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八零，忠犬老公宠上天》 第1章 开局要被退婚 金秋十月，酷夏的热气散了不少，虽然已经完成了秋收，但洋河村大部分村民还是没有闲着，弯着腰看土壤里还有没有落下的粮食，现在粮食精贵，但凡地里落了一粒苞米都要捡起来。 但此刻有一户人家紧闭着大门，屋里气氛紧张。 宋清宁看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消化如今发生的事情。 她穿越了，穿越到八十年代一个跟她同名同姓的人身上，原身的记忆不断在她脑海里闪现。 就在宋清宁觉得昏昏欲睡的时候，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没有这样的道理，当初说得好好的，现在说退婚就退婚，当我们宋家姑娘是什么了。”粗狂的声音里面难掩怒气。 随即一道女声响起，“宋老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宁宁是个好女孩。” “但现在这个时代毕竟跟以前不一样了，咱们得响应号召啊。” “提倡婚姻自由，不兴指腹为婚那套了。” “我呸，说得好听，早些的时候你咋不说这些话呢，现在我家宁宁都到十八岁了，你才来说这些。” “李平花，老娘今天把话放这儿了，这婚，绝不可能退！” “就是，不能退，说得好好的，凭什么退啊。” 外面的情况很是激烈，本来只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到最后，演变成两方人开始动手。 宋清宁拉开门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男男女女都混战到了一起，扯头发，挠脸，拧肉。 最显眼的还是旁边站着的那名男子，白衬衣黑裤子，脚上穿的是村里罕见的皮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就这么看着眼前的混战，不劝架，也不加入。 这就是原身那个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陈保文？ 陈保文许是感受到有人在打量他，转头看了过去，正好跟宋清宁的视线对上，他张了张嘴，“清宁，你……” 宋清宁瞥开视线，抬腿走了过来，路过陈保文身边的时候看都没看他一眼。 “爸，妈。”她嗓子有些发炎，声音沙哑，但混战的宋大勇和金秋菊一下子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宁宁，你醒了啊？”宋家父母甩开手上的人，关切的走到女儿身边。 看到女儿那副瘦弱惨白的样子止不住的心疼，宋清宁发烧这两天，清减了不少，现在也就那双眼睛看起来精神一些。 这场混战因为宋清宁的出现暂停了，双方身上脸上都挂了彩。 大致来说，还是陈家那边落了下方，他那边就两个人，而宋家这边三个人，除了宋家父母，还有宋清宁的大嫂周彩荷。 宋清宁还没来得及跟父母说上话，陈保文的母亲李平花挤了过来，指着自己身上的伤跟宋清宁告状。 “宁宁，你看看你们家人干的好事啊，婶子待你不薄啊，不就是退个婚，咱们好商好量的，至于这样嘛。” 听到这话的宋清宁眼神突然变冷，这种话李平花怎么说得说出口。 放眼整个洋河村，谁不知道宋清宁和陈保文自小就是娃娃亲，这个时候一个被退了婚的女娃娃要承受多少流言蜚语，到李平花嘴里，竟成了一句至于这样嘛。 “宁宁？”李平花抬眼看到宋清宁冰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但一眨眼的功夫宋清宁又笑了起来。 没错，宋清宁被气笑了。 “李婶，你说你待我不薄？”宋清宁直勾勾的盯着李平花，“我倒是想听听你怎么个不薄法。” “逢年过节，我爸妈给你们送吃的，穿的，大节小节从来没有断过，你们陈家呢，就跟没屁眼的一样，只进不出。”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几人都震惊的看着宋清宁，虽然村里人好些人说话都比较随意，但像是屁眼这种话，宋清宁从来没说过。 她性子内敛，从来都是轻声细语，就连看人也不敢多对视。 无视于大家的震惊，宋清宁继续输出。 “土改之前，靠工分生活的时候，我们家做完自家的活，还要去帮你们家做，你们陈家也不缺胳膊断腿的，就是不知道那活怎么就干不完了。” “我妈有次发烧到床都下来了，请你们帮个忙，比请菩萨还难请，这就是你说的待我不薄？” 这些事情宋清宁没有经历过，她都是从原身记忆里得知的。 陈家就跟个吸血虫似的依附着宋家，宋家敦厚善良，再加上原身是个恋爱脑，让陈家越发的得寸进尺。 宋清宁每说一句心中的怒气就加了一分，妈蛋的，这陈家太草蛋了。 “没钱用了还没脸没皮的来我家借钱，我爸妈哪次没借给你们，结果呢，让你们还钱的时候，你们比孙子还不如。” “就这还好意思说待我不薄，你好意思说我还不好意思听呢，一把年纪的人，说违心话不臊皮啊。” 宋清宁对着李平花一顿骂，李平花先是错愕，后来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气得嘴唇都颤抖起来。 “你，你……” “你什么你，我说错你半句了。”宋清宁狠狠瞪了她一眼，白眼狼。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陈保文脸色也特别难看，他一个大步冲到宋婉前面，低喝道，“够了！” 陈保文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他不屑于与别人争吵，觉得掉面子。 但是方才宋清宁说的那些话戳到了他心底的痛，太真实了，真实得他要狡辩，逃避。 “不够！”宋清宁的声音比他更大，“陈保文，还没说到你你就自己凑上来了啊。” “跟我喊什么，心虚了啊？”宋清宁满脸嘲讽的看着他。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陈保文在城里上大学的，吃的用的，大半都是我宋家出的钱。” “你真以为我宋家钱多了没地方放，还不是因为你跟我有婚约，否则那钱就是丢给狗，也不能落到你陈家半分。” “如今倒好了，看到大学里那些有钱人家的女学生，嫌弃我这个乡里的小村姑了吧？” 陈保文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垂在双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 第2章 是我把退了你 无视陈保文异常的反应，宋清宁慢慢的吐了一口气，“要退婚是吗？” 别看咋咋呼呼的是李平花，实际上这个家真正做主的是陈保文。 许是宋清宁的眼神太过凉薄陌生，陈保文怔了一下，斟酌着说道：“清宁，感情这种事情勉强不来，而且……” 陈保文还想如往常一样跟宋清宁说似是而非大道理，却被宋清宁不耐烦的打断了。 “行了，别唧唧歪歪，我懒得听，这婚我退！” “但是你听着，是我，宋清宁，把你陈保文给退了！” 语气那股子骄傲劲儿彰显着对陈保文的嫌弃，这样的认知让陈保文脸色变得不好看起来，只是还没等他反驳，就听宋清宁接着说道。 “退婚书我会写好给你们，你们陈家拿了我宋家的东西，也要一分不少的还回来。”光是退婚还不够解气，扔出去的肉包子也要从狗肚子里拿回来。 “就是一点吃的，能值几个钱，宋清宁，你是不是掉钱眼里了啊。”李平花又开始咋呼起来，这到了他们陈家的东西，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凭啥是你退我们家保文，明明就是我们陈家退了你。” “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乖巧文静的姑娘，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宋清宁毫不客气的呛了回去，“我怎样？白吃你家还是白拿你家？” “你搞清楚，现在到底是谁欠谁！” 她说的是事实，李平花就是想反驳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看向儿子，希望儿子能说点什么。 但现在陈保文一心只想退婚，跟未来相比，还钱，谁退谁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好。”他毫不犹豫的答应让李平花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尖着嗓子喊道，“保文？！” 陈保文脸色不虞，“妈，你先别说话。”要是宋清宁反悔了，那事情就麻烦了。 生怕有变故，陈保文紧接着说道，“退婚书能现在写吗？” 宋清宁凉凉的瞥了他一眼，这么急？莫不是他学校里的相好催得急？ “明天你家把钱送过来，退婚书就给你。”她是巴不得跟陈保文撇清关系，但依照李平花那无耻的性子，还是要把钱拿到手里才安稳。 陈保文点点头，手下意识的扶了一下镜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轻松，但在触及宋清宁那张瑰丽的面容时，心里又有一抹怪异的情绪升起。 清宁那么喜欢他，现在答应退婚，心里肯定特别难受。 抛开别的不说，宋清宁的长相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是个乡下的小村姑。 好歹也跟自己有了这么多年的婚约。 思及此，陈保文看宋清宁的眼神都软了许多。 在这种恶心的晚上之下宋清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清宁，那我先走了。”陈保文一开口，宋清宁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人就不能好好说话，装什么柔情似水。 “给我赶紧滚。”宋清宁神情厌恶的赶人，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伤害。 陈保文还以为她是伤心得不敢多看自己一眼，拉着父母就要离开，才走到门口的时候，宋清宁突然叫住了他。 “清宁？”陈保文回头看了过去，脸上一副了然的样子。 他就知道，清宁嘴上说着那么些话，心里还是放不下他，只可惜他们有缘无份。 然而—— 十几分钟后陈家人阴沉着脸出门了，他们后脚跟都还没踩稳，那院门就被重重的关上了，也隔绝了李平花骂骂咧咧的声音。 “什么人，还想进我陈家的门，也配？给我儿子提鞋我都看不上。” “扣搜成什么样，我家保文是大学生，以后是要吃国家饭的，你们也太不好歹了。” “我呸，你们宋家那点东西算什么玩意，多少人家上赶着要送给我们保文，瞧得起才要你们家东西。” “一家子人都不是好东西，儿啊，还好现在看清了宋家的真面目，不然要真是摊上这家人我儿可要受苦了。” 陈保文听得心烦，忍不住说了一句，“妈，你别说了。” 方才自己被叫住的时候，陈保文心里是有些得意的，他以为宋清宁是舍不得跟自己退婚了，毕竟自己这样的条件村里想嫁他的姑娘太多了，但又有些后怕，要是宋清宁反悔了，那岂不是误事。 就在他百感交集的时候，宋清宁竟然让他把身上的衣服裤子鞋子脱下来，因为这些都是他考上大学的时候宋家买的。 他自然不肯，拒绝的话才刚说出口宋清宁对他就是一顿冷嘲热讽，说得他陈保文像是吃软饭一样，被激上头的陈保文头脑一热就把衣服裤子鞋脱了。 现在陈保文只穿了袜子，上身一个白色背心，下半身一条蓝色大裤衩。 他自从上了大学以后特别讲究衣着得体，何时像现在这般狼狈过。 在大家都穿长衣长裤的时候，这一身清凉装扮看着特别显眼。 此时陈保文只想早点回家，他丢不起这个人。 越是这么想，就越能碰到人，“哟，保文这穿的啥啊？不冷啊？” “保文，城里人都这么穿吗？” “这保文是没衣服穿了？” 陈保文脸皮臊得通红，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与人对视，因为他鼻梁上的那副黑框眼镜也被宋清宁一把夺了过去，那是自己生日的时候宋清宁买的。 自己之前那副镜腿断了，用线缠了好几圈才勉强能用。 可是用了好的以后，谁还想用勉强的呢。 一副眼镜而已，宋家又没人用得上，偏偏那宋清宁就是揪着不放，这么想着陈保文对宋清宁又多了几分怨气。 没了那身外在皮囊，陈保文觉得自己跟身边路过的乡下人无二，这让自觉优渥的他心里不适，埋着脑袋就往家里跑，剩下李平花在后面喊。 “儿啊，慢点跑，小心石子划了脚，你没戴眼镜，仔细着点。” “你又不是没穿裤衩，跑什么啊，小时候你还光着屁股到处跑呢。” 陈保文跑得更快了，徒留下李平花在后面张着嘴巴喊。 第3章 谢峥比谢二流子好听 谢绝了家里人的问话与关心，宋清宁漫无目的的朝着村子后面走去，她现在脑袋里如一团乱麻，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待。 最后宋清宁在一个荒废的草屋背面坐了下来，手撑在膝盖上托着下巴双眼放空。 原身对陈保文感情极深，再加上二人从小就有婚约，在原身的潜意识里，就该和陈保文结婚生孩子的，这突如其来的退婚确实刺激到她了。 发烧昏迷再醒来芯子就换成了现在的自己，宋清宁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感叹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恋爱脑。 对于突然来到这里，宋清宁倒不是很沮丧，她适应能力强，上辈子也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有点可惜的就是她那早逝的父母留给她的家业。 那份家业可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但现在都没有了，宋清宁心里多少有点难受。 这么想着，宋清宁觉得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她伸手一摸，然后眨巴了一下眼睛，不会吧，原身这副身体泪腺这么发达，不过是难受了一下，这就哭了？ 宋清宁抬起袖子胡乱把脸上的眼泪抹去，心里想着，哭个屁，一天哭哭唧唧的，有这闲工夫，多挣两个钱不行啊。 这么想着宋清宁起身准备回去，虽然这八十年代条件是艰苦了一些，但正逢改革，她是幸运的，遇到了经济改革的浪潮，这波大浪要是接稳了，可不比她上辈子接手的家业差。 才刚起身，宋清宁猛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等回头时，却什么也没看着。 难道是她听错了？ 这附近除了一个荒废的草屋，再过去就是后山了，宋清宁扫了一眼，抬腿就走。 走到草屋的时候，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是…… 宋清宁无意偷听，她不是那种好奇心重的人，准备绕过草屋离开，但那不可描述的声音一下子就传进她的耳朵里。 老天爷，里面在干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 也不知道谁家两口子这么有情趣，还跑到这破草屋来了。 闹了个大红脸的宋清宁着急忙慌的想要离开这里，但有时候越是着急，越容易出岔子。 咯嘣一声，宋清宁低头一看，一根两指粗的干树枝被她踩成了两截。 宋清宁小心翼翼的挪开脚，与此同时屋里的声音好像停了下来。 完了完了，里面的人但凡一开门就能看到她，她必须赶快离开。 还没想好往哪儿走，一阵猫叫声传来，随即宋婉感觉身子一轻，脚就脱离了地面，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谁把她提起来了？ 不过眨眼的功夫，宋婉就退到了草屋的泥巴墙下面，背后一阵火热，她忍不住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星眉剑目的男人正警惕的看着前面的草屋，男人脸上是健康的小麦色，嘴唇微抿，看起来颇有几分桀骜不驯。 两人挨得近，宋清宁除了能感受他胸膛的火热之外，还有砰砰的心跳。 草屋的门开了一条小缝，有双眼睛趴在门缝上往外看，宋清宁顾不得欣赏美色，呼吸都轻了起来。 “喵喵喵。”刚刚的猫叫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小。 宋清宁清楚的听到，这猫叫声是身后的男人发出来的。 怎么说呢，她有点好奇这么个大男人怎么会把细腻的猫叫声学得如此惟妙惟肖。 草屋的门渐渐推开了，露出了一张男人的面孔，宋清宁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这是村头张二柱，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张二柱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人以后又缩了进去，看门关上，宋婉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宽厚的大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宋婉刚想把肩膀上的手甩开，草屋的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张二柱拢了拢外套，左顾右盼的看了一圈，朝村子里走去。 过了两分钟，屋里又走出来一个人，宋婉眼睛都看直了。 这不是高家的媳妇赵春花吗？什么情况啊？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远了，宋清宁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哎，回神了回神了。”身后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宋清宁一下子失去依靠，差点往后倒去。 男人眼疾手快的护住她的后背，然后单手把她托了起来。 宋清宁顺势站好，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也看清了对方的面容，“谢谢你啊，谢峥。” 还好原主的记忆她消化得差不多了，能准确喊出眼前人的名字。 要不是谢峥的出现，她真是闯大祸了，撞到这一幕，那简直是尴尬死了。 谢峥一挑眉，好看的桃花眼里闪过惊讶，“哟，还知道我的名字呢，不叫我谢二流子了？” 宋清宁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谢峥说这话的原因。 两人此前本是同班同学，但一个班上，有成绩好的那一批，也有调皮的那一批。 宋清宁是前者，而谢峥就是后者。 谢峥不是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他是跟着爷爷奶奶从其他地方迁徙过来的，虽然村里人不排外，但是一个没有父母在身边的孩子，多少是要弱势一点，也要放纵一些。 小时候孩子们打架了都会哭着回家告家长，谢峥不会，他只会抡起自己的拳头打回去，哪怕最后自己也会被打得头破血流。 家里只有两个老人，谢峥要不是不强势一点，那欺负就只能生生受下。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谢峥成了村里出名的二流子，不干正事，成天欺负弱小，村里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反面教材。 原身从小就乖巧，对于这样的人自然是退避三舍，有时候不得已碰到了还跟着别人喊他谢二流子。 不过这是原身喊的，又不是她喊的。 宋清宁心里没有丝毫过意不去，反而大大方方的看向谢峥，“谢峥比谢二流子好听。” 话音刚落谢峥挑眉看了过来，宋清宁发现他确实是有一丝痞气，但并不让人觉得油腻，反而有些帅气。 第4章 她是豺狼虎豹吗 “呵。”谢峥嗤笑了一声，瞥了一眼宋清宁，“看来陈保文要退婚真是把你脑子气坏了。” 不然宋清宁哪来的胆子跟他对视，又是哪来的胆子喊他的名字。 “今天的事情嘴巴注意点，别跟其他人说，特别是陈保文。” 这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说出去了难免遭人记恨。 宋清宁点点头，她又不是傻子，这种事情应该烂在肚子里才对。 看谢峥走，宋清宁也跟着他一起走，一边走她还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谢峥提着的大竹筐，“你上山打猎了？” 那竹筐盖子边缘隐隐还能看到一丝血迹和鸡毛。 谢峥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深邃的眸子看向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宋清宁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你这个猎物是自己吃还是拿去卖啊？” 她也想挣点小钱，看谢峥竹筐这么沉，里面的猎物想必不少，应该不可能全留在家里吃。 “关你什么事？”谢峥头也不回的呛声道，他个头高，步子本来就大，宋清宁为了能跟上他，脚都要抡飞了。 现在他脚步突然加快，宋清宁除非小跑。 看着大步离去的谢峥，宋清宁愤愤的跺了跺脚，她是豺狼虎豹吗，走这么快。 谢峥走了几步回头看身后的人，正好看到宋清宁像只炸毛的猫一样在跺脚，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 虽然脑子被气坏了，但看着顺眼多了。 “峥哥，你乐啥呢，笑这么开心。”迎面走来一个年轻小伙。 谢峥立刻把笑容收了起来，又变成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滚一边去。” “别啊，峥哥，跟我说说呗。”年轻小伙追问道。 谢峥大声把人吼跑了，说什么，说他觉得宋清宁像个毛团子啊。 屁，这话要是说出来他八成也是脑子坏了 谢峥想到方才看到宋清宁默默摸眼泪的样子，好好的一个姑娘啊，可惜了，没脑子，陈保文那种人都能这么死心塌地，真是没谁了。 跟谢峥分开以后宋清宁决定先回家去，她没忘记出门的时候那一家子人担心的眼神。 “宁宁，回来了？” 金秋菊看到女儿泛红的眼眶心里很不是滋味，把陈家上上下下又骂了八百遍。 “你大哥从镇上回来了，给你带了枣糕，还热乎着呢，快去尝尝。” 宋清宁被拉着往堂屋里走去，桌子上摆了一份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才刚靠近就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枣香味。 “快，尝尝。”还温热的枣糕被举到自己面前，宋清宁对上金秋菊慈爱的眼神，心中一阵暖意涌过。 宋清宁拿了一块枣糕小口小口的吃着，她从昨天生病开始就没什么胃口，进到肚子里都是粥，这会儿也饿了。 “妈，你也吃。”宋清宁把油纸包推过去了一些，“爸，大哥，大嫂呢？”她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金秋菊一个人。 “你大哥带回来的肉要立马给人送过来，估摸着也要回来了。” 宋清宁的大哥宋成安在镇上的肉联厂上班，因着这其中的便利，会帮乡亲们带肉回来，然后收取一些跑腿费。 正说着，院门再次被推开了，宋家其他人回来了。 “宁宁。”宋成安进门连手都顾不上洗，直接进了堂屋，看到自家小妹惨白的脸色，通红的眼睛，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哥去揍那孙子一顿。”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宋大勇和周玉荷急忙拉住他。 “你干什么！都给你说了宁宁有自己的主意，还添什么乱！” “爸，宁宁能有什么主意，她看见陈保文都走不动道。”宋成安不服气的喊道。 宋清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才得以开口，“哥，你放心吧，这婚我是退定了，陈保文那样的人配不上我。” 血缘的关系或许就是这么奇妙，对于这些才刚见面的人，宋清宁能自然而然的开口喊人。 正好现在人齐了，宋清宁也不墨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无非就是被当头一棒，这颗愚钝的脑袋终于开窍了，什么渣男吸血虫通通滚远点。 “你当真想通了？”宋成安有些怀疑的看着自家妹妹，他们也不是没劝过，但每次宋清宁不是反驳就是缄默不语，反正那个陈保文就是千好万好。 宋清宁只差对天发誓了，“你们就等着看吧。”陈家吃进去的东西都要一分不差的全部吐出来。 许是宋清宁的眼神太过坚定，宋成安倒是没有再质疑，心里想着要是妹妹再受欺负，他非得去把陈保文打死不可。 因着宋成安带回的肉，晚饭丰盛了许多，红烧肉，小葱炒蛋，炝炒青菜，凉拌藕片，还有金秋菊自己做的腌咸菜。 米饭是今年刚收成的新米，浓郁的米香扑鼻而来，宋大勇捧着碗吸了几口，“今年收成好，留一半自己家吃，剩下的都卖了。” 村里人家，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忙，就指着这点粮食过活。 “行，正好后面这两天我都休息，去李叔家借辆马车，拖到镇上去卖。”宋成安往嘴里扒了几口饭，这新米吃着就是香。 “对了，爸妈，我之前跟你们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宋成安这话一出，饭桌上的气氛短暂的安静了几秒。 “这。”宋大勇放下了手中端着的碗，面色有些凝重，“我跟你妈想着在村里也挺好的，咱家分的地不少，要是年年收成都像今年一样，日子过得也差不了。” “就是，不折腾那些了，我听隔壁王婶说在镇上做生意要不少成本呢，我跟你爸又没那本事，还是不去了。” “那门面就算是再便宜，买来我们也用不上。” 宋清宁一听做生意瞬间来兴趣了，她还正愁怎么开启这个话题呢，宋成安就把枕头递过来了。 “行，你们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有我在肉联厂待着，咱家日子是过不差。”听到父母的答案，宋成安也不意外。 刚沾到的枕头就要被抽走，宋清宁急忙接话，“大哥，你说哪里的门面啊？” 第5章 大集卖粮 “学校对面那条街上的啊。”宋成安回了一句。 那可是好地方，宋清宁又追问了价格，听到三百块就能买下镇中心临街的二层小楼，心瞬间就开始发痒。 她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这么好的地方必须买下来啊！” 话音刚落饭桌上的几人都看向她，宋清宁意识到按照原身的性格，是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原身那性子她是装也装不来。 “我也觉得挺好的，一楼的门面可以用来做生意，二楼还能用来住人。”宋成安在肉联厂上班以后见识也增长了不少。 “对啊对啊。”宋清宁附和的点着头，学校门口可以做的生意实在太多了，这种挣钱的机会不能错过。 难得兄妹俩都说好，却让宋家两老犯了难，这钱也不是拿不出来，但是拿出来以后就相当于把家底掏空了。 再说了，这钱不是一个小数目，攒了大半辈子，不是说拿就拿的。 宋清宁见两老一脸犹豫，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知道，在老一辈的心里，风险与收益并存的生意并不如踏踏实实的种地好，做生意的事情虽然迫在眉睫但也不能把老人吓到了。 第二天天才亮，宋大勇和宋成安已经把粮食装好马车准备出发。 “爸，大哥，等等我，我也去。”宋清宁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她匆匆忙忙将原身攒的那几块钱塞进衣兜里。 “宁宁也想去镇上逛逛啊？”宋大勇宠爱的看着女儿，他这个闺女喜欢缩在屋里， 显少有主动出门的时候。 “嗯嗯。”宋清宁接过金秋菊递来的饼子和水壶，踩着凳子往马车板子上爬。 等她坐好以后宋大勇一挥马鞭，“走咯。” 马车晃晃悠悠的坐着并不是很舒服，但相比较徒步去镇上来说，舒服多了。 洋河村是离镇子最近的一个村子，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周边的景象就变成了青砖红瓦，低矮的平房变成了两层三层的小楼，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宋清宁睁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这周遭的一切，当看到一辆簇新的小轿车上走下来一位打扮气派的妇人时，她不由得感慨，无论在哪个时代，总有一些人是有钱。 既然如此，她怎么就不能是那些人呢。 宋清宁捏紧了拳头，心里暗想着，她要赚钱，争取早点再次过上养老生活。 没错，上辈子的宋清宁靠着父母留下来的那份家产，过得肆意快活，才二十岁就已经过上了八十岁的生活，别提多享受了。 马车沿着青石板路绕了一圈，最后在一个市场门口停了下来，这里镇上专设的大集，卖什么东西的都有。 宋家今年的粮食真是出人意料的饱满，才刚把麻袋口子打开就有人过来问。 “这米怎么卖啊？” 宋大勇和宋成安还在马车上搬粮食，宋清宁也没叫人，直接做起了生意。 “同志，这是今年的新米，两毛一斤。” “嚯。”那中年男人嘴巴一撇，“卖得挺贵啊，我问其他家卖的都是一毛八。” “你们家大人呢，你是不是说错价格了。” 宋清宁今天出门的时候赶时间，随便绑了一个丸子头，穿着一件白底碎花的长袖上衣，看着跟学校里那些高中生没什么区别。 被质疑了她也不恼，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同志，咱们先不说价格，你看我家这米，这大集上能有几家像我家这样米粒饱满。” “你抓一把闻闻，都有米香味。” 中年男人按照她说的抓了一把放在鼻子底下闻，这米晶莹剔透，确有米香味。 “价格能便宜点不，便宜点这袋我都要了。” 两人说话间宋清宁已经默不作声的把人打量了个遍，看这人的穿着应该是哪个厂里的职工，还推着自行车，应当是不差钱。 “同志，我也没跟你喊高价，这一分价钱一分货，你看看这米里面，不掺一点石子细沙。” “买回家去都不用费心思挑那些，洗了就能上锅煮，蒸出来又香又软，到时候家里人说不定还要夸你在哪儿买这么好的米。” 宋家父母都是老实人，这些粮食全部都收拾得很干净，不像有的人家，还能看到那黄豆大小的沙砾。 中年男人伸手在袋子里翻了好几下，入眼皆可见晶莹剔透的米粒。 “你就便宜点，我买这么多呢。” 看中年男人满意的神色，宋清宁眼珠一转，“同志，这价格是没法少了，要不这样，到时候我给你抹个零头怎么样。” 中年男人像是心动了，“你先称称这有多少斤，我差不多要个百来斤就行。” 宋清宁嘴里应着好，回头正要喊她大哥来称称，才想起马车停在市场门口，这两人去搬粮食还没回来。 “你家里人呢，让你一个小孩在这里怎么称哦？”中年男人嘀咕了一句，这一袋粮食看着就重，一个人还不好称。 到嘴边的钱宋清宁自然不会让他溜走，她抬头张望，想找附近的人帮一下忙，一个身影却撞了进来。 “谢峥，谢峥。” 宋清宁生怕谢峥看不到，还抬起手挥了一下，扬着笑脸喊人。 谢峥看到她的时候疑惑了一下，随即就听到宋清宁喊，“快过来帮忙。”那清脆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熟稔。 不是，谢峥走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问自己：他们很熟吗？一喊帮忙就去？ “我爸和我大哥去外面搬粮食了，正巧碰到你，麻烦你帮忙称一下这袋大米。”请人帮忙宋清宁还是客客气气的。 “嗯。”谢峥也不多言语，“这袋？” 宋清宁才刚点头，就见谢峥将口袋拢住，一个用力，那袋大米就上称了，轻松而又利落。 旁边的中年男人伸出要帮忙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小兄弟这力气挺大啊。”说着他讪讪的收回手。 两人一个顾着称称，一个惊讶于对方的力气之大，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宋清宁盯着谢峥眨巴眼睛的异样。 第6章 看着顺眼多了 谢峥用力的那一刹那能清晰的看到他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线条，才刚入秋，有人穿上了长袖，有人还穿着砍袖，谢峥就是后者。 看着谢峥那弧度优美的肌肉线条宋清宁眨了眨眼睛，妈妈呀，刚刚谢峥那一下子也太帅了吧。 在审美上，宋清宁一向是很专一的，她一直都喜欢这种有力量但又不夸张的类型，简直是...... “一百零...”谢峥拨了一下称，看清数值后一回头，发现宋清宁正盯着他的胳膊看。 听到声音的宋清宁急忙回过神来，小脸黄黄的。 想什么呢！宋清宁！还要不要做生意！还要不要赚钱了！ 迅速把自己谴责了一遍，宋清宁才说道，“多少？我刚刚没听清。” “一百零五。”谢峥重复了一遍，看宋清宁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宋清宁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 好像是心虚，又好像是不好意思。 “小姑娘，你刚跟我说的，要抹零啊，这五斤就给我抹了啊。”还不等宋清宁报价格，中年男人就急忙说道，这五斤能省一块钱，他到时候也能买点烟抽抽。 “行，给二十就成。”宋清宁也没有犹豫，手一挥这笔买卖就成了。 “同志，回去吃着好吃让亲朋好友们都来我家买啊，这三天我们都在。” “好，今天回去就让我媳妇煮这新米吃。” 中年男人推着自行车离开了，宋清宁这才收回视线。 “就你一个人？”谢峥看着摊位上零散放着的几袋粮食，也不像是宋清宁一个人搬过来的。 “我爸和我大哥也来了。”宋清宁张望了一下，“喏，他们刚走进来。”大集入口处，宋大勇和宋成安扛着粮食正往里面走。 人影攒动，宋清宁费了一番功夫才看到人，谢峥个子高，抬眼一看就找到了人。 “刚刚谢谢你啊。”宋清宁回头朝他笑着说道。 谢峥不甚在意的拍拍手，“走了。”眼看宋家其他人都要走过来了。 “哎”宋清宁还想问问谢峥是不是来卖东西的，但人家压根没给机会，长腿一迈，混进了人群里。 正好这个时候又有人来问价钱，宋清宁赶忙进入状态。 不远处一个摊位上，张志用手肘碰了碰谢峥，“嘿，看什么呢？” 然后顺着谢峥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能看到对面有一排卖粮食的摊位，“哟，今天来了个新面孔，还是个小女娃。” “这小女娃长得真漂亮啊。” “我说谢峥，你是不是在看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张志打趣的说道。 “屁。”谢峥啐了一句，扔掉叼在嘴里的狗尾巴草。 “拿货的人来了吗？”视线一转，谢峥说起了正事。 “来了啊，这不是就等你嘛。”他就是看谢峥一直没过来，才来找人的。 “走。”谢峥转身就走，张志还在不死心的问。“谢峥，你跟哥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 “对人家有意思不，哥给你打听打听。” “别不好意思说啊，到你这个年纪想娶个媳妇正常，咱又不是娶不起。” 张志的碎碎念实在聒噪，谢峥一个冷眼丢了过去，张志安嘿嘿一笑，不死心的又说了一句，“我是觉得那姑娘跟你挺配的。” 一个漂亮，一个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郎才女貌。 主要是谢峥都二十岁了，身边连个走得近的姑娘都没有，他着急。 “闭嘴。”谢峥抬起手作势要打人，张志识相的把嘴闭上了。 耳朵边清净了，谢峥却不由得想起刚才看到宋清宁扬着笑招呼人的样子，脸颊上的梨涡时隐时现，比昨天躲起来哭的样子顺眼多了。 宋家父子把粮食搬完才知道宋清宁以两毛的高价在卖粮食。 “这都有人买啊？”宋大勇不敢置信的问道。 “咱家粮食好。”市场上的普遍价钱是一毛八，一毛九，这价钱虽然高了一两毛，但明眼人都能分得清好坏，像是那些职工家庭，有工资的，还是舍得多出点钱买好的。 正说着话又有人来问了，宋清宁自发转身过去招呼。 “你妹妹这？”宋大勇看着女儿跟人热情交流的样子，一时间有点没法适应，要知道，他这个女儿在家有时候说话都跟蚊子哼哼一样，哪会像现在，笑声都清脆了许多。 宋成安是个心大的，“宁宁这样多好，要跟陈家断了，想开了。” “爸，你别愣着了，来，把这几袋粮食搬到前面去。” “臭小子。”宋大勇还在想女儿的事情，冷不丁的被儿子使唤上了，“自己搬去，还敢使唤上你爹了。” “哎，宁宁，你别动，爸来，那袋苞米重。”看女儿要去提那小半袋苞米，宋大勇忙不迭的上去帮忙，估计得有二三十斤呢，他闺女那胳膊细条的，可别伤着了。 还没到中午，宋家带来的粮食都卖完了，一家三口拿着称和口袋轻松的往大集外面走去。 “哥，我们去看看学校那里的门面呗。”宋清宁今天跟着过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个。 “行啊。”宋成安爽快的应了下来，又转头对宋大勇说，“爸，看看去？” 方才卖粮食的时候宋清宁跟宋成安没少聊做生意的事情，宋成安虽然没插话，但也听了一嘴。 “那就先看看。”他心里想着先看看再说，反正看看又不花钱。 大集在镇子的入口处，但学校在镇中心，好在有马车，不过十来分钟，宋成安就把人带到了。 今天周末，学校里没有学生，街道上安静了许多。 “等会儿我去让老吴过来开门。”要卖的这个房子是宋成安同事家亲戚的，卖房子的人家已经搬走了，钥匙就放在同事老吴那里，而老吴家跟要卖的房子就隔了一条小巷。 “要卖的就是门口摆个木架子那套。”临走近的时候宋成安指了一下。 等三人走近才发现这房子开了一半的门，“估计有人在看房子，我也不用去找老吴了，他估计就在里面。” 宋成安率先朝门里走去，宋清宁其次，里面确实有人在说话，只是，这说话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第7章 买房一 有句老话说得真准：冤家路窄。 宋清宁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李平花，眉头轻蹙，怪不得这咋咋唬唬的声音有些耳熟。 李平花看到他们先是一怔，随即侧过脑袋，明显是一副不认识他们的样子。 这样最好，宋清宁挎着母亲的胳膊，专心的在屋里打量起来。 相对于楼下的空旷，楼上就居家了许多，木沙发，床，衣柜应有尽有。 虽然陈旧了一些，但都能使用，就是不知道这些家具房主能否留下来。 心里正想着，宋成安跟同事老吴走了进来，双方相互打过招呼以后老吴说道。 “这附近的房子差不多都是这个样，价钱我都跟成安说过了，你们要是看得上这房子，我再跟我老表说一声，到时候这屋里的东西都留下给你们。” 老吴这段时间不停的过来开门关门也烦了，巴不得房子早点卖出去。 “这些全都留下来啊？”宋大勇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别看这些家具旧，置办起来也不少钱呢。 老吴肯定的点点头，“留啊，我跟成安关系在这儿呢，都是自家人，还能骗你们不成。” 话音刚落，门口那道咋咋唬唬的声音又传来了。 “咦，同志，你刚才可没跟我们说这家具是送的啊。” 李平花本来在下面看得好好的，但看到老吴跟宋成安一副熟稔的样子，生怕老吴没给自己最实惠的价格，这才跟了上来，恰好听到这话。 “你不是说你瞧不上这屋里的东西吗？”老吴没好气的回头说道。 这人一来看这里不行，看那里不行，上上下下都贬了遍，要不是领着李平花来的人他认识，老吴都不想搭理李平花。 “谁说我瞧不上了，是你这人没把话说清楚。”李平花理直气壮的瞪了老吴一眼，幸亏自己上来了，否则还不知道错过什么呢。 “还有，我跟你说，这房子是我先看中的，要买也先是紧着我来。” 说这话的时候李平花朝宋家人扬起了下巴，相识二十年，宋家什么个情况她还是摸清楚了的。 她心里笃定宋家人就是来凑个热闹，按宋大勇跟金秋菊那步步小心的样子，才不可能真的买房子。 老吴对她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听到李平花看中房子的时候神色好了几分。 “你真看中了啊？” “看中了我可就不让人再来了。” 说完这话老吴猛地意识到宋家人还在呢，于是为难的转头看向宋成安。 “成安，你们看得怎么样啊？”毕竟两人是同事，要是宋家看中了，老吴乐意卖宋成安一个面子，先让他们见房主。 宋成安气不打一处来，他们才从楼下到楼上看了一遍，连个商量的时间也没有，这怎么给答复。 “老吴，我们才刚看完，怎么的也要一家人商量一下。” “行，那你们快商量，我先带他们到楼下等着。” 说着老吴引着李平花往楼下走，态度比起之前热情了许多。 “这是要我们现在就给答复？” “买房子这是大事情，怎么能一下子就商量好呢。” 对于老吴前后态度的转变，宋大勇和金秋菊都看在眼里，他们瞧着这房子是挺满意的，但实在没办法在仓促中做决定。 “算了，爸妈，我们走吧。”宋成安也有些不虞。 “宁宁，走了。”宋家人回头一看，不知道宋清宁什么时候站到墙边，正仰着脖子往墙面看呢。 “哦。”宋清宁应了一声，视线从雪白的墙面上收了回来，嘴里无意识的吐出一句话。 “这墙漏水。” “啊？漏水？” 宋成安看了过来，伸手在墙面上摸了一下，一片干燥，毫无湿润之感。 “不漏水啊。” 宋清宁说完话以后愣了两秒，她怎么感觉这话像是没过脑子一样就说出来了呢。 这屋里确实是有不少粉刷过的地方，宋清宁问过老吴，老吴给的解释是。 “这房子住那么些年了，家里孩子又多，墙上别提弄得多脏了，稍微收拾一下，看着舒服，卖得快，也不至于卖低价。” 解释得合情合理。 但宋清宁不知道怎么就是心里觉得不对劲，特别实在嘴里无意识的冒出这句话以后。 “爸妈，前面路口还有一家呢，这条街上卖房子的不少，咱们再去看看。” 宋成安想着既然来了，那就把卖的房子都看一遍，也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对比。 “我看这房子挺好的，咱们不考虑考虑啊？” 周玉荷有些念念不舍的跟着大家下楼，她早前就听宋成安说过，知道这个房子是这条街上卖得最便宜的。 要是这个都不考虑，那看了其他更贵的，公婆还会考虑吗？ “先看看其他的。”一家之主的宋大勇发话了，周玉荷也不敢再反驳，只能慢了两步跟宋清宁走到一处。 “宁宁，你是咋想的？”这个小姑子昨天也表现出了很想买房子的念头。 宋清宁还在琢磨那句脱口而出的话，闻言说道。 “我觉得这房子不怎么样。” 一旦脑海里有某种设定就没法摆脱，宋清宁就是觉得那些新刷的墙灰有问题。 一家人才刚下去老吴就迎了过来，听到宋家人不买的时候笑容淡了几分，但面上还是装着一副惋惜的样子。 “还说能帮着成安给我表哥磨磨价钱呢，你们看不上也没办法了。” 宋成安跟他客气了两句，带着家人往外面走去。 才刚踏出门就听李平花跟老吴说，“我就说他们家买不起吧，你快把房主喊过来，这价钱必须给我最便宜的，知道不。” 李平花咋呼的声音被宋家人甩在了身后，一家人从街头看到街尾，除了看房子，还把这街上正在营业的门店了解了一遍。 最后一家人停在路口处的一座小楼面前，跟其他打理得不错的小楼不一样，这座小楼空置许久，墙面斑驳，门窗摇摇晃晃，这大白天的探头往屋里一看，只觉得满眼都是灰尘。 旁边院子坐在椅子上的大爷看他们这几人倒回来，咧着缺了大半牙齿的嘴说道。 “真是稀奇，还有人相中这房子？” 第八章 买房二 路口这套房子面积不算大，只有两个大开间，但后面还带了一个大院子，能用的地方其实不少。 其次这个位置宋清宁真的很满意，这是一个三叉路口，虽然不是学校大门正对面，但这个路口的人流量并不小。 去上学的学生，周边住的居民，更别说这条路往前一直走就是镇上热闹的集市。 最主要的是，这栋两层的小楼，要价并不高，说不定还有议价的空间。 “大爷，劳烦您给我们指个路，我们想跟房主见个面。”一家人商量好以后宋成安上前去跟大爷说。 那大爷听了摆摆手，“哪有什么房主，你们直接去前面乡镇办事处，交钱办手续就行。” “这房子是公家的？”宋清宁没想到这房子竟然不是个人的，要是公家的，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后面办手续会方便很多。 那老大爷看他们真想买，又多说了几句，“你们不是镇上的吧？” 看他们点头以后又说道，“这房子价钱还算行，就是之前这房主啊。” 说到这儿的时候老大爷停了一下，宋家人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莫不是之前的房主在房子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才导致房子一直没卖出去。 “这房子之前是一个妓子买下来的，买了没多久，那妓子在外面跟人起争执，死了。” 听到这里宋清宁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毕竟是买来做生意的，她自然是不希望这屋子里面出过人命。 “这是妓子住的，你们好好想想。” 无论是在哪个时候人们对于妓子都抱有不好的看法，被老大爷这么一说，宋家父母犹豫起来了。 宋清宁见状连忙说道，“爸妈，不管原来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那都过去十几二十年了。” “而且这房子多便宜啊，还有那么大一个院子，位置又好，咱们这是捡便宜了。” 在宋清宁的分析之下宋家人也知道这个房子好，就是方才听了那老大爷的话心里有些膈应。 宋清宁也不给他们迟疑的机会，拉着人就往办事处走，凭借着这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又在原价上便宜了二十块钱，这些宋家父母什么话都没得说了，等拿着那张薄薄的房产证走出来的时候宋大勇还有些恍惚。 “咱家这就把房子买了？” “咱家这就要做生意了？” “对。”宋清宁重重的点头，看着家人兴奋的神情，她也觉得开心。 等一家人再次回到路口这个小院时，心境再次发生了变化，金秋菊一边收拾着房子周围的杂乱，一边心疼，“好好的房子，就是不住人也不能这么糟蹋。” 后面的院子，还有房子的周边堆放了不少东西，有的是垃圾，有的是旁边邻居随手放在墙角的杂物。 今天来的匆忙，也没带打扫的工具，一家人想着先把屋里不要的东西清出去，正好有马车，不用人来来回回的跑。 很快院子里的动静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先来问话的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 “你们就是胡大爷说的那户买房子的人家？” 他们也就是听了一嘴，这房子空的时间太久了，周围的人都没想到能有卖出去的一天。 “对。”周玉荷离门口最近，她直起身回答道。 那中年妇女将几个人打量了一下，在这布满杂物和灰尘的屋子里，宋家人身上，脸上难免站了一些脏污。 中年妇女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房子买的便宜吧？”要不是便宜，这乡里来的人怎么买得起。 周玉荷还沉浸在买房子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中年妇女的嫌弃，依然笑着说道，“也不便宜，花了不少钱。” 说着她将捆好的杂草往边上一扔，扬起的灰尘让中年妇人拧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呀，不好意思，我这一时手重，没弄到你身上吧？”周玉荷一时忘了门口还站着人，歉意的看了过去。 “没事，你们收拾吧，我就听到动静过来看看。”说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才回头就看到门边站了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孩。 宋清宁先是朝她笑了一下，“同志，那些架子是你们家的吗？” 中年妇人朝她指的地方看了过去，在墙面的地方，放着一排木架子，上面堆了好些杂物。 “是我家的。”中年妇人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宋清宁解释道，“我们正在清理房子里的杂物，你看看哪些是你家的东西就收回去，不然到时候被我们当成杂物扔了就不好了。” 她方才就是去周边邻居家打招呼了，以前这些人怎么放她管不着，但现在东西要是不收走，那她可不会惯着这些人。 中年妇人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情愿，“我这架子一直在这儿放着啊。” “而且你们家门不是开在这边吗，又挡不着你们。” 听她这么说宋清宁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不管我家门开在什么地方，你家的东西都不应该占着我家地方。” “我看你家也不小，不至于连个木架子都放不下吧？” 中年妇人被她噎得甩了一下手，“当谁稀罕放在这里，等我男人回来我就让他搬，行了吧。” “这小破房子，也就你们看得上...”妇人低声嘀咕道，后面的话宋清宁听不清，她也懒得跟人计较。 才刚进门就听周玉荷探着脑袋问道，“宁宁，咱们这样不会把人给得罪了吧。” 宋清宁无所谓的摆摆手，“我都是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说，大家还是很理解的。” 除了刚才这个中年妇人，其他人已经陆续把自己的东西收回去了，还跟宋清宁寒暄了几句。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一家四口终于把屋里，院子里，周边的杂物收拾干净了，除了墙角那个木架子。 宋清宁盯着那架子瞧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住了，好久没这么干活了，她觉得又累又疲倦，浑身黏糊糊，现在只想回家去洗个澡好好躺着。 把门锁好以后一家人赶着马车往村子里赶，日暮十分，马车转进了通往宋家的小道。 才刚从路口转进来，众人就发现门口站了一个人。 第9章 捡大便宜 等近了才发现门口站的人是陈保文，宋家人对他都没好脸色。 看宋清宁从马车上下来，陈保文上前一步想说话，却被抢了先。 “钱准备好了？”宋清宁冷漠的问道。 陈保文点点头，刚要张口，又被抢了话，“行，退婚书马上给你拿过来。” “大哥，嫂子，麻烦你们去请一下大队长支书他们。” 村里面定亲不像城里一样办定亲宴，都是在德高望重的老辈人见证下交换八字，签下订婚书。 “行。”宋成安和周玉荷没有丝毫犹豫，分头去请人。 宋大勇赶着马车去还，金秋菊去灶房烧水，准备等会儿给客人冲点糖水喝。 陈保文被宋清宁领到院子里，丢给他一个小板凳，随即就转身走开。 “宁宁。”陈保文喊了一声，他听母亲说了今天在镇上碰到宋家人的事情，心里一肚子的疑惑，想开口问宋清宁，却始终没有机会开口。 宋清宁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头也不回的进了房间。 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天空中，徒留天边一抹晚霞，给村里添了一分光彩，陈保文坐在院子里，耳边充斥着村里特有的热闹。 宋家的院子他来了不少次，但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被冷落以待。 不多时请来的人陆续到来了，金秋菊给大家都冲了一碗红糖水，却把陈保文晾在一边。 “你们两家都确定好了？”开口的人是村里的大队长张建军，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了一张国字脸，看起来颇为严肃。 “确定好了。” 得到两家人的答复，张建军也没在多劝，拿过退婚书，几个相继签了字，又帮着宋家点清了陈家这些年或借或拿走的钱。 退婚书一式三份，双方各自保存一份，村里留了一份，以防后续还有什么纠纷。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陈保文接过退婚书的那一刻才恍然惊觉，他跟宋清宁之间，就这样了。 宋清宁坐在最末尾的位置，陈保文抬眼看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宋清宁更加漂亮了，周身的气质与平时截然不同，这种感觉让他很是陌生。 “喂，婚都退了，还不走，等我扔你出去！”正看得出神，宋成安不善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陈保文连忙收回视线，窘迫的站起身，也没来得及跟其他人打招呼，就这么匆匆忙忙的出了宋家的院子。 屋里的其他人也陆续告辞起身，张建军是最后一个走的。 “大勇，好好跟宁宁说说，陈家那小子不行，好同志还多得是，没必要为那种人伤心。” 张建军跟宋大勇关系好，又是看着宋清宁长大的，难免心疼孩子。 “宁宁她想通了。”宋大勇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那就行，最近我忙，等改天空了，咱哥俩好好喝一杯。”两人寒暄了几句，张建军这才从宋家出去。 没走几步就让人给喊住了，“大队长。”土改开始以后大队长这个称呼就不存在了，但村里人还是习惯叫张建军大队长。 “嗯？”张建军停下脚步。 “老陈家那小子真把宋家闺女退了啊？” “你刚从宋家出来，是不是在弄退婚这事啊？” 张建军听得整张脸更加严肃了，“胡说什么，是宋家把陈家退了。” “啊？”问话几个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女的把男的退了啊？” “我咋听的是陈家把宋家退了呢。” “就现在这样，宋家能舍得把陈家退了，人家那可是大学生，金饭碗。” 要不是当初陈保文跟宋清宁有婚约，村里想跟他做媒的人可不少。 “别道听途说，退婚书是宋家写的。”张建军不爱跟这些人东家长西家短，呵斥几句以后就离开了。 但后面那些妇人的议论他还是能听得见。 “哎哟，那陈保文没婚约了，我那外甥女不就有机会了。” “说笑话呢，你外甥女那样子，人陈保文能瞧得上，没看宋家的都被退了。” “咋看不上了，我外甥女好歹也是镇上人。” “要你这么说，我还觉得我二舅家的闺女能配陈保文，虽然没有宋家那个好看，但人家也是有铁饭碗的。” “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上陈家看看去。” 原本围着的人们作鸟兽一下散开，陈家宋家退婚的事情也在村子里传开了，众人心里痒痒这当中是怎么一回事，都想找宋家问个清楚，但是一连两天，宋家早出晚归的，都碰不到人。 这两天的时间宋家可真是没闲着，卖粮食，打扫屋子，一家人忙得热火朝天。 房子买完当天一家人就商量好了，这间店就用来做餐饮，早餐兼午餐。 门面现在是买好了，做餐饮用的还没有着落呢。 宋清宁早就列好了一份单子，蒸屉，大铁锅，桌子，椅子等等，都需要他们自己去买。 下午的时候宋清宁终于空出点时间，跟周玉荷两人朝镇子边缘去。 “宁宁，这儿真有咱们要的东西卖？”下了公交车以后，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最终停在了一个堆满破烂的大门面前。 这里镇上专门回收破烂的地方，宋清宁跟隔壁胡大爷打听过了，国营饭店前段时间淘汰了一批东西，直接卖到这儿来了。 要是他们运气好，都能买齐，要是运气不好，怎么也能淘到一批最便宜的桌椅，至于其他的，花钱再重新做就行。 里面的人听说他们要来买国营饭店的那些厨具，直接把人往后面的空地一带，“喏，都在那儿了，你们看有啥想要的。” 一进来的时候宋清宁就给人塞了一包烟，那人收了烟，热情了许多。 两人走进一看，那空地上东西虽然堆得凌乱，但却很齐全。 周玉荷从边上捡了一把看着簇新的大勺，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不是好好的嘛，怎么就要换新的呢。” “人家说要换那就换呗，新的还不好啊，你们花小钱买好东西。” “我跟你们说，别以为卖到我们这儿的就不是好东西了，那可是国营大饭店的，要不是这些东西我家里用不上，我都想买回去。” 宋清宁已经没在听旁边的人说什么，看着眼前这些东西，她只觉得眼睛发亮。 这回，她真是要捡大便宜了！ 第10章 还怪好捏的 大概一个小时的功夫，宋清宁和周玉荷就把需要的东西定了下来，废品站里的人帮着把东西搬到一边。 “我说两位女同志，你们这些东西准备怎么拿回去。” 废品站的负责人是个爽朗的大叔，看着那比人还高的蒸屉，都替这两人犯愁。 “我看您这儿有电话，能借给我打一下吗，等会儿话费一起算。” 来之前宋清宁就跟宋成安说好了，要是东西买好了就让宋成安赶着马车过来拉。 就是这些东西太多了，估计得来个三四回才能拉完。 “行，快去吧，” 宋清宁快步朝门口走去，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看到门边那个房子里有电话。 “哎，同志，往边上走，有车要进来了。”正走着，有人朝她喊了一声。 宋清宁听到了汽车的声音，往边上靠了一靠，然后一辆货车从大门口开了进来。 看到那宽敞的货车车厢，宋清宁起了心思，与其让宋成安赶着马车跑个三四趟，不如花点钱让这个货车把东西全部拉回去。 有了这个想法，她也不急着往门口走了，等着货车停下来。 车子才刚停下，废品站的负责人就走了过去，嘴里还热情的喊道，“谢老弟，来了啊。” 货车的驾驶座在宋清宁看不到的地方，她只听到车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谢峥一边走一边朝人扔了一根烟，“都这个点了，兵哥还没下班啊？”往常他来的时候很少碰到人。 被他称作兵哥的人就是这个回收站的负责人。 “刚好碰到有人要买东西，耽误了几分钟。”兵哥接过烟，划燃火柴，自己点上以后又给谢峥点上。 “买东西？”谢峥吸了一口烟，“还有人在你们这儿买东西？”他以为这种捡便宜的事情只有他会做。 “嗯，钱都付好了，就等着拿回去呢。”兵哥和谢峥绕过车头，正准备朝门口的办公室走去，正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宋清宁，心里疑惑这人怎么还没去打电话。 就听到宋清宁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谢峥！” 谢峥才刚把烟举起来，还没来得及放进嘴里，就看到不远处朝他挥手的宋清宁。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画面有点似曾相识。 “你们认识？”听到宋清宁喊人，兵哥诧异的问道。 还没等谢峥回答呢，宋清宁已经走了过来，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脸上的梨涡若隐若现，“谢峥，好巧啊。” 嗯，怎么说呢，是挺巧的。 等再次坐上车，拨着方向盘的，眼角扫到宋清宁身影的时候，谢峥忍不住这样想到。 周玉荷坐在后排，一双眼睛转来转去，先是看看谢峥，再看看自家小姑子。 她嫁到宋家也将近一年了，平时也听过谢峥的名声，不是什么好话。 只是，只是没想到，她这个小姑子还跟谢峥有交集。 而且看这个交集好像是不浅的样子。 宋清宁感受到谢峥的视线，朝他笑了一下，“谢峥哥，你车开得好稳啊。” 这条路上好几个大坑，之前坐公交车来的时候一路颠婆，如今坐在货车上，却也只是轻微的摇晃感。 但是话才刚说话，宋清宁就明显感觉车身颠簸了一下。 谢峥急忙拨转方向盘，车轮从土坑回到平整的路面上。 额，这么不经夸的吗？ 宋清宁抓住了扶手，心里腹诽着。 旁边的谢峥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他开车一向专注，属实宋清宁那声突如其来的哥让他恍了神。 喊他哥的人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像宋清宁这样的。 声音软乎乎的，仿佛是羽毛在皮肤上划过。 “你们家这是要做生意？”车厢里经过几秒的安静以后，谢峥开口问道。 “嗯，准备卖点吃的。”民以食为天，这在什么时候都是亘古不变的。 谢峥有些讶异，村里不是没有在镇上做生意的，但一向老实本分的宋家也要做生意，他确实没想到。 “挺不错。”谢峥也没有细问他们要什么吃食，中规中矩的说了这么一句。 一般人听到这话可能也就回两句自谦的话，到了宋清宁这里她偏不这样。 “我也觉得挺不错。”那语气，眼神带着自信和张扬，不是附和，而是十打十的肯定。 谢峥不由得想起昨天回村时听到关于她的那些闲话。 说是宋清宁被陈保文退婚，整天以泪洗面，羞愤交加，不敢待在村子里，都躲到外面去了。 现在看宋清宁眉眼带笑的样子，分明过得是有滋有味。 谢峥的车开得不慢，很快就到了宋家新买的房子前面。 周玉荷率先开门跳下车，朝门里喊道，“爸妈，成安，我和宁宁回来了。” “你们快来帮忙搬东西。” 谢峥才刚从驾驶座那边绕过来，就看到宋清宁开着车门，一脸踌躇的看着地面。 这个货车的车厢比较高，方才她上来的时候抓着扶手一用力就上来了。 现在下去没有东西踩，只能纵身一跃跳下去。 这也不算什么危险的高度，但上辈子宋清宁就这么多倒霉，跳了几次不是狗吃屎，就是崴了脚，以至于她现在有了心理阴影。 算了，跳就跳，矫情个什么劲。 宋清宁心一横，脚才刚落地，那种熟悉的要往前扑的感觉一下子传了过来。 真是离了个大谱，她都穿越了改逃不过这个倒霉的设定？！ 为了稳住身体她手下意识的就要抓东西，这个时候她眼前恰好横过来一个什么东西。 宋清宁抓着那个东西稳住了身子，一抬眼正好对上谢峥意味不明的眼神。 嗯，她抓的是？ 宋清宁视线往下移了一些，她那双白嫩嫩的爪爪正搭在谢峥线条分明的胳膊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宋清宁能清晰的感受到手心传来的热度以及脉搏的跳动。 鬼使神差的，宋清宁的爪子在那鼓起的肌肉上捏了捏。 嗯，q弹q弹。 还怪好捏的，手感真好。 捏了两下之后这q弹的手感突然变得紧绷起来，宋清宁外抬头，对上谢峥震撼的眼神。 同时，她耳边响起一道惊叫声。 第11章 开店前的准备 “妈。”宋清宁尴尬得耳尖都红了，低声跟金秋菊解释道。 “谢峥他没对我怎么样，是我差点摔倒了，他扶了我一把。” 然后你女儿色心大发，揩了人家的油。 宋清宁眼尾偷偷扫了一眼正在帮忙搬东西的谢峥，恰好谢峥也看了过来，宋清宁急忙摆正脑袋。 “真的？”金秋菊心里还有些存疑，她一出来就看到谢峥那个小混混挡在自己女儿身旁，没忍住惊叫了一声。 她家宁宁胆子小，遇到这个小混混怕是只有被欺负的份。 “妈，您放心吧。”宋清宁正色道，她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谢峥绝不是大家口中那种混不吝啬的人。 “人家帮我们把东西拖回来，现在又帮着搬东西，这像是坏蛋能做的事情。” 金秋菊探头看了过去，谢峥脸还是那张脸，但跟在村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确实大不相同。 也不等她细究，宋清宁就推着人过去，“妈，不说了，咱们赶快去搬东西吧。” 车厢里的东西很快就被卸在一楼的空屋子里，谢峥在外面关车厢门。 宋成安朝他递了一根烟，“谢了，兄弟。” 他跟谢峥接触不多，就刚刚搬东西的闲扯了几句，觉得这个人还挺不错，并不是大家嘴里那么不堪。 有时候男人的情谊建立的就是这么快，抽烟这会功夫的时间，两人已经围绕着开车说了不少话。 末了宋成安一脸羡慕的说道，“等以后挣钱了，我也去考个驾照，开开这四个轮子的铁疙瘩。” “我们厂里也有几辆货车，专门运送猪肉，我看那些司机们每天样车上一坐，在方向盘上拨来拨去的，可神气了。” 当司机工作清闲不说，捞的油水更多，有时候还能把车开回家去，别提多气派了。 宋清宁出来的时候他们一根烟刚好抽完，“谢峥哥，今天麻烦你了。”说着把早就准备好的钱递了过去。 谢峥瞥了一眼，伸手接过，也没数，往兜里一塞，拉开驾驶座的车门，长腿往上一迈。 “还要还车，我先走了。” “行，兄弟，等改天空了请你来家里喝酒。”宋成安说道。 谢峥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车子掉头以后他侧眼看了一下路边，宋清宁和宋成安还在路边站着。 两人视线短暂的交汇，谢峥微勾嘴角，漾出痞雅的笑容。 货车在空荡的街道上行驶着，谢峥开着车窗，风呼呼的从耳边刮过，他隐隐闻到一道淡淡的香味，像是香皂的味道。 从他旁边的位置上传来的。 之前宋清宁坐进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这股香味，没想到人不在了，这股香味还若隐若现，一阵阵的往他鼻子里钻。 谢峥把车窗摇了上来，油门又往下踩了一些。 经过几天的努力，东西置办得差不多了，宋清宁提议大家歇两天，顺便把要卖的吃食先做一遍。 她也不是什么厨艺大师，上辈子心血来潮的时候跟风研究了不少吃食，也就是步骤完整，做出来的东西中规中矩。 可周玉荷就不一样了，她有一双巧手，凉拌野菜都能做得清脆可口。 宋清宁熬夜写了一份食谱，他们店里早上主要卖的就是包子馒头豆浆这一些寻常的食品，中午搭着卖面条，饺子，炒菜。 这份食谱里详细写了包子饺子和馅的小技巧，还有如何让包子一层又一层松软的窍门，甚至还有一些周玉荷听都没听过的吃食。 “哎哟，宁宁这哪儿找来的，我做了这么些年的饭，都不知道肉馅还能这么和。”周玉荷文化程度不高，拿着食谱先听宋清宁给她讲了一遍。 “记不得以前在哪本书上看到的了，只记得这些。”宋清宁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脱过去。 周玉荷心里惦记着食谱，也没细想，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家里准备的有食材，说做就开始做。 宋清宁在旁边给她打下手，两人和了馅开始包饺子，包子。 擀饺子皮的时候宋清宁特意让周玉荷把一部分饺子皮擀得薄一些，等到饺子也上锅蒸的时候，周玉荷发出疑惑。 “这饺子也能蒸？” “当然，这是蒸饺。” “不仅能蒸，还可以煎，在锅里放点油，放点水，煎出来的饺子底部焦焦脆脆的，特别好吃。” 像是水煎包，煎饺这些宋清宁自己弄过，也没让周玉荷动手，她自己先示范了一遍。 家里的两个灶台都烧着火，蒸屉里，铁锅里的香味不断传出来。 在外面忙活的金秋菊都忍不住走进来，“这是做什么呢，好香。” “妈，你看宁宁做的这些，我都没见过。” 瓷白的盘子里，码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蒸饺，透过饺子皮还能看到里面圆滚滚的肉馅。 铁锅里整整齐齐的排着饺子和小包子，水已经收干了，宋清宁往上面撒了一点芝麻，卖相看着更是喜人。 金秋菊看看盘子里的，又看看锅里的，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些东西不仅闻着香，看着更是诱人。 她不是个贪嘴的人，但此刻看着这些吃食，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宋清宁夹起一个放凉的蒸饺，眼疾手快的塞进金秋菊的嘴里，“妈，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金秋菊无暇说话，只得把嘴里的东西咀嚼咽下。 “好吃，好吃。”她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味道极好，“比大饭店吃着的都好吃。”这是给出了最高的评价。 听到婆婆这么说，周玉荷心里踏实了，小姑子让她做主厨，她这心里不上不下，给家里人做点吃的就算了，现在还要做了拿出去卖，她真怕自己把这个事情搞砸了。 “对了，宁宁。” “我看你们做得不少，拿个大碗，给谢家装点送过去，上回人家帮我们搬东西耽误了不少时间。” “还有你建军叔他们家。” 宋家两老虽然老实，但一直以来都是知恩图报的，在村里人缘颇为不错。 不多时，宋清宁提着竹篮出门了，里面装着热乎乎的包子和馒头，洋河村不是很大，但自从上次在镇上碰面以后，她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再碰到了谢峥了。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人在不在家。 第12章 并不像大家口中那样 谢峥家在村子的东边，跟宋家隔了大概十来分钟的距离。 两家分别在村子主路的两边，但是这两边房屋相差甚是明显。 宋家这边的多是砖瓦房，零星能冒出一些平房，但是谢峥家附近都是以前地主老爷家的院子，有不少都是空着的没住人。 虽然经历了各种洗礼，仍旧古色古香，宋清宁一路看了过去，心里想着这些房子看着就值钱，等她有闲钱了，也买座院子来住住。 谢峥家在一处大宅子旁边的偏房里，宋清宁敲门以后是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太太过来开门。 看到眼前的人谢老太太怔了一下，“是宋家清宁小丫头？” 宋清宁甜甜的笑道，“谢奶奶，是我，宋清宁。” “哎哟，真是你啊，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小丫头怎么越长越标志了。”谢老太太匆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侧过身让人进来。 这几间偏房被外面的泥巴墙围了起来，形成一个小院子，不是很大，但却干净整洁。 “老头子，快别在屋里窝着，家里来客人了。”谢老太太朝屋里喊道，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给客人冲糖水去。” 屋里传来应声，一个面容严肃的大爷从屋里走了出来，宋清宁主动打了招呼。 “谢爷爷。” 谢老爷子只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去了灶房。 “清宁你快坐下，别搭理他，那老头就是一副臭脸，没吓着你吧。”谢老太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可眼里的笑意却不是这样表达的。 看来是一对恩爱的老夫妻。 宋清宁摇摇头，将竹篮放在木桌上，“谢奶奶，家里蒸了些包子馒头，送点过来给您和谢爷爷尝一尝。” 隔着那层白布，都还能隐隐闻着里面食物的香味。 谢老太太对她的到来本就疑惑，看到这篮子吃的更是不解了，他们家跟宋家说起来真是没什么交集，这突然送吃的过来。 看老太太疑惑，宋清宁三言两语把那天谢峥帮忙的事情说了出来。 谢老太太更加疑惑了，她那孙子什么德行她还能不清楚，一天没个正经模样，什么时候还变成好同志了。 心里这么想着，谢老太太面上不显，笑盈盈的看着宋清宁。 “谢峥好不容易做件好事，这谢礼我老婆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主要是闻着挺香的，手艺肯定好。” 谢老太太没有推辞，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收了下来。 恰好这个时候谢老爷子端了红糖水出来，里面还卧了两枚蛋。 这在村里可是待客人最高的礼节了，糖和鸡蛋哪个不精贵。 而且看着糖水的颜色，宋清宁就知道，红糖量也很足。 “孩子，快趁热尝尝，老头子脸虽然臭，但这红糖冲蛋做的极好。”冒着热气的瓷碗摆在自己面前。 宋清宁想推拒，一抬眼发现桌上还有另外两碗，显然两个老人家也是各有一份的。 一直没开口的谢老爷子突然说道，“吃，不够锅里还有呢。” 那豪横的劲儿仿佛像是只要宋清宁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这还有零嘴呢。”谢老太太伸手从旁边的木柜里端着一个圆盘，里面摆了不少这个时代的零嘴，有的宋清宁都叫不出名字。 但是看到圆盘里装的酥梨时，宋清宁眼睛闪了一下，这个时候的酥梨价钱可要得高啊。 村里人都说谢峥这个人不务正业，连带着两个老人日子过得也不好，但现在宋清宁看来，这两老红光满面，身体健朗，并不像过得不好的样子。 她又想起了在回收站碰到谢峥的那次，那次碰面突然，谢峥跟回收站老板交谈的样子她还历历在目。 游刃有余，不卑不亢，最后连那老板都拍着谢峥的肩膀说他小子不错。 他们交谈了什么宋清宁不清楚，但她知道，谢峥，并不像是村里人口中的那样。 谢家，也过得不是那么不堪，能像谢家这样大方的人家，村里恐怕不多。 就多看了一眼的功夫，她面前瞬间多了一个酥梨，“这梨子脆生生的，汁水还多，吃完碗里的，正好来一个酥梨，解解腻。” 谢老太太的热情让她一下子有点招架不住，也不敢再看盘子，道过谢以后拿起筷子专心吃起来。 原本以为的齁甜和腥味一点都没有，宋清宁眼睛亮了一些，“好吃。” 她脸上的神态，说话的语气不似作假，谢老爷子看起来都没那么严肃了，甚至有些小得意，“这糖水冲蛋我做了大半辈子。”能不好吃吗。 宋清宁毫不吝啬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水冲蛋了。” 真挚的话语逗笑了谢家两老，三人围坐在桌边，一边吃一边说话，在外人看来，倒像是和谐快乐的一家三口。 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欢声笑语，谢峥在门口站了有几秒的时间，最后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了。 像是踩到了什么开关一样，院子里的谈笑声戛然而止，三人同时朝他看了过来。 “我回来了。”最后还是谢峥开口打破了院子里的安静。 他手上提着一只箱子，像是出远门回来的样子，说完这句话他没有管院子里的三人，直接走进院子右边的房间。 谢老爷子回过神朝他房间喊了一声，“回来了还不知道过来吃东西，还要等老子请你啊。” 那声音洪亮得如钟撞耳，听得一旁的宋清宁一个激灵。 谢老爷子才刚吼完就挨了老伴一巴掌，“小声点，吓到宁宁了。”才说了这么会儿话，老太太已经亲昵的喊上宋清宁的小名。 “我没事，我没事。”宋清宁连忙摆手，她又不是瓷娃娃，吓一下就碎。 谢峥正好这个时候出来了，闻言嗤笑一声，“吼的又不是你，你能有什么事。”那双桃花眼朝宋清宁看了过来，带了几分打趣的意味。 “瞎说什么。”谢老太太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打的那是毫不客气，宋清宁听着都觉得疼，谢峥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锅里还有热乎的，快去盛。” “顺便给宁宁再盛一点。” 孙子回来了，谢老太太毫不客气的使唤他。 谢峥视线落在宋清宁的碗里，里面的两个鸡蛋已经吃完了，还剩小半碗糖水。 吃得肚子圆鼓鼓的宋清宁连忙摇头，“谢奶奶，我真的吃饱了，吃不下去了。” 说着她紧紧护住自己的碗，生怕被谢峥拿走。 谢老太太又劝了几句，看她真是吃不下了，这才作罢。 宋清宁端起碗一口气把里面剩的糖水喝完，趁机告辞。 “谢爷爷，谢奶奶，我先走了，出来久了家里该着急了。” 说着她也不等老人挽留，站起来就朝外面走，回身挥手的时候谢峥正好从灶房出来。 宋清宁朝谢峥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她的步子有些快，微风带起了白色的衣角，谢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衣角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第13章 原来是打人家小女娃的主意 “嘿。我说这小子怎么变好人了，原来打的是人家小女娃的主意。” 谢峥刚把院门关上，就听到他爷爷不轻不重的哼声。 他有些头疼的回过身，已经能预见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了。 果然，才刚坐下，谢奶奶就一脸热情的望着他。 “峥儿，你跟奶奶说说，是不是对宁宁有意思。” “咱家好久都没有小姑娘进来了，而且还是因为你才来的。” “峥儿，奶奶跟你说，宁宁这小姑娘真不错，说话有趣，而且吃的也做得好，你尝尝，这包子馒头都是她带过来的。” “说是她嫂子做的，但奶奶猜估计就是她自己做的，小姑娘谦虚，不说是自己做的。” 谦虚？谢峥可不觉得宋清宁会是个谦虚的人。 奇怪？他很了解宋清宁吗，谦不谦虚他知道个屁啊。 “对了。”谢奶奶话锋一转，“村里这两天不是一直在传退婚的那两个孩子，说的是不是宁宁啊。” 谢家住的这一片人本来就不是很多，他们基本上都是外来户，也显少会跟村里人论长短，所以这件事情都是东听一句，西听一句。 “陈家那个白眼狼早点退了也好。”察觉到奶奶语气的变化，谢峥下意识的为宋清宁辩解起来。 “这些年陈家没少用宋家，拿宋家的，现在到大城市开眼了，就看不上当初帮他的人。” “宋家还是老实了，要是换作我，非要跑到他学校里闹一通，让大家都知道他陈保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峥向来都是龇牙必报，谁让他不好过，他也不会让人好过。 看他那打抱不平的样子，谢奶奶没忍住笑了起来，“知道的这么清楚，看来你爷爷没说错。” “那是，我能说错什么。”被老伴肯定了，谢老爷子得意起来。 谢峥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我听张小毛说的，退婚的时候他爹过去了。”张小毛的父亲是张建军。 “你们也别听村里人胡说，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是陈家不对。”想到村里这几天的流言蜚语，谢峥又补了一句。 两个老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家这混小子什么时候知道开始帮人说话了。 “峥儿，奶奶是年纪大了，又不是瞎了，人是好是坏，还是看得出来的。”有时候眼缘就是这般重要，村里的女娃娃她也见了不少，但就是觉得宋清宁合她的眼。 以前没接触过，今天说了话，心里欢喜得不行。 看着眉眼深沉的谢峥，谢奶奶又说起了老生常谈的话题，“你今年都二十二了，也是时候该考虑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隔壁家的铁柱，才二十岁，人家孩子都会下地走了。” 谢峥眉头一拧，“会下地走又怎么样，家里穷得锅都揭不开了，孩子下地走也只会饿得在地上捡东西吃。” 要是这样，他宁愿不结婚，不生孩子。 不过，他谢峥不可能会饭都吃不起的。 被他一噎，谢奶奶差点没忍住要抬手打人。 “以前你说家里没钱，但是这些年，你拼死拼活，不就是让家里过上好日子嘛。” “咱家别的不说，娶个媳妇，再多养个人的钱有的吧。” “等你们结了婚，夫妻两个再齐心协力的挣钱也是一样。” 谢峥没反驳，心里默默盘算着手头的钱。 嗯，绰绰有余。 但这还不够，他娶媳妇不是为了让媳妇跟他一起打拼，挣钱是男人的事情，他媳妇想在家待着就在待着，要是想出去见见世面，也行。 而且~ 不知道为什么，谢峥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宋清宁的手，那天就这么搭在他的胳膊上。 白皙肌肤下面能看到血管的走向，手指又细又长，看着就不是一双干活的手。 要是娶这样的媳妇，肯定不能让她干活，还得找个~~ 想着想着谢峥急忙甩了甩脑袋，他在想什么，怎么把娶媳妇这件事情代入到宋清宁身上了。 心中大骇的谢峥三两口把碗里的吃食咽下，看来这几天在外面开车开得脑袋有点混沌了，他应该去山上打打猎，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 “你别走，话还没说完呢。”看他要起身，谢奶奶急忙拉住他。 “我忙着呢。”谢峥不敢多停留，不然脑海里不知道要窜进多少个谢清宁的名字。 “忙啥。”谢老爷子拍了一下桌子，“外面都天黑了，你还忙啥。” 谢峥这才注意到外面天黑了，看来他今天是不能去打猎了。 “行了，奶奶也不说你了，宁宁这孩子真不错，没了跟陈家的婚约，想上门提亲的估计不少，你要真是有什么想法，就抓紧，知道不。” 谢峥想说他没有，但谢奶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刚才宁宁走的匆忙，这梨子说让她尝尝的，也忘记拿走了，你明天空了给他们家送点过去，我看那包子里肉馅用得不少，咱不能占了人家便宜。” 装好的酥梨被塞进谢峥的怀里，他犹豫了一下，面上不情不愿的，“明天我替奶奶跑一趟。” 谢奶奶笑着没说话。 第二天谢峥晃悠着去了宋家，却扑了一个空，宋家院门紧闭。 第14章 开业大吉 宋家前一天晚上全都住在了镇上，就只为了第二天的开业。 凌晨四点，一楼的门面已经传来了动静，睡在二楼的宋清宁眷恋的在被窝里蹭了一下，最后还是勉强睁着眼睛起来了。 十月份的天已经有了一些凉意，宋清宁穿了一件长袖衬衣，衣摆全部扎进裤腰里。 纤腰长腿无一不展露出来，临下楼的时候她又套了一件小马甲，头发束成高马尾，整个人看起来利落又阳光。 “宁宁？”周玉荷看到她下来讶异的出声，“不是让你多睡会儿吗，我们这好几个人，忙得过来。” 昨天晚上也做了好多准备工作，今天人又多，完全用不着宋清宁下来。 她这个小姑子何时起过这么早了。 要是以前周玉荷心里多少会有些埋怨，但现在不同了。 做吃食这事情还是宋清宁牵的头，好多东西说起来头头是道，反正她这个小学都没学完的人听了心里佩服得很。 她脑子笨，比不得宋清宁，就想着手上的活多做点，对于宋清宁这个脑瓜灵活的，恨不得供起来。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今天第一天营业，怕有什么地方没顾忌到的，多一个人好些。” “等后面我就偷懒了，嘿嘿。” 让她天天起早贪黑，属实是有些困难。 周玉荷冲她一笑，“你可不偷懒，咱家脑子最聪明就属你了。” “今天你来帮忙看着也好，要是我们有什么遗漏的，好提醒我们。” “你别说嫂子这心里头实在七上八下的。” 哪怕该注意的事情，会面临的情况宋清宁早就提前说过，但临开业，周玉荷难免担心。 “没事的嫂子，相信你的手艺，相信我，相信我们大家。” 明明宋清宁比自己还小三岁，但是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周玉荷心莫明的安定下来了。 不到六点，铺面的大门就打开了，外面天已经蒙蒙亮，路上暂时还没看到什么人，依稀能听到左右街坊家里有小孩的哭闹声，大人的喊骂声传来。 蒸好的面食一一码在蒸笼里，锅下面的灶膛里还有零星的炭火，一股股热气朝街道飘散而去，带去了一阵阵食物的清香。 须臾，街上传来了其他的响动，车轱辘滚动的声音，人们交谈的声音。 “呀，这里开了家包子店啊。”有人路过看到门口不断有白烟冒出头，抬头看了一眼。 门匾上写着俊秀的几个大字：宋记餐馆 瞧着路人的视线看了过来，宋清宁连忙招呼。 “同志，热乎的早餐。” “包子馒头，豆浆油条，蒸饺煎饺，苞米饼，五香蛋，种类多得很，您看看想吃啥。” 那人视线虽然还在，但步子无意识却下意识的往前面走。 反应过来以后退回来两步，“这蒸饺煎饺是什么样的？” 其他的他都吃过，这两样倒是第一次听说。 周玉荷连忙把盖子揭开，宋清宁紧接着说道。 “这是我们店里的独门手艺，和馅的方子也是祖辈上传下来的。” “蒸饺一毛四个，煎饺一毛三个。” 路人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别家肉包子都才卖一毛钱，你这什么饺子的，丁点大小也卖一毛？” “您别看这饺子没多大，其实皮薄馅大，您看看，这馅不少，而且四个蒸饺的馅加起来不比一个包子的少。” 为了让人更直观的感受，宋清宁夹起一只蒸饺，好让路人看得更清楚。 这离得近了，香味更扑扑鼻。 看他喉咙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宋清宁觉得有戏，“您可以买一份尝尝，绝对吃不了亏。” “我们店里还有豆浆，一分钱一碗，都是今天刚榨出来，一碗豆浆，一份蒸饺，再来个玉米饼子，您吃得饱饱的。” 路人算了一下这个价钱，跟他平时吃的差不多。 “行，给我来一份我尝尝味道怎么样。” “我可跟你们说，味道要是不好吃，我以后肯定不来。” 一旁的宋成安连忙把人往桌子处引，金秋菊和周玉荷手脚麻利的给他把早餐装好。 宋清宁端了过去，“您只管吃，保准您吃了这回，下回还想来。” 说几句话的功夫路上的人又多了一些，大部分都是出门上班的人，有了宋清宁的打头，周玉荷也有学有样的招呼起来。 人们对这种新开的店铺总是抱有一分的好奇，就算是不买，也要凑过来看看到底卖的是什么。 不一会儿门口就围了一小圈人，看热闹的有，真正吃早餐的也有，宋清宁早就跟家里人做好了分工。 她负责招呼客人，收钱，金秋菊和周玉荷就负责给客人装吃食，宋成安，宋大勇负责打杂。 一时间倒也是井井有条，但是不一会儿，当街道上出现更多人的时候，周玉荷有点手忙脚乱了。 “哎，我不是要的蒸饺吗，这怎么给我装成煎饺了？” 那个女同志提着东西正准备要走，低头一瞥，这袋子里装的根本不是自己要的东西。 周玉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不是要的煎饺吗？” 这一会儿煎饺，一会儿蒸饺的，周玉荷觉得自己脑袋转不过来了。 那女同志是个脾气急的，当场就把脸拉下来了，“我说你们怎么做生意的，我要这个给我装那个，自己弄错了还不承认！” “我不要了，把钱退给我。” 周玉荷瞬间就懵了，但嘴里还知道说，“别急，我这就给你装，要蒸饺是吧？” “我怎么不急，我这赶着要上班呢，都在你这儿耽误三分钟了，再等你给我装好就迟到了。” 女同志不买账，沉着脸把装着煎饺的袋子扔在台子上，“快退钱给我。” 这都收进来的钱怎么还能退出去呢，卖点东西多不容易啊。 周玉荷一脸踌躇，正好宋清宁忙完那边的事情转了过来。 她二话没说，直接把钱找给了那个女同志，又迅速拿袋子装了个馒头一起赛到那女同志手里。 “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这馒头不烫，你路上吃正好。” 第15章 开业大吉二 “我~”那女同志拿着馒头正要说什么，恰好马路对面有人催着她快点走。 她回头看了宋清宁一眼，脸色好看了不少，“算了，先谢谢你，我中午过来给钱。”话还没说完人就一路小跑离开了，看得出来很是着急。 “宁宁。”周玉荷着急的喊了一声，一个馒头也能卖七分钱，就这么白送出去了，而且那人还这么凶。 给她重新装她还不愿意，摆明了就是找事情。 说什么中午过来给钱，怕是客套话吧。 还在忙着，宋清宁也没有跟她细说，转身继续招呼客户。 “我们中午还有面条，饺子卖，要是觉得我们家味道好的，中午再过来啊。” 现在这会儿来买吃食的人除了上班的，还有就是附近学校的。 这所学校有初中跟高中，大多数人都是在学校里待一天，直到晚上放学才回家，中午这餐不是自己带，就是在外面吃。 有些家长一听这话连忙问道，“中午还有包子卖吗？我家孩子就爱吃包子。” “有，有的。”周玉荷抢着回答道，他们今天准备的料挺充足的，中午还要再蒸两屉包子。 那家长听了低头对孩子说，“那你中午就来这儿吃包子啊。”说着把包子钱塞给孩子。 宋清宁看到这一幕，灵机一动。 “中午要预定包子，可以先把钱交了，我给孩子们登记一下，等放学了直接过来吃就行。” 这钱给了小孩，到时候去哪儿吃可不好说了，她要先把钱收进口袋里，这样稳当些。 家长们迟疑起来，有人问道，“这钱给了你们，你们不会不认吧？” 宋清宁不慌不忙的说着，“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哪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了这几分一毛的，不值当，这不是打自己脸嘛，以后哪还敢开门？” “再说也就是图个方便，孩子们一天上窜下跳的，这钱要是不小心弄丢了心疼不？” “我们家这包子都是现包，你们定多少，我们就包多少，让孩子们都吃新鲜的。” 她这些一句句的是说到家长心坎里去了，也不是没有调皮孩子弄丢钱的，而且听到是现包的，不是早上剩的，家长们更安心了。 “小同志，看你不像是个骗人的，我们就信你了，来，你给我们家登记一下。” 率先拿出钱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老奶奶，她是来送自己的孙子上学。 宋清宁连忙从柜台下面拿出笔和纸，“您说名字，还有定什么。” 老人一边说她一边写，字体清秀有劲，看着赏心悦目。 “小同志这字写得真漂亮，念过几年的书？”老人看着她写的字夸赞道。 宋清宁谦虚的笑了笑，“念到高三。” “噢哟，高中生，不错不错，文化人。” 这个时候的大学生是金饽饽，高中生也很吃香，被老人家夸了两句，周围的人反倒是放心起来。 在淳朴的乡镇人民心里，有文化的人，那应该是做不出错事来的。 宋清宁担不起这么大的称赞，她只是一个想赚钱的小商人而已，笔下生风，迅速记录了一列名字。 等这一阵忙完，已经是八点半了。 宋成安把桌子上的碗碟捡到木盆里，脱掉腰间的围裙，“我得去肉联厂了，今天早上有一大批货到，组长让我早点过去。” 他今天排的是九点上班，从这儿过去要二十来分钟。 “你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金秋菊看他要走，连忙拉住人。 “玉荷，快，给成安装点吃的，这忙活一大早了，等会儿去了还得卖力气。” 周玉荷应了一声，拿起袋子就要给宋成安装吃的。 “给我装两个苞米饼子就行。”苞米饼子是店里卖得最便宜的吃食，有点干，没什么味道，但扛饿。 宋清宁拿起夹子直接往袋子夹了肉包素包进去，还装了两个五香蛋。 “吃那苞米饼干什么，咱这里又不是没有其他吃的。”没道理省这几口吃的用来卖。 他们是要赚钱没错，但也不能亏着自己。 装完以后宋清宁又单独装了一袋递给宋成安，里面的量也不少。 “我吃不完这么多。”宋成安一手拎着一个袋子，他知道妹妹是想让自己吃点好的，但这也太多了。 宋清宁又装了两份豆浆给他，“不全部都是给你吃的。” “你们组长不是让你早点过去嘛，你现在也早不了几分钟，给人家带点吃的，免得人家对你有看法。” 这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平时把这些人际关系打理好了总是没错的。 宋成安醒悟过来，“要不说我妹妹脑子聪明呢。” 他就是手上拿着东西，不然肯定要揉揉宋清宁智慧的小脑袋瓜。 “爸妈，玉荷，我走了，中午别等我吃饭，忙完我就回来。”周成安打了招呼，三步并做两步离开了。 早餐点一过，来买吃食的人稀稀疏疏了，宋清宁荷周玉荷在清点蒸笼里剩的吃食。 “煎饺还卖得挺快。”才七点过的时候，煎饺就卖完了。 “蒸饺一个都没有了，我这里还有八个馒头，五个菜包。” “苞米饼也只剩四个了，五香蛋我看看还有几个，只剩七个了。” “豆浆也就剩个底了。” 两人一样一样的翻看着，越说到后面，周玉荷语气里的高兴越来越掩藏不住。 “加上刚刚给成安装的那些，我们其实剩的也不多！” “哎哟，谢天谢地，我们没白费力气。” 宋清宁看她双手合十，一脸庆幸的样子不免觉得有趣，“这才第一天呢，等以后咱家名气打出去了，都不够卖的。” “能这样我心里都高兴得不行。”周玉荷不敢想得太美好。 剩下这些吃的也不多，家里剩下的四个人也没有吃早饭，宋清宁打算把这些东西全部装起来，大家先吃个早饭再说。 刚拿出盘子来，一个人影就落在台面上，宋清宁以为是客人过来买早饭。 习惯性的扬起笑脸招呼，“要买点什么。”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第16章 爱占便宜的王芳 “你们这卖得还挺快啊。”中年妇人伸着脖子朝蒸笼里看去。 宋清宁直起了身子，“也没敢多做。” 中年妇人认同的点了点头，“可不是，做多了卖不出去也是白瞎。” 这人，宋清宁有一瞬间不想搭话。 “这做生意不能贪多，慢慢来，谁开始不是亏点钱，长长经验。”看她还是毫无知觉的继续说，宋清宁没忍住打断了她。 “阿芳姐。”在这里的几天，周边的邻居都熟悉了，眼前这个中年妇人叫王芳，年长的都叫她阿芳，比她小的都叫阿芳姐，宋清宁也随大流叫阿芳姐。 “你出来了，壮壮一个人在家啊？” 王芳有一儿一女，最小的那个叫壮壮，才四岁，养得白白胖胖，平时王芳眼睛都不会从他身上挪开一星半点。 “他爹在家呢。”王芳终于想起了她来这里的目的。 “昨天你们送来那个包子挺好吃的，我们壮壮今天还嚷着要吃，这不我过来看看还有没有。” 昨天下午的时候周玉荷蒸了一屉包子，除了自家人吃的，给左右的街坊邻居都送了去，毕竟搬过来这两天，有什么不知道的，邻居们或多或少都帮了忙。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王芳家，她是土生土长的镇上人，家里的男人还是厂里的一个小领导，看人的时候眼睛只差长在头顶上了。 但四周的人都给了，也不差她这一家，周玉荷就给人送了一份过去。 “昨天那种包子卖完了，菜包，馒头行吗？”宋清宁掀开盖子问道。 王芳撇了撇，像是不太满意，“就剩这么些了啊，咋不多做点呢。” 刚才还不让人多做，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宋清宁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想把人打发走。 就听王芳说道，“算了，反正你剩的这些，也不好卖出去了，这几个给我吧。”那语气勉强得不行。 宋清宁沉默了两秒，王芳见她手上没有动作，催促道，“还愣着干嘛，给我装好，等会儿壮壮闹着要找我了。” “这些一共八毛三分。”宋清宁看向王芳。 王芳一愣，“啊？八毛三分？你这些不是没卖掉剩下的嘛。” 宋清宁一听，她就知道，早就听人说过王芳那爱占小便宜的性子，今天倒是见识得更彻底了。 “我这是还没卖出去的，不是要丢掉的。”当她这些都是大风刮来的。 “你要买吗，不买的话我们就自己吃了。” “我~”王芳被她这么一问，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其实出来看了好几次，一直留意着宋家卖得怎么样。 好不容易等到门口冷清了一会儿，她才过来，想着这邻里邻居的，反正都卖不完，送点吃的又怎么样。 “怎么，想不花钱白吃我家东西啊？”宋清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怎么可能。”王芳下意识的就反驳道，宋清宁那眼神里的意味太过明显，“我就是，就是想着都是邻居过来看看。” “算了，没有我儿子吃的就算了。”被看得不自在了，她转身疾步回去。 等她走开了，在自家门口坐着的胡大爷才说道，“她那人就那样，你别搭理她就行。” 宋清宁笑了笑，表示知道了。 王芳才刚进家门，四岁的儿子壮壮就扑了过来，“妈妈，吃包子，吃包子。” 昨天宋家送过来的包子，他一个人就吃了三个。 “包子呢？”看着妈妈双手空空的，壮壮扒在她身上找来找去的，想看包子是不是被藏在其他地方了。 王芳一把将儿子捞进怀里，抱着往屋里走，“包子卖完了，妈妈给你煮鸡蛋吃。” 壮壮一听包子没有了，嘴一瘪，扯着嗓子就开始哭喊，“不，我要吃包子，妈，我要吃包子。” 王芳的男人李明正好从楼上下来，听到儿子的哭喊声眉头蹙了一下，“不是答应给他买包子了嘛，怎么还哭。” “那包子卖完了。”王芳一边哄儿子一边抽空跟丈夫说。 “让你早去，你就不去，非得等到人家卖完了你才去，这下好了吧。” “咱家又不差那几毛钱，早点买能怎么着。” 两人夫妻多年，李明深知妻子的秉性，买点东西就是要蹭到最好，能占多少便宜就占多少。 王芳不是个惯会忍的性子，听他这么一说，回头怒瞪着李明，“老娘还不是想给你省着点钱，几分几毛的怎么了，要不是我爸托人给你找的门路，你现在能说这种话。” “你看看你那些工友们，好多都搬进新楼房里了，咱家还住在这小破房子里，老娘这么做还不是想多存点咱早点换个新房子。” 说到新房子，李明要顶回去的话到嘴边止住了。 他捏了捏眉心，不愿争吵，“行了，行了，快给壮壮弄吃的，都九点多，别饿坏了。” 王芳横了他一眼，又是煮鸡蛋，又是拿零嘴的，这才把哭喊的壮壮哄好。 这才跟丈夫抱怨，“那隔壁的还是做生意的，小气成那样，我看他们那生意也做不长久。” 李明拿了报纸坐在沙发上，“你管人家呢。” 像是想起了什么，李明叮嘱道，“咱家东西你都收好了，别再往外面放，特别是隔壁宋家。” 上回搬木架子的时候李明跟宋家接触了一次，老的那两个看着都挺老实的，还搭了一把手，就是那个叫宋清宁，看着漂漂亮亮的，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他这个媳妇做起事情来没分没寸的，就怕跟人起了矛盾。 王芳不屑的哼了一声，“我都放这么多年，再放又怎么了，没挡她家路，没碍她家事。” 前两天她给人面子，把那木架子收了回来，是怕那几个乡下人弄脏了她的东西。 现在宋家屋前屋后都收拾干净了，她瞧着有些墙角能放些小东西，也让屋里宽敞些。 “让你别放就别放。”李明又叮嘱了一遍，这才拿起报纸继续看。 王芳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一脸的无所谓，她在这附近横行惯了，依旧我行我素。 第17章 那些流言蜚语 开业第一天，一切都很顺利，中午来吃饭的也不少，一直忙到三点，店里的活才全部结束。 周玉荷看着整洁一新的店里面，心里踏实了不少，才刚坐下想歇口气，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呀，早上那个女同志还说中午要把馒头的钱送回来，中午也没见她来啊。” “我看她就是想赖吃的。”说起这个人，周玉荷脸上出现了愤愤之色。 宋清宁一下子就想起了上午的那个女同志，烫着头，穿着正式的及膝裙子，脚上蹬的皮鞋看起来保养得挺好，就连嘴上也涂着口红。 这个时候口红还是稀罕物，整个镇上只有百货大楼有卖的，价钱不便宜。 那样的人，应该是不会赖一个几分钱的馒头吧。 看周玉荷气呼呼的，宋清宁只好宽慰道，“嫂子，咱们这才刚开始呢，以后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得到，再说了就是一个七分钱的包子，明天咱多准备点，不就卖回来了。” 周玉荷也就是抱怨几句，被宋清宁一劝也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店里收拾完以后留下周玉荷看店，宋清宁和宋家两老一起回村里。 宋家两老是惦记家里的土地，还有喂在后院的那几只鸡。 至于宋清宁，她没带换洗的衣服，忙活了大半天，不换身衣服不舒服。 以前的时候他们回来的晚，路上没碰到什么人，今天到村里五点不到，从进村口开始，不少人视线都若有若无的落在宋家人身上。 “宋家嫂子，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这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们家人，上哪儿去了。” “宁宁这两天还好吧。” 类似的问题问了一路，直到要转进路口的时候，一个爱嚼舌根的婶子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老宋家的，宁宁跟保文好好的，咋就被退婚了？” 宋清宁本来是想疾步离开的，一下子顿住了脚步，眼光如炬的盯住那个婶子“谁？你说谁被退婚了？” 那婶子吓了一跳，拍着胸口说道，“你这孩子，吓死个人。” “这还用谁说，大家不都这么说。” “前几天我还听老陈家说呢，到底咋回事啊。” 她也是好奇得不行，偏偏又碰不到宋家，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当然得逮着问个清楚。 “老陈家说什么？”宋清宁眼睛眨巴了一下，又变得乖巧温顺，还顺势拉个凳子坐了起来，显然是一副要跟人长聊的状态。 宋家人在，周边的村民们三三两两的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村里最近满天乱飞的流言蜚语呈现在宋清宁面前。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陈家诋毁宋清宁的话，什么懒啊，大小姐习性，木头呆子一样，甚至还传出了宋清宁要攀上镇上高枝的这种话。 有个大娘还好心跟宋清宁说，“管他是镇上的市里的，都不如咱知根知底的好，外面的谁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宋清宁嘴角噙着笑，拳头却默默地攥了起来，她甚至怀疑，要是自己再有一段时间不出现，村里估计都会传她嫁人了。 得知这些流言蜚语都是从李平花嘴里传出来的时候，宋清宁冷哼一声，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 宋大勇和金秋菊听了气愤不已，忙不停的解释，“都是胡说，是我家宁宁把陈保文退了。” “那退婚书都是我家宁宁写的呢，当时村长，周大爷，齐叔他们都在呢。” “退婚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的，是陈保文的过错，这才被宁宁给退了。” “真的啊？” “原来是这行啊？” “我说呢，宁宁不是那样的人。”解释的话有人信了，有人将信将疑，毕竟宋家这几天没出现，大家都当他们是理亏躲出去了。 宋清宁扫了一眼众人的神色，起身匆匆往家里去，李平花想搞事情，那她就把事情搞大一点，谁怕谁。 半个小时以后，在村子中央老槐树下，宋清宁给排着队的小学生，初中声们一人发了一张纸，然后又把小半袋糖分给他们，最后素手一挥。 “去吧，小蜜蜂们。”去给这村子里的谣言们润润色。 一圈孩子们高呼一声，作鸟兽般散去。 宋清宁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应该不出半个小时，那张退婚书上陈保文忏悔的内容应该家喻户晓了吧。 啧，走了几步宋清宁有些后悔。 当初写退婚书的时候内筒繁杂了一些，要是弄成一首打油诗就好了，下到三岁，上至八十岁，见到陈保文都能给他来一段。 哎，算了算了，这也够陈家人受的了。 处理完事情的宋清宁打着哈欠慢悠悠往家走，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都在做饭，道路上倒是安静了不少。 宋清宁放空着脑袋，享受着乡村傍晚的凉意。 直到一阵喧闹声传来，“哈哈，我会骑了，原来骑单车这么简单，好快，感觉要飞起来了。” 骑单车？ 到路口的时候，这阵喧闹声更清晰了，单车的车轱辘在泥土地上滚过，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 听得这么清楚，她怎么没看到骑车的人。 上一秒刚疑惑，下一秒转角处就冲过来一辆单车，伴随着惊叫声，“快让开，我，我，啊啊啊！” 惊叫声太大，宋清宁听不清他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就见着那辆自行车像是不停使唤一样，左扭右拐的向她冲过来。 宋清宁瞳孔猛地一震，她这是往左躲还是往右躲啊，这车子扭得她眼睛都要花了。 才迟疑不过一秒，那车子竟然直愣愣的朝她冲了过来，惊叫声刺破了喉咙。 宋清宁下意识的要往边上退，突然被人抓住胳膊扯了过来，然后一双长腿伸了出来，对着那失去控制的单车一踹。 好家伙，怪不得说要飞起来了呢，人倒车翻了，那单车的轮子还在呼啦啦的转着，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把单车踩到飞起。 “哎哟，痛死了。” “谢哥，我的脚好痛，是不是被车压坏了。” 嗯？谢？ 宋清宁脑袋往后转，就瞧见身后薄唇紧抿的谢峥。 第18章 有点可爱 “你没事吧？” 听到谢峥的声音宋清宁回过神来，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 与此同时，斜坡上慌慌张张跑下来两个人。 瘦高的那个叫王亮，是村长王建军家的儿子，另外一个个子矮，小平头的叫刘顺涛。 地上摔的那个叫李大智。 他们三个人经常跟谢峥混作一处，是村里人时常挂在嘴边的反面教材。 “大智，你咋样，没事吧。” “让你别骑那么快你不听。” 王亮和刘顺涛七手八脚的把人扶了起来，李大智摔了不说，还被单车砸了一下，现在腿上有了好几处擦伤。 他痛得龇牙咧嘴的喊着，“哎哟，轻点，轻点，别把老子弄残了。” 李大智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现在脸上的肉都拧到一处，看起来颇为搞笑。 他才刚站稳，谢峥寒着个脸过去抬腿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 “你会骑了吗，就敢从坡上冲下来。” 李大智哀嚎一声，也不敢还手，“谢哥，我……” 话还没说完谢峥又是一脚，“闭嘴。” 李大智到喉咙的喊声硬生生的憋住了。 但已经晚了，路过的人指指点点的说道，“这几个混子，混起来自己人都打。” “三个打一个，可不得了，快离他们远点。” 也有怕出事的远远的喊着，“谢峥，你们几个平时打打闹闹就算了，别惹出事来，让家里老人操心。” “哎哟，大智他妈要是知道大智被人硬拉着打，怕是要从床上跳起来哦。” 李大智他妈妈生了重病，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躺着养病。 “呸。”李大智回首朝路人喊了一嗓子，“我们没打架。” 谢峥只踢他屁股，因为他屁股上肉多了，踢了也不疼。 路人不信，边摇头边走了。 宋清宁要不是看了整个经过，说不定也以为他们是在打架。 “哥，给你把车摔坏了。”回过头的李大智歉意的看着谢峥。 “把人带回去，这单车没学好，以后不许再骑了。” 看李大智那狼狈样，谢峥没好气的说道。 车摔了不要紧，人摔了才是大事。 王亮扶着人就要转身，一打眼看到旁边的谢清宁。 “宋家妹妹？”他跟宋清宁见面的次数不多，有些不确定。 宋清宁知道他，但并不熟，轻轻点了点头。 “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漂亮呢。”王亮疑惑的看着她，突然脑袋里灵光一闪，“我说呢你以前老低着个头。” 现在宋清宁昂首挺胸，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是跟之前判若两人。 王亮张着嘴还想继续跟宋清宁说话，谢峥不耐烦的催了一句。 “还不把人带回去！” 他平时就不怎么不爱笑，现在把脸一沉，眉峰看着锋利了许多，有些吓人。 “回，回，这就回。” 王亮连忙应道，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跟宋清宁说。 “宋家妹妹，改日空了来我家玩啊。” “王亮，你个狗日的，看路，你再把老子弄摔了，我赖你一辈子。” 还没等到宋清宁的回复，李大智一嗓子把他脑袋给扭转过来了。 “你喊什么喊，自己不是长眼睛了嘛，让老刘扶你。” “扶什么扶，没看我推着车呢。”刘顺涛说了一句。 王亮左看一下，又看一下，“不是，谢哥呢。” 难道不是应该他和刘顺涛扶张大智，谢哥推自行车。 “对啊，谢哥呢？” 三人回头一看，只见方才还站在原地的两人已经走开了。 虽然两人之间隔了些距离，但能看出来两人是同行的。 “谢哥这是。”刘顺涛犹豫了一下，“跟宋家那闺女有仇？” 准备趁人不注意，上去就给人两拳。 “去。”王亮啐了他一口，“宋清宁又没得罪谢哥。” 谢峥只教训得罪他的人。 “那这是咋回事？”李大智问道。 “谁知道呢，明天问问谢哥。”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走远了。 这头的宋清宁一脸茫然的看着谢峥，“你说给什么？” “梨。”谢峥将袋子递给宋清宁，他今天正好听到人说宋家人回来了，这才赶回家去把没送出去的梨拿了过来。 也是碰巧了，正好遇到宋清宁。 不仅如此，他还拉了宋清宁一把，不然被张大智那虎货一撞，这小胳膊小腿的都得折。 看宋清宁还是一脸茫然，谢峥又解释道，“上回你给我爷爷奶奶送包子，给你的梨你忘记拿走了。” 宋清宁这才想起来怎么一回事。 但是这袋子里的重量明晃晃的告诉她，里面可不止一个梨。 “一个就够了，其他的你拿回去。”宋清宁打开袋子，想拿一个出来。 谢峥的大掌伸了过来，一把捏住袋口，“给你你就拿着吃就行了，管它一个还是两个。” 村里人都说谢峥凶，说话的时候硬声硬气的，让人不敢反驳。 宋清宁抬头看他，语气听着是有点凶，至于说的话嘛，不是那么一回事。 被宋清宁这么盯着看，谢峥莫名的有点不自在，眼神无意识的飘来飘去。 猛然觉得两个人离得近了一些，离他手不过几厘米的地方就是宋清宁的手。 细白的手和自己古铜色的手形成了鲜明对比，谢峥只看了一眼就急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你，你收着就行，我奶奶给的。” 把老人家搬出来，宋清宁总该不会拒绝了吧。 果然宋清宁没有再从伸手进袋子了，看谢峥那慌乱的样子，宋清宁突然觉得眼前这个高大的男生有些可爱。 “好，那就谢谢谢奶奶了，改天包了包子我再给送过去给谢奶奶尝尝。” “对了，那个包子你吃了，好吃吗？” 宋清宁偏着头问道。 谢峥想起那流汁的肉馅包子，喉头滚动了一下，但嘴上却说道。 “也就那样吧，不就是包子。” 从侧面看得一清二楚的宋清宁没忍住笑了起来。 被那笑容一晃眼，谢峥眉头蹙了起来，凶巴巴的问道。 “笑什么笑？” 宋清宁好似一点也不怕他，笑意更深了一下，她正要继续打趣谢峥，突然被旁边窜出来的人攥住了胳膊。 第19章 林杏儿 “清宁。” 林杏儿先是喊了她一声，然后手上用了劲，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宋清宁拉过来了一些。 宋清宁侧头看过去，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这是宋家的邻居林杏儿，也是为数不多能跟原身玩到一起的人。 只不过跟原身相比，林杏儿性子开朗许多，跟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怎么了？”看林杏儿一脸担心的样子，宋清宁问道。 林杏儿拉着宋清宁的手，透过宋清宁的肩膀看向几步之远的谢峥，语气都压低了几分。 “你怎么跟那个二流子走一块儿了。” “他刚刚是不是要抢你的东西啊？” 老远的她就看见谢峥的手放在宋清宁手上的袋子上，这才一路小跑过来，就怕谢清宁吃亏。 “没有，这是谢奶奶让他给我带的东西。”宋清宁解释道。 才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她可算是知道谢峥这个人名声不好要背多少锅了。 不管好的坏的，到谢峥身上，多半都是坏的。 “你别怕。”林杏儿壮了壮胆子，声音大了起来，“要是挨了欺负就说出来，让我哥给你出头。” “咱家里还有大人呢，不能让人白欺负了去。” 林杏儿知道谢清宁的性子，有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说，要真是被谢峥欺负了，她肯定不愿意说出来。 没关系，她现在就是故意说给谢峥听的，让他知道，宋清宁不是好欺负的。 “杏儿，真没有，你误会了。”宋清宁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看林杏儿明明也怕，但仍然壮着胆子大声说话的样子心里一阵暖流缓缓流过。 原身人不怎么样，但是家人朋友都挺好的。 “你等着，我等会儿跟你说。”宋清宁把手抽了出来，快走两步走到谢峥旁边。 谢峥脸臭臭的，看着更像是欺负人的模样。 “干嘛。”语气更是不好。 宋清宁无视他的臭脸，“不好意思啊，杏儿误会了，等会儿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 “谢谢你的梨子，我们先回去了。” 软乎乎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谢峥心里的烦躁消了几分。 “嗯。”他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宋清宁抬起手朝他挥了挥，“那，再见。” 谢峥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怔了一下，机械似的抬起胳膊，学着宋清宁的样子，“再见。” 只是他那一板一眼的样子跟宋清宁言笑晏晏的样子比起来僵硬了许多。 好像这个动作他平时没做过一样。 宋清宁这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怎么这么可爱呢。 放下胳膊的谢峥转身大步走开了，没走几步他抬起手按了按自己挥动过的胳膊。 这手平时打架厉害又灵活，怎么刚刚做个再见那么别扭呢。 啧，真是有点丢人。 刚刚宋清宁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谢峥一路走回家眉头都是皱着的，路上碰到的那些小孩离得远远的，生怕触了这个二流子的霉头。 另一头的宋清宁跟林杏儿一路往家走去，前几天林杏儿去走亲戚了，也是今天才回来。 听完宋清宁的解释，林杏儿嘴巴长得圆圆的。 “啊？真是这样啊。”没想到谢峥还有这，这好人的一面。 “就是这样。”宋清宁伸手把它的嘴合上。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宋家门口，林杏儿好几天没见到宋清宁，脚步一转，直接拐进宋家。 刚从后院出来的金秋菊招呼道，“杏儿来了啊。” “婶儿。”林杏儿甜甜的喊了一声，她也不拘谨，自己找地方坐了下来。 “宁宁，你跟杏儿玩着，妈去菜园子里看看，装点小菜，葱，明天店里得用。” 金秋菊拿着竹篮出去了，林杏儿听得云里雾里。 “店里？什么店里？” 宋家开餐馆这个事情村里并没有什么人知道，但这事情也瞒不住。 “我们家开了个店。”宋清宁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 林杏儿嘴巴第二次合不上了，看她这样，宋清宁又扔给她一个重弹。 “对了，我把陈保文退了，以后跟他没关系了。” 林杏儿的嘴巴张得更大了，过了一会儿，宋清宁这才好心帮她把嘴巴合上。 下一秒林杏儿激动的抓住了宋清宁的胳膊。 “宋清宁，我就几天没在家，你怎么那么厉害，又是退婚，又是开店，还跟谢峥走得近！” 因为激动，林杏儿声音差点要破音了。 “淡定淡定。”宋清宁把她磨人的爪子扒了下去，给人倒了一碗水。 “喝口水缓缓。” 林杏儿咕嘟咕嘟把一碗水都喝完了，脸上的激动丝毫不减。 “宁宁，我怎么感觉几天不见，你跟变了个人一样呢。” 她想想刚才宋清宁说的这些事怎么像是做梦一样呢。 “我只是醒悟了而已。”宋清宁怕她再接着问，赶忙转移话题。 “对了，你这两天在你姑妈家玩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林杏儿的注意力果然立马被转移了。 “别提了，说什么让我去玩，其实让我相亲去了。” “我在我姑妈家待的这几天，来了三四拨相看的人，我都要烦死了，躲都没地方躲。” “这不是实在忍不了了，今天我姑妈怎么留我，我都要回来。” 林杏儿比宋清宁还大一岁，今天二十岁了，家里人没少操心她的婚事。 “你说，这天天催着找对象，结婚，我才二十岁，又不是三十岁，搞得我跟嫁不出去一样。” 林杏儿撅着嘴说了一通，“我才不想这么早结婚呢。” “宁宁，我也想像你一样，做生意，挣钱！” 她其实不知道宋家这个店挣钱没有，但是开了一个店，这听着是一件多么洋气的事情，说出去谁不高看一眼。 额，宋清宁有点佩服她这想一出来一出的性子。 明明前一秒还在埋怨相亲的事情，下一秒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要挣钱。 不过…… 宋清宁念头一转，认真的看着林杏儿。 “杏儿，你真想赚钱。” 林杏儿被她严肃的神色弄得一愣，但也知道点头。 “当然想啊。” 第20章 值钱的是手艺 还吃大锅饭的时候，林杏儿的母亲就是大队裁缝，缝补做衣服完全不在话下。 许是被母亲影响，林杏儿也喜欢拿着布裁裁剪剪，做衣服又快又好，本以为这门手艺能让她在大队有份稳定的收入。 但现在一改革，大队没有了，收入大打折扣。 宋清宁把人拉进房间，从书桌里面抽出一沓纸，她在上面画了很多款式的衣服，本来是准备哪天去市里把这些样稿卖出去的。 但现在身边有这方面的能人，可不能白糟蹋了。 林杏儿每看一张画纸，眼睛就要亮一分，“你这是从哪儿来的？” “报纸上？书上？” “记不得了，看了好多，我想到什么就画什么下来了。” 这些衣服的款式她脑海里还有千千万万呢，还好有点绘画的底子，画出来虽然不说是惟妙惟肖，倒也大差不差。 “我想着你做衣服手艺那么好，要不咱们合伙，你把衣服做出来，我负责去卖，然后钱我们两个对半分。” 在镇上待的那几天，宋清宁没少去逛，供销社，成衣店都去看过，总感觉看到的衣服都差点意思。 “卖给谁啊？”林杏儿有点心动，不为别的，她就是喜欢做衣服。 “镇上那么多人呢，总有人会买的。”只要款式足够出彩，不怕卖不出去。 林杏儿咬住了下唇，此刻她心里陷入了天人交织，宋清宁也不催她，大概过了一分钟的样子。 她才小声说道，“这事儿能别跟我家里人说不？” 本来家里人就催着她相亲结婚，要是听到她要做衣服，说不准还以为她在胡来，逼得更厉害。 “当然可以啊，你要是不愿意说，这就是我们两个人的小秘密。” 林杏儿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脸又皱成了包子，欲言又止的看着宋清宁。 “我们两个之间你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就是。”林杏儿犹犹豫豫的把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不跟家里说的话，我肯定没有钱，咱做衣服，买布，买针线都要花钱。” 是了，这又不是无本的买卖。 宋清宁还以为她在担心什么呢，随后拿出一张空白的纸，宋清宁提笔边说边写道。 “正要跟你说这个事情呢。” “布料，针线我来买，你负责做就行。” 林杏儿凑了过去，两个脑袋瓜挨咋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既然是合伙做生意，不管是约定也好，丑话也罢，宋清宁都喜欢说在前头。 “但是这样，你太吃亏了。”听到宋清宁最后说卖衣服的钱她六自己四的时候，林杏儿一脸的不赞同。 “你又出钱又出力的，你八我二才对。” 两人都想着不让对方吃亏，但宋清宁有她自己的考量，“我不就是动动嘴皮子，掏钱而已。” “真正值钱的是你手艺。” 这个傻姑娘，分明是自己占了先机，要不然以林杏儿的手艺，给人打工，自己当老板，都不会差的。 “能值什么钱，一件衣服我快点一个小时就能做出来，多大点事。” 听听这让人牙酸的话，宋清宁不再听她解释，拍板决定了，“就是你四我六，不然咱这生意就做不成了。” 林杏儿明明比宋清宁大，但现在在双鹿眼强势的注视下，林杏儿竟说不出反驳的话。 “那好吧。” 大不了分了钱，她自己买布给宋清宁做几身衣服。 两人商讨了一些细节以后林杏儿这才回家去，宋清宁简单的吃过晚饭，卸下一身的疲惫，早早的就钻进了被窝。 而此时另外一条路上的陈家却像是炸开了锅。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李平花吭哧吭哧的在堂屋里走了两圈，嘴里骂道，“肯定是宋家那死丫头干的好事。”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一瞬间，整个村子里的孩子们都在念退婚书的内容。 更有几个调皮胆大的跑到她家门口来念，不明所以的李平花一出门就被人问。 “平花，不是你儿子把人家给退了吗，怎么退婚书上认错的是你儿子。” “平花，你儿子到底做错啥事了，宋家丫头那么乖巧的一个人都要把他退了。” 那些戏谑的眼神让李平花心中怒火不断上升，这些人明明就是知道了怎么一回事，现在来看她笑话。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得上宋家找说法去。”越想越生气，她宋清宁算什么东西，也敢败坏保文的名声。 陈保文的父亲陈铁柱眼疾手快的拉住她，“要不是你先到处说人家，会有这出。” 当时李平花跟街坊四邻乱说的时候他就不赞同，但想着都是妇人之间的闲聊，而且也没见宋家找过来，他以为没多大事。 哪知道宋家这一来就来大的，现在风向倒戈，村里人都在议论陈保文到底干了啥才被退婚。 “我哪知道那个死丫头心这么狠。”李平花自以为了解宋清宁，顶多来家里说两句。 说能想到这人会把退婚书传得家喻户晓，恐怕这还是村里第一人。 这死丫头还要不要脸的了。 只可恨现在宋清宁不在她跟前，不然李平花能指着她的鼻子骂半个小时。 “行了，你这两天收敛一点，忘了保文走的时候怎么说的了？” 一想到儿子，李平花消停下来了，陈保文去上学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别惹事情，免得给自己找麻烦。 “过两天儿子回来要是听到这些可怎么办？”李平花听儿子提了一嘴，这个星期放假会带着同学来家里玩两天。 陈铁柱也为这个事情犯愁呢，只恨自己当时没把人看住，就是要说什么也等过了这两天。 夫妻二人丝毫没有意识到是自己不对在先，只担心对儿子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最后还是李平花想了个办法，“要不咱让儿子直接把同学带到镇上那个新房子里？” “可是那个房子咱不是只付了定金，人家能给进吗？” “怎么不能，都付了定金，那房子不就是被咱们定下来了，反正就住两天，没什么问题。” 陈铁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也就只得将信将疑的同意了李平花的想法。 第21章 送上门的生意 翌日宋清宁跟林杏儿一起去了镇上。 在布料这方面，她没有林杏儿懂得多，最好还是林杏儿自己挑。 两人到镇上的时候快中午了，宋清宁先把人带到自家餐馆里面。 这个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来吃午饭的人，周玉荷和金秋菊正在忙活着。 “你找个地方坐着，我帮会儿忙。”宋清宁往门口的小柜台上一坐，帮忙点菜，收钱。 林杏儿是个勤快的人，别的她不会，但是帮着收碗捡筷子没什么难度。 周玉荷还从半敞的后厨里探头跟她说，“杏儿，辛苦你了啊，等会儿想吃什么跟嫂子说，嫂子给你做。” 林杏儿也不跟她客气，“行，等会儿我得多吃点。” 前面的宋清宁递了几张纸条进来，上面依次写着客人点的东西。 今天的周玉荷比昨天手速快了很多，也稳重不少。 “吃点什么？”宋清宁刚低头把零钱收进箱子里，桌子上有片阴影落下，她下意识的将菜单递了过去。 “喏，昨天的馒头钱。”一张崭新的纸币落在了桌面。 宋清宁抬头看了过去，正是昨天早上她给了馒头的那个女子。 “昨天赶时间，没来得付钱。” 本来昨天那个馒头她是不想要的，但被同事一催，馒头忘记推拒，钱也没来得及给。 不过幸好有了那个馒头，昨天中午忙得不行，要不是有那个馒头顶着，她估计要饿得头晕眼花。 宋清宁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然后笑着说道，“昨天也耽误你时间了，那个馒头就当时给你赔罪的。” 年轻女子努了努嘴，想说什么最后又忍住了，她打量了一眼店里面，又转过头朝外面喊道，“来这儿吃吧。” 不一会儿，门口来了四个人，男男女女都有。 “小莲，今天咱们换新口味了啊？”其中一个梳着二瓦头的男同志说道。 “嗯，这家味道应该还行。”昨天她吃的那个馒头就挺香的，而且那馒头竟然是一层一层的，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香甜而又不干涩。 宋清宁连忙起身招呼他们，“这边还有空位，坐这儿吧。” 等人坐定以后她又将菜单递了过去，“我们这里面，饺子都有，炒菜也行，但得看厨房有哪些菜。” 这一行人显然是以这个叫小莲的女子为主，她率先点了一份猪肉水饺，后面的人这才依次点，最后菜单递回去的时候小莲朝宋清宁说道。 “老板，再给我们炒两个菜，一荤一素。” 宋清宁还没应声，其中一个男同志就开口说道，“小莲，别点了，太多了，吃不完。” “我们这么多人呢，能吃完，再说大家早上跑了那么远的地方，都辛苦了。” 小莲拿过放在一旁的皮包，在里面掏出钱递给宋清宁。 宋清宁站得近，眼睛无意间扫到她包里放了一张工作证，但犹豫小莲翻包的手比较快，宋清宁只依稀看到规划局三个字。 “好的，稍等。”她接过钱，神色自若的走开了。 不一会儿金秋菊就端着个大托盘把他们点的饺子，面条端了上来。 店铺里的碗都是宋清宁亲自挑的，花色碗形都有讲究，一端上来就让人觉得卖相好。 更别说这些吃还香味扑鼻，勾得本来就饿的几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份量还挺足。” “味道也好，这哨子很入味。” 那五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就在宋清宁的后方，所以他们说什么宋清宁听得一清二楚。 她回头扫了一眼，其他人也许是饿急了，大口大口的吃东西。 只有小莲，虽然也是一口接一口，但明显是端着的，还挺讲究呢。 男生吃东西很快，不一会儿一碗面就吃完了，还喝了一碗赠送的骨汤。 “这家东西好吃，我们明天还过来。” “明天一回来就得去招待所汇总材料，等忙完估计人家都要卖完了。”其中一短发的女同志说道。 “对，忘记明天会更忙了。”这语气听着有些惋惜。 听进耳朵里的宋清宁精神一震，嗯？送上门来的生意？ 她适时的开口说道，“你们几位要是没时间过来吃，我们这里也可以送餐。” “可以送？”小莲的语气带着满满的不确定。 “当然。”有钱怎么能不挣呢。 “不过不知道要送到什么地方，太远的话怕面条坨了，点炒菜要更好一些。” 一来是怕口感受到影响，二来炒菜会比面食这些赚头更大一些。 “不远，就是前面那条街，友谊招待所。” “炒菜也可以，中午吃炒菜还扛饿些。” 宋清宁脑海里很快就把路程估计了一下，走路大概十五分钟，正好中午宋成安会回来，到时候让他去送。 “你把菜单给我们，我们商量商量明天的菜。”小莲拿起手帕轻轻擦了一下嘴角，接过宋清宁递过来的菜单，几个人一阵商量，很快白纸上就写好了六菜一汤。 “我们六个人吃，碗筷要给我们准备齐了。”小莲在门口给宋清宁交代，“十二点我们会到招待所，最迟十二点半你要把饭给我们送过来。” “没问题。”宋清宁爽快的应了下来。 小莲又从包里翻出了两块钱，“饭钱我先给一部分，剩下的明天送菜过来再给。”显然她对这种事情已经很是熟悉。 “好，您留个名字，明天我们这边的人过去了好找人。”宋清宁把刚才纸和笔递了过去，小莲在最下方写下来娟秀的三个字：夏小莲。 “记住，别超过十二点半。”临走的时候夏小莲又绷着脸叮嘱了一遍，“做得要跟今天一样好吃。” 她年纪约摸二十出头，下巴微微抬起，绷着脸有点故作老成，本来看着挺有气势的，恰好一阵风吹来，将她那头卷发吹得往脸两边飘去。 下一秒宋清宁就听到夏小莲气急败坏的声音，“这地方怎么这么多风，天天刮个不停。” 最近天气有些阴沉，时不时就有凉风来袭。 趁夏小莲整理头发的空挡，宋清宁不经意的跟她闲聊起来。 “你不是本地人啊？” 第22章 买布 “不是。”夏小莲将头发拢了拢，但无耐这个风实在有点烦人，下一秒又给她吹散了。 一头卷发张牙舞爪的，看着多了几分喜感。 “烦死了。”在她忍不住骂了一声以后，宋清宁掏出一条丝巾，善意的递了过去。 “用这个绑一下吧，今天这个风大概是不会停了。” 刚才她听到这几个人说下午还要工作，要是夏小莲的头发不停飞舞，有点耽误事。 “这个怎么绑。”夏小莲蹙眉看着宋清宁手中手臂长短的丝巾，“你有头绳吗，我卖买一个。” 头绳供销社里多的是，但跟他们要去的地方完全相反。 “来，我帮你绑。”宋清宁绕出柜台，她比夏小莲高半个脑袋，倒也没费什么劲，将那头蓬松的卷发整理了一下，然后用这条丝巾缠绕着，给夏小莲绑了一个慵懒的侧麻花辫。 乌发与丝巾交映，夏小莲的脸庞完全露了出来，很精致的一张脸蛋，看起来像个洋娃娃一样。 末了宋清宁还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递给她，“喏，你看看怎么样。” 夏小莲左右端详了一下，这种绑头发的样式她没见过，不过，很好看。 她是一个有些高傲的人，即使很满意，面上的神情依然控制着，“还行。”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谢谢，这个丝巾多少钱。”说着她拉着包又要去掏钱。 宋清宁连忙摆手，“不用，自家布随便裁的，跟你今天的衣服挺搭配的。” 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宋清宁已经大致摸清了夏小莲的脾性。 有钱人家的小孩，工作体面，有点傲气，但又有良好的家教，跟旁人相处有着生疏，却也不想欠别人什么，能用钱解决的就用钱解决。 “小莲，走了。”夏小莲那些出去买东西的同事开车一辆车过来，在路边喊她。 “这个给你。”说完人就朝那辆桑塔纳走过去。 宋清宁低头看了看桌面上的东西。 一块巧克力。 还是进口的。 她拿起巧克力，手指在顺滑的包装上摩挲起来。 “宁宁，刚刚那是谁？你认识啊？”林杏儿在她耳旁说道。 宋清宁摇了摇头，“不认识，不过。” 嗯？ “说不定很快就要认识了。” 林杏儿不解的看着她，宋清宁将巧克力随手往兜里一塞，推着人往后厨走。 “现在不忙了，咱们先吃饭，吃完去买布。” 她有种感觉，小赚一笔的机会来了。 林杏儿以前跟着母亲来镇上买过布，但那个时候政策不同，他们去的地方叫做黑市，无论是买还是卖都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 现在来的还是相同的地方，不过轻松了许多。 宋清宁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在巷子了穿来穿去的，最后停在了一座大院子前面。 很古代的那种院子，光是大门就有两三米宽，只不过看起来破旧了一些。 林杏儿领着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解释道，“我还是前两年跟我妈一起来的，这里面什么卖的都有，好多都是从其他来的货。” “外来货卖得贵，咱们要的就是普普通通的布，这里又不用票，比供销社还便宜。” “而且，我听人说，这里的好像是倒爷。” 说到最后林杏儿的声音压低了许多，几乎是贴着宋清宁的耳朵说的。 倒爷，宋清宁眼睛闪了一下，这个时候能做这个买卖赚钱啊。 上台阶进了大门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个宽敞的院子，场地上有不上人，打牌的，斗蛐蛐的，下象棋的，小孩们跑来跑去的疯闹，甚至还有几个大娘围坐在一起择菜，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卖东西的地方。 “我找找人。”两年没过来，林杏儿也有点抓瞎。 院子里突然多了两个人，还是青葱一样的姑娘，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嘿，两个小丫头，来干嘛的。”一个正在围观下棋的男人突然抬起头问道。 “买布。”林杏儿答道。 “直走，左转第一间。”男人说了一声又把头转回去了。 宋清宁和林杏儿两人照着他指的路找了过去，中途还看到有几个人从里面走出来，手上都拎着和东西，想来也是买东西的。 谢峥和张志刚从仓库拖出来一批货，就看到门口站了两个人。 张志想都没想的跟谢峥说，“你去招呼。” 别的不说，谢峥这张脸挺管用的，那些来买布的大姑娘老嫂子们不用怎么费口舌就把钱付了。 谢峥拉着一张脸，不是很情愿，“当初我们说好的。”货他来找，张志负责卖。 刚刚招呼了几拨客户已经是他忍耐的最大限度了。 听他那语气，张志忍不住想笑，“你这样子，以后哪个女人敢嫁给你。”凶巴巴的，跟谁欠他钱一样。 谢峥没说话，转身去锁仓库的门，摆明了就是不去前面。 张志拍了拍手上的灰，只得自己过去。 “有人吗，我们是来买布的。”宋清宁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只看到屋里大堆小堆的布，但就是不见人。 谢峥按锁的手顿了一下，张志连忙应声道，“来了。” 他才刚走到帘子后面，身旁一道身影已经先他一步掀开了帘子。 张志心想，这人今天这么有眼色，还知道帮他拉帘子。 欣慰啊。 当欣慰的张志准备走过去的时候，那帘子已经落了下来，啪嗒一下打在他的脸上。 说好的掀帘子呢！ 张志愤愤的把帘子拨开，就看到谢峥大步迎了过去。 宋清宁没想到在这儿能碰到谢峥，“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来的女性居多，谢峥人高马大的，在这一圈五颜六色的布匹里面有些违和。 他总不会是来买布的吧，宋清宁脑海里下意识的联想到谢峥那大手那绣花针的模样。 额，有点不敢想。 谢峥还没回答呢，帘子那里就传来一道兴奋的声音。 “大集上卖粮食的漂亮姑娘？” 宋清宁抬眼望去，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看这人的眼色，是认识她？ 漂亮姑娘说的是她？ 她的注意力被那道声音吸引了去，没看到谢峥脸上一闪而过的窘色。 第23章 买布二 张志还有说什么，谢峥一个警告的眼神过来，他抿着嘴笑，眼神里都是揶揄。 宋清宁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转来转去，很奇怪，但又不明所以。 林杏儿没注意到这三人奇怪的气氛，开口问了一句。 “这里换老板了啊？” 她记得之前来的时候分明是一个枯瘦的老太太，一双死鱼眼看人很不舒服。 张志这才发现宋清宁旁边还站了个圆脸的小姑娘，“老客户咯？” “要什么样的布，给你们最便宜的价格。” “你说是不是，谢峥。” 说完他还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谢峥。 谢峥没搭理他，直接朝宋清宁走过去，“要什么样的布？” 宋清宁不清楚，拉了一下林杏儿的袖子。 林杏儿脑袋还没转过来呢，谢峥怎么在这里？ “啊？” “棉，棉的，的确良的也要。” 说完谢峥朝他们右边一抬手，“那边都是。” 林杏儿和宋清宁走了过去，“这么多？” 不是他们的错觉，这里的花色，数量比供销社都还要多。 宋清宁伸手在布上摸了一下，心里却想的是谢峥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布。 镇上是有一家纺织厂，但听说即将面临关厂了。 这么大批量的布应该是从外面运进来的，而且花色样式比供销社的好看很多。 不知道怎么的，宋清宁想起了回收站那天谢峥开的货车，心里有一个不太确定的猜想。 才两三分钟的功夫，里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拨人，宋清宁回头看了一眼，是另外一个在招呼。 她瞟了一眼杵在，没错，杵在她们两步之外的谢峥。 “要不，我们自己看，你去招呼其他客人？” 谢峥好像是出神了，听到宋清宁说话，眼睛皮耷拉下来，宋清宁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在眼睑下方落了一片阴影。 “张志会招呼的。” 话音刚落，那头的张志就扯着嗓子喊，“谢峥，去库房那匹水蓝色的布过来，我走不开。” 他就一个人，同时招呼几拨客人，嘴巴都要说开花了。 谢峥那厮只顾女人竟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 “快去吧，做生意要紧。”宋清宁又说了一句。 谢峥这才迈开步子，“有什么想找的跟我说。” 待宋清宁点头过后他才离开。 “宁宁，你跟谢峥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林杏儿终于可以开口了。 宋清宁一回头看她那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避重就轻的说道。 “说过几次话而已。” 林杏儿才不相信她的说辞，她分明觉得谢峥看宋清宁的眼神没有那么凶。 “你以前都不敢跟他说话的。” “那是以前啊。”宋清宁翻看着面前的布，“我觉得他这个人还挺不错。” “哪儿不错？” “长得不错。”宋清宁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谢峥确实长在她的审美上。 这点林杏儿倒是没有反驳的，谢峥虽然凶了一点，但模样属实俊。 两人说着话，没有注意到身后抱着布经过的谢峥耳尖噌的一下红了。 这宋清宁说话属实，属实大胆。 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宋清宁和林杏儿选好了一堆布。 “这么多？”张志看到那一堆布，有些诧异，这恐怖是寻常人家一年需要的布。 “有做呢子大衣的布料吗？”宋清宁转了一圈，没找到。 张志摇摇头，“那个布料贵，寻常人家也做不好。” 宋清宁了然的点点头，看来这呢子大衣一时半儿是做不出来了。 心头微微有些失望，就听到了谢峥的声音，“急用吗？要多少？” “急倒是不急。”现在才刚入秋，再有一两个月的时间都可以等。 “不急的话半个月以后有货，你要什么颜色的。” 宋清宁顿了几秒，她意识到，半个月可能是谢峥他们去进货的时间。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脑海里陡然有了一个想法。 谢峥垂眸看着宋清宁脸上的变化，直到她笑着抬起头来，两人视线对上，谢峥下意识的想把视线移开，但又硬生生忍住了。 他可是个二流子，不就是盯着人家看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宋清宁压根就没注意他这些小心思，眼睛里带了一些期翼。 “谢峥，我有个想法。” “一个关于合作的想法。” 帘子后面的矮凳上，宋清宁说说写写，把合作的内容作了说明。 她做衣服需要大量的布，这些布是她的成本支出，如果压缩成本，那收益就能增加。 而且，她需要的布各式各样，需要一个熟悉的人给她带回来。 谢峥全程平静的听完，在宋清宁问他觉得怎么样的时候，他痞气一笑，那双桃花运灿若星光。 “这对我来说好像吸引力不大。” “薄利多销。”宋清宁一开始也不敢把量说得太多，毕竟她这连个小作坊都算不上。 “就这点量？”谢峥看着纸上的字体，原来长得漂亮的人写字都这么好看嘛，他蓦然想起自己那像狗爬一样的字，好像有点不够看。 就这么会儿愣神的时间，他说话就顿住了。 宋清宁以为他真的瞧不上自己这些量，急忙解释道。 “这只是刚刚开始，等到后面需求量肯定会增加的，而且我不需要你给我让很大的利，主要是我需要的布料能给我带回来。” 她现在要是出去找货源肯定像无头苍蝇，就是找到了也因为量大拿不下来。 所以如果有谢峥的帮忙，真的会省去很多事情。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的时候脖子微微前倾，那双好看的鹿眼就这么眼巴巴的望着谢峥。 “拜托。”看谢峥不说话，宋清宁立马改变了策略，“要不这样，合作的事情我们可以再谈。” “以找布料为主，大不了。”宋清宁一咬牙。“大不了我再给你付另外的辛苦费，就相当于是我托你带回来的。” 少赚点就少赚点，先把知名度打开再说。 “嗯？”宋清宁看谢峥盯着纸不说话，伸手在纸上拍了拍。 “行不行你倒是说句话。” 第24章 雪中送炭难 宋清宁出了那座大院子以后脑袋里还有些发懵，本以为要费些口舌也能让谢峥答应帮忙，没想到最后他都应承下来了。 合作的事情他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会帮她把想要的东西带回来。 就连她们刚才买的这些布，除了些许轻巧的，其他的谢峥都允诺会送到宋家。 林杏儿感觉这一天天云里雾里的，谁能想到不务正业的谢峥在镇上有这么一条赚钱的路子，又有谁能想到，谢峥居然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布料和针线到位以后，林杏儿开始着手做衣服，宋清宁回到餐馆帮忙。 在柜台后面帮着点了几天菜，收了几天的钱，来吃饭的人都知道宋记餐馆有个漂亮的小老板，记性又好，为人也热情。 “吴老师来了啊。”宋清宁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主动打招呼道，“今天还是老样子吗？” “对，老样子。” 吴老师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原本是下乡的知青，一开始在大队做文书，后来在村里兼做小学老师，再后来镇上招聘老师，凭借自己的实力应聘上了。 他是一个有些清瘦的儒雅男人，身上带着几分书卷气息，宋清宁在交谈中得知他是语文老师，心里暗叹，教的学科与他的形象十分相符。 来宋记餐馆吃午饭的老师不少，但这位吴老师经常是独自一人。 一开始宋清宁还以为他为人孤僻，与同事之间相处并不融洽，实际上并非如此。 碰到相熟的老师，吴老师会与对方打招呼，适当的交谈几句，有时候还能说笑，但交谈结束以后他就坐在角落的那张小桌子上，一个人慢慢的把那碗骨汤面吃完。 整个过程可以说之为怡然自得，宋清宁甚至觉得他有点享受，享受这种一个人吃饭的感觉。 来这里吃饭的客人宋清宁都能跟他们交谈一二，唯有这个吴老师，两人就是以上的对话，再多加一句‘谢谢’，更多就没有了。 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这一个小时的时间是午饭高峰期，店里人最多，吴老师通常都是十二点半过来，一点钟准时起身离开。 宋清宁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十一点五十七，吴老师应该是吃完了。 果然，吴老师此刻已经放下筷子，强迫症似的把碗筷摆放整齐，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嘴。 十一点五十九的时候吴老师起身，宋清宁也把视线收了回来。 等会儿吴老师从柜台路过的时候应该会给朝她点个头，以示再见，而自己只需要微笑即可。 但是这回吴老师却停下了脚步，“小老板。”他像旁人一样喊宋清宁。 宋清宁发现他面上带了一些为难之色，便问道，“吴老师有什么事吗？” “其实是有一件事情要托小老板帮忙。”吴老师缓缓将事情说了出来。 他想借着餐馆里的蒸笼帮学生们热一下饭。 许是麻烦别人，吴老师有些局促，朝宋清宁解释道，“我们班上好些学生都是带着一个星期干粮来上课的，开始那两天还好，到周四周五的时候馒头硬邦邦的，嚼着都费劲。” “门卫那里虽然说是可以帮忙加热，但是学校里这么多学生，也忙不过来。” “我看你们这儿的蒸笼是十点半撤下去，我十点的时候把学生的干粮送过过来，借着灶膛的余火热一下，中午我让学生过来拿。” 他也是早上的时候过来观察了几次才知道这些，虽然只是余火，也能让那些僵硬的干粮松软一些。 “当然，我也不会白用你的蒸笼，我租一层给学生们用，只要每周三让他们来热一次就行。” 吴老师也明白，餐馆是做生意的地方，能同意就不错了，不能给人添麻烦。 这还是吴老师第一次跟宋清宁说这么多话，也是这么几天以来宋清宁第一次看到他无措紧张的样子。 “小老板，我跟你说并不是一定要你答应，我也知道这有点麻烦。”吴老师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摆了摆手，“你当我没说吧，这事情我想想还是自己不对。” 明明是自己心疼那些学生，怎可劳烦别人，他再想想其他办法。 “吴老师。”看他话赶话的样子，宋清宁温声说道，“我这还没表态呢。” “啊？”吴老师一愣，有点没明白她的意思。 宋清宁莞尔一笑，朝旁边的空桌子伸了一下手，“咱们坐下说吧。” 学校两点才开始上课，他们还有时间交谈。 两人坐下以后宋清宁率先开口说道，“您刚刚说的事情我同意了，不用给钱。” “九点以后店里的蒸笼就会有空的出来，空着也是空着，可以放同学们的干粮进来。” 吴老师一听连忙摇头，“怎么能不要钱，你也是要烧柴火的。” “那个柴火本来就是要烧的。” “放学生的干粮是顺带加热，不放的话那柴火还是一样的要在那里燃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吴老师觉得还是有点不对劲。 “小老板，那柴火钱不说，但是租蒸笼的钱无论如何都是要给的。” “吴老师。”宋清宁声音不大，但却不容忍质疑，“您是一个好老师，我敬佩您能为学生想到这些。”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是学生了，但也知道同学们的艰苦。”现在还没到寒冬腊月，那个时候才是真的苦。 “就当我也想帮帮同学们，以后他们要是考上大学了，有工作了，说不定还能记我这个小老板一个好，您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宋清宁带了些玩笑的意味，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轻快不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老师也不会再推脱什么。 他站起来朝宋清宁鞠了一躬，“我先替同学们谢谢小老板了。” 宋清宁连忙侧开身子，“您太严重了，都说了顺带的事情。” 吴老师笑了一下，清瘦的脸庞柔和了许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宋清宁没有反驳，惋惜似的说道，“要是学校里能有个食堂，同学们都能吃上热菜热饭了。” 第25章 把垃圾扔了 才把吴老师送走，周玉荷就从后厨出来了，这会儿店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了。 宋清宁把刚刚答应的事情跟家里人一说，金秋菊率先说道。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帮一帮也没什么。” 周玉荷也没反对，“我看那些学生们是不容易，昨天下午的时候三个人买了一碗骨汤，把黑面馒头掰开放在汤里泡着吃。” “我瞧着他们咽得费劲，又打了一大碗汤过去。” “那三个学生谢了好半天，走的时候还帮着我把店里的垃圾全部带去扔了。” 他们都是村里出来的，知道这些离家远的学生不易，家里方便的还好，能吃碗热乎的素汤面，困难的真就只能吃啃干粮。 说起这个话题，难免会心酸几分，宋清宁很快就把心态调节好了。 她看向不远处的学校，也不知道今天随口跟吴老师提的那些有没有用。 这个小餐馆也有赚头，但离她要养老的目标差太远了。 如果能承保下学校的食堂。 金秋菊和周玉荷还在说话，宋清宁却放空了眼睛，等她回过神来，眼里多了一分势在必得。 午后的街道上安静了几分，宋清宁躲懒去二楼睡觉，迷迷糊糊的还没睡着，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她惊得从坐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听到小孩的哭声，以及王芳尖锐的骂声。 这声音吵得实在烦人，她起身推窗往下看去，只见她家后墙下面倒了一排架子，上面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 周玉荷和金秋菊已经闻声赶过去了。 “这是怎么样了？”金秋菊问道。 王芳还在那里尖着嗓子骂，“你们几个小王八蛋，还敢带着壮壮爬架子，我跟你们，要是壮壮伤到哪儿了，有你们好看的，小兔崽子，真是找打。” “是壮壮自己要爬的。”有个四五岁的小孩说道。 他一开口，其他的都跟着附和道，“对，是他自己要爬的，不是我们带他爬的。” “放屁。”王芳一把将儿子拉到身边，“我们壮壮乖得很，要不是你们几个兔崽子成天上窜下跳的带坏他，他会爬？” “就是他。” “他说这里可以爬上去有好吃的包子拿。” “什么包子？”周玉荷听到包子两个字特别敏感，追着那个小孩问道。 “就是窗户边的那个包子啊。”那小孩抬手一指，周玉荷仔细一看，后墙的窗户上的纱窗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口子，那口子已经有拳头般大小。 而那窗户旁边，放着今天特意留下的一篮包子，那是金秋菊要送人的。 “壮壮想拿那个包子吃。”又有小孩说道，他们都半大不小，也知道宋家包子好吃，但家里不会让他们吃个够。 听到壮壮说可以从窗户这里悄悄拿一个吃的时候，他们虽然觉得不对，却也控制不住嘴里的馋意。 一开始都顺顺利利的，就在壮壮要伸手进窗户的时候，那架子一个不稳，连人带架的就摔了下来，惊动了大人们。 王芳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去拿包子吃，朝那个小孩喊道，“是你们自己想吃吧，我们壮壮想吃什么没有，稀罕一个包子。” “你家大人呢，怎么教的，一天到处疯就算了，这么小就会说谎，以后还得了。” 被王芳一通吼，那小孩瑟缩着脖子不敢说话了，但王芳并没有消停。 “我告诉你们几个，我儿子要是伤到哪儿了，你们几家都得赔，都得赔！” 她那盛气凌人的态度让有的大人很不适，“阿芳，这小孩子一起玩，哪有不磕着碰着的。” “那怎么不是你家孩子磕碰，偏偏是我家壮壮。” “你这话说的，谁想孩子出事情啊，不就是一起玩嘛，你们家壮壮金贵啊，金贵就别让他出来玩啊。” 几个大人又吵起嘴来，直到宋清宁出现。 她也没管吵架的人，蹲下来问壮壮，“壮壮，你说那个架子是你自己爬的，还是别人让你爬的。” 从摔下来的那一刻，壮壮就吓傻了，抽抽噎噎的说道，“我，我自己爬的。” 他声音不是很大，但恰好这个时候吵架的大人们停了下来。 王芳不可置信的看着好他，“儿啊，你说什么？” 宋清宁没管，又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要爬上去呢。” “我。”壮壮不安的拧了拧手指，看了一眼宋清宁，又飞快的低下头。 过了两三秒，他才呜呜的说道，“我想吃，想吃包子。” 宋清宁站了起来，“阿芳姐，你儿子说的话听清楚了吗？” 不止是其他小孩这么说，壮壮他自己也承认了。 王芳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壮壮，你跟妈妈说实话，真是这样？” 壮壮头都不敢抬起来，小幅度的点着脑袋。 “还敢怪别人呢，自己家的不就那样。” “成天说吃这个好吃，那个好吃，到头来还馋人家包子吃。” “铁蛋，走，回家，别跟这样的人玩，下回谁知道他想拿什么。” 得知真相的其他大人刺了王芳几句，这才解气的带着孩子离开。 王芳一向不肯吃亏，这个时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刚刚骂得有多大声，现在脸就有多臊。 偏偏宋清宁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就是没抬头看，她都能感觉到那眼神烧得慌。 一时间丢了脸的王芳忍不住抬手朝儿子屁股上打了几巴掌，“让你到处爬，让你馋，家里缺你吃，缺你喝了。” 壮壮被打得哇哇大哭，宋清宁皱了一下眉头，她下来可不是为了看王芳教训孩子的。 “给我回去，等你爸回来在好好收拾你。” 王芳推搡着儿子就往家里走，想着等宋家人离开了，她再出来收拾这个架子。 但宋清宁不会让事情就在她那不痛不痒的打骂声中结束，看着后墙后面这一片狼藉，以及墙面上不知道什么钉的钉子。 宋清宁深吸一口气，“嫂子，麻烦你去隔壁胡大爷家借个推车。” “借来干嘛。” 正要关门的王芳听到宋清宁清冷的声音传来。 “把这些垃圾装起来扔了。” 第26章 不好惹 李明下班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妻子气急败坏的喊声。 “你敢！” “我的东西，你凭什么敢扔！” “有什么不敢的，我给你打过招呼，你不听，那就怪不得我了。”宋清宁可不是跟她开玩笑。 “嫂子，装东西。” 周玉荷看着这一地的东西也觉得烦，宋清宁才说完，她立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往推车上扔。 这架子上放的都是一些王芳不怎么用，却又舍不得扔的东西，穿的，用的都有。 周玉荷强惹着恶心说，“还说不是垃圾，这不是垃圾是什么，”说着她将一双脏得看不出样子的棉鞋往车上一丢。 “你给我拿下来，谁让你动我东西的。”王芳扑上去想要从推车上把东西抢下来。 这个时候李明出现了，“阿芳，这是怎么回事。” “你来得正好，他们要把咱家的东西扔了。” “真是无法无天了，仗着人多就欺负我。” 王芳倒打一耙的本事还是有的，欺软怕硬，看宋清宁要动真格了，指望李明给她出头。 可怜李明今天在厂里因为工作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回来还碰上这糟心事情。 他虽然只听了几句，但也明白这当中是怎么一回事。 “早跟你说了，让你别把东西放到人家墙角，你就不听。”李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王芳才不管这些，她放了这么多年，又没碍着宋家什么事。 “行了。”看王芳那神情，李明就知道跟她讲道理是白讲了，“你别说话，我去跟宋家人说。” 李明转过身去，歉意的看着宋姑嫂二人，“两位同志，实在对不住，孩子他妈一下子忘记了，我已经说过她了。” “东西我们马上就收回去，后墙这块我们也会打扫干净，真是对不住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宋清宁看着眼前低声赔好的男人，王芳不讲道理，她这个男人倒是还有几分明事理。 李明察觉到宋清宁神色有一丝松动，准备立马着手收拾地上的狼藉。 偏偏王芳一下子暴躁起来，“李明，你给他们道什么歉。” “收什么收，放着，老娘就要看看，她有几个胆子敢把我家的东西扔了，她要敢扔，就给我赔钱。” 她一个人的时候还没这么大的底气，但现在李明回来了，宋家就几个女的，还能怕了他们那不成。 “王芳！”李明横了她一眼，示意她别说话。 “看我干什么。”王芳双手叉腰，胸口上下起伏着，“李明我跟你说，你别碰这些东西，我看她们敢不敢扔。” 挑衅的眼神落在宋清宁的身上，宋清宁嗤笑了一声，看来今天这垃圾场高低得去一趟了。 “给我。”耳旁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紧接着有人推起了那辆装了不少东西的推车。 “谢峥？”因为惊讶，宋清宁瞪圆了眼睛，她都没注意到谢峥什么时候来的。 “宋小老板，垃圾我去扔，等会儿得给我管顿饭啊。”谢峥朝她扬眉一笑，一手拉着推车，另外一只手捡起摔破的木架，然后脚上一用力，手臂粗的木棍应声而断。 “这东西就别扔了，留着当柴火烧。” 说完他拉着推车往垃圾站走去，此时街上有不少人，但他昂首挺胸的拉着那辆独轮车的背影却异常潇洒帅气。 宋清宁眉眼弯弯，大声说道，“好，管饭！” 王芳傻眼了，她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是谁，但她的东西真要进垃圾场了。 这一刻，她慌了。 “宋清宁，你，你快让他停下，把我的东西还回来。” 谢峥腿长步子大，王芳愣神那会儿，人都走出了好远。 “李明，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拦着啊。”王芳推了他一把，这是个木头吗。 “哦哦。”李明这才想起来要去拦人，宋清宁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同志。”她跟李明差不多一样高，但对视的时候，李明莫名的觉得自己矮了一截。 “我本来想着咱们邻里之间和谐相处，但你爱人什么情况，你想必也是很清楚。” “你也不必用她来当借口，每天进进出出的，我不信你没看到我家后墙这里乱成一团。” “刚搬来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过了，后来两天我嫂子也跟你爱人讲过，她嘴上答应得好好的，东西照样不收。” “既然她不收，你不管，那就只能我来处理了。” 对上宋清宁凌厉的眼神，李明嘴巴动了动，想反驳却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他何尝又不是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宋家外来户，八成是好欺负。 现在宋清宁这强硬手段一出，李明算是知道了，宋家这个小老板，不好惹。 “李明！”王芳不甘心的还想说什么，被李明呵斥了一声，“行了，你给我闭嘴，这些东西还要就赶快收起来，不要就当垃圾扔了。” 被宋清宁一通奚落，他恨不得自己刚才应该躺在那辆独轮车上，总比在这儿臊脸皮的强。 “窝囊废。” “要收你自己收。”看李明也不帮自己出气，王芳愤愤了骂了一句，转身就往屋里冲去。 门被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震的大家耳朵都发麻。 紧接着屋里传来了壮壮的哭声，还有王芳含糊不清的骂声。 李明无耐，只得自己把后面这片狼藉收拾了，宋清宁给了周玉荷一个眼神，自己先离开了。 周玉荷回身去了后厨，没一会儿给左右街坊送了些馒头包子，说是今天闹这么一处打扰到大家了。 街坊们推辞不过收了吃食，说是不仅没打扰，还开心这王芳终于有被治的一天。 李明收拾完以后特意去跟宋家人打招呼，只碰到了周玉荷。 周玉荷比宋清宁好说话很多，也没过去看，反而给了他几个包子。 “给壮壮吃的。” “我家小妹脾气直，今天也是被逼急了，李大哥千万别介意，回头好好劝劝阿芳姐，咱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李明提着那温热的包子，勉强笑了笑。 “她那里我会好好说的，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说完李明就回去了，周玉荷捡了一颗红枣放进嘴里。 嗯，这枣真甜。 第27章 我很好看? “嗯？今天晚上就要出发？”宋清宁疑惑的看向谢峥。 买布的时候说的是半个月左右，但现在才一个星期而已。 “嗯，那边有一批布急着出手。” “印刷厂最近一次出货是今天晚上。” 宋清宁也是上次跟谢峥聊天才得知他们卖的这些布都是通过张志的大哥张远运回来的。 张远是印刷厂的司机，时常在周边送货，偶尔去外地，去外地的时候谢峥就会跟着去。 趁着张远交货的时候他去相熟的纺织厂批货。 除了布料以外，谢峥还会帮那座大院里的其他人带货回来，收取一点跑腿费，但是并不多。 当时谢峥说的时候只有三言两语，但宋清宁却知道，事情往往没有那么容易。 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找货源，这其中的困难也就只有谢峥他自己知道了。 “你把你想要的布料详细写下来，到时候我去找。” 这是谢峥过来找宋清宁的目的，只是没想到一来就看到热闹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宋清宁气势汹汹的样子，还别说，让人侧目。 像是猫团子伸出爪子看似乱挠，其实每一下都又狠又准。 挺好的，不会被人欺负。 谢峥心里默默想着，宋清宁已经提笔刷刷写下了几行字。 呲啦一声，纸张被撕了下来，宋清宁递过去给谢峥。 “能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别耽误你们的行程。” 谢峥扫了一眼将纸叠好收进衣服口袋，“那一片都是布料批发的地方，这都找不到，那我岂不是很不用心？”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像是自言自语的嘀咕，但离他近的宋清宁听得一清二楚。 “那我就先谢谢谢峥哥哥了。”宋清宁调皮的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这声哥哥一出，谢峥感觉浑身都变得不自在起来，背都绷直了。 她，她…… 她乱喊什么呢。 宋清宁丝毫没有注意到，恰好这个时候金秋菊端了满满一碗饺子过来。 也是多亏了宋清宁帮着谢峥解释，金秋菊看他的眼神亲切了许多。 想到这孩子自幼没有父母在身边，金秋菊默默的叹了口气，也是个不容易的孩子。 “小谢，这饺子都是现包的，全是肉馅的。” “今天时间赶，来不及给你做其他吃的，你先将就着，等你回来了，婶再给你做好吃的。” 金秋菊也知道谢峥这趟出去是要帮宋清宁带东西回来，心里别提多感激他了 满满一碗饺子，肉馅鼓鼓囊囊的，一碗顶别人的两碗。 “婶，这已经很好了。” 他其实不饿，但香味一阵一阵的飘进鼻子里，金秋菊又在旁边不停的劝，谢峥最终还是拿起了筷子。 他吃东西很快，这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落在金秋菊眼里想的确实：这孩子真是苦，担起家中重担，在外面跟着车跑那么长的时间，怕是只能啃点干馍馍。 “你吃着，婶给你再准备点干粮，在路上吃。” “婶，不用，饿了在路上买吃的就行。” 他对吃的不挑，但也不会饿着自己。 “我听说有的路开好几个小时都看不到一户人家，你们上哪儿买吃的，这家里都有现成的，婶给你装上就行。” 金秋菊不容拒绝的转身进了后厨，谢峥没被人这么热情的对待过，一时间整个人都是手足无措的。 “我家的面点是出了名的好吃，就算是放个三四天也不会干硬。”宋清宁还以为他是答应干粮放的时间长了，口感变差。 这一点谢峥早就体会到了，宋家的吃食确实与众不同。 “嗯。”谢峥不知道说些什么，应了一声，低头继续吃东西。 宋清宁手撑在桌子上，托腮看着他。 谢峥顶着这道视线吃了五个饺子，等吃第六个的时候他忍不住抬起头，鬼使神差的问道，“我很好看？”不然为什么要一直要看他。 其实宋清宁是在发呆，视线无意识的落在某个地方，脑袋放空。 “啊？” 宋清宁掀起眼皮，怔了两秒视线落在谢峥脸上，从她第一次碰到谢峥的时候就觉得这人长得好看。 于是她诚实而又真诚的说道，“好看。” 谢峥后知后觉的觉得这饺子有点烫了，也可能是他今天穿得有点多了，不然怎么会耳朵发热呢。 “宋清宁。” “好歹你是个高中生，说话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怎么了半天谢峥也没怎么出个所以然。 “我说错了？还是你觉得你长得不好看？而且不是你问我的吗？” 宋清宁都懵了，她觉得自己也没说错啊。 “废话，我当然好看。”回答不上问题的谢峥说话又变得恶声恶气的，村里人说了他那么多不好听的话，可从来没有一个人拿他的相貌说话。 “你矜持一点，随随便便夸男人好看像什么样子。”夸之前还那么肆无忌惮的打量他，要不是他脸皮厚恐怕招架不住。 宋清宁噗嗤一声乐了，“想不到你谢峥居然是这么矜持的人。”怎么看都不像。 “我又没夸别人，这不是夸你嘛。” “我说，你是不是害羞了？” 对上宋清宁打趣的眼神，谢峥忍不住气短。 他怎么可能会害羞！ “你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好不容把气势提起来的谢峥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耳朵不仅热，还有点痒。 谢峥伸手抓了抓耳朵，努力保持住自己凶神恶煞的样子，“宋清宁，你别忘了，我是个二流子！” “嗯，一个有点可爱的二流子。”宋清宁眼里的笑意都要漾出来了。 谁能想到呢，谢峥居然这么纯情。 谢峥深吸了一口气，算了，就当耳旁风，无言以对的谢峥两口把碗里剩的饺子吃掉。 金秋菊才把干粮提过来，谢峥道谢以后大步就往外走，“就走了啊，再歇会儿。” 面对金秋菊的挽留，谢峥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婶，赶时间，我先走了。” 出了宋家铺子走了几步，谢峥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 宋清宁还在门口站着，灿若桃花。 谢峥心里一个咯噔，他哪里算好看，真正好看的是宋清宁。 第28章 马翠 谢峥离开的第二天，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停了。 焦灼不安的林杏儿顾不得宋清宁还没起床，直接把人从被窝里薅了出来。 “宁宁，今天出太阳了，你不是说要卖衣服吗，收拾收拾快走吧。” 衣服她早就做好了，就是碍于天气不好，一直在家里放着。 虽然没放几天，但她心里就是不踏实，时常惦记着。 “杏儿啊。”宋清宁打了一个大大哈欠，眼睛都睁不开，“这么早衣服卖给谁啊。” “我不管。”林杏儿将她被子一把掀开，“这衣服再不卖出去，我都睡不踏实。” 也不知道宋清宁是不是心大，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着急。 宋清宁坐在床上缓了两分钟，这才下床洗漱。 “你把衣服先拿过来。” 林杏儿亦步亦趋的跟着她，生怕她磨蹭。 宋清宁被盯得发毛，干脆给她找事情做。 才刚洗漱好，林杏儿就提着衣服过来了，催促道，“你快换衣服，咱们出发。” “换，林妈妈。”宋清宁朝她做了个鬼脸，“你也得换。” “我这衣服不行吗？”她可是捡了自己最新最干净的一件衣服穿。 宋清宁拉着她就往屋里走，“行是行，不过我们还可以更行。” 既然是去卖衣服的，不把衣服展示出来怎么行呢，现在又没有木模，只能让她们二人亲自上了。 宋清宁本身就是一个衣架子，林杏儿四肢也修长，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有衣服在不是吗。 除了蔽体这个作用以外，还能修饰身形，扬长避短。 “这，这衣服不是拿去卖的吗，为什么要穿在我身上。” “不穿在身上怎么展示。” 不大的屋子里时而传出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声音。 宋清宁把林杏儿一通捣拾，等她最后站在镜子面前时，差点不认识自己。 “这是我？”镜子里的人像是报纸上的摩登女郎。 “自信点，姐姐，就是你。”宋清宁满意的看着林杏儿。 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林杏儿这一打扮，往路上一走，回头率都高了不少。 “走，咱们姐俩出征，还有什么衣服卖不出去的。”宋清宁昂首挺胸的挽着林杏儿就要出门。 相对于自信心爆棚的她，林杏儿还有些不适应，肩背无意识往下塌，脖子也跟着缩了起来。 宋清宁一巴掌拍在她背上，厉声说道，“不许驼背，背挺起来，眼睛往前看，慢走几步都行，但咱的气质不能丢。” 再好看的衣服都经不住形体不好，气质这种东西是需要经久积攒的，可勾腰驼背和抬头挺胸给人的视觉差别是很大的。 林杏儿尝试着把背挺了起来，眼睛往下一瞥，腰又塌下去了。 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小声在宋清宁耳边嘀咕，“宁宁，你不觉得我穿这个衣服……” “嗯？你穿这个衣服怎么了，很好看啊。” 林杏儿其实腰细腿长，但经常把自己弄得身材五五分，现在宋清宁给她搭配了高腰衣，喇叭裤，将她自身好看的比例展示出来。 “就是，就是。”林杏儿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宋清宁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她的胸口。 一时间，宋清宁觉得酸酸的，像是吃柠檬了。 同样都是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同样都属于瘦的人，林杏儿傲然挺立，而自己。 宋清宁垂眸看了一下，很好，她看到自己的皮鞋，真好看。 “我这是不是太明显了一点。”林杏儿声音更低了，今天穿的衣服束腰，再把背挺起来，她怎么都感觉过于醒目了。 宋清宁悠悠的看她一眼，“知足吧，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因为不够明显发愁呢。” 她上辈子的可是见过不少人为胸口这两团棉花花十几万，甚至几十万的。 “我帮你放松一点。”看她真不自在，宋清宁帮她把后腰的腰带松了一些，整个衣服就没那么贴身了。 林杏儿这才重新把腰背挺了起来，整个人乐呵呵的，“我还需要适应适应。” 宋清宁含糊的应了一声，思绪已经飘远了，或许她应该重操上辈子的就业。 只是…… 宋清宁侧头看向林杏儿，想问些什么，却被人打断了。 “宁宁？”开口的人是宋清宁的二婶，亲二婶。 “二婶。”宋清宁乖乖的喊了一声。 “我的老天，真是宁宁。”马翠打量着这个侄女，直呼没认出来，“我老远看着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我们村里呢。” “你这穿的真洋气，还有杏儿，你俩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马翠恨不得将两人翻来覆去的看了遍。 “这是去哪儿呢？”看他们手上提着东西，马翠问道。 “二婶，我们去镇上。” 马翠也知道宋清宁家在镇上开了店，以为这两人去帮忙的。 “穿这么好看能做事吗，别把好衣服糟蹋了，多可惜啊。”她没穿过什么好的衣服，但看这两人的衣服下意识就觉得挺值钱。 同时心里也想着，看来大哥大嫂一家在镇上真是赚钱了。 “嗯，我们知道，去镇上就换衣服。”宋清宁不欲多解释，顺着她的话说道。 马翠点点头，又打量了宋清宁两眼，这才摆手示意两人走。 “不耽误你们了，快忙去吧，二婶回家去了。” “嗯，二婶，那我们走了啊。”宋清宁朝她笑了笑，跟林杏儿转身离开。 马翠看着两人的身影好一会儿才把视线收回来，一回头就听到路边上的村民说道。 “马翠，你大哥大嫂家在镇上做生意没少挣钱吧？” “我哪知道。”马翠兴致缺缺，不愿多说，抬步就要继续走。 “肯定没少挣，你说你大哥大嫂家这要挣大钱了怎么没想着你呢，宋老二走得早，你拉扯孩子容易啊？当初对陈家比对你家都好，现在婚也退了，这好处怎么还落不到你家身上？” “要我说，你跟你大哥大嫂说说呗，还用你一天出去苦死苦活啊。” 喋喋不休的声音飘了进来，马翠脸一拉，她本来就瘦，拉着脸看起来阴沉了几分。 “关你屁事。” 恶狠狠的丢下这句话，马翠疾步走开了。 被她骂了的人回过神来悻悻的说了道：不识好人心。 第29章 姐妹出征 要说这镇上居民最集中的地方非南大街那边莫属，这里也是镇上热闹地之一。 就那一条街上，吃的，用的都有人卖，没有固定的门面，商贩们或挑担子，或背竹篓，三两成群，好不热闹。 林杏儿跟着和宋清宁从街头逛到了街尾，这条街其实不长，来回十分钟就能走完。 但宋清宁像是什么都没见过一样，卖菜的摊子面前停下来看看，卖鸡鸭的摊子也弯腰下去看两眼。 “宁宁，你要买什么？”她看得仔细，搞得林杏儿以为她真是要买东西。 看完最后一个摊子的东西，宋清宁已经回到了路口，“什么都不买。” “来，搭架子。” 前几天她找宋成安给她做了一个简易的支架，可拆卸组装的那种，轻巧又方便。 架子一搭，再把口袋里的衣服一件件往上面挂，清晰了然。 衣服挂上去宋清宁又把版式调了一下，确保匆匆一眼扫过也能养眼，这才满意。 快到十一点，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在一众摆在地上卖东西的摊贩里，宋清宁他们那立起来的衣服很是瞩目，更别提宋清宁一开始还在整条街道上招摇的逛了一圈。 “我说这两个妹妹怎么穿得这么好看呢，原来是卖衣服的。” 宋清宁看着走过来的人，很快想起是在卖鸡蛋那个摊子面前碰到的，当时这个大姐就多看了几眼她的衣服。 “姐，看看嘛，我们这里衣服裤子裙子都有。”宋清宁迅速将来人的身形打量了一遍，脑海里搜索着合适的衣服。 “我就看看，比不得你们这些年轻妹儿，穿啥都好看。”大姐将提着的菜都归拢到一只手上，空出一只手来翻看衣服。 宋清宁才刚想到合适的衣服，林杏儿就把那件衣服拎出来了，“姐，这个外套跟你很搭。” “这。”大姐看着外套皱起了眉头，“好是好看，但我穿着外套跟个大雕似的，妹子，这衣服不适合我。” 她个头高，骨架也大，在百货大楼里试了好些衣服，看着身强体壮的，她不喜欢。 被拒绝的林杏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求助的看向宋清宁。 宋清宁接过衣服，把衣架取下来，“姐，这件衣服跟你之前试的那些肯定不一样，轻薄不臃肿，而且防风防寒。” “反正试试又不花钱，你试试看呢？要是真不合适，咱们再看其他的。” 林杏儿反应很快，伸手去接大姐提着的菜，“我帮你提着菜。” “噢哟，说了你们还不信，试就试嘛，但不是我说，你们两个妹妹这眼光还是不太行，我怎么可能适合这种衣服，穿着可难看了。” 许是她们太热情了，大姐手上的菜被提走了，衣服也展开只等她伸手进去，大姐还是就着宋清宁的手把衣服穿上了。 “你们还不信，我穿着是不是跟个雕一样。”大姐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宋清宁已经上手帮她整理衣服。 这长款的风衣还得需要个高的人才能撑起来，只可惜里面的内搭还差点意思。 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整体还是不错。 “姐，来，到这里看看。” 摆在这里宋清宁就是图附近有个镜子一样的铁皮，不是很高，但人站远一点能看得见全身。 “你瞧瞧，跟你之前试的那些一样吗。” 大姐对着那有些模糊的铁皮前前后后的照了一遍，惊奇的发现，“咦，你这衣服真是有点不一样啊。” 那是当然了，现在的很多衣服都做了垫肩，对于身形消瘦的人来说或许合适，但是像这种骨架大的，无疑是灾难。 垫肩一加，肩膀比男人都能扛事。 大姐就是介意这一点，觉得自己太不女人了。 “你到时候把里面的衣服换成贴身的，裤子穿利落一点的，效果还更好。”林杏儿也在一旁建议道。 大姐没有说话，左看右看的欣赏着。 “那我这鞋怎么穿啊，是不是得换成皮鞋啊？”她脚上穿着一双布鞋，总感觉配不上这衣服。 “你要是有皮鞋就穿皮鞋，没有穿布鞋也行，但得穿黑色的，可不能穿这双，身上颜色太杂，就分不清主次了。” 大姐不知道什么是主次，她只知道黑色的布鞋她有，皮鞋也有。 “真好看啊？”虽然眼里都是满意，但大姐还是忍不住问道。 宋清宁直接招呼旁边路过的人问道，“我们说的您可能不信，要不这样，让大家看看，都是您的街坊邻居，您问问他们怎么样。” 有认识的立马开口说道，“好看，这衣服穿着真行。” “小同志，她那样的衣服还有没有，也给我找一件试试。” 架子上挂的衣服都只有一件，哪儿去找第二件出来试，林杏儿正想给人推其他衣服。 就听宋清宁笑盈盈的说道，“我们衣服都是纯手工制作，一个款式只有一件，穿出去独一无二，在镇上都找不到第二件一样的。” 林杏儿傻眼了，明明那件风衣还有个相似的款，她用同一块布，同一批针线做出来的。 “老板，什么意思，这衣服只有我一个人有，别人没有？”大姐很快抓住了重点。 “对，就是这个意思。”宋清宁给予肯定，这居民楼住的都是职工家属，生活条件差不了多少。 在这个时候可不就是讲究人无我有。 “我就喜欢那件衣服，没有就算了，改天上百货大楼看看去。” 对于这样的说法宋清宁也不慌，随手将那件同一块布做出来的衣服提了出来。 “那件没有了，但还有这件，比那件多做了一个腰带，您腰细，到时候把这个腰带一细，不就跟电视里明星穿的那样。” “真的，我试试？” 林杏儿在旁边愣了好一会儿，倒不是这些人买衣服的欲望有多么强烈，主要是宋清宁精准的说到点上，一点点勾起这些人买衣服的欲望。 还说什么这衣服是从大城市回来的设计师打的版式，她是捡便宜才带回镇上的。 林杏儿这个所谓的大城市设计师急忙甩甩脑袋，她还是赶快帮忙，再听下去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出过镇了。 第30章 姐妹出征二 林杏儿在做衣服的时候尽量加一些可调节的松紧带，腰带，毕竟大众的身形各不相同。 万幸推荐的衣服大家穿着都挺合适的，就是在价钱这方面，有的人觉的贵了。 “姐，这质量就不说了，您上手一摸就明白。” “这款式那是没得挑的，就是百货大楼里面，也找不出来这么好看的衣服来。” “要我说啊，这衣服比百货大楼的便宜，质量还好，您买了都是赚了的。” “别管您是去逛街还是去走亲戚，这新衣服往身上一穿，谁不说您有气质，品味好。” 宋清宁好像就有那样的本事，三寸不烂之舌让那些摇摆不定的人最后还是把衣服拿下了。 等人付了钱，宋清宁还塞过去一张小卡片“姐，要是想再做衣服，您就来这个地址。” “保证给您最优惠的价格。” 那卡片是宋清宁自己制作的，上面写了她们可以制作服饰的种类，以及宋记餐馆的位置。 “行，姐收下了。” “开始看你们在街上走来走去，还以为是新搬来的呢。” “现在才知道，你们俩就是故意的，穿着新衣服晃来晃去，就是想把我们勾得心痒痒的，让我们买衣服是不是。” 有些性子爽朗的大姐这么说道，宋清宁也不掩饰。 “我们卖的不仅是衣服，还是人间的美好。” “这衣服挂在这儿就只是块布，穿到姐姐们身上那才是物尽其用。” “是你们让它们发挥了最大的价值。” 好听的话宋清宁那是张嘴就来，把一群人逗得直乐。 “你这个小姑娘真会说话。” “我要是做衣服，下回一定找你，到时候可得给姐便宜啊。” “一定一定。” 直到人走远了，宋清宁这才回身打开水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 说话说得她嗓子都要发痒了，这些姐姐们可真是能聊。 “宁宁，你也太厉害了吧。”没有其他人了，林杏儿佩服的看着宋清宁，方才好几个人同时在看衣服，话一句赶一句的，她自己听得了上句听不了下句的。 宋清宁不仅能听得一清二楚，还能挨个回答人家的问题。 “你也不差。”宋清宁也是现在才发现，林杏儿不仅做衣服又快又好。 或许是她做为一个裁缝的直觉，在推荐衣服上面，她又快又准，推荐的衣服甚至比宋清宁乡想的那些还要合身。 虽然跟人沟通上面没有那么圆滑，但人家是有真本事在的，字字句句在理，由不得你不信。 “我差远了。”被夸奖的林杏儿嘴上谦虚，脸上却笑意满满，她还要多跟宁宁学习，也能一张嘴同时应对好几个人。 过了买菜的这个时间段，街上的人逐渐少了起来，买菜的摊贩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又等了半个小时宋清宁和林杏儿两人也收拾东西离开了。 “下午我们再来？”林杏儿问道。 她也明白，在临近饭点前的一个小时，这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 而且下午还有下班回来的人，到时候人只会多不会少，他们卖出去的衣服会更多。 宋清宁却摇了摇头，“下午不过来，去其他地方卖。” 林杏儿还疑惑，这里卖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换地方了呢。 下午四点半，宋清宁带着林杏儿出门，沿着宋记餐馆所在这条街道，大概走了十几分钟，宋清宁停下来了。 这条街道与学校相邻，居家住户不多，但上下班的人多，整条街道上基本上没有什么摆摊的人。 宋清宁心想，还好这个时候没有城管，不然她这个小野摊还支不起来。 五点一过，下班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那简易架子上挂的衣服与早上的大不相同，干练得体的，精致乖巧的都有。 路过的男同志们看到两个容貌不俗的女同志在卖衣服，视线停留几秒也就离开了。 但那些年轻爱美的女同志们可就走不动道了，有了上午的经验，林杏儿很快就上手了。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林杏儿看身形，推荐衣服，宋清宁小嘴叭叭不停地跟人说话，不管是买的还是不买的，她都说上两句，手上还时不时的给人塞小卡片。 “要是有想要的款式，可以找我们定做啊。” “我们设计师根据客人的身形，量身定制。” 有些家境好点的小姑娘听到设计师，眼睛都亮了，“设计师？你们这衣服当真是设计师设计的？” 毕竟设计师这三个字，她们生活里接触得不多，也就在报纸上，广播里听到过。 “当然了。”宋清宁一本正经的说道，“你看我像是骗人的吗？” 她那双眼睛一片赤诚，确实不像骗人。 这些出来工作的女同志们都挺舍得，有看得上的还一下子买了两件衣服。 甚至还有人认出她来，“你不是学校对面宋记的小老板吗？” 宋清宁看了那人一眼，依稀记得是对面学校的老师，来店里吃过饭，但记不得名字了。 “对，是我。” “老师你看中哪件衣服了，都是我们家的老客户，绝对给你最低的价钱。” 宋清宁压低声音说道，那老师本来只是随便看看，听她这么说倒真是仔细看了起来，要是真便宜，这么好看的衣服买一件也不是不可以。 下午的衣服卖得比上午快很多，年轻的女孩们工作了一天，或许想早点回家休息，也或许想回去试一试自己新买的衣服，宋清宁的嗓子轻松了许多。 “宁宁，你歇会儿，剩下的我来。”林杏儿看她说个不停，现在人不多了，她自己能应付得过来。 宋清宁也没有推脱，也不知道是她这幅身子弱还是她上辈子太娇生惯养，这么站着说了快一个小时的话，还是有点累。 才刚坐下，又有人过来了，宋清宁在架子后面仰头看过去。 是个剪着齐肩发的女生，手腕上的表，肩上背的包，还有脚上那双皮鞋，都显示着这个女生家境不错。 宋清宁一下子来了精神，看样子是个大客户，她必须亲自上，为今天最后一笔买卖画上完美的句号。 第31章 我有分寸 宋清宁才刚起身，就听到那女生说道，“保文，想不到这小镇上还有如此好看的衣服，不比我们学校那里卖得差。” 那女生说着话手从架子上拿了一件衣服，这个时候架子上的衣服只有几件，她在对面的时候就觉得这件白色上衣好看，走过来近距离一瞧，更是满意，直接就在身上比一比。 “保文，你觉得这件衣服怎么样，我穿着好看吗？” 娇俏的女生仰头看向面前的人，微红的双颊，羞涩的眼神昭示着少女心中的情愫。 往常这个时候面前的人会一脸温柔的给出建议，但今天那眼睛却出了神。 “保文？”少女察觉到不对，又喊了一声。 “啊，你是说衣服吗？”陈保文回过神来，“好看，你眼光这么好，选的衣服自然是好看。” 虽然也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少女总觉得他有几分心不在焉，只不过少女的心思现在都被这件好看的衣服吸引着，也没在意。 宋清宁本想给画个句号，当看到陈保文以及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她觉得，应该画三个感叹号才对！！！ 林杏儿匆匆把方才接待的那个客户送走，一转身就冷了脸，陈保文这个烂人。 “陈。”她正要开口骂，宋清宁一把拉住她。 林杏儿咬牙切齿的侧头看过去，她早就想骂陈保文一顿了，奈何人家不在村里，想骂都找不到人。 宋清宁轻轻朝她摇摇头，“杏儿，你歇着，这位客人我来招呼。” 说着宋清宁强硬的把林杏儿往凳子上按，林杏儿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忍不住说道，“你要是下不去手，我来揍他一顿。” 她可是太知道宋清宁了，对陈保文情根深种。 “放心，打人手多疼啊，我有分寸。”宋清宁安抚性的拍了拍林杏儿的肩膀。 在回头的时候脸上又露出了标准的笑容，少女被她的面容晃得一愣神，“没想到这个小镇衣服好看，人也这么好看。” 最主要的是卖衣服的人气质斐然，一点都不像是小地方待着的人。 同学都说她像是个小公主一样，但跟眼前这个人比起来，自己好像低了半个头。 “同志，你这衣服怎么卖的？”少女看了宋清宁一会儿，举着手中的衣服问道。 “三十。”宋清宁咬字清晰的回答道。 话音刚落传来一道吸气声，林杏儿在架子后面眼睛都瞪大了，她怎么不记得这批衣服里面有这么贵的，不都是几块十几块的吗？ “三十？”少女有些吃惊，对上宋清宁那平静带笑的眼神以后，又立即把吃惊的神情收了起来。 她好歹也是从市里来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这么大惊小怪，而且三十的衣服，对她来说并不是多贵。 只是。 少女拿着衣服迟疑了一下，就听眼前的人说道，“我看姑娘身形纤细，是个天生的衣架子，除了你手上那件衣服，这两件也合适。” 宋清宁将衣服拎了出来，“你比一比，让你朋友？” “我男朋友。”少女说着飞快的看了陈保文一眼，清丽的脸上娇羞再现。 陈保文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他现在只想拉着张月快走。 “小月，你不是说还想逛一逛嘛，咱们走吧，衣服等回市里买。”不知道为什么，宋清宁虽然笑嘻嘻，但陈保文却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男朋友，宋清宁微不可查的冷哼一声，还真是在外面攀上高枝。 看两人这你侬我侬的样子，怕是早就好上了。 “可是我挺喜欢这衣服的。”张月是个爱美的姑娘，在学校的时候时不时都要出去逛街买衣服，都还不一定能碰到喜欢的呢，现在无意间碰上了，有点舍不得放手。 宋清宁朝陈保文看去，“同志，既然你女朋友喜欢，那就不急于这会儿嘛。” “这衣服只有我们镇上有卖，出了这个镇你都找不出第二件了。” “小同志，我听着你是市里的啊，噢哟，这果然不一样，真洋气。” “你把这衣服一穿，把头发扎起来，再配个耳环，不比报纸上的明星差。” “最主要是这件衣服跟你男朋友身上那件多登对啊，穿上别人一下就知道你们是恋人。” 也真是巧了，陈保文身上穿的黑色外套是带拉链的，张月手上拿的白色外套也是。 “黑白配，最般配。” 宋清宁说得煞有其事，“要是有相机，现场给你们照下来，你们就知道多好看了。” 这两人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读书人气息，往那儿一站，确实是挺般配的。 张月听得很是满意，想到以后穿着这样的衣服跟陈保文走在学校里，心里就甜滋滋的。 “保文，你觉得呢？”她下意识征询陈保文的意见。 “你喜欢那就买。”宋清宁现在虽然表现出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但陈保文怕出什么幺蛾子，想张月赶快买完衣服走人。 他才说完，宋清宁已经手快的把衣服从衣架上取了下来，袋子一装递到陈保文面前。 “一共五十五。” “多少？”陈保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带着张月出来，自然是有不让她掏钱的打算，左右这小镇上也没有花什么大钱的地方。 “原本是五十八的，我看这女同志长相不凡，给你们便宜了三块钱，想着这衣服被这么有气质的人穿，也值了。” 话是对着陈保文说的，但却是说给张月听的。 “五十五是吧，我给。”张月说着要去包里翻钱，爱面子的陈保文作势在兜里拿钱，“小月，你的钱收着，怎么能让你掏钱呢，我给你买。” 张月包里的钱包都翻出来了，陈保文还在兜里掏来掏去的。 那宋清宁眼睛像是看不见一样，手心朝上仍等着他给钱，甚至还对张月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快把你的钱包收起来，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张月含情脉脉的把钱包收了回去，脸上又娇羞幸福了。 陈保文咬牙将兜里的钱掏了出来，仔细又谨慎的数了五十五出去，碍于张月在，他不好黑脸，有气不敢发，只在走的时候瞪了宋清宁一眼。 宋清宁无所谓的耸耸肩，今天的感叹号画完了，收摊！！！ 第32章 你们要给我相亲? 这一天下来，两人竟也赚了一百多块，林杏儿仔仔细细的数了三遍，又把买布买线的成本刨去，最后忍不住又蹦又跳的嚷道。 “宁宁，你快掐我一下，这是真的吧？” 宋清宁毫不犹豫的往她那肉乎乎的脸上一掐，林杏儿嗷的一声，终于相信这是事实了。 按照当初说的，宋清宁把林杏儿应得的那份钱给她。 林杏儿接了过来，但又抽了三张大团结递给宋清宁。 “嗯？” “刚开始我没本钱，都是你一个人出的钱，现在有了，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出，而且这回买的布料多，花的钱肯定不少。” 按照之前的模式她始终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心里不安得很。 宋清宁沉吟了半分钟，抽走了两张大团结，又从自己那份分成里面拿出三张，“你有手艺，我比你多出一成，收益我们对半分。” “杏儿，听我的，这样对我们都好。”林杏儿嘴唇才刚动，宋清宁阻止了她。 “好吧。”林杏儿将手里那张钱收了回去，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手上这批衣服卖完以后林杏儿也没歇着，她开始尝试着在原来的画稿上修修改改，做出不同款式的衣服。 宋清宁看过那些画稿，总感觉还差点什么，心想着要是谢峥再出去，托他买一些时尚杂志报纸回来，林杏儿多看看也能激发灵感。 说起来这是谢峥出去的第五天，以前两人也不是天天见，不知为何，宋清宁脑海里会时不时的想谢峥这会儿应该到地方了吧？这会儿应该在进货了吧？进完货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吧？ 这样一连想了两天，宋清宁觉得自己都有点犯相思病了，真是怪哉，她承认自己对谢峥是有点好感，可照目前的情况看，好感有点过头了吧。 想了两天的谢峥没回来，宋家倒是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对于宋清宁来说的不速之客。 周末因着学校放假，上班人休息，生意相对来说要清减一些，宋家人周六的时候会闭店一天，一家人都回到村子里，做做农活，收拾屋子等等。 宋清宁犯懒，基本上都是睡到中午才起床。 可今天才十点，金秋菊就把她喊起来了，周玉荷还催她快穿衣洗漱。 “宁宁，穿这件衣服。”宋清宁还盘腿坐在床上，周玉荷已经从她的衣柜里选了合适的衣服。 是件白色的小翻领外套，衣服上的扣子林杏儿费了好大功夫选出来的，点缀在衣服上非常精致。 宋清宁打了个哈欠接过衣服穿了起来，瓮声瓮气的问道，“嫂子，这么白的衣服在家里穿着怕弄脏了吧？” 这衣服真是雪白雪白的，林杏儿送过来的时候她就只试了一下，大家都说特别好看，但宋清宁极少穿，就怕做事情的不小心弄脏了。 “不会，等会儿你好好坐着就是了，弄不脏的。” 等会儿？宋清宁还没想明白了，周玉荷急吼吼的推着人往外面走。 “成安，还有没有热水，快弄点出来给宁宁洗脸。” “有。”宋成安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一盆冒着热气的水放在木架上，宋清宁呆愣的洗漱完，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些不对劲。 宋家屋里屋外一向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但是宋清宁觉得今天格外干净，墙根长出来的野草好像都被耗得干干静静地。 摆在屋檐下面的几张小凳子不知道收到哪儿去了，她甚至觉得家里面的窗户都亮了一些。 金秋菊从房间里提着个袋子出来，看宋清宁愣楞的站着，过去拍了她一下。 “还傻站着干嘛，你不是有那什么口红，快去涂一点。” “等会儿人家都过来了。” “对了。”金秋菊说着又朝屋里喊了一声，“大勇，昨天买的水果也捡点出来，用盘子装着，摆好看一点。” 堂屋的门开着，那张四方的木桌上摆了两个空盘子，金秋菊正往里面放瓜子糖果。 这一通折腾，宋清宁终于是清醒过来，恰好宋大勇提着水果袋子从她面前走过。 “爸。”宋清宁叫住他。 “哎。”宋大勇应得很响亮，瞧她闺女穿着簇新的衣服，衬得乖巧又漂亮，再甜甜的喊他一声，真是太幸福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宋清宁指了指堂屋，又指了指他手中的水果，“家里要有亲戚来啊？” “亲不亲戚还不知道呢。”宋大勇微不可查的哼了一声，眼睛眯了起来。 嗯？宋清宁表示不解。 “这不是等人过来了我们看一看，你看一看，看中了才是亲戚。”宋大勇说着继续往前走。 “爸不跟你说了，先把水果摆好，等会儿姚媒婆就带人过来了。” “闺女，你放心，这回咱家一定把眼睛擦亮了，给你找个好的。” 宋清宁从他这一大段话里提取出了重点，“爸，你们要给我相亲？”她没理解错吧。 “啊？对啊。”宋清宁提高了声音，吓得宋大勇一个激灵，停住了脚步。 等他回过头，就看宋清宁紧锁眉头，满是茫然无措，“可是相亲这个事情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呢？” 但凡提前说了，这种事情就绝无可能性。 宋大勇比她还茫然，“没跟你说吗？” “没有一个人跟我说！”宋清宁把昨天到现在的记忆理了一遍，“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过。” 宋大勇直接愣住了，女儿那错愕的神情他有点招架不住，“我问问你妈。” 金秋菊把瓜果都弄好了，紧等不来宋大勇的水果，一出来就听到这句话。 “问我什么。” “把水果给我，让你做点事情，磨磨蹭蹭的。”她一心只顾着水果，都没看到丈夫女儿神情的变化。 “妈，我要相亲？”宋清宁几步走到母亲身边，眼神灼灼的看着她。 “嗯。”金秋菊点了点头，跟女儿对视了几秒，她猛的一拍脑门，“哎哟，瞧我这记性，忘记跟你说了。” “不过不打紧，也不要你做什么。” 她边说边往屋里走，宋清宁还想挣扎着说什么，院门已经被敲响了。 第33章 相亲 来人是村里有名的姚媒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两人。 女的那个宋清宁认识，高家的媳妇赵春花，当初她一个人散心，撞到了赵春花和村头张二柱的激情三两事。 当时要不是谢峥在，这两个人的激情说不定要变成两家，不对，三家的激情三两事，毕竟是她捅破的。 赵春花后面还跟了一个年轻人，看模样跟她有点相似，宋清宁没在村里见过。 “姚大姐来了，快，屋里请，红糖水都冲好了，就等你们来。”金秋菊热情的挽着姚媒婆的手，又跟赵春花和那个年轻男人打招呼，领着他们往屋里走。 经过宋清宁身边时，金秋菊还朝她使了一个眼色。 这什么跟什么啊，宋清宁压根不明白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也不用她想，周玉荷落后两步，拉着她往堂屋走，嘴里还小声说着，“等会你就挨着我坐，有什么想问的，不方便问的，你跟嫂子说，嫂子替你问。” 呜呜，她没什么想问的，只想赶快结束这场闹剧。 宋清宁欲哭无泪的坐了下来，整个人看着兴致缺缺的，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 金秋菊看不过，踢了她一脚，用眼神示意她坐好。 碍于老母亲的眼神压迫，宋清宁只得直起身子，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正好没吃早饭，她就来点瓜子花生干果。 桌上的谈话已经开启了，姚媒婆一介绍，宋清宁才知道这个年轻男人叫赵有为，跟赵春花是同一个村子的，两人沾亲带故的算是远房表姐弟。 “秋菊妹子，春花人怎么样你是知道的，踏实肯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她婆家谁不说她一句好。” “姐姐都这般好，弟弟也不差，咱们小赵虽然是在村里，但都是铁饭碗，不比那些厂里的差。” 宋清宁本来磕瓜子磕得正起劲，听到姚媒婆夸赵春花那些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赵春花。 赵春花相貌不算出众，但皮肤白，还有那双眼睛，眼尾上扬，像是有钩子一样。 许是感受到宋清宁的视线，赵春花朝她笑了一下，整个人就是一副邻家嫂子的模样。 “看宁宁吃了半天的瓜子儿，口渴了不，这碗水干净的，喝点润润嗓子。” 就连一举一动也能让人感受到亲切体贴，要不是有那次偶然的撞见，宋清宁说不定以为她真就是这样的人。 宋清宁接过水继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有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如愿的， 赵有为的视线时不时在她身上流连着，让她嗑瓜子都没劲。 偏偏话题还引到她身上，姚媒婆说道，“宁宁，你念过高中，小赵也是高中毕业的，你们在学校那会儿见过没有？” 宋清宁想都没想就摇头，赵有为清了一下嗓子慢条斯理的说着，“我比宋家妹妹大三届，在学校是碰不见的。” “真是可惜了，要是能跟宋家妹妹同一届，说不定还能一起讨论课业，书本知识。” 一声宋家妹妹宋清宁听得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玉荷看她搓手臂，关心的问道，“冷啊？”现在屋里还没烧火，但门窗都关着，也不怎么冷。 宋清宁摇摇头，赵有为还在说话，说他的学习，他的工作，每说两句他就要看宋清宁一下，那眼神里有着打量，有着傲慢。 他其实不是第一次见到宋清宁，去镇上开会的时候，被人带着去宋记餐馆吃了碗面，正好碰到宋清宁柜台收银。 但是两人没说上话，后来听人说起是洋河村，他才托嫁到这里的表姐找了媒婆上门相看。 那次匆忙，只觉得宋清宁长得好看，今天离得近了，赵有为觉得这岂止是好看，要真是娶回家去，怕是十里八乡都羡慕他找了个天仙一样的媳妇。 等他一回家，漂亮媳妇做好热乎的饭，给他端来洗脚水，再生两个儿子，日子应该挺舒服。 赵有为在想什么宋清宁不知道，但那眼神越来越让人觉得不适。 “妈，我去洗个手，你们聊着。”宋清宁推开椅子起身离开。 “哎，你。”金秋菊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走出堂屋了，怕姚媒婆和赵家人误会，金秋菊只得解释道，“这孩子吃瓜子把手弄脏了，咱们说咱们的，等她洗好手就进来。” 自己的女儿哪有不清楚的，金秋菊不是没看到宋清宁那无精打采的样子，索性让她先去外面透透气，大不了等会儿让周玉荷再把人带回来。 “不碍事，不碍事。”姚媒婆不在意的摆摆手，手收回来的时候往盘子抓了一大把吃的，难道碰上这么舍得的人家，她可得吃个够。 赵有为看着对面空了的椅子，眼珠子咕噜一转，“我还是第一次来洋河村，跟我们那边不太一样。” “我看宋家妹妹坐在这儿也挺无趣，不如请她带我去村里转一转？” 去村里转一转是假，想跟宋清宁单独相处是真。 宋家人一听赵有为都主动开口了，那是看中他们家宁宁了。 这小伙子长相不出众，但也够看，主要是工作稳定，家里又只有一个，父母也健康，性情温顺，总体是不错的。 可让他单独跟宋清宁出去，宋家人迟疑了。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年轻人总归是要单独相处才能更了解。 但这毕竟是第一次见面，宋家人想着不太合适。 金秋菊朝周玉荷看了一眼，周玉荷心领神会，“行啊，正好东边那片小路上有好些野果子熟了，听人说又大又甜。” “宁宁前两天还惦记着吃呢，咱们一块儿过去，让小赵尝尝咱们这里的果子跟你们那比起来怎么样。” 听着是同意了，实际上宋家并没有让他单独跟宋清宁相处。 赵有为脸上的笑一下就消失了，宋家这是在防他？真把自家闺女当个宝了？要真是那样，别相亲啊。 谁家相亲不让小年轻单独相处，还带着哥哥嫂嫂一起出门，宋家不嫌丢人，他都不好意跟他们一起出去。 赵有为没有及时接话，屋里热闹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 第34章 她要说什么 赵春花很快反应过来，桌子下的手轻轻拍了一下赵有为，朝着周玉荷说道，“那就麻烦玉荷妹子了，我也一起去，咱们人多还能多摘些。” 她跟着去了，到时候想法子把周玉荷支开，好歹也能让赵有为跟宋清宁单独说会儿话。 要不然按照赵有为那脾气，没准回家去又要说这说那。 有赵春华及时救场，方才那一刹那的冷却就这么掀过去了。 三人相继起身朝外面走去，周玉荷快走两步跟宋清宁说明了情况。 得知赵有为主动开口的时候，宋清宁脸都鼓成了包子，算了，刚才人多不好说，等会儿出去直接跟他说明吧，这人她是真不喜欢。 “我听你家里人都叫你宁宁，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宁宁。”出门的时候赵有为刻意走在宋清宁旁边，前面的周玉荷和赵春华有意让两人说话，相携快走了两步。 赵有为突然凑过来，宋清宁不动声色的挪开了一些，冷淡的说道，“叫我宋清宁。” “那多生疏啊。”赵有为好像是看不见宋清宁脸上的不悦，自顾自的说道，“我比你年长三岁，你叫我赵哥哥就行，我叫你宁妹妹。” 他说着话的同时，还侧着身子向宋清宁靠近。 宋清宁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好不容易控制住一捶过去的冲动。 她一点都忍不了这个赵有为了，必须现在就跟他把话说清楚。 谢峥拎着东西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嘴里下意识的就喊道，“宁宁。” 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宋清宁闻声看去，脸上又惊又喜，“谢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句话的功夫谢峥已经走到她跟前，不善的眼神在赵有为身上打量了一圈，确定这个人不是村子里的人，那是谁？ “刚回来。” 他惦记着给宋清宁带的东西，回家跟爷爷奶奶打了个照面就迫不及待的来找人。 前面的周玉荷听到动静也回身过来，“谢峥回来了啊？” “嫂子。”谢峥朝周玉荷打招呼，至于赵春花，他只看了一眼。 “成安正好今天休息在家，你回来了去家里坐一坐，他这几天可惦记着你呢。”这段时间的相处周成安跟谢峥关系好了不少，周成安还说等谢峥回来要把人请到家里喝几杯。 “嗯。”谢峥嘴上应着，脚没有移动半分。 “你们要出去？”话是朝着周玉荷问的，眼睛却是看向宋清宁。 “哦，我们去东边转一转。”相亲的事情周玉荷没有张扬出来，想着应付两句也就结束了。 宋清宁却突然说道，“嫂子，我就不去了，让春花嫂子领着人去转吧。” “我带谢峥哥去找大哥。” “哎，宁宁~”还没等周玉荷反应过来，宋清宁拉着谢峥就往宋家走。 谢峥还能找不到宋成安在哪儿，这摆明就是借口。 赵家姐弟一下子明白过来，合着宋清宁这是没看上赵有为啊。 “哎呀，宁宁你。”人都走了，周玉荷也不能追上去，只好尽力圆场，“她之前托谢峥帮忙，现在看人回来了，估计着急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赵家姐弟信不信她不知道，但赵有为的脸色很不好看，脸上温顺的笑容没有了，阴沉沉的。 “不碍事。”赵春花脸上的笑也淡了几分，意有所指的看向那道远去的身影。 “真是没想到谢家那小混混还能有帮忙的时候。” “玉荷，你们家可得小心些，要是被那个小混混赖上那就麻烦了。” “要真是有什么要帮忙的，来高家找我们，找有为也是一样的，总比找谢峥强。” 赵春花心底还是希望两家的亲事能成，这样一来她在两家都能讨个好，而且听说宋家现在在镇上没少赚钱，到时候她还想搭上这层关系，也去找个赚钱的路子。 这忙就是你们想帮还帮不上呢，周玉荷心里觉得赵春花说大话，谢峥为人如何，他们接触了这段时间自然是清楚的。 没了宋清宁，转一转这个理由自然也就不适用了。 赵家姐弟就此离开了，周玉荷也回去了，看来今天这场相亲是没什么好结果了。 “刚刚那个是来跟你相亲的？”谢峥从方才的三言两语中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宋清宁没有隐瞒的点点头，“还好碰到你了，不然有得纠缠。” 那个赵有为一看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没准说不喜欢他，他还以为宋清宁是欲拒还迎。 “长成那样也好意思出来相亲。”谢峥一想到赵有为靠宋清宁那么近，心里就烦躁。 “眼睛跟条缝一样都挡不住他色眯眯的眼珠子，一张大饼脸，鼻子都要赶上猪鼻子了，那么大的鼻孔是怕别人跟他抢空气吗。” “好歹也是个男人，跟没骨头的一样歪着走。” 宋清宁其实没太留意赵有为的长相，但听到谢峥的描述，不由得深思起来：赵有为长得有这么不堪？ 不对，长相是天生的，怎么能拿别人的长相说事。 谢峥听了却冷哼一声，“我不过是实事求是。” “就算是相亲好歹也找个配得上你的。” “像刚才那种，你看都不要多看一眼。” 今天的谢峥话好像特别多，对那个只见了一面的赵有为全都是意见，比宋清宁这个被相亲的人还有激动。 宋清宁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那嘴巴喋喋不休的，却不让人觉得厌烦。 谢峥激情说完以后发现宋清宁看着他笑，那眼神让他俊脸一热，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 “笑什么，我说错了？”脸热脖子粗的谢峥目视前方，想尽力忽视身上的燥意。 可那人就这么生生的跟在他旁边，又如何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呢。 “没有没有。” 宋清宁摇摇头，突然靠近了谢峥一些，谢峥余光紧紧盯着两人的胳膊，因为摆动见两人的胳膊不经意就能碰到。 “谢峥，我说你是不是。” 一阵淡香萦绕过来，是熟悉的香味。 谢峥只觉得耳朵嗡嗡的，宋清宁，她，她要说什么。 第35章 小谢是真客气 “谢峥？” “你回来了。” 宋清宁要说的话没听到，倒是宋成安那大嗓门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我还想着你应该就是这一两天要回来了，真是赶巧了，快，进屋去，咱们今天喝两杯。” 宋成安开心的招呼着谢峥往屋里走，自己也跟着要进去，余光瞟到宋清宁。 “宁宁，你不是？”不是跟着赵家那小子出去了吗 “呀，宁宁怎么回来了？”金秋菊看到才出去没多久的宋清宁也是一脸惊讶，“小赵他们呢？” “妈，我不喜欢那个人，你让姚媒婆跟人家说一声。”宋清宁拉着母亲的袖子开始撒娇。 “我也不想相亲。” “你这孩子。”金秋菊不赞同的看着她，但是又架不住女儿撒娇，“行了，我先跟姚媒婆说一声，这事情咱们以后再说。” “你都二十岁了，也该找个对象成家。”金秋菊碎碎念的进了堂屋，不一会儿姚媒婆跟着她一起出来。 姚媒婆显然很是不理解，拉着宋清宁就问，“宋家丫头，你是瞧不上小赵哪儿啊。” “我跟你说，做媒婆这么多年，像是小赵这种优秀的人不少见。” “而且离咱们村子也近，想你爸妈了说回来就回来。” “人赵家可说了，娶新媳妇的三转一响都准备好了，这多风光啊。” 她这么极力促成这桩婚事，当然还是因为两家人出手大方，成了她好处不少。 但宋清宁坚持，金秋菊也只得说道，“两孩子没缘分，姚大姐，今天麻烦你了，赵家带来的东西就劳烦你退回去。” “家里也没什么好的，这点瓜果你带回去当个零嘴。” 提着那小袋子吃的，姚媒婆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宋家。 等走出大门，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刚才院子里那是不是谢峥？谢峥怎么出现在宋家了？ 姚媒婆还想再回头确认一下，但宋家的院门已经关上了，她也不能趴在门缝上看，只好带着满腹疑惑离开了。 赵有为给宋清宁带来的那些不快因为谢峥的到来很快就冲散了，眼看到了午饭时间，金秋菊和周玉荷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妈，这是谢峥带过来的，说是不能放时间长，你看给热一下，等会儿吃了。” 宋成安提着一个黑袋子进来，金秋菊打开一看，是烟熏过的整鸡，还有一只焦黄的鸭子。 袋子一打开，食物的香味就飘散出来，周玉荷嗅了一鼻子，“这吃的看着不像是我们这里的，是外地带回来的？” “是，谢峥说看买的人排了好长的队，他就买了些带回来。” 宋成安还惦记着跟谢峥聊天，说了两句就出去了。 “妈，我看这鸡肉能放两天，咱们先吃鸭子吧。” “谢峥也真是太客气了，出去一趟还惦记着给咱家带东西。” “明天让成安带两块肉回来，给谢家送过去。” 周玉荷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婆婆的回应，她将熏鸡收好，再回头的时候金秋菊还盯着那只金黄的鸭子发呆。 “妈？” “啊。”金秋菊回过神来，“小谢是真客气。” “对了，你手艺好，这鸭子你来弄，我怕糟蹋了。” 做吃的周玉荷在行，就是婆婆不说她也要自己动手。 金秋菊拿了一篮子青菜在旁边摘，手上动作一顿一顿，看起来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过了一会儿，金秋菊突然问道，“你们在路上碰到小谢的？”她出来的时候谢峥已经在院子里，当时忙着其他事，也没问。 周玉荷一边切菜一边说道，“嗯，在路口就碰着了。” “那你妹妹碰到他才说要回来的？” 周玉荷想了片刻，最后用了当初给赵家姐弟解释的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宁宁，现在就惦记着生意那点事，看到谢峥回来那可不得抓紧问问。” 金秋菊一想也是，她女儿对确实对生意上的事情上心。 “我看宁宁对赵家那个是没什么意思，说话的时候脸都板着的，见到谢峥才露了点笑脸出来。” 周玉荷随口说道，听得金秋菊落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手上那颗青菜她摘了半天，老叶子扒了，新鲜的叶子也扒了，只剩一个菜心了。 “玉荷，你说。”金秋菊犹豫了还是想问问儿媳妇。 “妈，我去找杏儿，等会儿吃饭喊我啊。”院子里宋清宁的身影一闪而过，语气里透露着雀跃。 周玉荷朝窗外看了一眼，“看她高兴成这样，八成是小谢给她把布料买回来，迫不及待就要去告诉杏儿。” “对了，妈，你刚刚说什么？”方才宋清宁的声音太清脆了，她都没听到婆婆说什么。 金秋菊将那颗菜心放进盆里，手脚麻利的开始摘其他的菜。 “我问问你这青菜是炒着吃，还是做成汤。” “做个青菜汤，炒菜够多的了。” “行。”金秋菊提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下了。 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宁宁她就是在意那批布料能不能买回来。 这次买回来的布料有些比较贵，在版式上，宋清宁和林杏儿两人谈论了好久，最后决定先做出几件来，其余的布料留着给客人定制。 一连几天，宋清宁的心都扑在衣服上面，林杏儿前一天做出来的衣服，第二天她就带出去卖，镇上人多的地方她都去了个遍，自制的小卡片也送得一干二净。 这几天虽然是辛苦了一些，但总归是有收获的，已经有人照着卡片上的地址找过来定做衣服。 宋清宁虽然不在店里，但已经交待过金秋菊和周玉荷，留下客人的地址，他们会上门量尺寸，选布料。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位客人，宋清宁全程都跟着林杏儿在处理，等一切都结束以后宋清宁回到好几天都没来的餐馆。 一来，她就觉得不对劲，“嫂子，隔壁这是？”说的是王芳家。 她刚才路过的时候瞟了一眼，怎么在墙上开了个大口子。 周玉荷脸臭臭，没好气的说道。 “还能怎么，见我们家生意好，眼红，也要开包子铺。” 第36章 隔壁开的包子铺 自从上次宋清宁把王芳家的东西扔了以后，屋子后面终于是干净了许多。 一向舍不得给儿子买包子吃的王芳甚至还来买了几次，周玉莲有时候发现她站在门口盯着店里看，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原本以为是消停了，现在看来是憋了个大招。 “我说她那么抠门的一个人怎么舍得见天花钱来咱家买包子。” “就是想买回去学手艺。”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啊，我们不卖包子的时候她不卖，看我们生意了捡现成的学。” “我真是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跟骂她两句。” 见到宋清宁，周玉荷憋不住一通抱怨，两道眉毛拧得死死的。 菜刀在菜板上剁得咚咚响，宋清宁生怕那菜刀没找准点位，伤到人，急忙将周玉荷从后厨劝出来。 “嫂子，羡慕咱们家生意好的又不止她一家。” 在宋家开店之前，这条街上也有其他的早餐店，但味道确实是比不上宋家。 宋家做的那些新鲜玩意，像是花卷，烧麦，蒸饺之类的其他店也跟着学，可这其中的技巧不是三两下就学得会的。 这和面手法，还有调馅的技术才是面食好吃的核心，他们光学了个表皮，内在一无所知。 所以就算其他店再怎么学，对宋家的生意影响并不大。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膈应。” “她那个人有多无耻你又不是不知道，恐怕到时候站在门口把咱家的客人截过去。” 要是正儿八经的比味道，周玉荷还不怕她，就怕这人搞什么歪点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这儿生气也没有什么用。”宋清宁沉吟了一下。 “我那本子上不是还有好几种面食嘛，你这两天试着做一做，等她家开业了，咱们隔个一天两天就出一个新品，她就是想学也来不及。” “对啊。”周玉荷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开业了又怎么样，卖的不都是那些东西，新奇的吃食只有他们这儿有。 “我这就去研究研究，绝对不能被抢了生意。” 得到启发的周玉荷兴致冲冲回到后厨，那死拧的眉头总算是舒展看了。 在一旁看着的宋成安松了一口气，朝自家妹妹竖了个大拇指。 “还是你有法子，这两天你嫂子睡觉都在跟我嘀咕这个事情，说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咱家这小饭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就怕有什么岔子。” 这大概是很多人的想法，希望顺顺利利的，但做生意又哪能如此呢。 “哥，我们现在还只是在学校门口的一个小门面，以后要是想在镇上其他地方乃至市里面开更多的店，面临的问题也会更多。” “别的不说，咱们这个心态要放好，像是隔壁跟着开一个同样的店，不过是最常见的问题而已。” 宋清宁有感而发，宋成安听得连连点头，他也知道做生意就是这样，头一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周玉荷又不停的念叨，担心这担心那，搞得他也心慌慌的。 现在听完宋清宁说的这些，宋成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我还是个当哥哥的呢，想的竟不如你全面。” 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宋清宁成了定心丸一样的存在，冷静，点子又多，明明她还是那个会朝自己撒娇的小姑娘。 思及此宋成安心里涌起了一阵自责，他这个当哥哥的不称职啊，有点什么事情还等着妹妹来解决。 “哥，这才刚开始呢，你这么聪明，慢慢就会厉害起来的。” 察觉到宋成安的情绪变化，宋清宁举起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状，“我相信你！” “行。”宋成安也没过多纠结，展颜一笑，抬手揉了揉妹妹毛茸茸的脑袋，“哥好好努力，让咱家过更好的日子，给你多攒点的钱当嫁妆。” “好啊，最好能给我买个大房子。”宋清宁乐呵呵的开着玩笑。 沉闷了几天的店里在兄妹俩的插科打诨之下欢快了许多。 没过两天，隔壁的阿芳包子铺开业了，王芳显然是把宋家招揽客户的方式学了十成十。 那是对左右邻居从未有过的热情和笑脸，大嗓门也收了起来。 新开的店确实是引人注意，当初宋家新开的时候也是这样，路过的客人有不少都去了隔壁的阿芳包子铺。 宋家生意或多或少还是受到影响，但损失却不大。 “还好听宁宁的，今天少捏了些包子，不然早上卖不完，中午又没那么好吃。” “可不是，剩那么多，咱们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人都挺可惜的。” 金秋菊和儿媳妇一边抬蒸笼一边说道。 “等她先嚣张两天，我看她后面怎么办。” 两人正说着话宋清宁提了一袋吃的进来，金秋菊定睛一看，“咱蒸笼里都还剩了两个包子，你怎么还去买包子了？” 宋清宁拿来筷子分别递给两人，“我请学生去隔壁买的，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虽然她对周玉荷的手艺很自信，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周玉荷率先尝了一口，“面太死了，一点都不蓬松。” “这肉包子里的肉也太少了吧。” 三个人尝完得出一个结论：确实不如宋家。 周玉荷得意的哼了一声，“我就说她能学成什么样，就这手艺，今天吃了明天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去吃。” 这包子虽然不怎么好吃，但好歹也是花钱买的，周玉荷正要往嘴里塞。 宋清宁一把按住她的手，“等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包子里的肉馅本来就不多，在肉馅中间隐隐夹杂着一抹细黑。 周玉荷掐住那抹细黑的一头，用力一扯，手指长的头发从肉馅了拔了出来。 “这！”周玉荷看着手中的头发气得脸都黑了，宋清宁耳提面命的，做吃食卫生做重要，宋家一向做得很好，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想到自己刚刚咽进去的那口包子，又看到手里的半根头发。 王芳的头发比这个长，那另外半根。 周玉荷只觉得一阵恶心，拎着这半根头发就要去隔壁 第37章 推掉的买卖 周玉荷最终还是没能带着那根头发去隔壁包子铺找麻烦。 她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下来，凝视手中吃了一半的包子和头发思考了半分钟的时间。 “我要是拿着这东西找过去，王芳是不是不会认。” “不仅不认，说不定还会跟大家说，我们家故意污蔑她的。” 她本来是脑子一热想拿这个说事情，自从前两天跟宋清宁聊了一次以后，她就是再冲动也要过一遍脑子。 这件事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想到了。 宋清宁欣慰的笑了起来，“嫂子，你想的这些都没错。” “现在找过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到时候王芳在一通嚷嚷，不明真相的路人还真以为是宋家见不要得阿芳包子铺赚钱而搞的鬼。 对宋记餐馆的名声来说，并无好处。 周玉荷瞪了那包子一眼，就像是瞪王芳一样，恨恨的将头发扔了出去。 “我不会去找她的。” “等以后其他买包子的人吃到了，找上门那才有意思呢。” 想到那样的画面，周玉荷就觉得解气。 后面几天的情况也确实如宋清宁所料，阿芳包子铺的味道一般，相同价位之下，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宋家。 这可把王芳急坏了，她蒸的包子数量还是和往常一样多，但来买的人又没有那么多。 一连几天都剩了不少包子，王芳也长教训了，不敢捏那么多包子，可是看着宋家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她急得嘴巴都上火了。 不就是个包子嘛，买哪家不是买，宋家门口还要排队，她这儿付钱就能把包子拿走，当然也有赶着走不愿排队来她这里买的。 着急的王芳直接从店里出来，拉住了一个从宋家买了包子走过来的人。 “大姐，昨天你还在我家买包子呢，今天怎么不来买了啊，我家包子都是新鲜又热乎的。” 那大姐也是脾气好，被突然拦住了也没说什么。 “你家包子没有宋家的好吃，都是一样的钱，我肯定是要买好吃的。” 王芳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最后把重点放在了钱上面。 她的价钱跟宋家是一模一样，如果稍微比宋家低一点呢。 就算是低一点，也一样有赚头，但她每天都能卖点出去。 想法才刚从脑海里过，王芳就扯着和嗓子喊，“包子，肉包子，新鲜热乎的肉包子，只要一毛钱，一毛钱就能吃上热乎的肉包子咯。” 不得不说，价格便宜是能吸引人，一时间阿芳包子铺门口又围满了人。 王芳学着宋家的样子站起里面喊道，“都别着急啊，排队，大家都能买得到。” 看到门口排队的人，她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有本事宋家就再便宜一点。 宋家当然不会跟她打价格战，三天两头上新品，再加上钟爱宋家口味的老客户支持，生意倒也不差。 反倒是王芳，神气两天又焉了，前前后后开店快半个月了，她昨天晚上一算账，十块钱都没赚到。 每天还要半夜三更就起，觉睡不好，腰还痛。 最大的损耗就是开始那几天没卖出去的包子，送了一些出去，剩下的自家人吃，吃得王芳都腻了。 王芳心疼那些钱，前一天没卖完的包子也没拿出来，一样放在蒸笼里，要是碰到买得多的，她就混一个昨天剩的进去。 再或者就是学生自己来买的那种，她基本上都是给前一天卖剩的，学生们不会说什么。 如此一来损耗总算是没那么大了，可赚得也不大，她还是眼红宋家的生意。 十一月的天亮得越来越晚了，店里开门的时候都还亮着灯。 宋清宁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这么早起来过来了，肉联厂这段时间很忙，宋成安早上没办法帮忙，宋清宁只得过来补上。 冬天的早晨街道苏醒都缓慢了许多，零零星星招呼了几个客人以后，宋清宁闲了下来，就去给门口的炉子添碳，那上面煨着中午要的大骨汤。 才刚起身，她就看见隔壁的王芳伸着个脖子朝这边看。 陡然对上宋清宁的视线王芳把脑袋转了过去，像是没这回事一样。 宋清宁也没管，没生意一个人无聊，总得找点事情做。 “老板，你们这包子多不多？”门口来了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耳朵上夹着根烟。 “当然多，素的荤的都有，您要哪种。”周玉荷招呼道。 男人朝蒸笼看了一眼，“荤的，素的我都要，百八十个有吗？” “多少？”也不知道是不是蒸笼上的热气糊住了耳朵，周玉荷有点没听清。 “有一百来一百，没一百来八十，行不？”男人加大音量重复了一遍。 周玉荷这回是听清了，就连宋清宁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么多？”店里一天也差不多卖这个数，周玉荷激动的看向宋清宁，那双噌亮的眼里只有三个字：大生意。 宋清宁冷静许多，朝男人问道，“八十个包子是有的。” “给我装起来，我让人来拿。”男人手一挥，看起来豪气万千。 宋清宁接着刚刚没说完的话问道，“这包子您是要搭豆浆还是稀饭啊。” “那个散装起来不好拿，我们可以先送过去，到地方再装。” “不要不要。”男人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只要包子，其他都不要。” 后面还嘀咕了些什么，宋清宁没听清。 只要包子，听到这个周玉荷眼里的激动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宋清宁歉意的朝男人说道，“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包子要是卖完了，粥和豆浆我们也没法卖了。” “您要的量大，可以提前预定，到时间我们就直接送过去。” 男人眉头一皱，“那这包子是不卖了。” “实在不好意思啊。” “百八十个不好一起卖，这几个都是我们店里卖得好的口味，您先尝尝，要是觉得好吃，来我们店提前预定。” 宋清宁说完，周玉荷就把装好的包子递了过去。 男人也没推辞，“行吧，你们不卖，我去找找别家。”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么好一笔买卖不做，我一下给你们买完了还不好啊。” 随着男人的离开，嘀咕声也越来越轻。 第38章 送手链 王芳没想到这好事情还能落到自己身上。 “有，肯定有，荤的素的都有。” 她瞧这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从宋记出来，也没当回事，谁知道人家过来一开口就要百八十个。 “装好，算算多少钱，我让人过来拿。” 男人问过价钱，直接拍板定了下来。 王芳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她真是走大运了，开门不到一个小时这包子就全卖完了。 把到手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王芳这心里才踏实，她开店这么几天，还是头一回吧包子馒头卖得一干二净。 “老板，给我来两个包子。”正高兴着，有人喊道。 “包子卖完了，有豆浆和稀饭。” “那不要了。”来人一听直接转身就走。 “不要就不要，稀罕你买。”王芳嘀咕了两句，此刻她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直到过了一个小时，她准备的那些稀饭和豆浆一点都没卖出去，她终于反应过来。 没有包子和馒头，作为搭头的豆浆稀饭压根就没人买。 “哎哟，我真是，真是。”王芳懊恼的看着没怎么动过的豆浆和稀饭，都不知道该骂自己什么好。 这事情原本就是一个小插曲，宋清宁当时没放在心上，倒是左邻右舍的当成笑料说了好几天。 没卖出去的豆浆稀饭继包子成了王芳家几天的主食，他们一家人的肠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查毒得差不多了。 一家人都开始拉肚子，拉得李明请假没办法去上班，王芳去卫生所开药吃。 连着几天，隔壁的阿芳包子都没开门，也不知道拉肚子这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不止左邻右舍，有时候来买宋记买包子的客人都会打听。 “隔壁阿芳包子铺的是不是吃了自家做的包子，拉肚子把人拉坏了？” 这种类似的问题宋家一般都说不清楚，但架不住大家爱讨论了。 王芳还在家里蹲茅厕的时候，外面已经在传阿芳包子铺的包子是在上茅厕的时候包子的，吃了就要拉肚子，吃不得。 在外人面前的时候宋清宁还装得一副好不知情的样子，但是背着人，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谢峥侧目看着旁边笑得龇牙咧嘴的宋清宁，“有这么好笑？” “有。” “哎哟，不能笑了，不能笑了，肚子都笑痛了。” “这传得也太离谱了。” 做了几个深呼吸以后，宋清宁才硬生生把笑意压下去。 谢峥其实不能理解这个好笑的点在哪里，但看着宋清宁笑弯了腰，他无意识的勾起了嘴角。 宋清宁侧眸正好看到这一幕。 平时谢峥也会笑，不是痞笑就是那种敷衍的笑，像是这种直达眼底的笑并不多见，谢清宁觉得这个时候的谢峥温柔了许多。 “对了，找我出来什么事？”宋清宁问道。 谢峥放在衣兜里的手动了一下，在宋清宁的注视下拿出来一个盒子。 随意往她手上一塞，“这个给你。”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外表普普通通的，宋清宁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条玉石手链。 她对玉石没有什么研究，只觉得不管是光泽还是款式，都让人很是喜欢。 “哇，好漂亮。”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宋清宁轻轻的拿起手串。 谢峥看她的反应，心里踏实了几分。 他昨天刚从外省回来，这次时间比较充分，他办完事情以后在当地老板的推荐下去逛了一圈。 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有，他自己提不起什么兴趣，也就随意乱逛。 无意间就看到了这条手链，或许是因为他表现得对这条手链太满意，还价的时候老板几乎没怎么让价，他也没有再去讲价。 现在看来，这条手链真是选对了。 细白的手掌拖着淡粉的玉石项链，白粉相间，一时间不知道是谁衬托了谁。 “怎么突然想着给我买礼物了？” 当宋清宁用礼物这个词来形容的时候，谢峥喉头一紧。 他当时并没有想到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只觉得这条手链若是带在宋清宁手上肯定特别好看。 也只有宋清宁能把这条手链戴得好，事实证明他想得没错。 一时冲动的把手链买回来，可昨天碰面的时候他没拿出来。 或许别人，看到这么好看的手链肯定毫不犹豫的收下了，但放在宋清宁身上时，他迟疑了。 这种想给又不敢给的顾虑让他昨天晚上失眠了，今天出门的时候谢峥只差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顿骂。 他谢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随手买的，你要喜欢就给你了。”语气里都是毫不在意，只是眼神却不敢看向宋清宁。 “这样啊。”宋清宁拖长了尾音，搞得谢峥本就不踏实的心又开始躁动起来。 手链小心的放回盒子里，吧嗒一声，盒子盖上了。 那盒子关闭的声音砸在谢峥的心上，他脑海里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果然，宋清宁把盒子递了过来，“这手链一看就不便宜，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那双丸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谢峥。 “什么便宜不便宜的，买都买了，又不能退，给你你就拿着。” “再说了，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方才宋清宁的神情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哪那么多废话，朋友之间出远门带点东西回来不是很正常吗，外面都这样。” 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谢峥的手揣在兜里就是不拿出来，宋清宁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盒子。 “是吗？” “当然是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谢峥回答得非常快。 “哎。”宋清宁突然叹了一口气，变脸跟翻书一样，突然愁容满面，状似惋惜的开口。 “原来我们只是朋友啊。” 谢峥嘴唇蠕动了一下，这个只是…… 宋清宁话题一转，又问道。 “谢峥，那天在我家门口，我本来是有个问题要问你的。” 因为宋成安的出现被打断了，后面谢峥也拐弯抹角的提过，被宋清宁一句就带过。 谢峥现在脑子一片空白。 宋清宁，她，要问的是什么。 第39章 喜欢你 “谢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一瞬间，谢峥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他空白的脑袋里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来脸红的谢峥此刻像个蒸熟的大虾一样冒着热气。 虽然他的皮肤并不白皙，但依旧能看到那一点红晕。 见谢峥呆怔着不说话，宋清宁又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啊？”她说话的时候喜欢拖着一点尾音，听得谢峥心头一颤一颤。 就在宋清宁想自己要不要主动开口的时候，谢峥突然正经起来。 “宋清宁。” “嗯？” “你听着。” “我喜欢你。” “虽然我这个人不怎么样，但是，会对你好，你想要什么，我会尽最大的努力给你买，以后想做买卖就做买卖，想在家待着就在家待着，一切全凭你的意愿。” “我是爷爷奶奶拉扯大的，在成家这个事情上，只要我认可了，他们也会认可。” “家里的活也不用你操心，我在家的时候就我来做，我要是不在家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谢峥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又继续说道，“我要是没在家，你愿做就做，不愿意做就放着等我回来。” “不过你放心，我会努力挣钱，争取早点给家里请一个保姆，这样我不在家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让他做。” 他也是去了大城市几次以后才知道，有钱人家里都雇得有保姆，这点挺好，就是他还要赚更多的钱才行。 “我这两年也攒了一些钱，一部分在我自己身上，一部分给我爷爷奶奶存着。” “以后你想住在村里还是镇上都可以，我都听你的。” 他字字句句都无比真诚，喜欢上扬的桃花眼里此刻都是坚定。 宋清宁听完一下子有点没缓过来，谢峥这说的是结婚以后的事情？ “啊，对了，结婚以后钱也都给你管，你比我聪明，管钱肯定比我管的好。”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谢峥已经确信宋清宁是个头脑十分聪明的人，胆大心静，很有自己的一套主张。 宋清宁咽了一下口水，不确定的问道，“你要跟我结婚？” 谢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当然，我说了，我喜欢你。” 说完他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得到答案，一向自信心满满的谢峥底气有些不足。 “我说了喜欢你，那你呢？” 喜欢我吗。 在感情上宋清宁一向是直接，她毫不犹豫的点头承认，“当然喜欢。” 否则她也不会放纵两人之间的接触，一开始是钟情于谢峥这张脸，相处下来觉得这个人可靠又可爱，太对她胃口了。 这让上辈子母胎单身的宋清宁少女心萌动啊。 “我就知道。”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兴奋，谢峥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只是他那不足的底气让人听着有点想笑。 宋清宁抿嘴笑了起来，“你又知道了？”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当然。”谢峥目光触到宋清宁手上的盒子，沉吟了片刻，拿过盒子将里面的手链拿了出来。 “那现在这个手链你能收下了吗？” 宋清宁没有说话，只是将袖子往上提了些，皓白的手腕放在谢峥跟前。 谢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比宋清宁高一个头，此刻只能弯下腰来戴手链。 那双大手能在家做家务，能上班打猎，还能拨得动方向盘。 却在此刻失了灵。 “这锁扣怎么这么小。” 戴了几次都没戴上，谢峥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这手链设计得太不合理了。 “你先把锁打开，找准锁眼再放上去。”宋清宁实在看不去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只能开口教他。 好几次那锁扣和锁眼眼看都要合上了，临门一脚的时候谢峥手一滑，又错开了。 这真不怪他，谢峥第一次隔异性这么近，还是他喜欢的女孩。 他就这么低着头，宋清宁身上的清香一鼻子一鼻子的往他脑海里窜，这本就不得了了。 偏偏他的手极力控制了，还是会时不时碰到宋清宁的手腕。 即使只是短暂的触碰，谢峥还是感受到了肌肤的细腻，这让他本就不够灵活的双手更加紧绷了。 反反复复的尝试了以后，那锁扣总算是挂上去了。 谢峥直起身子的时候松了一口气，才惊觉这么冷的天气，他的手心竟然全是汗。 “真好看。”宋清宁抬起手来欣赏了一番，该说不说，谢峥眼光是真不错。 “是好看。”说这话的时候谢峥看的是宋清宁，并不是那条手链。 欣赏了一会儿以后宋清宁把手收了回来，转回了刚才没说完的话题。 “那咱们俩个现在是开始谈对象了哦。” 谢峥下意识的点头，点到一半他好像反应过来什么，“只是谈对象？” “在我的爱情观念里，我们两个人应该先谈恋爱，更了解彼此以后才能决定要不要结婚。” 谢峥眉头蹙了起来，他是巴不得把宋清宁娶回家的。 “那我们要了解多久？” 这真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可是没几个月，也可能好几年以后，都说不准，全看我们相处得怎么样吧。” 上辈子没谈过恋爱，这辈子怎么也得先好好体会一下谈恋爱的滋味。 “行，听你的。”谢峥没有过多的纠结，“我说的那些并不是哄你，诓你的话，你只管以后看着吧。” 宋清宁心里听着还是很甜蜜的，因为他觉得谢峥确实不是一个说大话的人，但婚姻非同儿戏，她愿意拭目以待。 才刚表明心意的两个人眼神之间仿佛有根无形的丝线和电流，一对视就感觉心头酥麻。 出来的时候两人之间隔了半只胳膊的距离，现在已经却成了并肩而行。 男俊女俏，走在这飘着落叶的街道上，倒是一副养眼的画面。 夏小莲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这两人走在一起看着真般配 “小老板。”眼看两人走进了，夏小莲主动开口打招呼。 她出门本就是要去找宋清宁，没成想倒是在这儿遇上了，也是缘分。 第40章 食堂有着落 近一个月的时间，夏小莲的吃食基本上都是在宋记餐馆解决的。 来得时间长，跟宋清宁也熟络起来，也不再是刚开始那副傲娇的样子。 “今天休息啊？”宋清宁问道。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宋清宁也知道夏小莲他们是来镇上临时工作，镇子附近的几个乡村都跑了个遍。 至于具体是做什么的，宋清宁没有过问，但有时候无意间的听到他们谈话，宋清宁还是得出了两个结论。 不是修路就是建造火车站。 他们这一行人是来考察的。 “我正要去店里找你呢。”两人就在路边交谈起来，谢峥抬眼四处看了看，视线落在不远处一个小商贩身上。 “你们聊，我去买个东西。”低声跟宋清宁打过招呼以后谢峥这才离开。 等人走开了，夏小莲一脸好奇的问道，“这是谁啊？” “我对象。”宋清宁没有隐瞒，谢峥又不是拿不出手，相反的，他太拿得出手了。 夏小莲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恭喜了，找这么一个英俊优秀的对象。” “对了，你找我是有事？”扯了几句以后宋清宁转到正题上。 夏小莲这才告诉她，“我想在你这里定做几身衣服。” 她来的时候带的衣服不算多，想着空了出去买，但总是没有看到合适的，也是在店里吃饭的时候得知宋清宁还经营定做衣服的生意，这才动了心去问了两句。 夏小莲自诩见过好看的衣服也不少，但宋清宁穿在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很别致，是她没见过的式样。 一开始的两人不熟，她好面子，拉不下脸去问，只是来吃饭的时候留意一下宋清宁的穿着，看她今天又换什么好看的衣服了。 后来宋清宁主动聊起了这个话题，她迫不及待的就要做衣服。 夏小莲的订单是目前量最大的，前几天林杏儿刚给她送过来三套衣服，剩下两套都还在制作中。 用的布料都是好的，这几套衣服的钱都能抵一般人家几个月的生活费了。 “做这么多衣服你穿得过来吗？”宋清宁虽然也想赚钱，但夏小莲在他们这里定做衣服的频率也太高了，这才半个月的时间，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加起来恐怕得有小十件了吧。 “再有一周我们就要回市里了，这边也没有什么可以带回去的，你家衣服就很不错，我妈妈他们肯定喜欢。” “还有，就是，就是。”说到这里夏小莲难得的羞赧起来。 嗯？有情况？ 宋清宁用肩膀撞了一下她，故意问道，“就是什么啊？” 对上宋清宁打趣的眼神，夏小莲更加不好意思了，手紧紧抓住了皮包的带子，像是做足了心理建设，才鼓起勇气说。 “我上回听你们说有个什么情侣装，就是男女穿着一眼就能看出是一对的那种。” “啊。”宋清宁挑了一下眉毛，等着夏小莲继续说。 “我想要定做那样的衣服，但是又不能一眼让人就看出来这两件衣服是一对的。” “我的意思是不能那么明显。” 一向口齿伶俐的夏小莲解释起来颇有些语无伦次，“你能明白我说的这些吗？” 宋清宁听得露齿一笑，“明白，这是一件看起来不太相干，但又有共同之处的情侣装对吗？” “对，就是这个意思。”夏小莲一拍手，她真怕自己表述不清楚。 “没问题，今天我就让杏儿把衣服的样稿画出来给你看，你确定以后就可以开始做。” “还有其他的衣服，你也把需求和尺寸跟我说一下，我好准备东西。” 夏小莲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她从皮包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了好几串数字。 又朝宋清宁交代道，“情侣装那两件衣服，不用太好的布料，普通的就行。” “嗯？”宋清宁诧异。 “总之一般的就行的，太好的我怕他不会收。” 再听到这句话宋清宁脑海里大概有一个画面了，怪不得情侣装要做得那么隐秘。 “明天下午我都在招待所，到时候你们直接来找我就行，我再去买点其他东西。”说完事情夏小莲挥手离开了。 宋清宁看着她的背影，一件长及小腿的呢子大衣，精心打理过的卷发，走起来虽然不是摇曳生姿，但依旧能感受她整个人散发的自信。 这样自信的一个姑娘，在谈到喜欢的人时也会露出一丝丝的小心。 果然啊，爱情。 “看什么呢？”谢峥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清宁盯着前面的一动不动的。 宋清宁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去买。” 话还没说完宋清宁就嗅到一鼻子甜味，“你在哪儿买的烤红薯？” 谢峥将报纸折了一折，察觉不到红薯的烫意，这才放到宋清宁的手心。 “有个大爷骑着车过去。” 他也是无意间瞥见的，记得宋清宁前几日说过一嘴，然后追着那大爷就去了，还好大爷的三轮车慢，他腿长，很快就追上了。 这种随口说的话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是奇妙，宋清宁咬了一口红薯。 甜，像是蜜一样甜。 因为夏小莲的单子要得急，宋清宁去店里打了一声招呼就跟着谢峥回村里去。 她们前脚刚走，宋成安后脚就回来了。 “今天下班这么早？”周玉莲看了一眼挂钟，才四点过，平时宋成安下班都五点半了。 “今天活少，干得快就早点下班了。”宋成安张望了一下，没看到宋清宁的身影。 “宁宁呢？” “刚回去，你俩前后脚，错了两三分钟吧。” “我听她说是又接到个定衣服的大单子，要赶着回去给杏儿通口气。” “咋了，有事情啊？” 宋成安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一口喝完，他其实是一路赶回来的，现在口干舌燥的。 “食堂的事情，有着落了。” “真的？！”周玉荷桌子也顾不得擦了，几步走到宋成安面前，语气里难掩激动。 “这事儿，真成了？” “十有八九。”宋成安不敢把话说得太满，毕竟事情没有定下来，那就还有变数。 第41章 堂妹宋晓月 开食堂对于学校来说并非头一遭，早年的时候学校里也设有食堂，但经过各种变故以后，原来的食堂变成了摆放杂物的地方。 “现在看着是乱了一点，但收拾出来，这地方也不小。”吴老师领着宋清宁等人在这层两楼的平房里转了一圈。 “吴老师，这里的水电还能用吗？”宋成安在墙上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通电的线路。 “水是能用，电的话需要重新从教学楼那边牵过来。” 食堂是独立在一旁，又空置了这么多年，当初通电的时候并没有在这边安装电线。 这倒是一个不小的工程，宋成安默默地记了下来。 不止如此，斑驳落灰的墙面，松松垮垮的窗户，一碰就倒的门，这里要真是用来做食堂，那得进行一个大改造。 宋清宁估摸了一下，等这个食堂落成，学生们也要放寒假了。 “小老板，你看着觉得怎么样。”这一路看下来，宋清宁都没怎么说话，吴老师主动开口问道。 “都挺好的，就是前期要费些功夫。”宋清宁也没藏着掖着，有时候要适当的把难处展现出来。 “现在学生们还在上学，我们要是敲敲打打，进进出出的会不会不太好啊？” 宋清宁这句话还真是提醒到吴老师了，他连忙说道，“刚才忘记跟你说了，校长的意思是尽量在周末或者下午放学以后过来收拾，怕影响学生们学习。” 一个月就八天周末，再加上下午能忙活的时间，这样一来，他们能用的时间岂不是更少了。 看宋清宁没说话，吴老师大概也能猜得到她在想什么。 左右看了看，其他随行的行政后勤老师带着宋成安去看其他地方了，吴老师这才压低声音跟宋清宁说。 “我是学校的老师，不好跟校长争取，你等会儿跟后勤那两位老师说一说，看能不能给你们免点租金，不然一接手过来，两个月的房租就打水漂了。” “留短发那个老师，跟校长是远房亲戚，跟她说要管用一些。” 吴老师本人是一个很正经有规矩的老师，今天能给宋清宁说这些门门道道已经很是不容易。 宋清宁很是感激他，“谢谢吴老师，剩下的就让我大哥跟那位老师沟通。” “这段时间也麻烦你了，一直给我们牵桥搭线。” 自从上次在店里提了食堂这个事情，吴老师越想越觉得可行性高，是他在校长面前提的这个事情，也是他带着宋成安去见的校长。 可以说这个食堂落成，吴老师功劳不小。 偏偏这位性格正直的老师一心只为让学生们能在学校过得好一点。 宋清宁比较遗憾的是食堂还是开晚了，这个冬天还是有不少学生吃冷饭冷菜。 在食堂转了一圈出来，已经是中午了，学生们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原本空荡的路上瞬间涌上人流。 宋清宁站在二楼朝前方看去，这个学校学生集中，数量不小，她这个食堂开好了，赚大钱的日子指日可待啊。 因为学生多，她就没下去，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校园里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她才不慌不忙的往下走。 彼时宋成安已经领着后勤的老师去吃饭了，宋清宁也就不急了，时隔多年，她又来了学校，总归是要感受一下这其中的氛围。 “你们刚看到她那裤子没？” “看到了，脏了那么大一块，眼瞎的人才看不见。” “怪不得我说平时放学就跑的人今天怎么坐着不动了，原来是不敢走了。” “呵呵呵，这事情要你放你身上你敢走啊？” “我是不敢，但我也不会像她那样，这多丢脸啊。” “嘘，你说话小声点，人家在后面走着呢。” “怕什么，我又没说错。” “算了，别说了，今天中午我不回家，去外面下馆子。” 几个女同学说笑着从宋清宁身旁走过，她们身影属实不算小，有几个人声音特别尖锐，说的话宋清宁听得一清二楚。 那几人步子欢快的走过以后，宋清宁微微回头撇了一眼，在她几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女孩，勾着个脑袋，看不清面容。 前面那几个女生说的应该就是她吧。 宋清宁步子放慢了一些，也看得更清楚了，后面的女同学步子好像很沉重，腰上围了一件外套，双手紧紧的绞在双包袋子上。 指尖有些发红，看得出来她双手用了很大的力气。 结合刚才那几个女生说的话，宋清宁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一个情况了。 来月经弄脏了裤子是什么好笑的事情吗？值得那几个人当笑料谈论。 都是女性，同样会有这样的境遇，何必呢。 宋清宁想着还是停下了脚步，“同学，你好。” 勾着头的女生好像没看路，差点就撞了上来，又想迅速避开，差点没往一旁倒去，还好宋清宁伸手扶了她一把。 “谢，谢谢。”女生声音极小，慌慌张张的抬起半个脑袋。 两人这才看清彼此的面容。 “堂姐？” “宋，宋晓月？” 谁能想到，她会在学校里碰到自己的堂妹，还是这种情况之下。 看到熟人，宋晓月没有再把脑袋往下勾，“堂姐，你怎么在学校里面？” “我来有点事情。” “你说你脑袋都快要埋到肚子上去了，我一开始都没认出你来。” 宋晓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走，跟姐回店里去。”宋清宁不由分说的揽着她的肩膀往外面走，顺便瞟了一眼她身后，有衣服挡着，什么都看不出来。 宋晓月步子都僵硬了几分，她不知道自己该不挣开宋清宁。 “堂姐，我，我不去了。” “我回家去。” “你怎么回去？”宋清宁问道。 “走回去。” “中午就这么会儿时间，你来来回回就要一个多小时，到店里十分钟都不用。” “听话，先回店里，姐都知道，会给你找裤子换的，你别担心。” 宋晓月咬住了嘴唇，想问堂姐是怎么知道，又觉得有些多余，她在后面都听到了，更别说前面的宋清宁。 第42章 要被发现 宋晓月站在房间里，不知所措的看着宋清宁前前后后给她拿过来的裤子，热水，毛巾。 “这裤子有点长，你穿上卷一下裤边就行，裤腰等会儿我找夹子来给你固定一下，不会掉下来。” 叮嘱完以后宋清宁这才退出来，“我先下去了，你锁好门在里面换就成，换好了下来吃饭啊。” “谢谢堂姐。”宋晓月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除了说谢谢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自家姐妹，说什么谢。” 楼下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宋清宁拐去后厨，“嫂子，还有什么吃的？” “今天剩得不多，你看看想吃什么，嫂子给你做。” 宋清宁往桌子上一看，大碗里装着的浇头确实剩得不多了，她自己倒是不挑，就是宋晓月。 “还有骨汤吗？给晓月煮个骨汤面，这些浇头看她喜欢吃什么就自己加。”这个天气还是吃点带汤的暖和。 周玉荷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外面忙活的婆婆，示意小姑子到自己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你带着晓月回来，妈没有不高兴吧？” 宋清宁摇摇头，“妈不是都说了，那是他们这辈人的事情，跟咱们小辈没关系。” 说起来，宋家大房和二房是有些不快，但那都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因着宋老太太走了，宋二叔的意外去世，两家人关系缓和了很多，但也不亲不近的。 这归根到底还是宋家老太太一碗水端不平，宋清宁听过一点当年的事情，老太太那不是一碗水端不平，直接要把水碗扣在宋二叔身上。 彼时刚嫁进来的马翠也因着这个偏爱水涨船高，那个时候明里暗里没少跟金秋菊较劲，有两年的时间两人是怎么看都不对付。 后来没住在一起，分家了，两人才没有一见面就吵。 如今两家的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两妯娌虽然不像其他家那样亲如一家，好歹是没让村里人再看笑话。 周玉荷自己也是做儿媳妇的，虽然没有被婆婆整治过，但听别人说起来都觉得吓人，她还是庆幸，自己的婆婆不是那封建的老古板。 而且还有个这么贴心聪明的小姑子，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业的食堂，周玉荷恨不得把宋清宁供起来。 “哎哟，后厨油烟太大了，你快出去，别沾了一身味，等会儿不是得去招待所吗？” “到外面等着，嫂子先给你弄点吃的，肉沫面行不行，你上次想吃没吃着，今天我特意给留了，就等你来吃。” 宋清宁被半推半哄的赶出了灶房，一回头就听金秋菊说，“小谢来了啊？” “婶。”谢峥后脚还在门外，招呼都已经先打了。 他这段时间来店里很频繁，而且每次来都没空着手，有时候是在供销社买的吃水果，有时候是街边买的零嘴。 金秋菊每次都让他别这么客气，谢峥嘴上答应着，下次来的时候手上还是拎着东西。 这次带来的是一兜子红彤彤的苹果，东西才刚放下来，他又伸手要去帮金秋菊收拾碗筷。 “哪能让你动手，快到旁边歇着，这活哪是你干的。” 她用胳膊挡住谢峥伸过来的手，又朝宋清宁喊道。 “宁宁，快招呼小谢坐着。” “看看小谢想吃什么，后厨还没熄火，正好让你嫂子一起做了。” 谢峥来店里十有八九都是找宋清宁的，金秋菊以为他们又是什么生意上的事情要沟通。 宋清宁走了过去，金秋菊这才端着空碗往后后面走去。 “你倒也不用每次来都那么表现吧。”店里还有其他吃饭的人，宋清宁压低了一些声音。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后，谢峥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真把宋家当成自己家了，每次来帮着做这做那的。 金秋菊无论是当着人，还是背着人，都不止一次夸他。 说什么村里人都看走眼了，人家小谢是个好同志，屋里屋外的活都是一把好手，甩村里那些只会说的男人一大截。 没有碗筷收，谢峥就拿过抹布擦桌子，“我不好好表现，万一以后你家里人不同意你嫁给我怎么办。” 他名声本来就不能好，再不努力扭转一下，形势危已。 以前他还大言不惭，不在乎这些虚名，但到了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这虚名坏了事。 金秋菊从后院出来的时候两人还站在桌子边说话，她就看了一眼，发现这两人是不是隔得太近了些。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老食客问她，“大姐，那是你家女婿啊，真是勤快，我来吃饭总能碰到他，你们当丈母娘的享福啊。” 金秋菊的嘴角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想笑又笑不出来。 “大姐，走了，回见啊。”那老食客也没等她回答，叼着牙签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哎，好，慢走啊。”等金秋菊看向宋清宁和谢峥时，那两人已经分开了。 被别人这么一说，金秋菊想起了早些时候的怀疑，看来，她是得找女儿问一问了。 宋晓月轻手轻脚的从楼上走了下来，一下来就看到她大伯母神色凝重的站在楼梯口。 想到母亲说的那些话，宋晓月紧张的捏住了衣角，她应该拿着衣服赶快离开的。 正巧宋清宁看到了她，“晓月，你来得正好，快来吃面，刚煮好。” 金秋菊一回头才发现旁边站了人，“你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响的，吓人。” “对不起，大伯母。”宋晓月连忙道歉，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 金秋菊也不是真的怪她，看她那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快去吃饭吧。” “大伯母，我不吃了，我回家去。” 她刚说完，宋清宁已经过来拉人了，“面都煮好了，还回什么家，快来吃。” 等走近了她才发现金秋菊神情有些不对劲，“妈，你怎么了？” 越过宋清宁的肩膀，金秋菊清楚的看到谢峥的视线落在自家女儿身上，她是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没什么，你们快去吃，等会儿面坨了。” 宋清宁觉得自家老母亲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那里怪。 第43章 他是老板? 谢峥和宋清宁并没有在店里多停留，等林杏儿过来一行三人就离开了。 金秋菊拿着扫帚在门口扫地，眼睛却始终看着前面。 “妈，你看什么呢。”周玉荷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只好走了出来。 “啊。”金秋菊急忙收回眼神，若无其事的说道，“没看什么，走了会神。” 看婆婆不愿说周玉荷也没多问，两人一前一后的干活去了。 另外一边的宋清宁等人先是去招待所送了衣服，然后又拐去谢峥他们买补那座大院。 宋清宁跟林杏儿合计了一下，准备在镇上租一个小铺面，这样方便客人定做衣服。 谢峥的朋友张志是镇上土生土长的人，再加上又是做生意的，哪里有对外出租的铺面很是清楚，等会儿就由他领路。 “来了。”去的时候张志正在招呼客人，看谢峥就像看到了救星，“来帮忙，我去上个厕所。” 屋里就两个客人，谢峥很快就跟他们完成了交易，只等张志回来他们就可以关门离开。 “这儿，就是这儿没错，还好没找错地方。” “梅香，快走两步，怎么磨磨蹭蹭的。” “都到门口了，还着什么急，刚刚在供销社你不买，非要跑这么远过来，能省几个钱。” “能省好几个，这里的布便宜，质量还好，比你们供销社不知道好多少，用不要布票。” 门口有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进来。 年长的那个大婶先进来，年轻的那个落后两步跟了进来。 陈梅香本以为是几条长凳，几块木板摞在一起那种小摊子，眼神里还带着不屑。 没想到进来一看，这屋里不仅面积大，而且摆放的布匹整整齐齐，种类繁多。 这可比他们供销社的看起来要惹眼很多。 本来嫌弃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哟，今天是这个俊老板在啊。”大婶一进去看到谢峥立马乐呵呵的说起话来。 “老板，上回我买的那个白色黄花的布还有没有拿货的。” 谢峥抬手一指，“要多少？” “给我来个三尺吧。”大婶一说完谢峥拿起木尺，剪刀就开始裁布。 他也不要让人帮忙，手又快又准，少顷装好的布就递到大婶手边。 陈梅香眼不眨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好半响才说道。 “谢峥？你，你是这里的老板？” 不怪她难以置信，谢峥在村里是什么名声啊，谁能想到人家在镇上搞了这么一门生意。 “不是。”谢峥撇了她一眼干净利落的回答道。 “你这老板真是会开玩笑，你不是老板谁是老板啊。”大婶还以为谢峥是谦虚，提着布，挽上外甥女就往外走。 来的时候陈梅香不情不愿，走的时候脑袋不住的往后看。 等出了房门她急忙问道，“舅妈，那铺子真是谢峥开的啊？” “谢峥？” “你说刚刚那个老板啊。” “对啊，他是我们村里的。”“他到底是不是老板啊？”陈梅香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答案，不停的摇着舅妈的胳膊。 “是，真是老板。” “这里还是我隔壁那个大姐带我来的呢，当时来买布的人可真多。” “我跟你说，你别小瞧人家这个生意，没少挣钱，至少不比你在供销社的拿的工资少。” 陈舅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教，陈梅香却听不进去了。 谢峥这个人在村里是出名，出名的不仅是他的名声，还有他的模样。 十里八乡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还俊朗的男子，村里也不少没有姑娘对他芳心暗许。 但始终没有谁接近过他，一来家中父母不允许，怕跟着谢峥过苦日子，二来别看谢峥痞里痞气，对姑娘家一点也不客气。 陈梅香就是这众多姑娘中的一个，她今年二十有一，家中也给她安排过几个相亲对象，但她眼光挑，总是这也看不上，那也看不上。 样貌行的本事不行，本事行的样貌不行，总归是没有让她满意的，这可让陈家父母操碎了心，想着他们家姑娘村里的看不上，那就找个镇上的吧。 这不，陈梅香从供销社下班以后来到镇上的舅妈家，等会儿要去跟人相看。 “你认识刚才那个老板啊，咋不早说呢，应该让他再给我便宜点。”陈舅妈絮叨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陈梅香抿了一下嘴，“跟我一个村的。” “那这是熟人啊。”她越想越觉得刚才没攀个关系少点钱亏了。 “熟什么，一点也不熟。”陈梅香没好气的说道，小时候还能跟谢峥说上几句话，现在两人就是面对面走过，谢峥都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不对啊。”陈舅妈突然停了下来，“我看那老板不是挺好的吗，又会赚钱，长得还挺俊，你都看不上人家？” 那她这个外甥女眼光未免也太高了一些。 谢峥根本就没在陈家的相看范围之类，要是在的话~~ 陈梅香想不出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现在知道谢峥这不为人知的一面，她心里除了震惊还有些开心，这样的谢峥比她之前相看的那些好了不少。 看她不说话陈舅妈暗暗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这相亲又不成了，但人约都约好了，不去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带着外甥女赶过去。 这两人前脚离开大院，后脚张志就回来了，谢峥把门一关，一行人朝着巷子外面走去。 其实大院前面的这条街算是镇上比较繁华热闹的街道，正因为是这样，没有熟人引荐，有空的铺面出手就很快。 张志带着他们来到街头一个转角的铺面，“这个位置其实不错，就是它这一楼二楼吧。” 说到这里张志停了下来，那钥匙打开门，“反正你们都来了，自己看吧，我就不说了。” 林杏儿最先看到里面的布局，惊呼一声，“这铺面也太小了吧，我放个缝纫机，再放点布，转身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它中间只能还有根柱子，本来就小，有个柱子挡在中间，看着太碍事了。” 本以为林杏儿说这里小夸张了，宋清宁进去一看，跟街上其他门面比，这里真是小的夸张。 第44章 脸颊上的暖意 这个门面整体呈一个l型，转角的位置有一根柱子，看起来确实很碍事。 张志解释道，“这门面的老板早几年的时候跟人打牌把一楼的房子输得得只剩这么一点了，之前的那个租户一楼都是用来做仓库，生意在二楼做，它二楼就是正常的。” 要不说这是一个很奇怪的房子，宋清宁他们上到二楼一看，果真像是张志说的那样，二楼的面积就跟其他铺面的一样。 “这一套是咱们看得所有门面里面最便宜的，而且价格还可以再谈。” “咱们先去把其他的看了，最后再合计合计哪一套合适。” 接下来张志又带着他们去看了其他几套房子，总的来说，不满意的点都在位置上。 挑来挑去倒是最开始看到那套门面最好，谢峥不懂做衣服，但是选门面上还是有些心得。 “我建议第一套，楼下的那个门面就像上一个租户那样当仓库样，你们的裁缝铺正经是开在楼上。” “到时候找人做一个醒目的招牌，不怕别人不知道。”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 林杏儿也点头同意，除了位置以外，那套房子的租金也在她们的承受范围之内。 “那就听大家的，张大哥，麻烦你替我们联系房东，房子我们租下来。”宋清宁很快就下了决定，关于楼下那个拐角的门面，她也想好了应对方法。 那里用来做仓库实在太浪费了。 “行，这事情交给我，价钱你也不用担心，保准给你们最便宜的。”张志只差拍胸脯保证了。 他和谢峥时兄弟，虽然房子是宋清宁要租的，但宋清宁的事情不就是谢峥的事情。 况且这段时间他沾了谢峥的光，没少吃宋记餐馆的东西，肉膘都养出来了，光是冲长的这些肉，他也得给宋清宁把事情办好了。 房子敲定好以后宋清宁等人骑单车往村里赶，初冬时节，天黑得早，才五点多就暗沉沉的了。 林杏儿借了亲戚家的单车，谢峥骑的则是他自己买的。 “宁宁，上来。”宋清宁不会骑车，林杏儿拍了拍自己的后座，示意她上来。 宋清宁抬脚就要走过去，只听后面一声干咳传来。 回头一看，谢峥凝着两道粗黑的眉毛，目光炯炯的盯着她看。 宋清宁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只要自己上他的单车后座。 要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宋清宁毫不犹豫的就过去了，但现在林杏儿在，还一副有话要跟自己说的样子，这让宋清宁出现了短暂的犹豫。 还没等她犹豫好，谢峥脚踩在地上往前划了两步，有力的臂膀环住宋清宁的腰，一个用力直接将人单手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的宋清宁直接连抱带拉的坐到了单车后座上。 “坐好，我要骑车了。”还没反应过来，两只手被谢峥拉了起来，分别塞进他衣服的两个口袋里。 “哎，你。”宋清宁才刚开口，谢峥脚已经踩动踏板，车轮滚动起来，宋清宁原本放在他衣服口袋里的手下意识用力抓住衣服，在旁人看起来就像是宋清宁环住谢峥的腰。 感觉到宋清宁的变化，谢峥瞪着车的速度慢慢快了起来。 后面的林杏儿整个人都惊呆了，直到宋清宁朝她喊，“杏儿，走了。” 傻愣着的林杏儿才手忙脚乱的踩着单车跟上来，她刚才就想问宋清宁跟这个谢峥怎么回事。 但不知道是她骑的这个单车太旧了，还是她的力气不够，怎么骑都跟谢峥隔了一段距离。 宋清宁看她木着张脸，差点就要站起来蹬单车，就知道今天回去少不得被林杏儿一顿盘问。 “你骑慢点。”宋清宁手指动了一下。“杏儿都要跟不上了。” “要她跟上干嘛，她又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刚刚还想跟自己抢人，能让她跟上都怪了。 嘴上是这么说，谢峥速度还慢了下来，当然他并不是为了等林杏儿，而是风吹着有些冰凉。 他自己皮糙肉厚倒是不怕冷，宋清宁细皮嫩肉的，可别吹着了。 速度放慢的同时谢峥还不忘叮嘱，“你脑袋别动来动去的，躲在我背后就行，风吹不着你。” 他往前面一站，就能把宋清宁挡个严严实实。 “哦。”宋清宁乖乖的应了一声，脑袋缩回谢峥的背后，她本来就不觉得冷，现在是一点凉风也感觉不到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宋清宁忍不住莞尔一笑，谢峥这个人看着人高马大的，却很细心，也非常照顾自己，要是嫁给这样的人未尝不可。 这是宋清宁第一次动了想结婚的念头。 到宋家门口的时候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家点了灯，宋清宁从后座上跳下来，两只手一直捂在谢峥的衣服口袋里，拿出来的暖烘烘的。 她走到谢峥前面，突然伸手捧住谢峥的脸，果然是一片冰凉。 “给你捂捂。” 谢峥怔了一下，眼里泛起了笑意，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柔软，“我不冷。” 他是真没觉得冷，往年比这个更冷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回来的。 “我觉得你冷你就冷。”宋清宁撅起嘴，一副我说了算的样子，两只细白的手在谢峥的脸上搓了搓。 这还是两人确定关系以后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谢峥一只脚悄悄的踩在地上，他怕自己一个不稳摔在地上。 那柔软细腻的触感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就消失了，连带着脸颊上的暖意。 “你快回去吧。”宋清宁手很快就拿下来了，要是被谁路过或者出来看到，那又有闲话传了。 谢峥视线随着那双手移动着，直到宋清宁把手揣回自己的衣兜里，“嗯，我回去了，你快进去。” 即使不舍，谢峥还是转身离开了。 宋清宁目送着他离开，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林杏儿。 躲！ 这是宋清宁脑海里立马想到的一个字，还没等林杏儿到，她就喊道，“杏儿，我先回家了。” 喊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推开院门，然后火速将门关上，一抬头，就看见宋大勇和金秋菊站起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像是撞见了鬼一样。 第45章 互相喜欢 “爸，妈。”不知道怎么的，宋清宁喊人的时候有点心虚。 她记得这个院门是半开着的，不知道这两老在门口站了多大一会儿，她对着谢峥脸上手的那一幕被看到了没有。 但是看看他们这神情，宋清宁想多半是看到了。 “进屋来。”金秋菊丢下这句话转身进了堂屋。 宋大勇看了女儿一眼，屁颠屁颠的跟着老伴进去。 等宋清宁进去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坐下，她寻了个不远不近的凳子坐好，这屋里瞬间像是三堂会审一样。 “那个，爸妈，我有个事情跟你们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宋清宁决定不等他们问，自己一骨碌的全部说出来。 金秋菊淡淡的嗯了一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就是。”宋清宁搓了一下手，“我跟谢峥，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你们真在一起了？”宋大勇急得差点就要站起来，被金秋菊横了一眼，又坐了回去。 “嗯，真在一起了。”宋清宁答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金秋菊横了丈夫，又看向女儿。 “十一月底的时候。”宋清宁说了个大概的时间，金秋菊一回想，可不就跟自己第一次怀疑的时候大差不差吗，当时不敢信，自己还帮着找借口那怀疑圆了回去。 现在想起来处处都不对劲，那谢峥跟宋家本就没什么交集，他自己本身也不是个热心肠的人，若不是存了心思，怎么会对家里的事情这么上心。 只可惜她这纯良的女儿，不知道是怎么被他哄骗的。 “宁宁，你跟妈妈说实话，是不是谢峥逼迫你同他在一起的。”她这个女儿虽然纯良，但聪明，三言两语是哄不住的，想来想去那就被逼的。 “对，说出来，爸妈给你做主，绝不能让你被欺负了去。”宋大勇补充道。 宋清宁不知道这他们哪来的结论自己是被逼迫的，“爸，妈，你们误会了，我喜欢谢峥，他也喜欢我，我们才在一起的。” “以前就算了，这些时日你们跟他相处得时间也不少，对他也有了解，他是那种会逼迫别人的人吗？” 金秋菊听得眉头一簇，“小孩子家家的，什么喜欢不喜欢挂在嘴边多害臊啊。” 宋清宁有点想笑，“妈，我都二十岁了，您忘了前段时间还要跟给我相亲呢，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 “不过啊，在你们跟前，我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有爸妈疼的小孩子。” 她撒娇着说完这番话，金秋菊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宋清宁搬着凳子往父母跟前去，亲昵的挽着金秋菊的胳膊。 “爸妈，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你别管多大，在爸妈这儿永远是个孩子。”宋大勇慈爱的眼神落在宋清宁身上，以前还嚷着要在自己肩头骑大马的小女孩一眨眼就长大咯。 “你啊。”金秋菊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尽是说一些好听的话来哄人。” “才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宋清宁用脑袋蹭了蹭金秋菊的胳膊，一副小女儿姿态。 金秋菊也随她去，“你跟谢峥当真是情投意合？” 宋清宁抬起头，那双清明的眼睛忘向金秋菊，最后肯定的点了点头，“我们相互喜欢。” 金秋菊有好半响没有说话，宋清宁忍不住担心起来，难道他们对谢峥还有误解？毕竟固有的刻板印象也不是一时半儿能消散的。 宋清宁还在斟酌着该怎么给谢峥挽回形象时，接下金秋菊的一句话让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咳咳咳。”宋清宁捂着胸口顺了几下气这才止住咳嗽，“妈，哪有你这样的。” 刚才还是一副要棒打鸳鸯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问到了结婚的问题，跳跃得好快。 “我没想过结婚这事。”他们在一起一个月都没有，谈结婚真的是为时过早了。 “什么？”金秋菊和宋大勇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里都看到了震惊，“谢峥那小子他不跟你结婚？” 问这话的时候宋大勇咬牙切齿的，要是谢峥在，他恐怕能提着谢峥的衣领问。 宋清宁尴尬的笑了一下，“是我不想。”结婚这个话题谢峥一开始就提过了。 这回金秋菊和宋大勇都倒抽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清宁，看得她一脸茫然：她做错什么了吗？ 那副呆愣楞的样子让金秋菊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还不想，是要耍流氓啊。” 现在流氓可不仅是骂人的，还是犯罪的。 这么大的锅宋清宁可不背，她解释道，“我们俩个都已经说好了，先熟悉了解一下彼此，要是合适了那就结婚。” 不合适自然是一拍两散，后面这句宋清宁没敢说出来。 否则按照金秋菊和宋大勇保守的思想，没准说她是始乱终弃。 “爸妈，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像以前盲婚哑嫁，也不是两人看对眼了马上就要结婚。” “现在讲究自由恋爱，我们的事情你们就别操心了，时候到了，用不着你们催，我们都想结。” 金秋菊也知道这些，在镇山可没少听那些宣传班子的人说。 但为人父母的，总是有那个操心的命，“你说的这些妈都知道，妈也不插手你们年轻人的事。” “算了，你们自己喜欢就行，那就先了解着，等时机成熟了再看。” 她今天不过是想确认一下而已，谢峥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孩子们相互喜欢就够了。 “谢谢妈。”能得到家人的支持和认可宋清宁还是很开心的。 金秋菊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心里一时间感慨万千，自家闺女是真的长大了啊。 第二天一早，金秋菊照样赶去镇上帮忙，他们前面工作准备完，宋成安就该出门去上班。 但当她在后院忙活一圈回来，发现宋成安还在店里，甚至戴上了围裙，看起来像是要一直帮忙的样子。 挂钟上的指针的时间都已经快到宋成安上班的时间了，这孩子难道是忙忘了？ 第46章 宋成安辞工 “你说什么？！” 金秋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这事情等忙好了咱们再说，你放心，我已经考虑好了。” 店里开始忙活起来，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宋成安只能先安抚母亲。 “你这……”金秋菊想说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那边来买早餐的客户已经喊了起来，宋成安过去招呼，金秋菊只得作罢。 心里挂念着事情，她这一上午心情都不太爽利。 直到中午宋清宁过来了，她连忙把女儿拉到一边。 “你哥真是糊涂了。” “咱家花了钱才给他找的活，他说不想干就不干了。” “有这铁饭碗在，以后别说他，孩子也能有个保障。” “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呢，铁了心要把那活给让出去。” 金秋菊恨铁不成钢的说了几句，希望眼神落在宋清宁身上。 “宁宁，你会说话，主意正，你好好跟你哥说说，肉联厂的活好好干着，咱家当时费了多少心思啊。” 这个时候的工作多数都是一辈传给一辈，所以一家人里有一个能捧上这个饭碗，那这后面的人基本上是吃稳了这碗饭。 金秋菊的想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并不奇怪，甚至很常见。 但宋清宁是从未来而来，她清楚的知道，再过几年，大规模的职工下岗潮就要到来。 别说是像宋成安所在的肉联厂，就是成千上万员工的那种大厂也一样被裁得唉声叹气。 “妈，大哥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宋清宁前几天其实听宋成安提过一嘴，但没想到决定做得如此之快。 “现在店里面你和嫂子能勉强忙得过来，但等年后食堂开了，光是你们两个肯定是不够的。” 不止不够，甚至还要再找些人手。 “那不是还有你爸吗，我们多干点活不就行了。” 金秋菊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想明白，在她看来，时间和力气是不花钱就有的，活多那她大不了再起早一点，晚上晚点睡，总有干完的时候。 宋清宁拉着母亲到一旁坐下，“妈，我们做生意的初衷不就是让咱们家人过得更好吗？” “你和爸一天做的事情本来就不少，怎么还能让你们再辛苦呢。” “这件事情我是支持哥哥的，我要开始忙做衣服的生意，食堂那边不一定时时刻刻能盯着，到时候有哥哥在，你们也能少操点心。” 宋清宁说的句句在理，金秋菊忧心忡忡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妈知道你们兄妹俩有孝心。”能有这么一双儿女，金秋菊觉她就是再苦再累也值了。 “而且哥哥是个聪明人，咱当初花钱买的岗位，他不可能白白拱手让给人。” 宋清宁想的确实没错，当初又是托人找关系，又是花钱买来的岗位，没那么轻易出手。 说来也是凑巧，想买这个岗位的人竟然是同村的张二柱。 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买的是宋成安的岗位，托人打听来打听去，最后碰面了两人才知晓。 原本宋成安还咬着价格不松口，一看这是自己村里的人，早年的时候他跟张二柱还是同学。 都是从小光者屁股一起长大的，宋成安二话不说，让了一点价，并且答应张二柱可以立马上岗。 越早上岗，那就能越早拿工资，特别是现在，还有一个多月要过年了，很多人都想等年过了，拿了福利再把岗位腾出来。 像肉联厂这种地方，过年那可是实打实的给你发猪肉的，谁家不馋肉吃啊。 张二柱给了钱，又跟着宋成安去厂里办了手续，走的时候又是一通感谢。 第二天还拎着一袋子白糖上门，宋成安本来不肯收，但张二柱实在坚持。 宋成安见状这才勉强收了下来，两人坐在堂屋里聊着肉联厂里面的事情。 张二柱他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自然想着把事情打听得再清楚一些，免得到时候犯什么错。 拿了人家的东西宋成安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的，该注意的事项全部讲了一遍。 一开始张二柱还听得专心，后来院子有动静传来的时候，他眼睛开始时不时朝外面瞟去。 今天难得是个晴天，宋清宁正一趟一趟的把衣服，被子搬出去晒。 如此往返几趟以后，她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堂屋，正好张二柱的视线还没收回去。 被抓包了张二柱也没心虚，反而跟宋清宁打起了招呼。 宋清宁心生不喜，她本来就知道张二柱这个人跟有妇之夫赵春花有染，然后现在又被时不时的看两眼。 那眼神停留的时间不长，但莫名的旁人觉得不舒服，偏偏张二柱还长了一副老实模样，让人瞧不出什么异常。 宋清宁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离开，心里想着以后离这个人远点。 堂屋里的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走了出来，看宋成安要送他出去，张二柱连忙摆手。 “别送，别送，就这几步路，快忙你的去。” “行，那就不管你了啊，空了来家里坐。” 张二柱下了台阶，穿过院子往外面走，在经过晒衣绳的时候，脚步慢了一些，鼻翼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仅一瞬间之后有恢复了如常。 他才刚走出院门，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谢峥。 人像是才刚从山上下来，手里提着野鸡和兔子。 两人在村里没什么交集，谢峥又比他高了许多，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半分都没落到张二柱身上。 谢峥大步流星的跟张二柱交错而过，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张二柱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宋家院门已经关上了。 “嗤” 张二柱那张看着老实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 他家住在村头，但却没有走上通往村口的路，在村里绕来绕去绕了一圈以后他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以后，他走到院子的东边，在地上捡起几块小石子。 陆陆续续朝里面扔了进去，扔完以后他拍了拍手，将手上沾到的灰拍去，随机双手往后一背，侧仰着头吹起了口哨。 不一会儿，紧闭的院门打开了。 第47章 初步雏形 赵春花探出半个身子看了一圈四周，看到只有张二柱一个人的时候才放心下来。 “你胆子也太大了，还好今天家里都没人。” 怕被别人看见，赵春花侧开身子让张二柱进来。 “我肯定是知道没人我才敢来，放心，我绕了好几圈，没人看着。” 张二柱贴着赵春花的身体走了进去，手还不忘在她腰上捏一把。 “事儿办得怎么样了？”赵春花知道张二柱买工作的事情，但这几天两人都没碰面，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张二柱往椅子上就是一趟，嘴角的得意藏都藏不住，“我办事还能差，肯定成了啊，明天就去上班。” “哎呀，那可太好了。”赵春花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着落，“以后就是有铁饭碗的人了。” “可别端上铁饭碗就忘了我这个没饭碗的人。”赵春花意有所指的说道。 张二柱一把将人拉过来搂在怀里，手不安分的摸来摸去。 “说什么胡话呢，咱俩情谊在这儿，我还能不管你不成。” 赵春花佯装嗔怒了拍了一下他的手，“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对了，找的哪里的活？” 说到正事上，张二柱终于停下了不安分的手。 “肉联厂的活，宋成安手里出来的。” “他家做生意需要钱。” “要我说这家人也是拎不清，做生意能挣几个钱，能挣多久，有个铁饭碗才是正事。” 张二柱一边觉得自己聪明，一边对宋家人嗤之以鼻。 都是眼皮子浅的，看不长远。 赵春兰听了心里却暗自发惊，宋家那生意挣钱挣到这一步了吗，宋成安连铁饭碗都要舍了。 她跟自以为是的张二柱不一样，她知道宋家是挣钱的，但具体挣多少还真是不知道。 转念一想，宋成安都能舍了这铁饭碗，那肯定是大钱。 赵春兰觉得心痒痒的，她想挣钱，但又不得其法，指着赵有为跟宋家结成亲家，她也能沾点光。 可赵有为是个心性高的人，上回被宋清宁下了面子，当时就说看不上宋清宁。 赵春花眼睛咕噜转了一圈，挥开张二柱的手，“我得回娘家一趟，你快出去。” 好不容易赶上赵春花家里没人，张二柱不想就这么离开。 “娘家什么时候不能回，难得碰到这样的好日子。” 他说着又要把赵春花往怀里揽，但赵春花已经起身要把他拖起来。 “我娘家有个表弟前几日还在跟宋清宁相看呢，我得去问问我那表弟怎么想的。” “行了，快起来走吧，别耽误事。” 赵春花半拖半拉的把张二柱带到门口。 “宋清宁那模样还需要相亲？”张二柱脑海里浮现那个曼妙女子的身影。 确认门口没有人，赵春花推搡着张二柱出远门。 “怎么不需要，再好看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要嫁人，还不是要伺候男人，还不是要生娃。”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酸溜溜的，警告似的瞪了张二柱一眼，“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你别动什么歪脑筋。” 两人勾搭在一起有段时间了，她也知道张二柱并不像他表面这样老实，私底下别提多龌龊了，大家完全是被他那张本分的脸骗了。 张二柱嘿嘿一笑，“我能动什么歪脑筋。” 在门口不好过多纠缠，两人没在说话，张二柱背着手，哼着小调溜溜哒哒的离开了。 现在的人有了个体面的工作恨不得拿上喇叭到处宣传，张二柱心里高兴，逢人明里暗里的显摆，不多会儿大家都知道宋成安把铁饭碗丢了。 觉得可惜的人有，觉得可笑的人也有，当然也有暗自佩服宋成安这份胆量。 旁人怎么说也没办法议论宋成安了，他做的决定也不止这一个。 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正是一年里最好赚钱的时候。 宋清宁跟他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宋成安和谢峥出去一趟，带点东西回来卖。 谢峥想批一些对联，福字，糖果之类的小玩意。 而宋成安要去批发衣服，发饰之类的。 为了节约时间成本，两人先坐火车去，把货品先买好，等张志的大哥张远把东西送到客户手里，腾空车厢，他们在装上货品连夜返回。 这回的货品比较多，不像之前一样还能藏着掖着，几个人合计了一下时间，最好是在半夜到镇上，那个时候没什么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张远拿着纺织厂的车以权谋私。 “用别人的车始终是不方便，以后手上钱够了，我想先买个车。” 几人商量完以后，谢峥说了这么一句。 “买车要好几万勒，得挣多少年啊。”在宋成安看来，几万块对他来说还是一个很遥远的数字，这年头万元户稀有得很。 在这个交通还不是特别方便的时代，有一辆小货车确实能做很多事。 谢峥是一个有抱负有想法的人，他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卖布那么简单的生意。 他现在脑海里有了一个初步的雏形，如果他有一辆车，可以从外面把货物带回来，加价批发给商户也好，让他们出油钱运输费也行，都是能赚钱的。 宋清宁听完他这个模糊饭又胆大的想法，不由得暗自佩服，这脑袋是真的好使。 “既然是这样，你可以组建一个运输队，小到近处的地方运输，大到市外，省外运输，最好能跟那些工厂之类的建立合作，来回路程不会跑空。” 这其实就是现代的物流，宋清宁只简单的提了几句，谢峥醍醐灌顶，那模糊的想法逐渐清晰起来。 “你怎么这么聪明呢。”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宋清宁的脑袋，毛茸茸的真好摸。 宋清宁生怕她把自己的头发摸乱，抬手打了下去，“乱摸什么。” 那娇嗔的模样让谢峥更是心痒痒，他平日里还算是注意，这会儿到时候没控制那么大。 “我自己的女朋友，摸摸脑袋还不行了啊？” 这是他最近新学来的称呼，时不时的就要在宋清宁耳边来两句。 非得把宋清宁逗得耳朵通红，他才肯不情不愿的罢手。 第48章 改造成功 宋清宁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耳朵在发热，谢峥那双桃花眼里明晃晃的都是笑意，就这么贱兮兮的看着宋清宁。 好像再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人！ 宋清宁有点看不得他这贱兮兮的样子，她一个遨游花市的小黄丫头，还能掰不回这局了？ 脑袋一热的宋清宁踮起脚尖凑向谢峥。 谢峥瞪大了双眼，只感觉到脸颊处那温润的触感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宋清宁已经抽身离开。 怔住的谢峥呆愣的站起原地，抬起手在方才温润触过的地方轻抚了一下。 刚刚，宋清宁时亲他了吗？ 确认这个事实的谢峥脑海里踊跃出巨大的喜悦。 “谢峥，还走不走的？”宋清宁走远了好几步，一回头发现那人还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只手还覆在脸颊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就这么看过去，谢峥那通红的耳垂耀眼夺目，宋清宁心里害羞的同时还不忘想着，她这是成功的掰回了一句。 同手同脚的谢峥踢踏着步子就过来了，还好宋清宁没注意到，不然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沉默大概在彼此之间蔓延了一分钟的时间。 宋清宁忍不住用眼尾去看谢峥，这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是刚才的行为吓到他了？ “我。” “你” 她刚开口的同时，谢峥也开口了，宋清宁手一摊，“你先说。” “宁宁，我有个事情想确定一下。”谢峥的事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嗯？”宋清宁以为他说的是什么正经事情，微扬起脑袋看向谢峥。 这不经意的举动可方便了谢峥，那张俊朗的脸庞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宋清宁好像意识到些什么，正想动的时候，纤腰已经被人搂住，动弹不得。 接着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嘴唇上碾压而过，温热而又柔软的。 宋清宁心中一紧，手抓住了谢峥腰两侧的衣服。 完蛋，她脑袋里像是在放烟花。 谢峥将人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些，高大的身躯将宋清宁包裹起来，脑袋亲昵的靠在宋清宁的肩膀上。 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就在耳旁响起，“确认好了，宁宁的嘴唇软软的。” 烟花噼里啪啦的燃放着，宋清宁听着这近似低喃的声音，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宁宁整个人都是软乎乎的。” “你，你！”宋清宁闹了个大红脸，想说话给自己找回场子，可一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你放开我。”宋清宁小幅度的挣扎着，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还是在路上呢，要是等会儿有人路过看到了怎么办。 谢峥的手并未松开，反而还紧了一些，他觉得自己一只手臂完完全全能把宋清宁环住，怎么会有这么瘦的人。 “宁宁，抱一会儿，等会儿我就要出发了。” “到时候我们有好几天见不到。” 谢峥的语气有些低落，往常他三五天就回来了，但此次出门一个星期打底，这让天天都想跟宋清宁见面的他很是不适应。 想到即将到来的短暂分离，宋清宁也有些伤感。 热恋里的人或许就是这样，希望能时时刻刻都见到彼此。 她抬起手环抱住谢峥，“路上小心，一切以安全为主，搬货的时候分几次来，别着急，在外面吃好一点，不用省着吃的钱。” 虽然知道谢峥在外面能自己把自己照顾好，但宋清宁还是忍不住叮嘱道。 谢峥就这么静静的听她说，时不时的应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宋清宁，粗粝的拇指在她细嫩的脸颊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两人视线交缠，即将分别的伤感淡淡蔓延着。 “走吧，我送你回去。”最后还是谢峥先平复好情绪，牵着宋清宁的手往回走。 等两人走开了，隐藏在竹林里面的人这才出来，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飞快的跑开了。 宋成安和谢峥离开的第二天，宋清宁开始倒腾起她新租的小门面。 一楼的门面设计林杏儿完全没有插手，全权都是宋清宁在负责，等她再次过来的时候发现一楼的门面里多了一圈玻璃，以及大大小小的人形模子。 宋清宁告诉她，这些人形模子叫做木模，将要代替真人在一楼像众人展示衣服。 林杏儿如获至宝的看着这几个木模，“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人，有这个东西，以后做完衣服看整体效果方便多了。” 平面展示跟立体展示的效果自然是有差距的。 “来吧，我们先给他们把衣服穿上，就这么赤裸裸的放在里面，我都怕被路过的人骂。” 这些木模有的是半身，有的是全身，根据不同的木模形状，宋清宁分别准备了不同的衣服。 林杏儿这几天一直在家埋头苦做的除了接的订单，还有就是这些要展示的衣服。 木模穿好衣服，在相应的位置摆放好，宋清宁喊上林杏儿出来一看。 “怎么样？” 林杏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楼下这个平平无奇的转角铺面眨眼之间变成了一个艺术品般的存在。 玻璃房，飘逸的窗纱，精致好看的衣服穿在木模身上，仿佛是赐予了这些木模生命，也让衣服的美灵动起来。 “宁宁，我感觉。”好半响林杏儿才说道。“跟着你一起做生意，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她心里有股劲在汹涌，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们一定会成功！ 宋清宁满意的看着这个玻璃房的艺术品，时间限制，思想限制，她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 这个不被人看好的转角门面，此刻承载了她事业的开端。 两人欣赏一番后往楼上走去，楼上空间大，宋清宁也做了规划，工作间，待客间，储物室，分工明确。 但在最边上，还有一个没有命名的房间，林杏儿打开一口，里面还放着好几个木模，虽然有个人形，但跟楼下的比起来又有不同之处。 “这是？”当她疑惑的看向宋清宁时。 宋清宁朝她挤了一下眼睛，神秘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49章 回来了 “这，这。” 林杏儿看着手上的图纸，臊得脸通红，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怎么是这样的啊。” 她那害羞的样子逗乐了宋清宁，“这有什么，咱们都是姑娘家，又没有旁人，而且，你说我画的这个属不属于衣服吗？” 林杏儿偷偷瞟了一眼图纸，“算。” “那不就得了，来，别害羞了，你要是还害羞，咱们这衣服可怎么做啊。” 宋清宁抬手在林杏儿通红的脸上搓了一下，这姑娘平时大大咧咧的，难道见到她害羞的样子，别说挺有趣的。 “这样的设计我还有好多呢，等以后比这个更大胆的都还有。” 那图纸上画的内衣内裤的款式，跟这个时候的小背心比起来，确实能让人脸红心跳。 宋清宁上辈子家里就是做这个生意的，那个时候由于女性的注重，内衣的价钱甚至比成衣还要贵。 再加上时代的局限性不同，内衣的风格款式也是多种多样，现在宋清宁画出来的都是一些基础款。 “等衣服做出来再往木模身上一穿，给客户看的时候一目了然。” 林杏儿总算是知道她那些神神秘秘的木模是干什么用的了。 虽然有些害羞，但作为专业的裁缝，林杏儿还是拿着图纸认真的研究起来，别看这布料没多少，往往用料越少，越是耗费精力。 宋清宁还告诉了一个林杏儿测量胸围的方法，方便后面购买的客知晓自己的码数。 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裁缝店如愿进入了正轨，一楼玻璃房里展示的衣服吸引了不少来来往往的路人。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好看的衣服，大家才愿意踏足二楼。 就像宋清宁之前说的，年前这一个月，是最好挣钱的时候。 辛苦了一年的人们平时或许舍不得买衣服，但过年走亲窜戚，谁不想穿点好的，把自己最好的那面展示出来，从开业那天开始，定做衣服的单子就没怎么停过。 在这一片忙碌当中，宋成安和谢峥终于回来了。 他们是半夜到的镇上，第二天一早货车就要还到印刷厂去，几个连夜把车里的货卸了下来，等忙完这些凌晨四点了。 这个时候金秋菊他们已经起来为开门营业做准备，看到风尘仆仆回来的两人，宋家人都喜出外望。 “终于回来了，算着就是今天的时间。” “饿了不，给你们先弄点吃的啊？” 为了赶在半夜到，车在路上都没怎么停过，他们买了干粮在路上吃，但那跟家里热乎的吃食完全没有可比性。 宋成安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张嘴应道，“妈，给我们来碗面就行。” 谢峥还想自己去后厨煮，被金秋菊给推了出来，“煮个面能费多少时间，快坐着歇会儿，你们这些天没少忙。” 宋清宁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吃面了，她第一眼先是看向谢峥，瞧着是有些疲倦，但精神状态比宋成安好了不少，宋成安感觉整个胡子拉碴，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待在车上，就那么点活动空间，腿也打不直，屁股坐久了也痛。 “怎么起来了？” 宋清宁走过来在谢峥旁边坐下。 “听到我哥的声音了。”这楼上楼下隔音不算好，宋成安在楼下扯着嗓子说了几句话，迷迷糊糊的宋清宁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猜到谢峥应该也来了，下来一看，果然是。 “我这不是怕你睡得太沉，没能第一时间看到谢峥，故意制造点动静让你下来看看。” 宋成安绝不承认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大，而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宋清宁也不拆穿他，假笑着说道，“那我是不是还得好好谢谢你。” “自家兄妹谢什么。”宋成安说着端碗起身，“你俩说话吧，我就不在这儿碍事，我看看你嫂子去。” 他跟周玉荷结婚这么一年多了，夫妻二人还是第一次分别这么长时间，一回来恨不得就黏在周玉荷身边，但又不好把谢峥丢在一边，正好宋清宁下来了。 宋成安走开了，其他人不是在后厨就是在后院里忙活，宋清宁抬起屁股又想朝谢峥靠近一点。 但她挪一点谢峥也跟着挪一点，这让宋清宁很是不喜。 “谢峥，你什么意思？” 走之前两个人还亲亲抱抱呢，回来以后连挨得近一点都不让了。 她自以为板着脸很凶，在谢峥看来就像是一只没磨到爪子的小猫炸毛了。 那张小脸气鼓鼓的，头发因为刚起来有些许凌乱，别提多可爱了。 谢峥忍住了想去捏她脸的冲动，一向厚脸厚皮的人不好意思起来。 “这几天吃住都在车上，也没洗澡洗头。” 虽然他没闻到什么异味，但总觉得自己身上脏兮兮的。 而宋清宁一向爱干净，看着香香软软的，他不太想这个时候让宋清宁靠近自己。 宋清宁噗嗤一笑，“我还能嫌弃你不成。” “你给我坐好了别动，不然有你好看的。” 那句没有任何威胁效果的狠话还是让谢峥没有在挪动位置。 “你没有好好吃饭吗，怎么瘦了这么多？”宋清宁抬手轻轻触碰了他的脸颊，明明走之前这脸颊上还有肉，但现在看着有点凹下去了。 出门的这段时间宋成安和谢峥两人大街小巷的奔波着，又要看质量，又要比价格，年拿货的人还多，在人堆里一趟趟的把货搬出来确实极费体力。 再加上两人又不注重口腹之欲，还真是瘦了一些。 谢峥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垂眸触到宋清宁眼底的心疼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因为家庭环境的关系，多数时刻，他都是扮演着一个强者的角色，显少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外面的不好吃，想吃家里的饭菜。” “满足你。” “在家里吃几天饭就能补回来。” 宋清宁脑海里已经开始思索要做哪些菜，总之变着花样都要把谢峥掉的那些肉补回来。 谢峥心下一动，还是没忍住握住了宋清宁搭在卓沿上的手。 这几天的思念在此刻终于落幕了。 第50章 宋晓亮打人一 随着宋成安进货回来，宋家是真正的陷入了忙得脚不沾地的状态。 当钱一笔一笔的进到口袋里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就是再苦也值得。 为了方便，这一家人基本上都是在镇上住，直到学校放寒假，餐馆里的生意没有那么忙了，宋大勇和金秋菊才回到村子里。 两人没想到这才一段时间没回来，还有不少事情发生。 这当中最为重要的就是马翠的儿子宋晓亮打了人，听说还挺严重的，人家已经找上门来赔钱，否则就报警就要把宋晓亮抓起来。 “老宋，你快看看去。” “找麻烦的人又来了，来了不少，就你弟妹和侄女在，压根就顶不住。” 一大早的就有相熟的村民来宋家报信，本来宋大勇和金秋菊昨天晚上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就打算今天过去看看情况的，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来的还快。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又是孤儿寡母的，夫妻两个还是很担心，跟着报信的人一起赶了过去。 马翠一家住在宋家的老房子里，那房子有些年代了，破破旧旧的，但院子特别宽敞。 宋大勇夫妻俩过去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他们费了好些劲才进去。 “快让让，宋家老大来了。” 宋家老二过世多年，宋晓亮又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二房没有一个男人当家，宋大勇夫妻俩此刻赶过来对马翠来说，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 “都干什么呢！”宋大勇知道来的人多，没想到能乱成这个样子，几个成年男人正使劲拽宋晓亮。 那孩子今年才十五岁，身子瘦条，拼命挣扎着，宋大勇心头一跳，生怕这细胳膊细腿的让人给拽出好歹来了。 “放手。” “给我放手。”宋大勇想把侄儿拉过来，但那几个人就是不放手，一脸不善的瞪着宋大勇。 “你谁啊，是不是帮这小混蛋赔钱的？” “是就把钱拿出来。” “要不是就给我站远点。” “今天老子就要把这个小混蛋的手打断了。” 说话的是个光头的中年男人，吊梢眼，看起来就很是不好惹的样子。 在宋大勇他们来之前村里其他人不是没劝过别动手，但这人虎着脸一通吼，吓得大家都不敢上前，生怕他真动手打人。 热闹是想看，惹上一身骚却不是大家想要的。 宋大勇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人也真是嚣张至极。 “我是晓亮他大伯，有什么事情，先把孩子放了，跟我说。” 他虽然拉住了宋晓亮的另外一只手，但压根不敢用力，因为他一用力，对样也同样的在使劲。 “你先说你能不能赔钱，你有钱赔老子再放手。” “不然老子把人放开了，这小兔崽子跑了怎么办，老子上哪儿找只手赔给我弟弟。” 光头男人一口一个老子，饶是宋大勇这种性格好的人听着都觉得不舒服。 宋晓亮是个脾气急的，费劲挣扎起来，一边扭动身体一边喊，“大伯你别管我。” “钱没有，要打断我的手就来，你今天要是打不断，我瞧不起你。”十五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嗓期，嘶喊得久了，嗓音都沙沙的。 “儿啊。”马翠才被扶到旁边站了没多大会儿，看到儿子这模样，又扑了过来，“你别胡说，妈去借钱，妈想办法，没了手可怎么办啊。” 她早年丧夫，现在儿子又打断了别人的手，要真是赔了一只手进去，那以后怎么生活。 马翠转头一把抓住金秋菊的胳膊，眼里喊着泪，祈求的说道。 “大嫂，我一直没敢跟你们张口，但现在实在是没办法了。” 这些天她把能借的钱都借了个遍，但拼拼凑凑的也不够。 她没脸去找大哥大嫂一家，想再回娘家借一些，但人又找上门来，马翠实在是没招了。 只要大哥大嫂能借钱给她，保住儿子的手，就算是做牛做马她也认了。 金秋菊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看到宋晓亮那样子也心疼，顺手扶住马翠在颤抖的身子。 “钱的事情你先别着急，我们来想办法。” 刚刚匆匆赶过来的路上她就跟宋大勇商量过了，真是要赔钱了，他们家先帮着垫上。 宋老二走得早，就剩这两个孩子，总不能真看着孩子被打断手。 “把人放开。”宋大勇看侄子露出来胳膊被人拧得紫红紫红的，也来了气，“不然赔钱的事情你们就别想了。” 光头男人看了一眼宋大勇夫妻，这才跟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宋大勇半揽着侄子，将他护在身后。 “去你妈那边待着。” 刚刚几个人围在一起还看不出来，现在宋晓亮脱身出来，才发现他衣服裤子上沾了不少灰，脸上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伤，整个人狼狈得不行。 “人现在我们放开了，赔老子的钱快拿过来。” “你要是敢耍老子，老子要你们好看。” 宋大勇寒着一张脸，刚想开口让他说话注意，有人却比他更早开口。 “朱来福，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一口一个老子，这是洋河村，你要是不怕嘴被打烂，你再说一个试试。” 凌厉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宋大勇回头一看。 “小谢，宁宁，你们怎么过来了？”他们过来之前，这两人已经出门往镇上去了。 宋清宁看了一眼凶神恶煞的哪几人，又关切的看了一眼宋大勇。 “还没出村口就听到有事情，我们就掉头回来了。” “爸，你没事吧？” 来的路上她就听谢峥说过，这朱来福是真的混不吝啬，说话又冲，怕他真的伤到人。 “我没事。”宋大勇摇摇头，示意女儿别担心。 谢峥已经跨步过来，直接往朱来福面前一站，背在身后的手朝宋清宁示意了一下。 “爸，你先到旁边来。” 朱来福看到谢峥过来脖子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没办法，他被谢峥打怕了。 别看他这里有好几个人，但谢峥就这么朝他走过来，他还是有点心里发怵。 谢峥清楚的看到了他眼里的神情变化，嗤笑脱口而出，“怂货。” 第51章 宋晓亮打人二 宋清宁也趁着把人带到一旁的机会问道。 “二婶，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个混蛋他欺负我姐。”马翠还没开口，宋晓亮握紧拳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今天要是敢来，我还要打断他另外一只手。” 马翠眼泪好不容易止住，听到儿子又开始说浑话，一巴掌拍在宋晓亮的背上。 “你想要了我的命是不是。” 打断一只手都是如今这局面，再打断一只那还了得。 宋晓亮被这巴掌拍得龇牙咧嘴，嘴唇动了几下，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看起来依旧很不服气。 把儿子稳住了马翠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宋晓月在镇上念高三，她性子比较怯懦，又经常独来独往。 这朱强跟她以前也是一个班的学生，但因为学习成绩太差，整日调皮捣蛋，上到高二也就没读了。 有次宋晓月放学回来在路上碰到了他，本来两个人没什么交集，但那个时候朱强在跟人打打闹闹，就撞到了宋晓月。 宋晓月性子就在那儿，起来就要走，朱强还不乐意了，硬说是宋晓月不看路撞到他。 胆子的宋晓月只好依言给他道歉，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了，但宋晓月好几次回来路上总是能碰到朱强，有事没事的就来找她麻烦。 宋晓月烦不胜烦，却也没办法，只能尽量躲开他。 就在朱强越来越过分的时候，被宋晓亮撞见了。 朱强的手上一秒还紧紧抓着宋晓月的胳膊，下一秒就被宋晓亮推开了，没说两句话两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宋晓亮半大的小子，力气不如朱强大，虽然生生挨了好几下，但也没让朱强好过。 这是两人第一回打架，最后是宋晓月把人拉走的，事情也没让家里知道。 哪知朱强不长记性，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追着宋晓月不放，说一些不好听的话，又让宋晓亮给碰到了。 见到自己亲姐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宋晓亮忍不得，气性上脑，一棍子就打在朱强的胳膊上。 当时朱强就抱着胳膊哭天喊地，宋晓月都慌神了，还是宋晓亮拉着人就往村里跑。 这个事情藏不住，第二天朱家就找上门了，闹了几天，没拿到钱，也没出到气，就有了现在这副局面。 宋清宁听完在院子里扫了一圈，低声问道，“晓月呢？” 事情闹这么大，从她进来到现在并没有看到宋晓月的身影。 “我让她回她姥姥家待几天。” 这村里人多口杂，大家只知道是宋晓亮把人家的胳膊打断了，具体原因没人知道。 马翠现在已经够焦心的了，要是女儿再出来点什么流言蜚语，她恐怕真的要两眼一黑晕过去。 “避开点好。”金秋菊叹了一声。 转头看着院子围的人，“这事总归不好让人知道，我先请大家回去吧。” 她叫上几个信得过的人，把看热闹的全部请了出去，院门一关，只剩下宋家人和朱来福兄弟几个。 “谢峥，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那小子打了我弟弟，把医药费给了，再把钱赔了，我们就走人。” 朱来福心里暗道倒霉，本来还想给自家弟弟出出气，现在他只想拿了钱赶快走。 谢峥回头看向宋清宁，他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好随意答复。 “宁宁。” 金秋菊在耳边说道，“医药费给就给了，别让他们真报警。” 宋清宁点头表示了解。 “医药费的单子拿出来，是多少钱我们就赔多少钱。” 他们愿意赔钱没错，但也不能任朱来福张口就来。 朱来福早有准备，从袋子掏出几张单子。 “这是到目前为止的，我弟弟还在医院里躺着呢，每天吃的，喝的要钱，家里还得专门来个人照顾。” “恩，行。”宋清宁边听边点头，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还有这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弟弟在家养伤的这段时间没办法出去干活，工钱你们得补上。” “骨头伤了是大事，我弟弟要吃点好吃的补身体，每天……” 说到这里朱来福顿了一下，许是觉得有点不太可能，又改口说道。 “你们两三天就得给我弟弟送肉过来，让他好好补身体。” “以后我弟弟的手要是有个什么阴晴雨痛的，你们家还得想办法解决。” 朱来福越说越顺嘴，宋清宁嘴角的弧度扯得越来越大。 等人说完了她才问道，“所以除了医药费你还要多少。” “一千。” 在这个时候，有的人家一年到头不吃不喝也挣不到一千块钱。 宋清宁噗嗤一声乐了，朱来福虽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也知道她笑的不是什么好事。 “笑什么笑，老……”子的还没说出口，朱来福被谢峥一眼看过来，硬生生的转了个弯。 “老实说，我这还没多要你们的。” 宋清宁敛了笑意，正色道，“你这是哪是多要，分明就是抢劫。” “你什么意思，这钱不给了？”朱来福眼睛鼓得大大的，看着有些吓人。 谢峥身子微微往宋清宁这边挪了一些，将朱来福那骇人的模样挡住大半。 “我说了，医药费给，其他的你想不都不要想。” “你弟弟因为什么被打的你自己清楚。” 这种人被打也是自找的。 朱来福气结，“我弟他就是在路上碰到同学玩闹了一下，就被那小子打断了手，我跟你说，这事在哪儿说都是我们家占理。” 玩闹？ 这种话也只有如此无耻的人才能说的出口。 宋清宁一下子失去了耐心，下最后的通牒。 “你爱要不要。” “别给我提报警这种事情，你报警，我还更想报警呢。” “你弟弟到底是玩闹还是流氓罪他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可一下子把朱来福给噎住了，要真是玩闹还不要紧，但…… 他不是个笨人，知道这件事情发生得不是很严重，否则他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时候宋家不是那种一退再退的状态。 朱来福斜眼看向宋清宁，这个人妄想用这个事情来给他谈条件，怕是不知道他朱来福进过多少次警察局吧。 第52章 有点欣赏这个堂弟 朱来福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他是个横的，宋清宁也不是服软的人，更别提旁边还有个谢峥镇着，总归没让朱来福一行人讨到好处。 只是走的时候还在放话，要是宋家不赔钱，这事情就不会罢休。 马翠胆子小，生怕事情闹大，“要不就给他赔点钱，让这事情过去。” “你没听他要一千块，上哪儿给他找这钱去。” “要真给他一千块，除非把朱强的两只手都废了。” 宋晓亮跟母亲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态度，母子俩各执一次，最后还是宋大勇开口。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等会儿我去医院看看那朱强是个什么情况。” 归根结底，朱强才是这件事情的关键点。 马翠感激的看了宋大勇夫妻二人，“大哥大嫂，这事情劳累你们了。” “晓亮，快跟大伯，大伯母说，以后赚钱了报答他们。” “还有你清宁姐，和。”她还不知道谢峥和宋清宁是什么关系，但刚才谢峥也帮了他们，应该一并道谢的。 宋晓亮不是个扭捏的人，当即又是鞠躬又是感谢的。 他们这一家三人的性格当真是各有不同，宋清宁打量着这个堂弟。 村里人都说谢峥是个小混混，但和宋晓亮比起来，那差远了。 板寸头显得他的脸型很凶，眼睛又黑，看人的时候总是很用力，感觉一不对劲下一秒就能上去给人两下子。 把宋晓亮和谢峥放在一处，谁是小混混一目了然。 印象中这个堂弟就是一副浑脾气，但对宋晓月和马翠那是没得说。 就连对宋大勇这个大伯一家也是客客气气的，两家大人之间虽然有不虞，但对底下的几个孩子来说，影响没有那么大。 也不知道宋晓亮是不是心大，那边大人们还在商量事情怎么处理，他晃晃悠悠的凑到宋清宁身边。 “姐，你跟谢峥哥处对象呢？” 宋清宁睨了他一眼，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好几次看到你跟谢峥哥一起出去，一起回来。”他早就没上学了，有杂活干的时候就去干，没有的时候就到处晃来晃去的，总能看到一些别人没注意的。 “你们是谈了吧，我刚刚看谢峥哥那样子就是护着你。”宋晓亮还在嬉皮笑脸的说话。 领子一紧，有人把他提了起来。 谢峥将人放到离宋清宁远一些的地方，“一身的灰，离远点。” 宋清宁倒是不太在意，觉得这个小堂弟还挺好玩的。 被提开的宋晓亮也不生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乐呵呵的说，“我姐那衣服看着就不便宜，我在这儿，免得给她弄脏了。” 谢峥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善，“还敢笑，你知道朱来福是个什么样人吗，今天要不是你大伯他们过来，你那只手真要保不住。” 宋晓亮撇了撇嘴，“保不住就保不住，朱强他欺负我姐就有理了。” “不就是一只手嘛，给他就是了，那用得着这么麻烦。” “反正我有两只手，没了一只还有另外一只。” 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无畏的年纪，宋清宁其实很欣赏他，能有胆子替宋晓月出头。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那个朱来福是什么人？” 她今天第一眼看到那些人时，只觉得嚣张，但又不是蠢笨之人。 谢峥简单说了一下关于朱来祥的来历，是隔壁村的，还在大队时期他们兄弟俩就一直是我行我素的脾气，因为他们是大队长的侄儿。 那个时候天高皇帝远，有的大队长在大队上只手遮天，自己说了算了。 隔壁村就是这样的情况，但随着土地改革，大队没了，大队长也没有了，能罩住朱家兄弟的人也下来了。 可是这兄弟二人横行这么些年，早就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像是朱来福，惹到他的人他一样打，但不会打得太严重，顶多就是被叫到警察局去训一顿，再严重一点的就是赔钱。 赔了钱还不算，转身他又去威胁人家，再敢去警察局报案，他照打不误。 隔壁村里的人不喜这兄弟俩，也那他们没办法，只能躲。 至于谢峥怎么认识朱来福的，也是打。 那是四五年前的事情了，因为吃的东西，两人打了起来，谢峥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一样，朱来福根本招架不住。 可他这个人又不服，如此反复跟谢峥打了几次以后，终于是被打服了。 最开始看到谢峥都是绕道走，这两年可能有点忘记了，才敢跟谢峥大小声。 宋清宁才明白过来一开始朱来福眼里的惧怕由何而来。 这样一个人，宋清宁沉吟了几秒，“那这朱家兄弟是真不好对付了。” 软硬不吃，难道只能赔钱才能息事宁人。 可先不对的明明是朱强，这要真是赔钱了，那叫一个憋屈。 谢峥摇摇头，“下午我让张志帮忙打听打听，朱来福有点不对劲。” “他那个性子，宁愿把人的手打断，也不愿意拿赔的钱。” 正是因为这样，大家才畏惧他，这种不求钱，睚眦必报的性格骇人。 宋清宁了然，伸出手指在谢峥的手背上轻轻刮了一下，“那就谢谢谢峥哥哥了。” 谢峥一把抓住她捣乱的手，“你这个人真是，有事的时候谢峥哥哥，没事的时候谢峥。” “怎么，有意见。”宋清宁下巴一扬，有些傲娇的说道。 谢峥爱死了她这幅模样，要不是顾及到还有人在早就上手摸摸她的脑袋了。 “没有意见。”语气顺从又宠溺，这是宋清宁独享的。 两人在马翠家没多待，他们还要去镇上处理那些年货，打过招呼以后谢峥骑上单车载着宋清宁往村口去。 路上他们跟一辆拖拉机错身而过，宋清宁随意瞥了一眼那车厢里，坐了估计十来个人，面对着她这边的基本上都是陌生面孔，不是村里人。 倒是坐在车头前面的那个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某次来店里买过早餐的客户，只是简单的买早餐宋清宁印象还没这么深刻，那人具体是怎么回事，宋清宁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第53章 被抓 下午的时候，宋大勇，金秋菊和马翠拎着水果罐头去了一躺医院。 朱强手上还绑着绷带，盘腿坐在床上吃东西，病房里也没有其他人。 宋大勇表明了身份以后朱强神色傲然起来，“别看我小就来找我说事情，我哥说了，把钱赔了事情就算完。” 早在宋大勇他们来之前，朱来福就已经来过了，给他好一通叮嘱，反正他现在咬死了自己不过是跟宋晓月说了几句话，手就被打断了。 朱强听到他大哥要宋家赔一千块的时候很是震惊，这么多钱，宋家怎么拿得出来，还不如实际点，来个三百五百的，也能早点到他们兄弟手上。 “你别管，听哥的话就行，多赔点钱，哥有用处。”朱来福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谁会嫌钱少啊，他就在医院里多待几天，等他哥处理好就行。 朱强是个油盐不进的，说来说去只让宋大勇他们去找朱来福。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知道这件事情找朱强是没用了。 “哎，这事情闹的。”才出了病房的门，马翠就叹了一口气，那朱来福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这两天接触下来还不知道吗。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往前走，在门口的时候竟然碰到了有过一面之缘的赵有为。 他先给宋家两老打了招呼，虽然相亲的事情没成，但宋家两老对他印象还是很不错的。 “小赵是来公干了？”宋大勇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笔记本，猜想他是来镇上开会。 赵有为点点头，“刚忙完，我们村里有人在这里住院，家里也没个大人来照看，村里让我看一眼。” “叔婶，你们来医院是？” “啊，家里有个亲戚生病了，过来看看。” “既然你还有事情要忙，就不耽误你了，走了啊。” 宋大勇随便找了个借口，赵有为也没在追问，等宋家人离开，他往住院处走去。 房门一推开，里面烟味扑鼻而来，病人靠在床上，翘着个二郎腿，没受伤的那只手正夹着烟在吞云吐雾。 赵有为嫌弃的抬手扇了一下，又去把窗户打开，“你哪像是个病人的样子，我看你在这儿住得倒是享受。” “还不赶快把烟灭了，等会儿护士过来了。” 朱强还算给他面子，猛吸两口以后把烟摁灭了，随手从袋子里捡了一个苹果扔给赵有为。 “赵哥，这苹果又脆又甜，你尝尝。” 赵有为这才注意到那柜子上多了几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吃的。 “宋家拿过来的？”赵有为问道。 “嗯。” “还想套我的话，想从我这儿探口风，他们想得美。” 朱强也拿了一个苹果在手里把玩着，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赵哥，宋家得罪过你啊？” 当初让宋家赔一千快的事情就是赵有为出的主意，并且跟朱来福一再保证，宋家能拿得出这笔钱。 “大人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赵有为不愿多说。 要不是正好碰到了，他才不会管这兄弟俩，一个个五大三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就跟，就跟那个谢铮一样。 想起这个人，赵有为眼里的阴翳一闪而过。 那次相亲过后他其实去找过宋清宁几次，一开始他是拉不下脸去的。 但他的表姐赵春花给他分析了不少，那宋清宁模样好，还能挣钱，两个人要是好上了对他来说都是好处。 他不想一辈子都待在村里，想往上走，同时赵有为也清楚，自己的能力平平，想要往上走免不了要有点偏门。 哪个人情往来不要钱，他自己是掏不出那么多，但要是跟宋清宁好了，宋清宁她可以掏，毕竟自己位置上去了，宋清宁也脸上有光。 还有一点就是男人本色，漂亮的媳妇谁不想娶回家。 偏偏他都拉下面子去找宋清宁了，那个女人拒绝的话一次比一次难听。 直到赵春花来告诉他，宋清宁不同意是因为跟谢峥好上了。 “我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搂搂抱抱，前几天就有人说他们同进同出的，看来这两人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赵有为记得他听到这话的时候有心里有多愤怒。 宋清宁宁愿跟一个小混混搂搂抱抱，都不愿给他一个好脸，真是有眼无珠。 原本这件事情赵有为气几天就过去了，碰巧知道了宋清宁的堂弟打了他们村里的人，愤怒上头的赵有为自然不会让宋清宁好过，于是给朱来福出了主意。 别人不知道宋清宁家里有多挣钱，他是知道的。 这一家子不显山不露水，偷偷摸摸就承包了学校的食堂。 现在他觉得赔一千块都是少的了，那点钱对宋家来说不算什么。 他应该让朱来福再狮子大开口，宋家真的拿不出来钱，到时候自己出现帮着周转，让一向高傲的宋清宁在他面前低声下气的求情。 “赵哥，赵哥。” 朱强本来在跟赵有为说话的，听没听进去他不知道，只是赵有为这神情越来越扭曲，他看着都觉得瘆人。 “你在医院好好待着，我先回去了。”赵有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计划可行性非常高，他现在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找朱来福商量这个事情。 “哎。” 赵有为走得匆忙，朱强都没来得及阻止。 “算了，等晚上我哥来了再跟他说吧。”他今天早上无聊，在床上坐不住，就出去转了一圈，听到了一些事情，想跟朱来福求证一下真假。 出了医院赵有为就往村里赶，他家住在村头，但路过家门口的时候单车没有停下来，一直骑到朱来福家，但朱家门窗紧闭，问了邻居，说是朱来福今天一天都没回来。 家里找不到不要紧，还有别的地方，那是朱来福惯待的地方，可当赵有为过去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这让他心生疑惑，这人究竟去哪儿。 “小赵，你这单车借给我用用。”路上碰到了步履匆匆的村长，话才说完就从赵有为手里接过单车。 “镇上来信朱来福被抓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村长蹬着车飞快离去，赵有为瞬间傻眼了，朱来福怎么就被抓了？ 第54章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晚上的时候，宋清宁见到了一天都没出现的谢峥。 “朱来福被抓起来了。” 宋清宁大惊，“为什么？” 两人到镇上以后就分开了，谢峥去打听朱来福的事情。 “赌博。” “斗殴。” “见血了。” 谢峥之前就跟他打过交道，隐隐知道朱来福手底下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赌博场子。 极其隐蔽，只有经常玩的人才知道在哪儿。 之前警局也查过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朱来福藏得很好还是怎么回事，都无功而返。 但这一回，朱来福栽了一个大跟头，直接被逮了现形。 “他那样的人，能防那么久，怎么到这个时候反而被抓住了呢？”宋清宁有些疑惑，就今天朱来福的表现来看，像是泥鳅一样，说抓就抓那是不是意味着没过几天就会出来。 谢峥只说了一句话，“他在村里作恶多端，想让他没好下场的人多得很。” 你坏，有人比你更坏，恶人还需恶人磨。 朱来福在背后搞那些小把戏多少年了，每次能安然无恙的退下来，得益于他有一个当过大队长的叔叔。 但现在时代变了，不是他们家在村里当土皇帝的时候了。 “你没悄悄使个什么劲？”宋清宁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谢峥就知道果然瞒不过宋清宁，“你这么聪明，猜猜我使了什么劲？” 宋清宁凝神想了一下，“找了跟朱家不对付的人，村长？” 看谢峥点头宋清宁又接着说道，“那个赌博的地点也是你找到的？” 这回谢峥没有再点头了，“也是朱来福命里该有这么一劫。” 本来谢峥是想让隔壁的村的村长帮着端了朱来福在村里赌博的老窝，但朱来福今天一天一直都没回去。 他不知道哪儿来那么大的自信，宋家一定会给他赔那一千块钱。 在镇上的时候手痒没忍住跟人赌去了，谢峥跟了他好一会儿，知道这个时候报警抓人是最有用的。 但他又不敢离开，怕朱来福突然离开，所以找了人去报警，他自己则在外面守着。 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只听到先是有人大笑，然后有人骂了起来，接着就是劈里啪啦打砸东西的声音。 谢峥朝门缝里看了一眼，依稀能看到朱来福跟人扭打到一处去，地面上散落了不少骰子和钱票。 里面的人打得难分难舍，直到警察踹开门上前强行将人拉开。 像这种打架的事情警察见得多了，顶多就是带回去教育两天，但朱来福打红了眼，竟然将一根断了的凳子腿扎进另外一个人的腿上。 谢峥混在人群里朝里面看时，那个人已经痛晕过去了，血流了一地。 朱来福好像才回过神来，不知道时解释还是狡辩，“我只想用那个棍子打他，没想扎进他的大腿里。” 那凳子腿是两人打架的时候打断的，有一头还是尖的。 宋清宁脑海里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身子立马抖了抖，“吓人。” 谢峥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一下，“你别想，等会儿晚上又自己吓自己。” 她这个人做起事情来胆子很大，可实际上跟普通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有很多怕的东西。 谢峥嘴上笑话，每次都特别注意，尽量不让宋清宁接触这些。 “那他这样会被判刑吗？”现在宋清宁最关心的就是这一点。 “这就要看不想要让他好过的人能做到哪一步了。”谢峥意味深长的说道。 宋清宁突然心生一计，“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要是更多的人一起。”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但谢峥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这几天镇上的警察局接待村民们忙都忙不过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多之前来报过案的人再次报案。 状告的基本上都是同一个人——朱来福。 做登记的警察看着写了好几页的纸，跟同事说道，“这人还真是作恶多端，单看一件两件还不行，这全都挤到一块儿，有他受的了。” 他旁边是个年长的警察，看了一眼那写得满满的纸页，抱起自己的大茶缸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热茶。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朱家的事情后续宋清宁也就没有刻意去关注，总归现在没什么太大隐患。 越到年关，她是越来越忙了，进来的货卖得差不多了，宋清宁抽身去了一趟裁缝店。 “宁宁，这几个单子你看看。”林杏儿从抽屉里拿出单子，给宋清宁解释道，“我看着都是相同的衣服，但这个客人要做好几件一样的。” 宋清宁接过来一看，上面有衣服的样式，客人的姓名，还有需要制作的件数。 “这个人在我们这儿做了好几次衣服了，一开始还是正常的做一两件，但这两回我发现她做的件数多了，但款式就是那些。” 裁缝店里售卖的衣服有两种，一种是量身定做，重新设计，这样的价格会高很多。 另外一种就是林杏儿自己做好的样子，客人选款式，林杏儿照着炮制下来，这种衣服出量快，销量也高。 “而且她这回还要得急，后天就要来取衣服。” 店里的衣服基本上都是根据先后顺序排单来的，当然有那种特别急的，按照时长加钱，林杏儿也可以赶工做出来。 “你说这么多一样的衣服她能穿得过来吗，就算是送给亲朋好友，大家都穿一样得衣服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林杏儿搞不懂这个人是怎么想得，宋清宁拉开抽屉找了之前的单子核对了一遍。 “或许她不是自己穿，也不是送人。” “啊？那她花钱做这么多衣服干嘛，回家挂在衣柜里啊？” 宋清宁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想法，她将这人的订单单独放在一边，“她要加急的衣服能赶出来吗？” 林杏儿苦恼的垮下了肩膀，“排着的还有好几个单子呢。” 宋清宁想了一下，迅速做了决定，“这样，咱们今天早点下班，咱们去找几个人。” “找人？找人干嘛？”林杏儿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第55章 招人风波一 订单的量多得超乎宋清宁的想象，光靠林杏儿一个人能力有限，这个时候她们需要的是人手。 “可之前的衣服都是我亲手一件件做的，要是换了一个人做，做得不好怎么办？” 林杏儿有些犹豫，这段时间她确实忙得不行，有些单子都因为时间上来不及索性不接。 “你把版打好，做出来的衣服我们再检查一遍，没有问题了我们再给客户。” “像是那种客户定制的就你自己来做，其他的完全可以让别人来做。” “当然了，咱们找人也不是随便一个都可以，手艺上面你比我懂得多，人就由你来挑，两个三个都可以，让她们都到店里去，能帮衬着你一点。” 宋清宁虽然也经常会去店里，可她能做的也就是画一画衣服式样，接待一下客户，真正到做衣服的时候还是插不上手。 林杏儿一想也是，人多一点，她们做出来的衣服就会更多。 如今已经过了农忙，又快过年，村里的妇人大多都闲在家里做一些零散的活，所以招人这个事情并不难。 林杏儿心里已经有了几个合适的人选，两人回村以后立马就去询问了一番。 冬天的活本来就不好找，听到时做衣服这种清闲的活，她们基本上没有犹豫就立刻答应下来。 敲定好以后宋清宁就回家了，定下来的人明天会跟着林杏儿一起镇上。 “宁宁。”宋清宁刚躺进被子里，就金秋菊在外面喊道，“你睡了没，杏儿来了。” 宋清宁拿起桌上的手表一看，都九点多了，这个时候杏儿怎么还过来了。 “杏儿，你快进来，我在屋里。”冬天越发冷，宋清宁才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暖呼呼的，被子里塞了暖瓶，压根就不想起身，索性超外面喊道。 屋里的灯有些昏暗，但林杏儿进来的那一刻，宋清宁瞬间就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样。 “杏儿？ 等人走近了，宋清宁才发现她眼睛又红又肿。 这声杏儿就像是什么开关一样，她才刚坐下人就扑到在宋清宁身上，眼泪夺眶而出，”宁宁。”声音里饱含着无限的委屈。 宋清宁连忙坐直身体，伸手环住林杏儿的时候惊呼出声，“你怎么连个外套都没穿？”外面的天气只有几度，还刮着风，林杏儿的身上都带着凉意。 林杏儿扑在她身上哭得话都说不出来，宋清宁心疼坏了，“先躺到被子里来。”又是盖被子，又是把暖瓶塞给她。 她其实不太擅长安慰人，林杏儿哭得泣不成声，宋清宁没有再问她，就这么搂着人，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直到屋里得抽噎声小了她才说道。 “你在屋里待着，我去给你打个热水来洗把脸，敷敷眼睛。”不然明天起来眼睛肯定肿得跟核桃一样。 “嗯。”林杏儿闷闷的应道。 宋清宁去了灶房，里面有热水一直温着，才刚要端着水出去，金秋菊就过来了。 “杏儿咋样了？”刚才林杏儿进来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屋里还有哭声传来，金秋菊心里记挂着。 “刚哭好，也不知道受什么委屈了。”两人相识这么久，宋清宁印象中林杏儿就没哭成这样过。 金秋菊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宋清宁的房间，压低声音说道，“我开始在院子里扫地的时候听了一嘴，应该是跟她妈吵架了，那丫头是个不知道服软的。” “都这个时候了，也别让杏儿折腾了，今天晚上跟你挤挤一起睡，我去隔壁跟你林婶说一声，省得他们找不到人担心。” 宋清宁撇了撇嘴，还担心呢，杏儿出来都快十分钟了，也没见谁在外面找啊。 这话她没说出来，毕竟那都是长辈。 金秋菊去隔壁了，宋清宁端着热水回到房间，“先洗脸。” 洗完脸以后的林杏儿看着整个人的面部都肿了起来，宋清宁让她躺在床上，用热帕子给她敷眼睛。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林杏儿躺着像是睡着了，宋清宁趴在床边，专心的在玩自己手指，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偷瞄林杏儿一眼。 “杏儿，你好点了没有啊。”确定林杏儿情绪平缓下来了，宋清宁这才软声问道。 “嗯。”林杏儿轻轻的说道，“就是觉得心里有点难受。” 宋清宁拉起她的手，这双手跟自己的完全不同，因为经常干活，指节有些粗，手上还有些老茧。 可这双手又是这么的灵巧，什么乱七八糟的布在她手里都能变个样，宋清宁觉得这双手就是宝贝。 “我在呢。” “今天就不回去了，你要是想说就跟我说，不想说你在心里默默的把人骂一遍，骂完咱们就解气了，千万别自己憋着气。” 宋清宁说得太过认真，倒是把林杏儿逗乐了，“那是我爸妈，我也能骂啊？” 这个也是，宋清宁换了一种方法，“既然不能骂，那咱们就发疯，总之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怎么发疯啊？”林杏儿来了兴致，扯下眼睛上的毛巾，“你快上来，外面凉。” 宋清宁拖鞋钻进被子里，屋里的灯也关上了，两个小姐妹就这么挤在一个枕头上，头挨着头叽里咕噜的说起话来。 因为有宋清宁的插科打诨，林杏儿的情绪也明显高涨了好多，最后还打着哈欠催宋清宁睡觉。 “睡觉睡觉，明天我还得起好早。” 宋清宁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明天一早你要是想回家就回，不想回的话去我衣柜里找衣服穿，骑我家的车去。” 林杏儿沉默了一下，就在宋清宁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才听到她细微的声响，“不想回。” 宋清宁拍拍她的手示意知道了，不一会儿屋里就响起了林杏儿均匀的呼吸声，她白天本来就很累，晚上情绪又起起落落的，整个人放松下来以后立马就进入睡眠。 两人分开的时候林杏儿都还好好的，之所以跟家里闹脾气跑出来，也是因为裁缝店里要招人的事情。 第56章 招人风波二 林杏儿上面还有个哥哥叫林万金，比她大三岁，却丝毫没有一个当哥哥的模样。 干活的时候想着偷奸耍滑，挣钱的时候想着走捷径。 幸好林家两老是能干的，给林万金准备了彩礼，娶了心仪的姑娘进门。 这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杏儿这哥哥嫂子都懒，成天想着出一分的力，拿十分的钱。 裁缝店里招人的事情林杏儿回家提了一嘴，这夫妻俩就动心思了。 招谁都要花钱，这活怎么也不能便宜外人，当然得紧着自家人来。 林杏儿嫂子李彩娥那手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要是让她来做衣服通通都得返工一遍，而且她太了解李彩娥的性子了，直接跟家里人说人就已经招满了。 这可让林杏儿兄嫂不满了，就连林母也跟着说教。 “你这孩子，怎么心就不向着自己家里人呢。” “你哥嫂活都找不到做的，你倒好，钱拱手给别人。” “以后你嫁人了娘家全靠你哥嫂撑着呢，这个时候不帮衬着点，以后婆家欺负你了谁替你出头。” 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压下来林杏儿烦不胜烦。 不是让她早点嫁人，就是让她照顾她哥她嫂。 “他俩有手有脚，自己懒，冬挑西拣，这个嫌工钱低，那个嫌活累，怪谁啊。” “想赚大钱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天天就知道张嘴说，谁不会啊。” “妈你就惯着他们吧，我看你能不能惯他们一辈子。” 林杏儿被逼急了说话也不客气，得到的当然是林母的一通大道理教训，父亲哥哥在旁边看热闹，嫂子时不时添油加醋说两句。 气得她差点心梗塞，最后直接从家里冲了出来，随他们怎么喊步子都没停一下。 林杏儿态度如此强硬，林家却不放弃，第二天看林杏儿和宋清宁都不在，林母直接找上了金秋菊。 拐弯抹角的说林杏儿不顾家里，脾气倔。 金秋菊默默的听完，到最后才说，“你也别说杏儿这不好，那不好，你就说人家做衣服挣的钱给没给你，这段时间又是给你家里买吃的，买用的，没花你一分钱吧。” “你再看看你手上。”金秋菊指了指林母的手腕，有个明晃晃的银手镯。 “人家杏儿挣了钱自己还没买呢，就先给你买了。” “你说这样的闺女不顾家，不孝顺，我可不答应。” “说真的，这样的你都嫌弃，干脆让杏儿来给我做闺女得了，我就稀罕闺女。” 最后这句话金秋菊当然是开玩笑的，但心里也确实认为林母的做法不妥，多好一个闺女啊，硬往外推，寒了心可怎么办。 林母也不是不疼女儿，也不是不知道女儿的好。 但，她，她不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我又不强求她做什么，只想着能帮家里一点就帮一点。” “就说了她两句，甩脸就走人。” 金秋菊一听无奈的转过头，这是劝不动。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现在杏儿挣钱还能孝顺你俩，补贴家用。” “你想想这钱要是到了万金手里，能不能沾你半分，还不是他两口子吃光用光啊。” 林母没有说话，想来也是知道这样的结果。 看她沉默了金秋菊点到为止，“行了，今天说得够多了，这事情还得靠你自己想，晚上我帮着劝劝杏儿，让她回家去。” “行，那就多亏你了。” 看着林母离开的背影，金秋菊叹了一口气，总归是别人家的事情，她不好说得太多。 林杏儿招的人都是村里的干活好手，穿针引线，裁剪布匹分工明确，有了这两个人在，效率大大提升，这让宋清宁有了接单的底气。 除了宋清宁在外面的接待室以外，其他几人都在里面的工作间。 这人手上干着活，嘴巴也闲不下来。 “杏儿，我听人说清宁跟谢家那小子走得近，你知道他们啥情况不？” 这种事情正主面前不敢问，跟宋清宁交好的林杏儿还是可以打听打听。 “他俩处对象呢。”宋谢两家都没有瞒着的意思，村里人其实不少人都知道，但没亲口问出来就是不确定。 “哎哟。”一个叫桂花嫂子的女人露出了嫌弃的表情，“跟谢家那小混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看看你们姐俩多有本事，能搞这么大的生意。” “劝劝清宁呗，就她那小模样，什么好的找不到。” 林杏儿缝纫机踩得飞快，嘴上还要应付道，“谢铮人真是挺不错的，对宁宁可好了。” 每次出远门回来谢铮给宋清宁带的东西都不少，只是宋清宁不愿意显摆，房间那抽屉里光是首饰都有五六样。 “你们这些小姑娘就是年轻，三言两语就让男人给骗了。” “嫂子说的都是知心话，就怕你们吃亏。” 林杏儿笑着说了谢，又把话题转到衣服上去。 她哪里不知道，这几个人不过是拿了她们的工钱，做出一副真为你好的样子，背着人的时候什么话没说过。 外面的宋清宁压根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才刚对完上午单子，门帘就被人撩起来了。 她抬头一看，竟然是赵春花。 “宁宁，胡婶说她今天来不了，得在医院照顾孩子呢，你这儿不是还差一个人嘛，让我顶上。” 胡婶本来上午要跟着林杏儿来的，但孩子突然发烧耽误了，给林杏儿说能赶就赶过来，赶不过来让人替一下。 宋清宁没想到这个替的人竟然是赵春花。 鉴于对赵春花不好的印象，宋清宁并不想把人留下了，正思索着怎么把人劝回去的时候，里面的门开了。 “春花？你咋来了？”桂花嫂子本来是出来上厕所，没想到碰到邻居了。 “我是来替胡婶的。”赵春花笑着说道。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你的手艺可比我们强好多呢。” “快进来，今天要做的衣服可不少，你来了我们说不定轻松好多。” 桂花嫂子笑眯眯的拉着人进了里屋，全然没有看到宋清宁蹙起的眉头。 第57章 神仙运气 林杏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胡婶不在她们三个人是要忙一些，再多加一个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当她看到赵春花那手艺时，忍不住眼前一亮，“哎呀，春花嫂子，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呢。” 赵春花这个人在村里平时也不出众，跟她来往的都是家附近的人，像林家这种隔得远的见了面顶多是打个招呼。 “跟妹妹你的比起来可差太远了。”被人夸了她当然高兴，但也时刻记着人家是给自己发工钱的人，千万不能太过张扬。 “你这针法是怎么做到的，又快又密。” 宋清宁站在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的时候，几个人围着针线活有说有笑的讨论着，那赵春花俨然已经融入进来了。 谢铮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宋清宁偷偷摸摸这一幕。 他使了个坏心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抬手往她肩膀上一拍。 宋清宁一个激灵，差点惊叫出声，谢铮一只手捂着她的嘴，一手将人拦腰提起，很快走了出去。 才出屋子宋清宁的巴掌就迫不及待的落在他身上，“王八蛋，你想吓死我啊。” 谢铮任由她打，那点小力气，跟挠痒痒差不多。 “看什么呢，偷偷摸摸的。” 宋清宁向来是大方得体的，这样的行为可不多见，搞得谢铮也好奇起来。 “喏。”宋清宁朝里面的屋子努了一下嘴，“赵春花在里面，顶了胡婶的位置来做短工。” 谢铮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赵春花是谁，也明白了宋清宁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怎么没让人回去呢？” “我也想啊。”宋清宁怨念的说道，“人才刚来，跟我说了一句话，桂花嫂子就把人给拉进去了。” 桂花嫂子干活确实麻利，人也热情，可这热情过头了，老板都没发话呢，她倒是自作主张就喊人进去。 屋里那么几个人在，宋清宁也不好再让赵春花回去，那岂不是得罪人。 “等会儿结束的时候你单独跟她说一声就行。” “不管她手艺如何，人品不行，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屋外没有其他人，谢铮也就没有顾及，将宋清宁的手捏在手里把玩，他实在好奇同样是人手，怎么有人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他的手比宋清宁大了一倍，正好能将其完全包裹。 宋清宁想的跟谢铮一样，如今张二柱也在镇上工作，这两人要是有把持不住的时候，可不就是给自己埋下隐患吗。 “今天店里很忙吗，这个时候才过来？” 平时谢铮中午就能过来，现在都快下午了。 “遇到一个麻烦的人，耽误了点时间。”说起这个的时候谢铮隐隐露出不悦的神情。 “还有你觉得麻烦的人？”宋清宁诧异，她见过谢铮做生意的样子，三两拨千金，感觉不行了就不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这一点其实跟宋清宁有所不同，她喜欢磨，喜欢由不行转变为行的过程。 但谢铮却觉得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跟下一个客户交易。 两人只在这点上理念不同，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再麻烦也解决了。”谢铮没有细说宋清宁也就没多问。 “对了，我准备过两天去一趟京都。”考虑了一下，谢铮还是把这个想法跟宋清宁说。 “嗯？” “再有十来天就要过年了，你还要去进货？”他们上次进回来的货卖得很快，后面又去了一次，但就宋清宁所知，这批货还没卖完。 镇上就那些人口，卖第一批的时候大家觉得新奇，争着抢着的要买，但时间长了大家就习以为常了。 宋成安都决定从明天开始到各个村子里去卖，那么多村子，总比干守在镇上好。 虽说村子也是一大销量点，但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在外出进货。 “这回不是去进货，听人说京都有条街，我想去那里卖点东西。”谢铮说得隐晦，宋清宁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她一把捏住谢铮的胳膊，“你说的要卖的东西不会是？” 宋清宁用手做了一个挖的姿势，当看到谢铮点头的时候，宋清宁脸一下子变得煞白，语气也严肃得不行。 “谢铮，那，那可是犯法的。” 不怪宋清宁想到这方面，原身还小的时候其他村子就出过这样的事情，那些被抓到的盗墓贼，直接是被枪毙了的。 “你先别急。”谢铮意识到宋清宁想到哪儿去了，连忙安抚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虽然谢铮还没有具体解释，但宋清宁已经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谢铮还是个有分寸的人。 “你还记得我家隔壁那座大院子吗？” 宋清宁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去了谢铮家好几次，最让她眼馋的就是隔壁那座大院子了，只可惜现在手上钱紧，没办法买下来。 “我小时候经常翻墙进去玩，里面角角落落都摸得清清楚楚，有一回调皮落进一口枯井里面捡到了一个小盒子。” 其实那枯井里还有疑似白骨的东西，只是谢铮那会儿太小了，下意识的忽略，现在他也不敢提，怕吓到宋清宁。 谢铮至今都还记得那个盒子长什么样，破破烂烂的，他碰了一下，那上面的锁扣就掉了下来，也正是如此，才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会我才八九岁的样子，也不懂什么，只觉得是没见过的，就带回去给我奶奶看。” 谢奶奶年轻的时候在大户人家伺候人，眼睛倒是毒辣，一眼就知道那盒子里装的东西并非俗品。估计是谁藏起来忘记了。 “我后来打听过，那座大宅子从建成到现在，前前后后换了十来个主人，盒子里的东西无法考究是哪一任主人的，而且在我家搬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荒废了十多年。” “那盒子里的东西我没放回去，也不敢放在家里，在后山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宋清宁听完瞠目结舌，这种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神仙运气，居然让她身边的人碰到了。 “谢铮，我跟你说，你这样的运气放在小说里，高低也是个男主该有的待遇。” “嗯？”什么小说，什么男主，他听不太懂。 第58章 不想要她 那盒子里具体有些什么东西，宋清宁并没有过问，但是对于谢铮要去卖掉的想法她还是赞同。 “本来我都想年后去银行贷款的，既然现在有解决钱的法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个时候在银行贷款手续还是很繁杂，宋清宁大致了解过，谢铮如今这样的情况，就算是想贷也贷不了多少。 但是组建一个运输公司，不是几千一万就能搞定的，前期投资还是多多益善的好。 “既然要去办事情，那也不用等两天了，你收拾好，明天就可以出发。” 从这里到首都，火车转班车，来回路上就要五六天，再加上到了地方你要花时间打听价格，找买家，这还不知道要用多少天呢。 宋清宁可不想过年的时候谢铮还在外面奔波，早去早回。 谢铮一想也是如此，他自己一个人在哪儿过年倒是不要紧，但他出门家里就只剩爷爷奶奶两个老人，挺冷清的。 而且，他今年还想。 “宁宁。”谢铮耳尖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等过完年，咱们能结婚吗？” 旧事重提，宋清宁的心境也跟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她托腮看着谢铮，“就这么想跟我结婚？” 这段时间谢铮嘴巴上是不说，但行动上却表现得很明显，他未来的每一个计划里，都有自己的影子。 被一个人这么全心全意的对待，想不心动都难。 “想。”谢铮点头点得飞快，眼巴巴的看着人。 宋清宁眼前又浮现了大狗狗求宠爱求抚摸的画面。 “那。”宋清宁顿了多久，谢铮的呼吸就屏了多久，把宋清宁都看乐了。 “行了，不逗你了，这个事情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呢，现在就专心把你的事业搞好。” 谢铮听了有些失落，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至少现在宋清宁已经开始考虑了，自己刚开始提的时候她是一口回绝。 既然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开始准备彩礼，房子了，等宁宁一答应，他们就能立马结婚。 宋清宁不知道谢铮已经想得这么远，两人腻歪了一会儿谢铮回去收拾东西了，宋清宁留在店里接待客人，顺便处理赵春花的事情。 当初找人的时候林杏儿就说了，这工钱一天一结，因为她也确定活能干到什么时候，所以他们干完当天的活还要留下来等工钱。 不要赵春花这件事情宋清宁先是给林杏儿通了气。 “我还觉得春花嫂子手艺好呢。” 宋清宁也不好跟她细说原因，囫囵的找了个理由，“胡婶年纪稍微大一点，她来的话能镇住其他两个嫂子，不然你又要干活，还要听他们东家长西家短，受得了啊？” 这一天确实什么都好，就是耳朵边的声响一直没听过，林杏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这几个嫂子都结婚了，什么话都敢往外面说。 林杏儿也是听得受不了了，这才出声，但安静不了多久，他们又开始了。 “那听你的，明天还是让胡婶过来。” 领工钱的时候她们是一个个进屋里找宋清宁领的，赵春花是最后一个领的。 “谢谢清宁。”她接过钱，还礼貌的道谢。 左右屋里也没其他人，宋清宁就直说了，“春花嫂子，今天就辛苦你替胡婶顶这半天的活了。” 赵春花愣了一下，她听明白宋清宁这话的意思，“不，不辛苦。” 这活不累，不苦，钱也不少，她是巴不得胡婶来不成，让自己做。 “清宁，我看你们这儿单子不少，胡婶她毕竟上了年纪，手脚不如我的快，要不，这活还是让我来做吧？” 没做之前不知道，做了以后赵春花就舍不得丢了这活。 “我这不是要跟胡婶抢活的意思，他家那小孙子现在也离不得人照顾，肯定是不能整天整天都待在外面的。” 她自以为不管是手艺还是时间上面，自己都比胡婶强，况且她今天在林杏儿面前露了一手，就连林杏儿都夸她好。 宋清宁面上依然是笑吟吟的，只是想法并没有任何改变。 “胡婶那边我们会再跟她商量，这离过年也没几天了，单子也不会再接很多了，胡婶不来三个人也忙得过来，我们这毕竟是小本生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春花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去，语气也僵硬了些，“行，那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好，今天辛苦你们了，早些回去，现在天黑得早。” 赵春花出去的时候垮着一张脸，门口桂花嫂子和另外一个人还等着她。 她们一边数钱一边笑嘻嘻的说着什么，看见赵春花出来还说道，“这活真是值了，比我干一天苦力活拿得还多。” “从今年一直干到过年之前，不少拿呢，今年过年家里可以多做两道肉菜了。” 两个人开心的说着话，也没发现赵春华脸色不对。 “都是做衣服，人家做的衣服怎么那么值钱呢，你们看杏儿做的那套衣服没，我听说将近五十块呢。” “五十算什么，人家那样的衣服一天做好多，不过他们这儿的衣服是真好看，我都想等做完活了咱能不能厚着脸皮让她们便宜点卖我一件，过年走亲戚的时候穿着多洋气啊。” “你可真会想，要是真能便宜，我也买一件。” 两人说了一路才惊觉赵春华没开过口，“春花，累着了，怎么不说话？” 赵春花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有点累了，好久没做这么久的针线活。” “这还累啊。”桂花嫂子夸张的看了她一眼，“不比你干苦力轻松啊。” 赵春花当然知道，但这么轻松的活跟她无关，她就是搞不明白，自己又不差，宋清宁怎么不要自己呢。 “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好不容易来镇上一趟，去看看我舅姥爷。” “以后还得经常来呢，明天中午休息的可以去。”桂花嫂子看了一眼天色，估摸着再有个把小时就天黑了。 赵春花很是坚持，这两人也就随她去了。 等她们踏上通往村子的那条岔道，赵春花这才转头朝肉联厂走去。 第59章 家花不如野花香 “二柱，下班了啊。” “好勒，明儿见。” 年前这段时间肉联厂上班早，下班也早，其他干完活的人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张二柱手上好像还忙着其他活。 最后走的时候他去了一趟仓库，再出来时手上拎着的袋子沉了几分。 左右看了一圈，确定厂里面没有其他人了他才拎着袋子离开。 他出去以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在大门不远处等着，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赵春花的身影。 两人约定好了，等赵春花结束那边的活就来找张二柱。 “这是怎么了？拉着张脸。”等人走近，张二柱问道。 “裁缝店的活干不成。”赵春花闷闷不乐的，一来不能赚钱，二来她只能待在家里，天天面对家里那张晦气的脸。 “为啥啊，你手艺又不差。” 赵春花自己也很不解，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宋清宁好像是不怎么喜欢她这个人。 “你说咱俩的事情是不是被她知道了？”赵春花突然如此猜测。 张二柱瞪了她一眼，“胡说八道，她上哪儿知道去。” “我看就是你那个表弟的事情。”张二柱是个谨慎的人，就是要跟赵春花要发生点什么都是观察了再观察，确保不会让人发现他们同行。 “本来宋清宁就不喜欢你表弟，你那个表弟还三番两次去找人家，她厌烦了，就连你也迁怒了。” “你倒是想做件好事，可你那个表弟不争气啊。” “人家看不上他就算了，他还跟朱家兄弟勾搭到一起，想讹宋家的钱，钱是那么好讹的吗，这下好了，被朱来福捅出来，饭碗都保不住了。” 这个事情是赵春花都没想到的，朱来福好赌，在外面欠了钱，想让宋家赔个两三百来还赌债，赵有为一来，直接让这钱翻了五六倍，堵心正旺的朱来福还听信了他的话。 最后朱来福竹篮打水一场空，钱没要到手不说，还被抓了个现行，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 给他出谋划策的赵有为当然被供了出来，人虽然没被抓起来，但那铁饭碗是保不住了。 赵春花本来就没有什么头绪，听张二柱这么一分析，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我就是看着他们做衣服挺挣钱的，要是能在镇上做活，咱俩还能天天见面。”毕竟镇上认识他们的人少，比在村里方便多了。 张二柱眼珠子一转，“她们能做衣服卖，你也卖呗。” “哪有那么容易。”赵春花当然想，但她手上没有那么多本钱，这租门面，买针线布料，哪样不花钱。 “我有个法子。”张二柱附在赵春花耳边一通说。 “能行吗？”赵春花将信将疑。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张二柱信心满满，“到时候这活计要是稳了，咱们俩就在镇上租个房子，也让我好好过一过夫妻生活。” 他没说两句话就不正经起来，赵春花嘴上说他，实际上心里都乐开花了。 能说会道，讨她欢心的张二柱可比家里那个沉默寡言的跛脚丈夫强多了。 “再给你个好东西。”把人逗乐了张二柱从袋子里提出小一块肥肉递给赵春花。 赵春花满心欢喜的接了过来，“在你们厂里买便宜不少吧。” 张二柱得意的笑了起来，“没花钱。” “厂里发给你们的？” “在仓库拿的，” 赵春花惊讶的张大了嘴，那这不是偷的？这句话她没说出口。 张二柱自顾自的说道，“好几个都这样，我之前就瞧见了，就学着他们样子偷摸藏了两条，你一条，我一条，怎么样，想着你吧。” 这两块肉又大又肥的那块是自己的，小的这个是赵春花的。 “那你们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毕竟是白来的东西，赵春花还是有些担心。 张二柱确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怕什么，又不止我一个人这样。” “那些搞切割的师傅们天天藏，这个部位割一点，那个部位留一点，够一家人吃一天了。” “幸亏我发现了，也给自己搞点福利。” 他这副老实人的面孔帮了不少忙，在厂里面干活也认真，观察得又仔细，虽然进肉联厂没多长时间，里面的门门道道都摸清楚了。 两人在镇上腻歪了一会儿，回村的路上才一前一后的分开，像两个不认识的人一样。 赵春花拎着那一小块肉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的丈夫陈顺利正在灶房生火煮饭。 “妈妈买肉回来，妈妈买肉回来了。”才刚踏进家门，在院子玩的小女儿就欢呼起来。 “妈妈，今天晚上我们吃肉吗？” 赵春花摸了摸儿子女儿的头，“嗯，外面冷，快进屋去，妈给你们做饭。” 把两个孩子赶回屋子里，她才换了身衣服往灶房去。 “外面那么冷，你怎么也不看着孩子们，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办？”赵春花说话的语气算不上好。 但陈顺利已经习惯她说话的方式了，“才刚出来没几分钟，我给他们多加了件衣服。” “小孩儿哪比得上大人，就是多穿了衣服也别让他们出来，到时候生病操心的还是我。” “你烧火去，我来做饭，你做的什么味道都没有。”赵春花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从陈顺利手上夺过菜刀，将人赶到灶膛边上。 陈顺利是个脾气极好的，什么话也没说把位置让了出来。 “今天活干得还顺利吗？”陈顺利一边烧火一边问道，他话不是很多，也就捡着重要的问。 赵春花切菜的手一顿，“顺利。”后面的话就没再说了。 “那你明天还去？”陈顺利又问道。 赵春花切菜的力道很大，到在菜板上砰砰响，陈顺利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到赵春花嗯了一声。 只不过他没来得及再问第二遍，房间里就传来孩子喊尿裤子的声音。 “来了。”陈顺利灶膛里丢了几根木柴，这才往外走去。 赵春花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脚一跛一跛的，看着真是丢人。 灶房里切菜的声音大了许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剁肉呢。 第60章 顺便打听打听你父亲 翌日，要赶火车的谢铮早早就起来。 这几日虽说没有下雪，但天亮得晚，现在都已经六点了，外面的路还是看不太清。 “阿峥啊，我瞧着这天是一天比一天冷，你把那件皮袄子带上，首都那边说不定比咱们这儿还冷呢。” 谢奶奶在灶房里做早饭做到一半出来提醒谢峥。 “奶奶，不用，我穿得挺厚。”他体格子好，身上穿的还是宋清宁特意让林杏儿做的新棉衣，蓬松又暖和，除此之外，帽子，围巾宋清宁也都准备好了。 “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孩子都那么大了，知冷知热，宁宁都给阿峥准备好了，那皮袄子过时了，首都那是大城市，好不容易去一躺怎么也得穿点像样的衣服。” 谢老爷子坐在火炉边，嘴里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宁宁那孩子对你是上心。”谢奶奶伸手摸了摸那新棉衣，没再提带衣服的事情，“我看等过完年，我跟你爷爷上宋家提亲去，这么好的孩子，你俩又情投意合，早点定下来。” 她看宋清宁那孩子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有本事，有点小性子，但人聪明，招人疼。 “奶奶，这个事情先不急。”他心里其实比谁都急，但这个事情也不是急就能行的。 “灶台上不是还烧着锅的吗，小心等会糊了。” 谢奶奶本来就是过来说一句话，现在被谢峥一提醒，又急急忙忙的赶回灶房去。 早饭端上桌的时候才六点半，平常这个时候两个老人家才起床，但因着谢峥今天要出门，都提前了。 饭桌上也就谢峥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两个老人显然就是为了陪他，时不时的动一下筷子。 以前他不喜欢老人起这么早跟着折腾，他在哪儿吃的都是一样，实在没必要在家里麻烦。 后来宋清宁告诉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千万别让他们觉得自己没用。 就像今天，对他来说就是一顿早饭，但对老人来说，是临行前对孩子的叮嘱，记挂。 他们不知道能为孩子做什么，只能用自己能表达的方式表达出来。 “奶奶，还有什么没叮嘱的？”谢奶奶欲言又止的眼神实在太过明显。 “阿峥，你的身世爷爷奶奶也没瞒过你。”听着谢奶奶说的话，谢峥夹菜的手顿了一下，他没说话，继续听着。 “当年你爸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是首都来的知青，你这回去了首都，要不去打听一下。” 谢奶奶说完，饭桌上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跟谢家两位老人没有血缘关系的事情谢铮十岁那年就知道了，他的母亲因为村子里发生洪灾跟着仅存的村民们迁徙，在这个路程中碰到了谢家两老。 那个时候这两位老人刚痛失爱子，看到谢母一个人抱着个奶娃娃手忙脚乱的，于心不忍，就帮着照顾了一段时间，这一照顾，就到了现在。 谢峥才一岁的时候身体虚弱的谢母熬不住病痛折磨，早早的撒手人寰了。 两老看着这孤苦伶仃的孩子一合计，就把人给收养了。 关于谢铮的父亲，两老也是偶尔从谢母嘴里听到一两句，知道那人是首都来的知青，很有文化，但因为当时洪灾发生，人流分散得很快，直到谢母去世之前，两人都没联系上。 “你屋子放着的那块吊坠，就是你爸送给你妈妈的，你妈妈又留给了你，这回你就把它带上，问一问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他们老两口年纪大了，首都是去不动了，就只能靠这个孩子自己去找。 看着如今长成大人模样的谢峥，谢奶奶觉得欣慰又心疼。 谢老爷子没有说话，显然也是默认了老伴的说法。 “奶奶。”谢峥将碗里最后一口稀饭吃完，放下碗筷，看着两个老人说道。 “我这回去首都只是去卖东西，其他的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他们当年是什么原因分开的我插不上手，但这些年抚养我长大的是你们，我没有兴趣去找他，也没有心思再去融入一个陌生的家庭。” 不是他把人想得太坏，而是事实大多如此，他母亲过世那会儿二十岁不到，如今也过去二十三年了，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就能苦等二十三年？ 更何况还是从首都来的知青，不管他家里条件如何，苦等一人这事情家里不会同意吧。 谢家两老对视一眼，他们太了解谢峥了，这孩子有时候看着不着调，但心里比谁都又主意，他要是决定了的事情，十头牛都不拉不回来。 “当年的情况确实不太好，或许你父亲来找过你母亲呢？”谢老爷子说道。 “最后没找到，那就说明他们的缘分也就到此了。” “爷爷奶奶，这个事情你们就不用再劝我了，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谢峥看了一下时间，站起身来，“时间差不多，我要出门了。” “哎，阿峥，你就把那块吊坠带上，就算现在不去相认，百年之后你也得认祖归宗啊。”谢奶奶跟着站了起来。 “奶奶，以后我就入咱谢家坟。” “不说了，我得走了。” “这两天天冷得厉害，你们没事就别出门了，宁宁今天会回村子里来，到时候她过来陪你们。” “你们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情找宁宁或者左右邻居都行。” 他嘴上说着话，手已经拎起装好的背包，大步朝门口去。 两老看实在劝不动他，也就放弃了，反正也不急于这会儿。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到了来个电话，也让我们都放心。”到门口谢峥就不让他们再往外走了。 这个时候外面亮堂了许多，但因为是冬天，大家起得晚，路上没有什么人，偶尔能听到鸡鸣犬吠二点声音。 谢铮扣好帽子，阔步走在路上，刚才在饭桌上提的事情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他现在脑海里在合计这一趟出去要卖多少钱回来才能够他开一个公司。 想得正投入的时候就被身后那串脚步声打断了。 第61章 这是看上他了? “谢峥？” 陈梅香远远看着一个人觉得有点眼熟，小跑跟上来一看，还真是认识的人。 本来大冬天要上早班让她很是烦躁，但在看到谢峥的这一刻，什么抱怨，不满通通抛到脑后。 “你这么早出门啊？”陈梅香快走了两步，跟谢峥并肩走到一起。 谢峥只回头看了她一眼，视线便转向前方，就连那声嗯听起来也若有若无。 他步子大，陈梅香为了要跟上他，不得不迈开步子，这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以至于陈梅香都忍不住埋怨道。 “走那么快干嘛，我都跟不上你了。” 谢峥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没让你跟。” 说完他竟然加快步子将陈梅香甩在了后面。 “喂！”陈梅香不可置信的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这一大早上路上没什么人，咱们一块走还能做个伴，你那么急干什么。” 谢峥的步子没有，他心想着正是因为路上没人，自己才走得那么快。 这不是他第一次碰到陈梅香了，前几天他去找宋清宁的时候晚了一会儿，说是碰到一个麻烦的人，那个人就是陈梅香。 自从上次陈梅香跟着姑姑来大院里买过布以后，她自己是不是就要往那里跑一趟，只是去了五次有三次谢峥是不在那里的。 那天正好张志有事情忙，谢峥去店里守了一会儿。 陈梅香一副两人很熟的样子，东拉西扯的说这个说那个，还说小时候的事情。 坦白说，谢峥是一点印象没有，他小时候都不跟女孩子玩。 说这些就算了，来个客人了陈梅香还殷勤的上去帮忙，她本来就是供销社的售货员，量布裁布这种事情不在话下。 谢峥不欲让她动手，可真忙起来的时候谢峥也看不过来，倒是让她逮住机会帮忙接待了好几个客人。 陈梅香的种种行为让谢峥感到很是不适，特别是谢峥离开的时候，她还跟着。 “你有什么事？”出了巷子，谢峥冷声问道。 陈梅香将颊边的头发往耳后一勾，身子轻轻扭了一下，整个人看起来娇柔又造作，谢峥的眉头拧得死死的。 “我能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啊。” 她本意是说想说一半留一半故意逗谢峥的，但谢峥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不知道，别跟着我。” 看谢峥不像是开玩笑的，陈梅香只好收起那副做作的样子。 她是个大胆的人，索性直接把话挑明了，“谢峥，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挺不错的，我呢，也不差，你也知道，我是在供销社上班的。” 这份工作可是陈梅香最骄傲的事情，她说的时候一副得意洋洋的摸样。 “供销社虽然没有你赚的多，但体面，拿得出手，走到哪儿都不会给你掉面子。” 听到这儿谢峥总算是听出点什么了，感情这是看上他了？ “我对你没兴趣，离我远点。”这种被喜欢的感觉没让他觉得多自豪，反而让他感觉麻烦。 因为直觉告诉他，陈梅香本身就是一个麻烦的人。 被果断的拒绝的陈梅香有一瞬间的气结，“我又没让你现在就给我答复。” “咱们平时也没有什么接触的机会，你对我没感觉也正常，我这不是有空就过来你这里，想着能让你了解了解我。” 她虽然有点小高傲，但还没有高傲到是个人就喜欢自己的地步。 “我已经宋清宁在一起了。”这个事情在村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谢峥就不信她不知道。 陈梅香无所谓的一摊手，“你们不是没结婚吗？” 没结婚那事情就是没有定性，各凭本事，努力一下有什么错。 谢峥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一开始是看陌生人，现在像是看个疯子。 对于这样的人谢峥巴不得以后再也遇不到，但两人毕竟是一个村子的，今天碰不到明天总会碰到。 他刚刚把人甩在后面，在路口等车的时候陈梅香已经赶上来了。 “咱们俩还真是挺有缘分的，在路上碰着，等车还能碰到。” 谢峥白了她一眼，走开两步离她远一些，将嫌弃展示得淋漓尽致。 陈梅香就是再怎么胆大，也是个姑娘，怒瞪着谢峥，才要开口讨伐他两句，摇摇晃晃的班车来了。 “快上车。”车窗边的售票员喊道。 谢峥看陈梅香上车了他才走上去，车上的位置不多，他先是环视了一圈，最后选了一个离陈梅香最远的位置坐下。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陈梅香气鼓鼓的，要不是人多她顾忌着面子，肯定要开口质问谢峥了。 合上的车门又打开了，火急火燎的冲上来一个人，售票员不高兴的抱怨道，“下回早点来等着，我们这都要发动了，你跑到前面一拦，碰到你算谁的事情。” “行，不好意思啊同志，我下回注意。”张二柱赔着笑把票钱递了过去。 看他态度还算诚恳售票员没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他找地方坐下。 张二柱没想到车上还能碰到认识的人，“兄弟也赶早班车啊？”谢峥就在他左手边，一眼就能看到。 “嗯。”谢峥应了一声，看样子没打算跟他多说话。 两人也确实没什么交集，张二柱又看向后面两排的位置，跟谢峥旁边的空位置相比，他更想坐在后面。 “梅香去上早班啊？”才刚坐下张二柱就主动开口打招呼。 “嗯呢，二柱哥干嘛去啊？”遇到熟人陈梅香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 “我也上早班，在肉联厂寻了个活，混口饭吃。”张二柱故作谦虚的说，“还是你们在供销社的活好，轻松又体面。” 陈梅香用余光瞥了一眼他的衣服，悄悄的将自己往靠窗这边挪了一些，她可听说了，肉联厂的人天天跟猪打交道，谁知道他那衣服上有没有沾上点什么东西。 “我看谢峥兄弟那是要出院门？”张二柱看到了谢峥旁边放的有行李，但不确定是不是他的，随口朝陈梅香问道。 那他这可就问对人了，陈梅香不仅知道谢峥是要出远门，还知道他要去哪里。 第62章 想拓宽销路 “宁宁，取衣服的客人来了。”林杏儿朝里间探了一下头。 今天是跟那位多次定衣服的客人约定好拿衣服的日子，宋清宁提前到店里等着。 “就来。”宋清宁应了一声。 等她过去的时候，接待客人的地方坐了一位盘着头发的大姐，看年纪不过三十的样子，面容不俗，就是有些沧桑。 “我们老板来了。”林杏儿对外称自己只是做衣服的，那些想议价的通通被她以不能做主的理由挡了回去。 “宁宁，这是黄姐。” “黄姐，这是我们老板，宋清宁。” 给两人相互介绍过后，林杏儿就离开了，她手上还有活，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 “我说你们这儿的衣服做得这么好看，这做衣服的人，老板是一个塞一个的好看啊。” 看到宋清宁的模样，黄姐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她经常在外面奔波也见过不少人，但让她印象深刻的不多，今天过后，恐怕是要多一个宋清宁了。 “黄姐说笑了，您才是真正的好看。” 她自己不过是仗着年轻罢了，而眼前的黄姐即使沧桑也难掩美貌。 女人之间开启话题的方式众多，容貌也是其中一点，宋清宁适当的说了几个保养皮肤的法子，黄姐听得很认真。 “回头我试试，不过我这三天两头往外面跑，风吹日晒的，皮肤保养怕是没多大用处。” “能保养一点算一点。”宋清宁说着话，手也没停，给黄姐泡了一杯热茶。 黄姐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宋清宁觉得她这个人挺矛盾的，说话的时候语气豪迈，但在某些动作上面又特别讲究。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前一秒鲁智深，下一秒林黛玉，偏偏黄姐还切换自如。 “姐也是做买卖的人？”宋清宁猜测道。 “小买卖，跟你这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黄姐缓缓放下茶杯，然后一把提过旁边椅子上的袋子。 “今天特地把我留下来是有事？”她前面两次来都是拿了衣服直接走人。 这回不仅把她留下来，连老板也来见她，那十有八九是有事情。 “您是我们这儿老客户了，定衣服的次数多，数量也多，是我们的财神爷，我怎么也得来认认脸，以后路上要是碰到了也好打个招呼。” 黄姐哈哈一笑，“咱们要是碰到那可不容易，我是隔壁镇子的，也就过年之前会来几趟。” “不过，说我是财神爷，那太夸张了，我定的这些衣服算是你们店里便宜的吧。”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把这个店里的衣服价格定位摸清楚了。 “你特意把我留下来不会是好奇我一个人怎么定这么多衣服吧，实话告诉你，这些衣服我都带回我们镇上卖掉了，这你们应该管不着吧？” 她看这宋清宁是个聪明的，也懒得兜圈子。 “这我们怎么会管呢，不仅不管，这次让您留下来就是想跟您商量一下咱们之间合作的事情。” “合作？”黄姐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个合作法？” “我们店就开在这个镇上，面对的客户也就是镇上以及附近的几个村子里的人。” “跟您合作，当然是希望您能帮我在你们那边打出一条销路来。” 这个小店只是她一个起点，现在是时候让这个起点再往上拔高一层。 “我们这边做出来的衣服，你可以有两种方式带回去卖。” “第一零售，这样的话价格就跟你现在定做的差不多，钱是可以赚，但来的并不快，基本上都是两块三块的积攒。” “第二种批发，前面一种面对的客户是个人，后面这个可以是供销社，可以服装店，也可以是百货商场，能谈到哪一个，全看个人本事。” “这一种的话你赚的就是那两三快的差价，而是提成。” 提成这个词比较新颖，黄姐听得一知半解，宋清宁给她解释道。 “比如你跟服装店谈妥了一笔订单，她在我这里拿了五百块的货，那我就在这五百块里面给百分之几的提成，这个提成点到时候我会再确定。” 黄姐理解得也快，“照你这么说起来，感觉后面一种来钱来得快一点，也省事一点。” 前半句宋清宁同意，后半句她却不是这么认为的，“省事那倒未必，客户群体不同，你花的心思和精力也不同。” “这两种不管是哪一种，对你来说都是赚钱的渠道。” 黄姐点了点头，她是听明白了，“我有个问题，卖给个人的我觉得没什么困难，要这真是像你说的那样，有人大批量的需要衣服了，你们就这三四个人能做得出来吗？” 她今天还去工作间看了一眼，虽然多了三个人，但对于大批量的订单来说还是有些困难，人家能不能等那么久的货都还是一回事呢。 “这里只是我们接订单的一个地方，年后我会弄一个加工厂，多招一些员工，到时候生产力就提上来了。” 大概能容纳十来个人的地方，她现在还是可以弄起来的。 黄姐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还像个样子，不然光是这么一个小地方她都觉得宋清宁在说笑。 “这事儿不急着给答复吧？” “不着急，我们要年后才会开工，到时候您给我答复就行，省得我再去找其他人。”黄姐身上有一股子拼劲，要是可以的话宋清宁还是希望她能答应。 “我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过完年我再过来找你。” 两人谈得差不多了，黄姐还要赶车回去，宋清宁也没留她，起身把人送到楼下，约定好了年后碰面的时间，黄姐拎着那半袋子衣服离开。 明明那身影看着挺清瘦的，但拎着那半袋子衣服毫不费劲，像林黛玉提砍刀，莫名的不和谐。 宋清宁转身要往楼上走，无意间看到了从店门口走过的赵春花，自从上次拒绝她以后两人有段时间没见到了。 赵春花朝她笑了一下，步履匆忙的离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清宁总觉得刚刚赵春花眼神不停地闪躲，就连笑也是被自己撞上不得不笑那种，给人一种心虚的感觉。 第63章 可疑的视线 赵春花快走了好一会儿才敢回头看去，看不到宋清宁的身影她松一口气。 按照张二柱给她出的主意，她这两天都在裁缝店一楼的玻璃门旁边到处徘徊。 有人要是感兴趣去看橱窗里的衣服，她就上前去搭讪，告诉她们自己也能做衣服，而且价钱比楼上裁缝店里的还便宜。 刚开始的时候她没经验，说话结结巴巴的，人家一看她这副样子还以为是骗钱的，话还没说完就走开了。 但如此反复几回以后，她也找到了窍门。 那些穿着考究的妇人基本上是不会在这上面省钱的，她们要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量身定做，对衣服款式的要求也高，这个钱她是挣不来。 另外一种就是那些手头有点紧，但又想要好看衣服的，她们要的款式基本上都是一楼橱窗里显示过的。 这个橱窗全透明，她多看几回就能把里面衣服的款式大致画下来，再相应的比宋清宁少收一点钱，也是有人愿意找她做衣服的。 就是这个方法笨了一些，她不做衣服的时候就得经常守在一楼，看到这样的人就要过去跟人家说。 她刚才跟一个人说完话，一转头就看到宋清宁站在楼梯口，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以为是自己被发现了。 但看宋清宁神色如常，她才强压着内心的慌张一下，马不停蹄的离开。 经历了刚刚那一下，赵春花也不敢再回去了，干脆回了张二柱的住处。 张二柱现在领了工资，在镇上租了一间小房子，赵春花平时就在这个地方做衣服。 “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赵春花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张二柱已经翘着个二郎腿躺在床上抽烟。 “这两天活少，一个上午就能干完。” 其实张二柱觉得有些奇怪，别的地方越到过年越忙，他们这里反倒是清闲下来，等明天去问问往年是不是这样。 说着话张二柱又吐了一口烟，屋里烟雾缭绕，赵春花掩着鼻子说道，“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在屋里抽烟，这么大的烟花熏到那些布匹衣服怎么办？” 上回给人家做好的衣服上也是一股烟味，还好她发现得早，挂在外面通了一晚上的风那烟味才散去。 “外面那么冷我上哪儿抽烟去，你等会儿拿出去晾晾得了。” 张二柱无动于衷，直到把手里的烟抽尽才起身。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赵春花把窗户嵌开一条缝通风，又拿起做了一半的衣服闻了闻，这烟味太重了，今天晚上必须拿出去晾一下。 “宋清宁从楼上下来，我怕她发现就先走了。” “今天外面冷，街上也没几个人。” 大冬天在外面站几个小时，她就是穿得再厚也受不了。 张二柱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赵春花搓了搓手，准备拿起针线开始做衣服，张二柱探过身子一把将她拉到床上。 “反正你今天也没接到什么活，陪我会儿。” 他当初租这房子就是为了图方便，前几天都是趁着他下班以后匆匆了事，因为赵春花不能回去的太晚，不然家里人会起疑。 难得今天两个人早早的就回来了，怎么说也要尽兴才不枉他花的这个房租钱。 “你等会儿，我把衣服做完。”早点做完早点挂出去晾起来。 张二柱可不是那种能等的人，把赵春花拉上床，三两下就把她衣服脱了，屋里的木架子床响了许久。 事后两人躺在床上，张二柱手在赵春花有些粗糙的脸上摩挲着。 “你这两天在裁缝店那里没看到谢峥吧？”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谢峥，赵春花还是仔细想了一下。 “是有好几天没看到了。” “以前他中午下午都过来，这两天都没见到人影。” 张二柱一听就知道陈梅香那天没说假话。 如果陈梅香说的是真的，那再有三天的样子，谢峥就该回来了。 张二柱脑海里不断浮现着宋清宁的面容，顿时觉得身边的人也不过如此。 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越发躁动起来。 “哎，你干嘛呢，冷死了。” 躺得好好的，张二柱突然起身，抽回了被赵春花枕着的胳膊，捡起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 “你要去哪儿啊？”赵春花看他动作又急又快。 “突然想起还有点活没干完，我得回去看一下，省得明天被找麻烦。” 他说话的功夫已经在穿鞋了，赵春花没有起疑。 “行，那我等会儿锁门自己回去了。” “嗯。”张二柱应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另外一边的宋清宁画了几个版式以后起来伸了个懒腰，昨天她答应了谢家两老今天早点回去吃饭，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往回走了。 “杏儿，我先走了啊。” “看这天气怕晚上下雪，你们也早点回去。” 叮嘱了一下林杏儿等人，宋清宁这才裹上围巾，戴着帽子下楼去。 街上零星有几个行人走着，风刮得呼呼的，大家都埋着脑袋往前走。 宋清宁抬头一看，只见街上都是戴着帽子的人，这要是不凑近，连脸都看不见。 她拉高围巾，盖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一双好看的眼睛露在外面。 这种天气骑车是不可能，她要去车站坐班车回去。 宋清宁走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慢慢的回过头朝身后看去。 她感觉有人在盯着她看，可是回头一看都是缩着脖子在走路的人，都没有一个人能跟她的视线对上。 好奇怪。 宋清宁皱了一下眉头，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只好回头继续往前走。 也不知道是她心理暗示做祟还是真有那么一回事。 她觉得那道视线如影随形，说不定人就跟在不远处。 前面有一个转角，宋清宁快走了两步，迅速走过转角，然后又突然转身朝后面看过去。 她这一动作猝不及防，就是有人真跟着，也不可能躲得那么快。 眼睛还没来得及搜索，肩膀一重，有人拍了拍她。 宋清宁垂眼看向肩膀上的那只手，是一只男人的手。 第64章 陪谢家两老吃饭 “堂姐，你看什么呢？” 宋晓亮学着宋清宁的样子探出一个脑袋看了过去，除了街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他什么都没发现。 宋清宁觉得自己刚才魂都被吓掉了，本来她就紧张，身后还突然窜出个人。 “晓亮，都说让你别这样。” “宁宁姐，对不起啊，晓亮他不是故意的。” 宋晓亮心大没发现，但是宋晓月明显看到了宋清宁那后怕的样子。 “没事，没事。”宋清宁摆了摆手，也是她刚才太过紧张了。 现在再看也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了，宋清宁转过身子朝这姐弟二人问道。 “你们怎么在这儿？” “我们刚干完活正准备回家。” 这事情宋清宁听金秋菊提过一嘴，镇上有户人家盖房子，这姐弟俩过来做零工，工钱不是很高，每天都现结钱。 此时两人身上还灰扑扑的，但精神头却极好。 想来是自己能赚钱了，就算累一点苦一点也是高兴的。 “正好，我们一起回家去。” 宋清宁其实还提喜欢这姐弟俩的，是真心把她当作姐姐来看待。 “姐，我们，我们走回去。”宋晓月小声说道。 虽然坐车回去也就几毛钱，但他们家收入本来就不高，如今还欠了大伯家的钱，一分一厘都要省着用。 宋清宁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两人是为了省钱，于是强势的说道。 “那不行，你们跟我一起。” “等会儿天都要黑了，我一个人走回去多害怕啊，你们俩跟我一起，我还能壮壮胆。” 宋晓亮问道，“谢大哥今天没来接你吗？” 他可是知道谢峥每天接来送去，基本上是很少上宋清宁单独出行。 “还没回来呢。” “走吧，再耽误会儿最后一班车都没了，到时候真要走回去我就赖你们两个。” 宋清宁张开手，分别搭在两人的肩膀上，带着他们往车站的方向去。 还好去的及时，才到门口班车就开出来了。 买车票的时候宋晓月还抢着要付，宋清宁哪会让她付钱，把人挡在身后，麻利的给了钱带着人找位置坐下来。 “姐，谢谢啊。”落座后宋晓月的道谢声传了过来。 宋清宁觉得她这个堂妹真是太过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要说的，上回的事情还没给你道谢。” 上回的事情？ 宋清宁想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宋晓亮打人，他们帮着出头的那件事。 其实谢礼马翠一家三口早就送到宋家了，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他们家能拿出来最好的了。 只是一直都没碰到宋清宁，这声谢到现在才说出口。 “这个谢我就收下了。”宋清宁朝她笑了一下，后者也跟着笑了起来。 宋清宁惊讶的发现，“晓月，你有酒窝哎。” 可能以前宋晓月不怎么爱笑，她都没注意到。 “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宋大勇兄弟二人基因都挺好，生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差。 “嗯。”宋晓月羞涩的点了点头，她一直觉得自己不好看，突然听到堂姐这么夸，心里有一丝丝的小雀跃。 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三人在村口下车。 “清宁回来了啊。” “哟，晓亮和晓月也一起的啊。” 走着走着有人打了招呼，宋清宁笑着应了一下。 等几人相错走开以后，宋晓亮忍不住问道。 “宁宁姐，陈大哥怎么对你这么热情。” 宋清宁也好奇呢，这陈顺利是赵春花的老公，自从跛了脚以后整个人更加低沉了，也不爱说话。 但是这几次宋清宁回来他都主动打了招呼。 “就打个招呼而已。”宋清宁实在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我知道，是堂姐现在挣到钱了，人家都想跟你说话。”对于能挣钱的人，村里人都高看一眼。 宋晓亮平时在村里没少听别人说，宋大勇一家挣钱的事情，有的碰到他们还问，大伯家做生意了怎么不带着他们家一起。 说他们姐弟俩嘴笨，不会讨宋大伯一家人欢心。 碰到说这种话的宋晓亮直接骂回去，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们又不是寄生虫，非得扒着大伯一家才能活下去。 “你一天懂得还多。”宋清宁就当个笑话听了，“少听村里那些长舌妇说的话。” 宋晓亮嘿嘿一笑，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到路口的时候宋家姐弟先回去，宋清宁则去了另外一边的谢家。 谢奶奶前几天托人买了几根排骨，两个老人家吃不了多少，让谢清宁过来陪着吃一点，顺便也带些回家去。 宋清宁在谢家吃过几次饭，知道谢奶奶炖汤的手艺非同一般，没有犹豫就应了下来。 为了晚上这顿饭她中午都没敢多吃，想着那清香的骨汤，软烂的排骨，她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院门半开着，宋清宁没有敲门，一边往里进一边说道。 “谢爷爷，谢奶奶，我来了。” 两位老人家相继从灶房走了出来，看到宋清宁满脸开心。 “宁宁回来了。” “我这时间掐得真好，咱把饭菜端上桌就可以开饭了。” “外面冷，你快去堂屋，里头烧着火呢。” 宋清宁笑呵呵的上前挽住谢奶奶的胳膊，“我穿得多，不冷，正好把菜一起端过去。” “行，那奶奶就不跟你客气了啊。”三人转身往灶房走去，才踏进去宋清宁愣了一下，里面还有其他人。 “奶奶，这盛汤用哪个碗盛啊？”陈梅香站在灶台前面，手上拿着个勺子在砂锅里翻搅着。 谢奶奶走到碗柜前拿了一个小锅出来，“小同志你快歇着吧，我来就行。” 她原本是要伸手去拿陈梅香手里勺，没想到陈梅香手快，反过来把她手里的小锅接了过去。 “奶奶，都说了叫我名字就行，小同志听着多生疏啊。” “再说了，我不出点力怎么好意思留下来吃饭，您跟爷爷去屋里坐着，我们来弄就行。” 宋清宁还在想这个我们包括谁的时候，陈梅香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清宁，炒好的菜都在大锅里温着，你直接端出去就行。” 嗯？ 这是什么情况？ 第65章 谢家遇陈梅香 不止宋清宁，就连谢家两老也被陈梅香这发号施令的架势搞得一愣一愣。 “这怎么行，来者是客，老头子，你去拿碗筷，小陈，勺子给我，我来盛。”谢奶奶不想麻烦别人，但陈梅香手上动作不停，一勺接一勺的往锅里盛汤。 谢奶奶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这孩子也太，太，勤快了些，想了半天，谢奶奶只能想到勤快这个说法。 宋清宁见状眼睛闪了一下，上前去说道，“奶奶，咱们把菜端过去吧。” “行，咱们一趟就能把东西全部端过去。” 原本家里定的只有三个人吃饭，但谢奶奶准备的菜不少，除了那锅排骨汤，还有炒了两个小菜，就算是多加陈梅香一个人也够吃。 宋清宁在餐桌前给大家盛饭，谢奶奶回灶房烧水去了，陈梅香也跟着去，说是去帮忙。 屋里还剩谢老爷子。 “谢爷爷，今天的菜不合您胃口啊，看您情绪不是很高？” 以前她来的时候老爷子不说是多爱说话，但能看得出来他是情绪高涨的，但今天话少了许多，眉眼还耷拉着。 谢老爷子朝外面瞟了一眼，“咱们好好的一家人吃饭，突然冒出来个人，还不好赶人走，糟心。” 宋清宁盛饭的手一顿，这陈梅香是自己过来的？ 她正想问，谢奶奶和陈梅香已经过来，这个话题只好就此打住。 “宁宁，这回的排骨炖的比上回还好吃，你快尝尝。”众人才落座，谢奶奶第一筷子就给宋清宁夹了菜。 “好。”宋清宁也不客气，夹起肉就放到嘴里，果然是她印象中的味道，“好吃。” 她吃得满足，谢奶奶也跟着露出满足的笑容，人上年纪了，也做不了什么，能做点吃的让孩子们开心，他们也就满足了。 “小陈，你也吃，别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 餐桌上毕竟还有个客人在，谢奶奶就是再偏爱宋清宁，也不可能把人忽略了。 “奶奶放心吧，我肯定是当自己家一样，这手艺，比国营大饭店里的厨师做的还好吃，我今天可得多吃点。” “奶奶，您这汤是怎么炖的啊，跟我平时吃的都不一样。” 陈梅香是个挺能聊天的人，也会找话题，就着这个炖汤的话题跟谢奶奶聊了很久。 末了还卖乖道，“等哪天我休息了也试试您说的做法，到时候炖好了端过来让您尝尝味道，点评一下。” 谢奶奶连忙摆手，“哎哟，不用点评，你这么聪明做出来肯定好吃。” “那不行，到时候您和爷爷要赏脸尝一尝。”陈梅香眼珠子一转，看向宋清宁，好像是说了半天话才发现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清宁，你家是开餐馆，那你是不是特别会做饭啊？” 宋清宁慢条斯理的眼下嘴里的东西才开口说道，“不会。” 她在家下厨的时候极少，餐馆里有周玉荷，家里有金秋菊，除非她一个人在家，否则都是吃现成的。 “呀。”陈梅香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甚至夸张的掩住了嘴，“你们家开的餐馆那么有名，我还以为你很会做饭呢，原来你不会啊。” 宋记在镇上确实小有名气，陈梅香供销社的同事有不少人都喜欢吃宋记的饭菜。 “还想着向你学习学习，讨教点做饭的小窍门。” 这说话的语气…… 宋清宁有点形容不出来，但听着怎么就怪怪的呢。 不止说话，陈梅香整个人给她的感觉都奇怪，像是在针对她一样。 “做饭我是不怎么会，但你说要小窍门，我倒有一个。” “多做。” “不是有句话叫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你天天做饭，围着灶台转，这做饭的手艺想不提上来那都难。” 陈梅香好像觉得她会做饭时间很了不起的事情，所以在听到宋清宁不会做饭的时候露出了那种神情。 “对了，陈同志，在你们家是你做饭吗？”宋清宁又问道。 当然不是，她一天要忙着上班，哪有那么多时间做法，还不是回家吃现成的。 偏偏宋清宁问这话的时候还看着她，那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在家也经常做饭。”半响陈梅香才这么说道。 “哦。”宋清宁拖长了尾音，“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陈梅香还没想明白，又听宋清宁说道，“那你听我的，以后天天做饭，手艺肯定上来。” 宋清宁夹了一块排骨咬在嘴上，满脸真诚的看着陈梅香，好像真的是在说小窍门。 陈梅香咬着牙笑了一下，这个人就是故意的，让她天天做饭，是想让她变成黄脸婆妈。 做饭的话题就这么结束了，后面再说的话陈梅香也不会故意扯到宋清宁身上。 饭后宋清宁帮着把碗筷收去灶房，她来谢家吃了好几次饭，从来没有洗过碗，都是谢峥洗的，这回谢峥不在，她想着自己洗，不能让老人家又忙这忙那的。 但有人比她更快，“奶奶，我来洗，我来洗。” 陈梅香说着已经挽起袖子，下一步直接就能把手伸进洗碗盆里。 谢奶奶真是对她的热情和勤快有点招架不住，“小陈，你快别忙活了，歇会儿吧。” 这人从来到现在，感觉什么事都要帮着做一下。 “奶奶，这算什么忙活，在家里都要做的，您不是让我把这里当自己家吗，吃的时候当自己家，干活的时候也要当自己家。” 宋清宁听得默默翻了个大白眼，明摆着的客套话倒让她听进心里去了。 既然你那么想洗碗，那就洗吧。 才这么想着，陈梅香就提到了她，“奶奶，您歇着吧，洗碗的事情交给我和清宁就行。”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喜欢使唤她呢，想洗碗就自己洗，干嘛非得带上她。 陈梅香还没来得及指挥宋清宁，谢奶奶连忙摇头，“宁宁不洗碗，她那双手可不是用来洗碗，等会儿往这水里一泡没准要发皱，我来跟你一起洗吧。” 什么意思？ 陈梅香一愣，宋清宁那双手不是用来洗碗的，合着她这双是呗？ 第66章 夜路 最后这碗宋清宁当然是没洗，既然陈梅香这么爱表现，那就让她表现好了。 “宁宁，这是家里做的一些干菜，你带回去，给你家里人尝一尝。”走的时候谢奶奶还给宋清宁准备了东西。 “好勒，爷爷奶奶，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快进屋去吧。”宋清宁接过东西劝两个老人进屋。 “那你们路上慢点啊。” 告别了谢家两老，宋清宁拎着袋子往家走。 哦，对了，她旁边还有个陈梅香，这人硬是待到她喊回家才起身离开。 “你还真是脸皮厚，连吃带拿，跟个千金小姐一样，什么也不想干，坐那儿就等人伺候你呢。” “也不知道谢大哥看上你什么了。” 宋清宁拒绝跟她一起洗碗的时候她都要气死了，但当时又不好发作，现在没旁人了，她忍不住讥讽道。 谢大哥？ 她就说这陈梅香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针对她，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谢峥人不在家里，还给她找不愉快，等谢峥回来可得好好说道说道这事。 “谢峥都没说我什么，你意见倒是挺大的。” “怎么，我是跟谢峥过还是跟你过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陈梅香显然是没想到宋清宁说话这么不客气，瞪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宋清宁停下脚步，审视的看着陈梅香，“你喜欢谢峥？”不然怎么会这么替谢峥鸣不平。 “对啊，我喜欢谢大哥。” “只要你们一天没结婚，那我就有机会。” 她从很早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需要去争取的。 宋清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本来我们还不急的，听你这么一说，那看来我得抓紧跟谢峥结婚了，不能让你有机会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谢大哥同意跟你结婚吗？”陈梅香觉得自己脸皮已经够厚的了，但是跟宋清宁这种无赖行径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你谢大哥巴不得跟我结婚。”宋清宁就是故意气她。 “到时候我们结婚了，请你来做主桌啊。” “走了，希望我跟谢峥结婚的时候再见到你。” 其他时候她可一点也不想见到陈梅香，总感觉这个人脑子有点不正常。 不得不说，她和谢峥两人在这个认知上莫名的相同，都觉得陈梅香脑子不正常。 宋清宁气完人精神愉悦的越过陈梅香离开了。 后者愤愤喘着粗气，脸都要气歪了，她狠狠瞪了宋清宁一眼，这才转身朝另外一条路走去。 因为在气头上，她走路步子迈得大，横冲直撞的，不注意跟一个人撞上了。 “没长眼睛啊。”才刚站稳，被撞的那个人已经疾步离开了，陈梅香回头看了过去，只看到一个勾着背的身影，穿着大棉袄，戴着帽子，根本看不出身形。 她举着手电筒晃了过去，“喂，跟你说话呢，你撞了人不知道道歉啊。” 前面的人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脚丝毫没有停歇，不一会儿两人已经隔了段距离。 陈梅香气得一脚踹在路边的草垛上，“什么人嘛。” 她也懒得追上去质问，转身往家走去，这大冷天家家户户都关着门，只有呼呼风声，一个人走在路上还是有点怕。 怕的不止她一个，宋清宁走了一小段就感觉后背开始发麻。 她基本上没有一个人走过夜路，自从跟谢峥在一起之后他都是又接又送，好像成了一个习惯，现在她走在路上才恍然想起来谢峥现在不在家，她可不能像现在这样大晚上一个人在外面晃。 其实走在路上还是能听到路边房子里传出来的说话声，但村子里路是没有路灯，黑漆漆的，全靠她手里这根电筒，光无法触及的地方总是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东西都会被无限放大。 宋清宁竖起了耳朵，她觉得下午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可是仔细听，好像又没听到脚步声。 从谢家回到宋家，会先经过宋晓月家，本来都要从她家门口走过了，宋清宁脚步一转，敲响了宋晓月家的门。 “二婶，是我，清宁。” 几分钟过后，宋晓月和宋晓亮穿好衣服跟宋清宁一起出门。 马翠在门口叮嘱道，“把姐姐送回去就快回来，别耽误他们休息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妈你把门锁上，我们来了喊你。”宋晓亮应道。 宋清宁顶着张大红脸朝马翠看了过去，“二婶，那我们先走了啊。” 二十岁的人，回家不敢夜路，找自己的堂弟堂妹陪着，这事情说出去别人得笑好半天。 但宋清宁也不管别人笑不笑了，有人陪着她心里起码有安全感。 才走了没几步，前面有一束光照了过来。 “哥？”宋清宁没想到是宋成安。 “成安哥。”宋晓月姐弟俩朝他打招呼。 “我还说来接你呢。”宋成安打量了一下这三人，“你们怎么一道了？” 他是估摸着时间宋清宁应该从谢家出来了，准备半道上迎她。 “宁宁姐一个走害怕，路过我家的时候叫上了我和我姐。” 宋晓亮这小子说话真是一点把门都没有，真是不把她的面子当回事。 “不辛苦你俩了，快回去吧。”宋成安听得也是直笑，他这个妹妹胆子一会儿大一会小的。 护送任务才刚开始没几分钟就截止了，宋家姐弟只得掉头去。 路上宋晓亮还在说，“想不到宁宁姐还怕黑，真是看不出来。” 在他看来，这个堂姐好像无所不能，所以知道宋清宁有怕的东西时，觉得无比新奇。 宋晓月就比较能理解，“这路上黑漆漆的，一个人走难免害怕。” 说着她晃了一下电筒，“而且宁宁姐。” 话还没说完宋晓月顿了一下，“前面好像有个人。” “哪呢？”宋晓亮伸着脖子看过去，“没有啊。”除了路两边的树和房子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了有个影子。” “你看错了吧，估计是夜猫窜来窜去的。” “快回家吧，外面是真冷。” 宋晓月举着电筒又仔细看了会儿，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第67章 开在村里好 离过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宋清宁没有再见天的往镇上跑。 她在筹备服装作坊的事情，这个事情其实也不是很难，她只需要找一个住所就行，把那些做衣服的工人集中起来。 村里其实有不少空房子，有之前那些遗留下来的，也有村民们盖了新房子以后空置出的老宅子。 这两年兴起了一阵平房风，家家户户有钱了就像盖平房，门口再铺一道水泥，跟镇上那些房子没什么区别。 宋清宁在村里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地方，恰好是村里的公有财产，以前大队时候用来做办公室的，大队没有以后就一直空着。 她直接去找了村长张建军，两家关系本来就不错，再加上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张建军爽快的答应把房子租给宋清宁。 至于租金上面，就按照村里的价钱给，张建军想收得便宜点，宋清宁没让。 “咱们一码归一码，您这都给我行方便了，再给我便宜点，要是让有心的人知道了，难免说您偏帮，以后再有人要像我这样租房子，都想便宜点，也让您为难。” 她当然知道张建军是好意，这租金本就花不了多少钱，因为这点子钱的事情让人抓把柄不值当。 现在只要百姓一反应，上面的检查组可是随时能过来检查的。 “行，叔听你的。” “不过，像你这样的，村里都会特批的，你是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们去镇上开会，让我们回来做好宣传，鼓励百姓们通过自己的双手挣钱。” “还让我们做好带头作用，增加村民们赚钱就业的机会。” “别的村里又是种蔬菜，又是栽果树的，咱们村里我还真不知道该弄点什么，那个报告想了几天都还没开头。” “你这裁缝店一开，也算是给我开了个头。” 宋清宁的作坊开在村里，招的工人也是村里的，在一定程度上，算是解决了张建军目前的难题。 宣传效果有了，报告上也有写的。 宋清宁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还帮了这么一个忙，她觉得那个小作坊有点不值一提。 “小作坊成本低。” “我倒是想弄一个服装厂，但前期投资太大了，准备工作多。” 她现在的想法是小作坊运行的同时，服装厂也在计划之内。 张建军诧异的看着她，“你这是想干票大的？” 开一个厂，多少人敢想不敢做，那得要多大的能力和魄力。 “既然都要干了，那不如就做笔大的。”宋清宁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野心昭然可见。 张建军佩服又欣慰的点了点头，“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你跟谢峥两个人真的太有拼劲了。” 他的儿子张小毛跟谢峥走得近，谢峥做的那些事情他多少也听了些。 谢峥是个男人，有责任感，有拼劲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但宋清宁并不亚于谢峥，这两人凑到一块儿还真是天生一对了。 到这里他免不得想起自己那恨铁不成钢的儿子，脑子是没有，拼劲也没有，一天就只知道张个嘴巴喊：妈，午饭吃什么，妈，晚饭吃什么。 一天除了吃还是吃，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在心里默默把儿子骂了一遍，张建军又转回正题上面。 “前两天开会的时候听说市里有个服装厂年后要换一批新的机器，你要是有意向开服装厂，叔到时候帮你留意着。” “我听人说那批机器都是今年才买的，服装厂新换了一个管事的，觉得机器不先进了，想从沿海那边引进更先进的机器。” “我是不懂这些机器先不先进的，但这才一年的时间，那旧机器又不是不能用，这么大费周章的换，也不心疼钱。” 他嘴上抱怨着，心里可能也明白这换机器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机器这个事情对宋清宁来说确实是件大事，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叔了，帮我留意着。” 这对张建军来说不是个什么难事，只不过。 “宁宁，你跟叔透个底，这服装厂要是开了，你准备开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宋清宁思考过，要是按照交通便利上来看的话，镇上是最适合不过的。 但从整体来说，其实村里才是她不二的选择。 一来是成本问题，服装厂占地面积大，镇上虽然不是寸土寸金，无论她是租还是买，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而且镇上的工厂基本上都是在边缘化的位置。 二来她深知想开一个厂不是易事，在镇上开厂，那是实打实别人的地盘，镇上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家在村里人际关系本来就不错，而且还有张建军这层关系在，总的来说，这是自己的地盘，做起事来会便利很多。 最后就是现在鼓励乡村发展，大发展带动小发展，她的厂开在村子里，能解决一部分人的就业问题，响应号召总是没错的。 “当然是开在村里了。” 宋清宁才刚说完，张建军就鼓起了掌，“好，好，好。” “叔就知道你这个女娃娃眼光长远，开在村里好，等以后你就知道了。” 张建军看起来情绪有些激动，宋清宁以为是自己响应号召，支持他的工作，张建军才这么高兴的。 “到时候好好选地方，选好了来找叔，给你批地。” 那大手一挥的模样逗笑了宋清宁，“好，我尽量不让您等太久。” 从村办公室出来以后宋清宁直接回家去了，这两天宋记餐馆要年前歇业了，除了宋清宁以外的其他几人都在餐馆里做大扫除，估摸着要天黑以后才能到家。 她回家歇了一会儿就开始考虑要不要给家里人做晚饭，不知道他们在镇上吃过没有。 犹豫了一下的宋清宁决定先把饭煮上，菜基本上都现成的，炒起来也快。 她才刚从房间出来，院门就被敲响了，“谁啊？”不会她才念叨着家里人，他们就回来了吧。 “我是陈顺利，找一下宋清宁。” 宋清宁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口站着有些局促的陈顺利。 第68章 上门找麻烦 “陈大哥，有事吗？” 家里没有其他人，宋清宁没请人进来，就在门口问道。 “我是来问问你们店在哪个位置，等会儿我要去镇上买点东西，顺道跟春花一起回来。” 宋清宁茫然的看着他，“跟春花嫂子一起回来为什么要知道我们店的地址？” 才刚问出口，宋清宁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还没等她细想，就听陈顺利说。 “她不是在你店里做活吗？我想着办完事情也差不多是她下工的时候，就一起回来。” 陈顺利说话的时候不喜欢看别人脸，习惯性的垂着眼睑，所以没看到宋清宁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陈大哥，春花嫂子没在我们店里做活。” “只在我们那里做了半天，但是我当天就跟说过，人已经满了，不需要再过来。” 宋清宁在心里暗想赵春花这胆子是真的大，竟然以这个为借口瞒着家里人。 “不可能。” 陈顺利惊讶得抬起头，“他跟我说的就是在你开的店里干活。” “这几天回来她还带着工钱回来的，不是你给她发的工钱啊？” 宋清宁摇摇头，这工钱她确实没给赵春花发过，至于她是从哪里来的那就不得而知。 看着陈顺利那副大惊失色的样子，宋清宁有些于心不忍，这老实巴交的汉子要是知道赵春花做的那些事情，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陈大哥，这事情你去问问胡婶，问问桂花嫂子，她们都在我店里做活，春花嫂子在不在大家都知道。” 宋清宁能这么说都不用问，那肯定是事实了。 陈顺利蜡黄的脸沉得厉害，胸口大幅度的起伏着，他不明白妻子为什么要骗自己。 脑海里陡然想起之前无意间听到的那些话，陈顺利觉得自己险些有点站不住。 “哎，陈大哥，你没事吧。” 看他身子一歪，宋清宁正要伸手去扶，陈顺利却自己撑着门框稳住了身子。 “我没事，清宁妹子，我先走了。” 说完他毅然转身离开，本来跛脚是走不快的，但他现在心急如焚，一步接一步的，比平时不知道快了多少。 宋清宁看着他那消瘦的身影，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早点发现也好。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她感叹于赵春花的胆大，却不想她胆大的地方还不至于此。 再有几天就过年了，裁缝店里不再接新单子，趁着这点时间把之前定的衣服全部赶出来。 工作间里忙得如火如荼，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冲了进来。 她砰的一下将门推开，力道之大使得门撞在墙壁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也将屋里埋头干活的几个吓了一跳。 林杏儿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同志……” 她才刚开口，就被打断了。 “你们老板呢，把你们老板给我叫出来。” 女人啪的一下将手上的布袋子摔在桌子上，两手往腰间一叉，那架势像是一句话不对立马就要冲上去打一架。 “同志，我们老板不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林杏儿稳了一下心神，上前说道。 “你就一个做衣服的，能做主？”女人皱着眉将林杏儿上下打量了一遍。 看来是之前在店里做过衣服的客户，林杏儿还是好言好语的跟她说话。 “你先说说什么事情，我们老板现在也不在店里，能解决的我们都会帮着解决。” 那女人迟疑几秒这才打开布袋子，从里面扯出一件衣服丢给林杏儿。 “你们家做的衣服，看看这质量差成什么样子。” “好好一件衣服，怎么第一次跟第二次做出来的不一样，我没少花一分钱，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我告诉你，因为你们店这破衣服，害得我现在人也得罪了，还没落到好，这事情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 “不然咱们就没没完！” 林杏儿拿着衣服悄悄退后了一点，以免自己遭受口水之灾。 她抖了一下手里的衣服，是一件带毛领的外套，款式也确实是店里的款式。 但是…… 林杏儿手指在布料上摩挲了一下，这布料怎么会如此粗糙，看着皱皱巴巴，本来很富态的一件衣服，因为这布料的问题看着廉价了许多。 “这衣服你们有做过吗？”林杏儿转头朝身后的人问道，这些天衣服做得多，不是每一件都经过她的手。 桂花嫂子三人接过衣服仔细看了看，随后纷纷摇头，“没做过。” “而且这衣服的料子不像是咱们这儿的啊。” 这一上手就能感觉得到。 “你什么意思。” “不承认这衣服是你们这儿做的呗？”那女人一听立马炸起来了，如雷般的声音在工作间里回响着。 林杏儿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个同志从进来到现在音量就没下来过，也没不怕嗓子疼。 “同志，是我们做的衣服我们肯定会承认。” 她一上手就知道这衣服不是店里的，刚才问桂花嫂子他们也只是为了确认而已。 “我们店里做的每一件衣服都会有收据，你带收据了吗，给我看看。” 衣服款式这种东西很容易被别人模仿，到时候满大街都是一个款的衣服，他们哪里知道哪件是店里做的。 收据这个东西就很好，是一个凭证。 “什么收据，你们都没给我。” 听到这话林杏儿神色严肃起来，“同志，我们没做一件衣服都会开一张收据，凭收据过来取衣服。” “或者你跟我说是哪一天做的衣服，我们这里有底单，可以找。” 女人说了一个日期，林杏儿就收据本拿出来仔细翻阅，最后结果还是一样。 “我们这里没有任何记录，你要不好好想想，这衣服是不是在别家做的。” “不可能。”女人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婆婆亲自过来付的钱。” “你们想狡辩，想把这个事情赖掉是不是。” “等着，我把我婆婆叫过来，让她当面跟你们对峙。” 女人一把扯过林杏儿手里的衣服转身跑了出去。 没多会儿，那个女人又回来了，只是这回不止她一个，后面跟了五六个人。 第69章 她也不是好欺负的 乌泱泱的几个人一下子就挤了进来，男男女女都有，个个看着都不面善。 “妈，你给我指指，是哪个做的衣服。” 年轻女人将一个老太太带到了前面，“她们还不想承认。” 老太太个头不高，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几个人。 看了半响，她脸色茫然的问道，“怎么上回给我做衣服那个不在？” “你们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做衣服的，都别藏着掖着，全部都给我喊出来。” 其中一个男人扯着嗓门喊道，他才喊完同行的人就朝其他屋子看去，幸好都是锁着的，不然这些人恐怕是要冲进去。 林杏儿紧抿着嘴，不动声色的将缝纫机上那把大木尺捏在手里。 “我们做衣服的人都在这里了，没有其他人。” “要不是不信你可以去旁边门店打听。” “对啊，就我们几个人，没其他人了。” “这老大娘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桂花嫂子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妈，你再好好看。”年轻女人又推了老太太的肩膀一下。 那老太太就是再怎么看都不像，只好形容起来。 “个头不算太高，瘦瘦的，我记得那天她穿了件黑色的袄子。” “就在你们楼下玻璃那儿，当时我还给她指了要做的衣服长什么样子。” 老太太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杏儿就知道这人八成是被骗了，又是在店楼下被骗的，怪不得这一家子人如此坚信这衣服就是他们店里做的。 “老人家，你这衣服多少钱做的？”林杏儿问道。 “啊？”老太太迟疑起来，眼角瞥了瞥自己的儿媳妇，支支吾吾的不想说话，“就你们收多少，我就给多少钱。” “你就说是多少钱就行了。”一看她那个样子林杏儿猜这老太天当中还瞒了事情。 “四，四十。”老太太声音不大，但身边的人还是能听清楚。 那年轻女人率先发难了，“妈，这衣服不是五十块的吗，怎么只给了四十？” 老太太搓了搓手，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杏儿不想管这一家人的破事，只想赶紧把眼前的情况解决，“老人家，你再好好想想，给你做衣服的人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这个。”老太太想得有些费劲，半响才开口说道，“我就记得她靠近耳朵边这个地方有颗痣，其他的我实在不记得了。” “她跟我说楼下的衣服她都能做，而且还能便宜一点，我就让她做了。” “她，她真不是你们这里的人？” 因为她贪图那十块钱的便宜，把儿媳妇的事情搞砸了，现在衣服也不能要，事情也没办成，她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搁啊。 耳边带痣的人，林杏儿在脑海里回忆着这个人，但是好像没有什么印象。 “我呸，你们是一伙的吧，想骗我们家老太太是不是。” “别以为这么说就算了，今天必须把钱给我退回来。” 这几个人是打定主意今天要把钱要回来，现在听老太太一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钱不能白白打水漂了，得找个债主。 他们也是反应快，就要赖在这里。 这几个人声音又大，说起来话来手舞足蹈的，林杏儿仅存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只见她先是默默地听了两分钟，手里的木尺猛然扬了起来，重重打在旁边的桌子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不知道是她的力气大还是巧合，这么一砸木尺应声而断。 原本吱哇乱叫的几人嘴张着，都忘记说话了。 桂花嫂子等人愣愣的看着她，杏儿这模样，好凶。 林杏儿被那反弹回来的力道震得手臂发麻，但此时她只能强忍着想要甩手的冲动。 厉声呵斥道，“吵什么吵，收你们的钱的是我们店吗？” “一个个看着人模人样，就这点本事，想讹我们是吧。” “来啊，我看你们想怎么讹。” 她是越想越气，一天天什么人都能遇到，当她是冤大头了。 到气头上她甚至一脚踹翻了挡在她前面的矮凳，吓得那几人后退了几步。 “别在这儿给我吵，我听你们吵这么半天已经听够了，我再听谁大喊大叫，我就。” 话还没说完，她突然凶神恶煞的冲着其中一个人高举起了那断了的木尺。 “啊！”那人想到刚才应声而断的木尺，连连后退，生怕真落到自己身上。 胡婶她们都吓坏了，还是桂花嫂子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了林杏儿。 “杏儿，可打不得，你这要是打下去是要给人脑袋开瓢。” 她是真以为林杏儿要打下去，真要打了那就完蛋了。 林杏儿本来就是吓唬人的，只是架势做得足而已，不然这群人还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开瓢怎么了，我就想看看他们脑子装的是水还是屎，话都说到这份上还给我装傻，有时间在我这儿闹还不如去找警察同志，没准还能把这钱找回来。” “哎哟，不行，我这越想越气，嫂子，你放开，我得打他们一顿。”说着林杏儿就要去扯开桂花嫂子手。 桂花嫂子心眼实，只知道不能让她打人，又怕自己拉不住，“胡婶，你们快帮着劝劝杏儿，这要闹出人命可怎么办？” 林杏儿差点就没忍住笑了，还人命呢，她连鸡都没杀过，桂花嫂子真看得起她。 “不是。”那边的人显然是被林杏儿这癫狂的样子吓到了，“我们是要来说法的，你敢打我们试试。”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小了许多。 “试试就试试，我不打死你。”断了一半的木尺又伸了出来，那人瞬间不敢说话了。 最后还是胡婶朝他们说道，“几位同志，这衣服真不是我们店里做出来的，你们被骗了，去找警察吧，没准能把钱找回来。” 那几人像是不甘心，但又怕林杏儿那疯样，最后还是那女人一把扯过衣服，“真是到了血霉了。” 这几人气冲冲的来，气冲冲的走。 等他们一走，林杏儿终于忍不住了，立刻将手上的木尺扔了，脸都拧巴到一起，“好痛啊，我的手要废了。” 第70章 终于回来了 晚上的时候宋清宁看着她那又红又肿的右手，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你啊，真的是胆子大。” 也是她运气好，那些人被唬住了，不然真要动起手来，多数是林杏儿这边吃亏。 “我才不怕他们，只要他们真敢动手，我就让他们打，打了我就往地上一趟，然后让胡婶去把警察同志叫过来。” “他们还想讹我，我讹不死他们。” 宋清宁都被她逗乐，“下回可别这样了，我怕你吃亏。” “放心吧，我心里还能没数。”她也是看出了这几个是纸老虎才敢这样的，要真是碰到一个硬来的，放心吧，她比谁认怂都快。 这还是宁宁交给她的，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手都这样了，就在家歇着，别去店里。” “反正现在剩的单子也不多，定做的你都做完了，剩下的交给胡婶她们。” 林杏儿看着自己红肿的手，还是选择了听宋清宁的话。 “对了，你知道在咱们楼下招揽生意的人是干谁吗？” 宋清宁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是其他裁缝店的眼红他们的生意，想了这个法子。 “你好好猜猜，咱们认识的人。” 林杏儿那脸上分明写着：这个人你绝对意想不到。 宋清宁本来毫无头绪的，看她这样子，脑海里倒是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赵春花？” 林杏儿整个人直接傻了，“这你都能猜到。” 猜到是一回事，猜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还真是她。”宋清宁突然想起了那次碰到赵春花时她慌乱的样子。 “耳边有颗痣的不是她是谁，我都没注意这些，还是胡婶跟我说的，她又追上去跟那个老太太确认一下，说的人跟赵春花八九不离十。” “今天是回来晚了，明天我就去找她对峙，没她这样做事的。” 宋清宁今天是第二次暗叹赵春花的胆子大了，同时也让她知道了自己一直疏忽的事情，看来楼下的还是得张贴一个声明，省得让被有心之人有机可趁。 “宁宁，小谢回来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外面的宋大勇喊了一声。 宋清宁原本还睿智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星星眼，想都没想的往外跑去，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开心。 “谢峥，你回来啦？” 几日不见的小情侣一见面恨不得立马搂在一起，但是宋大勇还在院子里呢，谢峥两只手上拎着的都是东西，也不方便抱。 “嗯，我回来了。”看到心心念念的人满眼都是自己，谢峥觉得他连夜赶回来真是值了。 宋清宁拉着他的胳膊往屋里走，“快进来。” 林杏儿看这两人像是黏着一样走进去，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 “宁宁，我回去了啊，明天再来找你。” 她可不要在这儿看这两人黏糊。 “好，那你快回去吧。”宋清宁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谢峥，也顾不上照顾林杏儿了。 林杏儿撇了撇嘴，真是没眼看。 谢峥刚把东西放下，宋清宁就想上前去抱他一下，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谢峥回来了啊？”是宋成安的声音。 两人伸出去的胳膊又收了回来，毕竟是在家里，还是得注意一下。 随着宋成安进来，周玉荷，金秋菊，宋大勇也都相继进来。 他们不知道谢峥这次去首都的真实目的，只知道他想搞个什么运输队，这次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这个时候能出远门的人还是少，更别说是去大家都向往的首都。 一时间几个人围坐在火炉旁边，听谢峥讲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听听看首都长什么样。 不大的堂屋，暖和的火炉，晕黄的灯光，还有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 宋清宁一个后世来的人她什么没见过，首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 但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她听得入了神，脑海里能清晰的感受着绿皮火车哐当哐当的声音，还有首都那充满年代气息的街道，宏伟的天安门。 正听着呢，她感觉旁边的胳膊动了一下，然后有只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宋清宁怔住了，侧头去看谢峥，后者还在绘声绘色的说话，感受到宋清宁的注视，谢峥眼波流转过来。 原本只是抓住宋清宁的手，现在手指分开，嵌入宋清宁的指缝之间，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人十指交握。 宋清宁悄悄看了一下家里人，都在听谢峥说话，没人注意他们。 她手指在在谢峥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以示回应。 在这温暖幸福的夜晚，他们小情侣又甜蜜了。 谢峥离开的时候已经挺晚了，宋清宁送他出门，在门口的时候没有其他人在，谢峥终于忍不住一把将人搂进怀里，紧接着温热的唇也落了下来，宋清宁仰起脖子回应。 无声的思念在此刻化作拥抱和亲吻。 两人身体分开的时候谢峥的手指还依依不舍的在宋清宁的嘴唇上亲抚着，他的声音低沉得让宋清宁耳膜发麻。 “宁宁，怎么办，我好想早点把你娶回家。” “嗯？” 这道尾声上扬的嗯直中宋清宁的心口，她拉着谢峥的衣摆不想松开。 “谢峥，你故意的是不是。”看她现在情绪正浓，故意说结婚这个事。 “嗯，我故意的，没办法，太想跟你结婚了。” “这样的话现在我就能牵着你的手一起回家。” “想抱多久就抱多久，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 谢峥才说完话，里面就传来金秋菊的声音，“宁宁，怎么还不进来啊？” 她以为谢峥回去了，宋清宁还在门口站着。 “快进去吧。”谢峥怕金秋菊走出来，只得朝宋清宁挥挥手，转身没入夜色当中。 宋清宁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空空的，明明方才这只手还跟谢峥十指交握，还依恋的扯着谢峥的衣角。 哎，谢峥这人，故意得还真是时候。 明明有时候单纯得被她撩拨一下耳朵都能红半天，但有时候说的话，做的事能直击她胸口最柔软的位置。 看来今天晚上注定好眠了，说不定还能有个美梦。 只可惜半夜的吵闹扰了她的好梦。 第71章 赵春花没了 先是听到院子外面有脚步声，喧哗声，不一会儿宋清宁听到家里也有人起来了，院门被打开了，然后又关上，后面还有稀稀祟祟说话的声音。 宋清宁揉了揉眼睛，披着外套爬起来朝外面走去。 “爸妈，大晚上你们怎么不睡觉啊？”她起来的时候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凌晨四点。 宋大勇和金秋菊神色很是凝重，“赵春花没了。” 什么？！ 宋清宁瞬间就清醒了，半张着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了？怎么会没了呢？” 她又想起下午的时候陈顺利那副样子，不会是赵春花的事情败露，被陈顺利抓了个正着，然后心火难抑，跟赵春花动手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吧。 要不然，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陈二找到她的时候人就没了。”陈顺利在家里排老二，村里人都叫他陈二。 “啊？”宋清宁觉得自己这嘴今天都不用合上了，“那她是怎么没了的？” 一个猜想不成立她又立马想到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张二柱，毕竟这两人不清不白，什么情杀之类的也太常见了。 “听说是闷死的，在屋里被闷死的，就是烧那个碳。”金秋菊也是刚才在外面听了三言两语，不清不楚的。 宋清宁手动将自己的嘴合上，好吧，她就不适合猜剧情，两次都没猜对， “可惜了，那么年轻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金秋菊还在那里嘀咕，“我听说人是在镇上找到的，这真是奇怪，她跑镇上去干嘛。” “谁知道呢，你们快回屋睡去吧，我去陈家看看什么情况。” 宋大勇叹了一口回屋里拿外套，村里就这点好，发生这种事情了，不用挨家挨户的请，知道的都会过去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都快过年了，这人就没了，剩下这爷三也是造孽。” 宋大勇感叹着出去了，宋家其他人都回了屋里，只是这后半夜，没有前半夜那么轻松了。 林杏儿第二天来找宋清宁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她也知道了赵春花的事情，知道得还比较全面。 冬日里很多人家都会在屋里烧炭取暖，赵春花也是。 他们租的那个房子本来就不大，门窗都紧闭着，人就是在这种封闭的环境没有的。 “警察都来了，我听说还把张二柱给带去问话了。” “想不到张二柱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居然，居然跟赵春花有一腿。” 林杏儿感觉这些事情，每一件听着都让你觉得不可思议，偏偏她还是真实发生了的。 出了人命，又有警察介入，这件事情很快就水落石出，包括赵春花和张二柱的奸情。 且不说张二柱被吓成什么样，宋清宁想起那个跛脚的男人，不免心生同情。 不知道他是先知晓赵春花出轨的消息还是先知晓意外死亡的消息，无论是哪一个，对他的打击都大，更别说两个消息前后脚来。 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其他人家都是欢欢喜喜过大年，而陈顺利只能和两个孩子披麻戴孝的给赵春花守灵。 林杏儿本来还想去找赵春花对峙的，现在人没了，这也就作罢了。 关于赵春花和张二柱的各种言论村里是满天飞，陈顺利就像是没听到一样，沉默着操办赵春花的后事。 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张二柱，也不知道是躲到哪儿去了，都没敢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当中。 就在这多事之秋中，新年终于来了。 往年的时候马翠会主动邀请大伯哥一家一起过年，只不过金秋菊基本上都没同意。 今年一早马翠就过来说了，就在大家以为还是跟往年一样的时候，金秋菊说道。 “来我们这儿过得了，什么东西都买好了，准备得多，今天晚上在我们这儿吃，明天去你那儿吃。” 她三两句话就把事情给定了下来，马翠真的是又惊又喜。 “行，明天去我们那儿吃。” “我回去跟晓月他们说一声，让他们早点过来帮忙。” 过年这一天的年夜饭，那可是要从头忙到尾的。 等马翠走了，宋清宁这才凑到母亲身边，“妈，你这是原谅二婶了啊？”两家人都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那融洽得不是一星半点。 “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她当初就是嘴欠而已。” 金秋菊仔细回想起来，马翠没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嘴欠，将老太太的偏爱明晃晃的摊在她面前。 她本就憋屈，再来这一出，能看得惯马翠才怪。 “那会儿你二婶才多少岁，刚满十六岁吧。”现在想想，孩子性啊。 归根到底，老太太一碗水端不平，马翠说话也不过脑子。 原谅是谈不上，只是几十年过去了，她也释怀了，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后面马翠也长脑子了，不再动不动就炫耀，跟别人家妯娌又打又吵比起来，她们这都不算大事。 况且这些年马翠明里暗里都在主动拉进关系，本来以为宋老二过世以后马翠会带着孩子改嫁，或者想方设法的巴上他们家，让他们家出份力帮着养孩子。 但是都没有，同为母亲，这一点上金秋菊还很佩服她的。 “你们都这么大了，我们老一辈的要还是一直僵住，怎么行。” 宋清宁本来还笑嘻嘻的，听到这句话立马正色起来，“妈，说真的，你不用管我们，你想怎么就怎么样，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们都不是金秋菊，不能真正的与她共情，也不能切身体会金秋菊当时的心情，所以宋清宁希望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不用考虑他们。 “行了，妈还不知道你。”金秋菊抬眼看着女儿，欣慰又开心，“妈真的开心着呢。” “你啊，别在我这儿磨蹭了，不是说要跟你嫂子学做菜吗，还不快去。” 确定母亲没有任何勉强之后，宋清宁这才起身离开。 屋里屋外宋家人都在各自忙活着，整个一派祥和幸福的气象。 真好，过年了。 第72章 定亲 大年初八这天，金秋菊和宋大勇起了个大早。 “老宋，你说咱们准备的菜够吗，要不再加两个。” 金秋菊正在叠被子，叠到一半想起今天的事儿，手都停了下来。 “差不多了，这过年家家户户吃的不是好的啊，咱们也别铺张浪费了。” 才说完就被金秋菊拍了一下，“什么铺张浪费，今天什么日子，跟平常能一样吗。”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不过这菜真够了，你放心吧，别人家结婚办酒也不过如此了。” 金秋菊一想也是，这才放过宋大勇。 今天这日子确实重要，宋清宁和谢峥终于要定亲了！ 原本以为按照谢峥那猴急的性子会迫不及待直接结婚，没成想这提亲定亲，一样都没少。 要说他不急，这些流程又是一个赶一个，宋清宁觉得好像是昨天提亲，今天就定亲。 甚至她有种错觉，今天定完亲，明天就要结婚。 别人半年甚至一年才能走完的流程，她好像三天就能走完。 特别是在看到谢峥笑得一脸不值钱的时候，这个念头更加确定了。 今天的谢峥显然是特意收拾过了，头发抓了一下，刘海三七分，漏出饱满的额头。 宋清宁最喜欢他的这双眼睛，明明是单眼皮，眼睛却很大，对着自己笑的时候又痞又深情。 即使看了很多次，宋清宁还是忍不住的小鹿乱撞。 只是当她的视线从谢峥的脸上落到衣服上时，心中扑腾的小鹿变成了即将咆哮的老虎。 “你穿的这是什么？” 屋里还有其他长辈，宋清宁只能咬牙低声问道。 “衣服啊。” 宋清宁偷偷白了他一眼，我一不是眼瞎，二脑袋也没问题，不知道你穿的是衣服？ 谁家好人大冬天的穿着一件呢子衣到处晃啊。 “你的棉衣呢？”谢峥的衣服现在基本上都是出自宋清宁的裁缝店，他身量高，型又好，简直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店里给他做的衣服基本上都是独有一件。 光是过年这会儿，宋清宁就给谢峥准备了三件外套，这呢子衣就是其中一件，打算开春以后穿。 还别说，谢峥这呢子衣一穿，整个人气质更加卓然。 但就算再好看，也不能大冬天的时候穿。 “我不冷，不信你摸摸。” 说着谢峥趁大家不注意伸手握住了宋清宁的手。 手心手背都是热乎乎的，看出来确实不冷，搞得宋清宁都不知道说他什么了。 就只是定亲，这个男人搞得就跟孔雀开屏一样，等结婚的时候不知道得什么样。 过年这几天是村里人最闲的时候，大家都在走亲窜戚，这两人定亲的事情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可谓是家喻户晓。 谢峥做买卖的事情在村里知道的人少，大家一听都觉得宋清宁这朵鲜花没插对地方。 这当中就数李平花上蹿下跳最厉害。 陈家在镇上买了房子以后就很少回村里住，她们家的房子离宋家那餐馆不远，隔一条马路而已。 看到那餐馆里来来往往的人就知道这家人没少挣钱。 那会儿李平花还天天在家里骂，“都有钱开馆子了还把钱要回去，小肚鸡肠。” “等我们保文当上大官了，以后有你们求人的时候，看到时候怎么治你们。” 骂归骂，她还是不敢到正主面前说，只能心里默默羡慕嫉妒着。 同时也惋惜，早知道宋家那么能挣钱，早在两个孩子有婚约的时候她去打听打听那什么秘方。 她现在镇上也有房子，也能开个小饭馆，像宋家一样挣钱。 原本李平花就是一个心眼子小的人，见不得宋家好，偏偏宋家现下过得有声有色的。 唯一能让她觉得可以嘲笑宋家的地方，也就是宋清宁的婚事了。 “我当那送清宁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呢，最后还不是便宜谢峥那个混小子。” “那样的人宋家也能看的上，不知道那眼睛是长来干什么的。” 陈保文越听眉头越皱得厉害，最后才开口问道，“妈，清宁真跟谢峥定亲了？” “那还有假，都定好几天了，听隔壁那老阿婆说等开春两个人就结婚。” “你说这是急什么呢，当初跟你有婚约的时候也没提要那么快结婚的事情啊。” “哎哟，我的天，不会？” 李平花不知想到了什么，惊讶的捂住嘴，眼珠子转来转去的。 陈保文没留意李平花的神情，他脑海里正在消化这个事情。 跟宋清宁解除婚约不到半年的时间，宋清宁竟然这么快就定亲了，要是旁人就算了，偏偏是谢峥。 他那个人。 陈保文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李平花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看儿子要出去连忙叫住他。 “保文，你去哪儿啊？” “出去走走。”陈保文说完这句话人已经走出院子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踏上了去宋清宁家的这条路上，走到一半他硬生生的停下脚步。 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自己又有何立场去过问宋清宁跟谢峥的事情呢。 但是，他又不忍见宋清宁走错路。 罢了，他们也有认识这么多年的情谊在，不能放任不管。 这么想着陈保文还是抬脚朝宋家走去。 虽然还没出新年，但宋清宁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想着争取元宵节一过，她的小作坊就开始正式运行。 谢峥比她还要忙，谢峥和张志两个人在镇上给不少人拜了年，他们这个运输公司开起来，少不得人际关系疏通。 恰逢现在是过年，也为两个人省了很多麻烦， 也就是今天谢峥和宋清宁才稍微消停一点，加上今天天天气好，阴沉了好些天，终于出太阳了，谢峥想带着宋清宁出去玩一玩。 镇上有一家电影院，谢峥可是看到很多恋人都去里面看过电影，他还没和宋清宁去看过呢。 出发的时候是谢峥来宋家接的宋清宁，因为时间充足，谢峥就没有骑车，两人准备坐班车往镇上去。 “我帮你暖暖手。”才刚离开宋家没几步，谢峥就迫不及待的牵宋清宁的手往自己衣兜里塞。 宋清宁刚想说他居心不良，一抬眼就发现好久没见到的陈保文站起不远处定定的看着他们看。 第73章 捅陈家窝了 陈保文其实见到谢峥的时候并不多，只依稀记得他有一副好看的皮囊，经常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打起人来的下手特别狠。 这样的人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他关注得不多。 但是，当他看到跟宋清宁并肩走在一起的男人时，陈保文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衣冠楚楚，气质卓然的人真的是谢峥？ 他印象的中谢峥分明不是这样，应该是穿着一件破旧的袄子，无所事事的在路边闲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穿着剪裁合身，质地良好的外套，整个人容光焕发，不比市里那些上班的人差。 再看看自己，虽然衣服也是簇新的，但略显臃肿，不如谢峥那件看起来质地上乘。 再加上谢峥这个人气场强大，陈保文又是个文弱的读书人，两相比较之下，陈保文觉得自己落了下方。 “宁宁。” 眼看人就要从自己跟前走过，仓惶之间陈保文只好开口。 跟前的两人停下脚步，谢峥原本放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顺势搭在宋清宁肩上，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些。 侧头看向陈保文的时候眼神凌厉了许多，“有事？” “我……”陈保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原本信心满满准备好一肚子话的他在看到谢峥的时候那些话都如浮云般散去。 偏偏此刻谢峥还直盯着他看，看得陈保文脑子里如一团乱麻，怔怔的看着两人。 “走吧。”宋清宁扯了一下谢峥的袖子，没必要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谢峥这才收回眼神，揽着宋清宁继续往前走去。 等陈保文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走开了，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陈保文发现一个自己不想承认但确实存在的事实。 这两人走在一起，就连背影看着都那么般配。 他是如何想的宋清宁不知道，但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时间，却触发了谢峥没醋硬吃的技能。 “他就是对你余情未了。” “要是今天我没跟在你身边，还不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话。” “他那样的你怎么看得上的，活干不好，人品还不行。” “宁宁，以后再看到他你离他远远的。” “不行，我得去警告他，让他离你远一点。”以防陈保文死皮赖脸的缠上来。 看他转头就要往回走，宋清宁连忙将人拉住。 “你放心吧，他对我没那个意思。” 她曾经仔细梳理过原身跟陈保文的感情，原身确实是爱，但陈保文那就不一定了。 更多的是从小定亲的责任感吧，可惜这个责任感也不多。 陈保文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精明的人，他太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没上大学之前他需要宋家的帮助，再加上宋清宁长得好看，对自己言听计从，所以哪怕他知道婚姻自由，在家里有说话权，也默许了婚约的事。 当他在外面上了两年的大学，发现宋家的帮助对他来说杯水车薪，他的目标就放在别处，因为他想要更长远的发展。 宋清宁有时候觉得陈保文这样的人也挺可怕的，太会衡量了。 包括刚才谢峥说的陈保文对她余情未了这种话，宋清宁都觉得不可能。 那不是一个感情至上的人，顶多，顶多。 宋清宁想顶多就是看自己离了他过得好不好罢了。 除此之外宋清宁实在想不到陈保文刚才想说什么。 大约是今天天气好，出来玩的人特别多，电影院门口排了不少人。 谢峥也不知道在哪儿学来的，还去买了些小零嘴，他自己不爱吃这些，都是宋清宁喜欢的。 随着电影开场，两人往里面走去。 “谢大哥！” 入口处非常嘈杂，但这道异常激动的声音还是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这一天天的，宋清宁嘴角抽搐了几秒。 她是捅陈家窝了吗，出门遇到陈保文，在电影院碰到陈梅香。 陈梅香像是没有看到旁边的宋清宁一样，试图朝他们这里挤过来。 “走。”谢峥只看了一眼便圈着宋清宁往里面走去。 “哎，谢大哥。” 陈梅香挤不过去，无奈的看着这两人消失在自己眼前。 她也想跟着进去，但陪她一起来的人还没过来。 “真是磨蹭，去了这么半天还不来。”抱怨了几句才看到一个身形中等的男人提着吃的喝的过来。 男人叫到她立马笑开了花，殷勤又讨好，“梅香，等久了吧。” “这家干果排队的人多，耽误了一会儿。” 郑国超把两只手上提着的东西展示给陈梅香看，这么多东西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陈梅香的虚荣心，她这才露出笑颜。 “进去吧，再耽误会儿电影都要开场了。” 说着她身子一扭进了影院，郑国超紧随其后。 这是一场亲情爱情友情交织的电影，情节虽然不复杂，但却感人肺腑。 宋清宁是个很容易共情的人，哭得稀里哗啦，倒是把谢峥弄得手足无措。 又是擦眼泪，又是递吃递喝的。 宋清宁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你好好看电影去。” 她正上情绪呢，谢峥一打岔，她又从这情绪里抽离出来。 “你比电影好看多了。”谢峥咕哝了一句，拿着手帕轻轻擦去宋清宁眼角的泪水。 “早知道不看这个电影了。” 他也是听了别人的推荐才选的这个电影，没想到宋清宁直接看哭了。 “这不挺好看的吗？”煽情的镜头已经过去了，宋清宁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好了好了，我不哭了，快看电影吧。”把人从自己跟前推开，宋清宁动了一下身子，准备换个姿势。 就听得后面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假巴惺惺，大家都没哭，就你哭，给你厉害的。” 这话也没指名道姓，但宋清宁知道说的是自己，因为说话的人是陈梅香。 她回头看了一眼，陈梅香扬着个下巴哼道，“看什么看，我可没说你。” 坐在陈梅香旁边的郑国超连忙拉了一下陈梅香，“梅香，好好看电影。” 说完他又歉意的朝宋清宁笑了一下，这小举动可直接把陈梅香点着了。 第74章 多为自己考虑 “郑国超，你干嘛呢。” 陈梅香一时没控制住，声音拔高了不少，引得左右的人投来不满的目光。 郑国超不知道自己哪儿招惹陈梅香不开心了，“梅香，咋了嘛？” “咋了？”陈梅香冷哼一声，“你刚刚那副神情什么意思，我又没说错什么。” “我~”郑国超还真是想不出自己刚才的表情有什么错，但现在不少人看他们，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有点不自在，只好低声跟陈梅香说，“梅香，我没别的意思，别生气，你不是说想看电影吗，咱们先看电影，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他的脾气算得上很好，陈梅香就是想使性子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何况陈梅香只是单纯的看宋清宁不爽而已，没必要将怒气发泄在郑国超身上。 “看电影吧。”她双手往胸前一环，眼睛盯着前面的大屏幕，虽然是在看电影，实际上环在胸侧的手捏得紧紧的。 她坐在宋清宁和谢峥的后面，这两人的举动她看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谢峥那样一个人，竟然也有如此体贴细致的一面。 陈梅香侧头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男人，说看电影还真是看电影，眼睛望着那屏幕动都不带动一下的，真是榆木脑袋。 电影一散场谢峥就带着宋清宁离开了，两人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陈梅香。 事实证明，没有碍眼的人，小情侣的约会进行的还是甜蜜又顺畅，天快黑的时候宋清宁才回家。 “咦，哥和嫂子没在家吗？”宋清宁屋里屋外转了一圈，都没看到这两人的身影。 金秋菊说道，“去你嫂子娘家了，趁着这两天没什么事情，这个时候都没回来，我估计明天才回来。” 周玉荷娘家还要往后面走一个村子，远倒是不远，只是这段时间忙起来她都没怎么回去，现在有时间回去一趟恐怕得多待一会儿。 “你哥他年前年后都没去过几次，我还怕你嫂子家里有什么想法，这回让你哥你嫂子带了好些东西去。” 金秋菊絮絮叨叨的跟女儿说着，“成安忙起来也没想这些，你嫂子不说，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有没有想法。” 宋成安有时候也是不细心，大年初二回娘家也没说在周家住一个晚上再回来，中午去的，晚上就回来了，看周玉荷那样子，分明是没在娘家待够。 “妈，他们心里都有数。”宋清宁觉得母亲还是太操心了，宋成安和周玉荷又不是才刚结婚，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宋成安只是忙起来分身乏术罢了，他要是真注意起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事实也像宋清宁想的那样，此刻在周家的宋成安如鱼得水。 他性子本就好，也会说话，跟周家的上下的亲戚们都能说到一处去。 外面的男人们在喝酒吹牛，屋里的女人们围着火炉也在说闲话。 周母拉着女儿的手仔细瞧了瞧，“这镯子是真好看，成安眼光好。” 年前宋成安给周玉荷买了一对银镯子，周玉荷一直没戴，也就回娘家的时候才戴出来，好让家里人知道她现在日子过得挺好。 “这个耳坠子也好看。”周家大姐盯着周玉荷的耳坠说道。 周玉荷摸了摸耳朵上的坠子，“我小姑子买的，她那眼光才叫好呢。” “妈，姐，我给你们带的衣服都是从她店里买的，别处都没有卖的，那款式就是百货大楼里都找不出来。” 周玉荷这次回娘家也没少给娘家人带东西，以前就是带点吃的，现在手上有闲钱了，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买？”周家大姐一愣，“那不是你小姑子开的店吗，咋还花钱买？” “就是，这都一家人还要你花钱啊。”周母也问道。 “那又不是她一个人开的店。”周玉荷解释道，“她也是跟别人一起开的。” “再说了，她开店不要成本啊，又要房租，又要买针线，布匹。” “都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她只收了成本钱，别的一分都没赚我的。” “我自己穿的衣服她都没收钱，总不能给你们带的我还不给钱吧，那说不过去。” 周玉荷现在也是半个老板了，知道什么是成本，什么是盈利，远远不是旁人一张嘴‘都是一家人’就囊括的。 而且她给家里人带的衣服都不便宜，林杏儿那么忙的情况下还帮她加急把衣服做出来，她要是就这么把衣服白白拿走，心里都不安。 周母和周大姐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说她，“你这孩子，也太实心眼了，算了，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妈问你，你们搞的那个什么食堂，赚了钱还是你们三方分？” 开餐馆挣的钱宋家人都是分三份的，宋成安周玉荷，还有宋家两老占大头。 宋家两老是出钱又出力，周玉荷更是手艺担当。 至于宋清宁自己，算是脑力担当，很多事情都是她在想法子，而且她又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所以拿了小部分的钱。 这些周玉荷早就跟母亲和姐姐说过了，包括即将开始营业的食堂也沿用了之前的分钱模式。 “对啊。”周玉荷点点头，当初要开始做生意的时候宋清宁还特意把家里人喊到一起，共同商量出来的结果，免得以后因为钱财问题伤了和气。 “这事情你跟成安都没什么想法？” “有什么想法？我们没有啊。”周玉荷不明所以的看着母亲。 “你这孩子。”周母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女儿的胳膊，周玉荷一脸的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周大姐跟她说，“妈的意思是让你多为自己考虑一点。” 周玉荷更茫然了，“考虑什么？” “我问你，那食堂以后是不是就是你跟成安，还有你公公婆婆一起忙活？” “是，宁宁她自己那边忙起来不一定顾得上我们这边。”这一点宋清宁早就跟她说过了。 “那不就得了。”周大姐双手一摊，无耐的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她都没跟着你们干活，还要跟你们分什么钱。” 第75章 步入正轨 “她不忙的时候还是会过来帮忙的。”周玉荷解释道。 “能帮什么忙，是洗碗还是上灶台抡两铲子。” “玉荷，你那小姑子什么样你自己不清楚，要我说，被你那公公婆婆宠得没边了，在家跟千金大小姐一样。” 周母提起这个满脸的愤愤不平，“要我说，这挣的钱你就该占大头。” “要是没你这个手艺，他们宋家上哪儿开食堂去，就是现在那个小饭馆都未必开得起来。” “成安他没想这些弯弯绕绕的，但你不能不想。” “苦的累的都让你做了，钱大家一起分。” “你公婆好歹是出了本钱，分就算了，你说说你那小姑子，我好几次去你们店里，她就往柜台那儿一坐，动动嘴皮子。” “你公婆偏心闺女，我还心疼你呢。” 周母说着瞥了一眼外间在喝酒的宋成安，“妈也是为了你跟成安好，你们俩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就行。” 周玉荷本想解释的话到嘴边顿住了，不管是开店还是承包食堂，这当中宋清宁的功劳不小，可以说没有她牵这个头，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得起来。 “妈，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我们都定好了。” “都是一家人，谁拿多点谁拿少点无所谓。” 她以前是真没想过这些，只觉得能挣到钱，生活比以前好太多了。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别人不提自己就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当有人提起以后，不管她说得合不合理，时不时的就会想起一点。 “玉荷，你发什么愣？”宋成安拉了一下身旁的人，从周家出来，他就感觉周玉荷心不在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玉荷踌躇了一下，她不是那种能藏得住事的性子。 “昨天晚上妈问我承包食堂的事了。” “姐夫也跟我说了。”宋成安面露难色，“说他跟大姐手上有点闲钱，要是咱们钱不够的话，他们能拿点出来，正好那么大一个食堂，咱们也忙不过来，到时候大家一起忙活。” 周玉荷听着听着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 “什么意思，我姐夫他们想跟咱家一起做生意啊？” “听着像是这个意思。”话是没有挑明说，宋成安也就乐得装傻。 “我跟姐夫说了，承包食堂这个活也不止是我和你干，还有爸妈和清宁呢。” “况且，咱们现在都筹备好了，没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谢了他们的好意。” 宋成安不清楚，周玉荷可是清楚得很，她姐姐姐夫手里能有多少钱，两个人一直都在地里刨粮食，紧紧巴巴的存点钱，能拿出来多少。 她也不是不想帮衬家里人，但这情况摆明了就是想用小钱换大钱。 “你可千万别答应他们，我姐夫那个人就是说得好听，到时候又要开始指手画脚。” “咱们这生意好不容易有点起色，我还盼着以后买大房子住呢，咱自己多存点钱不好啊。” 宋成安也是这么想的，有拼劲有奔头的人还好，要是来个拖后腿那不是自己害自己嘛。 “我这不是想着跟你说一声，让你心里有个数，免得你抹不开面子答应下来了。” 那个时候才是真的难办呢。 “对了，妈他们跟你说食堂的什么事情啊？”他刚刚只顾着说自己那边的，还不知道周玉荷那边说的是什么。 “啊。”周玉荷眼睛别开不去看宋成安，“不就是那些，问问我们什么时候开工，要不要来帮忙啥的。” “都不是什么大事。” 本来她是想跟宋成安提一嘴昨天晚上说的那些事情，也不是真的不给宋清宁分钱，但她听到耳朵里，不说出来总感觉在心里膈应着。 但一听宋成安说的那些，她都庆幸昨天自己没在家里答应什么。 母亲或许有为自己好的意思，但也不乏有些私心。 哎，周玉荷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这个脑子不算太精明，真要她自己做生意，估计也就那样，还是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周家发生的这些事情周玉荷到底还是没在宋家提，她现在一心一意的就忙活食堂的事情。 正月十五一过，歇息了大半个月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宋清宁的小作坊在放了几串鞭炮后正式开业了。 村里不少妇女同志都争着抢着想来干活，工资不低，又在村里还能照看着家里，多方便啊。 但是宋清宁招人挑，定的规矩严，来应聘的人不少，最后只留下了八个人。 能留下来的都高兴，没能留下来的嘴里难免酸上几句。 “不就是个做衣服的活嘛，搞得多稀奇似的，要讲究着讲究那的，人家大厂都没那么多要求呢。” “就是，都乡里乡亲的，挑我们干啥啊，还怕我们不给她把活干好了啊？” 这些话没说到宋清宁耳朵边，林杏儿倒是听了好几次。 她脾气本来就急，但凡一听到就上去跟人吵两句，那嘴说起人来叭叭叭不带停，有些老大娘都不是她的对手。 作坊刚开业没多久，隔壁镇黄姐就过来了。 她比宋清宁认知里的还要有拼劲，这次来不是空手来的，带了将近一百的订单。 这一个单子能抵好几天的单子了，宋清宁和林杏儿都亲力亲为，势必要让这个单子圆满完成。 衣服的款式，数量，交货日期双方都商议好了。 “那这衣服到时候你们送过去，还是我过来取？” “往常那几件十几件的还行，这回量有点多了。” 以前她都是拎着袋子坐班车回去，但这回的衣服不仅占地方还重，就怕人家不让她上车。 “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呢。”宋清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价目表，上面清楚的罗列了不同的订单量需要支付的运输费用，当然，量大的运输费用他们这边来承担。 黄姐文化水平不是很高，前面两个字她不认识，只知道后面这四个字。 “这是什么运输有限公司。” “腾跃运输有限公司。”宋清宁将价目表顶上那一排字念了出来。 这是谢峥开的物流公司，现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开始接活了。 第76章 我哥 “哥，这是明天要发车的单子，都是附近几个村子的。” 王亮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谢峥接了过来，将纸张打开，越看眉头越皱。 “你写的这些是字吗？” 王亮小学都没毕业，有些字他认识但不会写，就像这个鸡这个字，他不会写，所以先写了一个鸟字，然后又在鸟下面画了鸡脚。 剩下的鸭啊，鹅啊的同理，也亏得谢峥看懂了下面这几只脚才能明白他的意思。 王亮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都认识，你放心吧，这些东西是从谁家拿出来的，要送到什么地方去，我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文化水平是不高，但记性好，谢峥随便指一个他都能分毫不差的说出来内容。 “你闲着还是多学习学习，别以后连写带画的。” “这张纸你拿到张志那儿去，重新誊一份出来。” 现在王亮还能记得住，等以后时间长就不好说了。 “好勒，哥。”王亮又将那张纸拿了过来，皱皱巴巴的就要往衣兜里塞。 谢峥看着抬手就是一巴掌，“昨天开会的时候怎么说的。” “要认真对待工作，讲章程，按规矩办事。” 说着他将原本要捏成一团的纸摊开铺平，“今天这是急了，下回肯定注意。” 来这里干活的时候他爸王建军就再三叮嘱他，不能偷懒，要好好干活，要是干得好了，没准能挣大钱。 他一没文化二没手艺，干啥不是干啊。 而且他从小就喜欢跟谢峥一块玩，比别人早知道谢峥是个有本事的人。 “对了，哥，这回出去送货能带上我不？” 这事情王亮惦记好几天了，他们公司接了一个去外省送货的活，谢峥亲自去送。 开着那辆高大威猛的货车。 王亮几天，心痒痒坐大货车的感觉，他现在赶着马车送一送附近的单子，看到货车别提多羡慕了。 “你就别想了。”谢峥瞥了他一眼，“又不会开车，你去了能干嘛。” 王亮的笑容一点点垮了下来。 “行了，别在这儿丧气。” “有这个时间多去送几趟货挣点钱。” “实在不行给我学习去，多认几个字把驾照考下来，自己到驾驶室开车去。” 学习对于王亮来说确实是件难事，但要是能让他开上心心念念的大货车也不是不可以去学习。 “学就学，我还不信了，区区一个驾照我还考不过。” 王亮瞬间变得斗志昂扬起来，想开大货车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公司有两种不同的运输方式。 最基础的就是他这种，不需要多高的文化水平，你只要会赶马车，认识路就行。 另外一个种就是需要会开车，有驾照的，这一类跑得远，挣得多。 跟他们一起玩的还有个叫刘顺涛的，他去考了驾照，虽然开的不是大货车，但也是有四个轮子的。 油门一踩，这里一趟，那里一趟，别提多拉风了。 王亮刚出门，迎面就跟宋清宁对上了。 宋清宁比他还小，但因为跟谢峥定了亲，他又叫谢峥哥，所以干脆改口叫谢清宁嫂子。 “嫂子来了啊。” 他人非常热情，嗓门也大，宋清宁只觉得走过来的这几步路都在被别人注视。 皆因为王亮这声嫂子。 运输公司里的人也不是都见过宋清宁，听到王亮喊她嫂子难免打量几分。 宋清宁也就只尴尬了几秒钟，很快就跟王亮打过招呼走进谢峥的办公室。 “哎，亮子，那人谁啊？” 有人拉着王亮问。 “我哥的未婚妻。” “以后你们见了都得叫她嫂子知道不。” 刘顺涛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王亮一手插着腰，另一只手手舞足蹈的，唾沫星子满天飞，不知道又在说什么大话。 “亮子。”刘顺涛拍了他一巴掌，打断了他们几个人的讨论，“都说什么呢，不干活了？” “啊，对，我还得去找张志哥呢。”王亮才记起自己事情还没有干完呢，“几位老大哥，先走了，活干不完等会儿要被骂了。” “骂啥啊，老板都是你哥了，他还能骂你。” “就是就是，你说笑呢，忙去吧，我们也得干活了。” 大家这才四散各自干活去，刘顺涛原本是要去吃饭的，听到刚才那些话脚步一转跟在王亮后面。 王亮手背在身后，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哥。 “涛儿，今天峥哥可说了，我要考了驾照，就让我开大货车。” “到时候你开个小的四轮车，我开个大货车，比你神气。” 光是想那一幕王亮就激动得不行，恨不得明天就把驾照考回来。 “你们刚说啥呢。”刘顺涛没接他的话茬。 王亮也没在意，“嫂子刚才来了，他们不是没见过嘛，我给他们介绍介绍，让他们认认人，顺道也给嫂子他们那儿拉拉活。” “嘿，要是他们在嫂子那儿买衣服了，到时候我可得让峥哥和嫂子请我吃顿好的。” 刘顺涛了解王亮这个人，没什么心眼，别人问什么说什么。 他想起刚才那些人说的话，总是有点不放心。 “亮子，我跟你说几句话。” “说呗，啥话，跟我还这么磨磨蹭蹭的。” 他和刘顺涛家是邻居，光屁股一起长大的，而跟谢峥玩到一块儿的时候都已经十岁了。 刘顺涛跟他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哪有像现在这样磨磨唧唧的。 “你以后在公司说话注意点。” “咱们是来上班，来挣钱的。” “别一口一个哥的喊，该叫老板就叫老板。” “你看看刚刚那几个司机说的什么话，摆明就是知道你跟老板走得近，觉得你不干活都可以。” “还有啊，以后说话过过脑子，别人家一问你什么，你嘴巴一张全给抖出来了。” “我跟你说，外头那几个司机一个心眼比一个多，你别到时候让人家套话了。” 运输公司除了运输设备以外，最主要的就是开车的司机，刚才那几个人都是谢峥招进来的，他们都是常年在路上跑着的老油条。 刘顺涛说话语气有些严肃，王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来。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喊声哥还喊错了？” 第77章 要修路了 “不是喊错了。” “是咱们现在关系不同，你回去怎么喊都不要紧，在公司里还是要注意点。” 刘顺涛试图用最直白的语言告诉王亮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你难道就没发现外头那几个人明着暗着的捧你？” “他们就是那种热情的性子。”王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刘顺涛干脆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猪你还不信，以后在公司不准备叫哥，叫老板听见没有？”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王亮是个什么性子他太了解了。 以前的时候老爹是大队长，现在老爹是村长，虽然说王建军管得严，但村里有的是人捧着哄着他。 这也就导致了王亮的性子比一般人都要单纯一些，准确来说脑子转得不够快。 “还有，少跟外面那些人混在一起，没事多去送送货。” “实在没货送了你就来帮我的忙。” “听见没有。” 王亮被摁着脑袋极其不舒服，想要使劲抬起来还抵不过刘顺涛的力气。 “你给我松开。” “我又不是小孩，要你说，我自己不知道？” “你知道个屁。”刘顺涛啐了一口，“按照我说的做就行，听见没有。” 这个直肠子有时候脑筋转不过弯来，跟他讲再多都没用，还不如直接告诉他怎么做。 反抗无果的王亮不服气的嚷嚷道，“知道了知道了。” “你他娘的是不是当管家婆当上瘾了，老子都出来上班了你还管东管西的，烦不烦啊。” 刘顺涛颇有兴致的欣赏着王亮扑腾着双手挣扎的样子，脑袋动不了，就跟个乌龟一样。 “你那猪脑子能顶事吗。” “我害不了你就是了。” 怕把人真惹毛了，刘顺涛说完话还是松开了手。 王亮得了自由瞬间恢复一身牛劲，“刘顺涛，你个狗日的，老子打死你。” 他手才刚伸出去，刘顺涛拔腿就跑，王亮连衣角都没碰着。 “你大爷的，刘顺涛，你给老子站住，我打死你。” 王亮一边嚷嚷着，一边朝刘顺涛追过去。 两人一路疯跑，直到碰见从办公室出来的谢峥和宋清宁二人。 “干什么呢！” 眼看人就要撞过来，谢峥手快一把将宋清宁护在身侧，同时朝这二人厉声呵斥道。 刘顺涛和王亮堪堪挺住脚步，满脸窘迫。 “哥……” 王亮才刚开口，刘顺涛拍了他一下。 “老板，我们，我们……” 他我们了半天也没我们出个所以然。 最后还是刘顺涛上前说道，“老板，我们刚才闹着玩呢，没注意你跟嫂子过来，下次不会了。” 谢峥也没有真要怪罪他们的意思，“有事就去忙，没事回办公室待着，上窜下跳像怎么回事。” “哥，不对，老板说的是。” “我们这就忙去了。” “嫂子，回见啊。” 王亮搭着刘顺涛的肩膀，两人走的时候还朝宋清宁打了招呼。 等这两人走开宋清宁才说道，“王亮不是一直都喊你哥吗，怎么今天改口了。” 王亮那哥喊的，不知道的人都以为这真是两兄弟。 谢峥牵着宋清宁的手继续往前走，“估计涛子跟他说什么了。” 刘顺涛这个人不像王亮那样跳脱活跃，人稳重很多，从进了公司以后，他就把关系分得很清楚，绝不越矩一分。 但出了公司，他们又回到之前的状态。 “刘顺涛这个人倒是不一般。”宋清宁其实跟他们接触的时间不多，但能看得出来刘顺涛比王亮懂得多一些。 “我准备让他多出去跑跑，以后外省的那些单子都让他来处理。” 谢峥想过，他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靠他一个人出去跑，不知道要跑多少趟才能回本。 现在他们需要不断的扩大知名度，接到更多的单子，争取来回都不跑空，才能在短时间之内回本。 他之所以会招那些老油条一样的司机来公司，无非就是看中他们在外面跑的时间多。 知道走哪条路近，哪条路好走，可以为公司省去跟多时间和精力，这些都是成本。 就是这几个老司机有点自傲，他需要尽快培养起来自己的人手，就算这些老司机到时候撂挑子了他也不怕。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两人从中间的空地走过，就听得车后方传来一阵哄笑声。 谢峥朝宋清宁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没过几分钟，他就回来了。 “是那些司机们在玩牌？” 车后面的声音没有丝毫遮掩，宋清宁都能听到吆喝的打牌声。 谢峥点点头，“都说早年在厂里养出来的臭毛病。” “不过也都知道分寸，该干事的时候知道干事，等会儿我找张志说一下，让他们注意点。” 这几个司机都是张志介绍过来，跟张志虽然算不上亲戚，但也都认识。 宋清宁都能想象得到，就算是张志去开口了，估计效果也不大，这样的臭毛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说了等于白说，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们依然我行我素。 “皱个眉头干嘛呢。”谢峥低头看向宋清宁，抬手放在她眉心，将她眉宇间的烦恼推来。 “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事，花钱找人做事还怕找不到吗，他们要是不行，直接开了就是。” “张志虽然也入伙了，但他只出了一成的钱，我全当是看在这些年我们两人的情谊上才同意的。”不然他也不差那一成的钱。 “这回司机的事情是急了点，才让他找人，以后不会了，放心吧。” 他知道宋清宁是担心两人合伙他会处处受限。 这一点谢峥早就想到了，所以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他跟张志就说好了，凡事都听他的，张志只等着分钱就行。 “跟你说个开心的。” “咱们这一片要开始大规模修路了。” “咱们村最先开始。” 这确实是一个人让人很高兴的事情，大部分村子都是泥巴路，不下雨还好，一下雨走起来路泥点子都能甩到屁股上，别提多烦人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知道交通对于经济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特别是他们这种在乡村作业的个体户。 第78章 修路风波 宋清宁回去的时候村里的大会已经开完了，她直接去了村长王建军家。 “我正想等会儿去你家找你呢。”王建军说着递给宋清宁一份文件。 这是她前几天递交的开服装厂的审批材料，场地已经批下来了。 “要修路的事情听说了吧？” 说到这个王建军是止不住的高兴啊，以后他们村里出门就是大马路，宽敞又干净，方便多了。 宋清宁点点头，“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事了？” 她突然想起年前的时候王建军支持她在村里开厂，那会儿还单纯的以为王建军只是为了乡村发展而已，现在看来恐怕不止这一点。 王建军笑了起来，那张严肃的国字脸看着都和蔼了许多。 “也是这两天才定下来的。” 年前的时候施工队负责人已经来村里确定过施工路线，只是正式批文没下来，王建军就没往外说。 “这次修路对咱们村子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就是要占到几户人家的土地和老房子。” “叔也不跟你多说了，我还得先去跟这几家人说一说，明天施工队就要进村了。” 他这大大小小的都是事情，也确实没时间跟宋清宁闲聊。 这次修路占用个人的地方并不是很多，马翠家就是其中一户。 他们家的老房子本来就破旧，村里答应他家，要么选其他的房子搬过去住，要么就按照市价将老房子的钱折给马翠，除此之外还有一笔固定的补偿款。 唯一的要求就是马翠一家要尽快把房子腾出来，不耽误施工。 “我们这是要钱还是要房子啊？” 马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干脆跟一双儿女商量起来。 “要钱呗，咱到时候花钱在村里买个房子住着不就得了。” “咱家老房子那么大，就是去换个差不多的，也住不过来啊。” 宋晓亮想都没想就选择了钱，他们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是爷爷奶奶辈盖的，当初住着三代人，如今就剩他们一家三口住在里面，有好几个屋子都是空着的。 “怎么住不过来，等过两年你成家有孩子了说不定才刚刚够。” 这或许是大多数母亲都能有的长远打算，以后家里都要添人口，不能只看当下。 虽然说宋晓亮还没成年，但左右不过两三年的样子，不远了。 “别。”宋晓年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我还早着呢。” “再说了以后住哪儿还说不准呢，等我挣钱了我要像谢峥哥一样，在镇上买房子结婚。” “谁？你说谁买房子了？”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宋晓亮急忙把话题扯回来，“没谁。” “妈，我真觉得拿钱好，咱自己换个小房子住，剩下的钱还能做点小买卖呢。” 自从大伯一家做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以后宋晓亮这颗心早就蠢蠢欲动了。 只可惜苦于没有资金，也害怕赔钱进去。 “姐，你是我们家最有文化的，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宋晓亮一直觉得他们这一辈，第一聪明的是宋清宁，脑子转得快，第二聪明的就是他姐，念书是真念得好，老师都说没准能去首都上大学。 他说的话马翠可能半信半疑，但是宋晓月说的就算不是言听计从，那也听进去了百分之之八十。 “妈，我觉得晓亮说的是。” “这村里的房子也值不了多少钱，咱们买个能住的就行，剩下的钱放着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家虽然过得不是特别艰难，但也是找一分用一分，要真有点什么事情手头连钱都拿不出来。 马翠本来心就摇摆不定，现在儿女都这么说，她心里逐渐有了偏向。 “要钱也行。” “但这老房子不全是咱家的，到时候问问村长怎么算的，东边那两间屋子的钱得折给你大伯他们。” 当初分家的时候宋老太太是说把老宅子留给二房，但有两个屋子是宋大勇一家住的，马翠从来没想过要把那两间屋子占为己有。 宋大勇一家搬出去多少年，那屋子就空了多少年。 “给呗，反正也该是大伯他们家的。” 对于这点宋家姐弟俩都没什么意见，倒是宋大勇和金秋菊怔了一下。 当初老太太说得明明白白的，那老宅归二房，他们压根就没想过跟自己还有半分关系。 “以前在那儿空着就算了，现在那房子能换钱，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妈留下的那几间房子全给了我们本来就占大便宜的了。” 马翠言辞恳切，她也不知道这两间房能值多少钱，只知道这钱她不该拿。 “大哥，嫂子，你们也别推辞了，这钱我拿着也不安心，晓亮和晓月那里你们没少帮衬，我但凡有点良心，这钱都不该拿。” “我嘴巴笨，不会说话，反正钱的事就这么说定了，等下来了就给你们。” 这边宋家两房人有商有量，和气得不行，但其他家就不一样了。 宋清宁这天抽空去了一趟作坊，平常这个点大家都应该在埋头做衣服，但她进去一看，里面只有三个人。 “宁宁来了啊。”屋里的人看到她分别打起招呼。 宋清宁把新的样子放在一旁，朝她们问到。 “胡婶她们人呢。” 作坊里面她找了胡婶帮忙管事，除了做衣服给的提成，还多给了一点工资。 “她们……”屋里的其他人支吾了一下，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谁都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宋清宁干脆直接点了一个人，“刘姐，你来说。” “修路不是占了桂花嫂子家那个茅草房吗，桂花他男人嫌给的钱不够，不答应把路让出来。” “跟施工队的要闹起来，桂花就把其他人叫上，说是给自家撑腰去了。” 宋清宁听完脸色一沉，还叫人去撑腰，桂花嫂子倒是会使唤人。 “胡婶没拦着？”胡婶性子沉稳，不像是跟着胡闹的那种。 “拦了，没拦住。” “她不放心，又跟在桂花嫂子她们后面去了，这都去了快半个小时了。” 真是不让她省心，宋清宁吐了一口浊气，准备让人去把胡婶他们喊回来，不远处有人一边喊，一边朝这边跑过来。 第78章 修路风波二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桂花一家跟施工队的人打起来了。” 这两天施工队的开始动工，村里没事干的人们都喜欢围过去看。 尤其今天还碰上有人闹事，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王建军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已经围了一大圈人。 桂花嫂子倒在地上哭天喊地，“还讲不讲天理，讲不讲王法。” “这房子是我家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这群人想白占我家房子。” “我告诉你们，绝对不可能。” “有本事这路你们别修了。” 王建军挤进人群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瞎说什么呢！”他本就长了一张严肃的脸，黑着脸唬人的时候还是挺有气势的。 桂花嫂子看到他，到嘴边的哀嚎硬往回咽了下去。 王建军瞪了她一眼，转头在人群中拎出来一个人。 “你他妈给老子躲躲藏藏什么意思。” “还不把你家人带回去。” “要是耽误咱村里修路了，我饶不了你。” 他蒲扇大的手拽着男人的胳膊就像是拎只小鸡仔一样。 “叔，轻点，轻点。”张二川表情狰狞，痛得直嚷嚷。 “我哪管得住她啊，我们家谁做主你又不是啊知道。” 才说完王建军直接抬脚朝他屁股就是一下，“别给老子唧唧歪歪的，老子还不清楚你，赶快点。” 张二川这才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没听到建军叔发话了，还不起来。”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的，“叔，你也知道的，这是我家老房子，早两辈的人都在里面住过。” “人家不是说年代越久远的东西越是古董，没准再过十来年，我们家这房子也成古董了。” 她一说话人群里就发出哄然大笑，王建军脸更黑了。 负责施工的领头人满脸衰相的走了过来，“村长，当初不都沟通好了嘛，我们这都动工到这儿了，来这一出，耽误了时间怎么办。” “我们又不止修你们村里这条路，还有别的地方要修，到时候上头追责起来算谁的。” 王建军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也懊恼这夫妻俩反复无常，这么做无非就是想多要些钱。 但这个先河他不能开，张二川家多给钱了，那其他家的也会找过来，最后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张二川。” “你给老子好好想想，这房子你们是要拆还是要留着当古董！” 王建军极力忍住上去将人打一顿的冲动，现在不是大队时期了，他不能随便动手。 “我们肯定还是想修路方便大家的嘛。” “但也不能把老房子不当回事，要是我们张家的祖先知道了不得怪罪我啊。” “这我可担待不起。” “别说我了，我老妈也不同意，她现在都搬到老房子去住了，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些施工的，碰着我妈了，有你们好受的。” 张二川用最无辜的语气说着最无赖的话，他前几天一直忍着就是为了现在，路都修到他家门口了，钱要是不到位，他就不让动房子。 王建军千防万防，又是签协议，又是做思想工作，没想到临了这两口子还把老太太给弄到老房子里去。 有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谁敢动工啊。 “村长，你看这……我们也没办法啊。”施工的人双手一摊，很是无赖。 “你们那妇女同志上来又是抓又是挠的，我们都不敢还手。” 就这样桂花嫂子还嚷嚷是施工队的欺负人。 王建军看了一眼张家门口摆放着的工具，心下一横。 “同志，咱们这路能不能绕一下。” “不走直的，在这老房子面前多半圈您看行吗？” 拆了张二川的老房子无非就是一条大路直溜溜的通向村口，现在这情况无非就是这小截路不直而已。 “这我们说了哪算啊，这路怎么修，修到哪儿上面都有专家来勘测过，我们只能按照他图纸上给的来。” 他也只是个施工的，不敢擅自行动。 张二川夫妇本来听到不占他家房子的时候心里还咯噔了一下，但听到施工队这么一说，夫妻俩对视一眼，底气更足了。 王建军差点就要骂施工队的人看不懂眼色吗，他不停的使眼色，就是想要一个配合而已，这样还能唬住张二川。 现在弄得，王建军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实在不行，今天的施工只能先暂停。 “叔。” “我给你带了个人过来。” 正在焦灼的时候，谢峥来了，车上还跟着下来一个人。 “这位是？”王建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只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王建军同志你好，我是规划局的工作人员，我叫夏小莲。” 夏小莲说话的同时把自己的工作证递了过去。 说到规划局的时候王建军就想起她是谁了，年前的时候有个规划局主任带着人到处勘测，他也就是那个时候见过夏小莲。 “夏小莲同志来得正好，我们这里遇到了问题。” 此刻王建军也顾不得寒暄，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这种情况夏小莲见得多了，当即从手提包里抽出图纸看了一下。 “当然可以，这并不妨碍路的整体走向。” 这还只是多了半个圈而已，他们之前遇到的那些绕好几个圈的都有。 “那可太好了。” 不只是王建军，施工队的人都高兴不已。 王建军大手一挥，“都别愣着了，快帮忙搭把手，把工具这些搬一搬，早点把路修好，咱们也早一步享受。” 施工队的人连同看热闹的都动起手来，张二川夫妇是彻底傻眼了。 路就这么从他们家门口绕过去了？ “不是，叔，建军叔。” 张二川一看情况不对，上赶着就要去追王建军，只可惜王建军不给他面子，直接挥手让他走开。 桂花嫂子也是慌了神，“二川，这咋办啊。” 围在现场的人多，一人搭一把手，堆在张二川家门口的东西全都被搬开了。 “凭什么她说改路就改啊。”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就是那个女人来说了一句话，突然就变了。 第80章 走人 宋清宁在作坊等了一会儿，跟着出去凑热闹的工人们才陆陆续续回来。 胡婶一看宋清宁在就知道坏了，让老板给抓个正着，别看宋清宁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在很多事情上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而且当初开工的时候还制定了规章制度，像是他们这样随意离开工位，那是要罚钱的。 “都回来了吧？”宋清宁扫了一眼作坊里面的人。 “桂花还没回来。”胡婶小声说道。 宋清宁点点头，没回来也正常，修路赔钱这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胡婶，我有几天没过来了，今天的事情你来说说吧。” “这~”胡婶为难的搓了搓手，她不相信宋清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拿不准宋清宁想听什么。 “没啥说的。”胡婶还没想好措辞，就有人先开口了，“我们姐几个就是去帮桂花了，她平日里没少教我们这个那个的，多好一个人啊，村里面不厚道，我们就跟着过去说说理。” 桂花嫂子这个人该说不说，确实很热心，她又是最早跟着林杏儿做过衣服，新招进来的这些人她有什么教什么，一点也不藏私，所以作坊里不少人愿意跟她相处。 “你快别说了。”胡婶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些个小年轻真是什么都不懂，现在可不是老板听你说这个的时候。 “婶儿，我又没说错。”说话的人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老板，你们家跟村长家关系不是挺好的，跟村长说一下呗，让他跟上面申请申请。” 宋清宁看向说话的人，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姑娘，具体叫什么名字她想不起来了。 “申请这个事情我还真没办法去做。” “要不这样，你去帮桂花嫂子申请吧，我看你也挺着急的。” “你出了这么大的力，桂花嫂子说不定还得好好感谢你呢。” 说话的时候宋清宁虽然是笑着的，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眼里是没有笑意的。 那年轻的姑娘被她这么一刺，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只是当着大家的面，她觉得有些臊脸皮。 胡婶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来惹宋清宁生气，将人往后拉了一点，“老板，今天这个事情是我们大家不对，按照咱当初制定的那个规章制度，该罚款的罚款，我让大家抓紧赶工，绝对不会耽误衣服出货。” “罚款？” “为什么要罚款啊？” “我们才出去这么一会儿呢，凭什么要罚我们的款？” “就是啊，衣服我们又不是做不出来，不耽误活不就得了。” 宋清宁还没表态，其他人的反应就已经很大了，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只知道这工钱要是被扣了，那就是莫名其妙。 “吵什么吵，都给我安静一点。”胡婶回身朝众人大喊了一句，本来很好解决的一件事情，非得触老板眉头。 “胡婶，你帮哪边的啊。” “咱都是给人打工的，你不帮我们说话就算了，还要扣我们的钱，你到底咋想的。” 被胡婶一吼，有几个大妈的情绪激动起来，差点就要上前推搡人。 “干什么！”宋清宁一声呵斥，那些大妈才将手收了回来。 “你们来做工的时候我的规矩就跟你们说过了，当时你们也答应得好好的，现在犯了错就按照规章制度来。” “别给我来吵架这一套，有想吵的就出去吵，吵够了回来签罚款单。” 宋清宁冷着一张脸，说话完全不给人面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们又不会出货，干嘛非得罚款。”看宋清宁生气了，那几个大妈语气也弱了下来，但脸上依旧是不服气。 “这不是今天有这档子事情嘛，我们平时也没偷懒啊，哪次干活不是尽心尽力的。” “就说前天，着急要的那批外套，都到下班点了，我们还不是加工做完了才下班的。” 说话的人企图用这件事情来抵今天犯的错，但一码归一码。 “前天你们加班的半个小时，我当时就跟大家承诺了，这半个小时给你们按一个小时的工钱算。” “绝对没有让你们多上一分钟班。” “相应的，在上班时间，你们应该在各自的岗位上做好自己的事情。” “而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们一群人就往外跑，这是我最起码的要求。” “胡婶，麻烦你去拿一下罚款单，按照规章来，让大家签字。” “好，我这就去。”胡婶忙不迭的去隔壁办公室拿罚款单。 来回不过一两分钟的时间，作坊里又闹了起来。 “我不答应，要罚款我就不干了。” “咱这不就是一个小作坊，非得弄得跟人家大厂里一样，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没点事了。” “来你这儿上班不都是图你这儿离家近，方便嘛，还搞这一出。” “反正要是扣钱，我就不干了。” 这几个大妈也是话赶话的赶到这份上，才说完就有人后悔了，但宋清宁丝毫不给他们后悔的机会。 “行啊，那就结工资走人。” “胡婶，麻烦你跑一趟，把他们的出勤记录拿过来，我给他们算工资。” 才拿着罚款单走到门口的胡婶都呆住了，这又是怎么了。 “不干就不干，当我们稀罕。” 那几个大妈显然没想到宋清宁如此果决，当即怒上心头，当宋清宁把工钱递过来的时候，他们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 一个个的心里都气不过，芝麻大点事情也值得这样，这活不干也罢。 “剩下的对处罚要是有异议的可以上来签单子领工钱离来。” “要是没有异议，那么该罚的款就罚，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在出现第二次。” 宋清宁一说完剩下的人都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愿意认罚，并且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等大家签完单子回去干活，胡婶这才一脸歉意的跟宋清宁说道，“今天都是我们没管好他们。” “不过，咱们不是要大上新衣服了嘛，这个时候让他们走了会不会出不了货啊。” 第81章 去市里 招人这个事情宋清宁一点都不担心，她工钱开得不低，只要肯花钱还怕招不到人嘛。 而且会做裁缝的又不只有他们村子里的人，旁边几个村子多得是，大把的人有手艺找不到活干。 宋清宁跟胡婶交代了几句胡婶这才放心下来。 出货的事情她是不担心了，眼下还有一件事情。 “桂花要是回来了，还让她继续干吗？” 照着刚才宋清宁处理那些人的态度，胡婶觉得桂花要保住这活恐怕有点困难。 宋清宁还没有下结论，“等她回来再说吧。” 胡婶拿不准宋清宁的态度，也不敢再多问，只好转身离开去干活。 她前脚刚走，后脚谢峥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消息。 桂花推了市里规划局的干部，人直接摔了大马趴，村里的路本来就挖得坑坑洼洼，还有不少的石子，这一摔那干部膝盖，手上都蹭得全是伤。 “现在人已经送到卫生所了，看她追不追究，这要追究起来，桂花嫂子怕是得赔钱。” 原本拆房子的赔偿款没了，还要倒赔出去一笔钱，现在的桂花嫂子估计都傻了。 “该赔就赔呗。”宋清宁没想到桂花嫂子惹的祸事还不少，照这样看来回来接着做工恐怕是有点难了。 “你回来的也是巧了，正好赶上这事情，你给我说说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 谢峥的运输公司现在接了给村里运送泥沙的活，这两天货车源源不断的往村里来，谢峥来回的次数也频繁了很多。 桂花嫂子闹的那些宋清宁都能想得到，唯一让她意外的是市里来的干部竟然是夏晓莲。 两人年前一别，也有很长时间没见了，中途就通过两次电话，还是宋清宁给她寄衣服回去。 “那我得去卫生所看看她。”那姑娘是城里人，在村里又没个认识的，现在还受了伤，于情于理，她都该去看看。 “现在有人陪着她。”谢峥拉住了宋清宁。 “村里的人啊？”毕竟是在村里受了伤，村里应该会安排干部或者乡亲们去照看。 谢峥摇摇头，“不认识，施工队的，看着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宋清宁脑子转得快，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夏小莲让自己做的那几套情侣装，或许这个人跟那些情侣装有关系呢。 她歇了现在就要去看夏小莲的念头，准备问问村长夏小莲的住址，明天再去探望人。 “宁宁，明天有事吗？”谢峥突然问道。 “你有事？”宋清宁反问。 “有事要带你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市里。” “市里？”宋清宁来这么久了，还跟个井底之蛙一样，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镇上了，市里她还没去过。 “去干嘛啊？”宋清宁探过身子饶有兴致的问道。 “去买点东西。”谢峥避重就轻的回答道，“明天早上十点第一趟运输车刚好把泥沙卸完，到时候我们跟着车去市里。” “买什么东西？”宋清宁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谢峥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睛。 “去了你就知道了。” “搞得这么神秘。” 问又问不出什么来，宋清宁只好抱着满腹疑惑等到第二天。 她其实想过去市里很大可能是给自己买东西，但没想到谢峥要买的竟然是戒指，而且还是金戒指。 看着柜台里面的售货员把那些看着就财大气粗的戒指拿出来，宋清宁连忙摆手，“同志，等会儿，我们先说两句话。” 然后她拉着不明所以的谢峥到一旁，“戒指不是买过了吗，怎么还要买？” 自从两人的婚期定下来，谢峥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各种东西，上次从外省回来还给宋清宁带了一枚雕花的银戒指。 那是老手艺制作出来的，特别好看，宋清宁简直是爱不释手，就等着婚礼当天戴。 “我看大城市里的人都戴对戒，你一个，我一个的那种。”谢峥现在是看着什么好的巴不得立马给宋清宁弄过来。 他也不太懂什么是对戒，就知道两个一样的戒指，戴在他们手上，代表他们是夫妻。 想到刚才那些财大气粗的戒指，宋清宁感觉一身恶寒，仿佛自己成了地主夫人，手上明晃晃的戴个大戒指，害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 “不行不行。”宋清宁连连摇头，“金戒指太招摇了，戴银的就行。” “你要是真想戴对戒，再到你买戒指的地方让人做一个差不多的，到时候戴在手上，或者做成项链挂在脖子都行。” 谢峥那双手跟停不下来一样，不是忙这里就是忙那里，戒指戴在他手上恐怕还耽误事，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再好不过了。 “等以后看到好看的金戒指再买，这里的我都不喜欢。” 看谢峥那不死心的样子，宋清宁直接把路给堵死。 “戒指咱们现在不买，先买其他的。” 要不是谢峥提起这一茬，宋清宁都差点忘记这回事了，现在的金价相对来说便宜，越往后的日子，翻倍翻得越快，现在买了就是赚到。 从金店出来的宋清宁看着自己的手上拎的购物袋，由衷的说道，“你今天让我有种报抱上了金大腿的感觉。” 她才刚选好，谢峥那边已经让人开票给钱，速度快得生怕宋清宁反悔。 谢峥扬起嘴角，抬手将人往怀里一揽，做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金大腿给你抱你就抱稳了。” “走吧，我们现在去最后一个地方。” 这回宋清宁长心眼了，“不会还要买东西吧，咱们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了，不能再买了。” 距离结婚的日子没多长时间了，除了谢峥在准备，宋家也在准备。 宋清宁知道谢峥是想对自己好，但现在公司刚刚起步，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花钱的地方呢，不该花的钱还是别花了。 谢峥揽着人继续往前走，“听你的，这回不买了，我就是去拿个东西，拿完咱们就回家。” 他说得认真，宋清宁也就信了。 但当看到那四个轮子的铁疙瘩时，宋清宁没忍住捶了他一下，“这就是你说的拿东西？” 第82章 他们哪天办，我就哪天办 当谢峥开着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回到村里的时候，果不其然，引得不少人的围观。 特别是那些年轻的小伙们，一个个想上手摸却又不敢，一时间冷清多年的谢家门口热闹非凡。 陈梅香听说谢峥买车的时候还冲着家里人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就说谢峥有钱，你们非不信。” “现在好了，人家车也买了，你们总该信了吧。” 陈父和陈母看着暴躁的女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一开始陈梅香确实跟他们提过想嫁给谢峥的事情，但那会儿谢峥名声不好，家境也不好，他们总怕女儿是被谢峥那副好皮囊给迷惑了，这才编出谢峥做生意有钱这个幌子来骗他们。 但随着时间的额推移，以及谢峥的不在隐藏，他们也渐渐发现谢峥确如女儿说的那般。 “闺女啊，那谢峥跟宋清宁马上就要结婚了，他是买车也好，买金子银子也好，都是人家的事情了，你就别惦记了。” 陈母苦口婆心的说道，她这个女儿哪里都好，就是犟得很，一根筋，还喜欢钻牛角尖。 “再说了，人家国超对你多好啊，给你买这个买那个的，工作稳定，你们俩多般配，依我看，你们挑个日子尽早结婚算了。” 陈梅香挑挑拣拣这么久，也就勉强能让郑国超入眼，陈父陈母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巴不得这两个人赶快定下来。 “他能买啥，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玩意，我自己也能买，有本事让他也给我买个车。” 谢峥的新买的车她是没看到，可听别人形容起来洋气得不行，要不是当初父母不答应，这新车她都坐上了。 “瞎说什么呢。”陈父听不过去瞪了她一下，“你当人家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别一天尽想那些不着调的事情，你跟国超也相处这么久了，行还是不行怎么也得给个准话，人家媒婆都上门问好几回了。” “只要你同意，人家立马就可以办婚礼。” “你要是不满意也别耽误人家，早点跟人家说。” 陈母也附和道，“你爸说的是，这开春过后好日子不少，你要是同意，我们这就找人看日子，早点把婚结了你以后就嫁到镇上去，上班多方便啊，不用每天早起那么久。” 说实话陈梅香心里是不甘的，只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她就是脸皮再厚也不能上赶着去找一个订了婚的男人。 “行啊，要结婚也可以。” “谢峥他们哪天办，我就哪天办。” 他谢峥做生意挣到钱了，郑国超家里也不差，她心里那点子胜负欲非要让这个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绝不比宋清宁和谢峥的差。 “你这。” “人家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办婚礼了，时间这么赶，你让我们怎么准备。” “我不管，反正要结就是那个时候结，结不了那就算了。” 陈梅香这无理取闹的样子真是惹恼了陈父陈母，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死孩子，真是惯得你，你爱结不结，给谁甩脾气呢。” “不结就不结。”陈梅香本来心里就有气，听到这话直接转头就走。 “你看看。”陈父指着她话都说不出来，“被你给惯成什么样了，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到她嘴里就跟过家家一样。” 被指责的陈母也来了脾气，回头就跟老伴吵了起来 “什么叫是我惯的啊，你第一天见着她啊。” “当初她让你托媒人上谢峥家去，你干嘛死活不同意，要同意了还有今天这事。” “刚刚要不是我拉着你，你是不是要去看谢峥买的新车？” “当时瞧不上人家，现在上赶着要去看人家的车，你这老脸真是不害臊啊。” “我害臊什么，还不是你说要给女儿找个条件好的人家，你不想梅香嫁个有钱的啊，我当初不同意，你也没说同意，别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 老夫妻俩个在屋里吵得水生火热的，谁也不让着谁。 另外一边的宋家也很是热闹，要知道，当初谢宋两家定亲的时候，不看好的人可太多了。 私底下这些人没少议论宋清宁嫁给谢峥，那是过不上好日子了。 没成想打脸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羡慕的，嫉妒的，好奇的除了去谢家，还往宋家钻。 今天是周末，学校食堂没开，金秋菊正好抽了个时间回家里收拾一下，这还没开始动手收拾呢，倒是招待了一波又一波上门打听的人。 最后把她都弄烦了，直接把院门锁了。 “一天天的，闲得慌，打听这打听那的，有这功夫多去干点活不好。” “说什么是不是我们家把钱给小谢做生意了，我呸，人小谢做生意的时候，咱家还在地里刨食呢。” “怎么就那么见不得人好呢。” 金秋菊一边扫地，嘴里一边骂着，宋大勇听得都乐了，“说那么多不累啊，你啊，歇会儿吧。” 说着宋大勇端起茶壶给金秋菊倒了一碗水，金秋菊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的，端起来一口饮尽。 “大勇，小谢这买了个新车，咱家准备的那些陪嫁是不是寒酸了些。” 知道谢峥买车这个事情，金秋菊一开始是高兴，高兴过后又有些忐忑。 她没什么文化，见识也不多，只知道陪嫁高能让闺女在婆家抬得起头，不受欺负。 所以陪嫁的东西她准备得很充分，不说要压谢家一头，起码在村里那是独一份。 “这买车才是刚开始呢。”宋大勇也是看出来，他这个准女婿是有本事的，肯拼肯干，那运输公司做得那是像模像样。 “以后他们生意做得大了，还要买更多东西，虽说咱宁宁有自己的本事，不靠他养活。” “但他是个男人，自该担起更多的责任，让宁宁过上更好的生活，咱们两个老的尽力就行。” 说这话的时候宋大勇完完全全是站在了自己女儿这边，在他心里，就是再好的小伙，配他女儿都差一点。 “哎，说起来，谢峥都回来，怎么没见宁宁回来啊？” 第83章 再见夏小莲 宋清宁之所以没有回家，是因为她去了镇上的招待所。 夏小莲看到她的时候很是惊讶，“本来想着等过两天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快坐。” 这个房间应该是招待所里面最大的，除了床以外，还摆放了两个小沙发。 宋清宁在靠近外面的这个沙发上坐了下来，将手上拎的水果放在桌子上。 “我也是听到村里的人说才知道这个事情。” “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夏小莲露在外面的手掌上涂了黑漆漆的药，膝盖上有裤子挡着，看不出来情况。 “就是刮破皮，不严重。”说着她将宽松的裤腿掀开，膝盖处也跟手掌一样，涂了药，依稀能看见破皮的地方。 “医生说了，这药涂个三四天，等结疤就好了，不影响我走路。” 宋清宁这才放心下来，要夏小莲真出了什么事情，桂花嫂子一家恐怕不好过。 “那就行，等会儿我跟我嫂子说一声，这几天让她给你把吃的送过来，你就在屋里待着好好养伤。” 虽然可以走路，但一动起来布料和伤口难免会摩擦。 “不用，有人给我送吃的，我还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等我好了去你们店里吃。”夏小莲笑着拒绝。 “你还有同事一起来的？”她怎么记得今天问村长的时候只听说来了一位干部。 夏小莲摇了摇头，“不是。” “是我一位朋友。”说起朋友的时候眉宇间一丝羞赧闪过，宋清宁立马明白过来了，她说的大概就是施工队里的某个人吧。 “行，那等你好了再去店里吃。” “你这次来要待多久啊？” “半个月左右。”这大概就是村里修好路的时间。 “宁宁，你们村里还有空的房子住吗，我想住在你们村里。” “到时候工程上有什么问题我在现场也好解决，省得大家跑来跑去。” “村里的条件可不必镇上的招待所哦。”夏小莲是个讲究人，恐怕镇上这不大的招待所是她住过最差的地方了。 即使有空房子，那也是空了很久的，就算打扫出来，也还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就是烧个洗澡水你都得自己从井里打出来烧。” “没关系，能住就行。”夏小莲完全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昨天你们村长还说要给我安排住处，我当时没来得及答复，今天就劳烦你给我带个话，等我伤好了就搬到村子里住。” 这段时间村子里住的外人不少，首当其冲的就是施工队，村子北边那几个大院子全部打扫出来给他们住。 “只要你愿意住，那肯定行。” 宋清宁都能想得到，夏小莲之所以会住在村里，八成是因为某个人。 “啊，对了，正好你来，我还有个事跟你说呢。”夏小莲伸手拿过床头的包，从里面翻出一张纸条递给宋清宁。 “我妈妈穿了你们做的衣服跟她那些朋友吃饭，大家都非常喜欢，其中有个是服装厂的经理，问你们有没有意向到市里去上班。” “听我妈妈那个意思，去了肯定不是让你们从底层做起。” 宋清宁接过纸条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服装厂的名字：双喜服饰。 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她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还有一个人名，大概就是夏小莲口中的那个经理。 “我妈当时说先问问你们的意思，号码我给你拿过来了，你们要是有这个想法就打电话去问问。” “你跟杏儿两个人一个手艺好，一个画版好，要是去了没准能混得风生水起。” “待在这个小地方有点屈才了，就你们给我做的那些衣服，拿到市里，从服装厂出来，能翻个番。” 她也是将宋清宁当朋友看待，希望她们二人能有更好的发展。 宋清宁明白她的好意，真诚的道谢，但眼下她身后还跟着那么些人。 “我是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自己也要开一个服装厂了。” 夏小莲是真的被惊住了，去年做衣服的时候她们连个像样的铺面都没有，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要开服装厂了。 她其实想问宋清宁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宋清宁那自信的笑容告诉她，这是真的。 “那我先提前恭喜你。” “你们真是厉害。”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挺厉害的了，没想到宋清宁比她还甚，这年头做生意的女子也不是没有，但做大生意的不多见，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她身边反正就宋清宁一个。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被敲响了，宋清宁前去开门。 “小莲。”门口的人兴冲冲的说着话，一抬头发现眼前的并不是夏小莲。 “咦，你不是那个，那个。”门口的人看着宋清宁想了半天，话都到嘴边了，却始终没说出来。 宋清宁主动接过话，“年前你来我家包子铺想买全部的包子，最后没买成。”这就是当时宋清宁推出去的那笔大单子。 “对，对，对，想起来了，就是你这个奇怪的老板，有生意不做。”被这么一提醒，男人的记忆算是全部回笼了。 “真是巧了，在这儿还碰着你。” 宋清宁侧开身子让他进来，其实那次之后他们还碰到过一次，就是当时宋晓亮打人，人家上门找麻烦那天。 她坐在单车的后座上，看到村里进了几辆拖拉机，当时匆匆一瞥，就看到了这个人，只是当时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郭威，你又来干嘛。”夏小莲气鼓鼓的看着屋里多出来的人。 “我怕你没吃东西，给你送点吃的过来。”郭威手上也提着不少吃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彻底把桌子占满了。 “我不需要。” “现在施工队都在干活，你不去盯着，跑到我这里来，要是郭叔叔知道了，肯定要骂你。” “有什么好盯的，灰那么大，我站一会儿就灰头土脸的，有事情他们会找我的。”郭威不在意的往沙发上一躺，眼光瞥向朝里面走来的宋清宁。 “哎，小莲，你们俩认识啊？” 第84章 买机器 夏小莲显然是不欢迎郭威的到来，简单给两人做了介绍就开始催着郭威离开。 郭威撇了撇嘴，“这可是你让我走的啊，别回头说我不管你，不照顾你。” “你快走吧，我还用得着你照顾。”要不是现在她手脚不方便，都想连推带踢的把人赶出去。 郭威在屋里待不到五分钟就离开了，夏小莲松了一口气，“这烦人精终于走了。” 宋清宁看得出来，这两人关系也很好，说话之间好像不需要什么顾忌，很随心所欲，却又不掺杂任何男女之情。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宋清宁起告辞，临走的时候夏小莲还拉着宋清宁的手说，“宁宁，你记得要帮我找住的地方啊。” 宋清宁连连保证，“我等会儿回去就给你找。” 她正好要去找王建军，顺道就把这件事情办了。 王建军一听立马答应下来，“小夏同志要是不挑，我让人把老李家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她想什么时候搬进来就什么搬。” “您让人去收拾吧，咱村子里除了买东西不太方便以外，其他都挺好，她没什么好挑的。” 王建军认同的点点头，“那可不是，这日子是越过越好。” “对了，跟你说的那个机器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今天来就是想跟您说这个事情。”年前的时候王建军说是帮宋清宁打听市里成衣厂淘汰下来的那批机器。 这不，前几天成衣厂的新机器已经到了，旧的机器全部进了仓库，王建军托人去问了，人家愿意卖，而且要价还不高，但有个要求就是尽快搬走，因为那些机器太大占据了仓库大半的位置。 像是机器这些东西其实装车运输都挺麻烦，如果没有相应的工具，那就只能靠人工。 有人工还不够，你还得花钱去找车来帮你运回来。 这对于宋清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谢峥就是干这一行的。 之前没有立刻答应下来的原因主要是服装厂的厂房还有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搭建完，她现在就是把机器运回来，也没地方放。 但市里成衣厂那边有急着用仓库，她如果不给答复的话，人家那边有可能卖给其他人，也有可能当成废铁卖了。 两厢比较之下，宋清宁还是决定把机器先买回来，服装厂附近有不少空地，就先走空地上放几天。 “您跟那边的人说一声，我们明天就可以去把机器拉回来。” “还有就是请他们帮忙找几个力气大的，把机器抬上车的时候需要搭把手，也不让他们白干活，给烟给钱都行。” 宋清宁已经跟谢峥商量过了，他们这里会带人过去，就怕机器太过沉重，他们人手不够。 “都是小事，叔这就给他们那边打电话。” 村办公室里就有电话，王建军抽屉拿出电话本，开始翻找号码，“我看看啊，这双喜服饰的电话写在哪一页来着。” 双喜？ 宋清宁掏出之前夏小莲给她的那张纸条，“叔，市里有几个双喜啊？” “一个啊。”王建军专注的翻着电话本，头都没抬，“这双喜当年的时候谁都想进去，工资高，福利待遇好，供销社里的衣服都是双喜出来的，又受重视，别提多风光了。” “只可惜啊，这风头太甚，哎，找到了。” 王建军伸手去拿话筒，宋清宁将纸条赛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她就说怎么觉得双喜服饰耳熟，原来是在王建军这儿听过。 电话接通以后王建军跟那边寒暄了几句，这才说起正事，因为之前就沟通过，那边答应得也很快。 “行了，明天早上十点，你们直接过去就行。” “叔明天还得帮着盯一下修路的事情，就不跟你们过去了。” “那个工程队的队长什么也不是，就年前来了一回，现在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也是拖了他爹妈的福，才捞到这个活。”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王建军没有顾忌，随口抱怨了几句。 他是一个很负责任的人，凡是都要亲力亲为，特别是修路这种大事上面，怕乡亲们跟施工队起冲突，也怕施工队的偷工减料。 虽然他不怎么懂，但觉得人在旁边盯着，工人们干活就会认真一点。 宋清宁想起了今天在招待所看到郭威的样子，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很随性的人，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整个人虽然不是西装革履，但也是白衬衣，黑皮鞋，这样的打扮别说是队长了，分明是来视察的领导。 “咱们村里不是有在施工队打零工的吗，您也不用时时刻刻都去盯着。”宋清宁刚回来的时候就是从施工现场把人喊走的。 “都是些半大的娃，懂啥。”王建军就是不放心。 为了工程进展得更快，施工队开工的第一天在村里找了几个人，帮着挖路，拉沙。 宋晓亮就是其中一个，每天灰头土脸的在施工现场跑来跑去，这完完全全是体力活，第一天干完他整个人差点倒下去，那手抖得筷子都握不住。 马翠心疼得不行，让他别去干了。 “多干两天就行了，别人想干还没这个机会。”宋晓亮当然不会答应，他没什么文化，清闲的活都轮不到他，在哪儿都是卖体力，村里这个有工钱，还管饭，多好。 “我姐还没回来呢？” 马翠去厨房给他拿了把勺子，又把菜夹到他碗里，让他又勺子勺着吃。 “你姐明天一大早不是有那个什么比赛吗，今天就在镇上住下了，明天坐最早一班车去市里。” 这件事情金秋菊回来的时候跟她说了，省得宋晓月明天天不亮就起来折腾，有那个时间让孩子好好休息一下。 “我看后院你喂的那几只鸡长得都差不多了，明天选只最肥的，给你大伯家送过去。” “行啊。”宋晓亮点头答应，“大嫂和宁宁姐都说我养的鸡吃起来好吃，还让我多养一点，以后他们食堂，饭馆需要就来我这儿买。” “妈，你觉得怎么样？” 第85章 骂了我就想走? “行啊。”马翠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后院里还有五只鸡，哪天赶集我再去买五只回来，给你凑个整，正好十只鸡。” 村里大多数人家都喂得有家禽，能下蛋，卖钱，实在不行还能吃肉，而且也不是很费粮食，去地里扯点野草就行。 宋晓亮咂巴了一下嘴，“宁宁姐那意思才不是让我喂十只。” “就像种庄稼一样，多种一点，收成也多一点。” 他之前也去大饭店里打过零工，人家一天都不止用十只鸡。 “十只还不够啊。”马翠讶然，“那得养多清少？” 宋晓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肯定不够啊，等我碰到宁宁姐再问问。” 他有点思绪，但不够明确，还是问清楚再说。 说到这个上面，马翠随口念叨道，“这年头，做点什么都不好做，拿着铁饭碗的都不稳。” “之前给你志安哥买工作的那个张二柱你还记得不。” “我今天才听人说他待的那个肉联厂要黄了，一开始是裁员，后面留下来的到现在工资都发不起。” “他天天到肉联厂去闹，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 “这几个月的工资说不定还没把那买工作的钱挣回来。” “那是他运气不好。”宋晓亮接了一句，“他工作丢了，不会去找成安哥吧？” “哪能，又不是你成安哥把他工作弄丢的。” “别光说话，快吃，等会儿菜凉了。” 在马翠看来，虽然工作没了，钱没挣回来挺可惜的，但厂子说倒就倒这事情也不是宋成安能决定的，张二柱他能想明白。 实际上张二柱不仅想不明白，他还钻进死胡同里去了。 这几个月的工资跟当时花的钱比起来不算什么。 他就说当初宋志安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岗位卖出去，肯定是提前知道点什么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张二柱去宋家找宋志安，在扑了两回空以后张二柱又去了镇上宋记餐馆。 宋志安白天的时候待在学校食堂较多，也是这天张二柱运气好，碰到宋志安回来取东西。 肉联厂的事情宋志安也听说了，但没想到张二柱会来找他。 一开口就要他把除了工资以外的钱退回来。 宋志安跟他好说歹说好像都没用。 最后也来脾气了，“当时买的时候你情我愿，我也没逼着你。” “你自己前前后后也打听了那么多次，放心下来才买的。” “现在肉联厂出事了你来找我，这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让他关门的。” 宋志安简直是气不打一出来，没想到张二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他拿了东西赶着回食堂，也就没跟张二柱多纠缠。 张二柱在肉联厂受了一肚子气，到宋志安这里还碰了一鼻子的灰，整个人别提多烦躁了。 “妈的，我怎么跟倒了八辈子血霉一样。” 先是跟赵春花的事情暴露出来，那段时间他在村里都是避开人走，脑袋都不敢抬一下，家里人也没少说他。 干啥不行，非得跟一个有夫之妇裹到一块儿去，简直颜面丢进。 这还不是最惨的，赵春花的男人陈顺利，那个一杆子打不出屁的男人不知道抽什么疯，还到肉联厂闹了一回。 在村里丢脸就算了，到厂里面还丢脸，那他张二柱真是没办法做人了。 打也打不得，张二柱想给陈顺利塞点钱，让他别在厂里瞎嚷嚷。 陈顺利这死脑筋就是不愿意，平时说话吭吭哧哧的，那天嘴巴倒是伶俐，直戳重点。 张二柱算是颜面丢尽了，在厂里缩得像个鹌鹑一样，生怕别人跟他说话。 现在他整个人是脸丢尽了，钱还打了水漂，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 回家的路上张二柱还在琢磨怎么去宋志安那里把钱要回来，想来想去都没有头绪，气恼的他一脚把路边的枯枝踢飞。 好巧不巧那枯枝弹到了宋清宁的腿上，其实也不痛，只是这点动静让她转身过去看到了张二柱。 两人已经很久没碰面了，张二柱不大的眼睛噌的一下就瞪大了。 开春以后人们身上的衣服轻减了许多，再加上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宋清宁穿了一条长裙，很素净的颜色，腰身处系了一条细皮带，曼妙的身形被勾勒出来。 张二柱习惯性的从她身上流连而过，然后又看向宋清宁的手腕处和脖颈间。 这宋家还真是赚钱了，连宋清宁这个小丫头都穿金戴银的，明明以前他跟着宋清宁的时候都没发现她身上那些手镯和项链。 宋清宁跟干活的人交代完事情就往回走，走了几步她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张二柱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宁宁。”这亲近的称呼从张二柱嘴里一出来，宋清宁只觉得难听。 “肉联厂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我今天去找你哥了，他也太不仗义了。” “不要你们把全部的钱退给我，好歹给我退一半，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住着的，又都是熟人，别把路走死了。” 宋志安不是个好说话，宋清宁总该是了，他记得宋清宁胆子小，吓唬两句，先把钱拿到手再说。 “我看你手上这个镯子挺好看的，要不把这个镯子抵给我也行。” 张二柱贪婪的看着宋清宁手腕上的镯子。 宋清宁晃了一下手臂，袖口垂落下来将镯子遮住。 她现在有点不确定这个张二柱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她看起来像是个傻子吗？ “你要是有病就去治病。” “没病就回家待着，别出来脏了别人的眼睛。” 宋清宁张嘴就骂，比宋志安说得可严重多了。 张二柱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宋清宁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要走，张二柱不知道哪来的胆子，伸手就去拉宋清宁的胳膊。 “站住，你骂了我就想走！” 男女力量悬殊，宋清宁挣脱不开，刚想喊人，就觉得耳边有风拂过，一个拳头精准的落在张二柱脸颊上。 然后一条长腿踹了过来，张二柱硬生生被踹到在地上。 第86章 结婚了 “你没事吧？”谢峥把人踹开回头打量着宋清宁。 宋清宁摇摇头，“没事。” “张二柱，你想干什么？”谢峥往前跨了一步，单手拎着张二柱的衣领，强迫他抬起上半身。 “我，我没干什么。”谢峥人高马大的，力气特别大，张二柱觉得这一拳一脚痛得他直想抽气。 “说！”谢峥手上的劲又大了一些，手背上青筋暴起，狠厉的盯着张二柱。 张二柱干咳了两声，“我就是想让宋家把钱还给我。” “现在不用，不用还了。” 谢峥回头看了一眼宋清宁，后者朝他点了点头。 “下回再这样我手都给你打断。”他才走过来就看到张二柱拉着宋清宁不放。 顾不上问是什么原因，身体比大脑先做出了反应。 “不敢，不敢了。” “你快松开，松开。”衣领越抓越紧，张二柱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 谢峥一松开手张二柱就往地上倒去，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喉咙不断地干咳着，脸胀得通红。 一咳又扯得刚才被踢到的腹部生疼，张二柱大气都不敢出，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起来，等他慢慢坐起来，谢峥和宋清宁已经走远了。 “给我等着！”恶狠狠的啐了一句，张二柱这才起身离开。 自那天之后，张二柱在村里存在感更低了，有时候几天才能看到他露一次面。 加上他本身就是那种不爱往人群里钻的人，大家也都没怎么在意他。 现在村里讨论得最多的时候就是崭新的水泥马路，还有快要建成的服装厂，以及村里同一天要办的两桩喜事。 “他二姨，你上哪家帮忙啊？” “我去宋家，孩他爸去陈家，得亏谢家是在饭店里包的席，不然我们家还分不出第三个人来帮忙。” “可不是，我跟我孩他爹也是这么分的，一人去一家。” 这天路上碰到熟人，大家都要问上两句。 没办法，虽然是嫁女儿，但宋家嫁的是本村人，相当于村子里是三家人同时办喜事。 天一亮，宋家就陷入了忙碌当中，院子里帮忙的人在准备中午的宴席，屋子里的宋清宁等人在梳妆打扮。 宋清宁平时不怎么化妆，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她早早就把化妆用品备全了，现在正端坐在梳妆镜面前打扮自己。 林杏儿和宋晓月在屋里陪着她，这两个姑娘说是来帮忙，现在也只能一脸惊叹的看着宋清宁变魔术一样在脸上拍拍打打，涂涂画画。 “完了，谢峥看到你这张脸，估计今天要走不动道了。” 宋清宁本来长得就漂亮，化妆对她来说就是锦上添花，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那可不行，走不动道岂不是要入赘我家了？”宋清宁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以后这才满意的站起身。 “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先换上衣服。”只有把衣服换上了她才好做发型。 宋晓月立马将床上的衣服拿了过来，小心的递给宋清宁。 这婚服是宋清宁自己设计，大气耐看的中式礼服，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但又让人眼前一亮。 “高跟鞋呢，现在要穿吗？”宋清宁才把衣服换上，林杏儿就把鞋拿了过来。 看着那八厘米的鞋跟，宋清宁连忙摇头，“等接亲的来了再穿，我先弄头发。” 她才刚坐下，房门就被推开了，周玉荷手上端了一碗冒着热气的小馄饨进来，“宁宁，嫂子先给你煮了点，你趁热吃了，等会儿忙起来你一时半会儿吃不上饭。” 周玉荷是过来人，知道结婚这天习俗多，这里弄一下，那里弄一下，等你忙完都晚上了，人早就饿过劲了。 “好勒，谢谢嫂子。”宋清宁接过碗，亲昵的朝周玉荷歪了一下脑袋，“这两天辛苦嫂子了。” 镇上的饭馆三天前就歇业了，周玉荷更是全身心的跟着李秋菊忙进忙出的，生怕有什么没做到位，宋清宁都看在眼里。 “行了，又说那客气的话，你快吃吧，等会儿来不及了。” “杏儿，晓月，你们再等会儿了，估计还有半个小时候开饭，我怕宁宁等会儿没时间吃饭，先给她开个小灶。” 周玉荷朝她们解释道，两人连忙摆手表示不在意。 “那你们忙着，我先去外面了。”周玉荷丢下这句话风风火火的又跑出去了。 即使隔着一道门依然能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大门上的喜字呢，怎么只有一个了，快找一个来沾上。” “嘿，那几个小孩，别伸手乱动，我要打人的啊。” 林杏儿透过半开的窗户看了出去，有些羡慕的说道，“宁宁，你嫂子对你是真好。” “那当然。”宋清宁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吃着馄饨，这馄饨应该是晾过了，到她手里的时候温度适宜，一口一个，而且正好让她吃了个七分饱。 今天穿的婚服很贴身，她要是吃饱了，胃鼓鼓的就会影响整体美感。 “我都不敢想象我结婚的时候我嫂子是个什么样子。”林杏儿一想到自家那令人糟心的嫂子，心情就沉闷了几分。 “嗯？你说什么？”外面有点吵，林杏儿近似低喃，宋清宁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林杏儿摇摇头，将那点沉闷挥之脑后。 今天是她最好的朋友大喜之日，应该开心才对。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以后，宋清宁终于收拾妥当了，看着镜子里穿着红色婚服的自己，她突然紧张起来。 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结婚，心里莫名的激动。 “接亲的来了。” “新郎官来了，宋家姑爷来了。” 外面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人们的吵闹声，还有乐队的奏乐声，交织出一片喜气洋洋的画面。 “宁宁，谢峥来了。”守在门口的林杏儿回头说了一句。 宋清宁再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很漂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漂亮。 深吸一口气后宋清宁转身面对房门，再过几分钟，她的意中人就会把她娶回家了。 第87章 结婚了二 “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咯，新郎官来接新娘子咯。”小孩们欢呼着跟在谢峥身边。 从大门到宋清宁房间的这段距离不过两三分钟，离得越近，谢峥的心跳得越快，直到他踏进房门看到端坐在床边的宋清宁。 这是谢峥第一次看到宋清宁穿这般艳红的衣服，肤白如雪，眉目如画，谢峥想不明白，人怎么可以好看成这个样子。 “哈哈，新郎官看呆了。” “这么漂亮的新娘子，新郎官都看傻眼了。” 屋里有年轻人打趣道，属实谢峥那呆愣的模样太过明显。 被众人打趣谢峥也不生气，反正这么漂亮的人是他家的。 “宁宁，我来接你了。”谢峥稳步走到宋清宁面前，深情而又温柔的注视着眼前的人。 “新郎官，我们新娘子可是要脚不沾地啊，你是要背还是要抱啊？” 谢峥基本上没有任何犹豫，弯腰朝宋清宁伸出手，“宁宁，把手搭在我肩上。” 宋清宁笑弯了眼睛，手才搭上去，谢峥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了起来。 人群里又是一阵欢呼，有些年轻的女同志羞红了脸，村里出嫁的姑娘多数都是背着出去的，像是谢峥这样抱起来的，还是很少。 更主要的是这二人郎才女貌，一个抱得轻松，另外一个笑靥如花，怎么看怎么好看。 谢峥抱着人往外面走，屋里的人也跟着一起出去，直到这对新婚夫妻坐进小轿车里。 “妈。”宋清宁才刚坐稳就朝外面张望着，她刚刚明明看到母亲在跟前来着。 “在呢，在呢。”金秋菊听到她的声音，立马拉着宋大勇过来。 “我的宁宁啊。”看着女儿身着红衣坐在车里，金秋菊突然鼻子一酸，“妈也没什么说的，你跟谢峥好好把日子过好就行。” 该叮嘱的话她早就叮嘱过了，再有什么要说的日后再说，反正两家隔得这么近，天天都能见到。 “闺女啊。”金秋菊这边还能控制得住，宋大勇眼睛都通红了，鼻音浓浓的，“爸女跟你说，要是姓谢的胆敢有一丝一毫对你不好，你跟爸说，爸来收拾他。” “哎呀。”金秋菊打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就不盼着点孩子好。” “行了，小谢，宁宁，你们快出发吧，别误了吉时啊。” 再不让他们走，等会儿宋清宁别惹得都要哭出来了。 车子都启动了，宋大勇还在喊，“姓谢的，你听到没有，要好好对宁宁，不然打断你的腿。” 这段时间宋大勇对谢峥的称呼可谓是一天一个样，最开始还是小谢，临近结婚的成了谢峥，那小子，今天直接喊姓谢的。 “爸，妈，你们放心吧，宁宁跟着我，只会享福，我绝不让她受一丝委屈，吃一点苦。”谢峥有力的声音从车里传了出来。 “你小子最好做到。” “一定！”在这么吵闹的环境下，谢峥坚定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了宋大勇耳朵里。 汽车就这么一直沿着新修的水泥路往村口开去，本以为一路畅通，却被迫在村口的时候停了下来。 有人下车去查看了情况回来说道，“陈家接亲的车轮胎坏了，动不了了。” “他那车就这么坏在路中央，我们这想出去都没办法出去啊。” 村口的路修得不算窄，能让两辆车并排通行，但当中的路上停了一辆车，两边无论如何都是没办法过的。 “他们那轮胎什么时候能换好？”谢峥朝外面的王亮问道。 “说是等人从镇上过来弄。” “问他们什么时候来，他们也不知道。” “哥，这怎么办啊？” 谢峥回头跟宋清宁说了一声，打开车门朝那辆停着的轿车走去。 郑国超现在也是手忙脚乱的，这天不算热，他整个人都急出一脑门子的汗，偏偏车里坐着的陈梅香还不停地的质问催促他。 “修车的人怎么还不来？” “你怎么搞的，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先检查一下车子的情况。” 看到谢峥过来他歉意的说道，“抱歉啊，兄弟，我让人去镇上接修车师父了。” 他今天也听村里人说了，还有另外一家结婚的，只是没想到是那天在电影院跟他们有一面之缘的谢峥。 谢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我们赶时间，大家伙先把你的车往旁边抬一点，让我们的车出去。” 修车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个方法是目前能最快解决问题的。 “这。”郑国超迟疑了一下，“车很重。” “我们人多。”谢峥还没说话，王亮直接把人都喊了过来，“要是不够，回村再喊就是，十个不够，那就二十个。”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耽误我哥结婚，兄弟们，都来搭把手。” 一群人蜂拥而上，谢峥刚想过去，刘顺涛伸手拦住他，“新郎官今天就别动手了，有我们兄弟几个就行。” 谢峥今天穿得挺正式，白衬衣，黑西裤，抬车这种脏活力气活不适合他这一身。 “你今天把你帅气的新郎官当好就行。” 谢峥也没跟他们推辞，“辛苦兄弟几个，今天喜酒管够。” “来嘞，一二三，我们用力啊。”几个大男人将车团团围了起来，一个个铆足了劲，抬着车往旁边挪了几步，终于是把路让出来了。 坐在车里的陈梅香都傻眼了，一开始车坏了的时候她心里气得要死，然后听说宋清宁和谢峥的车被堵在后面她心里还得意了两秒，哼，我没办法走，你们也别想走得成。 但是现在，她朝车窗外看去，后面的车陆从她眼前开过，速度都不是很快，所以她能清楚的知道，来宋家接亲的车居然有六辆。 六辆车，这是什么概念，他们村里所有的车凑起来都还没有六辆。 谢峥哪来的本事找来其他五辆车，宋清宁又凭什么有那么多车接。 她自己结婚，郑家就只有这么一辆车，其他的都是骑单车。 越想她这心里越是不平衡，不管不顾的就朝外面的郑国超大喊，“郑国超，这婚你还想不想结的。” 第88章 结婚啦三 “结啊，这不是没办法走嘛。”郑国超也焦灼，他们只有一辆车，要是像谢峥一样有好几辆车，早就换到另外一辆上了。 “国超啊，这吉时可耽误不得，要不这样的，你们先骑着单车去，等修车的来还不知道要修到什么时候呢。”媒人上来说道。 反正在这儿也是等着，郑国超想都想就答应了下来，“行，小梅，咱骑单车去。” 陈梅香差点就要张嘴骂人了，“行什么行，当时说好的要轿车接亲，那破单车我不坐，要坐你自己坐。” 说着她双手环胸，气怂怂背过去对着郑国超。 “梅香啊，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郑国超拿她没办法，媒人只好帮着上去劝，“耽误了吉时那是坏了自己的姻缘。” “人老郑一家都等着你们去呢，要是去晚了人家不得给你个下马威。” “你就听婶的，今天这事就算他郑国超对不住你，有这事情在他日后还怕不对你言听计从。” 媒人好劝歹劝，郑国超又是一再保证补偿她，陈梅香这才不情不愿的坐上了单车的后座。 宋家和陈家出嫁的女儿一前一后的出了村子，喜气热闹的同时村民们私底下难免拿两家做对比。 “今天宋家桌上做的那个扣肉你们吃着没，太香了，那汤我用来拌饭吃了整整一碗。” “吃着了，要不说人家不愧是开饭馆，开食堂的，这些吃的真没话说。” “今天陈家来的客人很多吗，我家那老头说没吃饱。” “哪里多，再多还能有宋家多，陈家准备的菜少了，这桌匀一点，那一桌匀一点，吃饱的没几个人。” 说这话的人一脸嫌弃，“要不是我们在厨房帮忙的几个给自己留了一点，恐怕连吃的都没有。” “这陈梅香嫁的人家也不差，陈家又不是没钱，舍不得买肉就算了，青菜你也多炒几个嘛，这不知道这家人怎么想的。” “跟宋家比起来差远了。” “我还听说谢峥在镇上买的婚房，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啊，不然你以为那婚车接着新娘子就是去镇上吃酒席啊，人家买的房子还不小，什么沙发，电视都有，不过我也没去看过，不知道真有还是假有。” “啧啧，不得了，谢峥这人还真是能藏事，要不是今天听人说，我还以为他们就去镇上吃个饭。” “人家那也是有本事。” 谈论起这个，大家语气里不免涌上羡慕和丝丝后悔，要是早知道谢峥这么有本事，那肯定早就下手了。 只可惜再怎么羡慕后悔都晚了，现在跟谢峥十指相扣的人是宋清宁。 镇上的宴席搞得挺晚，谢峥高兴，他们运输队里的人不管年轻的，还是年长的，爱喝酒，也能喝，一个个叫嚣着非要把谢峥给灌醉。 “得了得了，真把新郎官灌醉了那今天不就完了。” 谢峥又干了一碗酒以后给王亮使了个颜色，王亮立马明白过来，端着酒喊道。 “要我说，就让人家新郎官回去，咱们哥几个好好喝。” “这守着饭店呢，咱们使劲吃，使劲喝，一点别给新郎官省钱。” 刘顺涛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峥哥，快把钱掏出来，你人就不需要在这儿了。” 谢峥顺势掏出一卷钱递给刘顺涛，“今天你们大家就喝尽兴，玩尽兴，亮子，顺涛，帮我招待好大家。” 说完谢峥起身就要朝外面走，有那种喝高了想再留人的，王亮直接端着碗上去，“四哥，今天还没跟你喝过呢，来，我敬你一杯。” 吃饭的地方离谢峥新买的屋子不算近，他步子大，走回去也就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 他回去的时候宋清宁已经洗漱完正在屋里收拾自己零碎的东西。 “回来了？” 暖黄色的灯光下，发髻松松挽的美人回头看了过来，唇角带笑，眉目柔和，谢峥觉得心都漏掉一拍。 “嗯，回来了。”谢峥抬腿进来顺手关上房门，“我先去洗个澡。” 在饭店里待了那么长时间，他感觉自己头发丝里都是烟酒饭菜的味道。 卫生间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传了出来，宋清宁的心却没办法集中起来了，明明谢峥回来之前她收拾得有条有理的，但现在这个东西放这里又不是，放那里也不对。 忙了一通，感觉像是白忙活，宋清宁皱眉看着又被重修放回箱子里的零碎，算了，等明天再收拾吧，她现在没办法静下心来。 那她现在该干嘛呢，坐床上等谢峥回来，那会不会太刻意了？ 或者找点其他的事情忙活着，可谁家好人结婚当晚还忙着忙那的。 还在伤脑筋的宋清宁都没主意到卫生间里面的水声停了，直到门锁打开的咯嚓声响起，宋清宁身子比脑子反应得还快。 整个人往穿上一躺，咕隆一下钻进被子里，露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外面。 谢峥走出来的时候正擦着头发，只觉得眼角有个什么东西闪了过去，定睛一看才知道宋清宁上床的速度这么快。 他一边说话一边朝床边走过去，“干什么呢？”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今天酒喝多了，声音异常低沉，而且还离宋清宁很近，宋清宁耳朵麻麻的，弱弱说道，“没干嘛，睡觉，睡觉。” “睡觉啊~”谢峥拖长了尾音，语气里带着不明的意味。 手里的毛巾被他扔到一旁，整个人翻身上了床，宋清宁还没来得及张嘴，屋里的灯就被关了。 “谢峥。”突如起来的黑暗让宋清宁不安的喊了一声。 随后一个火热的身躯凑过来，“我在。” 谢峥伸手把宋清宁搂了过来，“宁宁，我终于把你娶回家了。” “嗯，我们结婚了。”宋清宁语气里透露着雀跃，“我很开心。” 谢峥抬手捧住她的脸，黑夜里两人额头相抵，气息交织，两瓣嘴唇重叠在一起，身体契合的相贴。 有劲的大掌在曼妙的身躯上点出一圈圈火花，宋清宁轻颤着，回应她的是更为火热的拥抱。 今天的夜才刚开始，漫长且幸福。 第89章 养殖 宋清宁再见到夏小莲是自己回门的第二天，服装厂已经建成，她来验工。 “小莲？”宋清宁看到她很是惊讶，就在昨天施工队已经离开村子里，去往下一个修路的地点，夏小莲作为随行干部应该也跟着一起离开的。 “这是怎么了？”等她走近了宋清宁才发现她眼睛红红的，好像是刚刚哭过。 夏小莲吸了吸鼻子，勉强扯起嘴角，“风迷了眼睛。” “我东西没拿完，回来拿东西。” “东西多吗，我帮你一起。”当初夏小莲来村里住的时候可是大包小裹的，宋清宁都担心她一个人没办法把东西拿完。 夏小莲摇摇头，“其他的都寄走了，剩下的小东西我一个箱子就装完了。” “寄走？”宋清宁听得很是疑惑，“寄到下一个村子里去了？” 就这么点距离，用不着寄吧，跟着施工队的车就过去了。 “寄回我家了。”夏小莲眼神放空了几秒，“本来就是我死皮赖脸的要待在这儿，现在村里的路也修好了，局里也打电话来催，还有人赶我走，嫌我留下来碍眼，我又不是真的不要脸不要皮。” 说着说着夏小莲觉得无比委屈，那不争气的泪水就这么从眼睛里滚了出来。 宋清宁连忙掏出新手帕递给她，“别哭，别哭。” 夏小莲接过手帕狠狠在脸上擦了两下，“我才不会再哭了，不想见到我是吧，我这就走，走得远远的。” 说着她转身气冲冲的就走，宋清宁有点不放心，刚要跟上去，路边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宋清宁定睛一看，那是施工队的一名工人，叫陈远。 夏小莲就是为了他而来的，两人也不知道是闹什么矛盾了，宋清宁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跟过去，免得让这两人不自在。 “宁宁，我全部都检查完了。”林杏儿拿着图纸从里面走出来，“咱们随时可以开工。” “明天就是个好日子，跟胡婶他们说一声，把作坊里的东西都搬过来，机器生产的时代来了。” 宽敞的厂房里有序的摆放着机器，等工人一进来，这里将会生产出大批量的衣服，然后销往外地。 “对了。”林杏儿刚要走，宋清宁叫住她叮嘱道，“成衣车间有男工人可以，但我们专做内衣内裤的车间一定要注意，不要让任何男工人们进去。” 厂里的工人是从附近几个村里招的，大姑娘，小嫂子，老婶子都有，年轻的还好，年长的思想都比较保守，宋清宁设计的内衣跨度有些大，制作的时候都只让年轻人来动手。 “好，我知道，小工厂那边会单独开一个门的。” “我以前还觉得这小点布料能值几个钱，现在这内衣的销量都快赶上咱们成衣的销量了。” 林杏儿一开始觉得不可思议，这东西穿在里面又看不见，但还是有人愿意花钱去买，有的内衣价钱比成衣都还贵。 但当她看到一件合适的内衣带来的效果时，只能称赞内衣是个好东西。 “还有个事，桂花嫂子今天又来找我了。” “除了她，还有当时嚷着走的那几个人，没明说，但都在问咱们厂里还要不要人。” “我直接说咱厂里招满了，她们当时那态度，好像是我们求着她们来的一样，现在找不到更好的活了，又想回到咱们这里，想得是真美。” 这几个人被开除后也不知道心里不平衡还是后悔了，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林杏儿一直记在心里，现在拒绝起人来那腰杆挺得可直了。、 “既然开除那就不录用了，也让大家知道咱们厂里是有规有矩的，不是什么人想来许就来想走就走的。” 这一点上宋清宁跟林杏儿的想法不谋而同。 “那我忙去了，等会儿去我家吃了饭再回镇上？”现在宋家一家子人基本上都住在镇上了，宋清宁更不用说了，谢峥早上送过来，晚上接回去。 “晚上去我二婶家吃。” “晓亮想搞养殖，我过去帮着看看。” 这事情宋晓亮都问过她好几次了，之前忙着结婚，忙着服装厂的事情，一直没来得及跟他细说。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藏不住事的时候，宋晓亮只差在她面前上蹿下跳了，她还是别一直这么拖着了。 “哟，这小伙养啥啊，养猪吗？”今年村里已经有几户人家看准商家开始养猪了。 宋清宁摇摇头，“那个耗时长，成本也高。” 不太适合宋晓亮这种技术不够成熟的人。 宋晓亮要养的是鸡鸭鹅这类的家禽，能下蛋，能孵仔，还能直接卖。 在他看来这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只要养成了，那就稳赚不赔。 马翠在旁边听得惴惴不安，“这么多怎么照看得过来，天天都得拿人守着，要是一只生病了，其他都得遭殃。” 宋晓亮不服气的反驳，“妈，我养了这么多只鸡，就没有哪只生病的。” “我这还没开始养呢，你就说丧气话。” 马翠捏了捏衣摆，“妈这不是担心吗。” “那赚钱哪有容易的。”宋晓亮脖子一梗，“养鸡鸭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这钱也是我管宁宁姐借的，赚了咱家就过好日子，要真是赔了。” “赔了我就给宁宁姐当牛做马一辈子，在服装厂里一直打工，不要工钱。” 能说到这份上可见宋晓亮的决心了。 宋清宁也没为难他，养殖这个东西确实很赚钱，而且她也观察了挺长时间，宋晓亮养鸡鸭确实有点本事在，就是知识面不够广，见识少，这只能靠后期慢慢积累。 村里有现成的空地，圈起来就能把鸡鸭鹅的幼崽们放进去。 宋晓亮现在每天就是往栅栏旁边一坐，手上拿着谢峥给他带回的《养殖学问》，课堂里的书他看不进去，这书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平时坐几分钟凳子上像是长了钉子一样，现在捧着书，守着鸡鸭幼崽们，他能坐一个下午。 “二婶，你放心吧，晓亮这么用心，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宋清宁和马翠过来看宋晓亮专心的样子，没上前去打扰他。 马翠稍稍放了些心，“就是让你和小谢费心了。” 宋清宁失笑，“二婶，这里面我也投了钱，费心也是应该的。” “呀，那是不是成安啊？”马翠刚要说什么，前面疾步而走的身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第90章 有喜 自从家里开始做生意以后，这日子那是过得蒸蒸日上，金秋菊觉得无比满足。 要说有什么遗憾的，那就是宋志安和周玉荷两结婚也挺长时间了，但肚子一直没个动静。 小两口也不是不肯要，但这缘分就是没到。 平时跟左邻右舍的聊天，总是会聊到这上面来。 心好的人跟她说让她叫小两口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怎么回事。 也有给她介绍偏方的，但那些偏方看着就不怎么靠谱，她就是心在急，也不敢贸然用到周玉荷身上，到时候把身体弄坏了她悔都来不及。 当然也有那种心眼不好的，看他们家挣钱了，心里不太平衡，说什么好好挣钱得了，把钱挣够了，这大孙子就来了。 又有钱，又有大孙子，这好事都让宋家占完了。 听到这种阴阳怪气的金秋菊直接是不客气的骂回去，她可不惯着这种人。 就在今天，周玉荷去医院检查出来怀孕了，这可把金秋菊高兴坏了，恨不得现在就去那些阴阳怪气的人面前把这个好消息炫耀一遍。 但也不差这一会儿，现在主要的是要把周玉荷照顾好。 宋清宁兄妹来的时候金秋菊正在后厨炖汤。 “妈，中午的汤还没喝完呢，怎么又炖汤了？”宋志安回家去拿了点东西，碰到宋清宁就把人一起叫过来了，家里有这么大的喜事，晚上肯定一家人要起吃饭的。 “哪来的鱼啊，还挺肥的。”宋志安感觉自己回家这一趟，后厨里多了很多东西。 金秋菊正在弯腰看火，闻言头也不回的说，“中午那汤玉荷都喝过了，晚上炖点新鲜的给她了。” “那鱼是你爸让人送过来的，明天看看怎么弄，是炖汤还是红烧，做来给玉荷补补身体。” “你回去那会儿都忘记跟你说了，家里鸡蛋不够给左邻右舍买一点，我听说城里现在的鸡蛋没有咱自家养的好吃，还有营养什么也不够。” 周玉荷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些，“妈，真不用费那功夫，家里那么多鸡蛋呢，还买，这天马上热了，也放不住。” “费啥功夫啊，不就是动动嘴的事情。”金秋菊才不觉得麻烦。 “你也别在后厨待着了，这里油烟大，宁宁啊，快跟你嫂子去旁边坐会儿。” 宋清宁挎着周玉荷往外面走去，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结婚，周玉荷忙前忙后脚不停歇，现在都心有余悸。 “没多大事，我都没什么反应呢，要不是月事一直不来，我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这种事情还真是千人千面，有的人两三个月时反应就很大，周玉荷这三个多月了，除了能吃一点，其他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也庆幸今天去检查了。”平时干起活来她也没什么顾忌，要真是一个不小心出点意外那她真是要后悔死了。 虽说周玉荷不是那种娇气的人，一怀孕就什么也不做，但在后厨炒菜毕竟是个耗时耗力的活，宋清宁问她，“你跟我哥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啊？” “我跟你哥是想找个炒菜师傅，就跟学校食堂那样，像是和馅，揉面这些妈都知道怎么弄，不用找别人。” 宋清宁点点头，“现在这个店里光你一个炒菜都忙不过来，要找就找两个，一个主厨，另外一个帮着打打杂，做点简单的菜。” “大哥忙着食堂那边的事情分在这上面的心也不多，以后你月份大了，也不能经常在下来看着，多招一个人，早点熟悉，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周玉荷一听觉得有理，“正好你在，等会写个招人的信息贴在门口。” “现在这厨子也不好招，好些都是国营饭店里下来的，本事不大，一个个口气大得很。” 当初食堂招炒菜师傅的时候周玉荷就察觉到了，现在一说起招人她都觉得难。 “明天我去厂里给你问问。”她服装厂里各个村子的人都有，让大家帮忙打听着，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在厂里一说，还真有人找了过来。 这人是胡婶推荐来的，宋清宁也认识。 “小陈这个人你也知道的，虽然闷声，但干活麻利。”胡婶推荐的不是别人，正是陈顺利，年前的时候她老婆赵春花意外死亡，如今只剩他带着一双儿女过活。 宋清宁朝几步远之外的人看了过去，陈顺利站得直直的，许是感受到宋清宁在打量他，手无措的捏着衣角，露出一个羞赧朴实的笑容。 他干活确实挺麻利的，当时修路，建服装厂的时候陈顺利都跟着打零工，该干的活一点没落下。 “婶，你也知道，在后厨干活那可不是只靠麻利就行。”你要是没点厨艺，炒菜不好吃，也不能要啊。 “他家祖上是大户人家的厨子，顺利他爹在的时候有什么领导来视察都是他去做饭招待人，那厨艺没得说，你找你爸妈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顺利打小就跟在他爹后面学做饭，也是他脚跛了以后才没怎么进厨房的。” 胡婶算是从小看着陈顺利长大的，知道到他有几斤几两。 “这都好几年了，婶也不知道他手艺退步没有，你看看能不能给个机会让他试一试，行你再要，不行就算了。” 宋清宁一听当即答应下来，“这事儿你都不用特意来找我说，直接让他去店里试个菜就行，做吃的我嫂子在行，她说行，那就行。” “啊？还能直接去啊？”胡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还想着这厨子都是从饭店里出来的，顺利他一个乡下汉子，怕你们瞧不上。”说白了，陈顺利在村里连厨子都算不上。 “当然能。”他们招人又不是只往高处招，只要是合适的就行，有句话说的好：英雄不问出处。 “那可太好了，我这就跟顺利说一声去，免得他提着一颗心。” 胡婶兴高采烈的走开了，宋清宁喟叹似的摇摇头，淳朴的人还是多啊。 陈顺利要真是有那个本事，宋清宁到还希望他能应聘上，不然以他那不爱说话又老实的性子很容易吃亏。 第91章 有点飘飘然了 今年的夏天好像特别长，都九月初了，太阳还是火辣辣的烤着人。 正午时分，在地里劳作的人们逐一往家赶，想等着烤人的日头过了再出来。 宋晓亮站在镜子面前，对着那盘子大小的镜子仔细的梳着头，半大的少年身体抽条很快，仅仅是半年的时间，他又窜高了一个头。 之前剃的小寸头现在也留起来了，正拿着摩丝往头上喷，学着那些大人梳着二瓦头。 现在他也算是一个会挣钱的大人了，不能在留着那种看起瓜兮兮的发型，得让头发支楞起来，他走在路上才神气。 左扒扒，右扒扒，那头发真让他扒得像两片瓦一样。 只是那张略显青涩的脸跟这个发型实在无法匹配起来，宋晓月从屋里出来正好看到他弄完头发，当即就说道。 “你丑不丑，不伦不类的。” 宋晓亮眼睛都没转一下，还在欣赏自己的发型。 “你懂什么，这叫时髦。” “人家市里面的人都这么梳头发，看我手上这个，在理发店买的。” “老板说了，是上海货，别说咱这儿了，就是市里也没几家人有。” “这上海来的东西果然不一样啊，用起来就是比镇上那些好使。” “我得跟谢峥哥说一声，让他们公司也去找找这个摩丝的货源，到时候给我带几瓶回来。” 宋晓亮拿着摩丝瓶看了半天，试图从上面看出点什么，但那像蝌蚪一样的东西是英文，他完全看不懂。 “谢峥哥他们公司做的都是大笔生意，谁有时间跟你去买这个摩丝，有那点时间不知道能挣多少钱了。” 这半年的时间谢峥的腾跃运输公司发展迅速，他不是镇上第一个搞运输的，却是胆子最大，投资最多的。 而且一开始的他没有挑单子的大小，小单有小单的走法，大单有大单的走法，车型从小到大一应俱全。 而且他的运输公司是出了名的严谨和保障高，从开公司到现在基本上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即使有什么意外发生，谢峥也会很快给出合理的解决办法。 这大半年走下来，但凡想走长途运输的都会来腾跃运输公司，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到处去找客户了。 宋晓亮努努嘴，觉得他姐说得有道理，为了这几瓶摩丝确实不值当。 算了，他省着点用，到时候跟那理发店的老板说一声，有货了给自己留一点。 宋晓亮回房间小心的把摩丝手上，又拿起桌子上黑色的公文包，用胳膊肘夹着往外走。 “姐，你下午没事跟我去养殖场看看呗，等会儿采购的人来了，你也见识下咱家赚大钱的样子。” 这是养殖场第二次对外出售鸡鸭，其他时候都是定时定量的往周边的饭店，餐馆送。 “我不去。”宋晓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多背几篇课文。 宋晓亮不解，“又不要你帮忙抓鸡抓鸭的，你看着就行。” “这回来的人是食品厂的，人家买了鸡鸭是要卖到国外去的。” 国外，那是什么概念，他自己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市里，他养的鸡鸭有出息，漂洋过海的出国了。 “好多人都去看呢，你真不去啊？”宋晓亮不死心的问道。 宋晓月给出的答案还是一样。 “行吧，那我去了。”宋晓亮一脸可惜的往外走去。 宋晓月从书里面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花衬衣，大皮鞋，胳膊肘夹个公文包，单从背影来看，宋晓亮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 可是~ 她总觉得宋晓亮现在有点飘飘然了。 在村里像他这个年纪，能短短的时间里挣了上千块钱，也不怪他飘飘然。 挣钱是好事，但宋晓月觉得宋晓亮这状态不太妙。 心里想着事，她也看不进书，干脆把书往旁边一放，起身朝外面走去。 “晓月，去你家养殖厂啊？”才出门没走几步就有人跟她打招呼。 “嗯。”宋晓月笑着应声道。 “你们家现在风光了，晓亮真是太有出息了，小小年纪，真是能干呐。” “晓月，这回的鸡鸭卖出去你家怕不是得挣好几千啊。” “要不了多久，咱村里又要多个万元户咯，转来转去都是你们宋家的，宋家这祖坟怕不是要冒青烟了。” 现在村里有几家出了名的万元户，分别是谢家，宋家，林家，还有个靠手艺发家的林家。 要盘起来，最有钱的是谢家，宋清宁嫁给谢峥了，那就是谢家人，两个人名下一个是公司，一个是厂，那进出的流水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 有知情的人还说宋家开的食堂，饭店，养殖场都会给宋清宁分钱，他们简直不敢想宋清宁能挣多少钱。 “晓月你~”那大婶越想越好奇，正要问，宋晓月连忙走开了，“婶，我先走了啊。” 村里人都知道她不是个话多的，也不爱聊天，大婶只可惜碰到的是宋晓月，要碰到的事宋晓亮，没准还能吹半天的牛呢。 宋晓月一路小跑，等快到村口的时候才放慢脚步，这半年的时间村里变化也特别大。 自从路修好以后，来往的车辆行人更多了，有些沿街的人家就着自己家的房子做起了小买卖，有卖吃的，也有卖自己种的农产品，也能卖个块儿八毛的。 村口标志性建筑就是宋清宁开的服装厂，那大门做得大气又醒目。 门口还放了一对石狮子，特别威武，这半年十里八乡开厂的也不少，说起来威武大气的，服装厂当属第一。 “晓月今天没上学啊？”看门的大爷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 “大爷，今天周末。” 大爷哦了一声，将门口挡着的小栏杆推开，“是来找小宋老板的不？” “嗯，我姐还没回去吧？”她朝停车的地方看了一眼，她姐那辆车还在。 “在呢，正好今天大检查，不知道是在车间还是在办公室。” 宋晓月跟大爷道了谢这才往里面走去，右手边是两层楼的办公室，她抬头看了一眼，门窗都紧闭着，看来应该在车间才是。 车间她不能随便进去，只能到一楼的接待室等着。 第92章 “怎么样，还行吧。” 出了车间，林杏儿才问道。 宋清宁没有点头，也没摇头，林杏儿又接着说。 “就是新进来这批工人还不太懂厂里的规矩，不过我都安排老员工带着，她们上手很快。” “以后可以安排一个岗前培训，不需要很长时间，一天两天就可以，这样老员工上手带的时候会容易很多。” 宋清宁提了建议，林杏儿拿笔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其他的呢，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她天天在厂里待着，可能因为身在其中，看问题没有那么透彻。 “其他的。”宋清宁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栅栏外面的空地。 那里有一群小孩在疯玩，在车间的时候还听不出来什么，现在一到外面她耳朵边充斥着的都是孩童的嬉笑声。 本来在村子里有孩童围在一处玩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只是那铁栅栏上现在开了一个成人大小一样的门，而且门上并没有挂锁，更没有人看着。 也就说只要这些小孩们想，可以随时通过这个门进来。 林杏儿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这些小孩都是车间工人家的。” “这么大的孩子也不用大人时时刻刻守着，但也不放心一天都丢在家里，就带过来让他们一起玩。” “开这个小门也是方便有什么事情大人好出去照看。” 否则的话得从车间跑到大门口，顺着厂房绕一圈才能到。 “都跟大家打好招呼了，绝对不能让孩子们进来玩，谁家的进来玩就扣谁的工资。” 林杏儿虽然觉得她们不容易，但也不会一味的纵容。 “到目前为止还没哪个孩子跑进来过。”可能是家里的大人千叮咛万嘱咐过了，谁也不想被扣工资。 宋清宁没再说什么，但她清楚，这个只是暂时的，把孩子们聚集到这块儿也没个人照看。 不出问题还好，出了问题难免会有人赖上服装厂。 看着这些孩子她心里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这一点还需要她回去好好琢磨一下。 “我们杏儿现在也是独挡一面，越来越厉害了，我出去这段时间，大事小事你都处理得不错。” 月初的时候宋清宁去福海那边参加了一个商展会，顺便去纺织厂谈了一下供货的合作。 她这一去就是半个月，厂里的事情就交给林杏儿打理，现在所见到的情况比她预想的好。 “你就别打趣我了。”林杏儿肩膀一垮，这段时间她都是强装着镇定，腰背丝毫不敢塌下来。 “遇到那些不讲理的商户，我都差点没忍住要上手。”她跟宋清宁不一样。、 宋清宁说话不冲，软绵绵的，但能刺到你心窝里去。 她被惹毛了，话都不想跟你多说两句，这生意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滚蛋，别在她面前碍眼。 但也不能对每个人都这样啊，那他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幸好他们的衣服畅销，不用上赶着让别人进货，来吵架的基本的都是那些舍不得多订货，货没有了又催着要加量的。 “你啊你。”宋清宁笑着摇摇头，“再不注意点，到时候林婶又要拎着你的耳朵说教了。” 林杏儿真发起脾气来那是谁的面子都不给，她哥嫂惦记她在服装厂挣的钱，林杏儿就有本事把钱自己全收着，一分都不拿出来给家里用。 主打一个你越想要，我就越是不给。 别说哥嫂了，就是她妈妈提两句都不行。 想白嫖她挣的钱，门都没有。 厂里的正事说完，两人开始闲聊起来，才走到办公室楼下，就看见了宋晓月。 宋晓月连忙起身，“姐，杏儿姐。” “晓月是不是又长高了？”林杏儿站在她旁边伸手比划着。 宋清宁打量了一下，“是长高了，这都跟我一样高了，再长几年比我都还高。” 还在发育中的人一天一个样，宋家人都不算矮，但宋晓月这个头是真高，现在都接近一米七了，成长的空间还大着呢。 “姐，你还在忙吗？”等宋清宁坐下，宋晓月才问道。 “忙完了，有事啊？”宋清宁也猜到了，宋晓月肯定是有事情才过来，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太明显了。 “有点事。” 宋清宁朝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你跟晓亮弄的那个养殖场，分的钱能放到你这儿吗？” “为什么啊？”宋清宁问道，宋晓亮不是那种大手大脚花钱的人，而且就算是放在他身上不放心，宋晓月完全可以自己把钱拿过来保管，或者交给马翠一样。 总的来说，他们自己家里有人能管，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堂姐。 宋晓月不好意思的挠挠耳垂，“钱在你手上，晓亮不敢随便开口就拿。” 放在母亲那里就跟进了宋晓亮的右口袋一样。 “你还不放心晓亮啊？”宋晓亮比村里同龄人懂事多了，宋清宁觉得这个担心有点多余了。 “不是。”宋晓月摆摆手，“我就是觉得晓亮最近有点太嘚瑟了，担心迟早出问题。” 这一点宋清宁倒是略有耳闻，她半个月没回村里，今天一回来碰到好几个人在说养殖场卖鸡鸭的事情。 而且一个说得比一个离谱，好像宋晓亮卖的是什么金鸡银鸭。 事情传得那么快，可以说宋晓亮功不可没，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成功好像有点容易，逢人问起他忍不住的想要炫耀。 “这事情你没跟他说过吗？” “说了。”宋晓月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听不进去。”否则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宋清宁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大概能揣摩出宋晓亮的想法。 说白了，这孩子还是经历得太少，不知道社会的险恶之处，不说是高估人性的善，起码对任何人都没设防。 还有一个就是有她跟谢峥在，让养殖场这条路走得太顺了，好像卖上百只鸡鸭就跟卖颗白菜那样容易。 看来是得让宋晓亮吃点苦头，踢踢铁板，他的心态才会有所转变。 宋清宁刚这么想着，当天晚上就出事情了。 第93章 夜半出事 “汪汪汪。” 半夜的时候，一阵犬吠把马翠吵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打着手电筒出去。 现在养殖场里面养的鸡鸭鹅越来越多了，没有个人看着不行。 本来找了对老夫妻住在旁边专门看管的，今天那老夫妻俩去城里看孙子了，马翠临时过来看一晚上。 她打着电筒，手里提着根细长的棍子，先是去栓狗的地方看了一下，又到大门口和关家禽的圈舍里看了一圈。 “这什么都没有啊。” “你们叫什么呢？”马翠百思不得其的看着摇尾巴吐舌头的三条土狗。 这三条狗自然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马翠看来看去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只能回屋去，大不了听到声音她在出来看看就是了。 被惊醒的她回到屋里睡意也没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慌慌的，特别不安。 又翻了一次身以后马翠干脆起床，这三条狗特别有灵性，一般情况是不会轻易叫的，刚才叫那么大声肯定有什么，她得再去看一遍。 出了房门她的电筒就朝狗圈照了过去，按理说看到光亮，听到脚步声，狗应该有反应，但是四周悄无声息的，马翠心中的不安逐渐放大。 也等不及走了，她直接小跑过去，眼前的一幕让她瞪大了眼睛。 刚才还冲她摇尾巴的狗此刻软趴趴的倒在地上，嘴边还有白沫冒出来。 马翠暗叫不好，拔腿就朝外面跑去，“晓亮，晓亮，快喊人，咱家狗被人下药了。”她的惊叫声划破了村尾的宁静。 宋晓亮跑出来的时候异常仓促，连衣服都没顾上拿，光着膀子穿个大裤衩就跑出来了。 周围的几家住户也陆陆续续的起来了，养殖场里面的大灯迅速被打开，将这附近的黑暗驱散。 “妈，你让人去找东大爷给狗看看，我去圈里面看一下。” 东大爷是村里的兽医，谁家牲畜有个问题都找他。 宋晓亮一个圈一个圈的推开来看，强烈的灯光让圈里面鸡飞鸭跳，等他把所有圈看完，头顶上不知道是鸡毛还是鸭毛。 “怎么样？没啥事吧？”有人走过来问道，宋晓亮抬头看去，是他家对面的老根叔。 “看着没啥事。”宋晓亮现在这颗心咚咚咚跳个不停，都到嗓子眼了。 “我看那狗像是被人下药了，幸好这鸡鸭都没啥事情。”老根叔叹息似的说道。 宋晓亮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无力的靠在墙上，“不好说，老根叔，麻烦你找两个人，帮忙前前后后都看一遍，能进来给狗下药，肯定有印记。” “行，我带人看看去。”老根叔拍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养殖场终于安静下来了，东大爷给那三只狗打了针，又进行了催吐。 “幸亏你发现得及时，这药还在它口腔里，弄得出来，要是进肚子了，那可就完了。” “我技术也就到这里，你们要是肯出钱，带到兽医站看看去，那边还能给狗输水，好得快一点。” 马翠忙不迭的点头，“行，花钱不要紧，这狗是替我们家挡灾了。” 只是第一次叫的时候她什么都没发现，后面再想叫的时候已经叫不出声了。 “大爷，您上圈里看看，我也不知道那些鸡鸭们被下药没有。” 他现在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是个半吊子，只能看个外在，看不到内里。 “这我也看不出来什么啊。”东大爷也为难，他不是专业出生。 “你要实在不放心，把鸡鸭都换个地方，里面全部清扫一遍，吃的都别要了。” 宋晓亮一听，也只能有这个法子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等把养殖场的事情忙完，天已经大亮了。 “老根叔，你快回去歇会儿吧，今天太辛苦你了。”宋晓亮回屋去拿了包烟出来递给他。 “说啥话，这邻里邻居的，帮个忙有什么的。”老根叔不肯接，宋晓亮就把烟硬塞过去，“您拿着，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老根叔跟着他从半夜忙到现在，光给一包烟是不够的，宋晓亮想着等会儿再拎点其他东西去他家。 “那叔就不客气了。”老根叔推辞不过，接过烟就开始抽起来。 “我们前前后后都找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喊的人太多了，也没看出来哪个是自己哪个是别人的。” “这事你得留个心眼，看看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人家背后下黑手了。” 宋晓亮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别让我抓着了，我要知道是谁，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弄死他。” 老根叔显然是被他那股子狠劲怔着了，讪讪的说道，“什么死不死的，犯不上，你才多少岁，这就值得拼命。” 宋晓亮没有说话，但眼底一片阴鸷，他没说大话，这养殖场就是他的命，谁要敢动，他就能弄死谁。 “行了，忙一晚上，去睡会儿吧，叔走了啊。” 老根叔走了，宋晓亮也没回去，就是养殖场其他员工来上班，他也在里面待着没走。 中午的时候宋清宁过来，他靠在柱子边耷拉着眼睛皮，看起来像是要睡着了。 “姐，谢峥哥。”看到来人，宋晓亮瞬间就精神了，站直身体，只差给宋清宁敬个礼。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们知道了？”宋晓亮不安的搓了搓手，平时宋清宁不来养殖场的，这个时候突然过来肯定是听别人说了。 昨天夜里那动静不算小，今天恐怕大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先回家去吧。”来的时候马翠就跟她说了，这人就在养殖场守着，喊都喊不走，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我再等会儿的。”宋晓亮眨了眨胀痛的眼睛，眼底才是红血丝。 谢峥抬脚踢在他小腿上，语气不善，“等什么等，没听到你姐说的话，赶快回家去，再这儿熬着有什么用。” 宋晓亮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吓坏了，好像他不在这儿守着，不看到那些活蹦乱跳的鸡鸭，心就没办法落下来。 第93章 买下来了 “说吧，昨晚那事情怎么想的。” 回到宋晓亮家，让人洗了把脸，吃上东西，宋清宁才问到。 “报警。”宋晓亮憋了半天憋出来这么两个字。 “你小子倒是会想办法。”谢峥嗤笑一声，“怎么个报法？” “人家是偷你东西了？还是打你人了？” “他都给狗下药了，那也有可能给那些鸡鸭下药，我们那么多鸡鸭值不少钱呢。” 就是因为这些鸡鸭值钱，他才想了报警这个法子。 警察肯定有办法把这个人给查出来。 “你也知道是有可能。”谢峥毫不客气的说道。 “事情没有真正发生之前就没办法定性，你就是报个警，人家警察来了看一圈，最后也只能跟你说让你多注意。” 宋晓亮眼睛皮耷拉下来，整个人垂头丧气的，“那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求助而又茫然的眼神看向宋清宁，昨天半夜到今天，他一直强撑着，也就只有看到宋清宁和谢峥的时候才露出脆弱不堪的这一面。 哎，终究是个半大的孩子。 被那样的眼神一看，宋清宁有些不忍心，她扯了一下谢峥的袖子。 示意他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真给孩子弄自闭了。 谢峥回了她一个我心里有数的眼神。 “你先吃饭吧，吃完再熟悉。” 宋晓亮手里端着的那碗面才吃了两口，再不吃都要坨了。 马翠在旁边坐着，一直也没插话，直到这个时候才说道。 “我从昨天晚上想到今天早上，我们家也没得罪过谁，谁心眼这么坏啊。” 她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别说得罪人了，她现在手上有余粮，对街坊邻居还大方了一些，想着与人为善，有什么事让人家帮忙也好开口一些。 “二婶，不是你们得罪谁，是谁眼红你们。” 宋清宁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宋晓亮，“咱们这个养殖场从开到现在也有挺长时间了。” “这下药的人早不下晚不下，偏偏要等我们这批鸡鸭都能出手的时候下。” “他就是知道这个时候下药，给我们带来的损失是最大的。” 宋晓亮陡然抬起头，迷茫的眼睛有片刻发怔，他好像明白了宋清宁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大家问，我想着没什么不能说的，就跟他们说了。” 他意识到应该是平时自己说得太多了，被有心之人惦记上了。 宋清宁语重心长的说道，“晓亮，不是不让你说，而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你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很有可能让别人听到心里去了。” “你看大家平时都笑嘻嘻的跟你说话，打作一团，但你又如何能得知人家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人有钱了，是非就多了。” “你挣钱就算了，还要大肆宣传，搞到人尽皆知的那一步。” “谁看着不心动啊，谁不想赚钱啊。” “那赚钱无非就是两个法子，一是模仿你，二是取代你。” “无论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你好别人不一定能盼着你好，但你不好的时候有的是人背地里开心。” 宋清宁鲜少说这些大道理，但不把话掰开说透彻，宋晓亮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这个显然明白自己犯了错的大男孩瞬间红了眼，低着头半天没说话，端着碗一声不吭的吃面条。 只是依稀能看到有泪水滴进他的碗里。 宋清宁见状也不再多说，“二婶，咱们先走吧，让晓亮自己想会儿。” 现在事情发生了，他们能做的只有加强预防，不能真让人得手了。 “外面热，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行。” 那人是翻墙进来的也好，走大门进来的也罢，这些地方该加高的加高，该增加人手的增加人手。 等谢峥从养殖场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马翠留他们俩吃饭，宋清宁摆手谢绝。 “谢峥他爷爷奶奶等着我们去吃饭呢，改天再过来。” 听她这么说马翠才没留人，又从屋里装了点泡菜让她带过去给谢家两老尝一尝。 谢峥一手拎着东西，一手举着草帽给宋清宁挡太阳。 “这又没几步路，不用遮，你举着手酸。” 这草帽还是谢峥特意从马翠家拿出来的。 “又没几步路我手能酸到哪儿去？” 他就是宁愿自己手酸着也不愿让宋清宁晒着。 宋清宁也就随他去了，两人很快走到谢家前面的大宅院旁。 往常这个院子大门紧闭，今天居然开了半扇门。 “咦？”宋清宁停下脚步，“这门怎么开了？” 正疑惑，王建军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他们还笑呵呵的打招呼。 “谢峥和宁宁回来得正是时候，我们刚在里面转一圈。” 他身后跟着走出来两个人，是谢爷爷和谢奶奶。 “哎哟，这宅子里头可真是大，我原本以为是个独院子，进来一看居然是个两进的院子，气派得很。” “那中间的花园还有木桥和假山，要是打整出来肯定特别好看。” 谢奶奶笑咪咪的说着，神情看着像是很满意。 “爷爷奶奶，叔。”宋清宁先是喊了人，这才问道，“你们怎么想起来去这宅子里面参观了？” 王建军哈哈笑了起来，手指着谢峥。 “听宁宁这语气，谢峥还没跟你说啊。” “说什么？”宋清宁看看王建军，又回头看看谢峥。 以前的谢峥有个什么情绪还会显示在脸上，自从自己当老板以后，开始学着控制自己情绪，不再让人一眼看穿。 作为枕边人的宋清宁还是能从他那些微表情上得知一二。 就比如现在，谢峥表情虽然平静，但下巴微微抬了起来，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嘴角有那么短暂的几秒上扬，然后又飞快压下来。 这表示谢峥此刻是处于一个极度愉悦却又要克制的状态。 “嗯？”宋清宁有手肘碰了碰他，“要跟我说什么。” 谢峥捏着草帽给宋清宁扇了扇风，用一种极为平常的语气说道。 “也没什么，就是给你把这个宅子买下来了。” 第95章 村里住得习惯 宋清宁没想到当时自己随口提的一句话，谢峥一直记在心里。 “快别愣着了，进里面去看看。”王建军朝两人招手，他来得早些，一开门就跟谢家二老先进去看了一圈。 “走吧。”谢峥轻轻拍了拍宋清宁的肩膀。 这座宅子闲置的时间太长，荒草落叶积灰早就覆盖了原本的样子，只依稀可见当初建筑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宋清宁还是止不住的疑惑。 两人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谢峥就算是找个时间来村里办手续也是正常的。 问题是，谢峥的存折都在自己这里，他哪来的钱买这个宅子。 宋清宁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存折上的钱并没有少啊。 “背着我藏私房钱了？” 听着也有点不太可能，这么大小的宅子就算是在村里面也要三四千。 “上个月我不是给张志借了点钱，他月初的时候还给我了，我当时正好回家来拿东西，看到这个宅子就顺道买了。” 好一个顺道啊，宋清宁听他说话这语气随性的仿佛像是买一颗大白菜。 合着今天说回来吃饭时次要的，主要是想告诉她这个好事情。 左右没人，宋清宁一把抱着他的胳膊，亲昵的撒娇，“谢谢我亲爱的老公，你真是太好了，我非常喜欢，非常满意，今天晚上回去亲自给你做饭吃。” 谢峥很是享受宋清宁的亲昵，“现在光是谢两句就完事了？” 宋清宁抬眼看过来，“不然呢？” “就没其他的？”谢峥抿了一下嘴。 “当然没有啊。”宋清宁眼神清澈，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嗯？”谢峥眉头微蹙。 看他那模样宋清宁自己先憋不住笑了，她踮起脚仰头凑了过去，本来只想蜻蜓点水，谢峥哪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硬是禁锢着那细软的腰肢，按着宋清宁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完毕两人的气息有些不稳，宋清宁匆匆从谢峥怀里挣脱，“门还开着呢！” 她也是被亲昏头脑了，怎么就忘了这茬，院门大敞，此刻他们就在院子里，要是有人经过一眼就能看到。 “嗯，下回我记得关门。” 谢峥才刚说完就被宋清宁拍了一巴掌，“你还想有下回？” “怎么就不能有，我又没偷没抢，在自己家院子里亲我媳妇怎么了？” 他那副理直气壮的样子真是要把宋清宁逗笑，“你给我正经点，青天白日的。” “那晚上不正经行？”谢峥突然凑到宋清宁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刻意压低的声音更有磁性，说话间气息喷洒在脖颈处，宋清宁条件反射性的赶忙退开一步。 板着一张俏脸瞪谢峥，杏眼圆瞪的样子不仅没有任何威胁性，反而看着特别可爱。 那对莹白的耳朵也因为害羞变得殷红。 谢峥手又痒了，刚想伸手去捏宋清宁耳垂一巴掌就打在他手背上。 “给我注意点！” 自从两人结婚以后她算是发现了谢峥这个人的内心的性子有多恶劣，明里暗里的逗她。 想当初她自己也是纵横花市的人啊，嘴上也能说两句，一开始她还调戏谢峥来着，可结婚以后完全反过来了。 她开始谨言慎行，因为最强王者真比不过手强王者。 开了荤的男人不得了，那可是真枪实干的来啊。 “不逗你了。”谢峥也懂得见好就收，正要把人惹急眼了，他还得抓耳挠腮的去哄，“我们去里面那个院子看看。” 两人转了一圈下来，得出一个结论：这院子真要收拾起来，是件很复杂的工程。 首先要把里面的杂草枯枝都清理干净，其次宅子里面有好些地方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修复也需要时间，最后都清理干净了，修复好了，里面还得添置家具。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院子，在家具上面那肯定是花心思去挑选的。 “全部搞下来，我感觉没有一年半载这房子我们都住不进来。”最后宋清宁总结道。 “啊？”王建军一愣，“你们要住进来？” “不然我们买这个宅子干嘛？”谢峥反问了一句。 不止王建军，谢爷爷谢奶奶好像也是这么想的，“在镇上住得好好的，怎么又要回来住了？” 村里大部分人的想法都是挣了钱往镇上，往市里搬，感觉哪儿都比村里好。 “村里住得习惯。”谢峥夹了一块鱼肉，剔干净鱼刺以后才放到宋清宁碗里。 “服装厂本来就在村里，现在养殖场也做起来了，以后要经常往村里跑，还不如直接回来住。” “路修好以后从村里到镇上开车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近得很。” 而且现在乡村发展也很快，路一通，商业也在慢慢发展，他们村子又离镇上那么近，要不了几年说不定比镇上还便利。 “回来也行。”谢家两老很是开心，年纪大了，自然是盼着孙子孙媳都在身边陪着，“到时候也省得宁宁来回折腾。” “还早呢。”宋清宁咽下嘴里的饭菜才说道，“这宅子明年年底能住就不错了。” “我等会儿就去找人来先把院子收拾一遍。”谢峥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既然打定主意那就赶快安排起来。 收拾院子都不是什么麻烦的，麻烦的是找修复的人，他们公司有客户做这一行的，他得去打听打听。 吃完饭谢峥跟宋清宁往村口走去，宋清宁摸着圆鼓鼓的肚子，“你要是赶时间你就先走，我自己慢慢过去。” 她一个不小心就吃太饱了，现在正慢悠悠的消食。 “又要不了多少时间。”谢峥拉着她的手，放慢脚步同步宋清宁的步伐。 “嗯？谁家要办酒席了？”宋清宁远远看到前面路边停的三轮车，车厢里放着村里统一定制的桌椅长凳，锅碗瓢盆。 这是大家一起花钱做的，谁家有个白事喜事的都可以拿来用。 当初宋清宁结婚的时候也是用的这个，所以她才如此眼熟。 谢峥个头高，看得更远更清楚一些，也看到了车另外一边站着的人，他眼神一暗，抬手揽着宋清宁的肩膀。 第96章 雨季 宋清宁已经有段时间没听到陈保文的消息了，再听到的时候是他要结婚了。 他娶了市里粮食局一个主任的女儿，听说今年毕业以后也进了粮食局工作。 村里都说他这只凤凰也算是飞上枝头了，娶了个城里姑娘，前途一片光明。 李平花那个爱炫耀，张扬的性子发请帖的时候竟然也给宋家准备了一份。 金秋菊当着她的面就把请帖撕了，“你们陈家还真是不要脸，抱了个大腿了不起是吧，迫不及待的到我这儿炫耀了。” “拿着你的东西给我走得远远的，我不想看到你。” 李平花被连推带搡的赶了出去，“你们家怎么那么记仇呢，请你们是上门喝喜酒的，又不是要干嘛。” “再说了，你们家宋清宁不也嫁得挺好，要真说起来，还多亏咱们当初解除婚约了，要不然这两个人在一起谁都捞不着好。” “哎哟，你打我干嘛。” 李平花正说着话，一块抹布朝她扔了过来，金秋菊怒容满面的瞪着她，真是没见过如此强词夺理的人。 “行，不来就不来了呗，怎么还急眼了。” 李平花看她那要冲上来打人的架势，最后还是悻悻的离开了。 她一向是个抠门的人，但这回的喜宴却愿意舍得掏钱大肆操办，还不是为了挣一个面子，她要让村里人都知道他儿子，他们家现在过得有多好。 不是只有开餐馆，开服装厂才是好，过得好的方式多着呢，他们家保文走的肯定是最好的那条路。 陈家的婚宴在村里热闹了好几天，大半的人都去帮忙，谢峥和宋清宁就像是不知道一样，两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面的一切充耳不闻。 夏天的梅雨季节多且长，宋清宁不喜欢雨天出门，但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这天睡到中午起来撑起伞往宋家餐馆里走去。 快走的时候看到前面路口围了一群人，老远就听到有人在喊。 “哎哟，真是裂缝了。” “好大一条缝，屋里应该漏水了吧。” “家里有没有人，快让主人家来看看，这雨渗进去没有。” 宋清宁走过来的时候抬头看了一下，那不是陈保文家在镇上买的房子吗。 当初是宋成安的工友介绍过来看到，因为房子新刷的那面墙灰，宋清宁心有怀疑，就没有买，最后让陈家买了去。 透过雨帘，依稀能看清那房子靠马路的这面墙上出现了一条蜿蜒的细缝。 “这是墙裂了？”有人问出宋清宁心中的疑问。 “不知道呢，还得等联系到主人家进去看看才能知道。” 宋清宁无意停留，只是驻足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这雨实在太大，围观的人挤来挤去的，溅了不少水煮在她裤管上。 等她进到饭店的时候鞋子都湿了大半，金秋菊连忙去楼上给她找鞋子换。 宋清宁随口跟她说起来刚才看到的事情。 “那他们可有得找了，李平花两口子都去市里了，说陈保文的那当主任的老丈人请他们去市里做客。” “李平花那性子，走的时候可没少显摆。”金秋菊本来是不在意他们家那些破事的，也正是李平花到处显摆，她听了一嘴。 “那房子不会要垮了吧？”金秋菊问道，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不要太明显。 宋清宁摇摇头，“还不知道呢。” 不过目前照那条裂缝来看，漏水的情况占多数，只是不管哪种情况，都挺麻烦的。 看着外面瓢泼一样的大雨，宋清宁走到座机面前给服装厂打了一个电话。 最近赶的货有些多，每天下午都延迟半个小时下班，照这个雨势看起来，又要整天整夜不带停的。 出货重要，员工们的安全也同样重要，宋清宁跟林杏儿说了，今天提前一个小时下班，大家结伴回去，每个村子一个人负责，等都到家以后给厂里报个信。 “宁宁，要不我问问有没有人愿意留下来住在厂里吧。” “这雨要是连着几天不停，大家来回路上也挺造孽的。” 林杏儿提议道，今天有员工来给她请假了，有的家离得远一点，早上来厂里的时候浑身都打湿了，这虽然还是夏天，天天这样淋雨来淋雨去的也怕感冒。 “尽量让咱们本村的人先做工，其他隔得远的看他们自己，有愿意留下的你就找人登记好。” 厂里面现在没有员工宿舍，就是留下来住的人也只能在库房里面打地铺睡。 如果是本村人的话至少在吃住上面会方便很多。 “行，没问题，我会安排好的。” “这几天你就先不要过来了，咱们村里那条河水都要涨上来，建军叔都带着村里的大小伙们去排水。” “要是有什么事情我再给你打电话，谢爷爷谢奶奶那边我今天早上过了看过了，也叮嘱两个老人家别出门了。” 跟林杏儿道完谢以后宋清宁又给养殖场那边打了电话，宋晓亮出去检查圈舍了，电话是马翠接的。 宋清宁叮嘱的几个点宋晓亮已经在做了，等挂完电话宋清宁欣慰的跟金秋菊说，“看来让晓亮去别的地方学习是很正确的，有的事情不用我说他自己都知道怎么做了。” 下雨天店里没有吃饭的客人，金秋菊正在给周玉荷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服。 “他又不是个笨的，学会了当然要自己会用。” 缝完手里最后一针，金秋菊满脸忧愁的看着外面溅起的雨花，“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都下四五天了。” 连绵的雨时大时小，他们家今年种的庄稼没有去年多，只种了土肥的那几块地，照这雨势，恐怕收成要大打折扣。 他们家那不多的庄稼都这样，更何况村里其他家以种地为生的呢。 恐怕这个时候好多人披着雨衣在地里查看着庄稼的情况，试图将损失降到最小。 宋清宁望着外面的雨出了神，担心庄稼了还能去地里查看，谢峥跟着车队跑新路线去了，也不知道外面天气情况如何，这雨让她心慌慌的，担心却又无计可施。 第97章 雨夜一 “老板，这雨太大了。” “前面全是泥路，要不我们歇会儿等雨小点再走吧。” 此时谢峥的车队也遇到了暴雨。 黑夜，暴雨，不熟悉的路况让他们只能把车停下来。 谢峥很快做出安排，让大家把车子停到旁边的空地上。 五辆货车并排停好，车上的人陆续披着雨衣下来检查雨步是否遮挡严实。 刘顺涛举着个大号的手电筒在几辆货车之间穿梭着，雨声太大，他只能扯着嗓子喊。 “大家都仔细点，看清楚点，雨布要拉严实咯，千万不能让水渗进去。” “不然咱们这趟就白忙活了。” “搞完了咱们大家伙就去下馆子，吃顿好的。” 连着喊了两圈，又叮嘱了容易漏水的地方，刘顺涛这才回到最边上的那辆货车上。 谢峥正打着手电在地图上做标注，“老大，都弄得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去吧。” 从下午觉得天气不对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提速，想早点回到镇上。 只是天公不作美，天刚黑这雨就下起来了，他们不得不把速度降下来，最后越下越大，路都看不清。 谢峥转过头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递给刘顺涛。 “你带着他们去。” “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吃完了就回来，今天在车上休息，雨一停我们就走。” 刘顺涛接过钱问道，“你不跟我们去啊？” “不去了，给我带点回来就行。” “别走太远了。” 他们停车的地方是一个村口，大概四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亮着灯的饭馆，顺着那个饭馆一直往里走就是村子了。 这条路他们还是第一次走，虽然路程是近了一些，但这一路的路况并不是很好，土路比较多，要是寻常天气还好，碰到这种暴雨天还是有很大的阻碍。 谢峥在这条路上打了一个问号，以后是否走这条路还有待商榷。 刘顺涛一行人去了半个多小时就回来了，“那店里也没啥吃的了，随便炒了几个菜，米饭都没有，只有馍馍。” 谢峥也不挑，出门在外，能饱腹就行。 “涛儿，跟大家伙都说一声，睡觉的时候把车门锁好，别睡太死，听着点车厢的动静。” 他们这排货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车厢里装满了东西。 谢峥以前跟张远跑长途拿货的时候就听他说过，有些偏远的村子或者马路边上的村子里有不少路霸和团伙作案的。 要说这些人没什么法律意识吧，他们也聪明得很，知道大家伙一起动手，拿完东西就跑。 真追到了那就把东西还回去，追不到那就相当于白捡的。 当地警方追究起来多数都无可奈何。 虽然到目前为止谢峥没有遇到过，但他不得不长个心眼，警防这样的情况发生。 “行，我挨个去说。” 刘顺涛转头就朝旁边的货车走去，要是公司最开始招的那批老司机他们肯定不把这些叮嘱当回事。 可能还能我行我素的找个地方聚在一起打牌，劝导无果以后谢峥果断把他们开了。 公司里其他司机见识到了谢峥的手段，也不敢再轻易冒头。 所以的对于谢峥说的话，只要没什么毛病，他们还是会听进心里。 谢峥三两下把打包回来的饭刨完，又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这才准备去路口把垃圾扔了。 “放车里得了，明天再去扔呗。”看他要开车门下去刘顺涛说道。 其实在村里大多数人的卫生环保意识还不够强，随处乱扔也很常见。 这么大雨的天，跑出去扔个垃圾也太麻烦了。 谢峥已经打开车门，利落的跳了下去。 “放车里味道太大了。” 现在可能没什么感觉，车厢里长时间封闭要不了多久味道就会很难闻。 可能是受了宋清宁的影响，他现在挺注重卫生环境的。 说起宋清宁谢峥抬头望了一下天空，也不知道家里雨停了没有，她在家待了那么几天是不是很无聊。 本来想着晚上能到家，下午的时候谢峥就没往家里打电话，现在他后悔了，经过前面一个镇子的时候他应该打个电话的。 思考间谢峥已经走到路口的大垃圾箱旁，他抬起手一用力，垃圾准备无语的落进箱子里。 刚要转身回去，他余光发现前面的小饭店旁边有几个人影在晃动。 谢峥多看了两眼，雨势太大，手电筒照过去的时候那些人影好像是四散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给了他很不好的预感。 那几道人影实在是太鬼鬼祟祟了。 回到车上谢峥立马向刘顺涛问了当时小饭馆里吃饭的情况。 “我们去的时候里面有人正在吃，应该是本村人，老板跟他们认识，有说有笑的。” 刘顺涛回忆起当时的情况。 “你们进去他们有问什么吗？” “问了，问我们还是问咱这些车子了，不过你放心，我们都说车上装的都是用来修路的泥沙。” 这点防范意识他们还是有的，实际上他们车里装了好多电子产品还有沿海地区带回来的稀罕货。 出去这趟运费是不少转，但他们也格外小心。 车厢盖得严实，不把雨布拉开无法得知里面究竟是什么。 刘顺涛他们说的那些不知道别人信了几分，但不管是几分，凡是有人起了歹念，势必要来查看一番。 “你们吃完走的时候那伙人吃得怎么样了。” “吃得差不多了吧，我看那桌上的菜都剩个底了。” 看谢峥问得这么仔细，刘顺涛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们咋了？” 谢峥现在只是心有疑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受张远口中的路霸影响，然后不停的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 “这样，你提着水壶下去找老板要点热水，然后趁机看看那几个人的动静。” “我刚刚过去丢垃圾的时候他们鬼鬼祟祟往我们这边看。” 谢峥这么一说刘顺涛立马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行，我叫个人跟我一块儿去。” 大概五分钟左右刘顺涛二人开始往回走，谢峥靠在椅背上，偷偷观察小饭店那边的情况。 第98章 雨夜(二) 在刘顺涛他们从小饭馆出来没多久，那屋檐下就有脑袋探了出来。 只是隔得距离太远，谢峥没办法看清人长什么样。 “刚才吃饭的那几个人只剩两个在屋里，也没吃东西，就拿个凳子在门口坐着。” “我们进去的时候还一直盯着我们看。” 刘顺涛一上车就把情况跟谢峥说明，也是被谢峥提醒了之后他才留意着那些人的举动。 “现在我们怎么办？” 按理说发现不对劲他们应该立马走才是，但谢峥看了看瓢泼一般的大雨以及在无尽的黑夜。 “你下去跟其他车里的兄弟们说一声，今天晚上都别睡，提高警惕，几辆车轮流把车灯打开。” “每隔一段时间就下去一个人，撒尿也好，干什么都行，反正要让人知道我们这里的人一直是清醒着的。” 现在除了这个方法，谢峥也想不出更好的来了。 刘顺涛刚要应声下去，谢峥眼睛一眯，“等一下，有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那束手电筒的光一晃一晃的，没多大会儿人就走到谢峥他们跟前。 “嘿，车上的同志睡了没。”借着手电筒的光，谢峥看清了车门外的人。 个头挺高的，留着络腮胡，梳着个小平头，虽然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但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那眼睛里闪着算计之色。 刘顺涛把车窗摇下了一下，探身过去，“兄弟，怎么了？” “也没什么，这么大的雨，你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了，我们村子里有住的地方，几位兄弟可以到我们村子里将就住一个晚上。” “随便给点住宿费就行，明天还能给你们管一顿早饭。” 让人白吃白住可能会让人家起疑，但既然说了给住宿费这个事情很多人都以为是村民们想往自己的荷包里搞点钱。 “不用了。”刘顺涛笑着拒绝道，“谢谢兄弟的好意，我们这些人都是大糙老爷们，在哪儿睡都一样。” “这两天搞得身上又脏又臭的，就不去麻烦乡亲了。” 高个男人还是没放弃劝说，“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谁没有个出门在外的时候，在这车上你们又冷又窄的，哪有床睡着舒服。” “以前有跟你们一样开大车的司机也是到我们村里歇息。” “我跟你们说，前面的路烂得不行，就是雨停了你们也没办法走，起码也要等这路稍微干一点，这一等少说也得等到明天中午或者和下午以后了。” “一天都窝在这车厢里，多憋屈啊。”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谢峥突然探起身子，“兄弟，跟你打听一下，你们村子前面这条路往前走要多久才能到镇子上。” “那远得很，开车得个把小时吧，前面还是个岔路口，走错一个你们就直接到大山里面去了。” “你们今天晚上要走啊？” 谢峥摇摇头，“这么大的雨哪敢走啊，今天不走了，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要是真像兄弟说的那样，我们到时候还得找个指路的人一起，免得开错道了。” 听到这话那大高个好像是放下心来，“这都是小问题。” “你们要是去村里住的话赶早，等会儿晚了大家都睡了，人家肯定不愿意麻烦。” 这个话题又再次被提起，但得到的答案给开始没什么区别。 “谢了兄弟，我们这群大老爷们就不去打扰乡亲们了，在车上对付一宿就成。” 大高个见他们一直不松口脸上的懊恼之色一闪而过，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说道。 “随你们，我也是想着这大晚上你们不容易。” “那我走了，要是找指路的，明天去村里找就行，大家都知道路。” “行，谢了。” 等这大高个往回走了，刘顺涛这才把车窗摇上来，谢峥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没了。 “他们这是想把我们支走晚上好动手？”刘顺涛猜测道。 “有这个原因。”抢东西跟伤人比起来谁的罪更大他们清楚得很，有人在旁边他们动起来手来肯定畏手畏脚，用去村民家里借宿这个理由是最好不过的了。 即使谢峥他们不愿意去，这大高个也没白过来，透露了路难走的信息，不就是想把人和车留下来嘛。 而且谢峥也跟他强调过，车队今天晚上是不会走的。 这样一来就算是他们想动手，也会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 “你先去跟其他人交代一下。” 刘顺涛下去了，谢峥看着车窗外面陷入了沉思，他开始那个方法是能让人不敢轻易行动，但这一晚上太漫长了，长时间且频繁的这样也容易出问题。 时间就这样过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车队里的人下去了四回，每次下去动静都闹得挺大，货车的车灯也始终开着，虽然不能说亮如白昼，有个什么人过来还是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的雨还在下，谢峥看了一眼手表，半夜一点了。 “涛儿。”谢峥手放在方向盘上，眼神望着前方，“跟兄弟们说，走，往来的那条路开，大家发动车的速度都快一点，等会儿不管怎么样，车别停。” “行。”刘顺涛很快就把指令下达。 几辆卡车的车灯同时开了起来，瞬间把前行的路照得一清二楚。 他们这边车子才刚发动，村口那里就有动静了。 先是有个人跑出来看了看，随后喊了什么，又跑回去。 不一会儿，好几个人跑了出来，谢峥依稀听到他们在喊。 “跑了，他们跑了。” 前面的三辆车已经发动走了，第四辆车刚发动，村口的人就追了过来。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走。” 谢峥开的这辆车是离他们最近的，也是最后走的，前车刚走。 谢峥油门一踩，发动车子跟了上去，同时那些村民们也跑了过来。 “他大爷，这些人手上都拿着家伙。” 话音刚落，一个榔头就砸在了车门上，砰的一大声。 刘顺涛吓了一跳，谢峥阴沉着脸，紧握着方向盘，在这些村民们追上来之前成功的把车开出去了。 即使车开了，透过后视镜还是能看到后面一群人在追。 因为没追上，气急败坏的跺脚，咒骂，甚至还有朝他们车尾扔东西的。 刘顺涛看着越来越小的人群，心里偷偷送了一口气，好险。 第99章 回来 就在宋清宁以为雨势太大，谢峥会晚回来的时候，人出现了。 她正准备出门去店里，一开门就看到谢峥站在门口。 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的胡茬也冒出来了，这张俊脸上是少有的疲态。 宋清宁赶忙让人进来。 “家里有吃的吗？”谢峥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问道。 昨天晚上吃了那顿饭以后，他到现在都还没吃东西。 “只有面条了。” “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我去煮。” 谢峥的裤子鞋子上都是泥点，昨天晚上又淋了雨，衣服没换就这么一直捂干了，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身上有股味道。 “随便弄点就行，别搞得太麻烦了。” 在进卫生间之前他随手将上衣脱了下来，宋清宁转过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精壮的上半身。 谢峥身上不是大块大块的肌肉，他有那个肌肉线条，却不夸张，让人觉得很有力量感。 宋清宁也不是第一次看了，但每次看到她还是忍不住小脸通黄，这男人的身材也太好了，宽肩窄腰，倒三角，全部都长在她的欣赏点上。 也是谢峥只想着赶快把这一身散发着异味的衣服换掉，没有注意到宋清宁的眼神，不然有这种逗宋清宁的机会他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卫生间水声响了起来，宋清宁也钻进厨房。 谢峥没在家的这几天她除了早饭自己弄以外，午饭晚饭都是去宋记饭馆吃的。 所以家里的菜还真是不多，幸好鸡蛋，青菜这些都有。 谢峥不怎么挑食，但男人都爱荤腥。 宋清宁烧上水以后在柜子里找出一根火腿，迅速切成片放进油锅里开小火煎。 同时又把葱蒜切好，最后把青菜一洗，她的配菜就算是准备完毕了。 本来她刚才就是准备出去吃饭的，现在谢峥回来了，她也不用出去，抓了一把面条丢进锅里以后又放了一小圈进去，两个人的量应该是够了。 小锅里的火腿煎好以后放在一旁，宋清宁利落的打鸡蛋进去煎荷包蛋，总共四个鸡蛋，谢峥三个，她一个。 卫生间水声停了的同时她锅里的面也煮好了，橱柜里最大的碗装了大半碗，倒入呛好的汤，在把火腿，鸡蛋，蔬菜码在上面，最后撒上葱花，清香可口的呛汤面就做好了。 “我来。”她刚要找块布包着手把碗端出去，谢峥直接就上手了。 “烫。”浇进去的汤烧得滚烫，宋清宁碰都不敢碰一下，谢峥面不改色的端着就放在餐桌上。 “我皮糙肉厚多，没事。” 怕宋清宁担心他还把手掌摊开，除了有点微红以外也看不出什么。 “那个抹布能费多少功夫，下回可不许这样了。” 谢峥经常干活，手上有老茧，他自己不觉得有什么，但宋清宁这么说了，他还是会听。 连汤带面满满一碗，宋清宁大概夹了三分之一出来，剩下的都给谢峥。 知道他饿，宋清宁也没开口问，等吃得差不多了宋清宁才问。 “这趟不顺利？” 谢峥点点头，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从那个村口离开以后我们沿着来的路一直往回开，到镇子上才停下来。” “大家就在车上歇了两三个小时，今天早上天刚亮我们就出发了。” 再出发他们自然不会再走昨天晚上那条路，昨天晚上那群人守了大半个晚上也没得手，今天要是看到谢峥他们经过，说不定胆大包天的也敢动手。 “那你们走的是镇子东边那条路？” 这条路是车队从外面回来经常走的路，宋清宁想新的路行不通，天气不好，他们应该走熟悉的路才是。 谢峥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说道。 “走了一半又退回去了。” 否则的话他们中午就应该到了，何至于等到下午。 “那么熟悉的一条路，应该不会有什么路霸，村闹吧。” “你们怎么又退回去了呢？” “因为那条路上的桥被涨起来的河水淹了。” 他们到的时候那附近已经停留了不少车辆和人群。 水面之下隐隐能看到桥身，但那水浪一阵一阵的，无法确定桥的具体位置，这种情况之下当然不敢贸然开车过去。 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种负载重荷的货车。 附近的村子已经在组织村民们挖水渠疏散，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谢峥当即决定带着车队返回，又从另外一条路绕了一圈，折腾了一天，这才顺利回家。 宋清宁听得唏嘘不已，“你们这趟路也太坎坷了。” “好在最后平平安安的回来了。” 又是路霸，又是涨水，这哪一样单拿出来不吓人啊。 别看谢峥现在三言两语就说要了，这其中的惊险旁人无法体会。 “咱家里的雨什么时候停的？”谢峥问道。 “昨天晚上就停了。” “看这天色，应该是不会再下了。” 前面几天天色阴沉沉的，感觉一抬头那乌云触手可及，但今天终于放亮了。 “镇子东边那一片雨比我们这里大，他们那里又是低洼地，还有好几条河，我们今天中午去的时候雨下得还很大。” “照这个情况下去，怕是要成灾。” 宋清宁听完心里一咯噔，成灾，那情况是有多严峻。 看他脸色变了，谢峥连忙拍拍她的手安慰道。 “放心吧，咱们这个地方地势高，而且雨又停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我们来的时候听那附近的村民说市里已经派水利专家下来了，有专家在，很多问题都有办法解决。” “但愿吧，这真要闹洪灾，附近的村民们太遭罪了。” 他们俩也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没有什么超能力，这个时候只能盼着好。 吃完饭谢峥也没闲下来，趁着天还没黑，他又去了一趟公司，交代了最近一段时间哪些地方不能走，哪些地方的单子不能接。 对于延迟送到的货，还得安排相关的人员一一给客户打电话告知情况。 本来以为很快就能解决的事情，最后等他忙完都已经将近十点了，想到宋清宁还在家里等着他。 他起身正准备出去，王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 第100章 洪灾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接连不断地大雨，翻涌而上的河水，下游的几个村镇一夜之间狼藉一片。 运输公司的几辆车被困在村子里面，也因此跟着遭了天灾。 这个时候货物已经不重要了，人能安全回来就行。 等车和人回来，谢峥才松了一口气。 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勤劳的人们陆续早起，谢峥把额前的头发往后一抓，露出光洁的额头。 “老板，都清点完了。” “这是受损的货物清单。” 谢峥接过单子一看，损失跟他预估的差不多，因为是附近村镇的货物，基本上没有什么贵重的电器，都是日常的零用，和一些粮食之类的。 “辛苦了，这两天给你们放假，回去休息两天。” 随后他又转身把单子递给王亮，“先联系收货人，把情况解释一下。” “叮嘱一下大家，这两天出车的时候注意安全。” “没问题。”王亮接过单子跑开了。 这半年的时候他成长很快，虽然没有像当初所想的那样开着气派的大货车从南走到北，但他在打交道这方面很是擅长，基本上公司对外沟通都是他在负责。 事情交给他谢峥还是很放心的。 等都交代完谢峥这才往家走，昨天晚洪灾突发以后他往家里打了个电话，让宋清宁别等他，先睡觉，按照她那爱睡懒觉的性子，这个时候估计还睡着的吧。 怕吵醒她，谢峥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但当门推开的那一刻，沙发上的宋清宁还是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来。 谢峥关上门快步走了过去，“怎么在这儿睡？” “沙发上软，睡着也舒服。”实际上自从昨天接到谢峥电话以后她毫无睡意。 连夜给服装厂和养殖场打了电话，养殖场还好，服装厂有好几笔订单都是从下游的村镇发出来的，现在发生了天灾，生命才是最重要的，灾后重建是最难的，宋清宁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先暂停了下游村镇的订单，等天灾过后再说。 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她就这么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等着，等谢峥回来。 这一夜宋清宁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是连绵不断的雨声，还有仓皇乱窜的人群。 “进屋睡会儿？”谢峥在她旁边坐下，宋清宁顺势靠近他怀里。 宋清宁刚想摇头，视线瞥到谢峥眼下的青黑，他前面几天本来就没休息好，昨天又一晚上没睡，整个人更显疲态。 “那你陪着我睡。” “好。”谢峥起身，弯腰一把将宋清宁拦腰抱起朝房间走去。 柔软舒适的床还是比沙发睡着舒服，宋清宁在被子里躺好等谢峥洗漱。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她还没有出去，但今天很明显的感觉到，外面的人们好像比平常多了些。 “离咱们镇子近的百姓们都被安排过来避难了，镇子之前空置的那个老学校，收拾出来还是够住的。” 他昨天去接人的时候就听说了，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些拎着包裹，拖家带口往老学校走的人群。 旁的宋清宁也没问了，她本意是想让谢峥睡一会儿了，免得身体撑不到，但当在熟悉的怀抱里，整个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她没说两句话眼睛皮就耷拉下来了。 “睡吧。”谢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等宋清宁睡着他才闭上眼睛。 下午的时候宋清宁去了一趟服装厂，洪灾的事情传得很快，大家都在讨论。 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好像他们就在现场看到一样。 “你们怎么知道？”宋清宁在旁边听了半响，没忍住问道。 几个工人一回头看到是她，吓了一跳，“老板，老板~” “没事。” “这是休息时间，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说话的几个工人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看我们几个，都糊涂了。” “你们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宋清宁开始在旁边听他们说哪里房子被冲得怎么样，哪家喂的猪牛被淹成什么样。 “我是听村长说的。” “现在要搞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咱们村里好几个村干部都去镇上帮忙了，有的还跟着去了灾区，听说军队的都来了，要搜救，有些人到现在都没找到。” “我邻居他娘家就是那个村子里的，昨天半夜一家人来女婿家避难了，听他们说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听他们说能带着票和钱一家人走的都是幸运的，还有的现在老的，年轻的，小的一个碰不到一个。” “年轻的还好，这老的腿脚不方便，小的又不懂事，听着都揪心。” “我那邻居家住不下，上我家来借个房间住，我直接把旁边那两个房间的钥匙都给他了，天灾这事情咱们没办法，碰到了能帮一点是一点。” 宋清宁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其实从昨天知道洪灾发生的那一刻她就想做点什么，现在她要去找林杏儿看一下厂里的库存。 才到办公室楼下林杏儿就在上面喊她，“宁宁，谢峥的电话。” 谢峥来电话是告诉宋清宁，他今天晚上又不回来了，他们公司的车抽派出来一批往灾区运送物资，谢峥亲自带队去。 “你不熟悉那边的灾情，就这么去可以吗？”宋清宁听了难免有些担心。 “建军叔还有其他干部会一起，你放心吧，我们只把物资送到村子边缘，就是我想进去，人家也不允许。”毕竟这个时候要保障的是安全。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宋清宁问道。 “装完车的话大概是两个小时吧。”车上除了帐篷，搜救工具以外，还有搜救人员。 “怎么了？” “你安排一个车过来，我们厂里还有不少库存的衣服被子之类的，一起带过去，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虽然是夏天，但也有身子骨弱，和年纪大的人可以用。 “好。”谢峥那边有些吵闹，过了会儿宋清宁才听他继续说道。 “陈家村的陈村长让我替他谢谢你。”陈家村正是发生洪灾离他们镇上最近的一个村子，也是谢峥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宋清宁轻笑了一下，“只是尽我所能。” 第101章 奖旗 宋清宁此举本是想尽自己一份力，没成想过了大半个月以后，王建军去镇上开会，给她带回来了一面奖旗。 那奖旗不算大，但红彤彤的，看着就让人移不开眼睛。 王建军连家都没回，就这么带着奖旗大摇大摆的来到服装厂。 大家听他说是镇上特意给服装厂颁的奖，一个个都觉得新奇，正好又逢休息时间，王建军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村长，这奖有钱不？” 看了一会儿有人问到。 王建军啐了他一口，“你懂个什么，有钱这个奖都买不来。” “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宋清宁过来的时候王建军正在撵人，其他村的看过热闹就走开了，本村的都是熟人，看王建军心情好，一个个嬉皮笑脸的跟他开玩笑。 “行了，不跟你们瞎聊了，你们厂长忙完了，我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去。” 他们现在办公楼下面的空地处，二楼的会议室门打开了，里面开会的人陆续走出来。 宋清宁和林杏儿在最前面，一眼就能看得到。 “哎呀，今天是什么风把建军叔给吹到我们这儿来了啊。” 王建军前脚才进办公室，林杏儿就笑着问道。 “我倒巴不得多吹点风，这大热天的，没有风热得不行。” 他就在外面站了那么一会儿，额头上都是汗。 宋清宁连忙倒了凉茶给他递过去，“叔，是有什么好事，看你这眼睛都要笑得眯起来了。” “就是，我们在楼上开会听到下面吵吵嚷嚷的。” 要不是会议快要结束了，林杏儿都想让人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刚坐下不到一分钟的王建军又站起来，将手中紧紧攥着的红色锦旗抖了一下，面向两人，脸上是忍不住的骄傲。 “上级领导委托我给你们送过来的奖旗。” 红色的绒面上有四个烫金大字：先进企业 宋清宁和林杏儿两人又惊又喜，“怎么还给我们送奖旗了呢？” 林杏儿从王建军手里接过奖旗，左看看右看看，她还是第一次拿到手里呢。 宋清宁本来还疑惑，但略微一想也猜出了个所以然。 这倒也是意外之喜。 “回头我让人把这面奖旗挂起来，这可是我们厂第一面奖旗呢。” 第一个总是弥足珍贵的，而且有了这面奖旗，以后他们厂跟其他厂竞争的时候，又多了一个优势。 “要不说你跟谢峥是夫妻，谢峥也领了一面奖旗。” 说起这些王建军就高兴，这两个人都是从他们村子里出生的，别的村只有一面甚至一面都没有。 嘿，他们村里一下有两面，他能不高兴嘛。 没准再努力努力今年先进村的奖旗也能轮到他们了。 谢峥能拿到这面奖旗宋清宁倒是不意外，从洪灾开始运输公司有一部分车就直接帮着运输物资，转运村民，前前后后忙了好几天，司机们上上下下都没有怨言。 以前的时候运输公司就小有名气，经过这么一回，知名度更高了。 本来运输效率就高，还有领导的认可，这只会让运输公司越走越稳。 “叔，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想起计划中的事情，宋清宁立马抓住眼前的机会。 现在王建军心情好，也好说话。 才刚咧开的嘴骤然收了回去，他狐疑的看着宋清宁。 “你先说什么事。” 宋清宁那神情告诉他，不是什么小事。 “哎呀，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肯定是大事。 “你也看到了，我们厂旁边那里经常一群小孩玩来玩去，多少有点不安全。” 这个王建军早就注意到了，他还不止一次跟宋清宁说，这些小孩们长久在旁边玩不是个事。 本来一开始就只有厂里工人家的孩子，后来发展到村里好多小孩都来了。 现在大人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都忙着挣钱，屁大点的萝卜头整天上蹿下跳的，压根就坐不住，能聚到一个地方玩，而且服装厂的门卫还能时不时的关注着他们，那些大人们都乐意得很。 他们倒是轻松了不少，宋清宁这儿犯难了。 “你想到解决的办法了？” 王建军猜想按照宋清宁那脾气，怕不是要将后面那块空地要到手上，然后围起来不让孩子们过来玩。 他猜对了一半。 “你说你要干什么？”王建军音量一下子提高了，吓得旁边坐着的林杏儿一个激灵。 宋清宁连忙往他杯里添凉茶，双手端过去，半开玩笑的说。 “叔，我这屋又不大，不用那么大声我们也能听得见。” “这是听得见听不见的问题吗，你看看你说的都是啥。” “宋清宁，我跟你说，你别以为你得了个什么奖旗就了不得了，我跟你说，得这个奖旗的大有人在。” 分明开始还夸她年轻有为目光长远来着。 宋清宁也不反驳他，“叔，喝水，先喝点水，咱们把情绪平复平复，慢慢说。” 王建军瞪着一双虎眼看她，后着仍旧笑嘻嘻的。 杯里的凉茶仰头一饮而尽，王建军本想放茶杯的时候动作重一点，以示自己的不满。 但想到儿子王亮说过，宋清宁办公室这套茶杯是谢峥从首都淘回来的，听说还很值钱。 他拿在手里的不是茶杯，是钱，要是一用力破了碎了可什么都不是。 思及此他才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但脸色依旧严肃。 “不是叔不支持你，打击你的自信心，也不是叔不相信你。” “开学校这种事情都是公家办的。” “你说你开个服装厂，有技术，有机器就行了。” “这开学校，听着就不简单，你到哪儿找老师，到哪儿找学生。” “人家放着公家的学校不上，还能来上你这个个人开的学校，想想都不可能嘛。” 等王建军说完宋清宁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叔，我知道您的担心。” “您可以先听一下我想开的学校是什么样的，然后我们再看这其中的可行性。” “我想开的这个学校跟其他学校都不一样。” 王建军将信将疑，“那是什么样的？” 第102章 她是幸运的 现在无论是村里还是镇上的的学校，接收的都是六岁左右的学生，六岁以下的孩子基本上就是在疯跑。 而宋清宁办的学校，主要就是接收三到五岁的学生。 说是学校，不若说是幼儿托管所。 在她生活的那个世界，这种模式的学校其实非常多，不管是私人的还是公办的都有，甚至有的费用跟正式上小学的比起来还不低。 因为那会儿流传着一句话：不能让孩子输在去起跑线上。 其实关于托管所的开设宋清宁也了解过，有些发达的大城市里有类似的，要不了多久，这种类似的规模会逐渐向周边城市蔓延开来。 但针对于他们这种还在发展当中的小地方，估计需要一段时间了。 她只不过是占据了未来人身份这一优势，把事情提前了而已。 王建军听她把重点，理念娓娓道来，一开始还持怀疑的态度，但听着听着，竟真觉得这个可行性很高。 他是一村之长，自然是希望本村的村民都能过上好的生活。 好生活也不是靠嘴就说出来的，要付诸行动。 但也并不是人人都能行动的，而且两个人行动比一个人行动带来的效率会高一些。 再有一个，现在都说妇女同志能顶半边天，讲究男女平等。 男人不是天生只负责挣钱，他们也需要做家务，看孩子，照顾老人。 女人不是只需要围着灶台，家务事转的，她们也可以有自己的小事业。 宣传归宣传，但总有很多现实的阻碍在那里。 都想出去挣钱，这孩子给谁带。 有老人在的家庭还能帮着带一下，那些老人没法带的，没办法，家里还是得留个人。 如果真像宋清宁所说的这样，倒是个好方法啊。 看王建军那张严肃的脸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还有眼里还有热意，宋清宁就知道，这事情有王建军在，那十有八九能成， “计划书，报告给我吧。” “我明天再去一趟镇里。” “不过这不是个小事，而且你还是个开先河，我估计这事情要层层审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同意的。” 要不是现在镇上的领导们已经下班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去。 宋清宁笑了，“叔，你怎么就知道我把东西准备好了？” “我还不知道你。” “不做无用功，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不空口说话。” 一连三个不字可见王建军对宋清宁的认可。 东西宋清宁确实早就准备好了，没有数据支撑，没有实际调查，她确实没有底气跟王建军说这些。 装订好的文件袋递到王建军手里，他起身往腋下一夹，“且等着吧，我会尽力给上面沟通，这事情要是成了，咱们村里又长脸了。” “行，那就辛苦叔了。”不用多说，宋清宁知道王建军答应了的事情一定会全力去做。 王建军点点头就往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想了想他还是跟宋清宁说了一声。 “不过这事儿叔先跟你说，时间可能耗得比较长，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宋清宁跟在他身后点点头，“我还能没时间等吗？” 要是没有点耐心，她这生意怎么做得起来。 送走王建军，宋清宁和林杏儿又讨论了一下厂里的事务，等下班点一到，两人一前一后的往下走。 边下楼林杏儿还在笑话宋清宁，“我就没见过下班这么积极的老板。” 两人刚处理完事情，宋清宁一看六点了，文件一收，就喊着下班，真是多一分钟的都不想在办公室待。 “事情是永远处理不完的，就像钱一样怎么挣都不够。” “在今天的工作时间里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完就行了。” 她可是励志要在三十岁以后过上养老生活的人，怎么可能会加班。 老板怎么了，老板也不想加班。 “你今天不回镇上啊？”看她跟着自己往村里走，林杏儿问道。 “看看我哥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顺道来蹭顿饭。” 林杏儿豁然反应过来，“今天饭店休息啊？” 宋清宁点点头，饭店每个月都有一天闭店，宋家人都回村里来了，懒得开火做饭的宋清宁也就顺势回娘家蹭一顿饭。 “你家谢峥呢？”林杏儿又问道。 “他等会儿也来。” 说完林杏儿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放眼整个村里也就你们俩这样了，谁家夫妻俩个不在自己家里开火，天天往娘家跑的。” 其实也不只在宋家吃，谢家两老那里这二人也去。 他俩有时候还吃不过来，中午谢家两老喊吃饭，吃完了让下午也来，但下去宋家那边已经把饭菜准备好等他们了。 “哎呀，没办法，家里都是做饭好吃的，我这个厨艺平平的，还是别糟蹋了。” 她还行，做出来的东西不说美味，勉强能算得上好吃。 谢峥那才叫灾难了，他就是有那种魔力，一模一样的步骤，做出来那些吃的只能说是熟了。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你开了门，自然不会忘了给你关窗户。 偏偏谢峥还不死心，有段时间一连几天拒绝了宋谢两家喊吃饭，一下班就扎进厨房里研究做吃的。 宋清宁觉得那几天她娇生惯养的嘴跟着自己受苦了。 最后还是她强硬的不让谢峥进厨房，这才解救她的嘴，也解救了那些食材。 “说来说去还是你家里，他家里都疼你俩。”林杏儿一语道破天机。 否则哪会有这一幕。 “那是没得说。”宋清宁觉得这是最幸运的地方，即使她已经嫁人了，家里人对她依旧照常。 两人一路说着话往回走，老远就看到前面马路边上耸立出来一栋三层小楼。 村里不少人家都盖了平房，钱在富裕点的，咬咬牙盖了个二层，但三层就仅此一家。 而且这房子盖得还跟平房不一样，听说是照着市里那什么别野还是啥来着盖的。 大家不太清楚到底叫什么，但不妨碍闲着没事的时候来围观。 这不，走近了，宋清宁就看到房子前面站了好几个人，这个耳朵边说两句，那个耳朵边说两句，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第103章 要生了 “哎呀，宁宁，杏儿下班了啊。” 几个婶子看到她们热情得打起了招呼。 “这俩孩子是越长越水灵了。” “跟从画里出来似的。” 宋清宁和林杏儿笑着应付了两句这才脱身离开。 才刚走远几步林杏儿忍不住抱怨道，“这些婶子们一天见着我总有聊不完的话，拉着我问这个问那个的，我看到她们都怕。” 宋清宁抿着嘴笑，“她们可愿意跟你说话了，又年轻又漂亮还能挣钱，最主要的是还没结婚。” “但凡家里，或者亲戚有跟你差不多的男子，都想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林杏儿肩膀瞬间垮下来了，整个人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才把我家里人搞定，外面还要应付她们，我真的累。” 林家不停催婚的念头被林杏儿在家里发了一次疯以后终于消停了。 但管得住林家人，管不住村里那么多张嘴。 谁家不想过好日子啊，林杏儿要是看上谁，旁的不说，这稳当的工作少不了。 林杏儿现在被问得是烦不胜烦。 “宁宁，你之前说的那个培训课，我想去。” 这个事情宋清宁月初的时候就跟她提过，当时因为远，时间长，林杏儿有点犹豫。 毕竟她一个小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就要去这么长时间，而且身边还没个熟人，她心里有点虚。 “考虑好了？”宋清宁侧眸看她。 其实宋清宁心里还是希望林杏儿去的，虽说林杏儿在这方面有天赋，但时代在不断进步，人们的审美潮流也在不断变化。 与时俱进，不断提升自己的设计师才是一个好设计师。 他们服装厂也不可能只做周边市里的生意，如果可以，宋清宁还是愿意走得更远一些。 “考虑好了。”林杏儿重重的点头。 别人都去得，她有什么去不得的，不就是半年的学习培训嘛，这半年她出去了耳朵边不知道要清净多少。 “行，从明天开始你把手上的工作跟下面的人对接好，到时候就专心的去培训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宋家门口，宋清宁纲要伸手推门，院门猛然被拉开了。 宋成安都没多余的心思顾及门口的人，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脚绊在门槛上差点摔了一跤。 “哥？”宋清宁看着他朝停在路边的车跑去，手在身上摸来摸去的，好像在找钥匙。 “宁宁，你嫂子肚子疼。” 金秋菊正好出来，“我跟你哥带着上医院看看去。” “不是要生了吧？”林杏儿问了一句，快步上去帮着扶人。 “医生说还有一个星期啊。”金秋菊边说话边注意着周玉荷的情况，眼睛看到她腿肚子时整个人突然紧张起来了。 “真要生了，羊水都流出来了！” 门口的宋清宁三两步走到宋成安旁边，“哥，我来开车，你去抱嫂子。” 看宋成安这慌手慌脚的样子宋清宁还真有点不放心他开车。 左右邻居有听到动静的都围了出来。 “这羊水都破了感觉找稳婆啊，还带着上哪儿去。” “我们上医院生去。”金秋菊快速跑回屋里把准备好的东西提出来。 “那医院里都要在肚皮上划刀，找稳婆多好啊。” 有些老人对去医院生孩子这个事情比较排斥，金秋菊也没时间跟他们多解释，急忙上车。 车子刚启动她才探出头跟林杏儿说。 “杏儿，灶膛还烧着火，你灭一下啊，家里你帮着盯一下。” “行，婶儿，你们快去吧。” 这事情就算金秋菊不嘱咐，她也会做的。 谢峥刚到村口就看到宋成安的车从里面开出来，他放慢车速在路边停了下来。 宋清宁降下车窗朝他说道，“去医院，嫂子要生了。” 谢峥立刻反应过来，调转车头跟了上去。 到镇上的时候他踩了一脚油门，超到宋清宁前面去，有他在前面开路，时间又缩短了一些。 等把人送到医院，交到医生手里，宋清宁这才甩了甩手，说宋成安慌张，她其实心里也有点紧张，特别是后排的周玉荷还在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 握着方向盘的手无意识的使劲，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手僵硬。 “紧张了？” 谢峥察觉到她的动作，伸手过去帮她轻轻按压着。 宋清宁摇摇头，“缓会儿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走得太快了，她感觉有点上不来气。 “你坐着，我去给你打点水喝。” 等喝了热水，宋清宁觉得稍微舒服点了。 这里病房里医生也来通知了，在准备手术室要给周玉荷接生了。 来的路上金秋菊一直都挺沉稳，这会儿才见慌乱。 “医生，我儿媳妇提前一个星期生，这，这没什么问题吧。” “没事，都给她检查了，都是正常的。” 医生说完这话就走开了，金秋菊才松了一口气。 她们这一辈人都是靠接生婆生孩子，这上医院生孩子她还是头一遭见，什么都不懂，只从医生嘴里听到确信的话她才放心。 生孩子不是一时半儿就能结束的事情，想着大家晚饭都没吃，宋清宁叫上谢峥去外面买吃的，顺便去给周玉荷娘家那边打个电话。 宋成安没什么胃口，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再吃两口。”谢峥看宋清宁碗里的饭才下去一小个口子，又夹了些开胃的菜过去。 勉强把这些菜吃完宋清宁就不愿意再动筷子了。 “你吃吧，我不想吃了。” 产房里面断断续续的有喊声传出来，宋清宁感觉自己心里像是捏了把汗一样。 谢峥就着她吃过的那份饭，三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医生都说没事的，别紧张。” 谢峥觉得宋清宁有些不对劲，手背凉凉的，他握在手里轻轻揉搓着。 “要不我们去外面透透气？” 刚才出去买饭的时候宋清宁状态明显好了很多。 宋清宁摇摇头，大家都在这儿等着，她一个人跑出去也不像回事。 “可能不怎么来医院，闻着这个味道有点不舒服，适应一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