫所指 丁香苑中,江揽月卧床休养了几日,总算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当她得知险些流产的噩耗,吓得魂不守舍,整日都疑神疑鬼的,生怕有人要谋害自己腹中胎儿。 她仔细的复盘了下,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本打算找契机给宋晚吟一点教训的,想不到差点把自己给害死了。 腹中的胎儿,可是她掌控整个侯爵府的唯一命脉。 母凭子贵,她只要为顾家添了个大胖小子,将来侯爵府的一切全都是儿子的。 一旦她最终的目的达成,想要什么,还不都是唾手可得的。 “月姐儿,你在哪儿?” 江太夫人,人还未到,声音先传进寝屋中。 “你这丫头,可真是担心死我了。” 江揽月大惊失色,想不到母亲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万一险些流产之事被母亲知道。 以父母的性子,绝对会把整个侯爵府的屋顶给掀翻掉。 说不定,父母还会悔婚,不愿意让她嫁给顾卿宸。 到时候,她所有的努力和筹划,都将会前功尽弃。 江太夫人刚进门,便瞧见江揽月靠在花梨木雕床榻上,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惊呼一声: “月姐儿,你这是怎么了?” 谁家的女儿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平时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从未让她遭过罪。 就连平日打个喷嚏,都能惊动整个伯爵府。 眼下见女儿变得憔悴不堪,心疼的掉出泪来。 江揽月看了眼跟在母亲身后的顾卿宸,正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立刻心领神会道: “母亲,我没事的,就是不小心吃坏了肚子。 大夫已经看过,还有卿宸哥哥寸步不离的照顾着我,我现在已无大碍了。” 江太夫人脸色骤变,急忙轻抚了下她的小腹,关切道: “怎么会吃坏肚子呢? 月姐儿,你现在可是怀有身孕,千万要小心谨慎。 万一你有个闪失,我和你父亲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忍不住掏出绢帕,擦拭起眼泪。 江揽月劝了半天,无奈的看向顾卿宸,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顾卿宸立马负荆请罪道: “江伯母,这事都怨我,是我照顾不周,害得揽月贪凉了。” 江太夫人神色微变,透着责备的目光,严声厉色道: “侯爷,当初你可是对我们二老发过誓的,这辈子绝不会让月姐儿受到半点伤害。 眼下,你必须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要是你没本事保护好她们母子俩,那我就只好把她接回伯爵府,好生伺候着。 今个儿若是老伯爷前来,看你如何交代?” 顾卿宸在她面前,毕恭毕敬,唯唯诺诺的说: “江伯母,我一定会买很多贵重的补品和营养品,好生给揽月补血养颜,绝不会亏待她的。” 江太夫人经验丰富,从进门起,便发现偌大的侯爵府冷冷清清,连个伺候的下人都寥寥无几。 “侯爷,很多事情,我也不想挑明,以免弄得大家都很难堪。 你们顾家是什么条件,你我都心知肚明。 眼看大婚在即,你的彩礼都筹备齐全了吗? 要是你当真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提。 我们月姐儿的身后,还有娘家作为靠山。” 顾卿宸的脸就像是挨了重重的几巴掌似的,火辣辣的滚烫,紧攥双拳,低声下气道: “晚辈知道了。” 江太夫人一来是想看望下女儿,二来顺道来敲打下顾卿宸。 让他作为一个男人,要有上进心和进取心,而不是处处都要依靠着女人。 江太夫人柳眉紧蹙道: “月姐儿,你这闷不吭声的就跑出府上,也不怕外人说闲话。 虽说你们眼看大婚在即,但双方在成亲前都不能见面的。 待你身体好些便赶紧回府,以免让你父亲知道后担惊受怕。 更重要的是,你要是上杆子倒贴,会让旁人看轻的。” 最后一句话,故意加重语气强调了下。 顾卿宸听出她话中之意,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揽月扑进母亲的怀中,像儿时那样撒娇道: “母亲,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父亲那边还希望你多帮我打打掩护。” 送完江太夫人一行人离开后,顾家两位长辈冷着脸前来找顾卿宸。 顾卿宸见他们还赖在府中不肯走,于是便请他们前去正堂说话。 “二位叔父,我知道你们救子心切,但这件事我确实无能为力。” 顾泽谦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 “宸哥儿,我这个做三叔父的,从来都没有苛待过你。 在你儿时闯祸的时候,还是我护住了你,才没有让你父亲责罚你。 眼下,你的手足兄弟有难,你却坐视不管,你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吗?” 顾泽诚眉头拧成了疙瘩,长叹一声: “你现在承袭了爵位,又当上了镇军大将军。 这些年,你出征在外,也是立下了显赫战功,在朝廷上有一定威望。 你要是真想救你那两个兄弟,根本就不是难事。 二房、三房确实走投无路了,你要是再见死不救,以后亲戚也没得做了。 到时候,你将会成为整个顾氏家族,最不孝的千古罪人。” 顾卿宸目光冷冽,面对二位叔父的指责和不理解,沉缓道: “二位叔父今日来的正好,我有件要事同你们宣布。 府中已拿不出银两来了,眼下又要医治我母亲的眼疾,又要给揽月安胎,还有府中的日常开销。 唯有变卖部分家产,才能解决目前的燃眉之急。 若是二位叔父肯出银子搭把手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在陛下面前,为我那两个兄弟美言几句,也好让他们少受一点皮肉之苦。” 顾泽谦怒目圆瞪道: “你什么意思? 你想利用那两个兄弟来威胁我们,逼迫我们出银子,来填补你们大房的亏空。 呵呵,亏你想得出来。” 顾泽诚的眉头紧皱,猛一拍椅把手,极力反对道: “我不同意,这可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基业,岂是让你这样贱卖的? 你这样做,对得起顾家的列祖列宗吗? 你想变成千夫所指的罪人,背负一生骂名吗? 更何况,你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日子不可能过得这般拮据。 最起码,你跟我们比起来,光是别人孝敬你的,那都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你又何苦在我们面前哭穷? 荣哥儿和盛哥儿的事,你是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要不然,咱们就只能请族中的长老们前来评理了。” 第26章 背负骂名 面对二位叔父咄咄逼人的指责和施压,顾卿宸一时气结于心,再加上最近的劳神伤身,竟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顾泽诚和顾泽谦当场吓坏了,生怕顾卿宸会碰瓷,惶恐不安,如坐针毡。 “宸哥儿,你你你,你别来这套苦肉计,我可不吃你这套。” “宸哥儿,你自小便习武,在战场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你都挺过来了,别妄想着吓唬我。” 顾卿宸的脸色煞白,眼底透着阴郁,掩嘴轻咳几下: “来人,送客。” 很快,门外进来两名小厮,战战兢兢的请他们离开。 顾泽谦见他下了逐客令,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着他鼻尖骂道: “好你个顾卿宸,我不用你撵我,我自己会走!” 顾泽诚临走时,还不忘扔下一句话: “宸哥儿,祖业不能变卖,你那两个兄弟必须得救出来。 如若不然,我就只能召集族中长老,对你联名声讨。 到那时,你就是顾家的不肖子孙,要背负上千古骂名的。” 二位叔父气急败坏的离开,路上还时不时传来顾泽谦的谩骂声。 “别碰我,我自己会走,这大宅院中犯不着撵人。” 顾卿宸缓缓的展开掌心,眼睛被那滩殷红的鲜血深深的灼痛了。 “我不能倒下,绝不能让宋晚吟看我的笑话。” 入夜,素馨苑的屋檐下逐一亮起红灯笼,同天边的繁星遥相辉映,将地面的积雪映衬得宛如白昼般透亮。 太夫人的眼睛就像是蒙上一层白雾似的,模糊不清。 整日卧病在床,唉声叹气: “真是家门不幸,老侯爷走的早,儿媳妇又不孝,亲戚们也不仁。 这明摆着要把侯爵府逼上绝路。 哎呦,我这头疼,心口疼,浑身哪儿都疼,我快要死了。” 顾卿宸拖着沉重的病体前来看望母亲,并没有告诉她今日吐血之事,以免她跟着担惊受怕。 “母亲,这根木鸠杖是儿子专门为你准备的。 以后你出入就依靠它来辨别方向,就不会磕磕碰碰到了。” 太夫人伸手摸索着木鸠杖,心中瞬间凉了半截,气恼的扔在地: “宸哥儿,我才不想当个睁眼瞎,你就不能想办法请名医来为我诊治吗? 瞧你之前请的那些大夫,一个个全都是废物,连个小小的眼疾都治不好。” 顾卿宸不动声色的捡起木鸠杖,搁置在床头边,如实说: “母亲,你这眼疾并非小病小痛,京城能治好你眼疾的名医,寥寥无几。 恐怕,就连宫中的御医也无能为力。” 太夫人心头为之一颤,不可置信道: “照你这么说,离了宋晚吟,我这眼疾当真好不了了?” 顾卿宸见母亲情绪激动起来,连忙劝说道: “母亲,我意已决,打算变卖部分家产,为你聘请名医,治好眼疾。” 太夫人大惊失色,急忙攥紧他的手,极力反对道: “宸哥儿,万万不可,这可是祖业,动不得。 你二叔父和三叔父前来找过我了。 还指望着你能帮衬着,把他们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从大牢中给救出来。 不过我倒是不希望你插手此事,有损你的官威,这保不准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你正值壮年,又有功勋在身,拥有一片大好前程。 实在不行,你就去跟晚吟低头认个错,先让她主动掏银子出来帮我治好眼疾。 最好由她出面去跟旧识大理寺少卿说个情,打点一二,把你那两个兄弟给无罪释放了。 更何况,你和揽月大婚在即,处处都是需要使银子的地方。 光是那些彩礼,就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万不可马虎,以免被人看轻了侯爵府。 不过我倒是认为,晚吟陪嫁过来的全都是奇珍异宝,随随便便的一件那都是价值连城。 要是你能想办法从她那精挑细选几样宝贝,也省了我们自己花银子置办彩礼了。” 顾卿宸眼底透着恨意,并不想忤逆母亲的意思,点头应允道: “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次日,顾卿宸进宫上朝,在朝堂之上,却被敌对的武官参奏了一本。 “启禀陛下,微臣得知顾将军的亲戚,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探讨立储之事。 此乃以下犯上,有谋大逆之心。 这种逆贼,按照我朝律例,其罪当诛,恳请陛下定夺。” 陛下身穿龙袍,头戴宝冠,仿佛是天地主宰的神龙降世,浑身透着内敛而庄重的气质。 “顾爱卿,又是你? 近几日,朕都收到了好几份参你的奏折。 你不是府中的一堆糟心事,闹得是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就是亲戚在外面胡作非为,欺凌百姓,调戏良家妇女。 那些官员看在你是朝廷大臣的份上,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如今你的亲戚,竟敢公然探讨立储之事。 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顾卿宸惶恐不安的跪倒在地,唯唯诺诺道: “陛下,微臣确实不知情,恳请陛下明察。” 陛下眼底透着失望,龙颜不悦道: “顾爱卿,你的家事,朕懒得管。 可是你督促不严,纵使你有功勋在身,那也要算你失职之罪。 为了稳固朝纲,朕要打你二十大板,你可知罪?” 顾卿宸都快咬碎了后槽牙,为了保住侯爵府不受到牵连,只能应允道: “微臣知罪,愿意领罚。” 申时,庭前霜雪压枝头,廊下冰渣蒙纱笼。 青竹苑内,宋晚吟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偶尔受到风寒会感觉心口处的刀伤隐隐作痛。 她斜斜的倚靠在梨花木雕软榻上,精心挑选着新引进的一批花色布匹。 未出阁前,她拥有很多漂亮的衣裳,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自从嫁入这吃人窑中,她整日都忙得晕头转向,哪还顾得上梳妆打扮,渐渐的熬成了黄脸婆。 她打算过几日便进宫面圣,提前要置办身新衣裳。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 她本就长得倾国倾城,略施粉黛,那也是绝代风华。 宋晚吟看了眼花卉纹铜镜,镜中倒映着一张绝色容颜,白里透红,水灵灵的模样,仿佛回到了未出阁的时期。 这张脸,她日后定要好好的保养,绝不会再让自己不修边幅了。 卫嬷嬷眉眼弯弯道: “姑娘,看来近日的鹿茸、人参、阿胶滋补的还挺见效,这气色恢复的真不错。” 这时,甜橙抱着果匣子,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惊呼一声: “姑娘,奴婢打探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27章 挨了板子 甜橙激动的放下果匣子,比手画脚道: “姑娘,方才奴婢在进府的时候,看见有几个人把侯爷给抬回来的。 听说陛下因为顾家私下探讨立储之事,降罪下来。 打了侯爷二十大板,那皮开肉绽的画面,看得奴婢触目惊心的。 看来,侯爵府大难临头,奴婢担心的是,会不会牵连到姑娘身上?” 卫嬷嬷满脸震惊,疑惑道: “侯爷不是刚立下战功回京任职不久,陛下就当众让他下不了台。 看来他在陛下面前,并非是大红人。 打他二十大板还算少的,要不是还念及太尉府的颜面,估计侯爵府无一人幸免,通通都要降罪。” 宋晚吟面色平静,淡然启齿道: “让他吃点苦头也好,这次他栽了面子,往后府中总算能清净点了。” 甜橙想了想,如实禀报道: “姑娘,奴婢听说那个姘头险些流产,卧床休养了好几日。 太夫人自身都难保了,还要被顾家的二位叔父施压救子。 奴婢打听过了,账房那边已经入不敷出了,下人们的月钱迟迟没有发放。 底下早就怨念深重,不少奴仆虽然嘴上不敢说,但是做起事来开始敷衍了事了。 自从姑娘不管事以后,府中乱的人仰马翻,恐怕太夫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卫嬷嬷一想起侯爵府对自家主子做出的那些恶心事,嗤之以鼻道: “顾家哪来的脸,还敢怪罪到咱家姑娘的头上。 这些年,咱家姑娘对太夫人尽心尽力的守孝道。 结果还不是出力不讨好,被顾家贬的一文不值。 这才哪到哪,后面还有更多的苦头等着他们吃呢。” 宋晚吟垂眸继续挑选着花色布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顾家再乱,与她何干? “甜橙,回头你找一家手艺好的裁缝铺子,帮我做身端庄婉约的衣裳。” 甜橙见她开始收拾打扮自己了,想必她已经走出了这段不幸婚姻的阴影中。 “好,奴婢这就去找裁缝铺子。 对了,姑娘,赶明儿咱们去趟街上。 最近新出了一款胭脂水粉,听说满京城的贵女全都指名道姓要买。 奴婢觉得要是姑娘薄施粉黛之后,绝对能艳压群芳。 咱们女人家,总得对自己好点。” 卫嬷嬷一语便拆穿她的小心思道: “你这小丫头,到底是想给姑娘买胭脂水粉,还是你想去外面玩一玩?” 宋晚吟意识到确实许久未出门透气了,择日还要回太尉府一趟,提前可以修缮添置些家具之类的。 方便日后和顾卿宸和离之后,她们主仆几十人也好有个栖身之处。 算了算时日,以顾家人的性子,真到了走投无路之下,还会向她求助的。 松柏苑中,顾卿宸趴在床榻上,疼得满头大汗,紧咬着白帕子,让大夫给自己诊治上药。 大夫小心翼翼的剪开他伤口处的布料,露出了那触目惊心的伤痕,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再多打几板子,恐怕这双腿就彻底废掉了。 大夫刚把止血散撒在伤口上,顾卿宸蓦然瞪大了双眼,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直往骨头里钻,身上的官服都被血水浸透了。 他紧攥着身下的锦被,强忍着剧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嘶……” 大夫上完药后,叮嘱道: “侯爷,这伤筋动骨一百天。 这期间不易下床走动,更不能沾水,以免伤口发炎感染。 老夫这就下去给侯爷开些内服外用的药,可以缓解疼痛。” 大夫前脚刚走,太夫人后脚便闻讯赶来,拄着木鸠杖跌跌撞撞的摸索至床榻边。 “宸哥儿,你还好吗? 哎呀,我差点被你给吓死了。 你可是咱们顾家的顶梁柱,万一你倒下了,顾家就彻底完了。” 顾卿宸脸色苍白,嘴皮子都脱皮了,虚弱的说: “母亲,陛下因为我那两个兄弟的事,迁怒于我身上。 要是日后,二位叔父再来纠缠,母亲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太夫人心疼不已: “宸哥儿,苦了你了,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处理。 你这休养期间行动不便,要不然让揽月在府中多住段时日,也好让她多照顾下你。” 顾卿宸摇了摇头: “母亲,不要惊动揽月了,孕妇不易过度操劳,更不能遭受到刺激。 待我伤势无碍之后,我自会派人告知她。” 他担心江揽月会落下病根,便不想让她跟着担惊受怕,以免会影响到腹中胎儿。 这时,有名小厮匆匆来报: “太夫人,侯爷,顾二爷和顾三爷又来了。” 太夫人见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心生一计道: “把他们请去正堂入座,奉上好茶,我随后就到。” 正堂内,孔雀蓝釉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摇曳,狂风呼啸着穿廊而过,席卷起地上的积雪。 顾泽谦在堂中不安分的走来走去,翘首以盼,急得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二哥,今日说什么,都得让宸哥儿出面求情去了,这都已经耽搁几日了。 再这样下去,恐怕咱俩的儿子,被折磨得面目全非,说不定还会性命不保。” 顾泽诚脸色阴沉的端坐在左侧,戴着指环的食指,轻敲着椅把手: “我再给宸哥儿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他浑然不顾及手足之情,那我就只能请族中长老们出面施压了。 看他日后,哪还有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太夫人在门外,将他们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沉着冷静的拄着木鸠杖踏入门槛。 “老二,老三,府上招待不周,害你们久等了。” 顾泽诚和顾泽谦见她拄着木鸠杖进来,不由得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看来她的眼疾加重了。 顾泽谦忍不住问道: “大嫂,宸哥儿还没去向晚吟低头认错吗? 你说这小子脾气咋就这么犟?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总不能放任着你的眼疾继续恶化下去吧。” 顾泽诚绷着脸,冷冷的说: “大嫂,我们回去后思来想去。 救子一事,刻不容缓。 宸哥儿必须出面救出手足兄弟,以免咱们三房之间,连亲戚也做不成了。” 太夫人的双眼又红又肿,抽噎道: “老二,老三,我家宸哥儿今日为了那两兄弟的事,结果被陛下打了二十大板。 那伤口被打的皮开肉绽,差一点就被打残了。 大夫说需要静养,不易下床走动。 你们要是真想救子,眼下只有求助于晚吟。 她身为顾家的长媳,理应替夫君尽孝道。” 顾泽诚和顾泽谦何曾没有想过,但是宋晚吟铁了心,要二房和三房名下最赚钱的两家商铺。 他们只要一日不肯松口,宋晚吟绝不会出面求情的。 太夫人心知肚明他们的顾虑,点拨道: “晚吟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要我们配合默契,软硬皆施,还怕镇不住她?” 第28章 收获商铺 青竹苑被一层薄薄的霜雪覆盖,宛如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腊梅傲然挺立在寒风中,绽放着绚烂的花瓣。 宋晚吟轻执画笔,挥毫泼墨,笔下的山川秀丽、花鸟栩栩如生,笔触细腻而灵动,将大好河山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幅伟大的画作,是她精心准备的一份惊喜,花了很长一段时日,渐渐的接近尾声了。 甜橙在一旁磨墨,亲眼目睹这幅画作的诞生,对于自家主子妙手丹青的画功,满眼都是崇拜。 “姑娘,放眼整个京城,像你这样的才女,可真是为数不多了。” 只可惜,顾家却不懂的珍惜自家主子,真是为主子深感不值当。 这时,卫嬷嬷神色忧心的推门而入,回禀道: “姑娘,太夫人、顾二爷、顾三爷在苑外求见。 奴婢借故说姑娘近日卧床休养,谁也不见,可是他们执意不肯离开。” 甜橙闻言,没好气的说: “又来了又来了,不要以为他们是顾家的长辈,就可以蹬鼻子上脸了。 每次他们前来,准没什么好事。” 卫嬷嬷摇头示意甜橙闭嘴,担忧的说: “姑娘,你若不想见他们的话,指不定他们又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要不然,还是先见一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若是姑娘想婉拒的话,奴婢这就回了他们。” 宋晚吟刚给仙鹤点上了睛,看起来就像是活了过来似的,浅浅一笑道: “他们果然沉不住气来了,请他们到听雪轩入座,我随后就到。” 卫嬷嬷和甜橙闻言,面面相觑一番,想不到姑娘居然这么有远见,简直是料事如神。 宋晚吟换了身得体的素衣白裳,上面点缀着梅花的纹路,衬托着她清纯绝美的容颜。 来到听雪轩,宋晚吟上前福身行礼道: “婆母,二位叔父金安。” 顾泽诚一改往日严厉肃穆的态度,上前将她搀扶起身: “晚吟,你这伤势未愈,不必多礼。” 宋晚吟微微颔首道: “不知婆母和二位叔父前来找我,所为何事?” 太夫人捏帕抽噎,可怜的哀叹道: “晚吟,如今我这眼疾越来越严重,只能拄着木鸠杖摸索着前进。 寻遍了整个京城的大夫,无一人拥有精湛的医术,能够彻底将我这眼疾治愈。 你我好歹也是婆媳一场,难道这些年来,不念及一点情分吗? 我若是真瞎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顾泽谦立刻帮腔,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晚吟,纵使顾家对不起你在先,但是你要懂得尊敬长辈。 她毕竟是你的婆母,又不是罪大恶极的仇敌,你又何必见死不救? 你好歹也是太尉府的嫡女,这种昧着良心,道德沦丧之事,就不怕被外人说闲话吗?” 宋晚吟平静的说: “三叔父之言,是在指责我的不是吗?” 顾泽诚和顾泽谦对视一眼,立刻打起圆场道: “晚吟,你别多心,你三叔父的脾气虽急躁了些,但他的本意是善的,还不是关心则乱。 我听说以前那位名医出远门去了,以你娘家的势力,想必要找一个能治愈眼疾的神医,不在话下。 你素来都是心地善良,乖巧懂事的媳妇儿,这种尽孝道,博美名的好事,想必你应该不会傻到坐视不管。” 宋晚吟听出他们话里有话,看来他们是打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对自己威逼利诱,软硬皆施。 “二叔父,你也太高看我了。 我只是一介柔弱女子,像这种妙手回春的神医一般都隐居在深山老林。 这些年来,我足不出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操持着府内事务。 对于外界的见闻,请恕我孤陋寡闻。” 太夫人见她依旧不肯替自己治愈眼疾,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哎呦,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老侯爷,你为什么不干脆带我一起走? 我老了,不中用了,本以为能指望得上儿媳妇照顾我。 看来,这久病床前无孝子,真给说中了。” 顾泽谦急得手足无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 “晚吟,这就是你不懂事了,你好歹也是顾家的长媳,照顾婆母是你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你怎么能……” 宋晚吟眸中带着一丝锐利: “三叔父,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告退了。” 顾泽诚见她转身欲走,连忙上前挽留道: “晚吟,我们今日前来并非是为了你婆母之事。 还是上次那件事,荣哥儿和盛哥儿被关在大牢中,生死未卜。 我们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求人无路,只能厚着脸皮来求你了。” 宋晚吟收敛起锐利的目光,面不改色道: “二叔父之言,是同意我提出的条件了?” 顾泽谦正欲跟她说理,却被顾泽诚一个眼神给拦了回去。 顾泽诚思来想去后,孰轻孰重还是拎得清的。 还是先把儿子给解救出来,至于商铺之事,日后可以慢慢清算。 “晚吟,实不相瞒,二房和三房这些年来经营不善,做生意屡次失败,赔了不少钱。 眼下,就指望着这四家商铺,养家糊口。 要不然,这一大家子人全都得喝西北风去了。 你看,能不能少收一点?至少能让我们留一半维持生计。” 宋晚吟嘴角冷笑一声: “二叔父,你这是在跟我谈条件吗?” 顾泽谦忍无可忍的冲上前来,嗔目切齿道: “宋晚吟,你别太过分了! 你就是想贪图二房、三房名下最赚钱的商铺。 你这个女人心肠歹毒,心机城府颇深,简直是太可怕了。 我告诉你,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你休想拿到一文钱!” 太夫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老泪纵横道: “晚吟,凡事留一线,久后好见面。 你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要把整个顾家给得罪光了? 实不相瞒,你已经把宸哥儿逼得想要变卖家产了。 要是侯爵府衰败了,你又在何处安身立命?” 宋晚吟面对他们不断的施压,态度坚决,不容商榷道: “你们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既不愿意出钱出力,又想找个冤大头替你们救出儿子。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你们白日做梦去吧。” 顾泽谦急赤白脸道: “宋晚吟,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都已经低三下四的求你了。 你还在这里不依不饶的,到底怎么样才肯救人?” 宋晚吟斜睨了他们一眼: “我只给你们一条路,想让我出面救人,必须拿商铺作为交换。 还有,我上次说的很清楚了,顾家必须要把侯爵府的家产全部抵押给我。 用来填补我这些年来的嫁妆亏空。 要是你们不同意的话,那就不必在这里浪费口舌了。 卫嬷嬷,送客。” 顾泽诚别无选择,无奈的妥协道: “好,我愿意把名下的两家商铺交给你。 但是,我也求你给我们一大家子留条活路。 我跪下求你了。” 第29章 天人永隔 顾泽谦看见二哥居然向晚辈下跪,顿时急眼了: “二哥,你这是做什么?” 说着,便上前想要把他给搀扶起来,转脸指着宋晚吟的鼻尖,怒斥道: “宋晚吟,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竟然让长辈给你下跪求情,你就不怕折寿吗?” 太夫人也着实没想到,堂堂的顾二爷,竟也有下跪服软的一面。 “老二,你这又是何苦呢? 要怪就怪我,调教儿媳无方。 真是家门不幸。” 宋晚吟低垂眼睫,冷冷的说: “二叔父,我也只是公事公办而已。 你这样做,岂不是陷我于不义?” 顾泽诚向来最在乎面子了,干脆豁出去了,苦苦哀求道: “晚吟,我今日就能当着你婆母和三叔父的见证下,把我名下的丝绸商铺和瓷器商铺交由你。 不过,我需要占三成的股份。 还望你能准许,给二房留一条生路。 若是你肯高抬贵手,我愿意出面作为担保人,不让顾卿宸变卖祖业。 至于你要祖业作为抵押,那是你们夫妻间的事,我就不过多插手了。” 宋晚吟见他心不诚,儿子危在旦夕,他竟然还想守着两家商铺不放,看来还真是掉钱眼里了。 “你把地契,还有当年老侯爷给你写的那张契约书,上面还盖着顾氏堂大印,全都交由我。 至于你家的顾长荣,我只能确保他能留条小命。 三日后,你就在宅中等消息吧。” 顾泽诚闻言,眼前一亮,眼角闪烁着泪光,点了点头道: “好,待我回去就把地契和契约书取过来。 我要的那三成股份,就当做是你同意了。 只要能保住荣哥儿一条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顾泽谦见二哥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气又恼,围着他团团转: “二哥,你是疯了吗? 那可是以前大哥在世时划分到你名下的。 你说给,就给出去了,那你们二房以后的日子过得可就拮据了。” 顾泽诚心知肚明,眼下只有宋晚吟有本事救出儿子,不得不低头屈服,劝说道: “三弟,你也别将犟了,还是把你名下的钱庄和铁匠铺交出来吧。 难道,你不想救出你家盛哥儿了吗?” 顾泽谦何尝不想救出儿子,可是要让他交出商铺,简直就是要了他的老命。 “我才不会傻到把所有的家当,都交由她一个妇道人家的手中。 二哥,你快点清醒一点,就算你倾家荡产,她也绝不会救出你家荣哥儿的。 我们回去好好的商议一下,总归是能够找到救出他们的办法。” 宋晚吟见他还执迷不悟,淡然启齿道: “既然三叔父不愿意的话,那我也不好强求。 二叔父回去等消息便是。 你们若没别的事,可以离开了。” 顾泽诚虽然心痛钱财,但一听到她愿意出面解救儿子,千恩万谢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等消息,有劳你了。” 太夫人见她下了逐客令,再赖在这里,确实等于打自己的脸了。 想不到前来这一遭,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泽谦好几次想找宋晚吟理论,却又不肯拉下这张老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骂骂咧咧的走了。 “呸,什么玩意? 还真是猪鼻子里插葱,装相,当真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想骗我的家产,门都没有。 我就算是不求你,照样有门路救出我家盛哥儿。” 甜橙气得腮帮子鼓鼓的,愤愤不平道: “姑娘,你看他们。 你好心帮他们救儿子,三爷非但不理情,还对你骂骂咧咧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晚吟目送他们离开苑中,心中早有盘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无妨,既然三叔父不肯破财免灾,难保顾永盛能不能活着出狱。” 甜橙忧心忡忡道: “姑娘,你当真要亲自去找大理寺少卿,出面求情吗? 这样会不会对你的声誉有影响? 万一被人瞧见,难免会引起流言蜚语。” 宋晚吟淡淡一笑道: “师哥前阵子给我飞鸽传书,告诉我暂时还没有审判顾家那两个逆子。 以前我经常帮他们收拾残局,师哥是知道此事的。 不过,师哥在信中说,他们只是被牵连进去了,主导者另有其人。 这件事非同小可,往大了说,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往小了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到这里,她点到为止,心知肚明师哥飞鸽传书的用意。 甜橙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暗自感叹: ‘姑娘现在的心思,真叫人捉摸不透。’ 宋晚吟当晚便给师哥写了封回信,飞鸽传书送了出去。 信中她并未提及些什么,让师哥该怎么判便怎么判,依法处置。 不过她还是替顾长荣说了两句好话。 接下来的日子,她便可以拿着地契和契约书,正式收回二房名下的丝绸商铺和瓷器商铺。 想不到这次还收获到了意外惊喜。 放眼整个京城,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喜欢来丝绸商铺和瓷器商铺挑选东西。 因为这些生意利润高、市场需求大、有着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蕴。 各国的商人莫名而来,全都从这里拿货,带来了非常高的效益。 这可是目前最赚钱的营生,轻轻松松便将这两块大肥肉收入囊中。 宋晚吟知道龙骨血非常的昂贵又稀缺,肯定要花费高昂的价钱才能买到。 多一份收入,手头就能宽裕些,这下总算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三日后,官府便公布了此次事件的问斩名单,顾永盛一行人秋后问斩。 顾长荣被流放到荒凉无比的潮州,终身不得再回京城。 小命是保住了,只不过潮州的条件相当恶劣,遍布瘴气,很多犯人没办法适应,最后都得病死了。 二太夫人为儿送行的时候,哭得肝肠寸断,此去一别,将是天人永隔。 顾长荣浑身被打得遍体鳞伤,身穿囚服,蓬头垢面,身上带着沉甸甸的枷锁脚镣,心有不甘。 他至今毫无悔过之意,还在怨恨父母没能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次流放,无疑是死路一条,说不定还要遭受一些痛苦折磨。 顾泽诚一边含泪为儿送行,一边在心中憎恨宋晚吟。 虽说是保住了荣哥儿的性命,但要流放到荒凉之地,岂不是死路一条? 相较于二房这边被判的流放,三房那边更是哭成了一团。 当惊闻噩耗的那刻,全府上下沉浸在悲痛中,开始着手准备后事。 三太夫人哭喊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场昏厥,不省人事。 顾泽谦更是急火攻心吐了血,仰天狂怒道: “宋晚吟,我和你势不两立,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第30章 引蛇出洞 顾卿宸在床榻上趴了一段时日,本不想惊扰到江揽月养胎,却还是没能瞒住她。 “揽月,这种血腥的场面,你最好不要看,以免影响胎儿。” 江揽月眼角噙泪,小心翼翼的帮他换药,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心疼的直掉小珍珠。 “卿宸哥哥,你明明就是被冤枉的,陛下为何要迁怒于你? 我听桂嬷嬷提及过,姐姐好像跟大理寺少卿是旧识。 你那两位兄弟并不是这件事的主谋,而是被不小心牵连进去的。 姐姐只要出面求个情,私下打点一下关系。 他们顶多就是挨顿板子,就能被无罪释放出来。 想不到,姐姐居然这般铁石心肠,不管不顾他们的死活。 还害得你白挨了这顿皮肉之苦,我这心疼得都在滴血。” 顾卿宸冷哼一声: “我挨板子无妨,就是没想到宋晚吟竟是这样阴险恶毒的女人。 以前,我居然还被她温柔善良的外表给蒙蔽了双眼。 她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逼着我向她低头服软。 我才不会让她的阴谋诡计得逞。”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情绪逐渐激动,不小心扯痛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江揽月俯身上前,帮他轻轻吹了吹伤口,哽咽道: “卿宸哥哥,那日顾家两位长辈前去求宋晚吟救子出狱。 听说二房不仅把名下的商铺交给她了,而且当着太夫人的面,立下了字据,担保你绝不会擅自变卖祖业。 眼下我们的大婚在即,很多东西尚未置办,还有彩礼的期限将至。 你现在又身负重伤,很多事情都迫在眉睫了。 至于你那两个兄弟被判一死一流放,估计二房和三房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卿宸突然苦笑几声: “宋晚吟,真是厉害啊! 她是外柔内刚,而你却是内柔外柔。 要怪就怪我当初瞎了眼,没能看清她的真实面目。 才把自己陷入到这种绝境中,夹缝生存。” 他思来想去后,猛的抓住江揽月的纤纤玉手,走投无路道: “揽月,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能不能暂时先借你们江家的银子应应急? 实不相瞒,我已经拿不出银子来了。 我宁可向你低三下四的借钱,我也绝不肯向宋晚吟借钱。” 江揽月满脸震惊,下意识的抽回了双手,紧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嫌弃顾卿宸空有头衔,却是个一穷二白的人。 要不是她攀附上侯爵府别有目的性,才不会退而求其次的委身于他。 上京城的街道上,银装素裹,笼罩了整个京城。 街道上,行人寥寥,两侧的商铺门口挂着红灯笼,空中盐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宛如鹅毛般轻盈飘逸。 一辆华贵的马车艰难的行驶在积雪中,车轱辘发出“咯吱”声响。 马车内,宋晚吟身穿锦缎厚裙裳,内层是柔软的丝绸衣料,裙摆处绣有精致的花纹,肩上披着洁白的大氅,脖颈上围着柔软的狐裘绒毛。 她的手中捧着精致小巧的青鸾手炉,浑身暖洋洋的。 在甜橙和卫嬷嬷的悉心照料下,整个人容光焕发,皮肤状态水润有光泽,好似剥了壳的鸡蛋白嫩。 甜橙怕她路上无聊,抱出果匣子递给她: “姑娘,要不要吃块糕点? 这可是五芳斋刚推出的新品绿豆糕,软糯香甜,你尝尝看。” 宋晚吟轻轻的摇了摇头,心中就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似的,感觉有些胸闷。 趁着侯爵府乱成一团,她这才带着甜橙,雇了车夫,单独出行前往遇刺的寺庙。 经过这段时日的观察,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时时刻刻的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看来那个刺客,终究是没打算放过自己。 为了尽快引蛇出洞,她决定以自己作为诱饵,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逼迫刺客自投罗网。 这时,马车逐渐停下,玲珑珠帘后传来车夫的声音: “夫人,灵泽寺到了。” 宋晚吟在甜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眸看向静谧而庄重的灵泽寺。 寒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味,雪花飘落,为寺庙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面纱。 甜橙挎着个篮子,里面放着香烛供品。 对于这个不祥之地,充满了抵触,想不通自家主子为什么偏偏执着于此。 “姑娘,这天冷的紧,你还是赶紧进去,当心受到风寒。” 宋晚吟微微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前脚正欲踏入寺庙。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四周寒风大作,席卷起地面的积雪,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甜橙惊呼一声: “姑娘,小心!” 宋晚吟被甜橙奋不顾身的推开,无数根毒针,齐刷刷的钉在刚才站立的那棵枯树上,折射出盈盈寒光。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暗处闪出,手持利剑,直刺宋晚吟的要害处。 宋晚吟的眼睛被那道寒光刺痛了,瞳孔中逐渐倒映出刺客那双凶狠的目光,确信这就是上次行刺未果的同一人。 “你终于出现了。” 她不避不闪,镇定自若的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刺客。 眼看那把利剑即将刺穿她的心脏,在甜橙的惊呼声下,从天而降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手持霹雳双斧轻轻松松的便抵挡住那把利剑的进攻。 彪爷一身腱子肉,留着络腮胡,俨然一副江湖侠客的做派。 “你这厮,吃你爷爷一斧子!” 刺客防不胜防,瞳孔蓦然瞪大,被那霹雳双斧打得节节败退。 “刷”的一下子,刺客的右臂被斧头划了道血口,手中的利剑被挑在斧头上,转了三圈飞出去数丈远。 刺客眉头紧皱着捂住伤口,鲜血顺着指缝间潺潺而流,在积雪上留下了斑驳的血迹,好似绽放的一朵朵梅花。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涌出十几个手持明晃晃大刀的手下,一个个身手了得,全是彪爷的左膀右臂。 刺客见势不妙,扬袖一挥,放出一把毒粉,趁乱逃之夭夭。 彪爷立刻带人前去追赶,宋晚吟注意到地上遗落下的那把利剑上。 在剑柄处,雕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鹰头图腾。 第31章 公子如玉 宋晚吟蹲下身来,仔细的端详着这把利剑,目光落在红色的穗子,上面带有一块碧色的玉佩,上面刻着“江”字。 这一刻,她犹如醍醐灌顶,那些支离破碎的片段,就像是散落的珠子,终于被一根红绳串联了起来。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 “哎呦,我的老腰啊。” 宋晚吟循声望去,只见背后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在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 老人家衣着朴素,瘫坐在地,手忙脚乱的去捡散落满地的香烛供品。 甜橙见状,立刻上前帮他去捡回那些东西,重新放入篮子里。 宋晚吟则好心上前将老人家给搀扶起来,关切道: “老人家,天冷路滑,怎么就你一人前来上香?” 老人家佝偻着腰,连声道谢: “谢谢你们,我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了。 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前来上香为子孙后代祈福。” 宋晚吟不禁回想起母亲在世时,也每逢初一十五,前来为太尉府祈福。 只可惜,父亲还是为国捐躯了。 老人家趁着她想得入神之际,猛的从袖中抽出一把铮亮的匕首,狠狠的刺向她的小腹。 这一幕来的猝不及防,宋晚吟回神之际,却见一道白影闪现眼前,仅用两根修长的指头便将匕首轻松折断。 紧接着,冲出两名随从,拔剑架在老人家的脖子上。 老人家害怕得瑟瑟发抖,一个劲的求饶道: “饶命啊,饶命啊,我也是受人逼迫,才斗胆对你下此毒手的。” 那道白影,背影高大挺拔,发带飘逸,举手投足间,儒雅翩翩。 “把他带下去,不要见到血。” 两名随从立刻将老人家给扭送带下去。 一阵微风拂来,宋晚吟闻到了一股月麟香的味道,随着白影缓慢转过身来,满目惊讶。 萧景珩?! 居然是儿时青梅竹马的玩伴,现如今俨然成为权贵至上的当朝太傅。 细算下来,两人三年未见,只因她现在已嫁为人妇,终日待在府中足不出户。 萧景珩身着一袭鹤纹月白锦袍,披着一件狐裘大氅,腰佩一枚翠绿玉带,剑眉星目,鼻梁高耸,唇红齿白,身材颀长,一双明亮的眼睛,仿佛汇集了璀璨夺目的星辰。 “小师妹,你没受伤吧?” 宋晚吟怔怔的看着他,他就像是天神降世,毫无预兆的闪现在眼前,为她挡下一灾。 从小到大,每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不等自己的暗卫动手,他总是能及时护自己周全。 不过,萧景珩看起来皮肤比以前更白皙了,青筋很明显,而且每条血管都看得很清楚,有种病态的美。 萧景珩见她毫无反应,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小师妹,小师妹,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甜橙见是萧景珩,满脸惊喜,上前行了礼。 “奴婢参见太傅大人。” 萧景珩微微点头: “甜橙,看得出来,你把你家姑娘照顾的很好。” 甜橙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小脸红扑扑道: “太傅大人,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宋晚吟这才回过神来,微微颔首道: “师哥,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两人的眼前。 萧景珩自小体弱多病,在学生时期,便拜师于太尉门下,跟着太尉习武强身健体。 在太尉府上度过了将近十年的时光,陪伴宋晚吟一起长大。 在宋晚吟学习琴棋书画无聊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在窗棂外面,对她进行各种投喂。 两人又是在太尉府专门搭设的私塾读书,经常形影不离,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原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奈何抵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太尉和老侯爷有着过命的交情,便许下了这门亲事,让宋晚吟下嫁侯爵府。 宋晚吟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嫁入顾家大门的那日。 萧景珩悲痛欲绝,旧疾复发,当场吐血。 自此发奋图强,一步步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贵。 思绪回转,两人之间发乎情,止乎礼的简单寒暄几句,千言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晚吟难得出门一趟,想要四处走走。 “甜橙,你陪我去逛街吧。 上次你不是说有一种胭脂水粉很适合我吗?” 甜橙担忧道: “姑娘,你这伤势尚未完全恢复。 再找不到龙骨血,只怕你这心绞痛的毛病无法根治。” 萧景珩闻言,在心中默默记下,上前关切道: “小师妹,你怎么受伤了? 我看刚才那个刺客,分明就是冲你来的。 他这招调虎离山之计,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预判了敌人的预判。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宋晚吟倒是没有一语道破,就算他没有出现,自己也留有了杀手锏。 兄长在出征之前,特地留给她一个贴身保镖,此乃前骠骑大将军白绍波,拥有“万人敌”之称。 他是武道宗师,担任过京城军队的前总教头,战斗力属于天花板级别。 满朝达官贵人的后代,绝大部分都是父亲生前的弟子,对她处处多有照顾。 此时,白绍波正潜伏于暗处,密切的观察中,不到危急关头,绝不会轻易出手。 上次宋晚吟遭遇行刺,白绍波因为家里有事耽搁了半日,没想到当他赶至时宋晚吟已经倒在血泊中。 事发之后,白绍波非常愧疚自责,在太尉府门前跪上三天三夜,自我惩罚没能尽忠职守,护宋晚吟周全。 自那以后,白绍波暗自发誓,再也不会离开宋晚吟半步,生怕她会损伤一根毛发。 这次引蛇出洞,就算彪爷和萧景珩不出手,他也会出手将刺客绳之以法。 萧景珩不知情,还以为是自己救下了宋晚吟,贴心道: “小师妹,你趁现在刺客还没有卷土重来,赶紧先回去吧。” 宋晚吟想了想,不愿再给旁人添麻烦,便在甜橙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刚坐定,她便闻到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勾起了儿时的回忆。 “我突然,想吃冰糖葫芦了。” 话音刚落,车窗发出“咯吱”一声,一串又大又红的冰糖葫芦伸了进来。 拿着冰糖葫芦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心处,有一颗醒目的朱砂痣。 那是属于萧景珩的特殊胎记。 这种被投喂的感觉,一瞬间就被拉回到儿时的那段时光。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最喜欢的口味。 第32章 瓮中捉鳖 微风吹拂着车帘,马车内飘荡着淡淡的山楂味,宋晚吟从翻起来的车窗一角,看到了萧景珩的清秀容颜。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她因为作画枯燥,突然听见敲击窗棂的声响。 她撒丫子跑到窗棂前,看见清秀俊朗的萧景珩举着冰糖葫芦,冲着她一脸灿烂的笑容。 “小师妹,瞧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 自此之后,她每次练习琴棋书画的时候,都会翘首以盼窗棂外面层出不穷,花样万千的投喂。 思绪回转,宋晚吟迟迟没有接过冰糖葫芦,毕竟她是有夫之妇,在外面若是和别的男子有接触,只怕会引起流言蜚语。 萧景珩举着冰糖葫芦,面露痛楚道: “小师妹,我这胳膊都举酸了。 你要是不拿着的话,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师哥了?” 甜橙也忍不住劝说道: “姑娘,你不是一向最喜好吃这一口吗? 想不到太傅大人这般贴心,居然还准备了冰糖葫芦。” 宋晚吟不想驳了他的好意,便接过了冰糖葫芦,轻声道谢: “谢谢你,师哥。” 萧景珩的脸上瞬间舒展出笑颜,心花怒放起来。 每次上街,都会买串冰糖葫芦回去。 虽然想给最在乎的人投喂,但早已物是人非。 想不到,这次居然让他遇见了朝思暮想的故人。 随从京墨还是头回见自家主子,笑得这般开怀,忍不住感叹起来: ’还得是太尉府嫡女才能让大人展露笑颜,这些年来大人基本都没怎么笑过。‘ 宋晚吟眼睛亮晶晶的,莞尔一笑道: “师哥,你先回府吧。” 萧景珩这才回过神来,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开。 “京墨,备车。” 京墨一脸苦恼的回禀道: “大人,咱们的马车坏了,恐怕需要你骑马回府了。” 萧景珩平时基本都是坐马车居多,骑马甚少,待京墨牵来了一匹白色骏马,发带迎风飘逸,身姿潇洒的抬腿准备跨上去。 下一刻,他却猝不及防的一脚踏空马镫,险些摔落在地,幸得被京墨眼疾手快的拖住身子。 萧景珩满心只想着宋晚吟,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却倔强着不需要京墨搀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了马背。 “驾,驾,驾。” 喊了半天,却见那匹高大骏马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宋晚吟忍俊不禁的提醒道: “师哥,你要先用脚轻轻的踢下马腹部,然后拉一下缰绳,马儿自然就跑起来了。” 萧景珩为了挽尊,一本正经的说道: “小师妹,我知道,那我就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说完,他猛的一夹马腹,拉紧了缰绳,骏马扬蹄嘶鸣一声,健步如飞的奔跑起来,快如闪电。 萧景珩心中大惊,试图让骏马停下来,张牙舞爪的四肢,就像是一只被人扼住命运咽喉的大鹅,胡乱扑腾着。 京墨满脸诧异,想不到自家主子居然骑马技术突飞猛进,潇洒的飞身上马,策马扬鞭的追赶上去: “大人,等一等奴才……” 宋晚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想不到,向来不苟言笑的师哥,还有逗趣的一面。 刚才遇刺的坏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了。 甜橙被她美丽动人的笑容看呆了,忍不住感慨万千: “姑娘,自从主君和老夫人去世后,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宋晚吟拉下车帘,命车夫打道回府,车轱辘在积雪中留下了一长串的痕迹。 不远处,一道身披红狐裘大氅的倩影,眺望着这一幕,冷笑道: “呵呵,宋晚吟,从你能调查我的海棠山庄起。 我就知道,你身边肯定有高手保护。 所以我身边的杀招,这才刚刚开始。” 回到青竹苑中,宋晚吟来到了寝屋中,将带回来的那把利剑妥善安置起来。 她想要证实内心的猜测,便打算来一招瓮中捉鳖。 幸好她提前让彪爷在霹雳双斧上动了些手脚。 甜橙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连忙拿给自家主子过目: “姑娘,好像是彪爷来的信。” 宋晚吟仔细的看了信中内容,彪爷已经按照她的交代,故意把刺客给放走了。 刺客这次受了伤,又没有取了她的性命,一定会卷土重来的。 入夜,月色如水,洒在静谧的苑中,长廊悬挂着的大红灯笼,仿佛给大地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宋晚吟刚沐浴更衣完,便听见门外传来了庄嬷嬷的请安声。 “夫人,奴婢奉了太夫人之命,专程给你送来补血养颜的银耳红枣莲子汤。 太夫人十分牵挂夫人的伤势,特地叮嘱奴婢一定要送到你面前。” 甜橙见她阴魂不散,没好气的说: “我家姑娘的伤势,不劳你们费心了。 庄嬷嬷若没别的事,还是请回吧。” 庄嬷嬷仍不死心的说: “夫人,奴婢熬了很久的银耳红枣莲子汤,再不喝就凉了。 这好歹也是太夫人的一片心意,夫人要是不接受的话。 恐怕太夫人会伤心的,奴婢也不好回去交差。” 宋晚吟想要证实内心的猜忌,便让甜橙开门请她进来。 “既是婆母的一片心意,我也不该这般不懂事。” 很快,庄嬷嬷便拎着提篮走了进来,笑容可掬的从提篮中端出了银耳红枣莲子汤,呈至宋晚吟的面前。 “夫人,你尝尝看,这味道香甜可口。”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起她,目光落在她的一双粗糙的手上。 意外的发现,这双手比普通女子的还要宽大许多,上面生出了很多的老茧,还有些疤痕。 庄嬷嬷注意到她的眼神,立刻将银耳红枣莲子汤放下,双手快速背于身后,尴尬的笑了笑: “让夫人见笑了,奴婢这双手干了几十年的糙活,布满了老茧,看着确实有些影响胃口。” 宋晚吟心中早已有了数,端起银耳红枣莲子汤,在她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往嘴里送去。 这时,一旁的甜橙,十分有眼力见,立马装作崴了脚,扑通一声摔倒在宋晚吟的脚下。 宋晚吟趁机将手中的白瓷碗打翻在地,玻璃碴四下飞溅,银耳红枣莲子汤洒的遍地都是。 “甜橙,瞧你这般不小心,岂不是浪费了婆母的一番心意。” 第33章 去子留母 庄嬷嬷的脸色骤变,眼底闪过一丝狠冽,很快便恢复如常,责备道: “甜橙,你也太不小心了。 这打翻了银耳红枣莲子汤倒没什么,万一玻璃碴伤到了夫人。 你免不了要挨二十大板。” 甜橙疼得眼泪汪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摔痛的胳膊肘,委屈巴巴道: “姑娘,奴婢方才不小心崴到了脚,没伤着你吧?” 宋晚吟故作绷着脸,训斥道: “甜橙,你一向都冒冒失失的,我都教过你多少遍了? 还不快点收拾残局,难不成还要等着庄嬷嬷亲自动手吗?” 甜橙立刻低声应允下来,连忙去找来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宋晚吟非常懂得人情世故,起身从柜中取出一锭银子,递给庄嬷嬷。 “庄嬷嬷,有劳你专程跑一趟前来,这是赏赐给你的一点心意。” 在递银子的时候,宋晚吟假装不小心碰到庄嬷嬷的右臂,很明显见她猛的哆嗦了下。 庄嬷嬷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想要摸向右臂,却又硬生生的忍住了,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强颜欢笑道: “奴婢谢过夫人的赏赐,奴婢就不多打扰夫人休息了。” 庄嬷嬷在转身离开的那刻,神色大变,眼底闪过一抹腾腾杀气。 待庄嬷嬷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幕深处,甜橙立马放下扫帚,将房门关得严严实实。 “姑娘,你发现没有,这个庄嬷嬷有很大的问题。 奴婢早就打听过了,太夫人现在自身难保,哪还有闲工夫来管你。 这些补品和营养品,分明就是她打着太夫人的旗号送来的。 真是奇了怪,庄嬷嬷一个区区奴仆,哪来的银子能买这么多贵重的东西?” 宋晚吟见甜橙跟着自己耳濡目染这些年,变得越来越有头脑了,轻点了下她的脑门道: “说明她的背后是有幕后主使者的,而且这个人肯定是出自达官贵人家庭,否则出手不会这般阔绰。” 甜橙这才恍然大悟,却仍然想不通道: “姑娘,你也没跟谁结怨过,到底是谁想要谋害你?” 宋晚吟眸色深沉道: “或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侯爵府一日比一日混乱,太夫人眼下无依无靠,只能硬着头皮接管府中内务。 好几年没掌家了,再加上她的眼疾越来越严重,完全就是个睁眼瞎。 渐渐的感到力不从心,盘算着想将掌家权交还给宋晚吟。 太夫人三天两头的跑去松柏苑看望顾卿宸,不是哭诉便是哀叹。 “宸哥儿,为了能让我多活几年,你就服个软,认个错吧。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内部矛盾,内部解决,又不让旁人知道,这不丢人的。 我老了,没有能力和精力再去管府内这些琐事。 总不能掏出我的棺材本,来维持府中庞大的开销。” 顾卿宸整日面对母亲愁眉苦脸的样子,心烦意乱,宽慰道: “母亲,儿子宁可去找伯爵府借银子,也绝不会向宋晚吟伸手的。”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 顾卿宸好在有习武的底子,卧床休养了一段时日后,终于能勉强的下地行走。 江揽月贴心的为他准备了武侯车,还连夜为他缝制了一张柔软的垫子,方便他坐的舒服点。 “卿宸哥哥,以后你想出门透透气的时候,我就可以这样推着你出行了。” 顾卿宸心头暖暖的,牵起江揽月的纤纤玉手,发现上面有了冻疮,心疼不已: “揽月,这些时日,我听说你总是往外面跑,是不是伯爵府上出什么事了? 你看看,每次你出门的时候,都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江揽月的神色躲闪,抽回了双手,安慰道: “卿宸哥哥,我没事的。 不过,昨个儿伯爵府确实派人前来传话了。 母亲希望我能尽快回去,以免被我父亲知道,让他老人家多心。” 顾卿宸想着她确实也出来够久了,虽有万般不舍,但也来日方长。 “好,那我送你回去,这样我才能安心。” 他早就想找个契机,能够前去一趟伯爵府,看能不能借到银子,先渡过难关。 等他的伤势痊愈后,再去从一些想要巴结自己的达官贵人那,多搜刮一点,总归是能筹齐彩礼钱的。 回到伯爵府上,正堂内,青釉莲花形香炉袅袅升起,空气中氤氲着压抑的氛围。 老伯爷见到顾卿宸坐着个武侯车前来,下巴都快要惊掉了,诧异道: “你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顾卿宸有些难以启齿,谦卑道: “江伯父,这件事说来话长,总之我恢复极快,不会耽搁婚期的。 今日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还望江家能够出手相助。” 他大概的说明了来意,如实阐述侯爵府目前捉襟见肘的情况。 还有母亲的眼疾急需医治,再加上弟弟妹妹平日里大手大脚惯了,每天过着入不敷出的日子。 “侯爵府造成今日的局面,全都是宋晚吟一手造成的。 待我迎娶揽月进门后,这当家主母的头衔定要给揽月争取到。” 老伯爷脸色铁青,要不是看在两家的世代交情上。 再加上自己的女儿这般不争气,未婚先孕,才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顾卿宸,你家里面这么多糟心事都没有理清头绪。 我家月姐儿要是嫁给你,以后指不定活得有多憋屈。” 顾卿宸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姿态,恳求道: “江伯父,我知道这样做史无前例,万般不妥。 可是我和揽月终归会成为一家人。 我现在只是过渡一下,三个月之内,连本带息的还给你。 难道你忍心看着揽月挺着个大肚子,跟着我吃苦受罪吗?” 老伯爷险些被他这番混账话给活活气死,指着他的鼻尖,咬牙切齿道: “顾卿宸,你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把彩礼筹齐的吗? 亏你想得出来,找我借银子,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的?” 江太夫人脸色阴沉,人家都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到她这里,恰恰相反。 “侯爷,你请回吧,今日我们权当你不曾来过。 筹不筹得齐彩礼钱,那是你的事。 如果在约定的时间内,你迟迟不见动静,那我们也有理由可以悔婚。 至于月姐儿腹中的胎儿,江家有权选择去子留母。 大不了,月姐儿一辈子不嫁,我养得起她。” 第34章 你往哪逃 伯爵府上死气沉沉的,四周的冷空气急骤下降,宛如置身于冰窖之中。 顾卿宸张口欲言,却见老伯爷侧目不视,满脸憋得涨红,按住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江太夫人黑沉着一张脸,冷冷道: “侯爷,伯爵府就不留你吃午膳了。 来人,送客。” 江揽月看到顾卿宸的脸色很难看,明白他受此大辱,心中肯定不是滋味。 “卿宸哥哥,要不然你先回去,我会好好的劝说父母的。” 顾卿宸要不是念及江揽月怀了自己的孩子,才不会让人随意的践踏尊严。 遥想当初他亲自登门去太尉府提亲,太尉虽然位高权重,但为人和蔼可亲,没有看不起自己过。 反而认为自己将来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 伯爵府完全不及太尉府,竟然还这般狂妄自大。 今日所受到的屈辱,他日定当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顾卿宸碰了壁,只好悻悻而归,临行前依依不舍道: “揽月,你在府上安心养胎。 待我伤势好些后,我会筹齐彩礼,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门的。” 江揽月心头暖暖,十分感动的点了点头: “卿宸哥哥,我相信你,我愿意等你。 我父母并不是有意针对你,而是想给你点压力。 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此次回府,她别有目的性,事关重大,不能泄露半分出去。 顾卿宸垂头丧气的出了门。 天冷路滑,武侯车在下台阶的时候,车轱辘一滑,害得他连人带车摔倒在积雪中。 他吃了满嘴的雪,气恼的“哐哐哐”地砸了积雪几拳。 “老天爷,就连你也跟我作对!” 这时,他的脑海中闪出了宋晚吟的清冷容貌,潜意识中告诫自己,唯有她才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青竹苑中,青釉莲花形香炉青烟袅袅升起,氤氲着宁静致远的氛围。 宋晚吟倚靠在红木贵妃榻,闭目养神着,享受着甜橙手法娴熟的为自己头部按摩。 这时,庄嬷嬷又献殷勤的,送来一碗莲藕山药排骨汤。 “夫人,这可是奴婢煲了整整一个时辰,香味四溢,营养价值高。” 宋晚吟眼尖的发现她端碗时,右臂很明显有些使不上力。 自从那日从寺庙回来之后,庄嬷嬷阴魂不散,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庄嬷嬷每次送来的补品,她都以各种理由和状况,糊弄过去了。 看来,这个庄嬷嬷的意志力还比较坚定,锲而不舍的进行投喂。 要是她再不吃下,恐怕会引起庄嬷嬷的怀疑。 宋晚吟心生一计,于是将计就计的伸手接过莲藕山药排骨汤。 “有劳庄嬷嬷费心,这碗汤闻着就已经把我肚中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甜橙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刚想故技重施,却被宋晚吟一个眼神示意了下。 她立刻心领神会,只好乖乖的待在一旁,忐忑不安的紧盯着那碗黑暗料理。 宋晚吟在庄嬷嬷目不转睛的注视下,浅尝了一口汤,拿出绢帕擦拭了下嘴角,点头称赞: “庄嬷嬷,这汤的味道鲜美,莲藕山药软糯可口,还有排骨熬制出的浓郁精华。 想不到,你的厨艺竟愈发的精湛许多。” 庄嬷嬷亲眼目睹她喝下了一口汤,眼底闪过一抹狡黠,满脸堆笑道: “夫人过奖了,若是夫人喜欢喝的话,日后奴婢变着花样给夫人煲汤喝。” 待庄嬷嬷心满意足的离开后,甜橙急得手足无措起来。 “姑娘,这个庄嬷嬷有很大的问题,你怎么能喝她送来的汤呢? 你张开嘴,让奴婢想想办法,帮你把汤给抠出来。” 宋晚吟浅浅一笑道: “这喝进肚子里的东西,抠出来多恶心啊。” 甜橙见她居然还笑的出来,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奴婢打趣呢? 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奴婢该怎么办啊?” 宋晚吟变戏法般摊开了手中的绢帕,上面有一小滩的汤渍,就像是梅花印一样。 “你真当我傻啊?刚才喝下去的那勺汤,我偷偷的吐到这上面了。” 甜橙恍然大悟,这才如释重负的,又哭又笑起来: “姑娘,你学坏了,奴婢都快被你吓死了。” 宋晚吟跟她逗趣了两句后,眸色一沉,交代道: “甜橙,你去找一趟彪爷,告诉他,蛇要出洞了。 再帮我跟白绍波说一声,让他帮我查个人。 还有,立即吩咐下去,所有人要将侯爵府里里外外全部封死。 不准任何人随意进出,闭门谢客。” 夜幕低垂,万物沉寂,一轮弦月躲在云层后扑朔迷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一道黑影身形敏捷的潜入到青竹苑,蹑手蹑脚的来到床榻前,从腰后缓缓的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 暗淡的光线,倒映着黑面纱后的那双眼,透着犀利的目光,冷哼一声: “宋晚吟,待我取了你的项上人头,就可以回去复命了。” 黑衣人手起刀落,对着那隆起的锦被一顿猛刺,毛絮飞扬,却发现不对劲。 他一把揭开了锦被,惊愕的发现里面竟然不是宋晚吟,而是一个方枕。 糟了,上当了! 黑衣人转身欲走,突然从房梁上飞身跃下一道彪悍的身影,迎头传来一道破空之声。 霹雳双斧摩擦出火星子,犹如一道道闪电,用力的劈向黑衣人。 黑衣人防不胜防,左避右闪,就连手中的匕首都不翼而飞了,被打得节节败退。 彪爷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每次出招都快狠准,直击要害处: “你这厮,竟然敢打我家主子的主意,看你爷爷,不劈死你!” 黑衣人一眼便认出了彪爷,上次在寺庙门口,就是被他砍伤的右臂。 幸好他早有防备,快速从袖中挥出一把粉末状的迷魂散,破窗逃出。 彪爷走南闯北几十年,对于这种暗器袭击,早就见怪不怪。 他快速屏气凝神,封锁住身上的几大重要穴位,以免让毒气入体。 黑衣人早就摸清了侯爵府的路线,原本以为能全身而退,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 “你往哪逃?” 黑衣人错愕的猛一回头,殊不知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第35章 真假嬷嬷 夜幕深沉,府上灯火通明,照亮了府中的每一个角落,形成一片片光影。 青竹苑中,两侧站满了彪爷的手下,一个个手持着明晃晃的长刀,让黑衣人无处可逃。 甜橙搬来了一把红木椅,搀扶着宋晚吟坐下。 卫嬷嬷则贴心的拿来一个手炉,塞进宋晚吟的手中。 黑衣人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 “你你你,你不是明明服下了我的软筋散,怎么会相安无事?” 宋晚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黑衣人,早就预判了此人的预判: “你到底是何人?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番两次的想取我性命?” 黑衣人看出她雇来的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恐怕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死人是不需要知道理由的。” 宋晚吟见他都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招供,冷冷的说: “你也看到了,这府上里里外外全被我的人包围了,你插翅难飞。” 黑衣人释然一笑,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呵呵,那就试试看吧。” 突然,四周狂风大作,席卷起满地积雪,在半空中形成了两股旋风。 “噼里啪啦”的吹刮得苑中的枯枝张牙舞爪着,在风中凌乱。 黑衣人宛如困兽之斗,身形一闪,势如疾风般冲向宋晚吟。 宋晚吟不慌不忙,瞳孔中逐渐倒映出黑衣人的身影。 与此同时,霹雳双斧赫然浮现至眼前,轻轻松松的挡下黑衣人的进攻。 彪爷怒目圆瞪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碰我家主子一根头发丝,你爷爷就剁了你!” 黑衣人诧异的看着他,不可置信道: “你你你,你怎么没中招?” 彪爷目光犀利道: “呵呵,就凭你这点雕虫小技,对付你爷爷,还嫩了点!” 黑衣人蓄力待发,使出绝招,以掌为刃朝着彪爷迎面袭去。 彪爷侧身躲过黑衣人的攻击,同时挥出霹雳双斧,劲风呼啸,气势逼人。 黑衣人趁其不备,从其中一人手中夺走长刀,很快便和彪爷打得电光石火,难决高下。 苑中,斧光刀影之下,仿佛要将黑衣人撕裂。 黑衣人毫不畏惧,身形敏捷的穿梭在斧光之中,受伤的右臂渐渐的使不出力。 彪爷眼尖的发现黑衣人的破绽,猛的伸手扼住黑衣人的咽喉,手中的斧头顺势一挥,劈裂了那层黑面纱。 黑面纱下的真实面目,竟然是庄嬷嬷。 甜橙和卫嬷嬷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庄嬷嬷?居然是庄嬷嬷?她怎么会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功?” 宋晚吟却十分笃定,此人并非是庄嬷嬷。 因为以前她也跟庄嬷嬷接触过,庄嬷嬷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人,不可能拥有颇深的造诣。 宋晚吟冷冷道: “你不是庄嬷嬷,你到底是谁? 为什么要伪装成庄嬷嬷的样子?” 庄嬷嬷面目狰狞,嘴角渗出了血迹,捂着受伤的右臂,身体有些摇摇欲坠。 “夫人,奴婢伺候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还要质疑奴婢?” 宋晚吟见她嘴唇乌紫,便知肯定是她体内的毒素发作了。 足以见得,那日在寺庙门口刺杀自己的人就是她。 在此之前,她让甜橙交给彪爷一种毒药,涂抹在霹雳双斧上。 一旦沾染上这种毒药,刚开始中毒者毫无察觉,时间越久,越觉得乏软无力。 到最后,中毒者浑身的骨头都会被融化,渐渐的变成一摊血水。 这种毒药可是父亲生前的绝招,在战场上杀敌防身所用。 宋晚吟冷若冰霜道: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使不出内力来了? 如果你再不招供,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变成一摊子血水了。” 庄嬷嬷依旧嘴硬不肯承认,却意外的发现,右臂完全丧失了知觉,一把撕下了胳膊上的布料,露出了那道被斧头砍伤的一条血口子。 此时那道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炎,滋生出黑丝,快速的蔓延整条右臂。 宋晚吟一眼便认出了那道伤口,就是被彪爷的霹雳双斧所伤,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你还不肯承认吗? 一旦黑丝蔓延至你的全身,你就必死无疑,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 庄嬷嬷双目猩红,准备破釜沉舟跟她同归于尽,尚未走两步,双腿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好面前站着的人是彪爷。 彪爷嗤之以鼻道: “现在跟你爷爷磕头认错了?为时已晚了!” 这时,苑外突然传来了太夫人悲痛欲绝的哭闹声。 “晚吟,你这是作甚啊? 为什么今日不让府中的人出去,也不让外头的宸哥儿回来呀? 这府上怎么突然就出现了那么多副生面孔? 你到底想干什么?” 卫嬷嬷没想到之前已经叫人把太夫人给打发走了,想不到她居然又闯进来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卫嬷嬷立刻迎上前去,好言相劝道: “太夫人,我家姑娘正在审讯刺客,劳烦你先回避一下。” 桂嬷嬷满脸不悦,直接回怼道: “你这个老泼皮,太夫人是来找夫人说理的,有你这个下人说话的份吗?” 卫嬷嬷可不是吃素的,劈头盖脸的怒骂道: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什么东西? 看清楚了,这里可是青竹苑,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 桂嬷嬷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气得干瞪眼,灰溜溜的躲在了太夫人的后面。 太夫人闻言,满脸震惊,不可置信道: “胡说八道,堂堂的侯爵府,高门显贵之地,怎会有那不开眼的擅闯进来行刺?” 庄嬷嬷一见太夫人,眼前忽的一亮,立刻高叫道: “太夫人救命啊,奴婢只不过想给夫人送些补血养颜的羹汤,却被夫人当作是刺客。 奴婢好歹也伺候在太夫人身边几十年了,在府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夫人因为对顾家的不满,迁怒到奴婢的头上,恳求太夫人救救奴婢。” 太夫人听出是庄嬷嬷的声音,神色骤变道: “晚吟,你休要胡闹,这段时日你再有怨恨,那也该翻篇过去了。 你现在要处死庄嬷嬷,就等同打我的脸,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了。” 宋晚吟早就料到太夫人会过来,毕竟她出不去,顾卿宸白日出门后迟迟未归,倒也进不来。 以太夫人的性子,绝对是会前来找自己闹的。 “太夫人,有时候见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也不见得是真的。 此人到底是不是庄嬷嬷,谜底待会自然就揭晓了。” 太夫人犹如五雷轰顶,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依你之言,这个庄嬷嬷是假的? 那真的庄嬷嬷现在人在何处?” 第36章 证据确凿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顾卿宸从伯爵府出来后,心烦意乱的跑去借酒浇愁。 想不到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却回不去了。 他坐着武侯车,见小厮叫门无果,亲自上前用力的拍打着朱红漆大门,高喊道: “开门,快点把门打开,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这时,从门缝中传来一道老嬷嬷的冷漠回答: “我家姑娘有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府上。” 顾卿宸见区区的奴仆,居然敢拿着鸡毛当令箭,呵斥道: “你这个下贱胚子,少拿你家主子说事。 我可是堂堂的侯爷,你竟敢把我关在门外,是活腻了吗?” 老嬷嬷面不改色的回答: “侯爷,奴婢也是秉公办事,还请侯爷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顾卿宸被呛声到,借着酒劲,质问道: “你家主子大半夜的又在作什么妖? 她一个妇道人家,还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就要砸门了。” 这时,寂静的大街上,传来了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官府的差役们手提大红灯笼,匆匆的赶至侯爵府大门前。 原本昏暗的大街上,灯火通明,宛如白昼般透亮。 顾卿宸被眼前这种阵仗惊到了,当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从车上走下来一道身穿官服,英姿飒爽的身影,来者正是大理寺少卿温玉生。 这么晚了,怎么会惊动官府中人,亲自莅临侯爵府门前? 温玉生一眼便认出顾卿宸,双手抱拳作揖道: “镇军大将军,今晚来府上多有叨扰,属实是有要事前来查案,还望侯爵府多多配合。” 顾卿宸满头雾水,彻底醒酒了,狐疑道: “温大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温玉生笑而不语,转脸看向一旁的差役上前敲门示意。 守门的老嬷嬷一听是官府的人到了,二话不说便打开了大门,毕恭毕敬的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温大人,我家姑娘早有交代,让奴婢领温大人前往青竹苑。” 顾卿宸整个人都看傻眼了,不知道宋晚吟到底在耍什么手段? 温玉生一声令下,差役们严肃的进入府内,府上的气氛紧张而压抑,奴仆们战战兢兢的跪了满地,不敢抬头直视。 从惊动官府这种大阵仗来看,每个人心知肚明,想必府中又要出大事了。 青竹苑中,庄嬷嬷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恳求太夫人出手相救。 “请太夫人明察,奴婢自十六岁便伺候在你的身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侍奉了你几十年。 夫人不仅冤枉奴婢,还要将奴婢处死,分明就是不把你这个婆母放在眼里。 现在夫人敢对奴婢下手,将来她指不定要对你起歹心。 太夫人,侯爵府说到底还是你当家做主。 你总不能坐视不管,让夫人为所欲为,搅得府中不得安宁啊!” 庄嬷嬷字字句句,一针见血,说中太夫人的心坎里了。 太夫人的脸色骤变,一想到这段时日,府中捉襟见肘。 二房不仅名下的商铺没了,而且三房的儿子也没能保住,这一切全都是拜宋晚吟所赐。 要是她再这样放任宋晚吟下去,现在都敢对自己身边的老嬷嬷下手,将来指不定还要怎么对付整个侯爵府。 侯爵府这几代人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总不能全都拱手让人了。 太夫人严声厉色道: “宋晚吟,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庄嬷嬷伺候了我大半辈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 我和你之间井水不犯河水,我都不曾对你身边那些不懂规矩的奴仆惩罚过。 你又怎敢对我身边的老嬷嬷下此毒手?” 宋晚吟见她被猪油蒙蔽了心,神色如常道: “婆母,此人并不是真正的庄嬷嬷,至于她为什么长得跟庄嬷嬷一模一样,这其中定有蹊跷之处。” 太夫人怒形于色的斥责道: “真是一派胡言,宋晚吟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种儿戏之言,你骗骗小孩子还差不多。 我虽然老了,但心不老,你用不着哄骗糊弄我。” 桂嬷嬷也忍不住附和连连道: “夫人,你这招杀鸡儆猴,不知是对太夫人不满,还是对整个侯爵府不满。 你虽说是主子,但欺负一个土埋半截的老嬷嬷,属实有些胜之不武了。 这要是传扬出去,别人该以何种眼光来看待堂堂的前太尉府嫡女呢?” 卫嬷嬷见她敢跟自家主子唱反调,上前便“啪啪啪”的掌掴她好几下,怒斥道: “主子们说话,哪有你这个老泼皮插话的余地?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 桂嬷嬷的半张脸又红又肿,火辣辣的刺痛,见她居然敢当着太夫人的面掌掴自己,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你这个倚老卖老的腌瓒货,太夫人还没发话,你居然敢动手打我? 看我不打烂你的这张老脸!” 太夫人见她们要动起手来,气结于心,用力的把木鸠杖杵了杵地: “住手,一群没规矩的蠢货。” 桂嬷嬷和卫嬷嬷就像是两只斗鸡,虎视眈眈的瞪着彼此,随时准备大干一架。 太夫人痛心疾首道: “宋晚吟,既然你说庄嬷嬷是假的,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 否则,你就是草芥人命,我要上京城,告御状。” 这时,苑外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证据来了,真正的庄嬷嬷在这里。” 随着差役们手提灯笼,带着佩剑涌入青竹苑,很快便上前将那名刺客压制住。 温玉生负手而来,那一瞬间,仿佛自带光环,像一颗行星般耀眼。 “小师妹,好久不见,你这气色最近恢复的还不错。” 宋晚吟见他来了,大吃一惊,原本她是找白绍波前去打探,真正庄嬷嬷的行踪下落。 想不到,居然会惊动官府,这三更半夜让温师哥亲自找来侯爵府上了。 宋晚吟立刻起身相迎,福身行礼道: “温师哥,你怎么来了?” 温玉生在学生时期,拜入父亲的门下,算是父亲的得意门生之一。 他向来足智多谋,心怀大义,秉承着公平公正的执法态度,帮很多无辜的受害者伸冤,被百姓们誉为第一清官。 温玉生连忙让她不必多礼,神色严肃道: “本来我正在伏案查卷,后来听闻差役来报,说是门前莫名其妙的多了具尸体。 那具尸体看起来死了有一年左右了,根据查验,那具尸体是侯爵府的人。 我想着最近侯爵府上不太平,十分担心你的处境,便亲自前来审问一番。” 太夫人踉跄着后退几步,嘴皮子哆嗦道: “温大人,依你之言,你是有确凿的证据了?” 温玉生一声令下道: “来人,把庄嬷嬷的尸体抬进来,也好让太夫人认领一下。” 第37章 乔装易容 几名差役抬进来一副担架,上面蒙着一层白布,空气中弥漫着阵阵腐臭味。 在场的奴仆见状,吓得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捂住口鼻,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庄嬷嬷几乎天天都在府中进进出出。 这具尸体怎么可能会是庄嬷嬷呢?” “面前这个如果是假的庄嬷嬷,那她怎么会跟庄嬷嬷长得一模一样? 到底谁才是真,谁才是假,都给我弄糊涂了。” “万一这个人真是刺客,那平日里咱们见到的庄嬷嬷,岂不是和刺客有了频繁接触? 现在想来,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直起,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夫人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听说过跟谁结怨过? 这个刺客为什么非要置夫人于死地呢?” “现在想起来真是细思恐极,看来此人的道行颇深,居然都把咱们给骗住了。” “真相还没有浮出水面,很多事情不好妄下定论,先看看情况再说。” 甜橙不由得蹙起眉头,用袖子掩住口鼻,一脸惶恐的看着自家主子。 “姑娘,这具尸体样貌一定很可怕,你还是别去检验尸体了。” 宋晚吟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逝者为大,一点也不觉得恐惧。 “温师哥,可以揭开白布验尸了。” 温玉生神情严肃的命差役揭开白布,沉缓道: “太夫人,虽然死者只剩下一堆白骨,但是从她身上的衣物,还有脚上的这双鞋。 其布料并非普通百姓穿得起的,以足见得这套行头是主子赏赐给下人的衣裳。 经过下官的调查,确定死者生前乃是侯爵府的下人。” 太夫人的脸色铁青,命桂嬷嬷前去查看下尸体: “桂嬷嬷,你素来和庄嬷嬷交情颇深,又全都是我身边的老嬷嬷。 当初我赏赐了你和庄嬷嬷各一套衣裳,你应该能够辨认得出来。” 桂嬷嬷光是闻到这腐臭味,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更别说去验尸了。 “太太太,太夫人,奴婢年纪大了,心脏承受不住……” 话音未落,就被太夫人狠狠的怒瞪一眼,吓得她战战兢兢的上前验尸。 当白布被揭开的那刹,桂嬷嬷瞳孔蓦然地震,直接“哇”的一声,狂吐不止。 太夫人拄着木鸠杖的手颤抖不已,抑制住内心的难受,质问道: “桂嬷嬷,你瞧见了什么?” 桂嬷嬷吐了半天,眼神时不时的瞄向那具尸体,突然惊呼一声,吓得扑通跌坐在地。 “太太太,太夫人,这这这,这具尸体真的是庄嬷嬷! 奴婢认得她身上的这套衣裳,虽然变得残破不堪,但这上面的花纹,就是太夫人所赏赐的那套。” 太夫人犹如五雷轰顶,脑瓜子轰的一声,快要爆炸了。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 宋晚吟眼眸低垂,仔细的打量着刺客,冷冷的说: “江湖上流传着一种失传已久的易容术,看来你的武功高强,造诣颇深。 只可惜,你太过于急功近利,从而让你破绽百出。 我素来与庄嬷嬷没有过多交涉,她更不会打着太夫人的旗号,三番两次前来无事献殷勤。 从你平日里对我的行为举止来看,我完全可以笃定你根本就不是庄嬷嬷。 换句话说,你虽然伪装得了庄嬷嬷的面貌,但是男人身上的特性,你根本无法改变。”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每个人满脸震惊,万万想不到这个刺客竟然是个男儿身。 顾卿宸费力的转动着车轱辘,赶到了青竹苑,正好目睹这惊世骇俗的一幕。 做梦都不曾想到,宋晚吟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深宅妇人。 居然上知天命,中知人事,下知地理,简直是深藏不露。 看来,他之前真是小瞧了她。 太夫人一听刺客是男儿身,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惶恐的连连后退。 “男的?居然是男的? 你到底是何人? 难道上次在寺庙行刺我们的刺客,就是你?” 刺客见事情败露,眼底透着狠冽的凶光,满脸狞笑道: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的侯门主母也不傻。 我自认为自己的易容术,已经到达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还真是百密一疏,被你给识破了。” 刺客当着众目睽睽之下,缓缓的抬起手一把撕下了人皮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此举当场吓坏了众人,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更有那胆小的,吓尿了裤子。 甜橙和卫嬷嬷看到刺客的真面目后,也纷纷大惊失色,躲在了宋晚吟的身后。 宋晚吟不由得倒吸口凉气,这张脸就像是蜂窝一样,凹凸不平,应该是被烧伤所致。 “到底是谁派你来谋害我的?” 刺客避而不答,心有不甘的反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易容术?” 顾卿宸也朝她投去疑惑的目光,这件事确实令人唏嘘不已。 易容术的最高境界,就是以假乱真,不易让人察觉出来。 宋晚吟一介小女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太夫人连忙竖起耳朵,迫切的想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到现在,她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摸不清头绪。 宋晚吟平静的说: “从我第一次看到你的眼睛,就令我不寒而栗,有种熟悉的感觉。 再到后来,你无事献殷勤的时候,我观察到你的双手比普通女子的还要宽大。 我就已经对你起疑心了。” 刺客恶狠狠的问道: “既然你已经对我起疑心了,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宋晚吟冷哼一声: “杀了你容易,可我要的是真相。 如果你还不肯招供的话,你将会迎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刺客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缓缓的把手伸入怀中,想要释放毒粉。 大不了同归于尽。 拿剑架在刺客脖子上的两名差役,见势不妙,在他尚未动手之前,直接来了个一剑封喉。 瞬间,鲜血犹如天女散花般四下飞溅,灼痛了每个人的眼睛。 刺客死不瞑目的,倒在血泊之中,脖颈还在不停的往外滋血,眼底透着深深的幽怨。 伴随着奴仆们的失声惊叫,太夫人直接被吓得两眼一黑,当场便昏厥过去。 顾卿宸拼命的转动着车轱辘上前,面对昏迷不醒的母亲,急得团团转。 “来人,快去找大夫!” 温玉生一脸歉疚的看向宋晚吟说: “小师妹,只可惜就差一点,便能问出幕后主使者是谁了。” 宋晚吟处事不惊道: “无妨,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也算是报了我的一刀之仇。 至于幕后主使者,想必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随时恭候,他前来找我索命。” 第38章 续命良药 侯爵府自从出了行刺一事,闹得是人心惶惶不安,生怕这其中又混入会易容术的刺客。 素馨苑中,珐琅三足熏炉,炭火不像以往那样旺盛,只能勉强维持着寝屋中的温度。 太夫人遭受到巨大刺激,一病不起,不仅受了风寒,而且还引发了多数并发症。 大夫诊断完之后,摇头叹息道: “侯爷,太夫人上了年纪,身子骨愈发不济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恐怕这次太夫人要受点罪了。” 顾卿宸坐在武侯车中,脸色阴沉的可怖,将母亲病倒的罪过通通算在宋晚吟的头上。 想不到她平日里看似在闭门休养,实则在设下天罗地网,来了个瓮中捉鳖。 这段时日,她凭借一己之力,搅得整个府上鸡犬不宁,沦为京城最大的笑话。 顾卿宸素来最注重的便是颜面和尊严,尤其在乎仕途之路,凡是有损官威之事,万万不能行。 “宋晚吟,既然你执意要报复我,报复整个顾家,那我就偏不如你所愿。” 青竹苑中,里里外外的人手又增加了很多,严加防范苑中的出入安全。 卫嬷嬷现在想起刺客这件事就感到后怕,若是自家主子没有这个脑子,岂不是早就成为刀下亡魂了。 她请示完宋晚吟之后,就从房屋、庄园那边,调了些人手过来,进行重新分配。 毕竟全都是太尉府上的老人,自己用着也放心些。 宋晚吟斜斜的倚靠在梨花木雕软榻上,吃着甜橙做的梅花糕,突然感觉心头一阵绞痛。 自从解决完刺客后,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头大患。 但幕后主使者一日不除,只怕会后患无穷。 尤其是这心绞痛的毛病,近日愈发频繁发作,怕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甜橙见她脸色微变,误以为她噎住了,急忙奉上一盏茶。 “姑娘,慢些吃。” 宋晚吟饮了口茶水,缓了缓道: “甜橙,你去把昨日裁缝铺子送来的新衣裳找出来,帮我沐浴更衣。 还有,把我前阵子画好的那幅画也装起来。” 甜橙疑惑不解的问: “姑娘,你要去哪里?” 宋晚吟眸色微沉: “进宫面圣。” 富丽堂皇的皇宫内,宋晚吟薄施粉黛,身着素雅的宫装,衬托出她清冷绝色容颜。 她身姿婀娜,步步生莲,随着侍者的引领,来到金殿上,面见当今陛下。 金殿上庄严肃穆,宋晚吟毕恭毕敬的跪地行礼,端庄贤淑道: “晚吟参见陛下。” 陛下一身龙袍,坐在龙椅上,神色庄严的审视着殿下那道羸弱的娇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晚吟,你怎么独自进宫来了? 顾卿宸没陪你一道前来吗?” 宋晚吟依旧垂首跪着,不敢抬头直视陛下的目光,朱唇轻启道: “陛下自从下旨让顾卿宸迎娶平妻后,晚吟便甚少再和他见面。” 陛下顿时明白了,长叹口气道: “晚吟,你这是在指责朕不该乱点鸳鸯谱吗? 可是你要知道,此次出征,顾卿宸率领着千军万马击退了敌军,守住了阵地,更守住了一方城池,立下了汗马功劳。 他回京之后,叩辞封赏,只求朕下旨让他迎娶平妻,朕不得不应允。 朕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这终究是你们女子的宿命。 你看看整个宫中,不仅是朕的三宫六院,还包括朕的皇姐,皇妹,她们难道就不委屈吗?” 宋晚吟平静的说: “陛下,你误会了,今日前来,晚吟并非是想请陛下收回成命。” 陛下闻言,更是一头雾水,眉宇紧蹙道: “既是如此,那你前来所为何事?” 宋晚吟深呼吸了下,跪求道: “陛下,晚吟只想求你下旨和离,从此晚吟与顾卿宸再无瓜葛,一别两宽。” 陛下大惊,念及她满门忠臣,耐着性子问道: “晚吟,不准胡闹,自古以来和离的女子哪一个善始善终了? 她们背负着弃妇的名头,遭人非议,被人在背后狠狠戳着脊梁骨。 后半辈子的下场都非常的凄惨。 你父母双亡,兄长又挂帅边疆,你现在无依无靠。 若是你执意和顾卿宸和离了,你可曾想过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宋晚吟紧咬下唇,强忍着失去双亲的悲痛,斗胆道: “陛下,请你念及我父亲生前恪尽职守,为你守护江山社稷,最后以身殉职了。 晚吟以亡父的功勋战绩,恳求陛下能够下旨和离。” 陛下见她铁了心要和离,龙颜不悦道: “晚吟,你这是公然在金殿上逼迫朕吗? 你可知,这是欺君罔上之罪?” 宋晚吟镇定自若道: “陛下息怒,晚吟不敢。 顾卿宸不仁不义在先,晚吟不愿意终身守着那座囚笼般的苑中,孤苦伶仃的度过余生。 晚吟这次前来,一是想求陛下下旨和离,二是有件东西,想要献给陛下。” 陛下闻言,脸色沉了下来: “把东西呈上来吧。” 宋晚吟朝着身旁的王公公点头示意了下,王公公立刻出了殿门,唤来两名小太监,将宋晚吟带来的那幅画作,当众展开。 王公公一边指挥着小太监,一边尖着嗓子说: “都当心着点,别弄坏了这幅画。” 陛下原本还在气头上,不经意间的抬眼,目睹了那幅画的刹那,蓦然起身,满脸不可思议: “你们两个往后站些,别挡着光。” 两名小太监立刻战战兢兢的调整位置。 陛下的目光被这幅画所深深的吸引住,一步跨了两个台阶,疾步走了下来。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得耗费多少精力才能完成这幅旷世奇作。” 画卷上呈现着陛下宴请西洲君王的场景,两国化敌为友,签署下和平条约,让两国结束了长达上百年的争斗。 这幅画记载了当年历史性的一刻,记忆犹新,挥之不去。 宋晚吟低头浅笑道: “陛下,这幅画尚未取名,恳请陛下赐名。” 陛下龙颜大悦,露出了赞赏之色,当即想出了一个好名字: “那这幅画就叫《夜宴春鹤图》,朕记得当时举办了盛大的晚宴招待西洲君王,还放了壮丽的烟花爆竹。 对了,朕还记得,那西洲还进贡了一件,由西洲公主亲手缝制的服饰。 好像,朕赏赐予你了。” 第39章 我在等你 宋晚吟微微颔首道: “是的,陛下当初确实赏赐晚吟一件西洲服饰,晚吟向来视如珍宝。” 陛下龙心大悦,啧啧称赞道: “朕当初看见西洲服饰,第一眼就觉得非常适合你。 若你喜欢,朕以后还会赏赐你一些其他的民族服饰,让你成为南靖国的形象大使。” 宋晚吟只是可惜顾卿宸不在场,要不然绝对能够吓死他。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乱动自己的嫁妆,拿去献给江揽月了。 “陛下对宋家的恩泽,晚吟无以为报,斗胆在陛下面前献丑了。 晚吟在这幅画上面多添了仙鹤和一些鸟语花香,象征着长寿、吉祥和高雅的寓意,希望陛下能够喜欢。” 陛下见她知书达礼,笑道: “朕甚是喜欢,以前你送给皇太后一幅仙人祝寿图,到现在朕还记忆犹新。 晚吟,你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 你难得进宫一趟,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 宋晚吟犹豫片刻,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龙骨血可是世上最稀有,最名贵的药材,万一她张口去要,会不会被陛下误认为自己狮子大开口,从而有损太尉府的形象。 陛下看出她有所顾虑,猜测她或许还是想要请旨和离。 念及太尉生前立下的显赫功勋,若她执意如此,便也只好随了她所愿,以免落得个埋怨。 “晚吟,和离之事,朕还是想劝你三思而后行。 不过,顾卿宸迎娶平妻,虽说负了你是他的不对。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朕委实不好收回成命。 请你也谅解一下朕的苦衷。 不妨这样,朕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 三日之后,若你下定决心要和离,朕便应了你。 除此之外,你还想要何赏赐,朕都会满足你。 毕竟,朕确实亏欠你们宋家太多恩情了。” 宋晚吟心头暖暖的,很是感动,斗胆开口: “陛下,听闻宫中有一种很名贵的药材叫龙骨血。 晚吟斗胆求取一些龙骨血,恳求陛下恩准。” 陛下诧异的打量着她一番,关切道: “晚吟,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怎么想起来进宫求取龙骨血了?” 宋晚吟不想让陛下担忧,只是说: “人命关天,救人要紧。” 陛下面露难色,负手在金殿上来回踱步,束手无策道: “晚吟,你来晚了一步。 这龙骨血只剩下最后一点了,在你进宫之前,朕已经赐给萧景珩了。” 宋晚吟的心中突然凉了半截,想不到还是慢了一步,磕头谢恩道: “无妨,若陛下没别的事,晚吟告退了。” 出了宫门,宋晚吟俨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身后的积雪上,留下了一长串的小脚印。 眼下没了龙骨血,她这心绞痛的毛病,将无法彻底根治,很怕要走前世的老路了。 甜橙在宫门外焦急的翘首以盼,生怕自家主子会有个闪失。 要不是有侍卫把守着,她都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飞进去了。 当她终于看见自家主子的身影,立马兴奋的招了招手,一路小跑上前。 “姑娘,快让奴婢瞧瞧,胳膊腿俱在,脑袋俱在,谢天谢地,你没事就好。” 宋晚吟脸色苍白,眼底都黯然失色了,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如果皇宫没有龙骨血的话,恐怕就要通过一些渠道,从别的国家引进来了。 甜橙见她进宫面圣,整个人跟丢了魂似的,吓得连忙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 “姑娘,你怎么了?你千万别吓奴婢啊!” 宋晚吟淡然启齿道: “甜橙,备车,我们打道回府。” 在她转身刚要上马车的时候,突然听见左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师妹,总算是等到你了。” 宋晚吟蓦然一震,猛的循声望去,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萧景珩冻得脸色发青,脸上的笑容都冻的有些僵硬了。 宋晚吟诧异的问: “师哥?你怎么在这里?” 萧景珩眼底犹如浩瀚星辰般璀璨夺目: “我在等你,有件东西要给你。” 萧景珩连忙从马车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冻得双手都不利索了,小心翼翼的展开,里面是一株犹如鲜血般艳红,形状弯曲成龙影的样子,正是药材龙骨血。 “这株龙骨血,送给你。” 宋晚吟心头一惊,眼底透着不可置信。 这株龙骨血,明明是陛下赐予他的,他不是已经离开皇宫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还把最后这株珍贵的药材,转手又送给自己? “师哥,既然你也需要龙骨血,那你自己留着便是。” 萧景珩见她迟迟不肯伸手接过,不由分说的将小盒子塞进她的手中,笑道: “小师妹,我今日进宫面圣,就是为了向陛下求取龙骨血,打算找个契机转交给你的。 上次我听甜橙提及过,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急需龙骨血救治?” 甜橙吃惊的看着他,眼底满是动容,不愧是太尉带出来的学生,真心实意的为自家主子好。 宋晚吟的眼眸闪过一丝光泽,想不到他竟然专门为自己求取的龙骨血,一时间眼眶有些湿润了。 自从父母双亡,兄长出征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真心实意的关心自己了。 这株龙骨血确实是续命良药,自己最急需救命的。 “师哥,我……” 萧景珩见她鼻尖红红的,就连声音也哽咽了,心疼道: “好了好了,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一些感谢之言不必多说。 老师和师娘有恩于我,我有责任和义务要多多关照你。 时辰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 宋晚吟点了点头,将头垂的很低,豆大的小珍珠,无声的滴落下。 她紧紧的握着小盒子,这里面不仅是续命良药,而且还承载着萧景珩的一片心意。 上了马车后,宋晚吟快速调整好情绪,揭开车帘朝他莞尔一笑道: “师哥,后会有期。” 这一笑,直击萧景珩的心头,整个人都心花怒放起来,关心道: “小师妹,快回去吧,当心别受了风寒。”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在积雪中留下一长串的车轱辘痕迹。 萧景珩依旧立于寒风中,目送她们消失在白茫茫的天尽头,这才掩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京墨神色骤变,连忙上前为他抚背顺气,小声的埋怨道: “大人,你自小就体弱多病,大夫说你需要长期服用龙骨血。 眼下你为了苦等侯门主母,白白在冰天雪地中冻了一个时辰。 你还把最珍贵的龙骨血,全都送给了侯门主母。 那你自己的病情该怎么办?” 萧景珩咳着咳着,竟咳出了鲜血,微微喘息道: “没有她,我活着将毫无意义。” 第40章 将计就计 客栈内香炉轻烟袅袅,楼下人来客往,络绎不绝,店小二正忙前忙后的招待前来打尖或者住店的客官。 碧水间内,顾泽谦坐立不安,不停的来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那位神秘人。 “二哥,你说昨晚咱们都收到了来自神秘人的飞鸽传书。 那人把二房、三房的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非要今日约见我们商议大事。 我这右眼皮跳的厉害,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这会不会是谁在给我们设套,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顾泽诚坐在那,镇定自若的品茶,劝说道: “三弟,稍安勿躁,我们先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对于那封飞鸽传书确实存有怀疑,但神秘人却提及到会为他们的儿子报仇雪恨,这才让他们铤而走险,前来赴约。 等了半晌之后,有道神秘的身影推门而入。 那人身穿一袭深紫藤蔓裙裳,头戴白色帷帽,看不清面纱下的真容。 “顾二爷、顾三爷,久等了。” 顾泽谦立刻围着她上下打量起来,疑惑的问: “你是谁? 昨个儿给我们飞鸽传书的神秘人,难道就是你?” 顾泽诚万万没想到,找他们见面的居然会是位女子,警惕道: “你认识我们吗?” 紫衣女子轻笑一声: “你们不用管我是谁,我知道你们的儿子是被谁害死的。 我也知道,你们心里特别憎恨一个人,想要为你们的儿子报仇。 在这个世上,唯有我才能帮你们。” 顾泽谦对她说的话半信半疑道: “你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你哪有能力帮得了我们?” 顾泽诚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试探性的问: “听你这声音倒是挺耳熟的,我们之间应该认识吧? 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必多问。 我现在只有一个疑惑,你凭什么愿意帮我们? 你一定是有备而来,你到底想要什么?” 紫衣女子冷若冰霜道: “因为我跟你们一样,非常痛恨宋晚吟,恨不得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我打探到了,顾二爷以前名下的那两家商铺,现在生意蒸蒸日上,每天都赚个盆满钵满的。 宋晚吟成为最大的受益人,而她却只拿出一点银子来打发二房,这跟打发叫花子有何区别? 这明摆着,拿着二房的钱,还要二房感恩戴德的记住她的好。 而且我还听说,宋晚吟在生意场上打算做大做强,一网打尽所有的竞争对手,并且吞并最赚钱的商铺。 下一步,宋晚吟就打算对付顾三爷了,觊觎你名下的两家商铺很久了。” 顾泽谦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砸碎了一盏茶杯,茶水四下飞溅,打湿了鞋面。 “这个宋晚吟简直是欺人太甚。 她不仅见死不救,害得我痛失爱子。 而且还想侵占我的家产,分明是把三房往绝路上逼。 这一次,我不会再退缩了。 只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她还真是目中无人,反了天了!” 顾泽诚一想到儿子被流放,这辈子也不复相见,心中对宋晚吟的怨恨极深,问道: “姑娘,那你有何高见?” 紫衣女子沉思片刻,缓缓道来: “第一步,我们要跟她竞争抢生意,无论使出任何手段,都要让她赔个血本无归。 第二步,自古以来女子视贞洁如生命般重要,要是能让她失去贞洁,身败名裂,那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顾泽诚和顾泽谦相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认为这不失为一招妙计。 “好,只要你能帮我们把宋晚吟除掉,你想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满足你。” “不过,至于如何设计让宋晚吟失去贞洁,这件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 紫衣女子嘴角微扬道: “我想要的很简单,就是让宋晚吟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青竹苑中,宋晚吟刚服下热气腾腾的龙骨血,只觉得体内仿佛有股暖流在涌动,隐隐作痛的心口减缓了痛楚。 “不愧是龙骨血,贵有贵的道理,果真有奇效。” 若是前世她能尽早查出真相,以龙骨血续命,倒也不至于会备受折磨好多年。 甜橙一边收拾着被褥,衣裳,一边感慨道: “姑娘,想不到太傅大人对你还挺上心的。 不过奴婢看得出来,他好像身子骨有些虚弱,那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宋晚吟心里咯噔了下,其实第一次和萧景珩邂逅重逢的那刻,就已经看出他一脸病容的样子。 他自小便体弱多病,所以才会拜师于父亲门下。 这才过去三年,他看起来身子骨并没有强健很多,也不知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病。 卫嬷嬷端着剩下的龙骨血进来,问道: “姑娘,这些龙骨血是这几日连续吃,还是隔一段时日服用一次?” 宋晚吟想了想说: “先把剩下来的这些收起来吧,以后救急的时候在服用。 我记得经常来采购丝绸和瓷器的西域商人,他们的国家好像就有龙骨血。 过段时日他们再来的话,我要跟他们谈一谈长期合作的事宜。” 一旦有了龙骨血的门路和渠道,不仅能彻底的根治好心绞痛的毛病。 而且还能派人给萧景珩送去一些。 宋晚吟吩咐甜橙备车,前往商铺看看情况,刚进门便见赵长元掌柜愁眉苦脸的说: “夫人,你看这对面的商铺,跟咱们是同行,今日把所有的商品全部降了三成价格。 老奴仔细的算了下,他们是宁可不赚钱,也要跟咱们抢生意,抢顾客。 实不相瞒,老奴暗中打听到小道消息,他们的老板突然跟顾三爷打起了交道。 顾三爷许诺老板,钱庄可以分文不收取他任何的利息,并且愿意给他提供高额贷款。” 宋晚吟见同行高调跟自己打响价格战,想必定是三房在从中作祟,想要借刀杀人,替子报仇。 “无妨,据我了解三房的钱庄和铁匠铺,大多数都是一些商人的往来交易。 只要我动用一点人脉关系,让这些商人全额撤资,包管让三房赔的血本无归。” 第41章 有眼无珠 转眼间,上京城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盛大的庙会,家家户户门前挂满了大红灯笼,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宋晚吟正对镜梳妆,铜镜中倒映着那张绝色容颜,抿嘴一笑,便能颠倒众生。 只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自我欣赏,而是在等待彪爷的消息。 昨日她从商铺回来之前,让彪爷去帮自己盯着一个人。 这个人至关重要,足以给顾家一个迎头痛击。 甜橙正帮她梳头,打算给她盘一个好看的发髻,眉眼弯弯道: “姑娘,放眼整个上京城,哪家的贵女能有你这张倾国倾城的美貌? 只可惜,侯爷有眼无珠,放着好好的美人不爱,偏偏要去找那个……” 说到这里,背后传来卫嬷嬷清嗓子的示意声。 甜橙意识到说错话了,立刻闭了嘴,专心致志的帮她盘好发髻,佩戴绿翡翠耳环。 卫嬷嬷上前,例行公事的汇报侯爵府上每个人的动向: “姑娘,近日太夫人卧病在床,侯爷也在养伤之中。 芷姐儿最近倒是安分守己许多,待在闺房中,捯饬一些字画之类的。 烨哥儿经常出入青楼,赌坊,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不过,倒是禾姐儿近日有些鬼鬼祟祟的,经常会偷溜出门,有时候回来的很晚,有时候则夜不归宿。 今个儿一早,她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门去了。” 宋晚吟眸色深沉,看来时机已到,浅浅一笑道: “甜橙,今日庙会,想不想出去挤一挤热闹?” 甜橙眼前一亮,兴奋的说: “想!” 宋晚吟的眼眸黯然了下,以前都是兄长带着自己去逛庙会的。 自从兄长出征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收到过他的来信了。 不过,她上次进宫面圣,听陛下提及过,兄长现在是挂帅出征,想必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期待兄长日后能凯旋而归。 这时,窗棂外传来了“咚咚咚”的啄木声。 甜橙上前打开窗棂,看见一只雪白的信鸽跳了进来,脚踝上绑着一张小纸条。 “姑娘,好像是彪爷来信了。” 宋晚吟伸手接过小纸条,快速的阅览完,心中的猜忌得到了证实。 既然戏台子都搭好了,是时候有好戏看了。 京城的庙会,大街小巷弥漫着喜庆的氛围,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老百姓们穿着鲜艳的衣服,串街走巷,想要挤神仙。 街头巷尾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 还有那舞龙舞狮、杂耍班子的队伍穿过街道,引得老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孩童们手里拿着冰糖葫芦,开心的又跳又笑。 宋晚吟漫步在热闹的庙会中,寒风拂面,吹扬起她的两条水袖。 许久未看到这种热闹非凡的场面了,要是父母和兄长还在身边就好了。 甜橙闻着各种美食香气扑鼻而来,忍不住说: “姑娘,你在这里等着奴婢,奴婢去买些小吃过来。” 宋晚吟欣赏着老百姓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些和平,全都是那些忠烈之将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突然,她感到右肩头被人轻轻的拍了下,回头望去,只见一张孙悟空的脸赫然浮现在眼前。 “哈哈哈,小师妹,被我吓到了吧?” 面具后传来一道轻笑声,萧景珩摘下孙悟空的面具,露出了那张清秀容颜,变戏法般又从身后递给她一副孔雀公主的面具。 “喏,送给你。” 宋晚吟仿佛感到时光交错了,眼前出现了两道重影,小时候和长大了的萧景珩在这一刻重叠了。 记忆犹新的想起,年少时,她和兄长出来逛庙会的时候,碰巧遇上了萧景珩。 当时,萧景珩就是戴着面具吓了她一跳,后来她假装赌气,让萧景珩追在后面哄了好半天才哄好。 宋晚吟有些诧异道: “师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萧景珩笑了笑: “今日可是一年一度的庙会,我每年的庙会都会出来挤一挤热闹。” 他并没有告诉宋晚吟,每年都会来庙会等待她的出现,只为了能够偷偷的看她一眼。 这时,有一群孩童,追逐打闹着从旁边经过,宋晚吟不小心被一个孩童撞到了,踉跄着后退几步。 “小心。” 萧景珩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住了她,快速将她扶稳,以身护在她的身前,避免孩童冲撞到她。 “小师妹,你没事吧?” 宋晚吟的小脸红彤彤的,宛如天边的晚霞,轻轻摇头: “没事。” 当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在萧景珩身后的那条街上,眼尖的发现顾家的两位长辈,鬼鬼祟祟的赶来了。 看来,彪爷打探来的情报无误,她确实是被人给盯上了。 想必那个幕后主使者正躲在暗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就为了给她安上一个私会外男的罪名。 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她反客为主了。 萧景珩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面具,轻轻的掸了掸上面的浮灰,问道: “小师妹,你想去哪里玩? 这里过于拥挤,你身边又没有专人保护。 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陪你走走。” 宋晚吟莞尔一笑道: “师哥,你想不想玩捉迷藏的游戏?” 顾泽诚和顾泽谦焦急的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寻找那抹熟悉的倩影。 “三弟,你发现宋晚吟的身影没?” “我正在找呢。 二哥,你说那个紫衣女子给我们通风报信,让我们前去捉那对狗男女。 这件事我可有劲了,非得把那个小贱人给当场捉住不可。” 宋晚吟给萧景珩指了个大概的范围之内,让他前去躲起来,自己像小时候那样去找他。 萧景珩先是愣了下,并没有询问原由,而是叮嘱她小心点,先行离开了。 宋晚吟则故意在顾家两位长辈面前晃悠了下,引领着他们前往一处废弃的破庙走去。 在那座破庙里面,有一份巨大的“惊喜”在等待着他们。 顾泽谦眼尖的发现了宋晚吟的身影,激动的说: “二哥,快快快,她在那里,咱们快去追她。” 顾泽诚则一把拉住了冲动的他,沉着冷静道: “淡定些,低调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今日有我们在,倒要看看,她背地里究竟在和哪个野男人私会。 若是真被我们给当场抓了个现行,自有她好果子吃。” 第42章 好大的床 顾泽诚和顾泽谦追逐着宋晚吟的身影,来到了一座废弃的破庙前。 这座破庙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处处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昔日的香火已不再,只剩下残垣断壁,就连正殿前的神像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大门上朱红色油漆已经剥落,窗棂上的纸已经破碎,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顾泽谦四处张望了下,发现宋晚吟不见踪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明明看见她朝这边走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顾泽诚听见破庙中传来“咯吱咯吱”的动静声,立刻拍了拍顾泽谦的肩膀,朝里面使了个眼色。 两人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循声而去,脸上的神色紧张起来。 若宋晚吟真的在私会外男,那他们就有机会,能够置她于死地,替子报仇。 宋晚吟躲在暗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他们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不过,好在她提前做足了准备,就等着他们捉奸捉到自己人头上。 这回,看顾家面对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不孝女,该作何处置? 甜橙诧异的瞪大双眼,小声的说: “姑娘,奴婢看见了,真是好大一张床!” 顾泽诚和顾泽谦意外的发现在神像的后面,有剧烈的动静声。 听那架势,正在上演激烈的战况。 顾泽谦的脸色骤变,愤恨的摩拳擦掌,一副捉奸在床的架势: “好你个宋晚吟,想不到你居然在外面私会外男,简直是给侯爵府蒙羞。 看我今日不把你们这对狗男女抓个现行!” 顾泽诚也大惊失色,万万想不到宋晚吟竟会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这个宋晚吟,平时看起来倒是挺贤惠端庄的。 想不到居然公然给宸哥儿戴绿帽子,这简直是败坏门风!” 顾泽谦率先冲上前去,却被眼前惊人的一幕吓得扑通跌坐在地,颤抖着抬起手指道: “你你你,你你你们……” 顾泽诚险些被他绊倒,当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时心梗,差点厥过去: “哎呀,你们在做什么? 完了完了,天塌了,顾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正在那张简易的木板床上温存的两道身影,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吓得瞬间分开。 御史中丞庶子吴少泽手忙脚乱的穿衣套鞋,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顾卿禾只穿着个红色绣着牡丹花的诃子,当看清来人竟是二叔父和三叔父时,吓得双臂护胸,惊叫一声: “啊!” 顾泽诚脸色黑沉,非礼勿视,怒斥道: “顾卿禾,你还愣着作甚,还不快穿戴整齐,跟我回府!” 顾泽谦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的鼻尖,气急败坏道: “你呀你,你瞅瞅你干的什么事? 若是被你母亲和兄长知道了,看他们怎么收拾你!” 顾卿禾心里害怕急了,眼看着吴少泽想要落荒而逃,立马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少泽,你不是答应过我,会亲自登门提亲,风风光光的迎娶我进门的? 眼下既然我们的事情败露了,索性你就跟我一道回府,去跟我母亲提亲。” 吴少泽被吓傻了,本想着出来趁机爽一把的,想不到竟被顾家长辈们逮个正着。 这要是被父母知道了,恐怕会活活打死他。 “我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面对顾家两位长辈在场,他只能硬着头皮,衣衫不整的落荒而逃。 顾卿禾见他就这样把自己丢下了,心中又气又恼。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她也干脆豁出去了,大不了挨一顿骂。 以母亲和兄长对自己的包容和宠爱,他们肯定不会狠心责罚自己的。 躲在暗处的宋晚吟,见东窗事发了,轻声说: “甜橙,我们先去跟师哥会合,总不好让他等太久了。 等回府之后,自有好戏瞧。” 甜橙被眼前这惊险又刺激的一幕,看得面红耳赤,连忙跟着她离开这里。 想不到,堂堂的顾家二小姐,竟然能做出这种偷情之事。 萧景珩来到少年时期,经常带着宋晚吟游玩的一座寺庙里面。 心怀虔诚的跪在神像前,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心中默默许下心愿。 京墨在一旁添香火钱,不时的东张西望,寻找那两道熟悉的倩影。 他十分不解,刚才侯门主母让自家主子先行一步,自己却消失了。 “大人,侯门主母会不会已经离开了?” 萧景珩缓缓起身,敲了他一记头粟: “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不准称呼她为侯门主母。” 京墨吃痛的揉了揉额头,疑惑不解道: “是,奴才还是尊称她为顾夫人?” 萧景珩气得瞪大双眼,纠正道: “不可以,最好不要带夫姓。” 京墨想了想,一脸教乖道: “那奴才唤她夫人便是。” 萧景珩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前去一个小和尚面前,取走了一条红色的丝带,将其系在庙中的那棵月老树上。 “此生,不羡鸳鸯不羡仙。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凝视着红丝带,深信心诚则灵,衬托着他颀长的身影庄重而神圣。 宋晚吟猜测他会在这里,生怕会怠慢了他,却被月老树下那道白影所吸引。 “师哥,我找到你了。” 萧景珩回眸一笑: “小师妹,又被你给找到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找来这里。 刚才我向天神求得一件法宝,让你能够万事顺遂,逢凶化吉。” 宋晚吟十分好奇,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缓缓的闭上双眼。 只听耳边传来一阵“叮铃铃”的脆响。 宋晚吟像是被击中了心灵,期待的睁开双眼,惊喜的发现是一串五彩缤纷的珠子,每一颗珠子的形状各异,上面刻着佛经。 她知道,这并非是普通的佛珠,看起来价值不菲。 萧景珩认真的讲解道: “这串珠子的寓意,能够帮你辟邪化煞、化解不顺、防范小人和护佑平安。 你要答应我,要时时刻刻的戴上这串珠子,千万不要离身。” 宋晚吟心中很动容,伸出纤纤玉手,亲自戴上了这串珠子。 以前,她也有串珠子,但是遇刺的那日替自己挡灾碎裂了。 她深信不疑,这串新珠子,定能护自己平安顺遂。 甜橙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惊叹一声: “哇,这串珠子真的好漂亮啊,太适合我家姑娘了。” 萧景珩面带微笑,将掌心中另外一串珠子,藏于袖中。 这下,我总算能把你牢牢的拴住了,替你挡下所有的灾祸。 第43章 败坏门风 侯爵府上,天空突然变得阴沉压抑,乌云笼罩在上空,狂风呼啸着恨不得把一切都撕裂。 顾家出了这种丢人现眼之事,惊动了二太夫人、三太夫人,所有的长辈齐聚一堂。 太夫人的身体尚未恢复,惊悉丑闻,痛心疾首道: “禾姐儿,你平日里虽然骄纵跋扈,但我和你父亲从未苛责过你。 想不到,竟是纵容了你变得无法无天,闯下了滔天大祸。 你的兄长可是朝廷官员,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你让他有何颜面立足? 别人会以一种什么样的目光看待顾家?” 二太夫人见她情绪激动,劝说道: “大嫂,这丑闻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要想办法解决。 而不是在这里一味的指责,你就算是骂死她,也挽回不了结果了。” 三太夫人向来心直口快,阴阳怪气道: “大嫂,据我所知,禾姐儿私会外男,还不止一次两次。 上次若不是宋晚吟出面花重金压下,禾姐儿私会外男之事。 恐怕早就闹得人尽皆知了。 可眼下顾家做了对不起宋晚吟的事,她不肯再出面帮忙了。 只怕这回顾家要在整个上京城出名了。” 太夫人一时心梗,险些就一命呜呼了。 “禾姐儿,我对你大失所望。 你闯下大祸,让顾家如何收场?” 顾卿禾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个劲的抽泣: “母亲,你一向都偏心大哥,处处都为大哥着想,考虑周到。 自从父亲去世之后,你有管过我吗? 我只不过是有了喜欢的人,又不是杀人放火了,难道就这样天理不容了吗?” 顾泽谦在堂内来回踱步,见她不以为耻,反而还敢犟嘴,怒骂道: “顾卿禾,亏你还读过私塾,寡廉鲜耻你懂不懂? 你这种行为,严重败坏了整个顾家的名声。 按照祖上传下来的家法,你是要被一条白绫赐死的。” 顾泽诚端坐在左侧,一脸惋惜道: “顾卿禾,你对不起你仙逝的父亲。 你更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 你跟那个吴少泽私会多久了? 他毕竟是庶出,在府上不受宠。 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好吃懒做,还花天酒地。 他并非良人,将来你要是嫁给了他,有你苦头吃的。” 顾卿禾心中委屈极了,哭哭啼啼道: “二叔父,少泽不是那种人,他答应过我,先成家后立业。 等他和我完婚之后,他便会发愤图强,考取功名利禄。 在朝廷上谋得一官半职,狠狠的打脸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 太夫人握着木鸠杖用力的敲地几下,悲痛欲绝道: “自古以来,女儿家的名节声誉视如生命般重要。 你和那吴少泽既没有父母之命,又没有媒妁之言。 怎么就能随随便便的把你的贞洁给了他? 你简直想要活活气死我,要是百年以后,你让我有何颜面去见你的父亲?” 顾卿禾仍不知悔改,倔强的反驳道: “母亲,以你的眼光,根本就看不上少泽。 你嫌贫爱富,就是嫌弃他庶出的身份。 他虽然是家中老五,但是他不逊色于任何人。 反正我和他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饭,这辈子我非他不嫁。 你还是赶紧给我备好嫁妆,尽早把婚事提上日程。 要不然,等以后我这肚子显怀了,再举办婚事。 到时候,面子里子都挂不住,外头的人肯定会说三道四的。” 太夫人见她不知廉耻,快被气昏了头: “桂嬷嬷,家法伺候,我今日非要活活打死她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二太夫人连忙阻拦道: “大嫂,你就算打死了她,那也无济于事。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么解决这桩丑闻。 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厚着脸皮去趟御史中丞府上,看能不能尽早定下这门亲事。 以免叫旁人看笑话。” 三太夫人立即反驳道: “那可不行,咱们顾家可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高门显贵。 怎么能上杆子去求别人迎娶顾家的姑娘? 这岂不是本末倒置,让吴家看不起咱们顾家。 二嫂,你这纯粹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可别忘了,除了禾姐儿,还有未出阁的芷姐儿。 你让芷姐儿以后还怎么高嫁,英国公的嫡子楚鹤轩?” 顾卿禾心一横,认死理道: “我意已决,不管母亲答不答应,我非吴少泽不嫁。 如若不然,母亲干脆打死我这个不孝女便是。” 顾泽谦见她就是个死心眼子,气急败坏的要脱下鞋抽她: “你找抽呢? 我告诉你,儿女的婚姻大事,全由父母做主,还轮不到你说话。” 这时,顾卿宸拄着竹节杖,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母亲,我方才听见大街小巷,都在盛传二妹私会外男被捉奸之事。 到底可有此事?” 顾卿禾看到兄长前来,没了刚才的倔强,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大哥,求求你救救我。 母亲说我败坏门风,要活活打死我。 我和吴少泽是真心相爱,我们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与其拆散我们这对苦命鸳鸯,为何不索性成全我们呢?” 顾卿宸横眉怒目的甩了她一巴掌: “别叫我大哥,我不是你大哥。 你可知外面的人都是如何对你评头论足的? 光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把你,把整个顾家给活活淹死。 你害得我颜面尽失,在朝堂之上抬不起头来,你真是该死!” 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顾卿禾直接跌坐在地,半张脸瞬间就红肿起来,泪流满面道: “你打我? 你为了自己的仕途之路,就可以不管不顾我的死活了? 凭什么你都能把未出阁的江揽月搞到怀孕,我就不能委身于吴少泽? 要说败坏门风,损坏声誉之事,你干的也不少。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都是跟你学的。 我早就受够了这个家,大不了我就离家出走,从今往后跟顾家恩断义绝!” 顾卿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脸往外面奔去,却被门口的两名小厮拦住了去路。 “大胆奴才,你们竟敢阻拦我?” 顾卿宸怒不可遏道: “来人,给我把她绑起来。 顾卿禾,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你若真想跟顾家彻底断绝关系,那你就把这条命还了。 顾家就还你自由的灵魂。” 第44章 家规戒律 顾卿禾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大哥,你什么意思? 你想杀了我吗?” 顾卿宸眼底透着失望,冷冷的说: “你败坏了顾家的名声,私会外男。 按照家规戒律,白绫、沉塘、毒药、匕首,让你四选一。” 两名小厮见他挥手示意,立刻要将顾卿禾给押下去。 顾卿禾犹如五雷轰顶,害怕到浑身都在瑟瑟发抖: “不! 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要是父亲泉下有知,他绝不会饶了你!” 太夫人虽然对她的这种行为甚感不耻,但她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住手!” 两名小厮立刻停手,低垂着头不敢吱声。 顾卿禾哭哭啼啼的奔向母亲,跪地求饶道: “母亲,大哥疯了,他想要杀了我。 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太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都割舍不掉。 “禾姐儿,你真是好糊涂啊。 你现在才知道后悔,为时已晚。 眼下,满京城都知道你的丑闻了。 你让咱们顾家有何颜面立足? 还有你大哥,你有没有为你大哥的官声考虑过?” 顾卿禾无力的瘫软在地,哭得那叫一个凄凄切切: “母亲,有时候我在想,宁可去当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跟如意郎君,长相厮守了。 女儿纵使有千般错,可也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 在这个世上,唯有你才能救我了。” 二太夫人并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以免二房也会遭人白眼: “大嫂,俗话说纸包不住火。 既然整个京城流言蜚语满天飞,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顾家还要把禾姐儿处死。 那岂不是就坐实了禾姐儿偷情的罪名了? 何必还要让旁人看笑话,落人口舌。 更何况,你们还要为芷姐儿的婚姻大事考虑。 万一她真跟楚鹤轩成了,那你们大房以后的势力会更壮大。 看谁还敢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就算你们不为自己考虑,那也要顾及一下我们二房,家里面还有未出阁的姑娘。 别到时候,影响到我女儿出嫁。” 三太夫人闻言,确实是这个理,自家的女儿那可是要攀附高枝的。 “大嫂,依我之见,处死太过于张扬,大可不必。 要不然,把她送回老家那个偏僻的环境去,严加看管着。 是死是活,全看她的造化,不必闹得人尽皆知。 常言道,人要脸,树要皮。 总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一锅汤。” 她俩的话,字字句句,化作一把把锋利的刀刃,狠狠的割在太夫人的心头,默默的滴着血。 太夫人深知她们内心的那点算计,无非就是怕牵连到她们自家的女儿。 “二弟媳,三弟媳,大家同为母亲。 试问你们狠得下心来,处置自己的孩子吗?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面面相觑一番,嘴里直犯嘀咕,却不敢再多言一句。 顾泽谦护妻心切,直接回怼道: “大嫂,你什么意思? 明明是你自己管教不好女儿,现在把事情闹大了,你还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反过头来,还护起犊子来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这个败坏门风的家族罪人给处死。 最终丢人现眼的,还不是你们侯爵府。” 顾泽诚是在场唯一比较沉着冷静的,经过深思熟虑后,提议道: “大嫂,要不然,咱们退而求其次。 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了,亲自去一趟御史中丞的府上。 找吴大人协商一下婚事。 与其拆散这对苦命鸳鸯,倒不如君子有成人之美。 一来,可以保住禾姐儿一命。 二来,可以制止外面的流言蜚语。 这算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顾卿禾原本还心灰意冷,瞬间燃起了希望之光,连忙说: “二叔父,求求你救救我,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红颜薄命。 少泽答应过我,一定会上门提亲的。 我与他早已有了夫妻之实,他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顾泽诚见她还在执迷不悟,脸色黑沉道: “禾姐儿,我这辈子阅人无数,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那吴少泽要是心里真有你,在我和你三叔父撞破你们奸情的时候。 他就应该有所表态,吴家人这个时辰,早就找媒婆上门提亲了。 说白了,他就是个不靠谱的男人,只顾着自己寻欢作乐,压根就不在乎你的死活。” 顾卿禾不敢相信事实,崩溃大哭道: “不,我不相信,少泽不是这样的人。 他说过,我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此生绝不纳妾,永不负我!” 二太夫人见夫君都发话了,于是便顺水推舟道: “是啊,大嫂,大房倒不如丧事变喜事。 还图了个吉利。” 三太夫人口不择言的泼了盆冷水道: “可是,宸哥儿眼看和揽月大婚在即,光是彩礼钱就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这入不敷出的侯爵府,哪还有能力再备上一份丰厚的嫁妆?” 这件事倒是说进了太夫人的心坎中,眼下侯爵府确实拿不出银子来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找宋晚吟,让她多掏出些银两,这样就能解决顾家的燃眉之急了。 太夫人转脸对桂嬷嬷吩咐道: “你去把夫人请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顾卿宸知道母亲的想法,纵使有千百个不情愿,也不愿意当着二房、三房的面,让他们看笑话。 只不过,他仍然不肯向宋晚吟低头服软,这简直比挨了二十大板还要难受。 过了会,宋晚吟换了身端庄得体的衣裳,带着甜橙前来。 她们在半个时辰之前便赶回府上,快速更衣完毕,刚坐下没多久,桂嬷嬷便前来传话了。 这么精彩的一出戏,她怎么肯错过。 宋晚吟上前福身行礼道: “婆母,二位叔父,二位婶婶,万福。” 这一大家子人,各自拥有八百个心眼子,对于宋晚吟千般算计,恨不得把她这只大肥羊给薅秃了。 顾泽诚和顾泽谦看见她的那刻,瞳孔蓦然瞪大,明明是一路跟踪她,想把她抓个现形。 想不到,不仅跟丢了,而且还让顾家丢人丢大发了。 顾泽谦明知故问道: “宋晚吟,你今日没出门挤庙会吗?” 宋晚吟浅浅一笑: “三叔父,我偶染风寒,不易出门,一直都待在寝屋中休息。” 第45章 咎由自取 顾泽诚和顾泽谦对视一眼,一副不相信的神情,却又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在撒谎。 总不能不打自招,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太夫人和蔼可亲的招了招手,示意她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晚吟,今日找你前来,是想和你商量下禾姐儿的婚事。” 宋晚吟平静的说: “顾卿禾怎么突然间要谈婚论嫁了?” 太夫人有些难以启齿,尴尬的笑了笑道: “禾姐儿素来和御史中丞家的吴少泽情投意合。 我想着她如今也到了该出阁的年纪,便想和吴家把这门亲事给定下。” 宋晚吟看了眼顾卿禾,她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哭得一张脸跟个小花猫似的。 不用猜,都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看来顾家到底还是心软了,为了顾及颜面,又要保住顾卿禾,特地找她前来收拾残局。 顾卿禾和吴少泽私会之事,她是一清二楚,并且叮嘱卫嬷嬷要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而且还吩咐白绍波,严密跟踪吴少泽的所有行程。 她知道顾泽诚和顾泽谦因为丧子之痛,肯定会受到奸人蛊惑,想要将她置于死地。 所以她才布下了一场棋局,陪着他们下了很大一盘棋。 “定亲之事,婆母做主便是,我没意见。” 太夫人支支吾吾半天,苦口婆心道: “晚吟,府上的内务以前都是由你操持做主的。 自从这段时日由我来掌家,这才意识到你有多么不容易。 我能拥有你这么好的儿媳妇,是我的福气。 我现在眼疾十分严重,迟迟找不到对症下药的秘方,掌家有些力不从心了。 所以我希望你可以不计前嫌,继续担任掌家权,毕竟你才是侯爵府的当家主母。” 宋晚吟委婉的拒绝道: “婆母,若是顾家一日不填补我嫁妆的亏空,这个当家主母做不做都是个摆设而已。 更何况,顾卿宸马上就要迎娶平妻了,正好可以交给江揽月来掌家。” 顾卿宸见她好端端的扯出江揽月,一想到她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心怀不满道: “宋晚吟,你少拿揽月说事。 母亲找你前来,是希望你能拿出一些银两,给禾姐儿置办嫁妆。” 宋晚吟淡然一笑道: “可以啊,需要多少嫁妆?十里红妆那种盛大风光的排面吗?” 太夫人闻言,眼前一亮,想不到她突然改变性格了,居然变得这般好讲话。 看来,这次可以让她多放放血。 “晚吟,你身为大嫂,能够不计前嫌的为弟弟妹妹着想,真是令我感动。 你也知道顾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高门显贵,宸哥儿前阵子又立下了显赫战功。 这排面自是少不了的,最起码也得像你之前嫁入顾家一样风光。 这样,禾姐儿嫁到吴家,才不会被吴家人看轻,最起码以后不会受委屈。” 三太夫人诧异道: “宋晚吟的嫁妆,一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要是给禾姐儿置办一模一样的嫁妆单子,需要很庞大的一笔花销。 大嫂,既然宋晚吟家境殷实,那能不能让她也帮我家兰姐儿置办一份? 再怎么说,兰姐儿也唤她一声大嫂,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二太夫人也为之心动了,也想分得一杯羹道: “既然如此,那我家馨姐儿也唤她一声大嫂,眼看着也该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宋晚吟倒不如一并给置办了吧。” 宋晚吟见她们一个比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不动声色道: “婆母,嫁妆不是问题,那就让顾卿宸给我打个欠条。 正好在长辈们的共同见证下,顺便把侯爵府名下的家产全都抵押给我。 我回去立马就着手拟出顾卿禾的嫁妆单子。 至于二婶婶和三婶婶,也想让我帮她们置办嫁妆也不是不行。 不过你们需要把名下的股份和商铺全部交给我。 我们再立个字据,签字画押,即刻生效。” 三位太夫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想不到她竟然绕了一大圈弯子,来给她们下套。 三太夫人气急败坏道: “宋晚吟,你什么意思? 我就知道你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到现在还在惦记着三房的商铺。 你就是因为这两家商铺,所以才把我的儿子给害死了。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宋晚吟见她情绪激动,想要上前伤害自己,临危不惧道: “那是顾永盛自作孽,不可活。 再说,你们这些做父母的视财如命,都不肯出钱去救你们儿子。 反而还怪罪于我这个外人身上了。” 顾泽谦一提及这件事,便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威胁道: “宋晚吟,你欠了我一条命,迟早要还回来!” 顾卿宸不胜其扰,猛的拍了下桌子,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够了! 宋晚吟,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哪怕是贱卖家产,也绝不会拱手让于你。 至于欠条,我也不会打的。 从今往后,我们顾家的事,与你无关。” 宋晚吟求之不得,省了跟在后面继续收拾烂摊子,倒也图的个轻松自在。 太夫人见儿子拎不清,立马出来打圆场道: “晚吟,这件事我们都好商量,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和吴家把这门亲事定下来。” 顾卿禾看她见死不救,忍不住往她伤口上撒盐道: “宋晚吟,同为女人,你自己的婚姻不幸福,你就见不得别人拥有幸福吗?” 宋晚吟抬眸的瞬间,眼神冷冽,轻笑一声: “顾卿禾,我们不一样。 以御史中丞的性子,他绝不会容许吴少泽迎娶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吴大人和我父亲以前也有过交集,我也了解他的为人秉性。 他向来最不喜的就是吴少泽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若是让他知道吴少泽和你背地里偷情。 估计吴少泽现在早就被活活打死了。 你还指望谁来娶你? 要是吴家不肯接纳你,你的宿命就只有死路一条。 别指望着娘家会成为你一辈子的依靠。 你这辈子都不会有男人要你的。 遇不到真爱的女人,那才是可悲的。” 顾卿禾见她字字句句,一针见血,彻底崩溃,捂着耳朵发出了尖锐爆鸣: “啊!别说了,别说了!” 顾泽诚见她伶牙俐齿,一大家子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开门见山道: “宋晚吟,你说你偶染风寒,那为什么我和你三叔父还在庙会上见到你。 好像还看见你和一名男子,在街上有说有笑的,你又作何解释?”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不可置信的朝她投去质疑的目光。 有震惊的,有恼怒的,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宋晚吟料事如神,轻哼一声: “二叔父,三叔父,你们有备而来跟踪我。 是想给我扣上一个私会外男的罪名吗?” 第46章 被戴绿帽 顾泽诚和顾泽谦被一语成谶,竟莫名感到有些心虚不已,纷纷闭口不答。 想不到宋晚吟还真是料事如神,深知自己并非是她的对手。 要是再仔细的追问下去,只怕会暴露计划,反被她将一军。 宋晚吟从他们做贼心虚的眼神,就能看出他们心中打得小算盘。 “二叔父,三叔父,人在做,天在看。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劝你们好自为之。” 顾泽谦见她还挺狂妄,正欲上前动手,却被顾泽诚及时叫住了。 “三弟,坐下。” 顾泽诚心知肚明,眼下宋晚吟还掌握着二房的命脉,要是真把她给得罪了,属实得不偿失。 “宋晚吟,正如你所见,顾家现在确实经济实力大不如前了。 你要是还认你婆母,你夫君,还有你这个当家主母的头衔。 那就退一步海阔天空,出一份绵薄之力,帮助大房度过难关。 我相信,宸哥儿定会念及你的好。 纵使江家小姐嫁了过来,宸哥儿自然也不会顾此失彼的薄了你。” 宋晚吟冷冷的说: “这当家主母的头衔,我并不稀罕。” 太夫人一个劲的暗示顾卿宸,见他像头犟驴似的,催促道: “宸哥儿,你表个态啊。 你再不说句话,你的亲妹妹可就要被活活逼死了。 想想你逝去的父亲,他要是在天有灵,看到咱们侯爵府人心不齐,死后都不得安宁啊!” 顾卿宸狠狠的瞪了一眼宋晚吟,抵死不从,绝不会在顾家长辈的面前,放下自己的身段,向一个女人低头服软。 “宋晚吟,你莫要猖狂,待我和揽月成亲之后。 我将会给你一纸休书,从此恩断义绝。” 太夫人见儿子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离开,瞬间感到天都塌了。 “你们都逼我,都想让我死,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宋晚吟见他们不知悔改,准备离开,却被跪在地上的顾卿禾一把抓住了裙摆,扯得她险些站不稳。 “你要做甚?” 顾卿禾情绪失控道: “你不能走,这三年来顾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从未亏待过你。 今天你必须要拿银子出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宋晚吟眼眸低垂,冷冷的说: “放手。” 顾卿禾近乎癫狂道: “我就不放,你要是不肯出银子,我就立马撞死在你面前。 哪怕以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少泽说一定会来府上提亲的,到现在都没有动静,肯是你在从中作祟!” 宋晚吟见她还真是病入膏肓了,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别傻了,吴少泽是绝不会娶你的。 吴大人向来最在乎颜面了,才不会要你这种毫无羞耻之心的女子。 你少在我面前寻死觅活,你的这条命并不值钱。” 临走前,宋晚吟斜睨了一眼顾泽诚和顾泽谦,意味深长道: “我奉劝二位叔父最好少管闲事,以免引火烧身。” 顾泽诚和顾泽谦被威胁到,脸色阴沉的可怖,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从救子的事情上,已经深知宋晚吟的实力和人脉,不会头铁的上杆子往南墙上撞。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也不敢再多言,发现宋晚吟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二房和三房还是存有私心的,遥想当年宋晚吟十里红妆,惊艳了整个上京城。 光是那丰厚的嫁妆,就把侯爵府里里外外堆得满满当当,奇珍异宝,金银首饰,琳琅满目。 他们眼红嫉妒,觊觎宋晚吟的嫁妆,恨不得把她吃干抹净,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入夜,侯爵府陷入一片寂静,走廊上悬挂着的一盏盏红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亮,照亮着青石路面。 寒风呼啸,吹动着窗棂,发出“嘎吱”的声响。 青竹苑中亮着昏黄的灯,宋晚吟斜斜的倚靠在紫檀木软榻上,垂眸凝视着面前那道黑色身影。 “庄嬷嬷那件事,我不是交代让你去调查的吗? 怎么会惊动温师哥,亲自前来顾家审问?” 白绍波毕恭毕敬的回答: “姑娘,属下运用以前的关系和人脉,几经周转,终于打听到可疑的线索。 一年前,庄嬷嬷出门采办食材,被刺客一路跟踪,最后在巷道中将她残忍杀害。 事后,刺客将庄嬷嬷的尸体运至落脚点,利用失传已久的易容术,用庄嬷嬷的脸皮,做了张真实的人皮面具。 刺客在后山上掩埋庄嬷嬷的尸体时,正巧有一个农民亲眼目睹这件事。 当时,那个农民吓得捂住了嘴巴,并没有叫出声,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属下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这个农民,在他的带领下挖掘出庄嬷嬷的尸体。 然后将尸体扔在了大理寺的门前,等差役发现尸体之后,属下就离开了。” 宋晚吟点了点头,他办事从不留痕迹,干脆利落,自己向来放心。 “我让你调查的江家和刺客那把凶器上的江字,有何关联?” 白绍波立刻从袖中拿出一块腰牌,双手呈上前去: “姑娘,这块腰牌是属下从伯爵府的管事身上,偷盗而来的,请你过目。” 宋晚吟接过腰牌,瞳孔蓦然缩紧,上面不仅刻着江字,还有鹰头图腾。 看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伯爵府上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白绍波一五一十的禀报: “老伯爷和江太夫人平日里忙公务的忙公务,操持内务的操持内务,一切正常。 至于那几个江家少爷,有忙着科举考试的,有忙着田庄商铺的,还有的忙着花天酒地,倒也没什么异常。 不过,那个江家小姐,近几日总是频繁外出。 属下跟踪她前往一处幽僻之所,发现她跟一个陌生男子来往频繁,举止亲密,俨然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宋晚吟一脸惊讶,看来这里面有惊天秘密,一旦揭露,犹如火山爆发般势不可挡。 “依你之言,顾卿宸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戴了顶绿帽子。 那接下来,有好戏瞧了。” 白绍波突然想起一件要事,禀报道: “姑娘,属下还打听到,那个陌生男子来头不小,好像是叛军余孽的头领。” 第47章 成为债主 宋晚吟眸色一沉,犹记得当初叛军攻入京城,进行烧杀抢掠,太尉府也被洗劫一空。 太尉府世代忠臣,以性命打下了庞大的基业,祖祖辈辈的功勋全被掠夺,只剩下一座空壳子。 这笔账,她迟早要向叛军那讨回来。 既然江揽月私通叛军,那就犯了通敌叛国之罪。 或许可以从这件事切入调查,顺藤摸瓜,一举端了叛军余孽的巢穴。 “这段时日,你密切观察江揽月的行踪,切莫打草惊蛇,摸清楚叛军接下来的动向。” 白绍波双手作揖,应允下来: “属下遵命!” 到底是前骠骑大将军白绍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消失在茫茫夜幕之中,轻功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时,在门外望风的甜橙和卫嬷嬷急忙进来,把门关好。 卫嬷嬷眉头都拧成了八字道: “姑娘,赵掌柜白日前来找过你,那时你在正堂应对顾家那些长辈。 奴婢便私下了解了下情况,赵掌柜说之前跟三房合作的商人,一夕之间全部撤资了。 有很多在顾三爷名下的钱庄,存了钱的老百姓,每天都前去堵门,争吵着要取走自己的钱。 顾三爷分文都拿不出来,每天都叫掌柜的把门窗给封死,不准老百姓们闯进来。 还有那些跟顾三爷合作的同行,一个个全都毁约了,宁可赔钱,也不愿继续跟他合作。 咱们商铺对面的那几家同行,纷纷关了铺子,以前流失的那些老顾客全都回来了。 还有件事,听说顾三爷打算抵押出去铁匠铺,想周转些银钱,让钱庄起死回生。” 宋晚吟做了个抬手的姿势,甜橙立刻奉上一盏茶,悠悠的品茶道: “卫嬷嬷,明日天亮,你就拿着二十万两银票前去钱庄存上。” 卫嬷嬷惊得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姑娘,三房的钱庄都要关门歇业了,咱们现在给他送去二十万两白银。 岂不是雪中送炭,明摆着让钱庄缓了口气过来。” 宋晚吟微微浅笑道: “谁说我是要救助钱庄的,眼下铁匠铺也是个很赚钱的营生。 更何况,这家铁匠铺不仅打造日常使用的农具和工具,还经常被达官贵人要求打造称手的贴身佩剑和佩刀。 遇上国难危机的时候,还会被征召,专门为军队打造兵器,以保障作战前线的武器供应。 满打满算下来,光是这里面的盈利,就非同小可。 这么大的油水,何必要流入外人田。 三房一旦出手铁匠铺,不仅能让钱庄周转过来,后续还能将铁匠铺给赎回来。 他们的损失只是暂时的,顶多就是伤了些皮毛罢了。 我一旦把这二十万两白银存入三房的钱庄,他们必定会提前还给老百姓的钱。 等三房还清债款之后,我再去钱庄提取银两,肯定会让他们措手不及,到时候我无疑就是最大的债主。 到那时,钱庄就会从炙手可热,变成烫手山芋,像个无底洞一样,永远都填不满。” 卫嬷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家主子是想让三房主动将钱庄和铁匠铺交出来。 “姑娘高明,这下三房就只能乖乖的交出名下的两家商铺了。” 宋晚吟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笑道: “这自愿交出来的,可比强取豪夺的,更具有成就感。 到那时,我再打点一下关系,让那些达官贵人全来我的钱庄存钱。 光是放高利贷,每年的利息都是非常可观的。” 卫嬷嬷在心里快速算了笔账,欣喜道: “姑娘,如此一来,太尉府修缮之事,便能尽早提上日程了。” 宋晚吟微微点了点头,一旦有了更多的收入,不仅能够修缮太尉府,还能长期供给龙骨血。 “待手头这些事解决之后,我就和顾家彻底一刀两断了。” 这时,暮色深黑的夜晚,被阵阵尖利的叫声打破了宁静。 苑外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瞬间灯火通明,把整个府上照得宛如白昼般透亮。 甜橙立刻出门前去打探消息,过了半晌之后,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姑娘,听说汀兰苑出事了。 甚至还惊动了太夫人和侯爷,眼下全都赶过去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桂嬷嬷焦急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太夫人请你务必赶往汀兰苑。” 卫嬷嬷见顾家好事从不想到自家主子,坏事却从不落下自家主子,不悦道: “我家主子要就寝了,纵使天塌下来,也得明日再说。” 桂嬷嬷急得满头大汗道: “夫人,禾姐儿疯了。 据说是吴家那边托人来信了,拒绝了这门亲事。 禾姐儿知道后,整个人又哭又笑,自说自话,还用剪刀刺死了贴身婢女。” 卫嬷嬷没好气的说: “她是死是活,与我家姑娘何干? 一个疯子,万一伤到了我家姑娘,你们顾家担待得起吗?” 宋晚吟早就料到吴家绝不会承认这门亲事,早在此之前,她便派人前去敲打了下御史中丞。 御史中丞想要明哲保身,更何况,确实看不惯顾家的作派,不愿意攀上这门亲事。 当御史中丞得知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居然背地里做出这种混账事,气得用鞭子狠狠的抽了吴少泽一顿。 吴少泽被打个半死,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被关进了小黑屋,惨遭禁足。 宋晚吟淡然启齿: “疯了?真的还是假的? 反正晚膳也吃撑着了,权当是遛遛弯了。” 宋晚吟深知,有太夫人言传身教,顾家子女全都是一样的德行。 尤其是顾家女子,一个比一个矫揉造作,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寻死觅活的。 前世,顾卿禾没少背刺自己,甚至还道德绑架自己,要从自己的嫁妆中挑选她的陪嫁物。 眼下,风水轮流转,她终于遭到了报应。 汀兰苑中乱成一团,婢女小厮们面对顾卿禾手中,那把不断挥舞的剪刀,纷纷不敢上前阻拦。 太夫人痛心疾首道: “禾姐儿,你别闹了,快点收手吧! 既然吴家不肯要你,那顾家会养你一辈子的!” 顾卿宸双目通红,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顾卿禾,顾家从未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吴家不肯要你,你就像是一块被人用完的抹布,随手就给扔了。 你活着就是丢人现眼。 顾家权当没有过你这个人,你还不如死了!” 第48章 彻底疯了 整个汀兰苑灯火通明,顾卿禾发了疯似的,挥舞着手中锋利的剪刀,不是自残就是伤人。 “既然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我自然也不会放过你们。 一定是你们跑去吴家作祟,阻止少泽上门提亲。 我还没有当过新娘子,就要被迫成为弃妇了。 这辈子都被你们毁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太夫人老泪纵横道: “禾姐儿,快点停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顾卿宸见母亲十分溺爱孩子,无形中是害了二妹,上前劝说道: “母亲,你先回去休息,这边交由我来处理。” 太夫人一把推开了他,上前又打了他几下,痛心疾首道: “宸哥儿,你二妹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你也脱不了干系。 你们的父亲去世的早,长兄如父,你却没能管教好她。 如今这件丑闻闹得满城风雨,你第一时间不想着该怎样解决问题。 反而还任由事态迅速发酵,只敢在这里冲着你二妹大呼小叫。 我多次叮嘱你去向宋晚吟低头服软,让她给禾姐儿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入吴家,吴家念及这么多嫁妆的份上,自然也不会回绝这门亲事。 与其沦为京城的笑话,还不如趁机促成一段佳话。 一来保住了禾姐儿的名节声誉,二来保住了顾家的颜面和名声。 可是你却偏偏不听话,犟得跟头驴一样,我简直快被你给气死了。 禾姐儿要是有个闪失,我唯你是问!” 顾卿宸的脸色阴郁,却不敢忤逆母亲,唯唯诺诺道: “母亲,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 宋晚吟在甜橙的陪同下,来到苑中,亲眼目睹那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顾卿禾。 同之前那趾高气昂,光鲜亮丽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顾卿禾好几次私会外男,全都是自己花钱摆平的,却换来她的恩将仇报。 这回也该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长长记性了。 甜橙担忧的将她往后面拉,小声的提醒道: “姑娘,奴婢看那禾姐儿好像是真的疯了。 你可千万不要靠前,以免伤及到你。” 宋晚吟却丝毫不怵,有白绍波暗中相护,任何人都近不了她的身。 “他们真不愧是亲兄妹,一个在外面金屋藏娇,一个在外面私会男人。 东窗事发之后,才想着前来找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的结果。” 顾卿宸听见她的声音,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坐视不管造成的,心中充满了憎恨: “宋晚吟,你还有脸过来看热闹? 顾家乱成这样,是不是你从中作梗? 你得不到我,就想毁掉整个顾家,你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宋晚吟见他一副身残志坚的样子,像个跳梁小丑似的,嗤笑一声: “顾卿宸,你别太高估自己了。 以后,有你追悔莫及的时候。 看你现在这一副被蒙在鼓里的迷糊样,都快成为王八了,还浑然不知。 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怜。 还有,是你母亲求我来的。 你以为我稀罕来吗?” 顾卿宸见她嚣张猖狂的样子,气急败坏的扬手作势要打她: “你别以为我不敢抽你!” 宋晚吟眼眸透着寒冽: “你动我一下试试?” 顾卿宸莫名有些心虚,迟迟落不下巴掌,被她身上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 直到身后传来太夫人的声音: “晚吟来了,你一定要救救禾姐儿,我给你跪下了。” 太夫人拄着木鸠杖,踉踉跄跄的前来,紧抓着宋晚吟的纤纤玉手,苦苦哀求起来。 “禾姐儿纵使犯下了天大的错,可她毕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实在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 宋晚吟冷漠的抽回了手,感到非常讽刺,自己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顾家却毫无怜悯之心。 火不烧谁的脚背,谁都不知道疼。 “婆母,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帮不了她。” 这时,只听婢女小厮们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顾卿禾用剪刀刺伤了自己,倒在血泊中,意识模糊,口中不停的说: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 顾卿宸眼见事已成定局,忍痛吩咐下去: “来人,去找大夫给二小姐医治。 从今往后,不准二小姐离开苑中半步,把汀兰苑的门窗全部封死。” 太夫人惊闻噩耗,直接昏死过去,被两名小厮抬回素馨苑。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就像是即将枯死的一棵老树,摇摇欲坠。 顾卿宸转脸恶狠狠的瞪着宋晚吟: “这下你满意了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 我二妹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 她这辈子只能被关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宋晚吟冷哼一声: “相比把她处死而言,疯了还能保住一命,于她而言不失为一桩好事。” 折腾了一整宿,侯爵府上下都累得疲惫不堪,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似的。 天刚微亮,宋晚吟便接到赵掌柜派人来报,说是西域商人约定的采购期限到了。 她正想跟西域商人洽谈一下,关于从他们国家引进龙骨血之事。 宋晚吟命甜橙取来一顶帷帽,备好马车,前往商铺。 京城的街道十分热闹,地上的积雪都已融化,石板路反射着微弱的光芒。 两侧的商铺,卖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有豆浆油条,豆腐脑,面条,包子馒头,空气中香气四溢。 宋晚吟闻着扑鼻的香味,想起尚未用早膳,便停下马车,让甜橙下去买点吃食。 在等待的时候,她无意间看到有道熟悉的倩影,从药铺走出来,四下张望了下,快速戴上帷帽,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这不正是江揽月吗? 这一大清早的,她不在伯爵府安心养胎,怎么会独自跑到大街上来。 看她手中拿着一大包的药材,匆匆的离开,朝着伯爵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宋晚吟想起白绍波打探来的消息,于是便下了马车,打算跟上前去一探究竟。 一旦抓住了江揽月私通叛军的罪证。 一来可以彻底击垮顾家和江家,二来可以报太尉府被洗劫一空之仇。 甜橙买了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回来,却看见自家主子头戴帷帽自顾朝巷道中走去,手足无措道: “姑娘,你要去哪儿? 这豆腐脑你还吃不吃了? 不吃的话……” 那我就吃了。 第49章 丑事败漏 一处幽静的小屋,被茂密的竹林环绕,屋顶和地面上的积雪正在慢慢的消融。 宋晚吟躲在暗处,亲眼目睹江揽月来到门前,轻轻的叩门三下,很快那扇门便打开了。 江揽月确定四下无人,立刻走了进去,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宋晚吟来到墙角处,听见屋里面传来江揽月的撒娇声: “叶郎,奴家真的好想念你。 这是奴家刚去帮你拿的药,你这内伤迟迟未愈,定要好生调养。” 很快,便传来一道男子粗犷的嗓音: “月儿,我也好想你。 这点内伤,比起我想见你,却见不到面,还要煎熬。 我们何时才能大大方方的在一起,不再像这样偷偷摸摸的见面就好了。 一想到你马上就要嫁给顾卿宸,我真的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 你明明是我的女人,反而还便宜了别的男人?” 江揽月吓得连忙捂住他的嘴巴,小声的嚅嗫道: “当心隔墙有耳。 还不都怨你,当初你我一见钟情,向来情投意合。 明明说好你会前来伯爵府上门提亲,可你偏偏要去参军。 结果你还临阵脱逃,转投了敌军,变成叛军,整日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 像这种见不得光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男子轻叹口气道: “月儿,你有所不知,当初叛乱一战,我为了明哲保身,不得已才投靠了敌军。 否则,你我早就天人永隔了。 过不了多久,组织还会煽动老百姓们,进行第二次揭竿起义。 势必要将那个狗陛下从皇位上拽下来。 我让你找个出征的将军,魅惑他,博取他的青睐,也好从他那里套取一些朝廷上的消息。 这一点,你做的非常好。 虽然顾卿宸的家境一般,实力很菜,空有头衔,但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又特别的爱你,顺从于你。 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再忍一忍,过不了多久,即将迎来改朝换代的新局面。 到那时,我就立下了显赫战功,至少能谋得一品武将的官职。 我就会风风光光的把你迎娶进门,估计那时,你应该也成为侯门主母了,把顾家的家产全部收入囊中。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做一对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 江揽月佯装生气,埋怨道: “你可知我面对一个不爱的人有多痛苦? 我每天都要绞尽脑汁的去取悦他,侍奉他,委身于他的时候,我都恶心到想吐。 顾卿宸并非良人,连他自己的发妻都可以翻脸无情,我若是嫁给了他,以后指不定也会步她后尘。 眼看我现在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只会越来越不便,我最近心神不宁的,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男子醋意深重道: “你每天都和顾卿宸情深意浓的样子,都让我一度产生怀疑。 你这肚子里的种,到底是不是我的,还不知道呢?” 江揽月见他这般羞辱自己,气得用小粉拳捶打他的胸口: “你说什么呢?我的处境都已经这般艰难了,你居然还说出这种没良心的话。” 男子玩味的笑道: “我话还没有说完,现在我就要检验一下,这肚子里的货是不是我的?” 很快,屋子里便传来一阵娇喘声,窗棂上倒映着两道交叠的身影,旁若无人的激战中。 宋晚吟脸色骤变,发现了惊天秘密,想不到江揽月外表看似柔弱,实则野心蓬勃。 她和这个叛军早有私情,为了当细作,所以才会委身于顾卿宸。 说不定,她肚子里怀的,都不一定是顾卿宸的种? 甜橙兴奋的目睹偷情这刺激的惊天秘密,这种泼天的鬼热闹,可算是被她给赶上了。 “姑娘,我就知道她是个姘头。 想不到她居然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 宋晚吟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默默记下了这个住址,带着甜橙匆忙离开。 既然已经查到了叛军的藏身之处,从他口中得知到确切的消息,看来京城又要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宋晚吟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知萧景珩,毕竟他是太傅,由他出面帮忙解决这桩叛乱,不失为大功一件。 回到商铺,两名西域商人早就等候多时,手底下的人正在盘点货物进行装车。 赵掌柜正在忙里忙外的招待他们,并且向他们展示最新的花色布匹。 宋晚吟身姿曼妙的端坐在椅子上,身着素净的衣裙,却难掩其高贵气质。 两名西域商人,衣着鲜艳,充满了异域风情,眼神中充满了对宋晚吟的欣赏之情。 “尊贵的夫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真容,想不到你如同仙女下凡一样惊艳又美丽。” 宋晚吟举止端庄又落落大方,微笑着和西域商人对视,朱唇轻启道: “听闻贵国有许多珍贵又稀有的药材,我对此颇感兴趣,不知有没有龙骨血这种药材?” 其中一个西域商人,眼前一亮,豪爽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夫人真是好眼光,的确如此,在西域盛产一些独特的药材。 这些药材弥足珍贵,随随便便一株便是价值连城。 它们具有神奇的功效,尤其是龙骨血,那可是续命的良药。 能够让濒临死亡的人,起死回生。” 宋晚吟微微点头,大气端庄道: “实不相瞒,我最近对药材方面还挺有兴趣的,想拓展一下其他的生意。 我希望能够引进你们西域的药材,让它们在南靖国发挥最大的价值,治病救人。 从而也促成南靖国和西域之间,灵丹妙药,救死扶伤的一段佳话。” 另外一个西域商人满脸震惊,不可思议道: “夫人,想不到你居然有这种,忧国忧民的慈悲心肠。 你可是我在南靖国合作的伙伴中,最大气,最厉害,最爽快,唯一的女商人了。” 宋晚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微微颔首笑道: “我也只是想尽点绵薄之力,造福更多的老百姓。” 其中一个西域商人,赞赏的点了点头,说道: “夫人有这种想法,也算是老百姓们的福音。 我们愿意跟你合作,但是路途遥远,药材的运输和保存需要格外的小心。 而且,你还要找个适合存放药材的库房,确保不能受潮。” 宋晚吟早就想到这一点,提议道: “我这边自有办法能够解决运输的问题,还有储存的条件环境。 希望你们下趟再过来,可以帮我运一批龙骨血,价钱好商量。 我能够向你们确保药材的品质,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西域商人非常满意,和她详细的讨论合作的细节,各方面都完美的达成了共识。 宋晚吟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曙光,一旦引进了龙骨血,心绞痛的病根就能彻底治愈。 还能给萧景珩送去一些,帮他调养一下身子骨。 接下来,她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揪出前世纵火烧死她的凶手。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跟江家脱不了干系! 第50章 斩草除根 冬日的暖阳穿过稀薄的云层,柔柔的洒在大地上,屋顶和地面上的霜雪逐渐消融,化成晶莹的水滴,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辆华贵的马车,行驶在街道上,车轱辘发出“嘎吱”声,在地面留下一长串的车轮印。 宋晚吟终于解决完龙骨血之事,当务之急还得赶去太傅府,将叛军余孽之事告知萧景珩。 此事,事关重大。 她也曾想过直接进宫面圣,将这件事禀报陛下。 但这种行为存在很大的风险,虽说她是前太尉的嫡女,但毕竟嫁为人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陛下念及太尉生前立下的显赫功勋,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肯定是不相信她所言。 与其让陛下左右为难,倒不如找萧景珩出面向陛下禀奏这事,更具有信服力一些。 狂风呼啸,吹刮着车帘哗啦作响,整个车身都东摇西晃起来。 原本在道路上疾驰的马车,车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随着一道马儿的嘶鸣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呼喊声: “里面的人听着,要想过此路,留下你命来!” 车夫害怕的一骨碌从马车上跌落在地,一个劲的磕头求饶,却被一刀封喉,当场毙命。 宋晚吟的心中一惊,这光天化日之下,贼寇也过于嚣张跋扈了。 甜橙吓得脸色苍白,一个劲的瑟瑟发抖,紧张兮兮的拉着自家主子的手,小声说: “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这些贼寇杀人不眨眼,不仅劫财,而且劫色。 早知道我们就该多带些随从出行了。” 宋晚吟镇定自若道: “不怕,破财免灾,这青天白日的,他们也不敢过于狂妄。 别以为官府都是吃素的。” 马车外的叫嚣声越来越大,其中有个男子扯着粗犷的嗓门喊道: “兄弟们,给我上! 捉活的,待会好让哥几个狠狠的爽上一把。” 宋晚吟撩开车帘一角,发现有十几个贼寇拦住马车的去路,一个个手持明晃晃的长刀,长得凶神恶煞,五大三粗,豪迈奔放。 “到底是谁派你们前来的? 你们可知我是何人? 看你们这些亡命之徒,无非就是为了抢夺些钱财罢了。 我可以给你们银子,不够的话,还有金银首饰。 如果你们要来硬的话,那将什么都得不到。” 为首的一个男子,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左眼角留下一道长长的刀疤,轻浮的大笑道: “哈哈哈,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 得人钱财,替人消灾。 你这小美人不仅长得水灵灵的,而且还伶牙俐齿,成功勾起了老子的征服欲。 若是你心甘情愿的从了老子,或许还能考虑留你一条命。” 宋晚吟见他龇着一口大黄牙,一脸猥琐的样子,就像是吃了只苍蝇似的恶心。 “恐怕,你无福消受。” 刀疤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恶狠狠的说: “老子倒要看看,你的娇躯有没有你的嘴硬。” 其余的贼寇纷纷起哄起来: “头儿,上啊,快上啊,兄弟们都排着队呢!” 刀疤男大步流星的朝着马车疾步走去,面对这个香饽饽,志在必得。 “小美人,过来,好让老子香香嘴。” 宋晚吟的瞳孔中倒映着他那张猥琐的脸,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 甜橙吓得浑身都抖成了筛子,慌乱下抱起了果匣子,时刻准备敲爆刀疤男的头。 刀疤男的手刚触碰到车帘,突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接二连三的小石子击中他的手臂和胸口,瞬间把他打飞出去数丈远。 “拿开你的咸猪手,我家主子,岂是你能碰的!” 一道身轻如燕的身影,从天而降,犹如旋风之势,落地一个扫腿,便将围在马车前的十几个贼寇纷纷撂倒在地。 白绍波眼神锐利,犹如一只犀利的雄鹰,与这群图谋不轨的贼寇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贼寇们见来者不善,纷纷从地上爬起,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与他进行了殊死搏斗。 白绍波的身手矫健,招式凌厉,每一次的进攻和防守都运用着技巧。 贼寇们过惯了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凶狠地挥舞着长刀,狠狠的朝着他迎头劈去,势必要把他大卸八块。 甜橙看到白绍波逐渐占据上风,打得贼寇们落花流水,激动的手舞足蹈: “打得好,干得漂亮!” 这时,从一旁的小巷道再次涌上来十几个贼寇,前来支援,其中有四人直奔马车而来。 宋晚吟见白绍波分身乏术,沉着冷静的应对,跑去马车外,拉紧缰绳,策马扬鞭朝着前方挡道的贼寇们冲撞上去。 贼寇们纷纷四下避闪,其中那四人则快速飞身上马,用力抽打着马匹,追赶上去。 马车很快便驶出京城的街道,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疾驰,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贼寇四人,像是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宋晚吟虽然是个弱女子,但是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倒也磨练出强大的心性。 她的目光透着坚定,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听着身后的贼寇们紧追不舍的叫嚣声和马蹄声,响彻在山间。 马车摇晃着穿过茂密的树林,树枝抽打在车身上,宋晚吟身手敏捷地拉扯缰绳,避开障碍。 甜橙在马车内随着惯性,东摇西晃,如同不倒翁似的,坐都坐不稳。 “姑娘,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宋晚吟处事不惊道: “甜橙,你抓稳了。” 甜橙害怕之余,双手胡乱的抓着周围的支撑物,瑟瑟发抖的闭上双眼,口中一个劲的祈祷着。 贼寇快速分为两队,前后包抄马车,迫使马车渐渐逼停。 宋晚吟深知一旦落入贼寇的手中,清白名节通通不保。 情急之下,驱使马车冲向悬崖峭壁。 她坚信这匹汗血宝马,一定能飞跃到另外一座山头,奔向生的希望。 毕竟这匹汗血宝马,曾经跟随父亲上过战场,立下了汗马功劳。 父亲去世后,这匹汗血宝马就由兄长继承了。 兄长出征之前,万般放心不下她,便把这匹汗血宝马留给了她,关键时刻能够保命。 就在马车即将冲至悬崖峭壁,底下便是万丈深渊,跌落下去,必定粉身碎骨。 “不要!快停下!停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透着焦急,迫切。 就在马车即将飞跃悬崖的刹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翩然而至,快速将宋晚吟和甜橙从马车内营救出来。 宋晚吟的瞳孔中,蓦然倒映着一张清秀俊逸容颜,诧异的唤了声: “师哥,怎么是你?” 第51章 借刀杀人 萧景珩单手揽住宋晚吟盈盈一握的细腰,微风吹拂着她的发梢,扫至他的鼻尖,传来淡淡的芳香。 “小师妹,差一点,差一点就……” 说到这里,他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再细想下去。 若是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的身姿轻盈,像是在云端之间旋转,细碎的斑驳光晕柔柔的洒在他们的身上,仿佛天地万物就只剩下这两道身影。 这美轮美奂的画面,却被一道突兀的尖细声音给打破了。 “嗷呜,疼死了,你勒得我的肋巴骨好痛啊!” “你别乱动了,万一摔下去,你可别怪我。” 宋晚吟回头望去,只见甜橙像只小猫崽似的,被京墨给拎在手中,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落下。 待四人的脚尖纷纷落地站稳,甜橙这才迫不及待的跟京墨分开,小嘴巴拉巴拉的念叨着: “疼死了,疼死了,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京墨一副吃了瘪的样子,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的忍让她。 宋晚吟突然想到一件大事,惊呼一声: “我的汗血宝马!” 转身朝着悬崖峭壁望去,只见汗血宝马的前肢已经冲出了悬崖,上半身悬空着立在那,前肢不停的摆动着。 另外一名随从怀夕,正紧紧的拉着缰绳,憋得满脸涨红,青筋凸起,鞋底都磨出火星子来了,奋力的把马车往后面拉拽。 “京墨,你别愣着了,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京墨这才冲上前去,跟他合力将马车从悬崖峭壁边缘给拉拽回来。 与此同时,那贼寇四人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 其中一个独眼龙男子,嚣张至极道: “你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个小美人可是我们的,还不快乖乖交出她来!” 还不等京墨和怀夕动手,独眼龙男子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扑通一声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其余三人见状,吓得纷纷不知所措,一脸警惕的处于戒备状态。 萧景珩优雅的放下袖袍,眼神寒冽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抢人。” 京墨和怀夕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自从太尉去世之后,自家主子就很少暴露武功了。 想不到这随随便便的一挥衣袖,就能散发出强劲的内力,轻轻松松的秒杀掉一个贼寇。 足以见得,自家主子这些年来并未松懈习武练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剩下的三个贼寇见他装神弄鬼的,叫嚣着拔刀相向。 萧景珩仅仅一个眼神,便令人不寒而栗,优雅的抬起袖袍,遮挡在宋晚吟的眼前,柔声说: “小师妹,你别看,别让这些血腥脏了你的慧眼。” 宋晚吟满脸震惊的看着他,突然间觉得他和平日里判若两人,第一次见他露出雷厉风行的一面。 随着耳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很快整个山谷便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萧景珩带着宋晚吟朝一旁宽敞的草地走去,让京墨和怀夕照顾好甜橙的同时,顺便把这四具贼寇的尸体给处理干净。 宋晚吟十分感激道: “师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萧景珩温柔一笑道: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事发之前,萧景珩刚从皇宫出来,在路过街道上时,突然发现一群贼寇正在围攻一个武功高强之人。 他定睛细看,一眼便认出是前骠骑大将军白绍波。 一声令下,让随从们纷纷上前帮忙,将这群贼寇统统生擒活捉,押送至官府处置。 白绍波也认出他是太尉门下最得意的学生,立刻向他求助,希望他能派人快马加鞭前去营救自家主子。 萧景珩非常害怕失去宋晚吟,身轻如燕的跳上马背,单枪匹马的去救她,生怕她有个闪失。 京墨见自家主子马术精湛,大吃一惊的感慨道: “大人何时骑马技术这般超群了? 看来,人可以摸鱼,但不可以真的菜。” 为了保护自家主子,京墨立刻带上一队人马追赶上去。 萧景珩一行人,根据一路上留下来的车轮印记,终于找到宋晚吟的下落,目睹那惊魂时刻,险些被吓得心脏骤停,奋不顾身的冲上前去救下了她。 宋晚吟跟着萧景珩来到一处小溪边,找了两块石头坐下压压惊。 小溪水的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宛如一面晶莹透亮的镜子,倒映出两人的身影。 萧景珩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被吓得魂不守舍,于是变戏法般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叫花鸡,可惜已经凉透了。 “小师妹,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的便是这叫花鸡。 我帮你烤热一下,你凑合着先垫一垫肚子。” 宋晚吟心头暖暖的,想不到自己的喜好,他仍然记得一清二楚,感激道: “师哥,不必麻烦了。 我今日正好想去贵府找你,商谈要事。” 萧景珩闻言,眼前一亮,她自从嫁为人妇之后,两人这三年几乎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他立马放下了手中的叫花鸡,又掏出一包冰糖葫芦递给她。 “既然你不想吃油腻的,那就吃点甜食,会让你的心情好一些。” 宋晚吟接过冰糖葫芦,经过这一番折腾,山楂上裹着的糖衣都碎了,可她却觉得十分香甜。 “师哥,我调查到了叛军余孽的头领,藏身之处。 我本想进宫面圣,但是考虑到我身份不便。 经过深思熟虑后,还是由你出面比较妥当。” 萧景珩剑眉紧蹙,神色严肃道: “叛军余孽的头领? 小师妹,你怎么调查到他的藏身之处的? 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宋晚吟眸色深沉道: “师哥,这件事说来话长,回头我在和你细说。 这是叛军余孽的头领的住址。” 萧景珩深知她自从嫁入顾家,受尽了委屈,心疼到夜不能寐。 打心眼底的不喜顾卿宸这个人,总觉得他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 不过,他非常尊重她,既然她不想多说,那他也不便多问。 “小师妹,你这份情报非常的至关重要,我现在就进宫面圣。 一旦将这些叛军余孽全部抓捕归案,那你可就立下头等功勋了。 老师得女如此,也该含笑九泉了。” 宋晚吟心中运筹着一个大计划,顾卿宸向来对江揽月深信不疑,百依百顺。 那就借顾卿宸之手,亲自揭开江揽月这张虚伪的假面。 也省了自己莫名其妙的背负一个妒妇的罪名。 这招借刀杀人,总比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好。 第52章 心生间隙 入夜微凉,月亮娇羞的躲进云层后,投射下朦胧的月光,海棠山庄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屋中亮着一盏昏黄的烛光,窗棂上倒映着两道相拥的影子,难舍难分。 江揽月有些心神不宁的勾着顾卿宸的脖子,娇喘的问: “卿宸哥哥,这座小院不是要被姐姐收回去吗? 我们偷偷摸摸的前来,被她发现了该怎么办?” 顾卿宸脸颊泛起红晕,像是喝多上头了似的,耳鬓厮磨道: “无妨,反正小院的门钥在我手上,我还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看她能把我怎么样? 不过你大可放心,她现在身子骨很虚弱,自顾不暇,是不会过来的。” 温存了良久之后,顾卿宸这才微微喘着粗气,放开了江揽月: “揽月,原谅我约你在这里见面,我在府中待的都快要窒息了。 我已经好多天都没有触碰到你了,好想念你身上的味道。 这段时日,府中乱成一团麻,我忙的焦头烂额的,心中积压了太多的负面情绪。 我急需你帮我败败火。” 江揽月小脸潮红,宛如熟透了的柿子,心疼又娇羞道: “卿宸哥哥,我也很想你,知道你在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努力。 所以我便安心待在伯爵府养胎,数着时日,期盼着大婚的到来。 我意已决,无论你能不能筹齐彩礼钱,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嫁给你。” 顾卿宸十分动容,揽住她肩膀的手臂加大了力度,把她牢牢的圈固在怀中: “揽月,我已经私下联系好买主了,到时候会变卖部分家产,彩礼钱会如期奉上的。 我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和义务,要对你和腹中的胎儿负责。 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江揽月把脸埋进他的颈部,一副小鸟依人状,好奇的问: “什么事?” 顾卿宸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向往,坚定的说: “近日京城还隐藏着很多叛军余孽,我打算主动请旨,调查这件事,将叛军通通捉拿归案。 一旦解决了叛军之事,那我就立下了头等大功,陛下肯定会更加的器重我。 到时候肯定会给我加官进爵,赏赐点金银珠宝之类的。 只要我能够深受陛下的重用,以后仕途顺利,平步青云,要什么就有什么。” 江揽月的心头一惊,脸色微变,担心情郎的藏身之处暴露,不动声色的问: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向陛下请旨呢?” 顾卿宸长叹口气道: “估计最快也得半个月后,我这伤势尚未痊愈,属于戴罪立功之身。” 江揽月快速的盘算起来,在这半个月之内,要想办法劝说情郎转移住处,以免落入官府的手中。 万一情郎落网,她肯定会被牵连进去,到时候就连整个伯爵府都脱不了干系。 顾卿宸见怀中的她突然间安静下来,低头一看,这水灵灵的模样,就像是一块嫩滑的白豆腐,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他再也抑制不住体内的燥热,弯腰将娇小的江揽月拦腰抱起,一瘸一拐的朝床榻上走去: “揽月,求求你,帮帮我,缓解下压力。” 江揽月想到每次和他见面,他都要跟自己情意绵绵的纠缠不清,心里便不胜其烦。 要不是为了给情郎收集情报,她才不会忍气吞声,忍辱负重的任由顾卿宸随意摆弄。 她有些抵触的挣扎了几下,顾卿宸蓦然停下脚步,关切道: “别乱动。 来,搂住我的脖子,当心别掉下去了。” 江揽月细眉微蹙,犹豫片刻道: “卿宸哥哥,你这伤势未愈,以免又再次扯痛了你的伤口。” 顾卿宸早就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道: “我这些年来在战场上,受过了大大小小的伤。 这点皮肉之苦,跟你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 江揽月有些抗拒,立马拿出挡箭牌道: “大夫说我现在身子不便,不宜行房,以免会动了胎气。” 顾卿宸猛然间停了下来,不敢动了胎气,却又抵不住浑身难受,反问道: “那我兄弟现在该怎么办?” 江揽月脸颊潮红道: “我有办法,找别的方法来替代。 放心,我会侍奉得你舒舒服服的,包君满意。” 顾卿宸这才露出了笑容,眼底透着期待,强忍着伤痛,抱着她上了床榻,两侧的床幔缓缓垂落。 微风吹拂着床幔,倒映出一道忙碌的倩影,很快便传来顾卿宸舒服的哼唧声。 一个时辰后,顾卿宸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情,看到依偎在臂弯中累坏了的娇媚容颜,心神荡漾,忍不住凑上前,吻了下她的额头。 “揽月,想不到你还有两把刷子。” 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她修长的天鹅颈上,发现上面空空如也,疑惑的问: “我送给你的那条花卉金镶链呢?” 江揽月原本还累得精疲力尽,一听这话,慌忙摸了摸脖子,脸色微变。 前阵子,为了给情郎治病抓药,她花光了手头所有的积蓄,又不好开口向父母要银子。 自从情郎每天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她都得源源不断的接济情郎的生活,还得找个空闲时间去为他洗衣做饭。 她毕竟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却心甘情愿的为了喜欢的男人付出一切。 所有的金银首饰该当的全都当掉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把顾卿宸送的那条花卉金镶链给当掉,换银子买药去了。 这种话自然是不能对顾卿宸说的,以他的脾气秉性,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乱子。 江揽月目光躲闪,故作惊讶的说: “对呀,我的花卉金镶链怎么不见了? 估计是落在我的闺房中了,待我回去后好好找一找。 天色已晚,我服侍你就寝吧。” 顾卿宸剑眉紧蹙,俨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质问道: “真的是落下了吗? 我记得当初帮你亲自戴上这条花卉金镶链的时候,你还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 说你这辈子都不会摘下它,代表着你永远爱我的真心。 我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都不见你摘下过,怎么就平白无故的不见了?” 江揽月莫名有些心虚道: “那条花卉金镶链这么细,或许是突然间就断了,掉了也很正常。 你千万别多心,看你这一脸严肃的样子,倒像是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我这颗脆弱敏感的心,都快要被你给吓死了。” 顾卿宸见她一直在躲避自己的目光,就像是被人在心上重重的打了一拳。 仔细的回想起近日江揽月的种种反常的表现,确实令他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之前,江揽月说出来的时间太久了,怕父母担心要回伯爵府安心养胎。 可是他在分开的期间,也登门前去看望过江揽月。 府中管事的每次都跟他说,江揽月并不在府上,早就出门去了。 他心里犯起了嘀咕,江揽月眼下身怀有孕,行动不便,不安心在府中待着,频繁往外面跑。 这外面到底有谁在啊? 为什么她这么喜欢往外面跑? 第53章 全部身家 破晓时分,天边出现了一抹淡淡的曙光,为寒冷的冬天,增添了一丝温暖。 青竹苑中,宋晚吟正在吃着银耳酒酿圆子,入口软糯香甜,非常暖身养颜,忍不住称赞道: “甜橙,你现在这手艺真是愈发精湛了。 我感觉最近都被你给喂得白白胖胖的。 不行不行,等我吃完这碗银耳酒酿圆子,说什么都要减肥了。” 甜橙被夸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 “姑娘,你这身子骨向来虚弱,理应多补一补。 奴婢反正闲来无事,便绞尽脑汁的,想法设法的为姑娘多做些吃食。 每次看到姑娘吃的这般香甜,奴婢打心眼底的高兴。” 宋晚吟眉眼弯弯的捏起绢帕,擦拭着嘴角道: “你这张小嘴,每天都跟抹了蜜一样甜。” 主仆俩说说笑笑着,苑中充满了欢声笑语,就连门前的那棵腊梅树也摇晃着枝丫,抖落满地雪瓣,纷纷扬扬的就像是鹅毛一样轻盈飞舞。 宋晚吟仿佛回到了太尉府做嫡女的那段快乐时光,每天都无忧无虑的,跟着甜橙嬉笑玩耍。 有父母的宠爱,兄长的呵护,简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只可惜,这种温馨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 无疑是成为宋晚吟心中,一道挥之不去的伤疤。 卫嬷嬷这时推门而入,眉头都拧成了八字,禀报道: “姑娘,这侯爵府还真是片刻都消停不了。 前几日刚闹出禾姐儿的丑闻,今日又闹出烨哥儿的乱子。 眼下,大门前赖了好几个人不肯走,死活非要让烨哥儿还债。 奴婢方才过去打听了下,好像是烨哥儿欠了青楼和赌坊,以及其他店里的银子。 都已经欠了个把月了,迟迟不见烨哥儿还。 这不,债主们之间就跟约好了一样,一大清早便前来堵门要债。 侯爵府在姑娘的操持下,名声在外,也算是个有体面的高门显贵。 这接二连三的丑事,估计会给顾家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 甜橙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 “反正侯爵府已经沦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了,也不妨再多丢脸一次。” 宋晚吟津津有味的吃着银耳酒酿圆子,静静的听着,早就习以为常了。 “太夫人那边怎么说?” 这种欠债还钱的事,在正常不过了,以太夫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既然上次顾卿宸明摆着说了,不肯将家产抵押给她,以后像这种掏银子的事,她自然也不会插手过问。 卫嬷嬷提及这件事,就非常的气愤: “每次出了这种丢人现眼之事,太夫人第一时间便是打姑娘的主意。 顾家一个个全都是寄生虫,恨不得吸干姑娘的血。 姑娘不必理会,反正也跟咱们没关系。” 宋晚吟放下碗,捏着绢帕擦拭嘴角道: “虽说是没关系,但也抵不住他们蛮横无理,撒泼耍赖。 无妨,应对这些糟心事,我早就轻车熟路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苑外传来了顾卿烨火急火燎的喊声: “大嫂,大嫂救命啊!救救我啊!” 卫嬷嬷气恼的跺了下脚: “还真是怕什么,偏要来什么。 奴婢这就出去回绝了他,不会打扰到姑娘清净的。” 顾卿烨连滚带爬的来到苑中,横冲直撞的便往寝屋闯,正巧和刚出门的卫嬷嬷撞了个满怀,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 “哎呦喂,谁呀,不长眼,想要撞死我啊?” 卫嬷嬷面不改色的冷哼一声: “烨哥儿怕是来错地方了吧? 这里可是我家姑娘的苑中。 你作为小叔子,不请自来,擅闯入内,不太符合规矩。 还望烨哥儿自重。” 顾卿烨气急败坏的说: “规矩你个头!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讲大道理? 你赶紧滚开,我有急事找我大嫂。 要是坏了我的大事,我绝不会轻饶你!” 卫嬷嬷无动于衷,依旧挡在门前,不卑不亢道: “烨哥儿怕是吃醉了,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 我家姑娘在休养期间,闭门谢客,还请你回吧。” 顾卿烨见她像堵墙似的挡在面前,不耐烦的上前想要将她给推开: “滚开,别逼我抽你!” 就在他即将对卫嬷嬷动手之际,房门突然打开了,甜橙冷着脸说: “烨哥儿,有事请移步听雪轩,我家姑娘收拾下便过去。” 顾卿烨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点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候着。” 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的瞪了眼,又老又固执的卫嬷嬷。 宋晚吟对镜梳妆完毕,心中已有定数,带着甜橙前往听雪轩。 刚进门,便瞧见顾卿烨扑通一声跪在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大嫂,求求你施舍我点银子吧。 我现在走投无路了,要债的都跑来府上堵门了。 这要是被我大哥知道了,他一定会活活打死我的。 上次二姐出事的时候,大哥的态度就是见死不救。 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英年早逝。 以前我只要闯下大祸,都是你在为我善后。 虽然我大哥对不起你,但是好歹也是亲戚一场。 你就帮我这一回,我给你磕头了。” 宋晚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任由他在面前磕头磕得“咚咚”响,轻笑一声: “你们顾家还真是层出不穷的,想从我这里榨取些银两。 我早就说明了,顾家一日不把家产抵押给我,我便不再过问顾家任何事宜。” 顾卿烨的额头都磕红了,彻底没了往日嚣张至极的气焰,卑微的恳求道: “大嫂,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就不信你对我大哥没有任何感情了。 大哥是大哥,可我是我,我要是今日不把债务还清了。 我不仅会被大哥打死,还会被债主拉到大街上游行。 到时候,我一定会死的很惨的。” 宋晚吟冷冷的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是死是活,那是你的事,我也帮不了你什么。 我今日既然肯出来见你一面,也算是仁至义尽,你请回吧。” 顾卿烨见她转身欲走,立马跪行至门口,张开双臂拦下她的去路,苦苦哀求道: “大嫂,我承认以前不该那样对你,我就是个混蛋,猪狗不如的畜生。 只要你肯救我,无论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会满足你。” 宋晚吟立即顿足,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嘴角微扬道: “那我要你的全部身家。” 第54章 像一个人 顾卿烨瞳孔蓦然缩紧,不知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战战兢兢道: “大、大嫂,我我我,我身无分文,我哪有全部身家?” 宋晚吟长长的眼睫如同蝶羽的翅膀,上下扇动着: “你身为顾家的次子,家产理应也有你的一部分。 只要你肯把老侯爷当年立下的遗嘱,划分至你名下的家产交给我。 我或许可以考虑,这次替你回绝了门外的那群债主。” 顾卿烨面露难色,树大分杈,人大分家,凡是没有成家立业的子女,家产私自动不得。 基本上顾家所有的家产,全都放在母亲寝屋的暗格中,外面都有层层的钥匙锁着。 除了顾卿宸有专属特权,拥有备用钥匙外,谁也动不了。 “大嫂,能不能通融一下? 除了这件事以外,其他事我都可以满足你。” 宋晚吟见他胆小如鼠的样子,细眉微蹙道: “那我们就不必在此浪费口舌了,你回去吧。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 你一旦出去之后,要面临的残酷现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顾卿烨深知一旦出去,定会被那群债主扒皮抽筋。 见她头也不回的转身欲走,彻底慌了,连忙拉住她的裙摆,哀求道: “大嫂,我我我,我身上从小就佩戴着一把金锁。 还是刚满月的时候,父亲送给我的。 这把金锁是当年上京城,最有名的金银匠,亲手打造的长命锁。 它对我意义深重,我先把这个抵押给你。 至于你说的我名下的家产,我可以想办法把那些房契和地契拿到。” 宋晚吟轻哼一声,吓得他立马松开了手,唯唯诺诺的跪在那,垂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眸。 “那也行,求人办事就得有个表态,而不是道德绑架。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只可惜,这个道理,顾卿宸一辈子都在装不懂。” 顾卿烨见她终于肯同意了,立马将手伸入衣领,摘下了脖子上的那把金锁,交给了她: “大嫂,这把金锁,我视如生命般重要。 希望你可以看在它的份上,今日就救我于水火之中吧。” 宋晚吟伸手接过金锁,在手中掂量了下,分量确实沉甸甸的,朱唇微启道: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顾卿烨连忙点头如捣蒜般,发誓道: “我以后保证不敢乱来了。” 宋晚吟带着甜橙前往大门外,准备打发掉那些债主,以免打扰到自己的清净。 甜橙一路上愤愤不平道: “姑娘,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帮烨哥儿收拾这些烂摊子? 你难道忘了,顾家从来都不念及你的好。 咱们又何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宋晚吟心中有数,浅浅一笑道: “我这又不是无偿做贡献,这块金锁虽说不是价值连城,那也足以买下几家商铺。 更何况,当务之急,我要让顾家四分五裂,一点一滴的填补上我的嫁妆亏空。” 甜橙瞬间恍然大悟,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高,实在是高!” 来到大门前,几名婢女小厮正在用力的抵着朱红漆大门,那大门被砸得“哐哐”响,都快要散架了。 宋晚吟沉着冷静的发话道: “把大门打开。” 婢女小厮们面面相觑一番,立马将门闩拉开,大门瞬间就被债主们挤开了,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 “哎呦喂,我的老腰啊。” “你们谁踩到我的脚了?” “别压在我身上啊,压死我了。” “谁坐在我头上了,想闷死我啊。” 甜橙见他们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样子,一转眼间就像是翻了壳的乌龟一样,四肢胡乱的挣扎着。 “我家姑娘来了,尔等还不快点行礼。” 那一群债主闻言,一个个抬起头来,入眼是一道端庄贤淑的身影,与生俱来透着贵气。 以前每次顾家一欠债,都是由她出面花银子摆平的,自然就将她视为财神爷。 债主们满脸堆笑,立马东倒西歪的站了起来。 其中有个老鸨,涂抹着厚重的胭脂水粉,挥舞着手中的绢帕,赔笑道: “哎呦喂,你瞧瞧,这不是侯门主母吗? 卜儿这次前来多有叨扰,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贵府的四少爷,点名要我们青楼的花魁侍奉着,这都已经拖欠了三个月的银子。 一共欠下了三千两白银,今个儿我要是再要不回银子,那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得下去?” 宋晚吟闻到她身上浓郁的香味,分外刺鼻,忍不住蹙紧了细眉: “你离我远一点。” 老鸨一脸尴尬的收起了绢帕,往后退了一步,脸色耷拉了下来。 赌坊的老板也龇着个大豁牙,凑上前去,鬼迷日眼道: “侯门主母明鉴,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才登门要债。 你瞧瞧,这厚厚的一沓子,全都是贵府的四少爷立下的欠条。 一共欠下了五千两白银的赌债。 要是今个儿我拿不到这笔银子,我就只能赖在这里不走了。” 宋晚吟快被他的口臭熏死了,抬手掩住口鼻道: “你也离我远一点。” 赌坊老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至嘴角,敢怒不敢言的往后也退了步。 老鸨和老板暗戳戳相互挤兑着,谁也不肯站在最后面。 剩下的还有酒楼的老板、客栈的老板、茶馆的老板,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厚厚一沓子欠条,一副小心翼翼,又唯唯诺诺的样子。 宋晚吟冷冷的说: “你们且先回去,这些债务全都记在侯爷的名下。 待他日后有空闲时日,再去还清欠你们的债务。” 债主们闻言,纷纷脸色骤变,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看他们的那副架势,谁也不肯离开,不拿到银子决不罢休。 宋晚吟不胜其烦道: “我何时诓骗过你们?以前顾家欠你们的债务,不都是我挨个还清的。 只不过,今日不同于往日,侯爵府到底还是由侯爷说得算。 这些债务,你们以后找他便是。” 以后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便让顾卿宸也尝一尝滋味。 甜橙见他们一副吃了瘪的样子,暗自感叹自家的主子,处事越来越雷厉风行了,反倒和某个人的做派非常的相似。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自家主子自从跟萧景珩接触多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逆来顺受,任人欺辱的小羊羔了。 第55章 家贼难防 寒冬腊月,冷月高悬,正是吃涮羊肉火锅的好时节。 青竹苑中就像是过年般热闹,婢女们端着托盘进进出出的送新鲜的羊肉和蔬菜,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宋晚吟自从甩手不伺候了,一日三餐都在苑中单独开小灶。 这冬季吃羊肉,可以益气补虚、祛寒暖身,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羊肉在锅中翻滚,都快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甜橙馋的口水垂涎三千尺,手脚勤快的往锅中添一些蔬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姑娘,这碟子蘸水可是奴婢的拿手绝活。 待会你把羊肉往这里面一裹,再往嘴里一送。 那种滋味,就一个字,绝!” 说着说着,她都忍不住吞咽起口水了。 卫嬷嬷专门拿来了一壶果酒,为她斟了一杯道: “姑娘,这是你最喜欢的葡萄口味,但只能小酌两杯,不可以贪杯。” 宋晚吟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动筷子了,甜橙为她夹了一片羊肉放入蘸水中,送入口中的刹那,香气在唇齿间缭绕,堪称天下第一美味。 “香,真香,真是太香了。 你们都别站着了,坐下一起吃吧。” 甜橙早就忍不住了,刚想坐下却被卫嬷嬷一把给拉起。 “甜橙,不懂规矩,哪有下人跟主子坐一桌用膳的?” 宋晚吟笑着说: “卫嬷嬷,这里全都是咱们自己人,就不必多礼了。 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要是倒掉还挺浪费食物的。 快坐下,咱们比试一下,谁的战斗力更厉害。” 卫嬷嬷刻在骨子里的主仆有别,一本正经道: “姑娘,这样委实不妥,一旦开创了先例,以后就很难再管束下人了。” 甜橙幽怨的小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香气四溢的羊肉,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好家伙,你不吃,不代表别人不吃啊! 呜呜呜,我的羊肉,我最爱的羊肉,快点到我的嘴里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微的叩门声。 卫嬷嬷将房门打开,只见门口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当她把盒子呈现至宋晚吟的眼前,疑惑不解道: “姑娘,这么晚了,会是谁送来的?” 宋晚吟立刻放下筷子,打开盒子一看,里面放着房契和地契,心中顿时有了数。 看来,这个顾卿烨还挺守信用,真把自己的全部身家给交出来了。 顾家估计做梦都想不到,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只不过,这仅仅只是九牛一毛,还不足以填补嫁妆的亏空。 “卫嬷嬷,你派人连夜把这些房契和地契交给赵掌柜的,让他联系一下买主。 就以顾卿宸的名头变卖出去,卖出去的银子,暂时存放在赵掌柜那里。” 卫嬷嬷不敢耽误正事,立马前去办理。 宋晚吟想了想,便将金锁交由甜橙,叮嘱道: “你明日一早把这个拿去当铺给当了,再以顾卿烨的名头,把这些钱存入三房的钱庄中。” 甜橙疑惑不解道: “姑娘,你虽然匿名,已经是钱庄最大的债主了。 为何还要以烨哥儿的名头再去存一笔银子呢?” 宋晚吟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尖道: “我这招叫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 什么都以我的名头,恐怕会给顾家留把柄。 就让他们产生相互不信任,进行窝里斗。 乱,都乱,乱点好啊。” 翌日,侯爵府仿佛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太夫人拄着木鸠杖,手脚冷汗直冒,焦急的催促着婢女小厮们,将素馨苑里里外外翻个底朝天。 “找到了吗?犄角旮旯都不能放过,全部给我仔仔细细的找一遍。” 桂嬷嬷手中拿着麝香保心丸,随时担心她会旧疾发作,担忧道: “太夫人,你别着急,东西肯定不会丢的。” 顾卿宸听闻小厮来报,一瘸一拐的赶往苑中。 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再加上江揽月命人送来的活血化瘀的药膏,伤势好多了。 顾卿宸刚踏入苑中,着急的唤了声: “母亲,到底出什么事了?” 太夫人见他来了,瞬间有了主心骨,老泪纵横道: “宸哥儿,天塌了,有一部分家产的房契和地契不翼而飞了。 可是那钥匙我是藏在了最隐秘的地方,还有很复杂的一段打开暗格的过程。 今早,还是桂嬷嬷发现那把钥匙,不知怎么掉在了地上。 我赶紧命她前去查看,才发现东西少了。 那可是顾家的保命钱,我怀疑家里会不会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盗取了不义之财?” 顾卿宸剑眉紧蹙道: “母亲,按理说下人们应该没这个胆子。 你先别着急,仔细的回想一下,是不是你以前随手放哪里了?” 太夫人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险些快要厥过去。 “哎呦,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老天爷啊,你明摆着是不想给我留条活路!” 顾卿宸连忙帮她抚背顺气道: “母亲,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还是先进屋休息会。 这件事就交由我来处理了。” 不出半炷香的功夫,除了青竹苑的人以外,府中上下的奴仆全部在后院,把随身行李通通摊开展示于众。 桂嬷嬷挨个进行检查了一遍,又命奴仆们相互交叉着再仔细的检查一遍,全都无果而终。 顾卿宸不禁开始怀疑起宋晚吟,既然府中上下全都检查过了,那就只剩下青竹苑没有检查了。 “宋晚吟,要是被我发现,这件事是你干的。 我非得扒了你一层皮不可!” 很快,顾卿宸便带领着奴仆们,气势汹汹的前往青竹苑,却被守苑的小厮给拦了下来。 “你们这些狗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拦我去路,信不信我宰了你们!” 在苑内的婢女听闻动静,吓得立刻跑去通风报信。 顾卿宸直接一掌打飞了一个小厮,带领着奴仆们硬闯了进去,一声令下道: “给我搜,里里外外全部都给我仔仔细细的搜一遍,不能放过任何边边角角。” 宋晚吟听见通报后,带着甜橙走了出来,见他们准备搜查青竹苑,出声制止道: “放肆,这里乃是我的寝屋,岂是容你们随意撒野的?” 顾卿宸横眉怒目的质问道: “宋晚吟,你不是一直都觊觎顾家的家产,是不是你偷走了部分房契和地契?” 宋晚吟早就料事如神,镇定自若道: “东西并不是我偷的,我可以让你搜查。 但如果你搜不出任何结果,你又该如何赔罪呢?” 第56章 做贼心虚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怼得顾卿宸哑口无言,胸口处就像是压了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 他见识过宋晚吟说一不二的厉害手段,万一从她的青竹苑中并没有搜查到丢失的东西,岂不是落她话柄。 一时间,顾卿宸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表面上却极力在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 “宋晚吟,这青竹苑也算是侯爵府的一部分。 既然府上丢了贵重的东西,于情于理,也应该全部都搜查一遍。 你百般刁难,各种不配合,难道是因为做贼心虚吗?” 宋晚吟被他这番没底气的话给逗笑了: “顾卿宸,到底是谁做贼心虚,你我心知肚明。 你甚少来我这苑中,每次来不是找我吵架,就是来找我麻烦。 这不是明摆着没事找茬吗?” 顾卿宸双目赤红,犹如一头凶狠的猎豹,双拳捏得“咔嚓”作响: “宋晚吟,你别以为手里头有几个臭钱,就能轻松拿捏住整个顾家了。 就算是没有你出银子,我也一样能扛起顾家的重担。” 宋晚吟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道: “顾卿宸,你拿什么扛?就凭你每年的那点俸禄吗? 还不够你一个人挥霍无度的,这从不当家做主的人,就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难不成,你还打算变卖部分家产,来补贴家用吗?” 顾卿宸被她一语成谶,脸色不禁红一阵白一阵,就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巴掌似的,羞耻到无地自容。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顾家并不是离了你就不转了。 我卖不卖家产,这不关你的事。” 宋晚吟细眉微挑,嗤笑一声: “既然不关我的事,那你为何又要大张旗鼓的跑来我苑中搜查? 看你这火急火燎的样子,要不是跟钱财有关,你肯定不会这般着急上火。” 这些年来,她早就摸清了顾卿宸的脾气秉性,他这个人只顾着自己的仕途前程,视财如命,对于别的事情压根就不上心。 顾卿宸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见说也说不过她,还被她轻松给拿捏住,心里十分不爽。 “我身为侯爷,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对待府中内务一视同仁。 既然我所有的地方都搜查过了,就只剩下你这苑中尚未搜查。 府上这么多奴仆可都看着呢,我总不能厚此薄彼的对待,岂不是让人说我有意包庇贼人?” 宋晚吟笃定他雷声大雨点小,优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你想搜,那就尽管搜。 不过,我丑话先说到前头。 你要是搜查不出任何东西,不仅要向我磕头赔罪,还得补偿我所有的精神损失。 当然,你也可以赖账。 如果我放出风声的话,我父亲生前的那群麾下,一定会心疼我的遭遇。 到时候,你的仕途之路恐怕就要岌岌可危了。 而且侯爵府这几年来,全都是依靠我的嫁妆来养活一大家子人。 你设想一下,朝廷会以一种什么眼光来看待,软饭硬吃的你?” 俗话说,打蛇要打七寸,捏人要捏三寸。 顾卿宸的脸部不停的抽搐着,恨不得把她活生生给撕成两半,刚才还嚣张至极的气焰,瞬间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好,很好,你有种,算你厉害。 我就不信你没有什么软肋和把柄,一旦被我抓到了,绝不会轻饶了你。 咱们走着瞧!” 顾卿宸气势汹汹的刚转身,无意间扯痛了伤口,双腿发软便跪下了。 正巧笔挺的跪在一个小厮的面前,吓得小厮脸色苍白,连忙也扑通跪下,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侯爷,你这是作甚? 折煞奴才了,奴才受不起你行如此大礼。 你这不是想要了奴才的命啊!” 甜橙和卫嬷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想不到顾卿宸这下子丢人丢大发了。 他每次前来找自家主子的麻烦,她们的心里就憋着一股气,就等着他出糗,也算是报了一仇。 顾卿宸的脸色黑沉,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早就秒杀了青竹苑中所有的人。 “你们看什么看? 再看我就把你们的眼珠子全部抠出来! 还不快点把我给扶起来。” 小厮们连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把他给搀扶起来,掸了掸他身上的浮灰,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突然,苑中墙角的阴影里,有道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能看见有个人影突然窜出去,融入了斑驳的砖石。 寒风掠过,弥漫着一丝不安的气息。 顾卿宸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眼中闪烁着警惕的光芒,大声呵斥道: “谁?是谁在那儿?” 小厮们在他的一声令下,纷纷跑去墙角,进行大规模的搜查,势必要捉出那个不速之客。 甜橙和卫嬷嬷下意识的护住宋晚吟,生怕她会有个闪失。 宋晚吟不禁犯起了疑惑,这高墙矗立的侯爵府,一般的贼人是很难翻进来的。 除非是像白绍波那种轻功了得的绝顶高手,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府中。 就算是有图谋不轨之人溜入府中,躲在暗处时时刻刻护自己周全的白绍波,也不会坐视不管。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来者不是外贼,而是家贼。 刹那间,躲在阴影处的影子慌乱起来,试图攀梯翻墙而过,却因为过于紧张和急促,导致动作笨拙而慌张,扑通一声掉落在地,摔得龇牙咧嘴的嗷嗷直叫。 小厮们立刻上前,将他的双臂快速拧至身后,狠狠的压制住他,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大胆狂徒,侯爵府重地,岂是你能潜入的? 还不快点束手就擒!” 那道影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扭曲着身体,疼得眼冒金星,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瞪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 我才不是什么贼人,我是顾卿烨! 疼死我了,我的手臂好像快要脱臼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小厮们闻言,面面相觑一番,立刻把贼人的正面给扭转过来。 顷刻间,所有人都震惊住了,急急忙忙的放开了他,扑通跪倒在地,磕头认错。 “奴才有眼无珠,还望四少爷恕罪!” 堂堂的府上四少爷,怎么会鬼鬼祟祟的跑来这里扒墙头? 顾卿宸等了半天都不见动静,厉声呵斥道: “都是死人啊? 还不快点把那贼人给我押过来。” 第57章 有仇必报 小厮们丝毫不敢懈怠,小心翼翼的把顾卿烨搀扶起来,带到顾卿宸的面前。 顾卿宸满脸诧异道: “四弟? 怎么会是你? 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卿烨越想越气道: “大哥,这群狗奴才白瞎一双眼。 竟敢以下犯上,就连我也不认识了。 把他们全都拖下去打十大板子!” 小厮们拼命的磕头求饶: “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求四少爷饶了奴才吧。” 顾卿宸横眉怒目的看着他,质问道: “你不在你的苑中待着,跑来这里装神弄鬼做什么?” 顾卿烨下意识的看了眼宋晚吟,深知大哥兴师动众的前来是为了寻找房契和地契。 有些担心宋晚吟会把自己给出卖了,便鬼鬼祟祟的前来打探下情况。 他小时候,偷偷的见过母亲把一些值钱的贵重物品,收到暗格中的全过程。 母亲有一把铜钥匙,平时要么藏在方枕下,要么藏在花瓶下,偶尔还会藏在一幅五路财神的画像后面。 这把铜钥匙是专门打开一个红木大箱子的,这个箱子是母亲当年的陪嫁物。 在红木大箱子的最底层,则藏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梨花木雕盒,里面有一把银钥匙。 这把银钥匙是用来打开镶嵌在墙壁中的暗柜,在暗柜的背后则藏着一把金钥匙。 而这把金钥匙则是专门打开暗格的锁。 如此繁琐复杂的工序,一般人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到,更别谈会被人盗窃了。 这次他之所以行动这般顺利,完全是因为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那把铜钥匙。 趁着桂嬷嬷前去给母亲熬药,而母亲还在昏昏欲睡时,手脚麻利的进行着繁琐的开锁工序。 房契和地契自然就轻而易举的收入囊中。 这件事关乎到母亲的命脉,万不能被母亲知道是他干的,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宋晚吟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心想着他应该不会蠢到自爆出来,还把自己给供出来。 如此一来,看似两败俱伤的局面,实则只有他一个人受伤的局面达成了。 毕竟,凡是不利于她的事,在她的英明果断之下,绝不会发生的。 顾卿烨自然也不会傻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信口胡诌道: “这府中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实在是担心到寝食难安,就想跟出来看看。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毕竟我也是府中的一份子,总不能当个甩手掌柜,啥也不管。” 顾卿宸向来了解他,他就是个不学无术,吊儿郎当,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四弟,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有责任心啊?” 面对大哥的质疑,顾卿烨疯狂的吞咽着唾沫,尴尬的笑了笑: “大哥,瞧你这话说的。 最近府上闹出了这么多乱子,母亲都被气病了,你又旧伤未愈。 我身为顾家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关键时刻,怎么可以掉链子? 以我之见,要么就是母亲忙得忘记把贵重物品放哪里了。 要么就是母亲的苑中出了内贼,要不然不会对母亲的藏匿之地,了如指掌。 我建议,还是要先严查母亲苑中侍奉着的那些嬷嬷,婢女,小厮。 如果查不出什么证据,那就只能严刑拷打的逼供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内贼就会被抓住。” 顾卿宸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一想到自己还有其他要事要办,正好可以让他帮着分担些。 “四弟,难得你有这片孝心,肯真心实意的为顾家做些事。 这件事就交由你来处理,我给你三日的时间。 三日之内,你不仅要把房契和地契给追回来,还要把内贼抓到我的面前。 你能办得到吗?” 顾卿烨闻言脸色骤变,简直比吃了屎还要难看,哭笑不得道: “能、能办到。” 顾卿宸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恶狠狠的瞪着宋晚吟,冷哼一声: “你别得意的太早,要是查出是你在背后动手脚,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宋晚吟见他就像是一只红眼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我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光临。” 顾卿宸在这里结结实实的碰了壁,恼羞成怒的,三步一跌倒的往前走。 每摔一下,都扯得旧伤疼,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又一次被撕裂。 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疼得他冷汗直冒,手脚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小厮们见状,匆忙上前想要左右架着他,慢慢的把他送回松柏苑。 顾卿宸可不想让宋晚吟看笑话,哪怕路都走不稳,却仍然固执的不让小厮扶。 “滚开,我自己能走。” 话音刚落,再一次摔了个跟头,就像是一只翻了龟壳的王八,四肢在半空中胡乱扑腾起来。 顾卿烨急得满头大汗,好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催促道: “你们都愣着作甚?还不快上前帮忙。” 小厮们吓得脸色苍白,手忙脚乱的上前把顾卿宸直接给抬了出去。 看着他们一行人灰溜溜的离开,青竹苑的奴仆们纷纷扬眉吐气了一把。 甜橙忍不住笑抽了: “哈哈哈,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卫嬷嬷也非常解气道: “这回,侯爷应该会教乖了,看以后还敢不敢前来招惹我家姑娘。” 宋晚吟的心情不受到任何的影响,重活一世,再也不会精神内耗了。 她再也不记仇了,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甜橙,卫嬷嬷,我交代你们的事情,要尽快跟进。 该打听的事,该跟踪的人,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甜橙和卫嬷嬷立刻停止笑声,毕恭毕敬的应允了声。 自从见识到自家主子的英明决断,心中充满了崇拜,势必要为主子狠狠的出口恶气,扳回一局。 宋晚吟抬眸眺望远方,陷入沉思。 其实,她早就通过彪爷,顺藤摸瓜的找到了顾卿宸交易的那个买主,也是个大有来头的达官贵人。 不过,再有来头的达官贵人,她都有办法从中横插一脚。 毕竟,凭借她的聪明才智,再加上父亲生前留下来的人脉和势力,足以威胁到很多人的地位。 侯爵府的人心早就烂在根里了,也是该好好的整治一下。 第58章 渔翁之利 天气渐渐回暖,春风如剪,剪碎了冬日的严寒,枝丫上冒出了嫩绿的颜色,映衬着世间万物一片勃勃生机的景象。 宋晚吟带着甜橙逛了一圈名下的商铺,逐一查看了账本,发现近日的收入非常可观。 眼下太尉府已经找来了各种工匠,开始进行修缮了,有了这些银子,完全能将太尉府变回原先的模样。 赵掌柜趁着四下无人,端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红木盒,毕恭毕敬道: “姑娘,上次你交代奴才找的买主,奴才通过牙行,评估了下标价。 然后卖给了一个有声望,财大气粗的刘员外。 奴才已经把契约拿去官府进行备案,并缴纳相应的税金。 这张契约上已经让官府加盖了印章。 所有的契约、银票全都在这里了,请你过目查看。” 宋晚吟伸手接过红木盒,打开仔细的看了眼,轻笑一声: “这变卖家产通常需要家族中的长辈,共同协商出一致的结果,才能变卖出去。 顾卿宸做梦都没有想到,我会早他一步变卖顾家部分家产,还是以他的名头。 这要是让太夫人和顾家长辈们知道了,顾卿宸背着所有人变卖了部分家产。 估计要背负上一个不义不孝的罪名,够他喝一壶的了。” 甜橙忍不住感叹道: “姑娘高明,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晚吟转脸问道: “甜橙,上次让你办的事,办妥了吗?” 甜橙立刻从袖中取出当票和银票呈上前,回禀道: “办妥了,奴婢将那把金锁找了家当铺给当掉了。 然后又以烨哥儿的名头存入了三房的钱庄。 不过,奴婢当时留了个心眼,并没有进入钱庄。 而是花银子雇了个人,进去存的。 这是当票和银票,请姑娘过目。” 宋晚吟接过当票和银票,眼底透着满意的神色,问道: “钱庄的大掌柜有什么反应吗?” 甜橙仔细的回想道: “奴婢听雇的那个人说,那位大掌柜一听是烨哥儿的名头,脸色都变了。 估摸着,这件事肯定要禀报给顾三爷的。 这个大掌柜跟随三房已经有三十余年了,是个经验老道,又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人。 平时钱庄有个什么大事小情,他都会一五一十的禀报给顾三爷听。 顾三爷非常信任他,所以才会把钱庄交由他负责打点一二。” 宋晚吟微微点头,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接着问: “近日钱庄生意如何?” 甜橙如实禀报: “除了咱们存进去的银子以外,达官贵人不再光顾,就连普通的老百姓也不来了。 听说上次那件事闹得还挺大的,钱庄的信誉度几乎为零。” 宋晚吟心想着,以顾泽谦多疑的性子,绝对会怀疑这幕后最大的债主究竟是何人? 这回,无疑是将风向标转移到顾卿烨的身上。 一旦变卖部分家产和钱庄两件事越闹越大,就像是两根导火线,足以让整个顾氏家族天下大乱起来。 这样,她就不必费一兵一卒,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回到侯爵府上,宋晚吟收到太夫人的邀请,移步去正堂商议要事。 正堂上,太夫人双眼浑浊红肿,视线越来越差,只能勉强的看到一点模糊的影子。 顾卿宸、顾卿芷、顾卿烨正坐于左右两侧,每个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宋晚吟见正堂的气氛,沉寂压抑,不动声色的上前福身行礼: “婆母,你找我?” 太夫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说话,眼下人全都到齐了,这才发话道: “三日之后便是我的六十大寿,你们身为子女,都有什么想法吗? 眼下侯爵府的花销甚大,再也拿不出任何的余钱,大费周章的操办寿宴了。 依我之见,要不然这场寿宴就不办了。 回头,我吩咐东厨做一大桌子的好菜,自己家人围坐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一顿就行了。” 顾卿芷特别怕掏出自己的小金库,连声附和道: “母亲所言极是,我也觉得操办一场寿宴,费钱费人费精力。 而且还有点铺张浪费了,倒不如简简单单的办一场。 反正母亲寿比南山,万寿无疆。 等到七十大寿时,咱们再花重金,办一场盛大的寿宴。” 顾卿烨整日都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一想到大哥让自己查找内贼之事,到现在还没有想好应对措施,寝食难安。 人在堂中坐,魂在天外飞。 太夫人见他一声不吭,问道: “烨哥儿,你怎么看?” 顾卿烨这才猛的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站了起来,手足无措道: “啊?什、什么?” 太夫人有些气恼道: “你呀你,你最近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是不是又在外面闯下什么大祸了?” 顾卿烨吓得连连摆手,哆哆嗦嗦道: “没、没有。” 太夫人看见他就非常来气,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完全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自然对他也不抱有任何的希望,惟愿他不要给顾家惹出什么大乱子的好。 “坐下吧。” 顾卿烨这才扑通一声坐下,声音极大,发现在座的人都看向自己,心虚的快速低下头。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顾卿宸目光坚定的发话道: “办,这场寿宴必须要办。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面子的问题。 这要是传扬出去,顾家连操办六十大寿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岂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他寻思着,一旦操办寿宴,必定要邀请达官贵人前来祝寿。 到时候所收到的丰厚寿礼,随随便便都能变卖出银子,七凑八凑彩礼钱自然也有了。 这句话算是戳进太夫人的心窝子里了,不是不想好好的过个大寿,实在是囊中羞涩。 “宸哥儿,你现在可是咱们顾家的顶梁柱。 眼下操办寿宴的银子,该从哪里来?” 顾卿宸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宋晚吟,心生一计道: “宋晚吟,你现在和我还是夫妻关系,你也是顾家的当家主母。 操持寿宴之事,理应有你来主持操办。” 宋晚吟早就料到顾家会打自己的主意,慢条斯理道: “可以,只要你出钱,我倒是勉为其难的,愿意出份绵薄之力。” 第59章 寿礼不凡 顾卿宸的脸色骤变,冷哼一声: “宋晚吟,府内之事本就是你应该做的。 你怎么还反过头来,向我要银子?” 宋晚吟嗤笑一声道: “顾卿宸,你的脸难道比磨盘还要大吗? 这寿宴是你执意要办的,更何况这还是你母亲的六十大寿。 于情于理,也该有你这个做长子的尽孝道。 还轮不到我来扛大头。” 顾卿宸见她成心想让自己难堪,正欲动怒,却被太夫人出声阻止: “宸哥儿,我来跟她说。” 太夫人手中捏着佛珠,端出了长辈的架子,厉声道: “宋晚吟,你身为妻室,不贤不孝,不持家,不辅佐夫君,不孝敬婆母。 我甚感心寒,你这段时日,摆烂的言行,随随便便哪一条,你都犯下了妇德七出。 若你还不懂得知错悔改,那便只能得到休书一封,你与我顾家再无瓜葛!” 这句话说的掷地有声,字字如钉,敲打在宋晚吟的心头。 宋晚吟缓缓抬眸,轻笑一声: “我自入顾家以来,任劳任怨,呕心沥血,勤勉持家,未敢有一日懈怠。 新婚之夜,夫君外出,我一人操持府内大小事务,寸步不离照顾婆母无微不至,何来妇德七出之罪?” 太夫人眉心紧蹙,手中的佛珠被捏得作响,竟有些莫名的心虚,不敢直视她质疑的目光,长叹一声: “罢了,若你有悔改之意,顾家便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好自为之。” 宋晚吟据理力争道: “婆母,我倒想问问,我究竟犯下了妇德七出的哪一条? 如果你们拿不出真凭实据的话,大可随便给我安个子虚乌有的罪名。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有损顾卿宸的官威。 有本事你们就休了我,没本事的话,就别说这种话。 以免到时候你们顾家难堪。” 太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确实只敢嘴上威胁而已。 一旦休了宋晚吟,那顾家可就真是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顾卿宸咬牙切齿道: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出钱出力的操办寿宴?” 宋晚吟就等着他这句话,平静的说: “我要你名下的绸缎庄和酿酒的正店。 或许,我可以考虑帮你们操办一场寿宴。” 顾卿宸见她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脸色阴沉的可怖: “你休想!” 即使这两家商铺因为听信谗言,经营不善,导致赔本了,目前处于瘫痪状态。 还真是一副好牌打得稀烂。 可再不济,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宋晚吟缓缓起身道: “那就没必要再谈下去,我乏了,想回去休息了。” 太夫人急忙叫住她,思来想去道: “晚吟,请留步。 说实话,这两家商铺看似赚钱的营生。 只可惜顾家遇人不淑,祸事连连,被内鬼给坑蒙拐骗害惨了。 你要这两家空壳子,毫无用处,就算你拿去变卖,那也是亏本的买卖。” 宋晚吟见他们全都不识货,任何濒临绝境的营生,只要交给自己来做,基本都能起死回生。 她早就看准了这两家商铺隐藏着巨大商机,正好太尉府以前精心栽培出来的一批大掌柜,经营这些个个都是把好手。 就像她名下所有的营生,全都交由大掌柜们去操持打点,几乎都是稳赚不亏的。 “既然只是两家空壳子,那你们又何必紧抓着不放? 这连吃带拿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太夫人被说的面子里子都有些挂不住了,经过深思熟虑的考虑,语惊四座道: “也罢,既然你想要,那便拿去吧。 不过,这次的寿宴,一定要办的风风光光,千万不要让顾家跌面。” 其实,顾家名下有很多赔本的商铺,她早就想找机会卖出去了。 既然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以免到头来全砸在手里,得不偿失。 若是以后宋晚吟能让商铺起死回生,等江揽月进门以后,成为了当家主母。 自有办法从宋晚吟的手中要回那两家商铺,就算她不肯给,那也由不得她做主。 顾卿宸张口欲言,却被太夫人一记眼神给阻止了,悻悻的坐在那,椅把手都快被指甲抠烂了。 先前他还盘算着,要将顾家的哪些部分家产给变卖出去,其中正好有这两家商铺。 看来,眼下只能另做打算了。 宋晚吟回到青竹苑,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像一只小白兔似的,蹲在柜子前,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奇怪,我明明记得收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呢?” 甜橙端着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进来,见她找的焦头烂额的样子,关切道: “姑娘,你在找什么?” 宋晚吟头也不回道: “我在找一枚羊脂白玉手坠,你看到了吗?” 甜橙立刻放下茶壶,很快便从一个大红箱子中取出那枚羊脂白玉手坠: “姑娘,东西在这里。 这些都是以前姑娘说不要的,奴婢见扔了可惜,便全都收拾到这个大红箱子里了。” 宋晚吟找的腰酸背痛的,回眸看了眼那枚羊脂白玉手坠,淡淡的说: “你去找家当铺,换些银子回来,置办太夫人的六十大寿的寿宴。” 甜橙诧异的问: “啊?姑娘你明明说不再插手管顾家的事了。 今日为何又要为顾家花银子呢?” 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 宋晚吟轻笑一声: “反正这枚羊脂白玉手坠是当初,顾卿宸追求我的时候送的。 扔了也是扔了,现在权当做是还给他了。 这场寿宴又不用我掏银子,还担个孝敬婆母的好名声,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甜橙想了想说: “姑娘,那你要不要送给太夫人生辰寿礼呢?” 宋晚吟眼底闪过一抹光泽: “送,当然送,我这份寿礼可并不一般。” 转眼间,侯爵府便迎来太夫人的六十大寿,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映衬着门前那对石狮分外威严。 府外,马车络绎不绝,贵客们纷纷踏进这热闹非凡的府邸。 每位贵客全都身着华丽的衣裳,纷纷奉上丰厚的寿礼,为太夫人祝寿。 整个大院摆上了十桌席面,席面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 银器叮当作响,婢女们穿梭其间,端上美酒佳酿。 太夫人身着华贵的牡丹锦缎裳,脖子上戴着绿翡翠项链,宽大的袖口轻柔地拂过手腕,食指上的绿宝石指环熠熠生辉。 端坐在上座,面带微笑的接待每一位前来祝寿的贵客。 顾卿宸同样身着盛装,热情的招呼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 那眼神一直都瞄向抬进来的一件件贵重的寿礼,估算着能变卖多少价钱。 宋晚吟站在走廊上静静的瞧着这一幕,当看见顾家长辈们和伯爵府也陆陆续续来人了,嘴角微扬道: “时机已到,鼓点敲得正响,打铁要趁热。” 第60章 太后撑腰 御书房内,屋内双龙吐珠香炉熏香袅袅,弥漫着书卷气息。 陛下端坐于案前,面前堆放着厚厚一沓子奏折,其中有封奏折阅览到一半,摊开放着。 他目光如炬,直视萧景珩。 萧景珩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而有力: “微臣参见陛下。” 陛下微微点头,示意他上前一步说话: “平身,萧爱卿近来身体可好些么?” 萧景珩毕恭毕敬的回答: “回禀陛下,微臣的身子骨向来都是这样,一直在服用良药维持,多谢陛下的关心。” 陛下命王公公搬来一把交椅,让萧景珩坐下慢慢说。 “萧爱卿,此番前来,你可有打探到什么最新的消息?” 萧景珩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 “陛下,微臣自上次禀奏完叛军余孽之事后,便派人在叛军头领的住处附近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结果,不出所料,那叛军头领为人狡猾奸诈,行为处事分外小心谨慎。 每次他出门跟余孽们碰面商议要事,都有一套自己不暴露行踪的方式。 不过,微臣身边调教出来的精兵队伍,洞察能力敏锐,反侦察的能力出众,还是查到了叛军余孽每次见面的目的地。 就是郊外的一处破庙之中。 听说那里经常闹鬼,导致百姓们不敢擅自闯入。 正好成为叛军余孽商议要事的藏身之地。 他们想在半个月之内动手,意图不轨,煽动百姓,制造混乱,造成人心惶惶的局面。 趁机再一次揭竿起义,进行逼宫。” 一字一句,就像是一把重锤敲打在陛下的心上。 陛下闻言,神色骤变,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低沉而威严道: “这些叛军全都是漏网之鱼,朕当初派兵出去找了他们这么久,都无果而终。 想不到,他们还敢卷土重来。 你把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萧景珩一脸严肃的禀报道: “回禀陛下,这些叛军余孽自发组织成一派,自称是红帮会。 微臣已经派了一位易容术高手,潜入组织,打探他们的计划。” 御书房内,除了两人的交谈声,只能听见窗外微风吹拂枝丫的沙沙声。 萧景珩字字清晰,每个细节都交代得丝丝入扣。 这是他一贯事无巨细的处事方法,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跻身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 陛下神色凝重的听着,沉默了片刻,目光深邃道: “你是从何处查到叛军头领的线索? 这些亡命之徒当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件事困扰了朕好多年了,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萧景珩连忙起身,再次行礼,掷地有声道: “陛下,实不相瞒,这件事还要归功于前太尉的嫡女宋晚吟。 要不是她死里逃生找到微臣提供了重要的情报。 微臣也没有料到叛军余孽就隐藏在京城中。 这件事关系到整个南靖国的安危,微臣丝毫不敢有任何的懈怠。” “宋晚吟,又是她?” 陛下满脸震惊,想不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有这般的胆识和魄力,能够揪出叛军头领的藏匿之处。 看来还真是虎父无犬女。 “她之前进宫面圣,向朕提出请旨和离之事,朕还再三犹豫了。 要不是念及前太尉为国捐躯,立下了显赫战功的份上。 朕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她,成为一个遭人唾弃的弃妇。” 萧景珩闻言,眸色一亮,心就像是一颗落水的球,狠狠的往下沉了一下,又慢悠悠的漂浮了起来。 “微臣斗胆觐言一件要事。” 陛下抬手揉了揉眉心,掩盖不住满脸疲倦,准道: “说。” 萧景珩有凭有据的禀奏道: “陛下,顾侯爷自从出征归来之后,负面消息层出不穷。 先是他故意冷落怠慢原配发妻,利用功勋战绩请旨迎娶平妻,便已犯下了对待婚姻不忠不诚之罪。 据说,那位江家小姐目前身怀有孕。 按照我国律例,未出阁便与男子有染的女子,是要处罚出轨男女的。 顾侯爷身为父母官,蔑视我朝律例,以身违法,属于欺君罔上之罪。 京城盛传顾家的二小姐私会外男被捉奸在床,顾家为了息事宁人,不做任何处置。 后来顾二小姐莫名其妙的疯了,还说了很多狂悖之言,顾家力压这件事,直接把她给禁足了。 顾三小姐,一门心思的攀附权贵,搔首弄姿的去勾引英国公嫡子楚鹤轩,口碑和名声在坊间传闻有着负面影响。 至于那顾四少爷,听老百姓们说,前几日还有青楼和赌坊,以及其他店里的老板上门讨债。 当时闹得一整条街都沸沸扬扬的,不少达官贵人和老百姓驻足围观。 此事严重败坏了朝廷的名声,恐怕难免会落人话柄,质疑陛下用的并非良臣。 底下有不少官员都看不惯顾侯爷的做派,听说宋晚吟用嫁妆,供养着侯爵府一大家子。 甚至还有顾二爷和顾三爷那两家在后面拖后腿,暗中生事。 顾家就像是寄生虫,依附在宋晚吟的身上,想要吸干她的血。” 陛下闻言,龙颜大怒,猛的一拍案台,面前小山堆状的奏折瞬间散落一地。 “这个顾卿宸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不明摆着是陷朕于不仁不义之地。 当初朕见他胸怀大志,定有一番作为,宋晚吟嫁给他也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想不到,他变得越来越骄傲自负,狂妄自大。 朕以前素有耳闻侯爵府一大家子都是吃软饭的,想不到还是坐实了。 太尉生前对朕有恩,朕曾经答应过他,一定会好好的关照宋晚吟的。 难怪上次宋晚吟口口声声求朕下旨和离,她这分明是被伤透了心。” 王公公吓得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奏折全部捡起来,排列好顺序重新摆放好。 萧景珩再次觐言道: “陛下,前太尉毕竟是微臣的恩师。 微臣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事关小师妹的幸福,恳请陛下开恩。” 这时,门外传来玉杖轻轻敲击着台阶的声音。 皇太后眼神冷若冰霜,柳眉紧蹙着透出一丝不悦,高挽着发髻,簪着金凤,戴满了各种金银首饰,浑身散发着高贵的威严气息。 “这个顾家,看来也该好好敲打一下了。” 陛下立马起身迎上前去,行礼道: “母后,你怎么来了?” 皇太后在他的搀扶下,来到紫檀木交椅上坐定,长叹口气道: “哀家也是听说了一些顾家的事情,委实是气不过,前来找你商量一下。 宋家并不是没有人了,再不济,还有哀家为晚吟撑腰。” 萧景珩见目的达成,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皇太后微微点头道: “萧大人,你可以退下了,哀家想单独和陛下说会话。” 萧景珩立刻告退,在转身的刹那,终于舒展愁眉,嘴角微扬的大步离开。 宋晚吟可是他放在心尖上,朝思暮想惦记的人。 自从她嫁进顾家之后,他便忧心忡忡,担心她会过得不好。 毕竟顾卿宸并非良人。 尤其是当他得知顾卿宸请旨迎娶平妻之事,便对他恨之入骨,想找机会扳倒他。 不作死,就不会死。 顾卿宸因为自己的狂妄自大,反倒把自己陷入到绝境中去。 狂风骤雨只会来的更加猛烈。 第61章 踢到铁板 御书房中就只剩下母子俩,促膝长谈。 陛下将上次宋晚吟进宫面圣之事,如实告知: “母后,儿臣正准备把这件事向你禀报,看看到底要不要恩准宋晚吟和顾卿宸和离?” 皇太后威仪凛然的双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沉缓道: “皇儿啊,做人不能忘本,要懂得知恩图报。 当初要不是前太尉为国捐躯,哪有天下的太平,更没有咱们母子俩的栖身之处。 哀家看人向来很准,晚吟这个孩子也算是从小看到大。 她拥有过人的天赋,不仅聪明伶俐,而且还才貌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尤其是当初她为哀家画的那幅仙人祝寿图,震惊四座,要不是天赋异禀,绝对画不出这种旷世奇作。 在晚吟很小的时候,哀家便一心想把她指婚给太子的,真是越看越喜欢,或许是过于投缘吧。 皇家确实亏欠了宋家太多的恩情。 如今宋家就只剩下这两兄妹,皇家到底还是要多多关照些的。” 陛下明白母后的话中含意,点了点头道: “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前阵子还收到宋晚风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捷报。 我军大获全胜,军队正在回京的路上。 宋晚风拥有万夫不当之勇,等他凯旋归来,朕亲自为他接风洗尘,好好的赏赐他。” 侯爵府这边,依旧沉浸在热闹非凡中,太夫人面对贵客奉上的寿礼,脸都快要笑烂了。 江揽月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给太夫人请安: “恭祝太夫人,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太夫人摸索着牵住了江揽月的纤纤玉手,小心翼翼的轻抚着她的肚子: “揽月,我这双眼睛已经视物不清了,看不出你目前显怀的样子。 但是我这双手掌,能够感觉到这个小生命在极力的回应着我。 你怀孕辛苦了,这肚子里怀着的可是顾家的血脉,更是顾家的希望。 马上你和宸哥儿大婚在即,往后你尽管安心养胎,有我给你撑腰,看谁敢欺负你。” 江揽月非常懂得人情世故,紧拉着太夫人的手,一脸关切道: “太夫人,你这眼疾之事,我也时常记挂在心。 我已经托人四处寻遍名医,看能不能找到对症下药的方法,前来为你诊治。 今日是你的寿辰,我还专门为你准备了一份惊喜,待会展示给你看。” 太夫人满脸欣喜道: “真的吗? 揽月,你可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宸哥儿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像那个宋晚吟,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她不帮忙招呼贵客,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叫: “郡主驾到。” 郡主赵云娣一来,便迫不及待的四处张望,寻找那抹熟悉的倩影。 当她终于在走廊上,看到那道身影,忍不住提起裙摆,像只轻盈的燕子,飞奔上前,从背后悄悄的捂住她的眼睛。 “咳咳,猜猜我是谁?” 宋晚吟一听这声音,瞬间笑道: “云娣,你怎么来了?” 赵云娣见她这么快就猜出自己,噘起小嘴道: “好嘛,又被你给猜中了。” 趁着四下无人,她快速把宋晚吟拉至一旁,神秘兮兮的说: “晚吟,我今日前来主要是来看望你的。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顾卿宸简直欺人太甚。 作为你最好的手帕之交,我可不能坐视不管。” 宋晚吟的心头暖暖的,得友如此,这辈子无憾了: “对了,驸马没跟你一起过来吗?” 赵云娣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驸马最近公务缠身,整日都见不着人影,我就只好独自前来了。” 宋晚吟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 “正常的,要以大局为重。 那你找个地方先坐,我先去招待下贵客,总不能奚落了他们,落人口舌。 这种场合,明面上也得过的去。” 赵云娣明白不能给她添麻烦,以免顾家又会前来挑礼数,趁着还没有开席,便打算先四处逛一逛。 老远便听见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贵女,围成一圈,在那边阴阳怪气。 其中有个是江揽月的表妹夏玫玫,矫揉造作的无中生有道: “我跟你们说,堂堂的侯门主母天生就是个妒妇。 她眼红嫉妒我表姐得到侯爷独宠,故意拿这件事来处处打压我表姐。 要不是因为我表姐贤惠大度,心地善良,不争不抢的包容和忍让她。 以她那娇纵蛮横的性子,还不得把侯爵府的房顶给掀翻了。” 其他的贵女们闻言,有质疑的,有吃惊的,有中立的,还有的是看热闹的。 “真的吗?可是我听说是侯爷变心出轨在先,侯门主母毫不知情,被冷落了好几年。” “你表姐不是怀有身孕了吗?这未婚先孕,好像也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听你之言,我是万万想不到,侯门主母看似端庄贤淑,实则就是个小肚鸡肠之人。” “侯门主母不接纳你表姐也有原因,估计是怕你表姐过于受宠,会处处打压她,夺走她当家主母的位置。” “谁愿意两女共侍一夫,尤其是这种高门显贵的当家主母,更不会容许别的女人爬到自己的头上。” “就是说嘛,更何况你表姐一来就是平妻的身份,侯门主母的地位遭受到威胁,肯定会容不下你表姐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要是狠起来,那可真是太恐怖了,你可得让你表姐小心点。” 这字字句句,化为锋利的刀刃,要多刺耳,就有多刺耳。 赵云娣忍无可忍的走上前去,目光冷冽道: “你们这群长舌妇说够了没有? 这就是你们达官贵人的教养吗? 在别人的府上,背后乱嚼舌根,搬弄是非,挑拨离间。 这种行为也太令人不耻了吧。” 夏玫玫向来待字闺中,很难得跟着表姐出来长长见识,瞧着眼前这个衣着华丽之人有些面生,趾高气昂道: “你是谁呀? 我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你管的也太宽了些。” 赵云娣细眉紧蹙,一副冰山美人的高冷姿态,冷冷的说: “这件事我管定了,你必须要向晚吟当面道歉。” 夏玫玫忍不住讥讽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 怎么? 堂堂的侯门主母,敢做不敢当吗?” 赵云娣见她踢到铁板上,还一副嚣张至极的模样,冷笑一声: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第62章 天生克夫 夏玫玫蔑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故作害怕道: “哎呀,你是何方神圣?我真的好害怕啊!” 这矫揉造作的样子,瞬间逗笑了围观的贵女们,掩嘴偷笑,坐等好戏上演。 赵云娣向来最痛恨这种狐媚子功夫的妖艳贱货,上前一步道: “你再说一遍?” 夏玫玫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伸手用力的推了她一把,长长的指甲刮到了她脖子上的项链,不耐烦的说: “滚开,别离我这么近,碍了我的眼。” 赵云娣被她推得一个趔趄,于是看了眼贴身婢女。 婢女心领神会,立马大步上前,甩手便赏了她一耳光。 啪! 夏玫玫被这一巴掌打得原地转了一圈,半张脸瞬间浮现出血红的五指印,不可置信道: “你这个区区婢女,居然敢动手打我? 我长这么大,我的父母,我的哥哥姐姐从未舍得动我一根手指头。 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 夏玫玫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气急败坏的怒骂道: “你还敢打我,你这个下贱胚子,我要撕烂你的脸……” 啪! 夏玫玫话音未落又挨了一巴掌,眼泪都飙出来了,发疯似的上前跟婢女撕扯扭打起来。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你简直就是个泼妇!” 围观的贵女们见状,纷纷后退,生怕会祸及自身,一时间场面混乱起来。 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声音: “住手!通通住手!” 紧接着,一道人影闪至眼前,呵斥住正在相互撕扯对方头发的夏玫玫和婢女。 两人此时头发都被撕扯的凌乱不堪,脸上的怒意未消,虎视眈眈的瞪着对方。 顾卿宸原本还在前院招待贵客,后来听闻婢女来报,说是这边闹起来了,连忙赶来劝架。 当他定睛细看面前这位竟是赵云娣的时候,瞳孔蓦然缩紧,立刻拱手作揖道: “郡主,微臣招待不周,还望郡主恕罪。” 此言一出,围观的那些贵女,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听闻此乃郡主本尊驾到,一个个吓得纷纷行礼。 夏玫玫的脸色铁青,原以为准姐夫赶来是帮自己撑腰的,没想到竟然得罪了不好惹的大人物,瞬间傻眼了。 赵云娣居高临下的蔑视她,冷哼一声: “你现在该知道我是谁了吧?” 顾卿宸见夏玫玫一点反应都没有,连忙伸手扯了扯她的袖角,为她求情道: “郡主,这件事是误会一场。 微臣在这里向你赔罪,恳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她一回吧。” 赵云娣嗤之以鼻道: “误会?她根本就不把我这个皇室贵女放在眼里,以后岂不是会骑到我头上撒野? 而且,她还弄坏了我脖子上价值连城的金丝雀项链。 她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还打算不赔偿我的损失,就妄想着轻而易举的逃过一劫? 呵呵,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夏玫玫这才回过神来,冷汗直冒,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磕头认错道: “奴婢知错了,恳求郡主饶了奴婢一命。 奴婢有眼无珠,无意间冲撞了郡主,奴婢罪该万死。” 赵云娣细眉微挑,冷笑一声: “你现在知错了?刚才是谁还在这里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 这么快就变成缩头乌龟了?我可真是打心眼底的看不起你。 刚才听你之言,你是伯爵府的表亲,那这笔账我自然要算在江家头上。” 夏玫玫闻之色变,苦苦哀求道: “求求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奴婢一般见识。 你就权当奴婢是个屁,给放了吧。” 这要是被江姨母知道,不仅她要遭到严厉的惩罚,而且还会牵连到整个家族,自己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丝嘲讽的笑声: “我当这里是谁在大呼小叫,原来是骄纵跋扈的郡主来了。” 赵云娣循声望去,一眼便认出,来者是楚湘王的独女赵怡然。 楚湘王早在十年前便仙逝了,父皇念及手足之情,分外照顾他遗留下来的独女。 因此造成她恃宠而骄的泼辣性子,看谁都不顺眼,动不动就喜欢怼人。 赵云娣向来看不惯她的言行做派,两人虽说是堂姐妹,却是不共戴天的死对头。 “赵怡然,你怎么也来了?” 赵怡然飞扬跋扈道: “既然你都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呢? 这里毕竟是侯爵府,你也该收敛一下郡主的性子,别随意欺负别人。 万一传扬出去,别人该如何看待皇室的郡主? 岂不是有损皇室的威严。” 赵云娣见她不分青红皂白,铁了心要和自己作对,怒怼道: “赵怡然,你脸上那两只眼睛,是留着出气的吗? 你看不见明明是她先对我动的手,还把我这条珍贵的金丝雀项链弄坏了。 我只是就事论事,要求她赔偿我的损失而已。” 赵怡然见她敢当众这样侮辱自己,小脸气得涨红,扯着尖细的嗓音说: “赵云娣,我看你就是没事找茬,存心要闹得侯爵府不可开交。 奇怪,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的夫君没陪你一并来吗?” 还不等赵云娣开口,故作惊讶的掩嘴道: “哦,不好意思,我好像忘了。 驸马爷近日频繁外出,是不是你们夫妻生活不和睦,感情出现危机了吗? 难怪我看你一副苦瓜脸的样子,像极了深宫怨妇。 想不到堂堂的郡主,有朝一日也会变成糟糠之妻。” 围观的贵女,感受到一股凉飕飕的风,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纷纷避退一旁,远远观战,以免祸及自身。 顾卿宸给夏玫玫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趁机离开。 正当夏玫玫灰溜溜的落荒而逃之际,却被眼尖的赵云娣呵斥住: “你想往哪里逃?” 夏玫玫刚爬到一半,吓得浑身哆嗦了下,战战兢兢的重新跪好,垂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眸。 “奴婢不敢逃,恳求郡主恕罪。” 顾卿宸识时务者为俊杰,并不插手郡主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以免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之路。 他默默的往后退缩,一直退缩到不显眼的地方,一溜烟的跑了。 夏玫玫见他就这样弃自己于不顾,又气又急,第一次体会到呼天天不应,唤地也无灵的绝望。 赵云娣缓缓上前,步步逼近赵怡然,嘲讽道: “我家驸马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深受父皇的器重,经常会把一些重要的公务交由他去处理。 男人嘛,就该忙碌点,努力的赚钱养家,而我就负责貌美如花。 你的眼睛和耳朵是专门长在别人家的房顶上吗? 这么喜欢偷窥和打探人家夫妻的婚姻生活,难道是因为你的婚姻不幸福。 所以你就眼红嫉妒我幸福美满的婚姻吗? 也对,你天生的克夫命,前后嫁了三个夫婿,不出三年就死了。 以至于,现在都没有哪个男人敢迎娶你为妻了。 啧啧啧,真是好可怜哦。” 第63章 当众出糗 赵怡然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臭嘴!” 赵云娣忍不住嗤笑一声: “怎么?被我说中了? 所以你现在是恼羞成怒,想要动手打我? 只要你敢对我动手,我就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赵怡然仗着有皇伯伯的庇佑,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正要动手,却见眼前闪至一道翩翩倩影。 “怡然郡主,有话好好说。” 宋晚吟微微颔首行礼,将赵云娣护至身后,端庄大方道: “今日毕竟是臣女婆母的六十大寿,现场有太多的贵客,属实不宜把事情闹大。” 赵怡然素有耳闻她这号人物,阴阳怪气道: “这位就是侯门主母吧? 我听说你天生善妒,霸道跋扈,容不得别的女子嫁入顾家,可有此事?” 赵云娣见她尽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张口欲言,却被宋晚吟用娇躯挡住。 宋晚吟面不改色,平静的说: “怡然郡主,这是顾家的私事,夫妻间有点小打小闹,起到了一个调情的作用。 这种私密的话题,臣女不太方便向你透露太多。” 赵怡然依旧咄咄逼人道: “怎么?你不敢承认?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还听说,你以一己之力,让整个顾家都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你的本事可真够大的。 亏你还是前太尉的嫡女,枉读圣贤书,女有四行,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你又占了哪一样?” 赵云娣气愤的挥舞着小粉拳,对待她这种人,就不该浪费口舌讲大道理,倒不如直接打一顿来得痛快。 “赵怡然,你少在这里卖弄学问,别以为就你懂得三从四德的道理!”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别人欺负自己最好的闺中密友。 她可以受点委屈,大不了就用拳头还回去。 但绝不能让宋晚吟遭受到不公平待遇。 宋晚吟一直用娇躯挡在赵云娣的身前,对待赵怡然这种人,认真就输了。 “怡然郡主,听你之言,你恪守三从四德,那理应是个勤俭持家的贤内助。 那为何,还一直在守活寡,没有遇见如意郎君呢?” 赵怡然的脸色堪比猪肝色,见她成心找不痛快,叫嚣道: “放肆!你竟然胆敢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看你是想造反了!” 赵云娣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这本来就是事实,干嘛还不能让人说了? 晚吟这番话还算是轻的,你都没听到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 那些话不堪入耳,估计你听后,肺都要气炸了。” 赵怡然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想要好好的教训她们俩,尖着嗓子叫道: “看我今天,不抓花你们的脸!” 赵云娣早就想动手了,毫不畏惧的冲上前去,露出了刚修剪好的长长指甲: “赵怡然,就你那双短粗的肥爪子。 我就让你一只手,你都未必是我的对手。” 夏玫玫见她们要动手了,第一时间保命要紧,连滚带爬的躲到一边去了。 双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祷: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把我视如空气一般的遗忘掉吧。’ 宋晚吟并不想把事情闹大,更不想让赵云娣因此受伤,急忙从中拉架。 但拉的基本上都是偏架,紧抓着赵怡然,让她只有被抓的份,毫无还手的余地。 “怡然郡主,还请息怒,待会就要开席了,请你尽快入座。 臣女会自罚三杯,向你赔个不是。” 赵云娣每次都能得手,越抓越兴奋: “抓死你,抓死你,把你的脸抓成一副大棋盘。” 很快,赵怡然被抓得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白皙细嫩的脸庞出现了几道指甲抓痕,整个人处于崩溃的边缘。 “啊啊啊!赵云娣,我要杀了你!” 赵怡然突然从发髻间拔下一支白玉珠钗,用力的刺向赵云娣。 旁观的贵女们眼见这一幕,尖叫声此起彼伏,引得不少贵客纷纷侧目。 宋晚吟眼见情况危急,立刻上前推开赵云娣,以身躯护住她。 躲在暗处的白绍波,指缝间夹着几颗小石子,准备一触待发。 只听“呯”的一声脆响,白玉珠钗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一道身影快速出掌打退了赵怡然,却只用了两成力道。 “怡然郡主,请你自重。” 在场的众人纷纷傻了眼,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赵云娣的夫君李文博,也就是当朝驸马。 李文博满脸关切的上前,仔细的检查赵云娣有没有受伤,自责道: “云娣,对不起,我来晚了。” 赵云娣又惊又喜,就像是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蜷缩在他的怀中,撒娇道: “文博,你怎么才来,我差点就要命丧于那个贱人的手里了。” 赵怡然肩膀上挨了一掌,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受害者? “李文博,你竟敢动手打我? 这件事我一定要回去禀明皇伯伯,请他老人家帮我主持公道。” 李文博面不改色道: “怡然郡主请自便,陛下向来公平公正,从不会护短和包庇。 在场的众人全都是证人,共同目睹你想要刺杀我的妻子。 这件事真要是捅到陛下面前,到底谁才会被治罪,你我心知肚明。” 赵怡然哑然失声,羸弱的双肩害怕到瑟瑟发抖起来,仍然嘴硬道: “你怎么闷不吭声的跑来了? 你们夫妻俩不是感情不和睦吗?” 李文博的现身,让谣言不攻自破,当众将赵云娣抱得紧紧的: “我只不过是有公务耽搁了而已,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味了?” 赵怡然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羞愧到无地自容,狠狠的怒瞪了赵云娣一眼,转身欲走。 在经过宋晚吟的身边,故意使坏伸出脚,想要绊倒她,害她当场出糗。 宋晚吟预判了她的预判,故意往后退了一步,让她伸出来的脚扑空的同时,则绊住了长长的拖地裙摆,当场摔了个狗吃屎。 “哎呦,摔死我了。” 旁观的贵女们想笑却又不敢笑,隐忍的非常辛苦。 赵云娣见状,不免觉得大快人心,捧腹大笑道: “哈哈哈,唧唧复唧唧,怡然摔得叫唧唧,笑死我了!” 宋晚吟也忍不住掩嘴轻笑一声,这种雕虫小技,她早就看穿看透了。 今日要不是寿宴,非得好好的捉弄她一下,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赵怡然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想道: ‘赵云娣,宋晚吟,你们不得好死! 你们害得我颜面尽失,尊严被践踏,此仇不报非女子!’ 第64章 狠狠敲打 闹剧渐渐散去,赵云娣又哭又笑的看着心上人,小嘴噘的都能挂个油壶了: “讨厌,你不是说公务繁忙,不来陪我了吗?” 李文博虽说是状元出身,一心都扑在事业上,却也是个体贴入微的好丈夫,心疼的捧起她的小脸,内疚道: “幸亏我来了,看你被人欺负了,我很心疼。” 这段时日确实公务繁忙,频繁外出,从而忽略了发妻。 当得知发妻想去侯爵府看望宋晚吟的时候,嘴上虽然没有明说,但却用实际行动,抽出时间赶来陪她。 赵云娣的心里甜滋滋的,顾不得在外不太体面,整个人都小鸟依人在他的怀中,不肯撒手: “你来得还挺及时,再晚一点,恐怕我就要被那个小贱人刺死了。” 李文博立刻捂住她的樱桃小嘴,一本正经的说: “快说呸呸呸,以后不吉利的话,不准再说了。” 宋晚吟见他们夫妻恩爱,如胶似漆的样子,心里很是羡慕,上前福身行礼: “见过驸马,都怨臣女,没能及时阻止这场闹剧。” 李文博立刻上前,请她不必多礼: “我早有耳闻,前太尉的嫡女是位才貌双全的才女,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云娣能结识你这种手帕之交,属实是三生有幸。” 宋晚吟谦虚的摇了摇头,虽说是手帕之交,但还得保持着君臣之礼。 “二位请入席吧。” “且慢。” 赵云娣突然想起一桩要事,东张西望一番,找到了躲在角落中的夏玫玫,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 夏玫玫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脸色苍白的来到他们面前,扑通一声跪下,苦苦哀求道: “郡主,奴婢知错了,求求你饶了奴婢吧。” 赵云娣伸手摘下脖子上的金丝雀项链,冷冷的说: “你扯坏了我的金丝雀项链,不打算赔偿就想走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李文博眉宇紧蹙,立马接过那条金丝雀项链,确实上面有轻微的划痕,斥责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郡主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宋晚吟在一旁默不作声,这种事情,最好让当事人去解决。 不过,她知道夏玫玫的来历,她和江揽月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夏玫玫都被吓哭了,浑身都抖成了筛子,磕头求饶道: “奴婢有眼无珠,无意间冲撞到郡主,奴婢罪该万死!” 犹豫片刻,她动手狠狠的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双颊对称的肿成了馒头状,看起来凄惨又滑稽。 赵云娣有了夫君的撑腰,下意识的高昂起头来,冷哼一声: “你现在知道怕了? 刚才不是还挺嚣张跋扈的吗? 你在背地里煽风点火,怂恿他人,恶意去诋毁侯门主母,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 今日,你不仅要赔偿我的这条金丝雀项链,而且还要当众向晚吟赔礼道歉。 必须要征得她的原谅,我才能考虑饶你一命。” 夏玫玫犹如五雷轰顶,瞬间感觉到天塌了,这岂不是要活活逼死她吗? 这时,江太夫人闻讯赶至,当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吓得魂不附体。 首先担心的便是伯爵府的名声和全族的性命之忧。 原本好心的带着夏玫玫出来走动一下,长长见识,想不到她会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惹出这种大乱子。 江太夫人战战兢兢的给郡主和驸马跪下行礼,求情道: “郡主,驸马,我这外甥女年纪尚小,不谙世事,在家中完完全全被宠坏了。 无意间得罪了郡主和驸马,恳求二位高抬贵手,饶我这外甥女一命吧。 哪怕倾家荡产,伯爵府定当会如数赔偿,郡主的金丝雀项链的损失。” 赵云娣见目的达成,早就想找机会好好的教训下江家了,于是朝宋晚吟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宋晚吟了然于胸,她的那点鬼机灵,早就了解的一清二楚,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赵云娣见好就收,依旧冷若冰霜的说: “江太夫人,那我就等着你的赔偿,项链之事算是解决了。 但是夏玫玫在背后乱嚼主人家的舌根,理应向主人家赔礼道歉。 你们伯爵府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总不能还要包庇她这种不耻的行为。” 江太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夏玫玫一眼,转脸看向宋晚吟,求情道: “晚吟啊,咱们好歹马上也要成为一家人了,这件事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明摆着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求求你发发慈悲,原谅她吧。” 宋晚吟眸色低垂,掩盖住眼角的锐利,淡淡的说: “江太夫人,夏玫玫自己没有长嘴吗? 怎么道歉这种事,也需要你亲自代劳。 还有,谁跟你是一家人,何必要与我沾亲带故。” 江太夫人见她伶牙俐齿,嘴角抽搐了几下,怀恨在心。 看来这个宋晚吟因妒生恨,铁了心要和江家作对,女儿要是嫁入了顾家,恐怕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事后,得找个契机,好好的敲打一下顾卿宸,告诫他多多管束下宋晚吟的言行举止。 夏玫玫气鼓鼓的瞪着宋晚吟,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像是青蛙似的,恨不得一拳打死她。 “宋晚吟,我姨母这么大岁数了,已经放下身段向你求情。 你为何还要对我咄咄逼人? 更何况,我说的明明都是事实,你自己做了亏心事,还不让旁人说吗?” 还不等宋晚吟开口,江太夫人便气急败坏的动手甩了她一个大嘴巴子,呵斥道: “闭嘴!” 夏玫玫眼中闪动着泪花,捂着红肿的脸颊,一副不可置信的看着姨母,哽咽道: “姨母,你打我? 你为了一个外人,居然动手打我。 我难道说错了吗? 要不是因为她,表姐才不会受那么多委屈……” 江太夫人见她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怒骂道: “蠢出天际的东西,还不快向侯门主母磕头认错,你还想不想活了?” 宋晚吟依旧保持着端庄大方的姿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平静且有力量道: “你大可不必强求,大不了郡主直接降罪于你们夏家。 以你父亲的脾气秉性,你认为他会不会饶了你?” 夏玫玫猛的打了个冷颤,父亲向来最注重声誉,一旦得知自己在外面闯下大祸,不死也得半残。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委曲求全的磕头认错道: “侯门主母在上,奴婢给你磕头认错了。 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一命吧。” 第65章 万众瞩目 顾卿宸听闻此事,不便惊扰到母亲和江揽月在前面叙旧,以及在场贵客,又匆匆赶了回来。 当他看见未来的岳母大人和小姨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宋晚吟原谅的时候,顿时怒火中烧起来。 直接上前一步,压低嗓音,斥责道: “宋晚吟,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可是我母亲的六十大寿,你别闹得太过分了,以免让顾家下不了台面。 更何况,郡主和驸马也在这,家丑不可外扬。 你可倒好,巴不得闹得人尽皆知。 顾家待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差不多得了。” 宋晚吟冷笑一声: “顾卿宸,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你的眼睛是长猪毛了吗?” 顾卿宸被她一句话梗住,想要同她理论,却要隐忍克制,威胁道: “你要是让顾家失了颜面,待贵客们离开后,我会找你算账的。” 赵云娣见他一来就黑沉着脸,跑到宋晚吟的身边嘀嘀咕咕的,一点都不磊落大方。 一想到他对宋晚吟做的那些缺德事,看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侯爷,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赔礼道歉的?” 顾卿宸变脸比翻书还快,立马双手作揖,毕恭毕敬道: “郡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毕竟是顾家的家务事,就不劳烦郡主费心了。 今日这场闹剧,事后微臣定当亲自上门,负荆请罪。” 李文博眉头一皱,挺身护妻道: “侯爷,你这话是在指责郡主多管闲事了吗? 你难道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 顾卿宸本来就想找机会巴结皇室,可不想错失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立马鞠躬行礼道: “驸马误会了,微臣纵使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出言顶撞郡主。” 李文博对他家中事务略有耳闻,狠狠的敲打道: “侯爷,做人不能忘本,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你的结发妻子,陪你荣辱与共,这份恩情你要铭记于心。 虽说我朝的达官贵人,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象征着权利和地位。 可你不该失去初心,见异思迁,舍弃你的发妻不顾。 百年修来同船渡,千世修来共枕眠。 你可不要忘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仰仗谁得来的。 千万不要亲手毁了你的仕途前程,到时候,你的下场会非常的凄惨。” 这字字句句,犹如一根根钉子,狠狠的敲击在顾卿宸的心头。 顾卿宸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低三下四道: “微臣谨遵驸马教诲。” 李文博转身揽过赵云娣芊芊细腰,温柔的说: “云娣,马上要开席了,我们先入座吧。 后续的事情,我相信侯爷自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赵云娣欣慰的点了点头,越看心上人越是满眼喜欢: “嫁人要嫁李文博,你都把这世间的男子通通比下去了。” 李文博宠溺一笑道: “倒是还有一人,比我还要深情。” 说到这句话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宋晚吟,夫妻甜蜜的离开。 宋晚吟非常羡慕他们夫妻间白首不相离,恩爱如初的样子。 这辈子,她只要逃离了这座婚姻的囚笼,就能够重获新生,迎来属于自己的春天。 只不过,一个被彻底伤透了心的人,再也不会相信真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顾卿宸刚想继续同她理论,却见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只能站在原地气得干瞪眼。 “宋晚吟,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甜橙急急忙忙的找到宋晚吟,附耳上前说道: “姑娘,寿礼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晚吟边听边点头,这次别出心裁准备的寿礼,既能不花银子,又能让太夫人挑不出礼数。 太夫人这边开始进行,展示寿礼环节。 席面上坐满了贵客,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要一睹顾家子孙送给太夫人的寿礼。 江揽月率先上前,命人抬上来一个架子,上面罩着一层红绸布,还贴着喜庆的寿字。 “太夫人,这是我和卿宸哥哥费尽千辛万苦寻来的珍宝,希望能够帮助到你。” 小厮将红绸布轻轻的揭开,一瞬间闪过温暖的光泽,亮瞎了每个人的双眼,众人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哇,这么大一颗夜明珠,都有人的头那么大了,这可真是世间罕有啊。” “我记得长公主生辰那日,陛下赏赐给她的夜明珠,只有鸡蛋一般大小,这个简直太壮观了。” “这颗夜明珠算是最珍贵的稀有之物,放眼全国,恐怕都找不出第二颗来。” “估摸着,这颗夜明珠价值连城,也不知道打哪儿淘来的?” 太夫人虽然视物不清,但是却有道光泽闪在眼前,明显能稍微看清一点。 “揽月,你可真是有心了。 这以后我要是起夜,就不怕磕着碰着了。 夜明珠过于贵重,真是让你破费了。” 江揽月听着来自众人的惊叹,心里美滋滋的,满脸透着骄傲: “只要太夫人喜欢便好,我和卿宸哥哥就是想送一份能够帮助到你的寿礼。 有了这颗夜明珠,它能让你的视线变得清楚一点,就不会磕磕绊绊了。 你的年纪大了,腿脚越来越不利索了,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颗夜明珠可是她私底下求情郎出面,派人半路打劫西域商人,抢夺过来的无价之宝。 自从得知太夫人的寿宴将至,她便开始用心规划,如何当众博取头彩,取悦太夫人的欢心。 借此机会,能够牢牢的抓住顾卿宸的心,让他更加死心塌地的爱着自己,打消怀疑自己的顾虑,便可以为所欲为的操控着他了。 太夫人心中动容,越看越喜欢她,连声叫好: “好好好,这份寿礼是我最喜欢的。 揽月,这辈子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便是让宸哥儿娶了你。 将来侯爵府的掌家之权,看来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顾卿宸亲眼目睹这一幕,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想不到江揽月会准备这份巨大的惊喜,还是以两人的名义送给母亲的。 “母亲,我是不会看走眼的,揽月心细孝顺,又特别的体贴懂事,还会照顾人。 等到大婚之后,她也能陪你做做伴,说说话了。” 接下来,顾卿芷送上的是玉如意,顾卿烨送上的是玛瑙镯子。 太夫人收到寿礼,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疑惑的问道: “宋晚吟,人在何处? 我倒是分外好奇,她为我准备了什么样的贵重寿礼?” 宋晚吟顶着万众瞩目的目光,缓缓的走上前来,却是两手空空。 顾家先是一愣,纷纷等着看她笑话,一个个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江揽月心中胜券在握,倒想看看宋晚吟当众出糗的样子,也好一雪前耻。 宋晚吟,我送的可是世间罕见的夜明珠。 你拿什么跟我斗? 第66章 不识好货 宋晚吟轻挽云鬓,穿着一袭淡雅的梅花长裙,腰间系着七彩流苏带,款款而来,福身行礼道: “恭祝婆母,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太夫人听见身边的窃窃私语声,在得知她是两手空空的前来,心生不悦道: “晚吟,这颗夜明珠是揽月和宸哥儿的一片孝心。 方便我晚上起夜的时候,照明用的,我非常的喜欢。 还有芷姐儿送的玉如意,烨哥儿送的玛瑙镯子,都是最上等的,也是最名贵的。 不过,我最期待的便是你送给我的寿礼,到底是什么呢?” 每一年的寿宴上,宋晚吟都会献上最弥足珍贵的奇珍异宝。 去年送的有马踏飞燕、前年送的有镶金兽首玛瑙杯。 随随便便哪一个都是拥有,深厚的文化底蕴的无价之宝。 太夫人还想着今年能够再从她身上狠狠的捞上一笔,光是她送上的寿礼,变卖换成银子,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侯爵府的燃眉之急。 顾泽诚和顾泽谦,全程冷着脸坐在一旁,经过这段时日出现的经济危机,对于大房逐渐心生嫌隙。 兄弟俩来此之前,还进行了一次商议,定要找个契机,找大嫂和两位侄子说清楚,问明白。 反倒是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宋晚吟到底能献上什么样的奇珍异宝,也好开开眼界。 轮到自己举办生辰寿宴的时候,再从宋晚吟的身上,多榨取一些价值连城的宝物,也好丰富一下家底。 顾卿芷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呦,大嫂,看你这两手空空的样子,是不是没来及准备给母亲的寿礼? 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作为长媳,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记。 还是你压根就不打算送寿礼?” 顾卿烨有把柄落在宋晚吟的手里,并没有接茬,始终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这次给母亲准备的玛瑙镯子,也是他当掉了自己最值钱的物件,才有银子买寿礼。 眼下他所有值钱的东西,该当的全都当掉了,但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 一旦母亲知道这件事,绝对会被他给活活气死的。 尤其是大哥那个火爆脾气,估计到时候连手足之情都不顾,会直接把他给活活打死的。 一想到这里,他就愁眉不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顾卿芷见四弟不帮腔,一起敌对宋晚吟,想要给她挖坑推下去,抬起胳膊肘轻轻的捅了捅四弟,柳眉紧蹙道: “四弟,你发什么愣啊?赶紧说两句。” 顾卿烨心烦意乱,抬头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种口舌之争,他压根就毫无兴趣,只想如何保命要紧。 顾卿芷一头雾水的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抽搐几下: “这个臭小子,今个儿是吃错什么药了?又在抽哪门子的风?” 江揽月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掩嘴轻笑一声: “姐姐,许是你最近忙着处理府内琐事,忘记为太夫人准备寿礼了。 虽说是情有可原,但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身为长媳,恐怕也太不把婆母放在眼里了。 在座的可全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你要让他们该如何看待你? 岂不是坐实了外面的传言,认为姐姐就是个不义不孝之人。” 宋晚吟面对众人的猜忌,不气不恼,淡然开口: “谁是你姐姐? 别叫的这么亲切,还以为你在跟我攀关系。 你还没有嫁入顾家大门,就摆出正室的款儿来了? 别忘了,平妻也是妾室。 我送不送寿礼,那是我的事,何时轮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了? 还有,我怎么瞅着这颗夜明珠,都觉得不像是南靖国能找到的?” 江揽月被怼得一时气结,只觉得小腹传来一阵绞痛,脸色瞬间苍白,护着肚子踉跄退了一步。 尤其是当听到宋晚吟的最后一句话时,就像是一把锤子,重重的敲击在心头,身心都跟着颤抖起来。 在场的众人都没有见过这么大一颗的夜明珠,随便编造一通,便能蒙混过关了。 但是宋晚吟却不一样,从小就见多识广,父亲生前又经常跟随陛下走南闯北,拥有开阔的眼界和广阔的见识,多少也会耳濡目染一些。 要想哄骗她,恐怕并非易事。 顾卿宸立马上前揽住她的芊芊细腰,伸手轻轻的护住她的肚子,关切道: “揽月,你怎么了?是不是肚子又开始疼了?” 江揽月细眉微蹙,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委屈巴巴道: “卿宸哥哥,大夫说过我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会影响胎儿发育。 姐姐的这番话,伤我太深了。 不管我再怎么做,始终无法得到姐姐的接纳,我真的好难过。” 顾卿宸见她一哭,心都跟着揪痛起来,转脸愤恨的瞪向宋晚吟,呵斥道: “宋晚吟,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要是揽月和腹中胎儿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 宋晚吟直接无视他无能的怒吼,拍了拍手,很快甜橙和卫嬷嬷便呈上前来一幅画作,展示在众人眼前。 “这就是我为婆母画的一幅《福寿吉祥图》,恭祝婆母万寿无疆。” 画作的背景是雍容华贵的牡丹花,姹紫嫣红的绽放最美的瞬间,枝头上站着成双入对的绶带鸟,是寓意长寿的吉祥鸟。 每一片花瓣上的纹路都根根分明,上面还沾染着几颗晶莹剔透的露珠。 绶带鸟栩栩如生,黑亮的小眼睛炯炯有神,就像是快要从纸张上,振翅飞出来了一样。 众人都被这幅画作所惊艳,纷纷赞叹不已。 “此画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见。” “素有耳闻侯门主母自小就画技高超,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画功堪比神笔马良,古往今来的画师转世了,堪称旷世奇作。” “妙哉妙哉,想不到侯门主母竟然拥有颇深的造诣,简直是出神入化。” 相较于贵客们的吹捧,唯独顾家和江家不以为然。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原本满怀期待的想要一睹奇珍异宝,想不到竟然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作,不免大失所望。 江太夫人反倒是抿嘴轻笑一声,看来自家女儿献上的夜明珠,完全吊打这幅画作。 太夫人当即便垮下脸来,原本以为宋晚吟会送上价值连城的宝物,想不到竟是这样一幅不值钱的画作。 “晚吟啊,我刚才还在夸你懂事又孝顺,每逢我的寿辰,你都会给我准备一份惊喜。 我原本还期待着,你这次能送上什么珍贵的宝物,竟是你平日里练习的画作。 这种场合,怕是有些拿不出手吧?” 江揽月差点没笑出声来,阴阳怪气道: “姐姐,这就是你准备的寿礼吗? 会不会是下人们拿错了? 这简直闹了场乌龙事件。” 顾卿宸心生不满,剑眉紧蹙道: “宋晚吟,你又想作什么幺蛾子? 这种场合,岂非儿戏。” 宋晚吟见他们一点也不识好货,淡然一笑道: “我的这幅《福寿吉祥图》,看似普通,实则非凡。 若是拿出去拍卖,多少达官贵人会争先恐后抢着要。 至少也得一千两起步。” 第67章 画能变活 顾卿芷忍不住嘲讽道: “呵呵,我就说天色那么黑,原来是牛在天上飞。 这牛为什么在天上飞,还不是因为有人大言不惭的在地上吹。 你这幅画要是值钱的话,那我随随便便画一幅,岂不是就值上万两了?” 宋晚吟抬眸看向她,仅一个眼神,足以威慑四方: “顾卿芷,既然我的画作这般不值钱,那我收藏的那些名家字画,也理应入不了你的法眼才对。 那你以前为何还要绞尽脑汁的从我手里拿走一些名家字画,死乞白赖的投其所好给英国公嫡子楚鹤轩送去了。 我限你三日的时间内,把那些名家字画给我要回来,物归原主。 要不然,我就亲自登门,去找英国公喝喝茶,聊一聊这件事。” 顾卿芷猛的打了一个激灵,害怕东窗事发,威胁道: “宋晚吟,你敢?” 宋晚吟轻笑一声: “我有什么不敢的?” 顾卿芷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气得在原地干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要是被楚鹤轩得知,自己根本就不懂字画。 送给他的那些名家字画,又全是从别人那索要来的,岂不是狠狠的打了自己的脸? 楚鹤轩肯定会打眼心底的瞧不起她,甚至是厌恶她,认为她在撒谎欺骗自己,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江揽月有了顾卿宸的撑腰,火上浇油道: “其实,仔细一看,姐姐的画功确实还可以,不过跟那些名家毫无可比性。 只能算是个人的喜好,仅限于观赏,不适合送礼。 我知道姐姐向来勤俭持家,看看这席面就知道了,只备了十桌,连多预留的几张桌子都没有。 也不怕来的贵客们够不够坐。”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卿宸剑眉紧蹙的看向宋晚吟,质问道: “你为什么不多备点席面?办的这么寒酸,枉费了我给你的名下的那两家商铺。” 江揽月一听这话,心里不免打起了鼓,为了给顾卿宸留点颜面,打算私底下再找他问清楚。 宋晚吟嘴角露出一丝讥讽: “顾卿宸,十桌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你用两家经营失败的商铺作为交换条件,还指望着我慷慨解囊为你置办一百桌席面吗?” 顾卿宸的脸部抽搐几下,要不是在场有那么多贵客,绝对会同她争执一番。 二太夫人的眼底透着失望,皮笑肉不笑道: “宋晚吟的这份寿礼,算是令我大开眼界了。 如此说来,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姑娘,以往随随便便画的,恐怕都能拿得出手了。” 三太夫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道: “就是说啊,这不就是一幅平平无奇的画作,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看呐,这个宋晚吟分明就是不想多花银子,这得让她婆母感到多寒心。” 老伯爷并没有表态,但是嫌弃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压根就没看上这幅画作。 只不过碍于身份,不好直说罢了。 江太夫人还对于道歉风波耿耿于怀,一脸鄙夷的看着宋晚吟,冷嘲热讽道: “我听说侯门主母当年风光出嫁的时候,那可是十里红妆,光是嫁妆就把侯爵府里里外外给堆满了。 按理说,以太尉府的实力,不应该拿不出一些值钱贵重的宝物。 除非是有心不想给而已。” 夏玫玫躲在江姨母的身后,心中暗爽,总算是扬眉吐气一把。 这个宋晚吟再猖狂,那也抵不过悠悠众口,光是一人一口唾沫,就足以淹死她。 赵云娣总算是见识到这一大家子人丑恶的嘴脸,起身为宋晚吟打抱不平道: “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这么珍贵的画作,你们简直是白瞎了眼。 想当年我皇祖母过寿辰的时候,晚吟的一幅仙人祝寿图。 在众多贺礼中脱颖而出,皇祖母特别的喜欢,还将自己佩戴了几十年的金凤簪,赐予了她。 这可是至高无上的殊荣,成为了一段宫中的佳话。 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去打听一下,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文博也站起身,双手揽住她羸弱的双肩,安抚她激动的情绪,赞同道: “没错,至今宫中还流传着侯门主母的佳话,也时常听皇祖母念叨着她,还说想邀她进宫叙叙旧。” 太夫人闻言,脸色非常难看,半信半疑道: “郡主,你向来和晚吟交好,自然是向着她说话。 不过,这是我们顾家的家务事,还请你和驸马不要插手过问。 若是当真有这件事的话,那为何以前不曾听晚吟提及过? 不仅是她的个人殊荣,还是整个侯爵府的莫大荣幸,那我自然是不会驳了她的面子。” 江太夫人看向一旁的顾卿宸,故作诧异道: “侯爷,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怎么从未听你提及过? 那样一来,我们刚才也能好好的欣赏下这幅旷世奇作。” 顾卿宸从未真正关心在乎过宋晚吟,自然是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这件事,恐怕只有宋晚吟心里最清楚。 不管是真是假,母亲的六十大寿上,岂能让你视如儿戏? 你身为长媳,却没有尽到孝心,确实是你做的不到位了。” 宋晚吟面对顾家和江家的质疑,不气不恼,命甜橙取来一盒子金粉。 “待会,我能让这幅画作上面的景物活过来。” 太夫人见她还故弄玄虚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生怕会让贵客们看笑话,语气沉重道: “晚吟,够了,你可以去东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赵云娣立马带头捧场道: “活过来?这么神奇吗?那我可得好好的见识一下。 晚吟,快展示给大家看看。” 郡主都发话了,在座的贵客们纷纷伸长了脖子,欠着身子,好奇心都被勾出来了。 “侯门主母,你要真有这种通天的本事,不失为一段传奇啊!” “能够让画中的景物活过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太令人震撼了!” “我得好好的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奇迹真的要发生了!” 面对众人的满怀期待,顾卿宸冷不丁的给宋晚吟泼了盆冷水道: “宋晚吟,你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怎么能让这幅画中景物活过来?” 宋晚吟掷地有声的说: “那如果我说到做到,你就必须代表顾家,向我郑重其事的赔礼道歉。” 第68章 太后恩典 整个寿宴的气氛瞬间被推至高潮,在座的贵客紧张又期待的等待见证奇迹的时刻。 太夫人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脸色深沉,捏紧了手中的佛珠。 一旦宋晚吟的吹嘘无法圆场,怕是会让侯爵府沦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认为此举,不理智且不妥当。 顾卿宸并不认为宋晚吟说的是真的,认为她不过是在故弄玄虚,想要出风头而已。 顾家和江家的长辈们,静坐在一旁,就等着看宋晚吟出糗,正好可以趁机杀杀她的锐气,灭灭她的威风。 宋晚吟抓起一把金粉,扬袖一挥,顷刻间那幅《福寿吉祥图》变得焕然一新,尤其是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无论从哪个角度观赏这幅画,都能清晰可见每一朵牡丹花都在极尽的绽放,绶带鸟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听到了鸟儿悦耳的鸣叫,整个画作中的景物全都被赋予了生命,分外真实,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宋晚吟再次扬袖一挥,奇迹发生了,画中的牡丹花开始散发出阵阵芬芳,绶带鸟也从画中飞了出来,在寿宴上翩翩起舞。 顷刻间,满堂贵客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惊叹不已,纷纷鼓掌喝彩。 “哇!活了活了,这幅画中的景物真的活过来了。” “我该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可是这牡丹花确实绽放了,绶带鸟也确实在翩翩起舞,古往今来一大奇闻异事。” “刚才我眼睛眨都没眨,就怕会看漏任何一处细节之处,亲眼看着这幅画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分明就是神笔马良转世啊!今日我总算是大开眼界了,这要是传扬出去绝对是一段传奇佳话。” 赵云娣激动的一个劲的欢呼雀跃道: “晚吟,你太厉害了,回头一定也要为我画一幅!”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吓得脸色苍白,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认为这分明就是妖术,充分怀疑宋晚吟就是妖女。 顾泽诚和顾泽谦也被眼前这一幕给惊呆了,这要不是亲眼所见,可是万万不能相信。 老伯爷和江太夫人的瞳孔蓦然瞪大,瞠目结舌的坐在那,就像是被点了穴道定住了。 江揽月不可置信的上前仔细的打量起这幅画作,反复确认这画上的景物是真是假。 原本打算看宋晚吟当众出糗,想不到她竟获得了满堂彩,一炮打响了名声,艳压群芳。 而自己就像是这朵牡丹花背后的绿叶,只能起到一个衬托的作用,心里十分不爽。 面对众人无比震撼的惊叹声,宋晚吟不动声色将手中残留的金粉收回了袖中。 能让这幅画看起来像是活过来一样的诀窍,就在这秘制的金粉中,还掺杂着奇香。 这种金粉能够充分利用光合作用,形成虚影,会根据光线的变化,制造幻觉,给人造成一种视觉上的冲击和假象。 其实众人看到的不过是金粉在光线下折射出来的虚影,再结合上这幅画巧夺天工的画技,充分把控好每一处细节的纹路,甚至包括阴影部分,给人一种真实感,立体感十足的错觉。 就好像这画中的牡丹花真的在极尽绽放,绶带鸟是真的从画中飞出来翩翩起舞一样。 不过,这种巧思,可是她千辛万苦,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妙招,绝不会轻易的泄露出去。 宋晚吟转脸看向顾卿宸,淡然一笑道: “现在该轮到你向我郑重其事的赔礼道歉了。” 顾卿宸的脸色铁青,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双拳捏得“咔嚓”作响,有种深陷泥潭中的无助。 在座的全都是达官贵人,一旦他放下了身段,岂不是会让众人耻笑,那以后自己还如何在官场上混下去。 赵云娣早就看顾卿宸不顺眼了,正好趁机给他点教训,发话道: “侯爷,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敢作不敢当啊? 你就大大方方的向晚吟认个错,我们是不会笑你的。” 话虽如此,但难保有心思不纯之人,就等着这一刻拿去大做文章。 顾卿宸见郡主都发话了,就像是被推向风口浪尖处,咬牙切齿的从齿缝间挤出破碎的单音: “对、不、起。” 宋晚吟见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抬手附在耳朵上,问道: “啊?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顾卿宸被气得面红耳赤,却又不敢当众动怒,就像是被架上刑场似的,骑虎难下。 “宋晚吟,刚才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这句心口不一的致歉,仿佛用尽了浑身所有的力气,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宋晚吟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总算是让顾卿宸这根硬骨头服软了,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而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江揽月双眼微红的上前拉住顾卿宸的手,心疼不已道: “卿宸哥哥,你没事吧?” 顾卿宸的眼神透着凶光,心中对宋晚吟恨之入骨,却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凡事以大局为重。 “大丈夫能屈能伸,这点屈辱不算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伺候在皇太后身边的沈公公走了进来。 “太后恩典到!” 在场的众人闻言,立马起身,齐刷刷的跪成一片。 太夫人一听是皇太后恩典,激动的起身,还以为天上掉馅饼了。 在她六十大寿这么重要的时刻,皇太后的恩典突然降临,定是念及侯爵府世代忠臣,前来捧场,送给她一份寿礼。 顾卿宸立刻上前搀扶母亲,一同跪下,准备迎接皇太后的恩典。 岂料,沈公公直接掠过他们母子二人,来到了宋晚吟的面前,慈善的笑道: “侯门主母,皇太后今日命奴才前来,将这套文房四宝赐予你。 这可是皇太后为你精心准备的惊喜,希望你能进宫为皇太后和陛下,画上一幅母子像。 皇太后日日都念叨着你,还邀你空闲之余进宫相叙。” 宋晚吟毕恭毕敬的跪着,缓缓的抬眸,看向沈公公手中呈上来的文房四宝,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臣女叩谢太后恩典!” 此番皇太后的恩典突然降临,正好卡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必并非巧合。 自从嫁人之后,细数起来,确实很久都没有进宫陪伴皇太后了。 从小就承蒙得到皇太后的喜欢,将她视如亲生孙女那般疼爱,这可是莫大的殊荣。 太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幸得被顾卿宸及时扶住。 这岂不是在打整个侯爵府的脸,当众颜面尽失,尊严扫地。 第69章 不配拥有 宋晚吟双手接过文房四宝,十分懂事的从袖中掏出两锭银子,塞进沈公公的手中: “劳烦沈公公了,请你转告皇太后,臣女一定会进宫为皇太后和陛下,画上一幅母子像。” 沈公公满心欢喜的离开后,现场一片哗然,惊叹宋晚吟居然能够得到皇太后赏赐,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顾家和江家的长辈们有些坐不住了,脸颊上火辣辣的灼痛,就像是被当众扇了巴掌似的,如芒刺背,坐立不安。 江揽月紧咬着下唇,手中的绢帕都拧成了麻花状,心中五味杂陈。 想不到,宋晚吟的后台背景这么硬,就连当今皇太后都会前来为她撑腰,撑场面。 相比之下,会显得自己就像是个跳梁小丑一样,就连那颗稀世罕见的夜明珠都黯然失色了。 太夫人一改刚才的严厉,慈眉善目的看着宋晚吟,笑道: “晚吟,你不愧是我的好儿媳,想不到你还深受皇太后的垂怜,赐予了你这般贵重的文房四宝。 你的这幅《福寿吉祥图》,是今日最出众,最出彩的寿礼。 我非常的喜欢,会把它裱起来放在寝屋中,日夜观赏。” 宋晚吟却直接命甜橙和卫嬷嬷把这幅画作给收起来,不卑不亢道: “既然婆母不喜这幅画作,又何必勉强收下。 以免婆母日夜看见这幅画,会心焦到睡不安稳。” 太夫人被当众驳了面子,手中的佛珠都快捏碎了,气得险些上不来气。 这明摆着是在跟她作对,成心不给她台阶下。 顾卿宸黑着一张脸上前,指责道: “宋晚吟,你也太不懂礼数了,哪有送出去的寿礼还收回来的道理?” 宋晚吟淡淡一笑,掷地有声道: “不懂画作灵魂的人,是不配拥有的,以免玷污了我的这幅画。” 一语双关,直接狠狠的打脸了顾家和江家的脸,让他们无地自容。 顾卿宸横眉怒目的瞪着她,一时语塞道: “你……” 赵云娣迫不及待的上前,催促道: “晚吟,你快看看这文房四宝,回头你可得也为我画上这一幅巨作。” 宋晚吟笑着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端详起文房四宝,惊讶的发现这每一件都大有来头。 分别是宣笔、徽墨、宣纸、歙砚、洮砚、端砚,品质全都是上上层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在每一件东西的上面,还专门印刻着属于她的名字,就像是量身为她定制的一样。 这一套下来,价值不菲,只有皇室才有这种级别的文房四宝。 顾家长辈们的脸色堪比猪肝色,嘴巴就像是被针线给缝上了一样,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江家长辈们的脸都快垮到地上去了,就像是被人一拳狠狠的击中胸口,心绞痛到默默滴血。 赵云娣骄傲的扬起头来,含沙射影道: “你们都看到了吧,我皇祖母的眼光高,眼界宽,能够讨她老人家欢心的只有晚吟。 有皇室为晚吟保驾护航,看你们以后谁还敢欺负她没有娘家人撑腰。” 太夫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就像是被人当众剥皮抽筋了似的,气到心梗住。 “哎呦,哎呦。” 桂嬷嬷见状,急忙拿出备好的麝香保心丸,塞进太夫人的舌根下方。 “太夫人,深呼吸,放轻松,千万不要激动。” 江揽月心中充满了憎恨,想不到宋晚吟会得到皇太后的庇佑,如临大敌。 看来,得尽快将计划提上日程,尽早除去这根眼中钉,肉中刺。 顾卿宸痛失颜面,恨不得用眼神杀死宋晚吟。 本想着给她一封休书,从此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想不到她虽说没有娘家人撑腰,但还有皇太后庇佑她。 看来,得想办法抓住她的把柄,避免到时候皇室怪罪下来,自己也有话说。 在座的贵客还沉浸在刚才那幅旷世奇作的惊叹中,对宋晚吟啧啧称赞。 反观侯爵府上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寒心,不免对顾卿宸有了一定的看法和成见。 顾卿宸想要及时挽回局面,站出来招待贵客们,高叫一声: “开席! 诸位贵客,大家吃好喝好,美酒佳酿,不醉不归!” 随着一声锣响,寿宴正式开席。 丝竹声不绝于耳,府中的乐师们演奏起喜气洋洋的乐曲。 一群舞者身着五颜六色的裙裳,翩翩起舞,好似一只只花蝴蝶,舞姿优美,动作流畅,为这场寿宴增添了一丝色彩。 贵客们无心欣赏,面对席面上的美酒佳肴,也提不起任何食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太夫人缓了半晌,在药物的作用下,这才缓过劲来,强颜欢笑的举杯: “未来的亲家公,亲家母,让你们见笑了。 晚吟从小娇生惯养被宠坏了,也怪我心太软,身为婆母,却没有严厉的去管教她。 不过请你们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委屈了揽月。 待日后揽月为顾家诞下子嗣,母凭子贵,这侯爵府的爵位和家产将来全都是这个孩子的。” 老伯爷一言不发的端杯饮下三杯酒,心有怨气却无处可撒,又不想弄得局面过于难堪。 只能靠不停的喝闷酒,来麻痹自己。 江太夫人愁眉不展,含沙射影道: “老姐姐,江家和顾家再怎么说那也是世代交好,我们也是打小看着侯爷长大的。 我原本以为侯爷的原配发妻是个知书达礼,孝顺婆母,辅佐夫君,打理内务的好儿媳。 这样看来,她确实缺乏礼教,恐怕揽月日后嫁入贵府,难免会受到委屈。 以侯门主母那种眼里容不下一粒沙的性子,绝对会容不下揽月母子俩的。” 太夫人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眼下最为重要的便是顾家的血脉。 一旦顾卿宸有了子嗣,自己也算是给顾家一个交代。 有了延续和传承,侯爵府才会久盛不衰,将来这个孩子会继承顾卿宸的衣钵,为朝廷效力。 顾家的将来指日可待,到时候光耀门楣,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宋晚吟和赵云娣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的把她送回位置上: “云娣,你们先用膳,待会我再来找你。” 赵云娣点了点头,大快人心道: “你刚才看见顾家和江家的脸色没? 简直比吃了屎还要难看,痛快,真是太痛快了。” 宋晚吟前脚刚走,后脚就被顾卿宸拉着胳膊,走到一旁。 “顾卿宸,请你自重。” 顾卿宸这才满脸嫌恶的放开她,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 “宋晚吟,这一切是不是你策划好的阴谋。 你分明是想借着这次机会,让顾家下不了台,成心想要触我霉头。” 第70章 狗咬狗了 宋晚吟眼底透着锐利,冷若冰霜的说: “顾卿宸,你别忘了,这场寿宴明明是你们求着我操办的。 要是没有我,你们哪来的排面,能够招待这么多的贵客。 做人要懂得知足,而不是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有失身份。” 顾卿宸突然间笑了,口出狂言道: “宋晚吟,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今日寿宴之后,顾家将不会再用你一文钱。 到那时,你与我夫妻情分彻底尽了。 你下半辈子就是个人人唾弃的弃妇。” 宋晚吟细眉微挑,不动声色的诱导他亮出底牌: “哦?你是打算洗心革面了,还是另有打算?” 顾卿宸不禁冷笑一声: “实话告诉你,光是贵客们送来的这些寿礼,我就能变卖出很多银子。 除此之外,我已经找到了买主,变卖部分家产,化解侯爵府的燃眉之急。 你应该做梦都想不到,我会大胆的跨出这一步。 一旦没了要挟和把柄,我看你还以什么理由,拿捏顾家。” 宋晚吟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嚣张至极的样子,随随便便一套话,就把他的底牌给掏出来了。 心想道: ‘顾卿宸,你的一切未雨绸缪,只可惜终将会功亏一篑。’ 这时,席面那边传来“呯”的一声脆响,引得在座的贵客们纷纷侧目。 宋晚吟和顾卿宸也循声望去,只见顾泽谦正拉拽着顾卿烨,两人起了冲突。 顾泽谦本想着单独找顾卿烨谈话的,怀疑钱庄是他在背后操控的。 顾卿烨本就心烦意乱,想要借酒消愁,却频繁被干扰,借着酒劲便和顾泽谦起了争执。 “别碰我,我要喝酒。” “烨哥儿,你竟敢推我?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我可是你三叔父。” “老子管你是谁,老子要喝酒,你给我滚一边去。” “你这个浑小子,你跟谁自称‘老子’呢?居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欠抽啊?” “反正我现在都一无所有了,我才不怕你们,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你给我滚过来,我有事要找你算账。” 顾卿烨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手一挥,打落了面前的酒壶和碟子,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妨碍老子喝酒。” 顾泽谦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看他不见棺材不落泪,从袖中取出账本,质问道: “我问你,是不是你前阵子在我的钱庄,存了一大笔银子的?背后最大的操控者就是你对不对?” 顾卿烨满脸通红,微眯起眼的凑上去,看着那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便觉得头疼欲裂,吐着酒气道: “什么银子?你这是决定要把钱庄送给我了?” 顾泽谦瞳孔蓦然瞪大,瞬间气炸了,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怒骂道: “好小子,你总算是承认了,这件事就是你干的。 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还打起我钱庄的主意来了。 快说,你是不是收了对家的什么好处了? 居然联合外人一起,挖坑让我往里跳,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顾卿烨脑袋昏昏沉沉的,耳朵被拧痛了,下意识的抬手一挥,不偏不倚的打了顾泽谦一巴掌。 “放开我,疼!” 顾泽谦被这一巴掌打懵了,随即气急败坏的把他连拖带拽出席,旁边的人避犹不及。 “好好好,你敢跟我动手了,今个儿你非得给我一个说法不可。” 很快,顾泽谦便连拖带拽的把顾卿烨押送到太夫人的面前,讨要说法道: “大嫂,今日是你的六十大寿,我原本也不想把这件事闹大的。 可是你教出了一个好儿子,居然打起了我钱庄的主意,妄想着吞并我名下的家产。” 太夫人正在陪同江太夫人闲聊,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却被突如其来的打断,脸色瞬间沉下: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 在场这么多贵客看着呢,你还嫌今日顾家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顾泽谦早就气昏了头,举着手中的账本,大声的质问道: “大嫂,烨哥儿这么做,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以他的这种脑子,绝不可能想出如此妙计。 今个儿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以前大哥在世的时候,为了接济我们,便把名下的几家商铺,划分到二房和三房的名下。 这件事,其实你当初就持反对意见的,因此怀恨在心,就等着有机会把这些商铺通通收回去。 前阵子我的钱庄出了史无前例的危机,眼看着就有倒闭的风险。 你瞅准契机,命人存入一大笔银子到我的钱庄中,替我解决了燃眉之急,却也成为了我最大的债主。 我承认钱庄现在确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了。 你就想趁机吞并这一切,据为己有,你真是好狠毒的心啊!” 在座的贵客们,想不到前来吃顿宴席,居然闹出了那么多荒唐滑稽的事情,对于侯爵府的印象越来越差。 太夫人的脸色铁青,气得双肩微微颤抖,呵斥道: “老三,你怕是吃醉了酒,怎么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来人,把顾三爷扶下去醒醒酒。” 两名小厮立刻走上前去,却被顾泽谦的一记眼神给吓退了。 顾泽谦见他们母子俩不肯承认,彻底丧失了理智,索性豁出去了: “大嫂,今日你和烨哥儿要不把这件事给交代清楚,我跟你们没完!” 三太夫人见夫君把事情挑明了,干脆也不装了,阴阳怪气道: “大嫂,平日里经常听你叫苦连天的喊穷,但还是风风光光的为你举办了一场生辰寿宴。 可怜我们三房还在过着勒紧裤腰带的日子。 这件事要不是你们趁虚而入,我们也不至于会沦落到要变卖营生的地步。” 顾卿宸见他们不分场合的闹事,忍不住走上前去,挺身维护起母亲和四弟,反问道: “三叔父,三婶婶,这件事会不会是误会一场? 侯爵府近来确实是捉襟见肘了,绝不可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银子,存入到你们钱庄去的。” “宸哥儿,你们就是一丘之貉。” 始终一言不发的顾泽诚,冷不丁的开口,厉声道: “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心知肚明,又何必在我们面前惺惺作态。”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纷纷猜测顾家相互开撕的背后真相。 甜橙偷偷摸摸的来到宋晚吟的身边,小声说道: “姑娘,这又是什么情况? 顾家不是向来都打着一家亲的旗号,怎么突然间窝里斗了? 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这难道就不怕丢人现眼了?” 宋晚吟嘴角微扬道: “甜橙,待会我们躲远点,就让他们狗咬狗的相互斗吧。” 第71章 沦为笑话 侯爵府原本热闹非凡的气氛,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四周的空气急骤下降,宛如置于冰窖之中。 满堂贵客纷纷看起了笑话,根本就无心吃席,有的甚至都忘了把筷子上夹的菜,送入口中。 江太夫人满脸诧异的看向太夫人,想不到顾家竟然这么乱,心中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女儿以后真要是嫁入顾家,光是这些烂摊子,都应付不过来。 太夫人的脸色苍白,护起犊子,严声厉色道: “老二,老三,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你们心中有任何的疑惑,完全可以待寿宴结束后,私底下来找我详谈。 又何必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你们不要脸,我还想要脸。” 顾泽谦完全被气狠了,尤其是看到顾卿烨酩酊大醉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烨哥儿,看来我以前真是白疼他了,居然敢忤逆我。 如果我不让他长长记性,他以后就更不会把我这个做长辈的放在眼里。 大嫂,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又何必非要我把丑事挑明。” 顾卿宸满头雾水,静静的站在一旁,想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 直觉告诉他,二叔父和三叔父向来都会以大局为重,突然间跑来大闹寿宴,这件事并不简单。 太夫人对质道: “老三,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指使烨哥儿干的,那你有本事就拿出证据来。” 顾泽谦早就准备好了证据,将手中的账本和经摺递上前去: “大嫂,前阵子烨哥儿又往我的钱庄存了银子。 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子,充分怀疑就是他在背后搞鬼。 证据在这里,你自己能看得清吗? 要不要我大声的帮你念出来?” 太夫人神色严肃的说道: “宸哥儿,你来确认一下。” 顾卿宸立刻走上前去,接过账本和经摺,当看清上面的白纸黑字,确实签署着顾卿烨的大名。 这名字写的像个鬼画符似的,一看就是他的笔迹。 顷刻间,脸色骤变,冷着脸看向顾卿烨质问道: “四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哪来的这么大一笔银子?” 顾卿烨的酒劲上来了,面对长辈们的指责,回想起从小到大从得不到重视,彻底破防了: “你们凭什么要怀疑是我干的? 我也是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的人。 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 顾卿宸见他想开溜,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视他的双眼,逼问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哪里来的银子?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今日你要是不给母亲和三叔父一个交代,你就走不了。” 顾卿烨酒壮怂人胆,用力的推开顾卿宸,衣领瞬间就被扯开了,露出了清瘦的锁骨。 “你无权管我,在我快被讨债的活活逼死的绝境中,你为什么不想着来管我? 以前我年纪小,不敢反抗你。 可是我现在豁出去了,我要彻底的逃离你变态的掌控欲。” 顾卿宸眼尖的察觉到不对劲,眼底透着怒意,呵斥道: “四弟,父亲送给你的金锁哪去了? 你是不是把它拿出去当掉了?” 太夫人闻言,瞬间急了,恨铁不成钢的责备道: “烨哥儿,你真是好糊涂啊! 那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遗物,你居然蠢到拿去当掉了。 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那把金锁给赎回来。” 顾卿烨见母亲一向偏袒大哥,将心中积累多年的怨恨,彻底的发泄出来: “母亲,你为什么处处都要偏心大哥? 我也是你的亲生骨肉,我有难的时候,你除了非打即骂,却从来都不想着帮我解决问题。 大哥之前提议变卖部分家产,你们虽然口头表示反对,但他最后还不是私下找好买主了。 过不了两日,人家买主就要来收走顾家名下的庄园、田亩和商铺了。” 自从上次顾卿宸将捉内贼之事交由自己处理后,为了想出应对措施,便跟踪了他,想要反过头来抓住他的把柄。 当亲眼目睹顾卿宸私底下找买主进行详谈时,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太夫人闻之色变,半信半疑的质问道: “宸哥儿,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顾卿宸的嘴角抽搐几下,虽然并未到交易的约定时日,但确实找好了买主定下这件事。 原本考虑到母亲承受不了,打算先斩后奏的,想不到竟然会提前泄露出去。 “母亲,你听我解释,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太夫人闻言,眉头都拧成了疙瘩,没想到顾家真的走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这以后女儿要是嫁进来,岂不是要跟着他吃苦受罪,空有头衔又填不饱肚子。 看来回去后要找女儿好好谈谈,实在不行的话,这门亲事只能作废,大不了就把腹中的胎儿给打掉,也总比把女儿推入火坑见死不救的强。 在场的贵客一片哗然,以前素有耳闻,侯爵府一家子全都是寄生虫,依靠着宋晚吟的嫁妆,养活一大家子人。 想不到这下子坐实了传闻,堂堂的侯爷,居然沦落到要变卖部分家产,才能勉强度日的下场,简直令人唏嘘。 宋晚吟让甜橙附耳过来,交代了几句话。 甜橙连连点头,趁着满堂贵客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顾家人身上,找到了太尉生前的麾下,将宋晚吟的话转达给他。 那人闻言,瞅准了契机,起身故意指认道: “我想起来了,前日看到的好像就是侯爷和一位公子哥,在进行私下交易。” 这下子,有了人证,一时间顾卿宸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处。 整个寿宴,俨然成为顾家的戏台子,正激烈的上演着“母慈子孝”的经典桥段。 顾泽诚听闻他居然不跟长辈们商量,擅自做主要变卖部分家产,气得猛的抓起碗狠狠的摔在地上。 “顾卿宸,你反了天了! 这毕竟是祖宗的基业,你不义不孝,自私自利。 根本就不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放在眼里,你母亲的眼睛是坏了,可是她的心却不瞎。 你在她眼疾严重的时候,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你这是想要活活气死我们吗?” 顾卿宸立刻辩解道: “母亲,二位叔父,二位婶婶,我确实找好了买主,但是私底下并未进行交易。 我原本打算着,过几日在向你们负荆请罪的。” 太夫人的心狠狠的绞痛着,想不到亲生儿子也会背叛自己,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不禁联想到之前不翼而飞的房契和地契,充分怀疑也是顾卿宸所为。 “好啊,我原本以为,要防的是外人。 想不到,我是处于一个内忧外患的绝境。 我是老了,可并不代表我死了。 侯爵府的家产,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第72章 狗急跳墙 满堂贵客想不到前来参加个寿宴,居然还能吃到惊天大瓜,看待侯爵府的目光都改变了。 赵云娣看着意气风发的堂堂的侯爷,居然过成了这副穷困潦倒的模样,简直是大快人心: “侯爷,自从老侯爷去世后,我听说你们兄弟姊妹四人,依旧挥霍无度,还喜欢在外面欺压百姓。 为了填补侯爵府上巨大的窟窿,你连哄带骗的迎娶了晚吟进门,全族上下都仰仗着晚吟的嫁妆度日。 怎么?眼下晚吟看清了你们顾家的嘴脸,不再供应你们的生活,你便打算变卖祖业? 这种行为,可是犯下了欺君罔上之罪。 你可别忘了,顾家的家产全都是先帝爷和陛下所赐,岂是让你贱卖出去的。 这哪里是为官之道?简直是败坏皇室的名声,有损皇室的颜面。 你们侯爵府该当何罪?” 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咄咄逼人,一字一句化为锋利的刀刃,将顾家人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太夫人吓得脸色苍白,听郡主之言,这件事已经不完全是顾家的私事,而上升到皇家层面,扑通一声跪下道: “郡主息怒,侯爵府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也不会出此下策。 今日大摆寿宴,本想好生招待下各位达官贵人,不曾想竟让大家目睹了家丑。 既然事情到了这种地步,顾家也就不得不揭开这层遮羞布了。 前太尉的嫡女,侯门主母宋晚吟不义不孝,寡廉鲜耻,嫁入顾家三年膝下无所出,还掌握着财政大权。 为了繁衍子嗣,延续香火,宸哥儿才不得已请旨迎娶平妻。 宋晚吟因此怀恨在心,容不下揽月和腹中的胎儿,并且切断了顾家所有的经济来源。 不仅闹得府中整日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而且还带领着府中上下所有的奴仆,集体摆烂不做事,留下一堆的烂摊子。 这随随便便哪一条,宋晚吟都犯下了妇德七出,理应一纸休书将其休弃。 但宸哥儿却念及夫妻一场,便对她是一忍再忍,想不到她不知悔改,反而还变本加厉。 我的这双眼疾,就是被她所害,面临着失明的风险。 宸哥儿为了维持府中的日常开销,遍寻名医为我诊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还望郡主明鉴。” 顾家长辈们也纷纷坐不住了,齐刷刷的起身跪下,生怕会祸及自身。 顾卿宸双目殷红,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下子顾家算是丢人丢到黄浦江去了。 原本还想着,等在座的贵客们宴席吃的差不多后,那些想前来巴结自己的官宦,会找个契机孝敬自己。 现在全都毁于一旦了,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老伯爷和江太夫人眼底透着震惊,想不到侯爵府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时间犹如晴天霹雳般怔在原地。 这以后女儿要是嫁入了顾家,岂不是要过着紧巴巴的苦日子,说不定还会被宋晚吟踩在脚底下,永世不得翻身。 赵云娣细眉紧蹙,捕捉到重点,反问道: “所以,依太夫人之言,侯爵府这些年确实都由晚吟掌家,操持府内大小事务。 你们也确确实实,得到过晚吟给的一切接济和优待。 还说你们不是寄生虫,这分明恨不得把她的血给吸干了。 侯爷,明明是你先对待婚姻不忠不义的,这三年来,你对待结发妻子不管不顾。 你让她一个人,又如何生的出子嗣来? 如今你荣归故里,便要请旨迎娶平妻,舍弃糟糠之妻,亏你还熟读圣贤书。 你同那些酒色之徒有何区别? 我听说江揽月未婚先孕,按照我朝律例,是要被烧死或身败名裂。 你身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又该当何罪? 这件事归根究底,是你们先对不起晚吟的,晚吟又何必再像以前那样侍奉你们。 这连吃带拿的,吃相可不要太难看了。” 顾卿宸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就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巴掌一样,双拳捏得“咔嚓”作响。 面对郡主的指责,敢怒不敢言,心中对宋晚吟的憎恨又多了几分。 江揽月无意间也被波及到,在场的贵客们纷纷朝她投来嫌恶的目光,好像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是肮脏不堪的一样。 她紧咬着下唇,眼角闪动着泪光,差点就要哭出声来。 从小到大还未受过这等奇耻大辱,心中却特别害怕会被郡主问罪。 满堂贵客们受到郡主的影响,纷纷数落起顾卿宸的种种不是,非常同情宋晚吟的遭遇。 其中,有不少达官贵人,还是前太尉生前的麾下,忍无可忍的挺身而出,为宋晚吟打抱不平。 宋晚吟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顾家身败名裂,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发表任何的言语。 始终坚信,邪恶永远战胜不了正义,清者自清的道理。 顾卿宸恼羞成怒,一时间狗急跳墙的反驳道: “我承认,确实找好了买主,但是并没有进行私下交易。 这件事你们不能冤枉我,更不能往我身上泼脏水。” 转脸,上前一把揪住顾卿烨的衣领,大声的质问起来。 “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为什么要污蔑我? 我可是你大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这种大场合,你竟然敢醉酒闹事,简直疯了!” 顾卿烨干脆破罐子破摔了,猖狂大笑道: “哈哈哈,顾卿宸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 太夫人为了弄清楚这件事,更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当即下令道: “来人,去把那位买主请过来,我要当面询问。”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小厮领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哥走了进来,那名公子哥一见到这么大的阵仗,吓得低垂着头。 太夫人皱了皱眉头,质问道: “你是谁?侯爷之前有没有把部分家产变卖给你?” 公子哥自知这种场合,全都是高门显贵,于是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道: “在下叫孟炜杰,父亲是太守,前阵子有幸结识了侯爷,相谈甚欢,便交了个朋友。 当得知侯爷目前遇到了燃眉之急,便希望在下能够慷慨解囊,答应低价出售名下部分家产。 在下委实不好驳了侯爷的面子,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背着我父亲盗取了家中的银子,私底下和侯爷完成了交易。 如若不信,房契和地契都在这里,还请太夫人过目。” 第73章 互相开撕 顾卿宸一眼便认出他来,见他分明是有备而来,瞳孔蓦然缩紧: “孟炜杰,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房契和地契都是从哪里来的? 为什么要造假,编谎话,来骗我母亲? 这距离我们交易的日子,明明还没有到。” 说着,便要冲上前抢过这些房契和地契,一探究竟。 太夫人紧锁眉头,一声令下: “来人,去把侯爷拦下,把房契和地契呈上前来。” 很快,有两名小厮上前,战战兢兢的拦住了顾卿宸。 桂嬷嬷立刻上前把这些房契和地契接过,挨个念给太夫人听。 太夫人一听果真是丢失的房契和地契,脸色瞬间黑沉,痛心疾首道: “宸哥儿,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顾泽诚和顾泽谦立马上前,拿过这些房契和地契,仔细的端详起来。 顷刻间,顾家彻底炸开了锅似的,一时间就把顾卿宸推向了风口浪尖处,成为了家族罪人。 顾泽诚恨铁不成钢道: “顾卿宸,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了? 你可知擅自变卖祖业,触犯了家规,要背负千古骂名的。” 顾泽谦被这叛逆的两兄弟,气得心梗住,脸色憋得涨红,破口大骂道: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顾卿宸,你真是好糊涂,怎么能做出这种有损家族利益之事? 你们兄弟俩一个比一个狠,当真是想把顾家的祖宗基业全部给败光了!” 老伯爷感受到了欺骗,猛的一拍桌子,斥责道: “侯爷,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向我们二老保证过了,定会筹齐彩礼钱,风风光光的迎娶揽月进门的吗?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打算让揽月和孩子以后跟着你吃苦受罪吗? 亏你想得出来,这分明是打肿脸充胖子,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江太夫人的心情犹如波涛汹涌般起伏不定,轻抚着胸口,语气严肃道: “侯爷,我希望你能尽快处理好府中内务,别到时候留下这么多亏空,难不成还留着让揽月替你填补吗?” 顾卿宸一时间百口莫辩,实实在在的体会到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的绝望。 “真没有,我真的没有,你们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 宋晚吟冷眼相看这一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初顾家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顾卿宸,也是该让你也尝尝被人冤枉,随意污蔑的滋味了。 太夫人颤颤巍巍的起身,满怀歉意的朝着满堂贵客们,鞠躬致歉: “诸位,让大家看到这一段意外插曲,属实是顾家的罪过。 今日家丑,令大家见笑了。 侯爵府即日起闭门谢客,处理家务事,请大家多多包涵。 日后,侯爵府定当登门赔礼。” 贵客们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了,纷纷起身告辞,对于顾家的所作所为,感到不耻,负气离开。 更有那好事者,出门后,便将风声放了出去。 赵云娣找到宋晚吟,担忧的叮嘱道: “晚吟,要是他们胆敢对你怎么样,你一定要派人告诉我。 我这就回宫一趟,找皇祖母说这件事,请她老人家为你做主。” 李文博则伸手揽住她羸弱的双肩,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云娣,你今日也算是为侯门主母出气了,剩下的事就交由她自行处理,我们也该回府了。” 待贵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后,孟炜杰看了眼宋晚吟,见她点了点头,这才战战兢兢的想要离开。 岂料,尚未走两步,却被顾卿宸上前一把给揪了回来。 “你污蔑了我,给我扣了那么大一顶罪名。 还想走?这笔账我非要跟你算清楚!” 孟炜杰索性心一横,用力的推开了他,反咬一口道: “你什么意思?想违约吗? 我告诉你,这契约上面还有官府的印章。 你要是敢乱来,我就控告你!” 在来此之前,他正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享受着,突然有个叫彪爷的前来打断了他的雅兴。 见识过彪爷的武力值后,他成为手下败将,被打得跪地求饶。 彪爷便交给了他这些契约,还让他出面作证,当众指出顾卿宸变卖部分家产之事。 为了保命,他只能听话照办。 顾泽诚见他想走,立刻上前拦下他的去路,厉声说: “你不能走,这笔买卖不作数,你必须要留下契约,把顾家的部分家产还回来。” 孟炜杰哪还管得了这些,只想逃之夭夭,扔下一句: “这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了。 老伯爷气急败坏道: “夫人,把月姐儿带走,这个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江太夫人见他转身就走,立马找到江揽月,朝她使了个眼色。 “走,回府再议。” 江揽月紧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打算找个契机向顾卿宸问清楚。 “母亲,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 江太夫人朝着夏玫玫看了一眼,两人不由分说的把她连拖带拽给拉走了,满心不悦道: “你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的吗?” 顾卿宸正欲上前向江家长辈们解释清楚,却吃了个哑巴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看来,这回江家肯定是误会了,必须得找个契机登门拜访,把这件事给说清楚。 毕竟江揽月的肚子里还怀着顾家的血脉,再不济,也要想尽办法让她先把孩子生下来。 江揽月万般不情愿的被母亲给推上了马车,好几次都想起身下车,却被母亲的一记眼神给瞪了回去: “坐下,你还对那个顾卿宸恋恋不舍吗? 你瞅瞅今日顾家闹出了多大的乱子? 不出半日,整个上京城估计都要传遍这件丑闻了。 你父亲也是个要脸面的人,这件事对他的打击还是挺大的。 以他的脾气秉性,恐怕宁可让你堕胎,也不愿意你跳入顾家那个火坑中去。” 江揽月被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的双手护住肚子,哭求道: “母亲,我宁死不堕胎,恳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的孩子吧。” 毕竟这个孩子的身世和顾卿宸毫无关系,万不能成为这段感情的牺牲品。 侯爵府的大门缓缓关上,整个院中就只剩下宋晚吟和顾家人了,开诚布公的展开细说。 太夫人老泪纵横,寻死觅活,整个院中飘荡着凄凉的哭声: “宸哥儿,烨哥儿,你们还真是我的好儿子,生怕我活得不够久吗? 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忤逆我的话,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这不是逼着我去死吗? 我死之后,有何颜面去见你们的父亲?” 第74章 不孝之子 顾卿宸面对众人指责,百口莫辩,尤其是见母亲一哭二闹三上吊,上前劝说道: “母亲,你别哭了,这件事蹊跷重重。 我一定会查明真相,给你和二位叔父,二位婶婶一个交代的。” 顾泽诚捂着沉闷的胸口,踉跄着坐下,痛心疾首道: “你们两兄弟简直太为所欲为了,这种重大的事情,你们居然擅自做主,蔑视祖宗家规。 顾卿宸,我限你三日之内,务必要追回部分家产,请来族中长老们当面谢罪。 还有你,顾卿烨,你最好老实交代,你究竟在打你三叔父的钱庄什么主意? 我不管你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你必须要给你三叔父一个说法。” 顾泽谦气得满脸涨红,在院中来回踱步,唉声叹气,恨不得活活打死这两个白眼狼。 “今日,顾家的脸都被你们兄弟俩丢尽了。 你们要是不有所表态,那就休怪三房彻底跟大房撕破脸皮,从今往后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顾卿烨醉得都站不稳了,直接倒在了地上,躺成了一个大字,口中还喃喃自语着: “我才不怕你们,你们谁也甭想管我……” 太夫人见眼下人证物证俱在,顾卿宸还不肯袒露真言,失望透顶道: “你们俩去宗祠跪上一宿,好好的对着列祖列宗忏悔吧。” 顾卿宸张口欲解释,却见母亲突然面露痛楚,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当场气昏了过去。 “母亲,母亲,快来人呀,请大夫。” 二房和三房见状,指着顾卿宸和顾卿烨大骂“不孝子”。 眼下侯爵府乱成一团,再也问不出什么,他们只好悻悻离开。 顾卿宸的心情糟糕透了,所有的计划通通打乱,反倒背负了不孝的骂名。 “来人,把四少爷抬进宗祠。” 宋晚吟带着甜橙回到青竹苑,一进门便端起一大碗梨汤畅饮起来。 “咕咚,咕咚。” 卫嬷嬷见她忙活了大半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早就备好了一桌子她最喜爱吃的饭菜。 有金钱海参、绣球鱼刺、南卤醉虾、水晶南瓜、山药芙蓉羹。 “姑娘,慢点喝,快来用膳,可别为了顾家把自己给饿坏了。” 宋晚吟一看满桌丰盛的佳肴,兴奋的说: “卫嬷嬷,去把我的果酒拿出来。” 卫嬷嬷诧异的问道: “姑娘,你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吗?” 每次自家主子一高兴,就会小酌两杯,这俨然成为了习惯。 甜橙咧嘴一笑道: “今个儿可是大快人心,痛快,太痛快了。 卫嬷嬷,你没见着,顾家在寿宴上开撕了,闹得是人尽皆知。 估摸着,不出半日,侯爵府将会成为整个上京城的笑话。” 卫嬷嬷眼前一亮,疑惑的问道: “顾家不是向来好面子的吗?怎么能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来?” 甜橙笑着附耳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告知,啧啧称赞道: “说到底,还是咱们姑娘高明。 先是买通了孟炜杰,又是跟在座的一位大人交代了下,一唱一和的就把侯爷给架上了刑场。 太夫人、二房和三房估计做梦都想不到,这一切尽在咱们姑娘的运筹帷幄之中。 要怪就怪他们自己做贼心虚,不分场合就开撕,闹得满堂贵客都在看热闹。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卫嬷嬷面露担忧的问道: “姑娘,如此一来,侯爷岂不是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说不定,侯爷会把这一切的矛盾怪罪于你身上。 眼看着,侯爷和那江家小姐大婚在即,只怕到时候难免会给姑娘下马威。 那姑娘以后在侯爵府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如履薄冰了?” 宋晚吟一边品尝着金钱海参,一边说: “无妨,恐怕我也等不到他们大婚那日了。 往后随便顾卿宸怎么怪罪于我,横竖我也少不了一块肉。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身体是自己的,日子也是自己的,何必去受到别人情绪的左右。 更何况,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说到这里,她并没有再说下去,在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是时候该揪出前世纵火烧死自己的凶手了。 目前,已经有了些许眉目,就等着凶手自投罗网了。 夜幕笼罩着侯爵府的家族宗祠,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倒映在那一排排整齐的灵位上。 顾卿宸跪在宗祠中央,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安静的宗祠传来顾卿烨的呼噜声,烂醉如泥的躺在地上纹丝不动。 顾卿宸好几次都恨不得把他一巴掌给扇醒,要不是看在宗祠重地,不可造次,早就动手了。 他的面容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奈。 虽说上次挨的二十大板过去了这么久,但偶尔还是会酸痛。 他的膝盖已经跪得麻木,却仍然挺直着脊梁,默默的承受着惩罚。 四面的门窗敞开着,婢女们进进出出的在打扫着卫生,纷纷侧目看着宗祠中跪着的侯爷和四少爷。 此时无声胜有声,婢女们的眼神就包含了千言万语。 顾卿宸的脸颊有种火辣辣的灼痛感,所受到的奇耻大辱,在心中烙下了深深的烙印。 仔细的回想了下,总觉得这件事非常的可疑,令人细思恐极。 就像是身处于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局,自己和整个顾家,都是被人操控着的棋子。 尤其是想到赵云娣的出现,就像是事情的牵头人,故意引战。 而赵云娣又和宋晚吟是手帕之交,看似来祝寿,实则就像是有备而来给宋晚吟撑腰的。 顾卿宸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心中充满了对宋晚吟的憎恨。 待这一切风波结束过后,一纸休书,彻底和宋晚吟恩断义绝。 宗祠内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那一个个灵位,仿佛列祖列宗的眼睛,在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顾卿宸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知道这次侯爵府栽了个大跟头,违背了家规,害的家族蒙羞。 往后的仕途之路,将会迎来更多的坎坷磨难。 他发誓要出人头地,戴罪立功,重新赢得家族的信任和尊重。 殊不知,这仅仅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而已。 第75章 情郎出逃 黑夜慢慢褪去,天空渐渐破晓,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红色,像是姑娘脸上涂抹的胭脂,变成了一片绚丽的朝霞。 顾卿宸跪了整整一宿,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动一动就会发出“咔嚓”脆响。 “嘶……” 时辰已到,终于可以出去了。 顾卿宸偏头看了眼昏睡不醒的顾卿烨,见他睡得很沉,心生不满。 “唉,真是毫无忏悔之心。 只能待你醒后,重新跪上一宿,好好的在列祖列宗的面前反省。” 顾卿宸强撑着疲惫的身躯,膝盖都无法打直,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 天还未大亮,婢女们便纷纷前来收拾,看见侯爷连路都走不稳,贴心的上前想要搀扶他,却被他摆手拒绝。 “我是腿跪麻了,不是腿废了,我可以自己走。” 婢女们吓得立刻退下,各司其职的忙碌去了。 顾卿宸一瘸一拐的来到素馨苑,想要看望下母亲,却被桂嬷嬷给拦在了门外。 “桂嬷嬷,我母亲的情况怎么样了?” 桂嬷嬷双眼又红又肿,像是许久未合过眼,手中端着空的药碗,劝说道: “侯爷,你还是先别进去了。 太夫人伤心过度病倒了,情绪很不稳定,身体严重透支了。 大夫说需要安心静养,不能再受到刺激了。 否则,太夫人的病情将会加重,眼疾也会越来越严重,再这样下去恐怕迟早会失明。 刚才太夫人已经服下药睡着了,你可以等到晚上再过来看一眼。” 顾卿宸剑眉紧蹙,眼底透着担忧道: “那好,我晚些再过来。” 失意的顾卿宸第一次感受到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无助,思来想去,打算先去伯爵府上解释清楚,以免会让二老生疑,耽误了婚期。 “来人,备马车。” 当马车快要驶到伯爵府的大门口,顾卿宸掀开车帘透透气,却意外的发现一道熟悉的倩影偷偷摸摸的溜出府中。 “停车。” 马车渐渐停下,顾卿宸静静的观望着江揽月那道远去的背影,心生疑惑。 回想起上次他前来伯爵府看望江揽月,她却屡次不在,早就对她的行为举止产生了怀疑。 这一次,竟然被他瞧见了,定要上前探个究竟。 “跟着她,别被发现了。” 江揽月背着个包袱,一路上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生怕会被人看见,前去和情郎赴约。 眼看着顾卿宸的伤势好转,定会向陛下请旨将京城叛军余孽捉拿归案,担心情郎会落入法网。 终于来到了约定地点,这是较为偏僻的小巷子中,一棵树下停着一辆马车。 江揽月东张西望了下,再三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匆忙上了马车。 殊不知,顾卿宸的马车正在不远处,静静的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奇怪,揽月这是在跟何人见面?” 江揽月一进马车,便看到了朝思暮想的情郎,猛的扑进他的怀中,委屈巴巴的说: “叶郎,奴家终于见到你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叶正青一把揽她入怀,下巴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额头,闻着来自她秀发淡淡的芳香: “月儿,这么着急的约我出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揽月享受到片刻温存后,立马将身上的包袱塞进他的怀中,叮嘱道: “叶郎,情况有变,你需要出去暂避风头,待风波一过,你再回来。” 叶正青打开包袱一看,全都是一些金银首饰,还有一些值钱的物件,不解道: “你这是什么情况?” 江揽月一提及这件事,心中便怨恨十足,愤愤的说: “还不都是那个顾卿宸害的,他听说京城藏有叛军余孽,非要进宫面圣,向陛下请旨将你们捉拿归案。 不瞒你说,侯爵府现在是臭名远扬,陛下又不是很待见他。 他一心想要戴罪立功,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光耀门楣。 你赶紧先离开,揭竿起义的计划恐怕要延后了。” 叶正青闻言,横眉怒目的骂道: “呸!这个臭小子,毛都没长齐,还妄想着立功,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月儿,你不必担心,以他的功夫未必是我的对手,他绝不会抓到我的。 更何况,我要是这样灰溜溜的逃跑了,那些跟着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该何去何从? 我是坚决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不顾的。” 江揽月见他不肯离开,瞬间急了,劝说道: “叶郎,你可不要小瞧朝廷,就凭你们,未必是朝廷的对手。 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和腹中的胎儿该怎么办? 你可有曾想过,等孩子长大以后,却享受不到来自亲生父亲的爱意,这对他不公平。” 叶正青的心狠狠一颤,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小腹,凑上前去聆听胎儿的动静。 “好儿子,你爹会打拼出一片天下给你,让你含着金汤匙出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江揽月心中不免咯噔一下,紧抓着他的手臂,焦急的问道: “你说什么?你还是决定要留下吗?” 叶正青态度坚决道: “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能够把那狗陛下给撵下皇位。 男子汉大丈夫,哪能贪生怕死。 更何况,我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我并不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前程,而是为了你和孩子着想。 只要我功成名就,就能风风光光的迎娶你进门,共同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 咱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离。” 江揽月见他铁了心不肯走,情急之下,拔下插在发髻间的玉簪子,抵住自己纤细的天鹅颈上,威胁道: “叶郎,今日你要是不走的话,那我就只有死在你面前,大不了一尸两命。” 叶正青满脸震惊,立刻阻止道: “月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放下玉簪子,别伤了自己。” 江揽月的眼角闪动着泪光,掷地有声道: “你走不走?” 叶正青见拗不过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长叹口气道: “唉,那好吧,我答应你,你赶紧放下玉簪子。” 江揽月这才喜极而泣的放下玉簪子,情不自禁的上前捧住他的脸,用力的吻了上去。 叶正青反手紧紧的抱住她,用情至深的迎合着她的热吻,两人极尽的缠绵悱恻起来。 顾卿宸诧异的看到马车不动自震起来,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于是下了马车,缓步朝着江揽月的那辆马车走去。 第76章 私会被抓 一段温存之后,江揽月受到了爱情的滋养,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叶郎,时辰不早了,你趁着现在没人,赶紧出城去避避风头。 这些盘缠应该够维持你一段日子的开销了,若是还不够,等我有机会派人再去给你送一些。” 叶正青心中有数,满脸不舍道: “月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孩子,等我回来。” 江揽月的眼角闪动着泪光,虽然心有不舍,但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只能忍受离别之痛。 “叶郎,最近京城的风声比较紧,再过不了多久,肯定会全面封城的。 你千万不要因为过于思念我和孩子,而偷偷跑回来看望我们。 一切等我的消息,你再行动。” 下了马车后,江揽月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微风迎面拂过,吹扬起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眼角滑落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 当马车消失在天尽头后,她这才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却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花容失色。 顾卿宸屹立在寒风中,伟岸的身影像是一座大山,有种强大的压迫力。 江揽月快速拭去眼角的泪珠,但脸颊上的泪痕依旧清晰可见,强装镇定道: “卿、卿宸哥哥,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顾卿宸的脸色黑沉,犹如一头凶狠的野兽,想要吃人一样,质问道: “马车上的人是谁?” 江揽月明知故问道: “啊?什么人?哪里有人?不就只有你和我吗?” 顾卿宸步步逼近,咬牙切齿的问道: “你是不是背着我偷人了?” 江揽月心头蓦然一颤,紧张得手脚冰凉,冷汗直冒,支支吾吾道: “没、没有,怎么可能? 卿宸哥哥,你不能随意污蔑我,毁我名声。” 顾卿宸感受到万箭穿心般的痛苦,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我都看见了,你还想狡辩? 快说,马车上的人是谁? 你要是不说实话,我自有办法让那辆马车中的人,刚出城门就死无葬身之地。” 江揽月被他凶狠的表情吓坏了,信口胡诌道: “卿宸哥哥,我说,我全都说。 那辆马车上是我的远房表哥,他昨日前来伯爵府看望我的父母。 今日他要回老家去了,我特地出来送他一程。” 顾卿宸根本就不相信她的片面之词,上前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道出心中的疑惑: “你近日频繁的外出,到底是在会见何人?” 江揽月感受到手腕传来一股钻心的痛,面露痛楚道: “疼,疼,你放开我,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反正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以前说过会无条件的相信我,就不该质疑我!” 顾卿宸遭到事业和感情的双重打击,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道: “你要我如何信你?以前在我失意的时候,你都会第一时间陪在我的身边。 可是最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人在何处? 我去伯爵府上找你,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你可知道我有多难过?” 江揽月还是头回见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当场被吓坏了,一个劲的挣扎,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 “你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此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远远的逃离顾卿宸的手掌心。 顾卿宸猛的捏住她羸弱的双肩,边摇边咆哮道: “你说,你快说,告诉我,你心里除了我,还有谁?” 这一刻,他将满腹委屈尽数发泄出来,再也承受不住背叛的打击。 江揽月被他摇得站都站不稳,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生怕下一刻顾卿宸会活吃了她。 情急之下,她细眉紧蹙,面露痛苦,捂着肚子,哼哼唧唧起来: “哎呦,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顾卿宸像是被人迎头痛击了下,瞬间清醒过来,看到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看起来快要死了一样,手足无措道: “揽月,揽月,你怎么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头脑发昏了,不该这样对你。” 江揽月见这招屡试不爽,伸手紧抓着他的衣领,痛苦的哀嚎道: “快,快带我去找大夫,带我去找大夫!” 顾卿宸这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匆匆上了马车,前去找大夫诊治。 “揽月,你撑住了,会没事的,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我真该死,只要你撑过去,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青竹苑中,宋晚吟换了身云纹裙裳,命甜橙拿上帷帽,上了马车前往名下的商铺。 方才收到了赵掌柜托人送来的消息,西域商人派来的队伍,已经把龙骨血送到了,让她过去查收一下。 宋晚吟早就盘算好了,要将其中一部分龙骨血送给萧景珩,感谢他上次送药之恩。 只不过男女有别,更何况眼下自己又是妇道人家,约见萧景珩,难免会落人口舌。 一进门,她便在赵掌柜的引领下,来到了最里屋,看见地上摆放着七八只大红木箱,露出了里面堆满的红色晶莹的龙骨血。 每一株龙骨血呈现透明状,看起来就像是红玛瑙一样,晶莹剔透的像个水晶似的。 这种珍贵罕见的药材,不仅是续命的良药,还能当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摆在家里,看着也赏心悦目。 赵掌柜也是头回一睹龙骨血的风采,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发出了一声惊叹: “想不到,越是珍贵罕见的药材,西域那边就越是盛产,真是令奴才大开眼界。” 甜橙之前见到过龙骨血,但那也只是一小部分,并未觉得有多惊叹。 今日面对这小山状,好几大箱子的龙骨血,委实被震惊住了,却又有一个深深的担忧: “姑娘,这么多龙骨血,你吃的完吗?” 宋晚吟打量着龙骨血,只见龙骨血散发出淡淡的光芒,仿佛火焰一样绚丽夺目。 她伸出纤纤玉指触碰到龙骨血,瞬间,她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双颊就像是天边的晚霞,面色红润有光泽。 “赵掌柜,你回头安排人,把其中四大箱的龙骨血,送去太傅府上。” 交代完后,宋晚吟前脚刚出门,后脚就听见有道温润的嗓音响起: “小师妹,我正好有要事想找你。” 第77章 被掳走了 茶馆内,檀香袅袅,琴音悠扬。 宋晚吟和萧景珩坐在靠窗的位子,隔着一张雕花木几,一副拘束的样子。 窗外,大街上行人匆匆,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不少孩童举着冰糖葫芦追逐嬉闹。 甜橙则手法娴熟的在紫砂壶中沏茶,壶身缭绕着滚烫的水汽,散发出淡淡的茶香。 “姑娘,大人,请用茶。” 宋晚吟轻啜一口,茶香满溢,一股暖意蔓延全身,唇齿间还残留着淡淡的清香。 “师哥,你怎么知道我在商铺?” 萧景珩放下茶盏,笑了笑道: “说来也巧,我正好路过那里,看到那抹倩影非常像你,便笃定那就是你。 想不到,你还亲自打点这些商铺,交给掌柜们办不就行了。” 甜橙十分有眼力见的说: “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家姑娘从西域商人那边讨来龙骨血,说是让赵掌柜派人送到贵府上去呢。” 萧景珩闻言,心头狠狠悸动了下,不可置信道: “龙骨血?这可是珍贵罕见的药材。 你不是急需龙骨血,给了我,那你可怎么办?” 宋晚吟嘴角含笑道: “无妨,我已经和西域商人谈妥了,他们打算长期与我合作,提供龙骨血并非难事。 反倒是师哥你的身子骨从小就很虚弱,理应服用龙骨血好好的补一补。” 萧景珩感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一口气喝了三盏茶,却不小心呛住了。 “咳咳咳。” 宋晚吟见他呛住了,关切道: “师哥,你没事吧?” 萧景珩掩嘴背过身去咳嗽,摆了摆手道: “无妨,刚才喝得太急了。” 甜橙一眼便洞穿他的心思,忍不住掩嘴偷笑起来。 太傅还是学生的时候,经常跟自家主子走的比较近,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曾经她也多么希望,自家主子能够和太傅修成正果,只可惜造化弄人。 宋晚吟言归正传道: “师哥,你刚才说有事找我,所为何事? 我现在毕竟嫁为人妇,不宜在外面逗留太久。” 萧景珩缓了半天,这才不咳嗽了,眉宇微蹙道: “自从你上次告诉我叛军余孽之事,我已经上奏陛下,着手开始筹划,将这些叛军余孽一网打尽。” 说到这里,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京墨、怀夕,他们立刻心领神会,将房门给关上。 宋晚吟神色严肃道: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萧景珩想了想说: “先不急,我们已经充分掌握了叛军头领的动向,他已经逃出城外去了。 不过我已经在城外布下了天罗地网,谅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我今日前来找你,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宋晚吟早就料到他办事效率极高,疑惑的问道: “师哥,请讲。” 萧景珩压低嗓音说: “我派人跟踪叛军头领的同时,还想保护你的安危。 据探子来报,近日有贼人鬼鬼祟祟的在侯爵府外徘徊,好像是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 你这以后出行可得要小心谨慎些。” 宋晚吟并未惊慌,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幕后主使者一日不除,她便有一日危险。 “师哥,我倒是有一计。” 萧景珩见她招了招手,于是便稍稍欠着身子过去,凝听她的主意。 他脸上的神色由疑惑,转为震惊,又化为惊喜,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妙哉妙哉,小师妹,虎父无犬女,就按照你说的办。” 翌日,青竹苑中,檀香袅袅,宋晚吟斜斜的倚靠在梨花木雕软榻上,翻阅着账本。 一大清早,她便让甜橙出去找个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姑娘,一旦有合适的人选,立马带来见她。 这时,甜橙领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姑娘,人找来了。” 宋晚吟放下账本,上下打量起她来,发现她的外貌和身材倒是和自己颇有几分相似,温和道: “抬起头来,让我好好看看。” 小姑娘还是头回见到侯门主母,紧张到不知所措,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小脸就像是熟透了的果子。 “翠、翠儿拜见侯门主母。” 宋晚吟眼前一亮,发现这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模样,眉目间倒是和以前的自己特别像,安抚道: “你叫翠儿是吗? 不必紧张,今日找你前来,是想让你帮个忙。 事成之后,我自会赏你丰厚的酬劳。” 翠儿闻言,心狠狠一颤,唯唯诺诺道: “翠儿谈不上帮忙,侯门主母想让翠儿做什么,翠儿便做什么。 翠儿只想赚点银子,回去给病重的父亲请大夫,养活年幼的弟弟。” 宋晚吟正中下怀,眉目尽显温柔,说道: “念你一片孝心,我答应一定会治好你父亲的病,让你们一大家子日后吃喝不愁。 不过,此事凶险,你害不害怕?” 翠儿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翠儿不怕,相比之下,翠儿更害怕失去家人。” 宋晚吟点了点头,转脸对甜橙说: “你给她梳洗打扮一下,按计划实施。” 一炷香的功夫后,甜橙领着新主子,出了侯爵府,坐着马车前往名下的商铺。 刚下马车,尚未走两步之际,突然从天而降七八道身影,不由分说的把新主子套上麻袋扛着就跑。 甜橙吓得,在大街上惊呼一声: “啊!来人呀,救命啊!大街上劫人了!” 一时间,街道上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行人们纷纷避之不及。 躲在暗处的一辆马车,萧景珩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一声令下: “怀夕,你带一队人马追上去,一定要确保人质的安全。” 怀夕领命,带着几个绝顶高手,施展轻功追赶上去。 萧景珩探出头,回眸观望了下,发现在拐角处还停着一辆马车,嘴角微扬。 想不到,以前那只乖顺的小兔子,如今也变成了狡猾的小狐狸。 再也不担心,她会被人欺负了。 甜橙连滚带爬的上了拐角处的那辆马车,刚才吓得浑身冷汗直冒,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姑娘,事情办妥了,那些叛军余孽速度太快,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宋晚吟端坐在马车上,手中捧着一只紫砂壶,这招调虎离山之际,足以引蛇出洞。 倒想看看,那幕后主使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78章 真相浮出 微弱的光线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破庙的地上,形成大小不一的光影。 破庙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供桌上的香炉里面全是灰尘。 角落里的蜘蛛网随处可见,四处都是破破败败的,萧瑟寂寥。 七八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毕恭毕敬的朝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倩影拱手作揖: “奴才谨遵姑娘之命,已经将侯门主母抓来了,人已经被奴才打昏了,听凭姑娘处置。” 那道倩影身穿紫色裙裳,头戴帷帽,看不清真容,尖细的嗓音发出一阵冷笑: “宋晚吟,你害得我好苦,让我栽了那么大的跟头,面子里子全都挂不住了。 我原本想着要跟你和平共处,可是你偏偏要处处压我一头,让我永世不得翻身。 既然你不讲道义,那我也不必跟你客气。” 说着,便缓缓起身走到麻袋前,满脸嫌弃的用脚踢了踢麻袋,确认里面的人依旧没醒,接着说: “上次在寺庙门口没有当场刺死你,算你侥幸逃过一劫。 后来又跑去你苑中行刺,又被你给逃脱了。 这接二连三的行刺,明明有机会杀了你,却屡次让你绝处逢生,你还挺有能耐的。 不过这回,谅你也插翅难飞了。 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杀了你,我要慢慢的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你也别妄想着顾卿宸会来找你,因为你在他的心中,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 顾家现在人人都巴不得你早死,这样你的嫁妆自然而然就归顾家所有了。” 其中有名男子,做了个手刀的手势,贼眉鼠眼道: “姑娘,要不然先废了她?以免让她又逃掉了。” 此言一出,其余的几名男子纷纷附和起来。 “是呀,倒不如把她的手筋脚筋给挑断,彻底变成一个废人,看她还如何驾凌于姑娘头上。” “废了她,她还不是能认出咱们来?倒不如直接把她的眼睛弄瞎了,看她以后还怎么跑?” “上京城不是人人都夸她貌若天仙,干脆把她的脸给划成一副棋盘,看她以后还如何持美貌行凶杀人。” “不成不成,她毕竟是侯门主母,要是真把她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肯定会有人调查此事的。” “谁会管她呀,本来侯爷就最不待见她,一心巴不得她早点死,我们反而还替侯爷解决了这个大麻烦。” “废了她也成,反正她也作不了妖蛾子,大不了就制造成她是意外受伤的,任何人都找不出证据,能够查到我们头上来。” 殊不知,这一幕,被躲在暗处的宋晚吟和萧景珩尽收眼底。 宋晚吟听了那个紫衣女子的声音,很快便猜出她的真实身份。 根据前面几次遇刺找到的证据,全都刻有“江”字,更加确定此人便是江揽月,就算是化成灰也认得出来。 原来从寺庙遇刺起,江揽月便一心想要杀死自己。 从江揽月故意尖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令她恍惚了一下,总觉得这声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瞳孔中浮现出耀眼的火光,仿佛回到了前世的那片火海之中,耳边传来了门外那道阴冷的女声。 突然间,这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完美的对应上了。 宋晚吟猛打一个激灵,瞳孔蓦然缩紧,娇躯晃了晃,踉跄着后退几步。 是她,果真是她,原来她就是前世纵火烧死自己的凶手。 “小师妹,你怎么了?” 萧景珩连忙上前扶住她,见她脸色苍白,额头渗出了冷汗,担忧的说: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晚吟轻轻摇头说: “师哥,我没事,我先回马车休息会就好了。 翠儿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让她受伤。” 萧景珩眉宇尽显担忧,目送她在甜橙的搀扶下离开,转脸看向破庙中的江揽月,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 这一刻,他不由得心生一计,这种阴狠毒辣的女人,恶人自有恶人磨。 与此同时,江揽月对着麻袋中的人,冷嘲热讽半天后,见时辰不早了,离开前叮嘱下人道: “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别露出任何破绽。” 七八个男子立马唯唯诺诺的点头应允下来,毕恭毕敬的送她到破庙门口,目送她坐上马车离开。 待江揽月离开后,他们纷纷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彼此相视一笑,释放出内心的邪恶一面。 “这么漂亮的妞,要是废掉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倒不如先让哥几个爽一把。” “对呀,这可是堂堂的侯门主母,平日里不是挺耀武扬威的,哥几个让她见识一下男人的厉害。” “我听说,这个侯门主母还是个雏儿,咱们可算是捡了个大便宜了。” “反正她横竖都逃不过一死,倒不如先让咱们解解馋,她也算死得其所了。” “天塌下来,还有伯爵府顶着,还愣着干啥,轮流上啊!” “快快快,我都已经迫不及待了,快把麻袋给解开,别把她给活活闷死了。” “是呀,死了就不好玩了,最好是把她给弄醒,让她好好的叫出声来,那多刺激啊!” 七八个男子说干就干,一拥而上,手忙脚乱的解开麻袋。 萧景珩在窗外听得一清二楚,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仅凭一个眼神,京墨、怀夕立刻心领神会,缓缓地抽出利剑,准备猎杀行动。 萧景珩转身大步流星离开,尚未走几步,便听见破庙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刀剑的摩擦声。 他心系宋晚吟,来到了马车前,轻唤几声: “小师妹,你还好吗?” 宋晚吟隔着车帘,轻声说: “师哥,谢谢你出手相助。 翠儿就麻烦你派人,把她安然无恙的送回家去。 我先回府了,接下来就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 萧景珩满眼不舍,点了点头说: “那好,你先回去,剩下的事情就交由我来处理。” 马车缓缓行驶,宋晚吟好不容易才平复下心情,陷入沉思。 既然幕后主使者已经揪出,打算一石二鸟,先抽身离开顾家,再借刀杀人。 正好落得一身干净,以免被鲜血溅到。 只不过,她始终有个担忧,距离上次进宫面圣,请旨和离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非常担心情况有变。 不过,陛下君无戏言,应该不会节外生枝。 但世事无常,还是得做足二手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第79章 探讨休妻 顾卿宸在府上辗转反侧,寝食难安,上次目睹江揽月马车送行那一幕,依旧疑点重重。 虽说后来江揽月触动了胎气,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但他也暗中调查过,伯爵府近日并没有什么远房表亲前来走动。 江揽月到底有什么秘密,偏要瞒着他? 这一点,他左思右想,却始终犹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不过,当务之急,他打算找个契机,先向伯爵府解释清楚寿宴上的那场意外,并且让他们看到自己是诚心诚意想要迎娶江揽月。 婚礼必须如期举行,只要江揽月能够把孩子生下来,一切都好办了。 天色渐沉,府上一盏盏大红灯笼逐渐亮起,同天边的弦月遥相呼应,将整个府邸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顾卿宸心系母亲的病情,备上了一点营养品,前去素馨苑看望母亲。 素馨苑中,斗彩云香炉青烟袅袅,太夫人半躺半靠在床榻上,头上戴着抹额,整日唉声叹气的。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老了,不中用了,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个个都有主见,成心想要和我作对。 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自然也就管不了他们。 等到我百年以后,这侯爵府说到底也是得靠宸哥儿撑着了。 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桂嬷嬷愁眉苦脸的劝说道: “太夫人,你且放宽了心,侯爷自有打算。 这次寿宴虽然状况百出,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别再去细想了,以免给自己添堵。” 顾卿宸推门而入,扑鼻而来的中药味,剑眉紧蹙着放下营养品,来到床榻前跪下请罪道: “母亲,儿子不孝,害得顾家蒙羞,还害得母亲病倒。 儿子向母亲发誓,日后定当发愤图强,戴罪立功,让顾家扬眉吐气。” 太夫人看到他,又爱又恨,长叹口气道: “起来说话,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男儿膝下有黄金。” 顾卿宸这才缓缓起身,如实说道: “母亲,儿子决定进宫面圣,请旨捉拿京城叛军余孽归案。 只要儿子立下了功勋,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会烟消云散。 看以后谁胆敢在背后戳顾家的脊梁骨,说三道四的。” 太夫人闻言,浑浊的双眼闪过一抹光泽,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宸哥儿,你跟我说句实话,那丢失的房契和地契,是不是你拿走变卖掉了?” 顾卿宸目光坚定,一脸认真的说道: “母亲,这件事并不是我做的,你们真的冤枉我了。 儿子承认,确实私底下找好了买主,心想着能凑够彩礼钱,解决眼下的燃眉之急。 这件事蹊跷重重,儿子也不清楚,为什么他们偏要一口咬定是儿子所为? 包括四弟和三叔父的钱庄之事,完全不符合常理。 以四弟的头脑,压根就想不到这种一石二鸟的妙计。 而那些所谓的证人,反倒像是被人指使一样,故意在寿宴上把这盆脏水泼在我们的身上。 肯定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让顾家窝里斗。” 太夫人这两天也仔细的想了想,一切都来的过于巧合,就像是预谋已久的样子。 “宸哥儿,那依你之见,谁会在背后谋害顾家呢?” 顾卿宸眸色深沉,压低嗓音说: “母亲,儿子认为一定是宋晚吟所为。 除了她,谁还会对顾家之事,摸得一清二楚呢?” 太夫人醍醐灌顶,念及顾卿宸是顾家希望,只能原谅,出谋划策道: “宸哥儿,顾家现在处处都被宋晚吟拿捏得死死的。 你身为顾家的顶梁柱,又是堂堂的侯爷,岂能屈尊于她一个妇道人家。 依我看,你倒不如直接一纸休书,夺取宋晚吟的全部嫁妆。 明明是她犯下了妇德七出,任何人都说不到顾家的不是。 到那时,顾家的手头也宽裕了,你再风风光光的迎娶揽月进门。” 顾卿宸皱了皱眉头说: “母亲,儿子也确实想过休掉宋晚吟,只不过苦于没有证据,生怕会落人口舌。 万一这件事传入皇太后和陛下的耳中,恐怕会影响到儿子的仕途之路。 所以,儿子本打算等抓到宋晚吟的把柄,再把她给休掉。 这样皇太后和陛下若是怪罪下来,儿子也有话能够应对。” 太夫人疑惑的问道: “那你现在抓到宋晚吟的把柄没?” 顾卿宸沉思片刻,如实说: “母亲,儿子现在充分怀疑,宋晚吟在外面私会外男。 犹记得二妹那件事,儿子私底下也向二位叔父咨询过前因后果。 据说,二位叔父听到风声,本打算在庙会之日将宋晚吟抓个现形。 可谁曾想,却抓到了自己人头上。 还害得二妹,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疯了。” “什么?私会外男?” 太夫人瞳孔蓦然缩紧,不可置信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消息确切吗?光凭这一点,顾家完全有理由休了宋晚吟。 我本以为她能安分守己的待在府上,想不到居然在外面偷情,简直是奇耻大辱。” 顾卿宸见母亲的情绪愈发激动起来,连忙帮她抚背顺气,安慰道: “母亲,你别着急,既然宋晚吟一门心思的想要跟顾家对着干。 那儿子就奉陪到底。 儿子打算今晚就草拟好休书一份,待时机成熟后便找宋晚吟打开天窗说亮话。” 太夫人见他总算是有骨气了一回,不禁欣慰道: “好,有血气,早该如此了。 宸哥儿,顾家对宋晚吟早就仁至义尽了,要怪就怪她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定要扣下宋晚吟全部的嫁妆,分文都别留给她。” 顾卿宸闻言,稍微有点心虚了,毕竟自己也是堂堂的七尺男儿,过分依赖女人的嫁妆。 传扬出去,令人不齿,说不定会落人话柄,认为他在吃软饭。 “母亲,儿子想过了,为了不让旁人说闲话。 嫁妆之事,儿子打算只扣下宋晚吟八成,留下两成给她糊口度日。 总不能一文都不留给她,以免她到时候会狗急跳墙。 夫妻一场,我也算是尽到了夫君最后的责任和义务。 儿子决定,今晚便派人前去姑苏老家,把宋家长辈请来做个见证。 毕竟休妻可绝非小事,宋家也得来人,要不然会说顾家欺负宋晚吟无娘家人撑腰的。” 第80章 族人声讨 几日后,原本安静的侯爵府,突然变得吵嚷起来,走廊上传来阵阵凌乱的脚步声。 二房和三房引领着族中长老们,前来侯爵府向顾卿宸和顾卿烨声讨。 顾泽谦隔着老远,便扯着粗犷的大嗓门喊道: “顾卿宸、顾卿烨,你们赶紧给我滚出来。 今日族中长老们都来了,你们兄弟俩务必要给出个说法来。” 顾泽诚沉着一张脸,心中怒意未消道: “这回看你们还如何狡辩? 无论是非黑白,对与错,全凭族中长老们来定夺。” 一行人乌泱泱的来到正堂坐定,婢女们见状,手忙脚乱的奉上茶,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顾卿宸闻讯赶至,看到二位叔父、二位婶婶,以及族中最德高望重的四位长老都来了,满脸震惊道: “四位长老,这千里迢迢的,怎么把你们给请来了? 有话好好说,没必要这般大动干戈,还折腾你们这把老骨头。” 四位长老就是顾家的老祖宗,年事已高,平均下来九十多岁的高寿了,不过身体素质还比较健朗。 因为分别住在东西南北方向,后代为了区别四位长老。 便以此来尊称他们分别为“东长老”、“西长老”、“南长老”、“北长老”。 四位长老脸色一个比一个黑沉,眼中透着对顾卿宸深深的不满,仿佛他怎么做都是错的,就连呼吸也都是错的。 北长老留着花白的长长胡须,嘴巴一张一合,就连胡须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宸哥儿,顾家天生就没有做官的命,除了你们大房这一脉,唯有你出人头地了。 其余的几房基本上都投身于做生意去了。 你父亲去世的早,你就该扛起侯爵府的重任,不该随意变卖祖业。 就算你要变卖祖业,那也得跟你的母亲,以及你的叔父们一致商量好再做决定。 这也是对长辈们最起码的尊重,你怎么就自作主张,先斩后奏了呢?” 南长老微眯着一双小眼睛,透着精明的目光,手持着一根旱烟管道: “宸哥儿,我们四位长老,按照辈分来说,算是你的老祖宗了。 你父亲若是还活着,那也得尊敬我们这些长辈们。 听说你承袭爵位以来,侯爵府再大的家业,都被你们几个小辈的给败光了。 可有此事?” 西长老的牙齿都掉光了,说话都有些漏风,含糊不清道: “宸哥儿,听说你以前立下了显赫功勋,回京后叩辞封赏,只是向陛下请旨迎娶平妻。 既然你不要封赏,就足以说明家境殷实,底气十足,才能做出这种决定。 按理说,光是先帝爷和陛下赏赐给侯爵府的产业,那都是非常丰厚的。 怎么轮到你这一代,这么快就挥霍一空了?” 东长老年事已高,眼花耳鸣,枯瘦如柴,但浑身散发着一种强大的威慑力,光是端坐在上,就给人一种很大的压迫感。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此时无声胜有声。 面对四位长老的责备,顾卿宸的脸色非常难看,并不敢忤逆他们,唯唯诺诺道: “长老们,变卖部分家产这件事,晚辈有苦衷。 这一切全都是晚辈的原配发妻宋晚吟一手造成的。 她嫁入侯爵府三年以来,膝下无所出,天生善妒,无法容纳别的女人。 为了报复我,报复整个侯爵府,她垄断了府上的经济来源。 还害得我母亲的眼疾复发,支走了经常为我母亲治病的名医。 逼得侯爵府走投无路,被她随意拿捏住。 她想让晚辈服软认错,并且把侯爵府的家产划分到她的名下。 明摆着她的野心十足,想要吞并侯爵府的家产,把我们置于死地。 四位长老如若不信,大可向二位叔父,二位婶婶询问真假。” 北长老沉思片刻,捻须道: “依你之言,你是迫不得已才想要变卖祖业的? 这个宋晚吟就是罪魁祸首,故意想要把你逼上绝路。 想不到这个区区的小女子,居然还野心勃勃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南长老不解的问道: “那三房钱庄之事,烨哥儿怎么说? 对了,我们都来这么久了,他人去哪里了? 如此怠慢长辈,真是一点规矩也不懂。” 顾卿宸恭恭敬敬的回答: “四弟犯下大错,已经被禁足,眼下正在宗祠面壁思过。 钱庄之事,晚辈私下也去调查过,发现这件事过于蹊跷重重。 虽然不知幕后操控者的真实面目,但绝不可能是四弟所为。 晚辈猜想,应该是有人想要故意栽赃陷害给四弟。 其目的,就为了让顾家骨肉互相残杀,那人也好坐收渔翁之利。” 顾泽谦一听这话,顿时急眼道: “顾卿宸,我这手头都有证据,你可不要为了包庇他,故意搪塞我们。” 顾卿宸面色严肃,掷地有声道: “三叔父,大房做事向来光明磊落,做过的事情,会认。 没做过的事情,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顾泽谦被怼得一时气结,抓起茶盏“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压压惊。 “我不管,总之我一定会查明这件事的真相,到时候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顾泽诚眉头紧皱,东张西望了下,心生不悦道: “顾家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四位长老都请到场了,身为侯门主母的宋晚吟在何处? 怎么?还得让做长辈的再三邀请,她才肯出现吗? 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话音刚落,太夫人闻讯赶至,手中拄着木鸠杖,一路跌跌撞撞摸索着前来。 “老祖宗们,你们怎么来了?可得要为大房做主啊。 家门不幸,怎么就叫我摊上了这么个儿媳妇? 她不义不孝,不忠不仁。 我这眼疾就是被她所害,快要瞎了。 她不知感恩,一心想要坑害大房,大房被她给害苦了。 宸哥儿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才打算变卖祖业。 今日不知老祖宗们前来,大房多有怠慢。 属实是因为打算一纸休书,把宋晚吟逐出家门。 既然老祖宗们和顾家长辈们都在场,那就共同见证宸哥儿休妻之事。 正好也能给老祖宗们一个合理的交代。” 第81章 娘家撑腰 四位长老一听“休妻”,满脸震惊,原本今日前来是想声讨顾卿宸和顾卿烨的,没想到却要共同见证顾卿宸休妻。 他们一想到宋晚吟好歹也是前太尉的嫡女,当初十里红妆的盛大场面,依旧历历在目。 这要是真的休妻了,顾家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南长老思来想去后,斟酌道: “一定要做到休妻这个地步吗? 大房可要想好了,休妻之后,宸哥儿的仕途之路怎么办?” 西长老也颇为担忧道: “我听说目前大房的日子已经捉襟见肘了,休妻之后,你们又该如何生存? 就算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其他几房的生计考虑。 毕竟现在大房还能依靠宋晚吟的嫁妆,偶尔也能接济一下其他几房。 这可是唯一的退路,宸哥儿最好三思而后行。” 顾卿宸早就想好退路,毕恭毕敬的回答: “晚辈打算扣下宋晚吟八成的嫁妆,让她只带走两成,让她以后最起码有口饭吃。” 顾泽谦闻言,高叫一声: “什么?才扣下八成?不行,必须全部扣下,不准给她留一文钱,让她净身出户。 她本来就犯下了妇德七出,顾家完全有理由扣下她全部的嫁妆。 顾卿宸,不管钱庄之事,到底是不是你们干的。 三房的损失,你们必须要补贴一些,先让我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退一万步来讲,我们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顾泽诚心情复杂,想不到大房会提出休妻之事,委实震惊不已: “顾卿宸,你可得想好了,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开弓没有回头箭,别到时,你会懊悔终身。 毕竟,你能有今日的一切,全都是仰仗前太尉给你的。 你难道就不怕前太尉的麾下,会在朝廷上给你使绊子吗? 毕竟你一倒台,不仅会牵连到二房、三房,而且还无法再帮衬我们。 到那时,我们又如何在上京城立足?” 顾卿宸目光坚定的说: “二位叔父,你们尽管放心,就算休弃了宋晚吟,顾家也毫无损失。 因为我打算戴罪立功,只要立下了显赫功勋,陛下定会对我改观,并且重用我。 将来封赏肯定不会少,到那时的侯爵府,将会比现在更辉煌。”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四位长老和二房、三房的顾虑。 眼下整个顾氏家族,全都指望着顾卿宸在朝为官,立下显赫功勋,得到陛下的器重。 一旦有了陛下的赏赐,全族跟着沾光,有任何的困难,都能让大房出面解决。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各怀心思,人人都想趁机捞上一笔。 毕竟当初宋晚吟的嫁妆单子,那可是有目共睹的,有哪些价值连城的宝物,全都门清。 只要待会顾卿宸休妻的时候,帮衬着两句。 说不定事后,还能张口要点值钱的东西带回去,也不枉跑这一趟。 与此同时,宋家的人经过几日快马加鞭的赶路,如约而至。 来者正是宋晚吟的堂兄宋行舟,带领着夫人和两个儿子前来。 宋行舟看着顾家一下子到场这么多人,不卑不亢道: “家父身体抱恙,无法到场,特地命我前来做个见证。” 父亲宋砚礼自从收到了侯爵府的书信一封,当得知是顾卿宸要休妻之事,气得一病不起。 无奈之下,他身为长子,便替父前来赴约,为宋晚吟撑腰。 宋夫人同为女人,一看顾家这阵势,便明白宋晚吟在顾家受尽了委屈,心中别提有多气愤了。 不过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也见多识广,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 顾卿宸见宋家来人了,立刻迎上前去,请他们入座,转脸对小厮吩咐道: “快去把主母请来。” 可谁知,小厮一转身的功夫,宋晚吟便已经出现,打扮得光彩照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颠倒众生。 她早就听卫嬷嬷来报,得知顾卿宸打算今日休弃自己,特地换了身新衣裳。 向来不注重打扮的她,也略施粉黛,往那一站,犹如仙女下凡,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今日前来,她并不是等着被顾卿宸休弃,而是打算先发制人,史无前例的霸气休夫。 虽然还没有等到陛下的旨意,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也要占领上风,绝不受人摆布。 顾卿宸被她的美貌恍惚了神情,突然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仿佛想起初见宋晚吟时候的场景。 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自从宋晚吟嫁入府中后,他便出征离家三年,早就忘了她的音容相貌。 现在看到她这副绝美容颜,前尘往事历历在目。 婚前的种种甜蜜,婚后全都化为了锋利的刀刃,曾经相爱的两个人,终究走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宋晚吟看到堂兄的身影,心情十分复杂,已有三年多不曾见过亲人了。 父亲宋砚书,一共有兄弟姊妹八人,后来死的死,病的病,散的散,就只剩下二伯还活在这个世上,但也有七十多岁了。 眼下就只有二伯这一脉,掌管着宋氏的族谱,肩负起振兴宋家的重任。 她上前颔首行礼道: “堂兄,堂嫂,三年未见,今日害你们千里迢迢的赶来,都是晚吟的错。” 甜橙也紧随其后给二位请安,泣不成声的站在自家主子的身后。 这下子好了,自家主子也有娘家人能够撑腰了。 宋行舟确实许久未见这位堂妹了,上前关切道: “晚吟,瞧你瘦了很多,这脸色欠佳,你在这里受苦了。 晚风不在,我便是你的依靠,看谁敢欺负你。 当真以为咱们宋家没人了吗?” 宋夫人立马上前,拉过她仔细的打量起来,心疼的直掉眼泪道: “晚吟,你且放宽心,顾家当真要休了你,那咱们宋家也不是好惹的。 如今你堂兄贵为翰林学士,宋氏一族也算有在朝为官的一脉,不必畏惧侯爵府的势力。 这些年来,你为顾家所付出的一切,把亏欠你的,统统讨要回来!” 两位小侄子也义愤填膺,挺身而出,维护起宋晚吟来。 “姑姑,我现在长大了,可以照顾你了,以后你就跟我们回老家生活吧。” “姑姑,既然他们都不在乎你,那这里也不值得你留恋,让他们以后通通后悔去吧。” 宋晚吟有了娘家人撑腰,底气更足了,心头暖暖的。 于是转身看向顾卿宸,冷笑一声: “顾卿宸,听说你想要休了我? 这就是你憋了这么久的大招吗? 那么请问,我犯下了什么罪?” 第82章 一纸休书 顾卿宸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立刻举例说明,让在座的长辈们做个见证。 “宋晚吟,你嫁入顾家三年,没有为我诞下一儿半女,继承我的衣钵,这是第一条罪。 你用卑劣的手段支走给我母亲看病的名医,害得我母亲眼疾加重,这是第二条罪。 顾家上下目前所有的经济来源,全都被你一人垄断,害得府上捉襟见肘,这是第三条罪。 你身为侯门主母,带头摆烂,煽动府中上下所有奴仆集体罢工,留下一堆烂摊子,有损顾家威严,这是第四条罪。 更可气的是,你天生善妒,容不下揽月和腹中胎儿,成心想要搅黄这门亲事,这是第五条罪。 二位叔父听闻风声,你私会外男,虽然没把你当场抓住,但却败坏了顾家的名声,这是第六条罪。 你一心想要霸占顾家全部的家产,运用下三滥的招数,害得顾家窝里斗,寿宴上闹得沸沸扬扬,沦为上京城的笑话,这是第七条罪。 光凭这七条罪名,足以休了你这个毒妇,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四位长老万万想不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道人家,居然会使那么多卑劣的手段。 原本此次前来,是想声讨顾卿宸和顾卿烨的,局势一转,反倒成为宋晚吟的种种不是。 西长老严声厉色的呵斥道: “宋晚吟,这七条罪名,你可认?” 南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道: “你好歹也出生于名门贵族,你父亲又是前太尉,怎么就调教出你这么个泼辣狠毒的女儿来?” 北长老重新审视起宋晚吟,气不打一处来: “看来,是我们误会宸哥儿了,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顾泽诚和顾泽谦坐于两侧,心中直呼痛快,有了四位长老的撑腰做主,谅宋晚吟也百口莫辩。 一旦宋晚吟的罪名坐实,顾家便能凌驾于她头上,任意的拿捏她。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已经开始打起了心中的小算盘,打算找契机从宋晚吟的身上好好的捞上一笔。 甚至都已经看中一些稀世珍宝,迫切的想要据为己有。 面对顾家长辈们的指责,宋行舟不卑不亢的冷哼一声: “你们顾家一条心,这么多张嘴指责我家晚吟,未免欺人太甚了。 这七条罪名,口说无凭,有本事你们拿出证据来。 据我所知,你们顾家上梁不正下梁歪,长辈没有长辈的风范,为人丈夫又没有担当和责任心。 一大家子人,全都指望着晚吟来操持生活,你们又有谁真心实意的关心过她?” 宋夫人脸色沉了下来,讥讽一笑: “你们口口声声说的这七条罪名,真是荒唐可笑。 首先第一条就不成立,我听闻侯爷在大婚之日,便和我家晚吟分房而睡。 后来更是请旨出征,一去便是三年之久。 晚吟一人又如何怀有子嗣? 其次,整个上京城,人人都知道晚吟体贴懂事。 在婆母病重之时,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当初为了请名医出关诊治,更是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最后孝心感动了名医。 这些事实真相,在外面随随便便问一个人,可谓是家喻户晓。 你们顾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高门显贵,自从老侯爷去世之后,顾家的家产都被挥霍一空了。 若不是晚吟的嫁妆一个劲的填补府上的亏空,恐怕你们一大家子都得喝西北风去。 更何况,府上的奴仆全都是以前太尉府上的忠实老人了,只认晚吟这个主子,自然对她唯命是从。 凭什么要被你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初侯爷上门提亲的时候,我们也都在场,至今历历在目。 侯爷可是向宋老夫人保证过的,这辈子绝不纳妾,百般呵护晚吟,要和她白头偕老。 自己发的誓,这么快便翻脸不认账了,居然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腆着脸向陛下请旨迎娶平妻。 至于侯爷所说的私会外男之事,那更是空穴来风,子虚乌有的罪名。 这捉奸还得捉成双,你们有本事就拿出人证物证。 否则,我们宋家可是要到陛下御前,控告你们污蔑之罪。” 这字字句句,杀人诛心,直击顾家要害。 赤裸裸的揭露了那张虚伪假面,露出了丑恶的真实嘴脸。 这些年,宋家虽然甚少和顾家有来往,但身为宋晚吟唯一的亲戚,却也在时时刻刻关注她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宋家再怎么说,那也是满门忠臣,岂是能让人随随便便骑到头上撒泼的? 即使太尉去世,太尉府衰败,但身为宋家的子孙后代,这点骨气和血性还是在的。 太夫人见他们不肯认账,老泪纵横道: “那我的眼疾是血口喷人的吗? 你们都来看看,我这双眼睛越来越浑浊不清了,马上就要面临失明的危机。 这一切全都是宋晚吟害的,你们居然还包庇她,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宋晚吟细眉微蹙,眸色冷了下来: “婆母,你可以说我的不是,但绝不能随意批判我的家人。 自从我嫁入顾家以来,无愧于心,无愧于你们任何一个人。 你当初病情严重的时候,是我出钱又出力的找名医为你诊治,好几次把你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为了照顾你,我有整整五日都未合过眼。 顾卿宸的仕途之路,全都仰仗着我父亲的麾下帮衬着,我又花费很多银子打点人情世故。 这才让他平步青云,加官进爵,在朝廷中站稳脚跟。 至于那些弟弟妹妹,没有一个成器的,整天在外四处闯祸,捅出大娄子,让我前去收拾烂摊子。 这三年来,我的嫁妆大部分都用来补贴侯爵府这个大窟窿了。 倘若顾家,当真要跟我翻旧账,那便将我的嫁妆亏空,全部弥补回来。 正好今日,顾家的四位长老也都在场,那干脆一笔一笔把账算清楚。” 顾卿宸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 “宋晚吟,顾家可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跟你算清旧账。 今日,我邀请宋家人前来,就是为了见证休妻之事。 我只需休书一封,你的嫁妆分文都拿不走。” 第83章 揭露丑闻 宋行舟见顾家母子俩,一唱一和的数落着宋晚吟的种种不是,挺身维护道: “太夫人,侯爷,既然你们拿不出证据,刚才所有的污蔑并不成立。 于情于理,侯爷没有任何的理由休妻。 若是侯爷执意想要休妻,无非就是想要侵吞晚吟的嫁妆。 这连吃带拿的,吃相可不要太难看了。” 宋夫人见他们添油加醋的栽赃宋晚吟,气得双颊绯红: “这树要皮,人要脸,堂堂的侯爵府总不能,依靠着女人的嫁妆过日子吧? 万一传扬出去,指不定得被人戳断脊梁骨。 我还是头回听说软饭硬吃的道理。” 顾卿宸的脸颊有种火辣辣的灼痛感,就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巴掌似的,恼羞成怒道: “这一切都是宋晚吟不义不孝在先,我可以答应让她留下两成嫁妆,算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此言一出,顾家人的神色复杂多变,有认同的,有不甘的,有贪婪的,还有反对的。 西长老再三斟酌道: “夫妻一场,好聚好散,给她留两成嫁妆,也算让她以后能体面度日了。” 二太夫人心有不甘道: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 这陪嫁过来的东西,自然就属于顾家的了,哪有全都要回去的道理?” 三太夫人紧跟着阴阳怪气道: “就是说啊,既然是宋晚吟犯下了妇德七出,理应扣下她全部的嫁妆,凭什么要留给她两成?” 有这两成,给三房该多好,那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太夫人思来想去,反对道: “我也不同意,原本念及婆媳一场,给她留点糊口度日的银子。 可是刚才她公然顶撞我,事到临头,还不知悔改,那就一文钱也休想拿到。” 宋晚吟早就看清了顾家人的嘴脸,逐一揭露他们的丑闻道: “好,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我们干脆新仇旧恨一并算。 自从我嫁入顾家以来,你们是绞尽脑汁的从我手中骗取银两,名贵字画,珍奇古玩,金银首饰。 我念及亲戚一场,能帮则帮,但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变本加厉,恨不得掏空我全部的家底。 婆母,你扪心自问,每个月光是府上的日常开销,以及给你看病抓药,哪一次不是花费了几千两银子? 上次在寺庙门口遇刺,我拼死保护你,却不幸挨了一刀,险些要了命。 到现在,我还落下了心绞痛的毛病。 其实我这伤没有几年好活了,要想续命,需要名贵罕见的龙骨血。 这种药材只有皇宫中才会有,哪怕是侯爵府也得耗费一半的家产。 可是你们却装聋作哑,一直瞒着我病情真相,还一心盼望着我早点死,好侵吞我所有的嫁妆,来满足你们的私欲。 二房和三房,每个月都会出现新的幺蛾子,以各种借口和理由,从我手里拨款过去救急,却从未还过一文钱。 你们顾家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还需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顾卿宸满脸震惊,原来她什么都知道,莫非大夫为她诊治的那日,她其实早就醒了。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杀人未遂的犯罪感。 “宋晚吟,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宋晚吟眸色一沉,反问道: “怎么?你害怕我知道什么?” 顾卿宸被问得一时咋舌,之所以匆忙想要迎娶江揽月进门,就是因为她命不久矣。 一旦宋晚吟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这侯门主母之位,自然就落在了江揽月的头上。 到那时,宋晚吟便毫无用处,扔了她,就像是扔掉一张废纸般容易。 宋行舟夫妇俩,万万想不到,顾家会使用这般卑劣的手段,想要对宋晚吟谋财害命。 “侯爷,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还敢草芥人命。 你身为朝廷命官,蔑视王法,实在是太可恶了。” “幸好我家晚吟福大命大,要是她真有不测。 宋家第一个饶不了你们,势必要让你们顾家身败名裂。” 顾家长辈们蠢蠢欲动,纷纷指责宋晚吟的种种不是,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宋晚吟转脸命甜橙和卫嬷嬷,将这三年来,府上的账本全都拿来,上面记载着收支明细,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一月十日,二房做生意亏空,前来讨要银子三千两。 二月十五日,三房和洋人做买卖被骗,前来讨要银子五千两。 三月二十日,顾卿宸拿走三千两银子,未写明用处。 后来一经调查,每个月都会平白无故的支出一笔银子。 原来是顾卿宸在外面买下了海棠山庄,专门和江揽月共筑爱巢。 四月三日,婆母的眼疾又复发了,看病抓药,花费白银五千两。 五月十七日,顾卿烨在外面酗酒赌博,砸了赌坊的场子,被老板扣留下来,赎金六千两。 还有……” 顾家人的脸色,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如芒刺背,如坐针毡,面子里子全都挂不住了。 顾卿宸愤恨的瞪着宋晚吟,一层又一层被她掀开了遮羞布,所有的丑事都公布于众了。 于是恼羞成怒的冲上前,一把夺下她手中的账本,威胁道: “宋晚吟,你既然身为侯门主母,掌家权都交由你了。 花费你一点银子,你还在这里斤斤计较。 实不相瞒,你现在除了跪下求饶,让我可怜你,收留你,没有别的退路。 一旦我休了你,你就成为名副其实的弃妇,下半辈子会活得非常凄凉。 你也不可能跟你的堂兄回老家去,毕竟你的根基在京城,你还要给你死去的父母上坟。 当然,你现在毫无指望,就连你那唯一的兄长,至今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我说句难听点的话,或许他也跟你父亲一样,战死沙场,黄沙掩埋了他的尸骨。 别妄想着,他会回来为你撑腰。” 宋晚吟眼底透着寒意,最痛恨他诅咒自己的兄长,扬手便要给他一耳光。 “闭上你的乌鸦嘴。” 顾卿宸眼疾手快的扼住她纤细的手腕,冷笑一声: “怎么?你还想打我? 上次就让你得逞了一次,这回我也长记性了,不会再让你碰我一巴掌。 你那个倒霉的兄长,要是还活着,那为什么从不给你寄封信回来呢? 这三年杳无音信,说不定早就变成一堆白骨了。” 第84章 霸气休夫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宋家人众怒,宋晚吟挣扎着想要挣脱开顾卿宸的双手,语气冰冷道: “顾卿宸,你少满口喷粪,嘴巴也太臭了。 你要是再敢侮辱我的兄长,我会让你……” “你能把我怎么样?” 顾卿宸无情的打断她的话,眼底透着阴冷道: “难不成,你还想打我?” 宋行舟出声制止道: “侯爷,你这是做什么? 当着我们的面,你敢对晚吟动手。 你有没有把宋家放在眼里?” 宋夫人生怕宋晚吟受伤,厉声呵斥道: “侯爷,你好歹也是男子汉大丈夫,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本事?” 太夫人清了清嗓子说: “宸哥儿,不用同他们废话多说,赶紧递上休书,扣下宋晚吟的全部嫁妆,将她逐出府上。” 顾卿宸眼底透着寒霜,从袖中取出前几日拟好的休书,在宋晚吟的眼前晃了晃,冷笑道: “宋晚吟,这是休书,从今往后,你与顾家再无任何瓜葛。” 在座的顾家长辈们,突然有种大快人心的感觉,甚至都开始在心中盘算起待会该如何瓜分一部分的嫁妆。 宋行舟怒目而视着顾卿宸,认为他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哪有休了妻子,还把嫁妆给扣下来的。 “侯爷,不爱请别伤害,好歹你们也是夫妻一场,何必要置人于死地? 这些嫁妆,于情于理,晚吟都要带走的。” 宋夫人气得不轻,羸弱的双肩都在微微颤抖: “不可能,你们顾家就是想要贪图晚吟的嫁妆。 还口口声声的装什么清高? 岂不是坐实了侯爵府一大家子全都是吃软饭的。 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只要你们扣下了嫁妆,传扬出去,整个顾氏家族都会被别人看轻的。 那你们可真是得不偿失。” 宋晚吟淡定自若的伸手接过休书一封,懒得看上面写的字,转身命甜橙取来笔墨伺候。 顾卿宸一脸得意的看着她,这下也算是重创了她的锐气,扬眉吐气了一把。 宋晚吟,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很快,甜橙便呈上前来笔墨,愁眉苦脸的看着自家主子,心有不甘。 自家主子尽心尽力的侍奉婆母,呕心沥血的操持府中的大事小情,想不到真心却换来了绝情寡义。 这毫无征兆的休妻,以后要是传扬出去,自家主子岂不是要背负一个弃妇的名声。 老天爷呐,姑娘前半生活的够苦了,到底要折磨她到何时啊? 宋晚吟手持毛笔,蘸取了墨汁,在休书上刷刷几笔。 此举震惊四座,每个人都大惊失色,不知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顾卿宸脸色铁青,大声呵斥道: “宋晚吟,你这是在做什么?” 宋晚吟潇洒的扔下毛笔,抓起那封休书,举至他的眼前,讥笑一声: “这是给你的,瞪大你的狗眼,瞧清楚了。” 顾卿宸定睛细看,只见“休妻”二字改为了“休夫”,瞳孔蓦然缩紧,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这个疯女人,她竟然敢篡改休书,简直不可理喻! 宋晚吟一扬下巴,蔑视道: “你记住了,今日是我休了你,而不是你休了我。 嫁妆你们是一文钱都得不到。 不仅如此,我还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这三年以来,全都靠我的嫁妆填补侯爵府的巨大窟窿。 这一笔一笔的账,是时候算清楚了。 上次我提过,要你们顾家名下所有的家产,来弥补我嫁妆的亏空。” 顾家长辈们一听这话,脸色骤变,这分明是女土匪抢劫来了,明摆着不给顾家留活路。 顾泽诚有些坐不住了,猛一拍桌子,斥责道: “荒唐!自古以来,哪有休夫一说? 宋晚吟,你休要胡闹。 顾家不追究你责任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顾泽谦也忍不住冷嘲热讽道: “宋晚吟,别以为你识几个大字就了不起了,你这就是自欺欺人的做法。 亏你想得出来,修改一个字,就能掩盖你被休弃的事实了?” 太夫人的胸口传来锥心之痛,痛心疾首道: “宋晚吟,我朝从未听说过有休夫一说,你少在这里蛮横不讲理。 宸哥儿念及你们夫妻一场,肯留给你两成的嫁妆,你就该感恩戴德的知足谢恩。 依我看,像你这种不知感恩的人,就该让你净身出户,分文不留。” 宋晚吟嘴角微扬,不气不恼道: “那我偏要开创先例,顾卿宸我是休定了。 顾家亏欠我的东西,我也要通通拿走,一个不留!” 顾卿宸恼羞成怒的冲上去,作势要打她。 反正都撕破脸皮了,也不必跟她讲仁义道德。 “宋晚吟,我看你分明就是欠收拾! 以前我会忌惮你有父母和兄长撑腰。 但如今你父母双亡,那个倒霉的兄长估计早死了。 他总不能从尸骨堆中爬出来救你。” 宋晚吟的瞳孔中倒映出他那只宽厚的巴掌,临危不惧的看着他,笃定白绍波自会出手教训他。 只听耳边传来,堂兄、嫂的惊呼声。 “快住手!不要啊!” 当那只巴掌即将落下之际,“嗖”的一声,一颗小石子飞过,不偏不倚的击中顾卿宸的手臂,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往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苑中传来一道冷冽的嗓音。 “你敢动她?那要问我答不答应。” 随即有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大步流星而来,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那人身姿挺拔,穿着一袭墨绿色竹纹锦袍,一头乌黑的发丝束以玉冠。 他剑眉星目,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高挺的鼻梁,唇线分明,微抿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坚毅,浑身散发着高贵的气质。 仅凭一个眼神,足以令在座的人,不寒而栗。 现场顿时一片哗然,顾家长辈们纷纷瞪大双眼,都快惊掉了下巴,神情仿佛见到了鬼魅般。 一个个表情丰富多彩,充分的演绎了,什么叫心虚。 顾卿宸循声望去,就像是被锤子迎头痛击了下,整个人都怔住了。 “不、这不可能、大白天的总不能见到鬼了?” 宋晚吟回眸望去,娇躯一颤,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喜极而泣的飞奔上去,扑进了那结实的胸怀中。 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坚强,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委屈的哽咽道: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第85章 新官上任 宋晚风缓缓抬起手,紧紧的抱住朝思暮想的妹妹,眼底尽是心疼: “妹妹,我回来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顾卿宸被吓得魂不附体,万万没想到,销声匿迹三年之久的宋晚风,居然闷不吭声的回来了。 “你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宋晚风冷哼一声: “你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刚才你是哪只手想要打我妹妹的?” 仅凭一个眼神,顾卿宸猛打一个激灵,竟有些胆怵,不敢轻举妄动。 他定了定神,再三确认宋晚风是有血有肉的人,这才冷嘲热讽道: “宋晚风,想不到你出征三年,居然没死。 别人都是立下显赫战功,荣归故里,全京城百姓出来相迎。 陛下会亲自为凯旋而归的将士们接风洗尘,给予赏赐和册封。 看你这孤身一人的,该不会是灰溜溜的逃回来的吧? 你们宋家满门忠臣,其父生前乃是当朝太尉,掌管着南靖国的军事大权。 你身为宋家的长子,丢盔弃甲的当了逃兵,传扬出去,恐怕会给祖上蒙羞。” 宋晚吟正欲开口,却被宋晚风拦下,轻笑一声: “我离家三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是要前来看望我的妹妹。 原本以为我妹妹在顾家会受到尊敬和呵护,过着舒心的日子。 想不到你们顾家居然趁我不在,联合起来欺负我妹妹。 还妄想着要休了我妹妹,霸占我妹妹的嫁妆。 你们可真是太卑鄙了!” 在座的顾家长辈们,被他这般言语羞辱,一时间坐不住了,纷纷跳脚同他争执起来。 顾泽谦以前还是挺畏惧他是太尉之子的身份,如今他就是凤凰落架不如鸡。 “宋晚风,念及咱们两家亲家一场,我也不想把话说的太绝。 你妹妹身为侯门主母,对待婆母不义不孝,对待夫君不忠不诚,近日更是摆烂不伺候了。 像你们以前好歹也是名门望族,这要是传扬出去,别人该如何看待她?” 顾泽诚的脸色阴沉,端着茶盏的手气得微微颤抖道: “按照我朝律例,凡是女子犯下了妇德七出,夫家有权利扣下所有的嫁妆。 顾家待宋晚吟也算是仁至义尽,留给她两成嫁妆,日后她反正也吃喝不愁。”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也是风向一边倒,帮衬着顾卿宸,数落着宋晚吟的种种不是,时不时煽风点火,火上浇油。 一个个眼巴巴的期盼着宋晚吟赶紧卷铺盖走人,满脑子都惦记着那丰厚的嫁妆。 宋行舟义愤填膺的挺身而出,据理力争的维护宋晚吟,威胁道: “目前为止,我还对你们算是客气的,要是当真惹毛了我。 顾卿宸,那我们就只有朝廷上见了。 我是文官,你是武将,朝廷向来都比较重视文官。 更何况,陛下一向都比较器重我。 我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宋夫人也不甘示弱道: “谁说太尉府后继无人了?咱们风哥儿这不就回来了,以后定能振兴太尉府。 有些人就是目光短浅,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还真是应了那句,年少不知发妻好,错把小妾当做宝。” 太夫人良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看向宋晚风道: “亲家,这是我最后一次尊称你。 要不是宋晚吟谋害我,我的眼疾也不会复发的这么严重。 自从她善妒容纳不下宸哥儿迎娶平妻,便暗中使坏,搅得府上鸡犬不宁。 顾家容不下她这尊大佛,还是好聚好散吧。 别闹到最后,你们宋家的颜面尽失。” 宋晚风心痛到默默滴血,想不到自己不在的这三年来,妹妹竟然遭到如此苛待。 若是父母泉下有知,该有多心痛? “顾卿宸,当初你上太尉府提亲的时候,在我父母面前立下的誓言还记得吗? 这么快就抛之于脑后,想要休妻,另娶他人了。 人家都是千金一诺,你身为堂堂的侯爷,这承诺也太轻贱了些。 早知你是这样的人,宋家就不该听信谗言,让我妹妹下嫁于你。” 顾卿宸的心情非常复杂,从未想过会和宋晚吟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说到底,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她在先,那也怪她咎由自取的结果。 若是当初,她肯同意让自己迎娶平妻,接纳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 或许,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继续和她凑合着过。 “宋晚吟,既然我已休了你,你拿上那两成嫁妆,可以离开侯爵府了。 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永不相见。” 宋晚吟张口欲言,却见宋晚风突然笑出声来,冷哼一声: “顾卿宸,这件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方才我来时,亲眼目睹,我妹妹已经给你休书一封,你才是被休弃的那一方。 至于我妹妹的嫁妆亏空,你们今日必须要如数偿还。” 顾卿宸见宋家早就无权无势,只剩下这对苦命兄妹,相依为命,毫不畏惧道: “宋晚风,以你现在的身份,没有资格在侯爵府发号施令。 我敬重你以前是太尉之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可谁知,宋晚风眼底透着锐利的寒光,一字一句道: “放肆,你胆敢以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你将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顾卿宸忍不住冷笑起来,正面硬刚道: “宋晚风,你别忘了。 我不仅是侯爷,还是镇军大将军,你拿什么跟我比?” 气氛逐渐变得焦灼起来,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 “圣旨到!” 顷刻间,顾家长辈们纷纷走出正堂跪下接旨,太夫人命婢女们赶紧备香案,接皇恩。 宋家这边也毕恭毕敬的跪下,整个苑中跪满了一片人。 顾卿宸眼前一亮,还以为这道圣旨是给自己的。 毕竟前几日已经进宫面圣,想要戴罪立功,负责将叛军余孽捉拿归案。 他立刻迎上前去,跪下接旨: “有劳王公公了。” 可谁知,王公公却对他视而不见,直接从他身边掠过,毕恭毕敬的给宋晚风请安道: “太尉大人,你新官上任,陛下本想设宴,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特恩准你先回府沐浴更衣,没想到你却赶来这里,看望你的亲妹妹。 这份兄妹之情,着实感天动地,就连奴才都被深深的感动了。” 此言一出,顾卿宸和顾家长辈们犹如晴天霹雳般,全都震惊住了。 什么? 宋晚风居然子承父业,被陛下册封为新晋太尉! 第86章 收为义女 王公公举起圣旨,高叫一声: “宋晚吟听旨!” 宋晚吟仍未从刚才震惊中回过神来,在王公公的小声提醒下,恭恭敬敬的跪下。 心中不由得长松口气,这道圣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虽然等了很长一段时日,但总归是盼来了。 王公公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尉宋砚书自小是朕的伴读,形影不离数十载,早已视为手足之情。 念及太尉为朕守护江山社稷,平定边疆战乱,立下显赫战功,稳固了南靖国的太平盛世。 朕与文武百官,以及天下子民,缅怀太尉做出的卓越贡献,特追封太尉为忠武侯。 其子宋晚风,出征三年,剿灭了边疆叛军余孽,收复城池,击退敌国的侵占,立下了头等大功。 朕在宋晚风身上看到了其父的影子,子承父业,特册封为太尉,继续为朝廷效力。” 圣旨一出,宋行舟夫妇俩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这对苦命兄妹,总算是苦尽甘来了,想必叔父和婶婶泉下有知,也该含笑九泉了。 顾家长辈们的脸色堪比猪肝色,怎么等到现在才开始追封,这种殊荣死人又享受不到,倒不如提前让活人沾沾光。 更令他们一言难尽的是,宋晚风居然子承父业,被册封为太尉。 此前还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人人都以为他早就战死沙场,被黄沙掩埋了尸骨。 想不到,他竟然会大获全胜,立下了头等战功,凯旋而归。 想必,今日整个上京城都变得热闹非凡,百姓们全都跑去迎接凯旋而归的军队了。 宋晚风进宫面圣后,还来不及回府沐浴更衣,便马不停蹄的跑来看望唯一的妹妹。 这闷不吭声的突然莅临侯爵府,属实令人猝不及防。 顾卿宸被吓得脸色煞白,刚才还在宋晚吟的面前大放厥词,诅咒她的兄长早就变成一堆尸骨了。 万一被宋晚风怪罪下来,只怕自己的仕途之路,也就到头了。 宋晚吟的心情激动的溢于言表,怪不得这三年来,兄长杳无音信,原来一直都坚守在前线,平定战乱,收复城池,一刻都没有停歇过。 想必兄长一定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苦,只为了替父亲完成遗愿,继续报效朝廷,忠于陛下。 王公公继续宣读: “其女宋晚吟,乃是上京城不可多得的才女,深受皇太后和朕的喜爱。 朕和皇太后一致商议后,想收其为义女,特此册封为县主。 望以后能够经常来宫中,陪伴皇太后吟诗作画。” 太夫人闻言,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万万想不到陛下会收宋晚吟为义女。 那要是不休了她,顾卿宸岂不是就成为了县马,那好歹也是皇亲国戚。 顾家这辈子岂不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至少得少奋斗大半辈子,世世代代都有皇室的庇佑。 顾卿宸以后的子嗣,好歹也要尊称陛下为一声“外祖父”。 这泼天的富贵,就这样和顾家失之交臂了。 王公公最后宣读道: “另前段时日,宋晚吟进宫面圣,想要请旨和离。 当初顾卿宸上门提亲,有言在先,此生绝不负宋晚吟。 朕这才下旨赐婚,恩准宋晚吟下嫁侯爵府。 自大婚之日起,顾卿宸有意疏远冷待宋晚吟。 三年后更是背信弃义,负约在先,辜负太尉当年的期盼,向朕请旨迎娶平妻。 宋晚吟不愿再和顾家有任何的瓜葛,结束这段无果的感情。 朕和皇太后商议之后,念及其父兄皆对朝廷有功,宜是朕的恩人,早已拟好和离书。 从今往后,两家一别两宽,生死不复相见。 更令朕寒心的是,近日不少大臣参奏顾卿宸,徇私枉法,变卖祖业,还妄想着侵吞宋晚吟的嫁妆。 此乃不孝不敬之举,朕将收回恩典。 将顾家名下的房屋、庄园、田亩、商铺,一律划分到宋晚吟的名下,填补其亏空。 钦此!” 宋晚吟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释然,双手接过圣旨道: “宋晚吟,谢主隆恩!” 王公公毕恭毕敬道: “以后奴才便要尊称你为一声县主了,以后若是县主有任何需要,奴才愿为你效力。” 宋晚吟心怀感激,从袖中掏出了两锭银子,塞进他的手中: “有劳王公公了。” 王公公摆了摆手道: “不不不,你是主子,不必客气,这都是奴才应该做的。 陛下最近都在忙着帮太尉大人接风洗尘,故此耽搁了这道圣旨。 还望你别怪陛下。” 宋晚吟感恩都来不及,又怎会怪罪于陛下,陛下给了宋家太多的殊荣。 世世代代,定当恪尽职守的效忠于陛下。 “王公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往后还指望着你能多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你就别推脱了,还请收下吧。” 王公公盛情难却的收下银子,笑着说: “奴才多谢县主的恩典。 陛下原本想修缮一下太尉府,不曾想县主已经派人修缮的差不多了。 不过陛下还是赏赐了许多珍奇古玩,已经派人给太尉府送去了。 如今的太尉府比以前更加辉煌,里里外外全都像是镀了一层金似的,金碧辉煌,大气磅礴。” 宋晚吟感激道: “陛下皇恩浩荡,宋氏一族绝不会辜负陛下的期许,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宋晚风和宋晚吟一起目送王公公离开后,相视一笑,包含了太多的千言万语。 “晚吟啊。” 太夫人颤颤巍巍的上前,一把拉住宋晚吟的袖角,腆着脸套近乎道: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及过,你自小就深受皇太后和陛下的喜爱? 自从你嫁入顾家之后,几乎甚少前往宫中去看望皇太后。 想不到皇太后始终对你念念不忘。”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抽回袖角,刻意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冷冷的说: “是啊,当初为了操持侯爵府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繁琐事物。 在照顾你的同时,还要给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子女,收拾烂摊子,害得我分身乏术。 我也非常对不起皇太后的厚爱,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番惦念。 早知如此,我就该多进宫去陪伴她,也总比守着一家子白眼狼的强。” 第87章 一个不留 四大长老全都傻了眼,早知道宋晚吟会被陛下收为义女,顾家将会跻身为皇亲国戚,就不主张顾卿宸休妻之事了。 只可惜天下哪有后悔药,悔得肠子都青了。 顾泽诚和顾泽谦也全都惊呆了,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几巴掌,原本想要侵吞宋晚吟所有的嫁妆,分得一杯羹。 这下子,反而还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切都玩完了。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脸都绿了,不仅那些奇珍异宝没有占为己有,反而还得倒贴名下以前属于侯爵府的商铺。 一时间遭受到了巨大打击,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顾卿宸接二连三的遭到迎头痛击,大脑一片空白,到头来自己才是那个跳梁小丑。 “宋晚吟,你和我好歹也是夫妻一场,其实没必要走到这个地步的。 当初若不是你不肯接受我纳妾,为顾家繁衍子嗣,延续香火。 或许,我们还能像以往那样,和平共处。 要怪就怪你为了得到我,占据我的身心,才会使出卑劣的手段,处处去排挤打压揽月。 所以你就变本加厉的切断侯爵府的经济来源,想要把我拿捏得死死的,让我心甘情愿的服软认输。 只可惜,你太过于偏激了,让我对你连最后一丝的愧疚都磨灭了。 你要是不作妖的话,说不定等你的身子骨好些后,我会因为愧疚跟你圆房。 至少以后,你身边有个孩子陪伴着你,不会感到过于孤独寂寞。” 宋晚吟被他这番话着实恶心到了,讥讽一笑道: “哦?妾室? 当初你不是还口口声声的说她和我不分大小,平起平坐,还想让我把侯门主母的头衔让给她。 顾卿宸,你还真是前面说话,后面摆手。 不过,你也别太高估自己了。 自从你一心盼着我早死那日,我就已经对你死心了。 我非常的后悔,没有早点看清你这副表里不一,丑恶的嘴脸。 要不是当初被你的花言巧语所蒙蔽,我才不会蠢到给他人做嫁衣。 你我既然夫妻情分已尽,但我还是想要规劝你一句。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好自为之吧。” 顾卿宸被她这番话,深深的刺痛了内心。 犹记得当年初见她时的音容相貌,是那样的温婉动人。 身为太尉嫡女,却一点也不矫情,时而俏皮可爱,时而小鸟依人,时而温婉淑女,堪比百变千金。 他承认,一开始的动心,不过是见色起意。 原本想要攀附权贵,一步登天。 不曾想,一切美梦犹如镜花水月,一触即散。 宋行舟非常高兴,上前和宋晚风叙旧,赞赏道: “晚风,你现在可谓是年轻有为。 自你出征之后,全家都为你提心吊胆的。 我也经常私下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但全都是无果而终。 说实话,我也曾以为你是不是早就战死沙场了。 只不过,我始终有一个信念,认为宋家人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会逢凶化吉的。 如今看着你荣归故里,还继承了七叔父的太尉之位,由衷的为你感到可喜可贺。 你看何时有空回老家一趟,也好让我父亲高兴高兴。 他老人家时常都牵挂着你们兄妹俩,经常念叨着你们,想知道你们过得好不好?” 宋夫人也领着两个儿子上前,颔首行礼道: “见过小叔。” 两个儿子也异口同声道: “拜见叔父。” 宋晚风立马上前搀扶起堂嫂道: “堂嫂,不必多礼。 为了我妹妹的事,还害得你们千里迢迢的赶来一趟。 待会我让府上备些酒水,你们暂时先在太尉府住上几日,再动身回老家。” 宋行舟摇了摇头说: “心意领了,我们也得抓紧时间赶回去跟我父亲报个信,也好让他老人家放宽心。 因为休妻这件事,我父亲气得一病不起,估计知道这个好消息后,胜过灵丹妙药。 你也好不容易回府了,又要归置府中的大小事务,还得帮着晚吟搬走这些嫁妆。 有你们忙的时候,就不必顾及我们了。” 宋晚风闻言,便不再挽留,转脸看向宋晚吟,问道: “妹妹,你看这些东西,是今日搬走,还是明日再来搬?” 宋晚吟一时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就像是飞出囚笼的金丝雀,想要自由自在的飞翔。 “现在、立刻、马上搬离这里。” 宋晚风见她确实受了不少委屈,转身朝着府邸大门外,一声令下: “来人,把侯爵府所有的东西,通通搬走,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几十名侍卫冲了进来,手脚麻利的开始搬东西。 这些侍卫全都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跟着他一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刚才在进侯爵府的时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特地让他们在外等候。 侯爵府一时间好似炸开了锅似的,四位长老突发心梗,相继被抬了出去。 顾泽诚和顾泽谦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死活抱着顾家的产业,不肯松手。 “不能搬啊,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你们要是拿走了,岂不是让顾家子孙背负不孝的骂名吗?” “这个不能动,那个也不行,要是你们敢搬走这些东西,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则趁机想要偷藏些值钱的物件,以免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惜却被眼尖的侍卫们识破,把她们偷藏在身上的值钱物件,全都给搜出来了。 她们立刻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你们就是土匪,强盗,流氓,地痞,你们不得好死!” “大胆奴才,你们竟敢搜我的身,谁给你们的狗胆?” 侍卫们将她们视如空气,没一会的功夫,便搬空了正堂所有值钱的物件,只剩下一座空壳子。 太夫人哭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一个劲的哀求宋晚吟道: “晚吟,求你念及咱们婆媳一场的份上,给顾家留点体面吧。” 宋晚吟细眉微挑,冷哼一声: “哦?体面? 那好,那就将侯爵府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也全都撬走,一个不留!” 第88章 侯府衰败 侍卫们在侯爵府大肆的搬走所有值钱的家具、摆件、屏风、花瓶,甚至连地砖和瓦片都撬走了。 只因侯爵府当年修缮过一次,还是宋晚吟出的银子,现在只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她的东西。 甜橙和卫嬷嬷,带着府中所有陪嫁过来的奴仆,早就把青竹苑中的所有东西,通通打包好了。 整整装了十辆马车都不止,卫嬷嬷又跑去雇了十几辆马车,浩大的阵势,引得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 宋晚吟看着这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眼底透着凉薄,没有丝毫的留恋之情。 侯爵府这个伤心之地,早就把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活得犹如行尸走肉般。 这一刻,她终于恢复了自由之身,再也不受到任何的拘束,远离这座囚笼。 太夫人透过模糊不清的视线,依稀的看见侍卫们正要搬走钧窑月白釉出戟尊、青玉云龙纹炉、镶金兽首玛瑙杯、曾侯乙编钟等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一刻,她的心都碎了,颤颤巍巍的上前,死活拦下,不准他们搬走。 “不行,这些东西,你们谁也不能搬走。 这岂不是要了我这条老命了!” 侍卫们表现出为难的神色,下意识的看向宋晚风,却见他微微点头,继续搬走这些名贵的物件,丝毫没把太夫人放在眼里。 太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起来,索性在地上撒泼打滚,放声哀嚎: “你们就是强盗,土匪,我要进宫去告御状!” 顾家长辈们看到眼前这种情景,拦也不是,留也不是,手足无措的站在苑中,眼睁睁的看着府邸都快被搬空了。 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物,随随便便哪一件,都能养活一大家子人,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他们追悔莫及,心痛到滴血,仿佛看着一个个金灿灿的元宝,哗啦啦的往外流淌。 二太夫人和三太夫人哭得昏天黑地,这些值钱的宝物,要是能占为己有,那后半生简直可以挥霍无度了。 顾泽诚看见侍卫们要搬走父亲生前留下的金枪“一丈威”,乃是先帝爷所赐,拼死想要抢夺下来。 “你们快松手,这支一丈威是我父亲的私物,你们不能带走。” 侍卫们哪里管得了这些,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冷冷的丢下一句: “奴才们奉命行事,闲杂人等不准捣乱。” 顾泽谦见侍卫们还敢动手,一头冲撞上前,想要和他们拼命。 “大胆奴才,你们竟敢动手打人,我跟你们拼了!”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一步,伸手按住他的天灵盖,无论他的四肢如何挣扎,都只能在原地乱扑腾着。 “你们要是再敢妨碍公务,休怪奴才们得罪了。” 说完,便用力的按着他的头,疯狂的转动着他整个身躯,像是打陀螺一样在原地转个不停。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婢女小厮们,吓得纷纷躲在角落中瑟瑟发抖。 顾卿宸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前搀扶起母亲,劝说道: “母亲,你就让他们全搬走吧。 相信我,再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戴罪立功,把这些亏损全都加倍的赚回来的! 顾家要有点骨气,可千万别被宋家看轻了。” 太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哀求道: “宸哥儿,你身为顾家的后人,定要守住这些祖业,那可是顾家的根基啊! 你赶紧去向宋晚吟低头服软,请求她高抬贵手,千万不要对顾家赶尽杀绝!” 顾卿宸事到如今,自是不肯向宋晚吟服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母亲,我就算是死,都不可能向她屈服的。 事已成定局,我认了。 不过,我也挺庆幸能够早点看清她的真实面目。 像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把她休了,也算是为顾家积德了。” 太夫人见他犟的跟头倔驴似的,气急败坏的扇了他一耳光,怒斥道: “你好糊涂啊! 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的看着祖业全被搬空吗? 岂不是不给我们留活路了。 往后我们这一大家子该如何谋生? 更何况,你和揽月的大婚在即,你怎么拿出彩礼钱去迎娶她? 总之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只想要我的孙子,你必须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孙子,平安顺利的诞生下来。 他可是咱们顾家全部的希望,更是我的精神支柱啊!” 顾卿宸的脸颊火辣辣的刺痛,看着母亲伤心欲绝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咬了咬牙道: “母亲,你别难过了,大夫说你的眼疾不能再流泪了,再哭下去恐怕就要失明了。 你要保重好身体,将来还要亲眼看着孙子长大。” 太夫人依旧不依不饶的哭闹不止,侯爵府万一只剩下一座空壳子,那她还不如去死。 “宸哥儿,你难道非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侯爵府一旦被搬空,那我们也会被逐出府上。 总不能以后睡大街,喝西北风吧?” 宋行舟夫妇俩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怜悯之情,这一切全都是顾家咎由自取的报应。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老天对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太夫人,收回你那鳄鱼的眼泪吧,别到时候哭瞎了双眼,又要赖在宋家头上了。” 说完,便带着两个儿子,转身向宋晚风和宋晚吟告别。 宋晚风亲自监督,不仅从妹妹手中拿过嫁妆单子,逐一清点,而且还不给侯爵府留下任何东西,就连盆栽也全都搬走了。 一想到妹妹在顾家受到的委屈,他真恨不得一把火,直接烧毁了整座侯爵府,为妹妹出口恶气。 顾卿宸实在是拗不过母亲,只好厚着脸皮,走到宋晚吟的面前,难以启齿道: “宋晚吟,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宋晚吟优雅的转身,眸色清亮,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少女时期,那般懵懵懂懂,单纯甜美的状态。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卿宸的心忽地漏跳了几拍,想不到隔了三年之后,还能再见到她当初那副惊艳了一整个青春的容颜。 硕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用最强硬的态度,说着最无力的话。 “我想求你,给顾家留条生路。 我承认,你赢了,侯爵府彻底衰败了。 是我的无能造成的,虽然无力挽回,但请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 高抬贵手,别对顾家赶尽杀绝好吗?” 第89章 后继有人 宋晚吟眸色微沉,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顾卿宸,像条丧家之犬站在面前,蔑视道: “顾卿宸,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你这趾高气昂的样子,是在命令我吗?” 顾卿宸眼底的思绪复杂,以前的宋晚吟温婉贤淑,几乎对他百依百顺。 想不到,宋晚吟柔弱的外表下,内心竟是个刚烈的女子。 看来,以前确实是不太了解她。 “那我给你跪下了,求你给顾家一次机会吧。” 说完,便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迫于妥协的缓缓跪下。 在双膝跪地的刹那,所有的骄傲和自尊全都碎了满地。 一时间,整座侯爵府的人,纷纷朝他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 堂堂的侯爷,居然会当众下跪,完全将身份和地位,抛诸于脑后,不禁唏嘘一片。 宋晚吟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以前就再三告诫过他,只要他肯低头服软,断然不会过于难为他。 想不到他的嘴巴和浑身的骨头都像铁一样坚硬,这回总算是重创了他的锐气,灭了他的威风。 “顾卿宸,你终于肯低头服软了。 我说过,侯爵府必须要填补我所有的嫁妆亏空。 现在,我也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至于其他的,我是不稀罕要的。 我和你从始至终都不是一路人,你的格局没有我大。” 说完,便直接从他的身边掠过,昂首挺胸的走出府邸大门,彻底恢复自由之身。 从今往后,她和侯爵府再无任何瓜葛,而她拥有了全新的身份,再也不会沦为别人口中的弃妇骂名。 甜橙和卫嬷嬷在大门口一趟又一趟的装车,累得满头大汗,却止不住的内心狂喜。 “搬,都搬,全都搬走,连个马桶都不给他们留!” “不止是马桶,就连姑娘的苑中,以前精心栽培的花草树木的种子,也全都一并带走了。” “咱家姑娘,总算是苦尽甘来了,以后就让侯爵府的人,通通后悔去吧!” “真没想到,如今咱家的风哥儿,竟然子承父业,成为了新晋太尉,可算是光耀门楣了。” “是啊,这可真是意外惊喜,主君和老夫人若是泉下有知,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终于能回太尉府了,恍如隔世,待在侯爵府真是哪都不习惯,还不如太尉府自在。” 宋晚风清点完嫁妆后,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心腹去办,大手一挥,几十辆装的满满当当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向太尉府。 这种声势浩大的场面和阵仗,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当年,十里红妆的壮观场面。 那时,宋晚吟下嫁侯爵府,父母担心她会在婆家受到委屈,陪嫁的东西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想不到三年之后,这些东西又全都物归原主的带回去了,真是造化弄人。 宋晚风潇洒的骑上绝影烈马,风风光光的走在最前面引路,为妹妹保驾护航。 宋晚吟坐在华贵的马车上,内心五味杂陈,回想起这三年来的种种辛酸和不易,仿佛做梦一样。 但好歹,她重生一世的结局是美好的。 凭借一己之力,改写了命运,不会被那对奸夫淫妇纵火给活活烧死了。 甜橙跟着马车走,听见里面传来了隐隐啜泣声,担忧的问道: “姑娘,你怎么哭了? 八成是饿哭的,回府后,奴婢给你做最爱吃的梅花糕。” 宋晚吟抬手拭去眼角喜极而泣的泪珠,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宛如春风映梨花。 以后她又是太尉府上最受宠爱的掌上明珠了。 侯爵府此时早就被扫荡一空了,只留下了一座空壳子,萧瑟寂寥。 太夫人伤心欲绝,两眼一黑昏厥过去,迟早要被活活气死。 顾卿芷和顾卿烨闻声赶至,当看到空空如也的府邸时,满脸震惊,悲痛欲绝,放声大哭不止。 顾家没了往日的光彩,以后的日子只怕是雪上加霜。 顾卿宸无力的瘫软在地,双拳狠狠的砸在冰冷的地上,仰头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声。 此仇不报非君子! 金碧辉煌的太尉府大门前,一大两小的身影,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 当看见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回来后,兴奋的迎上前去。 宋晚风潇洒的翻身下马,那两道小身影立刻扑上前来,仰着小脸,紧抱住他的大腿撒娇起来。 “爹爹,你终于回来了。” “爹爹,要抱抱。” 宋晚风满脸宠溺的把两个儿子,一手抱起一个在怀中。 这时,那道雍容华贵的倩影,步伐蹁跹的迎上前来,细心的掏出绢帕,擦拭着他额上渗出来的汗水。 “夫君,累坏了吧?” 宋晚风满眼柔情似水的凝视着娇妻,心都被她那双水灵的眼眸给看化了,温柔道: “我不累。 夫人,我把妹妹接回来了。” 说完,便放下两个儿子,带着她们母子三人,来到马车前,迎接宋晚吟。 宋晚吟刚下了马车,便瞧见面前站着一道娉娉婷婷的倩影,看起来温柔贤淑的模样。 在她的身边,则站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童,看起来两三岁的年纪,那五官和神韵,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兄长。 不禁有些诧异道: “这三位是?” 宋晚风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你的嫂子花暮雪,这两个是你的小侄子,大的叫宋子昱,小的叫宋子易,是对双胞胎。 三年前,我在战场上负伤后,坠马滚落了山坡,幸得被你嫂子路过所救。 你嫂子的医术超群,乃是千古神医常百山的唯一亲传弟子。 我在养伤的日子里,和你嫂子暗生情绪,心心相惜,早已许定终身。 待我伤势痊愈后,带你嫂子回到军营中,在众多将士们的祝福下,简单的举行了婚礼。 后来,你嫂子就怀孕了,我把她安顿在一处寂静偏僻的渔村中养胎。 这三年来,你嫂子与我聚少离多,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着两个孩子。 我亏欠你嫂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往后定要好好的弥补她们母子三人。” 宋晚吟又惊又喜,想不到兄长不仅凯旋而归,而且早已娶妻生子,宋家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于是上前微微颔首行礼道: “妹妹见过大嫂。” 花暮雪眉目间尽显温柔,上前拉住她的纤纤玉手,眼角闪动着泪光说: “回来就好,过去所有的不愉快通通过去了,往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的生活。” 宋子昱和宋子易被她的美貌惊艳住了,一人拉住她一只纤纤玉手,甜甜的撒娇起来。 “姑姑,你好漂亮啊!” “姑姑,你是仙女吗?” 宋晚吟被他们甜甜的小奶音给萌化了,忍不住蹲下身来,将他们抱入怀中,眼角无声的滑落一滴泪。 真好,清冷的太尉府,终于又迎来往日的热闹。 第90章 负荆请罪 侯爵府被扫荡一空,就像是经历了劫匪似的,所有值钱的物件全都被搬走了。 要不是宋晚吟手下留情,只拿走了属于自己嫁妆的亏空,就连整座府邸都保不住了。 昔日高门显贵的府邸,变得萧瑟寂寥,人去楼空,一时间就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府中的婢女小厮们,也纷纷被顾卿宸遣散了,早就收拾铺盖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桂嬷嬷也火急火燎的收拾着包袱,正准备溜之大吉,却被顾卿宸当场给撞个正着。 顾卿宸看着她吓得将包袱藏于身后,一眼便洞穿了她的心思,说道: “桂嬷嬷,顾家待你不薄,希望你可以留下来侍奉我的母亲。” 桂嬷嬷面露难色,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并不情愿留下,支支吾吾道: “侯爷,奴婢年纪大了,侍奉太夫人委实有些力不从心了。” 顾卿宸眼底透着寒意,威胁道: “桂嬷嬷,我现在不是在同你商量。 既然你执意想离开府上,我并不拦你。 不过,你自己好生掂量下,能不能相安无事的离开吧。” 桂嬷嬷被吓得心惊胆战,自然明白他话中其意,被迫妥协道: “侯爷,奴婢这就去为太夫人煎药。” 顾卿宸来到寝屋中看望昏迷不醒的母亲,那张脸苍白的毫无血色,心中对宋晚吟的憎恨更深了。 “宋晚吟,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别得意的太早,我迟早能打出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他心中开始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眼下侯爵府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伯爵府那边肯定也听到风声了。 眼下大婚在即,彩礼钱自是给不起了。 不过还是得想办法如期举行婚礼,一旦江揽月嫁入顾家,江家就必须要出手补贴一些。 等到十月怀胎后,江揽月诞下了顾家的子孙后代,江家就更没话可说了。 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过渡一下,确保侯爵府能维持生计。 然后再进宫面圣,向陛下请旨戴罪立功,这回打算破釜沉舟,定要干出一番大作为,光耀门楣。 日后待他功成名就,加官进爵后,就有能力和实力向太尉府报仇雪恨,一雪前耻。 顾卿宸很快便来到了伯爵府,登门求见,老伯爷和江太夫人对于他的到来,并没有好脸色。 老伯爷的脸拉的很长,都快垮到地上去了,不悦道: “侯爷,你府中之事都解决妥当了吗? 揽月如今怀有身孕,情绪不能大起大落,不利于胎儿的成长。 你们这段时日,最好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顾卿宸拱手作揖道: “江伯父,江伯母,晚辈今日前来是向二老负荆请罪的。” 江太夫人闻言,轻笑一声,阴阳怪气道: “侯爷,我们可不敢怪罪于你,毕竟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你何时把家里面的那堆烂摊子收拾好了,咱们两家再心平气和的商议后续的事情。” 顾卿宸立马表态道: “江伯母,实不相瞒,晚辈已经和宋晚吟和离了,从此恩断义绝,生死不复相见。 只要揽月嫁进来,那必定就是侯门主母,再也没有任何威胁了。” 老伯爷和江太夫人闻言,大吃一惊,心情十分复杂,不知是喜还是悲。 夫妻三年,说散就散,感情薄如蝉翼,真怕自家女儿嫁过去后,也会重蹈覆辙。 江太夫人疑惑的问道: “和离?难道不应该是休妻吗? 宋晚吟的那些嫁妆,都是怎么处置的?” 顾卿宸如实说道: “因为是陛下亲自下旨和离,宋晚吟的嫁妆自然如数带走,一件不留。” 老伯爷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在正堂内来回踱步,毫不客气的斥责道: “她把嫁妆全都带走了,那你们侯爵府不就只剩下空壳子了? 以后揽月若是嫁过去,你让她和孩子都喝西北风,跟着你过苦日子吗?” 江太夫人都皱出了八字眉,当即反对道: “那不行,我家揽月自小便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总不能嫁过去当你们一大家子的老妈子吧? 按照你这样说,那你连彩礼钱都拿不出来,这门亲事,我们可是要反悔的。” 顾卿宸早就料到他们会反对这门亲事,立马表态道: “恳请二老放宽心,揽月嫁给我绝不会受苦的,我会让她们母子俩过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决心要向陛下请旨戴罪立功,我朝最缺乏的便是武将。 无论是武功还是谋略,我都有战绩可循,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陛下绝不会雪藏我的。 一旦我立下了头等大功,陛下一定会网开一面,原谅我的过错。 到那时,肯定会让我加官进爵,赏赐金银珠宝,庄园、田亩、商铺的。” 老伯爷眼前一亮,他说的确实在理,说不定经过这次的重创打击后,他能够发奋图强,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侯爷,有志气是件好事,但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 先不论将来如何,现在你一无所有,你以什么来确保揽月和腹中胎儿的幸福?” 江太夫人冷不丁的嘲讽道: “侯爷,你也别怪我们过于势利,我们虽不世俗,但也不免俗。 为人父母,谁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婚姻美满幸福,既然你保证不了能够带给揽月想要的生活。 那我们自然就不想把女儿嫁给你,跟着你过吃苦受罪的日子,我们看了也很糟心。” 这字字句句,化作锋利的刀刃,把顾卿宸的心刺得千疮百孔,默默的滴着血,颜面尽失。 顾卿宸只好放出大招,掷地有声道: “二老的心情,晚辈可以理解。 不过揽月如今已怀有顾家的骨肉,这孩子生下来就该认祖归宗。 难道,二老是想要棒打鸳鸯,拆散我们一家三口吗?” 老伯爷见他还敢威胁自己,横眉怒目道: “你说这话也太没有良心了,明明是你搞大了我女儿的肚子。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反倒以孩子作为要挟。 实话告诉你,我早就找好了大夫,找个时间帮揽月堕胎。” 顾卿宸瞳孔蓦然缩紧,不敢再继续激怒二老,眼下唯有缓兵之计: “二老请息怒,晚辈一定会拿出实际行动,向你们证明,顾家还会东山再起的!” 第91章 京城贵女 太尉府经过一天的收拾,陆陆续续都把东西归置妥当了,一切摆设同以前一模一样,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在这里,仿佛又回到了父母还在世时,那段幸福快乐的时光。 宋晚吟如今成为京城贵女,消息不胫而走,让整个上京城的达官贵人蠢蠢欲动。 一个个单身的男青年,这下子志在必得,定要虏获她的芳心。 重新回到熟悉的鹤望苑中,宋晚吟四下打量着闺房。 这里全都还原了以前的样貌,无论是家具还是屏风,就连床幔都没有改变过。 她伸出如玉般的指尖,轻抚着曾经父亲赠予自己的书卷,用过的文房四宝,以及那一幅幅珍藏的名家字画。 遥想当初,母亲总会做各种糕点前来投喂她,父亲也经常前来关心她的学业。 这一刻的心情,激动又复杂,曾经多少次幻想着能够回到太尉府。 如今真的回来了,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感慨万千。 甜橙和卫嬷嬷忙进忙出的把宋晚吟的衣裳,以及金银首饰归置到原处,累并快乐着。 “还是回娘家的感觉真好,回来后就再也不想走了。” “那可不行,咱们姑娘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的。 正所谓告别了错的,才能遇到对的人。” “说的有道理,只不过姑娘的良人到底在哪里?” 这时,花暮雪拎着提盒走了进来,环顾了下四周,关切道: “妹妹,有任何的短缺,你尽管跟我说,我马上安排人去置办齐全。” 宋晚吟见大嫂来了,立马起身相迎,眉眼弯弯道: “大嫂,你怎么来了? 这里有下人们归置,你就不必操劳了。 对了,大哥和两个小侄子去哪里了?” 花暮雪从提盒中取出一盘梅花糕,一个个糕点全都是梅花的形状,粉粉嫩嫩的,看起来晶莹剔透,好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我们才刚回来,府中的人手尚未不足。 这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我还是可以做的。 听你大哥提及过,你最喜爱吃婆母亲手做的梅花糕。 虽然我的厨艺不佳,但好歹请你给个薄面,品尝一下,看喜不喜欢吃? 陛下今日设宴为你大哥接风洗尘,我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两个儿子,不太方便抛头露面的。 你大哥进宫前给子昱和子易布置了任务,让他们熟读三字经,先识字。 正好也到了启蒙的年纪,正在四处聘请名师教学。” 宋晚吟点了点头,三岁看老,确实要从娃娃抓起,决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大嫂,名师方面我倒是有一人可以帮忙。 回头等我先约见一面后,再给你答复吧。 我反倒是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尝你的厨艺了。” 她拿起一块梅花糕,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小口,入口软糯即化,唇齿间还残留着一种淡淡的梅花香,令人回味无穷。 “唔,真好吃,有我母亲的味道。” 花暮雪见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满眼温柔的从袖中取出绢帕,为她擦拭着嘴角的残渣。 “真的很好吃吗? 你要是喜欢吃的话,那我下次还做给你吃。” 宋晚吟突然感到鼻尖酸酸的,这种被人疼爱的滋味,恍如隔世,哽咽道: “大嫂,你待我真好,让我感受到久违的亲情。” 花暮雪十分能够理解她,宠溺一笑道: “长嫂如母,我不对你好,那应该对谁好呢? 回头我找人牙子,再去买些婢女小厮回来侍奉着。 以后正是需要用人手的时候,咱们也总不好麻烦那些侍卫鞍前马后的效力。” 卫嬷嬷闻言,毕恭毕敬的上前,回禀道: “夫人,这件事就交给奴婢来办理吧。 明日奴婢就买些婢女小厮回来,对他们进行教导,筛选一些机灵识字的留下伺候着。” 宋晚吟微微点头道: “是啊,大嫂,这种小事就交给卫嬷嬷来办吧。 我嫁出去的这三年来,全都是卫嬷嬷和甜橙在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她们虽说是奴仆,但早已成为我的亲人。 我信得过她们。” 花暮雪点头默许了,继而拉过她的纤纤玉手,关切道: “妹妹,你同我说句心里话,往后你有什么打算?” 宋晚吟自是知道她想表达什么,释然一笑道: “大嫂,实不相瞒,我非常羡慕你和大哥之间的感情。 只不过,我以前遇到的并非良人,早就被伤透了心。 对于男女之情,早就心如死灰了,一切随缘吧。” 花暮雪轻叹口气,劝说道: “妹妹,那只能说顾卿宸并不是你的真命天子。 说不定,你的缘分正在来的路上,慢慢等,幸福会来敲门的。 实不相瞒,这次你大哥回来,太傅大人同他说了一番话。 他这才马不停蹄的赶去侯爵府,为你撑腰。” 宋晚吟微微讶异道: “师哥? 他同我大哥说了些什么吗?” 花暮雪眼底透着意味深长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他好像很关心你。” 这句话就像是一颗种子,在宋晚吟的心里悄无声息的发芽,对于萧景珩,确实存有亏欠。 毕竟他帮过自己,救过自己,在自己最危急的时刻,总是第一时间出现。 翌日,卫嬷嬷便通过人牙子,买来新的一批婢女小厮,开始进行一个个的盘问家底。 最后挑选了四名机灵又识字的婢女留下,专门伺候宋晚吟。 “你们四人的名字,待会面见主子的时候,再让主子赐名。” 至于剩下的奴仆,另有安排,府中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少不了差事做。 宋晚吟正在苑中种花,这些花草树木的种子,还是之前在侯爵府上精心存放下来的。 这次离开,连同这些种子一并带回来了。 春季正是万物复苏,百花盛开的好时节,看着也赏心悦目。 卫嬷嬷领着四名婢女前来给她请安: “姑娘,这四名婢女认得一些字,以后就安排在鹤望苑中当差,还请姑娘赐名。” 宋晚吟仔细的打量着她们,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的,灵机一动,分别赐名为“柠西”、“柚琪”、“金桔”、“蜜桃”。 “往后你们就在我苑中伺候着,甜橙负责教你们礼仪,她让你们做什么,你们便做什么。 有任何不懂的,包括一些礼仪和规矩,全都向甜橙和卫嬷嬷请教即可。 除了识字以外,你们还有什么特长之处吗?” 柠西想了想,小声回禀道: “奴婢自小的运势比较好,凡是得罪奴婢的,都会走霉运。” 柚琪脸上有点小得意的说: “奴婢的酒量特别大,千杯不醉,就连男子都比不过奴婢。” 金桔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说: “奴婢的胃口比较大,特别能吃,还长不胖,这个算不算特长?” 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苑中的一块大石头,被徒手劈断了,石土阵阵飞扬。 蜜桃拍了拍双手,谦虚的说: “奴婢空有一身蛮力,以后可以贴身保护主子安全。”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宋晚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这哪里是奴仆,分明是捡到宝了。 “甚好,以后自有很多地方,能够让你们尽情的发挥特长的用处。” 第92章 相亲大会 金碧辉煌的太尉府,自从兄妹俩回归后,府邸的人手陆续增加了,变得热闹非凡。 宋晚吟恢复自由之身后,全京城的达官贵人,甚至还有皇亲国戚,络绎不绝的登门提亲,恨不得踏平太尉府的门槛。 什么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帅的丑的,各有千秋,看得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宋晚吟没有一个看对眼的,但凡有人上门提亲,就躲在鹤望苑中足不出户,假装抱恙,不愿见客。 这些人全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要不是看到如今太尉府重回巅峰,他们也绝不会想着和宋家喜结连理,妄想着攀附权贵,壮大家族的势力,在朝廷上站稳一席之地。 接待这些贵客的重任,自然就落在花暮雪的身上。 花暮雪同为女人,自是知道女儿家的小心思,不过在她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 只不过,缘分到了,两人自会走到一起。 甜橙和卫嬷嬷趴在门缝上往外瞧,叽叽喳喳的探讨起来。 “刚走了一个云麾将军之子,后脚又来了怀化大将军之子。 这些大将军的儿子们,长得真是一言难尽。 别说姑娘了,就连奴婢也一个都没有看入眼的。 横竖都觉得他们各方面都配不上咱家姑娘。” “甜橙,话可不能这么说。 这些将军的儿子们,虽然长得一般,但是各个身手了得。 那可都是将门忠烈之后,家族的功勋战绩,那都是功不可没的。 要是能和大将军联姻的话,太尉府也能多一个靠山,最起码不是孤军奋战。” 甜橙回头看向自家主子,只见她无奈的趴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用方枕捂住了耳朵。 “感情这事谁说得准呢?还不是得看咱们姑娘的选择。” 卫嬷嬷走到床榻前,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姑娘,既然咱们离开了顾家,你就该再找个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 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更何况主君特别关心你的终身大事。 总不能整日待在苑中,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别再把自己给憋闷坏了。” 自从宋晚风成为太尉府新任主子,府中上下的奴仆们,纷纷改口尊称他一声“主君”。 宋晚吟松开方枕,躺在床榻上,盯着房顶沉思了片刻。 看来,她要是一日不松口,前来提亲的人,就一日都不肯停歇。 “卫嬷嬷,你去安排布置一下,我要举办一个相亲大会。” 此言一出,甜橙和卫嬷嬷同时惊呆了,不知她在卖什么关子? 不过,自家主子既然肯亲自面见,这些前来提亲的人,说明她已经从情伤中彻底的抽离出来了。 卫嬷嬷高兴的连声附和,转身叫上那四名婢女匆匆前去布置。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扬出去,萧景珩听闻太尉府举办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相亲大会,瞬间坐不住了。 于是便以公务为由,亲自前往太尉府,借着找宋晚风商议要事。 实则想要暗中观望,前来相亲的盛大排面,时刻把关着全局。 宋晚风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故意把他引到后花园,找了个凉亭下,一边下棋,一边闲聊起来。 “景珩,你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早就亲如手足,平日欢迎你随时前来做客。” 萧景珩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东张西望,寻找那抹熟悉的倩影。 当看见卫嬷嬷领着一些婢女小厮正在布置后花园,明知故问道: “晚风兄,请问贵府是要举办什么盛大的宴会吗?” 宋晚风一边落下指尖的黑棋子,一边暗中观察他脸上微妙的表情,笑了笑道: “舍妹今日要举办一场相亲大会,这些达官贵人近段时日,都快把太尉府的门槛给踏平了。 没办法,谁让舍妹天生丽质,乃是上京城不可多得的才女。 这些年轻且未婚的男子,人人都十分心仪舍妹,争先恐后的想要抱得美人归。” 萧景珩闻言,心中很不是滋味,抓起茶盏一饮而尽,想要冷静一下。 但却忘了,这盏茶是刚沏的,特别烫嘴,烫得他嘴皮子都在打颤,却还要强装镇定。 宋晚风见他反应这么大,不动声色的问道: “景珩,你对于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萧景珩颤抖着指尖放下了茶盏,却不小心捏碎了,故作淡定道: “没什么看法,我只能说,这些人还是自求多福吧。” 申时,府邸大门前车水马龙,红绸高挂,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氛围。 络绎不绝的人慕名而来,映衬出一张张喜悦与期待交织的面孔。 后花园内,青石板小路引至一处精心布置的亭台,亭中摆放着精美的点心和茶水,以供来往的贵客们休憩。 悦耳的丝竹声婉转响起,悠扬的旋律弥漫在空气中,仿佛男女在述说着甜蜜,增添了几分浪漫的气息。 宋晚吟换了身浅蓝海棠花鸾尾长裙,头上梳着一个凌云髻,插着一支金步摇,面容白皙如玉,眉如远黛,眼似秋水,鼻梁挺翘,嘴唇红润,扭着纤细的腰姿,步步生莲。 她一出场,世间万物顷刻间黯然失色,不足以她的美。 在座的贵客们眼睛都看直了,目不转睛的随着她温婉贤淑的身影移动,不时传出轻声的赞叹与私语。 萧景珩隔着老远,便锁定住那道倩影,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起来。 尤其是看见那些达官贵人贪图美色的嘴脸,甚至那些露骨的私语,恨不得把他们通通都给杀掉。 宋晚风见他人在这里坐,魂早就跟着妹妹飞走了,轻笑一声: “景珩,该你走了。” 萧景珩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的落下一枚白棋子。 宋晚吟的出现,扰乱了他整颗心,哪还有心思镇定的下棋商议要事。 宋晚风眼前一亮,瞬间就把他的白棋子全都消灭了,笑道: “景珩,你又输了,承让了。 以前经常看你和我父亲对弈下棋,你的棋艺可是有目共睹的超群。 怎么几年未见,反而变得愈发生疏了?” 萧景珩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悻悻的陪他再来一局,却耳听八方,眼观四面,时刻关注相亲大会的一举一动。 宋晚吟来到太师椅上坐定,前来相亲的年轻公子哥,要么就是达官贵人的后代,要么就是皇亲国戚的后代,一一上前向她行礼问候。 随后按照规矩,挨个开始自我介绍,礼貌而矜持地交谈。 这些年轻公子哥,从小娇生惯养,含着金汤匙长大。 高矮胖瘦皆有,有的肥头大耳,有的油光满面,有的满脸麻子,有的贼眉鼠眼,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宋晚吟的眼。 宋晚吟为了尽早打发走这些人,故意刁难道: “你们都会些什么? 我想找的如意郎君,必须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平日还得与我琴瑟和鸣,对弈下棋,吟诗煮茶。 偶尔还要切磋一下运气、酒量、食量、力量,这样的人生才更精彩。” 此言一出,在场的公子哥争先恐后的上前,举手表示自己才高八斗,无所不能。 其中一个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自信满满的说: “县主,我的画艺高超,斗胆献丑了。 来人,笔墨伺候。” 萧景珩忍不住冷哼一声: “雕虫小技也配拿得出手?” 第93章 丑态百出 肥头大耳的公子哥在众目睽睽之下,挥毫泼墨,动作行云流水,笔锋刚劲有力,俨然一副大师级别的架势。 刷刷几笔后,一幅画作便完成了。 “县主,请你过目。” 宋晚吟好奇的探了个头,当他将画作展示于众时,在场的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只见那张白纸上,画着一只乌龟,长得潦草又一言难尽。 甜橙在旁边,一时没忍住,掩嘴偷笑了下。 这哪里是画作,分明就是鬼画符。 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见在座的人全都无情的发出了嘲笑声,不服气的说: “怎么着?我画的不好看吗?我这幅画名字叫《万寿金龟》,多好的寓意啊!” 宋晚吟露出了尴尬一笑,捧场的鼓了掌: “勇气可嘉,下一位。” 这时,一位看起来贼眉鼠眼的公子哥上前一步,胸有成竹道: “县主,在下练就一手琴艺,愿为你弹奏一曲,希望将来能够和县主琴瑟和鸣。” 很快,两名小厮抬来一把古琴,还有一把椅子。 贼眉鼠眼的公子哥立马坐下,开始抚琴弹奏一曲,表情如痴如醉,仿佛在用琴音述说着一个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殊不知,这弹奏出来的音,一个个全都跑调了。 后花园飘荡着噪音,犹如魔音贯耳,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锯子,在疯狂的割着枯树干,发出刺耳的杂音。 在座的贵客们纷纷蹙起眉头,捂住耳朵,露出了痛苦面具。 甜橙也忍不住用手指堵住耳朵,吐槽道: “他倒是陶醉了,可曾管过我们的死活?” 宋晚吟无语至极的抬手扶额,摆了摆手道: “下一位。” 萧景珩接连目睹了两位男子被刷下去,心情甚好,十拿九稳这场相亲注定会以失败告终。 这些纨绔子弟,仗着自己是官二代,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毫无进取之心,不愿考取功名利禄,哪有什么真才实学。 宋晚风细心的观察到他脸上舒展了愁眉,笑意深沉道: “景珩,你这盘棋局怎么下的心神不宁的? 对了,你不是有要事找我商议,快说吧。” 萧景珩索性放下白棋子,调整好了思绪,压低嗓音道: “这件事,事关叛军余孽,我要找个契机和小师妹单独商议一下。 毕竟,叛军头领还是她最先发现,给我提供的线索和情报。 陛下上次找我商议这件事,说是只要将叛军余孽一网打尽,她就立下了头等大功。 到时候,陛下自会有恩旨下达,你们宋家将会迎来一场泼天的富贵。” 宋晚风向来了解自己的妹妹,谁说女子不如男,打心眼底的看好她。 “那行,咱们再来一局,待相亲大会结束后,你再去找舍妹商议要事。” 萧景珩闻言,眉头再次蹙紧,第一次感到时间过得这样漫长。 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宋晚吟看上这些歪瓜裂枣,反倒是不喜旁人垂涎她的盛世美颜。 宋晚吟接连看了好几个公子哥的才艺展示,有舞剑把自己划伤的,有习武把自己撂倒的,还有跳舞把自己绊倒的,丑态百出。 关键是那一个个公子哥,依旧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始终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两个时辰后,宋晚吟都看的疲累了,抬手揉着太阳穴,懒得再继续看他们出洋相了。 之所以举办这场相亲大会,无非就是想让这些达官贵人知难而退。 她提议让这些公子哥,分别和柠西、柚琪、金桔、蜜桃切磋一下。 若是谁能赢得了四名婢女,她就会答应嫁给谁。 众人闻言,居然还有天上掉馅饼的这等好事,一个个兴奋的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首先和柠西比猜骰子大小的,几乎全盘皆输,这其中不乏有作弊和输不起的人,结果不是当场摔了个狗吃屎,就是被鸟屎给砸中,倒霉透顶。 其次和柚琪比酒量的,几乎全都喝吐喝趴下,一个个烂醉如泥,不省人事后被抬走了。 然后和金桔比饭量的,撑的一个个肚子圆滚滚的,躺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最后忍不住猛抠嗓子眼,狂吐不止。 最后和蜜桃比扳手劲的,无论高矮胖瘦,胳膊全都折了,疼得嗷嗷直叫,堪比杀猪现场般凄惨。 眼见这些公子哥,一个个全都败下阵来,奄奄一息的状态。 甜橙十分有眼力见的出面,说道: “时辰不早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 难得各位贵客莅临府上,早已备好了酒水,请各位移至膳厅。” 其余的贵客们,总算是见识到太尉府上人人都身怀绝技,尴尬的一个个脚指头都抠紧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刻都不想再逗留下去,纷纷起身离开,陆陆续续的前往膳厅。 宋晚吟这才长松口气,起身回到了鹤望苑,端起卫嬷嬷备好的梨汤大口饮下。 今日所见的脏东西,定要好好的洗洗眼睛。 突然,有束花浮现在眼前,她定睛细看,居然是一束冰糖葫芦花,空气中弥漫着酸酸甜甜的山楂味。 “哇,是冰糖葫芦!” 随着视线一转,一张俊秀的脸庞从冰糖葫芦花束后面,显露出来,温润一笑道: “小师妹,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忘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宋晚吟惊讶的站了起来,伸手接过冰糖葫芦花束,疑惑的问道: “师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还不等萧景珩开口,却被倚靠在门上,双臂抱胸的宋晚风率先一步开口道: “景珩来府上很久了,刚才和我在后花园对弈下棋,正好亲眼目睹了你举办的一场相亲大会。” 说完,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十分识趣的离开,为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宋晚吟满脸震惊,刚才只顾着去应付那些达官贵人,想日后图个清净,想不到却被萧景珩撞见。 那他岂不是会误会自己也太恨嫁了,这才刚和离,就想着再嫁人之事。 “师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是……”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解释再多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了。 萧景珩看出了她的窘迫,并没有往心里去,自信一笑道: “小师妹,我都知道,你不必解释了。 那些人根本就配不上你,这回也算是下了他们的面子。 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自不量力的前来骚扰你。” 宋晚吟总感觉哪里说不出的奇怪,于是便岔开了话题,疑惑的问: “师哥,你来找我,是不是叛军头领有什么最新消息了吗?” 自从和离之后,她一门心思的想要找契机,解决前世纵火烧死自己的幕后凶手。 不过她心怀大义,想要一箭双雕,让那对奸夫淫妇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几日前,便派白绍波和彪爷,一起乔装打扮前往城外,打探消息。 萧景珩示意甜橙将门窗关紧,压低嗓音说: “小师妹,我已经打听到,江揽月今晚要出城一趟,去和叛军头领私会。 说不定,我们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叛军头领的藏身之地。” 宋晚吟沉思片刻道: “师哥,这件事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另有打算。” 她曾经发过誓,定要让顾卿宸追悔莫及,生不如死。 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94章 女扮男装 夜幕降临,好似倾倒的墨汁晕染了整片天空,一轮弦月躲在云层后若隐若现,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鹤望苑中,宋晚吟扎起了高高的马尾辫,以一根红丝带束起,身上穿着一套暗云纹夜行衣,衬托出纤细修长的身材,英姿飒爽。 甜橙也同样是一身夜行衣的装扮,像个小跟班一样,愁眉苦脸道: “姑娘,咱们一定要打扮成这样出行吗? 万一被主君知道了,奴婢纵使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宋晚吟对着铜鎏金双凤纹葵花镜,用石黛仔细的把眉毛加粗了些,甚至还贴上了八字小胡子,伪装成男子的模样。 化完妆容后,照了照整体效果,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不错,这样看起来才像个男人的样子。 现在的人都精明的很,稍不留意,就会露出破绽,毕竟别人也不是傻子。” 甜橙下意识的摸了摸束胸,勒得都快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抱怨一句: “做男人真麻烦。” 话音刚落,只见宋晚吟拿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她的上唇一贴,顿时感到有些瘙痒。 正欲伸手去挠一挠,却被宋晚吟制止了: “别挠,当心你的假胡子会掉,那可就露馅了。” 甜橙只能作罢,无奈的长叹口气。 没办法,自家的主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姑娘,这么晚了,咱们要去哪里啊?” 宋晚吟眸色深沉,压低嗓音说: “出城去,我刚才收到了白绍波的飞鸽传书,他和彪爷打探到了确切的消息。 江揽月今晚要出城私会叛军头领,师哥已经安排人手在密切跟踪了。 不过,我不想打草惊蛇,也不想总是麻烦师哥,必须赶过去查探下实际情况。 出动出击,总比坐以待毙的强。 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甜橙百思不得其解道: “姑娘,捉拿叛军余孽这件事过于凶险,倒不如交给主君和太傅大人处理。 他们俩一文一武,都是陛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强强联手,志在必得,谅这些叛军余孽也插翅难飞。 你又何必亲自涉险,跑这一趟,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奴婢不好向主君交代啊。” 宋晚吟总不好告诉她,江揽月便是前世纵火杀害自己的真凶,定要亲自报仇雪恨。 “甜橙,你若是害怕,那便留下吧。” 说完,偷偷摸摸的打开房门,像做贼一样,乘着夜幕,悄然溜出府去。 甜橙来不及多想,急急忙忙的跟上前去,小声的呼唤道: “姑娘,你等一等奴婢。” 宋晚吟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马厩,牵走了还在吃草的汗血宝马,带着甜橙策马扬鞭朝着城门驶去。 汗血宝马非常通灵性,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思,兴奋的扬起了头,长嘶一声,震颤了整个寂静的京城街道。 蹄声轻敲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片天空。 宋晚吟紧握缰绳,甜橙则紧紧地抱着她纤细的腰姿,汗血宝马轻盈而跃的踏过沿途的障碍物,很快便抵达了城门。 隔着老远,便瞧见两道高大威猛的身影,正朝她们不断挥舞着双臂。 白绍波和彪爷上前牵住汗血宝马,搀扶着宋晚吟主仆俩下了马。 当看见她们俩的打扮,不禁愣了一下,要不是认识这匹汗血宝马,险些没认出人来。 宋晚吟东张西望了下,发现四周空无一人,疑惑的问: “人呢?” 白绍波拱手作揖,回禀道: “姑娘,属下刚才去打探过了,江揽月的马车就快到了。 咱们还是赶紧先藏起来,待她的马车驶出城外,再一路追踪上前。” 话音刚落,便听见街道上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特别响亮。 宋晚吟一行人立刻躲到暗处,伸长了脖子张望,很快便发现从夜幕中疾驰而来一辆马车。 待马车飞奔出城门外后,宋晚吟当机立断道: “白绍波、彪爷,我们分头行动。 你们先行一步,打探一下附近有没有潜伏着叛军余孽。” 白绍波和彪爷闻言,面露难色起来。 “姑娘,属下不能离开你半步,你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姑娘,还是让老白跟着你,护你周全。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奴才来办吧。” 宋晚吟微微摇头说: “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们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放心吧,我会小心谨慎的,不会被他们发现行踪的。” 很快,他们便兵分两路行动,宋晚吟带着甜橙骑着汗血宝马一路追踪江揽月的马车。 宋晚吟紧紧的握住缰绳,身体前倾,催促着汗血宝马加快速度。 寒风在她的耳边呼啸而过,吹乱了她的发丝,后脑勺的马尾辫随着身体的频率摆动着,目光紧盯着前方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马车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不知不觉就跑进了一片小树林中,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 宋晚吟心中蓦然一惊,猛的勒住了缰绳,让汗血宝马停下脚步,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甜橙吓得心都提至嗓子眼,紧紧的抱着她,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 小树林在月色的照映下,透着一股诡异,树叶沙沙作响,仿佛隐藏着危险的气息。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宋晚吟不禁打了个寒颤,敏锐的感觉到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 她下意识的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这是一枚特制的指环,暗藏玄机。 在上面有两颗阴阳两面的宝石,一蓝一红,蓝色底下藏着解百毒的良药,红色底下则藏着剧毒。 这时,一道黑影从她身后闪过。 宋晚吟猛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蒙面人手持长剑,向她迎面刺来。 甜橙发出了一声惊叫,惊飞了枝头休憩的乌鸦,下意识的张开双臂护住自家主子。 宋晚吟临危不惧的拍了拍马头,汗血宝马立刻扬起后蹄,用力的踹飞了蒙面人。 她正欲策马逃走,发现四面八方都有埋伏,十几道黑影迅速从地上拉出一张巨大的渔网,猛的朝她们主仆俩迎头罩上来。 宋晚吟立刻转动着指环,准备释放出剧毒,趁机逃走。 与此同时,四周突然白烟滚滚,遮挡住视线。 很快,便听到那十几道黑影,发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宋晚吟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身下的汗血宝马突然受到了惊吓,横冲直撞的往前奔跑。 随着强烈的惯性,主仆俩的身体不停的摆动,马儿扬蹄嘶鸣的刹那,将她们从马背上甩飞出去。 下一刻,宋晚吟便稳稳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中,对上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吃惊道: “师哥?” 萧景珩眼底透着担忧,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劲风,下意识的扬袖一挡,手臂被一支利箭所划伤,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刚抬头望去,双眼却不幸被毒气所伤,眉头一皱道: “不好,这箭有毒。” 第95章 吸血疗伤 宋晚吟眼睁睁的看着萧景珩高大的身躯往后仰去,手忙脚乱的把他一把拉入怀中,让他的头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师哥?师哥你坚持住!” 萧景珩的双眼有种灼烧般的刺痛,只觉得体内的毒素蔓延极快,很快半边身子便麻痹动弹不得,无力的瘫软在她娇软的怀中。 “小师妹,我恐怕,快支撑不下去了。” 这些年来,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伤不到他分毫。 唯独在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情,才会一时分神,乱了方寸。 宋晚吟感受到他的身体不断的往下沉,愈发吃力的双手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倒下。 “师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快速扫视了眼四周,看见甜橙已经被京墨所救,怀夕正在和那十几个蒙面人厮杀缠斗中,打得不可开交。 眼下谁也帮不了自己,可师哥的伤,万不能耽搁下去。 以免毒素蔓延全身血液,恐怕会伤及到五脏六腑,心脉也会受损。 突然,她灵光一闪,回想起当初父亲在世时,也是经常大伤小伤不断。 每次父亲都怕母亲看见后会难过,总是独自躲在书房,自行疗伤。 那时的她还很年幼,正是贪玩的年纪,无意间撞破了这一幕。 父亲担心她会害怕到大哭,便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帮忙,并且亲手教她如何去处理伤口。 久而久之,什么刀伤、剑伤、中毒之类的,她全都掌握了要领和方法。 萧景珩的脸色苍白,印堂发青,双眼红肿,唇色乌紫,虚弱的说: “冷,好冷。” 宋晚吟费力的把他拖到了一处偏僻地带,让他靠在树干上,远离那些刀光剑影,从身上掏出火折子,很快便生起一堆火。 “师哥,还冷吗?” 萧景珩的意识逐渐模糊,头稍稍一歪,搭在膝盖上的手,无力的垂落在地。 “师哥?” 宋晚吟紧张得心都揪紧了,赶紧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发现他伤口处流出来的是黑血。 不行,要尽快把伤口上的毒素给吸出来。 再晚一步,恐怕就来不及了。 她顾不得男女有别,伸手小心翼翼的把萧景珩的衣袖撕开,露出那道触目惊心的箭伤。 伤口此时已经开始发炎,不停的往外流淌着黑血。 她咬了咬下唇,立刻转动着指环,从蓝宝石中取出一颗百清丹服下,然后覆口含住伤口,用力的吸出毒血。 其实,早在落入天罗地网之前,她本可以释放剧毒,趁机逃脱的。 想不到萧景珩会突然出现,原来他那日在府上跟自己说完这件事后,早有打算,料到自己会跟过来。 萧景珩的剑眉微蹙了下,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感受到有温暖的口腔,正在给自己吸毒疗伤。 那种感觉,就像是体内注入了一股清泉,在血液中畅游着,浇灭了那种火辣辣的灼烧刺痛感。 他的头微微往后仰起,露出修长的脖子,青枣般的硕大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露出一种痛并享受的神情。 宋晚吟吸了半天毒素,见他仍然毫无反应,担心的凑上前去,附耳凝听他呼吸的频率,以此来判断他中毒是深是浅。 刚凑上去,耳畔便传来一股温热的吐息,撩拨得她面红耳赤起来。 萧景珩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依稀感觉到她的脸凑得这般近,喉结疯狂的颤动几下,一时间呼吸都变得错乱了。 这一刻,他甚至感觉到整颗心都快要蹦出胸膛了。 宋晚吟细眉紧蹙,疑惑的自言自语道: “奇怪,明明已经把毒血吸出来了,怎么呼吸反而变得越来越紊乱了?” 萧景珩依旧靠在树干上纹丝不动,嘴角微微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样,也挺好的。 宋晚吟仔细的盯着这张苍白的脸庞,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未发现有发烧的迹象,身体特征,还有脉搏虽然虚弱,但并无大碍。 看来,得就近找个干净的环境,帮他把伤口清理一下。 这时,京墨带着甜橙,找了过来,当看见萧景珩负伤了,纷纷大吃一惊。 “大人,大人,你醒一醒啊!” “看太傅大人这唇色发乌,好像是中毒的迹象。” 宋晚吟来不及多想,当机立断道: “这附近应该有山里人,我得赶紧带师哥找个下榻之地,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甜橙,你继续去追踪江揽月,有任何的消息,及时向我汇报。 京墨有劳你一路护送甜橙,想办法活捉这些蒙面人,兴许能问出一些线索。 我猜想,这些蒙面人要么就是叛军余孽,要么就是别人雇来的杀手。” 甜橙惊魂未定道: “姑娘,你可千万要小心。” 京墨见眼下自家主子的伤势确实不能耽搁,便应允下来: “奴才遵命! 待奴才解决完这些大麻烦后,再过去和你们会合。” 宋晚吟唤来了汗血宝马,在京墨的帮助下,把萧景珩扶到了马背上,潇洒的跨上马背,拉紧了缰绳,策马扬鞭而去。 萧景珩是横着趴在马背上的,这一路上的颠簸,把他硌得生疼,却只能咬紧牙关死扛到底。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宋晚吟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一户山里人愿意收留他们,为了表示感激,直接给了山里人两个金锭子。 “我需要一盆热水,一条干净的帕子,再拿些止血的膏药和白布条,紧急紧急。” 山里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金锭子,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状,立马把他们安置在一间空屋子中,并且备好了她所需要的一切。 夜色微凉,烛影摇红。 宋晚吟打湿了帕子,仔细的清理着萧景珩双眼和手臂上的伤势,帮他上了药,简单的包扎了下。 “师哥,你快点醒过来吧。 要不然,我的负罪感更深了。” 萧景珩经过这一路上的颠簸,被迫清醒好多次,虽然意识恢复了,但是身体却因为残留的毒素毫无反应。 平日里,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点小伤不足挂齿。 只不过,他贪婪的想要博取一点来自于宋晚吟的关爱。 第96章 红绸蒙眼 夜色深沉,一轮弦月躲在云层后若隐若现,投射下朦胧的月光,半山腰中的一户人家,亮着盏微弱的烛光。 萧景珩红绸蒙眼,浑身盗出了不少虚汗,躺在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着,身体因为残留毒素的原因,时不时抽搐几下。 宋晚吟从山里人的家里面找到了几味药草,久病成良医,熬制了一碗清热解毒的汤药前来。 “师哥,该喝药了。” 一连轻唤几声,萧景珩依旧毫无反应,眉宇间始终紧蹙着。 宋晚吟舀了勺汤药,吹了吹后灌入他的嘴里,却又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她立刻手忙脚乱的用绢帕,为他细心的擦拭着药汁。 尝试了好几次,这碗汤药始终灌不进去。 这毕竟是救命药,她思来想去后,取来一根竹管放入他的嘴里。 然后喝了一口汤药,一点点的通过竹管灌入他的口中。 萧景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在她一口一口的喂药下,总算是把这碗汤药喝见底了。 虽是在昏迷中,但却能感受到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着。 宋晚吟见他依旧抽搐不止,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好似烙铁般滚烫,想必是伤口发炎引发的高烧症状。 不行,眼下必须想办法,先帮他降温才行。 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后,宋晚吟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帮他把汗水浸湿的锦袍一件件的褪去。 她的眼前突然一亮,入眼皆是一片白晃晃的。 惨淡的月色透过木窗,柔柔的倒映在萧景珩的脸上,那修长的脖子,迷人的喉结,性感的锁骨,还有那条清晰分明的人鱼线,看得她直迷糊。 想不到自小瘦弱的师哥,居然身材这么好,看来他以前跟着父亲习武健身,还是很有效的。 这种毒素,若是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就当场暴毙而亡了。 可是师哥竟然撑了这么久,极有可能是经常服用的龙骨血,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宋晚吟的指尖在褪下锦袍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他手臂上的伤口,只听他发出了一道轻哼声。 萧景珩的胸膛随着身体的不断升温,剧烈的起伏不定,呼吸急促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氛围,那支红烛燃半,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 宋晚吟的脸颊刷得一下子涨红,就连耳根子都滚烫起来,总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古怪。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的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按在了那起伏不定的胸膛上。 一瞬间,她感受到波涛汹涌般的巨浪,一下又一下,冲击着她的心灵。 “师哥,师哥你快醒一醒,你别吓我。” 萧景珩的反应越来越激烈,口中不停的呢喃着: “冷,好冷。” 宋晚吟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未着寸缕肯定冷,刚才满脑子全都是那白晃晃的一片,扰乱了心神。 “好,我这就给你盖被子。” 说完,一把扯过被子,见他还在不停的喊冷,一口气盖了好几床,就像是一座小山状。 还细心的为他掖了掖被角,把他裹成了一个粽子状。 萧景珩眉宇越蹙越紧,浑身冷热交替,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他下意识的攥紧了宋晚吟的手,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 “好冷,好热……” 宋晚吟不禁犯了难,这到底是冷还是热? 看来,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出了一招应对措施。 只要萧景珩喊热,她就会帮忙把被角给掀起来透透气。 只要萧景珩喊冷,她再把被子重新掖好,不让冷气进去。 这一整宿,萧景珩在冷热交替中受到无尽的煎熬,宋晚吟也同样一刻也没有停歇过,早就累得腰酸背痛,满头大汗。 天空逐渐破晓,浮现出一片鱼肚白,曙光如鲜花绽放,唤醒了世间万物。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木窗,柔柔的倾洒在床榻上,唤醒了昏睡中的萧景珩,喉结微颤了下,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嘶…… 萧景珩感觉眼前一片黑,伸手在眼前摸了摸,这才回想起昨夜遇袭之事。 这时,他发现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只纤纤玉手,心头蓦然一颤。 难道,小师妹照顾了我一整晚,都未曾合过眼? 萧景珩的心中五味杂陈,既心疼她受累了,又庆幸她陪在身边。 他缓缓的松开手,小心翼翼的四下摸索到宋晚吟,发现她早已累得趴在床边睡着了。 “小师妹,曾经我无数次都在幻想,每次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 没想到,这个愿望真的实现了,却也有很大的遗憾,没能亲眼目睹你的容颜。” 宋晚吟睡得迷迷糊糊,觉得鼻尖一阵瘙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转醒过来。 萧景珩见状,立刻躺了回去,假装熟睡中,悄悄的竖起了耳朵。 “奇怪,我怎么睡着了?” 宋晚吟脑子睡懵了,当看见散落一地的被子,以及床榻上的萧景珩,瞬间清醒了。 “师哥,你退烧了吧?” 她连忙伸手摸了摸萧景珩的额头,发现已经退烧了,看来昨晚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不由得长松口气: “师哥,看来那碗汤药确实清热解毒,我再给你熬制一碗服下。 至于你的眼伤,休养几日,便能重见光明了。” 萧景珩的心头暖暖的,第一次感觉到受伤的好处,真希望可以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待宋晚吟端着熬制好的汤药进来,萧景珩满怀期待她会怎样喂自己时,却感觉到一根竹管塞进了嘴里。 嗯? 怎么是竹管? 这跟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萧景珩一时分神,不小心被汤药呛到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宋晚吟见他醒了,瞬间舒展愁眉,连忙帮他抚胸顺气,关切道: “师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萧景珩有些懊恼的,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真是不争气啊,早知道多忍一忍了。’ 宋晚吟激动的说: “师哥,既然你醒了,那我们现在可以启程了吗?” 萧景珩立刻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咳咳咳,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恐怕动不了身。”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甜橙和京墨的呼唤声。 “姑娘,你在里面吗?” “大人,请恕奴才来迟了。” 第97章 柔弱太傅 宋晚吟一听是甜橙找来了,想必是追踪有消息了,立刻前去把门打开。 “甜橙,你们总算来了。” 甜橙见到自家主子那刻,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上前拉过她仔细的打量起来。 “姑娘,你昨夜可有伤到哪里?” 宋晚吟摇了摇头,安慰道: “我没事,让你追踪的事情,可有什么最新消息?” 甜橙东张西望了下,小声的回答: “奴婢在京墨的护送下,一路追踪着江揽月的马车,发现她好像是有备而来似的。 东拐西绕的,一下子就把我们给甩掉了。 后来我们就举着火折子,沿途寻找车轱辘印记,却还是跟丢了。” 说到这里,脸上尽显自责,难受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宋晚吟大概在心里有了谱,幸好还有白绍波和彪爷,眼下只能静等他们的消息了。 这时,屋子里传来了京墨的哀嚎声: “大人,大人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萧景珩眉头一皱道: “京墨,我是受伤了,并不是死了,你在我面前哭丧啊?” 京墨这才捂上嘴巴,尽量让自己哭得很小声。 自家主子长这么大以来,从未受过一丁点伤害,昨晚的一切发生的过于突然,确实是失算了。 不过,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以自家主子的反应能力,怎么可能躲避不开暗器袭击? 宋晚吟担心出来的太久,会让兄长和嫂子担心,提议道: “师哥,既然京墨他们找来了,那你赶紧启程回京找大夫医治伤势。” 萧景珩心中自有定数,自己的伤势再清楚不过了,咳嗽道: “我这伤需要静养,暂时不能奔波劳顿。 京墨,我打算在这里静养几日,你且先回去盯着。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及时飞鸽传书向我汇报。” 京墨大吃一惊道: “大人,这恐怕不太妥当。 奴才自小跟随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 实在不放心,把大人独自留在这里。” 萧景珩沉思片刻,摸了摸下巴说: “这倒也是,如今我的眼睛还无法视物,身边离不开人照顾。 可是眼下你们都不懂医术,关于汤药的搭配熬制,恐怕你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宋晚吟闻言,心想着他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的,一脸认真负责道: “师哥,我确实略懂一些医术,还是当初父亲在世时,手把手教我的。 要不然,我就留下来照顾你几日。 待你伤势好转,眼睛复明后,我们再一起动身回京。” 甜橙一听这话,脸色骤变,紧张兮兮的说: “姑娘,万万不可。 你们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要是传扬出去,恐怕会损坏你的名誉。” 宋晚吟倒并不是担心这个,因为她了解萧景珩的为人品行,不是那种趁虚而入的小人。 “甜橙,你立马跟着京墨回京,转告我的大哥和大嫂。 就说我遇到了点麻烦事,需要耽搁几日,请他们不必挂念。” 萧景珩见她真的肯留下照顾自己,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上扬,却快速恢复了镇定。 “那就有劳小师妹了,待我伤势痊愈后,自会报答你的。” 甜橙见自家主子心意已决,只好跟着京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景珩在养伤的同时,享受着和宋晚吟在一起的欢乐时光。 这种偷来的幸福,让他分外珍惜。 宋晚吟担心他下床走动的时候会撞到桌椅板凳,于是便将为数不多的家具,边边角角全都包上了。 并且还贴心的挂上了很多条红丝带,在每一条红丝带上都系上了一只铜铃,方便他听声辨位。 这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这是一间喜气洋洋的婚房。 宋晚吟十分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回头望向萧景珩,问道: “师哥,你想吃点什么?” 萧景珩正端坐于窗前,手中捧着一盏茶,静静的晒着太阳,从头发丝到脚底都透着儒雅,一本正经道: “我想喝点鱼汤,以前听我母亲说,她在怀我的时候,经常吃鱼。 所以,我生下来才会这般聪明。” 宋晚吟一下子便抓住了重点,最后一句才是他想表达的精髓。 “那好,你在屋子里等我,我这就下河去抓鱼。” 萧景珩担忧的说: “小师妹,要不然我陪你一道前去吧。” 宋晚吟早就换上了从山里人那,拿来的衣裳和鞋子,俨然一副渔女的装扮。 “不用了,我小时候经常跟着大哥偷溜出府,下河抓鱼,早已练就了一身本领。” 说完,便拿上渔叉,兴致勃勃的出门了。 萧景珩放下茶盏,摸索着桌椅准备起身,却摸到了被包上的边角,心头涌起一阵感动。 他的五感比普通人更灵敏,即使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变得非常敏锐。 一阵微风灌入屋中,吹扬起一条条红丝带,轻抚过他的脸庞,此起彼伏的传来铜铃悦耳的清脆声响。 “这个小师妹,还真是心细。” 半个时辰后,屋外传来了“轰”的一声,紧接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 萧景珩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第一时间凭借听力,很快便毫无阻碍的闪现至屋外。 “小师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宋晚吟从一阵滚滚浓烟中冒出头来,脸上脏兮兮的像个小花猫似的,整个人就像是被炮火轰了似的,就连头发丝都一根根的立了起来。 “咳咳咳,师哥,你先别过来。” 她手忙脚乱的去拯救那锅鱼汤,只可惜越心急越添乱,不小心打翻了一整锅烧糊了的鱼汤,还烫到了手。 “哎呀,好烫啊!糟糕,我的鱼汤!” 萧景珩听声辨位,几乎是瞬移至她的面前,摸索着抓住她被烫伤的双手,轻轻的吹了吹: “别去管那锅鱼汤了,你的这双手万一留下伤疤,可就不得了了。” 他的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宋晚吟手上烫出来的水泡,心疼到默默滴血。 宋晚吟毕竟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却甘愿为了他洗手作羹汤。 这份大恩大德,他没齿难忘,唯有好好的报答她。 “随我进来。” 宋晚吟还心系着那锅被打翻在地的鱼汤,想试着能不能再抢救一下,却被萧景珩不由分说的拉走了。 “哎哎哎,我的鱼汤,鱼汤,汤……” 第98章 不速之客 山里的天空湛蓝,白云犹如一朵朵似的,空气凉爽宜人,没有雾霾,舒服惬意。 在宋晚吟的精心照料下,萧景珩体内残留的毒素渐渐退去,伤势正逐渐好转。 这日,宋晚吟正在屋外生火烤野兔,打算给萧景珩换换口味,有助于他恢复体力。 火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野兔被架在火堆上,烤的外焦里嫩,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肉香。 既然不会生火做饭,烤一些野味,那还是手到擒来的。 萧景珩的眼睛逐渐能够感受到光线,虽然隔着一层红绸丝带,但勉强能模糊的视物了。 只不过,这件事暂时还没有告诉宋晚吟,打算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给她一个惊喜。 当闻到空气中传来滋滋冒油的肉香味,早就把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他非常享受这偷来的欢快时光,以前就经常幻想着,若是两人都出生于平凡人家,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平淡且温馨。 宋晚吟见野兔烤的差不多了,兴奋的朝着萧景珩喊道: “师哥,野兔烤好了。” 萧景珩正倚靠在窗边,耳朵动了动,笑着点了点头: “来了。” 说完,便听声辨位,顺利的来到屋外,这一路上的障碍物都被宋晚吟及时清理干净了。 宋晚吟起身把他搀扶到火堆前坐下,伸手便去撕扯野兔腿,却不小心被烫到了,急忙将手指头捏住耳垂。 “嘶,烫死了。” 萧景珩闻声,心头一惊,立刻将她的手拉至眼前,轻轻的吹着: “这刚烤好的野兔,自然是烫的,你也当心点。 上次被鱼汤烫到的地方尚未痊愈,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你是想留下疤痕吗?” 宋晚吟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动作行云流水的样子,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试探性的问道: “师哥,你能看见了?” 萧景珩手中一顿,刚才一时性急,险些就露馅了,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并没有。 只不过我的听力要比普通人更敏锐而已。” 宋晚吟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继续撕扯野兔腿,递给他道: “师哥,吃吧,外焦里嫩可香了。” 萧景珩本能的伸手去接,却突然想起什么,故意四下摸索起来: “闻着真香啊,可惜我看不见。” 宋晚吟立刻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小块野兔肉,塞进他的口中,一脸期待的问: “师哥,好吃吗?” 萧景珩先是愣了下,随即心满意足的品尝着鲜美的野兔肉,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一种野味,确实口感更好。 “只要是你烤的,都好吃。” 宋晚吟害羞的笑了笑,继而心事重重的说: “师哥,你这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京了。” 萧景珩自是知晓她心中所想,一语道破道: “小师妹,你放心吧,那个江揽月和叛军头领的一举一动,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只要他们有下一步的计划,我派出去监视的人,自会飞鸽传书向我汇报。 不过,我们确实出来耽搁了几日,也该回去了。” 说到这里,心中莫名感到有些失落。 是夜,月黑风高,整片大地都像是被深渊巨口吞噬了,透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山上偶尔会传来几声狼叫,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突然,一道黑影从屋顶上掠过,如同鬼魅一般神出鬼没,注视着屋中一男一女的举动。 宋晚吟累了一天,早就趴在桌子上睡得很沉,这户人家比较穷,房间也很少,一大家子都挤在狭小的屋子里睡觉。 他们本就是暂时留宿在此,也不好意思要求过高,考虑到萧景珩需要养伤,便将床榻让给他睡,而自己就趴在桌子上勉强对付一下。 每晚等到宋晚吟入睡后,萧景珩这才起身下床,摸索着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榻上安然入睡,还会贴心的为她掖好被角。 而他则会守在床边,静静的陪伴她,直到困意来袭后,这才在藤椅上躺下休息。 为了不让宋晚吟有自责愧疚感,每次天快亮时,再把她抱回桌边趴好。 萧景珩像往常一样,准备抱宋晚吟回床榻上睡觉,忽闻屋顶上有动静,瞬间警惕起来。 当那道黑影身手敏捷,从屋顶上纵身一跃,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正欲轻轻的推门而入。 背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你是谁?” 黑影被吓得哆嗦了下,猛的回头望去,赫然发现萧景珩出现在身后,只不过他的双眼蒙着一条红绸丝带。 “想不到你居然还活着,那就送你下地狱去吧!” 谁知,正欲动手,却见他抬手打断了下。 “有本事,你随我来,别吵醒她。” 萧景珩身形轻盈一跃,远离了这间屋子,生怕会吵醒宋晚吟。 黑影见他一个瞎子,谅他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于是便追了上去。 “好,那我就先解决你,再来解决她。” 来到一处空地,黑影举起了匕首,眼神透着凶狠,奸笑一声: “臭瞎子,这回看你还往哪里逃?乖乖受死吧!” 说完,便挥起匕首,猛的朝萧景珩迎面刺去,看那架势恨不得把他身上刺得千疮百孔。 萧景珩就算不用眼睛,光凭听力,很快就辨别出黑影所在的方位,临危不惧的站在原地。 当一阵劲风迎面袭来,面对黑影狂妄的叫嚣声,他仅仅一个挥袖,瞬间就把黑影撂倒在地,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自己找死。” 萧景珩走到黑影面前蹲下,摸索着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黑面巾,仔细的辨认他的五官。 看来,此人确实是叛军余孽,因为他之前有注意到,每一个叛军余孽的左眼角都会烙下一个印记,那是属于组织的标志。 想必他们的行踪暴露,这里也无法继续待下去了,明日一早,就得动身回京。 翌日,宋晚吟被柔柔的阳光从睡梦中唤醒,听闻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睡眼惺忪的走出屋外,诧异的发现萧景珩正在喂汗血宝马吃草。 “师哥,你这是醒了,还是压根没睡?” 萧景珩听闻她醒了,拍了拍马背道: “小师妹,我们可以出发了。” 宋晚吟终于舒展了愁眉,潇洒的翻身上马,朝他伸出一只手道: “师哥,你的眼睛尚未痊愈,还是我来载你吧。” 很快,整个山谷都回荡着清脆的马蹄声,汗血宝马兴奋的奔跑在山间,发出阵阵嘶鸣。 萧景珩紧抓着马鞍,显得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随着惯性,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颠一颠着,仿佛随时都会有甩飞出去的危险。 宋晚吟察觉到他的局促不安,落落大方道: “师哥,搂紧我的腰,坐稳了!” 第99章 姨母摆款 宋晚吟载着萧景珩快马加鞭的赶回了京城,在一条小巷中,分道扬镳。 毕竟两人孤男寡女,形影不离的进进出出,难免会落人口舌。 萧景珩已经提前飞鸽传书给京墨,让他备好一辆马车在此等候。 反倒是有些恋恋不舍和小师妹分离。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宋晚吟蹑手蹑脚的回到马厩,安置好汗血宝马,不敢从正门进入,于是从后门偷溜进去。 尚未走两步,就被卫嬷嬷抓个现形。 “姑娘,你你你、你这是去泥泞中打滚了吗? 瞧瞧你这身上脏兮兮的,怎么还穿着男人的衣裳? 这几日你去哪里了?可把奴婢给担心死了。” 面对卫嬷嬷絮絮叨叨的唠叨,宋晚吟自知她这是在关心自己,毕竟自己也是她照顾长大的。 “卫嬷嬷,别念了别念了,我这就去沐浴更衣。 对了,我大哥和大嫂这几日没有说些什么吧?” 卫嬷嬷一边贴心的帮她掸去灰尘,一边忧心忡忡道: “自从前几日甜橙独自回府,主君和夫人见你没有一道回来,可把大家都担心坏了。 毕竟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万一有个好歹,后果不堪设想。 主君心系你的安危,急得都快出去找你了。 后来听甜橙说,你和太傅大人在一起办案,主君这才冷静下来。” 宋晚吟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待复仇成功后,再好好的陪伴在亲人们的身边,永远不离不弃。 回到鹤望苑中,卫嬷嬷和甜橙伺候着宋晚吟沐浴更衣,将她换下来的脏衣裳全都处理掉了。 甜橙见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委屈巴巴的说: “姑娘,奴婢长这么大,从未离开过你半步。 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再抛下奴婢了好吗?” 宋晚吟忍不住点了下她的鼻尖,笑道: “知道了。 让你打听的消息怎么样了?” 甜橙如实禀报: “老白和彪爷那边飞鸽传书过一次,信上说叛军头领过于狡猾,跟他们玩起了游击战。 每次都感觉志在必得时,都会出现各种意外状况,导致和叛军头领失之交臂。 这个叛军头领还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上京城潜伏这么多年,还没有被捉拿归案。 俨然也成为当今陛下的心腹大患。 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就凭咱们这点人手,恐怕很难把叛军头领活捉住。” 宋晚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来得想个办法,与其守株待兔,不如瓮中捉鳖。 “甜橙,我大哥在府上吗?” 甜橙摇了摇头说: “主君近日公务缠身,基本都在宫中,甚少回来。 府中的大事小情,现在全都由夫人一手掌管。 今个儿一早,沈姨母带着一儿一女远道而来做客,夫人在正堂招待他们呢。” 什么? 沈姨母来了? 宋晚吟不由得蹙起细眉,这个沈姨母虽说是母亲的亲姐姐,但为人自私自利,尖酸刻薄。 以前父母在世时,太尉府正值辉煌时期,沈姨母带着儿女们,恨不得就赖在府中不肯走了。 每次两手空空前来做客,住上个一年半载后,连吃带拿的离开了。 住在府上的那段时期,嘴上没把门的,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随便乱说。 还从来不分场合,不合时宜的我行我素,为所欲为,仗着自己是太尉府的亲戚,经常耀武扬威,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因此也得罪了不少前来府上做客的达官贵人,给太尉府蒙羞,是个不讨喜的人。 “我得赶紧去正堂会一会这个沈姨母,大嫂初来乍到,肯定应付不来的。” 正堂内,庄严肃穆,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名人字画,案台上的麒麟香炉里点着檀香,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沈沅清坐在檀木椅上,阳光从雕花窗棂透入,洒在她满头银发之上,折射出清浅的光泽。 她的眼角镌刻着岁月的痕迹,穿着一身宝蓝色的锦缎长袍,袍身和袖角绣着精美的牡丹花纹,布满褶皱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翡翠玉镯。 “哎呀,我那个福薄命短的妹妹,没能亲眼目睹自己的儿子成婚,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娶妻生子了。 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知会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一声。 这儿女婚姻,毕竟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凡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尤其是像咱们风哥儿,仪表堂堂,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放眼整个上京城,多少京城贵女,争先恐后的想要嫁给他。 怎么偏偏就一根死脑筋,看上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医女,真是太令人惋惜了。” 花暮雪不动声色的陪坐一旁,保持着端庄贤淑的姿态,眉目间透着一种淡淡的温柔。 “沈姨母,侄媳虽不是高门显贵出生,但家师却是千古神医常百山,而侄媳则是唯一的亲传弟子。 放眼整个上京城,不仅民间的大夫不及侄媳半分医术,就连宫中的御医也未能比得过侄媳的医术。 侄媳妙手回春,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在坊间的传闻和口碑向来很好。” 沈沅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品了口茶,轻笑一声: “呵呵,说到底,不就是个治病的医女,别把自己说的好像多么高不可攀似的。 你自小没有接触过贵族,不了解贵族的规矩和礼仪,将来如何辅佐夫君? 你身为太尉夫人,那代表的可是府上的颜面,总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府中不见人。 这最基本的社交还是要有的,你这什么都不懂,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背后指不定会对太尉府说三道四起来。” 花暮雪面含微笑,以礼相待道: “沈姨母多虑了,夫君向来疼我,不想让我为了这些琐事而费心劳神。 只要我打理好内务之事,照顾好两个儿子,解决夫君的后顾之忧。 我们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和和美美永远在一起。” 沈沅清见她油盐不进,脸色沉了下来,阴阳怪气道: “那可未必能够一家和睦美满。 尤其是在贵族,要想成为当家主母,牢牢的抓紧夫君的心,并非一件易事。 男人向来花心,没有不偷腥的。 在贵族,哪个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象征着权利和地位。 咱们作为女人,要想当好贤内助,操持打理好内务之事,还得提防妾室上位,这里面可是门大学问。 不说别的,就拿我那个不成器的甥女来说,放着好好的侯门主母不当,偏要成为一个弃妇。 虽然宋家承蒙皇恩浩荡,把她册封为县主,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口舌纷争。 但是依旧掩盖不了,她被休弃的事实,将来又有哪位男子肯娶她为妻?” 第100章 强行塞人 花暮雪一听沈姨母说起自家小姑子的不是,柳眉微蹙,端庄得体的说: “沈姨母,感情这种事没有谁对谁错,是是非非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我们这些旁观者,委实不好插手这件事,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据侄媳所知,妹妹遇到的并非良人,属实是被伤害的那一方。 同为女人,侄媳非常能够感同身受。 哪怕是换作普通人家的姑娘,都是接受不了丈夫婚内出轨,还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沈沅清见她当真不给自己面子,居然敢当众驳了自己的话,心生不满道: “谁不是女人,谁没有嫁过人?敢情就她一个比较矫情吗? 更何况,当初明明是她心仪顾卿宸,非要下嫁到侯爵府上的。 亏她还是太尉府上的嫡女,一点礼教都没有,难怪夫家不待见她。 若她当真孝顺婆母,辅佐夫君,生儿育女,勤勤恳恳的操持着府内大小事务。 夫家也绝不会对她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更不会冷落她。 说到底,要怪就怪她自己不争气,不懂得拴住男人的心,让别的女人白白钻了空子。 嫁过去三年了,居然连个蛋都没有下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活该被夫家所休弃。 要不是我那苦命的妹妹死的早,估计得被她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活活气死。” 花暮雪要不是念及她是长辈,早就下达逐客令了,以免在这里跟她浪费口舌。 “沈姨母,妹妹好歹也是你的亲甥女,背后这样把她贬得一文不值,恐怕有失长辈的风范。 若是侄媳的婆母泉下有知,一定会很难过的。 侄媳斗胆,恳请沈姨母口下留德,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沈沅清见自己说一句,她怼一句,说十句,她怼十句,猛的扬手将茶盏打翻在地: “你什么意思?竟敢处处跟我作对。 你这是在指责我这个做姨母的不是吗? 别忘了,你只是宋家的儿媳妇,而我是宋家的长辈。 说你不懂规矩,你还跟我犟嘴。 看来,我得代替我那短命的妹妹,好好的给你立立规矩了。” 花暮雪心生忌惮,立马起身,微微颔首不敢直视她的双眼,态度端正道: “沈姨母请息怒,侄媳并不是有意想要顶撞你的。 侄媳也只是就事论事,若是无意间得罪了你。 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侄媳斤斤计较。” 沈沅清冷冷的看着她,眼底充满了厌恶之情,阴阳怪气道: “怎么?我跟你斤斤计较了?你这是在说我小心眼吗? 我身为风哥儿和吟姐儿的亲姨母,有权利去管束他们,也有权利管教你。 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别到时候,你又跑去风哥儿面前,添油加醋的哭述,说我这个姨母如何苛待了你。” 花暮雪如玉般的手指紧抠着袖角,低声说: “侄媳不敢,还请沈姨母消消气,当心别气坏了身体。” 沈沅清斜睨了她一眼,见她一副胆怯的样子,趾高气昂道: “我打算留在府上小住一段时日,好好的教你如何当好太尉夫人,教你一些礼数教养和持家之道。 你最好赶紧安排下人,给我收拾出一间雅致的苑子出来,我向来喜静,不喜嘈杂。” 花暮雪心头蓦然一震,一旦松口让她住下,岂不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姨母,近日府上琐事缠身,侄媳初来乍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理清头绪,逐一处理。 夫君忙于公务时常外出,偶尔还要出公差一段时日,甚少在府上。 妹妹身子骨向来病弱,患有心疾,离不开药物治疗,需要安心静养。 恐怕,没办法好生招待你,陪着你聊天解闷,出门四处闲逛,唯恐会因此怠慢了你。” 沈沅清听出她话中其意,冷笑一声: “无妨,我自己也有一双儿女,有他们陪着我解闷就行了。 你们尽管忙你们的,只要每日按时晨昏定省,礼数方面不可懈怠。 对了,有件事我正想同你商量一下,你且坐下。” 花暮雪见她执意要留下,不禁犯了愁,却又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端正的坐下: “沈姨母,什么事?” 沈沅清招了招手,唤来一直乖顺的站在身旁的黄花闺女,笑着说: “这是我家的那个庶女,名叫许芊芊,今年刚满十六岁,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我寻思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让芊姐儿好生侍奉着风哥儿。 咱家风哥儿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经常看一张脸也总有腻的时候。 宋家三代单传,到他这一脉也是时候要开枝散叶了。 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将来给宋家生几十个儿子,一个个文韬武略,英勇善战,长大后全都为朝廷效力。” 许芊芊十分懂眼色的连忙上前,给花暮雪磕头行礼: “芊芊见过夫人。” 花暮雪眼角闪动着泪光,紧咬着下唇,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到手掌心,留下片片月牙状。 越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这个烫手山芋一旦接手,可就再也甩不掉了。 就在沈沅清以为自己志在必得时,只听堂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沈姨母,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沈沅清猛的抬眸望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至嘴角。 在门外的那道光晕中,宋晚吟仿佛是从光中走出来一样,一袭浅绿翠竹纹长裙,裙身上绣着精致的竹子和蝴蝶的图案,外罩一件浅粉色的半袖上衣,同样绣着牡丹的花纹,发髻间斜插着一支精美的玉竹簪,犹如仙子一般清丽动人。 “晚吟给沈姨母请安,阔别三年,别来无恙。” 沈沅清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强颜欢笑道: “吟姐儿,看你这小脸白里透红的,看来最近养的挺好。 枉费我还在为你操心费神,担心你因为被休弃的缘故,整日闷闷不乐的待在府中,不敢示人。” 宋晚吟自是听出了她笑里藏刀,不动声色道: “沈姨母,看来你真是多虑了。 陛下亲自下旨恩准我和顾卿宸和离,我并未有任何的损失,何必要庸人自扰呢? 反倒是你,三年前太尉府遭此大劫。 我母亲曾经前去你府上求助,你却毫不念及姐妹之情,闭门不见。 三年后,太尉府重回巅峰。 你这拖家带口千里迢迢的过来寻亲,消息还真是有够灵通的。 这次前来,怕不是又想塞人进来吧?” 第101章 冤家路窄 沈沅清被她一语道破了心事,面子里子瞬间挂不住了,脸色骤变,抬手扶额道: “哎呦,我的头怎么又疼起来了,快扶我下去歇歇。” 一儿一女见状,立马上前将她左右搀扶起。 面对强势的母亲,严厉的家规,在儿女的心里根深蒂固。 若是没有母亲的发话,作为儿女不敢轻易表态,恭恭敬敬的对待母亲,丝毫不敢懈怠。 花暮雪见状,起身关切道: “沈姨母,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快去请大夫前来。” 沈沅清摆了摆手说: “无妨,我这头疼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个宋晚吟,以前可是见识过她伶牙俐齿的样子,就算自己长了十张嘴,那都说不过她。 与其在这里和她争锋相对,倒不如趁她不在时,好好的敲打一下花暮雪。 宋晚吟再有意见,那也不敢对花暮雪大不敬的。 在经过宋晚吟的身边时,沈沅清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紧随其后的一双儿女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走了。 花暮雪担心她会在府上出事,到时候百口莫辩,正欲跟上前去,却被宋晚吟一把拉住了: “大嫂,不必管她,过不了多久,她又能生龙活虎的在府中乱转了。” 花暮雪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咬了咬下唇,眸色水润润的说: “妹妹,刚才沈姨母跟我说的话,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宋晚吟点了点头说: “我只听到了沈姨母说,要给我大哥屋里塞人的事。 大嫂不必担心,有我在,她是不会如愿以偿的。” 花暮雪舒展愁眉,紧拉着她的手,犹豫片刻道: “妹妹,这件事,你能不能暂时别和你大哥说? 我怕他会分心,他最近忙于公务,睡眠时间都很少了,担心他的身体会吃不消。” 宋晚吟胸有成竹能够对付沈姨母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点头应允道: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申时,宋晚吟之前托西域商人送来一些名贵的药材,专门补气血的,还有清热解毒的,派人给萧景珩送去了。 她十分惦念师哥的伤势,于是便找了个跑腿的前去给师哥捎了封信过去,询问情况。 很快,那个跑腿的回来,也交给她一封回信。 信上说,想和她约见在茶馆,并且还打探到了最新消息。 在幽静的二楼茶馆中,宋晚吟和萧景珩相对而坐,楼下是熙熙攘攘的街道。 萧景珩双眼上依旧蒙着红绸丝带,已经能够视物,却无法直视强光,所以出门还是要把眼睛蒙上。 “小师妹,你给我送的药材,我都收到了,有劳你费心了。 我这眼睛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府中的下人们都毛手毛脚的不太会照顾人。” 宋晚吟听出他话中其意,张口欲言,却见他动作行云流水的在给自己沏茶。 什么情况? 他不是看不见吗? “师哥,你的眼睛……” 萧景珩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打翻了手中的茶盏,懊恼道: “哎,我现在就连沏茶这种小事,也做不来了。” 京墨在一旁憋笑憋得肚子都疼了,就像是青蛙的肚子,一鼓一鼓的,还时不时发出“咕噜咕噜”声。 自家主子回府后,一举一动都不像是个看不见的瞎子。 但想破脑袋都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在宋晚吟面前,自家主子的眼睛又不好使了? 宋晚吟眸色深沉道: “师哥,你那边打探到什么最新消息了?” 萧景珩用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茶渍道: “三日后,叛军头领会潜伏回京,带领着余孽们,煽动老百姓们,起兵造反,攻打皇宫。 我早就调好了充足的兵马,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宋晚吟眼前一亮道: “师哥,这件事能不能麻烦你,找个契机向陛下觐言,让顾卿宸亲自率兵前去攻打叛军余孽?” 萧景珩眉宇紧蹙,心中失落了下,语气低沉道: “小师妹,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他?” 宋晚吟见他误会了,立马解释道: “师哥,你也知道,顾卿宸马上就要和江揽月大婚了。 而江揽月又和叛军头领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这件事还是得由顾卿宸出面,亲自去捉奸在床。 趁着他们窝里斗的契机,你的兵马再将叛军余孽一网打尽。 甚至都不费一兵一卒。 因为我知道,以顾卿宸的实力和能力,根本就不是叛军头领的对手。 要不然,也不会被对方耍得团团转,还浑不自知。 师哥最后再出马,一招制敌,功勋战绩岂不是手到擒来?” 萧景珩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点了点头道: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这件事就交由我去办了。 正好前几日,我也听到了风声。 顾卿宸三番两次的向陛下请旨,想要戴罪立功,亲自率兵去捉拿叛军余孽。 陛下对他的所作所为,龙心不悦,迟迟没有表态。 若是由我出面去觐言的话,陛下或许能听得进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了,宋晚吟先行离开茶馆,以免被熟人瞧见她和萧景珩在一起,难免又要落人口舌了。 岂料,尚未走两步,便瞧见前方迎面而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都能遇上。 顾卿宸一手揽在江揽月的腰上,一手护着她隆起的孕肚,脸上笑意明显。 “揽月,我已经向陛下请旨,想要戴罪立功。 一旦我立下了头等大功,等到赏赐下来后,我就可以把你风风光光的迎娶进门了。 这些时日,委屈你和腹中胎儿了,回头我定会好好的弥补你们母子俩。” 江揽月则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依偎在他的怀中,有说有笑的在街头闲逛着,俨然是一对恩爱夫妻的模样。 “卿宸哥哥,我父母也是因为关心则乱,才会对你说出那番话,你要理解为人父母的感受。 试问,天下的父母,谁又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嫁入夫家,背负着债务累累,过苦日子呢? 我私下和你见面,就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真心永不会变。 这辈子,我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的,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过日子。 还有,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一定要亲自率兵捉拿叛军余孽吗?打算什么时候行动呢?” 顾卿宸眼底透着坚定,正欲开口,抬眼却无意间和宋晚吟的双眸对视上,被她惊为天人的美貌迷住了,心脏险些骤停了。 是她? 江揽月见他走着走着,突然间停下脚步,害得自己一个趔趄险些绊倒。 正欲埋怨,却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心狠狠的颤动了下,阴阳怪气道: “原来是姐姐啊,这几日不见,你过得还好吗? 于情于理,妹妹也该前去慰问下姐姐的,奈何妹妹这身子越来越沉了,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歇一歇。 卿宸哥哥心疼我,怕我累着,凡事都亲力亲为,不让我过于操心,还打算亲自布置我们的婚礼。 到时候,希望姐姐肯赏光,前来祝福我们这对新人。” 第102章 璟王设宴 宋晚吟笑了笑,并未作声,反倒是一旁的甜橙忍不住快呕出来了: “这年头的奇葩还真是多,知三当三,破坏了别人的感情,还敢在正主面前耀武扬威。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 江揽月脸上的笑意瞬间僵至嘴角,心中恼羞成怒的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区区婢女。 还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的狗奴婢。 顾卿宸眉头紧皱,厉声呵斥道: “甜橙,你放肆! 主子们说话,有你这个奴婢插嘴的份吗?” 甜橙若是以前,说话会过下脑子,不想给自家主子添麻烦。 可现在,自家主子既已脱离苦海,那自己也没必要再给欺负过主子的顾家好脸色看了。 “奴婢说的是事实,明明是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丑事,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炫耀。 怎么着?当真以为我家姑娘人美心善,好欺负是吗? 告诉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心中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顾卿宸怒目圆瞪,扬起手作势要抽她,怒斥道: “我看你分明是欠抽!” 宋晚吟眼疾手快的把甜橙护在身后,冷眸相待道: “顾卿宸,你这暴脾气还真是一点也没改。 做人不要太狂妄自大,就算别人不出手,老天爷也会看不下去的。” 顾卿宸心里咯噔了下,想起母亲因为和离这件事的打击,终日以泪洗面,结果导致眼疾加重,双目失明。 寻遍了整个上京城的大夫,一个个全都束手无策。 就连二房、三房也彻底闹掰了,平日里几乎都不往来了。 身边的亲戚好友,甚至以前巴结顾家的官宦们,也纷纷像是躲避瘟神一样,退避三舍。 他这才收敛起性子,微挑着眉头,冷哼一声: “宋晚吟,自从你被陛下收为义女后,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我听闻,满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快把太尉府的门槛踏平了。 想不到,你离开我以后,这般恨嫁?” 江揽月有了他的撑腰和维护,忍不住掩嘴偷笑了下,冷嘲热讽道: “姐姐,想不到你这么缺爱? 但凡是个男人,你都不挑,直接上吗? 原来你也没有多爱卿宸哥哥,这前脚刚和离,后脚就迫不及待的要找如意郎君了? 不像妹妹,从始至终都深爱着他,想要给他生儿育女,默默的陪伴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一脸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眉目间尽显温柔。 顾卿宸被她这番话深深的感动了,愈发觉得离开宋晚吟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宋晚吟,想不到你也并不清高,还不是表里不一的人。 像你这种小肚鸡肠的女人,永远都找不到真爱,一辈子都会嫁不出去在府中熬成了老姑娘。” 宋晚吟不气不恼,眼底透着冷冽,轻笑道: “顾卿宸,你也没有几日甜头吃了,好好珍惜当下吧。” 说完,转脸看向江揽月,眼神中透着一抹意味深长。 江揽月被她这种眼神吓到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身体不由得晃了晃。 难道,她是知道些什么吗? 顾卿宸立马上前扶住她的腰,恶狠狠的瞪了宋晚吟一眼,斥责道: “宋晚吟,你别做的太过分了。 顾家虽然被你摆了一道,损失惨重,但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明日便是璟亲王的册封大典,会在璟王府大设宴席,文武百官都要登门道贺,我自然也会去。 除了太子,璟亲王可是众多皇子中,第一个被册封为亲王的,深受陛下的重视。 璟亲王向来惜才、爱才、也敢用才。 我打算投靠他,以我的实力,再加上璟亲王的器重,定能东山再起。 到那时,我将不会再畏惧你们太尉府的势力。 你再想打顾家任何主意,恐怕都要提前掂量几下。” 宋晚吟见他还挺会白日做梦的,冷不丁的给他泼了盆冷水道: “哦?璟亲王确实向来重用武将,不过那都是身手了得,具有战略和谋略的精英人才。 有自信是好的,但不能过于盲目自信。 看你说的这般信誓旦旦的,那我就拭目以待。” 殊不知,这一幕被紧随而来的萧景珩,听得一清二楚,掩于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 看来,是时候该好好的敲打一下顾卿宸,灭一灭他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了。 翌日,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 今日,是当今陛下的二皇子,也就是璟亲王赵天麟的册封大典。 璟亲王自幼聪慧过人,三岁熟背三字经,五岁熟读四书五经,马术射箭技艺高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他为人谦和有礼,处人处事向来低调,不争不抢,虽然不爱多言,但办事效率极高。 在朝廷上,也有不少官宦拥护他,实力、能力、势力各方面都碾压太子一头。 屡次立下显赫战功,替陛下解决许多燃眉之急,深得陛下的喜爱和信任,从而成为太子最强大的竞争对手。 此次册封,不仅是对璟亲王的一种褒奖,更是希望以此为榜样,给众多皇子们树立一个好形象。 册封大典在一堆繁文缛节中华丽落幕,陛下专门赐予了璟亲王一座府邸,恩准他自立门户,也是皇子中第一位拥有独立王府的。 璟王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奴仆们进进出出的招待贵客,府内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府外马车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文武百官们身着朝服,手持贺礼,也有携带家眷的,纷纷来到璟王府沾沾喜气。 宋晚吟也一身盛装出行,顶着一张盛世美颜,一出场便成为了全场焦点。 她带着甜橙和四名婢女,跟着兄长和嫂子,一并来到璟王府道贺,为这座府邸增添人气。 刚下马车,便瞧见一辆眼熟的马车停在面前,顾卿宸一身官服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转身贴心的将江揽月搀扶下来。 江揽月也是盛装打扮了下,那模样清丽动人,眉目间透着温柔贤淑,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虽然早知道顾卿宸和江揽月绝不会放过这种重要场合,但遇见了却还是像踩到了狗屎一样恶心。 顾卿宸大手一挥,身后的奴仆们毕恭毕敬的抬着两箱贺礼,正欲送入府邸大门。 与此同时,太尉府的奴仆们则抬了十大箱子的贺礼,率先从侯爵府的奴仆们身边掠过,先行一步踏入门槛。 这种鲜明且强烈的对比,明眼人足以看出两家之间的实力与差距。 宋晚风和花暮雪也同样看到顾家人的到来,下意识的把宋晚吟揽至身后,以免让眼前的脏东西污染了妹妹的双眼。 顾卿宸看到如今成为太尉的宋晚风,于情于理礼数不能少,于是上前拱手作揖道: “下官见过太尉大人。” 宋晚风面不改色道: “侯爷,你这是以什么身份前来璟王府上道贺的? 据我所知,此次前来的文武百官,全都是心腹大臣,交情甚好的良师益友们。 你这贸然前来,有收到过请帖吗?” 第103章 吃闭门羹 顾卿宸的脸色沉了沉,这番话明摆着想让自己难堪,依旧毕恭毕敬道: “下官深知璟亲王向来重视武将,毫无贵贱之分,哪怕是官职小一点的,也会因才重用。 今日前来,属实是慕名而来,想要投靠璟亲王,希望能够得到他的一些信任和赏识。 众所周知,璟亲王获得莫大的殊荣,除了陛下的器重之外,还源于他本身的出类拔萃。 良禽择木而栖,下官和太尉大人前来的目的,不谋而合,此乃荣幸之至。” 宋晚风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不禁冷笑一声: “恐怕,你的期望值越高,失望就会越大。” 还不等他开口,便带着夫人和妹妹,率先进入府邸大门。 江揽月忍不住小声抱怨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待卿宸哥哥将来立下头等大功,看你们还敢不敢这般嚣张。” 顾卿宸立刻拉了拉她的胳膊,压低嗓音道: “揽月,别说了,这里人多口杂,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守在门外招待诸多贵客的小厮,逐一收下文武百官出示的请帖,点头哈腰的为其引路。 当顾卿宸和江揽月正欲进去,却被一名小厮,恭恭敬敬的拦了下来: “大人,请你出示下请帖。” 顾卿宸的脸色瞬间黑沉下来,不悦道: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答: “奴才知道,可奴才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还请侯爷不要为难奴才。 璟亲王交代过,只有手持请帖的文武百官才有资格进入府上。” 顾卿宸的脸颊火辣辣的灼痛起来,看到身后排起了长龙队伍,深受奇耻大辱,却又不敢在这种场合动怒。 “今日是璟亲王的册封喜事,下官也是出于一片好心,登门道声贺便走。” 小厮面露难色,死活不肯把他们放进去,为难道: “侯爷,请你别难为奴才了,你看后面还有这么多大人在排队等候。 你们一直在这里堵门,影响也不太好。” 顾卿宸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差点就要动起手来,却被江揽月及时伸手拦住。 “卿宸哥哥,要不然我们就先回去吧,过几日再来拜访便是。”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 “这份请帖给你,让他们进去吧。 璟亲王那里,我自会前去说明情况。” 小厮一见是萧景珩大驾光临,立马恭恭敬敬的上前,双手接过请帖,阿谀奉承道: “奴才参见太傅大人,璟亲王时常惦记着大人,若是知道大人来了,指不定有多高兴。” 萧景珩的眼睛已经痊愈,身上的官服,衬托得身姿高大挺拔,在诸多官宦中宛如一颗恒星般璀璨耀眼。 上次从茶馆出来的时候,听闻顾卿宸会携带女眷前来,想到宋晚吟也在,便打算借机好好的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顾卿宸见他缓解了自己的尴尬处境,上前拱手作揖道: “下官多谢太傅大人出手相助。” 萧景珩目视前方,直接从他们的身边掠过,留下一道高冷的背影。 这种人渣,不配跟自己说话。 顾卿宸和江揽月面面相觑一番,猜不透他的心思,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 整个府邸围满了人,大家翘首以盼的等待璟亲王的出现。 随着一声高呼: “璟亲王到!” 众人纷纷行揖拜礼,高呼: “恭喜璟亲王,贺喜璟亲王!” 璟亲王赵天麟,身着华丽的蟒袍,头戴王冠,在奴仆们的簇拥下,风度翩翩的到来。 他剑眉星目,面带笑意,向众人挥手示意,然后登上高台,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道贺。 赵天麟内心感慨万千,知恩图报道: “承蒙父皇的隆恩,也非常感谢诸位的支持和理解。 本王将不负众望,继续为朝廷效力,也希望诸位能够君臣一心,一起护卫南靖国。” 随后,赵天麟设宴款待文武百官,宴席上,美酒佳肴,笙歌起舞,应有尽有。 文武百官们纷纷举杯,向璟亲王表示祝贺,气氛十分融洽。 宋晚吟和嫂子端庄贤淑的坐在一旁,遇到前来打招呼的百官家眷,一一笑着回应。 宋晚风和璟亲王的交情甚好,正端杯上前和璟亲王闲聊几句。 萧景珩也陪坐在侧,他们少年时便是铁三角,经常形影不离,同进同出,胜过亲手足。 赵天麟和好友相聚,心情甚好,一高兴多喝了两杯,有点微醺状态。 “晚风、景珩,本王能有今日的成就,全都仰仗你们的大力扶持,才让本王坐上这个位置。 一切尽在酒水中,我们不醉不归。” 萧景珩十分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他在宫中的处境非常的艰难,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就是太子赵天龙。 赵天龙的母亲乃是皇后,因难产而亡,陛下对于皇后存在太多的亏欠,他一出生就被册立成为太子。 陛下对于这个嫡长子非常的喜爱和重视,倾入了全部的精力和对亡妻的爱意,想要把世间所有美好的一切全都留给他。 从小便将他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亲自照顾他的饮食起居,辅导他的学业,教他武功,将他培养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聪慧贤能的皇位继承人。 自古慈父多败儿,惯子如杀子。 赵天龙恃宠而骄,变得自私自利,骄傲自负,向来看不起底下十几个弟弟妹妹。 一旦有哪个弟弟的实力和能力对他产生了威胁,他就毫不顾忌手足之情,借刀杀人,铲除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因此,赵天麟身为二皇子,却只比太子小两岁,平日里虽说韬光养晦,但依旧被太子视为最大的威胁。 好几次,赵天麟明里暗里遭到太子的背刺和暗算,在萧景珩和宋晚风的出谋划策下,屡次逢凶化吉。 随着太子三番两次的谋害,完全不念及血浓于水的手足之情,赵天麟这才下定决心,定要干出一番大作为,将太子的势力彻底瓦解掉。 在铁三角的强强联手下,赵天麟在朝廷上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深受陛下的信任和赏识,渐渐的越来越器重他。 相比之下,太子的所作所为就略逊一筹,因为过于急功近利,导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令陛下颇为寒心失望。 这次赵天麟被破例册封为璟亲王,“璟”字其寓意是象征着美好,地位高贵,彰显出在陛下心头的分量很重。 不过这件事,无疑是在太子的心头插了一把刀,绝对会想方设法的和他斗争到底。 萧景珩和宋晚风将会不惜余力的辅佐他,让他一路扶摇直上,彻底打垮太子的势力。 顾卿宸找了个契机,端着酒杯恭恭敬敬的前来给璟亲王道贺: “璟亲王,下官恭贺你册封大喜,还望你将来能够多多提携下官。” 赵天麟上下打量起他一番,早有耳闻关于他的种种劣迹,眉头一皱道: “你怎么进来的?” 第104章 吊打渣男 顾卿宸面露尴尬,硬着头皮,低三下四的赔笑道: “璟亲王,下官素有耳闻你的功勋战绩,由衷的钦佩不已,想要鞍前马后的为你效力。 下官知道你向来惜才、爱才、用才,恳求你念及顾家世代忠烈,给下官一个证明自己忠心的机会。 能够为朝廷效力,是下官与生俱来的使命,向来勤勤恳恳的尽忠职守,从不敢轻易懈怠。” 赵天麟手中把玩着酒杯,眼底透着冷冽道: “依你之言,你这是想把本王推入万劫不复之中? 你要知道,整个南靖国都是我父皇的天下。 作为臣子,绝不能存有二心,你要鞍前马后效力的人不该是本王,而是当今陛下,岂能本末倒置? 你这么做,难道是想让本王谋朝篡位,到底是何居心?” 顾卿宸被他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吓得脸色骤变,放下身段和尊严,跪下认错道: “下官罪该万死,表达有误,万不敢有谋逆之心。 恳求璟亲王大人有大量,饶了下官不敬之罪。” 萧景珩和宋晚风相视一笑,继续举杯饮酒,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 像他这种见缝插针的小人,无非就是想当众出头,想要博取功名利禄而已。 赵天麟素有耳闻,顾卿宸对宋晚吟的所作所为,心中很是不满。 毕竟宋晚吟好歹也是自己铁哥们的亲妹妹,绝不会轻易姑息这种男人中的败类。 “起来吧,本王愿意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能接下太尉大人的三招,本王就考虑在父皇面前美言你两句,给你谋个差事,戴罪立功。” 赵天麟心中窃喜,自己这位铁哥们,本就是朝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年,将号称天下第一勇士的敌将都斩杀了。 如今的他,或许已经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正好给他机会,教训教训这个不珍惜他妹妹的负心汉。 顾卿宸的面部抽搐几下,想不到他这是在给自己放大招,宋晚风定会借此机会为亲妹妹出口恶气的。 若是自己下狠手去和他打,只怕不利于仕途之路。 如果放水的话,岂不是当众砸了顾家的招牌,失了顾家的颜面和尊严。 一时间难以抉择,有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宋晚风倒是非常期待接下来的切磋比试,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借此机会,好好的教会他做人做事的道理。 “怎么?你是不敢跟我打,还是不想跟我打?” 顾卿宸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硬着头皮回禀道: “太尉大人,下官不敢有逾越之举,这场比试下官注定输得一败涂地。” 赵天麟不动声色的捏碎手中的酒杯,碎片四下飞溅,吓坏了在座的文武百官,原本热闹非凡的宴会,顷刻间变得鸦雀无声。 “你还没比试,就这样轻易的认输了? 岂不是在打本王的脸,不给本王面子吗?” 顾卿宸一时间就像是被架上了刑场,有种被凌迟处死的羞辱感,立马战战兢兢的辩解道: “下官不敢,下官遵命!” 赵天麟见他应允下来,冷哼一声,起身宣布道: “诸位,今日本王高兴,太尉大人和顾将军也想为本王助助兴,打算比武切磋一下。 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话音刚落,在座的文武百官,纷纷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欢呼雀跃起来。 “下官荣幸至极,能够亲眼目睹太尉大人和顾将军的风采,实属三生有幸。” “早有耳闻,太尉大人和顾将军乃是朝廷武将中,最出类拔萃的人选,肩负着保家卫国的重任,下官也想学习个一招半式的。” “两位大人都是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今日能够有幸目睹两位高强的武艺,算是给诸位大臣大开眼界了。” “下官虽也是武将出身,却远远不敌两位大人的武功,但也想趁此机会,好好的领悟一二。” 面对文武百官的捧场,现场的气氛瞬间被推至高潮点,就连空气都逐渐变得焦灼紧张起来。 江揽月的一颗心都提至嗓子眼了,担心顾卿宸万一失手打伤了宋晚风,会因此被怪罪下来,难免会牵连到自己。 这个顾卿宸,也太急功近利了,完全不考虑后果。 宋晚吟倒是并不担心兄长,顾卿宸连个头发丝都比不上兄长,拿什么来和兄长的武力值抗衡? 这场比武切磋,无非就是璟亲王故意设下的圈套,就为了让顾卿宸当众出糗的。 很快,院中便腾出一块空地,顾卿宸和宋晚风面对面而立,各怀心事,表面上却要顾全大局。 顾卿宸双手作揖道: “太尉大人,下官得罪了。” 宋晚风轻笑一声道: “尽管出招,不必客气,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真实水平。” 顾卿宸立刻拉开了架势,摆出一招大鹏展翅,身形一闪,猛的朝着宋晚风扑上前去。 宋晚风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劲风,瞳孔中倒映出他挥出的拳头,足尖点地,身形轻盈跃起的迎了上去。 两人瞬间交上了手,拳脚相加,尘土飞扬,打得难解难分。 顾卿宸的招式以灵活多变、招式精妙为准,一招一式都令人意想不到。 宋晚风的动作犹如闪电之快,轻松自如的闪现瞬移,让顾卿宸的招式屡次扑空。 顾卿宸凭借着自己的力气和凶狠,试图压制宋晚风,想要捕捉到他的身影,竟用内力吸起地上的小石子,打算偷袭。 宋晚风眼尖的察觉到他的小动作,纵身一跃,脚尖点在他的头顶上,双手负于身后,犹如泰山压顶之势。 顾卿宸挥舞着双手,迫切的想要抓住他的脚,只可惜慢了一步。 两人的身影飞上飞下,穿梭于假山和走廊后,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座的文武百官纷纷屏住了呼吸,紧张的注视着这场激烈的比武。 赵天麟和萧景珩则淡定自若的浊酒对饮,欣赏着宋晚风频频吊打顾卿宸的精彩画面。 只有他们才会发现,宋晚风从始至终,都把双手负于身后,故意让顾卿宸两只手。 两人看似打得难解难分,实际上,宋晚风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手。 赵天麟眼底满是欣赏,赞不绝口道: “景珩,想不到三年未见,晚风的功力大增,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 萧景珩自是知道宋晚风的心中憋着一口怒气,想要吊打这个渣男,为亲妹妹报仇。 “或许,这就是亲人的力量吧。”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看向人群,精准的捕捉到宋晚吟的倩影,被她今日的绝世美貌所深深吸引住,心狠狠的为之一颤。 以至于后面赵天麟跟他说话,都没有听进去,整个魂魄都被宋晚吟给勾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宋晚风渐渐失望。 顾卿宸手脚并用,招式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实则都是花架子,破绽百出。 这样的货色,怎么能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宋晚风终于伸出一只手,随意的点了几下。 顾卿宸便被打得节节败退,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落入了下风。 他的招式开始变得杂乱无章,连宋晚风的衣角都碰不到。 宋晚风不想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随手一指,便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顾卿宸猛的意识到,他这才施展了三分力,便已经打得自己招架不住。 心中蓦然一惊,想不到他这三年来,武功造诣方面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晚风双手抱拳,冷笑一声: “侯爷,承让了。” 顾卿宸捂着剧痛的胸口,只觉得喉咙传来一股腥甜,五脏六腑都快被他的内力给震碎了。 第一次直观的感觉到,距离死亡这般近,要不是宋晚风手下留情,恐怕自己就要栽在他手里面了。 一时间,他觉得面子里子全都挂不住了,从未有过如此丢人现眼的时候。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无颜再面对众人了。 宋晚风,想不到你公报私仇,你就是我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第105章 手撕绿茶 比武切磋胜负已分,在座的宾客满堂,纷纷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直呼“精彩至极!” 其中也有不少人,纷纷站在太尉这边,见顾卿宸被秒的连渣都不剩,心中直呼“痛快!” 宋晚风转脸看向妹妹,朝她挑了挑眉,下意识的扬起了头。 这种人渣,男人中的败类,欺负我妹妹,不打死你,算是给你面子了,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宋晚吟眉目间尽显笑意,露出了儿时娇俏可爱的模样,朝兄长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普天之下,除了父母,就属大哥待自己最好了。 花暮雪的脸上也洋溢着自豪的神色,面对夫君英姿飒爽的身段,看得如痴如醉,手掌都拍红了。 此生能遇良人,只羡鸳鸯不羡仙,只想与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江揽月满脸黑线,真想装作不认识顾卿宸的样子,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担忧的上前关切道: “卿宸哥哥,你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顾卿宸不想让她担惊受怕,从而动了胎气,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强颜欢笑道: “无妨,我休息会就好了。” 赵天麟和萧景珩对视一眼,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顾卿宸,冷冷道: “顾将军好身手,以太尉大人的武功,基本都是一招制胜,而你却能坚持这么久,非常的难能可贵。 本王并非小气之人,自会在父皇面前,替你美言几句,让你戴罪立功,率兵捉拿叛军余孽。” 顾卿宸闻言,心情大起大落,艰难的跪地谢恩道: “下官多谢璟亲王,绝不辜负你的期许。” 赵天麟点了点头,示意他退下道: “你可以下去找大夫疗伤了。” 顾卿宸好不容易拿命争取到的翻身机会,分外珍惜,下定决心解决完叛军余孽后,再来对付太尉府。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口恶气,说什么都咽不下去。 宋晚吟看热闹正起劲,突然被人轻轻的拍了下右肩,回头望去,发现身后并未站人,顿时了然于胸,笑道: “云娣,别闹了。” 赵云娣立刻从左边冒出头来,噘起粉嘟嘟的小嘴,委屈巴巴道: “哼,每次都被你猜的这么准。” 宋晚吟笑着说: “那是因为,除了你,谁会跟我玩躲猫猫的游戏呢?” 花暮雪见是郡主,立马起身,颔首行礼: “臣妇拜见郡主。” 赵云娣立马上前将她搀扶起,大方直爽道: “太尉夫人请起,不必多礼。 我自小便与晚吟是手帕之交,于情于理,我也该唤你一声姐姐。” 花暮雪受宠若惊道: “臣妇不敢,君臣之礼还是不能逾矩的。” 赵云娣非常欣赏她,素有耳闻她的医术高明,从心底由衷的敬佩她,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太尉夫人果真是秀外慧中,难怪晚吟这只小狐狸,心甘情愿的被你管束。” 宋晚吟害羞的说: “云娣,你又拿我寻开心。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云娣神秘兮兮的说: “你先去后花园等我,我有一个小惊喜要给你,等我去拿一下。” 说完,便提着裙摆,加快小脚步的离开了。 宋晚吟满怀期待的起身,只带上了甜橙和柠西前往后花园,耐心的等待赵云娣的那份小惊喜。 突然,背后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姐姐今日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宋晚吟转身望去,只见江揽月一身华贵艳丽的装扮,迈着小碎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婢女。 “是你? 你不去陪着你的卿宸哥哥,跑来后花园作甚?” 江揽月皮笑肉不笑道: “姐姐,你还关心卿宸哥哥吗? 今日,若不是太尉大人,他也不会身受内伤。 还是说,姐姐是成心想看他当众出糗的?” 宋晚吟微微一笑道: “我可不像你那么闲,自从和离之后,我和他便形同陌路。 他是死是活,与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江揽月见她还真是铁石心肠,含沙射影道: “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姐姐这般苦大仇深的样子,莫不是还在为我和卿宸哥哥的婚事,而耿耿于怀,迟迟还放不下?” 宋晚吟听出她话中其意,就是想要激怒自己,不怒反笑道: “你一口一个卿宸哥哥,人前故作恩爱,人后心知肚明。” 江揽月心头蓦然一震,故作镇定道: “请恕妹妹愚笨,并不知姐姐话中其意?” 宋晚吟眼角闪烁着锐利的光,冷冷的说: “江揽月,你大可不必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时时刻刻提醒我,你和顾卿宸的大婚在即。 这其中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骗不了人的。 看谁笑到最后,那才是真正的大赢家。” 江揽月的眼神躲闪了下,就像是被人戳中了心思,莫名感到心虚起来: “姐姐,你该不会是因爱生恨,所以想要借此机会挑拨我和卿宸哥哥的关系吧?” 宋晚吟看出她在装疯卖傻,嘴角微扬道: “随你怎么想,人在做天在看,你自己觉得问心无愧就行。” 江揽月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道: “姐姐,既然你不珍惜卿宸哥哥,自有我来好好的爱护他。 我们一定会做对恩爱夫妻,白首不相离的。 不像有些人,这辈子注定要孤苦伶仃的过一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要,永远都得不到男人的心。 这可比守活寡,更可悲。” 就在两人争锋相对之际,突然一颗小石子弹在江揽月的身上,顿时留下了一块脏兮兮的印记。 “哎呀,谁干的?” 江揽月整个人瞬间炸了,东张西望一番后,手忙脚乱的用绢帕擦拭着衣裳的那块印记。 “这可是我今日穿的新衣裳,弄脏了,待会怎么出去见人?” 这时,树枝上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坏女人,打死你这个坏女人!” 江揽月循声望去,发现在树枝上坐着一道小小的身影,正举着弹弓再次朝自己发射进攻。 “你是谁家的小孩?为什么要弄脏我的衣裳?” 宋晚吟抬头望去,一眼便认出,那并非官宦带来的家眷,正是璟亲王的六岁的世子赵紫钰。 毕竟她的兄长和璟亲王的交情匪浅,以前自是见过世子的,想不到都长这么大了。 不过,她并没有立马公布出赵紫钰的真实身份。 第106章 教你做人 赵紫钰正值调皮捣蛋的年纪,一刻也闲不住,喜欢爬高上低,除了平日读书习武之外,就喜欢贪玩。 他觉得府上突然间来了那么多人,一时间很不习惯,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便溜到后花园打弹弓玩。 可谁知,他正坐在树枝上悠哉的看着蓝天白云,却无意间听到了江揽月和宋晚吟的对话。 他这个年纪也能辨别出是非黑白了,更何况在他的记忆中对宋晚吟也有所印象,看见她就觉得非常亲切。 小小的身体,燃烧着正义的小火苗,在江揽月气焰嚣张的时候,故意用弹弓去打她,想要灭一灭她的威风。 “你这个坏女人,打死你,打死你。 哈哈哈,好玩,真好玩。” 江揽月见他分明是故意的,东张西望了下,并未发现他家大人,气急败坏的指着他斥责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大人难道都不教你,要懂得尊重人的道理吗?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要用弹弓打我,还把我这身新做的衣裳给弄脏了。 今日,你必须要给我道歉,要不然我就找你家大人说理去。” 赵紫钰压根就不畏惧她,满脸得意的朝她又吐舌头,又做鬼脸,反复念叨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江揽月被气狠了,双手叉腰,高叫道: “臭小子,有本事你就下来,我非要好好的教训你一顿。” 赵紫钰也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叉腰,挑衅道: “有本事你就上来呀。” 就这样,两人一上一下,僵持了大半天。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想不到江揽月也算是遇到了对手,够她喝一壶的。 甜橙和柠西见状,纷纷忍俊不禁,掩嘴偷笑起来。 江揽月的贴身婢女迎春,生怕自家主子会动了胎气,立马上前劝说道: “姑娘息怒,何必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当心别气坏了身子。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胎儿考虑。 万一有个闪失,奴婢纵使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江揽月被气得面红耳赤,只觉得孕肚传来一阵绞痛,面露痛楚的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几步。 “你、你、你这个臭小子,简直是气死我了!” 赵紫钰见她越生气,就越高兴,在树上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这个坏女人!” 说完,又用弹弓打了她一下,再次弄脏了她的衣裳,留下了两个对称的印记。 这下子,就像是一根导火索,彻底的引爆了江揽月,犹如火山爆发之势,当即抓狂起来: “啊啊啊!我要疯了! 这件新衣裳可是我最喜欢的一件了。 你就这样把它给毁了,成心想让我当众出糗。 看我不抓住你,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赵紫钰悠哉的坐在枝头,两条小细腿一晃一晃的,头一扬道: “好啊,那你上来抓我呀!” 甜橙和柠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想不到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江揽月,竟被一个小孩子戏耍得团团转,还一点辙都没有。 不过,这样也算是给自家主子狠狠的出口恶气了,简直不要太爽了。 宋晚吟见江揽月被气昏了头,真要动手去抓世子,立马出面制止道: “江揽月,我劝你最好还是三思而后行,以免惹祸上身。” 江揽月眼底透着愤怒,不屑一顾道: “呵呵,你凭什么这么维护他,就是因为他帮你出气了吗?” 甜橙忍不住给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 “好心当作驴肝肺,敬酒不吃吃罚酒。” 柠西见她竟敢当众呛声伯爵府嫡女,由衷的钦佩她的胆量,眼神中充满了崇拜之情。 厉害,真是太厉害了。 江揽月知道甜橙这区区婢女仗势欺人,不敢直接教训她,而是将矛头全都转移到柠西身上,怒斥道: “你笑什么笑?你是觉得我很好笑吗? 再笑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巴!” 柠西满脸错愕的看着她,刚才自己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怎么偏偏就引火上身了呢? 迎春收到自家主子递来的一个眼神,立刻心领神会的步步紧逼上前,打算好好教训她: “我家姑娘问你话,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回答? 到底哪点好笑了?你现在,立刻,马上向我家姑娘道歉。 要不然,有你苦头吃!” 柠西想不到矛头竟然转移到自己头上,眼看着迎春的步步紧逼,只能频频后退,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奴、奴婢没有,奴、奴婢不敢。” 江揽月这才眼尖的注意到,在枝头上有一个鸟窝,看起来不太牢固的样子,正下方朝着赵紫钰的头顶,一脸坏笑着等待这个臭小子遭殃。 对付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无需自己亲自动手,反而还落得一身干净。 别看你现在笑得欢,待会有你哭的时候。 甜橙见柠西受欺负了,正欲上前帮她,却被宋晚吟拦了下来,朝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待会有好戏看。 这一刻,她瞬间恍然大悟,柠西非比寻常,可是有运势在身的。 “嘿嘿,奴婢差点忘了这茬事了。” 江揽月的注意力都在那个鸟窝上,浑身上下都兴奋且紧张的在用力,口中喃喃自语道: “掉下来,掉下来,快点掉下来。” 柠西紧张得双手都抠紧了,倒不是害怕迎春会动手打自己,而是担心伯爵府会怪罪下来。 转念一想,她横竖都是太尉府上的婢女,自家主子总不会坐视不管的。 迎春双手叉腰,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将她逼至树下,退无可退: “哼,看你这回是自身难保了。” 江揽月瞬间屏气凝神,满怀期待的紧盯着那个鸟窝,本以为它会被撞掉下来,万万想不到居然纹丝不动。 糟糕,不会这么幸运吧? 竟然被这个臭小子,侥幸逃过一劫。 迎春脸上露出狡黠一笑,扬起手正欲扇她几耳光,还不忘挑拨离间道: “你太可怜了,你家主子都不站出来维护你。 你就乖乖的挨几巴掌,再去向我家姑娘磕头认错吧。” 柠西满脸无辜的看着她,当那只巴掌即将挨到脸上的瞬间,只见迎春的脸色骤变,捂着那只手,疼得龇牙咧嘴起来。 “哎呀,这手怎么突然间抽筋了?” 江揽月没好气的质问道: “迎春,你在干什么?” 迎春疼得像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起来,吃痛的说: “姑娘,奴婢不知怎么,这只手突然间抽筋起来,疼死奴婢了。” 江揽月脸色黑沉,没好气的说: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点滚过来。” 第107章 百口莫辩 赵紫钰见江揽月主仆俩并没有占据上风,而是立于树下,想办法对付自己,毫不畏惧道: “有本事你就上来抓我,没本事,你就从我眼前消失。” 江揽月被他这句话深深的刺激到,在转身准备寻找木棍的同时,并没有看到挑粪水的小厮,直接撞了上去。 顷刻间,打翻了木桶,里面的粪水将她从头到脚的浇透了,臭气熏天的粪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短暂的一刻,江揽月有种天塌地陷的感觉,粪水的臭气直往鼻腔里钻,令她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快要恶心到吐了。 “啊啊啊!” 整个后花园回荡着凄厉的惨叫声,恨不得把天空都冲破一个大窟窿。 挑粪水的小厮见自己闯祸了,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停的磕头认错: “奴、奴才罪该万死,恳求江姑娘恕罪。” 迎春被吓得大惊失色,顾不得手抽筋,急得围着自家主子团团转: “老天爷啊!这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呀?” 甜橙忍不住放声大笑,指着她一身狼狈的样子,故意刺激她道: “哎呀,臭死了,臭死了,就算你洗掉一层皮,估计侯爷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你一下了。” 宋晚吟站的远远的,抬袖掩住口鼻,这种粪水的味道真是有够上头的。 这下总算是灭了江揽月的嚣张气焰,教她好好做人的道理,希望她日后能够铭记于心。 赵紫钰坐在枝头都快笑岔气了,眼泪水都流出来了: “哈哈哈,让你使坏,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吧。” 江揽月被粪水的臭味,熏得头脑昏昏沉沉的,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着: “你、你这个该死的狗奴才,你不长眼的吗? 这里可是璟王府的后花园,你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挑粪水过来? 难道就不怕被璟亲王治罪吗?” 小厮战战兢兢的回禀道: “江姑娘息怒,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璟王妃向来喜欢养一些花花草草,特地交代奴才要好生伺候着后花园的花草。 奴才就趁着诸位大人都在宴席上吃酒的间隙,挑粪水过来给花草施肥。 等到宴席结束后,这些臭味自然就烟消云散了。” 江揽月见他还在强词夺理,恨不得把他给碎尸万段,浸泡在粪水中,直到泡到腐烂发臭为止。 “够了,你给我闭嘴! 我看你成心就是故意冲撞上来,分明是想害得我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出糗。 待会,我就去找璟王妃诉苦,到时候有你好看!” 小厮闻言,吓得脸色苍白,额头都磕破了,不停的求饶道: “江姑娘,奴才知错了,奴才罪该万死,恳求你高抬贵手,饶了奴才一命吧。” 江揽月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心烦意乱,犹如一头愤怒暴走的母狮子,跌跌撞撞的想要找个发泄口。 岂料,就连身边最亲近的婢女,都躲自己远远的,一时间怒火中烧起来。 突然,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狂吐不止。 整个后花园的味道刺鼻难闻,简直是一言难尽。 迎春手足无措的围着她,想要上前帮她,却又碍于她身上实在是难以靠近,无助的哭嚎道: “姑娘,姑娘你还好吗?” 江揽月都快把胆汁给吐出来了,整个人吐到虚弱,横冲直撞的往前走去,慌乱之下撞到了树干。 一瞬间,鸟窝不偏不倚的从枝头掉落下来,正好砸在她的头上,鸟屎糊了一脸都是。 江揽月顷刻间石化了,想不到真是祸不单行,此时的忍耐性已经冲破极限,犹如火山之势即将爆发。 “啊!” 她恼羞成怒的对着树干又踢又打,树干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树枝上的赵紫钰一时没抓稳,受惊后掉了下来。 宋晚吟见势不妙,眼疾手快的上前,伸出双臂稳稳的接住赵紫钰。 一大一小的身影顺着惯性,滚落至一旁。 宋晚吟全程都把赵紫钰紧紧的护在怀中,甘愿当了人肉垫子,这才没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只不过,她却因此扭伤了手腕和脚踝,传来阵阵刺痛。 甜橙和柠西见自家主子受伤了,惊叫一声,立刻冲上前去。 与此同时,闻声赶至的萧景珩、宋晚风、顾卿宸,还有紧随其后的璟亲王和璟王妃,正巧目睹了这一幕。 当他们闻到后花园臭气熏天时,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璟王妃见自己的宝贝儿子出事了,吓得魂不附体的冲上前,一把将儿子抱入怀中,仔细的检查起来: “紫钰,你快看看母妃,有没有哪里摔伤了?” 赵紫钰生怕母妃会担心自己,正准备说没事的,却看到父王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立马心领神会的哀嚎起来: “哎呦,母妃,我的头好痛啊,我现在看什么都晕。” 璟亲王闻言,勃然大怒,转身怒斥江揽月道: “你闷不吭声的跑来本王的后花园,想要谋害本王的世子,你到底是何居心?” 江揽月犹如五雷轰顶,百口莫辩,觉得天都塌了,吓得脸色煞白,顾不得形象,扑通一声跪下: “璟亲王,璟王妃,请二位息怒,这件事并不是你们所看见的那样……” 这时,一旁正在给宋晚吟检查伤势的宋晚风,焦急的打断江揽月的话: “妹妹,你怎么受伤了? 哎呀,这手腕和脚踝又红又肿,恐怕是伤到筋骨了。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几个月估计是好不了了。” 宋晚吟的伤势其实并没有兄长说的那么严重,顶多就是一点扭伤,涂抹点药膏就无碍了。 不过,她心领神会的蹙起细眉,面露痛楚的配合演戏道: “嘶,大哥轻点,我好疼啊。” 萧景珩见她喊疼,瞬间不淡定了,立马上前查看起她的伤势,眉目间有些愠怒: “江揽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璟王府,公然谋害世子和县主,你该当何罪?” 顾卿宸吓得脸色骤变,顾不得身上的伤,一瘸一拐的来到璟亲王和璟王妃的面前,跪下求情道: “下官恳求璟亲王、璟王妃高抬贵手,念及揽月是无心之过的份上,饶恕她吧。” 璟亲王瞋目切齿道: “饶了她?你说的倒是轻巧,世子将来是要继承本王的衣钵。 万一伤到了头,以后落下了病根,就凭你们这三两重的贱骨头,能承担得起责任吗? 来人!” 第108章 凶多吉少 顾卿宸闻言,大惊失色,立马磕头求情道: “下官恳求璟亲王、璟王妃,念及揽月不知者不罪,饶了她一回吧。 毕竟她怀有身孕,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经不起一点惩罚。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岂不是一尸两命,以免冲撞了今日璟亲王的册封大喜。” 璟王妃神色不满道: “江揽月肚子里的孩子是宝贝,难道本王妃的儿子就不是块宝了?” 顾卿宸自知理亏,咬紧牙关,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 “若是璟亲王和璟王妃执意要治揽月的罪,下官愿意一己承担下来。” 江揽月害怕到脸色苍白,整个人瑟瑟发抖,嘴唇哆嗦道: “璟亲王、璟王妃,臣女知错了,这件事当真是误会一场。 方才臣女正在同姐姐叙旧,却被世子用弹弓弄脏了衣裳。 臣女有眼不识泰山,就斗胆和世子顶撞了几句。 为了不惊扰到二位,臣女正想离开清理下衣裳,却不幸撞上了挑粪水的小厮。 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迎春在一旁跪着,点头如捣蒜般,边哭边说: “回禀璟亲王,璟王妃,我家姑娘所言句句属实,奴婢敢以项上人头做担保。” 璟王妃爱子心切,怒斥一声: “大胆婢女,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你那条贱命能值几个钱? 若是我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伯爵府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璟亲王一向疼爱王妃和儿子,最是见不得母子俩受到丁点委屈,厉声道: “江揽月,依你所言,是在怪罪世子先动的手? 仅仅是因为世子贪玩弄脏了你的衣裳,所以你才要挟嫌报复,把他故意从树上冲撞下来。 亏你现在怀有身孕,马上就要初为人母,可你的心肠竟然如此歹毒。 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本王在此,岂敢造次?” 甜橙壮着胆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快就被璟亲王看在眼里,点名让她发言: “你这个婢女,有话但说无妨,不必有所顾忌。” 甜橙瞬间有了底气,委屈巴巴的说: “回禀璟亲王、璟王妃,事实真相根本就不是江姑娘说的那样。 我家姑娘在后花园等候郡主,谁知道江姑娘前来挑衅我家姑娘,并且还大放厥词。 后来,世子听到了这件事后,非常的气愤,就为我家姑娘打抱不平,才用弹弓弄脏了她的衣裳。 江姑娘恼羞成怒,扬言还要亲手抓住世子,并且狠狠的给他一顿教训。 奴婢们上前阻止,却被江姑娘恶狠狠的针对了,她便示意迎春上前赏柠西几耳光。 最后不知怎的,江姑娘就横冲直撞的打翻了粪水,还故意撞到了树上,就这样把世子给撞掉下来了。 要不是我家姑娘奋不顾身的上前接住世子,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江揽月见她字字句句都在针对自己,气得满脸通红,急切的反驳道: “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要说谎? 明明是你家主子先用话激怒我的,后来世子还帮着她一起对付我。 就连你们两个小小的婢女,也敢骑到我的头上撒野。 还有这个挑粪水的小厮,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到那个时候才出现,分明是故意想要害我的。” “够了。” 萧景珩的眼底闪过寒光,仿佛无数把利刃,令人不寒而栗: “县主身上的红肿和淤青在此,你还敢妖言惑众?” 宋晚风眉宇紧蹙,眼神冷冽道: “江揽月,我知道你心里非常的憎恨我妹妹,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很正常。 但你别忘了,我妹妹如今和顾卿宸早已和离,两人之间并无关系。 可你却三番两次的前来挑衅我妹妹,炫耀你马上就要上位了。 你也不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我妹妹现在可是当今陛下的义女。 只要我妹妹一发话,你纵使有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江揽月面对太傅和太尉,全都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可是不好惹的大人物,害怕到浑身抖成了筛子。 “臣、臣女知错了,再也不敢造次了。 请看在臣女怀有身孕的份上,从轻处置吧!” 这时,赵云娣捧着个精致的妆奁兴致勃勃的赶来,老远便听见后花园的动静声,于是便躲在假山后探头张望。 天呐!我这才离开一小会,这是什么鬼热闹?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璟亲王心中压制着怒意,转脸看向宋晚吟时,面露关切道: “晚吟,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快试试骨头能动吗?” 宋晚吟十分懂得眼力见,吃力的想要站起来,却又重重的跌坐在地,委屈的说: “回禀璟亲王,臣女这骨头就像是有人拿着利箭使劲钻孔似的,恐怕无法行走了。” 赵云娣听得真真切切,还以为她真的伤到了筋骨,火急火燎的冲上前去: “晚吟,我让你在这里等我的一小会功夫,你怎么受伤了?” 说完,转脸用力的瞪了江揽月一眼,厉声质问道: “江揽月,又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以前晚吟还在顾家的时候,你可没少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宣示主权。 如今两人都和离了,你居然还变本加厉的前来对付晚吟。 你好歹马上也要当母亲了,也该为你肚子里的孩子,多多行善积德。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此言一出,更加坐实了江揽月说谎的事实。 江揽月见又来一个帮宋晚吟说话的,这下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她为了力求自保,不顾形象的朝着宋晚吟一路跪行而至,磕头认错道: “姐姐,妹妹知错了,求你念及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帮妹妹求求情吧。” 宋晚吟细眉微蹙,立马撇清关系道: “谁是你的姐姐?我与你并无关系,别妄想着跟我沾亲带故的。” 赵紫钰躺在母妃的怀中,还在捂着头,口中直喊“疼!” 璟亲王眼底透着一抹意味深长,掷地有声道: “江揽月,本王算是见识到伯爵府的为人之道。 这件事,本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第109章 罢官夺爵 残阳如血,倒映在伯爵府那巍峨的牌匾上,下一刻就被砸碎在地上,留下一片狼藉。 府内,一片混乱,奴仆们四处奔逃,呼喊声、哭泣声、驱赶声、抄家声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打破了往日的宁静。 陛下下旨,因伯爵府想谋害世子和县主,被朝廷罢官夺爵,全府上下被抄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整个伯爵府陷入了恐慌和绝望之中,老伯爷当场就接受不了打击,气结于心吐了一大口血,昏厥过去。 江太夫人哭成了泪人,一边要顾及老伯爷,一边还要请求前来抄家的官兵们高抬贵手。 “你们不能搬走,求求你们给江家留条活路吧。 我打死都不肯相信,我家月姐儿会有谋害世子和县主之心。 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我要面见陛下,向陛下伸冤!” 她哭喊了半天,那些官兵们依旧我行我素,搬走府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彻底崩溃了,大喊大叫道: “陛下,求你明察,江家世代忠诚,绝无二心啊!” 负责此次抄家的魏大人,上前一把将江太夫人推倒在地,斥责道: “大胆,陛下正是明察秋毫,才做出这种决定,你难道想抗旨不从吗?” 江太夫人毕竟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里经得住这般大力推倒,当即就闪到了腰。 “天爷呐!你这是要亡我们江家啊!往后我们一大家子该怎么活呀?” 面对官兵们的抄家,府中的仆人们来不及收拾行李,乌泱泱的准备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有的神色慌张,有的泪流满面,有的紧张忐忑,生怕会引火烧身。 府中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屏风家具全都被搜刮一空,就连江太夫人和女儿、儿媳的首饰也未能幸免。 就连院中的花花草草,全都被官兵们连根拔走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伯爵府很快就变成了一座空壳子,人去楼空,只剩下一片狼藉,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魏大人带着官兵们收获满满的离开了伯爵府,准备回宫交差。 那些躲得远远的江家子女们,这才敢探出头来,火急火燎的赶到母亲的身边,哭成了一团。 “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个贼人想要谋害江家?” “母亲,我们现在一无所有了,凤凰落架不如鸡,以后肯定会遭人白眼,受人欺负的。” “母亲,我不想过苦日子,求求你想办法进宫面见陛下,恳求陛下给江家留一条活路吧。” 江太夫人的眼神空洞无神,脸上布满了泪痕,白日还好端端的,怎么临近夕阳西下,整个府中便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江家虽然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是世世代代一直都对朝廷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 到底是谁有意陷害江家,逼迫他们走到这般绝境,害得江家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江揽月在顾卿宸的护送下回到了府中。 两人原本要在大门口分别的,却看见牌匾都被砸毁了,意识到情况不妙,便一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了。 江揽月亲眼目睹眼前这一片狼藉的凄凉惨状,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不、不要、怎么会变成这样……” 顾卿宸犹如五雷轰顶,想不到璟亲王也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圣旨来的也太快了些,简直令人措手不及。 “揽月,你要撑住了,当心不要动了胎气。” 江揽月强忍着满腔悲愤,顾不得身怀有孕,踉踉跄跄的跑到昏厥在地的父亲身边,泪流满面的呼唤道: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揽月啊。” 老伯爷依旧双目紧闭的躺在地上纹丝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死了一样。 江揽月感到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盗出了冷汗,手脚冰凉,战战兢兢的看向一旁呆若木鸡的母亲,哽咽道: “母亲,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府上怎么会遭此大劫?” 江太夫人怔怔的看着她,停顿了片刻后,扬手便给了她重重一耳光: “你还有脸来问我? 你在外面到底闯下了什么滔天大祸? 非要把整个江家都毁了,你才能消停下来吗?” 江揽月被这一巴掌打倒在地,脸颊上瞬间浮出五个鲜红的手指印,这才恍然大悟,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 想不到,就因为在璟王府的后花园,无意间冒犯了世子,竟然迎来了这种惨痛的代价。 她第一反应并不是后悔莫及,而是认为这一切都是宋晚吟设下的圈套,其目的就是想把伯爵府一网打尽。 好你个宋晚吟,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定要从你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顾卿宸当机立断的把老伯爷给背进了寝屋,焦急的跑了出来,交代道: “揽月,我现在就去请大夫前来为江伯父诊治,你赶紧把江伯母扶进屋中休息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务必要承担起一个男人的重任。 江太夫人这才注意到他,将满心的怨恨尽数发泄到他身上,情绪崩溃道: “是你,肯定是你,一定是你害的! 为什么每次江家倒霉,全都有你掺和其中? 你是不是在记恨,我们二老对你和揽月的婚事使绊子。 所以你才怀恨在心,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江家挖陷阱往里跳?” 她越说越气,彻底失去了理智,强忍着腰痛,冲上前去对着顾卿宸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咆哮道: “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吸干你的血,啃食你的骨,让你死后魂无所归,永世不得超生!” 顾卿宸面对江太夫人的非打即骂,只能硬生生的隐忍着,再加上内伤,好几次都觉得喉咙一阵腥甜。 要不是念及她是长辈,早就想还手了。 “江伯母,只要你能够消气,尽管打吧。” 江揽月哭着扑上前去,张开双臂将顾卿宸护在身后,朝着母亲缓缓的跪倒在地: “母亲,你不能怪罪卿宸哥哥,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宋晚吟。 这一切全都是她干的,她羡慕、嫉妒、怨恨我能够成为卿宸哥哥的正妻,成为侯门主母。 所以她才想要报复我,给我设下了好大一个圈套,这才牵连了整个伯爵府。 你放心,女儿自有办法让宋晚吟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看来不得不使出杀手锏,置宋晚吟于死地了。 第110章 死不瞑目 太尉府上,青釉莲花形香炉青烟袅袅,宋晚吟正在闺房中休养,刚看完白绍波和彪爷传来的飞鸽传书。 信上说,留在京城潜伏的叛军余孽们,已经乔装打扮逃出城外,聚集在一起商量作战策略,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突生变故,打算今夜提前突袭上京城,攻打皇宫,让禁军防不胜防。 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上京城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必须尽快出兵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以免牵连到太多无辜的百姓。 与此同时,她也得到了萧景珩传来的书信,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入夜后就动用兵马,开始行动。 这一刻,她的心情五味杂陈,终于等到能亲手解决,前世纵火谋害自己的真凶了。 她听兄长回来后提及过,萧景珩已经和璟亲王说好了,由璟亲王亲自出面,请陛下点名让顾卿宸亲自率兵剿灭叛军余孽。 这下子,一场千载难逢的好戏,即将拉开帷幕。 甜橙和卫嬷嬷又是拎着大包小包的进来,紫光檀桌上几乎都堆满了各种药膏、补品、营养品,还不带重样的。 “想不到太傅大人还挺有心的,自从姑娘扭伤之后,这些东西几乎都是源源不断的送进来,有些还都是没见过的新鲜玩意儿。” “太傅大人真是破费了,待姑娘的伤势好些后,定要亲自答谢他才是。” 宋晚吟心头暖暖的,回想起当时在璟王府时,萧景珩眼底透着猩红,要不是念及璟亲王和璟王妃在场,恐怕早就手撕了江揽月。 后来,她被兄长抱进了马车回到府上,想不到萧景珩也跟了过来,不放心的找来大夫为她诊治。 大夫明明都说伤势无碍,休养几日便可痊愈,可是萧景珩仍然担心她的伤势,询问了大夫好多遍,反反复复的确认筋骨是否真的并无大碍。 宋晚风和花暮雪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彼此对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思绪回转,宋晚吟低头浅笑了下,动了动手腕和脚踝,上了药膏后,逐渐好转起来。 “妹妹。” 这时,花暮雪一脸微笑着走了进来,手中拎着一个提盒,关切道: “你的伤势好些了吗?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晚吟见嫂子来了,正欲起身迎接,却被她阻止了: “快坐下,别乱动,以免又伤到了筋骨。” 宋晚吟甜甜的笑道: “大嫂,我可没有那么矫情,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都可以下地行走了。” 花暮雪从提盒中取出一碗红枣银耳羹,注意到紫光檀桌上的各种东西,意味深长的说: “你现在就安心的养伤,可别蹦蹦跳跳的,以免被有些人知道,那可就彻底坐不住了。 不过,看来你并不需要我为你熬的红枣银耳羹,这上面的东西都能让你吃不完了。” 宋晚吟见她作势要拿走,迫切的说: “大嫂,快拿过来,我要吃你做的红枣银耳羹。” 花暮雪不继续逗她了,端着红枣银耳羹坐到她身边,亲自喂她吃: “来,张嘴,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长进?” 宋晚吟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却乖乖的张嘴等待投喂,看到她的脸上尽显疲惫之态,疑惑道: “大嫂,瞧你这气色欠佳的样子,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花暮雪柳眉微蹙了下,本来不想让她跟着烦心的,但和她之间也没有秘密可言,实话实说道: “还不是因为沈姨母的事情,最近我经常要去她那晨昏定省,听她的教诲和训斥,前去站了会规矩。 其实,我倒是能够接受这些,毕竟我的出身并不高贵,多学点规矩和礼仪,也是避免日后犯错,给夫君添麻烦。 我和夫君之间的感情是经历过层层磨难的,早就超越了生死,是你想象不到的坚固。 反而,我怕的并不是夫君会变心负了我,而是怕沈姨母要是触碰到夫君的底线,硬是把庶女塞进我们的房中,夫君绝不会轻易姑息。” 宋晚吟见她说的句句属实,毕竟以兄长的脾气,绝对要和沈姨母闹得天翻地覆,说不定到时候不好收场。 得罪一个沈姨母倒无所谓,怕就怕她会在兄长那吃了亏,在外面四处诋毁太尉府的名声,难免会影响到兄长的仕途之路。 “大嫂,沈姨母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花暮雪想了想,如实说: “许芊芊经常不请自来,一见夫君回府,就跑到夫君的书房,给他端茶递水,送各种糕点羹汤,想要引起夫君的注意力。” 宋晚吟细眉紧蹙,幸好兄长并不是贪图美色之徒,不由得心生一计: “大嫂,你附耳过来,我倒是有一计可施。” 夜幕降临,天边的弦月躲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大地的宁静被月光轻轻打破,倾洒下素洁的光辉。 衰败的伯爵府上,传来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哭泣声,床榻上的老伯爷被气得撒手人寰,子女们跪在床前,哭得抱成一团。 江太夫人整个人面如死灰的呆坐在床榻边,哭得眼泪都流干了,心如刀割般的绞痛不已。 “伯爷,你就这么走了,留下这一大家子往后该怎么活?” 江揽月原本正在屋中面壁思过,惊闻噩耗,跌跌撞撞的赶来,却亲眼目睹这一幕,险些昏厥过去。 “不、这不可能,父亲不会死的,我不相信……” 整个府中哭声一片,窗外的树枝哗啦啦作响,在黑夜中张牙舞爪的,狂风呼啸的呜咽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老伯爷的遗体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眼睛上蒙着一条白布,口中含着的那枚铜钱却屡次从嘴里掉出来,说明死不瞑目。 江揽月的心中早已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趁着府上的人都沉浸在失去父亲的悲痛中,踉踉跄跄的跑了出去,从身上掏出一些碎银子给迎春,叮嘱道: “迎春,快去备一辆马车,我要连夜出城去。” 父亲这是有冤屈,她一定会让父亲在黄泉路上瞑目的。 迎春虽然疑惑不解,但并没有过多询问,而是匆匆出门办理。 过了会,江揽月便乔装打扮一番后,驾着马车乘着夜幕赶出城外,打算前去和叶正青会合。 宋晚吟,你害死了我的父亲,害得我家道中落,我第一个就要把你千刀万剐,用你的骨血去祭奠我枉死的父亲。 殊不知,这一幕却被躲在暗处的黑影,尽收眼底,施展轻功消失在夜幕深处。 第111章 大军出没 夜幕笼罩着高耸的城门,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上京城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迫的气氛。 顾卿宸身穿银色铠甲,月光投射在身上,折射出清浅的光泽,手持长枪,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率领着浩浩荡荡的兵马,前往城外,打算将叛军余孽一锅端了。 这种久违的感觉,令他觉得熟悉又陌生,分外珍惜这好不容易争取到的翻身机会。 平日里在府上,总是被一些家长里短的琐事而烦恼,一拿上这支长枪,仿佛又回到三年前那个厮杀缠斗的战场上,整个人都变得容光焕发,英姿飒爽起来。 城门外,熊熊燃烧的火把宛如火海之势,蔓延到夜幕尽头,倒映着士兵们雄赳赳气昂昂的面容,踏着整齐的步伐,身上的铠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脚步声踩碎了月光回荡在寂寥的路上,仿佛是战鼓提前敲出的胜利声。 待兵马前脚刚走出城门外,萧景珩后脚便带着一支精锐士兵,紧随其后,静静的远观着顾卿宸的一举一动。 京墨满脸疑惑的问: “大人,这可是件肥差事,你不争取也就罢了,为何还要拱手相让给这种人?” 怀夕也表示不能理解道: “是啊,大人,这可是头等大功,明明是你一直在跟踪这件事,叛军余孽的一举一动全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为什么要告诉他?” 萧景珩骑在一匹高大骏马上,见他们俩的脑袋就是个榆木疙瘩,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你们俩好歹也跟了我那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此言一出,两人纷纷恍然大悟,原来自家主子是憋着一个大招,真是令人拭目以待。 突然,背后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萧景珩循声望去,一眼便认出由远至近驶来的华贵马车,正是来自于太尉府,立刻翻身下马,朝马车前走去。 这么晚了,难道小师妹也赶来了? 想不到,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这件事。 很快,车帘便撩开了,甜橙率先探了个头出来,朝着萧景珩行了个礼: “奴婢参见太傅大人,我家姑娘有要事,请你进来相商一下。” 萧景珩点了点头,立马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谦和有礼的在宋晚吟的对面坐下。 “小师妹,你的伤势未愈,不宜奔波劳顿,剿灭叛军余孽之事,尽管交由我来处理。 我会在合适的契机出手,绝不会放过叛军,更不会让顾卿宸抢走头等大功。” 宋晚吟特地换了身夜行衣,就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内心紧张又忐忑,朱唇微启道: “师哥,还是你比较神机妙算,做足了两手准备,就是怕叛军余孽会突然提前攻打皇宫。 我这边也收到了确切的消息,潜伏在上京城的叛军余孽全都出城和头领会合,这回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当她得知今晚顾卿宸亲自率兵行动,最近一直潜伏在伯爵府附近的眼线,早就匆匆来报江揽月出城之事。 一个蓄谋已久的大计划,早就精心布置下的天罗地网,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萧景珩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试探性的问道: “小师妹,你这么晚还跟过来,是放心不下他吗?” 宋晚吟早就释怀和顾卿宸有缘无分的感情了,微微摇头道: “并不是。 他先背叛了我,我想亲眼目睹,他输得一败涂地的狼狈模样。” 萧景珩紧悬的心终于落下,舒展开紧锁的眉宇,安慰道: “小师妹,恶人自有天收,那些以前害过你的人,迟早会自食恶果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卿宸率领着兵马,终于赶到了叛军余孽的巢穴附近,马蹄声如雷鸣般彻响在城外的偏僻山谷,震得整片大地都跟着颤上一颤。 顾卿宸紧皱眉头,动了动耳朵,警惕的环顾起四周,抬手示意道: “停!” 大军部队立刻停下脚步,士兵们不敢松懈下来,时刻保持着警惕,手持长枪、盾牌,紧密的冲到前方,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墙。 在大军部队的前方,是一片漆黑的荒野,就连一点烟火气息都没有。 这里是一座山谷,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峰,黑压压的一片,宛如深渊巨口吞噬整片大地。 顾卿宸勒住缰绳,举起长枪,鼓舞士气道: “将士们,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保家卫国是我们的使命和重任,今晚必须要铲除叛军余孽!” 士兵们齐声回应: “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声音响彻整片夜空,犹如雷霆万钧之势,惊飞了枝头休憩的乌鸦。 顾卿宸十分满意的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全都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声令下道: “你们兵分两路,一队从正面进攻,一队从侧面迂回,势必要将叛军余孽一锅端了,开始行动!” 士兵们高声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与此同时,潜伏在暗处率先打探前路的叛军余孽,发现了这支突如其来浩浩荡荡的兵马,开始惊慌失措,进行分头行动。 其中有一人的脚程快一些,抄近道前去向头领汇报情况,让后续正在赶来的大部队快速掉头。 剩下的人为了给同伙们争取点时间,于是硬着头皮打算和这支兵马进行周旋。 叛军余孽故意弄出了动静声,吸引住那支兵马的注意力,转身便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这时,有个士兵眼尖的发现了那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影,高叫一声: “那边有人,快去追!” 一时间,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士兵们一拥而上,势必要将这些叛军余孽剿灭得干干净净。 顾卿宸骑在战马上,挥舞着长枪,大声喊道: “将士们,给我冲啊!谁取了叛军头领的项上人头,我重重有赏!” 士兵们闻言,一个个充满了斗志昂扬,雷厉风行,想要快刀斩乱麻。 顾卿宸熟读兵法,知道擒贼先擒王,于是便策马扬鞭朝着山谷深处奔腾而去。 他猜测叛军头领绝不会轻易露面,派出去的那支攻打皇宫的队伍中,绝不会有叛军头领的身影。 说不定,叛军头领这招是声东击西,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殊不知,当他来到山谷深处,发现四周静悄悄的,唯有一座小木屋,亮着盏微弱的烛光,里面传来了女人的娇喘声。 第112章 奸情被抓 在山谷之中,有一座幽静的小木屋,好似哨兵般伫立在这里,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叶,倒映在孤寂的小木屋,洒下一地清冷的光辉。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江揽月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身上只剩下一件绣着牡丹花纹的亵衣,正和叶正青在床榻上紧紧相拥在一起。 两人身上的汗渍,宛如瀑布一样,恨不得把彼此揉进身体里。 叶正青仿佛饿狼扑食一般,极尽的缠绵悱恻,更像是宣泄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不多时便将江揽月吃干抹净。 江揽月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与叶正青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他们沉浸在这偷来的片刻欢愉中,忘却了一切,只想好好的放纵一下。 江揽月的双手紧紧的搂着叶正青的脖子,打了一个寒颤后,身体竟剧烈的颤抖了几下,享受着叶正青的爱抚,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缠绵很久之后,两人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相拥着躺在一起休息会。 江揽月躺在他的臂弯中,眼角无声的流下两行清泪,将满腹委屈倾泻而出: “叶郎,我现在真是走投无路了,宋晚吟那个小贱人给我设了套,害得我家破人亡。 眼下我已经无依无靠,只能前来投奔你,希望你这次能够大获全胜,第一个就把太尉府给灭掉。” 叶正青闻言,满脸震惊,不可置信道: “月儿,你说什么?伯爵府到底出什么事了?” 江揽月一提及这件事,心如刀绞般,抽泣道: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只想告诉你,宋晚吟害得我父亲被罢官夺爵,还被抄家了。 我父亲对待朝廷忠心耿耿,想不到临老却遭此大劫,祖宗的基业全都毁于一旦。 他一时接受不了巨大的打击,气结于心,撒手人寰了。” 叶正青最见不得她流泪了,心疼的俯身吻去她眼角晶莹剔透的泪珠,安慰道: “月儿,想不到你遭受到这么多委屈。 你放心吧,我的人马已经兵分两路前往京城,打算趁着夜幕,攻入皇宫,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我先静等前方消息,若是他们得手之后,便会飞鸽传书告知我。 到那时,我再率领着一队人马过去,首先直奔太尉府,屠杀宋家满门,为你们江家报仇雪恨。” 江揽月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像只受伤的小猫,蜷缩在他的怀中,嚅嗫道: “叶郎,那我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你,会不会耽搁你的行动计划?” 叶正青见怀中的伊人,娇俏可人,一颗躁动的心蠢蠢欲动着: “月儿,纵使有天大的事情,那都远不及你一人重要。 我有了你的加油鼓劲,此行定能大获全胜,是时候也该改朝换代了。 反倒是你,你现在怀有身孕,我刚才一时没忍住,会不会影响胎气?” 说着,便下意识的轻抚着她隆起的孕肚,后知后觉有些后怕起来。 江揽月见他一脸自责内疚的样子,温柔的宽慰道: “叶郎,胎儿在三个月后,基本已经坐稳了,偶尔还是可以侍奉你的。 只不过不能激烈过度,还是要适可而止,以免会影响到胎儿。” 叶正青一颗紧悬的心终于落下,满怀期待着这个幼小的生命的到来: “月儿,你和孩子就在小木屋等着我胜利的喜讯,我解决完那个狗陛下后,再风风光光的前来迎接你们。 对了,江家遭此大劫,顾卿宸难道没有什么表态吗?” 江揽月提及他就一肚子的怨气,眉目间满是厌恶之情: “别提他了,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懦夫! 我原本以为费尽心思的嫁给他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侯门主母,将侯爵府的家产尽数掌握在手中。 等到我十月怀胎诞下子嗣后,这通家的家产全都是我儿子的。 可谁知侯爵府竟然会惨遭变故,陛下居然会亲自下旨,恩准顾卿宸和宋晚吟和离,还没收了顾家的全部家产,用来填补宋晚吟的嫁妆亏空。 如今的侯爵府家道中落,一大家子全都指望着顾卿宸那点可怜的俸禄度日,哪还有能力凑齐彩礼钱,风风光光的迎娶我进门? 太夫人悲伤过度眼睛也哭瞎了,整日病殃殃的躺在床榻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估摸着她应该也活不久了。 还有顾卿宸的弟弟妹妹,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后都是拖累。 再大的家业,哪怕是一座金山,迟早都会被他们败光散尽的。 还有那尖酸刻薄的二房、三房,自从侯爵府衰败后就很少登门了。 但一遇到要银子的事,还是会腆着脸跑一趟,时不时的挑唆顾卿宸,前去哀求宋晚吟施舍一点,也是个大麻烦啊。” 叶正青的眼底怒火中烧,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这个顾卿宸就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原本我还以为他有担当、有责任心、有上进心,更何况又立下了显赫战功,将来定能受到陛下的器重和赏识。 这样把你安插在他的身边,利用他,从他的嘴里套出宫中的一些消息,从而给我传递些有效的最新情报。 而你一旦成为侯门主母,至少有个安身立命之处,给我未出世的儿子也创造了好的条件。 想不到,还没等我杀了狗陛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团聚。 侯爵府居然这么快就衰败了,而且那个顾卿宸还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他不配再拥有你,你也不必再和他举行婚礼了。 你要记住了,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肚子里怀着的是我的亲生骨肉!” 江揽月的心情大喜大悲,颤抖着如玉般的纤纤玉手,轻捧住他这张俊逸的脸,声音颤抖不已: “叶郎,我今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前来找你,就是抱着破釜沉舟的信念,我和孩子跟着你共同进退。 你再也不能把我们母子俩给丢下了。” 说完,便再次吻了上去,两人再一次打得火热,难舍难分。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 在木窗外,有一双猩红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第113章 谁的野种 顾卿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己最爱的女人,居然躺在别的男人的怀中。 这种奇耻大辱,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接受不了。 他双目猩红,犹如一头狂怒的狮子,手提长枪,一脚狠狠的踹开了木门。 木门应声倒地,飞扬起阵阵木屑,惊吓到床榻上的那两道未着寸缕的身影。 顾卿宸怒不可遏道: “我要亲手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江揽月被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的拿过衣裳胡乱的往身上套,打死都想不到,顾卿宸居然会连夜率兵前来,还被他撞破了奸情。 “卿宸哥哥,你不是说明日才会率兵前来的吗? 你为什么要骗我?” 顾卿宸痛彻心扉的看着曾经最爱的女人,感受到了莫大的欺骗,咬牙切齿道: “江揽月,到底是我骗了你,还是你骗了我? 我其实早就怀疑你了,可是却仍然装傻充愣,不敢相信你会是那种人。 更何况你的肚子里还怀了我的孩子,于情于理,你也不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在背后给我戴了好大的一顶绿帽子。 告诉我,你肚子里怀着的到底是谁的野种?” 江揽月见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就像是一头捕猎的猛兽,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啃食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卿宸哥哥,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请你冷静一点,先听我解释……” 顾卿宸见她都被捉奸在床,还在狡辩,恨不得手持长枪刺穿她的肚子,将她和那个野种一并送下地狱: “够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我刚才已经在外面听得真真切切,原来从始至终,你都是在利用我,欺骗我的感情。 如今我家道中落,身败名裂了,你就打算抛弃我。 枉费我那么爱你、疼你、信任你,为了你宁可与全天下为敌,也要义无反顾的站在你身边。 你对不起我对你的感情,更对不起我对你的付出,你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叶正青见他冲动的举起长枪,准备刺向江揽月,立刻纵身一跃来到他的面前,冷嘲热讽道: “顾卿宸,你要是敢动我的女人和孩子一根汗毛,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 要怪就怪你无能,这些年来替我养女人和孩子,活该你被戴绿帽子。 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们侯爵府上的那堆破事,我都一清二楚,你拿什么跟我斗?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只要你肯投降,投奔于我,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条狗命。” 顾卿宸见他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举起长枪指向他的鼻尖,怒斥道: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今日,我非要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下黄泉!” 叶正青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毫不畏惧的迎上他凶狠的目光,继续激怒道: “臭小子,你毛都没长齐,我就算让你一只手,你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既然你主动找死,那我就只好成全你了。 来人!” 他朝着门外高喊了好几声,却并未有任何的回应声,心头蓦然一惊。 这不可能,他为了和江揽月好好的温存会,特地让手下们在外面守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及时前来汇报。 手下们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殊不知,在幽深的小树林中,横七八竖的躺在地上一堆尸体,浑身鲜血淋漓,死状一个比一个惨烈。 京墨和怀夕率领着一支精锐士兵,仍不放心的在那堆积成山的尸体上,又连续刺了好几剑,直到他们死透了为止。 “还是大人神机妙算,早就料到这里会有埋伏,释放出迷魂散,把这些叛军余孽迷晕后拖进小树林,直接乱刀砍死,不费一兵一卒。” “不过,大人为什么不让侯爷亲自剿灭这些叛军余孽,非要让我们帮他清除这些障碍?” “大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不明白,等到时机成熟后,再一把火把这些尸体给烧了。” “大人看起来非常在乎县主的样子,让我们留在这里处理这些尸体,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在距离小木屋不远的树后,停着一辆马车,掩于阴影之下,巧妙的和夜幕融为一体。 马车内,萧景珩一脸担忧的看向宋晚吟,轻声说: “小师妹,你就是想亲眼见证顾卿宸捉奸在床,痛苦绝望的样子吗?” 宋晚吟掀起车帘一角,这个方位,正好将小木屋中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 “师哥,我并非在意顾卿宸捉奸之事,而是想要亲眼目睹曾经害过我的人,都要迎来自食恶果的报应。” 萧景珩细心的注意到,她的脸色非常严肃,眉目间并未有复仇的快感,反而氤氲着一种淡淡的忧伤。 他深知这段情伤,对宋晚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痊愈的。 哪怕是痊愈了,也会留下深深的疤痕。 他愿意默默的陪伴在她的身边,一点点的治愈她受伤的心灵,帮她再一次的把千疮百孔的心,拼凑出原本的模样。 “小师妹,我们这一路上的披荆斩棘,为顾卿宸解决了层层阻碍,让他顺理成章的把那对狗男女捉奸在床。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我相信结果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木屋内,顾卿宸和叶正青针锋相对,情敌相见分外眼红,恨不得将对方大卸八块,也难泄心头之恨。 “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只可惜你千算万算,终究是算错了一步棋。” 说完,便猛的挥起长枪,朝叶正青迎面狠狠的刺去,还带着一阵内力的劲风,发挥出雷霆万钧之势。 叶正青也不是吃素的,瞳孔中逐渐浮现出长枪锐利的寒光,一个轻松的下腰姿势,那支长枪紧贴着脸上险险的擦过,耳边传来猎猎劲风,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 顾卿宸强忍着内伤未愈,眼疾手快的反手挑起长枪,再次朝他的小腹狠狠的刺去,恨不得将他当场开膛破肚。 叶正青身手矫健的再次避开,一连翻了好几个跟头,屡次让他刺过来的长枪扑了个空。 两人都憋着一股怒火,打得难解难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揽月害怕的大喊大叫起来: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第114章 取你首级 顾卿宸身着铠甲,挥舞着手中的长枪,一招一式直击叶正青的要害之处,动作行云流水,英姿飒爽。 此时,他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整个人彻底杀疯了。 他好歹也是朝廷的武将,历经了三年的出征,武功各方面都不逊色于叶正青,不惜与他拼死一战。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叶正青光着膀子,突显出魁梧的身材,身上全是健硕的肌肉,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强而有力,秤砣般大的拳头,都能砸死人。 “就凭你,跟我斗也太嫩了点!” 顾卿宸猛的挥舞着长枪朝叶正青的胸口狠狠的刺了过去,叶正青也不甘示弱,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长刀奋力的迎了上去。 一时间,电光石火,刀枪相交,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 顾卿宸的枪法快狠准,附着凌厉的劲风,每一招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打得叶正青频频后退。 叶正青的刀法一样凶猛,每一刀都带着致命的威胁,频频抵挡他的进攻,找准契机准备偷袭。 在战斗中,叶正青发射出暗器,打得顾卿宸措手不及,逐渐占据了上风。 他的刀法越来越快,有种雷霆万钧之势,几乎舞出了残影,让顾卿宸渐渐难以抵挡。 “刷!”的一声。 顾卿宸吃痛的皱紧了眉头,刚才只顾着躲避暗器的进攻,手臂却被那把长刀划伤,鲜血直流。 “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杀了你!” 说完,他憋着一股怒火,挥舞起长枪如疾风骤雨般向叶正青刺去。 叶正青的身手敏捷,反应速度极快,左避右闪,轻松抵挡着顾卿宸的攻击。 突然,他的脑海中想到了一招阴险的计谋,循序诱导着顾卿宸上套。 顾卿宸完全杀红了眼,内力渐耗,体力逐渐开始透支,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了他,以免到时候会败下阵来。 叶正青假装不敌他源源不断的进攻,故意被打得节节败退,在被逼至墙角退无可退时,趁他不备,突然一跃而起向他发起了偷袭。 顾卿宸没有料到叶正青会使出这阴险的一招,还来不及躲闪,就被他的长刀不偏不倚的砍中了肩膀,膝盖受到压迫猛的打弯,险些跪倒在地。 他咬紧牙关,汗如雨下,伸手紧紧的抓住那把长刀,用力一拔,顿时血流如注,怒吼一嗓子继续和叶正青厮杀,潜意识中不让自己倒下。 江揽月于心不忍的哭求道: “卿宸哥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你根本就不是叶郎的对手,求你快点停下来,投降吧! 只要你肯投靠叶郎,我可以求他饶了你一命!” 顾卿宸闻言,心如刀绞般刺痛,恶狠狠的说: “闭嘴!我宁可死,也绝不会放过你们这对狗男女! 今日,我就要当着你的面,亲手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说完,举起长枪指着叶正青的鼻尖,威胁道: “你跑不掉了,纵使你附近还潜伏着人马,但我的大军部队已经朝着这边赶来。 早就将这座山谷包围得水泄不通,你这回插翅难逃了!” 叶正青微眯起双眼,心中快速思考起策略,要是留下来硬碰硬,以一人之力抵不过大军部队。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小心,暗器来了!” 话音刚落,他故意做了个扬手的姿势,假装要释放出暗器。 顾卿宸这回留了个心眼,反应迅速的频频后退。 叶正青趁机,纵身一跃翻窗出逃,留下一脸错愕的江揽月,头也不回的逃之夭夭。 在生死关头,女人就是逃生路上的绊脚石,当弃则弃。 等到改朝换代之后,他再想找什么样的女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 更何况,江揽月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 带上她,就是个拖累而已。 江揽月打死都想不到,死心塌地爱着的男人,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弃之敝屣,痛彻心扉道: “叶郎,你回来,你快点回来啊! 你走了,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当她趴在窗前,眼睁睁的看着那道黑影越跑越远,逐渐消失在漆黑的树林深处,彻底绝望了。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 总算是看清了叶正青的真实面目,原来从始至终,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变成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眼下,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对于他而言,确实丧失了利用价值。 为了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江揽月打算放手一搏,跪行至顾卿宸的面前,磕头认错道: “卿宸哥哥,我也是一时糊涂,听信小人的谗言,酿成大祸。 我知道,这些年来是我欺骗了你的感情,利用你获取朝廷上的情报。 为了能够牢牢的抓住你的心,我铤而走险,以怀孕为由,想方设法的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 其实,我肚子里的孩子是叶郎的亲生骨肉。 我承认,我确实是想以孩子来骗取顾家的家产,巩固我们母子俩的地位。 每次我被迫侍奉你的时候,心中却坚守着叶郎对于我的承诺,他迟早会凯旋而归,风风光光的迎接我们母子俩。 现在这番解释未免显得过于苍白无力,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同意我能把这个孩子顺利的生下来。 毕竟这个小生命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该就这样草草的结束。” 她的字字句句,化作密密麻麻的利箭,将顾卿宸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顾卿宸一时气结于心,猛的呕出一大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面如死灰道: “江揽月,你真是好狠的心,把我伤得太深了。 你叫我如何能够容忍这个野种的出生? 我这些年来为了你,付出了一切,甚至换来了惨痛的代价,只为了迎娶你进门,让你成为侯门主母。 现在总算是看清了你这副丑恶的嘴脸,好肮脏的一颗心,你让我感到恶心。”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宋晚吟的音容相貌,回忆起她这三年来的种种好处,还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第115章 一尸两命 顾卿宸第一次感觉到宋晚吟的好,最起码这三年来,一直都是勤勤恳恳的操持着府中大小事务。 尤其是在他出征的那段时光中,宋晚吟承担起照顾母亲和弟弟妹妹的重任,用嫁妆来维持一大家子的日常开销。 他知道母亲每次看病抓药的费用非常昂贵,普通人家根本就负担不起,可是宋晚吟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出手相当阔绰。 底下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妹妹,经常在外面惹是生非,闯下大祸后就让宋晚吟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就连他如今在朝廷上的身份和地位,全都是仰仗着前太尉的势力,再加上宋晚吟懂得人情世故的从中打点,才走到这一步。 一手好牌,却被自己打的稀烂。 现在回想起来,宋晚吟的温婉贤淑,细心体贴,拥有海纳百川的胸襟,是一般女子都比不上的。 她是表面坚强,内心柔弱,往往让人容易忽略掉,她其实也是需要保护的。 最起码,她守身如玉,没有背着自己偷汉子。 顾卿宸一想到这几年付出的真心,全都喂了狗,就恨不得把这个狼心狗肺的江揽月大卸八块。 “江揽月,是你让我变成了一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因为你的狐媚功夫,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昧着良心休弃了一个真正值得我爱的女人。 你害得顾家衰败,还险些害得我官职不保。 我为了争取一次翻身的机会,在璟王府失了颜面和尊严,放下了我所有的骄傲和身段。 这一忍再忍的目的,还不是为了立下头等大功,回京之后升官发财,风风光光的给你一场体面的婚礼。 我甚至还满心欢喜的憧憬我们未来的生活,重新光耀门楣,让侯爵府发扬光大。 而你却三番两次的背着我在外面偷汉子,甚至还怀上了别人的野种,让我来当这个冤大头。 我真的好后悔,当初瞎了眼,怎么就没有识破你是这种下贱胚子?” 江揽月见他眼中对自己的爱意变成了恨意,惊慌失措的伸手,小心翼翼的拉住他的铠甲一角,泣不成声道: “卿宸哥哥,我的心里其实是有你的,这几年来我也投入了很大的感情和精力去苦苦维持。 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并不是铁石心肠的女人,要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这么久。 我真的每日都活在矛盾的痛苦中,要不是我怀了叶郎的骨肉,我早就和他断的干干净净了。 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从始至终我对你都是真心实意的。” 顾卿宸看着她哭成了泪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缓缓的俯下身,伸手捏住她娇俏的下巴,紧盯着她水灵灵的泪眼,轻蔑的说: “好美的一张脸,好丑恶的一颗心。 我再也不会被你这鳄鱼的眼泪所欺骗了。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节和声誉,像你这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与那些风尘女子有何区别? 你怎么还有脸乞求我的原谅,我要是你,都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这句话无疑是致命一击,彻底摧毁了江揽月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小木屋的气氛瞬间推至高潮,两个人都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打算了结这最后的爱恨情仇。 与此同时,在暗处观望的萧景珩时刻关注着叶正青逃跑的身影,早就在附近设下了天罗地网,谅他也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白绍波和彪爷也施展轻功前来和宋晚吟会合。 “姑娘,属下已经配合着太傅大人手底下的士兵,在前方布下了阵法。 待叛军头领闯入后,就会被天罗地网罩住,阵法便会释放出毒气,让他无处可逃。” “姑娘,这回叛军头领的首级非我们莫属了,到时候太傅大人回京后,也好向陛下交差了。” 宋晚吟眼底露出满意的神色,微微点头道: “辛苦你们了,回府后我重重有赏。 对了,那些叛军余孽都捉拿归案了吗?” 白绍波毕恭毕敬的回禀道: “姑娘,这件事多亏了太傅大人的神机妙算,大军部队已经前后夹击,把攻打皇宫的那支人马给截胡了。 后面这支前去救援的人马,基本上也被大军部队给剿灭了。 现在就只剩下叛军头领,还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宋晚吟转脸看向萧景珩,只见他一脸板正的坐在那,双手却无措的摆放在双膝上。 “师哥,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恐怕也没那么快便将叛军余孽一举歼灭。” 萧景珩就等着她这句话,眼底好似浩瀚的星辰般璀璨夺目,试探性的问道: “小师妹,那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宋晚吟正欲开口,突然小木屋那边传来一阵火光冲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浓烟,照亮了整座山谷。 一道凄凉的笑声,从火光中传出来,飘荡在夜空中,令人毛骨悚然。 紧接着,顾卿宸从小木屋冲了出来,冷眼看着置身于火海中的江揽月,心中五味杂陈,攥紧了手中的长枪。 “江揽月,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 唯有一死,才能洗刷你的满身罪孽。” 江揽月想不到自己为了男人坏事做尽,到头来却得不到善终,彻底的心灰意冷,站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疯疯癫癫的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这辈子都在为了男人而活,想不到最后却死于男人的手中。 我好后悔啊,怎么就没有擦亮双眼,看清楚你们这些臭男人的真实面目? 从今往后,我要为了自己而活,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逃离你们的魔爪中。 顾卿宸,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活在我和孩子的阴影中,你将会孤家寡人的度过余生!” 宋晚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掩于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到掌心,留下片片月牙状。 一瞬间,眼前的火光和记忆中的火光重叠在一起,前世被困于熊熊大火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火焰吞噬。 耳边依旧回荡着江揽月那尖锐的笑声,前世今生纵横交错,在这一刻吻合上了。 她终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亲手报了前世的血海深仇! 第116章 满门抄斩 烽火连天,硝烟弥漫。 在这场激烈的剿灭叛军余孽的战争中,萧景珩凭借足智多谋的战略计策,将叛军余孽彻底剿灭,士兵们此次大获全胜。 叶正青落入天罗地网的毒气阵法中,做了一番最后的挣扎,随着毒气侵入体内,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京墨和怀夕奉命取了叶正青的首级,大军部队浩浩荡荡的连夜赶回京城复命。 宋晚吟的大仇已报,接下来还要面对更多的难关,远比江揽月更棘手,再次心神不宁起来。 萧景珩看出她情绪低落的样子,亲自护送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待所有的兵马撤离山谷后,独留顾卿宸一人,瘫软在一片废墟前,双眼空洞无神,仿佛整个灵魂都随着这场大火泯灭了。 一尸两命,大梦成空,终是镜花水月,一触即散。 宋晚吟和萧景珩回到京城后,便分道扬镳了。 与此同时,宫中传来捷报,陛下龙颜大悦,亲自在朝堂上召见了萧景珩,当看见他奉上来的叛军头领的首级,赞赏道: “萧爱卿,你的英勇果敢,足智多谋,此行剿灭了叛军余孽,为南靖国拔除了这根肉中刺,立下了头等大功。 谁说文官不如武将?像你这种数一数二的人才,不可多得啊。 你要是自称第二,满朝文武百官就无人敢自称第一。 朕特此赏赐你黄金万两、良田千顷,以示嘉奖。” 萧景珩跪地谢恩,想了想回禀道: “多谢陛下的赏赐,微臣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保家卫国是微臣的使命和重任。 其实这次能够顺利的剿灭叛军余孽,最大的功臣便是宋晚吟,若不是她发现叛军头领的藏身之地,微臣也没办法顺藤摸瓜,一锅端了叛军余孽的巢穴。 还有件事,令微臣大为震惊,想不到前伯爵府嫡女江揽月,竟背地里和叛军头领有染,恶意传播朝廷机密,实属罪大恶极。 微臣提议,定要彻查严办江家,他们也属于叛军党羽,决不能轻易姑息。” 陛下先是惊讶,继而眼底透着对宋晚吟的欣赏,啧啧称赞道: “宋晚吟不愧是朕的义女,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 朕确实该好好的赏赐她,到底是赏赐奇珍异宝,还是该赏赐她一门亲事?” 萧景珩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神很明显就不一样了,一颗心瞬间提至嗓子眼,生怕陛下会乱点鸳鸯谱,话锋一转道: “陛下,微臣亲眼所见江揽月和叛军头领偷情之事,江家该如何处置?” 陛下眉宇微蹙,脸上透着愠怒,痛心疾首道: “前伯爵府以前跟随着先帝爷打过江山,想不到表面归顺,内心叛逆,这些年来竟然背地里和叛军头领之间有往来。 朕还真是养虎为患,真是过于信任江家,太令朕痛心了,看来江家是留不得了。 对了,萧爱卿,顾将军此行战功如何?” 萧景珩如实回答: “顾将军撞破江揽月和叛军头领的奸情,当场失去了理智。 纵火活活烧死了江揽月,连同她肚子里的野种,一并化为灰烬。 微臣心系战况,并没有过多去留意顾将军的一举一动,恐怕他应该还留在城外。” 陛下闻言,龙颜大怒道: “这个顾卿宸,在大是大非面前岂能儿女情长? 放着这般温柔贤淑、精明果敢的宋晚吟不要,偏要让朕下旨迎娶平妻,结果却给他戴了顶绿帽子。 这些年来,他简直是被鬼迷心窍了,变得越来越不像话。 朕给过他很多次机会,可惜他都没有珍惜,包括这一次,他太令朕大失所望了。 要不是念及老侯爷对朕有恩,朕早就想将顾卿宸罢官夺爵了。 这次出兵,顾卿宸非但没有立下功勋,反而还被一个女人给牵着鼻子走,扰乱了心神。 朕心意已决,下旨将顾卿宸贬为振威校尉,剥夺爵位,让他好好的进行反省吧。” 夜,漆黑如墨,寒风凛冽。 江家府邸被官兵重重包围,熊熊燃烧的火把,把天空照得宛如白昼般透亮。 江家上下全都身穿丧服,刚把老伯爷的遗体安置在棺材中,准备三日后进行下葬。 江太夫人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绝望和不甘,看着满院的官兵,惊恐的大叫道: “老伯爷已经被你们活活气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非要将我们通通赶尽杀绝吗?” 江家子女吓得抱成一团,很快就被官兵们五花大绑起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瑟瑟发抖。 魏大人来到棺材前,手一挥命令官兵们将这副棺材毁了,对着老伯爷的尸体,鞭尸泄愤。 每抽打尸体一下,都等于狠狠的抽打在江家人的心头,身躯跟着一颤一颤的,心惊肉跳起来。 其中,江家次子满腔悲愤的怒斥道: “你们这些狗官,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你们通通不得好死!” 其中一名官员上前直接抽了他两巴掌,把他的嘴角都打出血来,冷笑道: “哼,你们江家勾结叛军,犯了谋逆之罪,罪不可赦!” 江家三女声嘶力竭的辩驳道: “谋逆?这不可能,分明是污蔑! 我们江家世代忠心耿耿,效忠于朝廷,绝不会做出这种叛国之事!” 魏大人不管他们如何狡辩和喧闹,说再多都是徒劳无功的,缓缓的宣读了圣旨,宣布江家满门抄斩。 江家子女们犹如五雷轰顶,发出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声。 “不!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 “我还这么年轻,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 “冤枉啊!我真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没有勾结叛军!” “放开我,江家已经被罢官夺爵了,为什么还要迎来满门抄斩?” 官兵们立刻动手把江家子女连拖带拽下去,其中也有极力抗旨不从的人,官兵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很快那些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江太夫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瞬间瘫软在地,怨恨十足道: “天要亡我们江家,我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还不等官兵动手,从地上抓起一把利剑,挥剑自刎了。 第117章 行尸走肉 顾卿宸犹如行尸走肉般回到府中,手中拎着一壶酒,喝得酩酊大醉,借酒浇愁愁更愁。 他满脑子都是江揽月和叶正青偷情的画面,耳边依旧回荡着江揽月无情的嘲笑声。 本以为这次战役能够立下头等大功,风风光光的回京接受封赏,就能够如期迎娶江揽月,光耀门楣了。 想不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女人和孩子都不是自己的,活生生给他人做嫁衣。 他一怒之下,把以前和江揽月在一起的过往点滴,连同她赠予自己的腰带、同心结、香囊、手帕、丝巾、发带全都一把火给烧成灰烬。 “江揽月,若是能够重来一次,我宁可初次见面就亲手杀了你。” 顾卿宸看着冷冷清清的府中,四处都是萧瑟破败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目光所及之处浮现出宋晚吟在府上操持的样子。 一瞬间,唤醒了心底最深处的美好回忆。 初见宋晚吟时,她长得倾国倾城,活泼灵动,在太尉府中的后花园吟诗作画。 他跟随父亲前去贵府做客,正巧经过后花园,被宋晚吟的才艺所深深的吸引住。 后来,宋晚吟见有贵客前来,害羞的跑开,无意间掉落绢帕。 恰巧被他给捡起来了,放在身上珍藏已久,想找个契机物归原主。 为了能够博取宋晚吟的芳心,在陛下举行的一场打马球的比赛中,他从一众王孙公子中脱颖而出,取得了胜利。 皇太后非常欣赏他,深知他心仪宋晚吟已久,于是便将自己戴了几十年的凤钗取下作为奖品,赏赐于他。 他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英姿飒爽的走到宋晚吟的面前,将这份至高无上的荣誉献给了她。 宋晚吟当时青涩腼腆的样子,至今历历在目,一瞥一笑都牵动着他的心,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他开始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整个人魂牵梦绕的惦念着宋晚吟。 后来,他使出浑身解数投其所好的,让情窦初开的宋晚吟,死心塌地的爱上了自己。 自从宋晚吟下嫁给他后,更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做好一个侯门主母该尽的责任和义务。 那时的她,忙碌又能干,精明又细心,将府上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偶尔还会为他洗手做羹汤,哪怕是厨艺不佳,也会学着变各种花样做他喜欢的食物。 然而,他当时却并没有珍惜,而是在江揽月的挑唆下,看宋晚吟的目光越来越充满了厌恶之情,导致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如今的府上,再也没有往日的繁华鼎盛,有的只是无尽的萧瑟衰败,更没有了宋晚吟的身影。 顾卿宸长叹口气,感到无比的孤独和失落,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好好珍惜这块宝,有的只是无尽的追忆。 他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寝屋中,双臂抱膝的蜷缩在角落中,双眼又红又肿,颓然的发着呆。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束刺眼的光线投射进来,晃得眼晕。 太夫人的双眼彻底失明了,出行都得依靠着木鸠杖,喑哑的轻唤一声: “宸哥儿,你还好吗?” 她最近长卧病榻,惊闻陛下下旨,将顾卿宸贬职,担心他会寻短见。 于是拖着病体,踉踉跄跄的前来寻找他,母子俩很长时间没有促膝长谈了。 顾卿宸微眯起眼,待视线逐渐聚焦后,刚想起身,便感觉双腿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麻到失去了知觉。 “母亲,我在这。” 太夫人听见他的嗓音沙哑,心疼不已,摸索着朝他走了过去: “宸哥儿,我们顾家人永不言败,虽说陛下前几日下旨将你贬职,但却并未将你贬为庶民。 说明陛下还是念及着老侯爷在世时的恩情,对你还算是留有余地了。 你一定不能自暴自弃,更要发愤图强,戴罪立功。 毕竟你现在可是顾家唯一的希望了,我特别看好你,从今往后不要再为情所困了。” 顾卿宸干涩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哽咽道: “母亲,都怪我无能,居然被一个女人骗的团团转,还险些给别人养孩子。 要不是我及时发现得早,恐怕顾家的一切将来都要拱手让人了。 我就是百思不得其解,我对江揽月百般的顺从和爱护,她为什么要欺骗我的感情?” 太夫人深知他的感受,心痛的伸出手抚摸着他胡子拉碴的脸庞,足以想象出他有多憔悴。 “宸哥儿,江揽月不配得到你的爱,我们还是不要再去想她了。 其实从始至终,你想要迎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想要得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自从你和宋晚吟和离后,顾家就没有一日太平,江揽月从来都没有伸出过援助之手。 我也是老糊涂了,早就该阻止你这样做,让你真心实意的对待宋晚吟。 要不然,我们顾家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顾卿宸追悔莫及道: “母亲,我承认和宋晚吟和离这件事,大错特错。 要不然,我们顾家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我还是侯爷,祖宗的基业也全都保住了。 可是,我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太夫人犹如醍醐灌顶,劝说道: “不晚,一点也不晚。 你现在要重新振作精神,明日去太尉府上向宋晚吟郑重道歉。 我同为女人,知道这辈子爱一个人非常不容易,并不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宋晚吟嘴上说的再绝情,实际心肠都是软的。 她也是心有不甘啊,一个堂堂的正妻居然被一个妾室给比下去了。 要不然,前阵子太尉府举行的相亲大会,她也不会一个男人都没有看上。 这说明她的心里,还是迟迟放不下你。 我相信,只要你认错的态度端正,绝对能打动她的内心,让她再重新给你一次机会。 一旦你成为县马,顾家又将会回到当初的巅峰时期,到时候狠狠的打脸那些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 顾卿宸被母亲这番话狠狠的触动了内心,确实想要和宋晚吟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一时间,他灰暗的眼眸闪过一丝希望之光。 他始终坚信,这三年来的夫妻之情,宋晚吟还是割舍不断的。 第118章 悔不当初 春暖花开满园飘香,姹紫嫣红阳光普照。 太尉府上,人声鼎沸,堪比过年般热闹非凡,奴仆们进进出出帮着官兵抬东西,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府前的大街上,马车络绎不绝,人来人往驻足围观,都是为了一睹陛下赏赐的奇珍异宝。 府内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满院子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宝,有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稀宝玉石、留香念珠等等,随随便便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看得人眼花缭乱。 宋晚风和花暮雪身着盛装,面带微笑,正在招待前来道贺的贵客们,他们纷纷围在奇珍异宝前,仔细的观赏,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宋晚吟看着陛下赏赐自己的奇珍异宝,内心五味杂陈,想必定是萧景珩向陛下觐言,这才将此次剿灭叛军余孽的功勋战绩归于自己身上,让整个太尉府锦上添花。 看来,她亏欠师哥的人情越来越多了,这辈子恐怕都还不完了。 沈沅清带着一双儿女闻讯赶至,当看见满院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时,精神恍惚了下,一时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天爷呐!这么多宝物,全是些稀罕物,发财了,真是发大财了!” 她的眼底露出贪婪的目光,急不可耐的上前,挨个东瞧瞧西看看,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一下。 这些宝物要是全都收入我的囊中,恐怕我做梦都能笑醒了。 “沈姨母。” 花暮雪立刻出声阻止,生怕她会当众碰坏了这些奇珍异宝,上前颔首行礼道: “今日府上需要招待这些前来道贺的贵客们,委实无法顾及到沈姨母。 还请沈姨母先回屋稍作休息,待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后,侄媳自当前去向沈姨母赔个不是。” 沈沅清见她破坏了自己的雅兴,眉头一拧,神色不悦道: “你什么意思? 我的手是脏还是怎么着?碍你什么事了? 你看清楚了,这些宝物可都是陛下赏赐给太尉府的。 我又是太尉府的长辈,于情于理也是跟着沾了点光,你们还不得趁机好好的孝敬我一下?” 沈沅清的次子许嘉鸿,庶女许芊芊见状,纷纷帮腔起来。 “太尉夫人,我们两家说到底也是亲戚一场,好不容易远道而来,你身为当家主母,还不得给予一些表示?” “太尉夫人,我们也并非是想贪图你们什么东西,这人情世故方面,你也要拎得清才行。” 花暮雪深知他们话中其意,无非就是惦记着想分得一杯羹,平静的说: “沈姨母,这些全都是陛下赏赐给妹妹的,妹妹这次剿灭叛军余孽立下了头等大功,陛下认为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开辟了我朝的先例,日后是要名垂青史的。” 沈沅清露出不屑的笑容,阴阳怪气道: “她一介女流之辈,哪来的通天本事,还剿灭叛军余孽,当真以为人人都是傻子吗?” 宋晚吟看见嫂子正在应对沈姨母,生怕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沈姨母又要闹出一些大乱子,让满院贵客们看笑话,上前一步道: “沈姨母,今日是府上的大喜之日,希望你不要在这里扫兴。 至于我有没有剿灭叛军余孽,这些赏赐总不能是假的,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吗?” 沈沅清见她们姑嫂关系还挺亲密,气急败坏的斥责道: “你少拿陛下压我,还敢说我扫了你们的雅兴? 宋晚吟,做人不能忘本,我那个福薄命短的妹妹去世的早。 我这个做长辈的,有权利和责任管教你。 反正你现在拥有那么多的赏赐,拿出几件孝敬我这个做姨母的,天经地义。”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故意提高了嗓门,引得贵客们纷纷侧目。 宋晚吟见她铁了心要当众闹事,于是朝甜橙使了个眼色,拉过花暮雪转身就走。 甜橙立刻心领神会的带着蜜桃上前,毕恭毕敬的说: “沈姨母,我家姑娘发话了,请你回屋休息会。” 沈沅清气得脸部抽搐了几下,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两个下贱胚子,也敢骑在我头上撒野……” 话音未落,蜜桃不由分说的上前,直接一把将她扛在肩头,大步朝着后院走去。 许嘉鸿和许芊芊面面相觑一番,火急火燎的追上前去,一路跌跌撞撞的看起来非常滑稽可笑。 隔着老远,还能听见沈沅清挣扎的咆哮声: “你要做什么?快点把我放下来,信不信我打你二十大板!” 甜橙转身望着诸位贵客们,面带微笑的解释道: “诸位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家沈姨母痴呆症又犯了,一犯起病来就变得六亲不认,让你们见笑了。” 在场的贵客们立马阿谀奉承起来。 “想不到县主还真孝心十足,面对患有痴呆症的姨母不弃不离的照顾着,其精神太令人感动了。” “县主可是出了名的大孝女,以前在侯爵府的时候,她可是尽心尽力,寸步不离的照顾婆母。只可惜,那个太夫人根本就不领情。” “唉,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像县主这种人美心善之人,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谁说女子不如男,以后谁再敢不尊重女子,我就拿县主作为标榜来打他们的脸。” 宋晚吟和花暮雪相视一笑,花暮雪忍不住点了下她挺翘的鼻尖说: “你这个小机灵鬼,还是你有办法。”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一道熟悉的高叫声: “你们让开,我要找宋晚吟,谁敢拦我一下试试?” 很快,一道身影冲破了层层阻碍,擅自闯了进来,正巧撞上了宋晚吟清澈的眼眸。 与此同时,柚琪匆匆前来禀报,委屈的都快哭了: “姑娘,顾大人在门外求见,奴婢阻拦了半天,还是被他给闯进来了。” 花暮雪忧心忡忡的看向她,生怕她会遭受到二次伤害,下意识的捏了捏她的手背。 宋晚吟淡定从容的看着气喘吁吁的顾卿宸,转脸对着嫂子说: “大嫂,你先去忙吧,这里我能应付得了。” 花暮雪仍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柚琪也懂得眼力见的退下。 宋晚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冷冷的说: “顾卿宸,你怎么来了?” 顾卿宸面容憔悴,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看起来沧桑了很多,心中忐忑不安。 他知道自己对宋晚吟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但仍然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原谅,愿意给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晚吟,我知道错了,悔不当初那样对待你。 但我曾经是真的爱过你,现在心里也还有你。 我们之间的阻碍已经没有了,我会用往后余生好好的去弥补对你的亏欠。” 宋晚吟冷笑一声,嗤之以鼻道: “顾卿宸,你也太高估自己了。 你以为自己是金元宝,人见人爱吗? 明明是你先背叛了我,现在又想回来找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顾卿宸自知理亏,低下头,哽咽道: “晚吟,我只是犯了,全天下很多男人,都会犯的错。 你不该就这样把我草草的判了死刑,不给我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119章 自取其辱 宋晚吟被他这番话恶心到了,这哪里是来认错的态度,分明是来炫耀他多有魅力似的。 常言道,好马不吃回头草。 “顾卿宸,你心中的那点小算盘,我再清楚不过了。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顾卿宸见她转身欲走,立马伸手拉住她的纤细胳膊,焦急的说: “你别走,我有件东西给你。” 说完,便从怀中取出一枚上等的鸳鸯同心玉佩,这是两人当年许定终身时的定情信物。 “这枚玉佩,我还留着,你难道忘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往事吗?” 宋晚吟细眉微蹙,冷冷的说: “拿开你的脏手。” 顾卿宸恋恋不舍的放开她,仍不死心的将这枚鸳鸯同心玉佩举至她的眼前: “晚吟,我知道你这人向来念旧,你的那枚一定还在。 既然我们心里面都装着彼此,为什么还要相互伤害? 我知道你之前在府上举行了一场相亲大会,就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想要让我生气,试探我是否还在乎你?” 宋晚吟见他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一把将他手中的鸳鸯同心玉佩夺过,重重的摔在地上,瞬间粉碎成末。 “当初和离的时候,便早已说好,此生不复相见,请你自重。” 顾卿宸看着一地狼藉,整颗心连同这枚鸳鸯同心玉佩一并碎了,声音颤抖道: “晚吟,这件事我想了很久,也知道错在哪里了。 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犯,有矛盾,我们就解决矛盾。 说实话,我现在足够卑微了,你要是还不依不饶的,只会加重矛盾。 曾经,我对你再好,为你做再多事,只要做错了一件,连同所有的事都被你一口否定了。 就连我这个人也一样被你否定,确实让人寒心。 我们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的聊一聊? 就事论事,说出来改正,所有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以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宋晚吟很是无语,面对他的拉扯纠缠,只觉得脏了眼睛和耳朵: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府上还有众多贵客在,我不想在这里和你继续纠缠不清,你好自为之吧。” 顾卿宸死活不肯让她离开,双眼又红又肿,憔悴不堪道: “晚吟,我这次前来并非成心闹事,我只是想找你好好的聊一聊。 不管我们之间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要做出一个对彼此负责的决定。 我始终相信,我们这次要是破镜重圆后,感情一定会上升到一个彼此都想象不到高度。 或许,还会为了彼此,做出巨大的改变。” 宋晚风察觉到有不速之客,正欲上前帮妹妹脱身,却被花暮雪及时阻拦: “夫君,让妹妹自行处理吧,我们不应该再给她增添压力了。” 宋晚风思来想去后,认为感情的事确实不好插手,于是便带着夫人继续招待贵客们。 这时,萧景珩也带着丰厚的贺礼,亲自登门道贺,刚进门正巧目睹了这一幕。 尤其是看到顾卿宸阴魂不散的围在宋晚吟的身边,眉宇间尽显厌恶之色,不动声色的上前,故意横插在两人中间。 “小师妹,这春暖花开的时节,怎么还会出现令人讨厌的麻蝇?” 宋晚吟心知肚明他所指的麻蝇是什么,强忍着笑意,附和道: “是啊,这种万物复苏的美好时节,有麻蝇出没确实挺扫兴的。” 顾卿宸也听出了他们话里有话,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这个横插一脚的萧景珩,却还要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下官参见太傅大人。 下官有要事想和县主单独聊会,可否请太傅大人移步?” 萧景珩直接将他视如空气,从袖中取出一只九连环手镯赠予宋晚吟道: “小师妹,这可是我刚淘来的好东西。 普天之下,还没有谁能够解开这只九连环手镯。 若是你能把此镯解开,我便有份惊喜送给你。” 宋晚吟一扫刚才的阴霾,满脸期待的问道: “师哥,瞧你这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惊喜?” 萧景珩卖起了关子道: “惊喜要是提前透露了,那就不叫惊喜了。 你看见那十只大箱子没? 里面全都是我淘来的各种珍奇古玩,全都是你最喜欢的,回头你慢慢看。” 宋晚吟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小厮们抬着十只大箱子,送往了鹤望苑中,迫不及待的想跟上前去。 岂料,却被顾卿宸高大挺拔的身影,像堵墙似的拦住了去路。 “晚吟,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宋晚吟见他一个劲的死缠烂打,于是唤来了四名婢女,讥笑一声: “顾卿宸,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只要你能够比赢我这四名婢女的特长之处,我就考虑你刚才的那番话。” 此言一出,有人欢喜,有人忧。 萧景珩的眉目间尽显失落,很快便调整好情绪,笃定宋晚吟绝不会轻易原谅顾卿宸的。 我倒要看看,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又想出什么妙计了? 顾卿宸疲惫的眼神一亮,看着那四名平平无奇的婢女,不可置信的说: “晚吟,此话当真?” 宋晚吟点了点头说: “我才不会像你一样,言而无信。 若是你输了,从今往后不准再来纠缠我。” 很快,院中便腾出了一小块空地,顾卿宸面对眼前这四名婢女,对付她们,简直是手到擒来。 贵客们见顾卿宸还腆着脸前来自取其辱,纷纷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围成一圈,对着他指指点点起来。 “这个顾卿宸,就是天生的贱骨头,以前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出去拈花惹草,结果亲手摧毁了这么好的一桩姻缘。” “县主的脾气真是太好了,要是换作我,我早就乱棍把他给撵出去了,以免脏了府上的地面。” “常言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如今顾卿宸已经被贬了官职,估计还想翻身往上爬,便又打起了县主的主意。” “顾卿宸这种男人中的败类,动不动就靠女人来平步青云,还要依靠女人的嫁妆来维持府上开销,太令人不齿了。” 面对贵客们的说三道四,恨不得戳断顾卿宸的脊梁骨,可他却并没有往心里去,一门心思只想得到宋晚吟的原谅。 一旦他能够重新虏获宋晚吟的芳心,摇身一变成为县马,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顾卿宸来回扫视着眼前这四名婢女,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说: “开始吧,你们尽管出招。” 第120章 猎杀时刻 顾卿宸好歹也是一位武艺高强、战功赫赫的武将。 他在战场上威风凛凛,令敌人闻风丧胆,每次遇到危险都会逢凶化吉,运势方面还是比较好的。 一场别开生面的投壶比试正激烈的进行中。 顾卿宸自信满满道: “我好歹也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将,对付你一个小小的婢女,让你一只手就够了。” 柠西首先出战,并不畏惧他,也有着自己的投壶技巧,恭恭敬敬的说: “顾大人,奴婢献丑了。” 围观的贵客们,纷纷伸长了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这场比试,心中想着顾卿宸若是输给了婢女,岂不是丢脸都丢到黄浦塘去了。 宋晚吟和萧景珩坐于高台上,一边品茶,一边观赏,两人之间偶尔说笑一番,心情并没有受到顾卿宸的影响。 宋晚风和花暮雪则静观其变,倒想看看顾卿宸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顾卿宸下意识的看向宋晚吟,见她和萧景珩看起来十分热络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于是先拿起一支箭,瞄准了壶口,用力一投。 他早已把壶口当成是萧景珩,投出去的箭羽,每一箭都像是插在他的心口上,以此泄愤。 在场的贵客们全都屏气凝神,注意力全都在那支箭上,目光随着抛物线移动。 “呯”的一声! 顾卿宸的箭莫名其妙的偏离了壶口,直接飞到了旁边的墙上,砸在地面断成两截。 柠西看到这一幕,嘴角微扬,慢条斯理的拿起一支箭,轻松的投进了壶里。 顷刻间,赢得众人的鼓掌喝彩,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婢女,居然投壶这么厉害,委实令人刮目相看。 宋晚风和花暮雪紧悬的一颗心稍稍落下,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微微点头表示赞赏。 宋晚吟反倒是一脸轻松的姿态,深知这四名婢女的非凡实力,每次都能让她们的特长发挥到淋漓尽致。 萧景珩手中捏着一块珍珠白玉糕,迟迟没往嘴里送,都快要捏碎了。 脸上虽然不在意,其实心中非常介怀,明明他们都已经和离了,想不到顾卿宸又跑来府上死缠烂打。 看来,要想个办法,让他知难而退。 顾卿宸看到柠西投进了,心里有些着急,又拿起一支箭,瞄准后用力的投了出去。 我还就不信了!能被一个小小的婢女给比下去? 然而,他的箭从壶口边缘擦过去,飞到了另一边的树干上。 很快便迎来一片喝倒彩,不少贵客还冷嘲热讽起来,认为他简直给朝廷丢脸。 柠西看到顾卿宸连续两次投偏,又拿起一支箭,再次轻松的投进了壶里。 紧接着迎来了叫好声一片,这两种鲜明的区别对待,化作重锤狠狠的敲击在顾卿宸的心上。 顾卿宸这下心里备受打击,非常的气恼,以前他在府上练习投壶的时候,每次都是百发百中的。 根本不信这个邪,使出绝招,他拿起一支箭,施展内力投了出去,口中还高叫一声: “中!” 果然,他的箭这一次终于投进了壶里,整个人沾沾自喜起来,连忙望向宋晚吟,朝她挥了挥手,脸上展露出得意的神色。 宋晚吟却将他视如空气,端起茶盏轻轻的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轻抿了一口,入口清香爽口。 贵客们定睛细看,却再次发出一片不屑声。 柠西小心翼翼的说: “顾大人,你投进的是奴婢的壶。” 顾卿宸听到这句话,顿时愣住了,仔细一看自己的壶,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而柠西的壶里则多出了一支箭,箭羽还在微颤着。 这一刻,彻底摧毁了他的自信心,总觉得这次投壶处处都透着邪门,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投壶比试很快就分出了高低胜负,接下来是酒量比试。 柚琪直接搬来好几坛烈酒,放在桌子上,恭恭敬敬的说: “顾大人,谁先喝吐了,算谁输。” 顾卿宸平日里自诩酒量过人,想要一雪前耻,冷笑一声: “这回,你必输无疑。 用酒盏量太少,不够尽兴。 来人,拿大碗来。” 两名小厮立刻呈上来好几只大碗,整齐的摆在两人的面前,默默的退了下去。 顾卿宸直接抓起一坛酒,倒了满满一大碗,仰头一饮而尽。 柚琪来不及阻止,诧异的说: “顾大人,这酒不能喝得太急,容易上头。” 顾卿宸一大碗酒饮尽,张口欲言,却瞬间上头了,脸颊就像是火灼般火辣辣的滚烫起来,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伺候在侧的小厮,早就备好了木桶,见他看起来一副想吐的样子,连忙将木桶呈上前去。 果不其然,顾卿宸越想强忍着不吐,却越是难受,整个胃里翻云覆雨,“哇”的一声狂吐不止。 贵客们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掩住口鼻,满脸嫌弃的嘲讽起来。 “臭死了,真是太不要脸了。” “这还没比就输了?就这?吹什么牛?” “这个味太大了,我都觉得有些上头了。” 顾卿宸吐光了胃里的酒水后,整个人总算是清醒很多,紧接着又要和金桔进行一场食量比试。 他望着面前摆着堆积如山的食物,有烧鸡、烤鸭、红烧肉、清蒸鲈鱼等美味佳肴,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飘香四溢。 这么多吃食,岂不是要把肚皮给撑破了? 金桔已经开始优雅从容的大口吃了起来,今日也算是沾光了,平常哪有机会吃到这么多好东西。 这回一定要吃够本! 顾卿宸转头看了眼宋晚吟,不想让她对自己失望透顶,只能强忍着胃中不适,硬着头皮狼吞虎咽起来。 这个婢女像猪一样能吃,还是个女人吗? 金桔也不甘示弱,胃里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不停地把食物往里面塞,还不觉得撑。 半炷香的功夫过去了,贵客们都在给金桔加油鼓劲,其中也有不少人看着她吃了这么多,简直连头牛都能吞下去,委实被震撼到了。 顾卿宸越吃越感到吃力,肚子被撑得圆滚滚的快要爆炸了,宁可被撑死,也绝不服输,继续拼命的往嘴里塞。 金桔看似动作不紧不慢的样子,实则吞咽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把他远远的甩在了后面,消灭了面前一大半的佳肴。 顾卿宸只觉得越吃越腻,心里一阵犯恶心,甚至感觉食物都快从嗓子眼里漫出来了,慌忙四处寻找木桶,跑去狂吐不止。 萧景珩的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偏过头去,以免被他恶心到。 这种不自量力的人,就该给他点颜色瞧瞧。 宋晚吟给蜜桃使了个眼色,蜜桃立刻心领神会的走上前去,丝毫不给顾卿宸任何喘息的机会。 “顾大人,奴婢不敢和你动手。 奴婢斗胆和你比试一场摔跤如何?” 顾卿宸把胃里积压太多的食物吐出来后,终于好些了,打量着眼前这个娇小玲珑的婢女,冷笑道: “我的身材高大魁梧,你在我面前渺小如蚁,明摆着送死来了。” 话音刚落,便主动发起攻击,打算直接一个过肩摔把蜜桃撂倒在地,扳回一局。 蜜桃灵活的躲避着他的攻击,让他屡次扑空。 顾卿宸逐渐失去耐心,犹如一头狂怒的狮子,几乎施展出浑身解数,也要将她撂倒在地。 蜜桃在他又一次扑空后,瞅准契机进行猎杀时刻,猛的伸出右腿拦住他的两脚,右手搂住他的脖子,用挺翘的弧度把他整个人都弹了起来,直接反杀把他给按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此举瞬间轰动了满院贵客,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赞叹,想不到一个外表看似柔弱的婢女,居然是个力大无穷的女中豪杰,令人肃然起敬。 第121章 有何企图 顾卿宸输得一败涂地,面对众人的喝倒彩,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的站起身,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 这四名婢女看起来平平无奇,想不到非比寻常女子,令他有些心生畏惧,仿佛遇见了克星一般。 宋晚吟见比试结束了,眼眸低垂,朱唇微启道: “顾卿宸,你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吗? 你输了,请你履行诺言,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顾卿宸见她决绝的离开,跌跌撞撞的上前,想要单独跟她说会话: “晚吟,你等一等,等一等。” 萧景珩直接挡在他的面前,冷眼相待道: “顾大人,这里可是太尉府,诸多贵客们都在场,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顾卿宸眼底透着警惕,看出他和宋晚吟的关系不一般,质疑道: “太傅大人,这是下官和晚吟的私事,大人屡次三番的插手过问,莫非大人有何企图?” 萧景珩听出他话中之意,眼底泛着寒光,冷若冰霜道: “顾大人,以前的宋晚吟让你爱搭不理,如今的宋晚吟让你高攀不起。” 还不等顾卿宸开口,他便拂袖扬长而去,疾步追上了宋晚吟的步伐,两人看起来登对极了。 顾卿宸攥紧双拳,捏得骨关节咔咔作响,恨不得用眼神杀死萧景珩。 原本以为这次前来求和,定能打动宋晚吟的心,让她肯原谅自己,两人再续前缘。 想不到,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而且还是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这下算是碰上刺头了。 宋晚风负手上前,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狼狈样,出面调解道: “顾大人,今日你也算出尽了风头,破坏了我妹妹的雅兴。 若是你还想挽回点尊严,还是请回吧,以免场面越来越难堪。” 顾卿宸眼底透着愤怒,扫视着那些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贵客们。 深知他们全都是墙头草,为了巴结太尉府,不惜与自己为敌。 于是将他们这些丑恶的嘴脸,全都铭记于心,将来定要出人头地,找机会报仇。 这口恶气,他迟早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犹如点点繁星,照亮了整片夜空。 鹤望苑中,宋晚吟唤来了四名婢女,每人赏赐了一把银裸子,满意道: “你们四个的差事做的不错,希望你们以后再接再厉,到时候我自有重赏。” 四名婢女笑得合不拢嘴,对着她千恩万谢。 “奴婢定当不辜负姑娘的期望。” 待婢女们退下后,甜橙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姑娘,奴婢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赏赐了老白和彪爷万两白银和宅子,让他们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处。” 宋晚吟拿起账本翻阅起来,微微点头道: “他们伺候了我这么多年,一直为了我四处奔波,居无定所,这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 说完,便专心致志的算起账来,最近生意上也出现了大麻烦,忙得她焦头烂额的。 自从她名下的商铺和西域商人合作后,慕名而来更多的异域商人争先恐后的和她洽谈生意上的合作。 从而有利有弊,利的是生意做大做强,甚至都做到异域去了,过不了几年便能成为上京城的首富。 弊端是会挤兑掉很多商铺的生意,逼得那些老板走投无路,容易招人眼红妒恨,难免会徒生事端。 甜橙还有件事想跟自家主子汇报,见她愁眉不展的样子,有些犹豫不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毕竟自家主子琐碎之事缠身,本就分身乏术,于心不忍再给她增添烦恼。 宋晚吟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一边算账一边说: “有话但说无妨。” 甜橙想了想,赶紧把门关上,极小声的说: “姑娘,奴婢方才在回来的路上,看见那个许芊芊打扮得花枝招展,拎着提盒进入了主君的清风斋中。 最近奴婢经常看见她频繁出入主君的书房和寝屋,这件事若是被夫人知道了,恐怕会伤心落泪。” 宋晚吟早就见识过这些狐媚功夫的伎俩,家中有沈姨母这尊大佛在,迟早会出大乱子。 “这件事你且盯着点,看来得尽快解决这个烫手山芋了。” 清风斋中亮着盏烛光,倒映着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在伏案书写。 宋晚风自从凯旋归来后,深受陛下的重用,一直忙于公务,片刻不得停歇。 再加上,璟亲王四面楚歌的处境,太子的势力蠢蠢欲动,迟早会爆发出一场激烈的皇储之争。 突然,一碗热气腾腾的十全大补汤呈现至他的面前,打断了他的思路。 耳边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太尉大人,这是奴家的一点心意,见大人最近忙于公务,担心会熬垮了身体,特地熬制了十全大补汤,赶紧趁热喝了吧。” 宋晚风向来不喜,除了夫人之外的人闯入清风斋,眉头一拧道: “谁准许你进来的?出去。” 许芊芊故意把领口拉得很低,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和诱人的锁骨,抛着媚眼道: “太尉大人,这好歹也是奴家精心熬制的,你多少给奴家一点面子。” 宋晚风见她搔首弄姿的样子,眉目间露出嫌恶之色,冷漠的说: “面子是自己争取来的,而不是让别人给你的。 不要弄脏了我的眼睛,赶紧滚出我的视线,别来烦我。” 许芊芊仍不死心,打算用强硬的手段,就不信他不会被自己的魅力所征服: “太尉大人,你就喝一口,奴家立马就走。” 说完,便舀起一勺十全大补汤,送至他的嘴边,整个人都恨不得贴上去。 宋晚风忍无可忍的扬手打翻了这碗十全大补汤,碎片四下飞溅,汤汁溅到许芊芊白皙嫩滑的手背上,烫得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好烫,烫死奴家了!” 宋晚风眼底透着怒意,指着门外,怒斥一声: “滚!” 许芊芊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委屈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不过她心有不甘,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男人是不偷腥的。 更何况她年轻貌美,身材又好,绝对能把宋晚风的魂给勾走的。 第122章 栽赃嫁祸 晨曦初露,夜暗渐褪,一轮红日从云层后娇羞的探出头来,温暖整片大地。 宋晚吟一早便拿上帷帽,带着甜橙和蜜桃前去名下的商铺,挨个查账,看一下最新引进的一批货物。 听说绸缎庄刚出了一批新的花色,想要挑上几样,给嫂子拿去做几身新衣裳,她一定会非常欢喜的。 刚经过前院,便瞧见兄长一身官服,衬托得身材英姿飒爽,疾步掠过走廊,赶去宫中上早朝。 突然,许芊芊拎着个提盒在走廊尽头翘首以盼,当看见宋晚风的挺拔英姿,笑如清风明月般的迎上前去。 “太尉大人,这是奴家亲手做的枣泥山药糕,口感软糯,甜而不腻。 你还没有来及用早膳,可以先在马车上垫一垫肚子。” 宋晚风见她还真是阴魂不散,眼底透着冷漠道: “我昨晚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在我的眼前来回晃悠,你是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吗?” 许芊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至嘴角,眼角闪动着泪光,嚅嗫道: “太尉大人,奴家也是关心你的身体,怕你因为忙于公务而顾不上用膳。 这好歹也是奴家的一份心意,你就收下了吧。” 宋晚风冷哼一声: “无需你来瞎操心,我的身体自有我的夫人关心照料,她早已备好了早膳,供我在马车上食用。” 许芊芊闻言,咬了咬下唇,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哽咽道: “太尉大人,奴家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就不能多看奴家一眼吗?” 宋晚风懒得同她废话,好几次想走,却被她拦住去路,直接一掌将她推开,头也不回的离开。 许芊芊被这一掌推得没站稳脚跟,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无意间打翻了手中的提盒,枣泥山药糕散落满地。 她立马蹲下身来,手忙脚乱的捡起弄脏了的枣泥山药糕,心有不甘道: “你口口声声都是你家夫人,我倒想看看,你们夫妻二人的关系能有多牢固?” 这一幕被宋晚吟尽收眼底,想不到这个庶女果然开始对兄长死缠烂打起来,看来要想个办法拔除这颗毒瘤。 “甜橙,你们私底下多留点心,紧盯着许芊芊的一举一动,千万别让她捅出什么大娄子。” 甜橙立刻应允下来,气鼓鼓的说: “说来也怪,这些腌臜货都离不开别人的夫君吗? 一个个都想着打倒正妻,飞上枝头变凤凰,想的倒是挺美的。” 宋晚吟深知嫂子近日闷闷不乐的心情,毕竟自己也是过来人,这件事换作任何人,面对这种威胁没法做到淡定自若。 看来,待会从绸缎庄回来,要去开解她低落的情绪,希望她能重新振作起来。 当马车停在绸缎庄前,瞧见门口围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群,挤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来来来,都来瞧,都来看,这分明就是一家黑店!” 一名年轻男子,长得肥头大耳,穿着锦衣玉带,身披锦绣,脚踏镶嵌着蓝宝石的黑靴子,行为放荡不羁。 “这家黑店的绫罗绸缎,我买回去做了几身衣裳穿,结果浑身奇痒无比。 你们看,我这皮肤上起了大片的红色的丘疹,那叫一个痒啊!” 围观的人群,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见年轻男子的胳膊上,确实是一片红色的丘疹现象,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啊?这家绸缎庄的生意向来很好,听说老板还和异域商人有很多合作。 达官贵人们都指定这家采购,无论是料子或花色,全都是最上等的品质,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瘙痒的现象?” “我上个月才从这家绸缎庄采购一批绫罗绸缎,回去给我母亲和妻女做新衣裳,并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那可真是太奇怪了,我也经常在这家绸缎庄采购,每次做好了新衣裳穿上后,不仅面料舒服,而且很透气,穿在身上轻盈如薄纱。 并没有出现过起红色的丘疹现象,你会不会是弄错了?” “对呀,你这人一来就砸场子,就凭你手里的绫罗绸缎衣裳,就能笃定是绸缎庄动了手脚,想要谋害你不成?” “我看你八成应该是对家前来闹事的吧?怎么别人穿了都没事,就偏偏你穿了有问题?” 年轻男子见他们不相信自己所言,于是便将手中的绫罗绸缎衣裳递上前去: “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当场试穿一下,看看你们身上会不会发痒?” 众人闻言,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尝试,谁知道这里面暗藏什么玄机? 宋晚吟不方便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于是头戴帷帽,让力大无穷的蜜桃上前开路。 蜜桃三下五除二就挤开了人群,很快便开辟出一条小路,恭恭敬敬的迎接自家主子。 徐掌柜也是太尉府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才,替宋晚吟专门打理着绸缎庄的生意,面对此人闹事,忧心如焚。 当他看见自家主子前来,立马擦着冷汗,哆哆嗦嗦的赶来相迎: “姑娘,你可算来了,此人非说我们的绫罗绸缎有问题,穿上后让人的皮肤奇痒无比。 他现在闹得人尽皆知,只怕会影响到我们绸缎庄的声誉。” 宋晚吟隔着一层轻纱,上下打量起那名年轻男子,一眼便认出他是贺商贾之子贺柏良,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性格古怪、骄傲自负、挥金如土,经常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原来是贺公子大驾光临,如果是前来做买卖的,我这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若是你成心前来闹事捣乱的话,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贺柏良素有耳闻,这上京城大多数商铺的东家,乃是一位奇女子,对她心生好奇,想要一睹她的芳容。 “姑娘,你这批绫罗绸缎有很大的问题,今日你务必要给我一个说法。” 说完,便故意凑上前去,一脸调笑的想要扯下她头上的帷帽,看清她的真容。 “这哪有谈事情还不见人的道理,你这也太不尊重人了。” 当他的手刚伸向帷帽,却被一只小手扼住了,紧接着肥硕的身躯腾空而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轻轻松松的撂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蜜桃潇洒的收回手,捋了捋额前凌乱的发丝,轻蔑的说: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碰我家姑娘?” 第123章 卑劣手段 围观的人群被这一幕吓坏了,满脸震惊的打量着蜜桃,想不到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小小的娇躯,大大的能量。 贺柏良就像是一滩烂泥似的,在地上蛄蛹半天,才勉勉强强的扶着闪到的腰爬了起来,咬牙切齿道: “你这个下贱胚子,也不到外面去打听打听小爷我是谁? 居然还敢动手打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蜜桃见他嚣张至极的样子,双拳捏得咔嚓作响,狠狠的怒瞪他一眼。 贺柏良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叫嚣,却被她这摩拳擦掌的样子,吓得声音越来越小。 宋晚吟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绫罗绸缎衣裳,问道: “贺公子,你口口声声说我家的绫罗绸缎有问题,可否拿给我一看?” 贺柏良闻言,立刻将手中的绫罗绸缎衣裳递上前去,还特地撩开袖子,给她看胳膊上红色的丘疹: “你瞧,我可一点也没有骗你。 普天之下,哪有你这种做生意的,只顾着闷头赚钱,难道不顾及别人的死活吗?” 这句话一语双关,仿佛在隐晦的暗示些什么? 宋晚吟转脸对甜橙说: “你到门口找两根小树枝给我。” 甜橙很快便从门外找了两根小树枝,折成了筷子长短,递给了她。 宋晚吟用两根小树枝夹住那件绫罗绸缎衣裳,仔细的端详起来,又放至鼻尖闻了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却忍不住感觉鼻尖一阵瘙痒,很想打个喷嚏。 她的目光落在贺柏良的身上,眼尖的看见他的怀中有个隆起的地方,像是藏着什么东西似的。 “贺公子,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好时节,百花娇艳,难免会出现花粉过敏的现象。” 贺柏良挑了挑眉说: “此话怎讲?你少避重就轻,这分明就是你们的绫罗绸缎有很大的问题。 你们是不是为了赚取黑心钱,偷工减料了? 我要去官府告你们,把你们告到倾家荡产为止!” 宋晚吟见他蛮横不讲理,于是便让甜橙前去采摘一些桃花回来,举着这件绫罗绸缎衣裳说: “诸位,你们可以闻一闻,这衣裳上有淡淡的桃花香。 足以见得,贺公子其实是花粉过敏而已。 若是诸位还不信的话,那便可以随意拿出一块绫罗绸缎。 现场试一下会不会让皮肤出现,红色的丘疹现象。” 围观的人群闻言,满腹疑惑的凑上前去,伸出鼻子嗅了嗅衣裳,确实有股淡淡的桃花香。 这时,徐掌柜也拿来一块绫罗绸缎,当众撸起袖子,轻搭在胳膊上静等半炷香的功夫。 贺柏良见状,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却依旧不依不饶的说: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的,你最好还是破财免灾,以免到时候让你赔的连棺材本都不剩!” 宋晚吟淡然一笑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过了会,甜橙也采来不少桃花,用衣裳兜着,一朵朵的看着非常的艳丽。 她在宋晚吟的指示下将桃花的花粉挑出来,单独研磨成细腻的粉末状,然后均匀的涂抹在绫罗绸缎上,一点也看不出来异常。 宋晚吟看了眼徐掌柜,徐掌柜立刻将另外一只胳膊伸了出来,搭上涂抹花粉的绫罗绸缎。 不一会儿,徐掌柜的神色骤变,整个人都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姑娘,好、好痒啊,还有种刺痛感。” 宋晚吟当着众目睽睽之下,将徐掌柜的两只胳膊露了出来,其中涂抹花粉的胳膊已经起了很多红色的丘疹。 症状和贺柏良胳膊上的,看起来一模一样。 这下子,无需多言,众人恍然大悟起来,纷纷指责贺柏良过于阴险狡猾,居然还敢污蔑绸缎庄的声誉和清白。 一时间,贺柏良成为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贺柏良眼见事情败露,仍不死心的打算放手一搏道: “你们不要被她所欺骗,蒙蔽良知,这家分明就是想赚取黑心钱,才对绫罗绸缎动了手脚,你们可万万不能再采购了! 若是你们想采购的话,可以来我们贺家采购,我们贺家也开了一家绸缎庄。” 宋晚吟见他终于暴露出目的性,轻笑一声: “贺公子,原来你此次前来,是恶意栽赃陷害我的绸缎庄,想要抢走我的生意和顾客们。 这种行为,传扬出去,只怕会给你们贺家的招牌蒙羞。” 贺柏良恼羞成怒的指着她,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小贱人,明明是你们做了亏心事,居然还敢赖到我的头上来! 你信不信,我立马回去叫人,前来砸了你的绸缎庄?” 甜橙护主心切的上前大声质问道: “是你先使用卑劣手段,前来砸场子的,还不让别人说吗? 你今日必须要把话说清楚,到底为什么要来闹事?” 贺柏良见她们就是泼妇,懒得跟她们浪费口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甜橙见他想逃,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两人发生了激烈的拉扯。 在拉扯中,贺柏良的身上突然掉出来一个白玉瓶,落地之后,很多液体洒了出来,散发出浓烈的桃花香味。 贺柏良惊呼一声,连忙趴在地上,很珍贵的想要把这些液体捧起来。 很快,他的手上和身上留下浓郁的桃花香味,闻起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宋晚吟弯腰捡起白玉瓶,放在鼻尖闻了闻,问道: “这是什么? 难道你是用这个才出现,红色的丘疹现象吗?” 贺柏良心急如焚道: “才不是使用的这个,那样也太奢侈了些。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珍贵东西,可惜却被你们给嚯嚯掉了。” 甜橙有理有据的斥责道: “哦?你承认了吧,这就是桃花的香味,和你拿来的绫罗绸缎衣裳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物证俱在,就是你污蔑我家姑娘的。 说吧,你到底是什么目的?” 宋晚吟也闻到来自他身上的桃花香味,敏锐的察觉到这可能是一个新的商机。 因为条件有限,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很大的气味,如果有这种留香时间长的东西作为掩盖的话,身上就没有那么难闻了。 “你身上带这个东西做什么?” 贺柏良的脸色愈发难看,就像是珍藏已久的宝贝,突然间被别人发现了一样。 这些桃花香味的液体其实是贺柏良研究出来的,他是把花粉巧妙的融合到液体当中,然后把这些液体涂抹在人的身上或者衣服上。 这样的话,身上就能一直留有香味了。 要不然身上就只能戴着香囊,香囊又大又笨重,如果丢了的话,身上就没有味道了。 所以他才奇思妙想到用这种方式,想把香味留在身上久一点。 他虽然纨绔,但最喜欢钻研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眼下到了正值关键的时刻,他急需一大笔钱,生意全都被宋晚吟抢走了,走投无路之下想要到处拉投资,找很多人合作。 这其中,正好包括和顾家的二房、三房都有合作。 这个馊主意也正是顾家的二房、三房的人给他出的,他们说整个上京城就属宋家的生意最好。 如果能让宋家的生意受到很大的影响,那其他家的生意就会绝处逢生。 更何况,以后他要是能把这个特色弄出来,到时候极有可能一家独大。 他今天出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把自己研究出来的东西拿去香粉弄,想让香粉弄的老板进行投资。 在经过宋晚吟的这家绸缎庄,便顺路前来陷害她一下,想多拉点生意过去,也好解决目前手头紧缺的困难。 第124章 穿小鞋儿 宋晚吟发现了商机,不动声色的说: “如果你不想把事情闹大,你就跟我去里屋详谈。 如果你想闹大的话,我现在就去报官,让官府来定夺。” 贺柏良家里还有一些花粉,如果报官的话,一查一个准儿,心生胆怵。 “好,只要你不报官,一切都好说。” 到了里屋后,宋晚吟沏了两盏茶,递给他一盏道: “我可以给你投资,不过我有个条件。” 贺柏良眼神一亮,深知她有这个家底和实力,要是能够和她合作的话,自己的伟大梦想就会尽早实现了。 “你先说什么条件?” 宋晚吟拿出刚才捡的白玉瓶说: “我希望你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研制出这些带香味的液体,然后供给我的商铺变卖出去。 到那时,有我从中推助,定能卖出高价,说不定还会成为上京城的特色。 对了,这些液体叫什么名字?” 贺柏良见她这番话正中下怀,还想捞取更多的利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花露,这些是我研制出来的花露,我也想把这个特色打造出口碑和名气。 你如果想要跟我合作,那我也有条件,就看你答不答应了?” 屋外的那些围观人群,眼见真相大白,纷纷向甜橙表示歉意,刚才不应该跟着瞎参和。 请她代为转达,想不到贺家为了抢夺生意,竟然会恶意诋毁造谣,此举令人不齿。 甜橙跟随主子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什么样的人都见识过,并未在意,笑道: “诸位的话,奴婢都记下了,一定会转达给我家姑娘。 我家姑娘在来的路上,还特地交代奴婢。 我们绸缎庄刚出了一批新的花色,凡是今日采购的,一律买一送一。” 一瞬间,绸缎庄仿佛炸开了锅似的,人群中凡是有能力的,全都争先恐后的抢购起来。 殊不知,在暗处有好几双眼睛,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气得浑身都颤抖不已。 暗下决心,终有一日要彻底的打垮宋晚吟名下的所有商铺。 宋晚吟和贺柏良并未达成一致,只因他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不过她料到贺柏良迟早还会再来找自己洽谈。 临走前,她特地精挑细选了几批上等的花色绸缎,让甜橙给包起来,回到太尉府上,直奔嫂子的寒酥苑中。 刚来至门前,便听到里面传来隐隐啜泣声,哭得让人心碎。 宋晚吟让甜橙和蜜桃拿着东西在外候着,自己推门而入,一颗心紧揪着。 大嫂是在哭吗?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寒酥苑中,孔雀蓝釉香炉青烟袅袅升起,一阵清风灌入寝屋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 花暮雪正坐在红木桌前,捏帕拭泪,红肿的眼眸水汪汪的,看起来有种很强烈的破碎感。 自从沈姨母在府上小住后,整日除了给她立规矩外,总是打扰他们夫妻俩的日常生活。 尤其是那个许芊芊,经常打扮得花枝招展,涂抹着胭脂水粉前去勾引夫君。 她又要操持内务,又要照看两个儿子的学业,还得关心夫君的饮食起居,根本没有那么多精力再去应对许芊芊的频繁挑衅。 从出生起,她就不知道亲生父母是何人? 听师父说,她是被装在篮子里随波逐流,后来被路经此地的师父捡了回去,成为他的亲传弟子。 从小到大,她跟着师父相依为命的隐居在深山老林,过着与世隔绝的神仙日子。 她活得非常单纯,生命中只有师父这唯一的亲人,每天跟着师父上山采药,回来后钻研医术和研磨药材,长大后继承了师父的衣钵。 要不是在采药的时候,偶遇了身负重伤的宋晚风,在养伤期间,两人情投意合,暗生情愫。 她也不会对山外面的生活,充满了无尽的憧憬和向往。 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摇身一变成为太尉夫人。 一时间面对这些深宅内斗,她自顾不暇,无从应对。 宋晚吟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的搭在嫂子的肩头,轻声细语的关切道: “大嫂,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花暮雪心头一惊,连忙拭去眼角的泪珠,强打精神道: “妹妹,你来了。 我正好前几日新学了一门点茶的手艺,待会你品尝一下。” 宋晚吟一把拉住她如玉般的手,看着她刚哭过的双眼,细眉微蹙道: “大嫂,你不必瞒我,是不是沈姨母又给你穿小鞋儿了? 还有那个许芊芊,三番两次的去骚扰我大哥,有意插足你们的感情。” 花暮雪闻言,诧异的看着她,心中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 “妹妹,我该怎么办?我最近天天都被沈姨母叫过去站规矩。 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前日她深更半夜突然想吃药膳乌鸡汤,便命人前来唤我,让我熬给她吃。 我好不容易熬好了给她送去,可她却只是闻了一下,就打翻了药膳乌鸡汤,口口声声的指责我想要毒害她。 昨日她突然心血来潮前来我的苑中,结果收刮了我很多金银首饰,还说以我的身份想要什么得不到,理应孝敬她这个做长辈的。 今日我前去请安的时候,她又打起了新主意,想要一两件,陛下上次赏赐给你的那些奇珍异宝。 我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原本我还敬着她是长辈,不好撕破脸皮,以免给夫君添麻烦。 不曾想她越来越过分,处处都打压我一头,甚至还给许芊芊制造和夫君单独相处的机会。 这件事我还得瞒着子昱和子易,不想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分心,三岁看老,正是启蒙的关键时期。” 宋晚吟十分理解她的感受,上前轻轻的抱住她,安慰道: “大嫂,子昱和子易请先生之事,我已经物色好了人选,过几日带来给你瞧瞧。 至于沈姨母那边,你大可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更何况,以我大哥的脾气,许芊芊绝不会讨到好果子吃的。” 花暮雪在她的安慰下,渐渐的平复下来,泪眼婆娑的问道: “真的吗?” 宋晚吟坚定的点了点头说: “我何时骗过你?府中有沈姨母这尊大佛在,闹得是家宅不宁,我确实也非常的苦恼。 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再待下去,只怕要出大乱子。 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了。 我今日去了趟绸缎庄,给你挑选了几个最新款的花色,你看看喜不喜欢?” 说完,便唤来了在门口等候多时的甜橙和蜜桃,将拿回来的绫罗绸缎放在红木桌上。 花暮雪立刻止住了泪水,爱不释手的看着这些绫罗绸缎,抚摸着柔软舒服的料子,一扫刚才的满腹阴霾。 “不错,这些果然是上等的料子,回头我拿去给你大哥,还有你两个侄子做身新衣裳。” 宋晚吟感慨万千,女人无论何时何地,首先想到的都是丈夫和孩子,往往忽略了自己。 “大嫂,这些是给你做新衣裳用的,至于我大哥和两个侄子,我也单独给他们准备了。 我们女人就该学会对自己好一点,宁愿苦孩子,也不愿苦自己。” 第125章 心仪之人 下朝之后,宋晚风和萧景珩结伴朝着宫外走去,两人各怀心思,在一起闲聊起来。 “景珩,我瞧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迟迟不愿成亲呢? 像你这样长得温润儒雅的才子,放眼整个上京城,多少贵女争先恐后的想要嫁给你。 你的眼光也不要太高了,到底有没有遇到心仪的姑娘?” 萧景珩的心头蓦然一震,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出宋晚吟的音容相貌,一时间恍惚了神情。 自从宋晚吟嫁为人妇之后,他便迟迟没有成亲,拒绝了很多门亲事,成为萧家的老大难。 其实,也有不少达官贵人在背后偷偷的议论过他,怀疑他是不是男人的那方面有问题,所以才不肯娶妻生子的。 不过,面对这些流言蜚语,他不以为然,心中始终珍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敢轻易去触碰它。 宋晚风见他莫名其妙的走了神,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说: “醒一醒,你发什么愣呢?” 萧景珩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脸颊泛起了红晕道: “晚风兄,你就不要嬉之我了。 大丈夫志在四方,才不会为了儿女情长之事,牵肠挂肚。” 宋晚风见他还在嘴硬,故意走漏风声道: “是是是,你有抱负有志向是好事。 不过,女人同男人不一样,她们可耗不起。 你若真的心仪哪个姑娘,就要尽快把她迎娶回家。 要不然,这朵鲜花可就被别人给摘走了。 对了,明日是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的大喜之日,将军府会设宴,定有很多的达官贵人前去道贺。 我打算带我夫人和妹妹一道前去,顺便给我妹妹物色一个年轻有为的世家公子。 只要让我妹妹重新投入到新的感情中,才能彻底的放下过去那段失败的婚姻。” 萧景珩瞳孔蓦然一震,心中有些焦急道: “晚风兄,这强扭的瓜不甜。 我认为,你还是要多听取一下小师妹的想法。 她毕竟被顾卿宸伤得太深了,心里面难免会留下伤疤。” 宋晚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大步流星的离开,头也不回的朝他摆了摆手道: “我妹妹的年纪耗不起啊,正值大好年华,可得好好的物色一个如意郎君。” 萧景珩的眉宇蹙的更紧了,掩于袖中的双手,渐渐攥紧。 他第一次感受到,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宋晚风回到寝屋中换了身墨色竹纹锦袍,前往清风斋中准备处理公务。 刚进门就敏锐的察觉到斋中发生了变化,自己的文房四宝,以及经常用的一些私物,像是全都被人动过一般,一件件归置的整整齐齐,一目了然。 在案台上,还有刚沏好的一壶热茶,一碗桃花羹,几盘糕点,全都做成了花朵的形状,看上去栩栩如生。 空气中还有股淡淡的胭脂水粉的香味,这种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看来又是那个许芊芊之前来过清风斋。 他好几次都厉声警告过许芊芊不准进入清风斋,更不准动他的任何东西,想不到许芊芊过于一意孤行。 突然,宋晚风回想起花暮雪近日看起来,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仿佛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每次一问,她要么就是目光躲闪,要么就是把话题岔开,像是有什么心思瞒着他一样。 他向来了解花暮雪,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有任何的委屈都自己扛,懂事的令人心疼。 如果他现在就去找许芊芊算账的话,势必会惊动沈姨母,到时候沈姨母就会迁怒于花暮雪的身上。 以花暮雪的柔弱性子,估计自责又内疚,凡事都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不定还会伤害到她的脆弱心灵。 宋晚风本就因为公务缠身,整日忙得分身乏术,回府后又要面对这种勾心斗角的内宅之事,委实有些力不从心。 烦闷之余,他来到院中散心,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鹤望苑中,打算找妹妹促膝长谈一番。 自从凯旋归来后,一直都还没有好好的和妹妹单独聊过。 甜橙和卫嬷嬷看见主君前来的身影,仿佛看见稀客一样,笑脸相迎的把他请入寝屋中。 宋晚吟正在研究那瓶桃花露,打算进一步的拓展生意范围,说不定将来会成为最受欢迎的东西。 “妹妹,我有打扰到你吗?” 宋晚风高大挺拔的身姿踏入门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嗯?哪里来的奇香?” 宋晚吟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立马起身相迎: “大哥,快请坐,这是我才得到的一种新奇玩意儿,待我研究出来,就可以卖花露了。 对了,你有这闲暇之余怎么不去陪同大嫂,跑来我这里作甚?” 宋晚风提及这件事就满面忧愁,伸手接过甜橙奉上来的一盏茶,苦恼的说: “妹妹,我这心里面发愁啊。 自从你大嫂跟着我回府后,我就没见过她脸上展露过笑颜。 你说她是不是不喜欢京城,更不想待在这里? 我会不会有点过于自私了,她以前隐居深山过着不问世事的逍遥日子。 是我禁锢了她的自由,把她当成一只金丝雀养在了这座囚笼之中。” 宋晚吟见兄嫂为了彼此,有任何话都憋在心里不肯明说,心中那叫一个焦急。 “大哥,沈姨母那个人你应该也了解,她在府上的种种恶行,不用说,你应该也能察觉得出。 还有那个许芊芊,近日更是疯狂的纠缠你,试图虏获你的身心,成为妾室,有朝一日将我大嫂取而代之。 我同为女人,在顾家早就经历过这些宠妾灭妻之事,委实不忍让我大嫂重蹈覆辙。” 宋晚风闻言,猛的将手中的茶盏打翻在地,怒不可遏道: “许芊芊就连我夫人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她休想顶替我夫人的位置! 我也不怕得罪沈姨母,大不了这门亲戚就不走了。 现在回想起来,夫人终日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不行,我不能再装聋做哑的忍下去了,我现在就去找沈姨母说理去。” 宋晚吟见他沉不住气,上前拦住他的去路,劝说道: “大哥息怒,大嫂就是因为害怕你会和沈姨母闹翻,所以很多事情才不愿意跟你明说的。 其实对付沈姨母那种人,认真你就输了。” 宋晚风见她从小就聪明伶俐,连忙请教道: “妹妹,你有什么妙计吗?” 宋晚吟慢条斯理的给他重新沏了一盏茶,命甜橙把地上的碎片给清理干净,嘴角微扬道: “大哥,我们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宋晚风犹如醍醐灌顶,瞬间明白她话中之意,愁眉舒展开来,宠溺一笑道: “好妹妹,你就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对了,有件事我差点忘记告诉你了。 明日你随我一道前去给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的大喜之日道贺,到时候定有很多达官贵人携嫡子前去露脸。 这些未来要继承衣钵的嫡子,一个个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日后也好被多多提携一下。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你看中了谁,就给我使个眼色。 你毕竟是个姑娘家,不可能一辈子都不嫁人的。 这回有我和你大嫂帮你把关,你一定会找个如意郎君的。” 宋晚吟刚喝了一口茶,没忍住喷了出来,满脸震惊的说: “什么?你要给我寻门亲事?” 宋晚风意味深长的笑道: “是的,说不定我还能促成一桩好姻缘。” 第126章 针锋相对 翌日,春暖花开,轻风拂过,带来沁人心脾的花香,一轮红日高悬天空绽放出万丈光芒。 将军府热闹非凡,府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备好了丰盛的美酒佳肴,专门供贵客们食用。 今日是长公主赵洛姝和辅国大将军霍绍铭的大喜之日,整个将军府张灯结彩,那一盏盏大红灯笼上面都贴着囍字,看起来特别喜人。 这次将军府邀请了众多文武百官前来道贺,也为了这座陛下恩赐的新府邸增添一些烟火气。 其中,太尉府也在受邀之列。 宋晚吟并不想抢了新娘子的风头,低调又不失体面的身穿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精美的桃花,发髻上仅插着一支金步摇流苏发簪,领口处还别着一朵新鲜艳丽的桃花作为点缀的巧思,不堪一握的芊芊细腰系着一条白色的玉带,凸显出婀娜多姿的身材,一举一动娉娉婷婷。 宋晚风和花暮雪也身穿一袭华服,显得贵气又庄重,夫妻恩爱的挽着手走进将军府。 府邸人山人海,人声鼎沸,不少文武百官携嫡子纷至沓来,个个身着华服,像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脸上洋溢着谄媚的笑容。 他们深知长公主赵洛姝乃是陛下最宠爱的掌上明珠,不忍心女儿远嫁去和亲,将她许配给霍氏将门之后的嫡子。 只可惜,嫁入霍家不到一年,霍家将们便率兵出征,除了幼子霍绍铭之外,无一人生还。 霍家世世代代满门忠烈,为了缅怀霍家将们立下的显赫战功,陛下不仅追封霍老将军为镇国太师,而且还将心爱的长公主收继婚给霍绍铭,以此来保住霍家的香火,深受陛下的偏爱和重视。 不论是赵洛姝还是霍绍铭,在陛下面前说话都极有分量,能够得到他们的提携,那将会仕途平顺,前程似锦。 宋晚吟跟着兄嫂前去向新婚夫妻道声贺,霍绍铭见到以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非常热情的招呼着宋晚风。 “晚风兄,自从回京后,你也不前来找我喝酒了。” 宋晚风看着以前跟在自己身边的副将,如今摇身一变成为了驸马,而且还迎娶了长公主,打心眼底的为他高兴。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样没找我喝酒。 哦,我明白了,你现在成为驸马爷,抱得美人归就忘了我这个兄弟了? 哈哈哈,可以理解。” 霍绍铭也豪爽的大笑起来: “晚风兄,待会我要好好的灌你几坛酒。 以前在战场上我们没机会畅饮,这回我非得跟你较量一下酒量。” 赵洛姝下意识的打量起宋晚吟,被她惊为天人的容貌所惊艳住了。 哪怕自己打扮得再精致,她一出现,所有人都会黯然失色。 看来,我这是遇到劲敌了。 她以前没少听赵怡然在耳边念叨着这个宋晚吟,听说她的为人品行不太好,天生善妒,水性杨花,蛇蝎心肠,对她这个人的初印象就不是很好。 宋晚吟始终保持着端庄娴熟的姿态,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却感受到有两道锐利的寒光投来,令她感到如芒刺背。 她诧异的抬眸望去,正巧对上了赵洛姝不满的目光,心中分外不解,初次见面,是怎么得罪了长公主? “臣女拜见长公主殿下,恭祝长公主和驸马爷珠帘绣幕蔼祥烟,合卺嘉盟缔百年。” 赵洛姝脸上带着笑意,暗讽道: “你就是父皇新收的义女?” 宋晚吟微微颔首,谦和有礼道: “臣女承蒙陛下的厚爱,被册封为县主,乃是宋家莫大的殊荣。” 赵洛姝不屑的笑了笑道: “父皇真是老了,什么阿猫阿狗的全都跑来认亲。 即使这样,外人永远都是外人,一辈子都成不了皇室的正规血统。” 宋晚吟听出她在含沙射影的讽刺自己是个冒牌货,不怒反笑道: “听长公主之言,是在质疑陛下吗? 这大婚之日,长公主就在这种重要的场合,大肆评判陛下,恐怕影响甚大。 若是被有心人传入陛下的耳中,陛下该有多痛心啊?” 赵洛姝一时语塞,胸口就像是被一团怒气堵在那,想发泄又发不出来。 “宋晚吟,你果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难怪会把男人们迷得神魂颠倒,女子们没有一个是你的对手。” 花暮雪看出她俩之间的气场不太对劲,立马上前打起了圆场: “长公主殿下,臣妇觉得这只镯子特别符合你的气质,你若不嫌弃,戴上试一试?”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精挑细选的镯子,双手呈现至她的面前。 赵洛姝看在自己大婚的日子上,不想把局面闹大,于是顺势找了个台阶下,戴上那只镯子,诧异的问: “怎么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花暮雪面带微笑的解释道: “因为这只镯子里面暗藏玄机,打开这个小孔,里面放有留香珠。” 宋晚吟看见嫂子一边转移长公主的注意力,一边朝着自己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离开。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开,于是便想找个人少的地方,远离这些纷纷扰扰。 这时,她眼尖的发现,英国公携嫡子楚鹤轩也前来道贺,听他们闲聊中,得知楚鹤轩此次前来,是想借机物色一个心仪的姑娘,成家立业。 她不禁猜想,莫非是楚鹤轩得知顾家如今衰败,便打算将顾卿芷弃之不顾了?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处较为安静点的地方,从假山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娇羞的女声: “太傅大人,我、我想问你一件事。” 萧景珩面无表情的说: “怡然郡主,请你自重。 我们孤男寡女在这里说话,若是被人瞧见,恐怕会影响到你的清白声誉。” 赵怡然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手中的绢帕都拧成了麻花状,小心翼翼的问: “不碍事,这里就只有我们俩。 我上次托人带给你一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你有没有戴在身上?” 自从她嫁一任夫君就死一任夫君,几乎没有哪个男人敢迎娶自己,可她却心有不甘,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她想打破这个诅咒,找个心仪的如意郎君,萧景珩就是最佳人选,早就暗生情愫已久了。 萧景珩眉宇紧蹙,不解风情道: “什么荷包?我向来不会随随便便的收取女人的东西。” 第127章 心生妒恨 赵怡然闻言,犹如五雷轰顶,眼角闪烁着泪光,不可置信道: “那只荷包可是我一针一线,熬了几个大夜绣出来的。 我还特地叮嘱下人,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中,你怎么可能没有收到?” 萧景珩仔细回想了下,前几日确实有个面生的小厮前来,说是郡主有件东西给自己。 不过当时他急于出门办事,便由京墨出面拦下。 一直以来,不论是皇室贵族,还是达官贵人家的金枝玉叶,经常会给他送来一些玉佩、腰带、同心结、香囊、手帕、丝巾之类的东西。 他一般都是一视同仁,丝毫不感兴趣,直接交由京墨去处理了。 或许,赵怡然送的那只荷包,应该是混在了那些东西中。 “怡然郡主,还请你矜持一点,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赵怡然的心头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捶了一拳,疼得喘不过气来,泪流满面道: “你没收到?我送给你的东西当真这般轻贱,你这是在把我的真心狠狠的践踏在地。” 萧景珩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纠缠,决绝的从她的身边掠过,留下一道冷漠的背影。 赵怡然心头狠狠的绞痛起来,素有耳闻,萧景珩近日和宋晚吟走的很近,频繁出入太尉府,想必两人的关系匪浅。 宋晚吟,又是你? 你为什么要施展狐媚功夫,接二连三的去勾搭这些品行兼优的好儿郎? 这些男人全都眼瞎了吗?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凭什么偏偏都喜欢围着你打转? 宋晚吟躲在假山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暗自吃惊赵怡然爱慕已久的人居然是萧景珩。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吓了她一大跳: “小师妹,你在这里作甚?” 宋晚吟捂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惊魂未定道: “师哥,你打哪里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萧景珩见她吓得脸色都白了,立马拱手作揖,赔罪道: “在下这厢有礼了,还望小师妹恕罪。” 宋晚吟一想到刚才那一幕,忍不住好奇八卦道: “师哥,人家怡然郡主也是一片好意,你怎么可以辜负人家呢?” 萧景珩的脸上尽显慌张,连忙解释道: “你都看见了? 小师妹,我和怡然郡主之间清清白白,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 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宋晚吟见他真是读书读傻了,分明就是个呆头鹅,笑着抬手打断道: “好了好了,师哥,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萧景珩见她露出俏皮可爱的样子,仿佛回到了年少时期,她喜欢恶作剧的捉弄自己的那段时光,恍然大悟道: “好啊,你又捉弄我。 你、你可真是太调皮了。” 赵怡然走出来的时候,正巧目睹这一幕,看着他们俩在一起说笑打闹的样子,瞬间打翻了心中的醋坛子。 宋晚吟,果然是你。 你这个红颜祸水,祸害了顾卿宸不说,又想来祸害萧景珩。 我是绝不会让你的奸计得逞的! 宋晚吟和萧景珩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正欲坐下休息会,岂料萧景珩却被兄长给叫走了,说是要好好的和霍绍铭喝一杯。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那,独自赏花,仿佛与世隔绝,在角落中独自绽放出不一样的光彩。 突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至面前,那人拱手作揖道: “在下见过县主。” 宋晚吟抬眸望去,心头蓦然一惊,来者竟是楚鹤轩,连忙起身道: “楚公子,有何贵干?” 楚鹤轩身穿紫色暗云纹锦袍,剑眉入鬓,目若朗星,嘴角挂着一丝淡笑,整个人显得风度翩翩。 “在下素有耳闻县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特地前来讨教一二。” 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字画,展开给她看。 “在下不才,画了幅《国色天香》的拙作,还请县主不吝赐教。” 宋晚吟看了一眼,暗自吃惊,想不到这幅字画风格独特,笔触流畅,色彩鲜艳,充满了生命力。 “楚公子,你的这幅画作笔触细腻,赋予了灵魂,确实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 楚鹤轩听到她的夸赞,脸颊微红,谦虚的说: “县主过奖了,论画功,在下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向你请教。” 宋晚吟莞尔一笑道: “楚公子过谦了,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看来你对于字画方面也颇有一番见解。” 楚鹤轩见终于打开了她的话匣子,投其所好道: “县主有所不知,在下自小就喜欢收藏一些名家字画,潜心研究,创作出自己的一派风格。 在下收藏的名家字画颇有久远的青史典故,有《兰亭序》、《黄州寒食帖》、《江帆楼阁图》等等。” 宋晚吟不禁笑了,这些全都是当初顾卿芷从自己这里搜刮走的,就为了借花献佛送给他,想要博取他的青睐。 “楚公子看来收藏了不少珍贵字画,敢问这些字画又是从哪里寻来的?” 楚鹤轩很明显停顿了下,继而隐瞒一二道: “这些字画来之不易,全都是在下费尽千辛万苦淘来的。 若是县主喜欢的话,在下倒是可以赠予你一两幅名家字画,聊表心意。” 这时,一道身影犹如脱了弦的利箭冲了过来,就像是一条蛇似的缠绕在楚鹤轩的身上,甩都甩不掉。 “鹤轩哥,你为什么这段时日总是躲着我? 我好几次前去你的府上找你,你总是对外宣称身体抱恙。 那你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楚鹤轩定睛细看,竟然是顾卿芷,脸上尽显厌恶之情,迫切的想要挣脱开她的束缚。 “顾姑娘,请你自重。” 顾卿芷陪同着兄长一并前来道贺,想要让长公主和驸马多多提携下兄长,想不到却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捕捉到他的身影。 “鹤轩哥,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这般嫌弃我?” 宋晚吟看着他俩在眼前纠缠不清,转身欲走,正巧对上顾卿芷的目光。 这个圈子真是太小了,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遇到了顾家人。 顾卿芷视如寇仇的瞪着她,一副泼妇骂街的架势: “宋晚吟,你也在这里? 你把我们顾家害得这么惨,居然还背地里勾引我的鹤轩哥。 我正好要找你算账!” 第128章 明争暗斗 宋晚吟淡然的看了眼顾卿芷,轻笑一声: “行啊,那就当着楚公子的面,掰开了,揉碎了,慢慢算账。 正好可以让楚公子来主持公道。” 顾卿芷一时语塞,心惊胆战的看向楚鹤轩,立马换了副面孔,委屈巴巴的说: “鹤轩哥,你千万别见笑,我这是在跟她嬉之,以前我们姑嫂之间就喜欢没大没小的打闹着玩儿。” 她在心中十分懊恼,刚才被仇恨冲昏了头脑,险些就在楚鹤轩的面前失态了。 万一被他知道事实真相,恐怕会将自己一直以树立的温婉贤淑的形象,彻底毁于一旦。 楚鹤轩眉目间尽显嫌恶,以前确实被她知书达理的外表所蒙蔽了双眼,误以为她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才发现她根本就对字画一窍不通,每次都是一问三不知,渐渐的对她产生了怀疑。 “顾姑娘,请你自重,在下与你并无任何关系。” 这句话无形中化作重锤,狠狠的敲击在顾卿芷的心头,令她心碎满地。 顾卿芷的眼中噙满了泪水,焦急的上前,不顾男女有别拉住他的胳膊,哽咽道: “鹤轩哥,我如果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指出来,可你为什么要这般疏远我?” 楚鹤轩见她一个姑娘家家,一点也不懂得矜持,若不是看在这里是将军府,早就同她理论争执起来: “顾姑娘,请你放手。 你别这样,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宋晚吟趁着他们俩争执之际,默默的转身离开,眼不见为净。 自从和离后,她变得心如止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这世上唯一令她牵挂的只剩下亲人了。 突然,有道倩影像只轻盈的燕子朝她扑来。 “晚吟,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一通找。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也觉得跟那群大老爷们喝酒无趣? 我带你去后花园听梨园香戏曲,那可是上京城最出名的戏班子,皇姐专门请来给诸位助兴的。 那里有各种美味的糕点和果酒,全都是皇姐亲自把关的。” 赵云娣兴奋的拉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到了后花园的一处凉亭下。 这里是专门供给达官贵女的最佳看台,看戏之余,还能相互沟通,建立友谊。 戏班子成员身着华丽的戏服,脸上涂着鲜艳的油彩,一个个唱腔悠扬动听,好似黄莺出谷,动作优美流畅,宛如花蝴蝶在翩翩起舞,为将军府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宋晚吟大概的扫视一眼,一群达官贵女们围坐在一起,全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好似花团锦簇般灿烂。 她们轻声细语的交谈着,时不时掩嘴轻笑,举手投足都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 其中,居然还看到了赵怡然的倩影,她正和别的郡主在一起有说有笑着。 赵云娣心情甚好,拉着她来到了靠近主位的位置入座,热情的帮她又是拿糕点又是倒果酒的: “晚吟,这个时候就别讲究什么身材了。 你尝尝看,这果酒是从西域进贡来的,父皇特地赏赐给皇姐的。” 宋晚吟注意到贵女们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她,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云娣,以我的身份坐在这里不太合适,我还是到后面去坐吧。” 赵云娣见她起身要走,立马把她给拉了回来,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 待会皇姐招待完贵客后,还要过来跟我们说会话的。 我想把你隆重的介绍给皇姐,相信皇姐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宋晚吟的心里咯噔了下,进门的时候已经和长公主见面了。 不过,看长公主的态度,第一次见面好像并不愉快。 这种重要的场合,她已经十分低调了,尽可能不去喧宾夺主,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非常引人注目。 贵女们从宋晚吟进来的那刻,目光下意识的停留在她身上。 她的肌肤如雪,美若天仙,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从容,难怪那些男人为之倾倒。 贵女们的心中充满了嫉妒,暗自比较着自己和宋晚吟的差距,发现自己在各个方面都不如她。 宋晚吟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显眼。 这时,有一位丞相之女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你就是宋晚吟吗?听说还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你长得真是倾国倾城。 还有你的衣裳和首饰都好精致,人美穿戴什么都好看。” 另外一位枢密使之女也附和道: “是啊,宋晚吟你也太幸运了,居然能被陛下收为义女。 不过你这气质很出众,一看就是出身名门望族。 我听说过你父亲生前的功勋战绩,为了保家卫国而牺牲,真是太令人敬佩了。” 宋晚吟有些腼腆的说: “家父在世时,时常告诫我们,保家卫国是每一位子民的使命和责任。 其实,漂亮并不能当饭吃,还是要为国家多做贡献才是。” 赵怡然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嫉妒心作祟道: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仗着自己父亲以牺牲换来的功勋战绩。 就这也值得到处炫耀张扬吗? 你怕不是想让你父亲,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吧?” 此言一出,立马引起几个帮腔的贵女,一个个不屑的看着宋晚吟。 “就是,我们也不差啊,在座的哪一位的父亲。 要么就是跟随先帝爷打天下,要么就是为陛下守江山的大功臣。” “我们为人很低调的,才不会拿着父亲立下的显赫战功,到处跟人显摆。” “越是自卑的人,就越是喜欢在人前强调什么。” “哦,也对。听说她好像还是一个弃妇,像顾大人那种英姿飒爽,还立下过显赫战功的优秀男人,居然要休弃她。 足以见得,她并不守妇道。” 宋晚吟听到了贵女们的议论,知道她们只是在嫉妒自己,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她越是不予理睬,她们就越是生气,谁认真,谁就输了。 赵云娣忍无可忍的摔了筷子,怒怼回去: “赵怡然,这么多糕点都堵不住你的那张臭嘴吗?” 赵怡然掩嘴轻笑一声: “呵呵,想不到还真被我给说中了。 当事人都没有反驳,你凭什么指责我的不是? 今日可是皇姐的大喜之日,她一个外人,还费尽心机的打扮一番。 怎么?是想喧宾夺主吗?” 赵云娣强忍着怒意,讥笑道: “赵怡然,你怎么不说,你明明是一只丑小鸭,偏要和她一个白天鹅比。 你这不是成心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第129章 恶女告状 赵怡然一想到刚才被萧景珩拒绝,而他又转身和宋晚吟说笑的样子,心生妒恨道: “宋晚吟,这里并不欢迎你,我要是你哪还有脸待得下去?” 赵云娣本就和她水火不相容,一见面就会掐架,冷嘲道: “怎么?你是觉得晚吟太光鲜亮丽了,从而掩盖住你的光芒吗? 啧啧啧,那这就没办法了,毕竟长得丑也不是你的错。” 宋晚吟并不想她们姐妹俩因为自己,而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退一步海阔天空道: “怡然郡主,今日是长公主的大喜之日,我们之间的是非恩怨,可以私下再议。” 赵怡然见她终于憋不住要露出真实面目了,阴阳怪气道: “我们之间哪有什么是非恩怨? 要说有是非恩怨,那你应该是和顾家有。 巧了,我刚才看见顾卿宸和顾卿芷兄妹俩也来了,你们难道没有打照面吗?” 赵云娣见她哪壶不开提哪壶,忍不住揭短道: “晚吟早就和顾卿宸和离了,打不打照面和你一个外人有何关系? 你是吃海水长大的吗?管得真宽。 还是说,你孤寡太久,是个男的你就想上?” 赵怡然见自己说一句,她就要怼一句,黑沉着脸呵斥道: “赵云娣,你是脑子进水了吗? 你怎么胳膊肘那么喜欢往外拐? 还是说宋晚吟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你就这么喜欢给她当狗腿子?” 宋晚吟见赵云娣正欲怒怼回去,立马按住她,不怒反笑道: “怡然郡主,你好像很喜欢打探臣女的私事。 上次在侯爵府也是,这次又是,莫非你是喜欢上顾卿宸了吗?”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发出一片哗然,贵女们不可置信的看向赵怡然,窃窃私语起来。 “什么?怡然郡主居然会喜欢顾大人?难道是因为她插足两人之间的感情,所以才导致他们和离的?” “不可能啊,难道我听说的传闻有误?明明是顾大人在外面金屋藏娇,所以才休弃她这个侯门主母的。” “这么说,莫非顾大人在外面养的女人就是怡然郡主?天爷啊,这种消息也太震惊了。” “可是怡然郡主好歹也是楚湘王的独女,想要什么男人得不到,未免看得上已有家室的顾大人。” “你忘了?怡然郡主可是天生的克夫命,没有哪个男人敢娶她为妻了,她迟迟找不到意中人估计就不挑了。” “那也不能是个男人就上吧?这也太饥渴了,一般人可招架不住。” 赵怡然听到贵女们在暗中议论自己,活生生的揭开了她的伤疤,让她一时间羞愧到无地自容: “够了!宋晚吟,你竟然敢侮辱我的清白和声誉。 你蔑视皇室,出言不逊,就不怕陛下降罪于你吗?” 宋晚吟见她狗急跳墙了,依旧保持着端庄的仪态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瞬间引起贵女们的浮想联翩,一个个全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 赵云娣乘胜追击,上前补刀道: “赵怡然,你别忘了,晚吟现在也属于皇室贵女。 她可是父皇收的义女,等于是我的亲姐妹。 你是不是长期没有受到男人的滋养,所以性情大变。 既然找不到未婚优质的男人,那就只能找个二婚的了。 你还真是不挑剔,有够饥渴难耐的。” 赵怡然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拍桌愤起,抡起胳膊准备扇她们俩,一人一耳光: “你们太过分了,我要打烂你们的嘴!” 宋晚吟注意到她的动作,眼疾手快的准备避闪,并不想跟她大动干戈,以免丢了太尉府的颜面。 忍一时风平浪静。 赵云娣压根就不惯着她,直接抓起酒盏泼到她的脸上,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晚吟尊重你是郡主,她可以处处的容忍你,但我却不会。 你现在大可以去跟皇姐告状,甚至可以闹到父皇面前,正好请他们评评理。” 赵怡然依旧还保持着扬巴掌的姿势,不偏不倚的被泼了一脸酒水,弄脏了精心化的妆容,发出一声尖叫: “啊!赵云娣,我要撕破你的脸!” 就在双方即将动手之际,赵洛姝突然到来,及时阻止了这场闹剧的发生。 “你们好歹也是郡主,代表的可是皇室的颜面,岂能在这种重要的场合打闹,有失体统。” 赵云娣表面恭恭敬敬的对待皇姐,实则心有不甘,小嘴一直在嘟囔什么。 赵怡然见皇姐来了,总算是找到了为自己撑腰的人,梨花带雨的哭述道: “皇姐,你看我这脸上和身上被赵云娣泼的酒水,还弄脏了我的妆容,叫我待会还有何颜面去见人? 她每次都是因为这个宋晚吟跟我大喊大叫的,害得我当众出糗,她们则幸灾乐祸的看我笑话。 我从小就没了父王和母妃,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所以她们都可以骑到我的头上撒野。 有时候想想,我真的不想活了……” 面对赵怡然声泪俱下,滔滔不绝的哭述,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白兔,令人怜惜。 赵洛姝柳眉紧蹙,目光犀利的看向宋晚吟,对她的印象更不好了,质问道: “宋晚吟,又是你。 看来你为了让我能够记住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宋晚吟谦和有礼的说: “长公主,事出有因,还请你明察。 是非对错,在场的贵女们都可以作证的。” 赵云娣见她误会了,立马解释道: “皇姐,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赵洛姝厉声打断道: “够了,云娣,你闹出来的乱子还不够大吗?” 赵云娣心里非常委屈,张口欲言,却被宋晚吟悄悄的扯了扯衣袖,这才悻悻的闭了嘴。 皇姐凭什么总是偏袒赵怡然?明明我才是她的亲妹妹。 赵洛姝自幼就非常同情赵怡然的遭遇,念及手足一场,经常会多偏爱她一点,给予她一些照顾。 “怡然,别哭了,快下去处理一下。 看你这身衣裳都弄湿了,千万别受风寒了。” 赵怡然这才抽抽搭搭的在婢女的搀扶下,准备离开,在经过宋晚吟和赵云娣的身边时,故意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哼,就凭你们,跟我斗还嫩了点! 赵云娣气鼓鼓的回瞪她一眼,朝她做了个手刀姿势。 像她这种动不动就卖惨装柔弱,还喜欢恶人先告状的卑鄙小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与此同时,顾卿芷也悄无声息的赶来混迹于贵女中,快速将攥在掌心中的一件什物藏于怀中。 心中笃定楚鹤轩会主动前来找自己,极力的想要挽回他的心。 当务之急,她想要趁此机会巴结长公主,为兄长打探一下晋升的门路。 第130章 过于强势 凉亭清风徐徐,赵洛姝优雅的坐在主位上,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宋晚吟,听说你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好像是和顾卿宸和离了? 对于我们女人而言,和离等同于被休弃,看来你是犯了妇德七出。 不过,你出身于高门显贵,又是前太尉的嫡女,于情于理也该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在座的贵女们纷纷鸦雀无声,齐刷刷的朝宋晚吟投去好奇的目光,有的抱着看好戏的态度,有的坐等惊天秘密,还有的则同情她的遭遇。 赵云娣见皇姐公然不给宋晚吟台阶下,立马挺身维护道: “皇姐,据我所知,顾卿宸背信弃义,私自在外面金屋藏娇,还搞大了那个女人的肚子。 出征回来后,他就利用功勋战绩向父皇请旨迎娶平妻,完全没把正妻放在眼里。 我们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得到尊重,一个都不懂得尊重妻子的丈夫,哪里值得女人去付出一切? 晚吟以前身为顾家的长媳,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操持内务,照顾婆母,还要给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妹妹收拾烂摊子。 随随便便哪一件,在坊间都传开了,几乎是人尽皆知。 皇姐可不要听信小人谗言,因此冤枉误会了晚吟,这对她不公平。” 赵洛姝严厉的训斥道: “云娣,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我发现你最近跟她走的很近,可千万别被有心者利用了。 怡然从小父母相继离世,一个人孤苦无依,又是我们的手足。 父皇于心不忍多多偏袒她,所以才把她养的娇纵了些,但是她的本质并不坏。 你不站在自己人这边,反而还一心向着外人,一起对付自己人。 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要去看大夫了。” 宋晚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稳,以不变应万变。 虽说她和顾卿宸和离了,但她也并未感到羞辱和难堪,反而认为长公主的这番话像是在刻意针对自己。 “长公主,臣女自认为问心无愧。 许是有那想从中挑拨的有心者,故意颠倒是非黑白,从而造成的误会吧。” 赵洛姝见她死鸭子嘴硬,讥笑一声: “误会?难道是因为顾家无缘无故的才将你休弃了吗? 你可知道,和离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你并不是一个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就连你的夫君都不肯庇佑你,你遭到了整个家族的唾弃,背负了千古骂名。 哦,我差点忘了,你嫁入顾家三年膝下无所出,也难怪夫家会不要你。 对外流言蜚语四起,真真假假令人猜不透,从而也有损你的清白声誉。 我不相信,这其中的道理你会不明白? 做女人还是不能太强势了,你把这盘棋局走死了。” 宋晚吟见她铁了心要让自己当众难堪,突然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淡然开口: “长公主,试问哪个女人愿意强势? 所有强势的背后,有的只是无尽的辛酸和委屈。 我们女人天生就属于弱势群体,一旦夫君宠妾灭妻。 做正室的这一生要么守活寡,要么就被妾室谋害殒命。 哪一个不是以悲剧收尾的? 就连长公主你不也一样是个可怜人,才嫁入夫家没多久,感情都还没有建立起来,夫君就战死沙场了。 婚姻由不得你来决定,夫死后,你又不得不嫁给夫君的弟弟。 难道你希望有人在背后对你说三道四,认为你是天生的克夫命,刚成亲没多久就克死了夫君。 这种流言蜚语就像是无形的刀刃,能把人活活的逼死。 若是传入驸马的耳中,他能不多心吗?” 赵洛姝被她这番话怼得一时语塞,感觉胸口被一团无名火堵住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你个宋晚吟,居然敢当众让我下不了台面,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在座的贵女们突然觉得宋晚吟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甚至代入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心有不甘。 女人这辈子为了夫家倾尽所有,甚至活得都没了自我,到头来却换来了什么呢? 即使她们认同宋晚吟的观点,但没有人敢出声,都知道长公主的脾气,不敢轻易得罪她。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道尖锐的女声: “宋晚吟,你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的。 我都不稀罕说你做的那些肮脏事,你倒是先恶人先告状了?” 众贵女的目光齐刷刷循声望去,只见顾卿芷坐在角落中,眼神中充满了对宋晚吟的歧视和轻视。 赵洛姝眼神一亮,不动声色的抿了口茶,总算是有个当事人站出来说话了。 “呦,这位不就是顾家的三小姐吗? 看你这副不甘心的样子,莫非和离这件事另有隐情?” 顾卿芷见长公主发问了,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提高嗓门和宋晚吟对峙道: “宋晚吟,要不是因为你天生善妒,容不下我大哥纳妾,从中作梗。 你为了报复顾家,故意断了我母亲的药,支走了为我母亲治病的名医,害得我母亲眼疾加重,长卧病榻不起。 还带着全府上下的奴仆们集体摆烂,紧握着掌家权不放,想要把顾家逼入绝境。 后来你还使出了卑劣的手段,逼疯了我的二姐,害死了我的堂兄弟,挑拨我们和二房、三房的关系。 你凭借一己之力,扰得顾家鸡犬不宁,人心惶惶不安,最后顾家在你的谋害下走向衰败,就连我大哥也被贬官了。 你敢做不敢当吗?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赵洛姝冷笑一声: “哦?居然还有这种事? 宋晚吟,你刚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是顾家先背叛你的吗? 还是说,你是一时心虚,在给自己找借口?”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成心想把宋晚吟推向风口浪尖之处。 宋晚吟的眼眸低垂,掩盖住眼角锐利的寒光,掷地有声道: “顾卿芷,你为什么不敢说实话? 还是说,你生怕别人知道,你们顾家外表光鲜亮丽,实则背地里就是座吃人窑,依靠我的嫁妆养活你们一大家子人。 岂不是更加坐实了,顾卿宸是个只会吃软饭的男人,你们顾家以前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高门显贵。 有朝一日,居然沦落到依靠一个女人撑起整片天空,颜面何在?尊严何在?道德底线何在?” 第131章 挖坑自跳 此言一出,现场一片哗然,众贵女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毕竟顾家以前好歹也是世代武将,外表看起来威风赫赫的样子,想不到背地里竟然依靠女人的嫁妆度日。 顾卿芷急赤白脸的说: “宋晚吟,你少血口喷人,我们顾家有的是基业,才不需要你来养。” 宋晚吟一脸淡漠道: “哦?你们的基业还不够挥霍无度的,自从老侯爷去世后,顾家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所以你们才想把我娶进门,利用我的嫁妆来填补你们府上的亏空。 你现在身上穿的这套衣裳,还不是当年我花重金为你置办的。 既然你这般有骨气的话,那不妨当众把你这身衣裳脱下来还给我。” 顾卿芷下意识的双臂护胸,恼羞成怒道: “宋晚吟,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哪有送给别人的东西,反而还要回去的道理? 你也太小家子气了。” 说完,她突然间意识到说秃噜嘴了,慌忙抬手捂住嘴巴,脸上火辣辣的灼痛起来。 宋晚吟见她不打自招,轻笑道: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这边张望,不由得心生一计。 顾卿芷气得牙痒痒道: “宋晚吟,就算我这身衣裳是你置办的,自古以来做大嫂的给小姑子做几身好衣裳穿,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你也犯不着拿这件事四处说。 说白了,你不也是靠着娘家的嫁妆,才赖以生存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宋晚吟冷眸透着寒光,以前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一字一句道: “顾卿芷,你说我是靠着娘家才仗势欺人。 那你可知道,这些嫁妆全是我父亲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拿命拼出来的。 这里面的每一文钱,全都倾入了满满的父爱,他所能给我的只剩下这些傍身钱了。 我嫁入顾家,不是为了看你们的脸色,处处委曲求全还要受气。 而是为了帮顾家撑起一片天,用我的嫁妆去支撑你们的生活,让你们过上舒心的好日子。 可是你们却怎么对我的?无论我做的再多,你们始终认为那是应该的,从没有人真正的关心过我。 你们只有手头缺银子,才会前来向我索要,全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顾卿芷见她当众诋毁顾家,声嘶力竭的反驳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 自从你嫁给我大哥后,顾家待你不薄的,就连掌家权都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口口声声的说嫁妆钱全都填补顾家的亏空,那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呀?” 宋晚吟见她不见棺材不落泪,细数以往所有的开销,甚至都能倒背如流: “不说别的,单凭你从我这里索取的金银首饰,那也值万两黄金。 包括你每一年都要最上等的绫罗绸缎做衣裳,还有最昂贵的胭脂水粉。 甚至还有我珍藏已久的名家字画,这其中就包含了《兰亭序》、《黄州寒食帖》、《江帆楼阁图》等等。 既然我和顾家再无任何关系,那我就有权利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正好当着长公主和诸位贵女的前面,你必须要把欠我的,通通还给我。” 顾卿芷的脸火辣辣的刺痛,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遭受到狠狠的羞辱。 “宋晚吟,什么欠你的?这些明明是我凭本事讨要来的。 金银首饰早就归我所属,自从顾家衰败之后,能当的我全当掉了。 还有那些绫罗绸缎衣裳、胭脂水粉之类的,我也拿去换银子了。 至于名家字画,我早就送人了,送出去的东西,我才不会像你厚着脸皮再去讨要回来。” 贵女们惊得娇躯一颤,万万想不到顾家居然全是这种人,打心眼底的瞧不起顾卿芷。 这分明就是打肿脸充胖子。 赵洛姝静静的坐在那凝听着,暗自吃惊,想不到传闻是真的,顾家当真是吃软饭的,这确实太没品了。 不过,她全程并没有发话,而是看着她们俩斗来斗去的,一来可以弄清楚事实真相,二来可以摸清宋晚吟的道行。 这种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的好事,她可不会错过。 突然,传来一道震惊的声音,打破这片尴尬的氛围。 “什么?那些名家字画,根本就不是你的,而是你从县主的手中索要过来的?” 顾卿芷大吃一惊,猛的回头望去,正巧对上楚鹤轩恼怒的目光,哆哆嗦嗦道: “鹤、鹤轩哥,你怎么过来了? 刚才你听错了,那些名家字画就是我的。 分明是宋晚吟诽谤我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她的鬼话。” 楚鹤轩的胸膛剧烈起伏不定,刚才好不容易甩掉她了,后来发现身上少了一物,焦急的四处寻找她,想不到竟然得知一个惊天秘密。 “难怪以前我问你一些对字画的见解和感悟,你却百般的岔开话题,原来你压根就是在不懂装懂。 你害得我丢人现眼,拿着县主的东西,反过头来还想借花献佛。 我的颜面和尊严都被践踏在地上,你把我坑害的好苦啊。” 这句话,更加坐实了顾卿芷索取宋晚吟的东西,拿去做人情。 只不过,令众贵女没想到对方竟是英国公的嫡子。 看来,顾卿芷真把自己当根葱,居然还妄想着攀附权贵,高嫁给楚鹤轩这种品行兼优的男人。 在众贵女的心中,萧景珩和楚鹤轩都是女人们的梦中情郎,择偶的最佳人选。 一旦有女人喜欢他们,那将视如情敌,暗自争妍斗艳,谁也不服气谁。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润一润喉,早就看到楚鹤轩在附近徘徊的身影,故意诱导顾卿芷上钩的。 想不到,过去这些年来,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喜欢自己挖坑,往里跳。 赵洛姝满脸诧异的看着楚鹤轩声讨顾卿芷,想要弄清楚事实真相,并未出声阻止。 尚未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出其不意的事件,犹如浪潮汹涌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顾卿芷一时间面子里子都挂不住,想要挽回一点形象,急急忙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卑微的哀求道: “鹤轩哥,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楚鹤轩满脸嫌弃的甩开她的手,不耐烦的打断道: “够了!我只相信我听到的。” 说着,便朝她伸出手索要起来。 “拿出来,我知道是你偷走了。” 顾卿芷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频频后退的摇头道: “鹤轩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请你给我留点颜面,不要再咄咄相逼了。” 第132章 不知廉耻 众贵女目睹这一幕,纷纷感到诧异,第一次看到温润儒雅的楚鹤轩,竟会不分场合,公然和官宦之女争执起来。 风向顿时一边倒,认为肯定是顾卿芷做了什么事,惹得楚鹤轩失去了理智。 赵洛姝柳眉紧蹙着,大婚喜宴,接二连三的闹出了那么多乱子,扰得心神不宁。 她重重的搁置下手中的茶盏,现场瞬间鸦雀无声,众贵女意识到她有些不悦,纷纷屏气凝神,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楚鹤轩突然间意识到失礼了,立刻拱手作揖,赔罪道: “长公主,在下无意间冒犯,实属事出有因,还望你恕罪。” 赵洛姝看在他一表人才的份上,对他也颇为欣赏,微微一笑道: “楚公子,这里可是贵女们休憩之地,你突然前来,还和顾卿芷纠缠不清,所为何事?” 楚鹤轩下意识的看了眼宋晚吟,为了挽回在她心中的形象,如实回禀: “长公主,在下受人愚弄,颜面尽失,一时被冲昏了头脑,冲撞到众贵女,深表惭愧。”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端坐在那,保持沉默,静看他们拉扯着恩怨情仇。 眼下,正好可以假手于人,好好的重挫一下顾卿芷的嚣张气焰。 顾卿芷担心会闹出大笑话,从而惹得长公主不悦,会牵连到兄长的晋升之路,立马解释道: “长公主,臣女和楚公子之间有点小误会,委实有些难以启齿。” 楚鹤轩见她拒不承认,索性豁出去了,厉声道: “顾姑娘,在下并没有误会你。 你偷走了在下的贴身玉佩,那可是在下最重要的物件,还请你务必归还。” 顾卿芷下意识的摸了摸怀中的那枚玉佩,脸色复杂,快速思索着对策。 方才在和他拉扯之际,他一心想要甩掉自己。 情急之下,她只能偷摸着顺走楚鹤轩的贴身玉佩,逼着他主动前来找自己。 如此一来,她就有机会好好的跟楚鹤轩解释清楚事实情况,希望能和他重归于好。 只不过,事态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了,他找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赵洛姝向来不喜有人的手脚不干净,质疑道: “顾卿芷,楚公子所言可是事实? 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怎可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顾卿芷正欲解释,却不小心撞到桌角,怀中的玉佩掉落出来,当场就磕破一角。 这下子,在座的贵女们纷纷证实了这一幕,想不到堂堂的将门之后居然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 楚鹤轩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小心翼翼的捧起那枚玉佩,发现缺了一角,耳朵都气红了。 “顾姑娘,你太过分了。 你先前一直对在下死缠烂打,从别人的手中搜刮来名家字画,想要博取在下的青睐。 后来你越来越变本加厉,在外面造谣生事,非说在下和你是郎情妾意,非你不娶。 一个姑娘家的清白声誉视如生命般重要,可你却为了一己之私,不惜牺牲自己的名节,也要向在下逼婚。 在下言辞决绝的告诉过你,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的瓜葛,你却仍不死心的继续纠缠在下。 如今,你又亲手毁了在下的祖父留下的遗物,你让在下如何不憎恨你?” 此言一出,在座的贵女们全都震惊住了,纷纷声讨起顾卿芷的所作所为,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处。 顾卿芷一时间百口莫辩,冲上前去拉住楚鹤轩的胳膊,卑微的哀求道: “鹤轩哥,你不要恨我,你不能恨我。 我那么爱你,全心全意的爱着你。 如果你恨我的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大哥当初就是利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手段,才追到宋晚吟的。 为什么轮到我身上,事情就变味了呢?” 赵洛姝见她不知廉耻,想不到传言有误,顾家兄妹俩还真是一丘之貉,全是些没皮没脸的人。 “你们的私情,我不想过问,不过你们冲撞了我的大喜之日,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脸色阴沉的起身离席,临走前狠狠的怒瞪了顾卿芷一眼。 众贵女见长公主心生不悦,全都将矛头指向顾卿芷,认为是她破坏了长公主的雅兴。 宋晚吟这才起身,准备离开,却被楚鹤轩拦住了去路: “县主,请留步。” 宋晚吟眼眸低垂,淡漠的说: “楚公子,你有何事?” 楚鹤轩羞愧到无地自容,拱手作揖致歉道: “在下不知那些名家字画原本就是县主的东西,方才还大言不惭的在县主面前卖弄了一下。 明日,在下定当亲自登门向县主请罪,并且将那些名家字画,物归原主。” 宋晚吟微微颔首,看了眼顾卿芷,她像只猴子似的在面前上蹿下跳,不予理睬,直接走了。 老远,身后依旧能听见顾卿芷恼羞成怒声: “鹤轩哥,你莫非心仪之人是宋晚吟? 你可知她是我大哥休弃掉的弃妇,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楚鹤轩冷若冰霜的反驳道: “县主才是真正知书达理的女子,而你就是地地道道的泼妇,你们压根没有可比性。 我奉劝你好自为之,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嫁入我们楚家的大门。” 宋晚吟刚走到席面上,却被王孙公子们纷纷围住,一个个谄媚的对自己开始献殷勤起来。 她深知这些王孙公子之所以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不为别的,而是贪图她的家产。 毕竟她名下的那些商铺,在上京城出了名的生意兴隆,谁要是娶了她,等于娶了一座金山回去。 王孙公子们想要博得红颜一笑,纷纷开始献宝,有缠臂金、玛瑙戒指、白玉发簪、宝石耳环、翡翠手镯、和田白玉之类的,希望她会喜欢。 突然,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瞬移至宋晚吟的面前,一双黯然的眼眸,犹如深潭般深不见底,直勾勾的盯着她。 “晚吟,他们并非良人,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宋晚吟细眉紧蹙,看到顾卿宸这张脸,就像是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冷笑一声: “顾卿宸,你这一句话,已经得罪了很多人。” 王孙公子们对于他刚才那番话耿耿于怀,露出轻蔑的眼神,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不是以前的顾侯爷吗?既然都已经和离了,怎么还阴魂不散的前来纠缠县主?” “什么顾侯爷,他现在只不过是个区区的振威校尉,还是我父亲的部下,居然还跟以前一样狂妄自大。” “顾卿宸,既然你以前不懂得珍惜县主这块宝,现在想捡回去,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133章 痴心妄想 顾卿宸今日前来给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道贺,其目的一来是想有机会被提携,二来是想挽回宋晚吟。 这种重要的场合,宋晚吟肯定也会出席的。 平日里,他想登太尉府的门可谓是难于上青天,只能利用这种机会接近她。 母亲最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唯一牵挂不下的人就是宋晚吟,总是叮嘱他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挽回宋晚吟。 这是顾家唯一的翻身机会,只要他成为县马,顾家又能回到巅峰时期,光宗耀祖。 顾卿宸并没有在意王孙公子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一脸诚恳的看着宋晚吟说: “晚吟,你向来有心绞痛的毛病,我给你寻来了一件好东西。” 说着,便从袖中取出一只红木盒,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放着一株龙骨血。 为了得到这株龙骨血,他不惜为别人卖命,遭了大罪,作为交换条件,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么一小株珍贵的药材。 “我问过大夫了,你这心绞痛的原因,应该是以前挨了那一刀留下来的病根。 只要长期服用龙骨血,不仅可以缓解你的疼痛,而且还可以起到续命的作用。” 宋晚吟眼眸低垂,淡漠的看了一眼龙骨血,轻笑道: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以前性命垂危的时候,急需龙骨血疗伤。 可你却故意隐瞒真相,一心盼着我早死,这样你在外面养的女人,就可以正大光明的成为正室了。 如今我早就不需要龙骨血了,所以你也不必假惺惺的前来求得我原谅。 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你又何必非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顾卿宸的心头一惊,难道她受伤昏迷的时候,提前苏醒了,还偷听到他和大夫的谈话吗? “晚吟,不管你需不需要,你还是留着防患于未然吧。” 说着,执意将这株龙骨血塞进她的手中。 岂料,他的手刚松开,红木盒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在场的王孙公子们见状,纷纷嗤笑他,冷嘲热讽起来。 “顾卿宸,这么点龙骨血你也送得出手?县主是什么身份,你这打发叫花子呢?” “这么点龙骨血能起到啥疗效?如果县主需要的话,我愿意倾尽半数家产,为县主买来更多的龙骨血。” “县主可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岂是你能惦记的,你现在有能力追求她吗?” “顾卿宸,你哪来的自信能够博取县主的芳心?就算你想追回她,那总有个先来后到的道理。” 顾卿宸冷冷的扫视他们一眼,讥讽道: “你们算什么?哪怕我们和离了,但感情依然在,不是说放下,就能彻底放下的。 我和晚吟以前可是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过的,此生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弄丢了心爱的女人。 现在我想重新牵起那只被我弄丢的手,这辈子再也不会轻易放她走了。” 宋晚吟见他还挺大言不惭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冷笑道: “顾卿宸,你少痴心妄想,我和你早就毫无任何关系,请你自重。” 顾卿宸为表诚意,从袖中取出一支花胜,追忆往昔道: “晚吟,我记得你以前经常跟我说,非常想要一支花胜。 一般由夫君亲手给妻子戴上花胜,寓意着夫妻和睦,幸福美满。 以前是我太不懂得珍惜了,所以没把你说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我希望一切都为时不晚,请你给我一次让我帮你戴上花胜的机会。 这一次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反思了很久,上次登门找你求和的态度并不真诚。 心里面还是有些自私的想法,觉得你还会像以前那样,无限的包容我,原谅我。 后来,我真的发现,我早就已经离不开你了,你一走把我的心也带走了。 我每天活得都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没有你的日日夜夜,我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寝食不安。 只要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义无反顾的答应你。” 宋晚吟看着那支花胜,充满了讽刺,以前需要的时候没有得到过,事后才开始找补,心中的创伤早就愈合了。 “顾卿宸,你如果再纠缠我,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便打算离开。 顾卿宸情急之下,上前一把拉住她的纤细胳膊,不顾别人的目光,势必要把她拿下。 “你不能走,我话还没有说完……” 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他的话。 “顾大人,这种重要的场合,你百般拉扯县主,是何居心?” 萧景珩踏着细碎的阳光,整个人散发着强大的气场,手中摇着玉骨折扇,身形凌冽的走来。 顾卿宸见又是他,敢怒不敢言道: “太傅大人,这是下官和县主的私事,恳请你不要插手过问。” 萧景珩二话不说,上前横插在他俩之间,在摇扇子的间隙,快速敲打了一下顾卿宸的手背。 小师妹的胳膊,岂是你这种人能碰的? 顾卿宸吃痛的松开手,觉得整只手火辣辣的刺痛,拱手作揖道: “下官并非想要冲撞太傅大人,此乃下官的家务事,夫妻之间磕磕绊绊很正常。 常言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又不是解决不了的深仇大恨。” 宋晚吟张口欲言,却被萧景珩抢先一步开口: “顾大人,树不要皮,必死无疑。 这人不要脸嘛……” 说到这里,点到为止,明白人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围观的王孙公子们见太傅大人来了,纷纷拱手作揖,深知他可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一时间,纷纷站在太傅大人那边,一起孤立、敌对顾卿宸。 顾卿宸的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索性豁出去了,直言不讳道: “我知道诸位都是家世显赫的名门望族,以你们的身份和地位,应该不会想求娶一个二嫁的女子吧? 更何况,县主整日还在外抛头露面的,甚至还和异域商人打交道。 试问哪一个大家闺秀会毫不避讳和外男相处? 难道你们愿意迎娶这样的女人进门吗?” 他抱着破釜沉舟的态度,想要彻底的打消这些追求者的想法,将宋晚吟占为己有。 宋晚吟,你这辈子都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了。 第134章 情敌太多 萧景珩眉宇紧蹙,听出顾卿宸的话中之意,简直就是在败坏小师妹的声誉,冷若冰霜道: “顾大人,既然县主有你所言的那般不堪,你又何必死缠烂打的求和示好? 更何况,县主乃是陛下收的义女,你公然侮辱皇室声誉,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王孙公子们立刻附和连连起来,纷纷指责顾卿宸,将他贬的一文不值。 “顾卿宸,我亲眼所见,县主虽然和异域商人在做生意,但基本上都有保持礼仪和分寸,我在县主名下的商铺采购过西域的药材,我母亲原本病得很重,服下良药后,整个人都生龙活虎起来。” “县主可是上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长得宛如天仙下凡,要是县主愿意嫁给我,我恐怕做梦都能笑醒,才不会在乎她是二嫁。” “这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在上京城虽然很多,但县主却略胜一筹,从一众贵女中脱颖而出,这要是娶回了家肯定都当成宝一样供着。” “县主不仅是个才女,而且经商头脑非常强,几乎垄断了上京城的所有生意,成为上京城的首富指日可待。” “我要是三生有幸能够娶到县主这块宝,相当于娶了座金山回家,这辈子让我给她当牛做马都可以。” “县主就像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只可惜以前有人不懂得珍惜,现在还想倒打一耙吗?” 顾卿宸见王孙公子们不仅没有嫌弃宋晚吟,反而还对她颇为欣赏,手脚渗出了冷汗。 想不到这次和离后,竟然会出现那么多竞争对手,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山大。 宋晚吟见他的奸计未得逞,不想再和他浪费口舌,正欲离开,却被他再次伸手阻拦: “晚吟,今夜有一场盛大的烟花盛会,我想邀请你一同观赏,亲自为你戴上这支花胜。 让我们回到以前的那段欢乐的时光,还记得我第一次陪你去看烟花的场景吗? 也是在那一夜,我们互生情愫,许下了海誓山盟……” 宋晚吟见他越说越离谱,直接从他的手中夺过那支花胜,用力的摔在地上,瞬间摔成了两截: “顾卿宸,你的这些小伎俩在我身上不好使了,你好自为之吧。” 萧景珩原本苍白的肤色微微泛起红晕,修长的指关节被捏得咔嚓作响,上前挡住顾卿宸的视线,薄唇微启道: “顾大人,你是情场失意,得了臆想症。 我认识一位名医,可以替你免费医治一下。” 顾卿宸的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他这是在拐着弯的侮辱自己,要不是有所顾忌,早就和他大打出手起来。 管天管地,你还管得了我求和追妻? 宋晚吟见师哥帮自己脱身,这才得以甩掉顾卿宸这个大麻烦,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透透气。 现在不能看到顾卿宸那张厌恶的脸,就连跟他呼吸同一片空气都觉得恶心。 岂料,尚未走几步,便遇到了御史中丞的嫡子苏世安前来示好。 “县主,在下一直以来十分敬佩你的才华,正好在下寻得几幅看似名家字画的真迹。 不过,请恕在下眼拙愚笨,分辨不出真假,可否邀请县主今夜赏光去醉仙楼吃酒,顺道帮忙掌掌眼? 若是名家字画的真迹,在下愿意拱手相让,聊表心意。” 宋晚吟一听有名家字画的真迹,怦然心动起来,从小到大最喜欢收集这些真迹。 以前会通过各种渠道和途径寻求名家字画,也没少被别人坐地起价,不惜花了高价也要拿下。 出嫁的时候,她便已经收集了上百幅名家字画的真迹,全都成为嫁妆的一份子。 只可惜后来,绝大部分的名家字画全都被顾卿芷搜刮走了,好在失去的,兜兜转转后还会再回来。 苏世安暗中观察她脸上微妙的神情变化,打消了她的顾虑道: “县主尽管放心,在下不敢对你有逾越之举。 考虑到县主的声誉,可以头戴帷帽出行。” 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宋晚吟纠结了半天,最终点了点头道: “那待宴席散了后,我便随苏公子走一遭,前去帮你鉴别完名家字画的真假后,我就告辞了。” 苏世安见她应允了,眼睛都在发亮,欣喜的朝她鞠躬致谢: “多谢县主肯赏光,待宴席散后,在下会先行一步,在醉仙楼等候县主大驾光临。” 这场宴席在热热闹闹中圆满结束,宋晚吟见兄长喝得酩酊大醉的样子,立马让两名小厮上前搀扶着,把他送到马车上。 宋晚风喝得满脸通红,浑身都透着浓郁的酒气,依旧沉浸在喝酒的畅快之中: “来,喝酒,我们兄弟好久都没有痛快的畅饮了,今日不醉不归。” 花暮雪满脸担忧的跟在一旁,捏着绢帕不停的擦拭着他脸上的汗水: “哎呀,怎么一不留神就喝了那么多酒,多伤身体啊。 回去后,我得赶紧熬制一碗醒酒汤给你灌下去。 要不然,你明个儿绝对会感到头疼欲裂的。” 刚走出将军府,宋晚吟一把拉住花暮雪的袖角,犹豫片刻道: “大嫂,我想出去一趟,你们先回府吧。” 花暮雪满身心全都在夫君身上,有些不放心的说: “妹妹,那你可别回来的太晚,姑娘家的晚上在大街上走动不安全。 这样吧,你把甜橙和蜜桃带上,也好有个照应。” 宋晚吟头戴帷帽,带上甜橙和蜜桃,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准备奔赴醉仙楼。 这些名家字画可遇不可求,若是能有幸得到,也算不枉此行了。 与此同时,萧景珩也踏出门槛,四处寻找宋晚吟的倩影,发现她乘坐的那辆马车和太尉府的马车背道而驰。 天色渐晚,小师妹这是要去哪里? 他想起刚才王孙公子们全都想博得宋晚吟的青睐,担心她会被人盯上,决定在暗处护她周全,只有亲眼看着她回府才能放得下心来。 “京墨、怀夕,立马掉头,先不回府。” 京墨和怀夕不解的面面相觑一番,疑惑的看向自家主子。 “大人,你不是还得回去处理公务吗?” “大人,天色渐晚,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第135章 口是心非 醉仙楼,乃是上京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许多达官贵人平日里都喜欢来这里打牙祭。 宋晚吟和苏世安正在一间雅致的水云阁用膳,一桌子全都是好酒好菜,这里的菜品非常有名。 只不过,两人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各怀心思,只是想寻一处无人打扰之地。 甜橙在一旁伺候着,为自家主子夹菜,斟酒,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 蜜桃则站在苏世安的身后,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一旦他有图谋不轨之心,立马出手将他拿下。 苏世安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端起酒盏敬道: “在下先敬县主一杯,多谢县主肯赏光莅临,在下可真是三生有幸。” 宋晚吟端起酒盏,微微一笑道: “苏公子,我不胜酒力,只能浅薄沾唇,多谢苏公子的热情款待。” 苏世安脸都快笑烂了,立马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咂咂嘴说: “好酒,不愧是陈年佳酿,闻起来确实有股浓郁的醇香。 良辰美景,又有美人在侧,真是此生无憾了。” 甜橙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天下的男人都一样,见到貌美如花的美人,一个个全都露出了本性。 “苏公子,请注意你的措辞。 我家姑娘肯赏光前来,是为了帮你鉴别名家字画,你可别想多了。” 苏世安心头一惊,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马起身拱手作揖道: “县主莫要见怪,在下不敢有非分之想。 名家字画这就为县主奉上前来,还请县主移步至另外一张桌前。” 很快,苏世安便将好几幅名家字画展示出来,每一幅都相当惊艳,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宋晚吟仔细的欣赏起来,忍不住赞叹一声: “这幅山水墨画真是妙极了,不愧是名家的作品。 无论是笔触,还是色彩,最重要的就是这山水间的神韵,真是被赋予了灵魂,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氛围感。 就连这每一棵树木的枝丫和绿叶都描绘的非常清晰,将山清水秀的美景表现得淋漓尽致。” 苏世安听着她对字画的感悟和见解,频频点头,赞同道: “县主所言极是,这幅山水墨画确实是以诗入画,开创了文人墨客的先河。 不仅是天地万物景观的描绘,更是名家内心真情实感的表达,令后世学习敬仰。” 宋晚吟见他果真了解字画,眼底透着赞许: “苏公子果真是博学多才,令我由衷的佩服。” 苏世安谦虚的说: “县主过奖了,在下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比起县主的水平,还相差甚远。 依县主之言,这些应该都是名家的真迹了?” 宋晚吟认真的端详起另外一幅字画,想要更进一步的确定是否是真迹。 “苏公子,我还需再仔细的辨认一下,自会给你一个答复。” 殊不知,在隔壁的青山阁中,萧景珩听着他们在一起相互欣赏,相互夸赞,脸色愈发黑沉。 面前一大桌子的美酒佳肴,味如嚼蜡,丝毫提不起兴致。 京墨和怀夕看出自家主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相互使眼色,背地里猜拳,决定由谁先开口。 怀夕三局两胜,京墨懊恼的拍了下不争气的手,壮起胆子问道: “大人,隔壁好像是县主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一位男子在,两人有说有笑的,还挺相谈甚欢的。 既然我们都跟来了,那大人要不要前去和县主打声招呼?” 萧景珩紧捏着酒盏,却迟迟不往嘴里送,强行镇定道: “我是突然想来吃醉仙楼的菜品和酒水的,才不是一路跟着小师妹来的。 她早就和顾卿宸和离了,想见谁都可以,这是她的自由。” 京墨和怀夕细心的发现,自家主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紧捏酒盏的手在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把酒盏给捏碎了。 一向稳重如山的大人,每次遇到和县主有关的事情,就会变得特别不淡定。 萧景珩为了平复下激动的情绪,颤抖着手把酒盏往嘴里送,却一不留神洒在锦袍上,顺手还打翻了酒盏,碎片四下飞溅。 真是越想镇定,越焦躁难安。 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都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出来? 京墨和怀夕诧异的看着他,发现自家主子正抓了一把没有剥壳的花生,一个劲的往嘴里塞,边吃还边掉。 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想必大人是人在阁中坐,魂早就飞到隔壁去了。 水云阁中,宋晚吟鉴别完这些名家字画,忍不住感叹道: “今日能有幸和苏公子一起欣赏名家字画,畅聊彼此的见解和感悟,以及对作品的深刻寓意的剖析,真是令我受益匪浅。 想不到苏公子竟然能寻得这么多幅名家字画的真迹,着实令我钦佩不已。” 苏世安立马献殷勤道: “县主客气了,在下有幸能跟着县主学习一二对字画的见解和感悟,颇为荣幸。 为了履行承诺,这几幅名家字画的真迹,就赠予县主了,还请县主笑纳。” 宋晚吟虽然心动,但也深知这些名家字画得来不易,委婉的说: “苏公子,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苏世安小心翼翼的收好这些名家字画,双手献上道: “县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就收下吧。 这些名家字画理应跟着一位颇有见识的主人,才能发挥它们最大的价值。 或许,这也是名家当年的期许吧?” 萧景珩听见他们还在隔壁拉扯半天,最终坐不住了,唤来怀夕交代道: “你去想个办法,支开那个碍事的,我有些急事需要找小师妹单独详谈。” 怀夕满头雾水的看着他,若是有急事的话,早该支开县主身边的那位男子了,而不是坐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 “奴才遵命。” 水云阁中,宋晚吟正在和苏世安道谢,甜橙和蜜桃则小心翼翼的包好这些名贵的字画,突然听见有敲门声。 苏世安以为是店小二前来,立马前去开门,打算支走他,想和宋晚吟多待一会。 他刚探出头,却被一只大手快速捂住嘴巴,瞬间原地消失了。 宋晚吟见他前去开个门,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声,于是想出门一探究竟。 岂料,在门外立着一道如高松雪山般挺拔的身影,像是等候已久的样子。 宋晚吟诧异的唤了声: “师哥?这么晚了,你是还没有回去,还是刚出来?” 萧景珩漆黑如墨的眼眸,宛如浩瀚星辰般璀璨夺目,轻声说: “我、我刚才在外面办事,突然又有些饿了。” 宋晚吟恍然大悟道: “既然师哥饿了,那我做东,请你吃一顿吧,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萧景珩见她转身正欲叫来店小二,立马拉住她的纤细胳膊,口是心非道: “这里的菜品不好吃,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京城有那么多的小吃,我们去尝尝可好?” 说完,他突然间意识到失礼了,恋恋不舍的松开手,指腹间还留有她身上淡淡的余温。 第136章 烟花盛会 上京城的夜晚,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春季入夜后整条街全是各种特色小吃。 宋晚吟和萧景珩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着百姓们安居乐业,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么晚了,很少有人能够注意到他们,宋晚吟干脆摘下头上的帷帽,难得出来一趟,仿佛找回了儿时偷溜到大街上玩耍的时光。 萧景珩非常珍惜这片刻的相聚,回忆起年少时,每次逛庙会和灯会的时候,他都会跟着宋氏兄妹俩一起偷溜出来挤热闹。 当时三个人别提有多快乐了,一边逛吃,一边玩闹,宋晚吟想要什么,他们都会满足,把她宠成了小公主。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笑出声来。 宋晚吟偏头看去,不解的问: “师哥,你在笑什么?” 萧景珩眼底蕴含笑意,温润的说: “小师妹,你还记得有一年我们晚上偷溜出来逛灯会吗? 当时我们出来的太着急了,谁的身上都没有带银子,可你又想吃冰糖葫芦。 实在没办法,我和晚风兄只好前去和街头杂耍卖艺谋生的老板协商,请他借给我们称手的武器。 后来我和晚风兄搭配默契,施展了毕生所学,赢得满堂喝彩,得到很多赏钱。 我们付给老板一些银钱,剩下的全拿来给你买好吃的,好玩的了,那时候的你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 宋晚吟脸颊泛起了红晕,好似天边的晚霞,莞尔一笑道: “当时的我年少不懂事,整日待在闺房苦练琴棋书画,过于乏闷,便一心只想出去玩。 你和我大哥特别疼爱我,一个每天都给我投喂各种好吃的,另一个则一有机会就带我溜出门玩。 我们好像形成了一种默契,成为了三剑客,总是形影不离的。 犹记得,我们还去河边放花灯,结果我被别人撞到了,失足落入河中,你和我大哥当时吓坏了,跳下来就把我给救了上去。 后来,父亲带着小厮们出来寻我们,看到我们三人变成了落汤鸡,又气又心疼。 你和我大哥都被罚跪,要求面壁思过一整宿。 我是因为溺水而引发了高烧,母亲在床榻边守了我一整夜,你和我大哥也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萧景珩的心头狠狠为之一颤,想不到她都还记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这么多小吃,我都看花眼了,你想吃点什么吗?” 宋晚吟想了想说: “豆腐脑,我特别想吃豆腐脑。” 萧景珩眼神一亮,强行平复激动的情绪,她出嫁之前,就一直念叨着想吃一碗豆腐脑。 当时天色很晚了,挨家挨户都关门歇业,他找遍了大街小巷都没有卖豆腐脑的,成为他心中最大的遗憾。 “好,那我们就去吃豆腐脑。” 下一刻,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要辣的,不要甜的。” 宋晚吟和他相视一笑,想不到彼此的默契还在,找回了久违的笑容。 当年留下的遗憾,这回弥补上,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甜橙和蜜桃远远的跟在后面,忍不住感慨万千。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朝堂权贵,一个是倾国倾城的县主,看起来简直就是佳偶天成。” “是啊,奴婢也觉得能配得上咱们姑娘的,就属太傅大人了,长得俊美,身材又好,有权有势还有钱,最重要的是温柔体贴。” 京墨和怀夕则跟在最后面,尽可能不去打扰自家主子和县主相处的机会,一路默默的护他们周全。 “怀夕,你把那位苏公子怎么样了?” “我怕他看见我的长相,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好一掌将他给打晕了,然后把他安置在隔壁,伪装成醉酒不省人事的样子。” 京墨满脸惊讶,想不到他的动作还真是简单粗暴,默默的竖起一个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 卖豆腐脑的小摊是一个老大爷,花白的头发和胡须,看起来慈眉善目的,热情的招待他们入座。 “二位客官,你们是想吃辣的还是甜的?” 宋晚吟和萧景珩默契十足道: “辣的。” 很快,两碗铺满红油的豆腐脑端了上来,看起来色泽诱人,闻起来更是香气扑鼻。 宋晚吟吃了第一口,入口即化,唇齿间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豆香味。 “嗯,还是以前的味道。” 萧景珩也吃得津津有味,从小便不喜吃豆腐脑,但因为她,愿意尝试这种口味。 “小师妹,你若是喜欢吃,下次我再陪你来。” 突然,一声巨响划破了夜空的宁静,瞬间宛如白昼般透亮。 紧接着,一朵朵绚丽夺目的烟花爆竹在夜空中绽放开来,变幻莫测,倒映着京城的繁华热闹,彰显着国泰民安。 百姓们纷纷驻足,仰起头来围观起烟花盛会,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宋晚吟也循声仰望着天空,被这烟花爆竹绚丽的景象所吸引。 那一朵朵烟花犹如争妍斗艳的花朵,五颜六色的极尽绽放美丽,虽是昙花一现,但留下了绚丽的瞬间。 “好美啊,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么绚丽夺目的烟花盛会了。” 以前在顾家的时候,婆母总是告诫她,妇人不宜在外面抛头露面,总是把她禁锢在府中,足不出户。 久而久之,她都快忘记烟花的样子了,活得就像是一只井底之蛙。 萧景珩抬眸凝视着她,被她脸上的笑容所感染,眼神变得更加深情,轻语道: “是很美,这些烟花爆竹就像是我们的人生一样。 虽然短暂,但很绚丽,每个人都要活出不一样的精彩。” 宋晚吟的瞳孔中倒映着烟花,若有所思道: “师哥,你说我们在这短暂的一生中,如果错失了最美好的一段年华,后半生应该如何活出精彩?” 她回忆起自己的前半生,全都奉献给吃人窑的顾家,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后半生又要面临着更多的困难挑战。 萧景珩沉思了片刻,坚定的说: “不要执拗于过去的枷锁,要学会放过自己。 走出以前的阴霾之中,尽情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极尽的绽放出人生最绚丽的光芒。 至少等到你迟暮之年,回头望去,你也不枉此生了。” 烟花继续在天空中绽放着,宋晚吟仰望着夜空,萧景珩则凝视着她,两人相对而坐的身影在烟花的照耀下十分温馨。 宋晚吟心中所想: ‘真希望这种太平盛世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甜橙兴奋的指着烟花,跟一旁的蜜桃有说有笑着,却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她一个趔趄,娇躯一歪,意外的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抬头举目间,撞进一双如宝石般黑亮的眼眸,只听耳边传来京墨的委屈声: “你踩到我的脚了,可疼了。” 第137章 以死相逼 入夜微凉,太尉府上的大红灯笼亮着微弱的光晕,同天边的弦月遥相辉映着。 宋晚风从将军府回来后,整个人醉成了一滩烂泥,时不时都要吐一下。 花暮雪寸步不离的守着他,又是给他换下脏衣裳,又是给他灌下去醒酒汤。 折腾到大半夜后,他这才安稳的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花暮雪也累得腰酸背痛,本想悉心的照料着他,岂料姜嬷嬷前来禀报,宋子昱和宋子易在闹觉,吵嚷着要母亲。 最近府上的事务太多,她本就忙得焦头烂额,又要侍奉夫君,还要应对沈姨母她们,根本就分身乏术。 但母子连心,她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儿子们,看着夫君熟睡中的脸,这才匆匆赶往揽星苑中。 红烛燃半,寝屋中四周环境清幽,宁静祥和。 宋晚风躺在床榻上,睡到后半夜的时候,或许是酒精在体内作祟,越睡越不安稳,眉头都蹙紧了。 一阵冷风灌入屋中,吹扬起窗帘,一道倩影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寝屋中。 许芊芊身穿一层红色薄纱,肌肤若隐若现,身姿婀娜,性感柔美,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 她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宋晚风的床榻,看着他熟睡中的俊逸容颜,心情激动又紧张。 平日里,她用尽手段,使出各种狐媚功夫都无法虏获宋晚风的青睐。 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今晚,她终于等到机会,一旦成为宋晚风的女人,必定能成为妾室。 母亲那边也能交差了,以免每次失败,都会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 宋晚风的眉头皱了皱,脸上泛着红晕,硕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动了下身体。 许芊芊犹如惊弓之鸟,下意识的蜷缩起身子,就连大气也不敢出,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那张睡颜,忐忑不安起来。 不要醒来,不要醒来,千万不要醒来。 宋晚风被酒精麻痹了身体,就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胸膛剧烈的起伏不定,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芊芊深呼吸了下,颤抖着伸出手,如获珍宝般轻抚着宋晚风的脸庞,顺着他刀削般的侧颜一路摸到那性感的喉结处,指尖狠狠一颤,整颗心都快要蹦出胸膛了。 她的脸颊瞬间潮红起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有肌肤之亲,心中小鹿乱撞,又羞又怕。 宋晚风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不停的做出吞咽状,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让她停留在上的指尖也跟着上下起伏,撩拨着她的心弦。 “渴、好渴……” 许芊芊闻言,立刻蹑手蹑脚的跑去为他倒了杯水,回到床榻边,伸手托起他的头,小心翼翼的喂他喝水。 宋晚风干涸的嘴唇在触碰到水源的那刻,犹如枯木逢春,觉得身体愈发燥热,发出哼唧声: “热,好热……” 许芊芊见他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在母亲的教诲下,明白如何帮男人泻火,缓缓的褪去身上的薄纱,露出曼妙的身材曲线,伸出小手开始褪去他身上繁重的锦袍。 她缓缓的俯身,凑近那张薄唇,正欲吻上去。 宋晚风像是突然挣脱了枷锁,猛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正巧对上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心中顿时一惊,忽的坐起身来,定睛细看竟是许芊芊爬上了床,愤怒的呵斥道: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爬上我的床!” 许芊芊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醒来,一时间措手不及,踉跄着跌落下床,跪地求饶道: “大人息怒,奴家是真心实意的倾慕着大人,不求名分,但求能够侍奉在大人身边。 今晚奴家看到大人醉酒,放心不下,便想前来照顾大人。” 宋晚风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的锦袍都被褪去了一半,露出了结实的胸肌,心中更加愤怒,厉声呵斥道: “你这个卑劣的女子,趁着我醉酒之际想与我行苟且之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吗? 最近你天天都缠着我,一有机会就各种巴结讨好我,还故意去气我的夫人。 你这般处心积虑的想要勾引我,无非就是想成为我的妾室,简直是痴心妄想!” 这字字句句化作锋利的箭羽,将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默默的滴着血。 许芊芊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败露,仍不死心的解释道: “大人,奴家并不在乎名分,哪怕在大人身边做个贴身婢女,好生侍奉着你。 奴家会做大人喜爱的吃食,会倾听大人的喜怒哀乐,会在大人无聊的时候解闷,甚至在大人有那方面需求的时候可以尽情发泄……” 宋晚风见她越说越口不择言,心中充满了厌恶,咬紧腮帮子说: “你给我滚出去,天亮后我就会派人送你出城,从今往后不准你再踏入京城半步!” 许芊芊大吃一惊,哭得梨花带雨道: “不,大人求你不要这样对奴家,奴家只是太在乎大人,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实属万不得已。 大人若不想闹得人尽皆知,那就饶了奴家这回。 如若不然,奴家只能去找夫人主动坦白这件事,夫人身为当家主母,有权知道真相,还请夫人来定夺。” 宋晚风气得满脸涨红,想不到她反过头来敢威胁自己,指着她的鼻尖说: “你敢去惊动夫人的话,我现在就掐死你!” 许芊芊索性豁出去了,要么死,要么活,干脆赌一把,头一扬道: “既然大人这般嫌弃厌恶奴家,奴家活着也没有意义,奴家这就撞死在这府上。 希望以后,大人在某一天深夜,偶尔还能想起奴家。” 她踉踉跄跄的起身,瞅准了一根红柱,咬了咬牙,准备一头冲撞上去。 关键之际,房门突然被推开,蜜桃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就把许芊芊给按倒在地,把她的四肢往身后用力一拧,直接拧成了麻花状,疼得她嗷嗷直叫。 甜橙快速脱下兜罗袜,塞进了她的嘴里,拍了拍她的脸庞说: “老实点,再叫我就把你的舌头给割掉。” 宋晚吟端庄贤淑的身姿踏入门槛,细眉微蹙的看了眼未着寸缕的许芊芊,眼底透着嫌恶道: “许芊芊,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总算是把你抓现行了。” 第138章 先礼后兵 宋晚吟刚回府,便听见风声,大嫂前脚刚出寝屋,许芊芊后脚便溜入屋中,妄想爬床。 她细眉紧蹙,深知事态的严重性,决定亲自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许芊芊。 “甜橙、蜜桃,先放开她,让她跪着回话。” 甜橙和蜜桃这才放开许芊芊,顺道把她嘴里的兜罗袜给抽了出来。 许芊芊吓得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跪在那无声的落泪。 宋晚吟冷冷的质问道: “许芊芊,你可知罪?” 许芊芊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宋晚风,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苦苦的哀求道: “大人,求求你救救奴家,奴家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大人,恳求大人就收了奴家吧。” 宋晚风的酒彻底醒了,穿戴整齐的坐在桌前,脸上怒意未散,呵斥道: “你住口!你再敢说出这种狂悖之言,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五花大绑的连夜送出城去。” 许芊芊一听这话,吓得立马闭了嘴,泪眼婆娑的转过脸看向宋晚吟,一个劲的磕头道: “县主饶命,奴家知错了,奴家不该痴心妄想着得到大人的垂怜,恳求县主替奴家说两句好话。 大人若是不肯收了奴家,奴家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宋晚吟沉思片刻,淡然开口: “看来你有隐情,还不快如实交代? 你可知,爬床是何等的罪过? 若是深究下去,不只是你,就连你的家族都得遭受牵连。 到那时,你可就成为家族中的千古罪人了。” 许芊芊被她这番话吓到了,小脸煞白,咬紧下唇,纠结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现在就像是被人强行架上了刑场,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宋晚吟看出她有难言之隐,循序诱导道: “许芊芊,你虽说是沈姨母家的庶女,但论起身份地位,宋家要想治你的罪,就连沈姨母也保不了你。” 许芊芊彻底破防了,哭成了泪人道: “县主,奴家只是一时糊涂,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妄想着通过这种手段能够成为大人的女人……” 宋晚吟怒喝一声,打断她的话: “够了,你这是亵渎爱情,你的这种下三滥的行为,不仅会伤害到我大哥和大嫂的感情,也会让你自己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宋晚风见她守口如瓶,早就失去了耐心,朝门外喊了声: “来人!” 很快,便有两名小厮,慌里慌张的赶了过来,全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宋晚风厉声道: “给我把这个贱人连夜送出城外,派人日夜守着她,不准她回到京城半步。” 许芊芊闻之色变,见小厮们要动手了,情急之下一头撞向了桌角,当场便满脸鲜血的昏死过去。 宋晚风见状,脸色骤变,想不到她这是在以死相逼。 一旦府上闹出了人命,沈姨母那边绝对会借机大闹一番,以她的性子,绝对不出半日就传遍整个上京城,有损太尉府的声誉。 “快,快去请大夫给她瞧瞧,一定要保住她的命。” 小厮们立刻应允下来,匆匆跑去找大夫。 宋晚风急得满头大汗,要是换作以前的性子,早就把许芊芊给解决掉了,下意识的看向宋晚吟,问道: “妹妹,你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比较稳妥? 纸是包不住火的,沈姨母肯定会为了这件事找我算账。 我倒不是畏惧她,哪怕对外宣称她得了失心疯,说出来的话并不能当真。 怕就怕,她会以此对我们不依不饶,在外面造谣生事,闹得府中鸡犬不宁,到时候还得连累到你的大嫂。 我这辈子亏欠你大嫂的实在太多了,要是害得她整日以泪洗面,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说完,便用力的捶了下桌子,桌上的茶壶和茶盏都跟着颤上一颤,茶水都溢了出来。 宋晚吟深知沈姨母确实是个烫手山芋,沉着冷静道: “大哥稍安勿躁,我倒是有一妙计。 当务之急,先把许芊芊的伤势医治痊愈,然后再假意许诺她,让她安稳一段时日。 至于大嫂那边,我自会去宽慰她。 若真是沈姨母在背后指使的话,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继续弄出幺蛾子来的。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策反许芊芊,才能彻底拔出这根肉中刺。” 宋晚风见这招确实是个妙计,先礼后兵,由衷的钦佩道: “妹妹,你就是个小机灵鬼,那就先这么办吧。 我算是看明白了,沈姨母哪怕再难缠,她也遇到了克星,那就是你。 府上也就只有你才能镇得住她了。” 翌日,风和日丽的午后,宋晚吟身穿一袭素雅的长裙,端坐于京城最雅致的茶馆二楼,约见萧景珩。 甜橙正在手法娴熟的泡着一壶上好的龙井茶,心情甚好。 因为每次自家主子和太傅大人在一起,都会展露出久违的笑容,或许只有太傅大人才能逗得主子开心。 很快,一道身穿墨色锦袍,气质儒雅的萧景珩走了进来,眼底透着欣喜: “小师妹,怎么想起来约我品茶了?” 宋晚吟见他到来,连忙起身相迎,微微一笑道: “师哥,我突然约你前来见面,没有打扰到你吧?” 京墨忍不住叨咕了一句: “大人正要去办差,临时推掉了事情,马不停蹄的赶来的。” 萧景珩回头瞪了他一眼,京墨吓得立马闭嘴了,低垂着头不敢多言。 “小师妹,你别听京墨胡诌,我是因为那件事暂时还办不成,就不想白跑一趟。 对了,你这般着急的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宋晚吟将沏好的其中一盏茶递给他,莞尔一笑道: “师哥,我有两个小侄子,他们聪明伶俐,今年三岁了,正是启蒙的年纪。 但却缺乏一位知识渊博的先生,前来教导他们读书写字。 我深知你在这方面的人脉比较多,希望能为他们找到一位合适的先生。 将来若是我那两个小侄子全都学有所成,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的。” 萧景珩点了点头,仔细的想了想,说道: “小师妹的忧虑不无道理,三岁启蒙的阶段确实马虎不得。 我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我同他也算是良师益友,名叫宁兆华。 他是一位饱读诗书的学者,曾经在国子监任教多年,有着丰富的教学经验,甚至还教出了状元郎。 他为人正直,品德高尚,心怀大义,有勇有谋,门生们对他都非常的尊敬和爱戴。” 宋晚吟闻言,感激的说: “那太好了,师哥推荐的人选绝对不会错的,我自是信得过的。 不知这位宁先生现在在何处?我想要亲自去拜访他。” 萧景珩眸色一沉,面露难色道: “不过,在几年前,他因为家中夫人身患重疾,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的夫人,早就深藏功与名,很久没有教书育人了。 这期间也有不少达官贵人高价聘请他出山,都未能请得动他。 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犟了些,喜欢认死理。 一旦拿定了主意,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但是你放心,我亲自去请他,他一定会赏我一份薄面的。 你先回去等着,我一会就带他过去,也好见一见你的那两个小侄子。” 他下定决心,只要是小师妹开口,无论上刀山、下火海,都要把事情办成。 第139章 她是我的 太尉府上,宋晚吟和花暮雪亲自在大门前翘首以盼,府上的奴仆全都出来迎接先生的大驾光临,排面十足。 这时,有辆马车正朝府邸大门前缓缓驶来,宋晚吟一眼便认出是师哥的马车,连忙拉着大嫂迎上前去。 待马车停下后,萧景珩率先走了下来,转身将宁兆华请了下来: “宁先生,太尉府到了。” 宁兆华身穿青衫,衬托出修长的身材,面容清瘦,留着长长的胡须,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 “草民宁兆华拜见县主、太尉夫人。” 宋晚吟和花暮雪见了他,心中颇为满意,对他的初印象非常不错。 萧景珩介绍道: “太尉夫人,这位宁先生也算是我的良师益友,他向来不看重功名利禄,只喜欢教书育人,人品方面是没问题的。” 花暮雪微微点头,恭敬道: “多谢太傅大人的推荐,劳你费心了,可算是解决了我的燃眉之急。” 宋晚吟上前,微笑道: “宁先生不必多礼,我素有耳闻宁先生学识渊博,品德高尚,能够成为宁先生的门生,那可是三生有幸。 恳请宁先生能够收下,我这两个小侄子为关门弟子。” 花暮雪也谦和有礼道: “宁先生,我听闻你曾经在国子监任教多年,甚至还教出了状元郎。 若是宁先生肯收下我的两个儿子,我定当重金酬谢。” 宁兆华谦虚的说: “二位过奖了,草民只是略通诗书,不敢担此重任。 今日前来,无非是想还给太傅大人一份人情。 草民的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妻子需要照顾,委实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教书育人,还请二位另请名师。” 花暮雪闻言有些焦急,好言相商道: “宁先生,放眼整个上京城,恐怕再也找不出比你更优秀的教书先生了。 为了聊表诚意,我已经在府上修建一座私塾,还为先生专门准备一处幽静雅致的院子。 至于先生的夫人,也可以接来府上常住,有奴仆们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着。” 宋晚吟深知他的心结所在,一语道破他的心思道: “宁先生,只要你肯留下教我那两个小侄子,我愿意免费供给尊夫人服用最名贵、最罕见的药材。 不仅如此,我的大嫂医术超群,乃是千古神医常百山的唯一亲传弟子。 由她出面为尊夫人诊治,定能在她的妙手回春下,把尊夫人身患的重疾彻底医治痊愈。” 宁兆华闻言,眼神一亮,重新审视起花暮雪,想不到她还真是深藏不露,立马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道: “草民在此叩谢县主和太尉夫人的大恩大德,倘若真能救回家妻一命,草民愿意倾尽毕生所学,也要教出两位小公子成为人中龙。” 花暮雪和宋晚吟对视一眼,欣喜的说道: “宁先生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尊夫人治病之事,就交由我的身上了。 我立马就派人前去把尊夫人接来府上,亲自为她施针诊治。” 宋晚吟立刻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宁先生,里面请,我这就带你去见一见我那两个小侄子。” 文昌堂中,宋子昱和宋子易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们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清瘦的教书先生。 他们知道,今日有特别的事情发生,知识将要改变他们一生的命运。 宋晚吟满脸慈爱的看着两个小侄子,亲切的说: “子昱、子易,今日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位知识渊博的教书先生,你们唤他宁先生就好。 即日起,你们就要跟着宁先生好好用功读书,将来成为像你们父亲一样文武双全的人才。” 花暮雪眼底含笑道: “子昱、子易,你们还不快拜师。” 宋子昱和宋子易闻言,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立刻跪下磕头: “门生拜见先生。” 宁兆华走上前去,将他们搀扶起身,眼底露出赞赏的神情: “甚好甚好,两位小公子非常有修养,我愿意收你们为关门弟子。 以后我会好好的教导你们读书写字,将来考取功名利禄,成为朝廷栋梁。” 花暮雪心情非常激动,对两个儿子说道: “子昱、子易,你们先和先生学习吧。 我会不定期前来检查你们的学业,若是你们不好好学习,看我不批评你们。” 宋晚吟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朝萧景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文昌堂,在院子里散步闲聊。 “师哥,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我都找不出最合适的人选。” “小师妹,你这话就有些见外了,我和晚风兄自小相识,他的这两个宝贝儿子,我还是很上心的。” 突然,柚琪匆匆来报: “姑娘,门外苏公子求见。” 宋晚吟暗自吃惊,想不到那日匆匆一别,他竟然又寻上门来,莫非是为了名家字画一事? “师哥,我先失陪一下。” 萧景珩的脸色骤变,想不到那个苏世安还真是阴魂不散,真不知怀夕是怎么办事的? 在门外等候的怀夕,突然莫名其妙的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吸溜着鼻子疑惑道: “奇怪,是有人在背后念我了吗?” 宋晚吟来到正堂,苏世安赶紧放下茶盏,起身相迎: “县主,上次在下未能跟你道声别,委实是事出有因。 说来你或许不相信,在下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晕了。 再一醒来,县主你就不见了。” 宋晚吟见他焦急的解释起来,口齿都变得不利索了,微微一笑道: “无妨,我并未往心里去。” 这时,宋晚风刚从宫中回来,路过正堂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惊。 看来,上次去将军府道贺,妹妹真的和王孙公子有了眼缘,这下子她的婚姻大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宋晚风不动声色的离开,正巧遇上了刚从文昌堂走出来的花暮雪,兴奋的说: “夫人,快去准备酒水,最好吩咐东厨备好一桌子丰盛的佳肴。” 花暮雪不解的问道: “夫君,是有贵客要来吗?” 宋晚风眉眼弯弯道: “妹妹自从和离以来,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该为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了。 这不,苏世安来了,正和妹妹相谈甚欢。” 殊不知,这一幕却被萧景珩听到了,下意识的捏紧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心中五味杂陈。 她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抢走! 看来,得找个机会,好好的会一会这个苏世安了。 第140章 太傅吃醋 宋晚吟心想苏世安赠予自己好几幅名家字画,难得登门一趟,不想让他扫兴而归,温婉一笑道: “苏公子,不妨你到我的竹影斋一同赏字画,可好? 既然苏公子都赠予我名家字画了,作为礼尚往来,但凡苏公子喜欢哪幅字画,就当是我的回礼。” 苏世安闻言,又惊又喜,欣然应允道: “多谢县主,在下有幸能够参观竹影斋便已心满意足,岂敢觊觎县主的名贵字画。” 宋晚吟浅浅一笑,带着他前往竹影斋,那里面放满了自己收藏的名家字画的真迹,还有一些珍奇古玩,俨然就是处藏宝地。 她从小到大的梦想,励志要收集更多的名家字画,以及珍奇古玩,打造一方取悦自己的别有洞天。 竹影斋,檀香袅袅,书画琳琅满目,珍奇古玩看得人眼花缭乱。 苏世安目瞪口呆,揉了揉双眼,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这这这、这简直堪比皇宫里面的藏宝阁,这也太多宝物了吧!” 说完,便来到其中一幅《山水仙人》的画作前,驻足观赏。 宋晚吟保持着端庄贤淑的姿态,轻语道: “这幅画我非常的喜欢,笔触精湛,意境深远,仿佛真的身处于那片山水人家之间,感受着那渔舟唱晚的美景。” 苏世安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 “这幅画的构思巧妙,层次分明,想必名家当时的心境俨然抵达巅峰,令后世望尘莫及。 只可惜,天妒英才,这位名家过世的早,要不然定能留下更多的千古名画。” 萧景珩伫立在窗前,看着他们在一起相谈甚欢的模样,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都快给捏碎了。 说话就说话,非要离这么近作甚? 竹影斋依旧欢声笑语的畅聊着,苏世安突然眼尖的发现案台上摊开一幅字画,立刻走上前去仔细端详起来: “哎呀,这、这幅字画巧夺天工,莫非是县主的作品?” 宋晚吟微微点头道: “是我近日所画的作品,已经快接近收尾了。” 苏世安认真的欣赏起来,忍不住赞叹道: “县主不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才女,字迹端庄秀丽,笔触却透着一种苍劲雄厚,实乃旷世奇作。 请恕在下冒昧,可否讨要一幅县主的画作,用于收藏,日夜观赏?” 宋晚吟面露难色,并未表态,只因她的画作只赠予有缘人,委婉道: “苏公子,我这里还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名家字画,以及珍奇古玩,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苏世安听出她的话中之意,便也不再强人所难,灵机一动道: “县主,实不相瞒,在下精通一些稀有的古籍,还有很多的渠道和门路能弄到这些珍贵的古籍。 你若需要,在下可以寻几件过来。” 宋晚吟眸色一亮,浅笑道: “甚好,正巧我的两个小侄子也上了私塾,想让他们多学一些,开拓见闻,增长见识。” 苏世安展露笑颜,应允下来: “这个好办,若是换作旁人,定是寻不来。 在下定当全力以赴,多寻一些适合两位小公子读的古籍。 以后若还能寻得名家字画的真迹,在下还会给县主送来的。” 宋晚吟也不想让他过于破费,感激道: “我知道这些珍贵的古籍和字画,都是价值连城的,我会给你丰厚的酬劳。” 苏世安摇了摇头,坚定的说: “宝物虽是无价的,但只要县主喜欢,那在下的付出便是值得的。 实不相瞒,在下拥有很多渠道和门路,能够弄来很多市面上没有的东西。 县主日后若有需要,尽管开口,在下心甘情愿为你效劳。” 很快,两人又欣赏了几幅字画,相谈甚欢。 苏世安双颊微红,紧张的搓着双手,鼓足勇气道: “县主,其实在下今日前来,是想告诉县主。 在下倾慕县主已久,希望能和县主……” 话音未落,却被一道清冷的嗓音打断: “苏公子,素有耳闻你才华横溢,尤其是对字画颇有研究,那我考一考你如何?” 宋晚吟循声望去,看到萧景珩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感到有些讶异。 师哥?他来作甚? 萧景珩随手拿起一幅字画举至苏世安的面前,问道: “苏公子,你对于这幅字画有什么见解和看法吗?” 苏世安见是太傅大人,立马拱手作揖道: “在下参见太傅大人。” 行完礼后,他为了不在宋晚吟的面前失了颜面,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起来,说得头头是道。 萧景珩听着他的讲解,认为也不过如此,于是又选了一幅字画举至他的面前,问道: “苏公子,那你可知这幅画作是出自何人之手?” 苏世安仔细的端详起这幅画,心中暗自一惊,硬着头皮实话实说道: “请恕在下愚笨,这幅画作在下从未见过,并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恳请太傅大人示下。” 宋晚吟忍不住掩嘴轻笑了声,想不到师哥还是像以前一样顽皮,这捉弄人的习惯真是一点也没改。 萧景珩目光寒冽的冷笑道: “苏公子,这幅画是我自己创作的,当时小师妹刚满十一岁生辰的时候,我赠予她的生辰贺礼。 看来,你光是会识得一些字画还不够,还得继续勤学苦练,争取能够考取功名,千万不要目光短浅。 待你功成名就之日,再来叨扰县主吧。” 苏世安听出他话中的深层含义,吓得额头渗出了冷汗,战战兢兢的说: “是是是,在下多有叨扰,先行告辞了。” 说完,连滚带爬的逃离了这里。 再待下去,萧景珩的眼神都快要杀死他了。 宋晚吟见他这么快就走了,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苏公子,别忘了古籍,我在府上等你送来。” 萧景珩的脸色骤变,心中莫名有些发酸,语气微变道: “小师妹,什么古籍? 你若需要什么,大可跟我说,以我的能力还是能帮你办到的。” 宋晚吟有些难为情的说: “师哥,最近太麻烦你了,我可不想再让你为我费力劳神了。” 萧景珩紧锁的愁眉瞬间舒展开来,看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傲骄的说: “这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时,宋晚风和花暮雪前来,打算让妹妹和苏世安前去用膳,边吃边聊,还能促进感情。 岂料,他们却看到苏世安落荒而逃的背影,彼此面面相觑一番,不明所以。 “这位苏公子莫非是患有什么失心疯症?要不然他跑什么?我妹妹又不吃人。” “夫君,看来这位苏公子并非良人,我们看中没用,得妹妹喜欢才行。” 突然,有一名小厮匆匆前来禀报: “主君、夫人,门外英国公嫡子楚鹤轩求见姑娘。” 宋晚风眼前一亮,立马交代下去: “快请他进来,楚鹤轩可是上京城不可多得的才子,才子配佳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花暮雪的眸色黯然下来,小声的念叨一声: “此人心高气傲,家中又有强势的父母,只怕入不了妹妹的慧眼。” 竹影斋中,宋晚吟正和萧景珩闲聊,忽闻有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县主,在下贸然前来,恳请县主见谅,属实是来履行承诺来了。” 萧景珩前脚刚送走苏世安,后脚居然又来了个楚鹤轩,眼神瞬间充满了敌意。 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141章 ?闹出人命 楚鹤轩一袭白衣,胸前和领口处绣着绿叶纹路,身姿挺拔,身后的四名小厮手中捧着好几幅珍贵的名家字画。 “县主,在下特地前来归还名家字画,属实是被顾家三小姐所欺骗,不知这些名家字画乃是县主之物。” 宋晚吟见他还挺言而有信的,转脸向四名婢女使了个眼色,将那些名家字画全都收下,仔细的悬挂在竹影斋中。 “楚公子,既然已经原物奉还,你可以走了。” 她以前就深知楚鹤轩和顾卿芷之间纠缠不清,并不想同他多言。 楚鹤轩看了眼一旁的萧景珩,有种很强烈的压迫力,深吸一口气道: “县主,在下今日登门求见,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恳请县主能够移步,单独详谈。” 宋晚吟细眉微蹙,失陪了萧景珩,带着楚鹤轩前往凉亭入座,开门见山道: “楚公子,你有话直说,我还有要事需处理,不能耽误太久。” 萧景珩原本想要跟上前去,却被突然冒出来的宋晚风强行拉走了,躲在一旁,偷偷的关注着他们在一起闲聊。 “晚风兄,你拉我作甚?” 宋晚风见他就是个榆木疙瘩,轻声说: “这位楚公子前来,肯定是倾慕我妹妹而来。 你在那杵着跟个木桩子似的,你让人家怎么向我妹妹述说情意?” 萧景珩脸色黑沉,想要上前扰乱他们的谈话,却被宋晚风牢牢的抓住胳膊: “晚风兄,我素有耳闻这位楚公子的博学多识,想要上前讨教一二。” 宋晚风哪肯让他去破坏这么好的温馨氛围,小声问道: “景珩,你觉得刚才那位苏公子,以及现在这位楚公子,分别如何? 他们其中谁更适配我的妹妹?” 萧景珩眸色黯然,微微摇头,只是淡淡的说: “不过是些庸碌之辈罢了。” 在他心中,任何人都配不上小师妹。 宋晚风知道他的眼光颇高,继续问道: “那依你之见,放眼整个朝堂之上,有谁家的王孙公子配得上我妹妹呢?” 萧景珩的脸色愈发难看,意味深长的说: “若要说适配的话,还当真有一人配得上小师妹。” 宋晚风好奇的追问下去,他却并不作答,留了个悬念给自己。 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够入得了我妹妹的慧眼,博得她的芳心呢? 凉亭下,清风徐徐,茶香四溢。 楚鹤轩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攥成拳,紧张得额头都渗出了汗水,鼓足勇气道: “县主,在下对你一见钟情,想要求娶你为妻。” 宋晚吟捏着茶盖,轻轻的拨弄着水面上的茶叶,淡然开口: “楚公子,你可知我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 据我所知,楚国公和楚夫人应该绝不会容忍你,迎娶一个二嫁的女子进门。 所以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们之间不合适。” 楚鹤轩早就料到她会婉拒自己,仍不死心道: “县主请放心,我父母就只有我一个独子,他们一向最疼爱我了。 只要是我认定的女人,他们绝对会尊重我的选择,我才不会在乎你以前嫁过人。” 宋晚吟嗤笑一声: “楚公子,你别异想天开了。 以你目前的能力,还得依靠着父母的供给,无法独立自主的生存。 你有能力护我周全,不受到欺辱吗? 你若当真娶了我,估计楚国公和楚夫人定会被你活活气死。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你千算万算,不该算计在我的头上。” 她早有耳闻,楚家目前惨遭太子党处处挤兑,夹缝中生存。 楚家不过是想攀附权贵,有一座坚实的靠山,从而赖以生存。 楚鹤轩被她一语道破了心中算计,一时间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此次前来的目的,确实是想攀附宋家的权贵,给楚家寻一条生路。 楚家已经被太子党逼上了绝境,父母最近愁得寝食难安,都苍老了很多。 作为家中唯一的独子,也是时候挑起大梁,担起重任了。 自从上次得知宋晚吟在府中举办过一次相亲大会,接着又在将军府看见她想寻觅良人。 寻思着她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将来肯定再难嫁人,所以才打起了她的主意。 楚鹤轩以尴尬的笑容,掩饰内心的慌张道: “在下不知县主所言何意? 不过,在下对县主实乃一片真心,愿意等县主回心转意。 多有叨扰,在下先行告辞了。” 宋晚吟见他还不肯说实话,一语道破: “楚公子,若想挣脱枷锁,摆脱困境,不一定非要依靠女人。 以楚公子的博学多识,完全可以考取功名利禄,凭借自身的优越,扭转乾坤。” 楚鹤轩心头一惊,感受到奇耻大辱,脸色黑沉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暗下决心,定要发愤图强,将来出人头地,狠狠的收拾这些曾经看不起自己的人! 待楚鹤轩刚走,甜橙便急匆匆的来报: “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有很多病家在咱们的济世堂闹事,非说咱们卖出去的药材有问题。 很多患者服下后,都出现了吐血、崩漏、便血、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的症状。 现在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那些病家扬言要讨要一个说法,还说要报官。” 宋晚吟的心中一惊,难怪右眼突然跳个不停,立马起身往外走去: “甜橙,速速备马车,我们去济世堂看一下。” 萧景珩见她突然间神色匆忙的离开,便也跟上前去,独留宋晚风一人在风中凌乱着。 宋晚风疑惑的喊道: “这酒水都备好了,你们全都走了,岂不是都浪费了?” 济世堂内,人声鼎沸,一群病家把里里外外围堵得水泄不通,伙计们也被病家拉扯的快要撕成两半了,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你们济世堂居然敢卖假药,我母亲服下后,不仅吐血而且还便血,眼下高烧昏迷不醒,你们必须要给我一个说法!” “济世堂以悬壶济世的美誉自称,在上京城好歹也是有口碑的,赚取黑心钱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吗?” “我父亲自从服下你们的药材后,现在性命垂危,就连大夫都束手无策,要是闹出了人命,我非得把济世堂告到倾家荡产!” “你们这家黑店,对得起招牌上的济世二字吗?我看你们纯粹就是为了谋取私利,压根不顾及老百姓的死活,太缺德了!” 第142章 联名声讨 济世堂里里外外,人声鼎沸,病家们群情激奋,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恨不得拆了这家药铺。 “济世堂卖假药,谋财害命,大家一起砸了这家黑心店!” 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高叫,如洪钟一般响亮,回荡在病家们的耳边。 病家们立刻被煽动了,义愤填膺的齐声响应,声音震耳欲聋。 “对,砸了这家黑店,看它以后还怎么害人?” 济世堂的吴掌柜,急得满头大汗的出来阻拦,试图平息众怒。 “大家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我们济世堂,专门济世活人,绝不可能会卖假药的,我敢拿性命担保!” 其中有个年轻男子,怒气冲冲的上前,一把揪住吴掌柜的领口,破口大骂道: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卖假药,害死了我娘,我要你和这家黑店偿命!” 很快,病家们纷纷找来称手的棍棒、锄头、铁锹等工具,气势汹涌的在济世堂乱砸起来。 济世堂的伙计们见势不妙,连忙冲上前去试图阻止他们破坏药铺,却不幸被砸伤了,现场哀嚎声不断。 吴掌柜见病家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犹如猛虎下山之势,恨不得拆了自己这把老骨头,吓得脸色苍白,连忙躲进了桌子底下,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 病家们在济世堂讨不到说法,也找不到东家,于是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在了药材和家具上。 一些年轻力壮的男子将桌子上的药材全部扔到了地上,用脚踩得粉碎。 还有一些年长的男子,将那些家具砸得稀巴烂,甚至连茶碾和药炉都不放过。 整个济世堂里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宋晚吟脸上戴着面纱,每次视察名下商铺的时候,都不以真容示人。 她眼见事态一发不可收拾,在蜜桃的开路下,终于挤进了济世堂,目睹好几名男子正在推倒那一整排的药柜。 “不要!” 宋晚吟情急之下冲上前去,想要阻止他们推倒药柜,岂料整排药柜犹如排山倒海之势朝她身上狠狠的砸下来。 甜橙和四名婢女同时惊呼一声: “姑娘,小心啊!” 只可惜,一切都为时已晚,宋晚吟面对这泰山压顶之势,避之不及。 与此同时,躲在暗处的白绍波正欲出手相救,却见一道黑影瞬移至自家主子的面前,当看清来者的真容,这才选择按兵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宋晚吟感觉有只强而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芊芊细腰,头顶上的药柜突然间被支撑住了,一道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小师妹,你没事吧?” 宋晚吟抬眸正好撞进一双深邃的瞳孔,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神色担忧的凝视着自己,心跳即将蹦出胸膛,惊魂未定道: “师哥,幸好你来了。” 萧景珩看着这张倾国倾城的美貌,挺翘的鼻尖都快挨在一起,彼此呼吸交错,喷洒在颈部,撩拨得他性感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 他定了定心神,施展内力将药柜重新扶住,另只手把宋晚吟扶稳后,冷眸扫视着众人: “住手!” 病家们砸得正起劲的时候,被这掷地有声的一嗓子吓到了,定睛细看,居然是太傅大人本尊驾临,这才纷纷住手了。 萧景珩心中十分愤怒,厉声道: “你们擅自破坏他人财物,该当何罪?” 病家们齐刷刷的跪下,声泪俱下的向太傅大人诉苦起来。 “太傅大人,求你为草民们做主啊! 济世堂卖假药害人性命,这家黑店为了赚取黑心钱,连道德底线都没有了!” 面对病家们的哭诉,萧景珩的脸色愈发阴沉,看来此事定有蹊跷之处,语气沉重道: “你们若是有冤屈,大可去官府报案,又何必跑来这里砸了济世堂? 这种行为已经造成了人身攻击,不少伙计们都被你们砸伤了。 按照我朝律例,聚众斗殴,寻衅滋事者要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病家们深知太傅大人是一位铁面无私的廉洁清官,想不到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犯下重罪,吓得纷纷磕头认错。 “太傅大人饶命啊,草民们也是无奈之举。 常言道,衙门口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草民们报官无望,就只能出此下策前来济世堂讨要公道!” 宋晚吟见病家们都不容易,站出来安慰道: “诸位,我是济世堂的东家。 我知道你们心里有冤屈,有怨气,有悲痛,恳请你们先冷静下来。 这次的假药事件确实有很大的蹊跷,我答应你们,给我几日的时间,让我查明真相自证清白,也还你们一个交代。” 病家们心有不甘,当看见东家居然是位女子时,变本加厉的不依不饶起来。 “你就是东家?这药材确实是出自济世堂,而且还闹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的片面之词?” “想不到东家居然是名女子,做出这种有违天道之事,心肠也太歹毒了,留着你岂不是要祸害更多人。” “东家,你今日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要不然,我们就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告倒你!” “东家,草民家中的老父亲服了药后,病情越来越严重,万一他老人家有个三长两短,济世堂定要血债血偿。” “你少诓骗我们了,说不定你花点银子打点下关系,官府就和你狼狈为奸,你们全都是一丘之貉,你快还我母亲的命来!” 萧景珩见她快要招架不住了,一声令下,很快随从们便持剑闯了进来。 “有我在,你们谁敢造次? 我都说了,你们的冤屈我都知道了。 这件事我定会追究到底,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病家们心生胆怵,纷纷闭嘴,低垂着头,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他们这次前来,除了闹事,也想得到一笔巨大的赔偿。 这时,门外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 “济世堂这个缺德的药铺,居然把堂弟害得这么惨,我非得找他们算账不可!” “四叔父和四婶婶就堂弟这么一个独子,得知堂弟性命垂危之事,四叔父当即便病倒了,四婶婶终日以泪洗面,眼看着这个家就要散了。” “我一定要揪出这家黑店的东家,他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我管他是何方神圣,非得弄死他不可!” 很快,门外走进来七八个身影,其中两名小厮抬着滑竿,上面躺着一个满脸病容,奄奄一息的患者。 宋晚吟一眼便认出,患者竟是贺柏良,不免大吃一惊: “贺公子?几日未见,你怎么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男子,见她这般急切的赶来查看堂弟的病情,上下打量起她一番,横眉怒目道: “你难道就是济世堂的东家? 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堂弟的命来!” 第143章 半死不活 宋晚吟从他的话中得出身份,见他想对自己动粗,脸色一沉,冷呵道: “贺公子,请你自重。” 贺松毅见她还端起架子来了,怒不可遏的正欲动手: “呦呵,你这个杀人凶手,豪横什么? 你怎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 我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突然,一把玉骨折扇飞来,精准的击中贺松毅扬起的手掌,疼得他龇牙咧嘴的嗷嗷直叫。 萧景珩优雅的收回玉骨折扇,冷若冰霜的看着他,薄唇微启道: “你动她一下试试?” 贺松毅怒目切齿的正欲报仇,却发现面前竟然是太傅大人,当场便吓尿了。 其余的几个人也认出了萧景珩,一个个战战兢兢的跪下,磕头求饶起来。 “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无意间冒犯了太傅大人,恳求大人饶命。” 宋晚吟见他们全都怂了,这才有机会来到贺柏良的身边,叫来药铺中的孟大夫,仔细的查看他的病情。 “孟大夫,你可得检查清楚了,我所引进的药材都是极品中的极品,按理说不该出现这种情况才对。” 孟大夫应允下来,立刻对贺柏良进行望闻问切,神色愈发凝重。 “姑娘,这位公子的病情确实有些古怪,有点类似于尸厥症。” 宋晚吟心头一惊,急忙问道: “那可有救治的希望?我们的药材中,好像没有会引发尸厥症的,除非这药材是被人动了手脚。” 孟大夫立马取来一根羽毛,放在贺柏良的鼻尖下,仔细的观察他的呼吸频率,得出结论道: “姑娘,老夫目前还无法妄下定论,需要检查一下患者们服用的药材,才能以此推断出是不是药材出了什么问题?” 宋晚吟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转身对病家们说: “诸位,我急需患者们服用后的剩余药材,可否请你们拿过来。 这些药材所花费的银子,我会双倍赔偿给你们,至于你们家中的患者,都可以抬过来。 我们济世堂会收拾出来一间空屋子,专门安置患者们。 为了防止患者们半夜有个突发状况,我们的大夫也好及时施救,挽回一条鲜活的生命。” 病家们面面相觑一番,谁也不敢相信她的话,全都犹豫不决。 萧景珩见状,立刻出声担保道: “诸位若是不放心的话,我便从宫中请几名御医前来帮忙诊治,我的随从们会留在这里时刻待命。 这回,你们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吗?” 病家们见这件事都惊动了太傅大人,立刻磕头谢恩。 “多谢太傅大人,草民这就回去拿剩余的药材,再把家中的患者抬过来。” 很快,病家们一哄而散。 甜橙带着四名婢女,以及吴掌柜和几个小伙计开始收拾残局,打算多腾出一些空位出来,安置患者和病家们。 萧景珩留下一些随从帮忙搭把手,上前对宋晚吟说: “小师妹,我先回宫一趟,请来孙御医、李御医、冯御医和吕御医。 这四名御医私下同我交情匪浅,还替我医治过病情,他们的心思深、口风严,我信得过他们。” 宋晚吟看着这一堆烂摊子,要不是有他在,恐怕还会闹出大乱子,感激道: “师哥,谢谢你了。 有你在,我安心很多。” 萧景珩的心头涌入一股暖流,眉宇间尽显柔情,带上京墨和怀夕,坐上马车前往皇宫中。 眼下,再也没有什么事,能比她更重要的了。 宋晚吟想了想,唤来金桔,交代道: “你赶紧回府一趟,请我大嫂前来,就说济世堂遇到大麻烦了,请她指点迷津。” 太尉府上,天香苑中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许芊芊被灌入了一种曼陀罗毒水,能折磨得人痛不欲生,浑身就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疯狂啃食自己的骨血。 虽然死不了,但也能把人折磨得半死不活。 “母亲,不要,不要,女儿知错了,女儿真的尽力了……” 沈沅清坐在紫光檀玫瑰椅上,冷冷的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怜悯: “别叫我母亲! 你这个小贱人,跟你那个小娘一样没用。 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让你勾引男人,这不是你最拿手的狐媚功夫,怎么反而被风哥儿给拿捏住了?” 许芊芊虚弱的趴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盗出了虚汗,小脸苍白憔悴,奄奄一息的说: “母亲,求求你饶了女儿,女儿快要撑不下去了……” 一旁的许嘉鸿也跟着心惊肉跳,手中还握着一只白玉瓶,里面还剩下一半的曼陀罗毒水,吓得一声不吭。 他自从出生起,就被母亲牢牢的掌控着命运,完全没有自己做主的权利,活得窝窝囊囊的。 沈沅清见他杵在那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斜睨了他一眼道: “你还愣着作甚?再给她加大药量,非得给她长长记性不可! 这个小贱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毁了我苦心安排的计划。” 许嘉鸿额头渗出了冷汗,战战兢兢的上前,在母亲犀利的目光下,硬生生的掰开许芊芊的嘴巴,把剩下的曼陀罗毒水全都灌了进去。 一瞬间,许芊芊小脸憋得涨红,紧紧的扼住自己的天鹅颈,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特别大,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此时就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无力的挣扎了几下,趴在那俨然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沈沅清见她快不行了,立刻让许嘉鸿再给她灌进去解药,冷哼一声: “这回我可以饶你一命,再有下次,看我不弄死你。” 说完,她缓缓起身,姿态优雅从容的出了门,打算给花暮雪一个下马威,也好为不成器的许芊芊重新争取一次成为妾室的机会。 正堂内,青釉弦纹三足炉青烟袅袅升起,氤氲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花暮雪端庄的立于沈姨母的面前,恭敬的候着: “不知沈姨母唤侄媳前来,所为何事?” 沈沅清手捧着一盏茶,听闻这句话,重重的搁置下茶盏,冷眼相待道: “花暮雪,你如今已是太尉府的当家主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风哥儿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我可是他嫡亲的姨母,宋家的长辈,自然要为宋家的将来顾全大局。 你这般容不下我那庶女许芊芊,也不怕落得个天生善妒,忤逆长辈的罪名?” 第144章 他心疼了 花暮雪这段时日,总是被沈姨母处处针对,做什么错什么,不做还是错的。 她深知沈姨母在府上搅得鸡犬不宁的真正目的性,却坚守底线,绝不退让。 “沈姨母请息怒,侄媳向来不是那种人。 不过有句话,侄媳还是想奉劝一下许芊芊,多行不义必自毙。 侄媳和夫君的感情坚如磐石,以夫君的性子,若是有人触碰到底线,后果不堪设想。” 沈沅清听出她话中之意,脸色黑沉道: “花暮雪,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威胁我? 看来,不用家法伺候,你是不懂得尊敬长辈的道理。 去,到宋家宗祠罚跪一晚上,好好的面壁思过。 倘若你心有不服,大可去向风哥儿告状,正好我也想找他接纳许芊芊。” 花暮雪掩于袖中的双手抠紧,长长的指甲深嵌到掌心中,紧咬下唇,应允道: “是,侄媳不该冲撞沈姨母,甘愿领罚。” 她虽然心有不甘,但总比被迫接纳许芊芊要强,还能借此机会逃离沈姨母的咄咄逼人。 沈沅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气急败坏的一掌打翻了桌上茶盏,难以平怒道: “看来,这个花暮雪也是个难对付的刺头,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了。” 花暮雪正前往宋家宗祠,却见金桔急匆匆的赶来禀报: “夫人,我家姑娘请你前往济世堂一趟,说是遇到了大麻烦,希望你可以指点迷津。” 花暮雪心中一惊,眼下进退两难,权衡再三道: “金桔,你代我向妹妹转达一声,我暂时脱不开身。 让她把患者们服用剩下的药材,全都挑拣分类出来,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药材混入其中。 待我这边的事解决完后,自会赶过去的。” 济世堂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香气。 专门腾出一间空屋子,架上了十几张简易的床板,患者们全都被接过来了。 一个个瘦得皮包骨头,面容憔悴,奄奄一息的躺在那,看上去像是死了一样,毫无生气。 堂内辟出一块空地摆满了好几把椅子,成为病家休憩之地。 吴掌柜和伙计们进进出出的,正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有抓药的,有配药的,有捣药的,有煎药的,所有人都各司其职,争分夺秒和阎王抢人。 甜橙带着四名婢女在安抚病家的同时,又要帮忙照顾患者们。 她们不忍心见到患者们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唏嘘着人类的生命过于脆弱渺小。 宋晚吟也没闲着,虚心的请教孟大夫后,正专心致志的挑拣着患者们服用剩下的药材,进行分类。 这可是个细致活儿,万万马虎不得。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由一开始的生疏,逐渐熟能生巧起来。 萧景珩不忍打扰她,于是唤来孙御医问道: “孙御医,患者们的病情如何了?” 孙御医微眯起眼睛,捻须摇了摇头道: “太傅大人,这病情过于蹊跷,下官从医数十年,还从未遇到过这种症状。 目前还没有查明原因,无法对症下药。 只能暂时以药物先维持生命,这三日至关重要,能不能熬过去,就要看患者们的造化了。” 萧景珩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不仅会葬送鲜活的生命,而且还会牵连到宋晚吟,十几名患者的性命可是头等大事。 “孙御医,无论用多贵重的药材都行,一定要稳住患者们的病情,千万不能再继续恶化下去。” 孙御医拱手作揖道: “下官明白,医者仁心,谁也不想看到生命的陨落,下官定当竭尽全力去救治他们。” 萧景珩回到宋晚吟的身旁,立在那静静的看着她忙碌的倩影,心中很是动容。 小师妹从小就心地善良,非常关心百姓的疾苦,所以才会开了这家济世堂,以悬壶济世为己任。 宋晚吟的小脸红扑扑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尽最大的努力去帮助那些可怜的患者。 她几乎都达到了忘我的境界,就连十根纤纤玉指已经磨破了,鲜血染红了药材,都毫无察觉。 在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尽快查出根源,争取对症下药,挽回这些无辜的生命。 萧景珩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她的指尖上,心中一阵刺痛,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小师妹,你瞧,手指头都磨破了。” 宋晚吟这才回过神来,顿觉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细眉微蹙道: “无妨,这点小伤不碍事。”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乎这点小伤小痛吗? 萧景珩见她还想继续挑拣药材,立刻从孙御医的药箱中取出止血散,手法轻柔的为她上药。 “常言道,女人的手是第二张脸,若是落下了疤痕,岂不是影响美观?” 宋晚吟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敢反驳,只是乖巧的伸出双手,配合着他上药的动作。 “师哥,你的眉头拧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萧景珩的心一直揪痛着,深知她故作轻松的语气,只想打消自己的顾虑,一本正经道: “上好药了,这几日先别沾水,好好休养。 你不要再挑拣药材了,我让京墨和怀夕来做。” 宋晚吟看见京墨和怀夕正在帮忙给患者们喂药,连忙说: “师哥,不必了,我们现在堂内本就急需人手。 我没有那么矫情,只不过是挑拣药材这种小事,我还是做得来的。” 萧景珩拗不过她,沉着一张脸,只要她伸手去拿哪一味药材,自己就会眼疾手快的夺过来,帮她分担。 “既然你都能做得来,那我也行。” 宋晚吟满脸诧异的看着他,见他一脸认真仔细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感动,坚定的说: “师哥,我相信,这场病灾终将会过去的。”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这些药材很快就被挑拣分类完毕,并且查出确实多出了一味药材。 只不过此药看起来黑糊糊的,全都成为药渣了,根本就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味药材? 御医和大夫们围在这味药材前,仔细的研究起来。 宋晚吟也跟着揪起心来,这毕竟是唯一至关重要的线索了,转脸看向萧景珩,关切道: “师哥,你受累了,快去休息会。 这里有我盯着,不会有事的。” 萧景珩轻轻的摇了摇头说: “小师妹,你才应该好好的休息会,瞧你这副疲累的神态,可不能把身体给熬垮了。” 她的身体要是熬垮了,自己可是要心疼的。 第145章 背后阴谋 夜幕降临,天边高悬着一轮弦月,万家灯火逐一熄灭,唯有济世堂内依旧灯火通明。 宋晚吟带着婢女们在堂内忙碌到深夜,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倦容,却毫无怨言的恪尽职守。 萧景珩则在外面派了很多暗卫,专门保护宋晚吟的安全,以免又有人前来闹事。 一旦查明了根源,他便能顺藤摸瓜的揪出幕后主谋,不仅能还给患者们一个公道,而且能还给济世堂一个清白。 殊不知,这一幕,正被躲在暗处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一举一动。 突然,甜橙传来一道高叫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姑娘,不好了,患者们莫名其妙的开始抽搐起来。” 很快,原本累了一天打瞌睡的病家们闻言,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窝蜂的想要涌进里屋查看患者们的情况。 “让我进去,快让我进去。” “是不是我父亲出事了?不行,我得进去看一眼。” “不要拦着我,谁再拦我,我就跟谁急。” “我母亲在抽搐吗?她是不是快死了?”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丈夫,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萧景珩见病家们的情绪非常激动,容易在这里添乱,于是朝京墨和怀夕使了个眼色,他们立刻上前阻拦病家们。 “请大家稍安勿躁,里面有御医和大夫在,患者们可以得到及时的救治。” “我能够理解大家的心情,但你们要是添乱的话,只会让患者们失去最佳的救治机会。” 病家们在一声声的安抚下,渐渐的平复下激动的情绪,有的对宋晚吟磕头乞求,有的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还有的则跑到门外跪地祈求上苍。 这时,只见李御医神色匆匆的走出来,急得满头大汗道: “太傅大人,我们的人手不太够,能不能找几个人帮忙给患者们捏肩揉腿,给他们疏通一下筋骨。 现在情况比较危急,稍有不慎,患者们可能熬不过今夜,更有那熬不住的会咬舌自尽。” 萧景珩闻言,脸色肃穆,立刻吩咐下去: “你们几个,赶紧进去帮忙。” 宋晚吟实在是放心不下,也冲进了里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患者们的抽搐让众人都揪起了心。 他们一个个面部狰狞的模样,身体都扭成了麻花状,甚至还有的口吐白沫了,情况非常不乐观。 宋晚吟见患者们失去了自主意识后,力气出奇的大,四个人才能按住一名患者。 她见人手不够,来不及多想迅速冲上前,帮忙按住不停翻白眼的贺柏良,在御医们的指导下,开始认真的为贺柏良按摩疏通筋骨。 “贺公子,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想想你的亲人,你的父母,你要是就这样撒手人寰了,贺家就彻底完了。 你还有未完成的梦想,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实现。” 贺柏良痛苦的呻吟着,五官全都拧巴在一起,浑身抽搐不止,身体都扭成了一种奇怪的形状。 “呜呜呜……” 宋晚吟的手指轻柔而有力,准确的按压着贺柏良的穴位上,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甜橙见状,立刻上前帮忙,试图让贺柏良停止抽搐。 萧景珩见她们柔弱女子的力量不够,便也加入进来,暗中施展内力迅速打通了贺柏良的穴位,目光时不时望向宋晚吟的身上。 他心疼的看着宋晚吟一脸疲态的模样,依旧坚守在患者们的身边,完全顾及不到自身。 真是个傻丫头,太令人担心了。 在众人的努力下,患者们这才渐渐的停止抽搐,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宋晚吟终于长松一口气,转脸看向累得气喘吁吁的众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尤其是蜜桃,正在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她一个人就要按住一名老大爷患者,险些把老人家的一把老骨头给拆散架了。 御医和大夫们挨个为患者们检查一番,总算是虚惊一场,他们的病情全都得到了控制。 宋晚吟和萧景珩对视一眼,这才放下心来,走出了屋子。 “师哥,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回府休息吧,明日你还得去上早朝。” 萧景珩根本放心不下她,一本正经道: “今晚我留下,这可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案子,我要找出线索,才能尽快破案。 至于早朝,我已经派人前去告假了。” 宋晚吟微微讶异,想不到他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转身对甜橙吩咐道: “甜橙,你带着她们四个,先简单的弄点吃食过来。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也该补充一下体力了。” 夜色深沉,烛光摇曳,堂内除了御医和大夫还在忙碌着,其余人早就支撑不住,全都睡着了。 有靠着柱子站着睡着的,有靠着墙坐在地上睡着的,还有的抱成一团睡着的,睡姿千奇百怪。 宋晚吟也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细眉微蹙着,即使是在睡梦中依旧还在为患者的事情而担忧。 萧景珩脱下外袍,轻轻的为她披上,生怕吵醒了她。 他凝视着宋晚吟疲惫的面容,伸出手指想要触摸,却又缩了回来。 小师妹,你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便交由我来处理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起,曙光微微泛起,绿叶上沾染着晶莹剔透的露珠,犹如脆弱的生命,随时都会蒸发殆尽。 宋晚吟被一缕温暖的阳光唤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另外一间屋子,身上还盖着一床被褥。 “奇怪,是谁把我抱上来的?” 她轻唤几声甜橙,发现并无人回应,只听屋外传来一片嘈杂声。 宋晚吟刚走出屋子,便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脸上还戴着一层面纱,上前不确定道: “大、大嫂?” 花暮雪微微点头,神色担忧的说: “妹妹,我昨日被沈姨母给拖住了,这才姗姗来迟。 那些患者们情况如何了? 快把药材拿给我看一看。” 宋晚吟立刻把昨日挑拣出来的那味药材给她,疑惑不解的问: “大嫂,你快看看,这到底是什么药材?能不能研制出解药?” 花暮雪抓起一把药渣,放在鼻尖一闻,柳眉紧锁道: “不好,此药名为墨骨砂,含有剧毒,无色无味,中毒者难以察觉。 属于当朝违禁的十大剧毒之一。” 宋晚吟闻言大惊失色,看来这背后存在着巨大阴谋,有人成心想谋害她。 眼下她在明,敌在暗, 幕后主谋肯定在密切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黎明前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146章 神医后人 济世堂内依旧忙得不可开交,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希望能够把患者们救治痊愈。 宋晚吟正欲带着大嫂前往里屋查看下患者们的病情,却听闻背后传来一道轻唤声: “小师妹,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瞧你这脸色愈发憔悴,别把身体给拖垮了。” 宋晚吟回头望去,只见萧景珩带着京墨和怀夕回来了,还为众人买了些吃食回来。 “师哥,你不也一样没休息?现在患者们的性命岌岌可危,我哪能安心的入睡。 这不,我大嫂特地为了这事赶来了,有她在,患者们算是有救了。” 花暮雪诧异的看着萧景珩,难怪济世堂没有发生闹事现象,原来是有他在此守护,眼底透着一抹意味深长: “太傅大人,有你在这里,我和夫君放心多了。 有劳你多多照顾下我妹妹。” 萧景珩谦和有礼道: “太尉夫人不必客气,这本就是在下的职责。 有劳你亲自跑一趟,查看下患者们的病情是否有解药?” 花暮雪微微颔首,跟着宋晚吟匆匆走进里屋,正巧贺柏良再次发病了。 贺柏良被病痛折磨得消瘦憔悴了很多,躺在床板上,四肢不断的抽搐,呼吸急促,仿佛随时都会背过气去。 御医和大夫们还在救治其他的患者,发现贺柏良的情况危急,正欲冲上前去,却被一道倩影抢先一步。 “姑娘,你是谁?” 宋晚吟立刻上前介绍道: “这位是千古神医常百山的唯一亲传弟子,贺公子就交由她来救治。” 御医和大夫们闻言,震惊的瞪大双眼,仔细的打量起花暮雪,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特有的草药香味。 只有从医数十年以上之人,身上才会留有这种特殊的气息,看来她果真是一名神医。 花暮雪迅速从药箱中取出银针,准备为贺柏良施针救治。 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一针下去,精准的刺中贺柏良的穴道,贺柏良的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 紧接着,一针又一针的下去,每一针分别刺在贺柏良的百会穴、大椎穴、命门穴、关元穴、足三里穴、三阴交穴等,全都是人体最重要的穴位处,以此护住贺柏良的心脉。 宋晚吟和诸位御医、大夫们紧张的看着这一幕,认真的观察贺柏良的反应。 几针下去后,贺柏良逐渐停止了抽搐,翻起的白眼也恢复了,由于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御医和大夫们亲眼目睹贺柏良脱离危险,转危为安,由衷的钦佩花暮雪高超的医术。 “不愧是神医,就这几针下去,居然就把贺公子从鬼门关给救回来了。” “老夫这辈子最佩服的便是尊师常百山,只可惜他归隐山林后便杳无音信了,也不知能否当面向尊师讨教一二?” “想不到千古神医还有位亲传弟子,不知神医尊姓大名?” “这世上女神医可是非常罕见的,看你这副年纪轻轻的模样,竟然有如此超群的医术,想必常百山定是把毕生绝学都传授于你了。” 花暮雪谦虚的说: “感谢诸位对家师的关心,只可惜他老人家早已过世。 我谨遵家师的遗嘱,以救死扶伤为己任。” 宋晚吟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仿佛遇到了救星般,感激道: “大嫂,我就知道,你是华佗在世,拥有妙手回春,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与此同时,济世堂外浩浩荡荡的来了一批官差,如狼似虎的围堵在门口。 纪捕头长得膀大腰圆,腰间别着佩刀走到最前面,扯着大嗓门对里面喊道: “谁是这里的掌柜,赶紧给我滚出来。” 吴掌柜闻声,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拱手道: “官爷,小人便是这济世堂的掌柜,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纪捕头凑上前去,围着他仔细的打量一圈,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庸医,居然敢在天子脚下谋财害命,有很多人联名上告你家药铺贩卖假药,治死了人。 我特地奉秦大人之命,来查封你们济世堂,捉拿庸医归案,并且找出患者的尸体,带回去交差。” 吴掌柜一听这话,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辩解道: “官爷冤枉啊!济世堂在整个上京城的口碑那都是数一数二的,从来不敢贩卖假药。 更何况,济世堂的大夫全都是医术高超,赫赫有名的名医,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又怎么会治死人呢? 这其中定是有人恶意陷害栽赃济世堂,恳求官爷明察秋毫!” 纪捕头冷笑道: “你还敢狡辩?有人已经拿出了证据,你们开给患者服用的药材存有很大的问题。 患者回去服下后,没多久就快不行了。 我还听说,昨日已经有不少病家前来围堵门前,向你们讨要说法。 还有住在这附近的百姓们,看见你们一整晚都在堂内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是不是在处理药材和尸体?” 吴掌柜急得满头大汗,不停的鞠躬道: “官爷,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万不能听信谗言,冤枉了济世堂啊! 小人承认,昨日确实有不少病家将患者们抬来。 那是因为济世堂的东家发话了,既赔偿了病家们买药材的银子,又彻夜未眠的救治患者。 我们行得正,坐得端,绝不会做出那种伤天害理之事。” 纪捕头压根懒得听他解释,一挥手道: “来人,先把他抓起来,然后把济世堂里的所有人通通捉拿归案。 你们要认真的检查每一处地方,把患者的尸体找出来,看他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官差们立即领命,正欲闯入济世堂,岂料四面八方突然涌出一批武功高强的随从,拔剑拦下他们的去路。 纪捕头被吓了一大跳,险些摔了个跟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们,呵斥道: “你们是谁?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阻拦官差办案! 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部关进大牢里?” 京墨听闻动静声,从堂内走了出来,当看见有那么多官差想要硬闯济世堂,直接掏出一块令牌给纪捕头看: “太傅大人在此,尔等岂敢造次?” 第147章 黑心药铺 纪捕头一眼便认出令牌,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战战兢兢道: “奴才叩见太傅大人,不知大人在此,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这时,堂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既然官差来了,那你们尽管来搜。 若是没找到尸体,那我要找你们秦大人,问问他是如何办案的?” 纪捕头闻之色变,连忙磕头道: “奴、奴才纵使有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擅闯济世堂。 既然太傅大人也在,那足以说明济世堂是清白的。 奴才这就赶回衙门,禀报给秦大人,将那些恶意造谣生事之人通通关进大牢中……” 京墨见他喋喋不休的废话太多,不由分说的揪住他的后领,轻松的把他给提了起来,一路拖入堂中。 “大人让你搜,你就搜,一切都按照规矩来秉公办事,谁也不掺假,以免日后落人口舌。” 纪捕头的双足几乎离地了,想不到他看起来瘦瘦高高的,力气居然出奇的大,不愧是太傅身边的得力干将。 他暗自懊恼,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早知道就先调查清楚再做决定,而不是一心想着草草结案,去花月楼吃酒。 刚进门,纪捕头便看见端坐在上的萧景珩,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道: “奴、奴才拜见太傅大人。” 萧景珩脸色阴郁,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低沉道: “搜吧,里里外外全都搜一遍。” 纪捕头不敢忤逆他的命令,只好硬着头皮应允下来: “奴、奴才遵命。” 很快,官差们便走了进来,进行仔细的搜查。 宋晚吟听见动静声,走出来一看,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住了。 想不到都惊动了官府,昨日不是已经把病家们的情绪给稳住了? 难道,是幕后主谋报的官? 当她看到地上跪着纪捕头,顿时了然于胸,并未出声阻止。 毕竟那些患者们已经从鬼门关救回来了,官差就算是搜,那也搜不出什么来。 花暮雪正在给患者们施针救治,当看见一群官差闯入进来,先是一愣,继而淡定自若的继续扎针,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御医和大夫们坚守医德,心无旁骛的医治着患者们,将这些官差视如空气。 官差们看见里屋全是患者,甚至还有御医在场,患者们的病情全都稳定下来,却没找到尸体,只好悻悻退了出来。 其中一名官差上前禀报道: “纪捕头,奴才们里里外外全都搜查过了,并未找到尸体。” 纪捕头的脸呈现出猪肝色,嘴角狠狠的抽搐几下,尴尬的赔着笑脸道: “太、太傅大人,真是对不住啊! 是奴才搞错了,误会了济世堂,原来是乌龙一场。 恳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奴才们一般见识。” 说完,立刻回头朝门外的官差使了个眼色,官差们慌忙给吴掌柜松绑。 吴掌柜揉着被绑得酸痛的肩膀,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堂中,躲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后。 “哎呦,疼死我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 宋晚吟回头看了他一眼,细眉微蹙的关切道: “吴掌柜,你受累了,回头我给你涨工钱。” 吴掌柜一听要涨工钱,眼前一亮,感激道: “多谢东家,能为东家效力,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纪捕头见萧景珩并未表态,紧张得汗流浃背,不停的吞咽口水: “太、太傅大人,若没别的事,奴才就先回衙门复命去了。” 说完,便准备灰溜溜的逃离这里,岂料却再次被京墨一把给揪了回来。 京墨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呵斥道: “大胆,大人还没有发话,你竟敢擅自离开?” 纪捕头都快被当场吓尿了,愁眉苦脸的哭述道: “太傅大人,奴才是真的知错了,这也是奴才的职责所在。” 萧景珩眸色深沉,冷冷的说: “你回去告诉秦大人,让他把造谣生事之人抓起来,彻查这件事,定要将幕后主谋严惩不贷。” 纪捕头点头如捣蒜般应允下来: “是是是,奴才谨记于心。” 萧景珩补充一句道: “至于你们,办案敷衍了事,冤枉好人,回去后自行领二十大板,退下吧。” 纪捕头一听要领罚,顿时露出痛苦面具,大腚都夹紧了,被迫应允下来: “是是是,奴才甘愿领罚。” 说完,便带着官差们灰溜溜的走了。 济世堂里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忙活去了。 甜橙愤愤不平道: “这叫什么事啊? 我们明明没有贩卖假药,不仅赔了银子,而且还救治了患者,偏偏还有人暗中使坏,居然惊动了官府。 这种使出下三滥招数的歹人,分明就是眼红嫉妒我们,迟早要遭到报应的!” 宋晚吟和萧景珩对视一眼,走上前去,低语道: “师哥,看来我猜的没错,幕后主谋成心想把事情闹大,逼着我关门歇业,直到把我弄得声名狼藉才肯罢休。” 萧景珩沉思片刻道: “小师妹,你仔细的回想一下,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宋晚吟张口欲言,忽闻街对面传来一道高叫声: “来来来,瞧一瞧,看一看,这可是本店新推出的招牌南星丹,不仅包治百命,还能强身健体,一两银子一瓶。 若没有奇效,掌柜赔付十两银子。” 路过的百姓们闻言,纷纷围上前去,有的人充满好奇,有的人满脸质疑,还有的人则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这时,有个年轻男子背着老父亲路过,想要奔赴济世堂治病,却被小伙计给拦了下来。 小伙计看出患者的病症,拿出一瓶南星丹,劝说道: “这位公子且留步,看你背上的这名患者就快命不久矣,恐怕就连大罗神仙都束手无策。 不过,只要你买下我们寿安堂新推出的南星丹,保证药到病除。” 年轻男子生怕老父亲会一命呜呼,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咬了咬牙给了小伙计一两银子。 小伙计立刻将手中的南星丹灌入患者口中,没一会儿,患者便恢复了意识,咳嗽着苏醒过来。 一瞬间,围观的百姓们就像是炸开了锅似的,纷纷惊叹药效灵验,掏出银子争先恐后的也想买一瓶回去。 小伙计则努力的维持秩序,邀请百姓们进入堂中,排队领取南星丹。 甜橙十分有眼力见的跑出去打探一番后,回来如实禀报这件事,气恼道: “一两银子一瓶,这家黑心店怎么不出去抢啊? 姑娘,奴婢看对面八成是故意想要抢我们的生意,这下该怎么办?” 第148章 药引难寻 宋晚吟想了想,转脸看向京墨,不由得心生一计。 这里不就有个非常好的人选吗? 京墨被她盯得心里面都有些发毛了,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 奇怪,我也没做错什么事? 难不成是刚才偷吃了一块甜橙悄悄塞给我的糕点,被发现了? 萧景珩见宋晚吟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神色,顿时了然于胸,想必她这个小机灵鬼,又想出什么妙计了。 “小师妹,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宋晚吟诧异的看向萧景珩,看来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眸色盈盈发亮道: “师哥,我想借京墨一用。” 京墨满脸惊愕的看着自家主子和县主,同时朝自己投来神秘的目光,下意识的后背紧贴墙壁,喉结滚动了下。 你、你们不要过来呀! 半炷香的功夫后,京墨乔装打扮成一个老大爷的模样,身穿粗布麻衣,脸上化着病容妆,就连皱纹和黑眼袋,包括老年斑都勾勒出细节满满,弯腰驼背,手中拄着一根木棍,嘴唇上长长的白胡须跟着一颤一颤的,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病殃殃的。 甜橙也乔装打扮成老大爷的孙女模样,挽着他的胳膊,一起前往寿安堂买南星丹。 一路上,甜橙使劲憋着笑意,当看到他那副垂垂已老的病态相,便觉得滑稽又可笑。 这哪里还是那个风流倜傥,武功高强的京墨,完全判若两人。 京墨本就不情不愿打扮成这副鬼样子,却又不敢忤逆自家主子的命令,只好潜入寿安堂,查找一下他们的用药配方。 “行了,你想笑就笑,别憋出内伤来了。 你这震得我手臂都麻了。 真是的,以我的轻功,进出寿安堂本就不是难事,偏要出此下策。 我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子,万一遇到了熟人,岂不是丢脸死了。” 甜橙忍不住泼了他一盆冷水道: “得了吧,就你现在这副模样,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难道你是担心路上,会遇到你的老相好?” 京墨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 “我母胎单身快二十年了,哪有什么老相好?” 眼看前方就是寿安堂了,他们这才闭口不谈,几乎拿出了浑身解数,像模像样的装出一副祖孙俩的状态。 京墨踉踉跄跄的来到门前,故意摔了一跤,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甜橙惊呼一声,立马扑上前去,哭得歇斯底里道: “爷爷,爷爷你别吓我! 爷爷,你到底怎么了?快点醒一醒啊!” 挤在寿安堂门前的百姓们见状,纷纷围上前来,交头接耳起来。 “这名老大爷一脸病态,该不会快要死了吧?” “我听说不少人吃了济世堂卖的假药,一个个全都上吐下泻,昏迷不醒的,他该不会也中招了吧?” “对,我也听说了,病家们还上济世堂闹事,最后还逼出了东家,讨要一个公道。” “我这两天也观察到了,济世堂几乎彻夜灯火通明,也不知道在堂内倒腾些什么?” “这些庸医该不会治死了患者,正在处理那些尸体吧?” “哎呀,别说了,听着还怪瘆人的。” “唉,这对祖孙俩看着太可怜了,我们要不然搭把手把他给抬进寿安堂吧。” “对呀,寿安堂不正好有灵丹妙药,可以救治这名可怜的老大爷。” 京墨和甜橙听到百姓们在背后这般议论济世堂,心中难免不悦,却又不得不隐忍下来。 在百姓们的合力搭把手下,京墨被送进了寿安堂,躺在临时搭设的床板上,故作昏迷状态。 待众人离开排队买药时,他微眯起一条缝隙,幸好床板和堂内中间隔着一扇屏风,于是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落地,趁着伙计们都在门外维持秩序,轻手轻脚的闪至柜台后面,开始翻箱倒柜起来,想要寻找南星丹的用药配方。 甜橙则缠住薛掌柜,苦苦的哀求道: “薛掌柜,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爷爷。” 薛掌柜拿出一瓶南星丹递给她,贼眉鼠眼道: “小丫头,这个是救你爷爷的良药,一两银子一瓶。” 甜橙为了给京墨多争取一点时间,开始和薛掌柜拉扯起来: “薛掌柜,求求你行行好,我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家中就只剩下我和爷爷相依为命。 自从爷爷生病以来,家里的积蓄全都拿来给他治病抓药了,再也拿不出银子来了。” 薛掌柜见她长得水灵动人,不免动了歪心思,不怀好意的凑上前道: “我看你也挺可怜的,救你爷爷也可以,除非你愿意跟着我。” 甜橙见他长得跟只老鼠似的,心里一阵犯恶心,真想直接给他一拳。 这个京墨到底在磨叽什么?找到用药配方没有? 京墨翻找了许多柜子,虽然没有找到南星丹的用药配方,但是找到了用药的剂量单子,快速揣进怀中,还顺走了一瓶南星丹。 他正欲给甜橙打个手势时,发现薛掌柜正伸出咸猪手准备调戏她。 紧接着,他的身形化作一阵旋风之势,刷的一下子从薛掌柜的身边飞过,狠狠的把他撞翻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甜橙则感受到腰间覆上一只强而有力的胳膊,身体腾空而起,化身为一只轻盈的大雁,自由的翱翔在天空。 薛掌柜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只觉得口中涌起一股腥甜,在掌心中吐出了两颗带血的牙齿,吃惊道: “哪里,刮来的,一阵邪风?哎呀,我、我的牙。” 他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讲话漏风了,诧异的东张西望一番,发现那个小丫头不见踪影。 该死,居然让她趁机逃走了,到嘴的鸭子不翼而飞了。 京墨施展轻功,带着甜橙回到了济世堂,将南星丹以及用药的剂量单子交给了宋晚吟。 宋晚吟拿到这两样东西,对他们俩的办事效率赞不绝口,而且还无需花费一文钱,兴致冲冲的跑去找大嫂研究。 花暮雪仔细的研究起这两样东西,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妹妹,这里面的多数药材,我们药铺中就有。 只不过,还需两样药引,方可制成解药,彻底根治患者们体内残留的毒素。” 宋晚吟细眉紧蹙的问: “大嫂,是哪两样药引?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找到。” 花暮雪神色肃穆道: “第一样是九死还魂草,但此药难求,常年生长在悬崖峭壁上。 第二样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人血,方可作为药引。” 宋晚吟闻之色变,想不到寿安堂为了处处打压她,竟然研制出这两种药引,简直令人意想不到。 “这第一样,我倒是可以去寻找。 只不过这第二样,我该怎么才能找到至阴体质的人呢?” 第149章 潜伏对家 京城迎来一场春雨,如丝如缕,把盛世繁华渲染成一幅水墨画。 宋晚吟焦急的在济世堂来回踱步,看着雨滴顺着屋檐落下,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雨帘,洗刷着花草树木。 已经过去一日,她派出白绍波和彪爷,带领着一队人马前去悬崖峭壁上寻找九死还魂草,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难免忧心忡忡。 萧景珩为了帮她寻找至阴体质之人,也在外面奔波,至今未有消息。 那些患者们在花暮雪的施针救治下,暂时稳住了病情,多争取了七日的活头,若再找不到解药,性命岌岌可危。 甜橙看见自家主子愁眉不展的样子,心疼的煮了一碗燕窝粥端给她,劝说道: “姑娘,你多少吃一点,可得保重好身体啊。” 宋晚吟轻轻的摇了摇头道: “我没胃口。”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道身穿蓑衣的身影,雨水顺着斗笠流淌下来,映衬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英气容颜。 “姑娘,属下打探到了。” 宋晚吟一见是白绍波来了,愁眉稍稍舒展开来,焦急的问道: “你们找到九死还魂草了吗?” 白绍波拱手作揖,如实说道: “姑娘,属下带着一队人马,在山上日夜寻找,发现九死还魂草仿佛一夕之间人间蒸发了似的。 后来,经过属下的一番调查,终于打探到,这九死还魂草已经全被寿安堂给垄断了。” 宋晚吟闻言大惊失色,看来这家寿安堂果然有很大的问题,先是莫名其妙的跳出来推荐灵丹妙药,现在又把九死还魂草给垄断了,看来对家是成心想跟自己作对,想要把济世堂活生生的逼上绝路。 “我倒想会一会,这个寿安堂的东家了。” 她在心中猜测,说不定这次的假药事件,跟寿安堂脱不了干系。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宋晚吟和甜橙再次女扮男装,打算去寿安堂探一探东家的底细。 自从有了上次扮男子的经验,这回主仆俩更是轻车熟路,就连站在白绍波的面前,他都要仔细的端详好半天才能认出来。 雨势渐停,天空一碧如洗,空气清新怡人。 在前往寿安堂的路上,甜橙一想到又要见到薛掌柜那张讨厌的脸,便充满了嫌恶之色: “那个薛掌柜就是个臭流氓,上次要不是有京墨在,奴婢恐怕就被他占便宜了。” 宋晚吟抬头一看,正巧看见薛掌柜一张脸肿成了猪头状,轻声笑道: “你瞧,京墨不是帮你报仇了吗?” 甜橙看到薛掌柜这副狼狈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他就是活该,自找的!” 来到寿安堂,薛掌柜眼光毒辣的上下打量起这对主仆俩,从他们的穿着打扮,以及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想必定是出身大户人家。 他立刻谄媚的迎上前来,一笑就扯得嘴角生疼,表情看起来狰狞扭曲: “这位俏公子,一看就器宇不凡,是自身哪里不舒服,还是为家中患者前来寻药啊?” 宋晚吟以一种奇怪的目光,审视起他来,故作讶异道: “你是谁?” 薛掌柜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抬起袖子遮挡住丑陋的下半张脸,赔笑道: “公子切莫见怪,在下是寿安堂的薛掌柜,只因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甜橙一见到他就犯恶心,忍不住翻起了白眼,在心中吐槽起来。 京墨还是下手轻了些,怎么不把你满嘴的牙齿全都打掉? 宋晚吟在堂内四处张望,想要寻找九死还魂草的影子,压根就没把薛掌柜当回事。 “你们东家在吗?我有笔大买卖想找他谈一谈。” 薛掌柜一听这话,便猜到他估计是专门做药材行生意的大户人家,笑得更瘆人了,恭恭敬敬的问道: “请问公子,想采购什么药材吗? 在下也好前去向东家询问价格。” 宋晚吟试探性的说道: “我听说你们这里有一味罕见的药材,能够包治百病,我想打听一下。” 薛掌柜的一双小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说道: “公子,你说的是哪味药材?我们这里包治百病的药材可多了。” 宋晚吟循序诱导道: “就是那种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材。” 薛掌柜听了,狡黠一笑道: “公子,你别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什么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药材。 倘若公子真心想采购的话,可以看下其他种类的药材,药效都非常灵验。 实不相瞒,近日对面的济世堂贩卖假药,害死了很多无辜的患者。 多亏了我们这里新推出的南星丹,这才让患者们起死回生。” 宋晚吟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说道: “那我就要你们南星丹所需的药材及配方,你出个价吧。” 薛掌柜好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见他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为难道: “公子,这南星丹可是我们店中的招牌,东家交代过,概不出售这药材配方。 你若是需要此药的话,可以直接采购现成瓶装的,在下争取给你最低的价格。” 宋晚吟疑惑的说道: “既然你们也是做药材生意的,哪有把送上门的生意往外面推的? 你刚才还把南星丹吹得天花乱坠的,为什么偏不卖给我药材呢?” 薛掌柜故意留了个心眼子,压低嗓音说: “公子,这毕竟是东家定的规矩,在下委实不好过问。” 宋晚吟早就料到东家会留一手,阔气的说: “这样吧,你先去跟你们东家商量一下这件事。 麻烦替我转达他一声,我也是做药材生意的,手头有的是渠道和人脉,还有些你们望尘莫及的门路。 若是我想和你们东家长期合作,那这南星丹的药材,能不能多卖给我一些? 因为我不仅采购这一味药材,还需采购一些其他的药材。” 薛掌柜老奸巨猾,想要把利益最大化,狠狠的敲诈他一笔,立马将主仆俩请到里屋休息品茶。 “公子,你稍坐一会,在下这就跑一趟东家住处。” 半个时辰后,薛掌柜将这件事如实禀报给东家贾宗霖,还不忘给自己邀功道: “东家,小的并未贸然答应他,而是先稳住他,立即就来向你禀报了。 依小的之见,那位俏公子看起来确实出身大户人家,想必财力雄厚,正好可以填补寿安堂的亏空。” 贾宗霖半躺在床榻上,脸色蜡黄,瘦脱了相,边说边咳道: “咳咳咳,这南星丹的药材万万不能贩卖,寿安堂的生意还要靠它起死回生。” 薛掌柜面露难色道: “东家,可是那位俏公子还在寿安堂等着小的回话呢?” 贾宗霖浑浊的双眼,眸色深沉道: “他想等,就让他一直等下去吧。 总之,你这边绝对不能松口。” 第150章 败家独子 宋晚吟端坐在胡桃木椅上,手中捏着茶盖,正慢悠悠的刮着水面上的茶叶沫,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 若是能从这家药铺采购大批的九死还魂草,一来可以彻底根治患者们的病情,二来可以和对家打擂台。 想不到一个打着寿安堂招牌的药铺,居然心那么黑,一瓶南星丹就要收取一两银子。 倘若大嫂能研制出解药来,那济世堂就要免费赠予那些可怜的患者,这才是救死扶伤的意义。 绝不赚取一文黑心钱,争取彻底的打响济世堂的招牌和口碑。 甜橙倒是在东瞧瞧,西看看,仔细的打量起这家寿安堂,店面还不如济世堂宽敞。 不过这里的药材种类和数量并不算多,俨然很久都没有进货了。 平日里的生意也比较冷清,百姓们路过的时候几乎连正眼都不瞧一下,眼看都快要倒闭了。 岂料,寿安堂居然沉寂了这么久之后,在济世堂面临史无前例的危机时刻,唯一的噱头就是新推出的南星丹。 这不明摆着是在跟济世堂公然叫板,想要抢走自家的生意,还想恶意诋毁自家的口碑和声誉。 一个时辰过去了,薛掌柜迟迟没有回来,小伙计都已经上前沏了好几盏茶了。 甜橙的肚子都快被茶水给填饱了,有些焦躁难耐道: “东家,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薛掌柜到底还回不回来跟我们谈生意了?” 宋晚吟倒是能沉得住气,不急不躁道: “我们今日有可能要吃闭门羹了,这笔生意不一定谈的成。” 甜橙闻言,顿时瞪大双眼,十分不悦的说: “啊?为什么? 那我们还坐在这里傻等什么? 有这等的功夫,我们还不如回去帮忙照顾患者们呢。” 宋晚吟心平气和道: “这就是买卖,哪有一次就谈成的,双方都要先看彼此的诚意,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协商。 做生意的门道大有学问,你还得多看多学,首先就是要学会耐得住性子。” 甜橙见自家主子说的头头是道,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道: “是,小的记下了。”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门前络绎不绝,前来看病抓药的患者来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没有薛掌柜的身影。 小伙计推门而入,恭恭敬敬的说: “二位公子,还需要添些茶水吗?” 宋晚吟眼见过去了这么久,薛掌柜尚未归来,顿时心知肚明其用意,起身谢绝道: “不必麻烦了,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劳烦你回头转达一下薛掌柜,我明日还会再来。” 甜橙早就站的腰酸背痛腿抽筋了,立马屁颠颠的跟着自家主子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回头朝着寿安堂的招牌“呸”了声。 主仆俩前脚刚走,薛掌柜后脚才姗姗来迟,眺望着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状。 这时,小伙计见薛掌柜回来了,立马凑上前,禀报道: “薛掌柜,那位俏公子临走前还让小的转告你一声,他们明天还会再来的。” 薛掌柜沉思片刻,对小伙计吩咐道: “你跟上前去,看看他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历?” 宋晚吟仍不死心,打算前往其他的药铺,打探一下有没有九死还魂草。 下定决心后,她立刻掉头,又朝着西南边的方向走去。 甜橙见自家主子突然改变方向,疑惑不解的追上前去,询问道: “东家,我们又要去哪里啊?” 宋晚吟边走边说: “四处瞧瞧,看看其他的药铺有没有我们所需的药材。” 小伙计全程紧随其后,悄无声息的探头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这样跟了一条街,早就累得双腿发软了。 这两个大男人还挺能逛街的,看来他们的脚力比我还要强。 紧接着,又跟着他们逛了许久后,小伙计终于体力不支,一瘸一拐的回去复命了。 宋晚吟带着甜橙几乎逛遍了上京城所有的药铺,却并没有找到九死还魂草,看来这味药材确实被寿安堂垄断了。 眼下,薛掌柜那边还故意吊着自己,估计想要坐地起价,或者想要谋取更多的利益。 恐怕这一时半会,还拿不到九死还魂草,可谓是坎坷重重。 甜橙累得口干舌燥的,当看见前方有凉茶铺的时候,眼神一亮,抬手一指道: “东家,小的太渴了,能不能讨一碗凉茶吃?” 宋晚吟这才意识到,确实走了太多路,早就有些口渴了,于是带着她来到凉茶铺坐下。 “老板娘,给我们上两碗凉茶。” 凉茶铺的老板娘一见是两位俊俏小公子,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好嘞,马上就来。” 这时,只听花月楼里面传来了一阵吵嚷声,很快就有三五个纨绔子弟,被十几名身材魁梧的打手给轰了出来。 老鸨崔妈妈,涂抹着浓厚的胭脂水粉,一把年纪了还打扮得风韵犹存,甩着手中的绢帕,不满的叫嚣道: “没银子,你们还敢来我花月楼,想要白嫖吗? 这天下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你们这一年来,已经欠了我将近三千两白银。 这些全都是你们打的欠条,我限你们明日之内必须还清欠债。 要不然,我可就挨个登门讨债去了。” 其中一名纨绔子弟满脸不服气的怒怼道: “崔妈妈,你这么做让本公子很没有面子。 哪有你这样把财神爷往外面撵的? 本公子可是每日都前来光顾你的生意,还总是点你们这里的头牌花魁。 不就是欠你一点银子,你就这样不近人情的撵本公子走,你也太不地道了。” 崔妈妈冷嘲热讽道: “你少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你整日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到我这里寻欢作乐,却屡次都不结账。 我已经对你是一忍再忍,可你却仍然我行我素,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 我这花月楼又不是为了你一人而开的,没银子就给我滚!” 纨绔子弟遭受到奇耻大辱,怒气汹汹的想要往里冲,狂妄自大道: “本公子今日还就硬闯了,看你能把本公子怎么着?” 岂料,他刚走到门前,就被其中两名打手用力的推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纨绔子弟疼得龇牙咧嘴的,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要摔散架了,嘴里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声: “哎呦,花月楼杀人了,光天化日之下,这还有王法吗?” 很快,路过的百姓们闻声赶至,一个个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出了名的败家子贾元熙,打死他都不为过。” “贾宗霖要是看到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喜欢醉生梦死的日子,指不定要被活活气死。” “贾家开的寿安堂这些年的生意越来越惨淡,但是听说最近好像新推出了一款南星丹,可以包治百病,药效非常的灵验。” “我看呐,就算寿安堂这次凭借南星丹起死回生了,估计也远远不够填补贾元熙外面欠的一屁股的债务。” “你说的对,贾宗霖活着还好,若是有朝一日撒手人寰了,再大的家业留给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迟早也要败光的。” 第151章 贾家底细 宋晚吟坐在凉茶铺听得一清二楚,想要获得更多的信息,于是便给甜橙使了个眼色。 甜橙立即心领神会,起身来到其中三名正在交头接耳的百姓面前,谦和有礼道: “三位,我家东家请你们过去吃碗凉茶,想向你们打听一些事情。” 三名百姓回头看向坐在凉茶铺的一位俊俏的公子身上,从他的穿着和谈吐,足以见得他的身份不凡,一个个面露警惕,迟迟不敢盲目答应。 甜橙见他们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从钱袋子里掏出一些碎银子,分别递给他们,再次邀请道: “三位不必担心,我家东家只是单纯的想咨询你们一些事情,你们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三名百姓见钱眼开,立马应允下来,跟着他来到凉茶铺,有些局促不安,不敢擅自坐下。 宋晚吟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位不必紧张,坐下吃碗凉茶,润润嗓子也好。” 说完,便转脸又向老板娘要了三碗凉茶。 其中一名百姓,见他看起来面容和善,平易近人的样子,壮起胆子问道: “公子,你想向我们打听一些什么事呢? 实不相瞒,有些事我们知道的也不算多。 还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你的忙?” 宋晚吟微微一笑道: “无妨,我刚才无意间听你们在聊寿安堂贾家之事。 我正好有笔生意想和贾家做,想向你们了解一下贾家的情况。” 三名百姓闻言,面面相觑一番后,常言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好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如实告知。 “公子,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和贾家合作,因为贾宗霖被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都活活给气病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就是啊,你看到那个摔在地上的纨绔子弟没有?那个就是贾宗霖的独子贾元熙,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为人特别不靠谱。” “这个贾元熙以前仗着家里面有几个臭钱,经常在外面欺凌弱小,吃喝嫖赌样样不落,口碑在坊间传闻不太好。” 宋晚吟闻言,疑惑不解道: “我听说寿安堂这次,不是新推出一种叫南星丹的灵丹妙药吗? 还说专门包治百病,那贾宗霖的病不就有救了?” 三名百姓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公子,寿安堂这次贩卖的南星丹,是专门针对济世堂的,好像是济世堂贩卖假药,结果害得很多患者差点命丧黄泉。” “其实那南星丹也没有他们传得那么邪乎,要是这药真的是灵丹妙药的话,那这人世间岂不是就无病无灾了?” “反正我就是知道贾宗霖连自己的病情都医治不好,所以才没有花冤枉银子去买寿安堂的药,听说价格贵的离谱。” 宋晚吟眉宇微蹙着,静静的倾听着他们竹筒倒豆子的将贾家之事全盘托出,大概的了解了一二。 眼下,既然贾宗霖那边行不通的话,那就只好从贾元熙这边入手,利用他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谢过三名百姓后,宋晚吟带着甜橙挤过围观的人群,正好看见贾元熙被两名打手暴揍一顿,打得那叫一个鼻青眼肿的,狼狈至极。 “住手!”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宋晚吟,饶有兴致的上下打量起他来。 崔妈妈仔细的端详起宋晚吟一番,眼神一亮,深知他绝对是个阔公子,上前谄媚道: “这位公子,你和他们认识吗? 若你是来花月楼寻欢作乐的,那我自然是热烈欢迎你的,并且叫来头牌花魁好好的伺候你。 但你要是帮他们说情的,那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 宋晚吟斜睨了贾元熙一眼,对着崔妈妈说道: “他欠了你多少银子,我来替他还。” 崔妈妈闻言,笑得更加灿烂了,将手中厚厚一沓子的欠条呈上前去。 “公子,他一共欠了我近三千两白银。” 甜橙一听这么多银子,嘴唇都哆嗦了下,死活想不明白,自家主子为什么要替贾元熙收拾烂摊子。 这可是整整三千两白银啊! 一般像贾元熙这种败家子,就应该让他尝点苦头吃,灭一灭他的嚣张气焰。 宋晚吟冷冷的说: “你先放开他,我就付你银子。” 崔妈妈立刻眉开眼笑的迎上前去,亲自把贾元熙搀扶起来,还贴心的掸了掸他身上的脏灰,捏着绢帕帮他擦拭嘴角渗出的血迹。 “贾公子,你早点还清欠我的银子,我也不至于对你大打出手。 现在我们两清了,欢迎你随时光顾花月楼。” 贾元熙被打得几乎都站不稳,感觉五脏六腑都快被打碎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滚开,莫挨本公子。” 崔妈妈见他脾气还不小,一想到有银子拿,并未往心里去,而是转身笑眯眯的朝着宋晚吟领银子去了。 “公子,你看是直接给银子,还是给银票,我都可以。” 宋晚吟给甜橙使了个眼色,甜橙则不情不愿的掏出钱袋子,打算从里面翻出几张银票。 岂料,贾元熙一脸警惕的看着这两副陌生的面孔,毫不领情道: “我欠的债,不需要你们来还。 我又不认识你们,谁知道你们安的是什么心?” 甜橙本就不想帮他还债,一听这话,顿时包不住脾气,怒斥道: “你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啊! 我家东家好心好意的想交你这个朋友,你却这般不识相。 行啊,你要是这么有骨气的话,那就让这些打手们把你活活给打死算了。” 贾元熙见他居然敢以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瞋目切齿道: “你再说一句试试? 我虽然纨绔,但我并不傻,你们肯定憋着一肚子的坏水。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崔妈妈眼见到手的银子,就这样不翼而飞了,顿时急眼了,上前便拦住贾元熙的去路。 “你不能走,这些银子你到底何时能还清?” 贾元熙愤恨的怒瞪她一眼,呸了口血水道: “本公子明日定会还你银子,你再敢阻拦本公子的去路,这笔银子你这辈子休想要到!” 宋晚吟看着贾元熙一瘸一拐离开的狼狈背影,心想着以他的性子,明日肯定还会前来,那就干脆守株待兔。 她在心中笃定,贾元熙肯定拿不出银子来,正所谓一文钱憋死英雄汉。 第152章 顾家惨状 翌日,烟雨京城,绝代风华,青石板路面上被雨水淋湿,映衬出如诗如画的氛围,红花绿叶上沾染着雨珠,极尽的绽放新绿。 宋晚吟和甜橙再次女扮男装,前往寿安堂,打算跟薛掌柜再谈一谈合作之事。 既然昨日已经见过贾元熙,大概的了解了贾家的底细,心中重燃希望,能够得到九死还魂草。 在经过将军府门前时,宋晚吟无意间发现有百姓们正在那驻足围观,一个个指指点点的。 “该啊,真是活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听说顾家自从衰败后,顾老夫人就一病不起,性命岌岌可危,前阵子顾家的败家子顾卿烨又跑出去赌博输了,被人当街脱了裤子暴揍了一顿,差点被活活打死。” “对了,我前阵子还看见顾卿宸带着顾卿芷,前去国公府上找楚鹤轩商讨迎娶顾卿芷的婚事。 结果楚国公和楚夫人勃然大怒,还把他们兄妹给轰了出来,让他们不要痴心妄想能够攀附权贵。 当时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很多人都看见了顾家兄妹在国公府门前大闹一场。 据说楚鹤轩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估计是看不上顾卿芷。 顾卿芷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还妄想着成为楚家的当家主母,她连当个通房丫头都不够资格。” “怎么又是顾卿宸?他这回是因为什么,得罪了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呢?” “这么大的事你都没听说过吗?还不是上次长公主和辅国大将军大婚之日,顾家兄妹大闹将军府,得罪了长公主。 长公主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岂能让她受半点委屈,自然就罚了顾卿宸三个月的俸禄。 明明他是有机会戴罪立功的,就因为这件事给搅黄了,越来越不受到陛下的待见了。”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顾卿宸和县主和离之后,顾家就彻底一落千丈了,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报应吧。” “县主温柔贤惠,精明能干,把顾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可偏偏有那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顾卿宸,不好好的珍惜,一点也不值得同情。” 宋晚吟从百姓们的口中,大概了解了顾家的惨状。 自从和离后,她就不再过问顾家任何事,有些小道消息都是道听途说得知的。 她谦和有礼的上前,向一位大娘咨询道: “这位大娘,在下冒昧的问一下,这将军府的门前所跪何人? 他为什么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和将军府叫板呢?” 大娘回头看到面前立着一位俊俏小公子,越看越讨喜,笑眯眯的说: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将军府门前跪着的是振威校尉顾卿宸。 他得罪了长公主,又错失了晋升的机会,特地前来求得长公主的原谅。 听说他天不亮就跪在这里了,大概也快有两个时辰了。 长公主都已经下命令不见他了,可他犟得跟头驴似的,执意求见长公主,要不然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这分明就是无赖,跟地痞流氓有何区别?” 甜橙闻言,不免大快人心,忍不住嘟囔一句: “活该,这种人根本不值得同情,还妄想着一步登天,真是痴人说梦。” 宋晚吟看着顾卿宸那道消瘦的背影,整个人挺直了腰板跪在那纹丝不动,心中不免一阵唏嘘。 曾经自己为了他的仕途前程,费力劳神的进行操持打点,疏通人脉,却换来他向陛下请旨迎娶平妻,毫不顾忌自己的感受。 认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都是理所应该的。 自己前世操持一生,却供养了一家子的白眼狼,还不图好。 在顾家人的理念中,只想攀附权贵,踩着女人的肩头往上爬,其作为令人深恶痛绝。 宋晚吟收回了目光,心中生不起一丝怜悯,转脸对甜橙说: “我们走吧。” 来到了寿安堂,宋晚吟一眼便看到薛掌柜,正在拨弄算盘珠子的身影,上前道: “薛掌柜,你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薛掌柜猛的抬头,眼神瞬间变了,立刻谄媚道: “公子,你来了,快里屋请。” 宋晚吟带着甜橙,跟着他来到里屋坐下,小伙计立刻奉上两盏茶。 “薛掌柜,昨日你和你们东家说了此事,他意下如何?” 薛掌柜老谋深算道: “公子,实不相瞒,我们东家最近病重,卧床不起。 在下昨日回去后,发现东家已经服药入睡了,守在那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东家都尚未苏醒。 等到在下回来想向公子说明情况时,发现你们已经离开了。”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捏着茶盖仔细的刮着茶叶沫道: “你们不是才推出一种灵丹妙药,可以包治百病的吗? 怎么连你们东家的病情都医治不好,岂不是砸了你们自己的招牌?” 薛掌柜沉着应对,不显山,不露水道: “公子,我家东家的病因不在其身,而在于心。 病根一日不除,东家便一日不会痊愈。” 宋晚吟手中一顿,大概的猜测出他们东家的病根,定是来源于败家子贾元熙,轻笑一声: “薛掌柜,你我都是生意人,有话但说无妨。 这南星丹所需的药材,我诚心想承包了,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薛掌柜面露难色,委婉的说: “公子,这件事在下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切都由东家做主。 这样吧,今日公子可以先看看,还需要采购哪些药材,在下可以给你低于三成的价格。” 宋晚吟见他铁了心不肯贩卖九死还魂草,心中另谋打算,毕竟患者们有性命之忧,耽搁的越久,越有危险。 “既然薛掌柜这般为难,那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 我可否亲自登门拜访下你们东家呢?” 薛掌柜张口欲言,忽闻门外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报以歉意的笑了笑: “公子,在下先失陪一下。” 宋晚吟待薛掌柜前脚刚走,便看到有道微醺的身影,正揪着小伙计的衣领,暴躁的索要银子。 “本公子让你去取银子,你是聋子吗?” 小伙计战战兢兢的说: “少、少东家,东家交代过了,不能给你一文钱。” 宋晚吟一眼便认出,此人不就是少东家贾元熙,看来他果然是前来讨要银子还债的。 既然无法从贾宗霖的手中获取九死还魂草,那就只能另辟蹊径和贾元熙交个朋友,从他手中得到药材。 第153章 愿者上钩 贾元熙见一个区区的小伙计,居然还敢忤逆自己的话,抡起拳头准备揍他,却被薛掌柜出面阻拦。 “少东家,使不得,使不得啊。” 贾元熙恶狠狠的瞪向薛掌柜,怒骂道: “你刚才死哪里去了?本公子现在急需三千两白银,你赶紧去给我取来。” 薛掌柜闻言大惊失色,以前他经常会在外面欠下一屁股的债,所以才把东家给气病了,就连寿安堂都快被他给败光了。 东家痛心疾首,再三规劝他,只可惜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 眼下寿安堂刚有点起色,赚了点银子用来??周转营生,但也经不住他再拿出去挥霍无度,所以东家才会下了死命令,绝不能给少东家一文钱。 贾元熙见他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面前,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本公子叫你去取银子,还愣在这里作甚?” 薛掌柜无奈的摇了摇头,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少东家,你不能再挥霍无度了。 东家眼下重病缠身,时日无多,你必须要尽快撑起寿安堂的招牌,这毕竟是东家一辈子的心血。 小的并不是不愿给你取银子,实在是因为东家发话了,不能再给你一文钱了。 若是让东家知道小的违背了他的命令,小的恐怕就要被辞退了。” 贾元熙哪管那么多,见他废话连篇,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 “薛掌柜,你就是我们贾家养的一条狗而已。 既然我父亲能辞退你,那我这个少东家一样能让你卷铺盖走人!” 薛掌柜不气不恼道: “少东家,在你还没有完全掌管寿安堂之前,你无权辞退小的。” 贾元熙见跟他说话简直就是对牛弹琴,直接在堂内翻箱倒柜起来,不时的摔砸东西,发泄一肚子的怒火。 前来看病抓药的患者们见状,纷纷避闪离开。 薛掌柜立刻给旁边几个小伙计使了个眼色,他们全都冲上前去,一边阻拦贾元熙,一边好言相劝。 “少东家,请你息怒,小的给你赔罪了。” “少东家,求你别为难小的了,小的也是想要糊口饭吃。” “少东家,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人就指望着小的这点微薄的收入,还求你行行好吧。” 宋晚吟带着甜橙,趁乱走了出来,故意让甜橙上前冲撞到贾元熙的肩膀。 贾元熙本就无处泄愤,被人莫名其妙的冲撞到,瞬间暴跳如雷道: “你这人的眼睛是长到天上去了吗? 你撞到了本公子,要是不给点赔偿的话,本公子跟你没完!” 甜橙见他满嘴酒气,满脸嫌弃的捂住口鼻,躲在了自家主子的身后。 好臭,臭死了,这嘴是吃了粪水吗? 宋晚吟故意不理睬他,带着甜橙,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 薛掌柜见他们要离开了,立刻赔着笑脸,跟在身后连声道歉: “公子,真是对不住了,我家少东家吃醉了,让你们见笑了。” 贾元熙见他们居然将自己视若无睹,气急败坏的追上前去: “你们给我站住!谁让你们走的,别逼我动手啊!” 几个小伙计没拦住他,下意识的望向薛掌柜,只见薛掌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各自忙活去。 薛掌柜微眯起眼,自言自语道: “只要能把少东家这尊大佛送走,那就谢天谢地了,随他去吧。” 宋晚吟带着甜橙一路快步朝着花月楼走去,听着背后贾元熙嚣张至极的喊声,置之不理。 眼看着这条大鱼主动上钩了,也该收网捞鱼了。 贾元熙见他们即将走进花月楼,奋力追赶上前,气喘如牛的张开双臂拦下他们的去路: “呼哧呼哧,你、你们还想逃到哪里去? 本、本公子警告你们,眼下你们只有破财免灾。 本公子才能饶了你们一条小命。” 宋晚吟黑亮的眼眸闪过一抹光泽,轻笑道: “要银子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就看你敢不敢来拿了。” 贾元熙见他好狂妄的口气,定睛细看,恍然大悟道: “哦,我好像见过你,昨日就是你在这里,想要为我还清欠债的。 想不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 这时,花月楼中传出崔妈妈的风骚声: “姑娘们,你们都害羞什么,没看见门外有几位爷来了,还不快上前伺候着。” 贾元熙的心中蓦然一惊,酒瞬间醒了,一想到还欠着崔妈妈的银子,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思来想去后,他突然灵机一动,打起了宋晚吟的主意。 “这位公子,在下和你还算有缘,属于不打不相识,想交你这个朋友,不知你意下如何?” 宋晚吟正中下怀,笑了笑道: “看来公子也是个爽快之人,好,那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贾元熙见他这么容易便上套了,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走,在下请你去花月楼吃酒去。”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回避他的咸猪手,往旁边挪了挪。 很快,十几名青楼女子搔首弄姿的迎了出来,围着他们三人团团转,一时间就像是掉入了花丛中。 其中有个叫蝶依的女子,一眼便认出贾元熙,甩着绢帕,妩媚一笑道: “哎呦,贾公子你又来了,这回还带了两位俏公子。 看这两位俏公子有些面生,是第一次来花月楼吗?” 宋晚吟被这些庸脂俗粉包围着,眉宇紧蹙,刻意和她们保持距离。 甜橙则被这些浓郁的胭脂味,呛得鼻尖一阵瘙痒,不停的打着喷嚏。 贾元熙见他们杵在那一动不动,从他们的表现来看,有些局促不安,应该是第一次来花月楼寻欢作乐。 “姑娘们,你们可得好好的伺候我这两位小兄弟。 只要把他们伺候得舒坦了,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青楼女子们一听这话,宛如百花争艳,簇拥着宋晚吟和甜橙进了门。 宋晚吟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只有和对家成为朋友,才能弄到九死还魂草。 为今之计,只能忍一忍了。 甜橙则显得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被青楼女子们抢来抢去的,内心近乎是崩溃的。 这也没人告诉我,还得出卖色相啊?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我啊! 贾元熙兴致冲冲?的一手搂着一个青楼女子,转脸对蝶依耳鬓厮磨道: “这两位俏公子的身份可是大有来头,可别怪本公子没有给你们谋福利,所有的账全都记在他们的头上。” 蝶依娇羞的嚅嗫道: “奴家就知道还是贾公子懂得心疼人,放心好了,保证将他们伺候得欲仙欲死。” 殊不知,这一幕却被匆匆经过办事的怀夕撞见了,他以前有幸见过宋晚吟和甜橙女扮男装的样子。 虽说这次她们伪装得更像男人了,但是依旧逃不出他的这双睿智的眼神。 毕竟也是跟随自家主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奇怪,那不是县主和甜橙吗? 她们跑去花月楼作甚?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禀报给大人。” 第154章 被调戏了 京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花月楼是达官贵人、王孙公子们经常寻欢作乐的地方,这里面每个人都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远离世俗纷争和喧嚣,在这里享受着人生的大好年华。 在花月楼的一间雅间里,传来一丝动听悦耳的古筝声,伴随着银铃般的欢笑声。 宋晚吟正襟危坐着,身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着云纹,腰间系着一根五彩流苏的腰带,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束在脑后,用一根玉簪固定着。 此时,她正被一群庸脂俗粉包围着,这些如狼似虎的青楼女子,正对她投怀送抱,上下其手,极尽妩媚的勾引着她。 “来呀,公子,奴家敬你一杯酒。” “公子,奴家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哎呦,公子,你别那么紧张,奴家又不会吃了你,你放轻松点。” “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睛做。” 宋晚吟夹缝中求生,好几次都抽回胳膊和双腿,不想让她们触碰到自己,从心底充满了抵触和排斥,还不能表现出来。 为了给患者们求得九死还魂草,唯有一忍再忍,真希望快点结束这种痛苦。 甜橙的情况也并不好过,正被三五个青楼女子来回拉扯,对着她又搂又抱,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很多鲜红的唇印。 “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了!” 青楼女子见他越是抗拒,一个个就越是兴奋,想不到他居然还是个雏儿,都想挑逗他一番。 有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有的靠在他的怀中,还有的几乎都坐到他的腿上,迫切的想和他有肌肤之亲。 “好啊,你叫啊,叫破了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哈哈哈。” “公子,你真是太有趣了,你越叫,奴家就越是兴奋。” “想不到公子在那方面还挺青涩的,要不要奴家教教你?” “公子,快闭上眼,好好的享受一下,别再挣扎了。” 宋晚吟心疼的看着甜橙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都快被庸脂俗粉给淹没了,奈何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回去后定要好好的抚慰下她这颗受伤的脆弱心灵。 难怪男人们都喜欢往这里跑,这些青楼女子就像是一只只花蝴蝶,让男人们感觉像是掉进了花丛中似的,魂都给勾走了。 贾元熙乐不思蜀的左拥右抱着,享受着青楼女子的各种伺候,有喂他吃水果的,有喂他喝酒的,还有的则给他捏肩揉腿,他完全摆出了大爷的款儿来。 “来,给爷香一个。” 他一会亲亲右边的女子,一会又亲亲左边的女子,整个人飘飘欲仙,都快要美上天了。 过了会,贾元熙发现这对主仆俩看起来非常的拘束,反倒像个娘们似的扭扭捏捏的,打趣道: “公子,还不知你尊姓大名? 在下贾元熙,是这里的常客了。 看你们这样子,以前没来过这种烟花柳巷之地吗?” 宋晚吟极其别扭的挣脱掉青楼女子的又搂又抱,信口胡诌道: “我叫宋晚舟,自小家教就比较严,只顾着跟随父亲经商,甚少来这种地方。” 贾元熙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道: “在下应该比你年长几岁,就唤你一声宋弟。 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应该也是被家里人逼迫着学习经商,活得一点乐趣都没有。 以后我这个做兄长的,还得带着你多来几次,让你好好的解解压,放松一下。” 宋晚吟趁机循序渐进的诱导道: “哦?听贾兄之言,家中也是经商的?” 贾元熙提及这件事便摇头叹息道: “是啊,你不是也去过我家药铺吗?寿安堂就是我家开的。 只可惜这些年来生意愈发不景气了。 我们寿安堂也算是上京城的老字号招牌了,也有很多群众基础,在坊间打造了很好的口碑。 那段时日我们吃喝不愁,我也不需要被父亲逼着去学,如何经营药铺生意,扛起寿安堂的招牌。 可是后来,凭空多出了一家济世堂,自从开张以来抢走了我们不少生意,就连我们的一些老患者也全都挖过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寿安堂的生意越来越惨淡,父亲很久都没有引进新的药材了。 唉,不说了,全都是些糟心破事。 我们今日要好好的放纵一下,不醉不归。” 宋晚吟循序诱导道: “贾兄,你我今日也算是有缘结交,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许我可以帮你。” 贾元熙喝得有些微醺状态,话匣子也打开了,吐着酒气问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 昨日你和我素不相识,就肯主动掏银子帮我还债。 你这般处心积虑的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 宋晚吟见他还算精明,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只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嘴角微扬道: “贾兄,你这话说的就严重了。 我见与你投缘,从你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当初我也是死活不肯经商,处处都跟我父亲对着干。 直到后来父亲去世后,我才收敛起性子,扛起了振兴宋记的招牌。 实不相瞒,我这次前来,原本是想找贾家长期合作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居然结识了贾兄,这就是缘分使然吧。” 贾元熙闻言,心中一动,半信半疑的思索起对策。 眼下父亲重病缠身,久卧病榻,寿安堂的重担不得不交给自己来扛。 可是他天生就不是经商的料子,也没有上进心,对考取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只想每天吃喝玩乐的过一辈子。 父亲每次都恨铁不成钢的打骂他,从而造成了他的逆反心态,总是喜欢跟父亲对着干。 若是能和宋弟谈妥长期合作事宜,定能让寿安堂起死回生,不再受制于人。 还能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此乃一举两得。 宋晚吟看出他有些动心了,提出了诱人的条件道: “贾兄,只要你肯与我长期合作,我愿意让出两成的利润给你。 这两成是我额外孝敬你的,你可以不用算在账目中,任由你随意支配。” 贾元熙眼神一亮,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正愁着没地方讨要银子。 想不到这白花花的银子居然主动送上门来,哪有不接着的道理? “宋弟,那就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如何? 这样吧,你只要陪我痛痛快快的喝酒,合作的事情好商量。” 说完,便朝着青楼女子们,高叫一声: “你们今日要是能把我兄弟伺候舒坦了,每个人都有赏银。” 青楼女子们一听有赏银,笑得更加花枝乱颤了,全都化身为母猎豹之势,恨不得将宋晚吟和甜橙给吃干抹净。 宋晚吟被青楼女子们调戏着,又是摸脸,又是挑下巴,眉宇间流露出嫌弃之色。 她平日里甚少沾酒,不胜酒力,很容易就醉倒了。 面对青楼女子们的疯狂敬酒,这种阵仗确实把她给吓到了,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 算了,豁出去了。 甜橙深知自家主子向来滴酒不沾,生怕会误了大事,甘愿牺牲自我,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 “放开她,我来喝!” 第155章 打翻醋坛 甜橙很快就被青楼女子包围住,左一杯右一杯的往她的嘴里灌酒,小脸很快就红彤彤一片,醉眼迷离起来。 “喝,小的舍命陪君子,不醉不归!” 贾元熙见他还挺上道的,于是端起酒杯道: “好样的,不愧是宋弟身边的小跟班,只要你们能把我给喝趴下,我就跟你们合作。” 说完,一挥手,示意蝶依多上几坛上等好酒,非得把他们给灌醉不可。 宋晚吟见甜橙醉得几乎快站不稳了,生怕她会有个闪失,忽的起身用力的扒拉开青楼女子们,试图把甜橙给解救出来。 “够了够了,再喝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贾元熙吐着酒气笑道: “宋弟,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这般婆婆妈妈,磨磨唧唧的,一点也不爽快。 男人本来就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 我看你这般弱不禁风的样子,简直像个小娘们似的。” 宋晚吟心头一颤,生怕他会看出破绽来,豪迈的夺过青楼女子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入口醇香,后劲十足,唇齿间有种火辣辣的灼烧感,小脸刷得一下子通红了。 “咳咳咳,这酒好辣,但很过瘾,再给我把这杯满上!” 贾元熙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宋弟果然豪爽,寡酒难喝,我来陪你多喝几杯。” 宋晚吟一边在贾元熙的敬酒下,不间断的饮下一杯又一杯酒,还要被青楼女子们一个劲的猛灌酒,意识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不行,我坚决不能倒下,这仅仅只是对我的第一关的考验,我要撑下去。 殊不知,躲在暗处乔装打扮的白绍波,急得都把手中的酒杯给捏碎了,好几次都想出面阻止,却又担心会暴露自家主子的计划。 这时,有名青楼女子见他一人在角落中喝闷酒,扭着纤细的腰姿,性感妩媚的凑上前去,撒娇起来。 “这位爷,一个人喝闷酒多寂寞啊,不如让奴家好好的陪你喝两杯,助助兴。” 白绍波见她说着便要坐到自己的怀中,眼底透着狠冽,怒瞪了她一记眼神: “滚。” 青楼女子被他吓了一大跳,胆战心惊的躲得远远的。 酒过三巡后,宋晚吟和甜橙彻底喝上头了,简直释放了天性,抬脚踩在了椅子上,举杯豪迈道: “来来来,贾兄多喝点,看谁先喝趴下!” “喝就喝,有多少酒尽管上,谁怕谁啊!” 一生要强的女人,绝不认输! 贾元熙也喝得酩酊大醉,抱着酒坛子,几乎瘫软在椅子上,脸都快笑僵了: “宋弟,想不到你的酒量真不错,下次我还带你来喝酒。 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就是谈生意做买卖吗? 回头我们可以再进一步的协商探讨一下。” 只听“扑通”一声闷响。 甜橙彻底被喝趴下了,趴在桌子上,怀中还抱着个空酒坛,烂醉如泥的哼唧着: “喝,喝,我还能喝……” 宋晚吟此时也有些站不稳了,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看什么都有重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险些快要吐了出来。 “不、不行了,我、我喝不动了。” 青楼女子们哪里肯放过他,依旧不停歇的凑上前往他嘴里灌酒,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的。 “公子,你多喝点,喝完了奴家好好的给你放松一下身心。” “公子真是海量啊,待会奴家帮你醒一醒酒。” “公子尽管喝,喝醉了,奴家会好好的伺候你的。” 宋晚吟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身体也不受控制了,被青楼女子们灌得毫无招架之力。 “咳咳咳,咳咳咳,呜呜呜……” 贾元熙摇摇晃晃的起身,迈着醉步,伸出手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道: “宋弟,走,我带你去找花月楼的头牌花魁柳拂絮。 我跟你说,她长得宛如天仙下凡,身材堪称一绝,尤其是她的那个手法,把你伺候得恨不得醉死在她的温柔乡中……” 当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宋晚吟的肩头时,突然被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给扼住了,继而传来一道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这只手的骨头差点都被拧断了。 “哎呦,疼死我了!哪个不长眼的竟敢惹毛本公子?” 贾元熙愤恨的回头望去,却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眸,还不等他看清来者何人,就被一拳给打飞出去了。 “呯”的一声巨响。 贾元熙重重的跌落在桌子上,打翻了满桌的美酒佳肴,整张桌子都散架了,弄得浑身都是酒水和油污,疼得在地上龇牙咧嘴谩骂道: “哪个挨千刀的畜生,居然敢动手打本公子,信不信本公子弄死你……” 话音未落,他的脸上又硬生生的挨了好几巴掌,两边脸颊十分对称,瞬间肿成了馒头状,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青楼女子们见状,吓得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四下躲避,有的躲在红柱后面,有的躲在桌底下,还有的则跑去叫打手们过来维持秩序。 宋晚吟醉醺醺的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身体软绵绵的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呢喃着醉话道: “别拉着我,我还能喝……” 萧景珩的眸色深沉,凝视着她满脸通红的醉样,冷脸透着一抹心疼,抬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无奈道: “还喝,再喝非得出事不可。” 他原本正在璟王府做客,想要向赵天麟打听一下,有没有至阴体质的人选。 刚有点眉目,便见怀夕匆匆有事来报,他回避了下赵天麟,走出门外。 当得知宋晚吟带着甜橙女扮男装,跟着一名陌生男子,大摇大摆的走进花月楼寻欢作乐,瞬间坐不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京墨看到甜橙都烂醉如泥了,立马上前把她给拎了起来,想不到还挺沉: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 猪都没有你这么沉。” 这时,崔妈妈带着十几名打手闻声赶至,当看见遍地狼藉时,气得差点厥过去: “这这这,这到底是谁干的? 居然敢砸我的地盘,赔银子,必须赔银子!” 萧景珩一把将宋晚吟拦腰抱起,正欲往外走,却被面前十几名打手给拦住了去路。 崔妈妈从他一身华丽的穿着打扮,看出他谈吐不凡,于是便动了歪心思,想要借此机会,狠狠的敲诈他一笔: “这位公子,你好端端的砸了我的花月楼,不赔银子就想走,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萧景珩抬起冷眸,光凭一个眼神就吓得她娇躯一颤,冷冷的说: “滚开。” 第156章 她喝醉了 萧景珩直接抱着宋晚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直压制着内心的情绪,心疼又焦急。 他垂眸看着怀中不省人事的宋晚吟,明明不胜酒力,却偏偏喝得烂醉如泥,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让他跟着担惊受怕的。 这只小狐狸,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 崔妈妈正欲追上前去讨要银子,却被京墨拦住了去路,瞬间急眼了: “你们是强盗吗?砸了我的花月楼,还喝了我那么多上好的陈年佳酿,不给银子就想走了?” 京墨眼底透着寒冽,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贾元熙,冷哼一声: “这些账全都算在他的头上。” 说完,便一把扛起醉得昏昏欲睡的甜橙,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凸起,表面上还得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嚯!这个小丫头平日里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怎么睡着后变得比猪还要沉? 看来以后,还是要规劝她少吃点。 崔妈妈深知贾元熙拿不出银子来,气急败坏的双手叉腰,一声令下: “来人,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哪有白嫖的道理?” 很快,那十几名打手,手持木棍齐刷刷的冲到京墨的面前,将他拦了下来。 京墨眼眸低垂,面对这些身材壮硕魁梧的打手,嘴角透着一丝不屑道: “就凭你们,分明是找死。” 十几名打手,横眉怒目的挥起木棍,犹如猛虎下山之势朝着京墨扑了过去,恨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 京墨却丝毫不惧,身形轻松一闪,如同闪电一般避开了打手们的攻击。 紧接着,京墨仅仅只是一个扫腿,犹如旋风之势,蕴含着强大的力量,瞬间把十几名打手撂倒在地,口吐鲜血。 十几名打手有的躺在桌子上,有的躺在台阶上,还有的躺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连连,浑身的骨头就像是断了似的,再也无法起身。 崔妈妈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大步流星的离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下子,算是碰到刺头了,只能捡软柿子捏,将所有的损失算在贾元熙的头上了。 白绍波见自家主子平安脱身,有了萧景珩的守护,这才放下心来,于是从怀中取出一些碎银子放在桌上,趁乱悄无声息的离开。 萧景珩并没有把宋晚吟送回太尉府或者是济世堂,而是来到一处客栈,要了间雅致安静的上房。 他吩咐店小二打来一盆温水,又要来一碗醒酒汤,于是抱着宋晚吟上了二楼。 京墨扛着甜橙正欲进门,却见萧景珩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吩咐道: “甜橙就交给你了,隔壁不是还有间空房。” 京墨诧异的瞪大双眼,不解的问道: “大人,那县主谁照顾呢?” 萧景珩冷眸微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颚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京墨被吓坏了,当即怂了下来,连声应允道: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去办。” 萧景珩抱着宋晚吟回房间躺下,托着她的头,先灌了点醒酒汤,然后把白帕子在温水中浸湿拧干,认真仔细的为她擦拭着脸庞和双手。 看着宋晚吟因为酒精的作用,难受的一个劲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片刻不能安然入睡。 他暗下决心,以后坚决不能再让她沾酒了。 宋晚吟昏昏沉沉的睡着,大脑和四肢都处于麻痹状态,有种被鬼压床的感觉,只觉得胸闷气短,想大声叫出来,却发不出声音。 她脑子里全都是在花月楼,被那群庸脂俗粉包围的画面,好想逃,却逃不掉。 “别、别碰我。” 萧景珩听闻她突然叨咕一句,手中猛的一顿,捏着白帕子不知该不该继续帮她擦拭,试探性的问: “小师妹,你醒了?” 宋晚吟咂了咂樱桃小嘴,双臂死死的护在胸前,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暴露出女儿家的身份,紧张不安的念叨着: “走、走开。 离、离我远点……” 萧景珩静静的端详起她的神情变化,顿时了然于胸,无奈的笑了笑道: “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是女儿家,花月楼那种地方,是你能去的吗?” 宋晚吟像只充满戒备的小猫,全身都蜷缩起来,蛄蛹着缩到了小角落中。 即使是在喝醉了的状态,本能反应的保护住自己的隐私,不容许任何人侵犯。 萧景珩委实放心不下她来,原本从璟亲王的口中打探到皇室中确实有一人,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人。 他正准备筹划该以什么场合约见这位至阴体质的人,不曾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寸步不离的照料。 也罢,反正宋晚吟早就扰乱了他的思绪,正好给他一个静思夜想的机会。 隔壁的雅间内,甜橙在床榻上睡得四仰八叉,嘴巴微张着,嘴角还挂着口水,毫无形象可言。 京墨本想帮她掰正平躺着,奈何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还是喜欢这种豪迈的睡姿,早就累得满头大汗了。 “算了,不管你了。” 他急着要和大人出门办事,刚转身准备离开,却听闻背后传来甜橙的哼唧声: “渴,我想喝水……” 京墨刚迈出去的脚,又猛然间收了回来,不情不愿的给她倒了一杯水,托起她的头,小心翼翼的把水灌入她的口中。 甜橙喝得太急了,不小心呛住了,口中的水直接喷洒出来,正巧给京墨洗了一把脸。 京墨避之不及,满脸黑线的看着她,又气又无奈的把她放平躺好,拿来白帕子帮她擦拭身上飞溅到的水渍,完全顾及不到自己。 “这么大的人了,喝个水还能呛到,真是拿你没办法。” 甜橙舒坦的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味,不安分的在床榻上转来转去,很快便转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点。 “热,不要衣裳……” 说完,便伸手去扯领口,露出了白晃晃的一片,就像是诱人的豆腐似的,晃得眼晕。 京墨眼睛都瞪直了,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下,慌忙上前按住她继续往下扒的小手。 “使不得,使不得,我虽说是正人君子,但万一被别人撞见了,我真是百口莫辩了。” 好几次京墨都想离开了,却因为甜橙频繁发生各种状况,不得不手忙脚乱的留下照顾她。 他在心中忍不住的哀嚎起来: ‘唉,真是一个活祖宗! 大人,你那边的情况也跟奴才一样吗?’ 第157章 傲骄大人 长安月下,几多朱阁青瓦。 夜色如水,如倾倒的墨汁晕染整片天空,月亮娇羞的躲在云层后,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 宋晚吟的脸颊红彤彤的,额头渗出了晶莹的汗珠,在酒精的作祟下,半夜开始闹觉了。 “呜呜呜……我好难受……” 萧景珩寸步不离的守在床榻边,见她紧闭双眼,细密浓长的眼睫微微颤动,樱桃小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他心疼不已,起身倒了一盏茶,递到宋晚吟的嘴边,轻声说: “小师妹,喝点茶水发发汗就好了。” 宋晚吟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水源,伸出小手抓住茶盏,仿佛回到了婴儿初期,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 “咳咳咳……” 她因为喝得太急,不小心呛到了,小脸瞬间憋得涨红。 萧景珩赶紧拍了拍她的后背,学着母亲生前哄自己小时候的样子,绵言细语道: “小师妹,呼噜呼噜毛,喝水呛不着。” 宋晚吟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觉得身上的锦袍过于繁重,就像是枷锁般束缚住四肢,嘴里嘟囔一句: “甜橙,给我,更衣。” 萧景珩转身去放茶盏了,一眼没看住,就发现宋晚吟已经将外袍褪下,只穿着里面的中衣了,而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正在解带子。 女子无论再怎么伪装,仪态和体型都比男子要娇小玲珑,前凸后翘,性感妩媚,那身材曲线一览无余。 他的脸庞刷得绯红滚烫至耳根,硕大的喉结上下翻滚着,强行定了定神,掏出别在腰后的玉骨折扇,来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扇着风。 “小师妹,心静自然凉,脱了衣裳会感染风寒的。” 说完,便伸手扯过被子,把她的娇躯裹得严严实实,连一根手指头都不露出来。 宋晚吟又开始哭闹起来,只觉得嗓子发紧,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扼制住,无处可逃。 “呜呜呜……母亲,我要母亲给我讲故事……” 这一刻,她暴露出敏感脆弱的心,梦见自己回到了儿时,每次晚上害怕得睡不着觉时,母亲都会守在床边给她讲故事。 萧景珩的心紧揪着,为了安抚她的情绪,边扇着风,边娓娓道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小女孩。 他非常喜欢小女孩,每次都各种投喂她,私心想着只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别人就不会惦记了。 在山顶上观赏了一场浪漫的萤火虫的氛围下,他和小女孩有个约定,会永远紧牵着小女孩的手,为她捉住一百只萤火虫做一盏小灯笼。 后来,小男孩和小女孩长大了,他们却走散了……” 萧景珩的嗓音低沉又赋有磁性,最适合助眠了,很快就让闹觉的宋晚吟渐渐的安静下来,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这一讲,便是一整宿。 翌日,天边渐渐泛红,一轮骄阳从云层后跃出,绽放出温暖的光芒唤醒万物,一片生机勃勃的繁荣景象。 宋晚吟被一缕暖阳唤醒了,睁开细密浓长的眼睫,转动着黑亮的大眼睛,左顾右盼起来。 咦?我这是在哪里?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萧景珩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着一碗粥,一盘炒时蔬,还有一个馒头。 他不想让京墨和店小二送早饭进来,以免打扰到宋晚吟休息,于是便亲力亲为的照顾她。 折腾了一整宿,想必宋晚吟醒来一定会感觉到饿的。 宋晚吟一开始还充满了警惕,紧抓着被子护在胸前,当看清来者是萧景珩时,顷刻间觉得天崩地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师哥怎么会在这里? 我昨晚有没有醉酒失态?有没有干了什么蠢事?有没有胡言乱语? 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全都毁于一旦了! 萧景珩见她醒了,帮她摆放好碗筷,声音低哑道: “小师妹,快来吃早饭了。” 宋晚吟正在抓耳挠腮的懊悔中,听出他的声音有了变化,好奇的问道: “师哥,你的嗓子怎么了?” 萧景珩清了清嗓子,故作若无其事道: “没什么,或许是天气干燥的缘故。” 宋晚吟信以为真的点了点头,来到桌前准备吃饭,却发现他给自己递筷子的右手都在颤抖。 “师哥,你真的没事吗?” 萧景珩连忙用左手按住右手,试图让它平稳下来,一本正经道: “无妨,只是刚才端托盘的时候,有些乏累了。” 他委实不忍心告诉宋晚吟,昨晚他足足讲了一整宿的故事,还扇了一晚上的风。 每次他刚一停下,宋晚吟立马就开始哭闹起来,只能咬了咬牙坚持下去。 宋晚吟一边捧着碗低头喝粥,一边好奇的东张西望,试探性的问道: “师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有看见甜橙吗?她跑到哪里去了?” 萧景珩伸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着端起茶盏,镇定自若的轻抿一口,沉缓道: “你们昨日喝醉了,是我和京墨把你们带过来的。 甜橙在隔壁房,估计现在还没有醒来。” 宋晚吟闻言,面皮瞬间红透了,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居然劳烦太傅大人亲自照料自己,岂不是被他看尽了自己丑态百出的样子? 他有没有看见,不该看见的地方? 萧景珩见她一副心虚的样子,趁机想要解开心结,薄唇微启道: “小师妹,你为何会去花月楼,与你同行的那位男子是谁?” 说到这里,他稍作停顿了下,继而搁置下手中的茶盏。 “你别误会,我就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 宋晚吟见他最近为了帮自己处理济世堂的事情,忙得分身乏术,眼下还要为了自己而费心劳神,心怀歉疚道: “师哥,那个人是寿安堂的少东家,名字叫贾元熙。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附近的山上生长的九死还魂草,竟然全都被寿安堂给垄断了。 我这两日女扮男装前去寿安堂,就是为了弄到九死还魂草。” 萧景珩静静的凝视着她一脸真诚的样子,确定她说的是实情,仍然有些心堵道: “看来,你和那位贾公子关系匪浅,都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宋晚吟连忙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解释道: “没有没有,我是想着先跟对家成为朋友,就能顺理成章的拿到九死还魂草。 那位贾公子虽然纨绔,但也很狡猾,对我处处存有戒备之心。 我为了能够跟他打交道,就只能投其所好。” 萧景珩微微挑了挑眉,轻哼一声: “哦?所以你们就一起去花月楼寻欢作乐了?” 第158章 欢喜冤家 宋晚吟见他果然是误会了,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道: “师哥,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会留恋于那种烟花柳巷之地……” 萧景珩在她滔滔不绝的解释中,紧锁的眉宇悄然舒展开,心结也随之解开了,却故作一本正经道: “小师妹,那个贾元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你一切行动切记要小心谨慎。” 宋晚吟见他的脸色缓和许多,总觉得这种气氛哪里不对劲。 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那么多呢? 这时,只听门外传来甜橙焦急的呼唤声: “东家,东家你在哪里啊?” 紧接着,又传来京墨的提醒声: “你家主子在隔壁房间,你小声点,别吵醒她了。” 很快,门前便闪过一道身影,甜橙看见萧景珩时,先是一愣,继而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紧接着,她看见自家主子安然无恙的样子,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甜橙见四周并无外人,立马改口道: “姑娘,快让奴婢仔细瞧瞧,这身衣裳俱在,胳膊腿俱在。 太好了,你没被那群如狼似虎的青楼女子吃干抹净就行。” 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又检查一下自身情况。 京墨在外面看见大人正在陪同县主用早饭,随即走了进来,毕恭毕敬道: “县主,奴才无意打扰你休息,委实是甜橙刚醒,太过于放心不下你,这就带着她前来寻你了。” 宋晚吟细心的注意到京墨顶着两个黑眼圈,脸色憔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她转脸又偷偷的瞄向萧景珩,这主仆俩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 估计昨晚没少折腾他们俩。 “师哥,京墨,昨晚有劳你们的悉心照料了。” 甜橙这才回过神来,双臂抱胸,小脸涨红,羞耻的从齿缝间挤出一句话。 “京墨,你、你昨晚有没有,有没有对我,动手动脚的?” 此言一出,宋晚吟和萧景珩同时抬眸,下意识的看向京墨,眼底透着一抹意味深长。 京墨被盯得浑身发毛,硬着头皮守住了最后的倔强道: “我承认动过手,但我绝对没有动过脚。” 甜橙闻言大惊失色,又羞又恼上前同他理论起来: “好啊,你果然对我动手了。 你快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位正人君子。” 京墨这下子百口莫辩,摇头摆手的解释道: “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你昨晚特别的闹腾,我按都按不住你。 不仅要喂你喝水,还要给你擦脸庞,又要帮你清理吐脏了的地面。 我照顾了你整整一宿,彻夜未合过眼。 一大早我还怕你醒来会头疼,专门又弄来了一碗醒酒汤给你。 结果你一睁眼,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先把我揍了一顿,连鞋也没穿就跑了出来。” 说完,便从身后像是变戏法般拎起一双黑靴子,做出了举手投降状。 甜橙猛然间反应过来,低头看见光着一双小脚丫,害羞的往后面缩了缩,气势很明显就弱了下来。 “那、那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早说啊,我不就不会冤枉你了。” 京墨满脸无辜道: “你哪给我解释的机会了? 我还没开口,就先被你劈头盖脸的数落一顿,我也很委屈啊。” 甜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黑靴子,飞快的穿上,整理了下仪容仪表。 小嘴还一个劲的在那里巴拉巴拉,叨咕着令人听不清楚的碎碎念。 宋晚吟见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一对欢喜冤家,有这两个活宝在,生活都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京墨,你别同甜橙一般见识,她就是被我给惯坏了。 回头我做东,请你去京城最出名的醉仙楼为你摆一桌赔罪。” 京墨有些受宠若惊道: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在跟甜橙说笑着玩闹,在县主面前失礼了,还请县主恕罪。” 萧景珩闻言,下意识的看向她,眼底透着一股深深的幽怨道: “那我呢?” 宋晚吟心虚一笑道: “师哥,别说请你吃一顿了,哪怕是十顿,我都包了。” 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愉悦起来,这几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事情,闹得每个人都心神不宁,过得非常的压抑。 这时,怀夕打探到消息,匆匆赶至客栈,找到萧景珩,却发现宋晚吟也在,顿时了然于胸。 看来大人昨日果然是第一时间,就赶去花月楼找回县主了。 萧景珩看到怀夕到来,转脸看向宋晚吟,薄唇微启道: “小师妹,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便起身走出门外,与怀夕移步至别处交谈。 宋晚吟也吃饱喝足了,只不过太阳穴还有点突突跳的疼,许是昨日纵酒过多,落下了头疼的后遗症。 “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昨日在花月楼喝醉后发生什么事了?” 甜橙也揉着太阳穴,回忆了半天,记忆都是模糊不清的。 “姑娘,奴婢也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就是贾公子非要让我们陪他喝酒尽兴,他才肯和我们谈合作事宜。” 宋晚吟大概的猜测,贾元熙应该也喝了不少酒,估摸着现在应该还没醒,看来晚些还得去找他一下。 她起身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打算跟萧景珩打声招呼再离开,这是最基本的礼貌。 萧景珩没多久便回来了,见她们主仆俩一副要离开的样子,问道: “小师妹,你们要去哪里?” 宋晚吟倒也不隐瞒,大大方方的说: “师哥,我还想去见一下贾公子,眼下他是我唯一能够得到九死还魂草的机会。 我觉得贾家对于此次的假药事件脱不了干系,要不然贾家也不会垄断所有的九死还魂草。 或许,我还能从贾公子那里打探到一些线索。 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假药中掺杂着墨骨砂,属于当朝违禁的十大剧毒之一。 这件案子已经上升到朝廷层面了,若是能解决此案,师哥绝对也能立下头等大功。” 萧景珩满脸欣慰的看着她,若是恩师还活着,看见她成长的速度这么快,定会以此为荣。 “好,此行定要多加留意,尤其是和那位贾公子保持距离。” 宋晚吟点了点头,带着甜橙离开了。 萧景珩有些放心不下,虽说她暗中有白绍波保护,但终归是势单力薄了。 “怀夕,你派两个得力的干将,暗中保护她们的安全。” 第159章 使美男计 天气明媚,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萧景珩身穿墨色鹤纹长袍,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用一只精致的银冠束起,举手投足温润儒雅、风度翩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京墨和怀夕一个在前方引路,一个在后方保驾护航,在茫茫人海中焦急的寻找那一抹倩影。 突然,怀夕来到萧景珩的身边,低声禀报道: “大人,怡然郡主在前方的小摊前,正在挑选发簪。” 萧景珩抬眸望去,掩于袖中的双手轻轻攥起,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赵怡然走去。 经过几番打听,璟亲王告诉他,在整个皇室家族中,唯有赵怡然是至阴体质。 当年,湘王妃即将临盆的那几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山崩地裂,路陷桥断,硬是生了三天三夜,刚把她生下来就因为血崩难产而亡。 后来被皇室家族视为不祥灾星,想要将她给闷死,以绝后患。 楚湘王一意孤行,拼了命的才保住她,因为爱妻心切,面对永失所爱的悲痛,将活下去的希望寄予在赵怡然的身上,给予她无尽的独宠,以弥补对亡妻的遗憾。 只可惜造化弄人,还没等到赵怡然长大,楚湘王便因相思成疾病故了。 新皇登基后,念及赵怡然乃是楚湘王留下的唯一血脉,便对她疼爱有加,所以才造成她现在恃宠而骄,飞扬跋扈的性子。 不知是不是命格带煞,赵怡然前后嫁了三个夫婿,不出三年就死了。 以至于,在朝廷和坊间盛传赵怡然是克夫命,没有哪个男人敢迎娶她为妻。 可眼下,为了帮助宋晚吟找到这第二样至阴体质的人血,作为药引,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京墨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竟然走出了一种毅然决然赴死的姿态,委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人非得使用美男计不可吗?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取血了? 依我看,倒不如直接把怡然郡主给打晕了,然后扎破她的手指头,取两滴血就完事了。” 怀夕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吐槽道: “你脑子里全是浆糊吗? 怡然郡主可是皇室贵女,出行都有高手在暗中保护的。 估计还没等你出手,你就被那些高手给拦下了。 像她这种娇生惯养的皇室贵女,一点小伤小痛那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哪还轮得到你把她的手指头给扎破,取两滴血,亏你想得出来。” 京墨犹如醍醐灌顶般,总算是开窍道: “哦,确实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都怪甜橙,要不是因为照顾她,害得我一宿没睡,我的脑瓜子也不至于这般不灵光。” 赵怡然正在小摊前,欢喜的精挑细选着这些发簪,虽然她的金银首饰够多了,但是这种民间艺术做出来的小玩意儿确实挺讨喜的。 “银杏,你快帮我看看,我戴这支好看吗?” 银杏也挑花了眼,却仍然认真的帮自家主子挑选发簪,笑着说: “主子,你生得这般美丽,无论戴什么都非常好看。” 小摊老板娘则眉开眼笑的举着一面铜镜,一个劲的夸赞道: “这位姑娘,你的眼光可真好,这是刚引进的一批最流行的款式。 发簪上面的每一朵精致小巧的雕花,还有各式各样的花纹,都是手工做的。 尤其是像你这般人美气质好,戴什么都好看,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作用。 要不然,你多买几支发簪回去不重样的戴?” 赵怡然被夸得心里很受用,于是玉手一挥,阔气的说: “老板娘,这些我全都要了,麻烦你帮我把它们通通包起来。 银杏,付银子。” 老板娘一听这话,脸都快要笑烂了,这泼天的富贵终于接住了,立马帮她打包起来。 银杏则掏出钱袋子,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娘。 突然,有道身影从赵怡然的身边经过,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害得她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银杏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住自家主子,没好气的说: “谁啊?怎么走路的,是没长眼吗?” 赵怡然正欲同撞人者理论,当那人缓缓的驻足转身的那刻,脸上的怒意瞬间烟消云散,继而一脸娇羞,含情脉脉的凝视着眼前人。 “太、太傅大人,这么巧,你也逛街吗?” 银杏定睛细看,居然是太傅大人,吓得立刻唯唯诺诺的赔罪道: “奴婢有眼不识泰山,无意间冒犯了太傅大人,恳求大人恕罪。” 萧景珩面无表情的看着赵怡然,盯得她一脸涨红,就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拱手作揖道: “下官无意间冲撞到怡然郡主,还请见谅。” 赵怡然整个人都心花怒放起来,本来这次出宫游玩,就是想添置几身新衣裳,再买些胭脂水粉,好好的打扮一番,找个契机去见他,想不到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居然主动送上门来了,自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太傅大人这一撞,力道可不轻啊。” 这一下子,直接撞进她的心里去了。 萧景珩自是明白她话中其意,故作听不懂道: “下官对此深表歉意,不知怡然郡主伤到哪里了,需不需要让大夫瞧瞧?” 赵怡然水灵灵的眼眸,几乎快要把他看融化了,娇滴滴的说: “既然太傅大人心怀歉疚的话,那不如答应我一个条件,或许我可以既往不咎。” 萧景珩沉思片刻,平静的问: “何事?” 赵怡然抬头看了下蓝天白云,空气怡人舒适,灵机一动道: “太傅大人若是不嫌弃的话,那就陪我去泛舟游湖吧,好好的欣赏一下京城的盛世繁华,就当做是对我的补偿了。” 萧景珩面露难色,泛舟游湖最耽误时间了,只想尽快速战速决。 “这……恐怕不太妥当。” 赵怡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至嘴角,失落的说: “太傅大人,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太丢人现眼了? 还是说,你其实和那些臭男人一样,都觉得我是天生的克夫命,所以才会对我心生忌惮?” 说着说着,不由得悲由心生,?隐隐啜泣起来。 很快,这来来往往的过路行人见状,都忍不住侧目回头看一眼。 老板娘拎着打包好的发簪前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银杏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接过老板娘手中的包裹,站回了自家主子的身后。 萧景珩不愿让众人围观看笑话,只好妥协道: “好,下官愿意陪同怡然郡主泛舟游湖。” 这时,宋晚吟和甜橙刚从寿安堂出来,打听到贾元熙昨日被花月楼给丢回了贾家,并且上门讨要银子,就连薛掌柜都赶去帮忙了。 她们便打算一路问行人,争取找到贾家的住处。 甜橙一边闻着身上还残留着酒臭味,一边狂打喷嚏: “阿嚏,阿嚏,阿嚏…… 到底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该不会是京墨吧?” 话音刚落,她抬眼便瞧见了前方的京墨和怀夕,两人正在那交头接耳说些什么。 循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萧景珩正在和赵怡然说话,看起来相处的还挺融洽。 第160章 不近女色 甜橙想起赵怡然可是自家主子的死对头,灵机一动的跑到自家主子的面前,指着一家煎饼铺子道: “东、东家,我们去买点煎饼尝尝吧。” 宋晚吟见她神色不自然的样子,起疑道: “你不是才吃过吗?这么快又饿了?” 甜橙想要极力保持镇定,却给人一种不打自招的感觉,支支吾吾道: “因、因为世间万物,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我们难得出来一次,肯、肯定是要尝遍民间各种特色小吃。” 宋晚吟见她像是一堵墙似的杵在面前,好几次想要绕过去,却总是被她频频阻拦,不解道: “甜橙,你怎么了?我发现你现在很不对劲。” 甜橙真恨不得扛起她就跑,不过转念一想,她们现在是女扮男装,就算从赵怡然的面前经过,她也认不出她们来。 “东家,我、我没怎么。” 宋晚吟见她缓缓的侧身让开,一眼便看到赵怡然的身影,往她旁边瞥了一眼,瞬间惊愕住了。 师哥?他怎么在跟赵怡然交谈?他们之间很熟吗? 她不禁回想起上次在将军府,赵怡然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主动向师哥表明心迹。 虽然师哥当时是拒绝掉的,但是说不准后面两人的感情发展。 这一刻,她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像丢了什么珍藏已久的东西,心情失落到极点。 甜橙察觉到自家主子的神色不对,还以为是昨日宿醉留下的后遗症,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东家,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晚吟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想惊动到他们相谈甚欢的氛围,不由得加快了小脚步。 为什么师哥会接受赵怡然? 他不是向来都不近女色,所以才迟迟未成婚的吗? 甜橙见自家主子落荒而逃,忍不住喊了声: “东、东家,等等我。” 这一嗓子,直接让听力敏锐的萧景珩捕捉到耳中,诧异的抬起冷眸,快速扫视周围,在茫茫人海中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背影。 小师妹? 是她。 萧景珩下意识的想要追上前去,却被赵怡然邀请前往湖边坐船。 看来,得找个契机,向小师妹好好的解释一番了。 阳光明媚,微风拂面,春暖花开的时节,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为了不让下人们打扰到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赵怡然特地选了两艘船,一艘他们单独坐,一艘留给下人们坐。 赵怡然非常珍惜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在前往湖边的路上,她便找准契机吩咐银杏悄悄的办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这件事有利有弊,也确实带有赌的成分。 一旦成功,她就会顺理成章的下嫁给萧景珩,成为名副其实的太傅夫人。 要是失败,她就会落得个名誉尽毁的下场,这辈子注定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她为妻了。 萧景珩给京墨和怀夕使了个眼色,他们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转身上了第二艘船,时刻保护着自家主子的周全。 赵怡然低垂下头,眸含春水,娇滴滴的犹如含苞待放,羞羞答答的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嚅嗫道: “太傅大人,这艘船看起来不太平稳,你能否搀扶着我上去?” 说完,她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应,抬眸一看,发现萧景珩已经入座了,开始手法娴熟的泡茶。 与此同时,传来船夫扯着嗓门的催促声: “这位姑娘,快上船吧。” 赵怡然有些窘迫的收回手,矫揉造作的来到萧景珩的对面坐下,时刻注重着仪容仪表,主动开口: “太傅大人,今日肯赏光陪我泛舟游湖,不会耽误你处理公务吧?” 萧景珩将其中一盏沏好的茶递给她,心如止水道: “怡然郡主,请用茶。” 赵怡然心中小鹿乱撞的伸出纤纤玉手,想去触碰他那修长的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时,他快速的缩回了手,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太傅大人,我听闻你向来不近女色,看来传闻有误。 你只是没有遇到动心之人罢了。” 萧景珩修长的指尖搭在茶盏边缘,衬托得整只手掌骨节分明,凸起诱人的青筋。 “那不是传闻,今日下官陪同怡然郡主出游,只是赔礼而已。” 赵怡然有种被人扇了一巴掌的窘迫感,定了定神后,随即又笑逐颜开起来: “太傅大人,你快看,这美丽的自然风光,再配上远处传来的一首悠扬的乐曲,真的太令人心旷神怡了。” 萧景珩缓缓起身,走到了船头,发现在前方有一艘华丽的大船,船上坐着七八名娉娉婷婷的美丽女子,正在温婉的弹奏着曼妙的乐曲,打破了湖面的宁静。 只不过,他却无暇欣赏眼前的美人美景,心事重重的惦记着宋晚吟。 想必她一定是看见自己和赵怡然在一起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的在乎宋晚吟的情绪,生怕会造成误会。 赵怡然见他一直负手立于船头,半天都不见进来,心中难免有些不悦,扭扭捏捏的起身来到他的身边,阴阳怪气道: “我当是什么美景能让太傅大人目不转睛的欣赏,原来是大船上有美人可远观。 只可惜,这些都是倡伎罢了。” 萧景珩敏锐的察觉到她不停贴过来的娇躯,下意识的往后躲避了下。 “怡然郡主,船头风大,你还是先进去坐吧,以免感染风寒。” 赵怡然一边伸长了脖子眺望,一边故意往他身上靠去,不解的问: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让太傅大人都看得神魂颠倒了。” 萧景珩眉宇紧蹙,转身便往里走,冷言道: “既然如此,那下官就先进去休息了。” 赵怡然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想不到他还油盐不进,不动声色的紧盯着湖面,若有所思起来。 这湖面上还是如此平静,一点风浪都没有? 看来,必须得让这湖面激起千层浪,才不枉此行。 就在她提起裙摆,踉踉跄跄的想要进去时,突然整艘船开始摇摆不定,背后传来了“哗啦”一下子巨大的水声。 紧接着,从湖底下飞跃出两道黑影,齐刷刷的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利剑,轻盈的落在这艘船上。 与此同时,第二艘船也突然冒出了四五个黑衣人,正在与京墨和怀夕厮打缠斗。 船夫吓得船桨都掉了,惊呼一声: “有水贼!” 只听“扑通”一声,船夫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一脚踹进了湖中,好在他会游泳,在湖面上拼命的挣扎。 另外一个黑衣人看见赵怡然想逃,将剑尖对准了她的要害之处,狠狠的刺上前去。 第161章 腹黑太傅 赵怡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发出了尖叫声: “啊啊啊!有水贼!” 萧景珩正端着一盏茶,很快就反应过来,猛的一扬手,茶盏瞬间击中了黑衣人的利剑,利剑当即就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大胆水贼,竟敢在天子脚下造次。” 赵怡然害怕得踉踉跄跄的躲在他的背后,目光楚楚可怜,声音颤抖道: “太、太傅大人,你要小心。” 黑衣人被这股强大的内劲,震得整条手臂都酸麻胀痛,幸好还留了一手,猛的从身后又抽出一对流星锤,势如破竹般袭向他们。 “这条水路是小爷的地盘,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萧景珩眼底透着一抹冷冽,嘴角勾起: “你也配?” 黑衣人见他敬酒不吃吃罚酒,挥舞着一对流星锤,朝他迎头狠狠的砸了下去。 这一对流星锤下去,绝对能脑浆迸裂。 赵怡然吓得不忍直视,用力的捂住耳朵,惊声尖叫起来。 那叫声直冲云霄之巅,恨不得将天空戳穿一个大窟窿。 萧景珩临危不惧的端坐在那,猛的一拍桌子,剩余的茶盏齐刷刷的飞起来,在他宽大的袖袍一挥下,化作密密麻麻的利器,直击黑衣人。 一瞬间就把黑衣人打得浑身千疮百孔,就像是烟花爆竹似的,被击中的部位陆续爆炸,那副皮开肉绽的模样,非常的血腥恐怖。 另外一个黑衣人见状,绕至船尾,一把揪住赵怡然的后颈,像是拎小鸡似的,施展轻功把她劫走了。 “哼哼,你不愿意破财免灾,那就留下美人来。” 赵怡然被吓得花容失色,感觉有种很强烈的失重感,在半空中拼命的挣扎。 “太傅大人,快救救我!” 黑衣人拎着她稳稳的立于对面的船头上,吓得船上的人尖叫连连的躲进了船舱中,笑容逐渐狰狞可怖道: “既然还是位大人,那就更应该倾尽全部家产,才能赎回这个小美人。” 萧景珩正欲施展轻功,刚迈出去的脚猛然间顿住,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恩师宋砚书的谆谆教诲,告诫自己不要轻易暴露会武功的事实。 因为他出生于复杂的大家族,很多人一心盼望着自己早死,从而继承自己的全部家产。 所以他才会装出一副体弱多病,命不久矣的样子,从而韬光养晦。 在他刚步入少年时期,被恩师发掘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便收入门下。 自此以后,他开始勤修苦练习武,对外宣称强身健体,实则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出人头地。 他经常以一种病娇的姿态示人,常常会让别人误以为自己,绝对活不过二十五岁。 其实,他就是在下一盘好大的棋局,目前正铤而走险到最为关键的一步,万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黑衣人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愈发挑衅道: “怎么?你要是个铮铮铁汉,要么就上来夺回这个小美人。 要么,你就乖乖的破财免灾。 我数到三,你要是再没有选择。 我就当着你的面,把这个小美人的衣裳给扒光了。” 赵怡然心中非常的忐忑,眼底透着绝望无助的看着他,迫切的伸出手,想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太傅大人,救我,快救救我。” 面对黑衣人嚣张至极的数数声: “一、二……” 萧景珩表面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掌心开始蓄力待发,准备激起一片湖水,化作锋利的水锥子,趁机击下黑衣人。 对付这种小角色,还不值得他大动干戈。 黑衣人愈发暴躁的数到“三”,见他依旧毫无表示,气急败坏的咆哮道: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想救回这个小美人了吗?” 赵怡然的眼底满是失望,想不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就连一个小角落的位置都没有。 “太傅大人,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为什么你那么狠心,不肯救我?” 黑衣人彻底失去了耐心,粗暴的撕扯着赵怡然的衣裳,很快便撕掉了衣袖,露出一大片光洁的玉肩和白嫩的胳膊。 赵怡然奋力的挣扎,黑衣人则迅速从袖中抽出一把铮亮的匕首,想要威胁她放弃反抗。 在拉扯中,她白嫩的手臂不小心被匕首划伤了,鲜血顺着臂膀流至指尖,在湖面上绽放出一朵朵小小的血花。 顷刻间,湖面激起千层浪,犹如水帘洞般倒挂下来,细密的水珠化作锋利的水锥子,精准的刺入黑衣人身上最重要的几大穴位上,瞬间暴体而亡,鲜血染红了整片湖面。 赵怡然也跟着沉入湖底,湖水冰冷刺骨,冻得浑身都快要失去知觉,绝望的伸手想要抓住湖面上那点微弱的光芒,奈何身体却沉入了万丈深渊中。 我是不是要死了? 千算万算,终究是算错了一步棋。 萧景珩,你会来救我的,对吗? 突然,她的身体开始急速下沉,仿佛要跌入万劫不复之中,口中的氧气逐渐减弱,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萧景珩立于船头,看着被鲜血浸染的湖面,对赶至身边的怀夕叮嘱道: “你赶紧下去把怡然郡主打捞上来,人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回府上,然后……” 怀夕立即心领神会的接话道: “奴才明白,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怡然郡主不小心失足落水了。 这毕竟关乎到姑娘家的声誉和清白,相信怡然郡主醒来后,也会理解大人的一番良苦用心的。” 说完,便一个猛子扎入湖底,犹如浪里白条,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萧景珩神情严肃的起身,捋了捋微微褶皱的锦袍,转身对京墨吩咐道: “船夫既然已经捞上来了,可以让他们把船靠岸了。 你把活口绑去找大理寺少卿温玉生,我同他好歹也是师兄弟一场,请他帮忙调查一下这些水贼的底细和来历。” 京墨明白,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有任何危机出现,都要及时找出祸源,将其消灭得干干净净。 “奴才遵命。” 没一会,怀夕便把溺水的赵怡然给打捞上来,此时的她早已经昏迷不醒。 怀夕立刻让她平躺在小船上,开始对她进行急救,先是检查了一下她的口腔有没有异物,采取腹部按压、胸部叩击的方式,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 经过一番紧张的抢救,赵怡然终于剧烈的咳嗽起来,吐出了胸腹腔积水,接着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萧景珩看见赵怡然的手臂被划伤了,时机正好,连忙取了小半瓶血存入白玉瓶中。 这回,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取得了一样药引。 怀夕见自家主子目的达成,此时的小船已经停靠在岸,立刻扛起赵怡然拔腿就跑。 这个行走的血包已经完成使命,也该让她消失在自家主子的眼前了,以免看着闹心。 萧景珩凝视着手中的白玉瓶,陷入担忧中。 也不知道小师妹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第162章 局势扭转 宋晚吟带着甜橙几经打听,终于打听到了贾家的住处,这是一座老宅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匾上龙飞凤舞刻着“贾宅”二字,朱红漆大门都已经剥落掉色了,门前两侧的石狮子看起来威武雄壮,就像是两个哨兵似的,守护着家宅安宁。 甜橙上前轻轻的敲了敲大门,敲了很久,管家才姗姗而来。 管家小心翼翼的开了条门缝,一双炯炯有神的小眼睛透着戒备,上下打量起门前的两位俏公子,警惕的问: “你们是谁?” 甜橙彬彬有礼的拱手道: “这位是我家东家,名叫宋晚舟,也是贾公子的朋友。 方才我们前去寿安堂,听小伙计说贾公子今日并未去堂中,所以便贸然前来寻找他。 还望你行个方便,前去通报一声。” 管家一听,没好气的摆了摆手说: “走吧走吧,都是你们这群狐朋狗友,整日带着少东家鬼混,才把东家气得病倒了。 少东家现在不太方便见你们,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了。” 宋晚吟正欲上前说明原由,却见管家压根不给她们解释的机会,“呯”的一声就把大门关上了。 主仆俩实实在在的吃了个闭门羹。 甜橙气鼓鼓的踢了大门两脚,嘟囔一句: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宋晚吟想了想,便带着甜橙围着这座老宅子转了一圈,终于在后院听见一墙之隔内传来了鞭子的抽打声,每一下都非常的清脆响亮,就像是抽打在自己身上似的,令人胆战心惊。 紧接着,院中传来了一道沙哑的咳嗽声: “咳咳咳,你、你这个逆子,成心想要气死我。 我把苦心经营一辈子的寿安堂交由你来打理。 可是你倒好,你不思进取,毫无上进心,整日就想着这些莺莺燕燕。 居然让花月楼把你给扔回来了,还上门讨要这么多银子。 你简直把我这张老脸给丢尽了,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 很快,便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充满了倔强和叛逆道: “我就是不想子承父业走你的老路,我这辈子就想图一个逍遥自在的活法。 当初要不是因为你跑出去进药材,直到深夜还没有回来。 我母亲也不会因为担心你,而跑出去找你,结果却失足跌入枯井中摔死了。 你回来后,只是草草的安葬了母亲,接着又投身于寿安堂的营生中。 在你心里,只想着赚大钱,何曾重视过我们母子俩? 从小到大,你从未过问我的学业,凭什么指望着我考取功名利禄? 反倒是我每次闯了祸,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对我非打即骂,没有给过我一次好脸色。 我时常都在想,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既然你这般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给生下来? 有本事你今日就打死我,要不然我还是会出去花天酒地。” 宋晚吟和甜橙面面相觑一番,心照不宣的来到后门前,透过门缝隙悄悄的往里看去。 只见一道看起来苍老的身影正躺在黄花梨交椅中,身上还盖着一条薄毯子,面色苍白,看起来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想必这位应该就是东家贾宗霖了。 在他面前跪着挨训的正是贾元熙,旁边还站着薛掌柜,手里握着一条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贾元熙的后背上。 贾元熙满脸不服气的怒瞪父亲,打心眼底的憎恨他,迫切的想要逃离他的掌控,铁了心要和他作对: “打啊,你打啊,你现在生意惨败,又赔了银子,你就只会拿我来出气。 养不教,父之过,我造成如今这种局面,完全就是你的过错。 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父亲!” 贾宗霖被他气的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颤抖着双手从袖中掏出帕子,掩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声越来越急促,仿佛快要背过气去。 当他把帕子摊开一看,上面竟全是殷红的血迹,刺痛了双眼。 管家见状,吓得立刻端来一碗刚煎好的汤药,劝他服下: “东家息怒,少东家年轻不懂事,必须循序渐进的规劝他走上正途。 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要不然寿安堂可就彻底毁于一旦了。” 薛掌柜看到贾元熙的背部已经被抽打得皮开肉绽了,也迟迟下不去手,好言相劝道: “东家,少东家毕竟是你唯一的血脉,贾家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 万一真的把他给打死了,待东家百年以后,岂不是无法向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贾元熙只顾着犟脾气,压根没察觉父亲咳血了,紧咬着腮帮子,即使后背火辣辣的剧痛,也强忍着一声不吭。 他在心中笃定,父亲绝不会真的把自己给打死,要不然贾家就得断子绝孙了。 贾宗霖服下汤药后,缓了半晌,气得脸色铁青道: “你这个不孝之子,竟然做出了这种败坏门风之事。 你所欠下的这些银子,那可是用来周转寿安堂营生的救命钱。 我是不会帮你还清欠债的,下次讨债的再来,对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种败家子!” 贾元熙低着头,始终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毅然决然道: “父亲,我是真心喜欢花月楼的头牌花魁柳拂絮。 我打算为她赎身,迎娶她为妻。” 贾宗霖一听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般,顿觉眼前一黑,当场就昏厥过去。 一时间,薛掌柜和管家吓得手忙脚乱的冲上前去,又是掐他的人中,又是给他喂提神丹。 贾元熙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想要上前查看父亲的病情,奈何后背钻心的疼,压根就站不起身来,只能跪在那干着急。 “父亲,父亲,你怎么了?” 很快,整个后院便乱成了一锅粥。 宋晚吟在门外亲眼目睹这一幕,心中一阵唏嘘。 这对父子俩还真是有够奇葩的,居然相处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甜橙看见自家主子转身离开,一路小跑追上前去,不解的问: “东家,我们不进去找贾公子了吗?” 宋晚吟发现眼下局势扭转,摇了摇头说: “贾公子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待这阵子的风波过去后,相信他定会有所成长。 到那时,无需我再求他,而是他主动愿意跟我谈合作了。” 甜橙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忍不住感叹道: “还是东家高明!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宋晚吟转脸看着她,笑道: “这身酒臭味的衣裳,你还打算穿几日啊?” 甜橙咧嘴一笑道: “是啊,我们赶紧回济世堂换身衣裳,顺便看看患者们的病情。” 她们刚回到济世堂,便瞧见门口有几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像是在打什么主意? 第163章 神秘药裹 济世堂门前徘徊着四五个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的,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他们看上去年纪都不算大,大概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全都是弃儿和孤儿,在大街上流浪。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小乞丐身上背着个破破烂烂的布包,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张望。 突然,他面露痛楚的捂着肚子,倒地哀嚎起来: “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啊!疼死我了!” 其余的小乞丐见状,立刻围上前去,抬起他便要往济世堂里面送。 “求求你们,救救二狗子吧,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守护济世堂的暗卫,一见是几个小乞丐,不具备威胁性,并没有过多的干涉。 这时,正巧有一个小伙计经过门前,看到这种情况,立马迎了出来。 “怎么了?你们别着急,快把他抬进去,我去找孟大夫给他瞧一瞧。” 宋晚吟觉得有些不对劲,刚才那个叫二狗子的小乞丐,前一刻还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就算是肚子疼,也不至于突然就疼得死去活来的,于是便留了个心眼,带着甜橙躲在外面静观其变。 不出片刻,这几个小乞丐便抬着那个二狗子出来了。 在拐弯处,二狗子瞬间弹跳起,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宋晚吟尽收眼底,见他们偷偷摸摸的跑进了巷道里,于是便尾随上前。 甜橙原本不理解自家主子的用意,当亲眼目睹那二狗子前后反差巨大,顿时了然于胸。 看来这几个小乞丐有很大的问题。 说不定是看在济世堂面对老弱病残有特殊待遇,遇到穷苦人家还会免费义诊的行善举动,所以故意想去骗吃骗喝。 宋晚吟带着甜橙一路尾随着小乞丐们,在巷道中来回穿梭,却在岔道口处不见小乞丐们的踪影了。 突然,有一道身影从后面用力的冲撞向她们,紧接着墙角处的杂货堆中,陆续冒出那几个小乞丐的身影,朝她们身上扔了些竹篓、柴木和杂草,光着一双小脚丫子,“哧溜”一声跑得飞快。 原来,小乞丐们早就察觉被她们跟踪了,这才故意引她们到穷巷深处。 甜橙无意间一摸腰间,心头蓦然一惊道: “糟了,钱袋子被他们给偷走了!那里面还有几张几千两的银票呢!” 宋晚吟愈发觉得这些小乞丐的来历不明,立刻和甜橙分头围堵他们。 “你从这条路抄近道绕过去,我在后面堵住他们的退路。” 小乞丐们得手后,跑了很久,发现后面没有人追来了,这才背靠着墙壁剧烈的喘息着,掏出钱袋子准备数一数有多少银子。 “哇,看来这是个大户人家,居然有那么多银锭子,还有银票。” “回头我们把这些银子分一分,不就能填饱肚子了?” “这可比平常我们偷来的银子还要多,看来我们发财了。” 就在小乞丐们兴奋的分赃时,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道呵斥声: “好啊,可算让我逮到你们了,快把钱袋子交出来!” 小乞丐们吓得浑身一哆嗦,险些没拿稳钱袋子,转身拔腿就跑,却蓦然间怔住了。 眼下前后都被人堵住了去路,想不到失主还是追上来了。 宋晚吟警惕的上下打量起他们一番,指着二狗子质问道: “你刚才不是生病了?我看你挺能跑的,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二狗子见诡计被识破了,想不到还是百密一疏,猜测他们或许是济世堂的人。 “关你屁事,你们凭什么要跟踪我们? 济世堂既然面对穷苦人家开放了义诊,我们凭什么不能去? 你们现在来追我们,难不成是反悔了,想找我们索要银子? 我告诉你们,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甜橙忍不住给他翻了个大白眼道: “你搞清楚,明明是你先抢了我的钱袋子,你还不快点还给我?” 二狗子脖子一横,将钱袋子藏于怀中,蛮横不讲理道: “这是我凭本事抢来的,凭什么要还给你?” 说完,便带着其余的小乞丐打算硬闯出一条生路。 宋晚吟见他们朝着自己冲撞而来,立刻侧身避闪,顺手捞住二狗子身上的布包。 “刷”的一下子,本就破破烂烂的布包瞬间被撕碎,从里面飞出一包药裹,掉落在地。 二狗子见状,吓得脸色苍白,立刻便要冲上去捡起来。 宋晚吟眼疾手快的率先一步将药裹夺了过来,打开一看,震惊无比。 这里面装着很多黑糊糊的药渣,像是专门被人精心研磨过的,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二狗子有些莫名的心虚,死活不肯道出实情,一心只想抢回药裹。 “你还给我,这是大夫给我开的药材。” 宋晚吟见他目光躲闪,一副作贼心虚的表情,深知他在说谎,逼问道: “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我就把这一包药裹送去官府。 到时候你们不仅要受刑,而且还要坐牢,说不定还会被砍头。” 二狗子非常害怕会被官府抓走,情急之下,上前从药裹中抓了一把黑糊糊的药渣便往嘴里塞。 “你若不信,我吃给你看,这就是大夫给我抓的药材。” 宋晚吟大吃一惊,伸手想要去阻拦他,却为时已晚,眼睁睁看着他咽下药渣。 下一刻,二狗子突然浑身抽搐不止,扑通倒在地上,翻起白眼,口吐白沫,逐渐失去意识。 甜橙以为他是装的,又想耍什么花招,于是上前从他手中抢回钱袋子,冷哼一声: “哼!你还在装?现在你该知道害怕了吧?” 其余的小乞丐一开始也以为二狗子在装,可是后来发现他都开始口鼻流血了,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妙。 “二狗子,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们呀!” “二狗子,你千万不能死啊!” “二狗子,你要是死了,我们可怎么办?” “二狗子,你快点起来,我们还得依靠你讨生活。” 宋晚吟发现二狗子的症状和患者们发病时一模一样,认为此事并不简单,立刻收起药裹,对甜橙说: “甜橙,你快把他背回济世堂,找我大嫂替他医治。” 甜橙正在认真的清点着钱袋子里有没有缺少银子,一听这话,不可置信道: “什么?我背他? 东家,这个小乞丐虽然很可怜,但他毕竟是小偷啊,我们凭什么要救他?” 宋晚吟刻不容缓道: “或许,他们跟这次济世堂中的假药事件,有着紧密相关的重要线索。” 第164章 初见端倪 宋晚吟和甜橙打算把二狗子带走,其余的小乞丐不愿意了,有的上前抱住她们的大腿,有的张开双臂拦住去路,死活不肯让她们离开。 “放开他,你们不能带走他!” “银子都已经还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今日你们要是不放了二狗子,就休想离开!” 宋晚吟眉宇紧蹙,严肃的说: “你们要想救他,就跟我们走。” 甜橙不情不愿的背着二狗子,却不由得大吃一惊,像他这般大年纪的少年,居然这么轻。 心中不免产生一丝怜悯之情。 眼下这个世道,可怜人太多。 若是每个人都同情心泛滥,反而会让一些不劳而获之人钻了空子,所以基本上都是救急不救穷。 小乞丐们一听这话,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二狗子,只好妥协的跟着她们离开。 殊不知,幕后有一双眼睛正紧盯着这一切,伪装得非常严实,转身消失。 回到济世堂,宋晚吟焦急的唤来吴掌柜和小伙计们,让他们帮忙接过昏迷不醒的二狗子。 吴掌柜和小伙计们一开始没有认出女扮男装的东家,后来听声音才恍然大悟,匆忙迎上前来。 其中有个小伙计,一眼便认出二狗子,疑惑的说: “咦?这个小乞丐刚才不是来过了? 孟大夫还帮他把脉过了,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才导致他的身体状况很差。 不过,他这症状看起来怎么和里屋的患者们一模一样?” 宋晚吟瞳孔蓦然一颤,看来心中的猜测是正确的,直奔里屋,找到正在施针救人的花暮雪。 “大嫂,你过来一下,我有件东西给你。” 花暮雪这几日基本都是太尉府和济世堂之间两头跑,简直忙得分身乏术,但在大是大非面前,知道轻重缓急,谨遵师训。 “妹妹,怎么了?是不是药引寻来了?” 姑嫂俩来到了隔壁的一间空屋子,宋晚吟将从二狗子手中抢来的药裹递给她: “大嫂,你看看,这些药渣是不是墨骨砂?” 花暮雪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接过药裹,抓起一把黑糊糊的药渣,仔细的闻了闻,脸色骇然道: “没错,这确实是墨骨砂,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墨骨砂的?” 宋晚吟便将偶遇二狗子之事,如实告知她,并且道出心中的猜忌: “大嫂,我怀疑有人利用这些小乞丐掩人耳目,在济世堂投毒,还想赔上小乞丐的性命,趁机打垮济世堂的招牌。” 花暮雪柳眉紧蹙,觉得这件事关乎甚大,恍然大悟道: “妹妹,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平日里进进出出哪些人,我们都是一清二楚的。 倘若真有那心怀不轨之人想要趁机投毒,绝对会被人发现。 但是由小乞丐将墨骨砂投入济世堂,确实可以起到掩人耳目的作用。 不过,这些小乞丐又没有上过学堂,根本就不认识这些毒药,除非……” 说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到细思恐极,忐忑不安的朝堂内望去。 宋晚吟也静静的看着,堂内正在忙碌的吴掌柜和小伙计们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了谱。 “看来,我终究是百密一疏啊。” 夜幕降临,天边仿佛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只有几颗星星点点的微光,惨淡的月色打破了夜的宁静。 在花暮雪的救治下,二狗子的病情终于稳住了,陷入沉沉的昏睡中,其余的小乞丐也累得东倒西歪的靠着墙壁睡着了。 宋晚吟听见门外传来了马蹄的哒哒声,以为是萧景珩回来了,下意识的紧盯着门口。 一想到师哥和赵怡然在一起的样子,心中莫名其妙有些添堵,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当一道颀长的身影踏入门槛,宋晚吟的一颗心都揪起来了,却发现来者居然是宋晚风。 “大、大哥?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宋晚风从她的眼中看出一丝失落,疑惑的问道: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希望我来吗?” 宋晚吟见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 “大哥,不是的,我、我只是觉得你百忙之中前来济世堂,还挺诧异的。” 宋晚风向来了解她,一语道破: “妹妹,看你这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是不是在等什么人啊?” 宋晚吟的小脸刷得一下子涨红起来,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道: “我才没有在等师哥,他最近百忙之中还得兼顾着怡然郡主。” 此言一出,她这才意识到说秃噜嘴了,又羞又恼的捂住了嘴巴,懊恼自己过于沉不住气。 宋晚风一听这话,顿时了然于胸,却并没有戳破她的那点小心思,东张西望道: “景珩这段时日确实帮了你不少大忙,回头你可得好好的犒劳他一下。 对了,你大嫂在哪里?最近她忙得都看不到人影,可把我惦念坏了。” 宋晚吟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小声问道: “大哥,我这几日都待在济世堂忙得晕头转向的,最近府上还好吗? 沈姨母那边有没有新的动作? 还有那个许芊芊,她还在对你死缠烂打吗?” 宋晚风一提及这件事,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奈的叹息道: “唉,别提了,我现在都躲着许芊芊。 她是见最近你大嫂甚少在府中,就想趁此机会爬上我的床。 要不是因为你有妙计,让我先礼后兵,以我这脾气,估计早就把她送出城外去了。” 宋晚吟想不到宋家现在真是内忧外患,看来要尽快揪出幕后主谋,回去先解决许芊芊这个麻烦精。 “大哥,这事都怨我,是我请大嫂过来帮忙的,害得你们夫妻俩聚少离多,还害得两个小侄子几日都未好好的和母亲团聚下了。 大嫂在里屋,我这就去把她叫出来。” 宋晚风见她最近都累得面容憔悴了,心疼的说: “妹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你先休息会,我来接你大嫂回府,这么晚了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坐马车回去。” 待宋晚风前脚刚进里屋,萧景珩后脚便进来了。 宋晚吟和他对视的刹那,心跳加速,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目光,微微颔首道: “师哥,你回来了,我这就让甜橙给你准备晚膳。” 萧景珩满心欢喜的想将取来的人血药引交给她,却见她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奇怪?我的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 为什么小师妹见到我,要仓皇出逃呢? 第165章 闹小别扭 在一间里屋内,支着一张圆桌,放着四张凳子,上面煮着热气腾腾的古董羹。 这么晚了,济世堂也没什么吃食,只能来个古董羹大乱炖,有什么就吃什么。 很快,整间屋子便香味四溢,涮肉味道沁人心脾,勾出了肚中的馋虫,完全不逊色于那些山珍海味。 宋晚吟本打算给萧景珩准备晚膳的,但一想到兄嫂尚未离开,便叫来一起小聚。 有兄嫂在场,她倒不需要直面萧景珩了,从而掩饰内心的忐忑不安。 甜橙和几名婢女在一旁伺候着,又是帮忙涮肉和蔬菜,又是斟酒,细致入微的侍奉着主子们。 宋晚风端起酒盏,看向萧景珩,敬酒道: “景珩,这几日有劳你照顾我妹妹了。” 萧景珩立刻端起酒盏,回敬道: “晚风兄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花暮雪也端起酒盏,感激道: “太傅大人,我敬你一杯,这几日若没有你的保护,恐怕早就有很多人前来济世堂闹事了。 我妹妹又是个柔弱女子,自然应付不了这种局面。” 萧景珩谦和有礼的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眼底满是欣赏道: “太尉夫人此言差矣,小师妹身上有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明果敢,像她这种足智多谋的女子,可谓是世间罕见。” 宋晚吟全程都不动筷子,低垂着头,双手紧抠着,满脑子全都是师哥和赵怡然在一起的画面,挥之不去。 她实在是想不通,师哥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赵怡然? 花暮雪看出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从锅中夹了一块涮羊肉放入她的碗中,关切道: “妹妹,你怎么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萧景珩闻言,立刻紧张起来,投去关心的目光: “小师妹,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宋晚吟见他们三人齐刷刷的盯着自己,小脸瞬间绯红起来,小声说: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累了。” 萧景珩一听这话,立马夹了很多肉片放入她的碗中,劝说道: “累就多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待会早点睡,这样才能精力充沛。” 宋晚吟的心里堵得慌,缓缓起身道: “我有点乏累,想回屋休息会,你们慢慢吃。” 萧景珩忍不住起身,追上前去说: “小师妹,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你大嫂替你把脉一下?” 宋晚吟轻轻的摇了摇头说: “不必了,我回屋躺会就好了。” 宋晚风和花暮雪对视一眼,总觉得现在这种气氛有些微妙,彼此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萧景珩对于宋晚吟的一言一行过于在意了,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牵动着他的情绪。 难道,萧景珩是喜欢宋晚吟吗? 待宋晚吟离开后,花暮雪察觉到萧景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劝说道: “太傅大人,要不然你去看看她吧,或许这段时日事情比较多,她可能心情不太好,需要有人开导一下。” 萧景珩正有此意,抱有歉意道: “失陪了。” 很快,萧景珩便来到一间屋子门前,轻轻的敲了敲门。 “小师妹,你还好吗?” 宋晚吟坐在桌前,毫无睡意,脑子里越想越乱,全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当听见萧景珩的声音,连忙起身来到门前,伸出去的手却突然间顿住。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就是有些别扭,自己跟自己较劲,隔着门说道: “师哥,我睡下了,你也早点就寝吧。” 萧景珩本来从袖中取出白玉瓶,准备将药引交给她的,一听这话,默默的将白玉瓶搁置在门前,叮嘱道: “那好,你好好休息,明日见。” 说完,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宋晚吟听见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慌忙将门打开,却发现萧景珩已经不见身影。 这么快就走了? 也对,我和他只不过是师兄妹的关系,他其实也不必向我解释那么多的。 宋晚吟正欲悻悻的关门,却发现门前的地上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瓶,诧异的捡了起来。 奇怪,这个是什么? 她好奇的打开闻了一下,瞬间蹙起眉宇,原来是至阴体质的人血。 这一刻,她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起来。 原来师哥白日之所以去见赵怡然,是因为赵怡然就是至阴体质之人,寻找契机取得她的几滴血作为药引。 看来,自己确实是误会他了。 天色渐渐从黑暗中挣脱,灰蒙蒙的曙光在东方若隐若现,即将晕染整片天空,极尽的绽放出万丈光芒。 宋晚吟特地起了个大早,想要找萧景珩道声谢,却得知他一大早便出门去了。 这时,甜橙匆匆来报: “姑娘,那几个小乞丐前脚刚出门,好像要回去了。” 宋晚吟心中一惊,连忙问: “二狗子还在吗?” 甜橙点了点头道: “二狗子还在这里,他们不可能带走他的,奴婢猜想他们应该想回住的地方。” 宋晚吟想起了那包药裹,当机立断道: “甜橙,快换上男装,我们跟踪他们去住处寻找一下线索。” 不出半炷香的功夫,宋晚吟便带着甜橙再一次女扮男装,偷偷摸摸的跟随在小乞丐们的后面,串街走巷,来到了他们的安身之处。 这里是一座破旧的寺庙,香火早就断了,四壁残破不堪,墙皮剥落,屋顶塌陷,结满了蜘蛛网和满地的灰尘,到处都是断壁残垣,看起来已经废弃了有些年头。 在一处小角落中,铺了厚厚的一层干草,上面还放着几个破碗,这里便是小乞丐们抱团取暖之处。 宋晚吟和甜橙躲在暗处,默默的注视着小乞丐们的一举一动,不敢轻举妄动。 从心底还是有些同情可怜他们的遭遇,毕竟从小就成为弃儿、孤儿,没有享受到一丝亲情,是一大人间疾苦。 小乞丐们拿上破碗,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往外面走去。 “二狗子病倒了,我们也群龙无首了,还是得出去要饭,要不然我们吃什么?” “走走走,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是达官贵人经常出入的,或许能讨到银子。” “依我看,讨不到银子,我们就只能再去偷了,那也总比活生生被饿死强。” “奇怪,也不知道那个好心人何时回来?他不是答应过我们,只要我们帮他办成事,他就会给我们银子作为报酬吗?” “谁说不是呢,上次二狗子还带着我们去济世堂给那人送药材,结果那人却不在,还害得药裹被别人抢走了。” 第166章 找出毒源 宋晚吟听得一清二楚,认为这其中定有蹊跷,于是待小乞丐们离开后,这才带着甜橙走进破庙。 “甜橙,我们分头寻找,估计这里藏有剩余的墨骨砂。” 甜橙闻言,顿时恍然大悟,闷头开始扒拉着这些干草,就连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 “姑娘,你说得对,或许这就是他们藏匿毒药的巢穴。 估计幕后主谋万万都没想到,竟会被我们识破他们的阴谋诡计。” 半个时辰后,她们几乎快把破庙翻个底朝天了,就连每一块地砖都翻开检查了,终于在破庙的神像后,发现了一只破旧的箱子,扒开了上面的干草,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满了墨骨砂。 宋晚吟的心中一紧,突然间意识到,或许这里隐藏着某种危险。 “甜橙,你快帮我搭把手,我们把这只箱子抬回去。” 甜橙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想不到毒药的来源竟深藏在这里,难怪济世堂莫名其妙的背负着贩卖假药的骂名。 “姑娘,这到底是谁想谋害我们? 居然想到利用这些小乞丐来投毒,亏他们想得出来这种阴招,就不怕半夜鬼敲门吗?” 话音刚落,一阵阴森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回荡在破庙的上空。 甜橙吓得浑身一哆嗦,猛的松开手,箱子一边扑通砸落在地,哆哆嗦嗦道: “不、不会吧?光、光天化日之下,这座破庙竟然还闹鬼?” 宋晚吟心中一惊,猛的转身,赫然发现七八道黑影从暗处缓缓走出。 这些人个个身着黑衣,脸上戴着黑面巾,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刀。 “呵呵,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能够找来这里?” 宋晚吟警惕的转动着食指上的指环,随时准备释放毒药,趁机逃之夭夭。 “你们是何人?有本事就以真面目示人,而不是背后使阴招。 就算赢了,那也胜之不武。” 其中一个黑衣人眼底透着阴狠的目光,冷笑一声: “哼,你们不需要知道我们是谁,只要你们肯乖乖的交出那只箱子,我们或许可以留你们一具全尸。” 宋晚吟心中明白,这些黑衣人的真实目的就在这只箱子里的毒药上,看来他们就是幕后帮凶。 她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破庙中有很多废弃的木棍,于是朝甜橙使了个眼色。 甜橙立刻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迅速躲至一旁。 宋晚吟则假装害怕的朝着黑衣人们走去,手中紧紧的捏着指环,故作求饶道: “求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我们。 我可以把身上的财物全都给你们,还有这只箱子,恳求你们能够饶了我们一命。” 黑衣人们见他一个堂堂的大男人,居然胆小如鼠,不禁放松了警惕,冷嘲热讽起来。 “瞧你这个怂样,就你这条狗命,其实也不值几个钱。” “饶了你们也不是不行,除非你们跪下磕头,再学几声狗叫,从我们的胯下钻过去,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你身上有多少银子?现在就掏出来,要是太少了,你们俩立马没命。”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个男人,该不会是小娘炮吧?” 宋晚吟面对他们的极尽羞辱,丝毫没有往心里去,全当是面对一群疯狗在犬吠。 突然,她趁着黑衣人们猝不及防之下,猛的一挥手,释放出毒药。 最靠近宋晚吟的黑衣人立刻中了毒,很快就七窍流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其余的黑衣人们见状,气急败坏的挥起手中的长刀,纷纷向宋晚吟挥砍上去。 宋晚吟毫不畏惧,利用破庙中散架的桌椅板凳作为武器,与黑衣人们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当其中一个黑衣人挥刀即将砍在宋晚吟的肩头时,只听“呯”的一声闷响,那个黑衣人双眼一翻便昏死过去了。 甜橙小脸憋得涨红,双手高举着一根木棍,虎视眈眈的转脸盯着那些黑衣人们,勇敢的说: “来呀,有本事你们就一起上,我现在强得可怕!” 其余的黑衣人们见状,立马叫嚣着冲上前来,刀刃折射出清浅的寒光,灼痛了甜橙的双眼。 下一刻,甜橙便在破庙中跑来跑去,躲避着黑衣人们的追杀,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啊啊!来人呀,救命啊,杀人啦!” 千钧一发之际,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挑手中的利剑稳稳的抵挡住甜橙面前乱砍的长刀,耳边传来一阵刺啦的刀剑碰撞声。 紧接着,甜橙的后衣领被一只大手拎了起来,从黑衣人们的包围下飞了出去。 甜橙依旧害怕的哇哇大叫,感觉身体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的摔在了一堆厚厚的干草上。 “哎呦,摔死我了,我的腰都快断了。” 宋晚吟循声望去,只见那群黑衣人的包围中闪现着一道白影,正在跟黑衣人们殊死搏斗起来。 是白绍波! 她立刻趁此机会,拉起甜橙,主仆俩合力抬着箱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其中有两个黑衣人见他们要跑,立刻脱身朝他们挥刀砍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 与此同时,又有两道身影从天而降,挥舞着手中的利剑,抵挡住长刀的攻击,不由分说的和两个黑衣人厮杀起来。 宋晚吟蓦然一震,仔细的分辨那两道身影,见他们的武功招式雷厉风行,动作行云流水,姿态潇洒利落,诧异的说: “他、他们不是师哥身边的暗卫吗?” 难道,师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才会派暗卫在暗中护自己周全? 宋晚吟和甜橙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迅速抬着箱子,离开了破庙。 一路上,甜橙腰疼得龇牙咧嘴,却丝毫不敢耽搁,憋得小脸涨红,咬牙坚持下去。 这人要是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不过幸好,小命保住了。 在回去的路上,宋晚吟的心中一直在盘算着对策,想要尽快揪出幕后主谋,为那些可怜的患者讨回公道。 回到济世堂后,宋晚吟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暂时先将箱子放在自己休息的那间屋子里。 她现在充分怀疑,在济世堂中存有幕后主谋的内线,只要揪出这只害虫,就能顺藤摸瓜找出主谋。 第167章 供出内线 宋晚吟打算从小乞丐那里入手调查,想必他们一定和内线有所联系,想要引蛇出洞。 毕竟二狗子还在她的手上,小乞丐们都很讲义气,绝不会对他弃之不顾的。 果不其然,在临近夕阳西下的时候,小乞丐们结伴前来济世堂看望二狗子的情况。 甜橙按照自家主子的吩咐,早就在屋中备好了一桌子的饭菜,一看到小乞丐们,便邀请他们进屋。 “你们来的正好,我家东家找你们,想跟你们说一下关于二狗子的病情。” 小乞丐们闻言,一个个神色紧张的跟着甜橙进了屋,却被一桌子的饭菜给惊呆了。 他们眼巴巴的盯着桌子上的烧鸡、烤鸭、烤乳猪、糖醋鱼、红烧肉、炖猪蹄等等,没出息的流下了口水。 其中几个年纪较小的乞丐见状,忍不住上前,想要大吃一顿,却被年长些的乞丐一把拉住了,一脸戒备的看着主仆俩。 宋晚吟正端坐于上座,见他们一个个充满戒备的样子,起身邀请道: “快入座,趁热吃,待会凉了就比较腥了。” 年长些的乞丐,面对飘香四溢的肉类,忍不住吞咽口水,却仍然一脸警惕的问: “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们这么好? 到底有什么目的?我们身上可没有银子付给你们饭钱。” 甜橙见他们不识好歹,没好气的说: “你们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心招待你们吃顿大餐,你们居然还不领情。 既然你们不愿意吃,那就算了,这些美味佳肴全都由我来享用了。” 小乞丐们见他上前扯了一只肥硕流油的鸡腿,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响起,着急的看向年长些的乞丐,可怜兮兮的说: “我饿……我想吃……” 宋晚吟见状,循序诱导道: “如果我真的有心想要害你们,那就不会救治二狗子了。 实不相瞒,我其实就是这家济世堂的东家。 我不仅从二狗子背的布包中搜出的药裹,还从破庙中查找出的箱子,里面装的就是墨骨砂,属于当朝违禁的十大剧毒之一。 你们已经涉案了,一旦幕后主谋迟迟抓不到,到时候你们就是背锅的替死鬼。 既然你们已经是人世间的弃儿,身世本就可怜,命如草芥般低贱。 所以你们就甘心为他人做嫁衣,帮坏人们投毒,害死那么多无辜的生命。 这其中也包括你们的同伴二狗子,他就是中了墨骨砂的剧毒,才导致现在还昏迷不醒。 如果你们想救他,还想救更多无辜的人,那就告诉我实情。” 小乞丐们一听这话,一个个大惊失色,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变成投毒害人的凶手。 “不,这不可能,我们才没有投毒,我们只是帮忙跑腿,赚点吃饭钱而已。” “你休要血口喷人,我们才没有做出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你刚才说的那些,根本就不是我们干的。” “我们只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乞丐,本来活得就像蝼蚁一般轻贱,谁都可以欺负我们,就连你们也一样。”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投毒,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啊?” 宋晚吟见他们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于是便朝甜橙点了点头。 甜橙立刻把角落中的一层红布给揭开,露出了那只从破庙中抬回来的破旧箱子。 “这些是你们藏的,没错吧?” 小乞丐们一眼便认出了那只箱子,瞳孔蓦然放大,又气又急的想要夺回箱子。 “这、这只箱子怎么会出现在你们这里?” “好啊,你们居然敢跟踪我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这里面装的可是我们保命的东西,你们这种行为,跟强盗有何区别?” “快点还给我们,要不然,我们就砸了你的济世堂。” 宋晚吟见他们明明害怕得要死,却还在虚张声势,嘴角微勾道: “这么说,你们是承认这只箱子就是你们的?” 小乞丐们异口同声道: “没错,快点还给我们。” 宋晚吟轻笑一声: “既然你们不肯承认这里面装的是墨骨砂,那我现在就把这只箱子送去官府报案,估计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轻则这辈子把牢底坐穿,重则秋后问斩,你们自己掂量下孰轻孰重吧。” 小乞丐们闻言,心中愈发没有底气,却仍然死鸭子嘴硬不肯主动交代实情。 甜橙见他们还挺有骨气的,一个个全都守口如瓶,于是假装要抬起这只箱子离开: “好吧,既然你们愿意装哑巴,那我就把这只箱子送去官府,请求官老爷来定夺。” 小乞丐们见他动真格了,心里害怕极了,再三权衡之下,齐刷刷的扑通跪倒在地,乞求起来。 “求求你们不要报官,我们什么都愿意招供。” “这只箱子是一个掌柜的给我们的,他说先暂时存放在我们这里。” “是的,那个掌柜的还叮嘱我们,说这只箱子里装的都是救命的药材,只要每隔七日就来一趟济世堂,交给一个小伙计,那个小伙计就会给我们一吊钱。” “现在行情越来越差,我们在大街上几乎都讨不到什么银钱,走投无路之下就只能去偷去抢。” “既然有人愿意给我们银钱,只不过让我们跑个腿而已,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我们当然会做。” 宋晚吟这才明白,那幕后主谋就是利用小乞丐什么都不懂,所以才让他们帮忙投毒的。 毕竟,谁也不会往小乞丐的身上想,这招真是有够阴险的。 “那个掌柜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们每次接头的小伙计又是谁? 只要你们肯指认出来,我不仅不会报官抓你们,还会收留你们。 顺便给你们谋个差事,再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无家可归了。” 小乞丐们一听这话,瞬间心动了,仔细回想起来,他们确实好心的收留下二狗子,还帮他治病。 更何况,每次接头的那个小伙计,说好要付给他们一吊钱的,可是每次都是各种推脱搪塞,说是最后一起结算。 现在想想,这分明就是在白白消耗他们的劳动力,最后还要找他们来背锅当替死鬼。 年长些的乞丐,一五一十的交代道: “我们不知道那个掌柜的叫什么,我们只能认出他的长相。 至于你们药铺中的小伙计,我们也不知道叫什么,但我们可以现在帮你指认出来。” 第168章 顺藤摸瓜 宋晚吟领着小乞丐们来到门帘后面,揭起一角,指着那来来往往的小伙计们,低声问道: “你们看,这些小伙计中到底是谁跟你们暗中接头的?” 小乞丐们仔细的辨认起来,看了半天后,却频频摇头,口中不停的念叨着: “不是,都不是,不是的。” 年长些的乞丐,如实说: “他这两日都没有出现,我们上次来济世堂,就是让二狗子装病顺理成章的进来。 结果我们分头行动,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经常跟我们接头的那个小伙计。 其实这招也是那个掌柜的交代我们这么做的,只要我们能混入济世堂,就找机会把那包药材,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转交给那个小伙计,基本上都没有露出过马脚。” 宋晚吟顿时了然于胸,转脸对甜橙说: “你先带他们进去吃饱喝足,然后收拾一间屋子出来暂时安顿他们。 看他们穿的都这样单薄,回头找裁缝来,再给他们一人做几身衣裳穿。” 几个小乞丐一听这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惊喜和期待。 从小到大,别说吃饱穿暖了,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之事了。 甜橙见他们一个个都傻了,忍不住笑道: “都还愣着作甚?还不快谢过东家,遇到我们,算你们走大运了。” 几个小乞丐第一次感受到人间有温暖,不禁热泪盈眶起来,对着他们深深的一鞠躬,千恩万谢起来。 待小乞丐们进屋后,宋晚吟找到吴掌柜,仔细的盘问道: “吴掌柜,我们济世堂不是雇了六个小伙计吗?怎么最近只有三个在这里,其余三人呢?” 吴掌柜恭恭敬敬的回禀道: “回禀东家,最近因为要照顾患者们比较辛劳,所以奴才就想到日夜轮班倒,三人上白班,另外三人上夜班。”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 “不过,这其中有一人前两日告了假,说是家中老母亲病重需要人照顾,大概需要四五天后才能回来。” 宋晚吟眼神一亮,立马追问道: “告假的那个小伙计是谁?” 吴掌柜立刻回禀道: “是潘正泉。” 宋晚吟默默的把他记下来,心生一计,打算揪出这个内线来。 夜色渐浓,万家灯火逐一亮起,好似散落人间的点点繁星,同天边的月光遥相辉映。 宋晚吟找来两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小乞丐,低声交代道: “你们一般除了在济世堂和小伙计接头以外,私底下有没有来往?” 其中一个小乞丐早就对他卸下了防备之心,把他视为恩人,实话实说道: “偶尔会有,因为那个小伙计还欠了我们好???几吊钱,生怕我们会去闹事,更怕我们会饿死,到时候找不回他的药材。 他会让我们每隔三日,入夜后就去西南边的那条小巷中碰头,给我们施舍一点??粟米,让我们拿回去煮粥吃。” 宋晚吟心中有了谱,掐指一算道: “那个小伙计已经有两日没有来了,那今日便是第三日,你们可以去那条巷道碰碰运气。 若是他要问起你们关于那箱子的药材来,你们就说……” 两个小乞丐附耳上前,仔细的听他的吩咐,时不时点头应允下来。 很快,他们便乘着夜色消失在天尽头。 宋晚吟则带着甜橙,换上了夜行衣,戴上了黑面巾,一路尾随跟踪上前,想要利用小乞丐作为诱饵,引出内线。 夜幕笼罩着整个上京街道,狭窄的巷道在黑暗中蜿蜒伸展至看不见的深处。 月光微弱的倾洒大地,勉强能够视物,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蔓藤,增添了几分诡异。 偶尔有一阵寒风掠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宋晚吟和甜橙躲在暗处,静静的观望着前方的巷道中,就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两个小乞丐正站在巷道中,忐忑不安的等着那个接头的小伙计,不确定他会不会前来。 过了大概半炷香的功夫,只听黑暗的巷道深处传来嗒嗒的脚步声,每走一步,都在寂静的巷道中清晰的回响。 紧接着,从寒风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你们来了,还挺准时的。” 两个小乞丐紧张得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大跳。 “我、我、我们已经饿了好几天的肚子了,你欠我们的几吊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我们的几个小伙伴都饿得病倒了,再讨不到银子,我们就只有被活活饿死的份。” 宋晚吟在暗处努力的睁大水灵灵的眼眸,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来者的面貌。 果然是潘正泉,所有的小伙计中就他长得贼眉鼠眼的,所以给自己的印象就比较深刻。 潘正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疑惑的问道: “二狗子,人呢?” 其中一个小乞丐战战兢兢的说: “他、他、他病倒了,所以只能我们俩前来了。” 潘正泉半信半疑的打量着他们,将手中一小半袋的粟米扔给他们,不屑的嘲讽道: “看你们这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没出息样子,我答应你们的事情,自是短不了你们的。 只不过我最近有点不太方便,所以就没有出现。 你们明日把那只箱子抬到这里交给我,我就把欠你们的几吊钱还清。” 另外一个小乞丐按照宋晚吟交代的话,一五一十的重述一遍道: “那只箱子不见了,我们回去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那只箱子的下落。” 潘正泉瞳孔蓦然瞪大,猛的上前一把揪住小乞丐的破烂领口,像是拎小鸡似的把他轻松提起。 “什么?你说什么?箱子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呢?” 小乞丐被卡住了脖子,憋得满脸涨红,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拼命的挣扎起来。 “放、放开我,咳咳咳……” 旁边那个小乞丐见同伴快要窒息了,立马上前用力的拍打潘正泉,着急的大叫道: “你放手,快点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喊救命了!” 潘正泉眼底闪过一抹杀气,正欲动手解决这两个小乞丐,但一想到留着他们还要找寻那只箱子的下落,强忍着怒意放开了小乞丐。 “我警告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滚回去找那只箱子,要不然我就弄死你们。” 说完,转身匆匆的消失在夜幕深处,赶回去通风报信。 两个小乞丐吓得崩溃大哭起来,紧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宋晚吟和甜橙立刻走出来,刚才险些就要出面阻止潘正泉下手了,轻声安抚着他们的情绪。 “好了,别哭了,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快走快走,当心他又返回来找你们麻烦。” 两个小乞丐起先还特别紧张,一听出是他们的声音,立马停止了哭泣,相互搀扶着,逃离了这里。 甜橙紧张得看着原地不动的自家主子,拉了拉她的胳膊道: “东家,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宋晚吟紧盯着潘正泉离开的方向,毅然决然道: “内线已经露出了马脚,我们只要跟着他,肯定能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的幕后主谋。” 第169章 另有其人 夜晚的上京城格外宁静,街道上的商铺门前挂着一盏盏大红灯笼,倒映着盈盈红光,仿佛为大地披上了一层鲜艳的地毯。 宋晚吟和甜橙一路追踪潘正泉,顺着一条偏僻的小路,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 潘正泉鬼鬼祟祟在门口四下张望一番后,快速推门而入,将房门关上了。 宋晚吟留下甜橙在院中望风,自己则来到墙角处的一扇窗棂前,把食指放入口中沾了下,轻轻的在窗户纸上戳破一个小洞,朝里望去。 只见屋中挤满了二十多人,焦头烂额的正在密谋些什么计划。 从他们的言语交谈中,得知这里是整个上京城药铺东家们经常聚集的地方。 东家们的面前各自摆着一盏茶,还放着几盘花生瓜子,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那个女人不是挺有能耐的吗?这回我们合力把她逼入了绝境之中,看她还如何翻得了身?” “谁让她越来越过分,把我们的生意全都抢走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 “想不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居然野心勃勃,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起来,这次贩卖假药事件,足以让济世堂永世翻不了身。” “是啊,放眼整个上京城,各行各业的生意都不景气了,那个女人几乎全都垄断了,想要一家独大。” 宋晚吟听出他们口中的“女人”指的就是自己。 原来济世堂这次贩卖假药的事件,居然是这些药铺东家联手设计自己的。 不过,从他们的交谈中,这招计谋不像是他们主谋的,这背后看来有人在给他们支招。 突然,只听背后传来轻微的鸟叫声,那是甜橙在给自己发出信号,看来是有人来了。 宋晚吟来不及多想,快速带着甜橙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 在半途中,她无意间回头望去,透过茂密的枝丫,隐约看见有两道身影从马车上下来,步入了那座小院中。 奇怪,那两道身影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眼熟? 小院的房屋中,蜡烛燃半,众人一见有两位贵客到来,纷纷起身相迎,邀请他们入座。 “顾二爷、顾三爷,还是你们老谋深算,猜准了每一步棋,这才打得那个女人措手不及。” “是啊,看来这次我们是胜券在握了,争取把那个女人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这件事多亏了顾二爷和顾三爷从中出谋划策,才让我们重新看见了希望,起死回生。” 顾泽谦手中把玩着串珠,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冷笑道: “我早就把宋晚吟的脾气秉性摸得是一清二楚了,对付她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才仅仅只是个开始,后续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争取联合其他商铺的东家,逐一击垮她名下所有的商铺。 到时候我们一荣俱荣,就可以长期合作共赢了。” 顾泽诚十指交叉,转动着大拇指,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沉缓道: “其实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想对付一介女流之辈。 实在是因为宋晚吟太可恨了,要不是因为她,顾家也不会走向衰败。 甚至还牵连到我们二房、三房的营生,成心想让我们活不下去。 想不到她如今仗着娘家势力,在民间作威作福,处处打压抢夺各位的生意。 我作为她以前的长辈,委实看不下去,才出面想要帮衬着大家一把。”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感激涕零的对着顾二爷和顾三爷阿谀奉承起来。 “顾二爷、顾三爷,你们这份大义灭亲之举,委实令在下钦佩不已。” “只要这次在下的药铺能够起死回生,定当长期和顾家合作。” “有了顾二爷和顾三爷的鼎力相助,相信定能将那个女人永远从生意场上除名。” “本来女子就应该待在后宅之中,哪有在外面抛头露面,和男人抢生意的道理。” 这时,潘正泉见他们交谈的差不多了,毕恭毕敬的上前,向顾泽诚禀报道: “顾二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那只装有墨骨砂的箱子不翼而飞了,小的担心事有变故。” 与此同时,寿安堂的薛掌柜也匆匆赶来了,正巧撞上了炮口上。 “小、小的来迟了,只因贾东家久卧病榻,这才命小的前来跟各位东家会面。” 顾泽诚眼神瞬间变了,下意识的看向薛掌柜,质问道: “薛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平日里利用小乞丐们接头,难道不知道这只箱子的下落吗?” 薛掌柜闻言大惊失色,立马战战兢兢的捏了把冷汗道: “顾二爷,小的当初把这只箱子交给小乞丐的时候,还千叮万嘱过,箱子里装的都是救命的药材,每隔七日就要去济世堂一趟,把药裹交给潘正泉,这期间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差池。” 说到这里,突然转脸看向潘正泉,厉声问道: “潘正泉,你是不是没有履行承诺付给小乞丐们一吊钱?” 潘正泉被他一针见血,支支吾吾半天道: “小、小的本想最后再跟小乞丐们结算清楚的。 可、可谁知那只箱子却不见了。” 薛掌柜见他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指着他的鼻子斥责道: “你呀,你就为了贪图一点蝇头小利,这不是让小乞丐们钻了空子,反过头来要挟我们吗?” 潘正泉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 “薛掌柜,依你之言,其实那只箱子是被小乞丐们藏起来了?” 顾泽诚的脸色愈发阴沉,倘若这只箱子真是被小乞丐藏匿起来,只是想趁机讹一笔银子倒不是难事。 怕就怕,会落入对家的手中,万一上交官府,迟早也会顺藤摸瓜的查到顾家头上来。 “看来,为今之计,唯有破釜沉舟,才能以绝后患。” 话音刚落,在座的众人纷纷凑到一起,小声嘀咕商讨对策起来。 桌上的那盏烛灯忽明忽暗,倒映着黑压压的影子,仿佛在孕育着黎明前的狂风骤雨。 宋晚吟带着甜橙连夜赶回了济世堂,却在半途上撞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她随着惯性,身形不稳的朝后仰倒,顿觉纤细的腰姿覆上一只强而有力的臂膀,稳稳的接住了她。 只听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嗓音: “小师妹,你们总算是回来了,可把我担心坏了。” 宋晚吟抬眸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瞳中,好似嵌入了星辰璀璨,鼻尖对鼻尖,呼吸交错,一时间心跳加速。 “师、师哥?这么巧啊?” 萧景珩把她扶稳,看了眼身边的京墨和怀夕,他们立刻分头行动,打探下有没有人在后面跟踪。 “小师妹,看来你这趟收获不小,我们回去再议。” 原来,萧景珩刚和温玉生叙旧完,向他询问黑衣人的底细和来历,并且把墨骨砂之事如实告知,希望他能重视起这件人命关天的大事。 当他刚忙完回到济世堂,正巧撞见从外面归来的两个小乞丐,从他们口中得知宋晚吟和甜橙追踪潘正泉去了。 他连门都没来及进,转身便带着京墨和怀夕,匆匆赶来寻找宋晚吟,生怕她会出现意外。 济世堂内,宋晚吟将在小院中的所见所闻,如实阐述给萧景珩。 萧景珩搭在椅把手上的指尖微微攥紧,心中对于这些不良商家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薄唇微启道: “小师妹,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宋晚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道: “我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即日起济世堂彻底开放义诊,扭转口碑和名声。 只要他们跳的越凶,就越容易出现破绽,我就好直击他们的软肋,立于不败之地。” 说到这里,她立于窗前,凝望着天边的那轮圆月,逐渐被阴云所吞噬,只剩下微亮的光圈。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第170章 药库纵火 夜幕笼罩着整个上京城,惨淡的月光倾洒在青石板路面上,映出一片阴森的氛围。 在这个幽静的夜晚,万物都已经陷入沉睡中。 一道黑影蹑手蹑脚的潜入到济世堂的御药库门前,轻而易举就撬开了铜锁,推门而入。 潘正泉本是济世堂中的一个小伙计,从小便父母双亡,是个苦命人,幸得被济世堂收留谋了份差事,但微薄的收入根本无法让他能够娶上媳妇儿。 随着野心越来越大,潘正泉想到了一个极端的办法,加入寿安堂鞍前马后的效力,成为寿安堂的内线,将济世堂中的一举一动如实汇报给寿安堂,从而狠狠的捞一笔不义之财。 这次,他想要得到更多的利益,于是便毛遂自荐,打算纵火烧了济世堂的御药库。 这样就能彻底断了济世堂的退路,毁了济世堂的口碑和招牌,他就可以得到一笔丰厚的酬劳,并且还有机会当上掌柜的。 这对于他而言,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会轻易的放过。 潘正泉早就对这里轻车熟路,趁着夜色,闻着御药库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前进。 当他来到存放药材的架子前,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药材,脸上露出了狞笑: “济世堂,这可都是你们逼我的。 谁让你们这些年来,只顾着给条件不好的患者们义诊,都不肯给我涨工钱。 让我打了快二十年的光棍,这些都是你们咎由自取的结果。” 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个火折子,瞬间燃起了零星的火苗,照亮了眼前这片药材。 潘正泉心中丝毫没有罪恶感,举着火折子准备点燃药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娇喝: “住手!” 潘正泉吓了一跳,紧接着从背后飞射而来一颗小石子,瞬间击灭火苗,火折子也应声掉落在地。 他惊恐的回头望去,只见从暗处走出来五道影影绰绰的影子,堵住了他的去路。 “你、你们是谁?” 宋晚吟看着潘正泉,早有防备,冷冷的说: “潘正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潘正泉听出是东家的声音,心头蓦然一震,心虚的说: “小、小的只是照例前来巡视而已,不知东家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话说间,他的眼神快速扫视了一下四周,打算趁着夜色,冲破阻碍,逃之夭夭。 宋晚吟一语戳穿他的谎言道: “你还在信口胡诌?今日你是逃不掉了。 我奉劝你,最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潘正泉眼见事情败露,撕下了伪装的面目,一脸狞笑道: “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你为了打造济世堂的口碑和招牌,宁可给穷苦患者义诊,你也不愿给我这种穷人涨工钱!” 宋晚吟见他这种借口,荒缪可笑,反问道: “济世堂的规矩,你应该也很清楚。 所有的小伙计都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一步步成为掌柜的。 你们的工钱,全都是按照你们的付出换来的平等收入。 至于你为什么每年都涨不了工钱,你有没有扪心自问,有努力过吗?” 潘正泉哪肯听她废话那么多,用力的推倒面前的架子,药材纷纷扬扬的砸落下来,遮挡住他们的视线,转身拔腿就朝着后面的那扇门跑去。 下一刻,他突然感觉膝盖传来一阵钝痛,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在地上滚了几滚。 “嘶……” 他吃痛的抬手摸向双膝,竟然摸到一手的鲜血。 京墨英姿飒爽的身影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他的面前,双手负于身后,对着他便是一阵旋风扫腿。 潘正泉被一股强大的内劲震飞起来,四肢在半空中胡乱扑腾,却感到有无数只脚踩踏在身上的各个部位,都快把骨头给踩碎了。 一瞬间,他感受到剥皮抽筋般的剧痛,五官乱飞,口水都飙了出来。 “啊!” 京墨猛的收回腿,潇洒的背对他,回眸冷笑道: “哼,你招不招?到底是谁派你来纵火烧御药库的?” 潘正泉重重的跌落在地,憋得满脸涨红,额头和脖子上青筋凸起,猛的喷出一口鲜血。 “噗! 咳咳咳,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京墨还是头回听别人提出这种要求,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脸上,把他打得鼻青眼肿,口鼻流血,冷哼一声: “好啊,那我就成全你,看看是你的嘴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潘正泉被这一脚踹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嗓子眼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的扼住了,快要喘不过气来,本能反应的求饶道: “咳咳咳,好、好汉饶命。 我、我招,我全都招。” 京墨这才将踢至他天灵盖的脚收回,目露不屑道: “你早说不就行了。” 说完,便一把揪住他的头发,一路把他拖行至自家主子和县主面前,听候他们的审讯和发落。 潘正泉被扯掉了一大把头发,疼得龇牙咧嘴的,感觉整块头皮都快被他给掀翻了。 整间御药库回荡着他凄厉的惨叫声。 怀夕施展轻功稳稳的飞来,轻轻的擂了京墨一拳道: “好小子,又被你给抢先一步,害得我都没有大显身手的机会。” 宋晚吟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潘正泉,质问道: “到底是谁派你来谋害济世堂的?” 潘正泉疼得浑身都在抽搐,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奄奄一息的招供道: “这一切都是贾家的主意,他们说只要我成为内线,就会给我一大笔丰厚的酬劳。 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银子,我还那么年轻,不想打一辈子的光棍,还想娶妻生子呢!” 宋晚吟认为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继续逼问道: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背后除了贾家,还有谁是幕后主谋?” 潘正泉还想着做发财的美梦,铁了心一口咬定道: “我说的句句属实,真的是贾家派我在患者们的药材中,多放了一味墨骨砂。 今晚,也是贾家派我来纵火烧了御药库的药材,从而彻底断了济世堂的生计。” 第171章 你要什么 宋晚吟自是不信他的鬼话,打算先把他作为人证扣押起来,转脸对萧景珩说: “师哥,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明日我上贾家,去会一会贾公子,是时候把九死还魂草夺回来了。” 萧景珩点了点头,吩咐下去: “你们把潘正泉关入大牢中,每日对他施行鞭刑,再用盐水好好的让他清醒一下,务必让他供出实情。 切记,留他一命。” 潘正泉一听这话,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的哀求道: “不不不、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 京墨和怀夕立刻将他拖拽下去,生怕他吵扰到旁人,一脚便将他给踹晕过去。 这下子,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 待闲杂人等离开后,萧景珩犹豫了片刻,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宋晚吟。 “小师妹,我那日和怡然郡主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仅仅是一场误会而已……” 宋晚吟背对着他,听着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堵塞的内心豁然开朗起来,回眸一笑道: “师哥,我都知道了,谢谢你费尽千辛万苦,为我寻来了至阴体质的人血药引。 待我拿到九死还魂草,大嫂就可以研制出解药来了,患者们就有救了。” 萧景珩借着微弱的月光,见她水灵灵的眼眸,就像是一块熠熠生辉的宝石般璀璨夺目,心头蓦然一颤。 他下意识的捏紧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想要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给予肯定的点头道: “小师妹,我相信这次济世堂绝对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翌日,天边灰蒙蒙的亮起,好似姑娘脸上涂抹着的胭脂,在那条粉红色的光线下面,即将绽放出无数道金光。 宋晚吟和甜橙又一次女扮男装,前往贾家算账,一路上春日的阳光倾洒在繁华的京城街道,唯独贾家门前氤氲着一股寒霜彻骨的氛围。 当她们来到贾家门前时,看到花月楼中的十几名打手,正在咣咣咣的砸门。 有的扛起木头去撞门,有的往大门上泼黑狗血,还有的则挥洒着纸钱,诅咒着贾家世世代代不得好死。 大门很快就被撞开了,十几名打手火速冲进去,疯狂的进行破坏,抢走了很多值钱的物件作为抵债。 管家也因为阻拦他们的行动,而被打手们狠狠的教训一顿,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贾元熙无处可逃,很快就被其中一名打手,从床底下拧着耳朵给揪了出来,露出了痛苦面具。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贾元熙被扔到了院中,被十几名打手围堵在中间,他吓得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惶恐不安。 看来眼下,这笔欠债是逃不掉了。 打手们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大声的叫嚷着让他“还银子!” 宋晚吟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怜悯,只有对贾家的仇恨。 要不是因为贾家的栽赃陷害,济世堂也不会闹出人命关天的大事。 甜橙见状不免觉得大快人心道: “该,真是活该,最好他能被打手们活活给打死。” 其中一名打手,大声的质问道: “贾元熙,我们花月楼可没有白嫖的先例,你欠崔妈妈的银子,到底什么时候还?” 贾元熙害怕得瑟瑟发抖,声音颤抖道: “我、我现在手头紧缺,能不能再宽限几日? 到时候,我连本带息的还给你们。” 那名打手勃然大怒道: “什么?还要宽限几日? 我看你成心是不想还银子是吧! 既然如此,那我们干脆就废了你。 这样崔妈妈一看你成为了废人,自然也就不好意思再让你还银子了。” 贾元熙见他们即将动手,吓得苦苦哀求道: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父亲危在旦夕,家里的银子都是他的救命钱。” 打手们一听这话,更加愤怒了,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教训他。 “你还是先想着救自己的命吧!” 贾元熙越是反抗,越是被他们拉扯得东倒西歪,身上还结结实实的挨揍了几拳,就连外袍都被扒掉了,踉踉跄跄的险些摔倒在地。 “不、不要!你们这样和强盗有何区别?” 宋晚吟见时机正好,走上前去,厉声呵斥道: “住手!他欠你们的银子,我来替他还!” 打手们闻声,纷纷循声望来,一眼便认出他们主仆俩,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又是你们俩,上次你们在花月楼不仅白嫖,还砸了花月楼的场子,这笔账我们正要找你们算清呢!” “想不到,你们居然主动送上门来,简直是找死!” “这回看你们还往哪里逃,要么就赔银子,要么就赔命!” 宋晚吟毫不畏惧的迎上他们阴狠的目光,朝甜橙伸出手道: “拿银票来。” 甜橙诧异的瞪大双眼,虽然心中有千般不愿,但还是照办了,却发现临走时过于着急,压根就忘记带钱袋子了。 “东、东家,没、没带钱袋子。” 宋晚吟思来想去后,从腰带上取下一枚玉佩,作为抵债道: “这枚玉佩可是上等货,可不止三千两白银,你们拿回去等于赚了。” 甜橙见她居然拿如此贵重之物作为抵债,深感不值的劝说道: “东家,万万使不得,我们凭什么要为贾公子还债?” 宋晚吟心中早有定数,只有这样,才能让贾元熙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命,到时候这点亏损会加倍偿还回来。 “这枚玉佩给你们,我们之间就两清了,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来贾家闹事了。” 其中一名打手接过玉佩,仔细的端详起来,发现玉佩质地优良,油脂充足,色泽鲜艳,宛如丝绸般柔滑。 “哼,算你们识相,以后可就没那么容易逃过一劫了。” 待打手们陆续离开后,宋晚吟这才上前查看贾元熙的伤势,眉宇紧蹙道: “贾兄,我已经把他们打发走了,你没事吧?” 贾元熙定睛细看,发现是他们,终于卸下了所有的骄傲和狂妄,头一回活得这般狼狈不堪。 “原来是宋弟,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我差点就要命丧这些恶人之手了。” 宋晚吟开门见山道: “贾兄,我今日前来找你,是想跟你谈合作之事。 如果你还不肯答应的话,那我为你抵债的玉佩银钱,你可得?如数偿还?。” 贾元熙见眼下他的手中握有要挟自己的把柄,被迫妥协道: “行吧,你想要什么?” 宋晚吟见大鱼上钩了,嘴角微勾道: “我要你们所有的九死还魂草,这回我不打算付你银子,全当是你还给我的回报。” 第172章 盗取草药 贾元熙大吃一惊,面露难色道: “可、可是我父亲下了死命令的,任何人都不能贩卖九死还魂草。 那毕竟是我们南星丹的药材配方,寿安堂还指望着这个起死回生呢。” 宋晚吟见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提出诱人的条件道: “贾兄,无论你是用偷的,还是用抢的,这个九死还魂草我要定了。 倘若你当真能帮我办到,答应你的那两成利润,我可以额外的满足于你。” 贾元熙咬了咬牙,索性豁出去了,一口答应道: “好吧,那你等我消息。” 宋晚吟带着甜橙,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一旦九死还魂草弄到手,第一个要灭的就是贾家,为患者们讨回公道。 贾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家中的奴仆们纷纷逃难去了,管家则躺在地上陷入昏迷状态。 贾元熙眼下走投无路了,于是便打起了父亲的主意,打算盗取家中所有的九死还魂草。 贾家世代经营药铺生意,御药库中存放着各种珍贵的药材。 贾元熙蹑手蹑脚的潜入父亲的寝屋,见他正昏昏欲睡着,这才反手关门,翻箱倒柜起来。 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到底把玉钥藏到哪里去了? 一炷香的功夫后,整间寝屋都被他翻得乱七八糟,不知情的,还以为被强盗入室抢劫了。 贾元熙突然间灵光一闪,走到了父亲的病榻前,偷偷摸摸的开始翻找起来。 在这过程中,他几乎屏气凝神,生怕会把父亲给惊醒了,好在父亲病重,昏睡的很沉,并未苏醒过来。 突然,他从床角下面,摸出了一串玉钥,嘴都快咧至耳根处了。 这个老东西,居然把玉钥藏的这么深,还不是被我给找到了。 贾元熙听着父亲亢长的喘息声,仿佛下一口气随时都提不上来,冷笑道: “父亲,你可千万别怪我,我这也是为了寿安堂好。 你不也想让我尽早的扛起寿安堂的招牌吗?我现在就如你所愿。” 贾元熙顺理成章的进入了御药库,扑鼻而来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心中充满了紧张和兴奋。 只要把九死还魂草全都挑拣出来,给宋弟送去,自己所欠下的债务就会一笔勾销,还多得两成的利润,以后又可以接着逍遥自在了。 他迅速的找到了存放九死还魂草的区域,打开一只只箱子进行检验。 贾元熙初步算了下,至少有几十只箱子,他搬不动这么多只箱子,于是跑去外面雇了两辆马车,还请了几个身强力壮的脚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这些箱子全都搬运到马车上,亲自运输这些珍贵的九死还魂草,前往济世堂。 宋晚吟正在济世堂忙碌着,自从开放义诊以来,不少穷苦的患者都纷纷前来看病抓药。 患者们对她千恩万谢,尊称她为“活菩萨。” 一时间,济世堂的口碑扭转了许多,当然也有绝大多数的百姓不敢相信他们的医术,全都远远的观望着。 萧景珩最近也没闲着,总是往大理寺跑,打探一下案件的最新进展。 在他心中,想竭尽全力的帮助宋晚吟渡过此次难关。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的分头行动,两条线并进,大大的缩短了时间,能够尽早为患者们研制出救命的解药。 贾元熙亲自押送着两辆马车,来到济世堂门前,迫不及待的跳下来,双手叉腰的朝里面高喊道: “宋弟,快出来,我这人说话算数,你要的药材我带来了。” 宋晚吟一听到喊声,心头为之一颤,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冲出了门外。 好在她还是以一身男装示人,毕竟换回女装,会造成很多不便。 当她看到两辆马车上堆满了箱子,眼神一亮,转身朝着堂内喊道: “吴掌柜,伙计们赶紧出来抬箱子。” 很快,济世堂便热火朝天的大干起来,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终于卸下了两辆马车上的药材。 花暮雪也接到了宋晚吟托人赶来的报信,安置好两个儿子后,立即起身赶往济世堂。 看来妹妹已经弄到了这两样药引,她可以利用一晚上,研制出解药来,救治这些可怜的患者们了。 沈沅清见花暮雪几日都不见人影,怒气冲冲的准备前来数落她一顿,岂料刚走到院中,却见眼前刷得一下子闪过一道倩影。 “哎哎哎,花暮雪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里? 你是不是看见我来了,所以你就跑了?赶紧给我回来!” 只可惜,花暮雪早已跑远,独留她一人在冷风中凌乱。 转眼到了入夜时分,济世堂如火如荼的忙碌着,掌柜伙计,婢女随从,就连小乞丐们全员上阵,分工明确,各司其职的忙碌大干起来。 花暮雪有了这两样药引的加持,再加上一些济世堂本就现有的一些药材,进行研磨起来。 她整个人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药材,在她的一双巧手下迅速的进行研磨、调配,仿佛回到了以前跟随师父隐居山林的那段时光。 已经耽搁了好几日了,眼下时间紧迫,每一刻都关乎着患者们的生命,稍有不慎就会错失良机。 宋晚吟一刻也没闲着,跟在嫂子的身边,虚心请教,帮她打打下手。 “大嫂,你放心,我们人手够多,绝对忙得过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甜橙的脸上充满了焦急道: “东家,不好了,有几个患者的病情突然恶化了,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花暮雪没有丝毫犹豫,拿起自己刚研制出的解药,疾步赶往里屋。 宋晚吟则紧随其后,一颗心忐忑不安的打起鼓来。 里屋里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病家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花暮雪熟练的将解药喂给患者们,然后配合着施针为他们进行救治。 宋晚吟则在一旁协助她,为患者们擦拭汗水、更换打湿的被褥。 一炷香的功夫后,患者们的病情逐渐稳定下来。 在御医和大夫们的共同诊治下,惊愕的发现患者们体内的毒素竟然在逐渐褪去,纷纷对花暮雪超群的医术表示钦佩不已。 宋晚吟激动的拥抱住花暮雪,心怀感激道: “大嫂,你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真是太伟大了,谢谢你救活了这些可怜的患者们。” 花暮雪紧悬的一颗心终于落下,脸上终于舒展了笑颜道: “妹妹,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患者们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宋晚吟对外宣称济世堂新推出镇店之宝“紫金丹”,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通通免费赠予。 在济世堂众人的努力下,越来越多的患者康复了。 济世堂成功的扭转了局势,成为了百姓们心目中悬壶济世的医者美名,生意竟然比以前更好了,可谓是苦尽甘来。 第173章 供出主谋 济世堂千帆过尽,风生水起,门前排起了长龙队伍,全都是前来领取紫金丹的。 突然,对面的寿安堂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有??稀里哗啦摔砸东西的声响,路过的行人全都一拥而上,驻足围观看热闹。 甜橙正在帮忙给患者们拿紫金丹,一听有动静,立马跑去给自家主子通风报信去了。 “姑娘,寿安堂那边好像发生什么事了,闹得是沸沸扬扬的,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宋晚吟正在柜台前帮忙搭配药材,最近济世堂恢复了往日的辉煌,前来看病抓药的患者络绎不绝,就连城外的一些患者都日夜兼程的赶来了,掌柜和伙计们根本忙不赢,她便亲力亲为的在这里打打下手。 “寿安堂?看来贾宗霖应该是知道他这个败家子,把家中所有的九死还魂草都败光了。” 一想到贾家竟然使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谋害济世堂,这父子俩便不值得人同情。 宋晚吟搁置下手中的活,带着甜橙出去一探究竟。 此时的寿安堂门前人山人海,百姓们一个个全都伸长了脖子眺望,都把上京城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了。 贾宗霖面容蜡黄,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消瘦憔悴,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似的,手中紧握着一条鞭子,恨铁不成钢的斥责道: “你这个逆子,害得我毕生心血毁于一旦,你这分明就是要我这条老命。 今日,我非得活活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兴许是回光返照的缘故,贾宗霖一大清早醒来,发现自己有了精神,便强撑着病体,打算前往寿安堂看下情况。 可是当他刚起身下床,便见寝屋中遍地狼藉,乱成一团,还以为是有强盗入室抢劫了。 他慌忙往床角下面一摸,竟然是空的,心头一惊跑去御药库一看,惊愕的发现家中囤放的九死还魂草一夕之间全被搬空了。 根据现场留下来的线索,他很快便猜出不是外贼,而是家贼。 他犹如晴天霹雳,险些一口老血梗住心头,马不停蹄的赶去寿安堂,找到这个逆子算账。 贾元熙左避右闪,面对父亲的鞭子,忍无可忍的揭露他的真实面目,怒怼回去: “你又打我,每次出了事,你第一时间就是对我非打即骂的。 我都知道了,是你指使薛掌柜买通了济世堂的小伙计,利用小乞丐往里面投毒,放的就是墨骨砂,属于当朝违禁的十大剧毒之一。 而你为了争夺济世堂的生意,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甚至还故意垄断京城附近山上的九死还魂草,研制成南星丹,其实就是解药。 你还打着一两银子一瓶的高价卖给患者们,赚取的全都是黑心钱!” 他并非傻子,早在前两日便亲眼撞破薛掌柜和其他几家药铺的东家,在醉仙楼点了一桌子的美酒佳肴,窃窃私语着商讨对策。 这里面的是是非非,前因后果,他全都了如指掌了。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他特地偷偷的跑去济世堂,想目睹东家的真容,竟然发现宋弟是个女儿家的身份。 这一刻,他幡然醒悟,原来从始至终,自己就是枚棋子而已,自以为聪明,实则早就成为别人利用的傀儡了。 当贾元熙道出了幕后实情,现场顿时一片哗然,百姓们顿时明白了事实真相,气急败坏的指着他们破口大骂起来。 “我呸!想不到你们寿安堂才是下毒的主谋,敢情你们这是贼喊捉贼的行为,太无耻了!” “还钱还钱!必须还钱!我还被你们欺骗的一连买了好多次的南星丹,你们要是不还钱,那我就要告到官府那去了。” “你们寿安堂好歹也是京城老字号的药铺,怎么能做出这种缺阴德的事情来,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看来我们是真的被猪油蒙蔽了心,居然误会了济世堂,回头我们要亲自登门向济世堂赔罪,都是你们害得,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百姓们越骂越气,甚至还有挑菜出来卖的小摊贩,朝贾家父子俩扔去了很多菜叶子和鸡蛋。 贾宗霖气得脸部抽搐,身上挨了好几下,头顶,脸上,肩上,胸上到处都扔满了菜叶子和鸡蛋。 “你、你……咳咳咳……噗!” 他一时气结于心,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逆流而上,直冲天灵盖,猛的喷涌而出一大口鲜血,猝不及防的一头栽倒在地。 围观的百姓们怒意未消,依旧不停歇的扔砸着手中的东西,口中问候了贾家的祖宗十八代。 贾元熙双手抱头,一个劲的左避右闪,却还是结结实实的被砸中了,当他看到父亲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立马慌了神。 “父、父亲?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贾宗霖躺在地上,翻起了白眼,嘴巴张得大大的,气息只进不出,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的归于平静,头缓缓歪倒在一边咽了气。 他瞪着双白眼望着天空,完全是死不瞑目的状态。 贾元熙眼睁睁看着他七窍逐渐流血,颤抖着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死了,吓得语无伦次道: “啊!不、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死,你不是还要打死我吗? 你起来,你别装死,你有本事起来接着抽我啊!” 宋晚吟亲眼目睹这一幕,心里一阵唏嘘,或许这就是贾宗霖罪有应得的下场。 “你也算是为了自己的罪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时,突然涌来十几名随从,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路,一道颀长的身影踏步而来。 萧景珩先是看了眼宋晚吟,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走到贾元熙的面前质问道: “贾元熙,薛掌柜已经伏法,并且招供济世堂中卖给患者们的药材里面,掺杂的墨骨砂就是出自寿安堂给的。 你现在面前只有两条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秋后问斩,自己选吧。” 贾元熙彻底吓傻了,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整个人颓然的跪倒在地,一个劲的磕头求饶道: “我招,我招,我全都招,很多事情虽然我没有插手过问,但我都有听父亲提及过。 我们贾家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所以才会眼红嫉妒济世堂的生意比我们红火。 从而听信了顾二爷和顾三爷的怂恿和蛊惑,他们因为憎恨济世堂的东家,害得顾家走向衰败,所以才想趁机报复。 贾家为了翻身,被迫沦为顾家的棋子,这些墨骨砂全都是顾家给的,是他们指使贾家这样做的。” 第174章 卷土重来 宋晚吟闻言大吃一惊,又是顾家,他们还真是阴魂不散,顾家大房走向衰败,二房和三房又跳出来继续蹦跶。 看来,他们俨然成为自己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下定决心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萧景珩挥了下手,随从们立刻上前把贾元熙押送至官府,并且让其余人处理掉贾宗霖的尸体,转身对围观的百姓们说: “乡亲父老们,你们也亲眼所见,济世堂贩卖假药一案,其实就是贾家一手陷害的。 如今,我也为那些可怜的患者们讨回公道了!” 一瞬间,百姓们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对于太傅大人伸张正义的行为,表示大快人心。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寿安堂居然才是赚取黑心钱的药铺,为了击垮同行,不惜使用了卑劣的手段,太令人不齿了。 萧景珩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人群,来到宋晚吟的面前,轻语道: “小师妹,济世堂这次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还给你们一个清白了。 至于顾家二房、三房那边,你有何打算?” 宋晚吟眼眸低垂,深思熟虑道: “师哥,以我对顾二爷和顾三爷的了解,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还会卷土重来。 他们铁了心想要对付我名下所有的商铺,我打算引蛇出洞,将他们一举歼灭。” 萧景珩就欣赏她的这份有勇有谋,坚定的说: “好,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和你共同进退。” 宋晚吟的心头暖暖的,自从有了他的帮助,很多事情都事半功倍,感激道: “师哥,我……” 萧景珩深知她想说什么,立刻抬手打断道: “你和我之间就不必客套了,倘若你实在是过意不去的话,那就答应我一件事。” 宋晚吟诧异的问道: “什么事?” 萧景珩故弄玄虚,卖了个关子道: “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后,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便负手从她身边缓步离开,前去找大理寺少卿温玉生了解一下案件的进展。 宋晚吟顿时有了心结,不知师哥会提出什么条件,自己能不能满足得了。 “师哥现在也变得狡猾了,难道是跟我学的?” 她正欲前往济世堂,忽闻背后传来一道轻唤声: “晚吟,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一转身,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令人作呕的脸,就连心跳都慢了下来。 顾卿宸?他怎么来了? 前有顾家两位长辈在谋害自己,后有顾卿宸阴魂不散的纠缠自己。 这顾家人看来生来便是克自己的,可真有意思。 顾卿宸面容憔悴,胡子拉碴,神态颓丧的样子,见她目不斜视的从身边擦过,立马伸手抓住她纤细的胳膊,声音喑哑道: “晚吟,你别走,听我说两句话好吗?” 宋晚吟眼底透着冷漠,冷冷的说: “放手。” 顾卿宸的手掌还未捂热,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见她抬腿便要走,立马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放声大喊,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百姓前来围观。” 宋晚吟眼底透着嫌弃,冷笑道: “许久未见,你何时变得这般泼皮无赖了?” 顾卿宸见她顿住脚步,这才放下双臂,低沉道: “晚吟,自从我们和离以后,我无时无刻不再思念着你。 顾家的那座府邸,已经没了以前的光辉,变得萧瑟寂寥。 那是因为没有你在精心操持打点,但是那里面处处都有你的影子。 我母亲的病情越来越严重,没有多少时日了,她老人家一直都还在惦念着你。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想不到会爱上一个欺骗我感情的女人,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你心里就算是再对我有怨恨,那也该烟消云散了。 请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重头来过,这一次我会加倍补偿你的。” 宋晚吟见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免觉得滑稽可笑: “顾卿宸,我看你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对我死缠烂打。 想让我出银子接济你们顾家,给你们一条生路对吧?” 顾卿宸见她一针见血,自尊心受到伤害,眼神变得犀利起来: “我现在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来求你回头,完全是因为我还念及旧情,不像你翻脸无情。 你现在虽然有了县主的光环和荣耀,但你的济世堂还不是在贩卖假药害人,你又有多清高呢?” 宋晚吟见果然是顾家的阴谋,步步逼问道: “顾卿宸,你承认了最好,你们顾家还想耍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 我丑话说在前头,自古以来,邪不压正,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顾卿宸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威慑住了,吓得频频后退,疑惑道: “你什么意思?我们顾家哪里对不起你了? 相反,我们顾家在你的一手造成下彻底衰败了,到底是谁在伤害谁?” 宋晚吟深知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跟他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在浪费口舌,说不定他只是想来打探一下自己的想法,回去后通风报信。 顾卿宸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眼底透着愤恨,攥紧了双拳。 自从上次从将军府离开后,他几乎用尽了办法,始终无法取得长公主的原谅。 从而断送了自己的晋升门路,眼下文武百官全都孤立自己,最后的出路只有依靠宋晚吟再次翻身。 毕竟,那些有权有势有钱的达官贵人和王孙公子,绝不会迎娶一个二嫁的女子。 他始终坚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宋晚吟,你这辈子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醉仙楼的栖雁阁内,二十多名商铺的东家,围坐在一张柚木圆桌前,一个个全都垂头丧气的样子,现场陷入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 他们眼看着胜利在望,不曾想贾家居然会出这档子祸事,彻底把计划给搅黄了,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这时,顾泽诚和顾泽谦推门而入,东家们见状纷纷起身相迎,簇拥着他们入座。 “顾二爷、顾三爷,想不到这次居然让济世堂逃过此劫,接下来该怎么办?” “济世堂不仅口碑局势扭转,就连生意都比以前更兴隆了。” “在下的药铺已经关门歇业了,平日里几乎连一个患者都不光顾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全家老小要喝西北风去了。” “贾家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快就被济世堂给灭掉了,还牵连到了我们的生意。” 顾泽谦坐在那,从袋子里倒出了一些算卦用的龟甲、筮草、石子、骨头、竹木之类的,开始装神弄鬼的以龟为卜,策为筮的占卜起来。 “不好,此乃下下签,看来凶多吉少。 二哥,你怎么看?” 顾泽诚端着茶盏,捏着茶盖仔细的刮着茶叶沫,老谋深算道: “这时候就别讲什么道义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第175章 意外收获 赵怡然自从苏醒后,就一直拉着银杏,反复的确认道: “银杏,你同我说实话,上次我落水之后,到底是谁救了我?” 银杏虽然不忍心伤害她,但还是如实说道: “郡主,其实是太傅大人身边的怀夕救了你。 那日,奴婢亲眼目睹的全过程,怀夕扛着昏迷不醒的你就跑。 奴婢跟在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追,可惜他跑得太快了。 等奴婢回到湘王府后,你都已经被小厮们抬进去了。” 赵怡然闻言花容失色,心中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似的,胸闷气短,委屈的流下了眼泪。 “萧景珩,我真是想不到,原来我在你的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 说完,便一扬水袖,哗啦一下子打翻了桌上的茶壶和茶盏,反而被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上,烫得直甩手。 银杏见状,被吓坏了,立刻找来烫伤膏药,帮她小心翼翼的清理着伤口。 “哎呀,郡主你的手背都被烫红了,要赶紧处理,否则会起水泡的。” 赵怡然见人倒霉的时候,就连喝凉水都塞牙,又气又恼道: “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种委屈,以我的身份,只要我去求皇伯伯赐婚,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 别说他一个太傅了,就连丞相,我要想嫁,他还敢不娶?” 银杏一边仔细的帮她涂抹烫伤膏药,一边犹豫不决道: “郡主,其实有件事,奴婢一直不敢向你禀报。” 赵怡然柳眉紧蹙道: “你说。” 银杏壮起胆子说: “郡主,其实你落水那日,奴婢在返程的途中,听到坊间有不少传闻。 好像说县主名下的济世堂最近陷入危机风波,太傅大人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奴婢猜想,或许太傅大人心里喜欢的人,应该是县主。” 赵怡然犹如醍醐灌顶,回想起上次在将军府,自己向萧景珩表明心迹,却被他拒绝,转脸便和宋晚吟有说有笑的在一起。 他们俩男未婚,女未嫁,而且还是门当户对,那自己岂不是更没有希望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想办法拆散他们。 宋晚吟这个小贱人,和离后越来越不检点,竟然还敢祸害我心仪的男人。 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济世堂内,宋晚吟找来二狗子一干小乞丐,和颜悦色道: “你们愿不愿意留下当学徒?我可以给你们月例银子。 让你们依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至于吃穿用度,济世堂全包了,你们意下如何?” 二狗子一干小乞丐想不到她竟然是一位奇女子,由衷的钦佩不已,有种恍如一梦的感觉。 “真的吗?我们从小就开始四处流浪,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我们真的有家了吗?” “你真的肯收留我们?不把我们送去官府治罪了?” “我怎么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好不真切,我也有月例银子了?” “东家,你可真是个大好人,你拥有菩萨心肠,好人会有好报的。” 甜橙见他们小嘴还挺甜的,笑道: “那是自然,我家东家向来心地善良。 既然肯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可得好好的把握,不可以再去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了。” 宋晚吟认真的思考了下,说道: “不过,投毒这件案子牵扯到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回头还得作为人证出面。 只要你们如实交代,相信官府那边定会从轻发落的。” 二狗子哭得泪流满面道: “东家,我们也是一时糊涂,才被有心者给利用了。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这辈子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宋晚吟心里十分动容,觉得他们其实本质并不坏,只不过是被生活所迫,才会步入歧途,幸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回头你们就跟着吴掌柜,有任何不懂之处,他会教你们的。” 这时,有个小伙计走了过来,恭敬的禀报道: “东家,外面敲锣打鼓很热闹,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好像是冲着济世堂来的。” 宋晚吟微微点头,继而对二狗子一干小乞丐摆了摆手,他们识趣的前去找吴掌柜讨教去了。 当她刚走出里屋,便瞧见门外一阵敲锣打鼓,甚至还有舞龙舞狮队伍,好不热闹。 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兴奋的手舞足蹈,齐声喝彩。 这时,一条金色的巨龙在人群中翻腾起舞,昂首摆尾,活灵活现。 两只威武的狮子紧随其后,眨巴着灯笼般大的眼睛,跳跃嬉戏。 贺柏良带着几名家丁,举着一块写有“悬壶济世”的牌匾,兴高采烈的走向济世堂。 “济世堂的东家,在下当着众人的面,对你以敬感激之情。 若不是你的妙手回春,在下恐怕早已不在人世了,你就是在下的再生父母。” 宋晚吟在小伙计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又惊又喜,还是头回见到这般大的阵仗。 “贺公子言重了,救死扶伤本就是济世堂的责任和使命,看到你能恢复健康,我也甚感欣慰。” 贺柏良一改往日趾高气昂的态度,朝着她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吩咐家丁们把牌匾送给她,感激道: “东家,大恩大德没齿难忘,这块牌匾,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宋晚吟盛情难却,于是便让小伙计们收下牌匾,朝屋里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公子,里屋请,这回我们应该不是仇敌了吧?” 贺柏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东家,你这句话太让在下惭愧了。 在下也是后知后觉,不该听信顾家谗言,处处与你为敌。 今日,在下特地前来是想诚心诚意的跟你合作。 在下愿意将研制出来的花露,全都提供给你,你可以开一间商铺,专门贩卖这些。 别的不敢说,光是这些花露绝对特别招男女老少的喜爱。 在下坚信,过不了多久,不仅是民间盛行花露,就连皇宫中的贵族都会引进花露。” 宋晚吟一听这话,正中下怀,之前早就发现了这种商机,终于等来他主动提出合作了。 “贺公子,一切都好说,我们坐下慢慢详谈。” 不是她的野心大,而是她既然拥有那么多家商铺,自然要发挥出它的价值。 她始终都遵从一个宗旨,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大做强做到最好。 我朝很多东西过于守旧,可她偏要创造先例,多开发一些新颖的事物,争取为南靖国做出卓越的贡献。 第176章 太傅身世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慢的行驶在大街上,前往太傅府上。 萧景珩端坐在马车内,脸色深沉,搭在双膝上的手下意识的紧攥成拳。 刚从大理寺了解到案件进展,贾家在济世堂投毒案件,人证物证俱在。 贾元熙身为共犯却主动交出解药,免于死刑,流放至岭南地区。 然而和赵怡然泛舟游湖遇到的黑衣人,来历却十分蹊跷,无论怎样严刑拷打,黑衣人都不敢招供幕后主谋。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想必黑衣人并非是水贼,而是某个身份尊贵之人,暗中雇佣他们行刺的。 只因黑衣人在受刑时,无意间说漏嘴一句话。 “我家主子的身份高贵,连你们大人见了都要作揖行礼。” 萧景珩心中大概有了谱,那日只与赵怡然同行,为何会那么巧的遇上了行刺一事? 他自小生母便过世了,让他小小年纪便过早的接触宅斗之事,多少也耳濡目染一些。 这女人要是争风吃醋起来,绝对不亚于上战场杀敌,赤裸裸的一场无声的硝烟。 京墨和怀夕跟在马车的两侧,时刻警惕着观察四周,恪尽职守的守护自家主子的安全。 马车缓缓的停至太傅府门前,这座宏伟的府邸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地带,外观庄严肃穆,象征着主人家的权利和地位。 太傅府的朱红漆大门厚重而富有内涵,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雄浑有力的写着“太傅府”三个大字。 大门两侧的石狮子昂首挺胸,栩栩如生,威风凛凛,仿佛是两个哨兵守护着府邸安宁。 京墨上前放下马凳,撩开车帘,轻声说: “大人,到了。” 萧景珩收起思绪,起身下了马车,走进了大门,沿着一条宽阔的青石大道直通府内。 京墨和怀夕将马车交给小厮,紧随其后。 府中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庭院中种满了各种花卉和盆景,争奇斗艳,美不胜收。 萧景珩踏过庭院中央的一座石拱桥,旁边的假山上流淌着清澈的泉水,滋养着桥下小池塘中的鱼儿。 前方便是专门会客的丹青堂,萧景珩老远便听闻堂内传来欢声笑语。 “怡然郡主,你今日前来,真是让老身荣幸至极,还带什么贵重的礼品,折煞我也。” “萧老夫人,你太客气了,我其实也一直想来府上拜访你,正巧太傅大人前几日救了我的性命。 我自当得亲自登门来感谢一下他,也想看望一下你。” “怡然郡主,这么大的事,二郎回来后居然没跟老身提及过。 想不到,你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心地善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谁家若是娶了你,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萧老夫人,你过奖了,我要真有这么好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孤家寡人。” “那是他们没有发现你真善美的一面,老身倒是越看你,越讨喜,若能得到你这种儿媳妇,做梦都得笑醒了。” 萧景珩走到门前定睛细看,果不其然,来者真是赵怡然,她怎么会跑来府上叨扰? 与此同时,萧老夫人林氏见到萧景珩,立马一脸慈祥的朝他招了招手: “二郎,快进来,还不快点参见怡然郡主。” 赵怡然一脸娇滴滴的低垂着头,不好意思直视萧景珩的目光,心怀感激道: “太傅大人,自从上次你救了我后,我还没有郑重其事的向你道声谢。 今日上门多有打扰,还请你见谅。” 萧景珩谦和有礼的朝她拱手作揖道: “怡然郡主,你的性命尊贵,下官救你是职责所在,不必答谢。” 萧老夫人立刻示意他坐下,大肆的夸赞赵怡然道: “二郎,怡然郡主可是金枝玉叶,她既然有这份知恩图报之心,可见她三观正,人品好,懂得尊重他人。 这种女子要是娶回家,那就是贤内助,定能辅佐夫君,孝顺公婆,相夫教子,子嗣绵延。” 赵怡然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脸颊绯红,宛如天边的晚霞,被夸得都不好意思了。 “萧老夫人,过奖了。 贵府的姑娘们一个个也都秀外慧中、蕙质兰心、窈窕淑女,相信她们也能做得更好。” 萧老夫人眉眼弯弯道: “怡然郡主,你就是太过谦虚了,明明你这般好,凭什么不能对别人说呢?” 萧景珩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两人相互吹捧,一个比一个不知羞耻,静默不语。 这种虚伪的阿谀奉承,他自小耳濡目染,早就看穿看透了,心里倒是波澜不惊了。 萧老夫人见他一直端坐在那,沉默寡言,主动拉拢他们之间的关系,提议道: “二郎,怡然郡主说过几日宫中将要举办一场狩猎,你要不要陪同她一起去参加。” 萧景珩最痛恨别人插手安排自己的事情,抬起冷眸,语气冰冷道: “不劳继母费心了,我手头还有公务要处理,委实分身乏术。” 他向来看不惯继母这副笑面虎的样子,说穿了就是个双面人。 继母名义上是父亲的第三任妻子。 他出生于一个复杂的大家族,父亲乃是前太傅,原本有一个原配正妻,只可惜诞下大哥萧景琛时便难产而亡。 后来家道中落,父亲为了挽救家族,便续弦了他的生母进门,以生母的嫁妆填补亏空,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诞下了他。 生母的娘家是做生意的,财力雄厚,光是给她陪嫁的嫁妆都是非常丰厚的。 只可惜,生母却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死因十分的蹊跷,成为一大悬疑。 父亲不甘于寂寞,在生母去世的第二年,又迎娶了第三任妻子,这便是林氏。 林氏前后给父亲诞下了三子萧景珏,四女萧景瑶,深受父亲的恩宠。 后来父亲被奸臣所害,府中的掌家权自然就落在继母林氏的手中。 萧景琛天资聪慧,勤奋刻苦,科举考试那年一举夺魁,本有机会子承父业成为太傅。 只可惜,他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落得个半身不遂的下场。 好在萧景珩比较争气,在恩师的提携下,成为陛下面前的大红人,跻身为当朝新贵,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却也因此,遭到了继母的眼红妒恨。 萧老夫人听出他在婉拒,慈眉善目的劝说道: “二郎,虽然公务要紧,但你也要懂得劳逸结合。 怡然郡主都已经开口了,你倘若不答应,岂不是驳了她的面子?” 她素有耳闻赵怡然具有天生克夫命,一门心思的想要促成他们这桩姻缘,从而达成自己的宏图野心。 萧家对外看似家庭和睦,母慈子孝,实则暗潮汹涌,四面楚歌。 一盘隐藏着阴谋的棋局,正在激烈的明争暗斗中,看谁最后落棋致胜。 第177章 双面继母 丹青堂内,金莲花香炉青烟袅袅升起,四周的空气急骤下降,氤氲着一种压抑的氛围。 赵怡然看出萧景珩的脸色阴沉,为了给他留个温柔体贴的好印象,急忙打起圆场道: “萧老夫人,太傅大人公务繁忙,凡事要以大局为重,我不会介意的。 我能不能和他单独说会话?” 萧老夫人一听这话,瞬间了然于胸,和蔼可亲的笑道: “好,你们慢慢聊。 怡然郡主很难得来府中做客,那就留下一起用膳吧。 老身这就去吩咐东厨多备些好酒好菜,好好的招待你。” 赵怡然连忙起身,微微颔首,目送她离开,继而给银杏递了个眼色。 银杏立刻心领神会的打开提盒,从里面端出了一盘龙须酥、一盘千层糕、一盘枣泥酥饼。 赵怡然眸色清亮,微微一笑道: “太傅大人,这是我亲手做的糕点,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我就各做了一份,你尝尝鲜。” 萧景珩连看都懒得看一眼,面无表情道: “多谢怡然郡主的厚爱,下官向来不喜甜食,唯恐会辜负怡然郡主的一番好意。” 赵怡然铁了心想要打动他这棵万年铁树,不气不恼道: “太傅大人,我向来十指不沾阳春水,为了给你做这些糕点,我特地去学的。 你哪怕再不喜,能不能浅尝一口?” 银杏十分有眼力见的劝说道: “是啊,太傅大人,怡然郡主为了给你做这些糕点,手指头都受伤了。 像她这种金枝玉叶,哪里做过这些粗活,你就赏光尝一下吧。” 赵怡然见他并不表态,伸出纤纤玉手捏起一块龙须酥递至他的嘴边: “太傅大人,你就给我一个面子吧。” 萧景珩搭在椅把手上的修长手指,用力的抠紧,突然掩嘴轻咳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赵怡然见他咳嗽了,面露担忧的掏出绢帕递给他,关切道: “太傅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萧景珩抬手阻拦她伸过来的绢帕,从袖中取出帕子,掩嘴咳嗽。 这时,门外的京墨听闻咳嗽声,立刻走了进来,毕恭毕敬道: “大人,该服药了。” 萧景珩缓缓起身,朝赵怡然拱手道: “咳咳咳,怡然郡主,下官身体抱恙,失陪了。” 还不等赵怡然开口,他转身便走,独留她们主仆二人在堂内凌乱。 赵怡然放心不下想追上前去,却被怀夕给拦了下来。 “怡然郡主,我家大人向来体弱多病,需要休息静养,还请怡然郡主请回吧。” 赵怡然用力的绞着绢帕,咬紧下唇,看着萧景珩的背影消失于走廊深处,有种强烈的挫败感。 萧景珩,我知道你在故意躲着我。 没关系,你无论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永远的追随你。 “银杏,我们走。” 走廊上,萧老夫人看着赵怡然气鼓鼓离开的背影,脸色愈发黑沉。 “这个二郎,也太不像话了,这些年一直都不肯成婚。 如今这么好的一桩姻缘上杆子倒贴,他居然还不肯答应。” 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魏嬷嬷,劝说道: “老夫人,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二爷的身子骨愈发病弱,恐怕没有几年活头了。 你又何必非要执着于让他成婚呢?” 萧老夫人一改往日的和蔼可亲,面露凶相道: “我就是要在他临死之前,让他能攀附上皇室的高枝,为萧家多谋取一些利益。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我得为我的珏哥儿的将来铺路,必须提前未雨绸缪啊。 要不是这个二郎,太傅之位,绝对是我家珏哥儿的。 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他既是当朝新贵,陛下面前的大红人。 那就要好好的利用他现在的权利地位,为我儿打好根基,将来这通家都是我儿的家产。” 魏嬷嬷恍然大悟,阿谀奉承道: “老夫人高明,难怪娘家这般劝你给二爷每日服用的药中下毒,你都是百般推脱。 原来是想利用二爷,多为三爷打点一二。” 萧老夫人冷笑一声: “那是自然,若是现在就把二郎毒死,委实有些得不偿失。 但是,他也不能拖的太久了,要不然我儿无法晋升到他的这种身份地位。” 魏嬷嬷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宽慰道: “老夫人,三爷现在也特别的优秀和争气,考取了功名利禄,乃是当朝翰林学士。 这多亏了老夫人教子有方,相信要不了多久,三爷定能晋升一品官职。” 萧老夫人心里很是受用,下定决心道: “看来,我得想个办法,撮合二郎和怡然郡主的婚事。 怡然郡主天生就有克夫命,这要是二人成婚了,岂不是解决了我的心腹大患。” 魏嬷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提议道: “这个好办,奴婢回头多请怡然郡主前来府中做客,正好可以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 二爷只不过是身体状况不太好,但并不代表,男人的那方面不行。” 萧老夫人被她一语点醒,不由得心生一计。 二郎在她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个病秧子,这些年来被她死死的掌控在手中。 对付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萧景珩回到了墨香斋中,执笔在纸上刷刷的书写起来,想要借此宣泄心中的不满。 万万想不到,赵怡然居然会登门前来纠缠自己。 以他对继母的了解,估计她一定会借此机会,拉拢赵怡然来逼迫自己就范。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了杜绝后患,必须得快刀斩乱麻。 写着写着,他突然间意识到,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宋晚吟的名字,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京墨和怀夕看见自家主子在伏案书写,默默的退了出来,顺手把房门关上。 两人在门前一边站岗,一边闲聊起来。 “想不到我们大人这么有女人缘,这么多年了,大人早该娶妻生子了,你说大人心里到底喜欢谁?” “你傻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人喜欢县主,那个怡然郡主一个劲的倒贴大人,大人都懒得正眼看她。” “说起县主,我倒是觉得她身边的甜橙有点意思。” “怎么?你该不会心悦她了?” “怎么可能?我我我、我才不会喜欢一个贪吃的姑娘,别再把我吃穷了。” “你这么紧张作甚?我看你分明就是心口不一。” “没有,我我我、我哪有?” 第178章 贴脸开大 宋晚吟最近一直忙于在外奔波,看中了一家地段非常繁华热闹的商铺,将其买了下来,打算开一家史无前例的香露坊。 她从名下的其他商铺调来了掌柜的和几个小伙计,又重新找了一些新人,专门打理店中的生意。 所有的货源全都由贺柏良提供,两人已经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贺柏良接下来还有更大胆的创新想法,打算解决人们的洗澡、洗头等相关问题,争取彻底的让人们从头发丝一路香到脚指头。 宋晚吟如今的事业蒸蒸日上,名下的很多商铺,因为济世堂的口碑逆转,前来要求合作的商人络绎不绝,几乎快要垄断上京城所有的生意门路。 现在的身价完全远超于当年陪嫁的那些嫁妆,自从和离以后,她终于活成了所有女人心目中最理想的生活。 这日,宋晚吟刚出门,正欲上马车前往香露坊,查看一下修缮的进度。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有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大街上拉拉扯扯的,心头蓦然一沉。 萧景珩原本打算找宋晚吟商量一下提防顾家二房、三房之事,想不到却被半路出现的赵怡然给拦住了去路。 赵怡然就像是专门蹲点似的,阴魂不散的纠缠他,不是送各种吃食点心,就是将自己亲手绣的荷包和香囊赠予他。 萧景珩不胜其扰,紧绷着一张脸,对于她所谓的一片心意,毅然决然的拒绝道: “怡然郡主,你的好意下官心领了,无功不受禄,还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下官了。” 赵怡然对于他的话丝毫没往心里去,娇滴滴的将手中的荷包递给他,嚅嗫道: “太傅大人,这是我绣了一整晚的劳动成果,上面是一对戏水鸳鸯,希望你能收下。” 萧景珩的眼底透着一丝冷漠,深知她的意图,淡然开口: “怡然郡主,下官已经有了意中人,心里无法再装下其他女人了。” 赵怡然犹如五雷轰顶般,虽然早就猜到他心有所属,但是当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时,无疑是给了自己致命一击。 “太傅大人,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我可是皇室贵女,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 萧景珩?一想起心上人,眉目间尽显温柔眷恋,语气都变得愉悦起来。 “她或许出身比不上你,但是她在下官心中却是最好的存在。” 赵怡然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掩于袖中的双手紧抠着,长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到掌心中,留下片片月牙状。 “我不管你心里有没有别人,我是不会放弃的。” 因为相隔有点距离,宋晚吟并没有听清楚他们的对话,而是失魂落魄的上马车准备离开。 甜橙此时也发现了萧景珩?,想不到赵怡然也在,疑惑的看向自家主子道: “姑娘,你不去和太傅大人打声招呼吗?他好歹也帮了我们不少忙。” 她私心的想要重创一下赵怡然的锐气,谁让她总是处处跟自家主子作对。 宋晚吟并不想打扰他们,轻轻的摇头道: “不了,我们走吧。” 萧景珩眼尖的发现了她,直接从赵怡然的身边掠过,疾步走向宋晚吟的马车,张开双臂拦住她的去路。 “小师妹,我有要事找你商量。” 宋晚吟撩开车帘,本想无声的离开,想不到还是被他发现了,于是起身下了马车。 “师哥,你现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吗?” 说话间,赵怡然不死心的追上前来,看到宋晚吟那刻,眼底透出了仇视的目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想不到这么巧,我正和太傅大人携手同游,就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萧景珩?剑眉紧蹙,直接反驳道: “怡然郡主,下官并未和你有所约定,只不过是路上巧遇而已,请你注意措辞。” 赵怡然见他越是想和自己撇清关系,越是故意举起手中的荷包,炫耀道: “太傅大人,你不要那么腼腆,这只荷包我本就是为你而绣,你就收下吧。 我可不像某些人,连最基本的女红刺绣都不会,难怪得不到男人的青睐。” 宋晚吟听出她话中有话,不怒反笑道: “怡然郡主,虽然你擅长女红刺绣,还不是一样待字闺中。 足以证明,男人看重的并不是这些,而是遵从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感觉。” 赵怡然嗤之以鼻道: “男人既然不看重这些,那也总比某人嫁了人之后,哪怕费尽心机,还是得不到男人的身心,最后变成了弃妇。” 萧景珩?听出她故意在针对宋晚吟,张口欲言,却被宋晚吟抢过话头。 “可是有些人表面上看似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但是到最后还不是孤家寡人,连男人的性命都留不住。” 赵怡然被她一针见血,真是杀人诛心,脸部狠狠的抽搐几下,咬牙切齿道: “宋晚吟,你说谁呢?” 宋晚吟故作无辜道: “臣女并没有指名道姓,为何怡然郡主会这般生气? 哦,是臣女疏忽了,不小心戳中了怡然郡主的痛处,还请恕罪。” 赵怡然见她分明是故意想要让自己,当着心上人的面前出糗,转脸给银杏使了个眼色。 银杏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便要赏她几耳光。 “放肆,我家郡主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岂能容你这般侮辱?” 萧景珩?立刻上前挡在宋晚吟的身前,冷冷的说: “怡然郡主,下官尊敬你是皇室贵女,若是动手打人,下官绝不容许。” 赵怡然气得脸色铁青,不愿在心上人面前失了颜面和姿态,于是恶狠狠的瞪了宋晚吟一眼。 “宋晚吟,我们走着瞧。” 说完,转身就走,一路上横冲直撞,发泄内心的怒意,被冲撞到的百姓们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待她。 这娘们有病吧? 宋晚吟见气走了赵怡然,心情顿然舒畅,微微颔首道: “师哥,我还有事,就此告辞。” 萧景珩见她的脸色不对劲,急忙解释道: “小师妹,你别误会,我和怡然郡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她之所以处处针对你、排挤你、打压你,其实就是因为你比她优秀,比她有过人之处。 所以她才会羡慕你、嫉妒你。” 宋晚吟心里确实有个疙瘩,一听他这样解释,紧蹙的眉宇悄然舒展开来。 “师哥,其实你不必向我解释那么多,你也有自己的社交,我不会多心的。” 萧景珩见她的脸色看起来好些了,前后的态度反差巨大,突然有些暗自庆幸起来。 小师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第179章 暗箭难防 京城最繁华的戏楼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吸引了众多达官贵人前来观看。 在二楼的雅间里,顾泽诚和顾泽谦,以及二十多位商铺的东家,相约来此听戏,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商议要事。 顾泽诚端着茶盏,轻抿一口,手中盘玩着核桃道: “最近我和三弟名下的商铺生意,非常的惨淡,几乎全被宋晚吟给垄断了,再这样下去恐怕难以维持生计。 今日再次约见诸位,我也深知你们的生意也走到了穷途末路,而宋晚吟却混得风生水起,赚了个盆满钵满。 尤其是她那绸缎庄的生意,更是财源广进,如日中天,我听说她又开了一家香露坊。 看来她的生意正在做大做强,按照这种局势发展下去,过不了几年她就能一家独大了。” 顾泽谦在旁边算了一卦又一卦,大惊失色道: “不好,全都是下下签,看来我们的生意是凶多吉少了。” 在座的东家们闻言,脸色骤变,无心观赏楼下戏台上的出色戏曲儿,忐忑不安起来。 “顾二爷、顾三爷,依你们之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贾家已经完了,我们可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顾家二位爷,你们以前好歹也是那个女人的长辈,应该熟知她的性子,她接下来会不会逼着我们无法在京城立足?” “我家就是开绸缎庄的,自从那个女人开店以来,我这边的生意日益惨淡,都快干不下去了。” “我也是开绸缎庄的,已有半年没有进新货了,库房中堆积如山的旧货,我哪怕低价出手,都卖不出去,这下子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我家的店铺就更不用说了,无论做什么生意,只要那个女人一开,注定是赚不了银钱的。” “说实话,我就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凭什么就她能够赚大钱?” 面对众人的愤愤不平,顾泽诚不由得心生一计,缓缓的放下茶盏,沉缓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能够重创宋晚吟的锐气,让她在生意场上栽一个大跟头。 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二字,一旦失信于人,就再难从别人那里取得信任了。” 顾泽谦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道: “二哥,你是不是想到妙计了?快说来听听。” 顾泽诚不紧不慢的抓起一根麻花,边吃边说: “我打听到,宋晚吟有一批从蜀地新引进的绸缎货物,这其中优良的质量被誉为‘号为冠天下’。 她的这批货已经被很多达官贵人提前预定了,要是在规矩的时间内,她拿不出来这些货物。 你们认为,以达官贵人的脾气秉性,还会继续光顾她的生意吗?” 顾泽谦顿时明白他的用意,眼神一亮道: “二哥,依你之见,你是打算拦截下这批绸缎货物,让宋晚吟交不出货物,从而导致违约对吗?” 顾泽诚不动声色的放下麻花,看向众人,轻笑一声: “没错,我们现在要联合起来,抱团陷害设计宋晚吟名下的所有商铺,让她的生意破产,我们才有出头之日。”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拍案叫绝,表示自己定当全力以赴的协助他们,共同击垮宋晚吟的生意。 “顾二爷,你可真是高明啊,如此一来,我们才有机会翻身。” “虽然这个手段卑鄙了些,但是她先不仁的,那就休怪我们不义了。” “我压根就没把那个女人放在眼里,但凡挡了我财路之人,管她是神是鬼,一律除去。” “顾二爷,我认识一些道上混的人,他们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讨生活的,只要有银子就好办事,可以请他们出面前去拦截那批货物。” 顾泽诚闻言,正中下怀,与其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倒不如借刀杀人,还落得一身干净。 “行,陆东家,这件事就交由你来牵头,其余人协助你来办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宋晚吟带着萧景珩?参观了名下所有的商铺,每家商铺的生意都非常兴隆,门前排起了长龙队伍。 “师哥,我能有今日这种局面,这其中有一半的功劳多亏了你。 要不是你在济世堂出现危机的时候,出面帮我调查这件事,证明了济世堂的清白。 我名下的这些商铺,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口碑逆转,全都蒸蒸日上起来。” 萧景珩?很难得跟着她逛遍所有的商铺,看到她如今有这般成就,心中非常的自豪,感慨万千道: “小师妹,你一个弱女子竟然能有这种魄力,把名下的商铺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相信恩师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定能含笑九泉了。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树大招风风撼树,人为名高名伤人。 万般小心行事,敬小慎微,千万不要出现任何差错。” 宋晚吟认真的点头记下,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轻叹一声: “怕就怕,即使我再怎么小心翼翼行事,终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眼看天色不早了,萧景珩?想起还有公务缠身,恋恋不舍道: “小师妹,你先忙吧,我有事先告辞了。” 宋晚吟微微颔首,目送他上了马车,挥手和他告别,直到那辆马车渐行渐远。 师哥百忙之中还惦念着自己,本就感觉亏欠他很多了,这份恩情怕是还不清了。 这时,绸缎庄的徐掌柜满大街的寻找宋晚吟的倩影,终于在茫茫人海中发现了她,疾步赶至。 “姑娘,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宋晚吟见徐掌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疑惑的问: “徐掌柜,出什么事了?” 徐掌柜就像是被火烧眉毛似的,焦急道: “姑娘,我们有一批从蜀地新引进的绸缎货物。 按照以往的时辰来算,本来半个时辰前就该送达了才对。 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迟迟没有消息。 奴才放心不下,便派了几个小伙计前去迎接押送那批货物的虎门镖局,可是到现在都杳无音讯。” 宋晚吟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深知虎门镖局的押送路线,打算派人去寻找一番。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躲都躲不掉。 这批绸缎货物非常的重要,关乎到生意场上最讲究的“诚信”二字,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徐掌柜,你先回去等着,说不定他们只是路上耽搁了一些时辰。 如果有达官贵人前来拿货,你想办法拖延住他们,拿出我们最大的诚意,最好让他们择日再来。” 徐掌柜闻言,立刻点头应允下来: “奴才遵命,奴才这就回去守着绸缎庄。” 甜橙看着徐掌柜匆匆离去的背影,不解的问道: “姑娘,这件事非常蹊跷,会不会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宋晚吟深思熟虑的细想一番,心中顿时有了谱: “看来,师哥说的没错,确实要提防顾家那两个不省油的长辈,他们又要开始不安生了。” 第180章 山中遇险 夜幕降临,天空犹如倾倒的墨汁,城外的山谷中伸手不见五指。 宋晚吟带着甜橙,骑着汗血宝马抄近道,在崎岖的山路上策马扬鞭,沿着虎门镖局经常押送货物的路线寻找了这么久,却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这一路上,她们丝毫不敢停歇,马不停蹄的奔跑,山路上彻响着哒哒的马蹄声,回荡在山谷之中。 临行前,宋晚吟已经派出一队人马前去寻找虎门镖局的下落,却无果而终。 情急之下,她只好交代白绍波和彪爷兵分两路,前去寻找虎门镖局的下落。 她本不想亲身涉险,但却心系那批重要的绸缎货物,以及徐掌柜派出去的人的性命。 拖得越久,恐怕会凶多吉少。 这并不是一桩小事。 殊不知,在这深山老林中,隐藏着无数的危险。 甜橙被这一路上的颠簸,屁股都有些酸痛了,紧抱着自家主子的芊芊细腰,劝说道: “姑娘,我们都已经骑着马跑了一个时辰了,还是找个地方歇歇脚吧。” 到现在,她们都尚未进食,再加上路途奔波,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宋晚吟紧握着缰绳,双腿用力的夹紧马腹,挥着马鞭不停的让汗血宝马加速,当听到背后传来咕噜的肚子叫声,这才拉紧了缰绳道: “好,前方好像有一条小溪水,我们去喝点水休息一会。” 很快,她们便来到一条小溪边,陆续下了马。 宋晚吟松开缰绳,让汗血宝马在草地上吃点草补充一下体力。 甜橙则从袖中取出火折子,找来一堆干草和木柴,简单的生起了一堆旺火,瞬间照亮了四周的环境。 宋晚吟走到小溪边,俯下身来掬起一捧清水,畅饮起来,入口甘甜,清凉爽口,瞬间扫去满身疲惫。 甜橙早有准备,从马褡子里面掏出两块馕饼,将其中一块递给自家主子道: “姑娘,你都没有用晚膳,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 宋晚吟伸手接过馕饼,发现都已经凉了,硬邦邦的,于是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把馕饼插上去,来到火堆前简单的加热一下,这样吃起来就不会太硌牙了。 “甜橙,我猜测虎门镖局路上应该是遇到危险了,至于我的那批绸缎货物,估计是凶多吉少。” 甜橙也学着自家主子的样子,把馕饼加热一下,忧心忡忡道: “姑娘,这件事当真是顾二爷和顾三爷所为吗? 我们和顾家不是早就毫无关系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咄咄逼人?” 宋晚吟扯下一小块馕饼,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干巴的有些噎人。 “这就是人性,当你过得不如他的时候,他会嘲笑你。 可是当你一旦过得比他还要好的时候,他又会嫉妒你。 这人若是生了嫉妒心,便会想方设法的给你使绊子,把你一并拖下水。” 甜橙愤恨的咬着馕饼,把这个当作是顾家人,狠狠的发泄内心的不满。 “姑娘,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如此说来,我们的那批绸缎货物,恐怕在路上就被顾家派的人给拦截了?” 宋晚吟盯着火堆中跳跃的火星子,就像是顾家人一个劲的在作祟蹦跶,看来还是不能对他们手下留情。 犹记得父亲在世时经常告诫她一句话: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突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火堆中的火苗逐渐微弱至熄灭,四周顿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甜橙的心中不由得一阵恐慌,慌忙取出火折子,试图重新点燃火堆,但由于风太大,始终无法成功。 “姑、姑娘,要不然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晚吟的心也瞬间揪紧,听着狂风吹拂着枝丫发出的沙沙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意识到不对劲。 “走,我们赶紧上马。” 这时,从暗处忽然发出一声低吼声,一只身姿矫健的凶猛老虎,刷的一下子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宋晚吟和甜橙借着微弱的月光,看见视线中猝不及防的冒出这种庞然大物,吓得惊声尖叫。 “啊!” 老虎张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迈着矫健的四肢向她们狠狠的扑了过来。 甜橙惊恐万分,紧紧的抱住自家主子,被吓傻在原地,害怕得浑身瑟瑟发抖。 “姑娘,老虎,有老虎,我们该不会要成为它的腹中食吧?” 宋晚吟反应迅速的转动着指环,释放出毒药,拉起甜橙的手,转身就往树林深处跑去,以树木作为掩护,混淆老虎的视线。 老虎吸入了少量的毒药,只觉得头晕目眩,却并未打算放过到嘴的猎物,依旧在后方紧追不舍。 女子的体力本就柔弱,根本就跑不过老虎。 就在她们快要被老虎追上的时候,宋晚吟突然发现了一棵茂密的参天大树,转脸对甜橙催促道: “快,往上爬。” 甜橙此时吓得双腿都软了,犹如一滩烂泥似的,走起路来都打飘,泪流满面道: “呜呜呜,姑娘,我们会不会死啊?” 宋晚吟二话不说费力的抱起她,用力的把她往树上送,安慰道: “甜橙,你现在爬上去,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甜橙一听这话,就像是看见了希望之光,四肢紧紧的抱着树干,快速朝上面爬去。 宋晚吟回头看见老虎的身影降至,在它张开血盆大口扑咬上来之际,毫不犹疑的爬上了大树,让老虎扑了个空。 这一刻,她暗自庆幸,从小父亲就教会她和甜橙一些野外生存技能,一来可以防身,二来以备不时之需。 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还派上用场了。 主仆俩快速躲在了枝丫后面,相互依偎着,紧张的观望着树下那道庞大的身影,正直立站起,不停的用爪子扒拉着树干,试图爬上去,整棵大树都跟着颤上几颤。 甜橙害怕得缩进自家主子的怀中,哭成了泪人道: “呜呜呜,姑娘,奴婢还没有看遍天下繁华,吃遍世间美食,不想这么快就成为老虎的腹中食。” 宋晚吟见老虎一直在树下徘徊,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连忙捂住甜橙的嘴巴,低声说: “别哭了,你越哭,只会让老虎越兴奋。 只要我们不出声,老虎抓不到我们,自然会离开的。” 殊不知,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好几双眼睛注视着,随时瞅准契机,斩草除根。 双方僵持了很久之后,甜橙都哭累了,头枕在自家主子的肩头,紧张得一颗心都快蹦出胸膛。 宋晚吟注意到老虎渐渐失去了耐心,爬也爬不上来,抓也抓不到她们,于是转身悻悻的离开。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181章 她失踪了 山谷中,雾气弥漫,呼啸而过的狂风好似鬼魅的嘶吼,吹刮着两侧的树木哗啦作响,张牙舞爪的犹如从地狱中伸出的魔爪。 宋晚吟仔细的观望着树下的情况,再三确定老虎确实离开了,这才长松一口气: “甜橙,我们快点下去,汗血宝马应该被老虎吓得躲起来了。” 甜橙这才重新振作精神,在自家主子的鼓励下,抱着树干哧溜一下子落地,警惕的观望着四周,并未发现老虎的踪影。 “姑娘,快下来吧,老虎真的走了。” 宋晚吟抱着树干慢慢的往下滑,稳稳的落在了甜橙的怀中,拉着她往刚才来时的方向跑去。 “快走快走。” 尚未跑几步,突然,一阵低吼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宋晚吟的心中一惊,停下脚步,警惕的环顾四周。 猛然间,那只老虎从树林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的向她们扑来。 甜橙吓得花容失色,拉着自家主子的手转身就跑。 “这只老虎怎么阴魂不散的,它明明不是离开了吗?怎么又突然返回来了?” 宋晚吟这才后知后觉道: “兴许是老虎觉得我们迟迟不下树,所以才故意假装走了,实际上躲在暗处等待契机想要抓到我们。” 主仆俩的速度哪里比得上老虎,眼看老虎就快要追上前来。 甜橙立刻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吹着了火苗,鼓足勇气转身朝老虎怼上前去。 “姑娘,你先跑,老虎最害怕火光了,奴婢在这里拖住它。” 老虎见到火光,害怕的停了下来,龇着牙,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们。 “吼!” 宋晚吟哪肯舍弃甜橙,情急之下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树枝,又抓了一把干草裹在一头,迅速放在火折子上点燃,形成了熊熊燃烧的火把,用力的挥向老虎。 “走开,快走开!” 老虎面对耀眼的火光,害怕的左避右闪,眼底透着狠冽的凶光,恨不得将她们一口吞噬下腹。 “吼!” 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突然一条毒蛇从草丛中窜出,迅速游走过宋晚吟的脚边,昂首吐信着向老虎的腿部咬去。 老虎吃痛的低声怒吼,俯身猛的扑向毒蛇,打得难解难分。 宋晚吟见时机正好,拉着甜橙趁机逃脱,四处寻找汗血宝马的影踪。 突然,从天而降十几名刺客,他们身穿黑色的夜行衣,手持利刃,向宋晚吟挥砍而来。 糟了,难不成遇到了山匪? 宋晚吟反应迅速的将手中的火把用力的砸向利刃,抵挡住刺客的攻击,拉着甜橙便朝左前方的一条偏僻的小路跑去。 “甜橙,待会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去引开这些刺客。 待刺客们离开后,你趁机去找汗血宝马,过来接应我。” 甜橙紧张兮兮的说: “姑娘,你可是金枝玉叶,应该由奴婢去引开刺客,你趁机逃走才是。” 宋晚吟来不及多想,刻不容缓道: “让你去,你就去,再耽搁下去,我们谁也逃不掉。” 甜橙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紧咬下唇,转身便躲进了草丛中的一块大石头后面,心中默默祈祷起来。 老天保佑,菩萨保佑,一定要让我家姑娘逢凶化吉。 宋晚吟立刻转身朝着那群刺客,高叫一声: “我在这里,有本事你们就追上来!” 说完,便朝着相反方向跑去,手中紧捏着指环,随时准备释放毒药。 她已经隐约看见前方就是悬崖峭壁,只要把刺客们引至悬崖边上,再向他们释放毒药,他们绝对必死无疑。 刺客们对着宋晚吟紧追不舍,迅速的将她包围起来,眼底透着凶光。 “想跑?现在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乖乖受死吧!” 宋晚吟注意到身后就是悬崖峭壁,试图把他们引过去,沉着冷静的应对道: “你们是谁?如果你们是山匪的话,无非就是想要索取钱财而已。 我可以给你们银子,你们能放我一马吗?” 其中一个刺客不禁冷笑道: “呵呵,山匪?你也太小瞧我们了。 我们是奉命前来取你性命的。” 宋晚吟诧异的质问道: “奉命?你们是奉了谁之命?” 她心中暗自猜想,这件事会不会跟顾家二房、三房有关。 难道这些刺客是他们雇来的? 下一刻,她便推翻了这个理念,因为她通过利刃折射出的清浅寒光,清楚的看见刀刃上刻有白狐的图腾。 莫非,派这些刺客前来的幕后主谋,另有其人? 眼下,她也不知得罪了什么贵人,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响起一颗惊雷,哗啦啦的下起了大暴雨。 刺客们正欲动手,想不到却被大雨遮挡住视线,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宋晚吟眼见时机正好,趁机逃之夭夭,岂料脚底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左边的山坡扑去。 她重重的摔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山坡下快速滑去,情急之下抓住旁边的树枝,但树枝却被她连根拔起,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嘶! 好痛! 我不能死,绝不能让幕后主谋的奸计得逞! 生死关头,突然有道身影从上方纵身而跃,迅速下降,一把将她羸弱的娇躯紧紧的护在怀中。 宋晚吟诧异抬眸,撞入一双深邃的眼瞳中,鼻尖发酸道: “师哥,是你?” 萧景珩满眼疼惜的凝视着她,有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声音颤抖道: “小师妹,听说你失踪了,可把我急坏了。” 当他得知宋晚吟失踪了,瞬间变得坐立不安起来。 猜测宋晚吟极有可能只身涉险前去寻找绸缎货物,心神不宁的快马加鞭的寻来,生怕她会有个好歹。 根据沿途的线索,发现了老虎的爪印和刺客的脚印,一路追踪至此。 京墨和怀夕正在和刺客们厮杀搏斗,他亲眼目睹宋晚吟跌落山坡,奋不顾身的便跳了下来。 在他心中,宋晚吟的命比自己的还要重要。 两道身形相拥着急速滚落下去,山坡上长满了荆棘和杂草。 萧景珩紧紧的护着宋晚吟,以身躯作为肉垫,身上的锦袍也被撕破了,露出了脆弱的皮肤,被划伤了多处地方,嘴里发出一道闷哼。 宋晚吟紧贴在他结实的怀中,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两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一路上撞来撞去,通往那未知的黑暗深渊中,就像是一张深渊巨口,试图把他们一并吞噬。 第182章 患难与共 山坡陡峭,两人一路翻滚,萧景珩的身上被树枝和石头划伤,鲜血流了一路。 宋晚吟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两人再次被冲散了,心中因为有他在,变得更加勇敢坚强。 终于,他们滚到了山脚下,停在了一片泥泞之中。 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生疼,宋晚吟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萧景珩躺在泥泞中喘着粗气,缓了半天后,这才挣扎着坐起,检查宋晚吟的伤势。 “小师妹,你受伤了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宋晚吟看见他身上多处伤口,正在潺潺往外流血,被雨水狠狠的冲刷着,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师哥,我没事。 可是你伤得很严重,我们得赶紧找个避雨的地方,处理一下你的伤势。” 萧景珩点了点头,仔细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暗自庆幸道: “幸好我们只是滚落至山坡,而不是跌落至悬崖,要不然我们现在早就粉身碎骨了。” 宋晚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正坐在泥泞中,整片地面柔软潮湿,就像是一张柔软的垫子,缓解了强大的冲击力,保了他们一命。 “看来,我们命不该绝,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 事不宜迟,我们先离开这里,以免再遇到野兽出没。” 她刚起身,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只觉得右脚的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嘶……” 这才意识到,或许是跌落山坡的时候,不小心崴到脚了。 萧景珩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上前小心翼翼的撩开她的裤脚,发现脚踝处又红又肿,都肿成了馒头状,心疼道: “小师妹,你还说自己没受伤。 快点趴到我的背上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宋晚吟想着他本身就有伤,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倔强道: “师哥,我没事,可以自己走。” 萧景珩不由分说的把她背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寻找出路,推断道: “这附近肯定有山里人家,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下榻。 待雨势停了,明日一早我们再想办法回到京城。” 此时,大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在空中形成了细密的雨帘,两人的衣服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子沉甸甸的。 宋晚吟趴在萧景珩宽厚的肩膀上,心里暖暖的,眼角无声的流下两行清泪。 如今亏欠师哥的恩情实在是太多了,她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萧景珩因为雨势的干扰,好几次都迷了路,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的找到了一户山里人家。 他立刻上前轻轻的敲了敲门,半晌后,一位慈祥的老大爷撑着伞打开了门。 “老人家,我们迷路了,能否借宿一晚?” 老大爷心地善良,看见他们浑身都湿透了,身上还带着伤,热情的邀请他们进屋。 “快进来吧。” 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位老大娘,当得知他们的情况后,热心肠的忙前忙后起来。 “我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你们今晚可以睡在那。 就是条件不太好,委屈你们一下了。” 宋晚吟见这户人家就只有这对老夫妻相依为命,心怀歉疚的想要给他们一点银钱作为补偿,却发现出来的太急,忘记带钱袋子了。 思来想去后,她拔下了发髻间的一支玉珠钗递给老大娘,感激道: “大娘,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你收下。 劳烦你再帮我们找点止血散、活血止痛的膏药和白布过来,再烧一盆热水。” 老大娘一见那支玉珠钗特别贵重,立马摆了摆手道: “不不不,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下。 你想要的东西,我现在就给你拿过来。” 宋晚吟和她拉扯了一会后,老大娘拗不过她,只好收下这支玉珠钗,忙得更起劲了。 很快,老大娘便备好了所有她需要的东西,和蔼道: “这是我找的两件干净的衣裳,你们小夫妻俩赶紧换上,别受风寒了,有任何需求尽管跟我说。” 宋晚吟小脸一红,正欲张口解释,却听见萧景珩说: “有劳大娘了。” 屋内,一盏烛灯忽明忽暗,照亮了这方不算大的空间。 听着窗外的雨声敲击着木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感。 宋晚吟拿着一件干净的衣裳,紧张忐忑的在一道帘子后,快速的更换起来。 她还从未在男人的面前,这般大胆的换过衣裳,但事出有因,也顾不得这些礼节了。 萧景珩非常正人君子的背过身去,非礼勿视,静静的聆听着窗外悦耳的落雨声。 一想到险些见不到宋晚吟,仍然心有余悸,幸好找到她了。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现在,久久难以平复。 宋晚吟换好衣裳后,害羞的走了出来,打算先给萧景珩处理伤口,却见他拿过一瓶活血止痛的膏药,示意她坐到床上去,然后小心翼翼的撩开她的裤脚,温柔的为她上药。 “师哥,我自己来就好,你伤得可比我严重多了。” 萧景珩把活血止痛膏药涂抹一点在掌心,双手揉搓了下,轻轻的覆上她高高肿起的脚踝上,举止轻柔的为她疏通筋骨。 “别乱动,当心弄疼了你。” 宋晚吟感受着脚踝处传来他掌心的温度,不知是害羞还是什么,小脸火辣辣的绯红滚烫起来。 女人的玉足,绝不能让男人看的。 一旦被男人看了,那就必须要负责任的。 上完药后,萧景珩忍不住掩嘴轻咳几声,这一路惊心动魄的受伤,又背着她徒步走了那么久,体力逐渐不支。 可他却始终一声不吭,默默的隐忍下来,不想让宋晚吟担心。 宋晚吟面露担忧的催促道: “师哥,你快点把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千万别受凉了。” 萧景珩想着她还要给自己上药,索性把身上湿漉漉的锦袍全脱下,露出了完美的身材线条。 那诱人的锁骨,结实的胸肌,八块腹肌,明显的人鱼线,白晃晃的一片,晃得人眼晕。 好似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宋晚吟大吃一惊,黑亮的大眼睛都瞪直了,快速将他的身材从上到下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一瞬间,她的脸颊滚烫至耳根,好似熟透了的柿子,快要流汁了。 这就水灵灵的全脱了? 也太不把她当成外人了吧! 第183章 暗生情愫 萧景珩坐在床边,将身上的伤口一览无余,有些地方都已经结痂了。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的凝视着宋晚吟,几乎快要把她看融化了,浑然忘记身上的疼痛。 宋晚吟看到他身上除了伤口以外,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暗自惊讶。 想不到他堂堂的当朝新贵,又是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居然也会遭人暗算。 萧景珩见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身上的疤痕,俨然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安慰道: “无妨,这都是些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宋晚吟轻咬下唇,声音有些发颤道: “应该很疼吧?” 说完,动作轻柔又熟练的为他的伤口上药,眼眶中噙满泪水,一颗心紧揪着。 若不是因为救下自己,他也不会受伤。 萧景珩静静的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微微摇头笑道: “早就不疼了。” 宋晚吟的目光随着上药的手,上下移动着,几乎将他身上看遍了,小脸红得就像是吃醉了酒。 不行不行,深呼吸,要淡定,不能被男色所迷惑。 她察觉到萧景珩的目光,连忙低下头,继续专注的为他处理伤口。 萧景珩凝视着她这张楚楚动人的脸庞,虽然有些狼狈,但却增添了一丝韵味,忍不住伸手捋了下她额前垂落下的发丝。 宋晚吟的娇躯微微一颤,猛的抬起头,正巧和他的目光交汇,仿佛触电般打了个激灵。 彼此挨的很近,呼吸交错,甚至都能听到对方急促的心跳声,世间万物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只听“呯”的一声。 宋晚吟手中的药瓶掉落在地,立马手忙脚乱的弯腰去捡,却无意间触碰到他那修长的指尖。 她浑身一个激灵,立马缩回了手,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萧景珩几乎是同时弯腰,指尖碰指尖,心潮汹涌澎湃,表面却强装镇定。 他缓缓的捡起药瓶,重新放了回去,双眸始终都没有从宋晚吟的脸上移开过。 宋晚吟被他盯得浑身酥麻,自己就像是被猎鹰盯上的猎物似的,紧张的呼吸都紊乱了。 “师、师哥,天色渐晚,该就寝了。 你身上有伤,你就睡床上,我随便打个地铺凑合一晚。” 萧景珩见她像是一只小鹌鹑似的,逗一下,就害羞的缩起来,缓缓凑近道: “这间屋子本就狭小,外面又下着大雨,地面返潮,睡起来肯定会受凉。 倒不如,今晚我们都简单的凑合一下,一起在床上挤一挤。 你看是想睡外面还是睡里面?我都可以。” 宋晚吟见他越靠越近,一张俊秀的面容近在咫尺,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畔,感觉脸和身上都像火一般的灼烧起来。 “我、我累了,先睡了。” 说完,她慌忙逃离萧景珩炙热的目光,一头钻进了被褥中,蜷缩在最里面的角落中,在旁边留出了一大片空位置给萧景珩。 萧景珩见她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和鼻子,穿上了那件干净的衣裳,合衣躺下。 宋晚吟见他在身边躺下,紧张得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彼此挨的非常近,因为床特别小,两个人睡的话就连翻个身都费劲,稍稍动一下就能碰撞到对方的身体。 宋晚吟担心触碰到他的伤口,身体紧贴着墙壁睡,尽可能保持着一个动作,哪怕压酸了都不敢乱动一下。 萧景珩见她就像是被定住了似的,缩成小小的一团,忍不住关切道: “小师妹,你这样睡,会不会不舒服?” 宋晚吟缩在被褥中,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声音嗡嗡道: “还好,我感到有点冷,缩在这里要暖和一点。” 说到这里,她这才意识到,被褥全都被自己给裹起来了,萧景珩身上一点遮盖御寒的东西都没有,不好意思的分了半床被褥给他。 萧景珩心里美滋滋的盖上被褥,为了打消她紧张的顾虑,于是闭上眼睛酝酿起睡意。 耳边传来了一点轻微的动静声后,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中。 就这样,两人各自矜持的守着自己的一方小位置,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萧景珩的耳边传来了一道急促的呼吸声,还伴随着哼哼唧唧声。 他蓦然间惊醒过来,转脸看向枕边人,发现宋晚吟的小脸红彤彤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小师妹,你怎么了?” 宋晚吟依旧双目紧闭,细眉紧蹙着毫无反应,嘴里一个劲的哼哼唧唧。 萧景珩有些紧张的抬手去摸一摸她的额头,发现她的额头就像是烙铁一样滚烫,忽的一下子坐起了。 “小师妹,你发烧了。 看来应该是那场大雨,让你受凉了。” 他立刻起身,意识到这深更半夜,估摸着这户人家都已经睡了,于是亲力亲为的打水、烧水、找了条干净的白帕子,悉心照料着宋晚吟,帮她擦拭脸庞,并且拧干了白帕子敷在她的额头上。 宋晚吟的高烧一直不退,再这样烧下去,脑子都要被烧坏了。 萧景珩情急之下,只能打扰老大娘休息,向她讨要一些可以退烧的汤药。 老大娘丝毫没有埋怨,反而还特别关心宋晚吟的病情,想起家中还剩下一些草药,披了件衣裳便去熬药了。 过了会,老大娘便端着一碗汤药递给萧景珩,叮嘱道: “快点趁热给她服下,我还剩一点草药都给你拿来了。 她要是还不见退烧,那就隔一段时间再给她服一次汤药。” 萧景珩谢过老大娘,端着药碗来到床边,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确定不烫了送至她的嘴边。 “小师妹,快张嘴,把药喝下去就能好起来。” 宋晚吟的嘴巴紧闭着,汤药顺着嘴角流至颈部,压根就喝不进去。 萧景珩急忙用白帕子仔细的为她擦拭着药汁,见她灌不进去汤药,情急之下只好喝了一大口汤药,捏住她的樱桃小嘴,直接以嘴渡药。 “咕咚咕咚……” 宋晚吟好几次都非常抗拒苦涩的汤药,却被他的牙齿强行撬开,将汤药灌入嗓子眼中。 萧景珩感受到那片唇瓣又软又甜,就像是软糯香甜的雪媚娘似的,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就这样,一碗汤药很快就见底了。 第184章 以身取暖 宋晚吟依旧冷得瑟瑟发抖,牙齿都在微微打颤,浑身都蜷缩起来,嘴里哼唧道: “冷,好冷,给我火……” 萧景珩用被褥把宋晚吟裹成了粽子,却发现她还在不停的喊冷。 思来想去后,他索性脱光了衣裳,钻进被窝中,紧紧的抱着宋晚吟,以自身的体温去温暖她。 “没事了,会过去的,待会就不冷了。” 宋晚吟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一丝温暖,就像是来到了火堆前,迫不及待的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 她像是一只冻僵了的小猫,一个劲的往那温暖的臂弯里钻。 萧景珩和她娇软的身躯贴的严丝合缝,感受到怀中的人儿颤抖了一会后,渐渐的平复下来,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小师妹,你这样让我如何能放心得了,病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这一宿,他几乎不敢阖眼,生怕宋晚吟会反复高烧不退,哪怕臂膀都被她的头枕麻了,也不敢换一个姿势,怕把她惊醒了。 自从上次两人也是在养伤期间共住一屋,萧景珩回去后无数个夜晚都在回忆过往,总觉得臂弯中空落落的,魂牵梦绕的思念着宋晚吟在身边的那段短暂的快乐时光。 想不到兜兜转转后,朝思暮想的人,居然又躺在了自己的臂弯中。 萧景珩暗自下定决心,待她痊愈之后,定要找契机向她表明心迹。 自从宋晚吟和离以后,对于男女之情早就不上心了,唯恐会揭开她心中的伤疤,所以才将这份沉重的感情深埋在心底。 他所能做的,就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宋晚吟敏感脆弱的心。 不强求,该来的总会来的。 后半夜的时候,宋晚吟躺在他的怀中,面色潮红,额头滚烫,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呜呜呜,我好难受……” 萧景珩察觉到她的异常,连忙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高烧持续不退。 他赶紧披衣下床,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回到床边,扶起宋晚吟,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小师妹,张开嘴,你现在不能脱水,要不停的补水才行。” 宋晚吟迷迷糊糊中张开嘴巴,当温水刚灌入口中,不小心被呛到了,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萧景珩满脸担心的拿过白帕子,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水渍,却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全被汗水和水渍打湿了。 再穿下去,只怕发烧没好,又感染了风寒。 一想到她现在是发汗期间,根本就穿不上衣裳,更何况山里人家的条件有限,没有那么多干净的衣裳更换。 经过一系列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萧景珩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病情加重,于是撕下一片衣角,蒙上双眼,小心翼翼的为她脱下潮湿的衣裳。 在整个脱衣的过程中,萧景珩紧张得喉结上下滚动,双手微微颤抖着伸入她的衣领中,却不小心触碰到锁骨,就像是触电般猛的缩回手。 宋晚吟轻哼一声,长长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下,却没有转醒的迹象。 她仿佛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中正被老虎和豹子追着扑咬,无论怎么甩都甩不掉。 萧景珩强行定了定心神,薄唇微启道: “小师妹,事出紧急,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我们之间就暂时先抛去繁文缛节,男女之别,全当是救命了。” 即使眼睛上隔着一层布条,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宋晚吟的整体模样,按照记忆中的画面,手法轻柔的为她褪去了身上的衣裳,尽可能不去触碰到她的肌肤,最起码的礼仪还是守住了。 平日里看似简单的脱个衣裳,这次却累得他满头大汗,就像是打了一场仗似的。 宋晚吟重新躺回了被褥中,不安的蠕动了一会后,渐渐的平复下来,彻底陷入了熟睡中。 萧景珩这才摘下眼睛上的布条,将她打湿的衣裳拿出去清洗出来,晾干了明日路上穿。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太傅大人,第一次为女人洗衣裳,事无巨细的照顾着生病中的她。 晨曦透过木窗,柔柔的倾洒在屋内的床上,投射下一片片大小不一的斑驳的光影。 宋晚吟悠悠的转醒过来,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萧景珩疲惫的面容,下巴上滋生出青色的胡渣。 她的心中一惊,看来萧景珩为了照顾自己,一整宿都未阖过眼,内疚道: “师哥,谢谢你照顾我,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萧景珩微微一笑,贴心的掖了掖她的被角,声音喑哑道: “小师妹,我们之间就不必客套了。 你没事就好,可把我吓坏了。” 宋晚吟觉得自己好像退烧了,人也精神了些,挣扎着坐起,却发现身上又换回了自己的衣裳。 啊? 我什么时候换的衣裳? 该不会是师哥帮我换的吧? 那他有没有,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为什么我想不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了? 萧景珩见她的小脸刷得一下子绯红起来,误以为她又发烧了,急忙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她整张脸都快熟透了。 “小师妹,你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宋晚吟慌乱的把被褥紧紧的抱在怀中,紧张不安,却又难以启齿。 师哥好心好意的照顾了我一整宿,万一我还怀疑他的人品,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萧景珩仅凭她这一个动作,顿时了然于胸道: “小师妹,你昨晚高烧不退,身上盗出了很多冷汗。 我担心你会受凉,病情加重,不得已才蒙眼为你换了衣裳的。” 宋晚吟一听这话,心中的愧疚更深了,每次她遇到危险,师哥总会第一时间出现救自己。 女人家的名节声誉固然视如生命般重要,但是和性命之忧相比,还是要懂得孰轻孰重的。 父亲生前经常教导她,在生死关头,千万不要拘泥于小节,只要不是超过了底线,都是可以理解的。 萧景珩见她既然退烧了,外面的天气也雨过天晴了,提议道: “小师妹,我们可以出发了,你不是还要找绸缎货物吗? 我倒是知道山匪经常出没的几处地方,我们可以去找一下,或许能找出什么线索。” 宋晚吟缓缓起身下床,舒展了一下四肢,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关切道: “师哥,你身上的伤势如何了?” 萧景珩浅浅一笑,宽慰道: “无碍,这点小伤对于我而言,不足挂齿。 反倒是你……” 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心里就愈发的难过自责,好在是有惊无险。 他下定决心,无论宋晚吟想做什么,都会全力以赴的帮她铲除所有的障碍。 第185章 恶狼出没 宋晚吟和萧景珩走出屋子,便看见门外一片新绿,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 门前的花草树木被雨水洗刷得更加翠绿,树叶上的水珠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老大爷正在门前的菜园子里辛勤劳作,扛着锄头,在菜地里松土、除草、施肥,老大娘则在一旁采摘着新鲜的蔬菜。 “我们种的菜又大又新鲜,待会你煮点蔬菜粥,蒸几个窝窝头,给他们小夫妻俩送去。” “知道的,我见那位小娘子看起来身娇体弱的样子,昨晚又生了一场大病,估计折腾得早都饿了。” 宋晚吟和萧景珩见他们夫妻恩爱的样子,场面温馨极了,感受到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 老大爷和老大娘的生活虽然贫穷,但是他们在一起经历了风风雨雨,一起走过了人生的大半辈子,还能坚守初心,正是应了那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老大娘摘了满满一箩筐的新鲜蔬菜,刚转身便看见他们,和蔼可亲道: “你们起来了?正好,我去给你们做早饭,待会可要多吃一点。” 宋晚吟心怀感激道: “大娘,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大娘眉眼弯弯道: “不麻烦的,谁还没有个难处。 说实话,看见你们俩,就让我想到了我那命苦的儿子。 若是他还活着的话,恐怕也有你们这般大了,估计早就娶妻生子了。” 宋晚吟关心的问道: “大娘,你的儿子出什么事了?” 老大娘的眸色黯然了下,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哽咽道: “他十八岁那年,上山狩猎,想要给我们打些野味回来,改善下伙食。 谁曾想,他却一去无回。 后来,我们上山找了七天七夜,这才发现了他的遗物。 他狩猎经常用的弓箭上沾满了斑驳血迹,草丛中还有断肢残骸,像是遭到了野兽的袭击。 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他年纪轻轻的就死了,只剩下我们老两口相依为命了。” 宋晚吟非常能够理解她丧子之痛的心情,柔声安慰道: “大娘,你别难过了,若是你儿子泉下有知的话,也会跟着担心你们的。” 萧景珩立刻岔开话题道: “大娘,我们是来跟你们辞行的,我看你们家里有辆牛车,能不能载我们一段路程?” 老大娘见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了,转脸看向老大爷,问道: “他爹,他们要坐牛车,你回头载他们一程吧。” 老大爷爽快的一口答应下来: “没问题,只不过牛车跑起来比较慢,你们要想进城的话,估计要耽搁两日的时间。” 萧景珩微微摇头道: “大爷,我们并不是要进城,是想回到山谷上。” 老大爷一听这话,瞬间震惊住了,连忙摇头摆手道: “那个地方去不得,山谷上经常会出没凶猛的野兽。 运气不好的话,还会在半路上遇到山匪。” 萧景珩见他不肯答应,于是从头上取下一只银冠,递给他道: “大爷,这只银冠请你收下,就当做是我们的车钱。” 这次两人滚落至山坡,他身上的钱袋子都掉了,幸好还留下一些值钱的物件。 老大爷死活都不肯收下,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之下,只好收下银冠,勉为其难道: “行吧,那我把丑话说在头里,要是你们遇到了什么意外,可千万别怪我没有提前告诉过你们。” 过了半炷香功夫,老大娘做好了早饭,四人围坐在桌前吃饭。 早饭非常简单,虽然只有一小锅的蔬菜粥和四个窝窝头,但这已经是这户穷苦人家最拿得出手的食物。 宋晚吟平日里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换种口味,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大娘,你的厨艺真好,这是我吃到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萧景珩只喝了蔬菜粥,生怕她吃不饱,将手中的窝窝头递了过去: “小师妹,我不太饿。 你多吃点,补充一下体力,待会还要长途跋涉呢。” 宋晚吟神色立马紧张起来,关切道: “师哥,你是不是伤口又痛了?光是喝蔬菜粥可一点也不管饱。” 萧景珩不由分说的把窝窝头塞进她的手中,劝说道: “我的伤势倒是无碍,反倒是你,小脸都憔悴了。 快吃吧,吃完我们就该出发了。” 吃完早饭后,老大爷也已经给牛儿喂了草,带上了干粮和水,载着他们上路了。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宋晚吟和萧景珩肩并肩的坐在牛车上,一路上特别颠簸。 萧景珩为了能让宋晚吟坐的舒服点,伸出臂膀,轻语道: “小师妹,你靠在我怀中,这样舒服点。” 宋晚吟本来还在担心会触碰到他的伤口,突然身下的牛车过了一道坎,重重的颠簸了下,迫使她撞入了他的怀中。 看来,这回可真是主动投怀送抱了。 萧景珩为了缓解她的尴尬,岔开话题道: “小师妹,你从哪里引进的绸缎货物?” 宋晚吟脸上露出了自豪的神色,莞尔一笑道: “我找了很多门路和渠道,从蜀地新引进的绸缎货物。 这批绸缎不仅质地优良,而且色彩鲜艳,是制作华服的上佳之选。 万一找不回这些绸缎货物,只怕会失信于人,达官贵人那里我不好交代。” 萧景珩心有余悸道: “小师妹,你只身涉险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万一你有个好歹,我如何向你的兄嫂交代? 他们可是把你的安危交给我了,总不能陷我于不义之中。” 宋晚吟心想着最近太打扰他了,一来不想让他担心,二来事出紧急,也没想那么多,歉疚道: “师哥,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了,让你担心了。 不过,我也通过此事,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虽然我在途中遇到了老虎袭击,但暗中居然还有刺客潜伏,他们是冲着取我性命而来。 我本以为是顾家二房、三房派来的刺客,可是我却发现了可疑的一处。” 萧景珩眸色深沉,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宋晚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道: “那些刺客手中的刀刃上刻有白狐的图腾,我初步猜测,他们的幕后主谋应该是哪个达官贵人。 可是我想不明白,我也没有得罪过谁啊?” 萧景珩的心里蓦然一沉,陷入了沉思状,默默的记下了白狐图腾,回去后要好好的彻查一番。 要把一切祸源,扼杀在摇篮中。 经过一番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山谷的半山腰上。 山谷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老大爷越往上走,越觉得毛骨悚然,害怕得瑟瑟发抖道: “我、我不敢上去了,要不然你们就在这里下车吧。” 宋晚吟环顾了一下四周,起身和萧景珩走下牛车,心怀感激道: “多谢大爷。” 老大爷立马像是逃命似的,驱赶着牛车朝着山下驶去,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逃离这里。 宋晚吟和萧景珩小心翼翼的顺着蜿蜒崎岖的小路往上走,生怕惊动了潜伏在暗处的野兽。 山谷中树木参天,杂草丛生,走起路来非常的艰难。 萧景珩只能捡起一根树枝,用力的劈开杂草,艰难的开辟出一条道路前行。 宋晚吟紧随其后,不知走了多久,双腿就像是灌铅般举步艰难。 突然,一匹凶猛的恶狼从树林中窜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两个送上门来的猎物。 宋晚吟瞳孔蓦然一颤,这些野兽神出鬼没,防不胜防,心惊胆战的看向萧景珩说: “师哥,快跑!” 萧景珩面对恶狼毫不畏惧,以身躯将宋晚吟护至身后,安慰道: “小师妹,不必害怕。 你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把眼睛闭上,无论听到任何动静,千万不要出来。” 第186章 徒手斗狼 宋晚吟心系萧景珩的安危,毕竟他势单力薄,无法抗衡恶狼的攻击,下定决心道: “师哥,我不走,我要和你共同进退。” 萧景珩眼见恶狼就快要进攻而来,当机立断道: “小师妹,你要相信我自有办法脱身,毕竟我的恩师可是你父亲。 你留在这,只会让我分心,到时候我们谁也逃不掉。” 宋晚吟不想拖他后腿,只能被迫相信他一次,快速找了块大石头躲在后面,紧闭双眼,用手捂住了耳朵。 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师哥能够平安无事的逃过此劫。 恶狼突然仰头发出一声狼嚎,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四肢强劲有力的朝着萧景珩扑咬而来。 “嗷呜!” 萧景珩临危不惧,没有丝毫退缩,下意识的站稳脚跟,目光紧紧的盯着恶狼。 “孽畜,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恶狼率先发动攻击,它张开血盆大口,即将扑咬上他的身躯,恨不得把他一口吞噬下腹。 萧景珩眼见恶狼即将扑到身上来,侧身一闪,险险的避开了恶狼的撕咬。 同时右手握拳,狠狠地向恶狼的头部哐哐哐的砸去。 恶狼的头骨都快被他给砸碎了,瞬间被激怒了,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向他身上撕咬而来。 萧景珩瞅准契机,灵活的转身,避开了恶狼的攻击,快速反手抓住恶狼的脖子,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将其用力的按在地上。 恶狼拼命的挣扎着,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口中发出了愤怒的低吼声。 萧景珩紧紧的抓住恶狼的脖子,不让它有丝毫动弹的机会。 他的右手犹如秤砣般坚硬,用力地击打恶狼的头部。 恶狼发出痛苦的嚎叫声,继续挣扎着,好几次都快要爬起来了。 萧景珩见势不妙,用力一扭恶狼的脖子。 只听“咔嚓”一声。 恶狼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更加疯狂的扭动挣扎起来,目露凶光,想要反杀萧景珩。 萧景珩压根就不给它机会,双手紧紧的扼制住恶狼的脖子,不让它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他暗自施展内力,手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释放出惊人的力量。 恶狼疼得嗷嗷直叫,扑腾着爪子不停的进攻着萧景珩,爪子落地的那刻,在地面留下又深又长的爪印。 萧景珩身形灵活的躲避着爪子的袭击,双手仍然不断的用力扭动着恶狼的脖子,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经过一番激烈的拉锯战,恶狼渐渐的放弃了挣扎,庞大的身躯瞬间瘫软下来,伸出又大又红的舌头,笔直的倒在地上,气息只进不出了。 萧景珩仍然不放心,施展内力用力的扭断了恶狼的颈椎,直到颈椎都突出来一截,确认它死透了,这才松开手。 他的呼吸急促,身上沾满了恶狼的血迹,眼底透着猩红,踉踉跄跄的走到大石头的后面。 宋晚吟正蜷缩成一团,小小的蹲在那里,口中重复的念叨着: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希望师哥能够平安无事。” 萧景珩的心头一暖,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呼唤道: “小师妹,没事了,我们走吧。” 宋晚吟误以为是恶狼来袭,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哆嗦了下。 当她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是师哥时,不由得长松一口气。 但是再一看,师哥居然一身血的站在那,吓得花容失色,嘴皮子都在颤抖道: “师、师哥,你、你怎么受伤了?” 萧景珩低头看了眼身上沾染的血迹,一脸镇定道: “小师妹,你不必惊慌,这并不是我的血,而是恶狼的血。” 宋晚吟闻言,立马战战兢兢的起身,回头望去,只见恶狼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早就断气了。 “师哥,以你一人之力,是如何徒手战胜恶狼的?” 她满脸震惊的瞪大双眼,重新审视起面前的人,师哥的身体素来不太好,今日勇斗恶狼一事,简直就是天下奇闻。 萧景珩眼神一闪,尴尬的笑了笑道: “这其中巧合占了一大半,我方才在躲避恶狼的进攻时,它自己不小心一头撞在了树干上,当场就把颈椎折断了。 好在这场追逐有惊无险,我也算是大难不死了。” 宋晚吟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感慨万千道: “师哥,菩萨真人会保佑你的,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两人继续沿着小路,赶往山顶,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话,想要多保留点体力。 宋晚吟心系甜橙的安危,忍不住问道: “师哥,你那日为了救我而来,有没有看见甜橙? 事发之前,我让她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的,也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唉,真是令人担心。” 萧景珩眸色深沉,柔声安慰道: “小师妹,你尽管放心,京墨和怀夕会找到她的。 只要我们找到了绸缎货物,就可以下山了,我相信他们也一定在寻找我们的下落。” 两人在误打误撞之下,突然发现前方有一个山洞,沿途的草地上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以及斑驳血迹。 萧景珩脸色凝重的蹲下身来,伸手沾了下血迹,放在鼻尖闻了闻。 没错,这确实是人的血,而不是野兽的血。 看来,这里定是山匪出没的地方,说不定虎门镖局就是在这里被拦截下来的。 宋晚吟眼尖的伸手一指道: “师哥,我们去前方的山洞瞧一瞧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 他们一进山洞,扑鼻而来的腐臭气息,让人感到胃里一阵恶心。 萧景珩做了一只火把点燃,瞬间照亮了深黑的洞穴,率先在里面开路。 “小师妹,注意脚下。” 宋晚吟紧跟着他的步伐,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走着走着,便看见一地的血迹,头皮阵阵发麻,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突然,她的脚下咯噔一下,像是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她忐忑不安的挪开脚低头一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失声惊叫起来: “啊!断肢!有断肢!” 第187章 你补偿我 萧景珩立刻举着火把照了一下,确实是一只断掉的手臂,立马将宋晚吟护在怀中,轻声安抚道: “小师妹,你不要低头去看。 有我在,纵使这山洞中闹鬼也不要害怕。 你要记住,人的身上是有三昧真火的,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的。” 宋晚吟害怕得躲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提心吊胆的,生怕山洞中会突然冲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师哥,我们赶紧进去看一眼就走吧。 我总觉得这个山洞中的阴气很重,以免会冲撞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萧景珩下意识的牵起她的小手,想要给予她一丝力量,坚定的说: “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宋晚吟感受到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似的,稍稍镇定下来,重重的点头道: “嗯。” 火光一路上照亮了山洞,他们走到了最深处,突然发现了在一个角落中,堆放着七八只大箱子。 宋晚吟心中一喜,快步走上前去,打开箱子,一只只仔细的检查起来,惊呼一声: “师哥,没错,这些就是我的绸缎货物。 想不到它们果真是被山匪给拦截下来了。” 萧景珩并没有回应她,而是蹙起眉宇,紧盯着另外一边的地上。 只见那里横七八竖躺着虎门镖局中人的尸体残骸,全都被山匪给杀害了,一个个死状惨烈,全都面目全非了,看起来特别的骇人。 他立刻走上前去,以身躯抵挡住宋晚吟的视线,低声说: “小师妹,你不要转头去看那边,那边有不干净的东西。” 宋晚吟的心中狠狠一沉,压根不敢转头去看,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 “师哥,这些虎门镖局中人都是无辜的,我们回去后,一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将那些山匪们以及幕后主谋,通通绳之以法。” 萧景珩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下定决心要找出这些山匪,为这些无辜的人报仇。 “好,我们赶紧把这七八只大箱子运出去吧,好在有辆独轮车还在,看起来应该还能用。” 说干就干,宋晚吟和萧景珩立刻开始搬运这七八只大箱子,两人一前一后,合力运输着这些绸缎货物准备离开山洞。 就在他们即将来到洞口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宋晚吟和萧景珩对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警惕。 若是山匪出现的话,他们会仗着人多势众,难免不好对付。 宋晚吟东张西望起来,指了指一块大石头,小声说: “师哥,我们快过去藏起来。” 萧景珩微微点头,用力的推着独轮车,在她的推助下很快便躲在了大石头的后面,暗中观望着外面的情况。 十几个山匪陆续走了进来,高谈论阔起来。 “头儿,我们把虎门镖局的人全都杀了,他们不会找上门来吧?” “瞧你这个怂样,虎门镖局不敢找来的,因为他们不确定我们有多少人。” “头儿,这些绸缎货物要怎么处理?” “暂时先放在这里吧,这个山洞很偏僻的,一般不会有人找来的。” “头儿,他们出价也太低了些,要不是看在老熟人的份上,真想狠狠的敲诈他们一笔。” “呵呵,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这批绸缎货物在我们手里,他们肯定会前来讨要的。” “还是头儿英明,小的看这些绸缎全都是上等货物,价值不菲,若是他们不肯出高价,那我们干脆自己找门路卖了去。” 宋晚吟躲在大石头后面,看着山匪们的手中拿着武器,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从山匪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们是被别人指使前来,专门拦截她的绸缎货物。 她在心中猜测,目前最想置自己于死地的莫过于顾家,这件事断然和顾家脱不了干系,是时候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萧景珩默默的将山匪们的长相铭记于心,回去后第一时间通知衙门,让他们连夜画出山匪的人像出来。 山匪们并没有发现宋晚吟和萧景珩的藏身之处,有说有笑的进入山洞中。 待他们前脚刚进去,宋晚吟和萧景珩后脚便抓紧时间搬运那些绸缎货物。 两人趁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山洞,他们决定回去搬救兵,一定要将这些山匪绳之以法。 宋晚吟灵机一动,在这里留下了记号,方便日后能找寻这里。 萧景珩抬起下巴,示意了下左前方的那条偏僻的小路,当机立断道: “小师妹,抄近道下山,这条小路平日里甚少有人走,所以杂草丛生,走起来比较艰难。 不过,山匪们就算是追出来,他们绝对也料想不到我们会从这里走。” 他们刚顺着偏僻的小路下山,山匪们便涌出了山洞,头儿气急败坏的咆哮起来: “该死!居然有人敢偷走绸缎货物,要是被我逮到了,非得把那贼人千刀万剐不可!” 宋晚吟和萧景珩一路上丝毫不敢停歇,用力的推着独轮车,山路并不好走,好几次都崴到了脚,险些摔倒。 “师哥,你对我的这份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无以为报了。” 她看着萧景珩奋力推车的模样,哪里能想到他可是当朝新贵,陛下面前的大红人,却甘愿当自己的劳动力。 萧景珩推着这一车子的绸缎货物,脸不红,气不喘,故作轻松道: “小师妹,那你打算如何补偿我?” 宋晚吟一听这话,立马认真严肃道: “我考虑过了,回去后,我就为师哥立一个长生牌位。 日夜烧香磕头,保佑你平安长寿。” 萧景珩知晓了自己在宋晚吟心中的地位了,看来她正逐渐朝着自己敞开心扉,眼底蕴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好,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定当此生护你周全。” 宋晚吟的脸颊绯红,自己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的庇佑,经过这段时日的大风大浪,两人同仇敌忾,心中对他生起一种微妙的情愫。 不知为何,她觉得只要有师哥在身边,自己就会变得踏实心安,他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似的。 尤其是一想到师哥将来会娶妻生子,心中竟有种莫名的失落。 在她的心目中,放眼上京城的贵女们,全都配不上师哥的好。 第188章 散播谣言 山脚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宋晚吟和萧景珩正在推拉着绸缎货物,正巧遇见了正在四处寻找他们的白绍波和彪爷。 白绍波和彪爷率领着一队人马,在山谷上找了一天一夜,恨不得把整座山都给翻个底朝天。 当他们听闻前方有车轱辘碾压石子的声响,误以为是山匪,正欲冲过来动手,却发现居然是自家主子。 “姑娘,属下来迟了,还请姑娘恕罪。 自从属下回去后寻不见你,焦急万分,万一你有个闪失,属下真想以死谢罪了。” “太傅大人,多谢你出手相救我家姑娘,他日定当登门重谢。 这山上经常会有野兽出没,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宋晚吟扫视了一眼四周,担忧的问: “白绍波,甜橙在哪里?她有没有事?” 白绍波立马毕恭毕敬的回答: “姑娘,属下昨晚偶遇到京墨和怀夕,是他们救下了甜橙。 甜橙倒是并无大碍,只不过……” 说到这里,一副欲言又止的看向一旁的萧景珩。 萧景珩剑眉微蹙,薄唇微启道: “他们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白绍波委婉的说: “太傅大人,京墨为了救甜橙,后背和手臂被划伤了。 属下便让他们三人先回京城,待找到你们后,在锦鲤客栈碰头。” 宋晚吟内心满是歉疚的看向萧景珩,致歉道: “师哥,都怨我,若不是我执意涉险前来找回绸缎货物,京墨也不会受伤。” 萧景珩的心里宛如明镜般透亮,瞬间看透京墨的小心思,宽慰道: “小师妹,你不必为京墨感到歉疚,那小子或许正求之不得呢。” 宋晚吟诧异的抬起眼眸,朱唇微张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什么?” 萧景珩并未道破原由,轻语道: “小师妹,我们还是先进城吧,你不是还等着将这些绸缎货物送回绸缎庄吗?” 宋晚吟心想着这都耽搁一日了,就算徐掌柜拖延了时日,那也不能延迟太久了。 “白绍波,你们赶紧把绸缎货物搬到马车上,再派遣一些身手了得的高手,前去活捉山匪头子,带回京城作为人证。” 白绍波应了一声,立刻带领着随从们忙碌起来。 宋晚吟心中笃定,这批绸缎货物一旦贩卖出去,定能赚取更多的财富,并且能打响名声和口碑。 从而也能重创顾家二房、三房的锐气。 不一会儿,随从们就把绸缎货物全部搬到了马车上。 宋晚吟在萧景珩的搀扶下也上了马车,一同前往京城。 一路上,宋晚吟都在心中盘算着击垮顾家阴谋的对策,绝不能心慈手软,以免后患无穷。 萧景珩见她沉默不语,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眼尖的发现马车内还有一包干粮和水,立刻递给她。 “小师妹,先吃点肉干垫一垫肚子。” 宋晚吟接过肉干,沉思片刻,犹豫不决道: “师哥,我知道这些山匪是谁派来的,但是不确定那些刺客的来历……” 萧景珩顿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柔声打断道: “小师妹,你放心好了,这两件事交给我来处理。 至于顾家二房和三房,我猜测你应该是想自己解决。” 宋晚吟倒也不隐瞒,点了点头道: “当初我和顾卿宸和离,却并没有对他们赶尽杀绝,只不过是带走了原本就属于我的嫁妆亏空而已。 想不到他们竟然还咄咄逼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击垮我名下所有的商铺。 既然他们不义不仁在先,那我这一次就不会再让步了。” 一路上的舟车劳顿,终于顺利的进城,来到了锦鲤客栈。 宋晚吟和萧景珩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刚进门便瞧见甜橙正在照顾受伤的京墨。 京墨的脸色苍白,赤着膀子,身上和左臂缠满了厚重的白布条,虚弱的半靠在床榻上,愁眉苦脸道: “又要喝药啊? 这汤药太苦了,我嘴里本来就没味道,喝完后嘴里就更苦了。” 甜橙若是换作以前的性子,管他爱喝不喝,但他却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的,耐着性子哄骗道: “这汤药不苦的,我让大夫特地换了副汤药,你不信就尝尝看? 对了,我还为你准备好了甜枣蜜饯,待会你正好可以含在嘴里,甜滋滋的。” 京墨虚弱的说: “我现在是伤患,整日都是汤汤水水的,能不能给我做点好吃的?” 甜橙一本正经的说: “那可不行,大夫说了,你只能吃一些清汤寡水的流食,才能促进你的伤势好转。 养伤期间,万万要忌口,不能随意乱吃的。” 宋晚吟和萧景珩相视一笑,看着眼前这一幕,倍感温馨。 “甜橙。” 甜橙一听这熟悉的轻唤声,娇躯狠狠一颤,猛的回头望来。 “姑、姑娘?奴婢没看错吧?真的是你!” 宋晚吟张开双臂,稳稳的抱住她飞扑过来的身影,历经重重终于见面了。 “是我,我很好。 看来你现在有更值得担心的人去关心了。” 甜橙的小脸刷得一下子绯红起来,焦急的辩解道: “姑娘,奴婢最担心的人,从始至终都是你。” 京墨见自家主子回来了,又惊又喜的想要起身相迎,稍稍一动就扯得伤口生疼。 “嘶……奴才参见大人,看见大人相安无事,奴才这颗心总算是落下了。” 萧景珩眉宇稍皱道: “快躺好,这几日,你就在这里安心休养,我让怀夕陪我去办事。” 这时,怀夕正好前来给京墨和甜橙送吃食,当看见自己主子和县主的身影时,欣喜万分道: “大人,县主,你们没受伤就好,可把奴才担心坏了。” 突然,怀夕想到了一件重要的大事,立马禀报道: “县主,奴才方才在街上打听到一件事,眼下上京城除了县主名下的商铺之外,通通都关门歇业了。 那些商铺的东家,正在围堵县主名下的绸缎庄,联名声讨。 他们四处散播绸缎庄毫无诚信,根本就拿不出上等的绸缎,还在那煽风点火让达官贵人们不要在绸缎庄采购。” 第189章 仇家上门 宋晚吟细眉微蹙,这些商铺的东家是踩着点前来绸缎庄闹事,就是看在她的货物被半路拦截了,所以才想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师哥,我先失陪一下。” 萧景珩原本还想陪她一起去,毕竟以她一人之力,难以斗得过豺狼虎豹。 “小师妹,我陪你一起去,有我在,他们不敢造次。” 怀夕迟疑片刻,附耳上前道: “大人,你不是还要去……” 萧景珩闻言,脸色忽的一沉,眼下还有更棘手的案件需要处理。 一时间,他难以抉择,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宋晚吟。 宋晚吟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立马化解他的内心纠结,朱唇微启道: “师哥,在来时的路上,我们不是说好的,分头行动,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你放心好了,我身边有白绍波和彪爷,他们自会护我周全。” 萧景珩无奈的长叹口气道: “好吧,倘若你应付不来,定要差人前来知会我一声。” 宋晚吟微微点头,转身看向甜橙,问道: “甜橙,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去?” 甜橙看了眼京墨,快速将手中端了半天的药碗搁置在床边的凳子上,义无反顾道: “姑娘,奴婢自然是跟着你去。” 很快,两对主仆一前一后的分头行动,独留京墨一人在风中凌乱。 京墨一脸懵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手足无措道: “哎哎哎,你们、你们这就走了?” 他低头看着凳子上的药碗,好几次想要伸手去够,奈何稍微动一下,疼得龇牙咧嘴的。 苍天啊,大地啊,谁来帮帮我啊? 绸缎庄内,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二十多名商铺的东家,突然聚集在绸缎庄的门口,联名声讨绸缎的质量劣质很差,阻止达官贵人们进店采买。 “诸位,绸缎庄不讲究诚信,不仅卖的绸缎以次充好,而且还无法履行时日交出货物。” “我敢拿身家性命发誓,这家绸缎庄卖的绸缎根本就不是什么好货,我们今日就是来讨要一个说法的。” “这家绸缎庄卖的都是一些伪劣的假货,穿上后不仅皮肤瘙痒,还会起一些疙疙瘩瘩的红疹子。” “如今绸缎庄的东家生意越做越大了,人自然也就越来越飘了,引进一批残次货物来糊弄众人。” “这些就是我们买的绸缎,诸位都来看一看,这绸缎的质量到底有多差,根本就不值得这个高价。” 围观的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起来,这其中也不乏有经常光顾绸缎庄生意的达官贵人。 “什么?难怪我昨日前来取货,徐掌柜是推三阻四的,还让我明日再来。” “这家绸缎庄的东家,向来不卖假货,难不成是赚了银钱后,就失去初心和本分了?” “最近这绸缎庄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这其中确实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必这家绸缎庄的东家,肯定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害怕的躲起来了。” 徐掌柜面对众人的质疑和指责,急得焦头烂额,解释道: “诸位,我们家的绸缎质量真的没有问题。 这些绸缎可是我们专门从蜀地新引进的,质地柔软,色泽鲜艳,全都是我们东家精挑细选过的,绝不掺假。” 很快,其中一个东家站出来,严声厉色的斥责道: “你休想再狡辩! 你们绸缎庄不止一次出现这种问题了,难不成我们是来找茬的吗? 我们可都是老主顾了,经常采买你们家的绸缎,没想到质量一次比一次差。 你们这是在砸自己的招牌,怨不得旁人!” 一瞬间,现场的气氛被这些东家推至高潮,吵闹得不可开交,甚至都快要大打出手了。 宋晚吟为了方便行事,特地戴上了一顶帷帽,带着甜橙正好赶至,高叫一声: “诸位,我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二字,从来都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倘若你们当真有质量问题,尽管拿回来,我都会统一为你们解决。 而不是在这里随随便便就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再不济,我们可以前去官府面前鉴别真假,自证我家绸缎庄的清白。” 前来闹事的东家们见状,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绸缎庄的东家,一窝蜂的涌上前来,七嘴八舌的向她讨要一个说法。 “好啊,你来的正好,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你这个女人不是挺有能耐的吗?我倒要看看,这回你还如何侥幸逃脱?” “我们可是带着证据来的,你要是想在背后偷偷摸摸的耍什么花招,那可是瞒不过我们的慧眼。” “难不成这次,你还想颠倒是非黑白,把别人都当作是傻子吗?” 宋晚吟透过一层薄纱,认出他们就是那日在小院,聚众商议的东家们。 “我知道你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借一步说。” 东家们闻言,脸色骤变,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警惕起来。 “你什么意思?” 宋晚吟嘴角微勾道: “诸位都是聪明人,与其闹得鱼死网破,让有心者坐收渔翁之利。 倒不如,我们开诚布公,推心置腹的好好谈一谈,或许我能解决你们目前的困境。” 还不等他们回答,宋晚吟直接从他们的身边掠过,朱唇微启道: “甜橙,奉茶。” 里屋内,青釉莲花形香炉青烟袅袅,氤氲着一种暗潮汹涌的氛围。 东家们分别坐于两侧,一个个虎视眈眈的盯着上座的宋晚吟,恨得后槽牙都咬紧了。 宋晚吟端起茶盏,感受到来自他们充满敌意的目光,犹如掉入了狼群中,丝毫不慌,镇定自若的轻抿一口茶水,以不变应万变。 刘东家见她像个没事人似的,早就坐不住了,含沙射影道: “东家,你一介女流之辈,何必非要置身于生意场上,整日抛头露面,跟男人们抢生意,日后怕是不好再嫁出去吧?” 宋晚吟搁置下手中的茶盏,面对他的暗讽,并未往心里去,轻笑一声: “我虽是一介女流之辈,对于生意经也是颇有见解和独到之处。 我知道因为我的高瞻远瞩,从而抢占先机,生意做的更是风生水起,吸引了很多的顾客,让你们商铺的生意惨淡。 可是你们不仅不从自身找原因,反而还处处与我作对,这恐怕不是大丈夫之举吧?” 第190章 策反对手 在座的东家们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面对宋晚吟的一番话,字字诛心。 刘东家气得横眉怒目,冷嘲热讽道: “东家,我们现在说的可是绸缎的质量问题,你少扯别的。 莫非你是心虚了,所以才想恶人先告状?” 宋晚吟不动声色的笑道: “我深知诸位前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索性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们前阵子联手污蔑我的济世堂贩卖假药事件,这才消停多久,现在又想故技重施的栽赃陷害我的绸缎庄。 我知道你们背后有人在出谋划策,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早起的虫子也会被鸟吃。 你们一旦扳倒了我,恐怕你们也未必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又何必帮他人做嫁衣?” 东家们见她一针见血,直击要害之处,脸色愈发黑沉,甚至都开始坐立不安,汗流浃背起来。 王东家的脸部狠狠的抽搐几下,嘴皮子都有些不利索道: “你、你少来这套,我们就是来找你算账的,你卖给我们的分明都是些质量极差的伪劣绸缎。 说吧,你是想要赔偿我们的银子息事宁人,还是打算跟我们一道前去官府面前讨要说法?” 此言一出,其余的东家纷纷连声附和起来,虚张声势想要处处打压宋晚吟,争取将她的绸缎庄击垮。 宋晚吟见他们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来此行他们是打算破釜沉舟了,不再拐弯抹角道: “顾二爷和顾三爷想必给了你们不少好处,即使是一些口头上的承诺,你们居然也会听信谗言? 实不相瞒,我现在手头人证物证俱在,顾家为了谋害我,这背后没少雇人行凶。 在他们的手中,还握有不少人命,一旦我将这些证据上交官府,他们必定要被捉拿归案。 轻则,终身囚禁,重则,游街问斩。 你们要是也趟了浑水,会落得个帮凶的罪名,必定也要遭受牢狱之灾。 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权衡一下。” 东家们闻言,大吃一惊,脸色变得愈发难看,顾家这些卑劣的手段,他们也参与其中,莫名感到心虚后怕。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揭露了自己丑恶的罪行,将自己彻底的公布于众。 宋晚吟充分的抓住了他们的心理,循序渐进的诱导道: “眼下,诸位最好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我若是对诸位既往不咎的话,你们还能保全自己一命。 其实诸位被顾家当作棋子,就是因为商铺最近生意岌岌可危,特别的惨淡。 有的甚至都经营不下去了,我可以入股帮诸位起死回生,并且还会每个月额外多给诸位两成的利润。 不仅如此,年底无论是赚还是亏,我都会给诸位分红。 若是你们不信的话,我们完全可以白纸黑字的立下字据。 与其我们两败俱伤,倒不如双方共赢,何乐而不为呢?” 东家们瞳孔蓦然放大,心狠狠的为之一颤,素有耳闻她的实力和家产,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确实心动了,之所以听信顾二爷和顾三爷的出谋划策,无非也是想打压宋晚吟的生意,为自己寻求一条生路。 既然宋晚吟都主动提出要跟他们合作,并且开出了这么优厚的条件,确实是一件诱惑力十足的事情。 有的东家权衡利弊之后,明白这其中的孰轻孰重,也属于比较自私自利的想要自己获得利益,于是战战兢兢的准备答应下来,却被身边的东家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很快,东家们中间两极分化,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们都傻了吗? 顾二爷和顾三爷只不过是口头上承诺,想要跟我们合作,但是他们却并未提出任何优厚的条件。” “闭嘴!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陷阱?你当真以为这个女人是善类吗?” “若想知道她有没有欺骗我们,待会不是还要立字据的,这上面还要签字画押,谅她也不敢抵赖。” “我就怕她是故意诓骗我们,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一旦我们承认是故意来找茬,她绝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不可能,她要是真想将我们一网打尽,何必非要跟我们合作,这样她也得不偿失啊。” “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她居然一眼就识破我们的诡计,甚至还知道我们幕后主谋是顾二爷和顾三爷。” “看来,我们的一举一动,全都逃不过她的那双慧眼,与其闹到鱼死网破,倒不如九死一生。” 宋晚吟不动声色聆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心中笃定他们若是识相的话,绝对会选择有利于自身的利益。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但凡愿意跟我合作的人,我可以介绍一些人脉和门路给你们认识。 光凭这些,不仅能让你们的生意蒸蒸日上,还能让你们赚个盆满钵满。” 梁东家慎重考虑了下,不顾众人的反对,率先开口: “东家,你此言当真吗?” 宋晚吟见他们还存有质疑,转脸对甜橙吩咐道: “甜橙,取笔墨纸砚过来。” 甜橙微微点头,转身就去取来笔墨纸砚,搁置在自家主子的手边桌子上。 宋晚吟持笔蘸取一点墨汁,在白纸上刷刷的立下字据,轻语道: “我现在就跟你们立字据,刚才答应你们的条件全都写上,待会签字画押。 倘若我言而无信的话,你们大可拿着这份字据,前去官府状告我。” 梁东家再也经不住诱惑,上前执笔在字据下面签下自己的大名。 “东家,我愿意跟你合作,像你这般有勇有谋的奇女子,我真是三生有幸。” 一旦有人牵头了,剩余的东家便如坐针毡,也有不少心动之人上前签下了字据。 一瞬间,就像是蝴蝶效应似的,逐渐瓦解了他们的意志力。 好似在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面扔了一颗石子,砸破一个洞,再难拼凑出完整的模样。 刘东家和王东家见他们一点骨气都没有,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单手扶额,不忍直视。 来时众人还气势汹汹,斗志昂扬,势必要将绸缎庄的生意击垮。 想不到这么快就被对手给策反了,真是一个个全都掉进钱眼子里了。 凡是和宋晚吟立下字据的东家,愁容瞬间舒展,一改来时的凶相,全都变得客客气气起来。 他们看到刘东家和王东家还在那僵持着,七嘴八舌的开始劝说起来。 “签吧,我们这么闹,还不是为了谋个生路。” “顾二爷和顾三爷作恶多端,如今都自身难保了,你们还看不清形势吗?” “我可不管东家和顾家之间的恩怨是非,谁能带着我赚大钱,我就愿意跟谁合作。” “你们别再异想天开了,顾二爷和顾三爷手中握有那么多条人命,迟早要被绳之以法的。” “过了这个村儿,没这个店儿了,见好就收吧,何必要为难自己。” 第191章 三房通奸 刘东家和王东家在众人的劝说下,依旧倔强的横着脖子,死活不肯向一个女人低头服软。 “我呸!我可是比你们有骨气,才不会向一个女人屈尊,任由她来摆布。” “反正我横竖只有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宋晚吟见他们的戾气太重,私底下早就对在场的二十余人的家世背景都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刘东家,你名下也有一家绸缎庄,只可惜平日里偷奸耍滑,低价回购绸缎,然后翻新一下又高价卖出。 曾经也有两名王孙公子,一眼识破了你家卖的绸缎质量有问题,可是你做贼心虚,偏抵死不肯承认。 后来,你为了报复这两名王孙公子,雇了当地的流氓地痞,把他们拖入巷道中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结果却把他们打成了傻子,想不到你居然内心如此强大,还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开店。” 刘东家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怔在原地,想不到这种私密之事,她居然一清二楚。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当众揭开了一层遮羞布,将他恶劣的行迹公布于众。 “你、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晚吟并未搭理他,继而转脸看向王东家,掷地有声道: “王东家,你家中有一双病重的父母,聘请了上京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 面对每次看病抓药的高昂费用,你守着一家不赚钱的营生,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你家夫人终日以泪洗面,听说也病倒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还有一个独女,正值出嫁年纪,可你却囊中羞涩,拿不出丰厚的嫁妆。 所以你才入伙跟顾家打算干上一票,横竖你都是稳赚不亏的。 只是你没有想过,一旦你落网被捕了,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妻女该怎么办?” 刘东家和王东家想不到居然被她掐住了自己的命脉,犹如醍醐灌顶,总算是看清了形势,再这样斗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好,只要你肯放我一条生路,不去揭发我,我愿意帮你对付顾二爷和顾三爷。” “我素有耳闻,东家的济世堂拥有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之术。 倘若你肯出手救治我的亲人,我愿意为你鞍前马后的效力。” 宋晚吟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桌子上的字据,轻笑道: “一旦你们签下字据,一切都好说。” 刘东家和王东家别无选择的上前,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怪就怪自己,到底是被人捏住了七寸把柄,一旦自己被捕了,难免会牵连到整个家族。 甜橙认真的吹了吹上面的墨汁,贴心的收好这些字据。 “姑娘,他们都签完了。” 宋晚吟眼眸低垂,掩盖住眼角锐利的寒光,嘴角微扬道: “很好,我已经感受到诸位的诚心诚意,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能为我做一件事。” 东家们一听这话,纷纷挺直了腰杆子,斗志昂扬起来。 “东家,有事你尽管吩咐,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宋晚吟偏头静静的凝视着窗外的天气,原本还晴空万里,突然涌来大片的乌云,遮挡住那轮骄阳。 这场棋局,顾家终究是步入了死局,是时候落棋致胜了。 醉仙楼的烟雨阁中,二十多名东家欢聚一堂,正和顾泽诚和顾泽谦推杯换盏,势必要把他们灌醉。 “顾二爷、顾三爷,你们听说了没,绸缎庄最近关门歇业了,那个女人终究是怕了。” “我还听说,不少达官贵人勃然大怒,已经取消了很多订单,让绸缎庄大大的损失一笔钱财。” “这有什么,经过我们那日一闹腾,那个女人名下所有的商铺都受到波及了,近日该歇业的歇业,该关门的都关门了。” “你们可知道,上京城最繁华鼎盛的一条街道上,有不少空的商铺正在寻找买主,无论是地段还是人流都是顶好的。” “既然我们已经打垮了那个女人,我们的生意自然会起死回生,倒不如集资买下那一整条街的商铺,要做就做大做强。” “我赞同,我愿意第一个出资,相信在顾二爷和顾三爷带领下,我们只赚不亏。” “顾二爷、顾三爷,你们意下如何?” 顾泽诚和顾泽谦被他们灌得酩酊大醉,再加上击垮了宋晚吟,心情甚好,日后便能高枕无忧了。 “好,不就是投资商铺,我们联合一起干,争取包揽整个上京城的生意。” “对,到时候我们一起发家致富,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东家们一听这话,见他们落入圈套了,相互使了个眼色,跟着附和连连起来。 “只不过投资商铺需要不少银钱,到时候还希望顾二爷和顾三爷牵头,挑起大梁,日后你们就是最大的股东。” “口说无凭,我们得白纸黑字的立下字据,日后若是发财了,顾二爷和顾三爷分红得利最多。” “谁出的银钱最多,谁最后才是最大的受益者,这件事上顾二爷和顾三爷占绝对的主导权和话语权。” “来来来,字据已经立好了,顾二爷和顾三爷直接在上面摁个手印就行。” 顾泽诚和顾泽谦醉醺醺的,大脑一片混乱,意识早就模糊不清了,被他们强行在字据上摁下了手印。 殊不知,巨大的陷阱就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主动往里面跳。 太尉府上,宋晚吟刚沐浴更衣,换回了华贵的女装,好几次女扮男装的装束,在外面四处奔走,害得她的皮肤都变得有些粗糙了。 甜橙给她从头发丝到脚指头全都做了深层的护理,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才让她整个人焕然一新。 宋晚吟对镜梳妆,精心挑选着发簪和耳珰,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 “甜橙,我戴哪一对耳珰比较搭配这身衣裳?” 甜橙仔细的帮她参考起来,坚定的指了指左边那对耳珰道: “这对,极衬肤色,显得人白。” 这时,卫嬷嬷急匆匆的赶至,打发掉苑中的婢女小厮们,进屋恭恭敬敬的禀报道: “姑娘,彪爷方才差人传来口信,说是你吩咐他打探的事情,他打探到了。 顾家的三太夫人,在外面确实和一名掌柜私通奸情。” 第192章 巨大骗局 甜橙一听这话,瞳孔蓦然瞪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吃惊道: “老天爷啊!这是什么惊天鬼热闹? 这顾家的三太夫人不是和顾三爷一向夫妻和睦,敢情这是面和心不和啊?” 宋晚吟原先也是不可置信的,本想深入掌握顾家二房和三房的一举一动,没想到居然调查出这种惊天秘密。 “据我所知,以前我还在顾家的时候,多少也略有耳闻。 三太夫人年轻时候的长相貌美如花,出身于书香门第,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顾三爷在一次偶然的契机下,一眼便相中了她,自此以后被迷得神魂颠倒。 当初三太夫人压根就瞧不上顾三爷,认为他一点本事都没有,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后来,顾三爷竟然茶饭不思,就像是得了相思病似的,整日纠缠老侯爷撒泼打滚要去三太夫人家中提亲。 老侯爷爱弟心切,不忍看到顾三爷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才亲自上门提亲。 给了不少彩礼,听说还专门给三房置办了宅子,就连祖业上的商铺都让给了三房,这才把三太夫人给迎娶进门。” 甜橙闻言,微微诧异道: “姑娘,那这么说,三太夫人之所以嫁给顾三爷,其实就是看中顾家的家产了?” 卫嬷嬷倒是见怪不怪了,毕竟这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姑娘,彪爷通过明察暗访,日夜跟踪,终于抓住了三太夫人私通掌柜的证据。 三太夫人嫁给顾三爷之后,不满足于现状,转头就找了个相貌清秀的年轻男子好上了。 那名男子叫孔怀义,以前还是个秀才,本打算考取功名利禄的,却甘愿为了三太夫人留下做起了掌柜的。 三太夫人就是图个新鲜劲,毕竟顾三爷那方面不太行,玩腻了就打算把孔怀义打发出去。 孔怀义得知后悲痛欲绝,为了挽留三太夫人,好几次都提出要带她远走高飞,却被三太夫人拒绝了。 三太夫人觊觎顾家祖上留下来的基业,想要占为己有,为了安抚孔怀义的情绪,诓骗他留下来帮她。 只要把顾家的基业抢到手后,三太夫人便愿意跟随孔怀义双宿双飞。 孔怀义一心想要报夺妻之恨,这才选择留下,成为了三房名下商铺的一名掌柜的。 他在三太夫人的授意下,经常做假账,私底下挪走大笔银子,作为两人后半生的保命银子。 顾三爷向来都不会过问商铺的账目收支问题,几乎全权交由三太夫人掌管。 彪爷说,若想揭露三太夫人的奸情,只需查看一下账目,便能一清二楚。 对了,彪爷还跟踪三太夫人,得知孔怀义的住处,两人经常在这座小院中私会,密谋如何对付顾家。” 说完,便从袖中取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正是孔怀义的住处。 宋晚吟伸手接过这张字条,看了眼上面的字迹后,不动声色的将其放在蜡烛上烧了。 “这顾家想不到也有今日,以前都是他们算计我,现在他们反而要被枕边人所算计。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甜橙见眼下时机正好,眼神一亮道: “姑娘,如今鼓点敲得正响,我们干脆直接去找顾三爷,把这件事曝光出来。” 宋晚吟盯着桌面上逐渐烧成灰烬的字条,直到最后一丁点的火星泯灭,不紧不慢道: “不忙,这件事我们最好不要插手,让当事人亲自出面,效果事半功倍。” 卫嬷嬷向来比较沉得住气,问道: “姑娘,你是不是已经有法子了?” 宋晚吟垂眸看着桌面上的那摊子灰烬,浅浅一笑道: “那些商铺的东家,眼下已经拉着顾二爷和顾三爷,买下京城最繁华地段的一条街的商铺。 顾家在吃醉了的情况下,已经在字据上摁了手印,想抵赖都不成。 以他们手头的积蓄,是远远不够的,肯定会想方设法的从名下的商铺查账,看能不能挪用一些银子出来救急。 尤其是顾三爷,他的性子向来比较暴躁,尤其是看到我名下的好几家商铺都关门歇业了。 他为了赌一把大的,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变卖名下商铺筹齐资金。” 甜橙这才恍然大悟道: “如此一来,顾三爷最需要银子的时候,名下的商铺却拿不出来,肯定会遭受到怀疑的。 到时候,顾三爷一定会调查这件事,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的抓住三太夫人和掌柜的奸情了。” 宋晚吟见她总算是开窍了,莞尔一笑道: “甜橙,看来你这小脑袋瓜子越来越机灵了,也不知是谁滋润的功劳?” 甜橙听出她话里有话,脸颊瞬间红了,急得语无伦次道: “姑娘,你又取笑奴婢了,再这样打趣奴婢的话,奴婢以后干脆就做哑巴好了。” 宋晚吟见她害羞了,笑着挑逗她道: “好啊,你做哑巴也挺好的,日后我的耳根子就能清静些。” 甜橙故作生气的鼓起了腮帮子,就像是青蛙似的,一鼓一鼓的。 “姑娘,奴婢本打算把五芳斋新推出的蜜饯樱桃、翠玉豆糕拿给你尝尝看,这回奴婢不给了。” 宋晚吟见她转身就抱起一个果匣子,气鼓鼓的跑去台阶上坐着,打趣的对卫嬷嬷说: “卫嬷嬷,你瞧,那果匣子说不定是某个人送给她的吃食点心,我们只是跟着沾点光而已。 对了,这段时日也不知某人的伤势好些没? 甜橙,你若是再出门的话,替我给某人送些药材和营养品。” 卫嬷嬷向来了解甜橙,毕竟也是看着她长大的,低声笑道: “姑娘你瞧,甜橙这丫头看似在闹脾气,实则那两只耳朵竖的高高的,在偷听呢。” 甜橙见被卫嬷嬷识破,脸颊似火烧一样绯红滚烫,无力反驳道: “姑娘,卫嬷嬷,你们就知道拿我打趣儿。 人家京墨才不会让我照顾,他的身子骨壮如牛,如今已经能下床健步如飞了。 喏,这蜜饯樱桃、翠玉豆糕就是他送来的,说是给姑娘尝尝鲜的。” 宋晚吟忍不住笑出声来。 “甜橙,我又没说是谁,你这么快就不打自招了?还说你心里没有京墨? 看来我家甜橙也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了。” 第193章 起了杀心 钱庄内,顾泽谦正焦头烂额的在里屋走来走去,手中的佛珠都被盘的油光铮亮。 小伙计时不时进来为他添茶,劝说道: “东家,你坐下稍作歇息,想不想吃点什么,小的好为你准备。” 顾泽谦哪还有心思吃吃喝喝的,心烦意乱的暴躁道: “你赶紧去催促一下孔掌柜,拿个账本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小伙计立马唯唯诺诺的退下,转身便来到孔怀义的面前,小声的嘀咕道: “孔掌柜,小的已经尽可能拖住东家了,以他那个急性子,只怕拖不了太久。” 孔怀义点了点头,示意他先退下,揭开门帘一角,窥探着顾泽谦的一举一动。 万万想不到,十天半个月都不来钱庄一趟的顾泽谦,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查账目了。 眼下账目虽然做了假账,但是经不起细查,看来得另想办法糊弄过去这关。 顾泽谦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忍无可忍的抓起桌上的茶盏,用力的摔在地上,怒喝道: “来人,快去把孔掌柜叫来,拿个账本死到哪里去了?” 孔怀义眼底透着锐利的寒光,面对这夺妻的情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顾泽谦,要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失去挚爱,在你的名下委曲求全的讨生活。 迟早,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顾泽谦正在里屋大喊大叫,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狂怒的狮子,又摔又砸的。 “这该死的孔掌柜,我都急成这样了,他还慢悠悠的,真是太磨叽了。” 孔怀义城府极深,找来几本假账,故作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跑来。 “东家,久等了,这是钱庄的账本,请你过目。 最近钱庄的琐事过多,小的一时半会忙不过来,还望见谅。” 顾泽谦见他总算是把账本拿来了,立刻坐下查阅起来,将手指沾了点口水,仔细的翻着每一页。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这账本上记载的每一笔收入,都是非常可观的。 那为何偏偏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出来? 孔掌柜,我现在手头急需一大笔银子,你可有办法从账目中挪出来一些?” 孔怀义眉头紧皱,心中蓦然一惊,想不到他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 “东家,你也清楚钱庄中的大客户,一般都是长存,只有普通的客户,才是浮存。 倘若东家要一些银子急用,小的倒是能挪一点出来。 但若是一大笔银子的话,恐怕拿不出来。” 顾泽谦一听这话,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将账本往他身上一扔,怒斥道: “孔掌柜,我雇佣你是让你给我赚银子的,不是来当大爷的。 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必须在三日之内,给我凑齐一万两白银。 否则,你就立马给我卷铺盖走人。” 孔怀义慌忙接住账本,唯唯诺诺的说: “东家息怒,小的定当全力以赴的去凑齐银子。” 待顾泽谦怒气汹汹的离开后,孔怀义立马变了副嘴脸,嗤之以鼻道: “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需要这么多银子? 不行,看来这件事我得禀报三太夫人。” 孔怀义立刻前去顾家三房大宅子的后门处,买通了一个婢女,让她前去给三太夫人带个话。 不出半炷香的功夫,三太夫人匆匆赶来,东张西望一番后,将他拉至一旁,责怪道: “谁让你来的?我不是都叮嘱过你,平日里少往我这里跑。 万一被多事的下人们看到,指不定又要去夫君面前说三道四。” 孔怀义眼下哪还顾得了那么多,焦急的说: “东家今日突然跑到钱庄去查账,他限我在三日之内,务必要凑齐一万两白银。 我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银子? 这些年来,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银子,足够我们后半生过日子了。 我越想越感到后怕,纸是包不住火的,与其东窗事发,倒不如你跟着我远走高飞吧。” 三太夫人被他这番话惊吓住了,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警惕的四下张望一番。 “你疯了吗?你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话,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我知道夫君今日去钱庄了,你随便应付几下就行了,何必自己吓自己? 这钱庄拿不出银子来,夫君总不会杀了你吧?” 孔怀义见她还不肯松口跟自己走,情绪逐渐失控,伸手捏住她的双肩,咬牙切齿道: “你知不知道一旦东家查出账目有问题,我就彻底完了。 以他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绝不会轻饶了我。 我要是栽了跟头,那你就能独善其身了吗?” 三太夫人见他面露凶相,心中顿时感到害怕了,奋力的挣扎道: “你弄疼我了,快点放手,被下人们瞧见就全完了。 你最好先稳住局面,我自会去夫君面前探探口风,争取把这件事给掩盖过去。 这几日你就先装病告假,躲一躲,避避风头。” 孔怀义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语气也软了下来。 “好,我回小院等你,三日后无论成功或失败,你都要来找我。” 三太夫人点了点头,为了稳住他的情绪,从手上取下一只翡翠玉镯递给他。 “这个你先拿去当掉,换些银钱傍身,至于你积攒的那些积蓄能不动用就别动。 留着日后应急用。” 孔怀义非常的感动,眼底的爱意都快溢出来了。 “我这辈子注定要栽在你的手里,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守候一辈子。” 待孔怀义前脚刚走,三太夫人后脚立马变脸。 当初要不是看中孔怀义是个有用之才,能够帮她敛财,才不会把他留在身边。 只不过,这种人的野心勃勃,难免会抓住她的把柄进行要挟。 看来得想个办法,让孔怀义背负挪用钱庄银子的罪名,假借顾泽谦之手铲除这个祸害。 三太夫人回到寝屋,正好瞧见顾泽谦正在翻箱倒柜,上前关切道: “夫君,你这是在找什么?” 顾泽谦头也不抬道: “我在找名下商铺的地契,若是在短时间内凑不出银子,那就只能把商铺拿出去抵押了。” 三太夫人闻言大惊失色,立马阻止道: “夫君,万万不可冲动,这可是三房的身家性命,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第194章 黄雀在后 顾泽谦见她在背后喋喋不休的念叨着,这才抬起头来,压低嗓音说: “嘘,低声些,我这还不是为了三房的未来前景着想。 我和二哥联合京城二十多家商铺的东家,一起去栽赃陷害宋晚吟。 皇天不负苦心人,宋晚吟名下好几家商铺全都干不下去,关门歇业了。 我们在一起盘算了下,目前上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一整条街的商铺正在寻找买主。 这可是天赐良机,一旦我们拿下这些商铺,必定能混得风生水起。 到时候,我和二哥就是最大的股东,也是这其中最大的受益者。 那些东家名义上是我们的合作伙伴,实际上就是给我们卖命的牛马而已。 只要顾家的生意能够一家独大,这些人自然就要想办法除去了,以免日后还得跟他们分得一杯羹。” 三太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发现了商机,不动声色的故作拭泪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做主的拍板定夺了。 自从我嫁给你以后,家里的大事小情不都是由我一手操劳。 现在倒好了,你无论做什么事,宁愿去找你二哥商量,也不肯跟我透露半分。 你是不是打心眼底的不爱我了? 你可别忘了,当初是谁死乞白赖非要迎娶我为妻的。 枉费我为你生儿育女,呕心沥血的操持整个大宅院中之事。 你现在都学会瞒着我了?” 顾泽谦向来最见不得她哭了,立马上前揽住她的肩膀,焦急的解释道: “夫人,我怎么可能会瞒着你呢? 事出紧急,我也来不及跟你做过多的解释。 但请你要相信我,我这么做全都是为了三房好,也是为了让你以后的日子过得更加舒坦。 对了,有件事我是百思不得其解。 按理说,我们的钱庄生意兴隆,若想周转一些银子出来,并非难事。 可是我查账后,发现账目虽然做的非常可观,但是却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我怀疑,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三太夫人靠在他的怀中,脸色骤变,快速思索对策道: “夫君,是不是你弄错了? 钱庄的账目我可是每月都会查账的,并未出现过任何差池。 依你之言,莫非是怀疑孔掌柜,背地里动手脚了?” 顾泽谦不置可否道: “夫人,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是这个孔掌柜总是疑神疑鬼的,让我不得不去怀疑他。” 三太夫人心头蓦然一惊,眼神躲闪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顾泽谦直言不讳道: “我这几日都要驻扎在钱庄,好好的彻查一下账目。 若是被我揪出账目有假账,我绝不会轻饶孔掌柜。” 三太夫人脸色微变,看来即将要变天了,立马转移话题道: “夫君,这件事暂时不忙,我想知道宋晚吟名下的那些商铺,你有没有办法一口吞并下来?” 顾泽谦眼前一亮,认为这不失为一个好计策,铭记于心道: “夫人,还是你设想周全,宋晚吟名下的那些商铺地段好,人流大。 若是能占为己有的话,说不定生意更加兴隆。” 夜色渐浓,整个宅院都沉浸在宁静之中,屋檐和走廊下悬挂着一盏盏大红灯笼,投射下盈盈红光。 三太夫人身穿一袭黑色的披风,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疾步从后门上了马车离开。 一路上,她心怀忐忑的前往地段隐蔽的小院,私会孔怀义,想要从他手中拿回所有的积蓄。 既然顾泽谦已经开始怀疑孔怀义,势必要亲自去钱庄彻查,难免会找到她的身上来。 为了力求自保,为今之计,她只能牺牲孔怀义,保全自己了。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路面上,七拐八绕之下,终于抵达了一座小院。 三太夫人立刻从马车上走下来,疾步来到院中,朝里张望。 小院的屋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烛灯,倒映着一道来回徘徊的身影,看起来非常的焦虑不安。 三太夫人走上前去,轻轻的敲了敲门,轻唤道: “孔郎,快点开门,是我。” 孔怀义一听外面有动静,起先还一脸警惕,准备熄灯,后来分辨出是三太夫人的声音,惊喜交加的跑去打开房门。 “你怎么来了? 是不是事情解决了?” 三太夫人东张西望了下,拉着他走进了屋中,低声说: “我们进屋说,当心隔墙有耳。” 屋中,灯火摇曳,家具虽然简单,但好歹也是个温馨的小屋。 孔怀义关了门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上前从背后环抱住她,贪婪的闻着来自她发梢的香味。 “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抱过你了,真是怀念你身上的味道。” 三太夫人眼底透着嫌弃,却还是虚情假意的跟他温存了会,循序诱导道: “孔郎,这些年来委屈你了,如今你私底下积攒了多少银子?” 孔怀义得到她的一点关怀,激动得心情溢于言表,恨不得对她掏心掏肺。 “我已经攒了十万两白银,足够我们远走高飞,去别处安身立命了。” 三太夫人暗自诧异,想不到他果真有办法,居然扣下了这么多银子。 “银子在哪里?你能拿给我看看吗?” 孔怀义见她突然间这般反常,却依然来到床底下,从里面掏出了一只红木盒,打开里面全是厚厚一沓子银票。 “你看,这些银票都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扣下来的。 你是不是想通了?愿意跟我远走高飞了?” 三太夫人直接上手将这些银票夺下,甜言蜜语的哄骗道: “孔郎,这些积蓄先放我这,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钱庄里面全都是一笔糊涂账,你最好找个契机一把火把账目烧成灰烬。 我家夫君就不会追根究底去查账,我们也算是有惊无险的逃过一劫。 等到这些事情解决后,我就跟你走,天涯海角,总归有我们的栖身之所。” 孔怀义本来还在怀疑她怎么变了,后来一听她愿意跟自己走,上前紧紧的抱住她,得意忘形的上去就是一顿强吻。 “太好了,你终于肯跟我走了。” 三太夫人先是挣扎了几下,却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只能任由他摆布。 反正你也没有多少时日了,我已经拿到想要的积蓄,那就勉为其难的哄哄你吧。 正在两人激烈的拥吻之际,突然房门被一脚踹开,蓦然响起一道震天动地的惊呼声: “啊!你、你、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也太厚颜无耻了!” 第195章 同归于尽 顾泽谦气得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睛的怒指着这对奸夫淫妇的鼻尖,破口大骂道: “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居然背着我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分明是狠狠的打我这张老脸。 夫人,你可是我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过门的正室。 我们共同孕育了三女一儿,唯一的香火断了,就连你也要背叛我。 自从你嫁入顾家,我从未亏待过你,宅中的大事小情全都由你全权做主。 我对你更是百分百的信任和宠爱有加,即使有段时日三房再难,我都没有苛待过你。 可你偏偏看上了这个穷小子,他到底哪里比我强,比我好? 说白了,他就是顾家养的一条狗而已,如果没有我赏他一口饭吃,他什么都不是。” 三太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吓住了,慌忙推开孔怀义,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解释道: “夫君,你误会了,我的心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 顾泽谦心如刀绞,用力的抽回胳膊,扬手便狠狠的扇了她一耳光: “住口!我今日非要打死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我刚才都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年来你对我总是很冷淡,极尽的敷衍我。 我其实早就看出来,你之所以嫁给我,并非是爱我,纯粹是贪图我的家产。 可是我因为太爱你,太在乎你,所以才装聋作哑,想要用真心感化你,捂热你这颗冰冷的心。 想不到你却变本加厉的用我的银子在外面偷汉子,我现在不得不怀疑那些儿女是不是野种?” 孔怀义见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立马上前拦住他,索性撕下伪装的假面,冷嘲热讽道: “顾泽谦,这么多年来你也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最不该怀疑她为你生儿育女。 我承认,她嫁给你,甚至为你传宗接代,繁衍子嗣,我简直嫉妒到发狂。 可我终究还是尊重她的想法,并没有强行让她怀了我的种。 她为了你们顾家,为了给你收拾那么多的烂摊子,不惜愿意留下,死活都不肯跟我走。 既然你已经撞破了我们的奸情,还这般羞辱她,那是时候把她还给我了。” 顾泽谦正值气头上,见他还在挑战自己的底线,气急败坏的抡起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去你的,这里有你这个王八羔子说话的份吗? 当初我要不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当个掌柜,要不然你早就活活饿死街头了。 可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在我身边埋下了一颗惊雷,结果竟炸我头上了。 我非要活活打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孔怀义的脸上硬生生的挨了一拳,瞬间肿胀起来,门牙都被打断了。 “这一拳权当是我还你了,倘若你要是再敢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三太夫人见状,声泪俱下的跪行至他的面前,苦苦哀求道: “夫君,我也是被猪油蒙蔽了心,全都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哄骗住了。 我也是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求你看在我为你生儿育女,半生操持宅内事务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顾泽谦悲痛欲绝,早就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从她的手里夺回厚厚的一沓子银票,大声质问道: “这是什么?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想狡辩?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肮脏下作之事。 以前我出于对你的信任,才让你来掌家,尤其是账目上的事情,更是不插手过问,安心的当我的甩手掌柜。 现在我急需用银子了,问你要,你却说手头紧,拿不出来。 从那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可我为了顾全你的颜面和自尊,并未声张。 我自己去名下的那些商铺查账,结果一笔笔的账目都做的非常漂亮,实则这背后全都是假账。 我故意在你面前透露要彻查钱庄的账目,想试探一下你的反应。 说实话,我既希望你可以主动向我坦白,但我又害怕你向我坦白。 这不,我正欲前往钱庄彻查,便在半途中看到你的马车了。 这么晚了,你居然不安分守己的待在宅内,偷跑出来,绝非好事。 想不到我这一路的跟踪,竟然被我逮到你在外面偷汉子。 你这辈子都对不起我!” 三太夫人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道: “我没有!夫君,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不可以不信任我。 我也是一时糊涂才铸成大错,难道就得千刀万剐吗? 你敢说,你看到那些年轻貌美,身材又好的小姑娘,你能不心动吗? 这些年来,我帮你从大房的手里捞到多少好处。 没有功劳,那也有苦劳。 就算我私心的想多留点银子给女儿们有什么错? 儿子已经没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简直生不如死。 既然你这般容不下我,干脆就让我去阴曹地府陪儿子去吧!” 说完,她一脸无畏的迎上顾泽谦充满杀气的目光,心中笃定他是雷声大,雨点小,胆小如鼠之辈,不敢对自己动真格。 孔怀义看不清形势,还在一旁火上浇油,煽风点火的频频激怒道: “你就是个孬种,活该你这辈子都得不到真爱,她这辈子注定是我的女人,你……” 话音未落,只听“刷”的一声,孔怀义的颈部被划了一道血口子,鲜血犹如喷泉般喷涌而出,瞪着双眼睛扑通一声倒在血泊中,嘴巴微张着,后面的话永远都说不出口了。 顾泽谦面目狰狞的举着手中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上折射出清浅的寒光,还沾染着殷红的血迹,一脸狞笑道: “孔怀义,你该死,就算把你千刀万剐也难泄我的心头之恨!” 说完,又上前对着他的尸体一顿猛捅。 三太夫人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不止,踉踉跄跄的跑去开门,发出了惊声尖叫: “啊!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顾泽谦见她拔腿就跑,一个箭步追上前去,挥起匕首狠狠的刺进她的背部心脏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是你逼我的,我这辈子最痛恨枕边人对我感情不忠。 算是我瞎了眼,一腔深情终错付!” 三太夫人闷哼一声,噗的喷出一大口鲜血,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胸口处的匕首,做梦都想不到他居然会杀了自己。 “呃……你、好、狠、的、心……” 顾泽谦看着眼前这两具尸体,近乎癫狂的大笑起来,下一刻猛的挥刀自刎了。 门前枝头上的乌鸦振翅而飞,发出了悲鸣的呜咽声。 第196章 倾家荡产 太尉府上,宋晚吟这几日故意将名下好几家商铺关门歇业,让那些商铺的东家们出面去对付顾家二房和三房。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闭门不见任何人,对外宣称身体抱恙,也好让顾家人放松警惕,信以为真。 晨曦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宋晚吟的身上,映出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微风轻拂,带来了阵阵凉爽和花草的芬芳。 宋晚吟斜斜的倚靠在梨花软塌上,吃着香香软软的软酪,跟着甜橙有说有笑着。 “甜橙,你在吃什么好吃的?给我也尝尝。” 甜橙正抱着一个果匣子,美滋滋的品尝着,大方的将其递给她,脸上乐开了花。 “姑娘,这可是茯苓饼?,可好吃了。” 宋晚吟捏起一块茯苓饼?放入口中细品了下,频频点头称赞道: “嗯,不错,味道好极了。 看来,还是京墨了解你。” 甜橙闻言,小脸一红,扭扭捏捏的嘟囔道: “才不是他送我的。” 正在主仆俩逗趣的时候,卫嬷嬷匆匆走了进来,神情严肃道: “姑娘,方才彪爷差人来传话,说是顾三爷撞破了三太夫人和孔掌柜私通。 结果一怒之下,亲手杀了那对奸夫淫妇,顾三爷一时接受不了打击,挥刀自刎了。” 甜橙一口茯苓饼?险些噎住,憋得小脸涨红,抬手顺了顺胸口。 天爷啊!这是什么惊天消息? 宋晚吟眸色低沉,掩盖住眼角的一抹锐利,总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这一切尽在她的复仇计划之中,正在一步步,按部就班的施行。 “三房那边现在的情况如何?” 卫嬷嬷一五一十的禀报道: “三房那边只剩下几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也是第一次遇到父亲杀了母亲这事。 一时间慌了神,便找来二房的人前来帮忙处理。 二房认为家丑不可外扬,于是草草的将死者的尸体下葬了。 顾二爷悲痛欲绝,听说当场还吐了一大口鲜血,至今还躺在病榻上昏迷不醒。” 宋晚吟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叮嘱道: “卫嬷嬷,你托人给那些东家们捎个话,让他们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卫嬷嬷闻言,立马恭恭敬敬的应允下来,转身便去办理。 甜橙喝了好几盏茶下肚,这才把噎住的茯苓饼咽顺下去,清了清嗓子问道: “姑娘,这顾三爷也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在顾家的时候,他们可没少联手为难你。 他们身为长辈,却一点长辈该有的风范都没有,动不动就在你面前摆架子,充老大,站规矩的。 天道轮回,苍天饶过谁,真是大快人心啊!” 顾家二房的老宅中,老旧的墙壁上,映照出岁月的沧桑。 顾泽诚面容苍白,眼圈青黑,嘴唇干裂,已经卧床多日,看起来毫无生气。 他做梦都想不到,向来恩爱的三弟和三弟媳,居然会双双共赴黄泉,留下那三个女儿,孤苦伶仃的相依为命。 二太夫人端着汤药,衣不解带的守在病榻前,哭啼啼的劝说道: “夫君,你多少喝一点吧,这可是救命的汤药啊! 你若是倒下了,我们二房可就彻底垮了。” 顾泽诚满脸乌云惨淡,根本没力气张嘴吃药,躺在那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三弟一旦去世,便会少了一个得力的干将,看来得尽快扳倒宋晚吟。 宋晚吟,要不是因为你,我三弟和三弟媳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 这笔账,我迟早要算在你的头上! 这时,一名小厮引领着一群商铺的东家前来探望,深知他们都是顾二爷的生意伙伴。 众人走进寝屋,二太夫人捏帕拭泪的起身,朝他们微微颔首了下,便退了出去,留下他们单独跟顾泽诚说会话。 东家们一窝蜂的围上前去,却看到顾泽诚的面容憔悴,气息微弱的样子,纷纷表示关心和慰问。 “顾二爷,你可得要赶紧好起来,我们还等着你回来主持大局呢。” “我们听说了顾三爷的事情了,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顾二爷,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们这群人知道,并没有声张出去。” “自古以来,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的心里面非常的难过,那也要好好的保重身子骨。” “你要是倒下了,那我们可怎么办?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女人,让她沾沾自喜?” 顾泽诚听见耳边传来嗡嗡的嘈杂声,勉强的睁开双眼,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虚弱的说: “有劳你们前来看望我,我这身子骨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 东家们听了,心中一阵窃喜,表面上却依旧故作难过,虚情假意的宽慰起他来。 这时,刘东家思来想去后,愁眉苦脸的说道: “顾二爷,其实我们今天前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顾泽诚微微一怔,沙哑着嗓音问道: “什么事情?” 刘东家犹豫了一下,面露难色道: “顾二爷,我们投资的商铺全都亏损了,我们也是听信了谗言,觉得那条繁华地段的商铺绝对赚钱。 可谁曾想,我们投入了全部心血和精力进去,结果却事与愿违,生意比以往更惨淡了。” 顾泽诚听了,心中一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却没有力气,咳嗽道: “咳咳咳,怎么会这样?你们一开始不都吹得天花乱坠,说那边的行情非常好吗?” 刘东家见他越咳越凶,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去,劝说道: “顾二爷,你先别激动。 其实做生意本来就有亏有赚的,谁知道目前的市场行情不好,加上我们的管理不善,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不光是你和顾三爷的银钱,就连我们的银钱也全都亏进去了。 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无法挽回局面。” 顾泽诚犹如五雷轰顶般瞪大双眼,心中一阵悲凉。 这次亏损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为了赌一把最大的盈利,他几乎倾入了全部的家产,抵押出去名下所有的商铺。 本以为是胜券在握,不曾想竟是功亏一篑。 不仅意味着他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也意味着他的家族将面临巨大的灾难。 突然,顾泽诚一时气结于心,只觉得喉咙涌起一股腥甜,猛的喷涌而出一口鲜血。 犹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的洒落在被褥上。 他双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了。 第197章 登门讨债 这一天,阳光明媚,天空湛蓝如宝石,没有一丝云彩。 宋晚吟特地换了身华贵的百褶裙,裙摆镶嵌着金线绣成的荷花,梳了个精致的发髻,斜插着金步摇,显得典雅而端庄。 她坐着马车,带着那一群商铺的东家,浩浩荡荡的前往顾家二房,以债主的身份,想要收回顾家二房和三房名下所有的商铺。 顾家二房氤氲着一种压抑的氛围,整座大宅院显得死气沉沉的。 东家们上前用力的拍打着朱红漆大门,很快管家便战战兢兢的开了门,唯唯诺诺道: “我家主子近日身体抱恙,闭门谢客,还请诸位回去吧。” 可谁知,东家们二话不说的直接上前推开了管家,恭恭敬敬的把大门打开,迎接宋晚吟的大驾光临。 宋晚吟缓缓的撩起车帘,在甜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这最熟悉的陌生之地。 想不到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只不过这次,她可是债主的身份。 自从顾泽谦死后,顾泽诚又快不行了,她只能亲自上门讨债。 毕竟从一开始,这就是她所设下的一个局。 京城最繁华的地段的商铺,全都是她的,只不过她利用东家们前去忽悠诓骗顾家投资入股。 最后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顾家输得一败涂地。 正是应了那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有彻底铲除这两颗毒瘤,她以后在生意的道路上,才会没有绊脚石。 东家们在里面开路,凡是上前阻拦的下人们,通通把他们阻隔开来,让宋晚吟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正堂。 二太夫人听闻动静声,匆匆带着嬷嬷们赶至,当看见东家们一改往日的和善,恨不得抄了顾家,出声制止道: “住手!你们这是要作甚? 我念及你们是夫君的生意伙伴,向来尊敬你们,你们这种横行霸道的行为,同土匪强盗有何区别?” 这时,从东家们的身后,忽的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二太夫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二太夫人闻声,心头一惊,诧异的循声望去。 只见一道倩影,步步生莲的走来,周身散发着一种高贵的气场。 “宋晚吟,怎么是你?” 宋晚吟见二太夫人一脸如同见到鬼魅般的神情,不动声色的笑道: “二太夫人,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二太夫人满脸警惕的质问道: “宋晚吟你来顾家作甚?顾家不欢迎你,就连见你一面我都觉得脏。” 宋晚吟不怒反笑道: “我今日亲自登门,并非是来顾家做客叙旧的,而是来讨债的。” 二太夫人先是一愣,继而嗤之以鼻道: “你少信口胡诌,你早就和我们顾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顾家从来都不亏欠你什么,就算是有所亏欠,那也是大房的事,与我们何干?” 宋晚吟直言不讳道: “我就是专门前来,想要收回顾家二房和三房名下所有的商铺。” 二太夫人闻言,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气急败坏的说: “你在胡说些什么?顾家的商铺岂是你想收回便能收回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哪怕你现在有县主的头衔傍身,你也没有资格擅闯私宅,还想霸占顾家的商铺。” 这时,王东家上前一步,指着二太夫人的鼻尖骂道: “住口!你这个老泼皮,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顾家已经欠下了一笔庞大的债务,而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顾家最大的债主。” 二太夫人闻言,大惊失色,不可置信道: “什么?你说什么?这不可能! 我家夫君前阵子还兴致勃勃的将名下商铺抵押出去,用来投资新的商铺生意。 虽说生意上是亏损了,但那债主怎么可能会是宋晚吟?” 宋晚吟转脸给甜橙递了个眼色,甜橙立刻心领神会的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小巧的檀木盒,将里面的字据展示于众。 “这份字据上面,可是有顾二爷和顾三爷亲自摁的手印。” 二太夫人战战兢兢的上前,定睛细看,整个人彻底傻眼了。 “这份字据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手中?” 宋晚吟眼底透着寒冽,嘴角微扬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还是赶紧把顾家所有的账本和契约交出来吧。” 二太夫人突然间意识到不对劲,猛的看向那群东家,顿时恍然大悟,踉跄着后退。 “我明白了,原来是你们在给顾家下套,这些字据是你们逼迫我家夫君和三弟摁手印的,对不对? 好啊,你们狼狈为奸,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宋晚吟见她死活不肯交出名下商铺,不怒自威道: “二太夫人,我现在不是在同你商量。 你若是不肯交出来,那我们只好前去官府面前好好的说说这件事。” 二太夫人恼羞成怒道: “你少拿官府来吓唬我,我可不是被吓大的。 今日,你们谁也拿不走顾家的一分一毫,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宋晚吟不紧不慢的冷笑道: “二太夫人,你言重了,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更何况,你这条贱命又能值几个银钱?” 二太夫人被她怼得,气昏了头脑,浑身的血液逆流而上直冲天灵盖。 “你、你、你这个小贱人。 当初你刚嫁入大房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温柔贤惠,原来你全都是装出来的。” 宋晚吟见她又翻起旧账,心怀不悦道: “这一切都是你们顾家咎由自取的结果,别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们处心积虑的谋害我,好几次险些让我命丧黄泉,这可是赤裸裸的谋杀之罪! 我现在手头上人证物证俱在,别说告到官府那去,哪怕传入陛下的耳中,你们顾家将要坐实杀人凶手的罪名!” 二太夫人被她怼得一时语塞,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险些气得背过去。 “你、你、你就是血口喷人! 如今我家夫君生死难料,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上门讨债,分明是逼着他去死啊!” 说到这里,她猛的瞪向那群东家们,气得咬牙切齿,声音都在颤抖。 “还有你们,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们居然会背叛顾家,成为背刺顾家的那把锋利的刀刃! 你们这些王八羔子,通通都不得好死!” 第198章 顾家覆灭 在场的东家们见二太夫人抵死不承认,其中刘掌柜二话不说将顾家的种种罪行细数出来。 “二太夫人,你们顾家未必有多清高。 当初要不是顾二爷和顾三爷私底下找到我们,承诺给我们很多好处,让我们联手去对付宋家。 顾二爷通过手段和门路得到一箱子的墨骨砂,属于当朝违禁的十大剧毒之一,用来栽赃陷害济世堂贩卖假药,毒害死人。 接着,又怂恿我们去雇佣山匪,拦截下宋家的绸缎货物,并且杀死了虎门镖局的人。 这哪一件事上没有沾染着好几条人命? 若是官府追究彻查下来,你们顾家绝对逃不了干系!” 二太夫人的脸色骤变,好似猪肝色般难看,掩于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 这一刻,她有种被人当众扒光了衣裳的羞辱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因为这种种的事端,她是知情的,并且还给顾泽诚出谋划策过。 宋晚吟看出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直击她的软肋道: “二太夫人,你完全可以继续装傻充愣,我倒是没时间陪你拉扯了。 既然你不肯主动交出契约,那这件事就报官处理吧。 光是私藏墨骨砂这一条罪名,就足以让你们顾家满门抄斩。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下吧。” 二太夫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气得脸部都抽搐不止,破口大骂道: “宋晚吟,你敢!你口口声声的说是顾家栽赃陷害你,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来啊!” 宋晚吟朝东家们使了个眼色,东家们立刻搬出那只箱子,从里面掏出墨骨砂展示于众。 “二太夫人,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既然我敢亲自上门讨债,人证物证俱在,大可以对簿公堂。” 二太夫人彻底怂了,考虑到自己的子女的未来前景,万不能背负上一个杀人凶手子嗣的罪名,却仍然不肯向她低头认输。 “宋晚吟,你休想夺走顾家的商铺,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让你如愿的!” 宋晚吟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答应,还在垂死挣扎,可这一切就像是离开水的鱼儿,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二太夫人,我听说你的女儿们有的已经出嫁了,而有的则待字闺中,若是顾家的罪行传扬出去,恐怕你的几个女儿不光是在夫家永远抬不起头来,更不会有哪个男人敢迎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你的女儿们只会憎恨你,说不定下场比你那流放的儿子更凄惨。” 二太夫人彻底破防了,突然仰天大笑起来,指着她的鼻尖,嘴唇颤抖道: “好你个宋晚吟,我总算是看透你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诡计。 你就是成心想要扳倒顾家,报复我们,你真是好歹毒的蛇蝎心肠!” 宋晚吟不怒反笑道: “二太夫人,此言差矣,相比于你们顾家的手段,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既然你不肯把契约交出来,那我就只好搜屋了。” 说完,她仅仅只是一挥手,东家们为了抢表现和功劳,立马开始四处大肆搜寻起来。 二太夫人见状,顿时急眼了,迫切的想要冲上前去阻拦他们。 “住手!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甜橙立刻上前,张开双臂拦下她的去路。 “你不准动,呆在这。” 二太夫人见她一个区区的婢女竟敢骑到自己的头上来,扬起手掌想要扇她一耳光。 “你这个下贱胚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 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甜橙毫不畏惧的上前一把扼住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 “你又不是我家主子,没有资格对我动手。” 二太夫人震惊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婢女,居然敢忤逆自己,叫嚣道: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调教出什么样的婢女。 你们就不怕背负一个忤逆长辈的罪名吗?” 甜橙忍不住回怼道: “我呸!你算哪门子的长辈?我看你分明就是婊子立牌坊,又当又立。” 二太夫人脸都被气绿了,一时气结于心,被怼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 这时,王东家手捧着一只檀木盒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将这些如数交给宋晚吟。 “东家,这里面全都是顾二爷名下商铺的契约,其中还有顾三爷的。 应该是顾三爷去世后,顾二爷代为掌管的,请你过目。” 宋晚吟接过这只檀木盒,从里面取出厚厚的一沓子的契约,微微点头道: “我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我们可以走了。” 二太夫人见她转身欲走,火急火燎的冲上前去试图拦下她,却被甜橙用力的推倒在地。 “宋晚吟,你太过分了,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幸福!” 宋晚吟早就不在乎男女之情了,一心只想闷头把生意做大做强。 如今顾家二房和三房名下的商铺,全都收入名下,总算是铲除了这两颗毒瘤。 她打算将这些商铺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利用人脉和门路,让其钱生钱,赚他个盆满钵满。 回到太尉府上,宋晚吟正欲回房安排商铺事宜,却看见卫嬷嬷面容焦急的等候在地。 “卫嬷嬷,你在这里作甚?” 卫嬷嬷见她回来了,立刻迎上前来,低声说: “姑娘,你总算是回来了,许芊芊今早跑去清风斋去纠缠主君。 结果主君刚好不在,却被夫人撞见了。 夫人就把她带回寒酥苑问话,可谁知她的性子刚烈,油盐不进。 居然还敢以死相逼,现在场面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宋晚吟细眉紧蹙,疾步朝寒酥苑赶去。 这段时日,她一直在忙于和顾家二房和三房斗智斗勇,委实分身乏术。 眼下她既然解决了顾家之事,是时候解决许芊芊这个大麻烦了。 刚来到寒酥苑的大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了许芊芊的哭闹声。 “太尉夫人,你这分明就是在逼着我去死。 既然你执意不肯收留我,我也没脸继续苟活下去。 倒不如直接撞死在这里干脆! 啊!” 第199章 姨母阴谋 花暮雪坐在黄花梨木交椅,眼神冰冷的看着跪在面前寻死觅活的许芊芊。 这段时日,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跟个明镜似的透亮,对于许芊芊的一举一动,再清楚不过了。 以前还因为沈姨母的缘故多有顾虑,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想不到许芊芊越来越蹬鼻子上脸,光明正大的去勾引夫君,完全将她形同虚设。 当家主母的威严何在?尊严何在?庄严又何在? “许芊芊,你勾引我的夫君,破坏我的家族和睦,还不认罪吗?” 许芊芊寻死失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柔弱的好似风中残柳,抽泣道: “太尉夫人,我真的一心一意的仰慕太尉大人。 从未想过跟夫人争宠,哪怕当个婢女伺候在大人身边便已足矣,恳求夫人垂怜。” 宋晚吟来到院中,看着许芊芊那副矫揉造作的样子,一针见血道: “许芊芊,你不要再演戏了,这里可不是唱小曲儿的戏台子。 我可不像大嫂那般瞻前顾后,能让你有心钻了空子。 你在府上作出来的幺蛾子太多了,恐怕不止是爬床这一个目的,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花暮雪见妹妹来了,就像是服下了定心丸似的,顿时有了底气,连忙示意身边的小厮搬一把交椅过来。 许芊芊跪在那,害怕得浑身直哆嗦,战战兢兢的回答: “县主,我并未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想找个依靠,恳求夫人能够接纳我,给我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吧。” 宋晚吟一听,猛的抓起手边的茶盏,用力的摔在地上,茶盏瞬间四下飞溅,滚烫的茶水溢得到处都是。 “胡说!你的生母三年前过世了,你还有一个弟弟,他是你的软肋,你的嫡母经常以你亲弟弟的前程来要挟你,迫使你不得不唯命是从,可有此事?” 许芊芊害怕的浑身哆嗦了下,被一语戳中了心思,目光躲闪道: “我确实有一个亲弟弟,不过嫡母向来待我们姐弟俩视如己出,处处都为我们着想,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从未苛待过我们,我作为晚辈的孝敬她,那也是于情于理。” 宋晚吟看她不见棺材不落泪,厉声呵斥道: “你好糊涂啊!到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吗?非得把你亲弟弟的命给赔进去,你才安心吗?” 花暮雪不动声色的观望着这一幕,毕竟沈姨母家的私事,只有妹妹最清楚,心中已有十拿九稳的胜算。 许芊芊很明显被吓到了,眼底露出一丝慌张,快速转动眼珠子,狡辩道: “我听不懂县主的言下之意,常言道虎毒不食子,嫡母绝不会做出伤害我和弟弟之事。” 宋晚吟早就暗中买通了以前在沈家当差的李嬷嬷,后来她成为沈姨母的陪嫁嬷嬷,私下向她打听了一下许芊芊的底细和情况,从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许芊芊,你以为上演一幕母慈子孝的戏码,你嫡母就会放过你们姐弟俩了吗?你弟弟目前被软禁在小黑屋里,就是为了要挟你,让你想方设法的成为我大哥的妾室,否则她就会对你弟弟下手。” 花暮雪一听这话,满脸诧异,想不到沈姨母的手段居然这般卑劣,看来庶出的子女,在嫡母的手中讨生存是万般艰难。 许芊芊眼见事情败露,却仍然死鸭子嘴硬道: “不,这都是无稽之谈,到底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竟还玷污了县主的耳朵,还望恕罪。” 宋晚吟看得出她的内心防线要崩溃了,循序诱导道: “我那个沈姨母的脾气秉性,我最有发言权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蛇鼠之辈,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心狠手辣,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 她向来有个理念,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你和你弟弟的生杀大权握在她的手上,一旦她的目的达成,你或许甘愿放弃生命,豁出一切,可你弟弟却并不会因此逃过一劫,说不定还会跟你共赴黄泉。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你的嫡母,想必你应该非常了解,她骨子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不用多说了。” 花暮雪神色复杂,依妹妹之言,看来这个许芊芊并非只是爬床那么简单,掩于袖中的双手下意识的抠紧。 许芊芊的眼中充满了惶恐之色,娇躯狠狠一颤,害怕到浑身都抖成了筛子,贝齿打颤道: “县主,求求你救救我,我也是被嫡母逼到走投无路了,所以才铤而走险,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去勾引太尉大人。 一旦我成为妾室后,我就有机会上位,成为当家主母,将宋家的全部家产通通吞并,转移到嫡母的名下。 至于太尉大人,嫡母给了我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每日滴入大人的茶水和吃食中,不出一年,大人就会暴毙而亡。” 宋晚吟眼底透着一股寒冽,搭在椅把手上的指尖紧抠着,心中对于沈姨母这种卑劣的手段,深恶痛绝,万万想不到,她居然动了杀心,想要谋害兄嫂。 “许芊芊,眼下你别无选择,横竖都是死路一条。 我知道你为了你弟弟,豁出这条命都心甘情愿。 但是你要知道,你的命也救不了你的弟弟。 你若是肯放弃执念,或许我可以为你们姐弟俩谋取一条生路。” 花暮雪脸色骤变,想不到沈姨母居然野心勃勃,不仅想要贪图宋家的家产,还要杀人灭口,简直太目无王法了。 “许芊芊,你要么就答应我们,接下来的一切行动都听安排,要么现在就押送你去官府。 你要是落网了,沈姨母更不会轻饶你的弟弟。 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下吧。” 许芊芊万念俱灰的眼中,当听到有生路时,蓦然一亮,苦苦哀求道: “县主,太尉夫人,说实话我并不想做什么妾室,更不敢奢望当家主母的位置。 实在是嫡母逼得我太狠,要是我不听她的话,她就会往死里的折磨我,那些痛苦的刑罚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她会给我灌入一种曼陀罗毒水,就好像有无数只毒虫在骨子里爬,啃食骨血,让我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求求你们救救我和弟弟,再这样下去,我们姐弟俩只有被她活活玩弄致死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