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天下》 第1章 拿什么拯救你，美女市长? 官场，最大的规矩是什么？ 站队！ 站队正确，步步高升；站队错误，万丈深渊。 重生前的卫江南，就是站队错误，并且被人设计，成为替罪羊，一辈子待在偏远乡镇。2023年6月，周末回城途中，被一台狂飙的跑车撞死。 很意外地重生回二十一年前，也就是2002年。 11月11日，后世的光棍节！ 卫江南重生回来的第二天。 两天前，静江省最年轻的美女“厅官”，久安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高妍，因为被人举报，在紧急报市委省纪委省委批准之后，临时采取留置措施，“关押”起来，等候纪委来人处理。而卫江南，就是负责看守她的纪委工作人员之一。 当他看到“关押”在泰和酒店豪华套房里，风姿绰约的“女罪犯”时，卫江南知道，自己逆转人生的机会来了。 就在卫江南的身边，一门之隔的套房客厅内，留着齐肩短发，长相端庄秀美，身材丰腴挺拔，面凝寒霜的常务副市长高妍，正双手抱怀，目视前方，正眼都不瞧一眼坐在门外的两名看守人员。 泰和酒店，原久安市和平区金盾宾馆。 久安市纪委定点酒店。 几乎所有被纪委采取强制措施的干部，一开始都是“软禁”在这个酒店，向纪委交代自己的问题。 现在，是卫江南和同事孟凡宇负责看守高妍。 经过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夜，卫江南已经接受了重生的事实。开始冷静地考虑，自己应该如何利用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机会”。 高妍是两天前突然被市纪委采取措施的。 作为整个静江省最年轻的地级市常务副市长，而且是女干部，高妍本来前程无量。有传言说，在今年年底进行的换届大会上，高妍将正式出任久安市市长。 高妍是从上边空降下来的，据说关系很强大。 所以对于这个传言，有很多人都相信。 大家都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久安建市以来第一位女市长。 谁知道，就在两天前，风云突变，高妍被人举报，举报者言之凿凿，而闻讯而至的纪检人员，果真在高妍家的酒柜里，发现了大量现金，整整五十万之多。 在紧急报市委省委省纪委同意之后，久安市纪委当即对高副市长采取措施，将其带至泰和酒店，看押起来。 卫江南则被安排在泰和酒店“看守”高妍。 原本这样的任务，压根就轮不到卫江南头上。 他是借调人员。 他实际的工作单位，是久安市高山县禾田镇武装专干。一个星期前，才刚刚从下边的镇里调到市纪委来帮忙。 也就是个跑腿的。 结果借调没几天，就遇上了这档子事。 理所当然的，他就被市纪委领导点名，成了高副市长的“看守人员”。 这可不是什么美差。 而是得罪人的差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高妍被“抓”这事，有猫腻。 哪有那么巧合的？ 遭到举报的时候，高妍正在下边县里搞调研，莫名其妙的，就被人举报了，纪委还真就在她家里搜出来五十万现金。 要不要这么严丝合缝？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这是“斗争”。 因为瞄着久安市长宝座的，可不只是高妍一人。 现任市委专职副书记王洪达，也是极其强有力的竞争者。 和高妍不一样，王洪达是久安本地人。在久安出生，久安长大，除了大专三年去外地求学，以及在大宁工作过几年，其余大多数时间，都是在久安度过。但不知为什么，他的籍贯和户籍，都在省会大宁市。 这样一来，他就不适用“回避政策”，理论上，完全可以担任久安市长，乃至久安市委书记。 为了这个市长宝座，两人已经明争暗斗了很久。 高妍和王洪达各有所长。 高妍的主要助力，来自于上边。据说有大领导力挺她。在搞经济建设方面，高妍是一把好手，因为她能从上边要来更好的政策，也能要来资金。 对于地方来说，这两样都是极其宝贵的。 能要来政策和资金的干部，历来都会受到高度重视。 王洪达的优势，毫无疑问就是本土势力了。几十年在久安这地方“深耕细作”，王洪达以及王家的触须，早已深入到久安的各个方面。 而且王洪达为人处世十分圆滑老到，大家都称赞他讲义气，够朋友。 有一大批人为他摇旗呐喊。 不过熟悉体制内规则的人都知道，选市长这样的大事，主要还是取决于上边的意思，在这一点上，王洪达明显处于下风。 眼见换届大会召开在即，高妍出任市长的呼声越来越高，王洪达剑走偏锋的可能性自然也是越来越大。 因此才有了高妍被举报这么一出。 身为重生者，卫江南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事的前因后果。 因为很多事情，在当时是机密，但时过境迁之后，秘密就会逐渐泄露出来。 卫江南不但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更清楚此事的最终结果。 最终结果就是：高妍没当上市长，王洪达也没当上。 斗了个“两败俱伤”。 上边从外地调了一个新市长过来。 当然，最终因为查无实据，高妍没有受到组织处理，解除羁押之后，照旧担任久安市常务副市长。几个月后，调回北都，去了某部委担任副司长。两年之后成功转正，担任司长。 戏剧性的是，又过了多年，高妍居然重新回到静江，出任邻市的市委书记。 而此时的王洪达，则担任了久安市委书记。 到底还是如愿以偿了。 然后，没多久，王洪达就被查了。 大家都说，终究还是高妍笑到了最后。 只不过这一切，对卫江南而言，并没有什么意义。 因为他是“弃子”！ 高妍被“抓”的内幕，久安市纪委的主要领导肯定是心知肚明的，所以才会安排卫江南这个没什么根基的借调人员去当“看守”。 得罪人的事，你不去干，谁去干？ 市纪委领导很清楚，凭着这么一件事，是不可能彻底扳倒高妍的，最多就是恶心一下她，阻止她出任市长。 等她背后的大人物出手之后，高妍大概率会“无罪释放”。 到时候，她依旧还是高高在上的市委主要领导。 市纪委这边，肯定也需要交几个“人头”去平息高市长的滔天怒火。 很不幸，卫江南就是这个“人头”。 虽然说，他只是一个看守人员，根本无权参与“决策”，但政治本来就是妥协的艺术。当需要有人背锅的时候，总是会找那些没有根基的小人物。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至于这个小人物无不无辜，又有谁在乎？ 斩人头立威而已，谁在意这个人头是谁的？有罪还是无罪？ 曹丞相当年，不就借仓官王垕人头一用吗？ 王垕冤不冤？ 卫江南当时年轻不懂事，不明白“官场险恶”，只知道坚决地执行上级领导的指示，对高妍“严加看守”，断绝她与外界的一切往来，对漂亮的美女副市长，没给过半分好脸色。 其后，高妍查无实据，官复原职。 卫江南被一脚踢回高山县，并且连相对富裕的禾田镇都回不去，而是被安排去了最偏远最贫穷的回雁乡，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足足待了二十一年。 好不容易娶了个老婆，后来还因为忍受不住长期两地分居，和他离了婚。唯一的女儿也被带走，卫江南混了一辈子官场，临了却两手空空，妻离子散，最后还被车撞死，差一点就万劫不复。 一想起这个，卫江南便气往上冲。 凭什么？ 凭什么最倒霉的那个，就该是我？ 我做错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担一切！ 前世的卫江南，被这事折磨了一辈子，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当初那些“戏耍”自己的人步步高升，飞黄腾达。 可现在，老天爷居然给了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而且还是重生回到这个最要紧的关口，他该如何选择？ 其实，他也没得选。 除了“救人”，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高妍就是上天“送”给他的贵人啊…… 只是，该怎样救人呢？ 第2章 做人一定要有眼力见儿 卫江南的脑子高速运转，眼睛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高妍。 高妍很漂亮。 不是那种前卫女郎风情万种的漂亮，而是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知性美女的气质，混合着长期身居高位的自信，加上略显丰满而不失挺拔的身材，合体的藏青色女士西装，显得十分端庄大气，如同一枚熟透的果子，味美多汁，时时刻刻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公开资料显示，高妍今年三十八岁，是全省最年轻的实权副厅级女干部。 本来有机会成为最年轻实权正厅级女干部的。 可惜…… 就在这时，卫江南发现，高妍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小腹部，轻轻揉了几下，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怎么了，高市长，不舒服吗？” 卫江南立即起身问道。 高妍随即停止轻揉小腹的动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连一个字都懒得跟他讲。 也不怪高妍是这样的态度。 任谁搁她现在这个处境，心情都不会好的。 况且，在高妍看来，能够被选拔到这里来“看守”她的，肯定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百分之百是王洪达的人。 这也是后来高妍对卫江南等人毫不留情的原因。 对王洪达的“狗腿子”有啥好客气的？ 她不知道，卫江南其实比窦娥还冤！ 只不过，真正的权势者，谁会在意蝼蚁的悲鸣？ 卫江南想了想，对在不远处楼梯口抽烟的孟凡宇说道：“孟哥，我下去一趟。” “嗯……” 孟凡宇也没在意。 他和卫江南不同，他是久安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正式干部。虽然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干部，身份却不是卫江南这种借调人员可比的。 不过孟凡宇为人还算不错，比较好打交道，平日里也不怎么在卫江南面前摆架子。 卫江南偶尔离开一下，也没多大关系。 两个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子，看守一位女同志，套房外还装着沉重的防盗门，能出什么事？ 高妍也绝不是那种会跟他们普通看守人员大吵大闹的泼妇性格。 她的身份不允许。 很快，卫江南又回到了四楼。 手里端着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水。 “小卫，你干什么？要喝姜汤？” 孟凡宇有些莫名其妙。 卫江南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径直走过去打开防盗门，走进套间。 本来在看电视新闻的高妍立马站起身来，警惕地注视着他。 “高市长，身体不舒服的话，喝点红糖水吧，暖和一下。” 南国的十一月，气温已经比较低了，卫江南穿着厚厚的羽绒服。 高妍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去，淡淡说了声“谢谢”。 卫江南也不多话，朝着她微微鞠了一躬，便转身退了出去。 紧随其后，一脸紧张的孟凡宇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埋怨道：“你干什么？” 卫江南轻轻摇头，什么话都不说。 女同志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体会不舒服。 刚才高妍的样子，明显就是痛经了。 别看痛经不是什么大毛病，一旦发作起来，却也能让人极不舒服。有些特别厉害，甚至痛得打滚。 得亏高妍没那么严重。 很快，高妍就端着红糖姜水回了里间卧室。 纪委对待犯错误的干部，待遇上也是有区别的。 像高妍这种级别的领导，住的就是泰和酒店最豪华的一个套房。要是普通犯错的干部，那就只能住单间。 片刻后，高妍从卧室里出来，缓步走到门边，望向卫江南。 卫江南立即起身走过去，低声说道：“高市长……” “那个，我有点不舒服，你……” 高妍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措辞，脸上难得地闪过一抹尴尬之色。 她是在下边县里搞调研的时候，直接被送到这里来的，随身用品带的不足。 “明白，请高市长稍候，我马上去买！” 高妍轻轻点头，暗暗舒了口气，对这个“狗腿子”的观感，略微有所改观。不管怎么说，还是很有眼力见儿的。 不然的话，她堂堂常务副市长，怎么好向两个年轻男子启齿？ 这回，连孟凡宇都反应过来，急忙扭过头，不敢和高妍对视。 哪怕高妍是个“犯了错误”的干部，那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够轻视的。人家那关系网，随便哪个大人物伸出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他。 大约十几分钟过去，卫江南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四楼，手里拎着一个厚厚的黑色塑料袋，隔着防盗门，递给高妍。 对此，高妍表示很满意。 很少有年轻男子会如此细心，知道用深色塑料袋装女生的卫生用品。 大多数年轻男子，都是随便用个透明塑料袋一装，晃晃荡荡的招摇过市。更有甚者，连塑料袋都不用，直接握在手里，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 等回到里间卧室，高妍打开塑料袋，就更满意了。 卫江南买的是普通超市里最高档的那种卫生巾，还买了两个不同的牌子，两种日用型的，两种夜用型的。 这小子还不错…… 高妍暗暗想道。 外边，卫江南早已气定神闲。 刚才那气喘吁吁的样子，明显就是装出来的。 他可是两年前才从部队转业回来，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底子好得很。区区四楼，能把他爬成这样？ 只不过在领导面前，事事处处都要注意，越注重细节，越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嘿嘿，小卫，你小子不错嘛，挺有眼力见儿……不过，你得小心，有些事，表现得太积极了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见卫江南在高妍面前挣了表现，孟凡宇有点酸酸地说道。 卫江南笑着说道：“孟哥，我就是个普通乡镇干部，几天前才刚刚借调过来的，市里的事情我也不懂，反正做事就是凭心。” “以后，还要请孟哥多多关照。” “我能关照你什么呀？我也就是个普通干部。我只能告诉你，你现在借调到我们一室，那就一切都要听王锴王主任的。” “有些事，千万不能做错了，不然的话，你也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孟凡宇言辞之间，带上了一丝威胁之意。 卫江南只是点头，却不再说话。 他可是很清楚，泰和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相当一般，他们在外边的这番对话，高妍在里边肯定能听得明明白白的。 只要领导听到了就好！ 第3章 逆转人生的机会没有了? 整个上午，泰和酒店都很安静。 市纪委居然没人过来“提审”高妍。 这种情况，有点不寻常。 孟凡宇大大咧咧的，也不在乎。他不过是个普通干部，任务就是看好高妍，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卫江南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当然不会说出来。 午餐之后，孟凡宇跑到楼顶接电话去了。 他正在热恋之中，女朋友一下班，就会给他打电话。 每当这个时候，孟凡宇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开，留下卫江南一个人看守高妍。 卫江南规规矩矩地坐在走廊上，腰挺背直，目不斜视，标准军人风姿。 “你叫什么名字？” 不知何时，高妍已经来到了门廊处，看着卫江南，问道。 卫江南读过一点心理学，知道这是女人在潜意识里保护自己。在这种情况下，高妍有这样的心态十分正常。 “报告高市长，我叫卫江南。保卫祖国的卫！” 卫江南立即起身，收腹挺胸，朗声答道。 高妍嘴角浮起一丝笑意，竖起白皙的手指，轻轻摆了一下，说道：“放松，就是随便聊聊……” 整整一个上午，都没人过来，也确实有些无聊。 “是！” 卫江南答应一声，果然稍微放轻松了一点，不过依旧是笔挺的站姿。 高妍问道：“你是部队转业的吗？” “是的，高市长。我两年前刚从部队转业，在高山禾田镇当武装专干，一个星期前才借调到市纪委来的。” “哦，为什么会借调到市纪委来？” 高妍似乎对他开始感兴趣了。 下边乡镇的普通武装专干，想要借调到市纪委来，可不容易。 虽然最后不一定能留在纪委，却也代表着一种资历。时机合适的时候，就能调动。有机会从乡镇调到县城的局委办去上班。 对很多乡镇干部而言，这可是人生的一大步。 卫江南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是县纪委周书记安排的。” “周飞？” “是的，高市长。嗯，周书记的女儿周小倩，是我女朋友……” “哦，原来你是周飞同志的女婿。” 高妍恍然大悟。 “不是不是，高市长，还差得远呢，就是刚刚处的对象……以前我大伯是高山的常务副县长，和周书记有过工作上的关系。” 卫江南急忙解释。 高妍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就摆摆手，转身往客厅走，显然已经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趣。 卫江南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因为周飞是明明白白的“王系干部”，是王洪达的老部下。 和周飞的女婿，还有什么好谈的？ 但这样的机会，卫江南怎能错过？ 上午的一番表现，好不容易才换来高妍对他的印象有所好转。 “高市长，周成这个人，不可信……” 卫江南突然说道。 高妍猛地转过身，死死盯住了他，原本缓和的脸色，变得极其严肃，眼里夹杂着愤怒，也有几分不安。 “你什么意思？” 卫江南凛然不惧，和她对视，沉声说道：“就是字面意思，周成不可信！” 孟凡宇随时都有可能打完电话回来，卫江南浪费不起时间，只能直来直去。 “胡说八道！” 高妍狠狠瞪了他一眼，再不多言，转身就回了里间卧室，“砰”地将房门关上。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看来，想要真正的获得高妍的信任，一杯红糖水，几包卫生巾根本就不够。 但这也不能怪高妍，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选择相信周成。 这事还得从她与王洪达之间的“斗争”说起。 高妍虽然是个女同志，而且相对年轻，没有太多在地方上工作的经验，但和王洪达正面对上之后，也还是做了些防范措施的。 不动声色地收集了有关王洪达与老王家的一些材料。 只不过高妍主打的是“防御”，只要王洪达不主动进攻，她收集的这些材料，就不会交上去。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个“和光同尘”。 你死我活的斗争虽然也有，但绝不是常态。 只要能够安安稳稳当上市长，高妍不介意向王洪达做出一定的妥协和让步。 奈何王洪达也想当市长，而且志在必得，用的又是底层的“流氓手段”，打了高妍一个措手不及。 这些材料她还来不及送出去，自己就身陷囹圄。 在这种情况下，高妍自然要拼死反击。 什么“和光同尘”，见鬼去吧！ 然而在失去人身自由之后，高妍发现，要把这些材料交上去，还真不容易。周边全都是王洪达的人。 大多数都是生面孔，唯独一个周成，算是熟人。 而且还比较信得过。 周成和卫江南一样，也是借调人员，只不过他在借调到市纪委之前，是在市政府政研室工作，和高妍打过交道。 在所有的看守人员当中，高妍只对他比较熟悉。 而且周成天生长了一副憨厚相，很容易取信于人。 所以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之后，高妍决定“赌一把”，将放置材料的隐秘地点告诉了周成，让他找机会取出来，给上级领导寄去。 高妍相信，只要这些材料送到欣赏她的上级领导手里，上级领导绝不会坐视不理。 能不能一家伙打垮王洪达和老王家不敢说，但至少能争取到一定的主动权。 就算是上级领导，想要插手进来，也是需要理由的。 高妍就是要给上级领导创造这么一个插手的理由。 谁知所托非人，周成一拿到材料，转手便交给了王锴。 屁颠屁颠的！ 导致高妍彻底丧失了反击的先手，让这个案子拖了一段时间，直到换届会议开过，她才重获自由。 到这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新市长已经选出，上级领导也没办法再换人。 卫江南本来还有一丝侥幸心理，希望这个时候，高妍还没有将“秘密”告诉周成，那就还有挽回的希望。 现在看高妍这个样子，恐怕这最后一丝希望也已经破灭。 估计那些材料，已经被周成交到王锴手里了。 而王锴是谁呢？ 他不仅是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副主任，还是王洪达的堂侄。 血缘关系很近的那种。 高妍最厉害的“杀手锏”，现在已经落在了“敌人”手中，他卫江南不过是个借调过来的小人物，他还有什么办法可想？ 如果在这场斗争中，他卫江南不能起到力挽狂澜的作用，不能马上将高妍“救出来”，那他就啥都不是。 他依旧会被当成弃子，拖到一个多月后才官复原职的高妍，也绝不会对他另眼相看。 他的结局，不会比上辈子好到哪里去！ 第4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下午三点多，楼梯口响起脚步声。 三名纪检干部来到泰和酒店四楼。 当先一人，身材高大，约莫三十岁左右，生得一副好皮囊。身上穿着的米色西装，做工精致，料子挺括，一看就是名牌。 事实上，王锴从来都不穿低于两千块钱一套的正装。 要知道，这可是在世纪之初，卫江南这位正式的乡镇干部，工资奖金津贴各种加起来，每个月也就七八百块钱。 王锴随便一套衣服，就抵他两三个月收入总和。 这是一位典型的公子哥。 王锴，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副主任，硬梆梆的正科级干部，市委副书记王洪达的堂侄，父亲王洪远，与王洪达是亲堂兄弟，同一个祖父。同时，王洪远也是久安市大名鼎鼎的顶级老板之一，久安市民营企业家协会会长。 与此同时，王锴也是久安市“最负盛名”的花花公子，号称“久安四公子”之一。 但你要是认为，王公子就是个废物，是个只知道胡闹的混账二代，那你就错了。 事实上，王锴并不是个草包，在纪委工作多年，颇有些手段。许多人都非常的畏惧他。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宁见阎王，不见王锴！ 不少被纪委调查过的干部，只要提到王锴的大名，就情不自禁地吓得瑟瑟发抖。 可见此人的心狠手辣。 最主要的是，王锴现在正好是卫江南的顶头上司。 卫江南借调的单位，就是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 “主任！” “王主任！” 孟凡宇和卫江南急忙迎了上去。从称呼之中，也能看出双方身份地位的不同。 孟凡宇是第一纪检监察室的正式干部，跟随王锴也有一段时间了，便以王锴的亲信自居，直接叫的“主任”。 卫江南则恪守着规矩，加了个“王”字。 对孟凡宇，王锴只是略一点头，目光却在卫江南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钟，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个颇有些令人玩味的笑容，仿佛有什么事情让他觉得十分有趣。 卫江南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怒火。 他知道王锴在心里嘲讽他。 此时此刻，在王锴眼里，他卫江南头顶肯定是绿油油的一片，如同辽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一般。 因为他女朋友周小倩，其实就是王锴众多玩物中的一个。 当然，这是卫江南后来才知道的。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眼下他应该还不清楚这个情况才对。 但卫江南不清楚，王锴心里却明镜似的。 这当儿，他脑海中应该已经浮现出周小倩“可怜兮兮”的模样。 “江南，调过来几天了？” 王锴微笑着问道，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王主任，七天了。” 卫江南强压怒火，不动声色地答道。 “嗯，很好。周飞同志推荐你过来，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让他失望。” 听这口气，分明就是以周飞的平辈和上级领导自居。 尽管周飞是扎扎实实的副处级实职。 资历也远非王锴可比。 但在王锴心目中，整个久安市，除了少数几位市里主要领导，其他所有吃公家饭的，都是他们老王家的下级。 老王家在久安，就是这么霸气。 王锴和周飞的女儿周小倩在一起，都有一种皇太子临幸民间女子的恩宠之意。 至于周小倩是卫江南的正牌女朋友，更加不放在王锴眼里。 我就是喜欢玩，怎么啦？ 别说卫江南现如今还蒙在鼓里，就算将来你们结了婚，你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 咬我吗？ “是的，王主任，我一定好好表现。” 卫江南的表现规规矩矩，无可挑剔。 “嗯，很好！” 王锴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是“邪魅狂狷”地一笑，这才大步向“关押”高妍的豪华套间走去。 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就是负责市直机关干部违规违纪的调查工作。 由他这个副主任来“提审”高妍，也算合情合理。 当然，这也是暂时性的，鉴于高妍的级别和职务，用不了多久，省纪委就该亲自介入了。到时候，王锴便只能靠边站，和卫江南一样，成为跑腿打杂的小喽啰。 但这并不妨碍王锴现在过来显摆一番，装一下。 能在高高在上的美女市长面前摆一回架子，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好啊。 套间房门打开，王锴和两名纪检干部昂然直入。 卫江南注意到，其中一位纪检干部肩上，背着一个背包。 见到这个背包，卫江南就知道，周成已经“得手”了。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背包里，藏着的应该就是高妍收集到的那些材料，本来打算作为对付王洪达的“杀手锏”，万万没想到，就这么落在了王家人的手里。 “高市长！” 王锴彬彬有礼地给高妍打招呼。 高妍端坐在长沙发上，冷冷地注视着面前一字排开的三名纪检干部。 “高市长，不好意思啊，我们这也是例行公事，您多担待。” 王锴居中而坐，笑哈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朋友聊天呢。 “我们还是想要了解一下，那五十万现金的情况……” “王锴，你回去吧。” 不等王锴把话说完，高妍便冷冷说道。 “高市长，你什么意思？” 王锴脸色微微一沉，一股威严的气势透体而出。 别看他是久安著名的花花公子，下班时候玩得很疯狂，但在纪委工作了这么多年，一旦拿捏起来，也还是很有模有样的。 “没什么意思。这个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你我都很清楚。你也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装模作样。你回去，请李海峰同志亲自过来跟我谈，或许，让王洪达过来也行。” 所谓李海峰同志，指的是久安市委常委，纪委书记。 “高市长，这么有信心？” 王锴嘴角浮起一丝戏谑之色，仿佛在看高妍的笑话。 高妍冷哼一声，理都不再理他。 别看王公子在外边威风八面，在高妍看来，也只是某些人的狗腿子。 跟这样的人多说一句话，都脏了高市长的嘴。 高妍这种不屑的神态，立马就刺激到了王公子。 王公子只觉得心里那股气很不顺了，当即冷笑一声，说道：“高市长，你恐怕还在寄希望于某些事情吧？告诉你，已经没戏了！” “我给你看些东西吧！” 说着，便拿起那个背包，“唰”地打开来，从中取出一个日记本和几叠卷宗，重重拍在桌子上。 “高市长，你觉得这有意思吗？” “辛辛苦苦收集了这么多材料，你是想整谁啊？” 见到这些东西，原本冷傲的高妍，瞳孔猛地收缩，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第5章 还有机会? “滚出去！” 高妍突然发怒，猛地站起身来，杏眼圆睁，柳眉倒竖，伸手指向门外，喝道。 两位纪检干部情不自禁地往后一仰身子。 只有王锴端坐不动，冷笑着望向高妍，似乎很欣赏高妍的“气急败坏”。 对，就是那种“阴谋”被揭穿，而且是被自己人出卖的气急败坏。 “高市长，何必呢？” “大家都是同志，没必要搞得那么难看吧？” “滚！” 高妍再次提高了声调。 “高市长，你这就不讲规矩了啊。” 王锴脸色微微一沉，眼神也变得锋锐起来。 “请你记住，你现在正在接受纪委调查。作为纪委的干部，我们正在执行公务。请你务必配合我们。” 高妍更加愤怒，不过眼见王锴并没有就此离去的意思，高妍到底还是强行将满腔怒火压了回去。 毕竟她也不能真的撒泼。 到了她这样的级别，很多东西都是要好好讲究的。 “说吧，你们给了周成什么好处？” 高妍死死盯住王锴，但眼睛的余光，却有意无意间扫了外边走廊一眼。 显然，她记起了卫江南中午时分和她说过的话。 周成不可信！ 当时，她只是觉得可笑。 连卫江南这种临时借调过来的小角色，都敢在她面前玩如此拙劣的“离间计”吗？ 我高妍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这样蔑视了？ 但是现在看来，自己似乎真的有些低估了这个乡镇来的年轻人。 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高市长，瞧你这话说的，周成同志这是坚持原则，坚持党性。向纪委揭露某些同志不讲规矩，不守政治纪律，私底下玩小动作的行为，是每一个党员干部都应该做的。还需要什么好处吗？” 王锴笑吟吟地说道，满脸的戏谑之意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能够近距离，面对面地“欣赏”到高冷美女市长的窘态，当真是人生一大快事，简直不要太爽。 等叔叔从省里开会回来，一定要当面向他汇报今天发生的一切。 想必叔叔也会很高兴吧？ 是的，高妍被纪委采取强制措施的时候，王洪达正在省里开会。 所以，同志们，这件事跟我王洪达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我都不在市里！ 哪怕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该立的牌子也一定得立。 这是能够摆在台面上的。 台面下，大家各凭手段，那就心照不宣了。 高妍闭上嘴巴，再不开口。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高妍连一个字都没有再讲过。 也亏得王锴好本事，愣是不走，车轱辘话来回说，一点都不嫌麻烦。反倒将陪同前来的两位纪检干部搞得尴尬癌都犯了，身上好像长了钉子似的，不停地挪来挪去。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半，高妍索性站起身来，直接回了里间卧室，“砰”地将房门给关上了。 王锴很洋气地耸耸肩，哈哈大笑着起身，手一挥，以一种明显超过必要限度的高声调大声说道：“走！” 来到走廊上，还不忘记再次拍拍卫江南的肩膀，笑着说道：“小卫啊，好好干，多向周成同志学习，将来大有前途！” 倒确实大有前途。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高妍调走之后，周成便开启了“起飞模式”，一路飞黄腾达。 当王洪达出任久安市委书记之时，周成已经是市委副秘书长兼机关事务管理局主任，硬梆梆的正处级干部，妥妥的市委书记亲信。 这就是站队正确的好处。 当然，后来王洪达被查处，周成也跟着倒霉，跟王洪达一起，蹲了大牢。 但人家好歹威风过！ 哪像他卫江南，一辈子窝在山沟沟里，打了无数的报告，求了无数的人情，都没办法从回雁乡走出来，至死都是个可怜兮兮的乡镇干部。 等王锴离去之后，卫江南突然心里一动，几步走到过到尽头，向楼下望去。 果然，就看到了他的女朋友周小倩。 周小倩打扮得花枝招展，刻意穿了一件修身的高领毛衣。 当王锴从泰和酒店走出来的时候，周小倩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非常自然地挽住了王锴的胳膊。 那谄媚的模样真的令人作呕。 尽管这一切，对卫江南来说，早已是“陈年旧事”，但此时此刻，再一次清晰地展露在他眼前，卫江南还是觉得十分生气。 这女人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明明知道老子就在泰和酒店啊！ 这是压根就没将自己放在眼里。 很快，王锴和周小倩便双双钻进了一台火红色的跑车。 这是王公子的座驾。 整个久安市，仅此一台。 王锴的业余生活一直很张扬，从来都不知道低调为何物。 但不得不说，人家确实有这个嚣张的本钱。 你卫江南要有如此强大的背景，如此多金，你也一样可以很嚣张。 可惜，这些卫江南都没有！ 他就是个穷小子！ 随着发动机轰鸣，红色跑车绝尘而去。 卫江南死死盯着红色跑车逐渐远去的影子，铁青的脸上，突然微微一动，随即变得生动起来。 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也许，这个事情还没到完全绝望的时候，他还有机会扳回一局。 现在，高妍收集的那些材料，还在王锴手里，还没有正式上交纪委存档，或者交给王洪达“私下收藏”，也就是说，在王洪达从省里回来之前，只要他能想办法把这些资料拿到手，给高妍背后的上级领导寄过去，这事就还有得玩！ 王洪达，王锴，我卫江南回来了，你们老王家，未必就胜券在握。 老子还有机会登上高市长的那条大船！ 只不过，想要达成目标，那还得高妍配合才行。 要怎样才能说服高妍信任他，这是个难题。 尤其是在经历了周成的无耻背叛之后，卫江南估计，这会儿高妍对任何人都不会再相信。 第6章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晚餐后，孟凡宇照例去煲电话粥。 走廊上，只剩下卫江南一个人。 套房客厅里空荡荡的，高妍已经进了卧室。 这让卫江南有些焦虑。 他的时间已经很紧张了，脑海里那个计划，今天晚上不实行的话，将再没有机会。 就在卫江南想办法的时候，卧室门打开，高妍走了出来，向走廊上张望了一眼，只见到卫江南一人，犹豫了一下，便即向门口走来。 卫江南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官场上，不管什么时候，态度永远都是很重要的。 很多时候，做错了不要紧，只要态度端正就行。反过来，你做对了，但是态度不端正，那也是大忌。 “你怎么知道周成不可靠？” 出乎卫江南的意料，高妍居然主动和他提起了这个问题。 卫江南马上答道：“因为他不应该被安排在这里！” 高妍眉头微微一蹙，征询似地望着他。 “除了周成，我们这些看守人员，高市长您还熟悉谁吗？” 高妍摇了摇头，好看的杏仁眼中，精光一闪。 显然，高妍也已经想到了这个疑点。 “据我所知，纪委从下边单位借人是常态，但从政府研究室借人，就很罕见了。” 借调，在体制内属于很正常的一种操作。 往往是上级单位向下级单位借人。 上级单位人手不够，或者说，干活的人不够，就会向下级单位借人。借调过来的，都是典型的工具人。 有事你去干，有好处，正式员工上！ 理论上，市政府政研室与市纪委是平级单位（当然实权相差极大），而且人手也不富裕，市纪委没理由向政研室借调人员。 “所以，周成是他们故意安排过来的？” 高妍已经搞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故意安排周成过来，就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 “是的，高市长，这是唯一的解释。” 卫江南点头答道。 不过高妍还是有疑问：“难道他们早就知道我手里有材料？”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高市长，请恕我直言，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王书记在久安工作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几乎每个重要单位，都有他的人。” 你安排人收集老王家的“黑材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想要完全瞒住王洪达和老王家，是不是有些太天真了？ 久安到底是王洪达的主场！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高妍发出了灵魂拷问。 卫江南顿时就愣了一下。 我也想啊！ 可是我昨天才“回来”，来不及早点提醒你呀！ 至于再之前的那个我，和你可不是一条心，也从来都没想过要抱你高市长的大腿。 当然这个话肯定没办法明说，卫江南只好敷衍高妍：“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这中间的关键。不过高市长，现在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还有什么办法？” 卫江南沉吟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今天晚上，王锴肯定不会回家，我可以找机会，把材料再拿回来！” “你怎么知道王锴今天不会回家？” 高妍目光炯炯地盯住了他。 “因为就刚才，我亲眼看见，周小倩上了王锴的跑车。王锴已婚，他不可能把周小倩带回家去。” “周小倩？” 高妍有些疑惑。 这个周小倩又是谁？ “是的，就是周小倩。也就是周飞的女儿，我的女朋友！”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容，眼里却燃起愤怒的火苗。 高妍恍然大悟。 竟然还有这样的狗血剧情。 “我早就听到传言，说他们关系不正常，今天算是实锤了……” 一不小心，卫江南就用上了后世的网络用语。 好在这个词简单易懂，高妍倒也能听得明白。 “本来我一直都在奇怪，周书记为什么会看上我。以他们家的条件，什么样的男朋友周小倩找不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他们其实是拿我当备胎……不，不仅仅是备胎，周书记是随时打算抛弃我。” “一个星期前，急急忙忙把我从禾田借调到市纪委，又马上将我安排到您这里来，就是预备着有朝一日，把我抛出来当替罪羊，平息您的怒火。” 说到这里，卫江南嘴角再次微微翘起。 “真是好计谋啊，环环相扣……” 本来这番话，他没想马上就和高妍提起，但现在却不得不提。 因为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获得高妍的信任，接下来的行动，才有意义。 以高妍的政治智慧，她当然能够马上明白这一切。 高妍定定地注视了他片刻，淡淡说道：“我并没有亲眼看见王锴和你女朋友上车……” 所以，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我现在相信你，万一又相信错了呢？ 卫江南笑了，说道：“高市长，请恕我无礼，就算您现在相信我相信错了，结果还能比现在更坏吗？” 高妍一愣，眼神随即变得亮晶晶的。 她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总是能一下子抓住事情的本质。 反正材料已经落入王锴手里，那么试试又何妨？ 如同卫江南所言，就算相信他相信错了，结果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坏。 而如果卫江南说的都是真话，那么，他确实有“反戈一击”的动机。否则，他的结局真的会很惨。被当成替罪羊是大概率事件。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那好，你听清楚，拿到材料之后，明天一早就寄给……” 高妍说了一个名字。 至于卫江南到底能不能拿到材料，高妍压根就没问。 拿不到，那就证明你没本事，我高妍这里，也不是废物回收站。 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吧！ 第7章 做坏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晚上八点，交接班完成。 本来看守人员应该三班倒，因为市纪委人手紧张，所以只安排了两班倒。 一班十二个小时。 在接班人员中，卫江南没见到周成，反倒见到了一个新面孔。 看来，周成的任务已经完成，老王家那边，就不打算安排他再在高妍跟前露面了。省得节外生枝。 卫江南和孟凡宇离开泰和酒店。 孟凡宇迫不及待地骑上摩托车，见女朋友去了。 卫江南则竖起羽绒服的帽子，将大半个面孔都遮掩起来，打了一个车，直奔世纪广场而去。 他知道，王锴喜欢带女人去世纪广场ktv唱歌，然后就在世纪酒店开房。 当然，这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所以他得先去世纪广场看一下，如果王锴和周小倩不在，那就只能另想办法。 世纪广场很大，是前两年新建的。 也是王洪达的“政绩工程”。 世纪广场立项时，王洪达还不是市委副书记，而是市委常委，和平区区委书记。 和平区是久安市的主城区，区委书记照惯例都要入市委班子。 王洪达举全区之力，借了许多外债，又引进外资，在财政并不如何富裕的情况下，硬生生将这座城市广场建了起来。 成为静江省继省会大宁市之后，第二个拥有超级购物广场的城市。 正是凭借着这个耀眼的政绩，王洪达才一跃成为市委副书记，并且拥有了和高妍竞争市长的雄厚本钱。 谁说只有高妍会搞经济建设，我王洪达不是一样的很厉害吗？ 不信？ 不信你去世纪广场溜达溜达！ 亮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世纪广场建成之后，立马就成为全体市民的“新宠”，无数人流往这里汇聚，每到夜幕降临之时，这里便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在世纪广场的地下停车场，卫江南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王锴那台火红色的跑车。 果然，每个人的生活习惯都是固定的，有迹可循。 卫江南搭乘六号电梯上了四楼。 对世纪广场的布局，卫江南一清二楚。 四楼是ktv“一条街”，整个久安市最上档次的ktv，都集中在这里了。 这个点，夜生活刚刚开始。 一走出电梯，卫江南便感受到了低音炮的轰击，咚咚的鼓点声，震得人心脏一颤一颤的。 卫江南低着头，向“v8888”包厢走去。 四个八包厢，是世纪广场ktv最豪华的包厢，也被戏称为“皇后包厢”。 卫江南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王锴和周小倩进入“v8888”，但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只能是这个包厢。 别的包厢，配不上王锴的身份。 王公子在久安行事高调，是出了名的，做什么都讲究个“排场”。 事实证明，卫江南的推理完全没错，他透过房门玻璃，在“v8888”包厢里见到了王锴和周小倩。 顿时心中倍感振奋。 第一步走对了。 现在需要确定的是，王锴将那个背包放在哪里。 情理上分析，王锴不大可能将这个背包带进ktv包厢。 一方面是比较累赘，另一个方面，王锴到底在纪委工作多年，最基本的保密意识还是有的。 王公子并不是纯粹的草包。 那么，最有可能的，背包还搁在跑车里。第二个可能，放在世纪酒店的房间里。 这个很好确定。 卫江南再次搭乘电梯下到停车场，没费什么事，便打开了跑车的车门。 他在部队当了好多年的侦察兵，开车门不过是基本技巧罢了。 跑车里没有找到背包。 后备箱里也没有。 看来王锴是把背包放进了房间里。 等他们唱完歌，肯定就得回房间加深感情啊。 哦，不对…… 一对臭男女，哪来的爱啊？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确定王锴开的是哪一间房。 这个也难不住卫江南。 他直奔酒店大堂。 世纪酒店的客房在七楼八楼九楼，大堂却在一楼。 装修得富丽堂皇的。 卫江南二话不说，向酒店前台小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他借调到市纪委，也办了临时工作证的。 无论何时，纪委的工作证都挺管用，前台小妹对他的态度立马就变得恭敬许多，脸色也严肃起来。 卫江南毫不费力地就查到了王锴的房间号。 并且叮嘱年轻的前台小妹，纪委办案，绝不可对外界泄露任何信息，否则唯她是问。 前台小妹吓得连连点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满怀敬畏地目送他进了电梯。 如同卫江南所预料的那样，王锴住的是豪华套房。 王公子就是有钱啊！ 卫江南心里，突然充满着报复的快感。 小样儿，让你们搞我！ 想不到吧，我卫江南又回来了！ 从这一刻开始，大家的命运都将改变，你们给我等着！ 在前台拿到了房卡，卫江南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豪华套房。房子里整整齐齐的，还没使用过。 那个背包，就搁在椅子上。 卫江南走过去，打开背包，从中取出那个日记本，打开，娟秀的字迹立即映入眼帘。 高市长的字写得挺漂亮的，还是个才女。 废话！ 学渣能当市长？ 卫江南快速浏览，果然都是和王洪达那帮人有关的记录。再打开卷宗，则是一些证据之类，可见这段时间，高妍也没闲着，还是下过一番功夫的。 从这些证据来看，卫江南也推断出一个事实：高妍在久安市，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 不是那种正常上下级形成的工作班底，多少带着点“私人”性质。 否则，她是搞不到这些证据的。 这让卫江南更加放心了。 他虽然下定决心跟着高妍走，但对于这位年轻女市长的官场斗争经验，多少还是存疑的。 王洪达可是著名的“老狐狸”，根深蒂固的本土派代表人物，在久安，想要和他斗，弱一点的还真不行。 高妍上边有人，她就算斗输了也不怕，有的是退路。 但卫江南不行。 他这小身板，连一点抗风险能力都没有。 这次如果不能成为高妍的心腹，就将面临着老王家的滔天怒火。 卫江南可不会天真地认为，他今晚所干的一切，能永久地瞒住所有人。 那不现实！ 所以，他这一注，赌得有点大，将今后在官场上的前途都压了上去。 如果这次赌输了，那他真的只能考虑去经商了。 第8章 我代表高妍谢谢你，好好干! 快速浏览完所有资料，卫江南小心翼翼地用随身携带的塑料袋装起来。又快速退出，在世纪广场内的文具店，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日记本，几本卷宗，和空白材料纸。重新回到豪华套房，将这些空白的材料，装进背包。 现在只希望待会王锴和周小倩二人回房间的时候，急着办正事，不再看这个背包里的东西。 这样他至少能争取到一个晚上的时间。 万一等王锴回房，发现东西被人掉包了，今晚上还不定会发生什么情况呢。 卫江南丝毫都不敢小看王洪达和王家的力量。 在久安，他们真的是庞然大物。 如果怀疑到他的头上，卫江南几乎可以肯定，他们绝对会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公安机关那边，也就是王洪达一句话。 卫江南可不想皮肉受苦。 小心翼翼地做完这一切，卫江南直起腰来，长长舒了口气。随即快速退出房间。临走前，还用纸巾很细心地将背包和自己可能触碰过的地方都仔细擦拭了一遍，力争不留下一点痕迹。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做用处不大，只不过是下意识罢了。 回到前台，将房卡交给小姑娘，又严厉地“吓唬”了她几句，这才脚步轻快地离开世纪广场。 在广场门口，抬起头，狠狠瞪了四楼ktv一眼。 现在，卫江南面临着第二个选择。 按照高妍给他的地址，他应该明天一早就把这些材料寄往省城，收件人是某位大人物的秘书。 但是，卫江南害怕夜长梦多。 于是将心一横，做出了重生以来的第二个重大决定。 连夜坐火车去省城，将材料当面交给那位秘书。 只有这样，才是最保险的。 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三十分钟后，有一趟火车刚好到站，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能赶到大宁。 面交材料之后，再打车回来，应该可以赶在明天一早交班前，回到泰和酒店。 计划通！ 上了出租车，卫江南轻轻舒了口气。 整个“冒险计划”，到目前为止，还是很顺畅的。 就看接下来的行动了。 晚上十二点，卫江南终于赶到省城大宁，二话不说，在车站打个的士，朝着省委机关宿舍区狂奔而去。 高妍给的就是那位秘书的家庭住址。 如果将材料直接寄往省委办公厅某处室，高妍担心会被当成“举报材料”，一套流程走下来，等秘书同志拿到手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高妍不但将地址告诉了卫江南，还给了他联系电话。 上火车之前，卫江南就给秘书同志打过电话，确定他在家，才赶过去的。 万一领导正在下边视察，那就会扑空了。 对卫江南汇报的这个情况，秘书同志极其重视，一直在家里坐等。 由此可见，高妍在那位省领导心目中的分量还是很重的，秘书同志显然也很清楚。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直接开进大院。 原本这样的地方，出租车是不允许进入的，是秘书同志提前给门卫室打了招呼。 片刻之后，卫江南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大人物”。 是的，省领导的秘书，对他而言，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不要说他，就算是下边的市委书记市长见了领导秘书，都得客客气气的。 况且，领导的秘书在领导身边工作一段时间后，通常都会外放。 一个副厅级是稳的，而且得是实职。 提拔的速度也远比普通干部要快得多。 要不怎么说，没有大背景的人，在官场上想要往上爬，只有两条捷径——女婿，秘书! 他卫江南将来该走哪条路呢？ 呵呵，现在想这个还早点…… “陈主任，您好！” 终于见到陈文明，卫江南急忙鞠躬问好。 陈文明的实际职务是办公厅综合二处处长，不过卫江南按照惯例，自动给他“官升一级”。他的实际权力，恐怕也不在普通的办公厅副主任之下。 之所以暂时还没挂办公厅副主任头衔，主要还是他太过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实际年龄，应该是三十二三的样子。 看看人家，三十出头就是省领导大秘，再看看自己，二十六了，还是个乡镇的武装专干。 人比人，气死人！ 陈文明并不随和，反倒颇有几分威严，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穿着廉价羽绒服，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严肃地说道：“出示你的证件。” 压根就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这样的情形，卫江南经历得多了，一点都不觉得生气，急忙掏出自己的临时证件，双手递给陈文明。 陈文明仔细检查了证件，这才轻轻点头，侧身让卫江南入内。 “东西呢？” 卫江南还没来得及落座，陈文明便说道。 卫江南又急忙将材料递上。 “好。你先请坐，喝水。” 陈文明招呼了一句，便自顾自翻阅起那些材料来，双眉逐渐紧蹙。 足足半个小时，陈文明才终于放下材料。 在这个过程中，卫江南始终腰挺背直，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不要说抽烟说话，连水都没喝一口。 他知道，陈文明肯定也在暗中观察他。 能不能在陈文明这里留下好印象，也是至关重要的。 陈文明帮他在高妍那里美言一句，抵得过他今天晚上所有的辛苦。 “卫江南同志，请你告诉我，这些材料，是怎么来的。” 陈文明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严肃地问道。 卫江南便老老实实汇报了前因后果。除了意外重生这一环节没法提，其他说的都是真话，听上去，也相当的合情合理。 “你的未婚妻，和王洪达书记的侄儿在一起？” 陈文明蹙眉问道。 卫江南刚才特意用了“未婚妻”的表述，而不是女朋友。 这样，就让问题看上去更加严重。他也就更有理由做出今晚上这一系列的动作。 他知道自己初次和陈文明见面，对方是不会轻易相信他的。 “是的，不瞒您说，陈主任，我心里很不舒服。” 卫江南很诚恳地说道。 陈文明轻轻点了点头。 这就解释得通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女人的背叛，为此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来都不稀奇。何况，他向高妍靠拢，也是理所当然。 谁不想往高处爬？ “好吧，小卫，材料放我这，我明天一早就向书记汇报。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酒店，你先住下……” 陈文明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这是开始将他当自己人了。 卫江南急忙说道：“谢谢陈主任，我还得连夜回去。明天一早，我不能赶到泰和酒店接班的话，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陈文明冷哼一声，说道：“到那时候，就由不得他们了！” 这话说得好不自信。 不过卫江南却不敢这么“牛”，还是坚持要连夜赶回去。 陈文明见他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挽留，问道：“现在应该没有回去的火车了吧？” “没有了，我打车回去。” “这样也好，那我就不留你了。” 陈文明站起身来，主动向他伸出手，脸上也有了一丝笑容。 “小卫，你很不错。我代表高妍谢谢你了！” “不要担心报复，好好干！” “是，谢谢陈主任鼓励！” 第9章 东窗事发 凌晨三点多，卫江南回到久安。 打车花了整整三百大洋，让卫江南好一阵心疼。 他小半个月的工资啊！ 正常情况下，从大宁打车回久安不要三百，两百出头就能拿下。问题这么晚了，他又是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一看就是个猛男，出租车司机有点害怕，不出高价人家不愿意走。 回到纪委给他临时分配的单身宿舍，卫江南倒是再没有多想，匆匆洗漱一下，倒头便睡。 昨晚已经差不多一夜未眠了，今天再熬一个通宵，再年轻，身体底子再好也遭不住。 次日一大早，闹钟便将卫江南从酣睡中吵醒。 七点五十分，卫江南出现在泰和酒店大堂，手里拎着一袋子小笼包和一个豆浆。 这是给孟凡宇带的早餐。 其实卫江南还是很会做人的，知道自己刚来，需要和“前辈们”搞好关系。 片刻后，孟凡宇骑着摩托车轰隆隆地到了，从卫江南手里接过早餐，两人有说有笑的上了四楼，办理交接班。 没有什么异常。 看来王锴昨晚上回到房间之后，忙着和周小倩办正事，没顾得上去检查背包里的资料是否被人掉包。 事实上，王锴也绝不会想到，有人居然敢在世纪酒店的房间里偷他的东西。 再说了，普通小偷，谁会偷这种材料？ 办理完交接手续，卫江南装作若无其事地向套间客厅里张望了一下，依旧灯火通明，却没见到高妍，应该还在卧室没出来。 老实说，对这位女市长，卫江南还是很佩服的。 被采取隔离强制措施以来，按时作息，也没有起眼袋，没有睡眠不足的样子，可见她晚上是真的睡着了。 这份定力，可了不得。 搁在其他被审查的干部身上，各种奇葩表现都有。 听说，其中心理素质最差的一个，几天时间，头发就掉了大半，变成个秃子。 片刻后，套房内响起开门的声音，已经洗漱完毕的高妍，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出现在客厅，一身青色的小翻领女士西装，整个人显得十分精神。 卫江南和孟凡宇急忙起身，微微向她鞠躬。 高妍毫不理睬，自顾自走到沙发里坐下，打开电视机，开始收看早间新闻。 泰然自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孟凡宇去上厕所。 高妍立马起身，来到门边，眼望卫江南。 可见她的内心，远不如外表那么平静，也很急于知道昨晚上的结果。 卫江南急忙迎上前去，低声说道：“材料拿到了。” 高妍轻轻舒了口气，说道：“那你找机会早点寄出去吧，地址和电话都记住了吗？” 昨天晚上，卫江南换班时，都已经八点钟，邮政早关门了。 这可不比后世，有各种快递公司，随时上门取件服务。寄东西还是只能通过邮政这一个渠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市长，我昨天晚上已经亲手交到陈文明主任手里了，就在他家里交给他的。” “昨天晚上？” “你昨天晚上就去了大宁？” 高妍双眉猛地一扬。 “是的，九点零二分的火车，久安北站出发。” “我担心夜长梦多。” “陈主任说了，他今天一早就会向书记汇报。” 高妍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赞赏之色，脸上却依旧平静，想了想，问道：“陈主任还说了什么？” 卫江南如实答道：“陈主任问了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他还说，代表您谢谢我……让我不要担心报复，好好干！” 高妍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如同百花盛开一般，给卫江南造成严重的视觉冲击，急忙微微侧过头，不敢直视。 这个下意识的小动作，让高妍对他的印象更好。 官场上，守规矩的人，总是会让领导高看一眼。 “很好，陈主任说了我想说的话，好好干！” “是，谢谢市长鼓励！” 卫江南依旧还是这句话，可见他在乡下待的时间太长，已经脱离了主流“官场”，连奉承话都不太会讲了。 看来以后需要补上这块短板。 混官场，连马屁都不会拍，这情商也太低了点。 高妍轻轻点头，不再说话，转身回到客厅沙发里坐下，继续看电视。依旧还是那副镇定自若，宠辱不惊的样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江南感觉，她身上散发的气质，与昨天有着明显的不同。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与强大。 正常情况下，大约九点半的样子，王锴就该赶到泰和酒店，“审讯”高妍。 这已经形成惯例。 但是今天似乎出了意外，一直到上午十点，还不见王锴的影子。 卫江南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王锴应该已经发现，材料被人掉了包。 接下来，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卫江南非但不紧张，反倒隐隐有一丝期待。 自己所有的“赌注”都已经下下去，现在就等着开宝。 是输是赢，马上就要见分晓。 一直等到十点半，楼梯口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王锴带着几个纪委干部，怒气冲冲地到了四楼，往卫江南面前一站，恶狠狠地盯住了他，那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 卫江南平静地站在他面前，和他对视，毫不退缩。 稍顷，王锴冷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卫江南的鼻尖：“你，现在跟我回纪委！” “马上！” 卫江南只回答了一个字。 “好！” 王锴转身就走，连已经来到门边的高妍都不看一眼。 足见王公子气得有多厉害。 两名身强力壮的年轻纪委干部，一左一右“夹住”了卫江南，显然将他当作了“嫌疑犯”。 卫江南微微一笑，看了高妍一眼。 高妍朝他轻轻点头。 很快，卫江南就被押走了，另一名纪委干部留下来，顶他的班。 只剩下莫名其妙的孟凡宇，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一切，完全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看这个架势，小卫这回肯定是闯了大祸。 要不然，王公子也不会气成这样！ 第10章 来，打我啊! 这回，王锴没有开他那台耀眼的跑车，而是开着纪委的公务车。 在车上，王锴一言不发，甚至都没有多看卫江南一眼。 应该说，王公子还是沉得住气的，并不想将此事在公开场合闹得天下皆知。 卫江南安安静静地坐着，同样一言不发。 公务车驶进了久安市委大院。 纪委在市委大院三号楼，占据着整整一半的房间。 卫江南被押进了小会议室。 作为第一纪检监察室的副主任，正科级干部，王锴在纪委也没资格独享一间办公室，因此只能临时借用小会议室作为“审讯室”。 两名押解卫江南的年轻干部站在会议室外。 “卫江南，你好大的胆子啊！” 小会议室的房门刚一闭合，王锴便猛地转过身，戟指着卫江南的鼻尖，低声怒吼。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反问道：“王主任，何出此言？” 如你所知，卫江南就是故意的。 从这个架势，他完全可以判断得出来，王锴已经知道，材料是被他偷的了。 这其实并不难猜。 王锴一发现材料被人掉包，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有人进过他的房间，肯定会去世纪酒店前台询问情况。 尽管卫江南已经“威胁”过前台小姑娘，但那并没有什么用。 小姑娘不可能顶得住王锴的压力。 人家才是正经的纪委干部好吗？ 可不是卫江南这种“临时工”能比的。 得知卫江南在酒店前台查过他入住的房间号，那么一切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你还装！” 王锴勃然大怒，指向他鼻尖的手指都有点颤颤的了，瞧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卫江南如果继续惹火他的话，王公子很可能一巴掌扇过来。 王锴是“有前科”的。 据许多曾经栽在他手里的机关干部反映，王锴在审讯他们的时候，有动手的习惯。 脾气暴躁得很。 世纪之初，这其实也是常态。 一些脾气更加暴躁的纪委干部，比这更过分的手段都能使出来，扇个巴掌算什么？ “王主任，咱们能把话说明白吗？” 卫江南依旧云淡风轻，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意。 无所谓的样子一看就令人火大。 反正会议室里就他俩，卫江南也就不用装给谁看了。 他和王锴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你跟我装糊涂是吧？” “好！” “我问你，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去过世纪酒店？是不是进过我的房间？是不是偷了我的东西？” 卫江南笑了起来，反问道：“王公子，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有家有室的，跑去世纪酒店开房间做什么？” “跟谁约会呢？” 王锴一愣，随即就冷笑起来。 “好啊，我明白了，原来你小子早就发现了对不对？” 一开始，王锴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卫江南要背叛他，或者说，为什么卫江南要背叛周家，倒向高妍。 现在，一切了然。 原来这小子已经发现自己女朋友被人抢走了，这才奋起反击，投靠高妍，和他们王家作对。 “王公子，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都骑到我头上拉屎了，还不许我反抗啊？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王锴恶狠狠地盯着他，稍顷，仰头大笑。 “我欺负你？” “你说我欺负你？”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那个资格吗？” “你以为周小倩真是你女朋友啊？” “老子告诉你，早几年前，老子就和她好上了。老子和她好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山角落里吃土呢！” “老周就是觉得你长得还像个人，这才想要培养你一下。要不然，凭你卫家那个破落户样子，你有什么资格当周飞的女婿？” “就你这样的穷小子，破落户，你还指望能娶周小倩？” “做梦吧你！” “告诉你，你老婆老子早就玩腻了，你知道吗？你还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王锴正口沫横飞，喷得起劲，冷不防卫江南一拳捣出，正中王公子的胸肋之间。 王公子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噔噔噔”连退好几步，重重撞在会议桌上。 这就看得出来，卫江南其实蔫吧坏。 他不打脸。 打脸会留下伤痕。 他打的这个部位，正好是人体的软肋，老疼了！ 却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下一刻，王公子就狂嚎起来。 “你，你敢打老子？” “老子打死你，王八蛋！” 王锴边大喊大叫，边向着卫江南猛扑过来。 卫江南不由得暗暗摇头。 王公子固然年少多金，家有大靠山，但说到打架，实在是个菜鸟。和侦察兵出身的他，毫无可比之处，差着十几条街。 所以，毫不意外的，猛扑过来的王公子又吃了一拳。 依旧还是胸肋之间，还是那个位置！ 这一下，王公子脸都绿了，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来人啊，来人啊，有人行凶啦……” 接下来，王公子也学聪明了，扯着脖子就是个狂呼乱叫。 “砰——” 小会议室的房门被一把推开，两名守在门外的纪委干部冲了进来。 但是卫江南却不奉陪了，当即推开那两名纪委干部，大步出了小会议室，径直到了纪委办公楼外的马路上。 “你给老子站住，别跑……” 王公子吃了这样的亏，哪里肯善罢甘休，带着两名手下便追了出来。 卫江南果然停下脚步，不再跑了，双手连摇，嘴里叫道：“王主任，王主任，别动手啊，误会，误会了，你误会我了……” 好吧，这小子其实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在小会议室里打架，没人看见，无论输赢，最后他都输定了。 王锴有一百种办法将罪名安在他的头上，直接将他送进公安局去，好好接受专政铁拳的教育。 在室外打架，那就不一样了。 会有很多人看见，他才是被围殴的那个“可怜人”。 哪怕最终被送进公安局去，高妍肯定也会知道，卫江南因为她受苦了。 不得给点补偿吗？ 所以，王公子，来吧，尽管打。 打得越狠越好。 你现在留在我身上的每一个伤疤，在高市长眼里，都将是“闪闪发光”的勋章。 小样，也不看看老子是从哪一年回来的。 搁在后世，妥妥发家致富的捷径。 一拳值得好几万！ 来，打我啊！ 第11章 谁敢比我更委屈? “误会个屁啊，你个王八蛋，老子打死你，老子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暴怒的王公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来朝着卫江南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原本王公子并不是草包，也没想过要在市委大院内，大庭广众之下打人，实在是被卫江南气糊涂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卫江南竟然敢先动手打他，而且打得还那么阴险，专找他的软肋招呼。 这要是都不还手，王公子可以去死了。 一世英名，付诸流水！ 从此成为久安的最大笑话。 问题在于，王公子盛怒之下，忘了一点：他还是打不过卫江南啊…… 一套王八拳全被卫江南轻松格挡，看上去卫江南确实是狼狈不堪，嘴里还在不住求饶，但王公子的拳头就没哪一次真正落在他身上。 卫江南甚至还忙里偷闲，并掌如刀，又抽冷子给了王公子的软肋一下狠的。 “哎呀，哎呀，王主任，不要打，不要打啊，误会啊，哎呀哎呀……” 惨叫声惊天动地，将王公子的闷哼完全压了下去，根本就没人听到。 “都给我上啊！” 王锴真要被这王八蛋气疯了。 今天非得打死他不可！ 一个人打不过，那就一起上。 这里是他王锴的主场！ 狗腿子们一拥而上。 卫江南心里不住暗笑。 这就对了。 一个人打有什么意思，一堆人群殴那才叫惨烈…… 无辜受害者的形象直接拉满！ 所以接下来，卫江南也不再全方位防御，而是有选择地挨了些拳脚，只护住要害部位，倒地挣扎的过程中，还不小心乱踢，无巧不巧的踢中了王公子小腿胫骨，王公子立马就变得一瘸一拐的了，差点变成残疾人士。 本来吧，卫江南是打算踢他的要害，但经过仔细权衡，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混战之中，万一没控制好力度，王公子可就真的废了。 那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到时候，恐怕连高妍都不一定能罩得住他。 高妍毕竟是个外来户，老王家才是久安土著，各种势力太庞大了。 演戏要注意拿捏分寸，不能用力过猛。 得益于二十年的“流放生涯”，卫江南现在处事冷静得可怕，绝不盲目冲动。没好处的事绝对不干。 这边打得热闹，很快就惊动了很多人。 不单单是纪委的干部，附近一号楼二号楼四号楼里办公的人都闻讯跑出来看热闹，大家向着这边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却没有任何人上前来制止。 几个保安本来打算过去，被状若疯狂的王锴直接给吓退了。 “你们给老子站住，谁敢过来，老子搞死他……” 王公子已经彻底丧失理智了。 “打，打，给我往死里打！” “打死这个王八蛋，出了事老子负责！” 这个话立马引起了大多数围观者的不满，这也太嚣张了吧？ 这可不是在别的地方，这里是市委大院！ 久安市最大的领导，都在这个院子里办公。 怎么，变成黑恶势力团伙大本营了？ 莫说你叔叔王洪达还不是市长，就算当上了市长，也不能这么张狂啊！ 王锴疯狂的叫嚣中夹杂着卫江南的“惨叫”和求饶，更加让大伙这种不满持续发酵，每个人都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这要打的是自己，不也一样没有挣扎的余地吗？ 正闹着，两台小车快速驶过来，“嘎吱”一声，在不远处停下。 “住手！” “都住手！” “你们干什么？” “搞什么名堂？” 一个中年男人又惊又怒的呵斥声响了起来。 大伙循声望去，发现来人正是久安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李华峰。而从第二台小车上走下来的那位风姿绰约的美妇，则是前两天刚被采取强制措施的常务副市长高妍。 怎么这就放出来了？ 大伙心里嘀咕，情不自禁地向两边让开了一条道路。 “没听见啊，都住手！” 李华峰一边大声呵斥，一边快步走近。 其他几个帮忙的纪委干部都赶紧停了下来，略有些不安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有王锴还在疯狂输出，拳头雨点般落在双手抱头的卫江南身上。 “王锴！” 李华峰也怒了。 这是不把他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啊。 “住手！” 一直在旁边的两个纪委中层干部当即上前，拉开了发疯的王锴。 “搞什么名堂？” “咹？” “你们搞什么名堂？” “在这里打架，简直岂有此理！” 李华峰也被气得够呛，脸色都青了。 “华峰书记……” 卫江南艰难地挣扎起来，立正站好，一脸的委屈。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王主任了，他叫人打我……” “你，你还在装傻？你偷东西！” 王锴要被这个“痞子”活活气死了。 卫江南愕然抬起头，吃惊地说道：“王主任，这个话可不能乱讲，我哪有偷你的东西？我偷什么了？” “你偷材……” 话只说了一半，王锴就戛然而止，张大了嘴，说不下去。 “偷材料”这种事，绝不可以当众说出来的啊。 那都是只能私下里干的。 尤其他已经看到大步走过来的高妍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高妍背后的大人物已经亲自出马，市里这边，扛不住了。 “王主任，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你抢走我女朋友，还叫人打我，现在还诬陷我，我们借调过来的干部，就不是人了吗？你这样欺负我们……” 卫江南委屈无比地叫道，声音极其悲愤。 “哗——” 围观人群顿时就炸了窝，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 “你，你……” 王锴伸手指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样，就你这智商，还跟我斗？ 卫江南心里冷笑不止。 这番话，毫无疑问他是故意当众说出来的。否则，以王锴，周飞，周小倩这帮人的品性，过后还不定怎么编排故事呢。 一定会造谣说他为了抱高妍的大腿，不惜背叛自己的女朋友，在道德层面将他名声彻底搞臭。 现在他抢先一步，道德的制高点就被他踩在脚下了。 往后无论王锴周飞这帮人怎么说，都不会有人相信的，只会更加鄙视他们。 这就叫料敌机先，先敌开火！ 第12章 高市长心疼了! “华峰书记，这太不像话了！” 当此之时，高妍自然不能坐视，当即大步上前，大声说道。 满脸愤怒之色。 “在纪委办公大楼外公然殴打他人，还是好几个人打一个借调过来的干部，我们纪委的工作作风，就是这样子的吗？”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简直岂有此理！” 卫江南便暗暗给高市长点了个赞。 到底不愧是领导，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点。 所谓偷东西，抢走女朋友这样的事，是不好大肆宣扬的，一时间也搞不清楚谁是谁非，如果纠缠于这些个东西，一准会被拖入“混战”，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持一词，争执难下。 唯独聚众打人，这是抓的“现场”，无数眼睛看到，王锴浑身是嘴都抵赖不了。 因为自从来到办公大楼外边，卫江南就只挨打没还手，暗搓搓给王锴一脚不算，反正也没人看见。 卫江南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所有人都可以给他作证！ 高妍抓住这一点，王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个情况，我一定要向市委反映，向省委反映！” “太不像话了！” 高妍还在继续发飙。 “这个，高市长……” 这下连李华峰都坐蜡了，高妍这个帽子扣得太大。 将王锴的个人行为，上升到了整个市纪委的工作作风问题！ “那个小卫，卫江南，你过来！” 不等李华峰开口缓和，高妍已经点了卫江南的名。 卫江南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努力站直了身体，望向高妍，头脸部位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渗出血迹，右手还捂住自己的小腹部位，脸上露出强忍痛苦的表情。 高妍眉头微微一蹙，眼里闪过一抹怜惜之意。 女人，不管到了何等的地位，内心深处总有一处最柔软的地方。 卫江南的“惨状”，无疑已经触发了高妍的“母性情结”。 何况，高妍作为一个外来者，深受本土势力“迫害”，现在对卫江南的共情不要太深入——你们不但欺负我高妍，凡是对我好的人，你们都不放过！ 好啊，好得很！ “伤得严重吗？” “……” 卫江南轻轻摇头，又勉强挺了一下腰板。 “跟我上车，去医院！” 高妍当机立断，说道。 “等会你把情况给我说清楚，必须实话实说，不许隐瞒。你放心，如果还有谁敢报复你，我高妍就是这个副市长不当了，也要跟他们斗争到底！” “上车！” 这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李华峰。 卫江南立即很配合地上了高妍的小车。 “哎哎，高市长高市长……” 李华峰连忙靠过来，满脸堆笑，还想再努力一下。 这事吧，他夹在中间也确实为难。 “华峰书记，什么都不用说了，等到医院检查之后再说。要是小卫没大问题还好说，要是伤得严重，那就一定要严惩凶手！” 高妍硬梆梆地说道，掷地有声。 随即上了小车，“砰”地关上车门。 市委六号车原地调头，驶出市委大院，直奔久安市人民医院而去。 将李华峰一个人留在原地发愣，望着六号车消失在拐弯处，这才回过身来，怒视着王锴等人，火冒三丈地喝道：“你们几个，跟我来！” “简直不像话！” 六号车内，高妍关心地看着卫江南，低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卫江南勉强笑了一下，说道：“高市长，不要紧的，就是些皮外伤，他们也没拿武器……” 这个态度立马让高妍对他的好感再次激增。 要是换一个人，那还不得马上装可怜？ 这个小卫倒好，生怕给她添麻烦。 “你不是当兵出身吗？怎么不还手？” 稍顷，高妍又怒火上升。 她刚才亲眼看到卫江南被几个人摁在地上打，心都痛了。 这个小伙子，完全是因为她高妍才受的这个委屈啊！ “那就是互殴了，在市委大院内，不合适的。得讲规矩！” 卫江南苦笑着答道。 他知道，高妍是很讲规矩的。 这也没办法，谁叫她是外来户呢？哪怕靠山再硬，在久安也是根基浅薄。只能依靠规矩的力量来抗衡王洪达等本土实力派。 因此对于讲规矩的人，高妍从来都高看一眼。 “你呀，那么讲规矩干什么？要是被打坏了怎么办？” 高妍有点嗔怪地说道。 “没事的，高市长，我身体底子好……” 卫江南憨厚地笑道，发誓将“老实人”装到底。 高妍哼了一声，说道：“以后啊，如果他们再敢打你，你就还手。拼死反击，出了什么事，自然有人帮你说话！” “哎，我记住了，谢谢高市长！” 卫江南连连点头，一脸的感激，顺带从嘴角又挤出一点血水来。 高妍见了，条件反射式的拿起纸巾，亲手给他擦拭了一下。 卫江南情不自禁地往后躲了一下。 这倒确实是本能反应。 他还从来没有和高妍这种级别的美女市长如此近距离接触过，有点受宠若惊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小子脸红什么？ 你一个伪青年，居然脸红得这么快！ 这本事，那是相当的了不起。 果然，高妍都被他逗笑了，瞪了一眼：“你还蛮封建的嘛……” 到底是第一次谈恋爱的毛头小子，纯洁得很。 高市长在心里给卫江南下了这个一个结论。 随即有点心疼地一蹙眉头，对司机说道：“小梁，开快点！” “好咧……” 小梁急忙答应一声，脚下一踩油门，六号车的车速又提高不少。 很快，六号车便开进了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高妍亲自陪着卫江南去看医生。 小梁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直接就将车停在了急诊科门外，也不管堵不堵路，一溜小跑的冲在最前边，开口就亮出了高妍常务副市长的大牌子。 他虽然不清楚卫江南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得到高市长如此关顾，但高市长很在乎这个年轻人却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 这当儿，有些特权，该用就用，不能拘泥陈法。 果然高妍也没有表示反感。 常务副市长亲自“驾临”，医院方面，自然是“人仰马翻”，立马就有医生专程过来给卫江南做检查。 高妍自始至终陪同在侧，还不时主动开口询问医生，让他们检查得再细致一点，千万不能马虎。 这下就搞得兴师动众了。 各种该做的不该做的检查，通通用上，绝不含糊。 一番折腾下来，整整两个小时过去，最终结果显示，确实是皮外伤，没有大问题，高妍这才轻轻舒了口气。和闻讯赶来的人民医院院长，副院长等人握手道别，谢绝了院方请高市长视察人民医院的请求，带着卫江南，径直回了市委常委办公大楼。 第13章 天子近臣 “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在车上和医院的时候，人多眼杂，高妍没问。 现在到了高妍自己的办公室，只剩下她和卫江南两人，自然要问个清楚明白。 卫江南腰挺背直，标准军姿，面向高妍，说道：“市长，王锴已经知道是我拿的材料。” 高妍是坐着的，但高市长没有让他坐，卫江南就必须站着。 混官场的人，想要不被修理，无论何时都要牢记一点——讲规矩！ 最大的规矩是什么？ 领导的意图就是下边人最大的规矩！ 高妍见了他笔挺的站姿，才意识到什么，摆了摆手，说道：“你坐吧。” “是，谢谢市长！” 卫江南依言坐下。 “你把昨天发生的情况，跟我说一遍。” “是……” 卫江南依言将昨天晚上拿材料的过程汇报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他在世纪广场？” 高妍敏锐地问道。 卫江南老老实实地答道：“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内。我听说过王锴的一些传闻，说他喜欢带女性去ktv唱歌，嗯……听说，仅仅只是听说啊，市长……王锴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弄到一些药物，放在饮料里给女性喝下去，就会让人神志不清犯迷糊。然后他就直接在世纪酒店开房！” 高妍冷哼一声，一缕怒容浮现。 在这里，卫江南使用了一个谈话的小技巧——转移重点。 高妍一开始关注的是他为什么会直奔世纪广场，似乎预料一定会在那里见到王锴。 这一点，卫江南其实不大好自圆其说。 所以，他用“药物”成功转移了高妍的注意力。 作为女性，不管地位多高，对王锴这种流氓行为天生反感。尤其王锴还是市纪委的正科级干部，王洪达的侄儿，这几样凑在一起，令高妍对王锴简直深恶痛绝。 这上眼药的水平，绝对是主任医师级别的。 “我估计，王锴发现材料被掉包应该是今天上午的事，今天一大早，他应该会第一时间去找王洪达书记汇报。” 高妍微微颔首。 有很大的概率，王锴不会将这些材料直接交给纪委领导，肯定会先给王洪达过目，等王洪达做决定。 “他很容易就能想到，一定是昨天晚上有人进了他的房间，去酒店前台一调查，自然就找到我了。” 卫江南分析得头头是道，高妍也认可他这个推理，心里对他再次高看一眼。 这小伙子不但行动能力很强，观察事物细致入微，逻辑推理能力也非同一般，算的是个全面型人才。 这种人在官场，只要能遇到一个真正赏识他的领导，是很容易出成绩的。 “所以，他就叫几个人一起打你？” 卫江南迟疑了一下，才答道：“市长，是我先动手的。” 高妍双眉微微一扬。 卫江南这个答案，多少有些出乎她的意外。 卫江南气愤地说道：“王锴他侮辱我！” “他怎么侮辱你了？” “他说，他……他说的那些话，我难以启齿……” “没关系，你说！” 高妍的“胃口”自然被他吊起来了。 这不办公室就他俩嘛，什么话你不能说？ 于是卫江南一咬牙，将王锴侮辱他的话复述了一遍，听得高妍俏脸微红，同时勃然大怒，轻轻一拍桌子，喝道：“该死！这就是个流氓！” “这样的人，竟然还是我们市纪委的干部，竟然还是领导干部！” 正科级，有实权，确实也算是领导干部了。 “所以，我，我没忍住，就打了他一拳！” 好吧，就算是实话实说，也可以隐瞒一点点的，还可以避重就轻。 明明打了两拳！ 所以，说话的艺术很重要。 “打得好！” 盛怒之下的女市长，满脸涨得通红，喝道。 “这样的流氓，该打！” 卫江南便一副委屈的样子。 对高妍实话实说，是为了进一步增强高妍对他的信任。因为王锴肯定会把他先动手的情况向纪委领导汇报的，高妍则一定会护着他。让护着自己的领导了解真实情况，也是一种义务。 有很多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想要欺瞒所有人。 殊不知这样做的结果，最终一定会动摇领导对他的信任。 现在，他亲口对高妍承认，是自己先动的手，高妍不但不会责怪他，反倒会更加护着他。 是个男人就受不了王锴那番话好吧！ 女人一样受不了！ “你不用怕，这久安，也不是他们王家一手遮天的！” 高妍随即给他打气。 这不，我已经出来了，可见王家的能耐也有个极限。 “是，市长放心。我估计他们也不会让我继续在纪委工作了，等我回到禾田之后，踏踏实实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不怕他们鸡蛋里面挑骨头。” 高妍瞥他一眼，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似乎看穿了他的“小把戏”。 “你啊，到底还是太年轻，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们不会放你回禾田的，他们会把你继续留在纪委。” 唯有如此，他们才能随时随地找借口修理你。 高妍当然也已经看出来，卫江南其实是不想留在纪委，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求自己帮他罢了。 死要面子的小男生！ 高妍现在对他满怀好感，自然也能容忍他小小的“手段”。 “这样吧，我让高芸帮你再办个借调手续，暂时把你借调到政府办这边来，就在综合二科好了。具体工作，到时高芸会给你安排的。” “市长，我，我来综合二科？” 卫江南有些吃惊地问道。 他知道自己这一番操作，肯定能得到回报，却没想到，回报会如此丰盛。 市政府办综合二科，听起来只是个科级单位，实际上，就是高妍的秘书班子。 市政府办综合一科是专门为市长服务的，综合二科则对口常务副市长。其他副市长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几名副市长共用一个科室提供秘书服务。 等于从现在开始，他就是高副市长秘书班子中的一员。 是高妍最信得过的人之一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 高妍笑着反问到，眼里竟然飞快地闪过一抹戏谑之意，可见美女市长现在心情非常不错。 “愿意愿意……” 卫江南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我就是怕自己干不好这个工作。” “这个不用担心，谁也不是生而知之。到时候多向老同志学习，高芸也会教你的。” “是，谢谢市长！” 第14章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足足一个小时，常务副市长办公室的房门才打开来。 一直等在门外的高芸立即迎上前来。 高芸就是市政府办综合二科科长，俗称的高市长“大秘”，对外叫作“联络员”。其实就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是规避某些文件的规定罢了。 高芸大约三十岁左右，长相文静清秀，个子娇小玲珑的。以前就在市政府办工作，高妍空降到久安担任常务副市长之后，在挑选大秘的时候，选中了她。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她刚好也姓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高副市长有什么亲戚关系呢。 高妍吩咐了高芸一番，让她亲自带着卫江南去跑手续。 高芸看着娇小玲珑，似乎是那种爱哭鼻子的邻家女孩类型，其实相当的精明能干，简单请示了几个要点之后，当即表示明白，带着卫江南离开了常委楼。 外人只知道，市委市政府大院一号楼是市委办公大楼，二号楼是政府办公大楼，却很少有人知道，所有市委常委，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区域。 就在一号楼内，称为常委楼。 如此安排，当然是为着召开常委会议以及常委们之间碰头商量工作方便了。 除了市委书记之外，其他所有常委，都有两个办公室。 比如高妍在常委楼有一个办公室，在政府办公楼那边，还有一个常务副市长办公室。平时她在常委楼这边办公，有需要的时候，也会去二号楼那边办公。 常委楼的安保警戒措施，远比其他办公楼要严格得多，不是特定的人员，进入常委楼都需要事先联系，征得同意才行。 原本，要将卫江南借调到市政府办这边来，肯定要先向市纪委书记李华峰汇报。 当然，高妍也会先给李华峰打电话。 因为有今天纪委办公楼外那场“闹剧”发生，李华峰极难不给高妍这个面子。 毕竟那么多人看到王锴他们好几个人围殴卫江南，想要不严肃处理王锴的话，首先就要平息高妍的怒火，同时也要得到卫江南的“谅解”。 这时候，无论高妍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李华峰都很难拒绝。 再说，今天省领导亲自打电话来关注“高妍案”，措词十分严厉，足见领导已经非常生气了。 让李华峰直接领略了什么叫雷霆之怒。 继续紧跟王洪达，往死里得罪高妍，李华峰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是不是合算。 有些事吧，只要仔细想一想，其实很容易想明白的。 就算赶走了高妍，出任久安市长的也是王洪达，不是他李华峰。 所以，李华峰怎么也得为自己考虑考虑。 高芸没有去常委楼李华峰办公室，因为这时候，李华峰肯定在纪委办公楼那边。 看到高芸和卫江南两人再次来到纪委办公楼，一路上遇到他们的人，眼神都有些怪怪的，和高芸打招呼的时候，神情很不自然。 高芸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跟谁都微笑点头。 看得出来，大家对高芸还是比较尊重的。 通常来说，市府办综合一科科长，也就是市长“大秘”，一般都会兼任市府办副主任。综合二科科长就要看情况，如果工作个两三年，宾主相得的话，也会解决副处级。 在市长和常务副市长调任他职之前，通常都会先安排好跟了自己多年的秘书。 一个实职副处甚至正处是少不了的。 不是市府下属各局委办的局长副局长，就是下边区县的县长副县长。 卫江南能调入综合二科，那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说是一飞冲天都不为过。从今往后，只要他自己不犯大错误，只要高妍不被搞走，按部就班到正科级，一点问题没有。 再想往上，那就要看人品和运气了。 无巧不巧的，在进入纪委办公楼时，他们又遇到了王锴。 王公子走路还有点一瘸一拐的，可见卫江南踢的那一脚，着实有点重。胸肋之间，依旧隐隐作疼。 这个老阴鬼！ 一见到卫江南，王锴顿时横眉怒目，一副忍不住马上又要发作的样子。 一盘好棋，全都被这小子搅个稀巴烂！ 害得自己一天内连挨两顿训斥，搞不好还要背个处分。关键明面上是这小子被自己打了，实际上自己吃的亏比他还狠。 “王主任！” 高芸先发制人，微笑着跟王锴打了个招呼。 “高主任！” 王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高芸只是综合二科科长，但大家按照“惯例”，给她安上了主任的头衔。 只不过王锴这声高主任却叫得有些皮里阳秋。 你想要当上市政府办副主任，那还得先看高妍能不能顺利当上市长。要不，你一个科长也就到头了。 别看高妍现在已经恢复了自由，但案子并没有结论。 离换届选举只有一个多月了，高妍能不能当上久安市长，还不一定呢！ 高芸也不和他纠缠，打过招呼之后，就带着卫江南径直去李华峰办公室。 双方擦身而过，卫江南突然朝王锴咧嘴一笑。 那笑容，颇有几分“阴森森的”，让王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忍住了。 他现在，是真的不能再主动招惹是非了。 否则，会很被动。 如同高芸预料的那样，李华峰那边，没有什么意见，很爽快地答应放人。 反正卫江南也不是他纪委的正式干部。 高芸刚才已经亲自给他打过电话，李华峰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顺带着修补一下和高妍的关系。 到底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高芸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一天时间，就办妥了卫江南的借调手续。 第三天一早，卫江南就正式到综合二科报到了。 但“高妍案”带来的风波，还远远不曾平息，一则谣言，已经悄悄在市委市政府机关流传，久安市高层的局势，益发的风波诡异。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第15章 阴险的王公子! 时间退回到前一天。 高芸亲自带着卫江南跑借调手续的时候，王锴王主任在挨骂。 挨他堂叔王洪达的骂。 王洪达可不是高妍那种温文尔雅的知性美女，他是典型的“下里巴人”，从基层一步步打拼上来的，而且因为常年在久安工作，身上沾染着太多的“草莽气息”。 总之一句话，王书记脾气暴躁。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逮谁都是一顿臭骂。 关系越亲近，骂得越狠。 王锴在他家客厅，被足足训了半个小时，被骂得头都抬不起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天到晚就知道找女人，连自己都管不住，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 “你不但是个废物，而且没脑子……” 你没听错，王书记暴怒起来，什么话都能骂得出口。 就算对自己的亲堂侄，张嘴也是脏话！ “在纪委办公大楼动手打人，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你是猪吗？” “是他先动手的……” 好不容易，王公子逮到机会，辩解了一句。 “是他先动手的？你哄鬼呢？他敢在纪委先动手打你？” 谁知这一句不辩解还好，话一出口，更加引起王洪达的暴怒。 在他想来，这压根就是不可能的事，王锴完全就是在狡辩。 谁那么大胆子，敢在纪委办公大楼动手打他王洪达的侄儿？更不用说卫江南只是个借调人员，王锴正儿八经是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的副主任，卫江南的顶头上司。 “六叔，真是他先动手的……” 这一下把王公子委屈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您怎么就不相信呢？ 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六叔！ 王洪达微微一愣，突然就不发火了，只是冷冷地盯着他，问道：“真是他先动手的？你把当时的情况，好好跟我说一下！” 这就是王洪达和王锴的不同之处，虽然都很混账，但王洪达的敏感性，甩王锴十七八条街都不止。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立马就让他察觉出不对来。 王公子这下来劲了，添油加醋的将小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自己侮辱卫江南的那番话，自然是简化到了极点，一笔带过。 这本来就不是重点好吗！ 重点是这混账东西，他竟然敢先动手打我。 六叔你一定要为我做主，狠狠收拾他！ 王洪达又仔细询问了后边的情况，略一沉吟，突然长长舒了口气，鄙夷地看着自己的侄儿，惋惜地说道：“换一下就好了……” “六叔，什么，什么换一下？” 王锴有点慌了。 这话他虽然听不明白，但怎么都觉得不是啥好话呢？ “换他是我侄儿就好了，你这个蠢猪！” 王洪达再次爆发，指着王锴的鼻子骂。 “人家那是什么脑子，你又是什么脑子？你比猪还蠢！” 王锴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比猪还蠢了？ 六叔，你不要人身攻击好吗？ 我也是要面子的…… “你这个蠢货，你还想不明白吗？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激怒你，故意把你们引到外边，大庭广众之下，让你们几个人一起打他，他偏不还手。这分明就是向高妍诉苦啊！” “让高妍亲眼看到，他为了高妍，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高妍是个女人啊，女人哪有不心软的？” “现在人家可不就抱上大腿了吗？” “你呢，你等着挨处分！” 王洪达指着他的鼻尖，呼呼喘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他先动手的……” 王公子委屈得眼泪直流。 这都叫什么事啊！ 明明是自己吃了哑巴亏，偏偏还要挨处分。 “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先动手的？谁看见了？” 见了这个窝囊样子，王洪达恨不得一巴掌扇他脸上。 “高妍为了这个事，直接向老杨汇报了。老杨当场就给我还有李华峰都打了电话，你以为这个处分，你还能跑得掉吗？” 所谓老杨，指的就是市委书记杨峰。 也就是在自己家里，王洪达才会这么随意，要是在常委楼办公室，王洪达还是会注意一下的。 王锴除了在心里问候了卫江南祖宗十八代所有女性之外，也无话可说。 高妍下定决心要为卫江南主持公道，又占了理，他这个处分，确实跑不掉。 “老子跟他们没完……” 憋了半晌，王公子恶狠狠地叫道。 “是吗？你还有什么招啊？” 王洪达讥讽地看着他。 “有！” 王公子瞬间又恢复了“精明能干”的模样，一脸的阴险。 王洪达这回倒也没再骂他。 他知道自己这个堂侄其实并不是个草包，这回是大意了，没将卫江南放在眼里，才吃了个哑巴亏，肚子里，其实还是有些坏水的。 “她高妍不要以为拿回了那些材料，就能万事大吉，稳稳地当上久安的市长。没那么容易！” “那五十万的事，她怎么也说不清楚！” “屁！” 王洪达不屑地骂道。 “还以为你真有什么高招呢。那五十万，她说不清，你们纪委，照样找不到过硬的证据。” 那么巧合的事，真以为省里那些领导好哄吗？ 纪委找不到高妍受贿的过硬证据，单单凭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五十万和一封匿名举报信，是定不了罪的。 “那就从工业园那边下手，从吕正刚身上下手。” “高妍那个女人，肯定和吕正刚有一腿！” 王洪达骂道：“你亲眼看见了，你有证据？” 王锴就笑了，阴阴地说道：“六叔，这种事，有没有证据很重要吗？只要我们把话传出去，大家都津津乐道就行。” “吕正刚本来就是她引进来的嘛，什么全市最大的电解铝企业，投资两个亿。要说他俩没一点关系，谁信？” “她高妍不就是拿这个当政绩嘛？” “我们就给她搅黄了，看她怎么当上市长！” 王锴脸上肌肉扭曲，恶狠狠地说道。 王洪达的双眼微微眯缝起来，陷入沉思之中。 第16章 你知道他们有多下作吗? 卫江南第一天去综合二科上班，就听到了这个谣言。 说那五十万其实就是吕正刚送给高妍的。 还说吕正刚和高妍早就有一腿，吕正刚一个南边大老板，为什么不远千里跑到久安来投资两个亿？就是因为高妍那女人跟他有一腿。 综合二科的气氛显得很不对，大家都很愤怒。 还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担忧。 这种担忧，在高芸身上特别明显。 能不担忧吗？ 她早就已经被打上了“高系亲信”的烙印，任谁都将她当成了高妍的绝对心腹。高妍这次上不了市长，第一个受影响的就是她。 估计她自己上副处级也会很悬。 其实这还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高妍不是本土干部。上边大领导安排高妍到久安来，就是准备卡位，接任市长的。 三十八岁的地级市市长，而且还是女同志，妥妥的第三梯队成员，前程不可限量。 将来走到省部级高位，几乎是板上钉钉。 如果高妍接任不了久安市长，那她很可能会被调走。 干着没意思了嘛！ 还不如换个地方去进这一步。 在卫江南的记忆之中，就是这个样子的。 没几个月，高妍就调走了。 问题是，高芸和综合二科其他人调不走啊，他们还得留在久安。真要是王洪达当了市长，能有他们的好果子吃？ 要说王洪达会针对综合二科所有人，倒也不至于。 都是工作安排。 这要是调走一个领导就“搞死”一批手下工作人员，那以后谁还敢认真给领导服务？大家得过且过混日子呗，鬼知道领导什么时候调走？ 但高芸是肯定会被针对的，前途一片黯淡。 想明白了这一点，卫江南赶紧将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规规矩矩跟在高芸身后，和科室的其他同志打招呼。 从现在开始，高芸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顶头上司心情不佳，你小子却满脸笑容，高高兴兴的，算怎么回事？ 找茬吗？ 找了个机会，卫江南低声对高芸说道：“高主任，这个谣言其实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后续肯定还会有手段……” 官场上，教领导办事绝对是大忌。 但现在情况特殊，卫江南也顾不得了。 谁叫他是读档者呢？ 现在整个久安市，只有他知道这事的后续会是怎样的。 他得尽力而为。 高芸眉头微微一蹙，轻轻点头，拿起一摞文件，对卫江南说道：“跟我走。我去给你办个证，以后我忙不过来的时候，有些文件，你给高市长送过去……” 此言一出，卫江南明显感应到办公室里其他同志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就是新宠啊！ 虽然整个综合二科都是对口常务副市长，但除了高芸，其他人并不能随时出入常委楼。所以送文件这个工作，一直都是高芸亲自负责的，很少假手他人。 现在，高芸却将这个“特权”与卫江南分享。 就不知道这是高芸自己的安排，还是高市长的意思。 估计应该是后者。 否则这样的大事，以高芸的性格，她是不会擅自作主的。 能随时进入常委楼的人，都必须在保卫部门备案。 尤其高市长是女同志，并且长得非常漂亮，卫江南这么一个年轻力壮，身材高大，阳光灿烂的男孩子，经常进入她的办公室，更是容易招致误会和谣言。 但就因为卫江南刚才那句话，让高芸觉得，必须现在就带他去见高市长。 就现在这个局势，大家都得“拼命”，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让高妍留下来，并且成功当上市长。 否则他俩，尤其是卫江南，以后都不用想在久安有好日子过。 老王家非得整死他不可。 很快，高芸就帮卫江南办好出入证，带着他，径直去了高妍的常委办公室。 高妍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神情烦躁，很显然她也听到了那个谣言，说不生气那绝对是假的。 谁能想到，王洪达那帮人，能这么下作！ 搞五十万现金诬陷她不说，现在连桃色新闻都搞出来了。 关键还是冲着吕正刚下手。 吕正刚和他的电解铝项目，可是近段时间，市政府这边最重点的招商引资工程。投资两个亿，预计能解决三百个以上的就业岗位。将来利税那一块也很看好。 高妍费了很大的力气，甚至不惜动用她在上边的关系才引进来的。 这个项目要是被搅黄了，她高妍当市长绝对没戏。 说不定还会被重视她的上级领导给她打上“无能”的标签。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也难怪一贯冷傲的美女市长这么烦躁了。 触及到了她的根本。 高芸敲了敲门，也不等高妍点头，就带着卫江南走了进去，直截了当地说道：“市长，小卫说，他有些想法想要向你汇报一下……” 卫江南就汗了一个。 姐姐，你这有点坑啊，我刚才就是随口发了句感慨。 得亏我肚子里真的有料，要不然你这就是直接把我架在火上了。 高妍眼望卫江南，脸色略微缓和了些，带着几分鼓励的神色。 她现在确实对卫江南刮目相看，这家伙脑子挺灵活的，总能发现一些别人发现不了的关键点。 卫江南也不拐弯抹角，当即自信说道：“市长，我认为谣言不足惧，五十万也不足惧，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他们有可能直接对吕老板下手！” “嗯？” 高妍双眉猛地扬起，高芸也很诧异地望向他。 “不会吧，他们不至于这么疯狂……吕老板的企业，可是市里的重点保护企业，杨书记都亲自关注的。” 高芸忍不住说道。 当着高妍的面，她随便开口，高妍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悦之意，就能看得出来，她在高妍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他们敢对电解铝项目下手，杨书记第一个饶不了他们！” 卫江南摇了摇头，神情变得十分严肃。 “他们不会直接对电解铝项目下手的，但是，他们很可能针对吕老板个人！” “下作的办法多的是。” 第17章 违法事件! 高妍和高芸虽然都比较重视卫江南这番话，但她们内心深处，其实还是很怀疑的。 毕竟她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同志，是文明人。在体制内，大家就算要斗争，也是玩的袖里乾坤。 太下作的手段，不要说用，就算连想都不愿意去想的。 问题她们讲究，王家不讲究。 老王家一贯的宗旨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时间仅仅过去两天，卫江南的“预言”就应验了。 开发区公安分局爆出一个极其劲爆的新闻，电解铝项目老板吕正刚，因为找小姐被抓起来了。 除此之外，吕老板还极其嚣张，拒不认罪，直接动手殴打执行扫黄任务的民警和联防队员，打伤多人，被愤怒的民警和联防队员当场拿下。 在制服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吕正刚也受了伤。 目前开发区大正派出所已经开出拘留申请，报到了公安分局。 开发区公安分局鉴于吕正刚身份特殊，立即上报市局。 市局第一时间向市委杨书记，市政府郑市长，以及分管开发区工业园区招商引资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高妍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 接到电话汇报的时候，高妍正好在市政府办公楼这边的常务副市长办公室，顿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岂有此理！” “太下作了！” 直到这时候，高妍才想起两天前，卫江南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下作的办法多得是！ 可是高妍做梦都没想到，他们能下作到这样的地步。 找小姐！ 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是要彻底毁掉吕正刚的声誉。 逼得他在久安待不下去，主动撤资走人。 “走，跟我去开发区！” 高妍怒气冲冲，直奔办公楼外而去。 高芸，卫江南和司机小梁急忙跟上。 高市长虽然没说让谁跟上，但高芸和小梁是不用招呼的，现在唯一多出来一个卫江南。因为他也是有证件可以随时出入常委楼的，自然也要跟上去。 其他人虽然也很想跟着去“看热闹”，到底没敢“造次”。 很快，六号车便冲出了市委大院。 远远的，在三号楼纪委办公区的窗内见到绝尘而去的六号车，王锴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丝阴阴的冷笑。 六号车内，高芸忍不住问道：“小卫，你怎么想到他们会这么下作的？”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们高山李伟民县长的事，高主任还有印象吗？” 卫江南老家就是高山县的，他现在的正式工作单位，也还是高山县禾田镇，综合二科这边只是借调，所以开口闭口都是“我们高山”。 高芸恍然大悟，脸色变得益发难看。 “那个怎么回事？简单说一下。” 高妍板着脸，说道。 她来久安工作的时间不算太长，并不清楚高山前县长李伟民的情况。 市委大院离开发区公安分局还有一段距离，开车需要十几分钟，正好利用这段时间简单了解一下情况，或许能起个参考作用。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王洪达书记还是高山的常务副，跟李县长搭班子。李县长是从外边调过来的，理念上，跟王书记有些不一样……” 卫江南很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说道。 高妍眼里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卫江南这就叫讲规矩。 哪怕在这样的小环境内，提到王洪达，也还是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王书记”，而不是大咧咧地直呼其名。 你能背后直呼王洪达的名字，岂不是说，你也有可能在背后不怎么尊重我高妍？ 有些领导是很在意这个的。 当然，也有领导不太在意，问题是，你不知道哪个领导在意，哪个领导不在意。所以，还是自己注意点最好。 另外，卫江南将王洪达和李伟民之间的斗争，说成“理念”不一样，也是很成熟的说法，赤裸裸的说成斗争，总是比较刺耳。 “李县长为人比较正直，性格也比较直爽，哪怕就是班子里的同志做得不对，他也会直接批评，不留情面。王书记和他，闹过几次不愉快。” “有一次，去南方考察的时候，李县长不知怎么回事，喝醉了，醒来的时候，就被抓了现行，也是找小姐……当时那个情况，是低调处理了，还是王书记亲自去处理的，和当地的公安机关协商，最后低调处理，没有公开通报，只是把情况向县委和市委做了汇报。再后来，李县长就被调走了，王书记接任了县长。” 卫江南尽量简单地汇报了这个过程。 “好嘛，这都干顺手了，轻车熟路！” 高妍冷哼着说道，脸色紧绷。 司机小梁年轻，没听说过这个事，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怎么会是在外地出事呢？” 理论上，王洪达和王家的势力，主要是在久安这边，南方，他们应该够不着吧？ 在外地搞这种动作，风险也是比较大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坑进去。 卫江南耐心很好地给他解释：“当时吧，全国各地的社会治安都没现在这么好，各种黑恶势力团伙到处都有，只要有人牵线搭桥，再加上舍得花钱，也不难办。” “所以这事，后来王书记低调处理了，就是不想闹大。不过这样一来，李县长的名誉算是彻底毁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在高山待下去。” 小梁便佩服地说道：“卫哥，你懂得真多……” 卫江南急忙报以微笑。 果然能给领导开车的，也是机灵人啊，知道他卫江南现在受高市长看重，便不失时机地拍了他一记，让高市长对他更加高看一眼。 这种顺水人情，惠而不费，却能有效地拉拢他和卫江南的关系。 对大家都有好处。 “所以现在，他们就肆无忌惮了，在久安就敢这么干？” 高妍气愤地说道。 高妍是从上边空降下来的，在此之前，地方工作经验不太多，对地方上这些土霸王的做派，确实还缺乏深入的了解。 再也想不到，这样下作的流氓手段，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使出来。 车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肃杀。 第18章 这个案子，证据确凿啊…… 开发区公安分局办公大楼是新建的，倒是十分的高端大气上档次。 比市公安局还要豪华三分。 毕竟这几年，市里财政对开发区是有一定倾斜的。 市里的计划是用五到八年时间，将开发区这边打造成久安新城。 刚一进公安分局的大院，卫江南就看到了白牌的一号车。 白牌是军警专用。 另外还有零牌也是公安专用。 白牌一号车，是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刘楚祥的座驾。 卫江南知道，世纪之初和后世有些不同，现阶段，政法委书记一般都兼任公安局长，要再过些年，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这两个重量级职务才会逐渐分开，由不同的人执掌。 这也是为了更好地进行相互制约。 否则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权重太大。 刘楚祥也是老资格的市委领导。 目前久安市只有三名市委副书记，除了市长之外，专职副书记王洪达，另外就是刘楚祥。 连李华峰这位市纪委书记都未能出任市委副书记。 其实也从侧面说明了，久安高层内部斗争是比较激烈的。 以吕正刚的身份地位，倒也值得刘楚祥如此重视，专程跑一趟开发区分局。 高妍一下车就板着脸，一言不发，小皮鞋敲打着水泥地面，“咯噔咯噔”的向着公安分局办公大楼走去。 立马就有一位三四十岁的二级警督含笑迎上前来，隔老远就给高妍打招呼。 “高市长，你好你好……” “你好！” 高妍回了一句，脸上依旧看不到半分笑容。 “高市长，我是开发区分局的副政委王彪，刘书记让我在这等候高市长。” 通常来说，县级公安局是很少有副政委这个配置的，这位王彪算是破了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卫江南估计，是领导干部太多，不好安排了。 “辛苦了，王政委！” 高妍点点头。 虽然心中愤怒，基本的风度还是保持着。 “高市长，刘书记已经到了，这边请！” 在王彪的引领之下，一行人径直到了办公大楼的四楼，整个办公大楼都安安静静的，走廊上基本看不到有什么人走动。 可能大家都知道来了大人物吧，尽量少冒头。 王彪引领着他们去了小会议室。 在这里，高妍见到了吕正刚和刘楚祥，还有好几位高级警官，应该都是市局和分局的相关领导。 和预想中的不同，原以为吕正刚会神情激动，大吵大闹。 他原本就属于那种比较火爆的脾气。 谁知现在却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神情沮丧，连刘楚祥跟他说话，都爱答不理，往往刘楚祥说上好几句，他才嗯一声。 对于一个外地过来投资的商人，这种情况当然是非同寻常的。 只能说，吕正刚的精神状态，现在很不正常。 “吕先生……” 高妍招呼了一句。 和所有人不同，高妍一直都称呼吕正刚“吕先生”，而不是“吕老板”。这种细微的差别，就显出高大上来。 见到高妍，吕正刚脸色才突然变得有几分激动，“腾”地站起身来，张嘴想说什么，可看了身边的刘楚祥一眼，又紧紧闭上嘴巴，一言不发了。 见了这个样子，刘楚祥也有几分无奈。 看来吕正刚已经将他们警方当作了“敌人”，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讲。 当下只好主动上前跟高妍握手，低声说道：“高市长，要不，去办公室坐坐？” 这摆明是要私下和高妍聊一聊。 这里人多嘴杂，有些话不太好说。 刘楚祥已经五十八岁，马上就要退二线的了，虽然明知这个案子有猫腻，却一点都不想卷入到高妍和王洪达的市长之争中去。 到了他这个年龄，第一考虑的是安全着陆，第二考虑的是儿女安排。任何有可能招惹“强敌”的事情，都不会干。 这大概也是吕正刚能够坐在小会议室，而不是关在拘留所的主要原因。 明知吕正刚是高妍的“朋友”，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高妍有心想要拒绝，却又不好太驳他面子，只能神情僵硬地轻轻点头，又招呼了吕正刚一句：“请吕先生稍候，我马上就过来。” 很快，两位市委领导便进了旁边的办公室。 所有人都很自觉地离得远远的。 可千万不能让领导误会他们在偷听机密。 “刘书记，这太不像话了！” 刚一进门，高妍便怒气冲冲地说道。 办公室内只有他们两人，有些面具，可以直接撕下来。 “吕先生和他的企业，是我们请过来的客人啊。是我们久安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外来投资，而且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已经落实了。我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他？” “太让人寒心了！” 刘楚祥苦笑一声，说道：“高市长，道理我懂。但是这个案子，我刚才已经了解过，证据确凿啊……抓的是现场！” 高妍愤怒地说道：“刘书记，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内情，难道我们会不明白吗？有人既然要下这个黑手，肯定会把一切都做得像模像样。但是，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不可能变成真的。我不相信，以我们市公安局的力量，会查不清这么简单的一个治安案件！” 刘楚祥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像是下定决心般地说道：“高市长说得对，这个案子，必须要好好查一查。” “我马上就安排下去，让他们一查到底。如果事实真相真的是有人诬陷吕老板，我们一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不过，高市长，我看吕老板的精神状态有些不大对头。待会还请你好好做一做他的思想工作，请他放心，类似的情况，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应该说，刘楚祥这个表态，还是很向着高妍的。 毕竟事实真相如何，现在还不得而知，需要调查清楚了才知道。 万一吕正刚真的犯罪了呢？ 难道就因为他是外来客商，就可以颠倒黑白，网开一面？ 能够如此表态，在刘楚祥而言，也算是给出了极大的“诚意”，高妍自然也不好再发火。 只能闷闷不乐地结束了这次简短的谈话，回到隔壁会议室，“领走”了吕正刚。 顺带说一句，连个手续都没办。 权力，有时候就是这么任性。 第19章 纯纯的羞辱 “高妍，不好意思啊，这回帮不到你了，我打算撤资！” 上了六号车，吕正刚没有半句废话，直奔主题，神情十分落寞。 从他对高妍的称呼也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而且吕正刚高大帅气，气度不凡，一表人才。也难怪会有那样的谣言传出，说高妍和他“有一腿”。 高妍眉头一蹙，说道：“先不谈这个，你把情况说一下。” “有什么好说的，被人摆了一道。那个酒里面，肯定是加了料的，我才喝了几杯，就完全不省人事。接下来，还不是任由摆布……” 说到这里，吕正刚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浮起极度的愤恨之色。 “该死的！” 这样一位身家亿万的大老板，妥妥的上流人物，居然口吐芬芳。 足见他的内心，是何等的愤怒！ “他们竟然，竟然把我丢在路边店，丢在那种最低档的发廊里边！” “这就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我！” 这下，就连卫江南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老王家实在是不讲究了。 就算你们要整人，也不至于下作到这个程度吧？ 好歹你给人整个大酒店的套房，挑两个高档一点的妹纸。 直接丢路边店是几个意思？ 这让人家吕老板以后怎么在上流圈子里混？ 上流圈子，找女人也好，泡妞也罢，甚至更刺激的，都没啥，关键是档次要上去，要能配得上自己的身份。 卫江南记得，在后世，有一个著名演员，也是因为找女人被抓，可找的居然是一个变性人。 这才是致命一击！ “正刚，你冷静一点，我刚才已经和刘楚祥书记谈过了，他答应我，一定会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给你一个交代。” 高妍急忙劝道。 在外人面前，她叫吕正刚“吕先生”，现在叫“正刚”。 关系非同一般，石锤！ “有用吗？” 吕正刚冷笑道。 “且不说他能不能兑现承诺，就算他兑现了，最后也不过就是把几个具体操作的小流氓和那两个女的抓起来。躲在后边的人，是没办法动的。” “而且，他们是下定决心要赶我走。这次没整垮我，还有下次。高妍，我本来是打算来助你一臂之力的，现在却变成了你的负担。抱歉啊……” 高妍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她知道，吕正刚说的是事实。 久安，不是他们的主场。 除非她能把王洪达彻底打倒，将王家的主要势力连根拔起。否则，王洪达现在一定会竭尽全力阻拦她登上市长宝座。 博弈到了这个程度，王洪达自己能不能当市长，已经不是最主要的了，最主要的，是一定要阻止高妍。 否则，王洪达就算是彻底输了。 这次整不倒吕正刚，还有下次，下下次。 一个外来投资者，哪怕你钱再多，也绝对斗不过地头蛇。 “我现在退出，亏损还不算太大，能够承受得住。越往后拖，损失越大。” 吕正刚补充了两句。 高妍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不语，良久，才长叹一声，说道：“好吧，如果，你真的决心已定，那我也不劝你了。真是对不起啊，连累到你……” 满脸的落寞，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斗志。 六号车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凝重，还带着几分尴尬。 高芸和卫江南都垂下了头，高芸不住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小梁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六号车将吕正刚送回家，挥手道别。 “市长，回办公室吗？” 小梁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妍摇摇头，身子微微往后靠，稍顷，说道：“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高芸，中午辛苦你下厨，给大家做点饭吃，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就已经到中午了。 “哎，好嘞……” 高芸急忙答应。 小梁立即轻踩油门，六号车驶往市委家属院。 高妍是孤身赴任，没有家属随行，市委办公室后勤科这边，本来按照她的级别，分配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高妍没要，嫌太大了，一个人住，显得太空阔。 最后要了一套两居室的小户型，小是小点，却很温馨。 高芸中途下车，先去自己家里拿菜。 高妍没有请保姆，平时在机关食堂吃饭，偶尔回家自己做饭，多数时候是高芸代劳。反正高芸还是未婚，父母暂时也不需要她照顾，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倒是很合适。 进了两居室，高妍摆了摆手，对卫江南和小梁说道：“自己倒水喝，我休息一下。” 说着，就坐在了沙发里，双手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满脸疲惫之色。 卫江南居高临下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觉得，此时此刻的美女市长，再不是往日那种高高在上的女强人形象，反倒显得有几分“楚楚可怜”。 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激烈博弈，实在令她心力交瘁。 偏偏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高芸或许勉强算一个，但有些话，高妍依旧不好对她明言。这种孤立无援的感觉，确实挺让人心累的。 小梁轻车熟路的给高妍倒了一杯绿茶，轻轻放在高妍面前的茶几上，又给卫江南也递上一杯。 卫江南刚一接过，高妍突然坐直身子，轻轻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气愤愤地说道：“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算了，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看来，女市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对，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小梁在一旁随声附和。 卫江南却摇了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市长，请恕我直言，查这件事，是不会有结果的。就算把当时陪着吕先生吃饭的那几个人全抓起来，也没用。他们肯定不会承认的。大张旗鼓地调查这个案子，只会把事情越闹越大，逼得吕先生立即离开我们久安。” “你什么意思？” 高妍火了，怒视着他。 你说的这些，我会不知道？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就是要发泄一下。 这不在自己家里吗？ 我是市长没错，但我也是女人来的！ 有你这么堵我的？ 臭弟弟，你这样子搞，就叫不懂事，路走窄了，知道不？ 卫江南却毫不紧张，淡淡一笑，说道：“市长，既然他们敢这么搞，我们总是被动防御，是不行的。” “我们得主动出击，打回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20章 小伙子，路走宽了啊! “打回去？” 高妍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神情振奋。 小梁也急忙凑了过来。 正好这时候进门的高芸，连手里的菜都来不及放下，便竖起了耳朵，十分期待地看着卫江南。 不知不觉间，这个刚冒出来没两天的小伙子，居然好像就要成为他们的主心骨了。 “怎么打回去？” “市长，那五十万现金才是关键啊。到底是谁放到你家里的，只要把这个人揪出来，那就无可抵赖。这可不是吕先生那种酒局，一大堆人，乱怏怏的，都不知道该抓谁！” 卫江南很肯定地说道。 “对，找到那个栽赃陷害的人，就肯定能揪出背后的主使者！” 高芸有点兴奋地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卫江南说的很正确，吕正刚那个酒局，参与的人太多了，最后更是将派出所和开发区分局的执勤人员都牵扯进来，不查则已，一查就要牵连好几十人。 刘楚祥不会这么干的。 他不会为了高妍和一个外来商人，把自己人全都得罪完。 唯独这个栽赃陷害的人，不可能是集体行动，必须是单独行动，抓到他，就找到了突破口。 高妍原本振奋的神情却骤然一黯，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太难了吧？” 人家就是趁她在下边考察调研的时候，偷偷摸摸将五十万放进了她家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找人？ “除非楚祥书记能把所有力量都调集过来……” 高妍话还没说完，自己先就摇起头来。 绝无可能！ 刘楚祥作为本土势力的资深大佬，在高妍和王洪达之间，能够保持中立，两不相帮，就已经很不错了，指望他完全倒向高妍，压根就不现实。 就算高妍已经当上了市长，这种可能性都不大。 俗话说得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高妍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久安的，而他刘楚祥的子女亲戚，今后一辈子基本都在久安混，彻底和王洪达以及老王家那样的庞然大物撕破脸，有什么必要？ 随即，高芸和小梁都想到了这中间的关键点，神情跟着变得黯淡。 想法很好，但臣妾做不到啊…… “市长，我可以试试！” 卫江南却坚定地说道，显得极其自信。 现在要破这个案子，当然和大海捞针没啥两样。 问题是，我是读档者啊！ 我知道是谁干的！ 很多秘密，经过二十年之后，就不再是秘密了。 “你怎么试？” 高妍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样子竟然很萌。 卫江南怦然心动，居然觉得自己被“撩”了，这该死的反差萌…… “我有好几个战友，都在公安系统工作，他们职务不高，但都在第一线，经验倒是很丰富的，抓毛贼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卫江南早已想好了说辞。 倒也不算是撒谎，他确实有两三个战友在公安系统工作。 “你有把握？” 卫江南咧嘴一笑，说道：“市长，十足把握肯定是不敢说的。但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要做出反击的样子来，这样他们才不会肆无忌惮。只要我们一开始查这个事，他们就该疑神疑鬼了。所以，我建议……” 故意停顿了一下。 高妍马上说道：“你说！” “市长您再跟楚祥书记沟通一下，请他倾斜一点力量过来，至少要把样子做足。” 高妍秒懂。 所谓和楚祥书记沟通，只是一句客气话，潜台词就是：你背后的大人物也该动一动了，多少给刘楚祥那边施加一点压力啊。 又不是让他真查，只是做个样子，他应该会给这个面子的吧？ 高妍的眼神已经变得亮晶晶的了。 虽然她还是不大相信卫江南真能找到那个“毛贼”，但思路显然是正确的。不管怎么说，始终被动防御，只能一直挨打。 “小家伙”不错啊，思路清晰，是个可造之材。 “好，那就照你的思路去做吧。这几天，综合科的工作你暂时放下来，全力以赴去办这个事……对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着，看了看卫江南嘴角隐约可见的疤痕。 为了演戏到位，卫江南当时真的忍痛挨了几下好的，嘴角的伤痕两三天了都还没完全消失。 “好的，市长放心，我一定会注意的。” 做出了反击决定，小小二居室的气氛，突然为之一变，大家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有所松动，神情都变得轻松了些。 高芸去厨房忙活。 高妍闲着也是闲着，笑着对卫江南说道：“小卫，说说你的情况吧。” 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救星”，现在高妍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一开始的时候，高妍只是对卫江南心存感激，毕竟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有人挺身而出，这个人情是一定要还的。 好在这对高妍来说，不是难事。随便提拔一下卫江南，就可以还这个人情了。 后来在纪委办公楼外见到卫江南被打，立马激发了高妍的母爱情结，觉得自己有义务保护这个孤立无援的“小弟弟”。 而现在，高妍对卫江南的观感更上一层楼。 有勇有谋啊！ 而且心细，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是个“暖男”！ 女人一旦对某个男人观感变好，自然而然的就想要对他了解更多。 卫江南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的情况挺简单的……” 小梁懂事地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帮芸姐择菜……” 便一溜烟跑进了厨房。 这就叫懂事！ 虽然他也对卫江南很好奇，但在厨房里一样可以“偷听”不是吗？ “我妈是高山卫生局的普通干部，前年内退了。我爸是氮肥厂的会计，早几年就内退了。我哥和嫂子，也都在氮肥厂工作，效益不好，快下岗分流了……我高中毕业之后，去部队当了几年兵，九八年抗洪抢险的时候，立了二等功，转业回来，安排在禾田当武装专干。” 卫江南简单地介绍了自己家里的情况。 高妍听明白了，卫江南算是他家最大的希望所在。 结果却被王锴周飞这帮人当成了弃子，莫名其妙地就卷入到这个大漩涡中来了。 也难怪他要奋起反击。 嗯，有勇有谋，还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向自己靠拢。 忠诚度直接拉满！ 倒真的值得好好培养一下呢。 第21章 铁哥们 下午，卫江南便离开综合二科，开始“单独行动”。 高芸特许的。 就这么点事，都用不着向高妍亲自批示，高芸这位二科科长完全可以做主。 卫江南骑个单车，直奔和平区黄土岭派出所。 他战友余宏就在黄土岭派出所当治安民警。 和平区是久安“首县”，市委市政府驻地，历来是久安最繁华的城区。余宏能分配到中心城区派出所当事业编民警，可见家里还是有些关系的。 说来也巧，在部队，他俩是同一个班的战友，睡的上下铺。 凡是在部队待过的都知道，这是最铁的关系。 何况，卫江南在部队立的那个二等功，就是因为救人，被救的人里，就包括余宏。所以，他还是余宏的救命恩人。 上辈子，哪怕卫江南倒了霉，余宏依旧是他最好的哥们，帮过他很多的忙。基本上，只要余宏能办得到的，卫江南只要一句话，余宏就给他办了。 也就是余宏没那个能耐，要不然，非得将他从最偏远的回雁乡调出来。 卫江南没有直接跑到派出所内去找余宏，接下来的行动，还得小心些，不宜搞得动静太大。 搞动静，那是刘楚祥的事。 卫江南主要负责“破案”，抓人。 卫江南在派出所附近找了个茶馆坐下来，点了一壶茶，一碟瓜子，慢慢剥着。 片刻后，余宏就过来了。 余宏高大威猛，孔武有力，是典型的肌肉男。派出所抓赌扫黄什么的，从来都是派他镇场子，胆子小一点的，见到他腿肚子都要抽筋。 “南哥，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一见到卫江南，余宏便兴高采烈地嚷嚷起来。 除了卫江南第一天借调到市纪委，几位战友一起喝过一顿酒，此后就再没见过面。大家知道卫江南在纪委执行重要任务，都很识趣的没去打扰他。 “宏子，坐。” 见到余宏，卫江南也很高兴。 一辈子的生死兄弟，真的需要好大好大的缘分。 哥俩随即各自叼起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 “南哥，跟你打听个事，前天吧，听说你们纪委有人打架？是不是真的？这稀奇啊，还有人敢在纪委打架……” 余宏一边抽烟一边大大咧咧地问道。 这年头毕竟不比后世网络时代，消息传播没有那么快，更加不精准。 卫江南笑起来：“就是我啊，我被人揍了……” “啊？怎么可能？” 余宏顿时目瞪口呆，随即便勃然大怒。 “谁这么狗胆包天，敢打南哥？走，咱们打回去！” 什么叫铁哥们，这就是了！ 连原因都不问一句，捋起袖子就是个干！ 卫江南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不用了，已经有人帮我出头了。” “啊？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对余宏，卫江南当然没啥好隐瞒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他说明白了。当然，高妍收集的那些材料，他一笔带过。 不是信不过余宏，而是守规矩。 “欺人太甚！” 余宏气得脸都青了。 老实说，王家要不要对付高妍，和他余宏没啥关系，太远了，够不着。但这么欺负他哥们，那绝对不行。 尤其是王锴那个王八蛋，抢了南哥的女朋友不说，还公然羞辱南哥，余宏这就去把他好好打一顿出气。 至于后果？ 狗屁的后果！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誓不受辱！ “宏子，冷静！” 卫江南急忙安抚他。 “南哥，这口气你能咽下去？” 余宏依旧吹胡子瞪眼睛。 “哪能呢？这不找你来了吗？” “行，你说，要怎么干？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非得打断他的狗腿不可。老王家又怎么样？好了不起吗？” 卫江南就笑，轻声说道：“宏子，现在不是我们在部队的时候了，凡事不能太冲动，要多动脑子。这回啊，我要跟他斗智，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这个办法好！” 余宏一听也来劲了。 “宏子，说说你自己的事吧，转正了没？” 事业编民警很不硬邦，说白了就是内部“民警”，不但很难提拔，出了和平区，连执法权都没有。 “没，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搞个政法编，比娶老婆还难！” 说到这事，余宏又是一肚子火气。 他在所里，算是拼命三郎了，不管什么危险任务，都是抢着干，有事永远冲在最前边，但有好处的时候，总是轮不到他。 “放心，这次吧，南哥说什么也要给你把这个政法编拿下来。” “那感情好！” 余宏裂开嘴乐了。 他一点都不怀疑卫江南这话，如果没一点把握，卫江南是肯定不会把话说得这么满的，而且关系到了他俩这份上，连谢谢都用不上说。 “宏子，听我说，咱们得把老石头抓起来。” 卫江南压低了声音。 “老石头？石汉文？你说的高市长家里那事，就是他干的？” 余宏顿时也吃惊了。 卫江南轻轻点头。 自家兄弟，就是这么省心，都不用多余的解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余宏压根就不问他，消息是怎么来的。 这就叫绝对信任。 余宏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也是哈，石汉文那个老东西，就是个老贼骨，偷家入户，是他的拿手好戏。理论上，他确实有那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五十万现金放进高市长家里去。” 所以说呢，要抓毛贼，就得找最基层的警察。 辖区内有哪些乌龟王八蛋，不说门清，基本上心里都有个谱。 卫江南因为有先知优势，很清楚谁才是目标人物，但要抓到石汉文，那还得靠余宏这帮基层民警。 他连石汉文长啥样，住在哪里都搞不清楚。 上哪抓去？ “能抓住吗？要快！” “一旦走漏风声，可能他就跑了。” 余宏就笑了，很自信地一挺胸，说道：“放心吧，南哥，只要这老东西他现在还没跑，我就肯定能抓住他。” 卫江南当即放心。 “带我一起行动。” “好咧，没问题！” 余宏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22章 狗大户 余宏走后，卫江南回宿舍补觉。 余宏需要先做一些前期的侦查工作，确定石汉文的所在之处，才会通知他一起行动。 他们这样的借调人员，如果家不在市区，借调单位会给他们安排宿舍。单位比较有权有势的，一般安排单人宿舍，普通单位的话，也有安排双人宿舍的，极限模式下，四人宿舍都有可能。 市纪委原本给他安排的就是单人宿舍，借调到市府办之后，宿舍就没必要换了。 反正都在老市委机关宿舍。 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重生前后以及“高妍事件”的种种记忆，每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铁人也扛不住。正好抓住今天这难得的半天空闲，好好补一下。 或许因为太累，整个下午都睡得很香。 还做了个好梦，梦见他和那谁，不可说……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卫江南没去机关食堂吃饭，已经六点多，差不多错过了饭点，这时候过去，只剩下残羹，肯定没什么合口味的菜了。 还不如去外边随便找个饭店对付一口。 吃完饭买单的时候，卫江南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口袋里钱不多了。 这几天忙着想“大事”，把这个“重生福利”给搞忘求了。 正好现在有点空闲，该想想搞钱的事啦。 做生意暂时不用想，那得长远布局。 搞点快钱先！ 一念及此，卫江南抬起手表看了一下日期时间，脑海里猛地冒出一串数字——福利彩票的开奖号码！ 为什么那么多次福彩号码，他唯独对这一组数字记忆深刻，难以磨灭？ 因为这组数字，他中过奖，不过中的是四等奖。只对了五个数，差两个数才中一等奖。记得当时卫江南对着彩票懊丧了半天。 说来也巧，错的那两个数，正好是他生日的尾数和周小倩生日的尾数。 当时他就在想，要是把这两个数换掉，不就中五百万了吗？ 2002年的五百万啊！ 税后也有四百万了。 这不赶上了吗？ 买！ 卫江南就近找了个彩票店，本来打算一口气把兜里剩下的现金全部买完，买他五十注，把这一期整个的一等奖给他包圆了。 往外掏钱的时候，猛地一拍脑门——不能这么搞！ 来自后世的记忆很明确地告诉他，这么搞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 因为，你敢这么买，人家就敢不开！ 真以为是随机的吗？ 那么，最正确的作法是什么样的呢？ 买一注。 最多买两注。 而且要赶在最后的时刻才下注。 这样一来，就能打个猝不及防。人家那边已经大手笔下好注了，通常情况下，不会因为多了这么一两注“意外”而临时改变主意。 就让你小子占个便宜怎么了？ 卫江南询问了一下彩票店老板，发现彩池已经累积奖金很多，足够开出二十注头奖，这才放下心来，坚定了自己的策略。 这么多的奖金，这一期肯定要爆一堆头奖。 自己悄默声儿的从中挖走一点，问题不大。 那就，买两注！ 实在不开这组号码，那也没啥，左右不过是损失了四块钱。 万一开了呢？ 启动资金不就有了吗？ 决心下定，赶在八点钟封注之前，买了两注，然后拿着彩票，哼着小曲，慢慢走了。前边不远就是江边，可以去溜达一下。 等着余宏给他打电话。 大约九点左右，余宏的电话打了过来，对他说道：“南哥，老家伙不在家。” 卫江南心里登时一沉。 “怎么回事？” 莫非石汉文已经躲起来了？ 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刚干了那种大事，躲一段时间避避风头，也属正常操作。 “我问过了，老家伙是昨天出门的……” 卫江南飞快地捋了一下，昨天他还没决定要追查这件事，吕正刚正在饭桌上被人灌酒，王洪达王锴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还在主动进攻，自然也不会让石汉文避风头。 因为真没那个必要。 这样的案子，以现在的刑侦手段，是根本查不出来的。 哪怕刘楚祥将整个久安的刑侦力量都调过来，也没什么用。 没有天网系统，很多案子根本没法查。 谁能想到现在的卫江南，已经成为一个“神棍”。 “这种情况，正常吗？” 余宏大大咧咧地说道：“正常。石汉文老早就离婚了，孩子跟着老婆过，他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手艺又好，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经常跑出去鬼混，要不就是打牌。一两天不归家，属于正常情况。” 神马的“手艺好”。 这是警察用来形容一个老贼骨正常的用词吗？ 不过，据余宏说，在黄土岭这一带的贼鼓佬中，石汉文算是比较厉害的，“入行”早，手法高明，在“业内”名气也挺大。 这也是王锴那帮人为什么找上他。 栽赃陷害现任常务副市长，肯定得找一个“手艺”好的，要是随便找一个新手，万一在半路上被人截住，那乐子就大了。 而且石汉文虽然离了婚，但他有孩子，还不止一个。这就很好拿捏。 敢不听话，信不信修理你全家？ “那好，宏子，这两天你辛苦些，给我盯紧点，千万不能让他跑了，一发现他的踪迹，马上通知我。” “放心吧，南哥，我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只要他没跑外地去，我就一定把人给你找出来。” 余宏在电话那边拍起了胸脯。 这不仅是帮哥们的忙，也是为他自己的前程奋斗。 卫江南说得清清楚楚，要帮他拿下政法编。 到那时候，就是正经八百的公安干警了，提拔上也没了天花板限制。理论上，只要有贵人相助，他就可以一直往上升。 挂断余宏的电话，卫江南也不着急，慢慢往回走。 不经意间，又路过一家彩票店，抬起手表看看时间，已经开奖了。 当即走进去一看最新的开奖号码，顿时心中一喜。 哈哈，对上了。 中了两个头奖。 果然只买两注的策略，还是很正确的。 人家不稀罕他拿走这点小钱。 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他卫江南也算是个小小的狗大户了！ 虽然说这是读档者的“基本福利”，但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也是头一回拥有这么大一笔财富，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 说来也怪，现在卫江南心里，最想的居然是要给高妍买个礼物。 只是还没想好，买什么礼物合适。 第23章 给市长送点东西 卫江南第一次给高市长买的礼物，居然是一只鸡，你敢信？ 一只土鸡。 下班时分，卫江南拎着这只已经杀好的土鸡，和一袋子已经切好的配料，出现在高妍宿舍附近。 然后，无巧不巧的“碰”到了高芸。 高芸急匆匆的，大冷的天，鼻尖上居然渗出了一点汗珠，让娇小玲珑的高主任看上去颇为可爱。 可爱这个词，其实是很难用在政府工作人员身上的。 通常来说，在政府部门上班的女性，无论年纪大小，上班时间，装扮一般是尽量中性化的，极少穿裙装。发型也不会太过飘逸，中规中矩的。 谁上班时要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很容易招惹闲话。 在机关，千万不可小看了闲话的能量，说不定就传到领导耳朵里了。 领导一旦对你有了看法，那是真要命。 关键没人会跟你明说，你被晾起来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咦，小卫？” 在这里碰到卫江南，高芸很意外。 “主任！” 卫江南有点尴尬。 每次高芸叫他小卫，他都觉得尴尬。 原因就是高芸的真实年龄只比他大两岁，加上身材娇小，和高大威猛，在部队锻炼出八块腹肌的卫江南在外观上形成强烈的反差。 再加上卫江南其实是个伪青年，这心理上就比较难以接受。 当然，该守的规矩还要守，这声“主任”就叫得恭恭敬敬的。 闻道无先后，达者为师。 谁让人家高芸年纪轻轻就是正科级实职了呢？ 如果高妍不出事，顺顺利利当上市长，最多再有两年，高芸就是妥妥的副处级。外放最起码一个市局副局长是稳的。 “你这是？” 高芸其实能感受到卫江南的尴尬，也知道卫江南为什么尴尬，但她不想改。 这也是她这个单位负责人的驭下手段好吗？ 你卫江南再牛，再是高市长的“救命恩人”，现在也暂时是我高芸的手下。“竞争”的念头早已不知不觉间在高芸心里埋下了。 “啊，我想着中午高市长可能在家里吃饭，打算过来给你们做道菜尝尝。辣椒炒仔鸡。” 说着，卫江南便提起手里的菜晃了一下。 “你还会做菜呢？” 高芸更加意外了。 卫江南笑道：“主任，别瞧不起人，我做菜还行。” 上辈子，一个人独自在回雁乡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工作了二十来年，自己不会做菜哪行？天天吃食堂，胃也受不了啊。 那二十年，卫江南其实能做的事情不多，除了时不时活动一下，想要调回县城之外，空余时间全都放在各种“研究”之上了。 研究彩票，股票，期货，虚拟货币等等一切有可能“暴富”的东西，偶尔也研究一下怎么做菜。 久而久之，手艺居然还挺不错的了。 “那太好了，待会你帮我做顿饭，我正好家里有点事，跟市长请个假。” 高芸欣喜地说道。 卫江南没有表现出“欢欣鼓舞”，反倒很关心地问道：“怎么，主任家里有什么事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这就叫人情世故。 换个人，听了这话，只会感到振奋，终于有机会单独和高市长待在一块了，多好的机会？谁还会去关心高芸家里有啥事？ 高芸急忙摆摆手，说道：“没什么事，我奶奶身体有点不舒服，我去看看。” “哦哦，奶奶身体不要紧吧？”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事。” “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两人随即并肩向高妍的两居室走去，卫江南有意控制着自己的步幅，略微落后高芸半个肩膀。 在官场上，这些小细节都是要注意好的。 这让高芸对他的观感进一步变好，笑着问道：“小卫，你怎么知道今天中午高市长会在家里吃饭？” “猜的。” “这段时间市长心情可能不会太好，不一定想去食堂吃饭。” 也不会有心情出席各种宴会。 高芸一笑：“你的逻辑推理能力真的很强啊。” 这用多强的逻辑推理能力？ 高妍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同志，女性共同的心理特点很好把握的。这个时间段，她有心情去食堂吃饭才有鬼了。 卫江南便谦虚了两句。 “对了，你那个行动进行得怎么样了？” 卫江南谨慎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都安排好了，只要一找到人，马上就能控制起来。” 高芸意识到不合适在室外讨论这个问题，便即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到了两居室，高芸掏出钥匙开门。 高妍斜倚在沙发里听音乐。 当领导其实很累的，也就在自己这个小窝里，才能完全放松。 但有一个情况出乎高芸和卫江南的意外。 高市长穿着睡衣！ 而且是那种比较宽松的睡衣。 料子很好，颜色也是非常艳丽的玫瑰紫，这么斜倚在沙发里，进门的时候一眼扫过去…… 卫江南急忙扭过头。 这不高芸也在嘛，要是不在的话，也许还能多瞄一眼。 高芸赶紧说道：“市长，小卫也来了。” 她是知道高妍这个习惯的，就是刚才一不小心给搞忘了，差点尴尬。 高妍马上便坐直身体，下意识地拉了拉睡衣领口，洁白的俏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酡红，咳嗽一声，说道：“小卫来了啊，请坐吧。” 高芸说道：“市长，是这样的，小卫说他很会做菜，专门买了一只土鸡过来，做给你尝尝。刚好我家里有点事……” “这样啊，行，那你去忙吧，我随便吃点就行，也不饿。” 下班之后的高妍，还是十分通情达理的，对自己身边人也很照顾。 要不，她也不能拉起自己的班底来，还有人去为她搜集那些材料。 那可是摆明往死里得罪王洪达和老王家的。 虽然获得了高妍的同意，高芸还是领着卫江南进厨房，一一指点明白，又低声说了高妍的口味爱好，这才向高妍告辞。 高妍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第24章 信誓旦旦 “市长，辣椒炒仔鸡，辣一点还是清淡一点？” 卫江南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随口问道。 这话搁任何一个外省人听着都会有点晕——都说了是辣椒炒仔鸡，还要问辣一点不？ 怎么，你那辣椒是假的？ 但正宗静江人就不会有疑惑。 青椒是调味品。 菜肴辣不辣，得看小米椒加多少！ “清淡一点吧，有点上火。” 不知什么时候，高妍已经站在厨房门口，饶有兴趣地看着卫江南忙乎。 玫瑰紫的睡袍，将她高挑又丰满的身材衬托得恰到好处。 原本，高妍应该换一套衣服，但不知为什么，她没换。 卫江南就有点手足无措。 别怀疑，“小卫卫”就是装的。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你一个外表二十六岁，在下边乡镇上班的年轻男孩，被市长这么盯着看都不紧张，说，你是不是什么妖孽转世？ 你如此胆大，让市长怎么信任你？ 高妍“噗嗤”一笑，觉得很有趣。 真以为这家伙什么时候都“傻大胆”呢。 在高妍面前手足无措的男人不少，但围着围裙，拿着菜刀，在她面前手足无措的男人，高妍以前只遇到过一个。 那个人，是高妍的初恋。 卫江南是第二个能进她家里为她做菜的男人。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高妍记得，初恋第一次为她做菜，好像也是二十六岁。 一个轮回吗？ “市长，要不，那个，您先休息一会，我这边马上就好。” 卫江南低声“抗议”。 “我那么可怕吗？” 高妍不由莞尔，带着点调侃说道。 “不是，您是领导……” 卫江南说道，随即又轻轻嘀咕了一句。 “你那么好看，就算不是领导我也紧张……” 这句话的音量控制得非常之好，听着像是自言自语，刚好又能让高妍听到。 高妍抿嘴一笑，转身走开了，突然之间，觉得心情十分愉悦，这些天的郁闷，似乎都为之一空。 因为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卫江南的动作非常麻利，不到三十分钟，饭菜就上了桌。 两菜一汤。 一大盘青椒炒土鸡，一碟清炒莴笋丝，一碗三鲜汤。 十分的家常。 在乡镇，这都是最方便得到的食材，比猪肉还方便得到。 卫江南上辈子虽然富有研究精神，在做菜方面下过一番苦功，但龙虾鲍鱼确实不大会做，没那个条件。 再说了，高妍也未必稀罕那些大菜。 她身为常务副市长，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 高妍已经换过衣服，穿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尽管屋子里只有他俩，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的。这叫“不欺暗室”。 但为什么要换高领毛衣呢？ 如你所知，高领毛衣都是修身的，特别的显身材。 高妍也不是干坐着，她进厨房帮忙拿碗筷，还主动给卫江南盛了一碗饭。每一次动作，都让小卫同志有晕船的感觉。 还没开吃，就口干舌燥了。 这该死的诱惑！ 后世网络上都说，男人最专一，至死都喜欢十八岁的，御姐神马的，太难搞了，我不喜欢，我不喜欢…… 卫江南在心里碎碎念，然后就怒了。 该死的，老子凭什么不喜欢？ 紧接着，更加愤怒。 该死的，老子喜欢又有什么用？ 又不是我的…… 一边想着，一边恶狠狠地往嘴里扒了一口大饭，要不是猛然惊觉，就该“穷凶极恶”地吧唧嘴了。 高妍暗暗好笑。 领导是干什么的？ 领导的最大特长就是揣摩人心。 卫江南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她？ 小家伙，倒是好玩得很…… 卫江南要是知道领导此时心里给他的定位，一定会非常愤怒地站起来大喊：我！不！是！小！家！伙！ “嗯，味道不错。” 高妍尝了一口鸡肉，脸上露出赞赏之色。 不是，你小心翼翼地尝一小口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的水平？ 卫江南有点不满。 鬼使神差的，拿起公筷，就给高妍夹了一只鸡腿。 等到鸡腿放进高妍碗里，小卫同志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大大的不妥，太僭越了。顿时就赶紧低头扒饭，连头都不敢抬。 高妍先是一愣，随即便无声地一笑，夹起鸡腿吃起来。 一顿饭吃得高妍很满意，破例多加了小半碗米饭。 她要控制身材，一般是不添饭的。 卫江南就吃得更满意了，剩下的饭菜，他几乎一个人全部包圆。 这年轻的躯体就是好！ 吃嘛嘛香！ 高妍微笑着看他风卷残云，将所有饭菜一扫光，起身给他泡了一杯茶水。 “呃，谢谢市长……” 卫江南有点受宠若惊，同时心里也有点小得意。 就问你们谁有过这样的待遇！ “我得谢谢你给我做饭。” 高妍笑着说道，在沙发里坐下。 “小卫，想抽烟就抽吧，我不介意。” 机关办公室是禁止抽烟的，不过也只是说说罢了。很多人都不会真的遵守这个规定。真在机关禁烟，你让那些名烟名酒回收店怎么活下去？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我忍一忍……” 但我真不知道，我能忍多久。 高妍赞许地点了点头。 自控力强的人，总是比较有出息一点。 “小卫，那个事，进展如何了？” 在高妍面前，卫江南就不再隐瞒，老老实实说了目前的情况：“只要石汉文还在市里，总能找到他。” “已经有确定的目标了？那就好！” 高妍精神一振。 破案这种事，就怕茫无头绪。 只要目标确定，总是能抓住的。 离换届选举还有一个月，或许还来得及。 不过…… “你还是要抓紧，过几天，省纪委会派人下来核实。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情况。” 高妍说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好的市长，我一定抓紧。” 卫江南赶忙说道。 第25章 小家伙，你能再给我一个惊喜吗? 一顿合口味的饭菜，能暂时抚慰高妍郁闷的心情，但对大局自然是于事无补的。 接下来的几天，谣言愈演愈烈。 以至于许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高妍真的是吕正刚的女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而电解铝项目的撤资，也进入实操阶段。 尽管市委一把手杨书记，郑市长，刘楚祥等人都亲自出面给吕正刚做思想工作，但效果并不理想。 刘楚祥甚至已经将诬陷吕正刚的两个发廊女都抓起来，她们也承认吕正刚是被人送到她们店里的，给了她们一千块钱，让她们将吕正刚的衣服脱光。但吕正刚当时已经完全不省人事，所以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刘楚祥将发廊女的供词给吕正刚过目，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些设局的家伙都将受到公安机关的严惩。 依旧没什么用。 吕正刚表示，自己对久安的投资环境和治安环境都深感失望，下定决心要撤走。 市里也是没什么办法了。 杨书记私下找高妍谈话，请她再出面挽留吕正刚。 看得出来，杨书记着实有些上火。 尽管这个项目是高妍亲自引进的，一旦撤资，对高妍的影响最大，然而对他这个市委书记的影响也不是没有。 省领导一定会批评他掌控不力。 对于一把手来说，掌控不力是极其严重的批评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可以证明杨书记能力不足。 同样会影响他未来的前程。 但高妍也表示，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 她说她了解吕正刚，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格，一旦下定决心，轻易不会再改变。 “书记，我说句心里话吧，我们久安的环境，确实糟糕。我一个常务副市长，被人诬陷，差点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吕正刚那么大一个老板，亿万身家，在哪都受到热烈欢迎。唯独在我们久安，连人身安全都没法保障，也难怪别人心寒啊……” 高妍忍不住向杨书记抱怨了几句。 杨书记无言以对，只能生闷气。 本土势力太强，太蛮横，又不是久安的特色，其他地方一样存在的，只不过严重程度有所区别罢了。 这不是凭谁的一己之力能改变得了的。 “高妍同志，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省纪委的人，马上就要下来了……” 最后，杨书记叹息着，结束了这次谈话。 是的，高妍说得没错，虽然因为省里某位大领导的强势介入，高妍暂时被解除了强制措施，但那五十万现金的事不能查清楚的话，她身上的污点就始终都洗不掉。 就算省里原来的安排不变，继续推荐她为久安市下一届人民政府市长的候选人，她能不能在大会上顺利当选，也是个问题。 通常来说，省里不会冒这样的风险。 上级安排的市长人选，真要是在大会上落选，那是极其严重的政治事件。 一定会惊动更高层的。 到时候，连省里主要领导都会吃瓜落。 哪怕高妍最终当选，如果反对票很多，依旧还是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次省纪委派人下来，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只要那五十万的真相无法在短时间内查明，高妍大概率会在不久之后就被调走。雪藏一段时间，才能再次谋求进步。 高妍心情之郁闷，可想而知。 次日，省纪委的调查组便来到了久安。 由省纪委副书记周德明亲自带队。 得知是周书记带队，高妍心下稍安。 这是熟人。 可见省里那位大领导，始终都是向着她的，派周书记下来，也是想要帮高妍一把。看看还能不能想出办法来破局。 周德明在下榻的久安大酒店约见高妍。 因为查无实据，高妍现在并不算是问题干部，自然也不能对她采取什么强制措施，周书记这次约见，只是了解情况。 高妍精心打扮一番，穿着合体的藏青色女士西装，来到了久安大酒店的豪华行政套房。 久安大酒店就是以前的市委招待所，经过改制之后，改称久安大酒店，新建了两栋大楼，对外营业。 是久安唯二的四星级酒店之一。 条件算是很不错的。 政府定点酒店。 会见的气氛十分的亲切友好。 周德明五十几岁，高妍曾经是他的直接下属，再次见面，高妍倍感亲切，叫了声“周书记”，眼圈就红了，十分委屈的样子。 周书记和她握手，感慨地说道：“小高啊，你受委屈了！” 严格来说，周书记这么说话是有点不合适的。 你代表省纪委而来，事情都还调查清楚，先就给当事人下这样的结论，十分不妥。 但周德明就是这样的性格，爱谁谁。 到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一些小细节，完全可以不用顾忌。 接下来就是正式谈话。 高妍愤愤地将事情经过汇报一遍，说道：“周书记，有些人太过分了，简直无法无天。这么下作的手段都能用出来，这已经毫无底线可言了。” 周德明先是点点头，随即又轻轻摇头，说道：“小高，这个事，你们市里的公安机关，难道就没有介入调查吗？” 高妍冷笑一声，说道：“刘楚祥同志五十八岁了，马上就要退二线……” 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意思是明明白白的。 刘楚祥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去得罪王洪达。 早没那个心气劲儿了。 周德明的眉头随即蹙了起来，沉吟着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小高，那你可能要做一定的心理准备了。张书记的意思，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先去国家部委工作一段时间，缓一缓再说……” 这个结果，也早在高妍的预料之中。 也不能算是太坏。 只要领导对她的信任还在，终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只是，这心里就是堵的慌。 “周书记，难道，我们就真的对那些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咋这么憋屈呢？ 周德明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小高，你也知道，这是痼疾，想要撕开口子，除非，能抓到人……” 高妍心里，立即浮现起卫江南的身影。 小家伙，你倒是给点力，使点劲啊，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高妍的手机，急促地震响起来。 第26章 报告市长，抓到人了! “报告市长，抓到人了。他招了！” 电话里边，传来卫江南的声音，平平淡淡，冷静得很。 高妍却猛地激动起来。 小家伙，让你装到了！ “好，好，他招了什么？” “都招了，他承认受人指使，在11月8号那天晚上，在你的宿舍里，藏了五十万现金。” “受谁的指使？” 高妍忙不迭地问道，心脏急骤起伏，一脸的患得患失。 卫江南却反问道：“市长，您现在，是在久安大酒店吗？和省纪委的领导在一起？” “对！省纪委周德明书记！” 卫江南犹豫了一下。 高妍马上便清楚了他的意思，当即说道：“没问题，你尽可以说实话。” 小家伙还蛮谨慎的，生怕隔墙有耳。 卫江南立即就知道，这是“自己人”。 “石汉文交代说，指使他的人，是黄土岭派出所教导员王金宝！” 高妍顿时就明白了，冷笑一声：“原来是他。” 王金宝，王家旁系子弟。 高妍前段时间，下基层调研考察的时候，在黄土岭派出所发现了一些问题，找王金宝谈过话。结果就因为这个，王金宝本来要上所长的，没上成，被摁下来了。 他心怀不满，指使石汉文诬陷高妍，倒是说得通。 当然，王金宝身后，肯定还有人。 要不然，他区区一个派出所教导员，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手笔，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一次拿出五十万现金，只为了诬陷常务副市长。 “你现在在哪？那个石汉文，你是怎么处理的？” 高妍很快便冷静下来，开始切入技术模式。 她很清楚，抓到石汉文，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的较量，才是关键。 高妍只希望，卫江南有足够的智慧，没有将石汉文交给公安机关。 因为这种事情，他随时都可以翻供。 一旦风声走漏，王洪达那边，有太多的办法来应对了。 现在主要就是一个先手的问题。 谁先拿到了硬证据，谁就占据优势。 卫江南轻轻一笑，信心十足地说道：“市长放心，我现在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石汉文也在我手里。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只和我，还有我的战友余宏接触过，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情况。” “太好了！” 高妍忍不住直接夸奖起来，都有点急相了。 通常来说，到了她这个层级的领导干部，就算内心再激动，面上一般也是不会带出来的。 只不过，这次卫江南把事情办得实在太漂亮，高妍都没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情绪了。 小家伙，好样的！ “这样，小卫，你马上把人带到久安大酒店来……” 高妍吩咐道。 “等一下！” 一旁静听的周德明插话说道，脸色十分严肃。 “周书记？” 高妍征询地看着他。 周德明示意她将电话给自己，高妍急忙递过手机。 “小同志，你好，我是周德明，省纪委副书记！” “周书记好。我叫卫江南，久安市政府办公室综合二科办事员，请周书记指示！” 声音清朗，吐词清楚，干净利落。 周德明也是部队出身，立马便对他多了三分好感。同时也明白，这是高妍信得过的人。 市府办综合二科的嘛。 “卫江南同志，你现在待在原地不动，我马上派人过去接你们！” 周德明断然说道。 卫江南顿时大喜。 这说明什么？说明省纪委要直接介入，直接控制石汉文。这样一来，就算王洪达那边得到了消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王洪达在久安固然势力很大，根深蒂固，却还奈何不了省纪委的副书记。 这就是先手！ 卫江南当即向周德明汇报了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 “很好，小卫同志，在我们到来之前，你要切实保护嫌疑人的安全，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是，明白！谢谢周书记关心！” 放下电话，周德明对高妍说道：“小高，你待会和小陈他们一起去接卫江南。我亲自去黄土岭派出所！” 高妍顿时深感佩服。 这才叫老纪委！ 考虑问题全面周到，滴水不漏。 不但要第一时间控制石汉文，还要第一时间控制王金宝。 不让他们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王金宝身后的人，肯定也要挖出来。至于挖出来之后，该如何处理，到时候再说。 博弈嘛，从来都不是你死我活，赶尽杀绝，到最后，总是要妥协的。 只不过，掌握了绝对主动权的一方，肯定能获得最大的利益。陷入被动的那一方，就不得不出让更多的利益了。 “好的，周书记，一切服从领导安排。” 高妍现在心情说不出的愉悦，脸上情不自禁地绽开笑颜，连语气都带上了几分俏皮。 她比周德明年轻了十几岁，说是两代人都不为过。周德明又曾经是她的老领导，她用这种语气和周德明说话，谁都不会感到违和。 很快，周德明就叫来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纪委干部老陈，让他带两个人，跟高妍一起，去卫江南说的那个地址提人。 而周德明自己，则带着省纪委其他的几位干部，直奔和平区黄土岭派出所。同时电话通知久安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刘楚祥，一起在黄土岭派出所汇合。 在电话中，周德明并没有告诉刘楚祥去黄土岭派出所干什么，只说有个案子请他配合。 周德明是老资格的省纪委副书记，在全省纪检系统都是大名鼎鼎，刘楚祥丝毫不敢怠慢，放下电话便立即叫司机启程，赶赴黄土岭派出所。 其实卫江南所在的位置，离黄土岭派出所也不远，大约二十分钟后，高妍他们就和卫江南汇合在一起。 见到双手反铐，垂头丧气，脸上还带着青紫痕迹的石汉文，高妍嘴角轻轻一翘，一个淡淡的笑容逐渐绽放开来，满是赞许之意。 小家伙，干得真不赖！ 第27章 不要再把事情办砸了! 王金宝骤然被省纪委的人带走，这个惊人的消息，迅速传播了开去。 王洪达坐不住了，亲自打电话给刘楚祥。 “楚祥书记，向你打听个事啊，那个，我有个远房侄儿，叫王金宝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这话问的，省纪委带走王金宝的时候，刘楚祥就在现场。 周德明办事老到，生怕出什么意外，特意请了刘楚祥过去，一来是做个见证，二来也是形成强大威慑。 毕竟王金宝是在职民警，万一他神经病发作，拔枪顽抗，那事情就闹大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却也不得不防。 有刘楚祥在，就不用担心出现这种情况。就算真出现了，也能及时处置。 刘楚祥很惊讶地反问道：“什么，王金宝是洪达书记的远房侄儿，这事，我还真没有一点印象。” 心里却已经在暗暗撇嘴。 王洪达这就乱了阵脚？ 远房侄儿这种话，是这个时候该说的吗？ 不忙着撇清？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人家王洪达是不在乎。王金宝就是我的远房侄儿，怎么了？你们还能咬我吗？ 可能他真是有这个底气的。 要不，也不会在这样的关键时刻，直接向高妍亮刀子。 要说王洪达背后没有人，刘楚祥也是不信的。 在这样的大事上边，仅仅靠着地方实力派可不保险。 “呵呵，关系确实有点远了，也难怪楚祥书记没印象。怎么，这人出什么问题了吗？都要辛苦楚祥书记亲自出马！” 虽然大家都是市委副书记，实际上，刘楚祥只分管政法口，而王洪达这位专职副书记，理论上却是市委书记的助手，是正经八百的市委主要领导。 当然了，实权如何，那还得看各自的手段。 “洪达书记，真是抱歉啊，这事我也是奉命行事。具体情况，我真的不是很清楚。” 至于奉谁的命，你猜！ “哦，是这样啊，那就谢谢楚祥书记了。” 又客套几句，王洪达主动挂断了电话，脸色铁青。 刘楚祥这个话，就明白无误地表明，不是市里要动王金宝。老实说，如果真是市里要动王金宝的话，刘楚祥是肯定会先给他通个气的。 而且区区一个黄土岭派出所的教导员，二把手，犯再大的错误，也到不了刘楚祥亲自出马的地步，给市公安局纪委或者和平区公安分局说句话就行。 场面上，什么时候都是讲规矩的。 那么，传言是真的了，确实是省纪委的人带走了王金宝。 抽完一支烟，王洪达一个电话将王锴招了过来。 虽然王锴职务不高，但在王洪达看来，却也勉强算是他们老王家直系后辈之中的可造之材，有些什么事情，都喜欢交给他去办。一来是锻炼他，二来自己人绝对可信。 王金宝就是王锴直接“联系”的，现在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要第一时间将王锴叫来问个清楚。 王锴进到他办公室的时候，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可见真是一路跑过来，不是装的。 “王金宝的事，你知道了吗？” 王洪达冷冷地盯着他，劈头就问。 “听，听说了……” 王锴一边抹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叔叔的脸色，低声说道。 “说吧，现在怎么办？” “这个……六叔，王金宝是靠得住的，他绝不会乱讲……” 王洪达“嗤”地一声冷笑，眼神冰冷。 “亏你还在纪委干了那么多年，我就问你，凡是落在你手里的人，他们谁的嘴巴是闭得牢靠的？” 王锴额头的汗水越冒越多。 “你就这么点本事，别人都扛不住，你是有多看不起周德明啊？” 人家那是省纪委副书记，出了名的厉害人物。 王金宝能在他面前扛下来？ “这……六叔，钱确实是我给他的，可王金宝，他也没证据啊……” 王洪达依旧面沉如水：“那你是有多看不起王金宝？你以为，他那个教导员白当的，你让他干这种事，他不留点后手？” “他留了后手也没用。他偷偷养的女人和儿子都捏在我手里，他就这一个儿子！” 王锴咬着牙说道。 王洪达的脸色，这才稍微和缓了些，不过还是冷哼着说道：“光有这个不够，你还得再想想办法。” “六叔，我觉得吧，只要王金宝能扛住，那我们依旧还是有胜算的。反正吕正刚肯定要走了，她高妍的名声，休想再挽回来。只要她上不去，那我们就不算输……” “放屁！” 王洪达勃然大怒。 “蠢猪！”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对着干！” “像你这样，只知道进攻，不知道防守的，能走多远？你早晚得进去！” “六叔……” 王锴满脸惊讶。 当初要阻止高妍，不也是您的意思。 现在我怎么就变成蠢猪了？ 好吧，蠢猪就蠢猪，反正我是你亲堂侄，我是猪，您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一定要让吕正刚留下来。哪怕你去给他磕头都行。” “只要吕正刚在，就没有造成实质性的损失，省里领导，就还有个念想。不至于为这个事痛下决心。” “还有，那些有关高妍和吕正刚的风言风语，不要再传了。” “六叔，这恐怕不好办，话都已经传出去了……” 这已经传出去的谣言，怎么收得回来？ “我说的是，以后不要再传了！” 王洪达咬着牙说道。 其实这事走到这一步，他也莫名其妙，对方怎么就一把抓住了王金宝？到底是谁泄的密？这不科学啊…… 卫江南要是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诚恳地对他说：王书记，这事真不怪您。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科学！ “滚吧！” “记住这回不要再把事情办砸了！” 第28章 他，他竟然有高市长家的钥匙? 石汉文和王金宝被抓之后，事情出现了巨大的反转。 高妍的冤屈，彻底洗清。 周德明将情况向省纪委主要领导做了汇报，省纪委主要领导又向省委主要领导作了汇报，得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明确批示。 为高妍同志恢复名誉。 于是，周德明亲自出面，约见了杨书记，向他通报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批示内容。 随即召开市委常委会，周德明和省纪委调查组的两位同志，列席会议。 常委会上，周德明通报了相关案情，确定高妍同志是被栽赃陷害，指使者王金宝和实际执行者石汉文都已经供认不讳。 等省纪委调查结束之后，这两个人将移交给司法机关予以严惩。 杨书记随即发表重要讲话，传达了省委和省纪委主要领导的指示精神，代表久安市委，久安市纪委，向高妍同志道歉，并且致以诚挚的安慰和问候。 让高妍同志受委屈了。 事实证明，高妍是个廉洁自律的好同志。 久安市委，将在年底召开的换届大会上，正式推荐高妍同志为久安市人民政府市长候选人！ 虽然在此之前，省委组织部已经正式找高妍谈过话，表示将给她再压压担子，但久安市委一直都没有明确宣布，会推荐高妍为市长候选人。 这才让王洪达有了活动的空间。 组织部谈话归谈话，只要市委没有正式宣布，那这事，就不能算是最后定下来。 而市委一旦正式宣布，再有人“捣乱”的话，那就是不讲组织原则，不讲政治纪律，是原则性的大问题了。 不但是和久安市委对着干，甚至可以说是和静江省委对着干！ 由此引发的后果，没人能够承担得起。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 不少人偷眼瞥向王洪达，只见王副书记满面笑容，巴掌拍得十分热烈，还不住向高妍点头致意，仿佛由衷的拥护市委这个英明的决定。 高妍起身，向同志们鞠躬致谢。 随后，在杨书记的邀请下，高妍也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全程没有提到自己被冤枉的事情，更没有提起王金宝的名字。 这让杨书记暗暗舒了口气。 果然，这位女市长还是很讲规矩的。 不枉了他在中间做了大量艰苦细致的工作。 要说杨书记很乐意做这个工作吗？ 肯定不是！ 这种破事，谁愿意沾上？ 但为了市委班子的团结，为了久安市的未来发展，他这个一把手，不得不亲自出马，做好各方的协调工作。 班子团结，大局稳定，才是上级领导考察一把手的最主要内容。 当然，个别同志私下里向他做了极其诚恳的认错，并且给出了许多实际的承诺，也是重要原因。否则，杨书记才不会帮人摆平后事。至少不会擦得这么心甘情愿。 相信经过这次事件之后，个别同志应该有所收敛才对。 这样也好，他这个一把手以后的工作，也要好做得多。 说到底，他杨书记也不是本地人，而是外地调过来的，有些工作，没有本地同志配合，还真不那么好开展。 好像是为了给久安市委这个常委会做“注释”，仅仅一天之后，静江省委的文件正式下达，任命高妍同志为久安市委副书记。 这就完全将事情确定下来，再也难以更改。 当天晚上，高妍那套小小的两居室，再次热闹起来。 卫江南和高芸一起下厨，案板叮当，锅镬交响，搞得热火朝天。 高妍微笑着在一旁观看。 只可怜余宏，坐在那里，满头冒汗，一动都不敢乱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乱转。 打从他一进门，见到高妍的那一刻起，余警官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样子…… 今天晚上家宴，就他们四个人，连高妍的司机小梁都不在。 高妍本来只打算叫上高芸和卫江南一起，小小的庆祝一下。真大张旗鼓地搞，未免显得太过肤浅，与高妍的性格不合。 是卫江南坚持向他推荐了余宏，说在整个行动之中，余宏居功至伟。 要没有他两天两夜的蹲守，他们压根就不可能在石汉文的家附近堵住这个老贼骨。 哪怕他卫江南再有先知先觉的优势都不行。 他的脑海中，可没有石汉文的详细资料，一切都靠余宏给力。 而且，余宏是他在部队的战友，睡上下铺的铁哥们，是个直肠直肚的好汉子，绝对可以信任。 高妍含笑答应了他的请求。 这一战，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起死回生，大获全胜，几乎可以说是卫江南一个人的功劳。 说句力挽狂澜，一点都不过分。 搁在古代，这就叫“擎天保驾”之功，最起码要封侯的。 给他一个小小的“特权”，让他在哥们跟前有面子，难道不应该吗？ 卫江南也是蔫吧坏，只说请他去一个朋友家吃饭，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余宏连一句都没多问，屁颠屁颠就跟着来了。 谁知道打开门，屋子里站着的那位绝世妖娆，竟然是高市长！ 那一瞬间，余宏直接“五雷轰顶”，震得目瞪口呆。 倒不是说余宏的心理素质真有那么差，关键是这太出人意料了。 哥们，我哪知道你朋友竟然是高市长啊？ 现在，余宏满脑子都只想着一个问题：他有钥匙！ 他竟然有高市长家的钥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哥，他，他和高市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余宏想破了脑袋也闹不明白！ 为了避免余宏太过尴尬与紧张，高妍特地没有坐在他对面，而是站到厨房边上与卫江南和高芸聊天说话。 很快，四菜一汤做好上桌。 高妍笑着招呼：“来，大家都坐吧。小余，你也别愣着，过来坐。你是小卫的朋友，不要那么拘谨。” “哎……是，高市长！” 余宏呆头呆脑地应了一句，随即觉得不对，又一跃而起，举手向高妍敬了个礼。 逗得高妍抿嘴而笑，浑身轻轻抖动，当真是风情无限。 一旁的卫江南急忙扭过头，不敢盯着看，心里暗暗吐槽。 市长，你给我钥匙是几个意思？ 你倒是给个明确指示啊，你这只给钥匙不说话，搞得我心里好乱啊…… 第29章 小卫，谢谢你! “市长，喝点？” 卫江南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国酒来。 前些日子，刚中了一千万，卫江南跟谁都没说，自己一个人浅默声儿的去了一趟省城彩票中心，戴着面具，把奖给兑了。 交完税，他银行卡里，还有足足八百万。 对于彩票中心工作人员现场要求捐款的要求，卫江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是他小气，舍不得捐点钱，实在是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捐款最终都去了哪里！ 老天爷赏给自己的钱，为什么要给不相干的人去大吃大喝的糟蹋掉？ 我自己大吃大喝不香吗？ 比如说，现在这瓶酒，就得好几百。 高芸白他一眼，低声说道：“市长不喝酒！” 高妍莅任久安之后，确实从不喝酒，不管在哪种场合。哪怕省里领导，国家部委的领导下来考察，她陪同吃饭，都是以饮料代酒。 倒也无人怪罪于她。 官场上的酒宴，你只有两种选择，喝到底或者滴酒不沾。 小酌一杯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只要你端起酒杯，就没人会对你区别对待。 高妍深知自己的美貌，被许多人觊觎，就算她贵为常务副市长，真要是喝醉了，也不定会出现什么情况。 而且，喝醉了出洋相，也特别影响形象。 滴酒不沾，才是保护自己的最佳办法。 卫江南急忙道歉：“哦哦，我不知道这个情况，那个……” 话还没说完，高妍便微笑着说道：“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喝点吧。” 高芸顿时便愣了一下。 市长居然为他破例了？ 这是多给面子啊…… 高妍笑道：“高芸你那么惊讶干什么？我只是不愿意在公众场合喝酒。在家里，无妨的。” 再说了，今儿个不是高兴吗？ 这事斗了快一年，终于尘埃落定，不但大获全胜，还逼得王洪达亲自出马找她“谈判”，私下里承诺了许多的条件。 虽然高妍并不太在乎王洪达出让的那些所谓“利益”，但在场面上，要的不就是个态度和脸面吗？ 你王洪达认输就好！ 高妍也没打算咄咄逼人，赶尽杀绝。 一方面，这很难做到。 王洪达敢这么做，也是有底气的。官场老鸟，都是未谋胜先谋败，不到生死相搏的时候，一般不会放出胜负手。 换届大会召开在即，高妍也不想节外生枝。 真要是逼得王洪达拼死反击，搞不好又会出状况。 一句话说白了，实力没到那份上，就只能选择妥协。 拼掉王洪达的乌纱帽，同时也拼掉自己的前程，杀人一万自损八千，明显不合算。 另一方面，高妍深谙官场之道，知道一个不懂得平衡之道，锋芒毕露的人，上级领导是不会太看重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考虑让你担任真正的一把手。 当一把手的人，一定要懂得平衡，如此才能统筹全局。 一旦当选市长，距离市委书记这个含金量最高的正厅级职位，就只有一步之遥啊。 更进一步的话，那就是真正的大人物了，权倾一方。 最关键的是，高妍足够年轻，有着十分巨大的年龄优势，终于一天，等她登上高位，今天别人欠她的一切，都将加倍还回来。 不管怎么说，王洪达认输了，高妍就能真正的喝上一杯庆功酒了。 卫江南答应一声，正准备倒酒，余宏这下子机灵了，急忙起身，接过酒瓶，给大伙都满上。 “来，我们大家敬市长一杯，祝愿市长前程似锦，青春永驻！” 卫江南举起酒杯，说着“陈词滥调”，笑哈哈的。 要说，小家伙心里也确实高兴。 重生之后的第一仗，算是漂漂亮亮地打下来了。 开局不错啊。 “谢谢！” 高妍举杯和他们碰了一下，仰起洁白的脖颈，一饮而尽。 “哎，市长，慢点慢点，您随意……” 卫江南吓了一跳，急忙劝阻。 高妍真要是从不喝酒的话，照这个架势，可别搞醉了。 话还没说完，高妍已经向他亮出了杯底。 卫江南二话不说，立马一仰脖子，满饮杯干。 高芸和余宏也一口闷。 或许是喝得太急了，高芸剧烈地咳嗽起来，急忙捂住嘴转过身去。 卫江南便自然而然地伸手拍了拍她的脊背，连声说道：“主任，没事吧？” 高芸摆了摆手，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娇俏的小脸涨得通红，有点不好意思地对高妍说道：“市长，不好意思，出洋相了……” 高妍笑着说道：“没事，说了是家宴，大家随意，随意就好！” “这第二杯酒啊，就由我来敬小卫吧。谢谢你，小卫！” 就是很简单的“谢谢你”三个字，再没有任何其他内容，此时此刻，却胜过千言万语。 以高妍的身份，她能对卫江南这个连股级干部都不算的借调人员说一句“谢谢”，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何况，她的神态和语气都是如此的诚恳。 “谢谢市长！” 卫江南也没多话。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还用说什么客套话？ 这次，高妍卫江南还是一饮而尽。 两杯五十三度的白酒下肚，瞧高妍这脸不红气不喘的劲儿，谁还能不知道她实际上是海量啊。 想想也对，女同志能到高妍今天的层级，酒量能差到哪里去？ 随后，高妍就主动向余宏敬酒。 再次将余宏搞得手忙脚乱的，差点打翻了酒杯。 高妍再次抿嘴而笑，伸手往下虚按一下，示意余宏就座。 “小余，还是那句话，你是小卫的朋友，不要拘谨。以后啊，你就好好跟着小卫干，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 “是，市长，坚决服从命令！” “南哥，我敬你一杯！” 家宴的气氛，渐渐起来了。 瞧着这个架势，高芸暗暗感慨，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卫江南在久安政坛的崛起，已经是谁都阻拦不住了。 只要高妍能在久安干满一任，五年之后，卫江南自己不犯什么错误的话，少说也能落个实权副处级，也许更高。 那可是许多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位。 所以说啊，这人的运气呢，真是说不清楚。 第30章 又来?力挽狂澜? 高副书记的好心情，在次日遭到了破坏。 原因很简单，吕正刚亲自给她打了电话过来，问她有没有时间，见面聊一会。 实话说，整个久安的企业老板，有一个算一个，吕正刚是唯一有这个“特权”的人，可以让高妍亲自去他的公司找他聊天。 其他老板，不管公司多牛，多么的财雄势大，想见高妍，都得自己跑到市政府办公大楼这边来，还得预约。 高妍敏锐地意识到，吕正刚这是准备走了，要跟她道个别。 吕正刚就是这种性格，办事雷厉风行，决定了的事情，执行能力很强，从不拖拖拉拉。 高妍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叫上高芸和卫江南，直奔开发区工业园而去。 综合二科其他成员都向卫江南投来羡慕的眼神。 一开始的时候，卫江南骤然“空降”到综合二科，大家对他不是很了解。还以为是个什么关系户，毕竟这年头能从下边乡镇直接借调到副市长办公室，普通的关系绝对办不到。 但也没太当回事。 能分配到市政府办来上班的人，谁还没个背景了？ 后来高芸给卫江南安排的工作，就很有意思了，这位在综合二科几乎就是个多余的人，因为除了给高市长送文件，高芸再没有给他安排其他具体事务。 也就是说，卫江南是高芸的候补。 大家这才意识到，卫江南的来头可能很不简单，这样安排，绝不是高芸能做主的。肯定是出自高市长的属意。 那就是说，这小伙子背后的靠山，直接就是高妍。却不知道他家长辈，与高妍是何种关系。至于说卫江南自己和高妍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双方身份相差太远。 直到最近，随着各类消息逐渐传开，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卫江南居然是高妍绝地反击，大获全胜的“幕后推手”，最大功臣。 这就难怪了…… 不过大伙儿也只是羡慕，并不嫉妒恨。 一方面，和老王家作对，不是每个人都有那种胆量的。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卫江南在综合二科不会待得太久。 性别是“硬伤”。 卫江南永远都不可能取代高芸，成为高市长的大秘。 文件规定得明明白白，领导干部的秘书或者联络员，不能是异性。 卫江南撑死一个综合二科副科长。 既然他立下了这份“泼天大功”，高妍就不可能将他长时间留在综合二科，这等于封死了人家的上进之路。 偌大的久安市，哪个单位不能去？哪个县区不能去？ 一些人就在心里头盘算，趁人家“卫科”还在这边，得想办法和他搞好关系，将来也好有个照应。 且不说这些人的小九九，单说六号车那边。 车上气氛稍显沉闷。 高芸小声说道：“市长，现在情况已经有了变化，吕先生应该可以留下来吧？” 高妍摇头：“不会的。正刚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做了决定，很难改变。唉，是我连累了他……” 所谓连累，当然不是指经济上的。 这次撤资，固然会造成数百万的损失，但这点钱，还不放在吕正刚眼里。 主要还是名誉受损。 吕正刚在久安这个面子，丢得有点大。 高芸默然无语。 虽然说，高妍在年底出任久安市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吕正刚撤资，依旧对她是个很大的打击，会在她的履历上，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污点。 高市长是如此心高气傲的人啊。 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一念及此，高芸情不自禁地望向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卫江南。 只见这位面色冷静，没有什么焦虑之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高芸不由心中一动，难道，他还有什么高招？ 随即高芸又轻轻摇头。 不可能。 连杨书记，高市长亲自出马都挽留不住的人，他卫江南凭什么能办到。真以为什么事都可以力挽狂澜的吗？ 卫江南只是一个胆大包天的“投机者”罢了，又不是神仙下凡。 这么想着，高芸的情绪也很低落。 六号车很快就到了工业园，停在吕正刚企业的办公大楼外。 一位大波浪的女秘书快步迎上前来，给高妍拉开车门，满脸堆笑，操着不大标准的普通话，跟高妍客气了几句。 见到这位妖娆的女秘书，卫江南暗自一笑。 更加断定吕正刚坚持撤资的原因是丢了面子。 人家压根就不在乎之前的事情，那么大老板，找几个女人算什么？他在乎的是“路边店”！ 该死的，太侮辱人了！ 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以后说不定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万一给整个五十岁的公园大妈呢？ 吕老板还活不活了？ 在秘书小姐的引领之下，大家来到二楼。 其实整个电解铝项目，目前唯一完整的建筑物就是这栋办公大楼，其他的都还在建。到底不愧是财大气粗的岭南大老板，办公大楼整得富丽堂皇的。 且不管工厂不工厂的，大老板架子端起来先！ 吕正刚就在宽敞明亮的总经理办公室等候他们，情绪倒还稳定，见到高妍，主动起身握手，寒暄几句之后，分宾主落座。 “高妍，对不起啊，我明天就走了，怕到时候赶不及，所以今天跟你道个别。” 高妍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试探着说道：“正刚，现在情况又有了变化，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们久安，确实很需要你这个项目留下来。” 吕正刚摇摇头，兴味索然。 高妍也变得沉默。 她也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再三求人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来。 办公室气氛变得颇有几分尴尬。 一旁的卫江南突然说道：“吕先生，不可惜吗？” “什么？” 吕正刚压根都没想到，高妍的跟班会随便插嘴，一时间有点犯愣怔。 这可是官场大忌啊。 “吕先生，不可惜吗？” 卫江南重复了一遍。 吕正刚脸上便浮现出傲然之色，淡淡说道：“可惜什么？区区几百万的损失，我吕正刚还不放在眼里！” 瞧你这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儿！ “几百万您固然不在乎，但是几个亿呢？” 卫江南同样冷静地说道。 所有人的瞳孔，骤然收缩，满脸惊讶地看着他。 第31章 来，让我装一下! “什么几个亿？” 随即，吕正刚问道，脸上的疑惑有几分，但更多的还是不屑。 这些年，“好作大言”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大多都是不务实际，只剩下一张嘴的“废物”。一开始的时候，吕正刚还有兴趣多聊几句，到后来就只剩下蔑视了。 总想着一言幸进，哪有那样的好事！ 除了他吕正刚等少数人是一不小心继承了亿万家产，其他有钱人谁不是靠自己辛苦打拼来的？ 投胎也是个技术活，懂？ “吕先生，您炒股吗？” 吕正刚脸上开始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蹙眉说道：“这位，你想说什么？直接说重点吧！” 谁耐烦跟你一个小跟班东拉西扯的，浪费时间！ 高妍就在一旁介绍道：“正刚，这位卫江南，是我刚发掘的一位青年才俊，在很多事情上，他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你要是不太忙的话，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当着外人的面，高妍只能介绍到这一步。 总不能逢人就嚷嚷，卫江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但她主动给吕正刚介绍，并且还用了“青年才俊”这样的书面语，足见她心目中对卫江南的重视。 而且，还有点不高兴。 就好像，有人动了她的奶酪！ 这是我的小家伙，凭什么让你看不起？ 所以说，女人护起犊子来，是很可怕的。 见高妍如此郑重其事，吕正刚脸色稍微和缓了点，不过还是说道：“卫先生是吧？你问股票干什么？我当然炒股！” 这年头，你见过几个不炒股的大老板？ “吕先生，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世界铝业未来几年的发展趋势。有k线图的话，可能会更加直观一点。” 好家伙，这话将高妍都吓了一跳。 动不动就是“世界铝业”啊！ 喂，这位卫先生，您是不是忘了，你的本职，还是久安市高山县禾田镇武装专干！ 您这什么都懂，过分了啊！ “有点意思！” 吕正刚笑了，也有借坡下驴的味道。 “小薇，电脑打开，把走势图调出来，我们看看，卫先生有何高见！” 大波浪大长腿女秘书立马答应一声，纤腰摇曳，款款地走到吕正刚办公桌后，打开电脑，调出了走势图。 看得出来，面对着高妍和高芸这两位美女，这位名叫“小薇”（有点俗）的女秘书，每个动作都透出刻意。 在卫江南的邀请之下，大家都来到电脑之前。 卫江南也不客气，自顾自指点着说道：“吕先生，您也看到了，全世界的铝都在涨价。我估计，这个走势还会维持一段时间，尤其在内地，更是如此。” “主要是这些年全国都在大力发展经济，尤其是地产业开始发力，对铝制品的需求，会持续扩大。全国的钢铁行业，铝业，都会迎来一波高速发展。” “不瞒吕先生说，我前几天建了个仓，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已经赚了有小十万块吧。” “啊？”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很专注地听卫江南分析，这话锋突然一转，怎么变成他赚了小十万块了？ 请问卫先生，您一个月工资多少？您今年几岁？参加工作多少年？ 十万这种话，你是张嘴就来啊。 卫江南也不废话，麻利地输入密码，打开了自己的炒股页面，果然他买的铝业股票，全都是飘红的，交易显示，他的账户近几天账面盈利确实达到了九万多，将近十万的样子。 再看他投入的本金，四百万！ 卧槽！ 第一个表示被震惊到的，自然是高芸。 她满脸黑线，盯着卫江南左看右看：“小卫，你这本金，哪来的？” 卫江南笑了笑，也不再隐瞒，平静地说道：“就前几天，我跟踪石汉文的时候，闲着无聊，买了两张福利彩票，运气不错，中了两个头奖。” 两个卧槽！ 就你这样，只是运气不错？ 买两张福利彩票，中了两个头奖！ 你咋不上天呢？ 这下连高妍都忍不住了，诧异地说道：“小卫，这事怎么没听你提起？” 这么好的装逼机会送上门来，卫江南肯定要牢牢抓住，当即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说道：“抓石汉文才是头等大事，买彩票只是顺手而为，买着好玩的……再说，这主要还是托市长您的福气，你不让我去执行那个任务，我还想不起来要买彩票呢。” 好吧，一个合格的机关工作人员的自我修养是什么？ 没事就要夸领导！ 没有机会制造机会也得夸！ “贫嘴！” 高妍顿时被他逗笑了。 在吕正刚这里，她是可以稍微放松一点的，不需要太端着。 “另外，也要感谢吕先生……” 吕正刚莫名其妙：“感谢我做什么？” 八百万对普通人而言，当然是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但在吕正刚眼里，啥都不是。他这一趟撤资，初步估计，损失就得是大几百万，搞不好上千万。 吕老板财大气粗，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中了奖之后，想着要投资点什么，现金总不能全压在手里……正好想到您这个项目，就买了点股票，这不就涨了吗。我分析啊，目前只是很正常的上涨，未来一两年之内，应该还会有一波大行情。” “吕先生，您是最睿智的商业精英，眼光当然不是我们比得上的，您肯定也能看到这波大行情。所以说，现在撤资的话，是真的太可惜了。” “您放弃的只是久安，而不是电解铝这个项目吧？” “可您现在走，到新的地方重新开始，时间上，就耽误得太久了啊，至少也得延迟一年，项目才能正式启动。” “那波大行情，也许就刚好错过了。” “那就不是几百万的损失，而是好几个亿啊……” 第32章 青年后备干部培养基地! 大家便都将目光投到吕正刚的脸上。 带着期盼。 毫无疑问，卫江南这番话，吕正刚是真的听进去了。这几天，他一直憋着一口气，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早已失去了正常的商业思维。 现在经卫江南的提醒，吕正刚本身的商业思维，立马就被激活了。 卫江南说得对，几百万对他来说，啥都不算，但几个亿肯定就不一样了。 他这个电解铝项目，总投资才两个亿。 利润翻番的买卖，谁真想放弃？ 但吕正刚还在犹豫，无他，“路边店”的羞辱，实在令他的记忆太过深刻。 “吕先生，请恕我直言，您这次要真就这么走了，那这一切，也就盖棺论定。换做是我的话，我会考虑留下来，倒要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 吕正刚怦然心动。 他心甘吗？ 当然不心甘！ 谁特么受了那么大的羞辱，会心甘情愿的跑路？ 何况他这种人上人。 他只是担心，后续还有更难堪的情况出现。 “还有啊，吕先生，这个项目，应该只是您众多项目中的一个吧？现在是筹建阶段，您需要亲自坐镇。等正式运作起来之后，我估计，您也未必有那么多的时间，长期待在久安。到时候，完全可以委托一位职业经理人代您管理企业，您有时间的时候，过来视察一下就行。” 卫江南不徐不疾，将最后一番话说了出来。 吕正刚哈哈大笑，鼓起掌来。 高妍微笑着一起鼓掌，高芸和小薇随即也拍手。 “好，很好，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就这么定了，我留下来！” 卫江南暗暗舒了口气。 幸好不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个难题，又帮高妍解决了。 看得出来，吕正刚其实也是不乐意走的，现在卫江南帮他下定了留下来的决心，他也算是一吐胸中的郁闷之气，心情大好。 “高妍，真看不出来啊，你们政府机关，也是藏龙卧虎。” 高妍佯嗔道：“这是什么话？合着在你吕大老板心里，我们政府机关的人，全都是饭桶？” “哪里哪里，失言失言……” 吕正刚笑哈哈的，和高妍开起了玩笑。 “高妍，要不，你割爱算了？让卫先生到我这里来？” “那不行！” 高妍想都不想，立马摇头拒绝，态度坚决无比。 “你要其他人都可以考虑，唯独小卫不行。我这边，还有很多事要交给他去办。” “哎呀，人才难得，人才难得……” 吕正刚本就是开玩笑，随即转移话题。 大家愉快地交流起来，开始商讨电解铝项目下一步的具体进度问题。高妍顺便又再考察了一下在建的厂房工地。 这里她自然是来过很多次的，对整个进度可谓了如指掌。 “高妍，你放心，我说话算话，既然答应留下来，就不会再三心二意。刚才卫先生说得对，这个电解铝大有可为，我觉得，还可以再追加一些投资，干脆将二期工程一块搞起来算了，要玩就玩把大的。” 这才是吕正刚内心的真实写照。 他不甘心，现在既然决定留下，索性搞大一点，气死王洪达。 等高妍真当了市长，看他姓王的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高妍大喜：“那太好了。正刚你也可以放心，市里一定给你最大的政策支持，不管什么问题，市里能给你解决的，绝不拖拉，一路绿灯！” 马上就要当市长，这气魄自又不同。 双方就在这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了交流。 吕正刚盛情挽留高妍一行在公司共进中餐，高妍婉拒了。 她现在手里头确实是一堆事情。 郑市长马上就要调走，已经开始向她移交工作。换届大会尚未召开，两任市长之间的交接，就已经开始了。 其实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现在郑市长估计都已经调走了，高妍已经当上代理市长。 回程的路上，六号车一扫郁闷之意，气氛变得非常轻松愉快。 高妍化身好奇宝宝，逮住卫江南就是个穷追猛打：“小卫，你老实交代，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们？” 中了一千万，这么大的事，居然连个屁都不放！ 你小子还真能忍啊。 你是岛国来的忍者神龟吗？ “没，市长，您真误会了。” 卫江南急忙撇清。 “当时真是顺手为之。这不一直都在专注抓石汉文那事吗？精神高度紧张，就把这事给搞忘了，要不早就跟您汇报啦！” 行了，你已经装过一次，再装就没意思了啊！ 高芸忍不住插话问道：“行啊，小卫，一不小心，都千万富翁了。那么大一笔钱，你打算怎么花？” 卫江南笑道：“这算什么呀？咱们赶上了好时候，将来赚钱的机会多得是。股票啊，期货啊，房地产啊，干点啥不能来钱？我跟你们说哈，市长，主任，小梁，要是信得过我呢，你们有闲钱就交给我，我帮你们理财，稳赚不赔！” 也就是他，牛逼轰轰的。 换个人你敢这么说话？ 风那么大，闪不断你的舌头！ “行啊，到时候我就凑点钱给你，看你能帮我赚多少。” 大家都乐呵呵的。 临了，高妍说道：“对了，小卫，你的工作也得正式安排一下了。你愿意去哪个单位？要不先留在二科工作一段时间再说？” 这么一连串事情经历下来，高妍发现，自己居然有点离不开他了。 这算是心理依赖吗？ 不料卫江南却很认真地说道：“市长，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去团委工作可能比较合适。” “团委吗？” 高妍便沉吟起来。 应该说，卫江南这个选择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卫江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起步太低，目前也只是个普通的乡镇干部，连股级都不算。去其他单位工作，级别上，不好一下子做很大的调整。哪怕高妍直接将他调进市政府办公室，他也得熬资历。 但去团委的话，这个问题就比较好解决。 直接上副科难度不大。 将来提拔速度快一点，也不会引起太多的议论。 毕竟团委就是培养青年后备干部的，有这个“职能”。 只不过，去团委工作也不全是好处。 缺少实权，不太好出成绩只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团委名义上是归王洪达这个市委党群副书记直管的。 当然，高妍的分工中也有一项，是联系工青妇，其中就包括团委。 理论上，高妍也是共青团久安市委的正管领导。 “团委的内部关系，也比较复杂……” 高妍说了半句。 大家都有看好的年轻干部需要放在团委“快速培养”，内部关系不复杂才奇怪了。 卫江南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不要紧，市长，我是去做实际工作的。” 说得也是。 凭卫江南现在这个级别，想要进团市委班子，绝无可能。 可不就是个干活的吗？ 咋的，我高妍培养一个副科级干部都不行了，你们还要针对他？ “行，那就如你所愿。等换届大会开过之后，再做安排。高芸，你先给小卫办手续，把他调进政府办。” 高芸急忙答应。 卫江南现在还是借调呢，先正式调入市府办，解决了身份，再从市府办调往团市委工作，就十分的顺理成章了。 程序上木有任何可挑剔之处。 第33章 衣锦还乡 三天之后，郑市长调走，市人大常委会随即召开会议，发布任命。 任命久安市副市长高妍同志，代理市人民政府市长职务。 同日，高山县禾田镇武装专干卫江南接到了调令，正式调入久安市政府办公室，担任综合二科办事员。 这一下，综合二科的同志们都有点惊讶。 作为高市长面前的“第一红人”，卫江南调入市府办，乃是题中应有之意。 只不过，怎么连个副科级都没有明确下来？ 高市长是不是太谨慎了一点？ 这都代市长了，市政府名副其实的一把手。市府办完全在她的管辖之内，内部副处级以下的人事安排，基本上可以一言而决。 就算是市委书记杨峰，都不好说什么的。 市府办是市政府的大管家，可不就得以市长的意见为主吗？ 这几天，除了高妍本身的任命何时下来，大家私下里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卫江南会去哪里。最有可能的是留在市府办。 就算在综合二科（马上就要挂一科牌子了）不方便，政府办偌大一个部门，还能少得了他一个合适的位置？ 这样一来，依旧是留在高市长身边，常委楼那边，他有通行证，还不是随便进？ 听说，仅仅只是听说啊，连高市长家里，他都可以随便进。 他有钥匙！ 最不济，也得去哪个热门的局委办，当个实权副科长。 这主要还是因为卫江南以前的职级太低，连正股级都不算，就是个普通干部。但凡他原来的职级稍微高一点，一步到位解决正科级都不算啥。 高市长现在完全有这个能耐。 组织部那边，能不给她这个面子？ 没看到连王书记都“认怂”了。 再退一万步，就回原来的单位禾田镇，当个镇委副书记或者副镇长，也是可以的啊。 现在却只安排个普通办事员。 这个安排，是不是本身就意味着，卫江南“失宠”了？ 可能他私下里得罪高市长了呢？ 这谁知道？ 卫江南自然丝毫都不在意这些议论，前往市府办办理了入职手续之后，没有上班，直接回高山老家去了。 工作调动，只要不是太紧急的任命，照例有几天假期的，方便他安排好家里的事务。 他借调到市里来上班，也有一段时间了。 因为事情接连不断，也没怎么和家里联系过，只偶尔打个电话报平安。估摸着，有关他在市里干下如此大事的传言，早就传到了父母哥哥的耳朵里，家里人不定怎么担心呢。 趁着有几天假期，赶紧回家看看。 卫江南这次回家，那是妥妥的衣锦还乡。 直接买了一台捷达轿车代步。 不是卫江南买不起好车，谁兜里揣着八百万，在这个平均月薪不到八百元的年代，心里都不虚。 宝马m3了解一下？ 关键卫江南考虑自己以后在政界发展，加上又年轻，太张扬了不好。 还是选台最普通的捷达吧。 虽然方头方脑的不好看，乘坐舒适性也非常一般，胜在皮实耐操。 现阶段，久安乃至静江全省的道路状况都是那么回事，好不到哪里去，太娇贵的车，保养方面是一大难题。 捷达车尽管操起来！ 坏了也不心疼。 这年头，几个人能买得起私家车？ 一台捷达就够你嘚瑟的了。 捷达的后备箱里，堆满了各种礼品，有很高大上的，也有日常用品。反正是给自己家里人买的礼物，不必太刻意，用得上的才是好东西。 另外还有一个密码箱，装着二十万现金。 在这里，有必要简单介绍一下卫江南的家庭情况了。 如你所知，卫江南其实并不是毫无根基。 他们卫家，在久安市也算是个小小的“政治家族”。 熟知我国地方官场生态的人都很清楚，全国各地每个小城市的“官场”，其实都是由大大小小的“政治家族”组成的。 据说一个小小的县里，就会有四到五个“大家族”，数十个中小家族。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复杂至于极点。 卫江南的祖上也曾“阔过”，他的堂伯，曾经担任过高山县的常务副县长。只可惜过世得早，卫江南没能赶上好时候。 饶是如此，卫家在高山县多少还有些香火之情在。 这才能将从部队转业的卫江南安排到禾田镇去工作，短短两年时间，就提拔到了武装专干的实职。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很难做到的。 也正因为有这么个背景，周小倩的老爸，现任高山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周飞才会看上他，主动撮合他和周小倩谈恋爱。 因为周飞曾经在卫江南堂伯手下工作过，和他们卫家有过来往。 一开始，卫江南非常的高兴，对周飞感激涕零。 他一个没落的“小家族”子弟，能够得到现任县纪委书记的青睐，招为“东床快婿”，是何等的幸运？ 只等将来和周小倩结了婚，仕途肯定一片光明。 周飞必须给他的上进之路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等到正式和周小倩确立了恋爱关系之后，卫江南才逐渐明白，这其实是个“深坑”。 无他，周小倩是个“玩家”。 典型被惯坏了的“二代女”。 年龄和卫江南差不多，却是“风月老手”，从十几岁开始，就不知道和多少男人交往过，仗着自己家世不错，有几分姿色，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的，一天一件。 周小倩那套“房子”，不知有多少男人入住过。 这也罢了，关键还“死过人”。 以后能不能再怀上，都还两说呢。 问题是，当时的卫江南，在感情上，就是个菜鸟啊，萌新萌新的。他二十四岁前在部队当兵，转业回地方，又是在禾田镇那种乡下地方工作，压根就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合适的同龄女性。 周小倩正儿八经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 结果就摊上这么个货。 老实说，都给卫江南整出心理阴影了。 连他前不久突然被借调到市纪委来，都是周家父女安排好的。 为的就是向王洪达以及老王家“表忠心”。 王洪达不是要“整”高妍吗？ 那就让我“女婿”去当马前卒，给你们王家冲锋陷阵。要是王洪达大获全胜，成功当选市长，到时候论功行赏，肯定也得给卫江南一块小骨头尝尝。 万一没能扳倒高妍，那就直接将卫江南作为弃子抛出去，平息高市长的怒火，不要太方便。 女婿？ 什么女婿？ 开玩笑呢，我女儿又没和他结婚，就是普通朋友，在一起玩玩罢了。 这也能叫女婿？ 你想笑死我吗？ 我女儿才不会嫁给这种没眼力价的人。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总之周家是不会吃亏的。 王洪达也一定会念着他的好，将他当成心腹来培养。 真是好算计。 当时的卫江南是蒙在鼓里的，后来自然明白了一切，但没什么卵用。他根本就斗不过周家，更不用说王家了。 只能憋屈地在偏远荒凉的回雁镇待上二十年。 眼睁睁看着自己所谓的女朋友被王公子当成玩物，以各种不同的姿势，骑得不亦乐乎。 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过现在嘛，一切都已经改变，王公子不定怎么郁闷着呢。 估计被他叔叔骂了个狗血喷头吧。 呵呵！ 第34章 这脸皮是有多厚? 捷达车驶进了高山县卫生局家属楼。 这里其实是卫江南母亲曾经的工作单位，他父亲是企业职工，现在父母都已经退休，在家里帮卫江南大哥卫江北带小孩。 而卫江北两口子都在氮肥厂上班，以前贪图是国营单位，效益还不错，结果这几年氮肥厂的经营越来越差，情况急转直下，两口子都面临下岗的困境。 卫江南这次回来，也是想帮哥哥嫂子解决一下工作问题。 他现在完全有这个能力。 不料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大声说话。 声音还有点熟悉。 卫江南仔细想了想，顿时脸色微微一沉。 周飞！ 周飞居然主动到他家里来拜访他的父母了？ 想想也难怪，周书记现在应该是有点方的！ 原以为跟着王洪达博这一把是稳赢不输的，就等着王洪达登上市长宝座之后，论功行赏呢。说不定他周飞立马就能上一个台阶，成为正处级实职。 县长县委书记神马的不敢想，到市里比较有实权的局委办当个一把手，那也美滋滋啊。 不料风云突变，原本局面极度被动的高妍，突然咸鱼大翻身，一下子就将王洪达摁在地上摩擦，而且是很使劲的摩擦。 现如今更是正式成为代市长，只等二十几天后，换届大会召开，就是堂堂正正的市长大人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据说就是他周飞的“好女婿”卫江南。 周书记此刻不慌更待何时？ 估计已经挨过王洪达一顿臭骂了吧？ 不对，应该是没挨骂！ 所以周飞才慌了神。 卫江南听说，王洪达这人有个特点，他把你当自己人，才会骂你。越亲近的人骂得越狠。所以久安市官场私下里都传说，只要王书记还肯骂你，那就莫慌，没事！ 一旦他不骂你，反而对你笑眯眯的，那你小子就麻烦大了。 这说明，王书记已经不把你当自己人，随时准备收拾你。 那么，被王洪达无情抛弃之后，周飞还有什么办法可想呢？ 有的！ 赶紧向高妍靠拢。 那高妍会不会接纳他呢？ 不一定！ 这中间的关键，就在卫江南身上。 据市里传来的消息，卫江南现在可是高妍面前的第一红人，高妍甚至将家里的钥匙都给了他。卫江南不但随时可以出入高妍的办公室，还可以随时出入高妍的家里。 这是何等惊人的重磅消息？ 周飞根本就不敢去八卦卫江南和高妍之间有没有“事”，老实说，他现在还真希望他们“有事”，这样，他求到卫江南头上，高妍才有可能接纳他。 直接去求卫江南是不妥的，小伙子年轻气盛，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怪只怪自己女儿行事不小心，和王锴在一起时太高调，被卫江南知道了。 但凡稍微谨慎一点，那他周飞现在不还是卫江南的准岳父么？ 翁婿之间，什么事不好说？ 现在只能来求卫江南的父母了。 不过周飞做梦都想不到，卫江南刚好在这时候回家，碰个正着。 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哟，周书记，您怎么来了？” 卫江南在门口听了几句，这才笑哈哈地走进家门，装出很意外的样子。 “真是稀客啊。” 卫江南的老爹卫清和见儿子回家，先是一喜，立马就听出卫江南的语气不对，这小子竟然对他“岳父”阴阳怪气的。 这是什么情况？ 当即呵斥道：“江南，怎么跟周书记说话呢？” 周飞肯把自己女儿介绍给卫江南做女朋友，老卫家可是受宠若惊，倍感荣幸。再说，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在，人家周飞也是堂堂的高山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 在高山差不多就是一手遮天的牛逼人物。 这混账东西脑子进水了？ 这么跟周飞说话！ 卫清和到底只是个普通的企业退休职工，对市里那些大事，他是完全不懂的，也没人给他传递相关的信息。所以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儿子，在市里掀起了偌大的风波。 周飞今天其实是来登门求情的。 只不过架子拿捏得比较到位，卫清和这种普通人压根就看不出来罢了。 “还不向周叔叔道歉！” 别看卫清和只是个普通企业职工，家教门风还是很好的，培养出来的两个儿子，虽然没啥大出息，却也绝不是招人厌的坏东西。 周飞便很大度地摆了摆手，笑哈哈地说道：“亲家，不要紧不要紧，江南跟我开玩笑的……” 这下，连卫江南都不得不佩服周飞了。 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叫出这声“亲家”来？ 卫清和两口子和卫江北两口子却是受宠若惊，喜形于色。 卫清和搓着手，嘿嘿地笑着，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卫江南哈哈一笑，抬手一摆，说道：“周书记，可不敢当。我卫江南何德何能，配得上你周书记家的千金大小姐？真是折煞我了！” 周飞顿时脸色一变。 他完全能听出来，卫江南“玩笑话”之下隐藏着的深刻恨意。 “卫江南！” 卫清和是真怒了，大喝一声。 “你发什么神经？” 卫江南却毫不生气，笑着对自家蒙在鼓里的老爹说道：“爸，有些事你不知道的。我这次啊，差点就被人坑死了。周书记真是好手段，把人卖了还让人帮他数钱！” “……” 卫清和一时之间，被儿子整晕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看这小子的模样，他是真的不像在开玩笑。 周飞见不是头，急忙说道：“江南，你不要误会，我今天过来呢，就是想和你爸你妈商量一下，帮你哥你嫂子调整一下工作。” “清和老哥，你看，县里面哪个企业，你们觉得不错的，告诉我，我帮你们去找找关系，应该问题不大。县里的企业要是看不上，省属企业，市属企业也行。你们看，火力发电厂怎么样？” 这年头，火电厂确实算是好单位，旱涝保收。关系到位的话，还有机会调到电力公司去。就算是职工编制，那也是妥妥的铁饭碗啊。 正面临下岗的卫江北两口子顿时大喜过望，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不等卫清和开口，卫江南已经断然拒绝。 “周书记，好意心领。我哥和我嫂子的工作，我自己解决，您请回吧！” 再一次将卫家诸人震得目瞪口呆，如同看怪物一般看着他，满脸不敢置信。 疯了吗这是！ 周飞也不好再待下去，打了个哈哈，起身和卫清和握了握手，径直出门，经过卫江南身边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和蔼可亲地说道：“江南，年轻人，眼光要长远，不要意气用事。” “只要你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刚才的承诺，什么时候都有效。” 卫江南也笑了。 “周书记放心，我不会去找你的！” 第35章 江南啊，一定要跟市长好好干! “卫江南，你发什么神经？” 等周飞一走，卫清和直接就爆发了，冲着儿子吼。 他是那种老派人，为人忠厚老实，虽然刚才儿子对他说了一句，好像是被人坑了，但这不好好的吗？ 不管怎么说，周飞那也是长辈，还是县里领导，亲自登门拜访，还主动提出给卫江北两口解决工作，这是何等的美事？ 卫江南怎么就发神经，把人家给赶走了？ 对，就是赶走！ 这也太那啥了吧？ 卫江南知道自家老爹是个抹不开面子的人，也不和他计较，笑哈哈地掏出烟来，敬给老爹和老哥，说道：“爸，你也先别急着生气，我肯定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江南啊，刚才周书记可是说了，要帮你哥你嫂子调到火电厂去。这可了不得啊，你怎么就把人给得罪了呢？” 卫妈妈满脸焦急地说道。 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虽然她和老卫都有退休工资拿，孙子他们带着，也不愁吃不愁穿，但大儿子和儿媳的工作问题不解决，才是她最大的心病。 “妈，你也别担心，我说了，我哥和嫂子的工作，我来解决。问题不大！” 卫江南笑着说道。 他嫂子是个老实人，尽管听着这话就不靠谱，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不断给卫江北使眼色，让他赶紧问个清楚明白。 不过在她心里，已经认定卫江南就是在吹牛逼。 你一个乡镇干部，股级都没混上，就是个普通办事员，牛逼吹这么大，真的好吗？ 卫江南也知道他们不信。 当下并不着急，转身回去，先关上房门。 见了他这谨慎的样子，老两口和小两口面面相觑，也跟着紧张起来，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随后，卫江南掏出一份任命文件的复印件，递给他爹卫清和。 “这是……你正式调到市府办了？还在综合二科工作？” 稍顷，卫清和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虽然他只是企业职工，好歹也算是“政治小家族”出身，对市府办的重要性，还是很懂的。 卫妈妈也一脸诧异：“正式调到市政府办公室了？” 难道隐约听到的那些传言，都是真的？ “对。” 卫江南也不隐瞒。 “高市长说了，这只是暂时安排，等换届大会开过，可能还会做调整。” 卫江北马上说道：“高市长亲口说的？江南，你，你真的和，和高市长关系那么近了？” 简直不敢想象啊。 他家小老弟，现在居然和高市长把关系处成了这样？ 这得多牛逼？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这回却是又惊又喜。 要说别的可以作假，这个任命文件绝对做不了假的。卫江南也没那个必要拿个假文件回来骗自己的爸爸妈妈哥哥嫂嫂。 “这个，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借调到市纪委去了吗？怎么一下子就正式市政府办去了？江南，你快说说……” 卫江南笑道：“这个啊，说来话长，还有个故事呢。不急，我这次有几天假，我们有的时间慢慢说。” 话虽如此，眼见得爸妈哥嫂都急得抓耳挠腮的，卫江南也就不再卖关子，将这段时间在市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当然，关键的部分，肯定是一句带过的。 比如他和高市长一起吃过饭，他还有高市长家钥匙，还看过高市长穿睡袍的样子等等，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哪怕对自己的至亲都不能乱讲。 官场上就这样。 别人可以随便瞎猜，但当事人决不能随便瞎说。你说了，那就石锤！ 饶是如此，也已经彻底将一家人都震晕了。 “这么说，刚才，周书记，哦不，姓周的，他，他其实是来探口风的？” 在知道了周飞“招女婿”的真实目的以及周小倩和王锴之间的丑事之后，卫清和自然已对此人没有半分好感，而是切齿痛恨。 卫江南轻蔑地一笑，说道：“一方面是探口风，另一方面，就是想通过我接近高市长。他想得倒是挺美的，两边下注！” “高市长会原谅他这种小人？现在还没找他算账，只不过是暂时腾不出手来罢了。” “那，那你岂不是得罪了，得罪了王家？” 卫妈妈的思路又与卫清和不同，望着儿子，担忧地说道。 她以前就在体制内上班，深知本土势力的厉害。 儿子得到市长的重视，固然是好，但高市长终有一天是要离开久安的呀。她那么年轻，又是女干部，不可能在久安“终老”。 到时候，老王家“清算”起来，却如何抵挡？ 也许都用不到那时候，人家王洪达王书记，拿高市长没辙，还能拿你一个小小的卫江南没辙？ 明面上不好动你，暗地里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卫江南摆了摆手，自信满满地说道：“妈，这个你不用担心。高市长正式担任市长之后，至少还得在久安待个几年。上书记都不是没机会。几年时间，难道她就什么都不做？尤其是，如果她真上了书记，嘿嘿……” 她还能让王洪达安安然然地待着？ 再说，我卫江南也不再是过去那个卫江南了，他王洪达有张良计，我就有过墙梯。 怕他个鸟！ “怕什么？” 倒是卫清和气魄很足。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江南有这样的机会，可太不容易了。江南，一定要跟高市长好好干，干出个名堂来。我们老卫家，就靠你光宗耀祖了！” 作为小家族的子弟，卫清和一辈子都没能担任过一官半职，这是他最大的遗憾。 现在儿子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决不能错过。 卫江南哈哈哈一笑，说道：“爸说得对，没什么好怕的。我行得正站得稳，就不怕别人捣鬼！” “爸，妈，我们还是来商量一下，哥和嫂子接下来怎么搞吧。” “能去火电厂不？” 卫江北急忙问道，一脸的患得患失。 在他看来，两口子都能去火电厂上班，那就是最美的了。 还要啥自行车？ 然后，卫江南拎起脚边的密码箱搁在桌子上，打开来，再次亮瞎了父母哥嫂的钛合金……那啥眼！ 第36章 不好意思，中了个小奖! 望着面前二十摞新崭崭，散发着油墨清香的百元大钞，家人们都瞪大了眼睛，嫂子甚至很不雅观地“咕咚”咽了口口水。 她这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不是，江南啊，你哪来这么多钱？” 卫妈妈惊呆了，再次担忧地望着儿子。 就算你再得高市长的重用，也不能十天半个月的，就奖励你这么多现金吧？ 那高市长岂不是个贪…… 阿弥陀佛！ 千万不能乱想…… 卫江南知道老妈想岔了。中福利彩票这事吧，本来就跟天方夜谭一样，从来没在身边真实发生过。 所以大伙压根就不会往那个方面去想。 “妈，别瞎想啊，我呢，前段时间走了狗屎运，中了福利彩票二等奖，这是奖金。” 两个头奖一千万的事，还是先瞒着吧。 一下子全砸出来，当心突然没了爹妈。 心脏病了解一下？ 当然这是玩笑话，卫江南是不想现在马上就成为焦点，被许多几十年没见过面，闻所未闻的亲戚追着借钱，很好玩吗？ 自己偷偷躲起来，吃点喝点，不香？ 虽然这事迟早是要曝光的，但总好过现在立马曝光。 “啊？真的？” 家人们又惊又喜。 一时间，比卫江南骤然调到了市政府办还要振奋。 到底是小市民阶层，二十万带来的视觉冲击效果，比一纸复印文件要强大得太多了。 “所以呢，正好一家人都在，我们好好商量一下，看看哥哥嫂子是继续去单位上班，还是干脆停薪留职做生意算了。” 二十万，在后世啥都不是。做生意刚好够你在街道拐角处开个小店卖槟榔。 但搁在眼下，还是能做点事情的。 当个小老板不成问题。 实在不够，我银行卡上还有！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做生意做生意，我要自己当老板！” 卫江北也嗨起来了。 哥俩打小关系就非常好，卫江北比弟弟大了好几岁，一直都护着他。长大之后也是如此。嫂子也相当贤惠，在卫江南的记忆中，自己一直待在回雁乡那破地方，一个月难得回城两次，孝敬父母的重担，基本上全都着落在哥嫂身上了。总感觉亏欠良多。 上辈子那是没能力，只能愧疚。 这辈子有能力了，那还有什么说的，肯定得尽最大努力，帮哥嫂走出困境，发家致富。 自己到时候，也有个强有力的外援。 嫂子比较胆小，拉了拉卫江北的衣袖，低声说道：“我们没那个做生意的细胞……” 这二十万可不是自家的，是江南的，万一亏了呢？ 如何是好？ “谁说的？只要有本钱，什么生意不是人做的？” 卫江北气壮如牛。 说起来这也是一种心理作用。 眼见得弟弟骤然发达起来，傍上了粗腿，卫江北与有荣焉，一下子觉得自己也牛逼普拉斯了，干啥都不在话下。 “对，哥说得对，什么生意都是人做的。我们又不比别人傻，有了本钱，啥生意都能做。” 卫江南的本意，就是让哥嫂走出去。 一直在单位混，他们是职工编制，说白了没什么前途的。 难道还指望卫江北三十多岁的人去考公务员？ 他卫江南是因为在部队立了二等功，转业回地方之后，才按照相关文件规定直接给的干部编制。要不，哪怕他带着安置卡，也就是个职工的命。 看样子还得抓紧时间搞个函授文凭，要不然，学历始终是他的硬伤，越往后越要命。 当然，随着他职务的上升，函授文凭肯定也是不够的，到时候得搞个在职研究生学历。得亏国内这些年在文凭上卡得不是很死，只要钱和关系到位，你大致知道“母校”的校门往哪个方向开，记得住自己“导师”姓甚名谁，你就能是个博士！ 国家承认学历的那种！ 卫博！ 听上去满拉风的…… “我有个朋友，是个包工头，我干脆找他，拉个施工队，到时候，江南你给我弄点工程，不就搞起来了吗？” 卫江北的脑子其实挺灵活的。 他弟弟如今跟谁干？ 市长啊！ 弄点小工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大点的工程都不是没可能，知道吧！ 卫江南笑道：“哥，我们现在不差钱，最好干点正经生意。包工头这种要靠关系的生意，我们往后再说。” 老子还就真不信了，有来自后世二十年的先知先觉，加上几百万几千万的本金砸下去，会砸不出一个老板来！ 至于本金打哪来，股市啊，期货市场啊！ 走势都在我脑子里呢，清楚得很。 那么大一台自动取款机，看不见？ 甚至于，福利彩票都可以再小打小闹一两回，随便搞个几百万花花。 “那你说，搞什么生意？” 卫江北现在对自己的弟弟老佩服了，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的意见吧，我们先搞个药店。这个，妈你在行吧？你那些老朋友，也都有不少懂行的，我们先把第一家店搞起来。等生意做熟练之后，再开连锁。往后啊，这药店肯定是会遍地开花的。人什么都可以不买，生了病必须买药。所以药店只要懂行，经营得法，没有亏本的，就是个赚多赚少的问题。” 卫江南在回家之前，早已考虑清楚。 他妈妈是卫生局退休的，以前还是医院的药剂师，开药店正好懂行。 按照卫江南的记忆，后世的连锁药店，都做成了大品牌，一直都是盈利的。 “等连锁店搞起来之后，再考虑进军房地产。” 至少在2018年之前，只要不乱来，房地产是稳赚不赔的。现放着这么多金矿在，不狠狠挖一下，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卫江南这个提议，得到了家里人的一致赞成，一家人兴致勃勃地商量起来。 然后，卫江南的电话响起，按下接听键一听，卫江南嘴角便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果然是她找过来了。 第37章 卫江南，我警告你，别不识抬举! 次日下午，卫江南如约来到了高山县绿岛咖啡厅。 这是目前高山县最有名的西餐厅，以小资情调闻名。 2002年的时候，在内地的一个小县城，还是很拉风的。 周小倩约他在这里见面“叙旧”，完全在卫江南的意料之内，这个女人就喜欢整这些有的没的，可装逼了。 今天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居然还穿着貂。 眼下，皮草确实挺流行，好不好看，保不保暖的先不说，关键是贵。 讲究的就是个面子。 远远见到卫江南，周小倩满脸春风，快步迎上来，就要搂他的胳膊。 就现在，他俩在别人眼里，那还是挺正式的男女朋友。卫江南“傍”上了县纪委周书记的大粗腿，前段时间在高山县官场，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 不少人暗地里笑话之余，也有些羡慕这小子的“桃花运”。 没错，周小倩是烂。 但那又怎么样？ 她老爹正经是县里的“巨头”之一啊。如果周飞能看上别人，哪怕周小倩再烂，闭着眼睛一样会上。 何况周小倩长得还算好看，穿上衣服的时候，有模有样。不穿衣服的时候，应该也很有料。 为了前途，委屈一点又何妨？ 卫江南立即后退一步，伸手拦住了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周小姐，请自重！” 侦察兵出身，又是在这种非常时刻，卫江南特别谨慎。 说不定这时候，就有人躲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拿着照相机对准他们呢。 虽然说拍下他和周小倩亲热挽手的照片，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实质影响，万一传到高妍耳朵里，也挺恶心人的，不是吗？ 从此之后，恐怕会对他卫江南的人品产生一丝怀疑吧！ 你小子“脚踩两条船”，还想着和周飞，甚至和王洪达他们妥协不成？ “哎呀，江南你这是怎么了？” 周小倩当即撒娇，轻轻跺着脚，浑身乱抖的。 “我是你对象啊！挽一下胳膊怎么了？”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周小姐，你和其他男人，尤其是和王锴上床的时候，想过我是你对象吗？” 周小倩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就要发作，随即强行压下去了，脸上再一次绽开笑容，还是那种很甜腻的笑。 “江南，你真的误会了，那都是谣言，根本就没有那种事……” 卫江南这才发现，周小倩真的和她爹周飞一模一样，脸皮比城墙还厚，撒起慌来，脸不改色心不跳的。 “来来来，江南，先进去坐坐，喝杯热咖啡暖暖身子，有些误会，我好好跟你解释一下，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子的……” 卫江南透过玻璃窗看到坐在咖啡厅一侧的几个年轻男子，心里冷笑。 周小倩今天约他见面，到底想干什么，他明白着呢。 既然你们周家父女这么不讲究，那我卫江南也就不必客气了。 “行，那就喝杯咖啡。” 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 上辈子，卫江南基本都待在最基层，和“高层”人物接触不多，对他们的行事风格，缺乏最直观的了解，现在正好找机会补上这一课。 周小倩本身只是个烂货，但平时交往的，却都是些有一定分量的人，勉强也算是久安市“上流圈子”的一员。 当下两人走进咖啡厅。 卫江南始终保持着落后一个身位，不给周小倩任何“发骚”的机会。 周小倩走在前边，早已脸若寒霜，暗暗咬牙切齿。 不过当她扭头面向卫江南的时候，立马又能变得满面春风，艳若桃李。 这女人变脸的本事，和她在床上发骚的本事，有得一拼。 两人来到咖啡厅中间的位置落座，立马就有穿着制服的服务员上来点单。这一点，也是绿岛咖啡厅备受推崇的原因之一。 现阶段，大多数餐厅的服务员都是穿着便服的，连统一服饰都还没做到。更不要说带着明显西式风格的“高大上”了。 周小倩点了咖啡和四碟小吃。 本来她是约卫江南中午吃饭的，结果被卫江南拒绝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约个下午茶。 “江南，我要跟你说的是，你确实误会我们了，我爸是真心诚意想要感谢清城伯父当年对他的关照，所以才一力促成我俩的事……” 所谓清城伯父，指的就是卫江南那位当过高山县常务副县长的堂伯卫清城。 “然后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把我送到市纪委去当替死鬼？” 卫江南笑着反问道。 “江南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知不知道，把你借调到市纪委去，我爸费了多大的力气？亲自去市里求了好几个老熟人才办下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少人都想着这种好事呢！” 周小倩有点生气了，噘起了嘴。 理论上来说，确实如此。 虽然只是借调，但运作得当的话，还真有机会留在市纪委。 问题你们的出发点就不是这样。 “现在你看，多好，你不但成了高市长面前的红人，还正式调进了市府办，这不是大好事吗？” “江南你放心，以后啊，我们周家会全力以赴的帮你，只要你一句话，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将来等我们结了婚，整个周家，全都是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上边有高市长关照，下边有我们帮衬，还有什么事不好办？你说是吧？” “我也向你保证，再不和其他人来往，一心一意跟你好！” 口才还真不错，说得卫江南差点就心动了。 如果，你不事先安排那几个年轻人在周边虎视眈眈，不安排王锴王公子躲在角落里等着看热闹的话，说不定我就相信你了。 卫江南笑了起来。 他觉得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周小姐，谢谢你的咖啡，再见！” 卫江南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卫江南！” 周小倩终于翻脸了，猛地一声呵斥。 “你给我站住！” “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傍上了高妍的大腿，就能耀武扬威了？告诉你，别做梦了。这里是久安，是高山！” “你一个破落户，牛逼什么？” “我们要收拾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你今天敢走出这个咖啡厅一步试试！” 第38章 论演员的自我修养 “呼啦啦”一阵响，不远处坐着的四个年轻男子，一下子围了过来，向卫江南怒目而视。其中一个身上纹着不知什么东西，猛一看像坨屎，发型也像坨屎的黄毛，梗着粗壮的脖子，伸出同样粗壮的胳膊，指着卫江南，咬着牙，嘴唇不住抖动，似乎在骂着什么脏话。 卫江南笑了起来，眼睛微微眯缝，满脸都是讥讽之意。 “怎么，这就不装了？” “姓卫的，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马上向我道歉。要不然，你走不出这个咖啡厅！” “啧啧，贱货就是贱货，装都装不像。你哪怕稍微再多装一会儿，我也高看你一眼……” 卫江南嘴里啧啧有声，不住摇头。 周小倩气得脸都变了色，青面獠牙的。 “你特么的，找死啊！” 发型像坨屎的行为艺术男黄毛哥，顿时就炸了毛，袖子一捋，就要往前冲。 “给老子站那儿！” 卫江南一声低喝，随即掏出工作证。 他虽然还没有正式上班，却已经在市政府办公室办了报到手续，证件神马的，自然拿到了手。 “看清楚，市府办的！” “知道袭击政府公务人员是什么后果吗？” “你们几个，特么不想去草籽塘住两年，就给我老实点！” 所谓草籽塘，指的就是劳教所。 劳教制度在2013年被废除，所以后世的年轻人，很多压根就不知道曾经还有过这样一个制度。不经法院判决，仅仅只需要通过市里的劳动教养委员会决定就可以把一个人关起来，最长可以关四年（其实就是公安一家做主）。 名义上是人民内部矛盾，实际上和劳改没有多大区别。 关起来，强制劳动，不到期限，你想早一天回家都是做梦！ 但是现阶段，对城市盲流的威慑力还是相当巨大的。 “什么狗屁市府办的？” 周小倩暴跳如雷，伸手指着卫江南，破口大骂。 “你一个破落户，装什么装？” “我爸是周飞，是县里的纪委书记，你们怕什么？黄毛，给老娘往死里搞他！有什么事，包在老娘身上！” 黄毛“嗷”地一声怪叫，噔噔噔就冲了过来。 此人五短身材，粗壮得如同一坨特大号的屎，倒是有几分蛮力，真被他近了身，不大不小也是个麻烦。 但他的个头，是个致命伤。 卫江南冷笑一声，原地站立不动，一条右腿骤然扬起，瞬间过了头顶，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地抽了下来。 高鞭腿！ 什么叫降维打击？ 这就是了！ 只听得“砰”一声闷响，大号狗屎头顶中招，顿时就闷哼一声，翻着白眼，直接往地上出溜。 剩下三个打手见了这般情形，都愣了一下。 周小倩又气又怒，伸出猩红的指甲尖，戟指卫江南，歇斯底里地大叫：“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娘上啊，打他呀，打他妈的……” 三个打手受逼不过，只能嗷嗷叫着，一起往前冲，其中一个机灵的，还顺手操起了桌子上死沉死沉的玻璃烟灰缸，最后一个最机灵，直接拔出了匕首。 说起来也是巧了，冲在最前边的那个，身材最高，和已经倒地不起的大号狗屎正好形成鲜明对比。 这样一条瘦麻杆晃晃悠悠地冲来，卫江南采用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微微一矮身子，一记短冲拳，直接砸在他的胸肋部位。 和当初在市纪委小会议室揍王锴王公子一毛一样。 只不过力道加了三分。 瘦麻杆狂嚎一声，脸色巨变，捂着胸部，歪倒在地，额头上冷汗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拿着玻璃烟灰缸的那个，享受了一招利索的擒敌拳，混乱之中，响起一声清脆的“咔嚓”声，也不知道是脱臼还是骨折，总之叫得如同杀猪一般凄厉。 最后那个拔出匕首的，结局自然最惨。 直接就被死沉死沉的玻璃烟灰缸砸在了脑门子上，那血啊，当场就飚出来了。 不过他也是四名打手之中唯一取得了战果的一个。 锋利的匕首，在卫江南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伤口拉得还蛮长的，皮肉翻转，鲜血淋漓，看着有几分恐怖。 周小倩不由目瞪口呆，连躲在角落里等着看好戏的王锴王公子都愣住了。 这就完了？ 怎么会这样？ 四打一，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王锴暗暗抽了一口凉气，有点惊恐地望着卫江南。 合着这小子前几天是在跟他演戏？ 照这战斗力，卫江南要是真打的话，当时他们几个都得跪。尤其他王公子作为罪魁祸首，卫江南能给他屎都打出来。 王公子也不想想，真在纪委那边将他们全都干趴下，那是什么后果？恐怕卫江南当时就能给关起来。退一万步说，如果卫江南大获全胜，高妍还会如此愤怒吗？还会对卫江南有那么深的愧疚之心吗？ 怪只怪，王公子的人生实在太顺利了，压根就不清楚底层的生存技能。 更加不知道，一个好的演员，应该具备多高的艺术修养！ 今天这一趟，来得草率了。 周小倩这个百无一用的贱货，除了发骚，一无是处。 “你，你，你，好啊，你市府办工作人员打人！” 周小倩愣了一阵，突然又回过神来，伸手指着卫江南，尖声大叫。 “快，报警报警，这里有人打人，市里的干部打人，打死人了……” 卫江南淡淡地看着她，也不阻止，只是举起受伤的手背，试图减缓血液涌出的速度，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伤口血肉模糊的，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咖啡厅的前台手忙脚乱地打了报警电话。 “你，你给我等着，姓卫的，不要以为傍上了高妍的大腿，就没人能够把你怎么样。这里是高山，不是市里。你公然殴打他人，我看你怎么解释！” “你等着挨处分，丢工作吧！” 卫江南只是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望向咖啡厅的另一个角落。 王锴，周小倩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刹那间脸色大变…… 第39章 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令其自相残杀! 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壮实的青年男子已经站起身来，手里拿着摄像机，满脸怒容地瞪视着周小倩和王锴，瞧那个样子，恨不得上前将这对狗男女几拳就给收拾了。 因为手里摄像机还开着，所以一句话都没说。 卫江南朝他点点头。 壮实青年便关掉了摄像机的摄录开关。 “宏子，都拍下来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拍摄者，赫然就是卫江南的铁子余宏。毫无疑问，是卫江南早就料到周小倩有可能出幺蛾子，特意通知他提前赶到咖啡厅在这等着的。 果不其然，全程拍摄，一字不漏！ 余宏点了点头，快步走过来，蹙眉说道：“南哥，我先给你包扎一下。” 虽然以他的经验，一看卫江南这就是皮肉伤，但血肉翻卷的，看着有点膈应人。 余宏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简易急救包，快速给卫江南包扎止血。 看着他如此准备充分，连急救包都随身携带，周小倩再蠢也意识到自己被人给反设计了，这两个混蛋，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当然了，她自己设计卫江南在先，也就怪不得被人反设计。 问题是，她面前这个男人，还是她认知中那个憨厚大度，对她和她父亲唯命是从的乡镇小干部吗？ 怎么变得如此陌生？ 变得如此阴险狡诈？ 这就是拿个小麻袋在装她啊！ “你，你，你，卫江南，你就是故意的是吧？你故意的……” 周小倩指着卫江南，整个人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一股寒意骤然自胯间升起，瞬间传遍全身，周小倩只觉得胸口都布满了鸡皮疙瘩。 如果，刚才这一切，尤其是她说的有关高妍的那些话，被送到高妍面前，会是什么后果？ “对！” “我就是故意的。” 卫江南淡淡点头，眼神锋锐如刀。 “周小倩，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昨天，你爹周飞到我家里，想要拉拢我，脚踩两条船，被我赶了出去，你马上就约我见面，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怀好意。” “你这是看我这边已经完全没有指望了，就决定给王家递投名状是吧？还专程请了王公子过来看戏，好让他们王家相信你们两父女的忠诚。” “那现在呢，你打算怎么办啊？” 卫江南悠悠地说道。 “你胡说，你，你血口喷人，我爸昨天去你家，就是，就是去警告你的，让你放聪明点，不要再跟王书记作对！” “锴哥，锴哥，你千万不要误会，不要相信他，他就是胡说八道的，他在挑拨离间。我爸昨天去他家里，是去警告他的……” 要说这女人也还不算完全蠢到家，知道到了这个份上，她和她爹，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老王家。如果王洪达还相信他们的忠诚，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要是连老王家也抛弃他们了，那就真的彻底完蛋！ 王锴哼了一声，脸色铁青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瞪了卫江南一眼，大步向门外走去。 这是非之地，不能待了。 “王公子，请留步！” 卫江南略微加大了一点声音。 “卫江南，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锴“嚯”地转身，怒视着他，压低声音吼道。 “咦，王公子，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吗？这个事，好像从一开始，就是你们在利用我吧？” 卫江南耸耸肩，诧异地说道。 “你看啊，你们要诬陷高市长，就把我们这些个没什么根基的人借调过来，去充当你们的帮凶。那个时候，你们就做了两手准备吧？随时把我们这几个草根抛出去当替罪羊。” “好了，现在你咽不下这口气，又指使这个骚货叫人打我。” “我说，你好歹也算是个世家子弟，怎么手段总是这么下作呢？跟你家长辈学了那么多年，你就没学会一点高招吗？” “总是这种下三滥，真的会让人笑话啊，王公子。你家长辈，应该对你很失望吧？” “王公子，废了啊，一手好牌，让你打得稀烂！” “我看啊，王公子以后前途也挺黯淡的。” 卫江南的语气和笑容，都带着说不出的嘲讽。 “你，你特么的，你小人得志！” 王锴气得浑身发抖。 搁在以往，王公子哪里能受得了这个，早就冲上来动手了。 甭管打不打得过，就问谁敢还手！ 但是现在，他除了气死自己，还真不敢上前动手。 找死吗？ “你，你特么的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说完，王锴又要跑路。 “王公子，就这么走了，其实没什么卵用。你别忘了，你的光辉形象，早就被拍下来了，用的还是大特写，你觉得你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我明白告诉你，这个带子，我一定会交上去的。市公安局一份，市纪委一份，高市长一份，杨书记一份，当然，王书记也会有一份！” “王公子你现在就需要好好想一想，到时候该怎么跟有关部门解释。” “老子，老子要解释什么？” 王锴脸色大变，色厉内荏地叫道，脖子上青筋暴涨。 “我就是在这里喝杯咖啡，我又没动手，连一句话都没说，关我什么事？” “是吗？王公子觉得这番话，领导们能听得进去？” “你，你特么的，到底，到底想要干什么？” 王锴额头上冷汗淋漓而下。 他是真的害怕了。 “很简单啊，王公子，这不就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眼前吗？你主动把昨天周飞书记到我家里拜访我父母的事情转告给你家的长辈，那就行了。” “只要你家长辈出面表个态，那就没事了，我自然会帮你解释清楚。” “怎么样，这个不难吧？” 卫江南的声音不高，却充满着“诱惑”之意。 王锴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似乎对他来说，这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噗通”一声，周小倩摔倒在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第40章 有眼力才最重要 “南哥，才离开部队两年，你这……退步了啊……” 眼见王锴离去，其他人不是晕倒就是哼哼唧唧，派出所的同志过来还要一点时间，余宏看着卫江南被鲜血染红了的半截衣袖，有点郁闷地说道。 早知道这样，就该多带一个兄弟过来，让他录像，自己直接杀过去。 那几个混蛋，个个都给开了瓢才爽。 原以为对面才四个小混混，南哥应该能够很轻松就拿下，没想到大意了。 卫江南笑了笑，摆摆手，说道：“宏子，虽然我们占理，但我想着，还是带点伤好。要不，待会派出所的同志来了，不好定性。搞个互殴怎么办？” “他们敢！” 余宏怒了。 “我们有录像。” “有录像也不保险……” 卫江南嘀咕了一句。 作为过来人，他太知道派出所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了，第一直觉就是“互殴”，管你人多人少，管你有没有持刀，管你占理不占理。 就问你一句，你特么还手了没？ 你没死就还手，那就是互殴！ 现在嘛，他有伤，而且伤口看上去还挺可怕的，那这事，再定互殴，就不那么妥当了。 “你忘了，九八年抗洪抢险的时候，我救你那次？” 那次卫江南也是负了伤，伤在小腿上，被石头划伤的，伤口长达一尺，其实也还是皮肉伤，但架不住卫江南运气好啊。 刚好在医院，护士给他换药的时候，部队首长陪着地方上的市委书记到医院来看望受伤官兵，正看到卫江南腿上那道长长的伤口，皮开肉绽的，极其吓人。 市委书记当即关心地询问受伤的情况，得知是为救战友和群众而受伤，顿时深受感动，表示一定要为小同志请功。 对这样的好事，部队首长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乎，一个二等功稳稳到手。 所以说，受伤不受伤，本身并不重要，关键是时间要对！ 你要是在训练场上摔断腿，你还想立功？ 班长排长都要跟着吃瓜落好吗？ 现在嘛，卫江南觉得自己受点伤挺好的。 要不啊，这事情就闹不大。 余宏恍然大悟。 十几分钟后，派出所的同志赶到，因为听说动了刀子，好像还有县领导的女儿在场，派出所方面，十分重视，由一位副所长亲自带队过来的，来了好几个警察和联防队员。 卫江南记得，还要几年时间，国内才开始实行协警和辅警制度。 副所长一赶到现场，先不问情况，也不问伤号，扯开脖子，直接叫道：“谁是县纪委周书记家的小孩？” 好嘛，绿岛咖啡厅的前台，其实也和周小倩很熟，要不，也不会在报警的时候，将周小倩的身份来头报得一清二楚。 这也没啥好奇怪的，要是不熟，周小倩也未必会选在这个地方对卫江南下手。 周小倩已经悠悠醒转，听到副所长问起，急忙走过去，压低声音说道：“警察同志，我就是周小倩，我爸爸是周飞……” “周小倩同志，你好，请问是谁打了你？” 副所长这种处置模式，让卫江南和余宏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卫江南一副“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余宏则脸露怒色。 他也是在派出所上班的，可从没想过，下边县里的同行，是这样办事的。 也不是说市区的派出所，就一定比县里的派出所要强，可毕竟多少会讲究一下。就算要关照关系户，那也是私下里关照，这么公开地“关照”，未免过分。 这是把其他人都当土鳖吗？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很好理解。 市里到底不是县里能比的，牛逼人物比下边县里多得多了，万一你瞎整，碰到对方是更牛逼的角色呢？那不得坐蜡？ 就比如说周飞，一个副处级的县纪委书记，在高山县，那就是核心“大人物”，整个高山县能比他更牛逼的一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 真要是对方身份地位也相当的话，压根就不会打起来吧？ 就这么小的地方，俩衙内，谁不认识谁啊？ 有事肯定好商量，绝到不了动手的地步。 但在市里就不一样了，不要说副处级，就算是正处级都是用箩筐装的。衙内们彼此之间不很熟悉，倒也正常。 不过此刻的周大小姐，却一脸难堪的样子，低声对副所长说道：“警察同志，是这样的，我们这发生了一点误会，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们，我们自己会处理，就不麻烦你们了！” 就现在这架势，她哪里敢去派出所？ 卫江南说得明明白白，那录像带，他要送给高市长，还有杨书记！ 而王锴那个没卵子的混蛋，早就被卫江南吓破了胆，跑得比兔子还快，丝毫都不念旧情，就这么将她这个“枕边人”无情地抛弃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消除卫江南的怒火，尽最大努力挽回局面。 “啊？” 副所长顿时就有点懵。 这算怎么回事？ 不过到底也是在场面上混的，立马就反应过来，对方的来头可能更大，要不，周小姐也不会这个德行。 卫江南走了过来，微笑说道：“你好，请问贵姓啊？” 那位副所长是个三级警督，年纪约莫四十岁左右，急忙答道：“你好你好，免贵姓罗，罗文浩，西城派出所的副所长。请问你是？” 高山县城原先只有一个城关派出所，后来随着城区扩建，将原先的城关所一分为二，东城，西城各一个派出所。 都是副科级的大所。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再过十几年，这两个所都会升格为正科级派出所。 “你好，罗所，我是卫江南，市政府办的工作人员。这是我的证件……” 说着就伸手去掏工作证，这才察觉到不方便。手上缠着绷带呢。 罗文浩见了这个鲜血淋漓的样子，也吃了一惊，急忙连连摆手，关心地说道：“不用了不用了，都是自己同志，信得过信得过……这个，卫科，你受伤了？” “确实受了点伤，这四个流氓明知我是市府办的，还敢动手，还动了刀子！” “啊？那还了得！” “马上铐起来！” 罗文浩厉声喝道。 所以说，不管你混那里，有眼力才是最重要的一个技能点，一定要点满，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踢在铁板上。 第41章 想甩锅?你小子嫩着点儿! 周小倩最终没有去派出所，她借口自己有点头晕，急急忙忙地跑掉了。 见卫江南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罗文浩自然也当做没看见。 到底是县纪委周书记的女儿，罗文浩在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早已打定主意，两不得罪。 先重重处理那几个倒霉的混混再说。 谁叫你没背景的！ 对卫江南来说，周小倩不去派出所最好。 剩下大号狗屎那几位，都是些小虾米，去了派出所，连半点话语权都不会有的，还不是他卫江南怎么说，罗文浩就怎么听？ 他们唯一的待遇就是弯着腰铐在铁制窗棂上，站又站不直，蹲又蹲不下。 一个小时就能把腰给你整废了信不？ 在派出所，卫江南和余宏都得到了热情接待。 罗文浩简直摆出了对待上级领导的态度。 他虽然职务不高，但近段时间，市里面传得沸沸扬扬的“高市长绝地反击”的故事，还是听说过的，其中的关键人物，不就是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卫江南吗？ 这是高市长的“御前带刀侍卫”啊！ 加上余宏也是黄土岭派出所的治安中队长，一样是可以交好的对象。 余宏的治安中队长是前不久刚任命的，时间点大致和卫江南的任命差不多。这让卫江南“很满意”，高市长在这个方面还是相当给力的，一点不含糊。 当然，这也是因为余宏的那个治安中队长，压根就不是个正经职务，是他们和平区公安分局内部定的，编办那边不承认。 目前久安市所有派出所下辖的队级单位负责人，都是内部文件任命，在市里和区县的编办，都没这个职务。就是普通民警。 高妍跟刘楚祥打个招呼，刘书记不能不给她这点面子。 编办不承认没关系，实权到位啊！ 现如今，黄土岭派出所那边，只要是治安案子，都得余宏说了算。就算是所长教导员想要插手进来，也要经过余宏同意。 和以前的普通治安民警，那是天壤之别了。算是进了所里的“高层”序列。 一开始的时候，罗文浩是存了私心的，没有急着将案子上报，而是打算自己先处理。毫无疑问，是存了要好好结交卫江南和余宏的心思。 而且对方也是县纪委周书记的女儿，同样得罪不起。 罗文浩试图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给双方当个和事佬，这样的话，他可就同时卖了两份人情。 倒是打的好算盘。 等他看了余宏播放的视频录像之后，嘴巴就张开老大了！ 我尼玛…… 这是他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副所长能够扛得下的吗？ 周小倩两次提到了高市长啊，还语气不敬，十分轻佻。 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这录像带要是放给高市长看，高市长得气成什么样子？ 有关高市长和卫江南的一切“传闻”，目前都是小道消息，没有任何体制内的人敢在公开场合随便谈论。 周小倩倒好，直接就是“泼妇骂街”了。 也难怪刚才在咖啡厅的时候，周小倩一副二二乎乎，魂不守舍的样子。 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全程录像吧！ 罗文浩当即意识到，自己这回摊上事了，而且是大事，面前这位满脸微笑，似乎十分随和很好说话的“卫科”，绝对是个狠人。 这是要将周飞一家往死里整。 不过从双方的对话之中，罗文浩也能分析得出来，周小倩本来是卫江南的对象，结果却和别的男人上了床，难怪卫所如此愤怒，非要把她干趴下。 这种事，搁谁头上也受不了啊。 越是强势的男人，越忍受不了这种屈辱。 往死里干就对了！ 但不管什么原因，这都不是他罗文浩可以掺和的，没说的，上报吧，立即！ 罗所给卫科，余队打了个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走的时候，连面前的水杯都带翻在地，也顾不得捡。 可见罗所内心是多么的不平静。 我尼玛……这谁能平静得下来？我啥都没干啊…… 为什么这种破事就砸我头上？ 很快，西城所所长教导员闻讯而来，他们早就从罗文浩嘴里了解到具体情况，一过来就客气万分，不住亲切慰问“不幸”负伤的卫科，又问要不要先送卫科去医院处理伤口，被卫江南婉拒了。 只要求派出所尽快做完笔录，他可以自行去医院。 总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 所长教导员一迭声地答应，亲自吩咐出警的民警加快进度，又将躲过一边的罗文浩副所长一把揪了过来，让他全程负责跟进处理这个案子，一定要严惩闹事的流氓分子。 把他们以前干的破事都好好查一查，决不能蒙混过关。 那话里的意思非常明白，能判刑咱们就不劳教，能劳教咱们就不拘留！ 总之往狠里整！ 至于罗副所长，这案子既然是你第一个出的警，那你责无旁贷，必须负责到底。 想躲？ 没那么便宜！ “辛苦你了，老罗！” 所长拍着罗文浩的肩膀，笑哈哈地说道。 哥们，锅甩得很利索啊，当我们是傻的？ 不过很快，所长也笑不出来了。 跟他预料的一样，重量级人物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第42章 做狗，就得有挨棍子的觉悟! 这个打电话过来的，是高山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县公安局长。 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因为社会治安情势极其严峻，各种大案要案层出不穷，从一九八三开始到一九九六年，一共进行了三次全国范围内的严打行动，每次都声势浩大。 因此，各地政法口的权重一直在增加。 大多数市县区的政法委书记，都是由同级党委副书记兼任。反倒纪委书记有时只是同级党委常委，担任副书记的情况还不如政法委书记那么常见。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二十一世纪初期，要等反腐倡廉行动逐渐在全国铺开，纪委的权重才会进一步增加，各地大多数纪委书记，逐渐都会由同级党委副书记兼任了。 当然，党内分工不同，系统不同，相互不隶属，也不能说谁比谁更牛一些。 多数时候，还是要相互配合的。 能给面子的时候，一定会给。 政法委书记在电话里很严肃地吩咐所长，对这个案子，一定要调查落实，搞清楚。尤其是现场物证，必须要保管妥当，千万不能损坏遗失。 听上去，书记的话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偏袒。 就是叮嘱基层单位的同志，依法办事！ 但所长却立马就听出来弦外之音。 现场物证！ 妥善保管！ 这才是书记关注的重中之重。 那最重要的现场物证是什么？还用问吗？录像带啊！ 妥善保管的意思就是，这带子得留在你们所里，不能让人给带走了。 不用说，这是周飞求到他头上了。 周飞很清楚，只要这录像带交到高妍手里，他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他那个宝贝女儿，自作主张，把他给坑惨了。 现在也是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眼下，周飞已经在赶往市里的路上。 他不打算去西城派出所见卫江南，大概率会碰钉子。 这小子如此“阴险奸诈”，连录像这种损招都想得出来，分明就是不愿意跟他和解，非得要往死里整了。 当然周飞也知道，让人直接毁掉这盘带子是不现实的。 政法委书记那边，在了解到真实情况之后，必然会将带子妥善保管起来，并且肯定还会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问候他周飞的祖宗十八代。 什么仇什么怨，就把老子往火坑里拉！ 吃你家大米了？ 他现在只想争取一点时间，让他好找王洪达书记哭诉一番。只要王洪达肯出面帮他一把，那他就还有机会度过这个难关。 所长顿时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但书记的指示还得执行，只能打着哈哈跟卫江南商量，能不能把现场证物留下来由他们保管。 并且拍胸脯保证，一定不会遗失损坏。 “可以啊，这个没问题。” 卫江南笑哈哈地一口答应。 “我马上复刻几盘，一定会给所里留下一盘的……” 所长登时一脸苦涩。 我特么，是这个意思吗？ 复刻的，我拿来干蛋啊！ 但他还不能发脾气，只能绞尽脑汁的另行设法。 生怕惹恼了这位爷，一怒之下，起身就走，他难道还能把人铐起来不成？ 不过所长的烦恼也没维持多久，也就二十来分钟吧，政法委书记再次给他打过来电话，同样义正辞严地对他说，让他立马将受伤的同志送医院。 必须要确保卫江南同志的人身安全，不可以出任何差错。 这回，现场物证那茬，书记连提都没提。 问题所长心里没底啊。 他必须得问清楚，书记您第一个指示，还要不要坚决执行了？ 书记明显不耐烦了，呵斥道：“问那么多干嘛？人家的随身物品，肯定要让人带走，你还想扣押啊？” 所长立马大喜过望，对着电话就是一迭声地应“是”。 挂断电话之后，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毫无疑问，这是有更强力的大人物，给书记打了招呼，书记的态度，才会有如此巨大的转变。 至于那个更强力的大人物到底是谁，所长也懒得去猜。 猜对有奖吗？ 又或者加十分？ 咸吃萝卜淡操心！ 反正这个烫手的山芋，总算是可以甩出去了。 当下，所长和教导员一起，亲自开车送卫江南去了高山县人民医院，重新处理伤口。 当然，离开派出所之前，卫江南打开绷带，留下了伤口照片。 这也是很重要的证据，可不能让医生给毁灭掉了。 连同血糊糊的衣袖一起，拍了好多张。 只可惜了卫科新买的阿玛尼…… 他们高调离开西城派出所的时候，另外的房子里，传来大号狗屎哥等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可这能怪谁呢？ 做狗，就得有挨棍子的觉悟！ 高山县人民医院经过仔细检查，确定卫科只是皮肉伤，缝合几针之后，就没有大碍了。为了慎重起见，还给他开了消炎药。 三天之后，这个事情就有了最终结果。 高山县委常委，县纪委书记周飞，因工作原因，调离现岗位，等待市里重新安排工作。 据说市里专门为这个案子召开了书记办公会议。 市委书记杨峰，市委副书记，代理市长高妍，专职副书记王洪达，市委副书记，市政法委书记刘楚祥出席会议，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李华峰列席。 办公会上，市委专职副书记王洪达同志措辞激烈地批评了周飞。说这个同志家教不严，对子女长期娇惯，以至于其女儿周小倩，毫无道德底线，在公开场合口出狂言，还因为私人感情原因，纠集社会上的无业人员，公然袭击市府办工作人员。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必须从严处理，绝不能姑息迁就。 对王副书记这番义正辞严的讲话，杨书记和刘楚祥都表示完全赞同。李华峰也点头认可。因为周飞是纪委系统的人，杨峰特意请李华峰列席书记办公会。 唯独代市长高妍同志，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但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杨书记当即指示市委政法委书记刘楚祥，让他亲自督办这个案件。务必要调查清楚，对所有涉案人员，从重从严处理。 同时，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能让小道消息四处流传，破坏久安市来之不易的团结局面。 刘楚祥表示坚决落实杨书记的指示，不打折扣。 在周飞被调离高山县纪委的同日，周小倩被高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同志从单位带走，理由是配合调查。 第43章 卫江南，原来你想要教我怎么当市长! 市委机关宿舍，高妍的二居室。 又飘出了菜肴的香味。 这次是高芸下厨，卫江南坐在客厅沙发里陪高妍聊天说话。 今天是卫江南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得去市府办正式上班了。 手上还缠着绷带，伤口没有完全好利索。 不过这种伤势，明显不影响上班。 今天晚上，卫江南其实是在试探，想要看看这件事情之后，高妍对他的态度。总体来说，肯定是不会对他有什么大意见的。但是，卫江南担心高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不太欢迎他来家里做客。 毕竟换届大会即将召开，有些影响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瓜田李下，自避嫌疑。 奈何卫江南就是想到高妍这里来啊。 撇开高妍的身份，这么好看的御姐，谁不想多看几眼？ 还好，高妍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悦，笑得很是自在，让卫江南暗暗舒了口气。 看来外界的传言果然是真的，高妍面子上平易近人，骨子里头傲气得很——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与我何干？ 问题是，三十八岁的地级市女市长，全省，不，全国独此一位！ 人家确实有傲气的本钱。 “那个，小卫，你送过来的那盘带子，我还没看呢，你去放给我看看。正好吃饭前开开胃……” 高妍笑着说道。 下班后的女市长，换了一身比较宽松的家居服装，显得颇为休闲，一市之长的贵气稍有收敛，隐隐透出一股妩媚。 “啊？” 这还真是让卫江南意想不到。 周飞父女都处理完了，合着那盘带子，你还没看呢？ “啊什么呀？这几天忙着搞政府工作报告，还没时间看呢。” 在即将召开的换届大会上，代市长高妍将代表久安市人民政府做工作报告，提请大会审议。 虽然稿子用不着她亲自写，但关键环节，却一定要亲自把关。 “哦哦……” 卫江南心里一动，对这个政府工作报告，他其实也蛮感兴趣，待会看看，有没有机会跟高妍聊聊他的一些想法。 想要得到领导的进一步重视，适当地展现自己胸中的才华，当然也是很重要的一环。否则的话，高妍就算对他再信任，也不会贸然将他放到很重要的位置上去。 那不但是对工作不负责，也是对他卫江南本人不负责。 德不配位，或者才不配位，结果都不会太好的。 卫江南一边思考着，一边将录像带放进了机器。 于是绿岛咖啡厅里发生的一幕，完整地呈现在高妍面前。在此之前，她只是听取了高芸的扼要汇报，并不了解全部过程。 卫江南假装在认真观看录像，实则眼睛的余光一直都在仔细观察着高妍的反应。 高妍表情很自然，哪怕看到周小倩两次出言不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唯独黄毛开始上前动手的那一刻，原本靠在沙发里的女市长，突然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十分关注的表情。 然后，卫江南“高鞭腿”，高妍眼神一亮，呼吸略微加快了节奏，脸上闪过一抹兴奋。 等卫江南手背上挨了一刀，高妍甚至忍不住轻轻“啊”了一声，脸上神情变得颇为担忧，也夹杂着几分愤怒之意。 随着这声娇呼，卫江南心里也是一紧。 她这么在乎我的吗？ “这个女人真蠢！” 看完录像，高妍双手抱胸，冷冷迸出这么一句，眼神冰冷。 卫江南不由得挠了挠头。 这话他不好接。 顺着高妍的语气，骂周小倩几句，其实挺容易的，也是大多数人自然而然的反应。但卫江南本能地觉得这样不妥。 如果一定要问是什么原因，卫江南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能因为高妍也是女性吧。 这是一种直觉。 “怎么，你对她还有感情吗？” 高妍扭头看向他，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卫江南没料到高妍会这么问，想了想，才很认真地说道：“她，算是我第一个正式的女朋友……我一开始不了解真相的时候，还是投入了感情的。不知道市长能不能理解这种感受，就是，原本你很珍爱的一件东西，突然有一天，你发现是一件赝品……那种被欺骗的感觉，特别让人难受……” 高妍本来想要调侃他两句的，闻言不由一愣，脸上闪过一抹极其复杂的神情。 显然卫江南这番话，在不经意间挑动了她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某个秘密。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高妍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问道。 卫江南说道：“现在啊，当然是努力干工作了。男人嘛，先奔事业！” 这倒也是心里话。 暂时，他确实没有马上再找女朋友的打算。 “就不准备谈恋爱了？” 高妍嘴角浮起一丝调皮之意。 卫江南不由得呆了一下。 这可太难得了。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在高妍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高妍笑道：“看什么看？我也是女人啊，我也八卦的……” 好吧，市长大人，您这回啊，真把我打败了。 但，这样的高妍，不更可爱吗？ 卫江南再次搔了搔头，说道：“谈恋爱这种事情吧，我觉得，还是随缘的好。真遇到了心动的再说，否则，我还真不想勉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哟，口气不小。那你心里的匈奴，是什么呀？” 高妍戏谑地问道。 “久安新气象！” 卫江南突然胆子一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我要是久安市长，那我还真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可以啊，合着你今天过来，就是想要教我怎么当市长！” 高妍脸上表情略显夸张。 “行，我就给你这个机会。等下吃完饭，我好好听听你的高见！” “市长大人，我的荣幸！” 卫江南一挺胸膛，假装出一副很傲气的样子。 直接将高妍逗笑了。 第44章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很快，高芸搞好了两菜一汤，端上桌来。 高妍在家里吃饭，历来很简单，一点不奢华，就是一荤一素再加一个汤，了不起多一小碟霉豆腐或者萝卜干。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市长吃饭，每顿都是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呢。 高芸的手艺只是一般，和卫江南基本上没有什么可比性。 人家原本在家里也是光吃饭不干活的主，没奈何才围起围裙，洗手作羹汤的好吗？ 能有这样的水平，已经是临时抱佛脚，狠狠练习了一番的结果。要不然，茄子烧糊了给你看看！ 好在高妍吃饭不怎么挑。 饭菜合口味就多吃几口，不合口味就少吃几口。从不会因为菜肴做得不好吃而给高芸脸色看。 这样的领导，其实蛮好相处的。 可以说是卫江南见过的最好相处的女性领导了，他以前经历过的那些女领导，唉，真是一言难尽。 没看到卫江南现在四十三码的大脚，多年以后变成三十八码了？ 全都是穿小鞋穿的！ 吃完饭，高芸收拾餐桌，卫江南急忙起身帮忙。 高芸看了一眼他还打着绷带的右手，说道：“你就坐着吧，别添乱了！” 高妍笑道：“让他干活，他就是装的。” 卫江南顿时就叫起撞天屈来：“市长，怎么就是装的了？货真价实好不好？” “货真价实是货真价实，也没说你受伤是假的。但刚才的录像我看过了，你身手那么好，本来完全可以避开那把刀子的对不对？我觉得你就是故意凑上去让他划伤你的！” 高妍瞥着他，“冷冷”说道。 卫江南额头上差点就往外冒冷汗了。 高市长，说，你是不是隐藏在官场的绝顶武术高手？ 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既然连高妍这种绝对不可能有“打架斗殴”经验的女同志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受伤，市委书记杨峰，副书记王洪达，刘楚祥，市纪委书记李华峰那帮人，更加能看得出来。 大家只是不点破罢了，反正这也不是重点。 看来，想要在这种大人物面前耍花枪，他卫江南还得再下点功夫。 当真是小看了天下高人！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卫江南瞬间想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既然他四对一都能轻松拿下，那当初在市纪委外边被王锴他们几个围殴，摆明就是做戏。 故意引发高妍的同情心。 现在高妍心知肚明了，也不知对他的观感会变成什么样子！ 高芸急忙给他打圆场：“市长，录像我也看了，当时把我吓得……四个打一个，那人还动了刀子，也就是小卫在部队锻炼过，身手好，要是换一个人，恐怕就不是受点轻伤这么简单了，搞不好会出大事故。周飞那个女儿，也太心狠手辣了。” “我实在想不出，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心狠手辣的女人？” 高妍突然展颜一笑，摆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卫江南一眼，说道：“跟你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坐下吧！高芸说得对。” 卫江南赶忙坐下，情不自禁地抬手抹了一把冷汗。 自己原以为演了一出好戏，结果被人瞬间看穿，这尴尬得！ 见了这般模样，高妍轻轻抿嘴微笑，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得意的表情，似乎觉得拿捏卫江南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卫江南突然醒悟过来。 高妍这就是在“敲打”他——小家伙，我能容忍你的小手段，只要你大节不亏就行。 官场上，什么是大节？ 紧跟领导步伐，忠贞不二。 因为高妍很清楚，只要是个人，就会有自己的想法。 那种至纯至真的人，并不是说完全没有，但就算有，也压根不适合在官场生存。 官场不是伊甸园！ 见到高妍这个表情，卫江南心里暗暗好笑。 我的市长大人，您固然慧眼如炬，能看出来我是装可怜，但你还能不能看得出来，我刚才的紧张，其实也是装出来的呢？ 时时处处，让领导觉得自己可控，才是做好下属的不二法门。 如果有一天，领导觉得你看不透，很难把控了，那对你的信任，也就到了头。 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老灵魂”啊！ 片刻后，高芸便收拾干净，洗完手，给他们泡好热茶，在卫江南对面的单人沙发里落座。这也已经成为某种习惯，通常她和高妍在家里吃完饭，如果高妍没有特别吩咐的话，她会一直在高妍这里待着，直到九点左右，才会离开。 要不怎么说，大秘是领导最信任的人呢？ 因为时间一长，领导也会形成习惯，无论何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的秘书。 这就叫“潜移默化”。 “好了，卫江南同志，现在，我正式向你请教，你要怎么教我当市长！” 高妍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换了一种比较舒服的坐姿，笑着问道。 将高芸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刚才她在厨房，卫江南和高妍之间的对话，没有听得十分清楚。 卫江南却不再谦虚，很认真地看了高妍一眼，说道：“市长，那我能知道，未来五年，我市的重点工作有哪些吗？” 原本最好是看一下政府工作报告的初稿内容，这样能有个全盘了解，才好有的放矢。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显然不合适。 难道还能让高市长和高主任两大美女干坐着等他看完报告？ 没那个道理。 政府工作报告内容很长的。 “哟，看来你是真有点东西啊。行，那我就简单向您汇报一下！” 高妍的戏谑之意更浓。 很显然，她以为卫江南是要在她面前挣个表现，年轻人嘛，有些异想天开可以理解。总觉得自己比别人更聪明些。 还是那句话，因为卫江南的特殊，高妍愿意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 也算是一种“宠溺”吧。 难道她堂堂一市之长，还真的需要一个最基层的乡镇干部来指点吗？ 第45章 市长，别人踩过的坑，你非要踩进去吗? 然后，高市长就被“教做人”了。 卫江南很快就会用铁一般的事实向她证明，莫欺少年穷！ 在听高妍“汇报”的时候，卫江南是很认真的，不但坐姿笔直，神情凝重，而且时不时还会提出些疑问，竟然隐隐透出一股和他的年龄极度不相符的成熟稳重，甚至可以说是老练。让高妍和高芸都略感吃惊，在不知不觉间，都端正了坐姿。 小家伙，还知道“装神弄鬼”了？ 虽然高妍的“汇报”十分的简明扼要，卫江南基本还是听明白了。 总的来说，这个政府工作报告算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废话，这是必然的），但也没有什么令人耳目一新的亮点。 如果接下来的几年，在高妍的市长任期之内，严格按照这个报告来进行施政的话，固然不会出什么大的岔子，却也不会有特别亮眼的成绩。 估计会让极其看重高妍的上级领导略感失望。 高妍的自身条件实在太好了，三十八岁，正厅级，女干部，百分之百候补梯队里的“一类人员”。如果能配上耀眼的政绩，接下来肯定会进入快车道。 相反，也许就只能按部就班了。 不犯什么大错误的话，退休之前升到正省部级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然而就算是正省部级，含金量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呀。 卫江南现在既然已经是明明白白的“高党”，他当然要利用自己领先二十年的眼光，和对未来政坛风云变化的把握，尽力帮助高妍少走弯路，在最快的时间内脱颖而出，走上更高的位置。 水涨船高的道理，傻子都明白的！ 现在，卫江南最需要干好的就两件事。 第一个，望妍成龙。第二个，才是自己成龙。 “呶，卫大人，我已经汇报完毕了，请您指示！” 见卫江南认真思考的神情，高妍又觉得有些好笑。也说明，这段时间，高市长心情着实不错。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市长，您也别笑话我，既然机会难得，那我就不客气了，班门弄斧一回吧！” 呵呵，原来你也知道自己是在班门弄斧啊。 我还以为你真飘了呢！ “你说！” “市长，我要说的第一点呢，就是南河金矿。两年之内搞大开发，我觉得太性急了。南河金矿的情况，您应该也是知道的，特别复杂。” 久安有金矿，而且规模不算小。 矿脉主要集中在南河县那边。 早许多年，就有人在那边淘金。随着时间推移，淘金客自然是越来越多。自古以来，金子就是最令人疯狂的金属，没有之一。 这也导致南河县的治安状况，一直非常的恶劣，各种大案要案频频发生，整个南河县至少有一半的警力，长期被金矿区牵制。导致南河在维护治安上的开支激增，多年来，居高不下。 饶是南河县委县政府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几次试图彻底清理金矿区的乱象，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 通常集中严打的时候，那些盗采团伙就收敛一点，蛰伏一段时间。等严打风潮一过，立马又死灰复燃，用不了多久，便恢复壮大。继续在矿区为非作歹，横行不法。 说句不好听的，南河那边，现在几乎就成了个烂摊子。 明明守着偌大的金矿区，经济发展却是全市最差，是出了名的贫困县。年年都要吃救济。还要市里不断投入更多的资金去维持金矿区的秩序。 “那照你的意思，南河就由着他乱，不管了？” 高妍很严肃地反问道。 对待工作，高妍从来都是十分认真的。哪怕她内心对卫江南再“宠溺”，这个时候也是半点不含糊。 “要管！” “但必须得讲究方式方法，我认为，两年大治，太急了，很难做到。” 卫江南也是直言不讳。 他是真的不希望高妍一上任就去捅那个超级马蜂窝。 因为他很清楚地记得，在另一个时空，高妍竞争市长失败，和王洪达两败俱伤之后，几个月就调离了久安市。新市长到任之后，也和她如今的想法一样，想要拿南河金矿开刀，一来立威，二来为市里增加一个巨大的财政来源。 结果却是失败，而且失败得非常“惨烈”。 不但在南河金矿区造成了极其激烈的警民冲突，导致相当严重的人员伤亡，到底也没能将金矿区整顿好。 最终新市长连一任都没有干满，便黯然去职。 本来有传言说，他是极有希望接任市委书记一职的。 究其原因，就在于南河金矿区淘金客的成分极其复杂，背后几乎牵扯到了整个久安市的“本土实力派”。 自古有言：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那么大一坨肥肉，你要从本土实力派手里硬生生地抠出来，人家不和你玩命才怪。 卫江南并不认为，高妍就一定比他记忆中的新市长更厉害。 那位新市长，可是以作风强硬著称的，后台也不小。 本来也是，没点后台，他凭什么调久安来当市长？ 新市长在南河金矿区败走麦城，高妍的结局凭什么一定会比他更好？ 面对这种超级麻烦，纵算是他这个重生者，都未必能够轻易破解。 见高妍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卫江南便很认真地说道：“市长，请恕我直言，强力整顿南河金矿，无非两种结果。第一，大获全胜，第二，失败！” “一定能够大获全胜，当然是好。但也不过是多了一处财源。以南河金矿的规模，就算全部收回来，也不可能归我们久安市独享。相关部门一定会插手进来。” 黄金历来都是国家层面的战略物资，地方是不可能独占其利的。 久安能分一半就很了不起了。 “半个南河金矿，对我们久安经济的发展，能起到一锤定音的作用吗？我是不太乐观的。” “反之，如果整顿失败，后果就很严重了。一方面，会彻底得罪很多人……” 这个他不用细说，想必高妍也十分清楚。 为了一个市长宝座，她已经和王洪达斗得“你死我活”，再把其他本土实力派全部得罪，那怎么搞？ 从今往后，政令不出市政府？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两年时间，会牵扯你极大的精力，势必会影响到其他工作的展开。” “综合衡量一下，很不划算啊！” “为什么不把这些时间精力，还有人力物力，倾斜到其他工作上去呢？取得的成绩，也许比一个南河金矿要大得多！” 卫江南很诚恳地说道。 高妍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双眉微蹙，显然在认真思考卫江南的这番话。 “照你的意思，南河金矿这一段，要在政府工作报告里边删掉？” 高芸忍不住插口问道。 这段时间，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跟进政府工作报告的编写。 卫江南就笑了，看她一眼，轻轻说道：“当然不用删掉。不但要写进政府工作报告，而且我建议，措辞可以比现在更加严厉一些。” 高芸顿时满眼小星星。 大哥，你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你给我整不会了！ 第46章 好大的口气! “敲山震虎？” 高妍轻声说道，眉头依旧微蹙。 卫江南暗暗舒了口气。 给人当“谋士”，最怕的就是“主公”不采纳自己的金玉良策。比如范增，比如田丰，比如陈宫，憋屈死！ 现在，高妍已经开始顺着他的思路想问题，这就是非常良好的开局。 接下来，就看他是不是能拿出什么真家伙了。 “是，敲山震虎。另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卫江南先顺着高妍说了一句，表示领导实在是“英明”，随后才是自己的真实意图。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怎么个说法？” 高妍明显来了兴趣。 “对南河金矿区保持一定的高压态势，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但这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又不轻易斩下去，一直悬在他们的头顶，让他们进退维谷，就只能顺着市长您的指挥棒走了。为了确保他们在金矿区的利益，在其他方面，他们只能选择更多地配合。” 卫江南十分肯定地说道。 高妍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赞赏之色。 高芸抿嘴一笑，插话说道：“小卫，你到底什么文化水平？这成语典故，一套一套的……” 卫江南难得脸红一次，讪讪地说道：“我小时候贪玩，喜欢舞刀弄枪，读书不认真，混了个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 两位美女便给了他四个白眼球。 就这，还是你不认真读书的结果，你要是认起真来，清华北大不得由着你挑啊？ 死凡尔赛！ “小卫，文凭的事，你还得抓紧。先搞个电大或者函授的大学文凭吧，接下来再说。” 高妍便叮嘱了一句。 这是明明白白地提示他，我准备重用你了，小家伙！ 但你自己不能太拉垮，给本市长丢脸！ “市长英明，我也正有这个想法。” 卫江南半是拍马屁半是开玩笑地捧了一句。 其实在高妍面前，他已经可以不必这样子说话了。但这事吧，就必须要养成习惯。你今天能在市长跟前说话随随便便，保不定哪天就会在其他领导面前胡说八道。 习惯这种东西，很可怕的。 卫江南可不想有朝一日，因为一句无心之语，自毁前程。 高妍瞪他一眼，白嫩的小手一摆，说道：“你继续！” “南河金矿的事，迟早是要解决的，只是暂时先缓一缓，等有了把握再痛下决心。市长，绝对的实力，才能碾压一切！” 你刚当上市长就硬刚本土实力派，绝非明智之举。 市长到底不是市委书记，不是一把手。 就算是市委书记，没有更上级大领导强有力的支持，没有树立绝对权威，没有培养出自己的基本盘之前，都不能随便动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生死斗争”！ 没有万全准备便不能轻举妄动。 从高妍的神情来看，是将他这番话完全听进去了。 这让卫江南比较欣慰，至少成功帮高妍避开了第一个大坑。 “没有南河金矿区，我们市里的经济发展，就缺乏强有力的财政支持啊……” 高芸适时插话。 这也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应该做的。 这种时候，高妍可不好总是主动发问，显得她真要向卫江南“求教”似的，与她的身份不符。 “那可不一定。”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 “确实，我们久安在地理位置上没什么优势，也没有太亮眼的地方特色产业，招商引资方面，同样没啥亮点。那我们就只能想办法，挖掘自身潜能，另辟蹊径，剑走偏锋。” 两位美女都很专注地看着他，静待下文。 “我这里，先分析一下未来二十年，全国乃至世界经济发展的大趋势吧。不谋一隅者，不足以谋全局。不谋一时者，不足以谋万世！” “嚯，好大的口气啊……” 高妍似笑非笑地说道。 高芸却只想找个本子，赶紧将卫江南时不时冒出来的“惊世之语”记录下来。 这家伙肚子里，还真有点东西呢。 听听，一开口就是世界经济发展的大趋势！ 这话，搁在公开场合，起码也得是市委副书记以上的牛人，才敢在高妍面前随便开口。 普通副市长都不敢这么僭越。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分析，未来全世界最大的经济发动机，只能是互联网产业。在国内的话，那就还要加一个房地产。” 高妍目光微微一凝。 这两样，她前不久去北都参加一个高峰论坛的时候，确实听人提起过。但提出这种观点的人，那身份相当了不得。是全国都鼎鼎大名的顶级经济学专家，国家最高层面领导人的智囊。连高妍面对他，都得恭恭敬敬叫“老师”，不敢有丝毫傲气。 再没想到，时隔一月，会在卫江南嘴里听到这番话。 而且说得比那位顶级经济学家还要简明扼要。 “房地产我们稍后再聊，先说一下互联网经济。” “互联网我们同样也没什么优势可言。” 高妍很冷静地提醒了他一句。 久安地处内陆，在静江省内都没有什么地缘优势，更不用说放眼全国了。刚刚起步的互联网产业，凭什么被你久安吸引？ “没有优势，我们就创造优势！” 卫江南断然说道，还挥舞了一下胳膊，颇有一股大领导的气势。 “我们可以从电脑化办公以及便民服务举措开始。” “我具体的思路是这样的，现在普通群众要去政府部门办点事，实在太难了，各种流程太过繁琐。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往往要跑好几个单位，盖好几个公章。要是凑巧办事人员不在，又不知要等多久。小小一件事情，没十天半个月，压根就不要想办好。” “搞得群众精疲力竭，怨声载道。” 说到这里，卫江南禁不住轻轻摇头。 这几天，他一家子都在忙着开药店的事，各种审批手续，真是繁琐无比。哪怕他妈妈就是卫生局的退休干部，也跑得一肚子怨气。 就拿这个当突破口，从这里下刀子！ 而且正好在高妍这位市长的权限之内，完全可以当作新任市长之后的第一大政绩来搞。 第47章 这谋士，当得可真爽啊! “嗯，这个突破口找得不错，具体怎么搞，你说一下！” 高妍益发的来了兴趣。 原本只是给他个面子，“宠溺”一下，没想到还真捞到了干货。 “我的想法就是，把各个单位所有对外服务的部门，都集中起来，在一起办公。名字嘛，就叫政务服务大厅。” 好吧，这都不用动脑子，后世有非常现成的模板，改都不要改，直接照搬就行。 但目前这样的举措，绝对是全国首创，有着非常重大的现实意义。 卫江南可以预见，只要这事先搞起来，且不说实际效果如何，一定会在全国引发轰动，各大媒体百分之百会赶赴久安实地采访，争相报道。 没错，要的就是这个“全国第一”“轰动效应”。 以久安的实际情况，想要在短短几年时间内，在经济上做出极其亮眼的成绩，那是不可能的，哪怕有他这个“神棍”做高参，也办不到。 实力就不允许。 重生者也不是神，不能平白无故地变出数百数千亿资金来砸。 但在便民服务上边想办法，出新招，却很容易出成绩。 “这个办法可行。” 高妍直接肯定，漂亮的杏仁眼变得亮晶晶的，神采飞扬。 高芸却提出了质疑：“市长，现在我们市本级各个单位都还没有实现真正的电脑化办公，更不用说下边的县市区了，在技术条件上，好像还不成熟啊……” “这个不是问题！” 高妍小手一挥，断然说道。 “技术不成熟，那就加快引进技术。一些不方便现场拍板的事情，还是可以按照原来的流程走。凡是可以快速办理的事项，全部集中办理，尽可能节约时间，方便群众办事。同时，也能大大提高我们的行政效率。” “这个建议非常好，高芸你记下来，作为重点，写进政府工作报告。” 高芸急忙点头称是，赶紧拿起自己的公事包打开，取出纸笔，认真记录下来。 至于具体怎么落实，怎么协调各个单位，怎么让他们都动起来，那就不必要在这里讨论了，这得先召开市长办公会议讨论，形成初稿之后，再上市政府常务会议。最终还得上市委常委会讨论通过。才能形成决议，做成正式的红头文件下发各个单位执行。 “市长，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我要说的重点，还不是这个。是以此为契机，涉足互联网产业，看能不能够真正插足进去，在这块超级巨大的蛋糕里，分一杯羹。” 接连两个建议都被高妍接受，卫“高参”信心倍增。 谋士当到这个份上，已经可以傲视亚父和田丰了。 “是吗？那你继续，我洗耳恭听！” 高妍望向他的目光，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只是将卫江南当成可靠的心腹亲信来培养，因为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而对他颇为“宠溺”的话，那现在，她对卫江南的观感，又上升了一个大台阶。 这是真有才华的“千里马”啊！ 单单这个“集中办公”“为民服务”的举措，就足以令她高妍在全省十五个地州市的政府一把手中脱颖而出，成为新闻焦点，同时也更被大领导看重。 大家都知道政绩的重要性。 问题是，政绩的核心是什么？ 第一是数据。 有句话说得十分到位：官出数字，数字出官！ 你能搞出具体的数据，而且勉强能经得起检验，那就是实打实的政绩。 第二则是亮点。 全国范围内第一个创新举措，并且意义重大，那比普通的数据还要更强。因为不管在哪里，也不管在哪个行业，都是需要树立典范的。 国家越大，越需要！ 能成为榜样的那个人，一定会被重点培养。 卫江南便适当地表示出一定的“惶恐”，连声说道：“市长，您这么说，给我压力太大了，还是那句话，我班门弄斧，您多批评指正。” 好吧，态度端正。 小家伙很不错，不骄不躁，是个可造之材。 高妍抿嘴一笑，嗔道：“少耍贫嘴，快点儿！” “哎……” “我的意思是说，因为这是我们市里的首创，所以合适的办公软件，现在应该是没有的，全国都没有。那我们就应该搞一套合适的软件出来，配合这个便民服务工作的有效展开。” 高妍蹙眉说道：“我们久安有这个实力吗？” 就现在，整个久安，懂得用电脑的人都不多吧？ 大部分单位，都还是纸质办公。 开发一套全市通用的电脑办公软件，应该没那么容易。 卫江南笑道：“我们久安没这个实力不要紧啊，我们可以引进合作。我相信，会有很多技术公司对这个项目感兴趣的。” “这倒是！” 高妍点头称是。 可以预见的是，这个集中办公的举措一旦在久安推出，并且获得成功之后，大概率会在今后数年之内向全国各地推广。 这样的便民举措，能大幅度提高执政党在群众中的好感和口碑，最高层大领导，没理由不看重。 全国推广，也就意味着办公软件同样会全国推广，拥有着无比庞大的潜在用户群。 这个软件的经济效益，是完全可以预见的。 哪个技术公司不想拔得头筹？ “不过呢，这个大桃子，我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让技术公司给摘走了。这个办公软件的专利权，得在我们手里，至少我们要占股份，而且比例不能小了。” “将来，每销售一份办公软件，我们就能在其中均沾一份利润。现在虽然还不好说到底能赚多少钱，但肯定能赚不少。这也是我们久安的一个财政收入来源啊，还是纯的，都不用怎么费力气，和我们合作的公司，会全力去做推广。” “我们躺着就把钱给赚了！” 高妍瞥他一眼，眉眼间全是赞许之意。 这脑子，怎么长的？ 第48章 谋主，是怎么炼成的? “不过，在这里呢，我要提个小小的建议……” “你说吧。” 你个老六！ 大大的建议你都提了那么多，小小的建议我能不接受吗？ 卫江南说道：“和技术公司合作，我们市政府是不能作为主体的。我们得成立一个专门的公司来管这个事。将来如果还有类似的合作项目，都可以交给这个公司去办。” 卫江南记得很清楚，后世每个城市都有“城投公司”，就是专门管城市建设投资工作的，无一例外，都成了巨大无比的深坑。 最牛逼的，欠的钱几百年都还不清。 但城投公司的负责人，却特别牛逼，不但是正经八百的领导干部，而且权力极大。 高妍轻轻一摆手，说道：“这个问题不大，可以搞一个公司来对接。嗯，就是，现在有这个经济头脑的合适干部，不多啊……” 高妍这是动了心思，准备将这个投资公司交给卫江南来搞了。 小家伙，你拐弯抹角的跟我提了那么多建议，最终的目的，不就是落在这个投资公司上边吗？ 倒是个不错的路子。 直接挂靠在市政府下边的投资公司，一把手最起码也得是个副处级吧？ 卫江南现在资历太浅，副科级都还没明确，直接去投资公司担任一把手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搞个办公室主任，倒是可以。也就是个副科嘛。 只要这个投资公司做出了成绩，高妍顺水推舟，把公司的行政级别往上提半格，变成正处级事业单位，一点难度都木有。 到时候，整个公司都水涨船高，办公室主任，那就是妥妥的正科级实职。 不声不响的，就上了一个台阶。 熬个一年半载的资历再外放，不得是乡镇一把手啊？或者下边县里局委办的一把手也行。 这就叫“曲线救国”。 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完成从普通干部到正科级实职领导干部的跃迁。 轻轻松松，而且还不显山不露水。 再在乡镇干个一两年，稍微出点成绩，再以工作需要为由，调回投资公司或者其他市里直属单位，那就是副处了。 三十岁左右，卫江南就能成为正经的县处级领导干部。 履历方面也很齐全，相当的好看！ 再挑剔的人，都无话可说。 卫江南就算不提这茬，高妍也会帮他规划好路线。不过现在卫江南自己提出来，那就更加让高妍看重他，人才难得。 卫江南一笑，说道：“市长，这个就要靠您慧眼识珠了。这个投资公司的一把手，懂不懂业务还不是第一位的，首先就是要品德过硬。长期和金钱直接打交道，经受不住考验可不行。定力稍微弱一点，就有可能管不住自己。”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高妍的眉毛猛地扬起，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这回，高市长是真的被他震惊到了。 “卫江南，你真的只是高中毕业？” 特么，尼采的名句，你都能信手拈来。 要知道，尼采的著作是以晦涩难懂著称的，不是专业人员压根就不会去拜读——你也看不懂啊——连高妍都只是稍有涉猎。 现在，你一个高中生，给我来上这么一句。 卫江南也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暗暗好笑。 谁特么闲的没事会去看尼采著作？ 再过二十年，网络小说了解一下？高市长！ “市长，我觉得吧，这个投资公司应该派一位比较可靠，能力又强的干部去牵头……” 说着，卫江南就瞥了坐在自己正对面的高芸一眼。 我吗？ 高芸微微一愣，立马回过神来。 卫江南这是在向高妍推荐她出任这个投资公司的一把手。 仔细想想，高芸确实挺合适的。 她现在是正科级的综合二科科长，等高妍正式担任市长之后，她肯定得更进一步，成为市政府办副主任，是不是兼任综合一科科长，到时候再说。 副处级板上钉钉。 如果这个投资公司暂定副处级的话，高芸外放过去，资历完全足够。 关键是，高芸自己并不是特别乐意。 因为没什么“便宜”。 一个事业单位的副处级，能和市政府办副主任比吗？ 当然，这仅仅只是高芸自己的想法。在高妍眼里，卫江南这个提议很值得考虑。 第一，高芸是她最信得过的干部，甚至在此之前，还在卫江南之上。这个试验性质的投资公司，让高芸去执掌，高妍完全可以放心。 第二，高芸离开政府办，就能空出一个重要位置来。高妍可以从现有的秘书班子里再挑选一个合适的，接替高芸的位置，等于能够再培养一个心腹亲信。 第三，在高妍看来，此事对高芸其实也挺有好处。在市府办当副主任，而且是市长大秘，固然位高权重，却也不容易出成绩。将来想要更进一步，总是要外放历练一番的。 很少有人一直在办公系统上班，就一路升迁上去的。 履历不好看，根基不牢靠。 到一定的时候，会有明显的天花板限制。 这个投资公司，是依附于“便民服务”这个大举措的，只要便民服务能够在全国范围内打响，投资公司的政绩，几乎是唾手可得，都不用怎么费力。 投资公司的行政级别一调整，高芸跟着官升一级，不到三十岁，就能升正处。 如同卫江南刚才说的，躺着就把钱赚了。 高芸这是躺着就把官给升了。 这速度，比高妍都不差，甚至更胜一筹。 高妍看了高芸一眼，高芸俏脸微红，有些兴奋地轻轻点头。 高主任这是在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卫江南这家伙，不但能给高市长出谋划策，连她的出路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简直就是天才。 这牛逼的！ “高芸，如果到时候有些地方不太明白的，你可以随时找小卫商量。” 高妍叮嘱了一句。 高芸连连点头，又有些感慨地看了卫江南一眼，眼神里已经透出十分明显的亲近之意。 后世网络小说说什么来着？ 宝藏男孩啊这是！ 第49章 汝闻，人言否? “第三个建议，就是我们久安今后五年之内，要走怎样的经济发展之路。” 卫江南继续高谈阔论。 他想要当久安市长，还早点。不过，能给高妍支招，早点改善久安的经济大环境，也是很好啊。 重生一回，不能光为自己考虑，升官发财，美女如云。 还得尽量为父老乡亲们干点实事，否则当不起老天爷对自己的厚爱。 “搞特大企业，搞支柱产业，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这个市长和市里其他领导应该早有考虑，就轮不到我来指手画脚了。” “我就是拾遗补缺啊……” 得，你小子还谦虚上了。 高妍和高芸便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卫江南挠挠头，嘿嘿一笑，继续说道：“这里先聊一下房地产，这个是未来十五年之内，毫无疑问的支柱产业。全国都这样，基本上没有城市可以例外。” 作为重生者，卫江南当然很清楚不顾一切发展土地经济的巨大后患，房地产行业，终究是会暴雷的。 但不是现在。 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还能狠狠吃一波红利。 这不是他或者高妍能够抵挡得住的大势。 现在要做的，就是如何吃好这波红利。尽可能的在高妍的市长（未来可能是市委书记）任期内，把久安的经济搞上去。 土地财政这个强有力的发动机，肯定是要好好利用起来的。 这也是硬梆梆的政绩。 “我认为，越早规划越好，利用世纪广场为依托，迅速将中心城区的房地产经济搞起来，这样，光是土地出让金就是很大的一笔钱，足够支撑市里的财政好几年了。” “有了钱才好办事。” 高妍轻轻点头，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正在撰写的政府工作报告里，也有这方面的论述，不过在听了卫江南这番话之后，可能还需要再增加土地财政的权重。 高妍现在当然不清楚，明年三月份，全国都要召开换届大会。 新任相国大人，会在政府工作报告里明确提出，大力发展房地产和土地经济，作为新的经济支柱产业。 卫江南只是在久安悄悄提前几个月，政治风险是绝对没有的，还会有加分。 “但是，光有房地产不行，光有支柱产业也不行，我们还得有更多的惠民举措，有全民经济。” “全民经济？这个提法有意思，你详细说说。” 所谓全民经济，在前些年其实已经掀起了热潮，那就是“全民下海”。 只不过全民下海听起来不那么正规，全民经济这个提法，就要高大上得多了。 “简单来说，就是全力支持全民创业，大力发展小微型企业。现阶段，我们的国民积蓄有限，每家每户手里的钱都不多，搞中大型企业，很多人是没那个条件的。小微型企业刚好。” “我有三个方面的建议。” “第一个，就是建筑器材和建筑材料的生产加工，这是依托于房地产行业必然会发展起来的一个产业。大有大的搞法，小有小的搞法，鼓励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只要有想法，先搞起来再说，市场需求，始终都是存在的。” “第二个，就是小微型汽车产业。” “摩托车，我们隔壁的祖陵市已经搞起来了，形成了规模产业。但随着经济发展，普通群众对家用轿车，小微型汽车的需求，会高速增长。” “品牌车贵得要死，一般家庭肯定是买不起的。我们也生产不出来。产供销都没办法配套。但是小微型汽车，可以尝试搞起来。这玩意门槛低，价格也不贵。市里牵头搞个龙头企业，零部件外包，两三年时间，就能形成一条龙，规模产业。这样可以大大的活跃民间经济。” “第三个，就是文化产业。” “这些年，经济高速发展，物资领域极大地丰富起来了。精神领域的建设，也得抓紧搞上去。图书出版，其他杂志出版，销售，现在市场还存在大量的空白，完全可以填补。搞得好了，也能形成规模产业。另外还能带动我们市旅游业，服务业的发展繁荣。” “具体到市里来讲，主要就是提供政策支持和资金支持。” “这个，就不需要我饶舌了。等我搞起来之后，我还有些具体的建议，要向市长提出来。而且，我可以去落实。” “一句话，我有办法把我们市里的文化产业搞上去，同时，还不需要市里太多的投资……” 高妍就笑了，微微眯缝着双眼望着他：“照这个意思，你还能搞到一大笔钱？你是不是在打股市的主意？” 记得在吕正刚那里，卫江南就展现出来这方面的能力了。 估摸着这个小家伙，这几天肯定在股市里又赚了一笔。 年少多金，仕途上也是一片光明，还个子高大，八块腹肌，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骚蹄子”！ 想想，连高市长心里都有点“羡慕”呢！ “不不不，市长，股市这玩意吧，私人搞搞还行，几千万个把亿，发点小财……大规模搞，肯定不行，会扰乱市场的。” 你大规模搞，以为股市还会按照原来的走势吗？ 庄家联合起来宰你的肥羊你信不信？ 什么档次，就敢冒充庄家！ 但这番话还是成功地震惊到两位大美女了，四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这么看着他。 汝闻，人言否？ 几千万个把亿，只是发点小财！ 你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得，一不小心，又差点得意忘形，暴露了自己最大的“小秘密”！ 你不是重生的，敢这么牛逼，你是叫王撕蒜吗？ 有个哥哥叫撕葱！ “那啥，我就是打个比方啊，两位领导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可不是狗大户……” 你就描吧，越描越黑！ 到最后，江南小哥哥只能赶紧闭上嘴巴，再不敢吱声。 不过有一点，高妍算是听明白了，卫江南没看上那个投资公司，他对自己未来的岗位，早有了明确的安排。 好吧，我倒要看看，你到时候还能给我什么样的惊喜。 小家伙，姐姐等着你哦！ 第50章 增补为市人大代表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很快就到了九点多。 卫江南的“建议”，基本上也提得差不多了。 高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本本，发现一不小心已经记了好多页。主要因为卫江南讲的很多东西都很具体，全是干货，高芸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全部都记下来。 高市长说得明明白白，这些建议，全都要写进政府工作报告里里边去。 时间上很紧张了。 因为这可不仅仅是增加些文字工作那么简单，很多都是必须要先和各相关单位沟通，重要部分还需要向杨峰书记汇报，甚至上书记办公会议过一下才可以加入到报告里边去。 政府工作报告一年一次，但换届会议这一次是最重要的。 这不是一年一度的工作总结和未来展望，而是正经八百的五年规划。 是市里五年计划的蓝本，万万马虎不得。 接下来，不但她要忙个四脚朝天，就算是高市长，都没得空闲。 太多工作等着一一落实了。 临了，高妍问道：“小卫，你实话实说，这些东西，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卫江南顿时瞠目结舌。 不是，市长，合着我跟您这说了半天，你怀疑我就是个传声筒？ 看不起谁呢？ 这都是未来二十年里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东西，只是有一部分并非发生在久安，而是借鉴其他城市的经验罢了。 在您眼里，我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怪高妍有此“怀疑”。 youseeseeyou，哪里看着像个顶级经济学专家了？ 是你那高中毕业文凭，还是年轻帅气得过分的面孔，或者八块腹肌？ 对不起，八块腹肌我都还没见过！ 不算！ 你突然这么高屋建瓴，长篇大论，我不该怀疑你是“受人指使”？ 当然了，背后“指使”你的那个人，应该也是一番好意。 毕竟说的都是金玉良言。 “市长，不带这么看不起人的……” 稍顷，卫江南同志无限委屈地说道。 “不信您现在给我一个县，三年大治给您看看，若不效，甘当军法！” “噗嗤……” 高芸笑出声来，急忙捂住嘴，漂亮的眼睛一闪一闪的。 也就这家伙了，敢在高市长面前这么皮！ “好，只要你以后行得正站得稳，不犯什么大错误，我相信你会有这个机会的！到时候，希望你记得今天说的这番话！” 不料高妍却很严肃地说道。 卫江南也急忙收起“痞赖”的神情，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是高妍给他的承诺。 同时，也是他给高妍的承诺。 高芸便暗暗感慨，她还从来没见高妍跟谁说过这样的话。卫江南这是彻底在高妍心里站住脚了，留下的深刻印象，永远都磨灭不了。 “高芸，还有个事……” 高妍随即转向自己的大秘。 高芸急忙挺直了身子，专注地望着她。 “你抓紧时间，帮小卫补办个手续，让禾田镇那边，给他增补一个人大代表。要市里的。” “啊？” 高芸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搞不明白市长为何会突然下达这样的指令。 “市长，换届大会马上就要开了……” 这时候，你让我给他增补为市人大代表，这难度可是有点大。 “没关系，一两个指标，他们手里应该还有的，你和人大那边，沟通一下。如果有难度，你跟我说，德邦主任那里，我亲自打电话去沟通。” 德邦主任，指的是久安市人大常委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李德邦。 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是由市委书记杨峰兼任的。 当然，杨书记只抓大事。具体的日常工作，都是李德邦副主任在处理。此时增补一名人大代表，在别人看来，千难万难。但高妍如果亲自出马的话，德邦主任很难不给她这个面子。 “好的，市长，我明天一上班就落实。” 高芸连忙答应下来，也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卫江南此刻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高妍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间段给他增补为市人大代表。体制外的人很看重这个身份，对于体制内的人而言，倒也不是那么必要。 只不过，总归市长是一番美意，他自然是不好推辞的，只能赶紧向高妍致谢。 “嗯，今天就到这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 高妍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之意。 卫江南和高芸便即起身，向市长道别。 “小卫，你以后有什么新的想法，随时都可以找我，明白吗？” “好的，市长，我明白！” 卫江南急忙点头答应。 两人准备离去，刚到门口，高妍又说道：“高芸，你跟等在外边的那些同志说一声，就说我今天累了，不想见客，请他们都回去吧。” 在刚才谈话的过程中，至少被人敲门打断过三次，每次都是高芸出面，将那些眼巴巴想要拜访高市长的客人给挡在了门外。 那可不是普通客人，全都是市属各局委办的一把手二把手，在本单位跺一脚地动山摇的大人物。 现如今，却只能冒着零上几度的温度，在外边的刺骨寒风里傻等！ 估计这会儿，烟头都丢了一地。 官场生态，不外如此。 果然，高芸和卫江南出门，就看到楼梯口站着好几位，在那抽烟，低声聊天呢。 一个个神态俨然，气度不凡。 只不过说笑都压着声音，也没有站在光亮之处。 这种情形，高芸见得多了，早已习惯。 卫江南则多少还有些尴尬。 这个点上，他一个年轻男同志，从高市长家里走出来，明天一早，就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不过嘛，女同志当领导干部，这种乱七八糟的谣言，总是避免不了的。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你还能给人缝起来？ 第51章 送礼新规则 “高主任……” “高主任……” 高芸和卫江南一出现，这几位立马就围了上来，热情无比地打招呼。 眼神却只在卫江南脸上扫来扫去，充满着好奇之意。 不知道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帅哥”，是何方神圣。 难道刚才，就是他在向高市长汇报？ 一汇报就是三四个小时？ 现如今到底不是后世网络时代，卫江南虽然在久安市小范围内已经算是大名鼎鼎，但见过真人的毕竟不多。 谁都不敢瞎猜。 这玩意，要是猜错了，那可有大大的不便。 万一，是一位来头甚大的衙内呢？ 任谁都知道，高妍的根脚是在上边啊。 和省里乃至北都的衙内有交往，完全正常。 高芸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又很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啊，陈局，刘局，谢主任，李书记……市长今天确实有点累了，想要早点休息。劳各位久等，真是不好意思……” 几位局座顿时露出失望的情形。 这话怎么说的？ 我们冒着刺骨严寒，在外边等了好几个小时啊。 你不见客，不早说？ 其实，高芸真的说过，他们先前上去敲门的时候，高芸就明白讲了，市长今晚比较忙，可能没时间会客。 关键你们自己不听，抱着“侥幸心理”，怪得了谁？ 实际上，夤夜拜访领导，除非早就有预约，否则比的还真就是个运气和耐心。 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可能有机会见到领导。 当然，领导实在没空见你，或者不想见你，你也没辙。 怨恨是万万不敢的，至少不敢在高芸面前表露出来。 现在时间也这么晚了，高芸又说得如此明白，再坚持下去，就毫无意义了。这个点上，也没谁有胆量再去敲高妍的房门。 所以说呢，这个女领导，尤其是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的女领导，还真不好接近。 换作是位男性领导，说不定牌局都早就安排妥当，到现在都快要散局了吧？ 为什么在官场上，牌局是很重要的业余活动？ 因为一次牌局，就意味着至少有三个人能面见领导，并且有机会在一起待上很长的时间。有什么话，在牌桌上也比较好说。 这是交流感情的重要机会。 就算一不小心讲错了话，领导也未必就会追究。 极限情况下，一次牌局，能安排下五六个人。 除了三个陪打的，不得有人端茶倒水？ 万一有人临时有事或者要上厕所之类的，也有人替换。 牌局的重要性，是其他活动，比如酒局，ktv，娱乐城等等都无法替代的。 因为那种地方人多嘴杂，有些话压根就不能说。 不要说下边的干部，老板们很愿意陪着领导打牌，不少领导，也喜欢让人安排牌局。 领导一样需要体察下情，和同志们打成一片的嘛。 “哪里哪里，高主任客气了……” 几位局座急忙跟高芸说着客气话，却不肯就走。 高芸转念一想，又给他们介绍了卫江南。 “几位领导，这是小卫，卫江南，现在是我们市府办的工作人员。大家认识一下，以后多支持小卫的工作。” 这就是还卫江南一个人情了。 刚才卫江南在高妍面前给她“安排”了新职务，高芸即将更上一层楼，心情还是比较愉悦的。 投桃报李，完全应该。 卫江南迟早是要踏入他们这个圈子的，而且将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蹿升，现在给他多介绍几个有实力的朋友，对他今后的发展，也是一个帮助。 几位局座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怪不得能在高市长那里待这么长时间，这是真的亲信心腹啊。 早就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只是缘悭一面。 今天总算见到本尊了。 几位局座当即上前，非常热情地跟卫江南握手，又是寒暄又是递烟，个别性格比较外向的，直接就拍起了卫江南的肩膀，也不顾自己比卫江南大了二十岁，一开口就称兄道弟。 拍着胸脯说，以后卫江南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只要能帮得到，没二话。 他们都是下边实权单位的一二把手，这样的承诺，还是很有效的。 卫江南真给他们开口，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基本上都会帮忙。 好在卫江南也是在体制内混了半辈子的，虽然混的是最基层的乡镇，这些套路倒也会的，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自是应付裕如，没出什么洋相。 当下和几位局座都交换了联系方式，客气一番，这才和高芸一起向她的宿舍走去。 几位局座陪着一起走。 其中一位，还将手里拎着的烟酒礼品，直接塞进卫江南的手里。 本来是打算给高市长的进门礼，现在市长的门进不去，转送给她的“带刀侍卫”也是一样的。 堂堂局座，还能少了几条烟几瓶酒？ 卫江南自然是敬谢不敏。 开什么玩笑，第一次见面，我敢当着高芸的面收你的烟酒？ 再说了，哥现在也算是“狗大户”一枚，不差你这点东西。 那位局座倒也没有勉强。 本就是试探加上“礼节性”的问题，被拒绝是大概率事件。只要留下了联系方式，总有亲近的机会。 就不信这个年轻哥哥，也没啥兴趣爱好！ 一路同行，卫江南觉得自己的口袋里似乎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等到了高芸宿舍楼下，又再客气一番，几位局座才真的挥手道别，各自离去。 直到这时候，卫江南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据来。 却是某某烟酒批发店的收据，上边写得明明白白，极品静江四条，国酒四瓶。那个烟酒批发店，卫江南知道位置，就在这附近不远处。 不由得轻轻摇头。 这也是新近兴起的送礼“规矩”，一般不直接送烟送酒了，一来拎在手里太过显眼，二来领导也未必吃喝得过来，搁在家里太占地方。 这个票据就方便多了，领导家属，拿着这张票据，可以直接去批发店拿烟酒，也可以折算成现金。 当然，烟酒店会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不多，平均一条烟一瓶酒也就是二十块钱左右。 这叫两相其便。 高芸微微一笑，说道：“是农业局的老刘，你找个机会给他退回去吧。” 刚才，就是农业局刘局长走在卫江南身边。 高芸观察是很细致的。 卫江南点了点头。 双方交情没到那个份上，有些东西，不能乱收的。 “小卫，谢谢你啊。” 高芸这才逮着机会，跟卫江南说了一句感谢。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主任，不介意的话，认个弟弟？” “好啊。” 高芸想都没想，点头答应。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多了几分亲近感。 第52章 换届大会召开 2002年12月26日。 久安市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正式召开。 因为是换届大会，这次大会安排了整整七天会期。 26号，全市三百多名人大代表在市里报到。 卫江南穿着笔挺的藏青色西装，胸前佩戴着代表证，英姿焕发，精神抖擞，和其他代表一起，迈进金碧辉煌的久安大酒店大会议室。 实话说，卫江南虽然是重生者，却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大场合，感觉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了一个台阶，自信心爆棚。 得人重视和尊重的感觉，真好。 会议室里人头涌动，气氛热烈，许多人都在打招呼，握手寒暄。 卫江南是临时增补的人大代表，基本上没啥熟人，所以他的身边略显冷清。虽然一路上碰到的人，都含笑点头，却没人和他攀谈。 倒是不远处有个“中心人物”，正被一堆人簇拥着，挥舞手臂，高谈阔论，旁若无人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有权有势的人上人。 见到这位那标志性的地中海发型，卫江南不由得暗暗摇头。 难怪这么多拍马屁的。 王洪远王大老板嘛！ 王洪达的亲堂兄，久安市著名的大老板，民营企业家协会会长，久安市工商联兼职副主席，久安市第五届人大常委会委员，第六届人大代表，第六届人大常委会委员候选人。 被一堆人围着拍马屁，正常得很。 凑巧的是，卫江南的位置，就安排在王洪远身后。 通常来说，上一届的人大常委会委员，都会安排在前排就座，紧接着就是代表中的处级干部。 副厅级以上的干部，都会安排在主席台就座。 卫江南不知道为什么将自己的位置安排得那么靠前，直接就和处级领导们一排了。 想来这肯定是高妍特别吩咐的。 一念及此，卫江南心里就有几分好笑，这位美女市长啊，有时候还真有点“任性”。总想着要多给他几分“宠溺”。 不过以高妍的身份地位，这种小小的任性，谁都不会真去计较的。 这也是大人物的“特权”。 卫江南很低调地走过去，准备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就近听听那帮人拍王洪远的马屁也好，正好提升一下自己“溜须拍马”的水平。在这个方面，还真是卫江南的短板。 在下边乡镇工作，多数时候没必要拍马屁。 尤其是上升无望，只能混吃等死的“老油条”，更懒得给人说好话。 给你拍马屁，能多拿一分钱工资不？ 谁知他刚一坐下，正在和人高谈阔论的王洪远突然就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不住打量他，一脸的皮笑肉不笑。 “卫江南？” “这是哪位啊？” “哪个局的局长？还是哪个县的书记？” “怎么我这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啊，好奇怪，怎么会安排在这一排？” 立马就有人随声附和。 这么故意的吗？ 卫江南又暗暗摇头。 所以说，土豪就是土豪，哪怕有了那么显赫的官方身份，骨子里的土豪本质是不会变的。怼人都不讲究个场合，就是这么直来直去。 当然了，卫江南肯定不会跟他在这里怼上。 原因很简单：他在体制内，而王洪远在体制外。 真在这里闹个什么笑话，王洪远是无所谓的，他是大老板，谁都咬不掉他一根汗毛。但他卫江南却有大大的不妥，就算不闹个处分，也得被人看低一层。 到底还是太年轻嘛，不够稳重。 对景时候，高妍想要重用他，这个事就有可能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借口。 拦不住也能恶心他。 想明白了这一层，卫江南当即起身，客客气气地对王洪远说道：“不好意思啊，王总，我是市政府办的普通办事员，被选为人大代表，和王总一样，都是受到组织和群众的信任。如果王总觉得我坐在这一排不妥的话，我想，很可能是工作人员的失误。” “我自己不好动的，这是违反会场纪律！” “要不，王总给会务人员提个建议，把我的位置往后挪挪？” 王洪远顿时就闷了一下。 他是王洪达的堂兄没错，但他也没么大的脸，能够指挥得动换届大会的工作人员。 每个位置的安排，尤其是前几排位置的安排，都是要报市人大常委会几位主要领导审核的，绝不是某个工作人员可以擅自做主。 他的铭牌既然被安排在这里，不经过人大常委会主持工作的副主任李德邦的亲口同意，没人敢重新安排他的位置。 王总你不妨问问李主任，看看他是不是愿意给你这么老大一个脸面？ 围在王洪远身边的几个人，听了卫江南这软中带硬的一番话，也是面面相觑，都不好开口说什么了。 个别人眼里甚至闪过一抹紧张的神色。 显然，他们也已经想起来，卫江南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就是传说中，高市长的那个吗？ 倒是高大英俊，生得一副好皮囊，难怪了…… 就在此时，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大步走过来，隔老远就跟卫江南打招呼，笑哈哈地向他伸出手。 “呀，卫科，你好你好，又见面了！” 却原来是那晚在高市长家门口有过一面之缘的农业局刘局长。 这位也是人大代表，位置就安排在卫江南身边。 卫江南急忙和他热烈握手，客气地寒暄起来，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跟卫江南寒暄一阵之后，老刘才仿佛刚刚发现王洪远就在身边，又立即笑哈哈地跟王洪远打招呼。 “王总好王总好……” 虽然大家都知道王洪远是王洪达的堂兄，但既然刘局长那晚能够在高市长家门口冒着寒风等上几个钟头，那他心里到底向着谁，还用问吗？ 农业局局长，正经是市长的直接下属！ 王洪达副书记想要管到他头上，还隔着一道门槛。 老刘这一番做作，更是令王洪远无趣，当即假模假式的跟老刘打了个哈哈，随口应付几句，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再不理会他们。 其他几个人，也都讪讪的散了。 有人已经在心里意识到，久安的“大格局”，可能已经开始在悄悄地发生某种变化了。 第53章 小指头抠你手掌心 上午九点，在雄壮的国歌声中，久安市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正式开幕。 代市长高妍同志，代表久安市人民政府，做工作报告。 今天的高妍，明显经过更加精心的打扮，峨眉淡扫，鼻若悬胆，米黄色的女士西装和玫瑰紫的高领毛衣，将她本就丰腴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诱人。 胸口别着一朵淡雅的胸花，在高耸之上颤巍巍地抖动，魅力倍增。 “各位代表，现在，我代表久安市人民政府，向大会报告政府工作，请予审议，并请全市政协委员提出意见……” 高妍明快中带着柔和的标准普通话在会场响起。 令许多第一次亲耳听她作报告的代表精神一振。 实事求是地说，听政府工作报告是一件挺考验人“意志力”的工作，主要是时间比较长。不过高妍悦目的外表和柔和的女声，让这个过程变得比较有吸引力。 尤其是讲到第二大部分，今后五年社会经济发展总体要求和政策取向的时候，会场的气氛，渐渐就起来了。 政府工作报告是早就下发给各位代表的，也下发给了市级政协委员。 对报告中出现的新动向，大家早已有所议论。 不过亲耳听高妍宣读，感觉又自不同。 尤其是南河金矿区那一段，不少人都听到了“腾腾杀气”。 如同卫江南所预料的那样，高妍全盘接受了他的建议，政府工作报告里，有关南河金矿区的整顿和发展规划，措辞比初稿更加严厉。 给人的感觉就是，新市长迫不及待地想要对南河金矿下手。 卫江南悄然观察，发现不少人神色有异。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利益相关人，与南河金矿那块大肥肉，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 你们紧张起来就好，要的就是你们紧张！ 接下来，可以预见，高妍那套小小的二居室门口，更会排起长队，等着拜访新市长的人，一定会多如过江之鲫。 不是前来探听口风，就是准备递“投名状”。 卫江南再想随随便便跑到市长家里去，陪市长吃饭，一起聊天打屁，难度怕是会成倍的提升。 紧接着，有关大力开发房地产，搞活土地经济的政策，又令不少人精神为之一振。 在政府工作报告的初稿中，对房地产开发，土地经济虽然也有描述，却远远没有拔高到现在的程度，篇幅也要比正式稿要小得多。 现在突然出现这样的变化，对于很多大老板来说，就意味着巨大的机遇和利润。 这位新市长，别看是个女同志，还真是魄力十足。 看来有必要在她身上，再加大“投资”。 只要能投得进去，一定会获得十倍百倍的高额回报。 足足一个多小时，政府工作报告才宣读完毕。 会议室内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大会议程，一项项的进行。 下午是分组讨论。 高市长专门来到高山县代表团。 卫江南现在的工作单位虽然是市政府办，但他是从高山县禾田镇补选的人大代表，所以他参加高山县代表团的分组讨论。 市委市政府领导们会分别深入到各个代表团，以及政协委员的各个界别小组，参与分组讨论，听取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们的意见，并发表重要讲话。 高妍来到高山县代表团，卫江南很难“不怀疑”她其实就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因为分组讨论召开之前，高山县代表团团长，现任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亲自给他打过电话，请他在分组讨论的时候，踊跃发言，有什么好的想法和建议，都可以向高市长提出来。也可以直接写成提案，提交给大会秘书处。 高山县代表团好几十人，县委书记显然不可能挨个给每位人大代表打电话，只能是“重点通知”。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他卫江南为什么会上县委书记的“重点名单”。 肯定是事先有人给他打过招呼了，一定要让卫江南在分组讨论的时候，有所表现。 然后，分组讨论的位置安排，卫江南又无巧不巧地安排在石玉湘的身边，离高妍所在的“主席位置”，相隔极近。 表面上，分组讨论的位置安排是比较随意的，除了参与讨论的市里领导和石玉湘这位代表团团长，其他代表，地位平等，怎么安排都可以。 但如果有谁真这么想的话，只能说，是典型的官场小白，对内部操作流程一无所知。 然而，正因为有表面上的“地位平等”，所以卫江南被安排在石玉湘身边，也就显得不那么突兀。 别看这是小事，处处都透出“人情世故”。 下午两点二十几分，高妍提前来到分组会场，代表们全体起立，热烈鼓掌，欢迎高市长“莅临指导”。 高妍轻轻拍着手掌，在石玉湘的陪同下，绕场一周，和每位代表握手。 依旧穿着上午大会时的服装，因为隔得近了，和卫江南握手的时候，一股香风扑面而来，卫江南一时间“童心大起”，翘起小手指，在高妍柔嫩的掌心里，轻轻抠了两下。 高妍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一招，嘴角猛地一扬，差点就没忍住笑出声来，随即若有若无地瞪了他一眼，给了个小小的“警告”。 小家伙，胡闹什么？ 胆子越来越大了哈…… 也不看看场合！ 这种极其细微的情绪变化，一般人是肯定看不出来的。 但陪同在侧的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却不是一般人。 一班的他也上不到这个位置！ 不知不觉间，石书记嘴角也微微翘了一下。 我就说嘛，紧急增补这个小子为市人大代表，难道没一点理由的吗？ 石玉湘同时兼任高山县人大常委会主任，卫江南的增补，肯定是需要通过他同意的。哪怕就是李德邦亲自下的指示，程序上也得和他打个招呼。 等转一圈回来，石玉湘再在卫江南身边落座的时候，对卫江南的态度，更见随和亲近。 他相信，卫江南真有传说中那么“厉害”的话，一定会明白他释放的善意。 第54章 人才难得 分组讨论气氛相对热烈。 可能因为高妍外表形象极佳，女性干部又天生具备一定的亲和力，高山县的代表们发言都比较踊跃。 搞得石玉湘都有几分郁闷了。 你们表现这么积极干什么？ 待会真正要紧的人发言，岂不就显不出来了吗？ 不过看卫江南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很有把握，石玉湘也起了几分好奇之心。 这段时间，久安市官场传得最多的名字，首推高妍，王洪达，然后便是这个以前名不见经传的卫江南。 传说之中，他是“高王之战”的最大变数，也是高妍最大的功臣。 以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正好有机会，好好见识一下，看你有些什么本事。 卫江南当然是打过腹稿的。 终于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也不迟疑，当即起身，向着主位的高妍和身边的石玉湘微微鞠躬，说道：“尊敬的高市长，石书记，各位代表，下午好！” 高妍率先鼓掌。 虽然每名代表发言的时候，大家都会鼓掌，不过通常都是在代表进行自我介绍之后才有掌声，高市长这回破例，有点“着相”了啊。 掌声还是很热烈的。 “我叫卫江南，以前在禾田镇工作，现在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办事员。刚才，各位代表各抒己见，发言的内容涉及到各个行业，已经很全面了，我在这里，也不敢班门弄斧……” 卫江南照例客气了几句。 “因为年纪的关系，我主要谈谈有关共青团的工作吧，大家都是年轻人，有着共同的想法和感受！” 高妍略有些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还以为卫江南会就高山县的经济建设工作提出一些看法呢。毕竟这位可是当过市长“老师”的“大牛”！ 现在“指点”石玉湘同志几句，似乎也挺顺理成章的。 没想到他一上来就谈共青团的工作。 想想倒也对。 这家伙不是一早就向自己提出来，要去共青团工作的吗？ 现在，借全市人大会这个场合，先给自己造造势，十分合适。最起码让今天这几十位人大代表都知道，此人对共青团工作有一定的独到见解，将来把他调去团市委，就有了“民意基础”。 不少人都说，在体制内要想提拔重用，主要就是领导一句话。 这话对吗？ 对！ 但不全面。 领导的态度固然极其重要，可如果有“民意基础”，那就更好了。 显得领导不是“独断专行”，而是顺应民意。 口碑方面，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民意这东西，是要靠积累的，许多小事慢慢积累起来，逐渐就能形成一定的氛围。 “我们市里的共青团工作，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也不累述。今天在这里，我主要想谈一个问题，那就是当代年轻人的出路问题。” 高妍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凝。 这个题目，有点大哈。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世界的变化和进步，日新月异，我们很快就要迎来一个真正的大争之世。” “那么，作为当代的年轻人，在面对这个快速发展的世界和社会的时候，我们的出路在哪里？” “考大学吗？” “当然是很好的出路，知识总是无价的。” “然而，目前我们国内的实际情况，能够考得上大学的年轻人，毕竟是极少数。尤其在教育资源相对薄弱的乡镇中学，能考上大学的比例更低。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年轻人，在高中毕业或者初中毕业之后，就必须离开学校，走上社会，面对激烈的生存竞争。” “大多数年轻人，只能选择打工这条路。” “可我们也知道，纵算是打工，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有技术和没技术，区别很大。不但工资收入差别大，未来的发展前途，差别更大。” “我们都知道，人的黄金学习时间段，只有那么几年。尤其是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诸事缠身，就更加抽不出时间，也静不下心来好好掌握一门技术了。” “这里就凸显出一个问题，那就是，我们久安的职业教育，没有跟上来。大多数年轻人，在他们的黄金学习时间段，找不到可以学习技术的地方。想要学点技术，就得拜师学艺。但这个规模太小，对于大局来说，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高市长在上午的政府工作报告里提出来，要大力发展微型汽车和农用车产业，要让小微型民营企业在全市范围内遍地开花。这个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高妍听到这里，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不废话吗？ 这本来就是你的思路！ “那么，我们配套的职业技术学校在哪里？小微型企业遍地开花的技术人才储备，从哪里来？” “全部依靠从外地招工，不现实。” “我们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具备人才竞争的优势。” “那怎么办呢？” “我个人的建议，就是加快进度，尽快把我们久安的职业技术教育搞起来。” “搞大学，特别是综合性大学，我们根本就没那个条件。但是职业技术教育，我们完全可以搞，也必须搞。” “高市长，石书记，我建议市里县里，都要重视这个问题。职业技术教育，早搞早受益。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哪怕有一部分被外地挖走，总有一部分能够留下来，落地生根。” “就算是走出去的那一部分人，将来终究也是要叶落归根的。到时候，他们就能带回资金，也能带回更好的技术，回报家乡。” “这是一个双赢的路子……” “哗——” 掌声再一次响起，大家发现，这次带头鼓掌的，居然还是高市长。 石玉湘紧随其后。 甭管这个家伙说的能不能实现，最少是有几分道理，而且思路清晰，口才辩解，一番话长篇大论，一点都不磕巴。 也算是人才难得了。 果然他能被高妍看重，并不是完全凭着侥幸得来的功劳。 第55章 名声渐起 晚上，卫江南“乖乖”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哪也没去。 通常来说，地级市两会的纪律不会太严格，尤其是休息时间，更不会限制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行动自由。 但今年情况有些不同，今年是换届大会。 尤其是前段时间为了竞选市长，闹出偌大风波，更是令市委主要领导和市人大主要领导心中警惕。 所以这一次的换届大会，按照市委杨峰书记的指示，大会秘书处制定了十分严格的会议纪律，不但对会议进行时的纪律有明确规定，对休息时间的纪律，也做了非常明确的规定。 要求代表和委员们休息时间最好待在各自房间，尽量不外出，不串门。 为了确保会议纪律得到执行，市人大和市政协机关还派出了专门的“巡查组”，在代表和委员们下榻的酒店进行纪律督查。 相对来说，大会纪律得到了比较严格的执行。 像卫江南这种“新丁”，基本上没啥熟人，就更加不会出去乱逛了。就在自己房间里认真写提案。 这是每位人大代表必须要完成的“任务”，也是人民代表履行职责的必要功课。 各种建议和意见，以提案形式提交上去，是最正式的。 不过，卫江南还是低估了自己现在的名气，他不去找人家，人家会主动来找他啊。 大约八点左右，卫江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接起一听，居然是农业局的刘局长。 看来老刘是下定决心要跟他做个“忘年交”了，五十来岁的人，口口声声在电话里叫着“老弟”，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老弟啊，一起出去宵个夜？老哥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 卫江南急忙婉拒。 他倒不怕老刘“害”他，当天晚上在高妍家门口遇到的那几位“局座”，事后他都向高芸一一打听明白了。 农业局刘局长，虽然算不得是高市长的“亲信”，却也不是王洪达线上的人，一定要算的话，老刘是刘楚祥线上的。 刘楚祥和王洪达一样，在久安深耕多年，也是实力雄厚的本土派代表人物。他培养出来的干部，自然也不可能全都集中在政法系统，其他各个单位都有安排。 不过刘楚祥性格和王洪达不一样，没有王洪达那么强势霸道，基本上算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老干部”，该是自己的东西，别人不能抢他的。但不该自己管的，却也不乱伸手。 另一个方面，刘楚祥不像王洪达那样，有极其庞大的家族势力。 他的家庭背景相对简单，直系亲属里边，人丁单薄。 故此刘楚祥在久安官场的名声，也比王洪达要好得多。 也就是说，农业局刘局长那个人，还算是可以交的朋友。刘楚祥马上就要退二线，刘局长急着找“下家”也在情理之中。 向王洪达靠拢，不现实。 王洪达那边，早就已经“自成体系”，各路大员自有“座次”，他老刘一个不算太重要的农业局长靠过去，没多大意思。 就算王洪达愿意接纳他，多半也就是个“边缘人”。 想要挤进王洪达的“核心圈子”里去分一杯羹，那是不可能的。你递过“投名状”之后，最多就是不针对你搞小动作罢了。 不会有多大的好处。 向高妍靠拢，倒在情理之中。 尤其高妍即将正式当选为久安市长，在和王洪达的博弈之中，已经胜了一局。加上高妍如此年轻，大伙看好她将来的发展前程，乃是理所当然。 老刘虽然已经五十岁，自己没有太大进步的空间，但他不是一个人啊，他同样有自己的亲戚朋友需要关照。 再说了，就算是老刘自己，向上空间不大，难道就不能再调个更好的单位，当几年实权一把手吗？ 甚至运气好的话，市政协副主席或者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也不是完全没指望的。 退休的时候，再运作一下，享受个正厅级待遇都有可能。 因此卫江南并不怀疑老刘对他的“一片真心”。 只是他不想违反大会纪律。 他是个新丁，临时增补的人大代表，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鬼知道老王家那边，会不会想要搞他的名堂。 小心无大错。 不过卫江南也没有完全拒绝老刘的邀请，而是很客气地告诉老刘，等两会结束之后，他请刘局长和朋友们一起喝酒。 对这个回答，老刘还算满意，打着哈哈，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房间突然响起敲门声。 卫江南就叹了口气，放下笔，起身去开门。 看来想要安安稳稳写完这个提案，还真有一定难度呢。 谁知房门一打开，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将卫江南吓了一跳。 “石书记，您怎么亲自来了？” 石玉湘笑哈哈地说道：“这不是大会有纪律，大家不许出门吗？我随便在走廊散散步，就走到你这里来了。” 这话当然听听就好，什么大会纪律真能约束到石玉湘这种“一方诸侯”？ “巡查组”的人谁会那么不识相来督查他？ 石玉湘摆明就是专程过来找他的。 这让卫江南心里略有些紧张，不知道石玉湘找他是何目的。 客客气气地将石玉湘让进屋里，奉上茶水，坐下了一会，卫江南逐渐安心。石玉湘也就是和他聊点家常，看来目的和老刘是一样的，就是借机和他拉拢一下感情，将来好留条路。 对石玉湘的来访，卫江南就重视得多了。 县委书记和市农业局长，虽然都是正处级，压根就不在同一个档次上。 这是连杨峰和高妍都必须要重视的人。 卫江南当然也想要和他搞好关系，尽量为高妍拉拢这样位高权重的“一方诸侯”。 正式当选市长，高妍在久安最少还得干个两三年，如果能更上一层楼接任市委书记的话，干个五年都有可能。 打造自己的班底，就显得十分重要了。 应该说，石玉湘今天能亲自登门，面子算是给得十足了。 卫江南敢不给石书记兜着？ 谋主，干的不就是这种活吗？ 第56章 高票当选! 石玉湘待的时间并不长，大约十几分钟就起身走了。 拿捏得恰到好处。 主动拜访卫江南，显得石书记“礼贤下士”，十几分钟就走，表示石书记还是很在意自己面子的。 对待卫江南这么一位连副科级台阶都还没上的年轻干部，这个态度已经够够的了。 时间再长，反倒会让双方都略感尴尬。 “呵呵，小卫啊，跟你聊天，还是很愉快的，你们年轻人的思路，果然和我们有些不一样，收获良多啊。看来以后，我也要多和年轻人接触接触，要不然啊，这脑子容易僵化，哈哈哈……” “石书记太谦虚了，我才是真正的受益良多。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卫江南急忙谦逊地说道。 石玉湘便再次和他握手，含笑说道：“本来呢，还想再跟你聊聊，不过嘛，还有其他几十个同志，也得去拜访一下。过几天就要换届选举，我是高山代表团的团长，每个同志都要去看望一下才行。等以后有空了，我们再细聊。” “好的好的，石书记您先忙！” 卫江南眼里精光一闪，很敏锐地抓住了这番话的重点。 “每个同志都要去看望一下才行”！ 石玉湘今天过来，真正想要给他说的，其实就是这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呢？ 石玉湘就是明着告诉他：选举高妍为市长，我们高山代表团这边，我会负责。 自从省委正式任命高妍为市委副书记，人大常委会那边，正式任命高妍代理市长之后，高妍出任久安市市长，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任谁都无法更改。 石玉湘这是告诉卫江南，高山这边，我负责，其他代表团那里，也得去看望同志们，表示组织关心。 见到卫江南的表情之后，石玉湘便即放心。 他知道，这小伙子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高市长如此看重他，就证明这家伙肯定不是笨蛋。 等石玉湘一走，卫江南立马就给高芸打电话，向她一字不漏地转告了石玉湘的原文。 理论上，卫江南也可以直接给高妍打电话汇报。 但那样一来，就是不讲究了。 高芸现在才是高妍的“大秘”，他卫江南不是！ 跳过高远直接向高妍汇报，难免会在高芸心里留下一根刺。 这是“争宠”啊，小弟弟！ 说好的“姐弟”呢？ 那么塑料的吗？ 卫江南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因为他真的没必要和高芸竞争，市长大秘那个位置，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性别都不一样好吗？ 高妍的胸怀足够宽广，完全可以容纳得下“两个人”。 左膀右臂，懂不懂？ 他和高芸联手一致，在高妍那里获得信任，完全没有问题。 同时，他还能收获高芸的友谊和信任，双赢啊！ 他相信，提前得到“情报”，高妍绝对可以把这件事处理好。尤其是市委书记杨峰，绝不会允许出现那种恶劣情况的。 因为一旦出现这种情况，第一个挨省领导批评的就是他。 为什么省里的人事安排，在你这里就落实不好？ 杨峰同志，你的掌控能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2003年1月1日，上午十点。 久安大酒店大会议室，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久安市第六届人大全体会议最重要的一个议程，在此进。 卫江南面前摆着好几张选票。 大会主持人宣读选举办法，全体代表举手表决，通过了这个选举办法之后，才是正式的投票选举。 随着欢快的进行曲音乐，人大代表们依次起身，有序向前，将自己手里的选票分别投入不同的选票箱。 卫江南也跟随大伙，投下了自己庄严的两票！ 随后是计票过程。 上午十一点左右，大会正式揭晓选举结果。 工作人员当众宣布，选举过程公开透明，回收选票数量符合法定数量，选举结果合法有效。 高妍同志，正式当选为久安市人民政府新一任市长！ 全场掌声雷动。 镁光灯闪烁，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不过卫江南看了看端坐在主席台靠中间位置的王洪达，发现他的笑容很像那么回事，鼓掌似乎也是发自内心。 呵呵，果然是积年老手的风范。 下一个议程，自然是新当选的市长发表就职演讲。 高妍走上发言席。 望着不远处精神焕发，光彩照人的美女市长，卫江南心中一阵恍惚，总觉得高妍的目光有意无意间在他脸上扫过。 突然之间，卫江南好像明白了高妍为什么一定要紧急增补他为人大代表的原因。 为的，就是让他亲眼见证这个高光时刻啊。 呵呵，这小小的虚荣心，那么傲娇…… 女生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猜嘛。 第57章 心真累! 热热闹闹的两会圆满闭幕。 新当选的市政府领导班子，开始快速高效地运转起来。 这一日，高妍离开自己的办公室，亲自前往拜访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刘楚祥。 这个动作稍有些不同寻常。 照理，应该是刘楚祥前往市长办公室拜会她才对。 官场上，是很讲究这个的。 不过考虑到刘楚祥比高妍年长了整整二十岁，说是两代人也不为过，高妍主动去拜访他，倒也不算多离谱。 反正大家都在常委楼办公，离得近，一两分钟就走到了，也不费事。 事先已经打过电话，刘楚祥站在办公室门口迎接高妍。 一见面，自然是亲切握手，客气寒暄。 “哎呀，市长，你看，你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吩咐一声就行，还劳动你亲自过来……” 刘楚祥话语说得十分客气，态度很端正，绝不倚老卖老。 “呵呵，反正就这么几步远，谁过来都是一样的，楚祥书记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寒暄之中，两人在沙发里就座。 联络员奉上香茗，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在外边带上房门。 高妍今天亲自过来拜访刘楚祥，绝不是串个门那么简单，肯定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和刘楚祥商量。 并且，联络员如果没猜错的话，高市长是过来给刘书记施加压力的。 因为刘楚祥年龄到站，马上要退二线，所以这两年间，整个久安市政法机关的表现，都只能说是“中规中矩”，没有什么出格的大动作。 刘楚祥的工作思路非常明确，一个字——稳！ 只要不出大事件，平安退二线就是胜利。 果然，寒暄几句之后，高妍便直奔主题：“楚祥书记，我听说，南河金矿那边，前两天又出了恶性案件？” 刘楚祥脸色微微一凝，轻轻点头。 金矿那个“破地方”，啥时候真正消停过？ 出个恶性案件，不要太正常。 “市长，我已经派人过去调查了，专案组也已经成立。这个案子，肯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 对刘楚祥这种明显敷衍的答复，高妍自然不能满意，蹙眉说道：“楚祥书记，我来久安工作的时间虽然不算太长，可南河金矿那边的情况，也还是了解一些的。算是我们市里的痼疾了吧？老大难啊……” “是啊是啊，金矿的治安情况，确实太复杂了。财帛动人心啊……” 刘楚祥点头附和。 “楚祥书记，这种情况总是这么持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长期不根治，只会越来越恶劣。我看，还是要集中力量，认真地搞一下。” 应该说，高妍这个指示很正确很英明，刘楚祥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推搪。 你要真这么想，那你就太小看“老官场”的“大腾挪术”了。 刘楚祥先是连连点头，表示对高妍的指示完全认可：“是啊是啊，市长的指示，我们一定坚决贯彻落实。这段时间，政法机关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维稳工作上边，这不马上就要过年，过完年，就是全国两会召开，我这里，可是丝毫都不敢掉以轻心啊……” 得，你高市长是不是要让我把维稳的力量都调出来，去搞南河金矿的“破事”？ 只要你敢在市委常委会上正式提出这个议题，只要杨峰敢答应，那我刘楚祥没问题，肯定贯彻落实。 只不过，维稳警力调出来之后，出了什么社会问题，那就怪不到我头上了。 说起来，这也是一种巧合。 因为各地的情况不一样，下边每个市县换届的年份并不完全一致。静江省大部分的地市，2001年就完成了换届选举。只有少数地市，是在今年完成换届选举。 而全国两会的换届选举，也在今年三月份召开。 离现在，也就是两个月出头的时间。 这中间，还有一个春节。 你就告诉我，这个维稳的责任，你们谁敢承担吧！ 高妍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刘楚祥这番话，正在她的意料之中。 沉吟片刻后，高妍问道：“楚祥书记，那王金宝的问题，调查清楚了吗？除了那五十万，他还有没有其他严重问题？” 刘楚祥顿时神色一凛，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合着这才是你的真实意图。 自从王金宝被抓之后，高妍从未过问过他的案子，完完全全的置身事外。 表面上，自然是为了避嫌。 毕竟她也是此事的直接当事人。 实际上，高妍是默认王洪达那边插手此事，条件当然也很明白：我可以不追究王金宝背后的实际指使者，但你们必须向我保证，不再捣蛋。 而现在，高妍如愿以偿，高票当选为市长，这就要“翻旧账”了？ 想想也不奇怪。 任谁被那样“设计”过之后，都咽不下那口恶气吧？ 何况还是堂堂的一市之长。 高妍要反过来弄一弄老王，完全应该。 只是，他刘楚祥何辜？ 要被卷入到你们俩的大漩涡中来。 我都要退了啊！ 你们做事能不能厚道一点，这样对我一个“老人家”，真的好吗？ 反正这个是非窝，老刘是绝不会踏足进去的。 谁都别想拿我当枪使。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所以刘书记揉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道：“这个案子，还在深入调查……市长，前两天南河矿区出现的那个恶心案子，我想了一下，确实有必要在春节前有个结果。” “这样吧，我再加大力量，一定尽快把这案子搞个水落石出。” “另外，春节前，我计划对南河矿区采取一次比较大的行动，把那些跳得厉害的，不安分守己的家伙，先抓一批再说。” “哼，他们不让我省心，那就谁都别想高高兴兴地过这个年！” 这一瞬间，“年迈”的楚祥书记霸气侧漏！ 高妍嘴角微微一翘，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 老刘啊，你以为我今天来干嘛了？ 你早这个态度，不就啥事没有吗？ 我干嘛还跟你提什么王金宝！ 见到高妍嘴角这抹微笑，刘楚祥终于回过神来，合着又“上当”了？ 南河金矿才是高妍真正的目标。 心真特么累！ 第58章 年关渐近 2003年1月16日，卫江南请假一天，回到高山县城关镇。 参加了“健康大药房”的开业典礼。 这是他父母和哥哥嫂子共同开办的第一家药店。 因为有极其雄厚的资金支持，加上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亲自给卫生局，药监局等单位打了招呼，手续办得很迅速。 一个月时间，各项准备工作便得以完成，赶在农历春节前，正式开张营业。 这样的速度，纵算放在江口这样改革开放的桥头堡，那都是杠杠的。 主要还是资金充足，卫江北两口子心气劲儿很高，起早贪黑地干活，终于完成了这个在别人眼里很难完成的高难度动作。 因为是卫江南规划中连锁药店的第一家旗舰店，“健康大药房”的规模不小，在高山县城的黄金地段租了两个铺面，面积足有一百平方以上。 各类药品的品种也比较齐全。 装修方面，更是高端大气上档次，远非老式的小药店可比。 开业之前，卫江北花钱请宣传车，乐队等在整个县城做了三天的巡回广告。因此开业那天，宾客盈门，差点将整个门店挤得水泄不通。 见了这般火爆情形，卫清和老两口和卫江北小两口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其实开业这段时间，营业额虽然很高，实则没什么利润。 因为有各种优惠措施在。 就是赚个吆喝，同时能赚某些药厂的返点。 不过这没关系，新店子开张嘛，主打的就是个“人气旺”。只要牌子打响，比什么都强。 卫江南没有跟爸妈哥嫂一起忙乎，而是陪着县卫生局和药监局等单位的领导在聊天。 知道这是卫江南哥嫂开的店子，加上有县委书记亲自打过招呼，卫生局药监局等单位的领导，索性人情做到底，不但审批时一路绿灯，药店开张这一天，还亲自前来送花篮，参与剪彩活动。 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动作，这其实就是“健康大药房”的“护身符”。 主管单位的领导亲自参加一家药店的剪彩，这意味着什么，下边的办事人员谁不是心知肚明。将来肯定要给个面子的，一般情况下，不会来找“健康大药房”的麻烦。 其实不要说下边的办事人员，就算是主管单位的领导，在卫江南这个二十六岁的年轻人面前，还不是满脸堆笑，客客气气的？ 别看人家年轻，也没啥实际职务，却是连县委书记都要给面子的主儿。 虽然他们也隐约听说，这位高市长面前的红人，将久安的地头蛇老王家得罪到了骨子里头，将来高市长一旦调走，只怕没啥好果子吃。 但那又怎样？ 一方面，高市长刚刚当上市长，短时间内，是肯定不会离开久安的。另一方面，老王家尽管很牛逼，却离大伙老远，区区县里局委办的负责人，也轮不到王家那样的庞然大物专门来针对他们。 万一将来高市长不但没调走，还更上一层楼了呢？ 那他们今天这笔“投资”，岂不是超高回报，收获满满？ 和卫江南寒暄一阵，这才挥手道别。 卫江南也没留他们一起吃饭。 不过几位负责人离开的时候，一脸笑容，显然绝不是空手而归，口袋里应该颇有些实惠。这种最基本的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卫江南肯定是懂得的，绝不至于让人心里不痛快。 对这些人情应酬，卫江北一点不擅长，全权交给卫江南去做主。 有关这个“健康大药房”，实行的也是“股份制”。 卫江北和嫂子，各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卫清和俩口子，各占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卫江南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并且不是口头协商，而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 正所谓亲兄弟明算账。 卫江南可不想将来发展壮大之后，钱赚到了手，却导致兄弟间反目成仇。 那就太没意思了。 给父母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等同是个养老金。 虽然卫清和老两口都有退休工资，生活并不窘迫。 不过凡事都怕对比。 等将来，卫江北两口子都成了“大老板”，他们的孩子也都成了“富二代”，光拿着那点退休工资的爷爷奶奶在他们面前，可就太寒酸了。 卫江南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形发生。 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支撑的就是老两口的脸面和尊严。 再说，卫清和两口子勤俭节约习惯了，生活上一点都不奢侈。纵算将来富贵起来，也不会大手大脚地花钱。等到百年之后，手里留着的现金也好，股份也罢，还不是要分给他们哥俩？ 暂时“保管”，却能令二老心情倍感愉悦，这生意怎么看怎么划算！ 送走卫生局药监局的领导，卫江南跟父母哥嫂打个招呼，开着捷达车，直奔回雁乡而去。 当然，卫江南绝不是突发奇想要“故地重游”，他专程去回雁乡，是去搞野味，腊货等土特产的。 这不马上就要过年，卫江南得给高妍和高芸各准备一份年礼。 烟酒保健品之类的，卫江南不好意思拿出手，高妍高芸也未必稀罕这些东西。只要她们肯收，多一套两居室恐怕都堆不下来。 还不如搞点正宗的山货野味，不怎么值钱，却是好东西。 也非常契合他们之间现在这种亲近的关系。 现在的卫江南虽然还没在回雁乡工作过，对那一带的情况却是熟悉无比，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头，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捷达车后备箱和后排座上，都堆满了各种山货野味，正宗腊肉，以至于好些天之后，还能在车里闻到浓郁的腊肉香味。 果然，高妍和高芸见到这些山货野味，都很高兴，开开心心地收了。 高妍还特意从中挑选出几样“精品”，吩咐卫江南找人好好包装起来，一定要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那种，她要送给省城的老领导尝尝。 当然，领导大秘陈文明那里，也是少不得一份的。 至于除了这些山货野味之外，高妍还要送什么礼物，就不是卫江南该问的了。 暂时，他和高妍的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不过卫江南很有信心，终有一天，会到那个份上的，也许更进一步！ 离开的时候，高妍突然问了他一句：“小卫，你会不会开车？” “会。” 卫江南心里一动，马上答道。 “我在部队是侦察兵，考了驾照。” 野战部队侦察兵，连车都不会开，有点搞笑了。那啥，你刚才都看到我从车里搬东西下来了啊…… “嗯……” 高妍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但卫江南知道，高妍突然问这个问题，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会让我给她当司机吧？ 虽然司机是和市长亲近的最佳职务之一，但那是职工干的活，哥们可是正经八百的在职干部！ 当此之时，卫江南也不好多问。 第59章 除夕夜 时光流逝，很快就到了春节。 大家都放假，但也有小部分人，比往常更加忙碌。 比如市里主要领导。 除夕夜，市委书记杨峰，市长高妍等领导，分别去到下边单位，和坚守在一线的同志共进晚餐，共度除夕。 高芸，卫江南，司机小梁，都跟着高妍在下边一个街道办事处吃的年夜饭。又去另一个单位和同志们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当然，没有看完。 四个多小时呢。 这要是高市长一直杵着不挪窝，让同志们怎么安心看晚会？ 看了小半个钟头，高市长和同志们挥手作别。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全部工作，回到高妍自己的二居室，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倒是没有看到“排长队”等待“召见”的干部。 不是没人打过电话预约，全都被高妍和高芸婉拒了，除夕夜，市长一样要工作，没空和同志们聊家常，不好意思啊。 同志们倒也懂事，总也不能把人家市长同志“逼到绝路”吧？ 再说，大家都是体制内的，其实很清楚高妍在除夕夜是真没时间。这可是她当选市长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她不可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的。 要不，市电视台哪里来的新闻素材？ 但市长有没有时间是一回事，这个“请求觐见”的电话你打不打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打了，证明你想着向市长靠拢，态度端正。 电话都不打，呵呵，你还指望啥呢？ 民间有一句玩笑话是这么说的：你给领导送礼，领导不见得记住你；但你小子不送，那领导肯定能记住你！ “高芸，小卫，小梁，你们都回去吧，不用管我了。大家都忙了一天，够辛苦的。赶紧回家陪陪父母亲人。” 一回到两居室，高妍便挥手赶人。 小梁答应一声，就拿眼神向卫江南示意。 哥，一起走啊！ 卫江南挠了挠头，说道：“市长，我家在高山……这会儿回去，只能赶上联欢晚会的尾巴。” 高妍一挥手，断然说道：“那你现在回去吧，明天不用过来了。高芸和小梁陪我去公安局就行。” 定好的日程安排，高妍明天在市里值班。 当然不会无所事事地待在办公室，而是定好去看望战斗在第一线的公安干警，交通警察以及消防支队。 一天的行程都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除夕夜，陪父母是尽孝，哪怕看个联欢晚会的尾巴也行。” 看得出来，高妍其实很重视这个。 一个对父母都没有孝心的人，能是个好官员？ 能是个真正贴心的？ 你现在靠拢领导，那是有所求。等某一天，领导失势，你恐怕会第一个站出来“反戈一击”吧？ “好的，市长，我这就回高山。” “嗯，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高妍又关心地叮嘱了一句。 小梁心里就“酸酸的”，市长啊，我都给您开了快一年的车了，你从来没这么关心过我…… 当下卫江南等人离开高妍家，各自挥手作别。 卫江南开着自己的捷达车，直奔高山县而去。 这可不是要做给谁看，卫江南是真的也想回去陪陪父母兄嫂，还有侄儿侄女。上辈子，他一直待在回雁乡，回城的日子很少，陪父母的时间就更少了。 现在满脑子都是父母亲老态龙钟，行动不便的样子。 “回来”之后的这段时间，他忙着“勾当大事”，也没怎么陪伴父母，想想都觉得挺愧疚的。 捷达车开得飞快，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高山县城。 然后，卫江南才知道自己的父母兄嫂有多“奇葩”——一家子居然都待在“健康大药房”，根本连家都没回，直接就在药店过除夕。 好吧，“家族”的第一家“企业”刚刚开张，大伙儿心气劲儿特别高，倒也可以理解。 卫江南直接把捷达车开到药店门口。 侄儿侄女见到叔叔回家，顿时就欢呼雀跃地迎了上来。 老卫家的家庭氛围一直都很和睦。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而且嫂子为人老实，从不在他们兄弟之间挑拨离间，惹是生非。 侄儿侄女跟叔叔也是特别亲近。 卫江南笑哈哈的，二话不说，就从捷达车的后备箱里扛下来几大捆花炮：“走，叔叔带你们去放花炮玩。” 两个小的更是高兴得尖叫不已。 小孩子嘛，不就是喜欢这个嘛。 现在整个高山县都没有禁燃令，大过年的，爱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只不过要注意安全，不能引发火灾，也不要炸伤自己和他人。 见到这么几大捆花炮，嫂子顿时就有些心疼，禁不住埋怨道：“江南，你给他们买几个就行了，这么几大捆，得花多少钱啊？” 还是困难企业面临下岗的职工心态，心疼钱。 卫江南笑道：“今天过年，大家都高兴，就要开开心心的热闹一下。” 你都不知道我憋屈了多少年！ “走走走，放花炮了……” 卫江南拉着侄儿的手，就往外跑。 “你就惯着他们吧……” 嫂子嘴里抱怨，但看得出来，卫江南宠溺她的孩子，做母亲的，还是很开心。 很快，药房门口就闪耀起绚烂无比的光彩。 这一次，卫江南足足买了好几百块钱的花炮，都是高档货，放起来特别好看，吸引了不少路过的群众驻足围观。 两小只更是拍手欢呼，绕着卫江南的膝盖跑来跑去，开心得不得了。 卫清和等人也忍不住了，一起跑出来看放花炮，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基层群众嘛，也没什么大理想，图的不就是个家庭和美，吃点喝点，平安喜乐吗？ 放完花炮，一家子回到店里。 卫江南给父母兄嫂都奉上大红包，又给两小只一人一个厚厚的红包，这是压岁钱。 嫂子吓了一跳，看这个红包的厚度，不得上千啊？ 急忙对卫江南说道：“江南，这个，太多了……给小孩子这么多钱，不行的。” “嫂子，都是一家人，你跟我客气什么？将来，等我有了孩子，你再还给他们好了……” 卫江南笑哈哈的，开起了玩笑。 一家七口，其乐融融。 第60章 到最后什么都有! “哎，江南，你那个对象的事……” 既然卫江南提起了这个话头，卫妈妈便插口进来了。 当老妈的，最关心的还得是这。 周小倩已经被抓起来，周飞也调离可县纪委，现在都还挂着，没做具体安排。也不知道会不会进去。 这门亲事，算是彻底黄了。 不过卫妈妈现在倒也不担心小儿子找不到好对象。 这不跟市长干的吗？ 有前途！ 但只要一天没有固定的对象，卫妈妈就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就怕现在儿子眼界太高，挑花了眼。 “妈，这个不急，我现在才二十六岁，先把工作干好了再说。” “就是就是……江南说得对，现在工作才是第一位的。江南，你什么时候解决副科级啊？我可是听说，政府办那边，随便抓一个出来，都是副科正科……” 卫江北在一旁问道。 他在厂里只是普通职工，老羡慕那些“干部家属”了。 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混官场了，有个当大官的弟弟也是极好的，加上自己还有店面——等下，打住，这不就是武大郎吗？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任命文件已经下达了，过完年，我就去团市委上班，青年发展部副部长。” “怎么是团委啊？” 卫江北顿时就为自家兄弟委屈起来。 “不是说，高市长很看重你吗？” 还以为会一直在市府办呢，那可是牛逼单位，到了下边，哪怕就是普通办事员，也有一堆人捧着。 要不，去个有实权的局委办也行啊。 顶好是去公安局之类的强力机关。 底层小人物，缺乏安全感，天生对强力机关心怀畏惧。觉得要是有个亲戚朋友在公安局上班，自己底气就十足了。 看谁还敢欺负我！ 这安排去团市委是个什么鬼？ 卫江南笑道：“我自己要求的。我现在啊，起步太低，去其他单位，都不如去团委。” 哪怕跟自家人说话，他也只能说到这一步。更具体的，他自己可不好说出来。 卫妈妈到底以前是卫生局的干部，对体制内的事情，比其他人都懂得多一些，当即附和道：“江南说得对。去团委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升得快。高市长还是很关心你的，为你着想了。” 高妍虽然正式当选为市长，却也不知道能在久安待多长时间，干部调整，从来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要是两三年就走，那确实要赶紧帮卫江南把级别提上去，否则不好安排。 见老妈也这么说，卫江北就不好说什么了。 “江南啊，吃过饭没有？要不，妈妈给你煮一点？” 卫妈妈又关心地问道。 这大年夜的，儿子都搞到十点多才回来，可见工作有多忙。 卫江南急忙说道：“不用了妈，我吃过了，陪高市长在下边单位吃的。这不得去慰问一线的同志吗？” 卫妈妈顿时就笑眯眯的点头。 连下去视察都带在身边，看来小儿子是真的得到了高市长的看重。 当下一家人坐下来，继续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尾巴”。 “江南，这次能休几天假？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一般单位，都是正月初七正式上班。 但市府办那边，可就不好说。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我待会就回去，明天一早，还得去公安局走一圈，交警支队，消防支队都得去看看。” 瞧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市长呢。 上级领导视察啊。 “啊？还得回市里去？哎呀，早知道这样，你就住在市里好了，还回来干什么呀。这么跑来跑去，几十公里，多累啊……” 卫妈妈顿时就心疼得不行。 感觉短短十几天不见，儿子下颌都尖削了，瘦的厉害！ “嘿嘿，今天大年夜，怎么也得回来团聚一下。等看完联欢晚会，我就走。反正也不远，开车一个小时就到了。” 至于高妍说让他明天不必赶过去，这话听听就好，你还当真啊？ 陪市长下去视察，这样的机会，很多人一辈子都求不到，你小子倒翘起来了？ 不要说开一个小时的车，你小子就算一夜不睡，那也得赶回去。 傲娇啥傲娇！ 就不信明天见了高妍，她能把自己训一顿。 “要不，你还是睡在家里，明天早点过去……高市长检查工作，也不能一早就去吧，到底是大年初一！” “不了，我晚上过去，这样睡得踏实些。”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陪市长”要紧，卫妈妈再心疼儿子，也只能答应。 看完春节联欢晚会，卫江南和家里人道别，开着捷达车，又赶回市里。在自己的单人宿舍，倒是睡了个好觉。 次日一大早，卫江南早早就赶到了高妍的二居室，先敲了门，见没有动静，也不客气，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高妍还在休息。 市长也同样的难得睡个好觉。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不去惊动她，自顾自进了厨房，开始给高妍做早餐。 哎呀，上辈子那么落魄，小卫哥哥都能硬起骨头，坚决不做舔狗。谁知重生回来，却屁颠屁颠的，做舔狗做得比谁都积极。 而且还甘之如饴。 实话说，卫江南也在心里问过自己，如果高妍不是市长，只是一个普通人，自己还会不会当舔狗？ 答案是：会！ 女人好看到高妍那样的程度，卫江南就心甘情愿当舔狗！ 正是女人最成熟的年龄，味美多汁，诱惑到了极致啊…… 片刻后，卫江南感觉身后有动静，急忙扭头看去，却只见一身睡袍的高妍，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怔怔的样子，有点呆萌呆萌的。哪怕没化妆，素颜也是好看得不得了啊。 特别是那慵懒的样子，如此的“美人多娇”。 卫江南没来由的一阵激动（谐音梗）！ 嘴里却很随意地说道：“醒了？你先洗漱，早餐马上就好。” 说得你跟市长很熟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一起起床呢！ 高妍本来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嫣然一笑，轻轻答应了一声。 “嗯……” 第61章 谁给你的勇气? 癸未年正旦，这个早上，高妍小小的二居室里，一股温馨的味道，渐渐弥漫开来。 高妍在隔壁卫生间洗漱，听着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轻轻的触碰声，不由得嘴角一翘，露出一丝笑意。 小家伙，还以为自己多小声，你进门那一刻，我就听到了好吗？ 让他今天在家休息，偏不听，哼！ 二十分钟后，高妍装扮齐整，坐在了小餐桌边。 因为只需要化淡妆，所以高妍收拾自己用不着太多的时间。 依旧还是正装。 白色高领毛衣，米黄色女士西装。 卫江南端着早餐出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没见过吗？” 鬼使神差的，高妍嘴里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俏脸微红。 这话，说得多少有点轻佻了。 但刚才，真的是脱口而出啊，都没过脑子。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我在想啊，你穿连衣裙是什么样子的。” 高妍先是一愣，脸上露出了回忆加向往的神情。 连衣裙啊！ 那是多久远的事了？ 自从她到了一定的领导职位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穿连衣裙。就算是穿裙子，也是那种非常正式的职业裙装。 连衣裙，实在太青春飞扬，朝气蓬勃了，不合适。 可她穿连衣裙，真的好漂亮。 “以后有时间，给你看我年轻时候的照片吧。” 稍顷，高妍说道。 卫江南怦然心动。 不记得是哪位心理学大师说过，当一个女孩，愿意给你看她小时候的照片，那就意味着，她已经对你不设防。 而放在高妍这里，愿意给他看年轻时候的照片，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吧？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高妍觉得，卫江南转身走进厨房的时候，脚步都要远比平时轻快几分。 很快，两人就在小餐桌前对面而坐。 煎蛋，面包，牛奶。 西式早餐。 本来今天是春节，卫江南应该给高妍做一顿中式早餐。问题他时间不够，熬米粥老费劲了，还是煎蛋来得简单些。 鸡蛋煎得很嫩，色泽非常鲜艳，如同艺术品一般，一见就令人胃口大开。 高妍斯斯文文地吃着自己那份早餐，然后看到卫江南毫不客气地吃了三倍食物。 风卷残云一般。 四个鸡蛋，三片面包，一大杯牛奶，转眼就消失不见。 见高妍还只吃了一半，卫江南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起身，再去倒了一杯牛奶，慢慢喝着，算是在陪着高妍用早餐。 高妍轻轻抿嘴一笑。 “你们部队出身的，吃饭都这么快吗？” 听说有良好教养的人，一般都是食不语的。但这条规则，在高妍这里不适用。就问哪个领导在饭局上能够做到一言不发？ 不得把陪同她吃饭的人都吓死！ 还以为领导在生谁的气呢。 卫江南笑道：“也不是每个人都这样，我是侦察兵。” “侦察兵有什么不一样呢？” “因为侦察兵是全军的耳朵和眼睛，哪怕就算在睡觉的时候，都得睁着一只眼。更不用说吃饭的时候了。” 高妍微微颔首。 难怪他这么机敏。 “不是说了，让你今天在家休息的吗？怎么又跑过来了？你没回家？” “回了。陪着他们看了个晚会的尾巴，在家睡不着，又跑回来了……” 卫江南嘴角一翘，语气也比较随意。 反正现在屋子里就他俩，也不用太拘谨。 在家睡不着？ 真是好借口。 为什么睡不着呢？ “那么辛苦干什么？都说了让你在家休息一天。” 高妍貌似有点嗔怪地说道，但那语气听着，却让人心中很舒服。 卫江南突然有点调皮地一笑，直视着高妍精致的俏脸，说道：“要不，我念一首诗吧……” “好啊。” 高妍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有点小期待地望着他。 你竟然还会念诗？ 不用怀疑，对于大多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而言，“诗和远方”永远都有着特殊的魅力。 “啊……” 卫江南一开口，就差点让高妍笑得打跌，急忙伸手掩住小嘴，另一只手指着他，笑得浑身乱颤，当真是花枝招展。 卫江南却不去管她，自顾自念道。 “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想你才寂寞……” “孤独的感觉之所以如此之重，只是因为想你太深……” “当泪落下的时候，所有风景都沉默……” “……” 高妍突然不笑了，漂亮的杏仁眼瞪得大大的看着他，雪白的牙齿，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他在撩我…… 这小家伙，他，他竟然在撩我！ 谁给你的勇气？ 但不得不说，这句子，还挺有意境的…… 没别的意思啊，就诗论诗！ “这是谁写的诗？” 稍顷，高妍脸色一凝，坐直了身子，努力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就好像两个文学社的男生女生，真的在讨论诗歌。 “我不记得了，就是觉得好听，无意间记下来了……” 卫江南老老实实地答道。 这好像是一首歌词，可我哪里还记得是谁写的？ 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早已经是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嗯……虽然过于直白，但是……句子还是很好听的……” 高妍说着，又情不自禁地开始咬嘴唇。这是完全下意识的动作，她自己都不曾察觉。 卫江南就笑了，端起桌子上的餐盘，欢快地转身去了厨房。谁都不知道，其实此时此刻，他的后背已经满是冷汗。 刚才，还真怕高妍翻脸，训他一顿！ 高妍轻轻噘嘴，狠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小家伙，越来越放肆了！ 得找个机会敲打一下他，还得，敲打得狠一点。要不，迟早会出乱子…… 两居室里又渐渐弥漫开一股略带尴尬的气息。 幸亏这时候，高芸也来了，带着早餐。 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卫江南正在收拾餐桌。 “咦，小卫？你怎么来了？不是说……” 卫江南笑哈哈地对她说道：“新年好，高主任！” “新年好新年好……” 高芸嘴里回答着，有些狐疑地看了卫江南一眼，再看看已经起身回房间的高妍，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 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第62章 重生者都是天才?是的! 正月初二，卫江南的捷达车，一早离开久安城区，驶上了前往省城大宁的公路。 卫江南是司机，副驾驶座上坐着唯一的乘客高妍。 今天的高妍，终于没有再穿着职业正装，而是换了一身相对休闲的装扮，当然不是连衣裙，这种节气，也穿不住连衣裙。 浅紫色的羽绒服，里面依旧是永远不变的高领毛衣，不同的只是颜色。 今天是米白色的。 还戴了一串珍珠项链。 珍珠这东西，卫江南分辨不出真假，就觉得挺好看的。尤其是正中那颗大珠子，骄傲地伫立在最高峰上，耀眼夺目，令人多看两眼就会头晕。 也不知道是晕山还是晕浪…… 初二，高妍的春节假期正式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完全属于高妍自己所有。 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 不忙工作，还有很多别的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忙。 比如去省里给老领导张庆平书记拜年。 同时，陈文明那里也是肯定要走一趟的。 光给领导拜年，不给秘书拜年，这叫不讲究。 另外，省纪委周德明副书记那里，最好也要登门拜访一下。 这是卫江南知道的三个。 应该还有些他不知道的。 他毕竟跟着高妍的时间还不太长，不可能对高妍的关系网了解得太深入。但可以肯定的是，高妍的关系网上，远不止这么几位重量级人物。 部委那边，应该还有。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另一个时空的高妍，在竞争市长失利之后，就是调往国家部委，最终在那里更进一步，成为某司司长，完成了从副厅级到正厅级的跨越。 现在，当然没还不到刨根究底的时候。 看得出来，高妍心情非常之好，身子微微往后靠，是一种相当放松的姿势。 本来吧，按照高妍的习惯，她应该坐在后排的“老板位”，但今天卫江南去接她的时候，她却毫不迟疑就上了副驾驶座。 见卫江南诧异地盯着她看，还凶了他一句。 “看什么看？开车啊！” 于是，一路欢歌，捷达车离开了市委宿舍院。 “久安城区，还是太老旧了……” 高妍打量着周边的环境，突然说道。 久安建市很早，是静江省历史悠久的古城，在全国范围内，都有一定的名气。但悠久的历史，同样会成为沉重的桎梏，老旧的城区，会制约城市的进一步高速发展。 卫江南说道：“旧城这边，有一部分还是很有改造价值的。只不过代价可能比直接打造新城要高一些。我的建议是可以两条腿走路，集中财力，先完成部分旧城的改造。房地产开发可以快速回笼资金。另外，挤出一部分财力，开发新城区。” 高妍看他一眼，促狭地说道：“怎么，又要过一把当市长的瘾？” 卫江南嘿嘿一笑，也不以为意。 领导愿意调侃你，那是对你亲近。 “那边……” 卫江南伸手指向车外。 “河对面，开发区，我要在那里建一座青少年活动中心，规模要大，档次要高！” 高妍笑道：“好啊，卫市长，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这座青少年活动中心建起来？” “今年开工，明年，最迟后年投入使用！” 卫江南信心满满地说道。 “今年开工？明后年投入使用？卫江南，我提醒你啊，市政府这几年的财政预算里边，都没有这笔支出！” 高妍瞬间警惕起来。 原以为他是在畅想未来，“做白日梦”，没想到他要动真格的。 这家伙不会想要忽悠自己，给他拨这笔资金吧？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预算至少也得是千万级别的。 以久安现在的财政状况，还真没办法挤出这笔钱来。前几年王洪达建世纪广场，已经差不多掏空了家底。 虽然主要是掏空和平区的家底，但和平区是久安的主城区，财政收入历来占了很大的比例。和平区背负了大量债务，毫无疑问会影响到全市的财政状况。 卫江南嘴角微微一翘。 直接叫名字了？ 好事啊！ 记得青年男女交往，关系的进展，就是从彼此叫名字开始的。 “要政府掏钱，算什么本事？” 卫江南牛逼轰轰地来了一句。 “哟，听这口气，卫大老板打算自己掏钱？怎么，是又中了彩票，还是股市上大赚了一笔？” 高妍忍不住又调侃起来。 只要不让市里掏钱，那高市长就毫无压力。 “个人掏钱建青少年宫，市长大人，您这是在侮辱我的智慧！” 卫江南佯装生气。 反正车上就他俩，连“诗”都给人念过，高妍也没训他，所以，卫江南现在说话，胆子也大了许多。 “是吗？那我倒很感兴趣，你还有什么办法？” 高妍是真的很感兴趣。 如果是别人跟她说这番话，高妍一定会觉得不靠谱。 但卫江南，高妍还真不敢太小看他。 “我要去赚钱，拉投资，把这个青少年宫搞起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甚至还可以搞点别的，比如给所有山村中小学建一个阅读室！” 卫江南显得十分的成竹在胸。 “赚钱，拉投资？卫江南，别忘了，你是政府干部，不是商人！” 高妍撇撇嘴。 这家伙，越来越吹牛逼了。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市长，谁说政府干部就不能赚钱了？只要来路光明正大，公对公，不往私人腰包里搂，那赚得越多，就越证明我有本事。” “快说，别卖关子！” 高妍的胃口被他狠狠吊了起来，开始大发娇嗔。 “市长，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卫江南自然不可能瞒着她，当即开始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他这个计划，原本就必须得到高妍的支持，才有实施的可能。 高妍一开始有点狐疑，渐渐眼神变得越来越亮，时不时侧头看他一眼。 阳光斜斜照进车里，洒在卫江南棱角分明的脸上，仿佛为他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恍惚间，高妍只觉得一种特别的情愫，在心里慢慢滋生。 天才啊！ 第63章 路卡 上午九点左右，突然堵车了。 大年初一，你在路上见不到什么车，横着开都行。 大年初二，那就是另一幅光景了。 按照我国的习俗，这一天都要去岳母娘家拜年。 凡是家里有车的，都开出来了。 出了城区之后，各种“奇葩”车子多如蝗虫，尤其在农村地界，小车反倒是少数，各种微型车，小面包车是最多的，拖拉机也不少，甚至卡车都能见到。 但总体来说，国道线还能保持畅通。 2003年，全国机动车的保有量，到底远远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 然而，道路建设的水平，同样不能和后世相提并论。 这一段国道线，路况本来非常之好，也很宽敞。但堵车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转移，说堵就堵。 “怎么回事？走，下去看看！” 在等了十来分钟，依旧不见动静之后，高妍终于坐不住了，推开车门，就走了下去。 卫江南自然赶紧跟上。 往前走了一段之后，终于找到了原因。 竟然是有人设卡收钱！ 当然不是在国道线上设卡，而是在旁边的岔路上。 这是一个十字路口，南北走向的是通往省城的国道线，东西走向的则是一条小公路。连接着国道线两旁密集的村落。 国道右侧公路不远处，有人设了一个路卡，在那里向过往的车辆收钱。 按照车辆的情况，有不同的收费标准。 拖拉机收五块，小汽车收十块，卡车收二十。 现在，就是一台卡车停在路卡之前，司机正在和收费者大声争论。听上去，是这个司机不肯交钱，收费者坚决不肯放行。 东西向的车流被完全截停，自然将国道线也堵得死死的。 而且随着后边的车子越来越多，拥堵的情况只会变得越来越严重，丝毫都不会缓解。 “怎么回事？你们是哪个单位的？为什么在这里设卡收费？” 高妍大步走上前去，板着脸问道。 如果搁在平时，这样的事自然轮到一市之长亲自出马，身边有的是人好吗？又或者直接打个电话，相关部门立马赶到。 现在嘛，身边就一个卫江南，高妍便亲自出马，想搞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特么谁啊？管得着吗？” 立马就有一个挺胸突肚的壮汉走出来，骄横地拦在高妍面前，上下打量着高妍，目光极其无礼。 卫江南立即上前两步，站在高妍旁边，蹙眉打量对方。 这种人，一看就是村里横行霸道的痞子。 照理，年纪也不老小了，应该有几分眼色才对啊。高妍今天的打扮虽然比较休闲，但那气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你小子一上来就如此无礼，为的什么？ 再看看眼前的情形，卫江南大致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帮人肯定是和卡车司机争了许久，憋着一肚子火气呢。 但卡车司机那边人多，一看就是几家人一起走亲戚，光成年男子就有七八个，村霸那一方，人手也不太占优势。 再说，开着卡车走亲戚的，家里肯定离这也不是太远，贸然动手，不见得是好主意。 可巧这时候高妍就“撞上来”了，一个女同志，还说着普通话。 不凶你凶谁？ 正好“杀鸡儆猴”，给其他人树立一个“榜样”。 “你是什么人？” 高妍顿时就怒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基层的某个部门在这里设卡，但眼前这个村痞子，一看就不是公家人。 高妍虽然是从上边空降下来的，没有太多的基层工作经验，不过这个情况，她也已经基本心里有数了。 压根就不是什么“基层政府行为”，就是一伙村霸村痞，在这里乱设路卡，“拦路抢劫”。 “你特么管我是什么人？赶紧给老子滚，不要讨打！” 村痞凶神恶煞的。 搁在平时，他也不会是这个态度，高妍实在太漂亮了，他说不定还会嬉皮笑脸地口花花几句，但现在，村痞同志实在是没这个心情。 他急着立威！ 打卡车司机那七八条壮汉，他没把握，打眼前这一男一女两个城里人，还不是随便碾压？ 高妍气得柳眉倒竖，再不跟他废话，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这里是高山县的地界，她直接打给石玉湘。 除了高山县的几位主要领导，她也没其他人的电话号码。 “你特么的还敢叫人……” 村痞一见，顿时就不干了，冲上来就要抢她的手机。 卫江南早已全神贯注地准备着，一见壮汉这个动作，当即上前一步，一只脚插在他的两腿之间，轻轻一绊，再顺手一带，壮汉顿时站立不稳，往旁边趔趄几步，差点摔个狗吃屎。 这一下可就捅了马蜂窝。 壮汉好不容易站稳身子，当即暴怒大喊：“特么的，你敢打老子？” “兄弟们上啊，外地佬敢在我们河西打人，都给我上，搞死他们！” 几个原本在和卡车司机对峙的村痞村霸轰然答应，一拥而上。 卫江南立即拉住高妍的手，往后急退几步，怒喝道：“特么的，谁敢动手？” “我们是市政府的，找死吗？” 没得到高妍的允许，他到底还是不敢直接亮出市长的身份。 想来，一个市政府就足以镇住场子了。 事实证明，卫江南还是低估了这些村痞村霸的胆子，现在可不比后世，社会治安依旧比较糟糕，不少流氓地痞，还没有经历过人民民主专政铁拳的毒打，气焰嚣张得很。 “市政府的又怎么样？你特么敢在河西打人，就要搞死你！” “给我上！” 壮汉气势汹汹地冲上来。 卫江南急忙小声对高妍说道：“市长，你先躲一躲，马上打电话，我来拦住他们……” 高妍勃然大怒，猛地挣开卫江南，上前一步，大声喝道：“都给我站住！” “我是市长！” “久安市人民政府市长高妍！” “今天谁敢动手，就把谁抓起来，严厉打击！” “还无法无天了！” 第64章 无敌 “你，你是市长？” 村痞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特么说你是市长？哄鬼都不眨一下眼睛呀你这是……” 其他几个村痞也哄然大笑。 甚至连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有不少人暗暗摇头。 显然觉得高妍这话太离谱了。 实在高妍看上去太年轻太漂亮，穿得又比较休闲，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市之长。这样的，你说她是镇长估计都够呛，没几个人会相信。 在普通群众眼里，官也是有官相的。 中老年男子，方面大耳，成熟稳重，不怒而威，那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大官。 高妍这样的，你说她是演员，倒是大多数人都能接受。 “特么的，兄弟们，今天发财了，这是两个骗子！” 壮汉村痞大叫起来，表现欲爆棚。 “把他们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肯定能得表扬！” 至于奖金什么的，那不用想。 能得到一个表扬，和派出所搞好关系，那就比什么都强。 “成哥，成哥……” 其中一个村痞，似乎想起什么，拉住壮汉村痞，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嘀咕。 “我听说，我们久安的市长，是个女的……” 眼下，资讯很不发达，远不像后世网络时代，啥信息都能在网上查到。高妍是不是市长，上网一查就清清楚楚。 现在不是没那个条件吗？ “特么的，老子当然知道我们久安的市长是个女的。你特么睁开眼睛看看，她像吗？她有没有三十岁？市长能这么年轻？这么……好看？” 高妍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你要说这混蛋他瞎吧，也不瞎，知道高妍好看，还不到三十岁；你要说他不瞎吧，明明市长就站在他面前，他愣是不认。 比特么算命的大师还瞎！ “别特么拉着我，老子今天就要立功！” “立个大大的功！” “抓两个大骗子，送到市里去，得个大表扬！” 卫江南听得直摇头。 小子哎，你现在转身就跑，也许只要去草籽塘蹲两年，要是再不跑，估摸着得去青山煤矿了。 草籽塘是劳教所，青山煤矿是什么地方？ 全称“静江省第五劳改农场”！ 高妍也懒得再理会这帮混账东西，自顾自打电话。 “草！” “你特么还在打电话？” “给老子抓起来！” 几个村痞一拥而上。 卫江南大喝一声，迎了上去。 既然高妍已经亮明身份，那他就再没什么顾忌了，也无须手下留情。 迎面一拳砸出！ 这一拳也没什么花样，就是又快又狠。 冲在第一个的壮汉村痞面门上正着，顿时惨叫一声，鼻梁骨碎裂，污血乱飙，捂着脸，仰面便倒。 “卧槽……” 第二个村痞还没回过神来，猛可里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肘子”。 别流口水，肯定不是猪肘子，而是，顶心肘！ 正宗野战部队的侦察兵，练的全都是杀人技。 讲究快准狠，一招制敌，没有任何的花里胡哨。 又是一声惨叫，这个村痞比壮汉村痞还惨，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直接摔出去两米远，才一跤坐倒，随即双手捂胸，脸色苍白，口吐白沫。 连续放倒两个村痞，卫江南变招已尽，需要倒一口气，才能施展新的招数。 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第三个村痞终于冲到卫江南面前，恶狠狠一拳砸了下来。 对这一拳，卫江南看都不多看一眼。 只要对方没有动武器，赤手空拳，挨上一下算什么？ 真正的技击高手，都是未练打人，先练挨打。 抗击打能力不强的家伙，在技击上的成就肯定非常有限。 硬生生挨了一拳，卫江南已经赢得了宝贵的变招时间，猛地一甩腰，身子扭转，右腿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半圆，重重砸在第三个村痞的脖颈上。 吭都不吭一声，当即翻着白眼，轰然摔倒在地，就此晕死过去。 如你所知，腰腿联合发力，远比上肢的力量要强大得多。 “好——” 围观群众里响起叫好之声，甚至还有人鼓掌。 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样精彩的搏击场景，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可能这一辈子，就这一次机会。 就在卫江南身子扭转的瞬间，用眼睛的余光看到，竟然还有两个村痞绕过他，从卡车另一方悄咪咪地逼近了高妍。 高妍正在和石玉湘通电话，见状自然而然地往后退。 卫江南大喝一声，顾不得第四个向他冲过来的村痞，撩开两条长腿，猛地冲了过去，一个扫堂腿撂倒一个，另一个已经伸手抓住了高妍的胳膊。 高妍猝不及防，短促地惊呼了一声。 不过下一刻，这个村痞的后脖颈就被卫江南一把抓住，猛地往后一拽，顿时就被甩出去老远，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市长，走！” 虽然转眼间就放倒了五个村痞，卫江南担心高妍的安危，不敢恋战。 要知道，这可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再涌上来一群村民，持刀舞棍的，卫江南就算再神勇，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打不过还能跑不过吗？ 十公里武装越野了解一下？ 关键是高妍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今天这笑话闹大了。 就在此时，围观群众有人惊呼。 “小心……” 只见斜刺里冲出一名村痞，手里高举一条木棍，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高妍就砸了下去。 卫江南想都不想，一伸手便搂住高妍的腰肢，猛地将她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胳膊回转，将她的脑袋也严严实实地护住了。 说时迟那时快，“砰”地一声，这一棍子重重砸在卫江南的肩膀上。 卫江南身子轻轻一抖，高妍的心也跟着剧烈地颤抖起来。 紧接着，卫江南放开高妍，一脚盲踢。 也算他运气爆棚，无巧不巧的，正中那个偷袭者的胸口。 当即大叫一声，往后飞了出去，直挺挺摔倒，双手捂胸，痛苦地在地上滚来滚去。 “打人了，打人了，打死人了……” “外地佬来我们河西打死人了……” 剩下两个村痞见了这般威势，吓得连连后退，再不敢靠近，退开一段距离之后，却又扯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片刻后，村里响起敲锣的声音。 显然是在召集更多的人手…… 第65章 摊上大事了 对此，高妍毫不在乎，她现在只在乎卫江南。 刚才那一棍子虽然没砸在她的身上，却砸在了心上。 “怎么了怎么了，伤着了没有？要不要紧？” 高妍跑到卫江南身边，压根顾不得一市之长的形象，不住询问，又气又急，堂堂市长，眼睛都红了。 卫江南觉得胳膊一阵闷痛，勉强活动了一下，还算好。 得亏是大年初二，穿得厚实。 这要是夏天，硬挨上一棍子，搞不好骨头都会开裂。 当下深深吸了口气，咧嘴一笑，说道：“不要紧，皮肉伤，不碍事！” 仔细观察了一下卫江南的脸色，高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俏脸上重新笼罩寒霜，怒道：“石玉湘，郭建明怎么搞的？” “一个高山县，被他们管得乱七八糟。这才大年初二，就出这样的事，简直岂有此理！” 围观群众之中，也有有见识的，听了这番话，暗暗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是高山本地人，当然知道，高山县委书记是石玉湘，县长则是郭建明。 眼前这位女同志，一开口就直呼其名，而且是和自己人说话，明显不像是装出来的。 听这意思，这位还真有可能是市长啊！ “市长，电话打通了吗？” “打通了，石玉湘说他刚好就在附近检查工作，马上赶过来！” 大年初二，石玉湘还在检查工作，可见这位县委书记对工作还是比较认真负责的。不知道他待会气成什么样子。 说话间，河西村已经集结了好几十人，手里拿着棍棒扁担等武器，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过来。 卫江南脸色一变，低声说道：“市长，先暂避风头……” 高妍哼了一声，傲然说道：“不必。总不能整个河西村都是村匪村霸！” 卫江南一听，倒也有理。 这几十人的队伍当中，怎么也得有个村支书村主任之类的干部带队，至不济也有个支委在内，总不能个个都像刚才那群痞子一样，有眼无珠吧？ 当下高妍双手背负，傲然而立。 卫江南紧紧护卫在侧。 片刻后，村民队伍开了过来，被打倒的壮汉痞子早已爬起，捂着鲜血直流的鼻子，站得远远的，伸手指着卫江南，含糊不清地叫道：“王八蛋，你死定了！” “你特么死定了！” “老子要搞死你……” “吴汉成，怎么回事？” 村民队伍最前边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老年男子，穿着深色中山装，披着一件黄呢子大衣，神态俨然，一望可知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 “支书，支书，你可来了……这，这两个大骗子，冒充市长，在这里打人，把我们几个都打了！” “支书，快把他们都抓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哼，好大的胆子！” “连市长都敢冒充，还敢来河西打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厉害角色！” 支书虎躯一震，一抖身上的呢子大衣，大步上前，上下打量起高妍和卫江南来。 “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 卫江南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顿时将支书后边的话都压了回去。 亮工作证也要看人的。 刚才面对一群蛮不讲理的村痞村霸，那就毫无用处。大家都不在同一个游戏规则之内，你亮了工作证，他们也会当成假的。 但是村支书，总该比这帮村霸多些见识吧？ 哪怕他实际上也是村匪村霸的一员，总也能分辨出工作证的真假。 “你，你真是市政府办的？” 看了卫江南的工作证，村支书将信将疑，又歪头绕过卫江南，打量了高妍几眼。 “支书，今天这个事，肯定是要搞清楚的。我们会留在这里，等你们县里的石玉湘石书记过来，刚才高市长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他就在附近检查工作。大家再等一下，他马上就过来了！” 这回，卫江南说的是正经的高山城关镇土话，字正腔圆。 支书脸色大变。 他现在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了。 “她，她真是高市长？”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支书，你们县里的三级干部大会应该开过了吧？那你肯定应该知道，高市长很年轻，只有三十八岁！” 所谓三级干部大会，指的是县乡村三级主要负责干部大会。 市里换届大会刚刚开过，选举了新市长，这样的大事，肯定要在年底召开的三级干部大会上宣布。 他是村支书，就算没见过高妍本人，起码也了解高妍的基本情况。 三十八岁，全省最年轻的地级市女市长！ “你村里这几个痞子，不问三七二十一，胆子是真不小啊！” “连市长都敢打！” “我要是你，就马上把他们都控制起来。” “我今天把话搁在这，这几个，我都认识，记住他们的长相了。到时候要是跑掉两个，嘿嘿，支书，你觉得，市里会不会答应？你们县里，会不会答应？” 卫江南冷笑着，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听在支书耳朵里，简直如同晴天霹雳。 倒是那几个村痞，还有点懵渣渣的，不知道自己摊上了多大的事。 到底是短了见识。 “支书，不要听他胡说八道，他们都是骗子，哪有那么年轻的女市长……” 吴汉成还在嚷嚷。 怎么看都像是不知火舞的大表哥不知死活！ “啪！” 支书反手一记火烧耳光，就扇在他的脸上，顿时鼻血四溅。 人家鼻梁骨早就被打碎了好吗？ 你还打！ “你给老子闭嘴！” 支书暴怒大骂。 “你个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 “连市长都不认识！” “跪下！” 支书一声暴喝。 吴汉成吓得膝盖一软，“噗通”就跪了。 其他几个村痞面面相觑，两股战战。 卫江南暗暗点头。 这个支书，还算是个明白人，知道闯大祸了。虽然他暂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高妍的身份，但这样的事，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先果断处置再说。 反正这两个人也跑不掉，真要是待会验证了身份是冒牌货，看我怎么修理他们。 只不过，支书现在一点都不知道，他这一巴掌，这威风，很可能将他自己也“折进去”。 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这个支书才是村匪村霸的总头子。 普通的村支书，可没这样的威风！ 第66章 严惩村匪路霸 “让一让，让一让，都让一让！” 听到这个声音，卫江南轻轻舒了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肩膀上一阵抽搐的疼痛骤然传来，忍不住哼了一声。 “怎么啦？很痛吗？” 高妍立即问道，关心无比地看着他。 如同刚才卫江南一直都在担心她的安危，她也一直都在担忧卫江南的伤势。 感觉上，那一棍子砸得真不轻。 得亏是砸在肩膀上，这要是砸在头上，怎么得了？ “不要紧！” 卫江南急忙一挺胸，装作若无其事。 “高市长，高市长……” 高妍还想再问，被一阵急切的叫喊声堵了回去。 扭头看去，只见一大群人正分开围观人群，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为首之人，可不正是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吗？ 此刻的石书记，也没了往日冷静大气的风度，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可见赶得挺急的，心里肯定更急。 “石玉湘同志！” 高妍稳稳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只淡淡打了个招呼。 不过这一声“石玉湘同志”，还是让石书记心里苦笑不已。 看来，高市长是动了真怒。 一帮村匪村霸，大年初二私设路卡，“拦路抢劫”已经让她很恼火了，这帮混蛋竟敢打伤卫江南！ 叔叔可忍婶婶亦可忍，高市长绝不能忍！ 在卫江南受伤的瞬间，高妍真切地感受到一种剧烈的心疼。仿佛自己珍爱的宝贝，突然之间被人砸碎了似的。 “高市长高市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石玉湘大步走到高妍面前，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和高妍相握，见高妍压根就没那个意思，只好讪讪地收了回来，一迭声地说道，不住弯腰致歉。 “石玉湘同志，时间已经耽搁得太久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高妍提高了声调，有些愤怒地说道。 “今天是大年初二，你看，这些都是走亲戚的群众，他们还等着赶中饭呢。别的先不说了，赶紧的，指挥交通，赶紧疏通秩序！” “继续这么堵下去，今天大家还走不走亲戚了？” “赶紧的吧！” 这才是身居高位的领导必备的素质，处理问题总是能抓住核心，从最要紧的方面开始。 这里堵了一个多小时，怕是排队都排到几公里之外去了。 当然要赶紧疏通。 再说了，被一堆人围观她堂堂一市之长被村匪村霸“群殴”很值得骄傲吗？ 需要大肆宣扬？ 石玉湘也明白重点所在，连声答应，当即吩咐随行的干部，立即指挥交通，引导车辆和人流有序通过。 那根私自设下的路卡，自然被第一时间推到路边。 石玉湘没有去指挥交通，而是板着脸对不远处的支书一声怒喝：“老吴，怎么回事？” “咹？” “你们河西村，搞什么名堂？” “谁让你们私设路卡的？” “简直岂有此理！” “村匪路霸，无法无天！” 村支书早已满头大汗，急忙走过来，连连点头哈腰，不住说道：“对不起对不起，石书记，我真不知道他们在搞这个名堂，我刚才还在家里等亲戚呢……” 虽然不敢正视高妍，却总是偷偷地去瞥她的脸色。 能有好脸色给他看才有鬼了！ “少跟我胡说八道！” 石玉湘雷霆大怒，一挥手就打断了他。 “是哪些人搞的路卡，都给我站出来！” “老实点！” 在村支书的怒斥声中，吴汉成等几个村匪村霸，战战兢兢地走过来，排成一排，一个个低眉垂目，浑身发抖，知道今儿个是真的摊上大事了。 “就是你们这几个吗？还有没有其他人？” 石玉湘一边呵斥一边暗暗惊讶。 不是说村匪路霸围攻高市长吗？ 怎么现在，高市长和卫江南似乎毫发无损，这几个村匪路霸却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尤其这个吴汉成，鼻血淋漓，貌似伤得还不轻。 当然，这话现在是肯定不能问的。 只要高市长没受伤就好。 真要是在这受点伤，或者出点别的洋相，他石玉湘的责任可就大了。 “就是他们几个。是不是还有幕后主使，也需要好好调查一下。总之，今天这个情况，极其恶劣。” 高妍冷冷说道。 “我认为，内幕没有那么简单。石书记，好好查一下，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关！” “是的是的，高市长放心，我们一定彻查，绝不放过一个坏分子！” 听到高妍叫一声“石书记”，石玉湘心里略略松了口气。 总算不是硬梆梆的“石玉湘同志”了。 “来人，先把这几个家伙铐起来，送到派出所去！” 石玉湘刚才就在不远处的镇政府检查春节值班工作，接到高妍的电话，当即就将镇里所有能带过来的干部职工，全都带过来了。 一部分并不上班，但就住在镇政府宿舍的干部，都被叫了过来。 讲究的就是个“人多势众”。 万一河西村这边，给他整个“暴力对抗”呢？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却也不可不防。 听到石书记吩咐，镇干部和派出所警察们轰然答应，上去就把几个村匪路霸给摁住了，手铐不够，那就一次铐俩。 乱怏怏的一直搞了个把小时，才算是将交通完全疏通，南来北往的车流，再次恢复了畅通。 “玉湘同志，你们要好好查一查，全县其他地方，是不是还有类似情况。发现一起就处理一起，决不能手软。” “一个春节，都过得不安生，让人民群众怎么看待我们？” “是的是的，高市长的指示很英明，我们一定贯彻落实，绝不让类似的情况再发生……” 石玉湘连声说道，终于在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看来高妍也没打算揪着这事不放。 不过吴汉成那几个坏分子，是肯定不能轻饶的了。 仅仅只为高市长出口恶气，也得重重地办他们。 所以说，做人一定要有眼力价。 哪怕当村匪路霸都必须要掌握这个“技能”，要不然，就会一脚踢在铁板上，把脚指头都踢爆。 教训惨痛啊…… 第67章 这就叫官场智慧! 出行计划被完全打乱，中饭就在附近的河西镇政府吃的。 高妍本来不想去，她现在还生气呢。但是考虑到今天是年初二，一路上肯定没有什么饭店开张营业，总不能饿着肚子去大宁吧？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卫江南正年轻，是个“大胃王”，肯定扛不住。 这不，昨天早上那一幕，高妍印象深刻得很。 一口气吃了四个煎蛋，三片面包，两杯牛奶。 虽然答应了石玉湘等人的“用餐请求”，高妍还是要求严格控制规模，你不要开上十来桌，把镇里所有干部职工都请来吃饭。传扬出去，这影响太不好了。 说是高市长年初二下乡检查，叫一百个人陪着吃饭！ 石玉湘自然含笑答应。 最终就是开了一桌，十几个人挤在一起。 其他同志，该干嘛干嘛去。 乡下地方，没啥山珍海味，就是大鱼大肉管够。 春节期间嘛，物资储备还是很丰富的。 面对这些油腻腻的食物，高妍没啥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点，喝了一小杯酒。这还是年节破例，一般情况下，她在饭局上是不喝酒的。 不过看着卫江南大碗吃饭，大块吃肉，还是很开心的。 那宠溺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这一幕，自然被石玉湘看在眼里，偷偷给卫江南使了个眼色。 卫江南会意，放下碗，说是上厕所，便离席而去。石玉湘随即跟上。 高妍轻轻撇撇嘴。 下边人这种小心思，哪里瞒得过她，却也不必计较。 当领导的，有时候也得“糊涂”一点，给下属一点小小的“自由空间”。 古语说得好：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徒！ “那啥，老弟，今天这个事，真的是意外，对不起啊……” 一到门口，石玉湘便忙不迭地给卫江南道歉。 直接就叫“老弟”了，可见石书记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 毕竟高妍刚刚当选市长，就碰到这档子事，心里肯定会很愤怒。加上前段时间和王洪达的博弈，憋着一口气呢，可别全撒在他石玉湘身上。 冤不冤？ “玉湘书记客气了，我没事，挨了一棍子，也只是皮外伤，无所谓的。” 卫江南连连摆手，主动给他敬烟。 “哎呀，老弟啊，今天亏得是你跟着高市长，要是换一个人，真得出大事……老弟放心，你这个人情，我记着呢！以后有什么事，招呼一句就行。” 石玉湘说得益发客气了，语气中也满是亲近之意。 这话吧，卫江南能听进去一半。 石玉湘现在有求于他，想要和他拉拢关系，这是真的。以后会还他一个人情，也是真的。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卫江南开个口，石玉湘肯定给办。 这是官场上交往的规矩。 不能白帮忙！ 但你要说，从今往后他真和石玉湘是“兄弟”，是“自己人”，那只能说，你太年轻了，想法很天真。 官场上的“自己人”，不是那么简单的。 得有利益纠葛。 没有利益捆绑，只有“交情”，永远都不是真正的“自己人”。 “玉湘书记言重了，我更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很多事都不懂的，以后还要请玉湘书记多多教导……玉湘书记，今天这个事吧，我有个建议哈……” “你说你说！” 石玉湘一迭声地说道。 “我觉得，这个事，应该抓个典型。根据我在现场了解的情况来看，河西村的村委村霸情况，可能是比较严重的。尤其他们那个村支书，那威风，实在是了不得。让人跪下就跪下，几个村痞子都不敢反抗。” “这种情况很罕见。” “确实罕见……” 石玉湘的脸色也变得严峻起来。 他也是老经验了，基层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对卫江南说的这个情况，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玉湘书记，我认为，很可能整个河西村的基层班子，都被村匪村霸把持了。我建议抓个典型，狠狠地搞一下，一来给全市人民一个交代，二来也是杀鸡儆猴，给其他人看看，再有村匪村霸把持基础政权，这就是下场！” 石玉湘眼神一亮。 真是个好主意。 抓典型，严打村匪村霸，这是绝对的“政治正确”，任何人都无话可说的。 各位，我这是主持正义，为民除害，可不是要拍谁的马屁！ 这个案子的性质也随之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由普通的敲诈勒索变成了从严治理社会治安！ 而不是要为高市长出气！ 虽然实际上高市长会对这个结果感到十分舒适…… 实在是很高明啊，难怪此人年纪轻轻，能得到高市长如此信任看重，果然有“一代谋主”的潜质。 值得好好结交。 “老弟啊，厉害！” 石玉湘便有些夸张地挑起大拇指。 卫江南自然又是好一番谦逊，再给石玉湘递了一支烟。 “老弟，车钥匙借我用一下。” 卫江南心知肚明，微笑着将车钥匙递给了他。 他现在不在乎人家送点小东小西的，有钱人。关键这是一份交情，不能单纯以物资来衡量。大过年的，县委书记给你送点土特产，很正常啊。 大不了以后再还石玉湘一个人情就是。 糖衣炮弹的腐蚀，小卫哥还是能抵挡得住的。 重生者都不能赚点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省得丢人现眼。 很快，饭局结束，高妍和卫江南再次踏上前往省城的旅途。 本来高妍担心卫江南的伤势，可卫江南坚持说没事，高妍一时之间也确实找不到其他合适的司机，也只能同意了。 在车上，卫江南一五一十将自己和石玉湘的对话都向高妍做了汇报。 这种事，是绝对不能瞒着领导的。 谁还不知道你们私下里有过勾兑？ 这事本来就和高妍相关，你瞒着她，是几个意思？ “嗯，这么处理，挺好！” 果然高妍一听之下，便连连点头，脸上带了几分欣慰。 她还真担心石玉湘一门心思给她“复仇”！ 那又可能授人以柄了。 这个小家伙，官场智慧还蛮高的。 第68章 有贼心无贼胆! 因为这么一耽搁，抵达大宁时，已经是晚上，天色都擦黑了。 按照高妍的指点，卫江南直接将捷达车开进了省委小招待所。 这个小招待所是不对外开放的，只针对体制内有一定职务的领导干部，没有免费接待一说，谁来了都要按规矩办事，交钱入住。 高妍计划要在省城待个两三天，把需要拜访的上级朋友都拜访一遍。 虽然平时也能利用开会或者节假日登门拜会，但春节是最重要的节日，这一趟是必不可少的。 因为卫江南不熟悉环境，高妍亲自去办的入住手续。 卫江南则是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名义上叫“小招待所”，其实装修十分上档次，古朴高雅，还带着一股时代的厚重感，非常的彰显身份。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这里可以见到许多在其他酒店很难见到的大人物。 省里领导都是很常见的。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这还是卫江南第一次踏足这样高规格的地方。 见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高妍不由抿嘴一笑，内心暗爽。 小家伙，原来也有能镇住你的时候。 我还以为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少年老成，“老奸巨猾”呢。 “江南，走吧！” 高妍小声招呼他。 好嘛，小卫变成“江南”了。 或许是因为就他俩的缘故。 卫江南急忙拎着行李箱，屁颠屁颠地跟在高妍身后，前往二楼房间。 小招待所一共只有两层楼，但环境幽静，占地广阔，后院还有许多独立的小别墅，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竹林泉水之间，意境幽远。 这里离省委领导聚居的大院很近，出门左拐，几分钟就到后门。 是下边各地州市领导来省里拜会大佬时的首选。 高妍要不是事先就打电话预定过，说不定连房间都开不到。 两人订的房间在二楼最东端。 卫江南先跟着高妍进了她的房间，将东西放好，正准备说话，高妍已经盯着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脱衣服！” 啥？ 卫江南愣住，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咋刚一进门就脱衣服？ 不应该预热一下吗？ 抱抱，亲亲什么的…… “磨蹭什么？快点，我看看！” 高妍一脸担忧的表情。 打从卫江南受伤开始，高妍就一直在担心他的伤势，却苦于找不到机会亲眼查看。现在好不容易到了招待所，自然要脱衣验明了。 “哦哦……” 懵喳喳的小卫同学这才回过神，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见了他这二二乎乎的样子，高妍狠狠瞪了他一眼。 想什么呢？ 尽想好事儿！ 呵，男人！ 没一个好东西…… 但为什么，自己的心也有点怦怦乱跳呢？ 卫江南手忙脚乱地扒衣服。 自从有钱之后，小卫同学穿衣服也提了两个档次，现在这件羽绒服，就要三百多，再不是一百多的地摊货。 当然，想要赶上王公子那水平，得继续努力。 不是钱的问题，是心态。 心态不改变，赚再多钱也是个屌丝。 也许是太过慌乱，动作幅度有点过大，一下子牵动了伤处，卫江南“嘶”地一声，抽了口凉气。 “别乱动，我来！” 高妍心疼地一蹙眉头，急忙制止他，款款上前，帮他脱掉了羽绒服。 卫江南额头上就开始冒汗。 高妍“噗嗤”一笑。 就这么点胆儿，昨天是谁撩我的？ 还念诗！ 结果汗水越冒越多。 好不容易，把外套扒了，只剩下衬衣和卫衣，高妍踮起脚尖，将他的卫衣往下扒拉，只见一道青紫的印痕，映入眼帘。 高妍也抽了口凉气。 伤得这么重？ 高妍小心翼翼地伸出青葱般的白皙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问道：“疼吗？” 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不疼……” 小卫同学死要面子。 “怎么可能？” 高妍嗔道。 “你呀，总是喜欢委屈自己。对自己好点儿！” 卫江南笑道：“我这不是有人关心吗？” “谁呀？” 高妍随口问道。 卫江南突然转身，低着头，很专注地看着她。 高妍就很慌乱，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扭过头，轻咬嘴唇…… 这不是在久安，不是在那套每天被无数人盯着的二居室呀，这是在外地，在招待所，四周安安静静的，房子里就他们俩呀…… 卫江南猛地伸出双手，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了一下，然后就像触电的小兔子一般，急忙松开手，一把抓起羽绒服，逃也似的跑了。 高妍呆呆地站在那里，不住咬着自己的嘴唇，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俏脸上浮起两朵红晕，又渐渐的变白…… “砰”！ 房门轻轻合上。 高妍身子猛地一震，慢慢走到床上坐下，伸手贴住自己的脸，轻轻歪头，眼神迷离……半晌，自失地一笑，长长舒了口气，骤然坐直身子，狠狠瞪了房门那边一眼。 “小家伙，就知道胡闹……” 片刻后，高妍的电话打到了卫江南手机上，声音已经完全恢复平静。 “准备好了吗？” “一起下去吃饭。” “哎哎……” 卫江南的声音，还是透着一丝慌乱。 高妍不由得抿嘴一笑。 小家伙，说你胆小吧，你啥都敢干。说你胆大吧，瞧你这点出息！ 当你的中华鳖精去吧！ 以后看你还敢撩我不！ 几分钟后，两人一前一后，出现在一楼小餐厅，随便吃了点，高妍便即起身，对他说道：“走吧！” 卫江南就很吃惊地说道：“我也去啊？” 他知道高妍今天第一个要去拜访的就是省委张庆平书记。 原本以为自己就是当个司机的干活，不料高妍居然要带他一起去拜访张书记。 这个脸面就太大了。 他卫江南一个小小的普通办事员，何德何能，可以迈进省委主要领导的家门？ 高妍嗔道：“你不去谁去？那些东西，我一个人拎得动？” 好吧，不管市长小姐姐如何的冷傲，到底还是难以完全掩饰自己的内心啊…… 居然还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借口。 你小子别多想，你就是个拎东西的“苦力”！ 以为谁把你当回事呢？ 第69章 侯门深似海 省委大院坐落在榕湖边，俗称“榕湖一号院”。 静江省的核心领导，基本都住在这里。 夜幕低垂，高妍和卫江南来到了六号别墅门口。 高妍两手空空，卫江南大包小包。 果然是“舔狗”标配。 看着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榕湖六号别墅，要说卫江南一点都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他踏足静江省最高层圈子的第一步。 王锴王公子牛逼吧？ 他也未必就来过榕湖一号院。 王洪达不见得会带他。 他对高妍，确实居功至伟，但高妍给他的回报，也是极其丰厚。 整个静江省，能在大过年的时候来拜访张庆平书记的普通办事员，恐怕他是唯一的一个。 卫江南很清楚，大多数市级领导的司机，是肯定没这个待遇的。 在宾馆等着吧。 就算是领导大秘，也不见得会有这样的待遇。 不是领导不愿意提携，关键还得事先征求张庆平书记的意见。 庆平书记只要稍微沉吟一下，这事就不能办。 高妍今天带他卫江南过来，肯定也必须有这么一个流程。也就是说，至少张庆平书记已经听说过他的名字，也知道他大致是个什么身份，觉得他卫江南有资格见自己一面。 这不仅是提携，同时也是酬功。 卫江南将材料送给陈文明的第二天上午，高妍立马便解除羁押，重获自由。 肯定是张庆平书记亲自出手了。 对他卫江南在这个事件中起到的作用，庆平书记了如指掌。 高妍按下门铃，通报身份之后，立马就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出来给他们开门，定睛一瞧，正是陈文明。 大过年的，大秘依旧待在领导家里啊。 实际上，年节这几天，庆平书记可能比平时更忙。 也不知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给他拜年呢。 陈文明确实必须跟在身边，要不很多事情就有可能乱套，发生“撞车”的概率都不小。 领导在接见一拨客人的时候，一般是很忌讳有其他客人在场的。 “文明，新年好！” 高妍笑着打招呼，可见彼此之间，是极熟悉的。都不称呼职务。 “高妍姐，新年好，恭喜啊！” 陈文明也是笑哈哈的，还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完全不是卫江南第一次见他时的“冷傲”模样。 高妍笑着说道：“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我也该恭喜你了。地方定下来了吗？” 卫江南立马便意识到，陈文明可能要外放了。 啧啧，这么年轻，马上就要地级市副市长了，很可能还是进常委班子的那种。小卫同学羡慕得眼珠子充血。 陈文明略带矜持地一笑，说道：“可能去省直吧，下边刚换过届，不好安排。” 原来是去哪个厅局当副职，那也挺好的。 对于陈文明这种已经进入快车道的年轻干部而言，去哪都是熬资历。有好位置的时候，自己努力一下，再加上领导提携，通常都会优先考虑他们。 当然，去的部门肯定也是有实权的，清水衙门可看不上。 这不是“油水”不“油水”的问题，而是领导的面子。自己的大秘放到一个毫无实权的清水衙门去，打谁的脸？ “到时候记得请客！” 高妍开了句玩笑。 “那是肯定的，到时候，还得市长大人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陈文明笑吟吟的。 聊了两句，这才轮到卫江南。 “文明主任，新年好！” 卫江南可不敢像高妍那样随意，上前规规矩矩地微微鞠躬。 陈文明身子稍微一挺，态度上立马起了细微的变化，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主动伸手和卫江南相握。 “新年好！” “小卫啊，你的事，高妍都跟我说了，很不错，以后好好干！” “是，谢谢文明主任表扬！” 陈文明点了点头，再不耽搁，伸手延客。 进了门，张庆平书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张庆平五十岁出头，在他们这个层级的领导干部之中，也算是年富力强。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张庆平后来做到了封疆大吏。 最后还在最高层担任过一届副职，当然不是那种带“政”字头的。 不过对普通干部而言，那也是高山仰止了。 但卫江南隐约觉得，其实张庆平是有机会走到更高位置上的，至少带“政”字头。可能还是在选择上有些失误。 层级太高了，卫江南也不敢瞎猜。 等他以后有机会，以自己的身份坐在张庆平面前的时候，再想办法提醒一下吧。 这次拜访，对卫江南来说，就是个背景板。 高妍简单给张庆平提了一嘴，张庆平礼节性地鼓励了他两句。 这才是该有的“待遇”。 在他自己还没做出具体成绩之前，张庆平不可能太在意这么一个普通的年轻干部。能让他进门，完全就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 至少，从他们的对话中，卫江南了解到一个细节，高妍之所以得到张庆平如此看重，关键就在于，张庆平以前是高妍父亲的老部下。在张庆平刚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得到过高老爷子不遗余力的关照和提携，张庆平是个重感情的人，投桃报李，对高妍关爱有加。 官场常态，所谓关系网，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拜访仅仅只持续了半个小时，在陈文明的眼神示意之下，高妍起身告辞。 张庆平又再勉励了他们几句，还主动和卫江南握了手。 随后两天，卫江南都跟着高妍在省里拜会“大佬”，除了张庆平，高妍还拜会了另一位省级领导，周德明，陈文明家里，也都去拜访过。 陈文明比较客气，回赠了礼品。 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不再是张庆平的大秘了，和高妍这位久安市长之间的关系，必须重新定位。算是“同僚”了吧。 除此之外，高妍还带他拜访了静江卫视的副台长肖世红，和高妍是大学同学，大高妍两岁，两人关系非常不错，算得是很好的朋友。 这个经历，对卫江南来说，是很宝贵的。 虽然两世为人，但从来没有和真正的高层大人物打过交道，在这方面的经验，十分欠缺。高妍算是为他补上了这一课，对他将来的发展，也非常重要。 第70章 团市委青年发展部副部长 2003年2月7号，农历癸未年正月初七，各单位春节之后上班第一天。 卫江南正式前往共青团久安市委报到。 他的任命文件，年前就已经签发，新职务是共青团久安市委员会青年发展部副部长，终于算是上了副科级台阶。 只不过在大多数混体制的人眼里，这个副科级实在很不硬邦，论实权，不要说和市府办综合一科办事员没法比，就算和一些局委办单位的普通办事员相比，也差得远。 但卫江南这个新职务，还是让很多人非常羡慕。 团委虽然没啥实权，却有一个最大的好处——青年干部晋升快。 普通单位的副科级实职，想进步为正科级实职，正常情况下，没个两三年时间，想都不要想。 但在团委，可能压根就不需要这么久。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团委的年轻干部职级高一点，并不特别引人瞩目。 比如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团市委副书记，大家都觉得很正常。甚至这个年龄段的团市委书记都不是绝无仅有。 但你能想象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县委副书记甚至是县委书记吗？ 所有人眼珠子都给你瞪得充血信不信？ 高妍给卫江南安排这样的职务，摆明就是要让他上快车道。 三年之内，升到副处级都不稀奇。 疯狂卡位！ 共青团久安市委办公区，就在市委大院四号楼，离卫江南以前工作的二号大楼，只隔着三十米远，抬腿就到。 换句话说，卫江南刚在综合一科开过欢送会，一分钟就要参加团市委的欢迎会。 如果有的话。 这里多说一句，高妍正式当选市长之后，原先的综合二科，就挂了综合一科的牌子。原先的综合一科人员，分别调往其他科室。 本来高妍不打算这么改来改去，麻烦。 综合二科就综合二科好了，难道她就不是市长了吗？ 但市府办主任坚持要改掉。 要不然，你觉得哪个副市长会心安理得地接受综合一科的秘书服务？ 没必要人为制造这种“心理恐慌”嘛。 团市委那边，不可能真的有什么“欢迎会”，卫江南再是高妍的“亲信”，那也只是私下里的，见不得光。他的实际职务，仅仅只是青发部的副部长。团市委一共设有办公室，组织部，宣传部，青发部，学少部等五个科室。另外还兼管青年服务中心（正科级事业单位）。 除了一位书记，三位副书记，还有六名正科级实职部门一把手。 谁会隆重到为一名刚刚到任的副科级干部开欢迎会？ 副书记到任还差不多。 但卫江南上任之前，高芸亲自给这边打过电话，通报了这个情况。 所以团市委这边，还是安排了一名办公室的副主任，站在四号楼门口迎接，这是给高芸的面子，不是给卫江南的。 办公室副主任姓魏，大名魏涛。 非常年轻，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 这位是大学毕业后直接分配到团市委的，仅仅半年时间，就担任了办公室的副主任。毕竟人家的本科毕业文凭摆在那里呢，该当提拔一下的。 再说，魏涛的老爸，是市里某职能局的实权副局长，也是个有关系的能耐人。 当然了，魏涛主任其实也不能算是正经八百的领导。 因为团市委办公室，一共只有三个人。除了一位主任，还有一位比较老资格的副主任，魏涛算是第二副主任。 连一个办事员都没有。 这不，唯一的办事员也变成副主任了嘛。 魏副主任只能领导空气。 团市委这种主要用来培养青年后备干部的“清水衙门”，就是这样子的。凡是体制内混的，都见怪不怪了。 饶是如此，见到魏副主任的瞬间，卫副部长心里还是涌上一股惭愧之意。 瞧瞧瞧瞧，人家比你年轻两三岁，副科级都半年了。 再看看你自己！ 果然文凭低是硬伤。 这就是不好好读书的“下场”。 你丫要不是在部队运气好，凑巧受个伤立个功，你连干部身份都解决不了。 魏涛倒是很和气，老远就跟他打招呼，一点都不拿捏。 两人热烈握手。 都是年轻人（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还是很好沟通的，魏涛暂时还没沾染太多的机关“老爷气息”，保持着一部分的纯真。 和他客气几句之后，带着他去团市委书记裴一功的办公室。 在团市委，裴一功有两个头衔。 共青团久安市委书记，共青团久安市委党组书记！ 通常情况下，这两个职务会由同一个人担任，但也有那种极端情况，团市委书记和党组书记，并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在那种情况下，谁才是一把手呢？ 这也很好区分。 对外，团市委书记是一把手；对内，党组书记才是一把手！ 别怀疑，不管任何单位，党委一把手才是真正的一把手。 特别是那种民主党派或者无党派人士担任局委办一把手的，他连党组会议都没资格参加，最多只能列席，怎么行使一把手的实权？ 要知道，重大决策，都必须经过党组讨论，最终形成文件，才能生效。 局长一个人签字，不算！ 进门的时候，裴一功正和三位副手在办公室聊天说话。 今天才是正月初八，年节还没过完，又是春节长假之后第一天正式上班，自然不急着干工作，同志们一起聊聊天，待会一起出去聚个餐吃个饭。 工作嘛，慢慢再干不迟。 反正也没什么急务要处理。 单位气氛和谐才是最重要的。 到底不愧是团市委，一水的年轻干部。 团市委书记裴一功，今年也才三十四岁。这个年龄的团市委书记，在静江省十五个地州市的团市委书记之中，只能算是中等水平。 不出挑，也不显老。 “一功书记，卫江南同志到了！” 魏涛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恭谨地说道。 顿时好几道目光同时扫过来，卫江南能清楚地感觉到，其中一位，明显带着深深的敌意。 第71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江文涛，团市委副书记，党组副书记，都是排名第一。兼久安市青年联合会主席。 卫江南的所在的青发部，就是与青联对接的。 通常来说，团市委青发部部长，会兼任青联秘书长。 副部长就不一定会在青联兼职。 这位江副书记，就是深深敌视卫江南的那一位。 至于为什么，在座各位心知肚明，卫江南更加心知肚明。 江文涛是王锴的堂姐夫。 他老婆是王锴四叔的女儿。这个四叔，和王锴的老爹王洪远，一母同胞。 江文涛也是近来老王家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今年三十二岁。江家在久安，也算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政治家族”。江文涛的亲伯父，曾经担任过下边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后来在久安市政协副主席任上退休。 江文涛的父亲，目前则是久安市某局副局长，因为年龄到站，即将内退。 目前官场上的潜规则是这样的，一般来说，科局级以下干部，年满52周岁，担任副职领导干部的，考虑内退。给年轻人让位。县处级以下干部，年满55周岁，担任副职领导干部的，考虑内退。厅局级以下干部，年满58周岁，考虑内退。 所谓内退，就是你的职务还在，但不管事了。或者直接把领导职务拿掉，保留职级，等待年满60周岁，正式退休。 一些管理较为松懈，或者人员富余的单位，内退之后，基本就不用去上班了，在家休息。单位有重要事情，会电话通知，请老领导回去上一天班。 比如说上级来单位检查工作。 这个潜规则一般是不会打破的。 连刘楚祥这样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手握重权，都是如此。估计最多还有两三个月，新的公安局长就要到任了。刘楚祥先卸任公安局长的兼职，再过一年左右，卸任政法委书记。 让继任者有一个过渡的时间。 这次卫江南坏了老王家的好事，江文涛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是理所当然的。 这个情况，高妍很清楚，卫江南也清楚。 为什么还要来团委呢？ 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久安的重要单位，基本都有王系干部，要不担任正职，要不担任副职。根本就避无可避。 那些王系干部担任正职的单位，压根就不必考虑。 只要王洪达一天不倒，哪怕高妍已经当选市长，那些人照样敢给卫江南小鞋穿。 当然，如果有朝一日，高妍当了市委书记，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倒戈”的不要太多！ 第二个原因，团委的一把手裴一功，主动表示过向高妍靠拢的意愿。 裴一功现在的情况比较尴尬。 他不是王洪达的人，也不属于久安任何大的“本土派系”，严格来说，他是前任郑市长提拔起来的年轻干部。 郑市长调离，他就悬在半空了。 在官场上，没有根基的话，是很难长时间担任某个单位一把手的。 哪怕这个单位并不太重要。 正处级单位就那么多，一把手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有任何“富余”，你一直占着茅坑，人家想拉屎的怎么办？ 这个所谓根基，要么就是上边有人，要么就是圈子靠谱。 比如王洪达，刘楚祥这些本土实力派所在的圈子。 两者必居其一，否则就等着靠边站。 你有能力？ 呵呵，官场上，缺你一个有能力的？ 有句话说得再明白也没有了：一等人才在官场，二等人才去经商。 这就是卫江南拼死也要抱高妍“大腿”的原因，否则，纵算他是重生者，也只能去经商。混官场？歇着吧！ 你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能力再强，也不过是为人作嫁，所有的大桃子，最终都会被别人摘走。 裴一功算是有眼光的，郑市长还没走的时候，就主动向高妍靠拢。高妍觉得此人能力不错，又是名牌大学毕业，三十四岁到了正处级一把手，值得培养，欣然接纳。 高妍将卫江南放到团委，一来是给卫江南一个发挥自身能力的平台，二来也是助裴一功一臂之力。 小裴啊，你团委工作想出成绩，那你就一定要用好我给你的这个“宝贝疙瘩”。 因此裴一功对卫江南的到来，表示了“克制”的欢迎之意。 “呵呵，小卫来了？好好，来，坐坐坐。” 裴一功坐着没有起身，不过笑容十分灿烂，一把手的气度拿捏得比较到位，同时又不显得太过“谄媚”。 不能因为卫江南是高妍面前的第一红人，就失了一把手的身份。 大年初二那天，发生在高山县河西镇河西村的“重大新闻”，早已传遍了全市。 让许多人津津乐道的同时，也惊诧不已。 高市长去大宁，居然没带自己的司机，也没带秘书，而是只带了卫江南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 听说这个小卫啊，不但年轻，长得也很帅气，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当兵出身，体能极佳。当时为了保护高市长，一个人打七八个！ 这身体素质，杠杠的！ 为什么那么强调身体素质和体能，你猜？ 至于河西村因此倒了大霉，被高山那边抓了典型，大年初二那天，就被抓走十几个，后续又抓了好些，包括村支书和村主任，全都进去了。 大伙儿在看守所热热闹闹过正月！ 县委书记石玉湘这个春节假期，连一天都没休息，尽搞这个案子了。 还在全县其他地方逐一排查，看看有没有利用春节期间通行车辆多私自设置路卡，“拦路抢劫”的，据说又捣毁三个私设卡点，抓了不少人。 不过这些家伙运气稍好一点，没摊上高妍那个事，只是被抓到派出所，教训一顿，拘留罚款了事，还不到坐牢的份上。但大过年的摊上这事，也够郁闷的。 河西村那帮人，可就没那么轻松了，肯定得有不少要去蹲大牢。 谁叫他们那么不长眼睛的？ 活该！ 而小卫同学，也成功取代高芸，成为大伙眼里高市长最宠信的人。 第72章 上班第一天就被针对了? “谢谢一功书记！” 卫江南急忙掏出香烟，给在座每位领导都敬上一支。 是最贵的“极品静江”。 江文涛接过香烟，嘿嘿一笑，皮里阳秋地说道：“小卫啊，这水平可以嘛。你平时，都抽这个烟？” 裴一功便暗暗蹙眉。 江文涛这也太着相了吧？ 大过年的，你拿一支烟做什么文章？ 现在机关单位，大多数干部，给人敬烟的时候，谁不是“极品静江”？ 这烟是很贵，一百块钱一盒。 普通机关干部靠工资，肯定是抽不起的。 不过嘛，大家都心照不宣。 就算那种清水衙门，没什么外水，这个脸面也是一定要支撑起来的。口袋里一般都揣着两盒烟，一盒“极品静江”是拿来敬人的，自己偶尔陪着抽一支。另一盒普通的“硬壳静江”才是日常口粮。 大伙早就习惯了，在机关上班，面子总是要顾一下的。 难道卫江南第一天上班，能拿“硬壳静江”敬人？ 谁知卫江南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道：“是的，文涛书记，我平时就抽这个烟。我过年前运气不错，买福利彩票中了个奖。” “中了个奖？几等奖啊？” 江文涛刨根究底。 “一等奖！” 卫江南微笑答道。 “一等奖？五百万？” 这下连裴一功都不淡定了，惊呼出声。 五百万很多吗？ 那要看你自己本身处在哪个位置。 像团委这种清水衙门，五百万确实很多，对裴一功这位正处级一把手而言，都算很多钱。要是在另外那种极有实权的位置上，可就不好说了。 后世许多反腐倡廉的电视剧或者新闻报道，一整面墙壁都是现金的情况了解一下？ 谁知卫江南紧接着又装了个逼。 “不是五百万，是一千万。我买了两张彩票……” 尼玛！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其实吧，不是卫江南非要在上班第一天装这个逼，古话都说了，财不露白。这不赶上了吗？他必须一次性就把江文涛的嘴巴堵上。 省得江文涛老拿这事做文章。 重生一回，卫江南可没想在生活上再卡着自己。 就得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玩好的。 我凭本事中的福利彩票，怎么啦？ 不该过得舒服一点？ 我以后还要买股票，炒期货，玩虚拟货币，都是钱！ 实业也要搞起来。 不偷不抢的，光明正大赚钱花，谁都管不着。 不过这都是后话，没必要现在就嚷嚷。 眼下，有两张福利彩票就已经够他堵住所有人的嘴巴了。 八百万，光是吃点好的抽点好的，把你整成两百斤大胖子，全身上下都是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那也花不完！ “手气那么好吗？” 江文涛有点酸溜溜地说道。 要说江文涛好歹也是“政治家族”出身，还是王家的女婿，眼皮子不至于那么浅薄，关键在家里，他不掌握财政大权。 钱都在他老婆手里捏着呢，文涛书记就是个妻管严。 别看他是个副处级实职领导干部，平时花钱也是抠抠索索的，没有大方的时候。 被卫江南这么一刺激，文涛书记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这特么走的什么狗屎运？ 借调到纪委当个“背锅侠”，一家伙救了高市长。 顺手买两张福利彩票，中了两个一等奖！ 这种好事，怎么就砸不到我江文涛头上？ 要是卫江南能读懂他的内心，肯定会鼓励他去回雁乡待个二十年，再尝试被跑车撞死，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运气好运气好……” 卫江南笑眯眯地谦虚着，坦然坐下。 “嘿嘿，运气确实好……小卫啊，既然你现在来团委上班了，你们青发部的情况，我也跟你简单说明一下吧。” 江文涛身子微微往后靠，摆出了上级领导的架子。 裴一功双眼眯缝了起来。 江文涛这是压根就没将他这位一把手放在眼里啊，我都还没正式开口呢，你倒先摆上谱了？ 自从郑市长确定会调走之后，江文涛就是这个行事风格。郑市长正式调走，那就更加明显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团委党组书记。 其他两位副书记自顾自抽烟，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江文涛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要把裴一功挤走，自己正位。三十二岁的正处级实职，虽然是团委的干部，那也很了不得了。 再在团委干个两三年，甚至一两年，再去求六叔，肯定会给他安排出去，到时候不是县委书记也得干个县长。 至不济也得是市属重要局委办的一把手。 到时候真就爽歪歪了，家里那个黄脸婆，休想再拿捏自己！ 一二把手相争，其他人谁都不想掺和进去，免得误伤。 “是，请文涛书记指示！” 卫江南倒是姿态摆得极其端正，腰挺背直，军姿笔挺，目视江文涛。 “现在你们青发部，就你一个人。这个情况你清楚的吧？” “清楚。” “虽然你刚来，还不熟悉情况，但工作不能落下，你要尽快熟悉。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教你！” 青发部直接归口他管理，他这么说，倒也不算僭越。 “过两天，委里先发个文，让你兼任青联的副秘书长，青联的工作，你要切实负责抓起来。” “好的，文涛书记。” 卫江南一口答应，毫不含糊。 这个态度，让江文涛也不好挑他的刺，转头望向裴一功，说道：“一功书记，他们青发部总不能一直悬着吧？我的意见，早点安排个部长过去，要不全靠小卫一个新人撑着，我担心会有什么纰漏。” 其他两位副书记便对视一眼，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 果然不愧是老王家的女婿，这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针对卫江南了。 团委的下属部门，就一个光杆司令的情况并不罕见。 就算是市委宣传部，统战部那样的重要党委组成部门，下边很多科室，也就是一个光杆科长，连副科长都没有。 这要是再安排一个部长过去，卫江南直接就变成办事员了。 高妍将他安排到团委青发部来，看中的不就是青发部没有部长吗？ 卫江南可以括弧主持工作，等同于有了部门一把手的资历。 江文涛这一招就叫“釜底抽薪”。 第7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一功蹙眉说道：“小卫刚来，先让他熟悉一下情况再说吧，其他部门的人手也一样紧张。” 江文涛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团委人手紧张，可以从外单位调人嘛。青发部本来就有两个编制。” 卫江南突然插口说道：“文涛书记是担心我做不好本职工作吗？没关系，青发部没有部长，文涛书记是主管书记，我随时向文涛书记请教就好。文涛书记刚才也说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随时向你请教！” “我相信，有文涛书记的亲自指点，搞好青发部的工作，应该不是问题。”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江文涛脸色微微一沉，说道：“我还有其他分管工作，也不能单单盯着你们青发部。” 其实吧，团市委连同青年服务中心在内，一共才六个科级单位。却有一正三副四位领导，其中办公室，组织部归裴一功直管，江文涛这位排名第一的副书记，除了分管青发部，就只兼管一个青年服务中心。其他两位副书记，一位分管宣传工作，另一位更“惨”，分管学生少年工作，等同于两位高配的部长。 要说真有多少事需要忙乎，还真有些扯淡。 严格说起来，团委这边的工作，在党委和政府部门，都能找到对口的管理机构。所以，团委这边，你要认真工作，当然能找到许多活干，要是打个马虎眼，偷个懒啥的，也不会耽搁多少正经事。 大家心知肚明。 裴一功看了江文涛一眼，淡淡说道：“这样吧，文涛书记要是实在忙不过来，服务中心那边的事，可以委托明辉同志帮你管几个月。这段时间，文涛书记就多带带小卫，让他尽快熟悉青发部的工作，等他能够完全接手了，服务中心的工作，文涛书记再接过来就是了。” 所谓明辉同志，就是分管宣传工作的副书记张明辉。 江文涛不由一愣。 咋的？ 我刚给卫江南玩了一手釜底抽薪，你反手就给我同样来一招釜底抽薪？ 照你这意思，我这排名第一的副书记，以后就是个青发部长呗！ 卫江南看得暗暗摇头，又是好笑又有点不以为然。 就这么个一二十个人的单位，四位处级领导管着，彼此之间，还斗得如此厉害。 就在江文涛准备发作的时候，走廊上响起脚步声，一位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进来，急急忙忙地说道：“一功书记，快，洪达书记过来指导工作了……” “啊？” 裴一功大吃一惊，急忙站起身，往外就走。 再也没想到，王洪达居然会在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就来团市委指导工作。 这个动作，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王洪达当了两年多时间分管组织，党群工作的市委专职副书记，团市委这边来得很少，加在一起也不知道有没有五次，更不用说新年上班第一天过来了。 今年这个例，破得有点蹊跷。 出门之时，裴一功和江文涛都有意无意地瞥了卫江南一眼。 王洪达多半就是冲着小卫同学来的。 看来卫江南这段时间的耀眼表现，终于引起了王洪达本人的亲自关注，打算过来看一看，这个搞得他灰头土脸的卫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 也不是说在此之前，王洪达不想见一见卫江南，关键是没那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卫江南一直都是市府办那边的办事员，他这个市委专职副书记，有什么过硬的理由，专门让卫江南去见他？又或者他有什么理由专门跑到市府办这边来见卫江南？ 现在好了，卫江南终于正式来团市委上班，而团市委正是王洪达的分管单位，他过来检查指导一下团市委的工作，非常的名正言顺。 别人面子上绝对不能有半句异议，只能说洪达书记关心团市委的工作。 裴一功等人刚走到门口，王洪达就在几个人的簇拥之下，走进了四号楼。 四号楼这边，有好几个单位，以市委宣传部为主。团委在一楼占了几间办公室，出入倒是方便。 “洪达书记，新年好！” 裴一功大步迎上去，老远便鞠躬为礼，礼节方面，无可挑剔。 卫江南跟在队伍的最后边。 谁叫他资历最浅的？ 不过卫江南眼尖，远远一扫，就在王洪达的随员之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王锴王公子！ 好吧，这段时间，卫江南是一路欢歌，有美相伴，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而以往风光无限的王锴王公子，却过得很不称心如意。 因为在纪委办公楼外，公然聚众殴打他人，王锴受到了严厉的处分，除了一个记入档案的党内严重警告处分，还被撸掉了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副主任的职务。 以王公子的尿性，纪委他肯定是待不下去的了。 面子完全挂不住。 可如果调往其他单位的话，一时之间，也不好给他安排合适的职务。 他是正科级实职啊。 要说调往市里那些局委办去给个科长职务，高妍那里，恐怕是很难通过的。理论上，那些单位都是高妍的管辖范围。 毕竟她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市长了。 所以最终，王公子只能去市委办那边，委屈巴巴地当了个办事员。连个括弧正科级都没有。 市委办，正科级一抓一大把，要是每个人都在后边括弧正科副科的，那还得了。光一份名单都要多浪费好几张纸。 虽然吧，在市委办综合二科当个办事员，实权也不差，去了下边，各单位一把手都要亲自作陪的，但总归是失了面子。 大家都知道，王公子这回吃瘪了，被一个高山乡下来的“屌丝”逆袭了一把，连带他叔叔都大败亏输，面上无光。 这对老王家如日中天的影响力，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现在王公子去下边单位，很多的一把手都不出面陪同了，只派个副手应付了事。 你说，王公子是不是该在心里问候卫江南的祖宗十八代无数次？ 第74章 王洪达上阵，就为了打压区区一个副科级干部? 王洪达脾气暴躁，喜欢骂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在公开场合，他一贯做得比较到位，平易近人，礼贤下士。在不明真相的普通干部群众眼里，他是个好领导，工作有魄力，还愿意深入民间，听取群众的意见和呼声。 在上级领导面前，王洪达又是另一副模样。 没这般“变色龙”的本事，他也混不到今天的高位。 但只有和他最亲近的少数人，才知道他真正的厉害之处，那就是审时度势非常精准，觉得有机可乘的时候，一定会毫不犹豫，果断出击。一旦遭遇失败，懂得急流勇退，及时止损。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断臂求生。 比如这次和高妍竞争市长失败，王洪达便果断妥协，向高妍做出一定让步，又在看重他的省级领导面前承认错误，表示一定改正。 因而顺利过关，高妍收集到的那些材料，就此束之高阁，再无人理会。 面对这样滑不溜丢，又本土势力根深蒂固的对手，高妍也有些无奈，只能选择妥协，双方达成新的平衡。 不过连卫江南都没想到，王洪达会亲自过来找他。 当然面子上，还是来团委检查工作。 一行人在门口寒暄几句，裴一功便引领着王洪达向一楼小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也是共用的，这会儿正空着。 分主次落座之后，王洪达笑着说道：“一功啊，我今天过来呢，就是了解一下你们团委今年的工作计划，另外，好像也进了一些新同志，你先介绍一下，我认识认识。” 哪来的一些？ 拢共就一个新面孔好吧！ 当然这是对裴一功而言，对王洪达来说，他估计就认识四位处干，其他科级干部，王书记可不见得都能记住名字。 当下裴一功不敢怠慢，一一给王洪达做了介绍。 连江文涛，张明辉等副书记都不例外。 因为卫江南职务最低，又是新来的，所以放在最后。 “哦，原来你就是卫江南同志，很好很好，小卫啊，大年初二，河西村发生的那个案子，我也听说过了，幸亏有你在，要不我们久安就要闹大笑话了！” 王洪达满面笑容，对卫江南赞叹有加。 这话也不算错。 真要是一市之长在自己的辖区内被一群村匪路霸给打了，是真的要闹大笑话。恐怕不但会惊动省领导，连更高层的领导都会惊动。 所以卫江南最后给高妍挡的那一棍子，算是立了大功，拯救了整个久安市的脸面。 卫江南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谢谢王书记表扬，当时也是碰巧，放假嘛，谁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村匪路霸也确实是嚣张。听说已经全都抓起来了。” “当然要抓起来，这种坏分子，害群之马，必须依法严惩！” 王洪达义正辞严地说道。 众人连声附和。 王洪达又表扬了卫江南几句，这才示意他坐下。 然后开始询问团委今年的工作计划。 因为王洪达来得突然，裴一功没做什么准备，不过大家都是久经历练的体制内领导，这种官面文章，倒也难不住谁。 当下做了简单汇报。 都是些老生常谈，没有什么新东西。 这也难怪，团委是清水衙门，上级拨款也不多，想要出大成绩，是比较困难。 王洪达显然也志不在此，听了裴一功的汇报之后，照例鼓励一番，然后目光缓缓扫视全场，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 “说说吧，你们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你们解决的？”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主管领导既然在新年上班的第一天就来调研考察，那么给点实惠也属正常。 要不您干嘛来了？ 真的就是来见一下卫江南本南？ 裴一功毫无准备，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提点什么要求的好。 江文涛趁机说道：“洪达书记，别的困难我们都可以自己克服，就是人手不足啊。您看啊，整个青年发展部，现在就卫江南同志一个人，他还是刚调过来，以前也没有相关的工作经验。您看，是不是给我们再派一个经验比较丰富的同志过来，先带一带小卫？” 裴一功猛醒。 今儿个王洪达就是专程过来给卫江南“下马威”的。区区一个副科级干部，居然惹得市委副书记亲自出马“打压”，整个久安市，独此一人，再无分号。 说白了，卫江南这次给老王家整得有点惨，老王家就是想要压住他，不让他在团委出头。 要说这有什么实际意义没有呢？ 有一点，但不大！ 卫江南真要是在团委无法出头，用不了几个月，高妍就会另作安排。 他裴一功可就“惨”了，如此无能，以后怎么在高妍面前说话？ 只是，江文涛已经当着王洪达的面说出这番话来，完全抢占了先机，裴一功拦都拦不住了。 果然不等他开口，王洪达便说道：“可以嘛，你们共青团，主要就是做青年工作的，青发部是个很重要的部门。既然你们自己有这个要求，我可以考虑……” 裴一功将心一横，也顾不得别的，当即说道：“洪达书记，您说的完全正确，青发部的工作确实很重要。我仔细考虑过了，卫江南同志刚来，我亲自带他，尽快让他熟悉工作。我保证，青发部的工作，绝不会拖后腿！” 这番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裴一功这是不管不顾，下定决心，彻底站队了吗？ 当着王洪达的面，说出这番话，这是将自己的所有退路一刀切断，从今往后，除了跟着高妍一条道走到黑，再没有别的出路。 王洪达脸色微微一沉，随即恢复正常，笑哈哈地说道：“很好嘛，一功同志有这样的决心，我是非常认可的。不过，一功啊，你是一把手，抓全盘的，对青发部的工作多加关心就可以了，亲自带小卫，大可不必。文涛，青发部是你分管的，还是你来带小卫吧。实在人手不够，我可以考虑给你们派人过来！” 江文涛便很激动地答应了一声，有些得意地瞥了裴一功一眼。 小样！ 王洪达都亲自出马了，是你能拦得住的？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裴一功脑门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大冷天的，他居然浑身燥热难耐。 估摸着明后天，新的青发部部长就会派过来，而且一定会是王洪达亲自挑选的人，卫江南彻底沦为办事员已经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市府办的办事员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声说道：“一功书记，哦，洪达书记也在呢……高市长过来了……” 第75章 卫江南是我的人，你们谁敢给他小鞋穿?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今天什么日子？ 大佬们往小小的团委扎堆！ 哦，正月初七，还在年节，果然是好日子…… 裴一功便看了王洪达一眼。 市长“驾临”，那肯定是要去迎接的，但这不还坐着一位大佬呢吗？王洪达不动，他裴一功和其他人可都不好动。 王洪达已经站起身来，大步向门外走去，脸上的笑容满像那么回事。 都说了，在公开场合，王书记是很讲规矩的，从不授人以柄。 团委的人赶紧跟上。 难为他们，慌乱之间，先后秩序依旧纹丝不乱，该排在最后一个的，依旧排在最后一个。 别怀疑，说的就是你，青发部副部长卫江南同志！ 两拨人在四号楼门厅里相遇。 “哈哈，高市长，新年好新年好……” 王洪达笑哈哈地打招呼，快走两步，微微弯腰，主动向高妍伸出手，而且是双手。 这个姿态，拿捏得相当到位。 “洪达书记，新年好！” 高妍略略端着点，将市长和市委专职副书记之间的差距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位大佬搭了一下手。 好吧，不管表面上装得多么热情如火，内里的真实想法，还是在这一刻暴露出来。握手就是搭一下！ 相看两厌！ “高市长，新年好……” 裴一功，江文涛，张明辉等人依次上前，和高妍握手。也就他们四个书记有这个资格，其他人，压根就不敢往前凑。 别看江文涛刚才一门心思想着给卫江南穿小鞋，在高妍面前，却是满面堆笑，连连点头哈腰，半点都不敢张狂。 正职市长给人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洪达书记新年上班第一天，就来团委调研考察，对团委的工作很支持啊……” 高妍含笑说道。 王洪达哈哈一笑，说道：“这不离得近吗？我琢磨着，近段时间，去下边的单位走一走，了解一下真实情况。” 团市委正是他的分管领域，离得最近，第一个过来看看，倒也合理。 再说，王洪达还真有必要赶紧下去走一圈。 和高妍竞争失败之后，尽管及时止损，对他的威望还是造成了比较大的冲击，下边有些人就开始“骑墙”了，王洪达得当面去敲打一下才行。 对那些已经铁了心要跟着高妍走的家伙，也得想个办法，拿下一两个，杀鸡儆猴。 “嗯，团委工作，还是很重要的，我也正好过来看看。” “当然当然，高市长那么年轻，关心青年工作是应该的。” 王洪达连声附和。 他已经四十几岁，还在副厅级位置上“蹉跎”，高妍三十八岁，就已经是一市之长。 人比人，气死人。 当下一群人将两位市领导再次请进小会议室。 这回自然是高妍c位，王洪达陪同。 看得出来，王洪达心里是很不痛快的，高妍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明知道我老王正在这边“装逼”，你就跑过来打脸，几个意思？ 不过再看看最末位那个正襟危坐，身姿挺拔的年轻人，王洪达又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这对“狗男女”！ 大年初二就出双入对跑到省里去，名义上是去拜访老上级，实际上，鬼知道他俩都躲在宾馆里干了些啥？ 一个貌美如花，一个年轻力壮，要说啥都没干，鬼才信！ 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难怪高妍这骚货着急忙慌地跑过来给他撑腰。 照例听取了裴一功的简单汇报之后，高妍却轻轻蹙起了眉头，说道：“一功同志，这个今年的工作规划，没什么新意啊。” 裴一功一愣，略有些狐疑地看了高妍一眼。 各单位新年的工作规划，可不是现在才定下来的，去年年底就已经打了报告，市委市政府都批准了的，团委工作就这样，您以前也分管这一块，又不是不知道。 难道您今天过来，不是给卫江南撑腰，而是找我裴一功的麻烦？ 高妍也不去理会他的诚惶诚恐，自顾自说道：“卫江南同志以前在市府办工作的时候，和我谈到了有关青年工作的一些思路，我认为很有想法。他有个具体计划，我认为还是很有可行性的。你们团委要抓紧落实下去。” 原来在这等着呢。 裴一功当即振奋地说道：“好的，市长，我等下就和卫江南同志详细谈一谈，尽快搞一个具体的计划出来。” 其他人暗自骇然。 高妍现在为了给“小男朋友”撑腰，什么都不顾了吗？ 这么公开力挺他，连基本的组织规则都不讲了，直接插手干预团市委的正常工作。 裴一功却不这么想。 高妍是市长啊。 她既然当众如此说了，那最起码，在经费上肯定是要给团委一定倾斜的。她手里那支笔随便偏一偏，百八十万的资金不就到手了？ 百八十万，对其他大单位来说，可能啥都不算，但对团委而言，实实在在可以做些事情了，也能出成绩。 果然，有个市长红人在本单位工作，就有这样的好处。 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就是……” “就是什么？” 高妍的眼神扫了过来，带上了几分严厉之色。 裴一功急忙说道：“刚才文涛同志还在担心，小卫刚来，对青发部工作可能不太熟悉，是不是考虑再给青发部配个部长……” 江文涛在心里破口大骂，急忙张嘴，想要辩解几句，高妍却丝毫不给他这个机会，小手一挥，断然说道：“工作不熟悉，那你这个当书记的就多教教他嘛。一个单位，也并不见得人越多越好，人多了，反倒容易出现人浮于事的现象，工作效率不升反降。” “是的是的，市长说得完全正确……” 当此之时，裴一功心里几乎要乐开了花，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我相信小卫同志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你多带一带他，应该很快就能熟悉工作了。” “好的好的，请市长放心，我一定认真搞好传帮带！” 一缕笑容，悄悄浮现在卫江南的嘴边。 他知道高妍在乎他，可也没想到，在乎到了这样的程度。 新年第一天上班啊！ 关心的第一个人，第一件工作，就是他卫江南！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信乎！ 第76章 超级女声 “洪达书记，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高妍“乾纲独断”地说完这番话，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身边还坐着一位正管团委工作的市委副书记，扭头问了一句。 当此之时，王洪达还能说什么？ 当面发表不同意见，和高妍对着干？ 明显不现实好吗！ 他现在，得让着高妍一点。 人家刚刚当选市长，连市委书记杨峰都要刻意维护她的威信。这也是组织纪律所要求的。谁在这个时候拆台，都会受到杨书记的严厉批评。情况严重的话，老杨说不定会亲自下场。 “哈哈，市长的指示已经很全面了，我没什么要补充的。一功啊，要坚决贯彻落实好高市长的指示精神，争取今年打个翻身仗，把团市委的工作搞上去，更上一层楼！” “是的是的，洪达书记，我一定贯彻落实好两位领导的指示！” 裴一功连连点头。 尽管他已经下定决心，彻底“投靠”高妍，但面子上的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王洪达也笑着点头。 当此之时，王副书记真是“脸上笑眯眯，心里mmp”！ 终于，领导们新年上班第一天对团市委的调研考察工作，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愉快”地结束了。 王洪达与高妍握手道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市委办综合二科办事员王锴同志，紧随其后，经过高妍身边的时候，头都不敢抬。 高妍目送王洪达远去，淡淡地笑了一声，又再转过头吩咐道：“小卫，你那个计划，抓紧落实下去，越早出成果越好！” 这就直接点名道姓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卫江南才是团市委书记呢。 但不管别人心里怎么想，有一点却是确定无疑的：今年团市委最重点的工作，就是卫江南那个计划。 那么到底是什么计划呢？ 还真挺让人好奇的。 裴一功也很好奇，不过他还是牢记着自己对高妍的承诺，要好好的教卫江南怎么开展工作，一定要作重点培养。 但是很快，裴书记就发现自己错了，并且错得很离谱。 卫江南压根就不用他教。 而是在教他怎么工作！ 送走两位市领导，裴一功也没了闲扯淡的心思，当即将几位副书记都“赶”走，单独留下卫江南，就在自己办公室，打算手把手教他。 结果，卫江南也不废话，直接就给他抛出了一个“大计划”。 “超级女声？” 看到厚厚一摞报告封面上那四个大字，裴一功满头雾水。 什么鬼？ “一功书记，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我们久安团市委，和静江卫视合作，在全国范围内，搞一个‘选秀节目’，通俗来讲，就是歌唱比赛！” 卫江南自然不会呆呆地坐在这里等裴一功把报告看完。 二十几页呢，没一个小时能看完了？ 还不如直接给裴一功做简单说明。 “歌唱比赛，全国性的？” 裴一功还是很懵逼。 这都哪跟哪啊，全国性歌唱比赛，和我们久安有个屁的关系！ 我们搞得起来吗？ 答案是肯定的，一定搞得起来。 卫江南记得很清楚，后世的第一届“超级女声”节目，要在明年才正式推出，由某著名卫视主办。 至于说取得的效果，那绝对是震撼性的。 “信x哥，得永生！”这句话，流传有多广你们造吗？ 当年超级女声最有名的那几位，火速红遍全国。 整台系列节目更是打造了超过十位数的超级歌星。 他“回来”的这个时间节点刚刚好，估摸着某卫视目前应该还没有这个创意，正好由他提出来。 这个墙角不要挖得太爽！ “对，一功书记，就是全国性的歌唱比赛。但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歌唱比赛，而是一种全新的模式，简单来说，就是全民海选，全民参与。” 卫江南很有耐心地给裴一功解释了“超级女声”的选拔模式。 裴一功到底也是年轻人，而且名牌大学毕业，脑子是非常灵活的，很快就明白了卫江南这个计划的高明之处。 “这个东西，要是真能搞起来，那参与度就太高了……” 裴一功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 “对，要的就是个参与度，有互动才有激情！” 卫江南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普通的歌唱比赛，达不到轰动的效果，就因为是闭环圈子，主办方关起门来自己玩，从歌手选拔到评选环节，都没观众什么事，观众只能坐在电视机面前看一看听一听，参与度几乎没有，激情自然就起不来了。 “超级女声”这类节目，之所以能迅速火遍全国，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门槛低”，门槛低到任何音乐爱好者都有参与的机会。 全国各地海选参赛歌手，不设置任何专业门槛，能不受年轻人欢迎吗？ 就问有几个年轻人不爱唱歌的？ 有几个年轻人没一个成为超级巨星的梦想！ 全民参与，全国火爆，就在意料之中了。 这实在是一个天才的创意。 卫江南“剽窃”起来不要太爽…… “可是，这个靠我们久安团委，搞不起来吧？” 裴一功随即担忧起来。 好创意是好创意，奈何久安没那个实力啊。 久安市电视台，差得远呢。 静江卫视倒是有这个能耐操办，目前人家已经是鼎鼎大名的电视台了，娱乐休闲节目火爆全国。凭什么要跟你小小的久安市团委合作？ 你这东西，最强的就是创意。 可创意没办法进行“知识产权保护”。 你把这个计划跟人家静江卫视负责人一谈，全泄露了，人家当面拒绝你，回头自己就搞起来，你能把他怎么样？ 卫江南自信满满地一笑，说道：“我们当然搞不起来，必须要借助静江卫视的力量。不过我认为，静江卫视肯定会跟我们合作。” “哦？” 裴一功目光炯炯地盯住了他。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静江卫视的台长是你爹啊！ 第77章 这是何等的天才? 静江卫视的台长当然不是我爹，但，他们副台长肖世红是高市长的同学。 卫江南也不藏着掖着，把这个关系，跟裴一功说了。 他来团委之前，高妍和他长谈过一次，明白告诉他，去了团委，可以也必须向裴一功靠拢，裴一功此人，个人操守不错，人年轻，也有上进精神。 在高妍的培养名单之内。 高妍毕竟地位太高，也不可能时时刻刻亲自干预团委的日常工作，有裴一功全力支持，相信卫江南应该很快就能做出成绩。 当然，“超级女声计划”就是卫江南送给裴一功的大礼。 只要久安团委能够拿下和静江卫视的合作，在“超级女声”的舞台上，留下大名，那随着超级女声节目的火爆，久安团委也必定会名闻全国。 这是多大的荣誉，多大的成绩？ 就问有哪个地级市的团委，能够搞这么大活动，这么大手笔？ 绝对的全国首创，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对于团委工作来说，这是最硬梆梆的成绩，任何一位市领导，都只能大加赞赏，绝不能说个不字。 裴一功的心里，火热起来。 他几乎已经看到，县委书记的宝座在向他招手。 团委干部，尤其是一把手，一般来说，是不会直线上升的。中间必定要转岗。通常来说，团市委书记的下一站，就是其他实权单位的一把手。 但也不见得每个团市委书记，都能当上县长，县委书记就更难了。 裴一功的前任，就去了久安市人民医院，担任党委书记。 最欣赏裴一功的前任郑市长已经调离，所以裴一功对自己的下一个职位，真不敢有太高的期望，能够担任久安市人民医院的党委书记，都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县委书记，想都不敢想。 然而现在，这个美好前程，已经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他眼前。 一念及此，裴一功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转出来，来到卫江南面前，卫江南也急忙起身。 “来来，江南，这边坐这边坐，你详细跟我说说，你的全盘计划到底是怎样的！” 裴一功拉着卫江南的手，去到一旁的待客沙发区坐下，主动递给卫江南一支烟，对卫江南的称呼也起了变化。 呵呵，有能力的家伙，活该被领导看重！ 两个人的关系，瞬间拉近。 以裴一功的脑子，他当然已经清楚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和火爆的预期。现在重点就在于，怎么说服静江卫视和久安团委合作。 对此，裴一功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到好办法。 无他，手里筹码太少。 不，是完全没有筹码！ 除了一个创意，他们啥都没有！ “第一个，我们承担这次活动的所有费用……” 面对着单位一把，卫江南自然不能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啊？那，那得多少钱啊？” 小卫同学成功将一功书记吓住。 “初步预算，至少两千万起步。” 这还是2003年的两千万，搁在后世，没一两个亿，想都不要想。 “两千万……” 一功书记嘶嘶地抽冷气，这已经超出了他想象的极限。 团委穷啊！ “那，高市长那边，能支持吗？” 在他想来，除非高妍支持，否则这压根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亲眼见识了卫江南在高妍心里的分量之后，裴一功还是对这一点抱有很大希望的。搞不好连这个计划，都是出自高妍的创意。只不过“手把手”教给了卫江南而已。 卫江南到底太年轻，都没什么工作经验，他应该想不出这么宏达的计划吧？ 至于在哪个地方手把手教的，裴一功不敢乱想，要犯错误的…… “支持啊。” 卫江南抽了口烟，有点大咧咧地说道。 “反正最后也不用花市政府的钱，为什么不支持？” “啊？” 裴一功已经被震惊到麻木了。 还有这种操作？ 不但不用团委出钱，连市里的钱都不用花？ 那这两千万，从何而来？ 从天上掉下来？ 那么大馅饼，不怕砸死你！ “广告收入啊，书记！” 卫江南很有耐心地教导他。 “这么大的一台节目，怎么能没有广告？怎么能少得了赞助商？别的企业不说，吕老板那里，拉个百八十万的赞助，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的企业家，其实都挺喜欢凑热闹的，呵呵……” 远在南方过春节还没回久安的吕正刚吕老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肯定又被什么人惦记上了…… “市里只是给我们垫付一笔启动资金，等有了广告收入，我们再还给高市长就行。” 裴一功心动神摇，望向卫江南的眼神都变了。 这特么什么脑子？ 他怎么就能这么聪明……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裴一功想了想，有点担忧地说道。 “虽然说肖台长是高市长的同学，但他毕竟是副职，不是正的，这么大的事，他也拿不定主意吧？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他们台里主要领导，要是不同意呢？” 卫江南笑了，说道：“第一，肖台长就是分管这一块的，他有相当大的话语权。因为静江卫视所有的休闲娱乐节目，都是他在管的。高市长有信心说服他。”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有反制措施！” “哦？我们有什么反制措施？” 卫江南老神在在地一笑，说道：“久安电视台！” “久安电视台？” “对！” “如果静江卫视不同意跟我们合作，那我们就在久安电视台先搞起来。” “可是，久安电视台有那个传播能力吗？” “没有！” 裴一功就瞪起了眼珠。 “但是，书记，这个东西，讲究的就是个首发优势。如果让我们久安电视台先搞起来，哪怕最终搞成个四不像，对静江卫视来说，也是无法忍受的。这么好的创意，他们绝对不会允许搞砸了。” “一旦我们先搞了，他们再搞，味道就差得远了。会被人笑话，堂堂省级卫视台，居然要抄袭地方台的创意，这怎么可以？” “所以，他们其实也别无选择！” 第78章 路人甲还是宋兵乙?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这个事情在正式上市委常委会研究之前，暂时保密。省得有人嘴巴不把门，提前将他的计划泄露出去了。 在他的记忆中，明年开始第一届超级女声大赛，也有可能，这个创意现在就已经在静江卫视某位主持人或者后台策划人员的脑海之中酝酿了。 如果提前从久安这边泄露出去，说不定静江卫视也会提前开始策划。 那他卫江南就白欢喜一场了。 对此，裴一功深表赞成。 对普通机关人员的保密意识，真的不能估计过高。 否则的话，你根本就没法解释，为什么发生在机关的新闻，总是能以最快速度传播出去。 至于为什么要上市委常委会研究，一方面，市政府将要先行垫资，至少也得五百万起步，后续可能还得再投入上千万，要等这个节目搞起来之后，才能逐渐开始有广告收入。 这么大的投资，纵算是高妍这个一市之长，也是不能独自拿主意的，必须上常委会。 另一方面，以共青团久安市委的名义参与一个综艺节目，也需要市委批准。 市委常委们需要评估一下，这中间是否存在“政治风险”。 不过裴一功和卫江南都觉得，这一点问题不大。 有先例的。 不少政府部门都参与过类似的合作，久安市团委也不是第一家。 因此全程“秘密操作”。 这样一来，第一个被气晕过去的，自然就是团委排名第一的副书记江文涛同志了。 他突然发现，青发部没人了！ 唯一的副部长卫江南同志，这两天几乎都跟裴一功在一起，嘀嘀咕咕，神秘兮兮的，一副“特务”模样。 青发部的日常工作，直接就被搁置起来。 特么的，难道还要我这个分管副书记亲自去帮青发部打印文件不成？ 当然了，这不是江文涛生气的真实理由。 青发部的工作，推迟几天再搞，其实问题也不大。在卫江南调过来之前，青发部部长就已经调走，空城计都玩了快一个月好不？ 现在再玩几天又如何？ 都还没过正月十五呢，急啥！ 真正让江文涛生气的是，他觉得自己被排除在某个重要圈子之外了。 高妍亲口指示的那个计划，到底是什么？ 卫江南都已经到任两天，也没人给他通个气。 怎么，我这个排名第一的副书记是假的？ 你们公然搞小圈子，搞团团伙伙，把我排除在外。 江文涛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即就直接找裴一功发飙。 为什么不去找卫江南这个直接下属，而是找裴一功这个顶头上司发飙呢？ 实话说，江文涛现在有点不敢去惹卫江南。 高妍护犊子护得太明显了，明显到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在没有得到王洪达明确无误支持的前提下，江文涛还真担心自己这小身板扛不住高妍的雷霆之怒。 没看到王洪达的侄儿都被撸掉了？ 侄女婿比起侄儿来，还要差着点儿意思吧？ 还不如找裴一功发飙来得有底气。 在听了江文涛怒气冲冲的质问之后，裴一功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 当然，不是硬堵。 裴书记还是很有风度的，不能和江书记一般见识。 “对对对，这两天太忙，是我疏忽了，不好意思啊，云涛。这样吧，我待会让办公室的小魏，先去青发部帮几天忙，有关青发部的工作，你直接交给他。等卫江南同志腾出手来，再正式过去接手！” 江文涛：“……” 魏涛：“@#￥%……” 为什么是我？ 我是办公室副主任呀！ 为什么我现在要去青发部给一个新丁打下手？ 哦不，都不是打下手，而是……临时工！ 江文涛有心还想要发飙吧，一时间又找不到理由。裴一功毕竟是一把手，内部人员调配，他完全可以说了算。他说让魏涛暂时去青发部帮忙，那魏涛就得过去。 江文涛都没辙。 想了想，江文涛换了一副脸色，脸上挤出笑容，压低声音问道：“书记，高市长到底交待下来什么任务啊，搞得那么神秘？多少给我们透露一点呗，难道你还信不过自己委里的同志吗？” “放心，文涛，肯定不会瞒着你的，瞒谁也不会瞒你！” 裴一功先给他轻轻拍了一下。 江文涛心里稍微好受了些。 “就是这个方案还在完善，等彻底搞好，我肯定第一时间找你通气。放心，是好事，大好事！这事搞成了，我们团委每个人都有好处，都能沾光！” 尼玛！ 你不这么说还好，你越这么说，我这心里越痒痒得厉害。 而且，裴一功嘴上说得他江文涛有多特殊多重要，实际就和团委其他人一样，毫无区别。 等方案彻底搞好了，那就该上会讨论啦，难道只会悄咪咪告诉他江文涛一个人？ 特么老子不就是个路人甲吗？ 了不起是个宋兵乙！ 江文涛眼珠子乱转，还要想辙，卫江南已经大步走进四号楼，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对裴一功说道：“一功书记，走吧，高市长在办公室等我们……” “哦，文涛书记也在呢？文涛书记好！” 卫江南好像才看到江文涛似的，又含笑给他打招呼。 “嗯嗯，你好你好……” 江文涛又挤出一丝笑容。 然后，眼前就没人了。 裴一功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直接和卫江南一起，离开了四号楼。 将江文涛恨得咬牙切齿的，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地咒骂了老半天…… 出四号楼的时候，裴一功在前，卫江南在后，进常委楼，就变成卫江南在前，裴一功在后。因为只有卫江南有常委楼的出入证，裴一功是没有这个出入证的。等于卫江南现在是高妍的联络员，由他领着裴一功去常委楼市长办公室。 好在裴一功已经下定决心跟着高妍走，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将来自己能不能外放一个好位置，多半还要靠卫江南在高妍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条小一号的大腿，也必须牢牢抱住！ 第79章 主次顺序要搞清楚 来到常委楼市长办公室门口，一位三十四五岁的女同志和高芸一起在等待他们。 这是高婧新的联络员。 正在高芸的帮助下熟悉工作。 年前，高婧就在推动集中办公，便民服务的举措落实下去。为此专门成立了一家“金政投资公司”，为市政府直属事业单位，级别暂定副处级。主要就是配套便民办公政策的落实，高婧已经内定为这家投资公司的总经理。 这个工作是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里边明确下来的，而政府工作报告定稿之前，必须上常委会，经全体市委常委审核同意。 等同于已经在常委会上通过了。 这项工作，连市委书记杨峰都非常重视，列为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 杨峰书记很清楚，这件事办成之后，一定会成为标志性的“政绩工程”，极有可能成为典型，在全国范围内推广。 这可不仅仅是高婧的政绩，也是他杨峰的政绩。 一个普通的内陆省份地级市，能够搞成一项全国性的“政绩工程”，并且影响全国所有政府单位的办公模式，这是极其了不起的成就。 这样的政绩工程，绝大部分地厅级乃至省部级干部，工作一辈子都未必能搞成一件。 他杨峰算是赶上了。 或许就能凭借这项耀眼的政绩，更上一层楼。 因此，获得了杨书记和市委的全力支持。 任何人胆敢阻碍这项工作的开展，都将受到严厉批评甚至是处分。 照市政府这边的计划，大约在今年六七月份，集中办公的政务大厅，就要落成，九月份左右，正式投入运作。 金政投资公司，负责与互联网技术公司合作，开发一款适用的办公软件。 同时也负责政务大厅的建设工作。 高芸马上就要履新。 而接任她联络员工作的胡静，以前在政府政研室上班，更早的时候，是一位教师。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被高市长选中，成为市长联络员，并且照例担任了综合一科的科长。 因为她资历尚浅，暂时还不能出任政府办的副主任。 但只要她工作上不出什么纰漏，得到高婧的信任，工作一两年之后，上这个台阶那是必然的。 见到卫嵘和裴一功，高芸立即迎上前来，含笑说道：“来了？市长正在等你们！” 看得出来，她这是在给卫嵘打招呼。 随后才向裴一功微笑点头，亲疏之别，非常明显。 哪怕裴一功现在也下定决心向高婧靠拢，但还需要“考察”时间，只有“考察”合格了，高芸才会将他也当成自己人。 不过想要取得和卫嵘一样的地位，那可就太困难了。 高芸现在，和卫嵘私下里可是姐弟相称。 “胡主任！” 卫嵘又给胡静打招呼。 胡静和高芸是不同的类型，打扮中性，戴一副黑框眼镜，显得相对比较老气，而且不苟言笑。见到卫嵘，倒是客客气气地点头还了一个笑容。 实话说，许多人都不理解，高婧为什么会选中胡静做她的“大秘”。 和高芸娇小玲珑，略显活泼的性格，完全迥异。 年纪似乎也稍微偏大些，看上去甚至比高婧都要年长一两岁。 尽管她的实际年龄，比高婧小了三岁。 卫嵘估计，主要还是高婧自己太显年轻的原因。这么一位朝气蓬勃，貌美如花的美女市长，再配一位邻家小妹类型的贴身大秘，给人的视觉冲击，实在太过强烈。 胡静可以有效地中和这种视觉冲击。 很多时候，由胡静代表高婧出马时，能够给人一种更加成熟稳重的感觉，更符合普罗大众对一市之长以及市政府办的认知。 简单打过招呼，卫嵘和裴一功走进市长办公室。 “来了？先坐，我批完这个文件！” 高婧抬头看了一眼，随口说道。 卫嵘和裴一功自然不会当真坐下，而是隔着办公桌稍微远一点站着。 很快，高婧批完文件，活动了一下手腕，微笑说道：“过来坐吧。” 裴一功就知道，自己这是沾了卫嵘的光，否则的话，高婧对他不会如此“随意”。官场上的人都知道，领导对你越随意，表示你越得领导信任。 “一功，小卫，计划书都做好了？” 裴一功便自然而然地望向身边的卫嵘，卫嵘腰挺背直，微微点头，示意他向高婧汇报。 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不能因为他是市长的红人，就轻视顶头上司。 何况卫嵘现在压根就不需要再通过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向高婧争表现。 在高婧心目中，他早就是个天才了。 高婧如今唯一感到苦恼的，就是他资历太浅，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 如果可以，高婧还真想马上就给他一个县，看看他还有些什么高招妙手。 “是的，市长，我和小卫这两天搞了个初稿，请市长过目。” 裴一功赶紧将手里的文件双手呈上。 这个方案的大致内容，卫嵘早已经和高婧反复商讨过，高婧烂熟于心，现在需要了解的只是一些实施的细节。 高婧挑着自己想要了解的内容浏览了一遍，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知道小家伙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计划书做得不错，基本上，所有需要注意的问题都写进去了，很好！” 高婧笑着表扬了一句。 裴一功急忙说道：“市长，您知道，这个计划，我一开始也是不大明白的，主要都是小卫的功劳，他才是挑大梁的。” 这个话是必须要说的，告诉高市长，他裴一功很懂事，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定位。该是卫嵘的功劳，自己绝对不会伸手去抢。 高婧特意会将卫嵘安排到团委来，难道是专程给他裴一功送功劳的？ 你一定要记住，你是沾了卫嵘的光。 这个主次顺序，可千万不能搞错了，否则会有大大的不便。 “一功同志，这不是谁个人的功劳，这个工作做好了，是你们整个团市委的功劳，也可以说是我们久安的新名片。” 高婧含笑说道。 “是的是的，市长的指示非常英明……”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们就去大宁，早一点和卫视把这个事情敲定。” “好的好的，一切服从市长的安排。” 裴一功连连点头称是，心里却暗暗纳罕，都不用先上一下常委会吗？ 直接就去大宁！ 不过高市长既然这么吩咐了，照办就是，哪来那么多疑问？ 第80章 请将不如激将 次日下午，静江卫视大厦附近的时光酒店，西餐厅芒果包厢，冬日的暖阳下，五个人围桌而坐，咖啡杯里，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甜香气息。 冬末初春季节，天气还有几分寒冷，今天却是难得的艳阳天。 围桌而坐的五人，心情都很不错。 坐在高妍对面的肖世红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含笑说道：“高妍，你这么急着约我，到底有什么好事儿？” 实话说，对高妍这个邀约，肖世红确实带着几分好奇。 只说有好事，却对具体内容闭口不提。还特意请他带上静江卫视的金牌策划人王翰。 以肖世红对高妍的了解，这种情况还真的比较罕见，高妍以前可不是这种“故作神秘”的性格。在学校的时候，高妍的性格明快开朗，参加工作之后，也是奋发向上。 要好的同学朋友之间交往，多数时候都是直来直去，很少将官场上“云山雾罩”的那一套带进生活中来。 高妍微微一笑，说道：“世红，我们久安，有个大项目，想要和你们卫视合作。” “你们久安有大项目要跟我们卫视合作？” 肖世红有些惊讶。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久安没有什么超级大企业吧？” 毫无疑问，肖世红以为是久安的大企业要在卫视做广告。除此之外，如果是宣传工作上的合作，似乎轮不到高妍这位市长亲自出马。 就算因为高妍和他的关系亲自过来了，也得带上宣传部门的负责同志。 可现在高妍只带了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是前几天见过的，高妍的“司机”小卫。 剩下那个娇俏可爱，笑起来甜甜的姑娘，似乎也不像是久安市委宣传部的负责人吧？ 第一次非正式接触，高妍只带了卫江南和高芸，胡静和裴一功都没带。 由此可见，在高妍心目中，这两个人始终都是最得她信任的。 “不是做广告，是一起合作搞个大节目！” “是吗？你们久安要搞大宣传啊？这个可以，我们一定支持！” 肖世红倒是一点不含糊。 高妍刚刚当选为久安市长，想要给久安搞个宣传，他这位老同学，自然要助一臂之力。 “小卫，还是你来跟肖台长说吧，本来就是你的创意，你说得最透彻。” 肖世红和王翰就很诧异地望向这个小年轻。 合着这位才是主角。 “是这样的，肖台长，王老师，我们久安团市委，想要搞一个真人秀的节目，节目名称暂时定为‘超级女声’……” 然后，卫江南将“超级女声”计划大致说了一遍，费了老鼻子劲才强忍住不笑出声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面前这两位，应该就是这个节目的创始人，创意也是他们的。只不过现在没想到罢了。 或许已经有过类似的思想火花，尚未完全成型。 果然，肖世红和王翰两人没听多久，脸色就变得异常精彩，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震惊之色，也有一丝隐藏得极好的郁闷之意。 卫江南应该没有猜错，他们确实已经有过这方面的念头！ 再也没想到，竟然从一个久安年轻人嘴里冒了出来，而且是如此完备的计划。 问题是，这家伙，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久安自己想搞！ 你们久安凭什么能搞得起这么大的节目？ 就凭久安电视台？ 不客气地说，久安电视台这样的市级电视台，在肖世红与王翰眼里，就是个草台班子。以静江卫视目前这个领先全国，一骑绝尘的水准，不要说市级电视台，就算是其他的省级电视台，在肖世红王翰看来，也都是草台班子，没有例外！ 等卫江南大致说完了，这两位还在震惊之中。 就好像一个人，十年前偷了一箱子bp机，因此被判刑十年，在牢里无时无刻不惦记着自己藏起来的那一箱“宝贝疙瘩”，以为出狱之后，立马就能变成百万富翁，结果十年后出来一看，bp机早已被淘汰变成了古董，手机大行其道。 那种又是震惊，又是伤心绝望的心情，了解一下？ “不是，小卫，你刚才说什么？” 稍顷，肖世红终于“醒转”，死死盯住了卫江南，叫道。 “我说，我们久安电视台打算搞这么一个节目，在全省进行海选，让观众有最大的参与度。” 卫江南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 高妍与高芸也对视了一眼，高妍嘴角含笑，略带三分傲娇，高芸却颇有几分不解。 不是，说好了由静江卫视来主办吗？ 我们就管掏钱，再要好处。 怎么卫江南却说，要由久安电视台来搞这个节目？ “不是，你们久安电视台，有这个条件吗？你们搞得起来吗？” 下一刻，肖世红彻底爆发了，丝毫都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冲着卫江南就是一顿嚷嚷，脸红脖子粗的。 皇帝家养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就要被一个乡下土农民骗走，就问皇上他老人家着急不着急吧！ 卫江南笑哈哈地说道：“这不向肖台长求援来了吗？我们久安电视台，技术力量是薄弱了点，传播渠道也不多，所以我们才要请求肖台长支援，请求静江卫视支援啊。” “肖台长，这是我们久安市团委今年的重点工作，您和高市长是老同学，不会不帮忙吧？” “这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而是，这么大的节目，压根就不应该由一个地方电视台来搞，要搞，那也得是我们卫视来搞，你们哪里搞得起来？” 高妍嘴角笑意更浓，高芸的眼神也变得亮晶晶的。 鱼儿上钩了！ 这个家伙，他那么坏！ 瞧把肖台长急的！ “肖台长，我觉得您太小看我们地方电视台的同志了，我们技术力量是薄弱了些，但我们有信心有决心。全国范围内搞，肯定是不行的了，但最起码全省……” “谁说全国范围内搞不行的？” 不等卫江南把话说完，肖世红便粗暴地打断了他。 “这个节目，必须全国范围内搞，那才能收到最大的效果……” 然后，肖台长的“咆哮”戛然而止，高妍嘴角的微笑，以及卫江南眼里闪耀的狡黠，终于让他明白过来，自己被人拿小布袋装了。 这两个坏家伙！！！ 第81章 谈判成功 “高妍，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肖世红盯着自己的老同学，气呼呼地哼道。 高妍端起咖啡，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眉角眼梢全都是笑意。 看着一贯成熟稳重的肖台长变成这种小孩子模样，真是赏心乐事。以后同学聚会，有话题聊了。 妥妥的黑历史！ “说吧，是不是从一开始，你们就想着要找我们合作？” 高妍笑着说道：“你先别急，我就问你，这个创意，棒不棒？天才不天才？这个节目，能不能搞得起来？” “能搞得起来，当然能搞得起来！” 肖世红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们本来也有这个想法……” “哎哎哎，世红，这话就不厚道了啊。你以前不说，现在才说，不太好吧？” “我……” 肖世红被她憋得。 你又不是我们台长，我没事跟你提这茬干嘛？ 再说，我以前也确实只是有那么个思路，还没成熟呢。 但此时此刻，高妍这个“诘问”，他还真不好反驳。你都听了人家完整的计划，然后说“英雄所见略同”，确实有点“不要脸”了。 “说吧，你们什么条件？” 肖世红到底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果然不和高妍纠缠，直截了当切入技术层面。 高芸就在桌子底下朝卫江南挑起大拇指。 原以为要说服肖世红和久安合作，是一个难题，没想到卫江南一招“以退为进”，瞬间就把见多识广的肖台长装进了小布袋。 这家伙实在太坏了，难怪高市长那么喜欢他，嗯，我也……有点喜欢他呀…… 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高妍微微一挺胸膛，瞬间“高耸如云”。 “这个节目，所有费用，我们全都包了！” 正式谈判，自然要高妍亲自出马，这才能让肖世红感受到应有的尊重，同时也能抵消肖世红副台长的“威压”。 肖世红不由得再次和王翰对视了一眼。 果然还是他认知中那个大气磅礴的高妍啊，一开口就是“大礼包”。 当然也可见久安方面的诚意，这让肖世红心里好受多了。 人家可不仅仅是来忽悠他的，准备了真金白银。 “具体条件呢？” “第一，主办单位可以是你们，协办单位必须写共青团久安市委，要有团徽的logo，在显著位置。” 肖世红微微一蹙眉头，问道：“为什么是共青团？” 我还以为是久安电视台呢。 高妍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创意，是小卫搞出来的，他现在就在团市委工作，青发部的副部长。” 肖世红到底也是在体制内摸爬打滚十几年的老鸟，一听就明白了。 顿时又看了卫江南一眼，心中暗暗纳罕。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何了不得的来头，高妍要这么帮他？ 连过年的时候，都单独带在身边。 一念及此，肖世红心中突然一凛，莫不是…… 立即，肖世红就强迫自己打住，眼下可不是开小差的时候，正谈判呢。 “这个条件可以考虑。” 不管怎么说，共青团也是名正言顺的全国性群团组织，是明文规定的党的助手和后备军，地位很高。 列名协办单位，问题不大。 “世红，我的要求是，唯一协办单位。或者，共同承办单位！” 高妍加重了语气。 你不能到时候搞一堆协办单位出来，那就不显眼了，泯然众人矣。 “可以！” 这次，肖世红的回答更加简单直接。 “第二个，我们要百分之五十的广告！” “不可能！” 肖世红想都不想，立即摇头拒绝。 金牌策划人王翰脸上也露出“好笑”的神情。 广告收入，历来是卫视收入来源的最大头，让出百分之五十的广告，想都不要想。那得是多大的一笔钱？ “那你们能给多少？” 高妍马上问道。 一半的广告，本来就是狮子大开口，坐地起价，高妍也没抱希望肖世红能答应。 不要说肖世红只是她的同学，就算是她老公，都不可能答应。 “最多百分之十！” 肖世红答道。 “别开玩笑了。” 高妍怫然不悦。 “所有费用都是我们出，百分之十，你怎么好意思开口的？奸商啊你这是！” 肖世高脸色微微一红，也觉得不好意思：“那，百分之二十吧，不能再多了。再多就超出了我的权限，必须请示领导。” “四六开，百分之四十。再少的话，我们还不如自己搞呢！” 高妍也是咬定不松口。 到底是当市长的人，面对着如此巨大的利益，岂能轻易让步。 “行了行了，还来这招？你们搞得起来吗？” 肖世红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一个破久安电视台，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出来“威胁”我！ 卫江南插口说道：“肖台长，我大致也能知道，这个节目搞下来，能有多少广告收入。份额太少的话，我们实在太吃亏了，到时候，高市长在市委常委会上，也不好交代。您是高市长的老同学了，肯定得帮这个忙，是吧？” “我建议，大家各退一步，百分之三十五，好不好？” 肖世红看他一眼，说道：“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百分之三十吧。这真的是最后的红线，多一个点都不行。” “成交！” 这次，卫江南都没向高妍请示，直截了当就自作主张了。 不过看高妍的样子，也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但是肖台长，我们要求的不是百分之三十的广告收入，而是百分之三十的广告时段和广告位置，我们要能够自己做主！” 肖世红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也可以考虑。但是有两点，必须有言在先，广告位置和广告时段，要交错安排，不能由你们自己选定。当然，是全时段和全部位置，合理安排。这个可以到时候再友好协商。” “第二点，广告价格，必须按照我们台里的统一规定来，你们不能自行定价。” “完全同意。” 卫江南再次僭越，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 肖世红便看了高妍一眼，高妍抬手轻轻捋了一下如云的秀发，微笑说道：“我同意！” 肖世红暗暗摇头。 你就惯着他吧！ 第82章 锱铢必较 肖世红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说服了台里主要领导，随即召开了台长办公会议。 别怀疑，静江卫视也是有行政级别的，妥妥的官方管理模式。台长办公会议类似于久安的市委书记办公会。 在会议上，肖世红极力支持搞这个“超级女声”项目，说是依照他的经验，以及王翰等金牌策划人的分析，“超级女声”一定会火遍全国，并且成为国内真人秀节目的开创者。 今年，很可能会被后世的学者们定义为“国内真人秀项目开创元年”。 不得不说，肖台长的水平就是高。 人家压根就不从经济效益上去分析，而是直接站在了“历史的高度”。 经济效益固然重要，但相比起“开创历史”，那就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台领导都是功成名就的大人物，当然都想要“青史留名”。 何况，经济效益也绝不会差。 首先，台里没有任何亏本的风险——久安市政府，答应承包这次活动的所有开支。 台领导们一听，顿时面面相觑。 还有这种好事？ “世红，我没记错的话，久安那位新市长，是你的大学同学吧？” 台长含笑问道。 他对肖世红有提携之恩，肖世红可谓是他在台里的亲信心腹，他对肖世红的情况，自然也是比较了解的。 “是的，老板……高妍确实是我大学同学。” 肖世红笑着答道。在内部，小范围内，大伙都叫一把手“老板”，这样透着亲切。 “肖台，你这样，算不算敲老同学竹杠啊？” 另一位副台长笑着调侃。 大家都笑了起来，台长办公会议气氛非常之好。 单单冲着这个气氛，肖世红就明白，这事应该成了一大半。 没有风险，只有收益的事情，傻子才不干！ 其实这也是卫江南当初向高妍提议，加上这一条的主要原因：就算纯粹从经济效益上考量，静江卫视几乎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第一，他们没法拒绝这个项目。第二，他们也没法拒绝与久安合作。 这么好的条件，静江卫视如果再拒绝的话，怕不是一群傻子！ “那他们肯定有条件的吧？说说看，只要不是太苛刻，我认为可以搞！” 台长语气轻松地说道。 基本上算是给这个事定了调子。 事先肖世红就已经单独向他汇报过，现在这么说，只是走个流程。也是表示对班子里其他同志的尊重。 一个真正成熟的一把手，通常都会很注意这些方面的细节。 肖世红急忙将久安方面的条件说了一下。 台领导们再次面面相觑。 “这些条件很合理啊，一点不过分……” “就是，为什么会是团委，直接用他们市委市政府的名义，不是更好吗？” 有位台领导表示不解。 肖世红笑道：“高妍自己很年轻，当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又分管着工青妇，可能想要培养一下年轻干部吧。” 说得也是。 高妍自己刚刚当上市长，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更进一步的了，就算要接任书记，那至少也得一年两年的。这个时候，搞再大的动静，对她来说，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起不到实际的作用，还不如培养年轻干部呢。 再说了，久安团委做出了成绩，她这个市长，自然要分润一份功劳。 还能少得了她？ “那就决定了，这个事可以搞！” 台长一锤定音。 其他同志也没意见。 “世红啊，这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一定要搞出个名堂来，不要让人家久安的同志看了笑话，要不然啊，你以后怕是没脸见老同学了！” 台长又调侃了肖世红一句。 “老板放心，交给我了，就没有搞不好的道理。” 肖世红同样信心满满。 静江卫视有了明确的答复，久安这边几位，自然是欢欣鼓舞。 高妍当即决定，留下高芸和卫江南在省城，和静江卫视对接，自己带着裴一功立即赶回市里，向杨书记正式汇报。 为什么要留下高芸呢？ 原因很简单，接下来经济账目上的对接，要走高芸他们的“金政投资公司”。 不管是久安市政府还是久安市团委，都不是经济主体，而是行政单位，经济上的往来，走“金政投资公司”最合适。 这也算是进一步扩大了“金政投资公司”的权限，为高芸出成绩打下良好的基础。 高芸对卫江南佩服得要死。 这脑瓜子，一般人压根就没法比。 人家是一鱼两吃，他直接三吃四吃！ 自己出了成绩，高芸出了成绩，裴一功出了成绩，连带高妍都出了成绩。 只要是高系人马，个个都有好处。 就说高市长还有什么理由不喜欢他吧？ 难怪私下里给他钥匙…… 要不，臭弟弟，我也给你一枚钥匙？ 在对接的过程中，高芸进一步见识到了卫江南的“老辣”，除了大面上那几个条件，又一点一点从肖世红王翰等人手里抠出来不少实惠。 比如说，评委！ 这个“超级女声”的节目，已经基本定下来，采取场外观众评分为主，评委打分为辅的模式。但这绝不是说，评委就没一点实权了，可有可无。 实际上，评委还是非常重要的。 观众是多少人，评委又是多少人？ 哪怕评委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权重，但影响一个评委，总比影响到数万观众要容易得多吧？ 有时候，两名选手的差距就是那么微小，评委倾向于谁，谁就能胜出。 肖世红本来没打算“出让”评委名额，卫江南一句话就给他堵回去。 我们有百分之三十的广告处置权，就得有百分之三十的评委名额。再怎么说，高市长得算一个吧？ 她和你肖台长可是大学同学，堂堂地级市市长，你敢说她水平不够？ 再说我们久安也是有音乐方面的大咖的，我们包了全部开支，连一个评委都没有，像话？ 最后肖世高不得不让步，给了久安三个评委名额。 关键这三个名额，是由久安自己决定的。 静江卫视不得干涉。 高芸便朝卫江南挑起大拇指。 什么叫牛逼？ 这就叫牛逼！ 第83章 谁都想分一杯羹 三天后，久安市常委会一致通过，同意与静江卫视合作，搞这个“超级女声”节目。 其实，这个明面上的一致通过，私下里高妍是花了些力气的。 有许多官场小说，动不动就写到常委会上的“斗争”，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误会，也只是小说为了增加可读性刻意加上去的桥段。 通常来说，在常委会上争吵的情况，是极少发生的。 这个和常委会召开的流程有关。 重大决策，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一定会私下里先征求班子里同志的意见。从来没有说，私下不沟通，直接上常委会的。 除非是重大的紧急事件，来不及事先沟通。 私下沟通过后，大概取得一致，那还要先召开书记办公会商量。 这就是市委常委与市委副书记的区别。 真正的决策会议，是书记办公会。 书记办公会上通不过的议题，市委书记绝对不会拿到常委会上去讨论表决。那会让矛盾直接表面化，对市委书记的掌控能力，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有哪个市委书记会蠢到自毁威望？ 如果有一天，这种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么这中间一定有其他原因。通常来说，是书记故意要让矛盾公开化，借以打击不合作的人。 至于说，未经书记同意，其他同志在常委会上擅自提起新的重大议题，那你试试？ 书记直接搁置，不予讨论。 给你脸了？ 这是文件明确规定的，市委书记有这个权力。 哪个市委副书记或者市委常委会冒险主动去挑战这个权威，然后自己打脸？ 高妍先是争取到了市委书记杨峰的支持。 整体来说，杨书记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以他的眼光，自然也能看到这个节目搞起来之后，久安一定会名闻全国。 还从来没有哪个地级市有这样的机会和舞台。 杨书记主要是考虑费用问题。 这可不是几十万百来万的投入，而是上千万，也许一千万都打不住。久安的财政可不富裕，每年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下边不少单位嗷嗷待哺，结果市里却给一个娱乐节目一砸就是上千万，甚至几千万，物议汹汹啊。 谁知高妍却笑着告诉他，费用方面完全不用担心，市政府就是挂个名，基本上不用自掏腰包。 目前工业园的好几家企业，都已经表示有兴趣在节目现场投入广告。 光是吕正刚的电解铝公司，就答应砸五百万！ 其他几家公司，最少的也答应砸一百万。 光这，就已经接近一千万了。 还不用说节目搞起来之后，后续的广告收入。 百分之三十的广告处置权，那是纯赚啊。 高妍微笑着说道：“那个卫江南，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他们团委，要在开发区那边，建一个全新的青少年宫。还不用市里投一分钱！” 自从“五十万事件”和“河西村市长遇险事件”之后，卫江南和高妍的关系，在市里几位主要领导面前，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高妍也大大方方的，毫不避讳。 不能因为她是女市长，就不能对手下的男性干部表示欣赏之情了吧？ 没那个道理！ 那很多省领导都是男性，还不是一样明白无误地表示欣赏她高妍？ 正常工作关系，有什么好避讳的？ 遮遮掩掩，那才表示心中有鬼。 “嚯，这个年轻人，好大的志向！” 杨峰书记也笑起来。 对卫江南，他也是很有好感的。 原因很简单，卫江南“拯救”了高妍，让高妍成功当选市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等于“拯救”了他杨书记的脸面。 事实证明，他杨峰的掌控能力是很到位的，坚决贯彻落实了省领导的意图。 省里定下来的市长人选，在久顺城利当选，没有出现荒腔走板的现象。 “市长，好事啊，那就让这些年轻人放手一搏！” 不用市里自己掏钱，白赚一波“名声”，让久安名闻全国，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杨峰表了这个态，这事就等于成功了一大半。 接下来，杨峰心情很好，还笑着跟高妍说道：“市长啊，既然这些年轻人有想法，有干劲，我们都要多多支持。等这个事情搞成功了，凡是有功之臣，该奖励就奖励，该提拔就提拔。资历固然重要，但是能力更加重要。” “要不拘一格用人才嘛！” 高妍发出会心的微笑。 这其实就是杨峰给她抛过来的橄榄枝。 明白告诉她，你要是想再提拔提拔你那个“小家伙”，我这里ok，木有问题！ 杨峰也是外来者，和高妍这位同样是外来者的市长，暂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矛盾和冲突。 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说不定哪天他就调走了，高妍接他的位置。 又何必搞得不愉快？ 还是好好搭档吧，省里领导面前，也能挣个好印象。 当然，如果哪天有了厉害的矛盾冲突，那“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说服杨峰之后，高妍还得说服书记办公会议的其他两位。这是她提出来的动议，一般情况下，杨峰是不会再出面去和其他同志沟通的。 除非高妍搞不定，主动向他求援。 但出乎高妍意料的是，王洪达很好说话。 高妍和他一说这事，王洪达便举双手赞成，连半点阻碍都没有。 仔细想想，这也十分正常。 王洪达刚刚吃了个大瘪，不但在久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搞得灰头土脸的，省领导那里，也大大丢分。 和他关系比较亲近的某位省领导，毫不客气地教训了他一顿，让他这段时间，收敛一些，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否则，连他都不好说话。 王洪达斗争经验何等丰富，自然听得进去。 打输了，该认怂就得认怂，要不然，你可能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了，他不是还有个侄女婿在团委当第一副书记吗？ 这事搞成了，江文涛同样能分一杯羹。 何乐不为？ 然后在刘楚祥那里，意外地遇到了一些小小的阻力。 刘楚祥不是不同意搞这个节目，而是提了条件。 他在团委没人！ 但他也想分一杯羹。 高妍分给他的那杯羹，就是“金政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职位。 你安排一个人过来吧，给你了！ 皆大欢喜。 第84章 玩阴招?你们玩得过我? 静江卫视和久安市委都一致通过。 那这个“超级女声”就板上钉钉，立马开搞。 静江卫视这几年飞速发展，在全国遥遥领先，除了有好创意，还有一个非常高效的行动团队。 既然决定要搞，那就毫不迟疑，紧锣密鼓地操办了起来。 先是，卫视和久安这边，正式草签了合作协议。 合作协议的签署，搞得还是比较隆重的。 肖世红代表静江卫视节目组，裴一功代表久安市团委，在协议上签字。 因为久安市团委才是正式的合作单位，这个风头，该当让给他去出。 静江卫视台长，久安市委杨书记，高市长等大人物，自然都是要出席这个签字仪式的。除此之外，作为宣传口的主管部门，静江省委宣传部，也不可能缺席这样的重大活动。 静江省委常委，省委宣传部长，共青团静江省委书记，党组书记等领导，都出席了签字仪式。 宣传部长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对这个合作模式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合作协议一签，久安团委这边，开始了大动作。 是真正的大动作。 颠覆性的。 裴一功回到团委，当即召开了全体干部大会，直截了当地在会上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 在团市委成立“超级女声工作组”，由他亲自牵头，担任组长，团市委负责宣传口的副书记张明辉担任副组长，卫江南担任办公室主任。另外还选拔了好几名干部加入这个工作组。 从工作组成立开始，就只有一个任务，全力以赴，配合静江卫视搞好这次“超级女声”的节目。 同时，这个工作组还负责久安赛区的初赛海选。 这个久安赛区，可不仅仅只包括久安市，还有临近三个市，都“划拨”在久安赛区。 凡是这四个市的参赛歌手，都要到久安来报名，在久安进行初赛。 通过初赛选拔的，再去大宁参加全省复赛。 复赛晋级，到时候再和全国各地选拔出来的选手，一起进入决赛。 三级赛制，简单明了。 所以，仅仅只是团市委这几个人，是肯定忙不过来的。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 “我请示过杨书记和高市长，同意我们从其他单位借调人员。首先就是从下边各区县的团委借人，如果还不够的话，可以再从其他单位借调。” 裴一功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实在是没想到，卫江南一到任，就给他送上这么一份“大礼包”！ 这个事只要搞成，几乎可以肯定，他最迟明年，就能外放县委书记。 三十五岁的县委书记，那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只要以后不跟错人，绝对进入快车道。 “一功书记，如果这样的话，委里的人都调去搞这个什么超级女声了，那委里的日常工作，谁来干？是不是就停下来算了？” 不出所料，敢于在全体干部会上，如此阴阳怪气，不给裴一功面子的，只能是江文涛。 而且乍一听上去，他这个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久安团市委的日常工作才是重点好吗？ 没听说为了一个娱乐节目，堂堂市一级团委机关，可以停摆的。 裴一功看他一眼，目光有点冷。 他早就料到江文涛会来这一套，焉能毫无准备？ “文涛同志，不要急嘛，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工作要一件一件的来布置。经请示杨书记和高市长，我们团委的领导班子，暂时分为两块。” “工作组这边，由我和明辉同志负责。委里的日常工作，就由你和南丰同志负责。” 娄南丰，团委分管学少工作的副书记，是一位相对年轻的女同志，今年也是三十几岁。 江文涛当即说道：“一功书记，说句话容易，但是人呢？” 你刚才已经把团委一大半的人员，都调入了工作组，剩下阿猫阿狗两三只，让我把整个团委的日常工作都抓起来，这不是开玩笑吗？ 怎么的，难道我这位第一副书记，还得临时客串办事员？ 抛头露面出风头的好事，全都让你占了，苦活累活脏活我来干？ 美得你！ “非常时期，我们不能拘泥陈法，每个人，尤其是领导干部，都必须要发挥带头作用。一个人当两个人，把所有工作都挑起来，还必须要干好。” “文涛同志，这可是市里主要领导的指示！” 裴一功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不服气我裴一功可以，你是不是连市委杨书记，高市长都不放在眼里啊？ 这话，你去跟他俩唠唠？ 江文涛却也是个不服气的，当即哈哈一笑，说道：“一功书记，市委领导的指示当然是很英明的，超级女声项目也确实很重要。这一点，我想大家都不会有什么疑问……” “关键我能力有限，怕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要不，一功书记，我给你提个建议。你看，是不是换一下？超级女声这个项目，我也可以尝试搞一搞的。” 草！ 裴一功想到了所有可能，唯独没想到江文涛敢这么混账。 这是公然向他这个一把手发起挑战了。 他当然也可以继续强调这是市委杨书记高市长的指示，到最后，江文涛也肯定是只能接受这个安排的。 关键是，那样一来，就显得他裴一功太无能了。管不住自己的副手，只能靠大牌子压人。 就在这个时候，卫江南突然微笑着开口了：“一功书记，我可以发言吗？” “请讲！” 裴一功急忙点头同意。 卫江南面对江文涛，含笑说道：“文涛书记刚才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委里留下来的人员太少，确实不方便正常工作的开展。” “一功书记，我建议啊，具体留下哪些人在委里，就由文涛书记来安排。除了我们这几个市领导点名要和静江卫视对接的人员之外，文涛书记点到谁，谁就留下。到底还是要以委里的正常工作为主。” “我们工作组人手不够没关系，可以借调。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发动志愿工作者。” “毕竟只是个临时性的工作嘛，问题不大！” 尼玛！ 这下轮到江文涛傻眼了。 第85章 众矢之的 卫江南一句话就将他推到了墙上。 让他点名，点到谁，谁就留下。 问题是，谁特么愿意留下？ 机关办公室工作，说句实话，那么枯燥。谁不想去搞“节目”？ 直接和静江卫视对接啊。 以往那些只能在电视里见到的著名主持人，明星，这下子都可以面对面了，这是何等的激动人心？ 团委和别的机关不同，办公室大多是一些年轻人，超过三十岁的都少，更不用说年过四十的了。 同样是一群“追星族”啊。 再说了，就算是年过四十的，也未必就不追星。 卫江南这个提议一出，原本已经被选入工作组的人，个个惴惴不安，低眉垂目，生怕被江文涛盯上。 而那些“被迫”留下的，则人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也就是说，江文涛只要一点名，他点到谁就得罪谁！ 谁就在心里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所有女性。 可他要是不点人吧，那就要靠留下来的少数几个人扛下团委所有的日常工作。 至于和裴一功交换一下什么的，大家都知道，就是句气话，当不得真。这么大的事，也不是他们团委内部可以“私相授受”的。 就算裴一功答应，杨书记和高市长也未必答应。 开什么玩笑？ 和静江卫视草签协议的，可是裴一功。 镜头前都亮过相的。 这个留守工作，江文涛是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但人员太少也确实不好办。 最后，江文涛只好垂头丧气地说道：“算了，我也不点名了，就从下边给我调几个人吧。不能少于八个人。” “超级女声节目工作组”，除了裴一功，张明辉和卫江南之外，一共还抽调了九名工作人员，江文涛这是基本补足数。 裴一功想都不想，一口答应。 久安市下辖三个市辖区，八个代管县，外加一个新成立的开发区，十二个县级团委，每个县区团委抽调一个，都有十二个人，何况还可以从市属单位，厂矿的共青团机关调人。 人手方面，是不用担心的。 这个事，圆满解决。 大家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又变得有几分不同。 这家伙就是厉害，要不人家怎么能得到高市长如此看重呢？ 果然蔫吧坏啊。 安排好团委内部工作，接下来，就开始全力以赴投入到节目组的筹备工作之中。 其间，卫江南抽空回了一趟家。 工作固然重要，也不能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再说，他如今是指挥者。 项目工作组一共三位领导，裴一功，张明辉加上他这个办公室主任。 裴一功肯定不会在他面前摆上级领导架子。张明辉也是个有眼力价的，更加不会主动找茬。和他卫江南搞好关系还来不及呢，脑子得被门板夹过多少次才会主动和他过不去？ 所以相对来说，卫江南的行动是比较自由的。 “健康大药房”的生意十分的火爆。 这人吧，甭管多牛逼，生老病死都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老爸老妈哥哥嫂子整天乐呵呵的，干劲十足。 卫江南这次回去，就是想要和父母哥嫂商量一下，准备开第二家连锁店。 他的计划是最短的时间内，先将高山县城拿下。 但有一点，他比较担忧。 那就是连锁店的管理。这个玩意，可不是管一家店那么简单。 现如今，他爹妈哥嫂，四个人守着一家店，都不用请外边人干活，自家人全都包圆了。有什么矛盾，也很好解决。 反正都是卫妈妈大手一挥，作出决定，老的少的一体遵从。 不乐意？ 骂一顿自然就乐意了！ 但连锁店一旦搞起来，整个管理模式都得改变。 老妈先前“简单粗暴”的那一套，可就不灵光了。 老实说，在这个方面，卫江南也只知晓一点皮毛，并不是什么专家。上辈子，他在偏远乡镇待了二十年，能学到多少先进的管理理念？ 眼下只能赶鸭子上架，边干边学。 提高自己，也提高父母哥嫂的水平。 谁也不是生而知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所以这第二家店，卫江南的意见是很明确的，不搞自己人当店长，而是要选外人当店长。一切都按照连锁店管理的规矩来。 如果一切都靠自家人去扛，开到第三家店就是极限。 老爸老妈哥哥嫂子，一共四个人，一个总经理三个店长，到头了！ 而况且，老爸和嫂子，还未必是合格的店长。 今晚上，好好开个家庭会，商量商量。 “咦，江南回来了？” 卫江南将车停在旁边的广播局院子里，走进药店，嫂子眼尖，一下就发现了他。 “爸妈，江北，江南回来了！” 嫂子欣喜地叫道。 现如今的卫江南，家庭地位和以往完全不同，已经是当之无愧的“主心骨”。老卫家的“希望之光”。 除了正在给顾客拿药的卫妈妈，卫清和与卫江北都闻讯而出。 “哎，江南，我听说，你们团委和静江卫视合作，要搞个歌唱比赛？” 卫江北刚才正在阁楼上的库房理货，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笑哈哈地问道。又从卫江南手里接过“极品静江”香烟。 “有这么回事，不过不是简单的歌唱比赛……” 卫江南笑着将“超级女声”的情况给家里人普及了一下。 真人秀这种节目，早十几年就开始在欧美那边兴起，但在国内，还是刚刚起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卫江北一听，顿时开起了玩笑：“你嫂子唱歌不错，要不让她去试试？” “好啊，谁都可以报名。” 卫江南笑着说道。 第一届“超级女声”节目，对选手门槛是放得很低的。主要是节目组那边担心参与的人数不够，不敢把门槛定得太高。 基本上，满足“女的，活的，能唱”这三点就行。 “别听他胡说八道，我这边店里都忙不过来呢，还去唱什么歌？静江卫视，那是我们能够上得去的……” 嫂子笑骂道。 一家人正在乐呵呵地交谈，冷不防两台小车开到门口停了下来。七八个穿着工商局制服的人，大步走进店里。 为首之人，面色阴沉。 第86章 果然是来找茬的 卫江南双眼微微一眯。 这个架势，一看就来者不善啊。 不过卫江南心里也有点不解，店子开张的时候，他分明是请过县工商局，卫生局这些主管部门领导的呀。该有的好处，也没少过。 不说多大方吧，起码也是平均水平。 好歹在体制内混了大半辈子，这个基本套路还是懂的。 那些局里的头头，也知道他是高市长面前的红人。 今天这是演的哪一出？ “工商局执法大队的！” 为首之人，约莫三十几岁，长得倒是牛高马大，将一身制服绷得紧紧的，脸上横肉直抖，一跨进店里，就趾高气扬地吆喝了一声。 “你们这家店，谁是老板？” 卫江北看了弟弟一眼，也有些不解，还是立马迎上去。 “你好你好，我是老板我是老板……” 一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给横肉男敬上一支。 横肉男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挡，用的力气还挺大，直接就将卫江北的胳膊打到一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在动手打人了。 “少来这一套！” 卫江北顿时也是脸色一沉。 他的脾气，本来也不怎么好。不过现在自己当老板，对方又穿着制服，主管部门身份无误，这口气暂时只能咽下去。 “这是我们执法大队大队长曾子文。” 旁边就有一名稍微年轻点的队员介绍说道。 执法大队长便益发的挺胸突肚，气度傲然。 县工商局执法大队大队长，听着蛮威风，其实就是个股级干部。了不起享受副科级待遇。论级别，还不如卫江南这个团市委青发部副部长那么硬邦。 不过相对于店铺商贩而言，十个团市委青发部部长，也不如一个执法大队小队员那么有威慑力。 更不用说执法大队大队长了，那是妥妥的“大人物”。 一言不合就能封了你的店子。 “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这家药店，出售过期的药品。” 曾子文昂着头，鼻孔朝天，大声说道。 “今天我们就是过来执法的，你们必须好好配合。” “哪有？” 卫江北立马便顶了起来。 “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们这个店是去年十二月份才搞起来的，进的都是新药，怎么可能有过期药品？” “怎么，你是要暴力抗法吗？” 曾子文眼珠子一瞪，凶光毕露。 “你……” 卫江北差点被他气个趔趄。 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执法者。 好歹他们这里也是县城，不到两百米外，就是县委县政府大院。 不管是哪个单位，在这一块执法，那都是要注意一下影响的，搞不好就被县领导碰到了。 这个曾子文，却是毫无顾忌。 卫江南冷眼旁观，心里明镜似的，这就是来找茬的。 如果真是例行公事，来两个人，最多三个，也就顶天了，而且也不会是这种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砸店的感觉。 问题在于，为什么？ 没听说高山县工商局换了局长啊。 当然了，也有可能换了，他不知道而已。 毕竟这段时间，他都在忙着“超级女声”节目，对高山县这边的人事变更，没怎么注意。县工商局换个局长，也不是啥大事。 眼见得卫江北就要和他争吵，卫江南便即阻止。 “哥，不要争吵，配合执法。” “曾大，请吧！” 曾子文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算你识相！” 卫江南有点哭笑不得。 这家伙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这么牛逼轰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多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点了点头，不再理他，自顾自走出门去打电话。 曾子文见状，又冷笑一声。 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很清楚卫江南的“背景”，今天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看你能找谁！ 李春来吗？ 尽管去找！ 他还真猜对了，卫江南这个电话，就是打给李春来的。 县工商局局长。 电话响了一阵才接，也不知是李春来真没听到，还是故意拖了这么久。 “喂，哪位？” “李局，你好，我卫江南啊。” “哦，你好你好，卫部长。” 所以说，团委就是这点好，一个刚刚提拔的副科级干部，都是“部长”。 李春来一开口就叫出他的新职务，可见对他的情况还是非常了解的。 “李局，在局里吗？” “哈哈，我不在局里，我现在……在市里开会。卫部长也在市里吧？要不一起聚聚，吃个饭？我请你！”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李局，真是不巧得很，我现在在高山，回家看看父母。哎，李局，跟你打听个人啊，就是你们局里那个执法大队的曾子文……” “哦，你说小曾啊，他是刚从市局调过来的，才来几天而已……怎么呢，卫部长和他熟吗？” “刚认识。” “现在曾大正带着七八个人，在我哥的药店里搞执法检查呢，说是我哥的药店出售过期药品。” “李局，我哥那个药店，你也是了解的，去年年底才刚开业，哪来的过期药品？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春来就迟疑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卫部长，真是不好意思啊……小曾他刚来，不懂事，有些话呢，我说他也不听。他是市局曾泽安局长的侄子，平时性格确实有点不好啊……” “那个，呵呵，曾局是王洪涛王县长的儿女亲家……” 明白了。 王洪涛，王洪达的五哥。 王锴的亲叔叔。 王洪达堂兄弟一共六人，说起来也是巧得很，每家三个。王洪达最小，排第六，但职务最高。王洪涛在堂兄弟中排第五，是久安下边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 和市工商局副局长曾泽安对亲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李局，就是说，你管不住这个曾子文了？” 卫江南懒得跟他啰嗦，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一个县局局长，就想在我和老王家之间骑墙，是不是想得有点太美了？ 你够那个资格吗？ 要么，你选老王家，要么，你选我卫江南。 想两边不得罪，呵呵！ 第87章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得停业整顿! “这个，卫部长，话也不能这么说，曾子文再怎么说，也是我局里的干部，是吧？他还在局党组的领导之下……” 李春来的语气也略有些不悦了。 知道你卫江南是高市长面前的红人，可你的本职，也不过就是团市委青发部的一个副部长，刚刚提的副科级，你牛什么啊？ 你想成为我李春来的上级，怎么的也得三五年时间吧？ 到时候，高市长还不知道在不在久安呢。 我就不信，你能为这事去高市长面前告刁状。就算你去告了，高市长能为这么点小事，为难我一个小小的县局局长？ 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现在为难你哥哥的可不是我李春来，而是曾泽安的侄儿，王洪达的姻亲，要对付，也麻烦你去对付他好吧？ 当然，不悦归不悦，要说李春来敢直接和卫江南翻脸，那也是高估他了。 “这样吧，卫部长，今天呢，我实在是赶不回来，市局还要开会。如果曾子文有什么处罚措施，你们先认，等我回来，再想办法……” “嘟嘟——” 电话里，已经传来忙音。 卫江南直接挂断了。 这种屁话，谁爱听谁听，老子反正不爱听！ 卫江南本来不是这种“暴躁”的性格，一般会给人留点面子，关键李春来的表现实在太窝囊，特么连让曾子文接个电话的胆量都没有。 还指望你回来想什么办法？ 而且卫江南久在体制内混，对体制内的处事流程非常清楚。 你只要现在接受了他们的处罚措施，事后想要再改回来，那是千难万难，不知道要多花多少功夫。 就好像罚款，你都把钱给人家打过去了，还指望事后退回来？ 你知道有多少流程要走吗？ 简直是笑话。 挂断李春来的电话，卫江南略一沉吟，便又拨通了另外一个电话，走到更远的地方，压低声音说了一番话，然后便满意地挂断电话，再慢慢走回来。 “这个药是怎么回事？还有两天就要过期了，你们还摆在架子上卖？你们不怕吃死人啊！” 刚到药店门口，就听到曾子文的大嗓门在嚷嚷。 “这位领导，还要两天才过期，那就是没过期咯。没过期的药，为什么不能卖？” 卫江北也是一肚子火，大声抗辩。 这是一种中成药水剂，直接口服的，是最早进的一批药，已经只剩下最后两盒。 “切！” 曾子文不屑地一挥手，冷笑连连。 “我们今天要是不来，你这药是不是一直都会摆在这里？是不是过两天就变成了过期药？是不是还是会卖给病人？” “不会！” 卫江北大声说道。 “我们每天都会清理，过期的药，我们会下架，绝不会卖给消费者。” “狡辩！” 曾子文一声大喝，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此人天生是个莽汉，头脑简单，要不是这样，也不会被选中来执行这个“任务”。刚才李春来说得明白，曾子安是近期才从市局下派的。刚当上执法大队长才几天，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找茬了。 说起来也是赶巧，他今天正好回家看望爹妈。 这要是他不在，还不知道父母哥嫂被人欺负成什么样子呢。 “我们是工商局的，我们说你有问题，你就有问题！” “停业整顿！” “马上！” 曾子文吼声如雷。 “凭什么？” 卫江北也怒了，梗着脖子大吼。 “凭什么？” “就凭老子这身制服！” “我现在就给你们下停业整顿的单子，你们马上关门。要是敢对着干，嘿嘿，让你们知道后果！” “把你们这鸟店子直接封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曾子文怒喝，几名执法队员也纷纷围了过来，对着卫江北一家人虎视眈眈，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哎，曾大，过了啊！” 卫江南缓步走了进来，淡淡说道。 “你又是谁？” 曾子文扫了他一眼，傲然喝道。 “关你什么事？” “你也想妨碍我们执法吗？” 卫江南就笑了，依旧淡淡地说道：“曾大，你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谁让你来的，我也很清楚。” “你们这样的执法方式，老实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过分了啊，曾大！” “切！” 曾子文不屑地一挥手，气壮如牛。 “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警告你，我们正在执法，无关人等，马上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卫江南嘴角仍然挂着笑，上下打量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只马戏团的猴子。 “你，你看什么看？” 曾子文怒吼。 “我再次警告你啊，马上离开！” “再不离开，我对你不客气！”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曾大，你记性真不好，我这不是在等着你开罚单吗？你不开罚单，我们怎么执行啊？” “特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 “小王，罚单开好了没有，马上拿来，给我签字！” “我看谁敢对抗执法！” 一名狗腿子立马就将写好的罚单双手递了过来，曾子文看都不看，接过去，拿起笔，唰唰唰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得七扭八歪的，文化程度稍微低一点，可能都认不出来那是“曾子文”三个字。 “呶——” 曾子文签好罚单，猛地往卫江南面前一塞，差点就直接砸在卫江南胸口。 “行，有罚单在就好办，白纸黑字的，谁都休想抵赖。” 卫江南接过罚单，轻轻一翘，像是在欣赏一张大额支票似的。 “看清楚了，停业整顿！” “你们给我马上关门！” “曾大，不再考虑考虑了？” 卫江南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曾子文冷笑一声，突然朝前凑过身子，嘴巴贴到卫江南的耳朵边上，低声说道：“卫江南，我知道你是谁！” “老子今天过来，就是来找你麻烦的！” “你不服气？” “不服气你咬我啊！” “我看你背后那个人，能把老子怎么样！” “敢跟我们斗，那就试试看！” 随即直起身子，嘿嘿冷笑。 “我告诉你们，马上关门。别想拖延时间，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们也得停业整顿！” “没有老子同意，永远别想开门！” “我说的！” 第88章 暴怒的县委书记 就在曾子文气壮如牛，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时候，“嘎吱”一声，一台黑色的奥迪小轿车，猛地停在了“健康大药房”门口。 本来气愤得要命，准备上前跟曾子文“拼了”的卫家众人，愕然抬头。 工商局的执法队员们也都望了过去。 只见车门打开，都不等秘书人员小跑着过来开门，后排就已经走下来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大背头，满脸威严之色。 “石书记……” 有认识他的执法队员，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此时此刻，从车上下来的这位，竟然是高山县一把手，县委书记石玉湘。 石玉湘虎着脸，大步走过来。 卫江南急忙迎了上去。 “玉湘书记！” 边说边掏出香烟，敬上一支。 石玉湘接过香烟，就着卫江南手里点上，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 执法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皆脸色大变。 听听，听听，这对话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关系？ 卫江南回到高山，不第一时间给县委书记打电话，人家怪他不该了！ “这不刚想打嘛，结果就遇到工商局执法大队上门执法了。” 卫江南笑道。 “工商局执法大队？” “对！这是罚单！” 卫江南便将那张罚单递了过去。 “嗯，还挺正式的，不错不错……” 石玉湘连连点头，接过罚单，但是下一刻，双眉便紧紧蹙了起来。 “在店内发现即将过期的药品？停业整顿？” “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明白啊！” 卫江南耸了耸肩膀，双手一摊，苦笑着说道。 “我们高山的工商执法，现在这么严格了吗？即将过期的药品都不可以销售。那药厂打那个有效日期，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你们怎么回事？咹？” 石玉湘这回终于直视那几个执法队员了，脸色变得极其严峻，再不是刚才和卫江南说话时“称兄道弟”的随和模样。 “这种罚单，是谁开出来的？” 石玉湘伸出右手食指，敲打着那张单子，冷冷问道。 所有执法队员，齐刷刷地望向曾子文。 而曾子文，条件反射式的抬手指向身边的小王。 小王差点哭出声来了，急得双手连摇，大声说道：“石书记，石书记，不是我啊，我，我就是填了一下内容，不是我要开的啊……” 当此之时，就算要往死里得罪曾子文这个顶头上司，那也顾不得了。 毕竟县工商局执法大队大队长和县委书记谁更厉害，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再说了，这个曾子文也太特么的不仗义，他才来几天，老子鞍前马后地给他效劳，事到临头，毫不迟疑就把自己推下河！ 这样的人，跟着他有啥意思？ 哪天被他卖了，都得给他数钱…… 卫江南微微一笑，指着罚单上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说道：“玉湘书记，这儿有签名呢，曾子文！” “就是那位，据说是新近才从市工商局派下来的，好像，市工商局副局长也姓曾……” 卫江南提醒了一句。 哥们，这家伙是曾泽安的亲信啊，有可能还是侄儿之类的，我可没瞒着你。你看着办就好，别太为难。 得，这句话，直接就将玉湘书记架在火上了。 还是那句话，该怎么选，你自己决定，我不强求。 你要是选择王洪达，那我这药店，关门就是。大不了搬到市里去，也没啥。 只不过，万一将来，高市长顺序接班，当了市委书记，你再叫我“老弟”，就不太好意思了吧？ 你猜，到时候我会不会答应一声？ 这就叫“落子无悔”！ “曾子文！” 石玉湘虎着脸，叫道。 “到——” 曾子文暗暗叫苦，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一声。 心里早已将王锴的祖宗十八代女性问候了无数遍。 你特么的，也没告诉我，石玉湘和卫江南关系这么熟啊…… “你现在是什么职务？” “报告石书记，我是县工商局执法大队大队长，以前在……” “可以了！” 石玉湘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我问的是你现在的职务，没问以前。” “我问你，这张罚单怎么回事？” “这个，石书记，这个……他们，他们药店销售即将过期的药品……” “说清楚，是已经过期还是即将过期？” 石玉湘再一次打断他，语气越来越严厉。 “是，即将过期……” 曾子文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 “即将过期？那么，你们根据什么法律法规做出来的停业整顿的决定？依据是什么？” “这……石书记，我们也是防患于未然……” “好一个防患于未然！” 石玉湘一声断喝，脸色变得十分愤怒。 “简直是岂有此理！” “狡辩！” “是谁给你们的权力，这么乱搞？” “咹？” “你们到底还是不是人民公仆？” “咹？” “你们这是胡来！” “这是滥用职权，是乱搞！” 这时候，早已经有一堆吃瓜群众聚拢过来，隔得远远的，朝这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个个神情振奋。 今儿这瓜，包熟，还包甜！ 可算是吃上了！ 石玉湘气得呼呼喘息：“那个，马上给李春来打电话，让他带着局党组成员，马上赶过来！” “是……” 随行人员低声答应，马上掏出电话拨号，片刻后，望向石玉湘。 “书记，李局长说，他，他在市局开会……” 石玉湘就笑了，冷笑。 “你告诉李春来，我就在这里等他。今天哪怕他在北都开会，也得给我立即赶过来！” “他不来，我就不走！” “好的好的……” 随行人员急忙凑到话筒边，压低声音。 “李局，你快点吧，玉湘书记发了好大的脾气……” 第89章 自作孽，不可活啊! 久安市区距离高山县城多远呢？ 将近五十公里。 在没有高速，省道的路况也不大好的情况下，从市工商局赶到高山县委政府大院附近，最快需要多久呢？ 一个小时以上。 那么李春来是多久之后赶到“健康大药房”的呢？ 十分钟！ 严格来说，是九分钟不到。 这是从县工商局赶到“健康大药房”的时间。 因此，李局在见到卫江南的时候，青黑色的老脸，难得红了一下。 谎言被当面揭穿，脸皮厚如李局长，也还是有那么点挂不住的。 不过此时此刻，李局来不及和卫部长寒暄，只朝着卫江南略一点头，便一溜小跑，直奔黑着脸的石玉湘而去。 “玉……石书记，石书记……” 本来李春来想要依照惯例，亲切地叫上一声“玉湘书记”，“玉”字刚出口，便意识到不妥，慌忙改成了正规的“石书记”。 没看到玉湘书记的脸，比锅底还黑吗？ “李春来同志，你不是在市局开会吗？你坐飞机过来的？” 石玉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讥讽地说道。 李局满头大汗。 他哪知道石玉湘和卫江南关系这么“铁”啊，竟然直接就在“健康大药房”现场办公。原本想着，这事稍微缓一下，他想办法搞清楚状况之后，再仔细考虑“对策”。 县委书记发火，可不可怕？ 当然可怕！ 是不是完全没办法应对？ 那也不见得。 只要找对方法，总能让石玉湘消火的。 然而最可怕的是，你没搞清楚状况！ “是，是这样的，石书记，我，我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已经快要到县里了……” 李春来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了一句。 直接说“我就是逗你玩的”，你觉得李局有没有那么大胆子？ 石玉湘“嗤”地一声，令得李局的老心肝颤了好几下。 不过石玉湘也没有揪住这个不放，拿起手里的“处罚单”扬了两下，冷冷说道：“真是怪事年年有，没有今年多。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你们工商局执法还可以凭想象的！” “石，石书记……” “呶，你自己看看吧，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李春来急忙双手接过罚单，眼神一扫，立马在心里破口大骂。 特么的，蠢猪吗？ 这种理由，竟然白纸黑字亲笔写下来，这是生怕别人抓不到把柄？ 老李见过蠢的，没见过这么蠢的。 “这张单子谁开的？咹？谁开的？” 几个执法队员全都低垂着脑袋，小王更是恨不得将脑袋埋到裤裆里去，心里委屈得不行。 不是我要开的呀，是大队长他让我开的！ 再说了，以前也不是没开过类似的罚单，不也鸟事没得？ 那些店铺也好，摊贩也罢，还不是乖乖的交罚款，谁敢说个“不”字？ 一句话，权力在我，我说你违法你就是违法！ 不要说我还正经八百给你开了张罚单，就算老子一个字不说，让你关门，你就得关门。不关试试？ 卫江南慢慢走过来，指了指那张罚单下“曾子文”三个字，朝李局长咧嘴一笑。 这个时候，他当得助攻一下的。 不是帮李局长，是帮石玉湘。 总是让堂堂县委书记赤膊上阵，冲在最前边，他躲一旁看热闹，多少对石玉湘是不尊重了。 严格来说，石玉湘只是潜在的“盟友”，并不是非要倒向他不可。 这次因为要处理的只是小小的县工商局长，和一个更加小小的执法大队长，石玉湘才决定给他偌大脸面。 你说曾子文是曾泽安的侄儿，曾泽安又是王洪涛的亲家，王洪涛又是王洪达的堂哥？ 对，你说得都对。 问题曾子文到底不是曾泽安，也不是王洪涛，更不是王洪达。 你们再牛逼，我石玉湘还不能教训一下你们养的一条狗了？ 至于教训过后，老子是“姓高”还是“姓王”，那再说。 看你们是个什么态度了。 要是给我甩脸子，那不好意思，老子以后“姓高”！ 要是客客气气跟我说话求情，那再商量。 到了石玉湘的位置上，他绝对是有这个资格的。 因为石玉湘也是扎扎实实的本土派，石家在久安虽然谈不上是一等一的本土势力，却也不会任人拿捏。关键他石玉湘和刘楚祥是“姻亲”，石玉湘的侄女，是刘楚祥的儿媳妇。 了解地方“家族”情况的，就知道这种情形十分常见。 各种关系，错综复杂至于极点。 有些外地官员，在久安工作了好些年，也还是没办法理清楚这中间的弯弯绕。 细论起来，只要上了一定档次的“家族”，几乎全都是亲戚。 “曾子文，这是怎么回事？” 李春来举着那张罚单，差点直接砸在曾子文的脸上。 他现在要被气死了。 我默许你找卫江南家里的麻烦，可不是让你这么无脑嚣张的。 你特么真牛逼啊！ 曾子文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说道：“对不起，李局，是我错了，我不该乱搞，是我错了……” 面对着县委书记亲自坐镇的巨大压力，曾子文也是跪得干净利落。 他很清楚，这时候他只要再敢狡辩半个字，就是在进一步激怒石玉湘。 “你，从现在开始，立即停职，做深刻检讨，必须是书面检讨，明白吗？” 李春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吼，随即又加上一句。 “不能少于一千字！” 得，比高考作文的要求还高，整整多出来两百字！ “是的，李局，我明白我明白……” “现在，去给人赔礼道歉！” “还有你们几个，一起道歉，马上！” 几名执法队员立即“蜂拥而上”，站在曾子文背后，齐刷刷地给卫江北等人鞠躬，大声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请原谅……” 呵呵，还挺整齐划一的，莫非这玩意，他们也事先练习过？ 李春来便眼巴巴地望向石玉湘，石玉湘望向卫江南。 卫江南笑了笑，轻言细语地说道：“玉湘书记，李局，我听说啊，我们高山基层的工商执法力量有些薄弱，尤其是回雁乡那边，到现在都还没个工商所呢……” 曾子文顿时脸色大变。 特么的，这混蛋下手真黑啊！ 一句话，就要给他发配到最偏远的回雁乡去。 那地方，真的鸟不拉屎啊…… 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得装完！ 第90章 王锴，你坑老子! 曾子文回到工商局，被李春来臭骂一顿之后，勒令写书面检讨。其他执法队员同样要写检讨，字数方面，倒是没有那么严格的要求，八百字应该差不多了。 然后李局自己，急匆匆的走了。 你以为李局很轻松吗？ 他也得写检讨啊！ 也得深刻检讨，不能少于一千字。 特么的，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含泪也得填完。 按照石玉湘的指示，他们工商局要以将今天这个案例，作为反面教材，好好的进行一番内部整顿，尤其要组织全员学习相关法律法规，必须做到文明执法。 以后再出现类似情况，严惩不贷。 李局这段时间，有得忙了。 曾大队长终于得了一点自由空间，第一时间掏出手机打电话。 “王锴！” 电话一接通，曾子文便破口大骂。 “你特么的，你坑我！” 曾大队长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啦？” 王锴的语气也很不好。 这段时间，王公子别提多不顺心了。 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副主任说没就没了，在市委办那边当个无权无职的办事员，天天干些跑腿打杂的活儿，虽然级别没变，和在纪委的时候，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每天没事就是喝酒泡妞，得空再骂几句卫江南。 “你别跟我装糊涂！” 曾子文叫道。 别人怵王锴，他可不怵。 老曾家也是硬梆梆的本土势力好吗？ 虽然比不上老王家那么势大，却也不必在王锴面前低声下气。曾公子和王公子，一贯是平起平坐的。 “那个姓卫的的王八蛋，跟石玉湘关系那么好，你会不知道？” 你特么的还忽悠老子来高山县找他的麻烦。 现在好了，老子要去回雁乡了！ 回雁乡是什么鬼地方，你特么的知道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怎么又跟石玉湘扯上关系了？” “你还在跟我装……” 曾子文一边大骂一边断断续续地将今天的破事说了个大概。 “有这种事？” 王锴大吃一惊。 “老子还能骗你？这回老子麻烦大了，那个姓卫的王八蛋，坏得要死，他要把我打发到回雁乡去！” “回雁乡啊！” “特么的，老子以后怎么活？” 和王锴一样，曾子文其实也是“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混账东西，以前在市区上班，那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小日子过得老滋润了。 这次要不是王锴许给他一个漂亮小妞儿，曾子文才不会专程从市局“下放”到高山县来当什么执法大队长。 谁知眼睛一眨，就要去回雁乡了。 下放得那是相当的彻底。 “子文，你别急啊，你叔叔是市局的副局长，给他李春来三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对你……” “呸！” “你懂个卵！” “石玉湘都点了头的，李春来能扛得住？他自己乌纱帽不要了？” “……” 王锴这下不好说什么了。 工商局理论是双重管理，既接受当地党委政府的领导，也接受上级工商局的领导。问题是，石玉湘是县委书记啊。 他做出了决定，李春来肯定不敢硬扛。 否则石玉湘要把他换掉，就算是市工商局也没办法，曾泽安出马，最多也就是将李春来调到市局来当个科长。 在市局当个普通科长，哪里有在县局当个一把手那么滋润？ 实权天差地别。 但王锴现在关注的重点，压根就不在这个上边，他关注的是石玉湘竟然是这样的态度，这是完完全全，睡在卫江南那一边了。 特么石玉湘什么时候全面倒向高妍的？ 这才是真正重要的“情报”，必须第一时间向六叔汇报。 “王锴，你特么这次要不给我想办法，我跟你没完！” 曾子文也是急了眼，嚷嚷起来。 “放心放心，一定帮你想办法……” 王锴随便敷衍几句，就忙不迭地挂断了电话，直奔他六叔王洪达的办公室而去。 他现在虽然只是市委办的普通办事员，却也办了常委楼的通行证，可以随即进入王洪达的办公室。 王公子再倒霉，这么点面子还是有的。 “六叔，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 等下边的一位局长离开王洪达办公室之后，王锴急匆匆地进了门。 “慌什么？” 王洪达看他一眼，呵斥道，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是这样的，刚才曾子文跟我说……” 王锴将曾子文说的复述了一遍。 “有这种事？” 王洪达的眉头也蹙了起来。 对王锴忽悠曾子文去高山县找卫江南家属的麻烦，王洪达倒是无所谓，并且还默许了。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小字辈们在胡闹，不当大事。敲打一下卫江南也好，免得这小子以为自己攀上了高妍的高枝，就目空一切。 听说在团委将江文涛挤兑得够呛。 但是现在，王锴说的这个情况，却由不得他不重视。 县委书记的分量远不是其他正处级干部可比的。 偌大的久安市，一共就十二个。 每一个都是市里主要领导必须要争取“抓在手里”的对象。 “六叔，我觉得啊，石玉湘这是要重新站队了……” 王锴急着在六叔面前表现。 能不能尽快放出去担任一个实权职务，全看他六叔心情如何。 王洪达瞪了他一眼。 尽管王锴说的是实情，但有些话，就不该说出口来。 什么叫城府？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王洪达沉吟片刻，摆了摆手。 王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王洪达随即抓起电话，给五哥王洪涛打了过去：“五哥，这个事，你跟曾泽安说一下，让他给石玉湘去赔个礼道个歉。姿态一定要放低一点。” 王洪涛心领神会。 王洪达这是要向石玉湘示好，给他一个面子。 不说将他争取到自己的阵营里来，至少在刘楚祥正式退二线之前，也不要明白无误地倒向高妍。 刘楚祥真要全退，也还得一年左右。 或许这一年时间，局势又能起新的变化呢？ 现在就看石玉湘肯不肯接老王家伸出来的这根橄榄枝了。 第91章 回雁乡工商所副所长 石玉湘肯不肯接呢？ 本来吧，这个事对石玉湘来说，也在两可之间。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是既想要交好卫江南，又不往死里得罪曾家和王家。 能够到他这个位置的，谁不是七窍玲珑？ 问题曾泽安这个电话，打得真不是时候。 卫江南同志，就坐在石玉湘书记的对面呢。 在现场办公完毕之后，受石玉湘的邀请，卫江南欣然前往县委书记办公室做客。望着卫江南和石玉湘谦让着，一起上了奥迪的后排，卫清和一家，简直连眼珠子都瞪了出来。 在此之前，他们虽然知道卫江南受高妍的重视，却也并不清楚，这种重视到底意味着什么。估摸着也就是上级领导欣赏一个年轻干部罢了。 没看到这次，卫江南也就是安排了个团委的青发部副部长，勉强算是个副科级，还是没一丁点实权的那种。 看来高市长还是很讲原则的，卫江南在她心目中的分量，也就那样了。 可是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卫江南竟然和县委书记“称兄道弟”，石玉湘还邀请他先上车。 难道，他们真的一直都低估了卫江南？ 只能说，真正官场上的事情，他们这些普通人还是看不太懂。 在县委书记办公室，石玉湘饶有兴趣地询问着有关“超级女声”的事情。 他是真有兴趣。 高妍当选市长之后，短短三个月时间，已经搞了三个大动作。 第一个大动作，就是集中办公，便民服务。 这个动作目前还在筹建阶段，但据说力度很大，进度很快，最迟今年七月份，市里的政务大厅就要投入使用，九月份要全面面向社会开展各项便民服务。 虽然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但已经在全省掀起了讨论的热潮，连《静江日报》和静江卫视都公开报道过了，盛赞这是一个“划时代的改革措施”。 久安市在省领导眼里，大大加分。 石玉湘可以预料，等这个便民举措真正投入使用之后，一定会逐步向全国推广的。 这就是了不得的政绩。 单纯凭这一件政绩，高妍就能坐稳市长的宝座，并且向市委书记的位置发动有力冲击。 第二个大动作，就是向南河金矿“开战”。 过年前，刘楚祥出动大批警力和武警部队，狠狠将南河金矿区梳理了一遍，乱七八糟的乌龟王八蛋，抓了一大堆。 眼下正审着呢，估摸着要杀几个人头当典型。 凡是和南河金矿有点关系的本土势力“大佬”，都感受到了真切的威胁，目前正在想各种办法呢。 其中，或许也包括石玉湘所在的老石家。 就现在，还没几个人真的知道，高妍向南河金矿“开战”，其实是“战略性欺骗行动”，为了就是震慑整个久安市有实力的本土家族，让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到公安局这次大行动上去，对高妍其他方面的施政措施，就要少许多的掣肘。 便民服务能够如此顺利地在市长办公会议和市政府常务会议上通过，这也是重要原因。 在这样的要紧关头，大家都不愿意惹怒高市长。 第三个大举措，就是团委搞的“超级女声”了，别看只是个综艺娱乐节目，但架不住声势浩大啊。 全国性的选秀节目，就问在此之前，有哪个地级市的团委搞过？ 妥妥的，又是一个创举。 石玉湘就想知道，搞这个节目，市里到底要投入多少钱，最终会亏损多少，除了“名誉”上的收获，还有没有实际的收获。 如果有，那他石玉湘也想推荐一两个人去分一杯羹。 石玉湘身为县委书记，肯定是有不少心腹亲信需要栽培的，没有自己的班底，你再是一把手都不灵光。 他也有资源，但他的资源，主要集中在高山，以前工作过的其他县区，也还能利用一下。 不过市里的资源，相对就要稀缺得多了。 这也是他以堂堂县委书记之尊，愿意降尊纡贵，刻意交好卫江南这么一个后辈小子的原因，不仅仅是向高妍释放善意。 卫江南本身，也值得他交往。 两人正聊着，曾泽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哈哈，玉湘书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那个混账东西，惹你生气了……” 曾泽安打着哈哈，一副和石玉湘很熟的样子。 作为市工商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长，尤其是王洪涛的儿女亲家，他也勉强有这个资格，和石玉湘“称兄道弟”。 石玉湘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卫江南一眼，不动声色地说道：“曾局客气了，这个不是谁个人的问题，主要还是李春来他们的工作思路出了问题，我让他们好好整顿一下。以后啊，这种情况不能再发生了。” 曾泽安就闷了一下。 这也太公事公办了吧？ 正常情况下，石玉湘应该称他一声“泽安局长”才对。 一声“曾局”，距离感油然而生。 难道石玉湘已经下定决心，从今往后“姓高”？ 不过曾泽安是带着任务来的，不管怎么说，还得再争取一下：“玉湘书记说得对，这种情况肯定不允许再发生，我们市局，近期也会组织一次全市的检查整顿，看看其他地方，是否也存在类似的问题……” “那很好啊，曾局。” 石玉湘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玉湘书记，曾子文那个混账，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我已经跟李春来说过了，必须抹掉他的执法大队长，把他调回市局来，深刻检讨，好好反省！” 石玉湘再看了卫江南一眼，只见这小子老神在在的，脸上连半点表情都没有。 只能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家伙，也是个狠人，看来这墙头也不好骑啊…… “曾局，照理说呢，你们工商系统内部的人事安排，我也不愿意多干预。不过李春来已经跟我报备了，他们局里，准备在回雁乡新建一个工商所，需要调派一些工作能力强，有魄力的年轻干部过去。我看，就按照他们局里的安排来搞吧。” “年轻人，下基层锻炼一下也是好的，先干个一年半载再说！” 三天之后，县工商局的任命文件下达，曾子文同志，调任回雁乡工商所副所长。 那么，新建的回雁乡工商所，一共有多少人呢？ 包括所长在内，两个人！ 奇怪的是，所长是事业编，而副所长，则是行政编。 算是开了先河。 原县工商局执法大队大队长，现任回雁乡工商所副所长曾子文同志，死死捏着任命文件，哭晕在厕所…… 第92章 我看好他，将来，他可以比我走得更远! 回到高山的次日，卫江南便驱车赶回市里去了。 昨天晚上开了个家庭会，对于药房的管理以及发展壮大，一家人的意见出现了分歧。 卫清和和卫妈妈黄彩华不同意马上开分店。他们属于老派人，习惯于一步一个脚印，摸着石头过河。 第一家店都还没开明白呢，就紧赶着开第二家店，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 而卫江北和嫂子邱韶萍却大力支持。 他们觉得第一家店生意这么好，盈利一路上涨，确实要赶紧开分店，把整个高山县城这点卖药的钱全都给赚了。 到底是年轻人，豪心大。 这些年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当了老板，就想一步登天，赶紧的抖起来。 投票表决的话，三比二，通过。 卫江南一番道理，好不容易说服了老爸老妈。 实话说，他现在要抢时间。 倒不是指望一两家药店能多来钱，就算真把高山县城卖药的这点钱全都赚了，对他来说，也只是毛毛雨。 就前几天，他忙里偷闲，调集资金在期货市场打了个偷袭，一不小心，账上又多了几十万将近一百万。 期货可以加杠杆，来钱就是快。 上辈子，他窝在回雁乡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尽研究这些东西，权当是个娱乐。他也没什么本钱去搞，胆量也稍显不足。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能派上大用场。 脑子里记着的那些走势，行情，那是清晰无比。 现如今，有八百万本金在手，哪怕只是上班之余，偶尔玩一下，那钱都哗啦啦地往他腰包里流淌，拦都拦不住。 更不用说，再等几年，中本聪将那个比特币搞出来，没事挖挖矿，先囤个几万枚再说。囤多了也不好。总共就2100万枚，你一个人干掉几百万枚，那这东西根本就没人炒了。 资本逐利的天性是永远存在的，那些大炒家才不会为人作嫁。 一定是他们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才会炒起来。 十万枚比特币，最多二十万枚，是卫江南认定的上限。 当然，现在想这事还早点。 还要等好几年呢。 经过这么多年的猥琐发育，说不定到炒币的时候，卫江南自己就是最大的资本大鳄，想怎么炒都行。 他现在着急的是，要赶紧将爸爸妈妈哥哥嫂子的管理水平和商业眼光提高。 这才是他最能信任的人。 老爸老妈虽然已经五十几岁，身体好的话，再当个二十年董事长，绝对没问题。 所以说，没有任何资本是仁慈的。 卫老板这才刚开始呢，就已经预备着把自家老爹老娘“压榨”到二十年后了。 该说不说，小儿子这个重生，就是卫清和黄彩华的终生“枷锁”。 真正的分歧，发生在用人和管理模式之上。 这一回，黄彩华卫江北邱韶萍的观点惊人一致，那就是要用自己人。 黄彩华嚷嚷着要回南河老家去“摇人”，她娘家就是南河那边的，卫江南有一堆的舅舅阿姨住在南河县。表哥表姐表弟表妹就更多了。 年富力强，正是当打之年。 黄彩华觉得自己的外甥外甥女侄儿侄女，肯定是值得信任的。 邱韶萍也小心地提出来，她的娘家人也能用上几个。 对此，卫江南有保留地表示了赞同。 自家亲戚要用不？ 当然要用。 只要忠诚可靠，能力尚可，自然优先考虑。 在提携亲戚的同时，让老妈和嫂子在亲戚面前有面子，何乐不为？ 说不定他卫江南也有用得上这些亲戚的一天。 久安为什么能形成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政治家族”，不就是这种裙带关系发展壮大的版本吗？ 只要这些亲戚中有可造之材，条件合适的话，卫江南甚至都可以推荐给高妍。 卫江南头疼的不是亲戚太多，他头疼的是没有帅才。 就算内定他老爸老妈或者老哥是未来的联合公司董事长ceo，那也必须要经过系统培训才行。 好在这也难不住小卫哥。 在久安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可以找外援。 那么谁来帮他引进这个外援呢？ 不用说，肯定是吕正刚先生呐！ 人家吕先生是南方来的大老板，不说手下有的是能人，现阶段，南边早已兴起各种人才市场了。 让吕正刚的hr在招人的时候，顺便帮他招两个经理人，不要太方便。 这么点小事，不值当卫部长亲自去南方跑一趟吧？ 但吕正刚那里，还是要跑一趟的。 电话联系，吕正刚笑起来：“欢迎卫部长大驾光临。正好高市长也在我这里，一起过来喝杯咖啡。” 这么巧？ 那更加要搞快点。 小卫哥都已经三天没见到市长了，这怎么可以？ 你肯定得问啊，这不去团委都已经好些日子了，怎么才三天没见？高市长也不能隔三差五就去团委视察工作吧？ 瞧你这记性差得！ 小卫哥手里那房门钥匙就忘了？ 下班之后，不得去给高市长做个鸡鸭鱼肉啥的？ 高妍现在可喜欢吃他……做的菜了。 刚放下电话，一转眼就看到了高妍脸上的微笑，吕正刚微微一愣，左右一看，跟班都在远处，不由得压低声音说道：“高妍，问你个问题。” 高妍有些奇怪地看着他，说道：“什么问题？” “你，离婚也有好几年了吧？” 高妍白皙的双颊，顿时腾起两朵晕红，嗔了他一眼。 要说以他俩的关系，吕正刚关心一下她的个人问题，也很正常。问题你刚接了卫江南的电话啊！ 你这暗示也太明显了。 “我认真的。” 吕正刚却固执地说道。 “我们这些同学，你年纪最小。可现在走仕途的，只有你职务最高，连世红都赶不上你。但你一直单身，恐怕也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高妍呛了他一句。 随即脸颊更红了，还轻轻咬了咬嘴唇，良久，微微叹了口气。 “不合适……” “我看好他……他将来，可能比我走得更远……” 吕正刚就暗暗摇头。 爱他，就不要成为他的负担吗？ 这丫头，这是陷进去了呀…… 第93章 未知的大人物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吕正刚突然“点破”，高妍居然并没有在这里等待卫江南过来，而是直接告辞走了。 吕正刚轻轻叹了口气。 女人啊，不管到了什么地位，在特定的时候，总是感性动物。 自己这个小师妹，当年就是班宠，大家都护着她。 现在大家都到了这个年纪，依旧还是在宠着她啊，就是在婚姻问题上有些不顺，都已经自我封闭很久了，如今难得见她动心，结果又是一个“不对”的人。 这事整得…… 他倒是完全理解高妍的想法。 对卫江南极度看好，不想毁了他的前程。 毕竟她比卫江南大了十二岁，地位又如此之高，卫江南真要是不顾一切娶她，未来前途一定会受影响。 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定，卫江南是冲着高妍的身份地位去的。 在更高层大领导眼里，一旦形成了“吃软饭”的印象，到了一定的位置之后，他再也难以提拔上去。 撑死能到个副厅吧，正厅实职都很难。 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要说正厅副厅，就算正处副处，那也是一辈子难以企及的高位。 对卫江南而言，高妍觉得，那太可惜了。 正厅不敢说，高妍全力以赴，将卫江南送到副厅的位置上，难度不大。 问题高妍觉得，卫江南不该止步于此。 他的未来，注定是远大的。 这个傻师妹啊，吕正刚也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 等卫江南兴冲冲赶到开发区吕正刚公司总部时，却没见到高妍，心中不免大感失落。 当个市长，那么忙吗？ 都不等不一等我…… 吕正刚到底是大老板，眼光犀利得很，卫江南失落的表情虽然一闪即逝，还是被他尽收眼底。 小家伙，你给我小心点！ 吕正刚突然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你以后要是敢做对不起高妍的事情，看我们这帮“宠妹狂魔”怎么收拾你！ 不过面子上，吕大老板自然半点也不会带出来。 多年生意场上打滚，这么点城府还是有的。 “市委那边，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有重要工作需要商量，高妍先过去了。” 吕正刚随口给高妍找了个理由。 可见在吕老板心目中，卫江南的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否则的话，他耐烦解释？ 你谁啊你？ “哦哦……” 卫江南还有点二二乎乎的，满脑子全是高妍的身影。 小伙子，头脑清醒点，别做白日梦…… “小卫，过来坐吧，喝杯咖啡。” 吕正刚招呼道。 对卫江南，他当然不会再叫“卫先生”，更不会叫“卫部长”，那叫打脸。没看他对高妍都是直呼其名吗？ “我喝茶就好……” 卫江南脱口而出。 就说他一个在偏远乡镇待了二十年的土鳖，凭什么有喝咖啡的嗜好？ “行，那就绿茶吧。今年的头茬明前茶还早点，用去年的将就一下先。” 吕正刚含笑点头，本来已经端着咖啡准备过来的大波浪大长腿女秘书小薇，只好又走回去换绿茶，背着卫江南把一张嘴都撇得快抽筋了。 土包子！ 哼！ “小卫，不是听说你们那个超级女声很忙吗？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一坐？” 吕正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笑着问道。 卫江南急忙说道：“吕总，我是向你求援来了。” 他和吕正刚的交情，也就是刚起步，甚至都谈不上有什么交情。吕正刚对他客气，全都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 聊天是没啥好聊的了。 还不如直截了当说正事。 “什么事，说吧。” 吕正刚也不在意，现如今，一般的事还真不放在他眼里。 “是这样，我想请吕总给我推荐一两个人……” 卫江南将事情描述了一下。 “可以啊，小卫，你这是两条腿走路啊……不对，是三条腿走路。一条在仕途，一条在实体经济，还有一条在虚拟经济……” 你才三条腿走路！ 卫江南在心里暗暗吐槽。 不对，好像，三条腿走路不是在损他，而是在夸他…… “嗯，你这个想法很有道理，我是完全赞成的。现代化的企业管理，就不能用老办法。而且从一开始就要把规矩立起来，否则的话，坏习惯一旦养成，越到后边越难以纠正。” “对对对，吕总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卫江南连连点头。 “人才呢，我那边肯定能找到。至于你说的去人才市场招聘，我看就没必要了，人才市场也是鱼龙混杂，万一招一个不合格的，对你这个刚刚起步的企业，那就是灾难性的后果。我找朋友帮你介绍……就是不知道，你能开多少薪资？” 对于久安的平均薪酬水平，吕正刚还是很了解的。 卫江南这种刚参加工作没多久的副科级干部，月薪过不了千。吕正刚在本地招收的管理人员，月薪也就是两千左右，多也不过三千，都还是让许多人眼红的高工资。 卫江南反问道：“按照吕总的要求，一个合格的连锁店总经理，应该开多少薪资才合适？” “从你的规模来看，我认为，最少二十万，年薪。外加年底分红。否则，我不敢保证给你推荐的人是合格的。” 吕正刚沉吟着说道。 卫江南就笑起来，说道：“这样的，请吕总最少给我找两个。一个做管理，一个做市场开拓。如果表现好，薪资还可以再谈！” 吕正刚眼神一亮，就给他竖起大拇指。 “卫总，好气魄！” 二十万年薪，自然不放在吕正刚眼里，他在南方公司总部，不少中层干部都是这样的薪资待遇。 但在久安，这是了不得的高薪，一般久安本地的“土老板”，绝对没有如此气魄。 还一找就找俩。 以卫江南那个连锁药店的规模，今年他肯定是要亏本的。 “吕总过奖了，我这就是小打小闹。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赶上您现在的规模……” 吕正刚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小卫，你这过分了啊。你是走仕途的，将来前程远大，身居高位。怎么，连做生意你也想超过我啊？那让别人怎么活？” 卫江南笑道：“反正是做梦嘛，还不许我做大一点？” 吕正刚这回是真的被他逗笑了，伸手点了点他。 就在这时，小薇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低声说道：“老板，萧总过来了……” “哦？快请快请。” 萧总？ 卫江南微微愣怔了一下。 好像，久安的本地大老板中，没这号人物啊。 第94章 久安第一大嫂! 等见到萧总，卫江南突然就明白了。 萧易水。 久安灰色世界，闻名遐迩的“女枭雄”。 单看外表，萧易水长相文静，娇俏动人，还带着三分病态的美感。穿着湖绿色的旗袍，黑色披肩，纤腰一握，令人一见之下，便即心生怜惜。 初次见面，任谁都不会将她当成“女老大”。 但她偏偏就是久安地下世界最著名的“大嫂”，没有之一。 同时，萧易水也确实是久安本土“大老板”。 她经营的产业，表面看，都是合法的。 有酒店，有茶楼，有ktv，还有一家咨询服务公司。 但细究下去，这些产业，其实都和灰色搭界。 酒店不用说了，有棋牌室，有洗脚城，茶楼也是以棋牌娱乐为主，而现阶段，久安的ktv就没有一家是干净的，除了那种很低档，完全大众消费的场子，中高档以上的ktv，几乎都或多或少会打擦边球。 至于咨询服务公司，据说有帮人讨债的业务。 卫江南之所以一开始压根就没想到她身上去，主要是因为没想到萧易水会和吕正刚发生往来。 他俩，照理应该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吕正刚是正经八百的生意人。 小皮鞋咯噔咯噔地敲打着瓷砖，萧易水款款而来，身边跟着一位年轻女子，看装扮应该是秘书人员，还有一名神情干练的年轻男子，手里拿着车钥匙，应该是她的司机。 不过卫江南从他们走路的姿态，眼神以及腰部摆动的幅度，就能判断出来，这两位，都是练家子，身手不弱。 考虑到萧易水的身份，以及她所从事的那些生意，她身边时时刻刻跟着两个能打的手下，倒也十分正常。 就算萧易水自己，其实也很能打。 她以前，可是久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正科级侦查员。 而现在，却变成了久安地下世界最著名的“大嫂”。这中间，自然是有故事的，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平平淡淡的故事。 “萧总！” 一贯以来都有点端着的吕正刚，这次破了例，主动起身，大步迎上前去，笑容很灿烂。 “吕总好！” 萧易水停住脚步，向吕正刚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比较古典的礼节。 “萧总是贵客，这边请！” “吕总太客气了……咦，吕总这里还有客人？” 萧易水的眼神，在卫江南脸上停留。 卫江南也站起身来，微笑说道：“我是不速之客，萧总要是觉得不方便的话，我这就走。” 萧易水吃吃地笑：“哪儿呀，我就是过来和吕总聊聊天，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小兄弟真有意思。” 吕正刚急忙说道：“萧总，我给你介绍哈，这是卫江南，团市委青年发展部……” “副部长！” 吕正刚话还没说完，萧易水便笑着接了过去。 “真是没想到，在吕总这里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卫军师，意外之喜啊。” 显然对卫江南的情况非常熟悉。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她一个混地下世界的，首要一点，不就是消息灵通吗？ 市里前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要是连卫江南的名字都没听说过，那也太不像话了，这碗饭哪里吃得下去？ 早不知被人收拾过几百次了！ 但对于萧易水送给自己的“荣誉头衔”，卫江南自然敬谢不敏，连连摆手，苦笑着说道：“萧总，您这就是拿我开心了。” “一点都不啊。现在我们大家都在说，卫部长简直就是卧龙再世，凤雏重生，那样的情况，你都能彻底翻盘。实在是佩服得很……” “萧总，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卫江南有点吃不消。 这个女人，果然名不虚传，随便几句话，就能把人架在火上，关键你还有点沾沾自喜。一不小心被烤糊了都不知道。 “好啊，那你也叫我的名字，别萧总萧总的，太见外了。我本名叫萧潇。” 卫江南只好投降。 萧潇能够随便叫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关系多亲近呢。 这要是让高市长知道，一个星期不搭理他信不信？ “萧总，您还是和吕总谈正经事吧，把我当成小透明就好。” 卫江南无可奈何地说道，做举手投降的姿势。 “都说了只是朋友间聊天，哪来的正经事啊。” 萧易水轻轻掩着嘴，吃吃地笑，一双妙目，只在卫江南身上打转，直接就将吕正刚抛到一边了。 搞得吕正刚略有点小尴尬。 “哎，小帅哥，留个电话吧，有空去我那里坐坐，我很喜欢听故事的。” 得，连小帅哥都叫出来了，卫江南苦笑着说道：“萧总，您看我这个年纪，像是个有故事的人吗？” “你要是没故事，那就真的是睿智天生，天纵奇才了。” “以后，还请卫部长多关照啊。” 卫江南就知道，这地儿待不下去了，只好向吕正刚告辞。 吕正刚挽留道：“小卫，再坐会吧，大家都是朋友。” “还是不了，吕总。团委那边，还有些事要忙。” 卫江南从萧易水身边经过的时候，萧易水伸手拦住了他，青葱般雪白的手指间，夹着一张精致的名片。 “小帅哥，给！” 卫江南急忙接过去，也报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没办法，这是基本的社交礼节。 萧易水抿嘴而笑，扬了扬手里小巧的掌中宝手机：“小帅哥，我其实有你的电话。” 我都叫你“卫军师”了，还能找不到你的电话号码？ “对了，麻烦你向高市长汇报一声，那样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吕总在久安的安全，我全权负责！” 卫江南不由得停住脚步，微笑着问道：“萧总，请恕我冒昧，我能知道，您怎么确保吕总的安全吗？” 萧易水轻笑一声，嫣然说道：“很简单啊，吕总是我的朋友。谁搞我的朋友，我就搞他的朋友，这很公平啊，对不对？” 卫江南就笑了。 “确实很公平！” 第95章 居家小日子 傍晚时分，卫江南将捷达车开到高妍二居室楼下，从车里拎出一只切好的土鸭，一袋子鸭血，一袋子青椒配料，还有一袋大米，吭哧吭哧地上了楼。 掏出钥匙，打开门径直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高妍还在办公室找人谈话。 刚当上市长，高妍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那就是和人谈话。 谈话的对象包括但不限于市政府所有副市长，市政府秘书长，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副主任，市属局委办所有一把手，重要的副职以及四个市辖区（包括开发区），七个县，一个县级市的区长，县长，市长们，还有常务副，以及市属重点企业的一二把手。 这是一个很长的名单。 这些人，掌握着久安市核心的政权运作和经济命脉。 这既是工作的需要，也是“掌权”的需要。 身为正职市长，如果连这些人都不见面谈话，有些情况，压根就难以掌握。也很难在这些主要中层干部面前树立起威信来。 谈话的地点不一定就是在办公室，也可以是在对方的单位。 高妍一边进行调研考察，一边完成谈话。 高妍今年元月一号才正式当选市长，迄今为止只有三个月，中间还要刨去春节假期以及全国两会的那几天，所以到现在为止，这个名单上还有一半以上的人员，未曾获得高市长的召见。 卫江南也不着急，他来之前，已经先跟胡静通过电话，确定高市长今天晚上没有公务应酬，也不参加私人宴请，会回家吃饭。 卫江南这才过来做饭的。 真是个暖男啊！ 胡静和高芸不同，高芸未婚，胡静已婚，有个几岁的女儿，所以她有时候不能像高芸那样，每餐都给高市长做饭。 自己家里也要照顾的嘛。 虽然胡静的丈夫心甘情愿承担所有家务和照看女儿的重任，让胡静全心全意为高市长做好服务，但高妍自己，却不能这么“自私”。 对景时候，这也有可能被人编闲话。 胡静偶尔给她做顿饭是可以的，多数时候，下班之后，高妍就会打发胡静回家陪丈夫和女儿。 要工作，也要生活嘛。 高市长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再说了，胡静天天陪着，卫江南同志，有什么理由没事就往高市长家里跑？ 所以，下班之后，胡静陪同高妍回到宿舍，在厨房见到忙碌的卫部长，胡主任会心地一笑，向高市长道别，欣然离去。 一个好的秘书，一定要有眼力见！ “好香啊，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 高妍踢掉高跟鞋，换上一双舒适的棉拖，“踢踏踢踏”地走进厨房，笑嘻嘻地问道。 现如今，高市长和卫部长之间的对话，也是越来越随意了。 这要是被外人看到，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哪里是一市之长？简直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女生嘛…… 其实高妍也不是没考虑过影响之类的，但随即就“去特酿的蛋”了。 卫江南有她家钥匙的传闻，都已经“全市皆知”了，再注意又有什么用？ 该传的谣言，早就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子了。 官场上，有时候确实要注意影响，但也看级别。到了高妍这样的级别，些许流言，根本就不足惧。 后世有位落马的市委书记说得明明白白：到了我们这个级别，基本上已经没有监督了。 上级领导那么忙，也不可能天天盯着。 至于下级，呵呵！ 只要在大的选择上不犯错误，其他都是小节。 事实上，还真没有那位主要领导干部是纯粹因为作风问题出事的，所谓作风问题，通常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更何况她和卫江南都是单身。 “血浆鸭。正宗的！” 卫江南傲气地答道。 “又自夸自赞。你又不是正经的厨师……” 高妍撇撇嘴，哼道。 那我难道是不正经的厨师？ 卫江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我要是不正经，今晚上吃什么鸭子！ 那么大一条美人鱼，还不够我吃个饱？ “你待会尝过就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有多快……” 高妍嘀咕了一句，刚好卫江南能听到。 小卫哥顿时晕了一下。 瞧这误会得！ 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一个小时你信不信？ 得亏这句话他没说出口来，不然高市长一定会甩给他五个字：实践出真知！ 你不用事实说话，我还真就不信！ 听到高妍带着小得意，一路轻笑着回了自己卧室，小卫哥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冒汗，同时在心里恶狠狠地发誓。 终有一天，让你见识一下世界上最慢的男人！ 晚餐照例很简单。 一大盘血浆鸭，一个皮蛋苋菜，还有一个口蘑汤。 “咦，今天的米饭不错啊，很好吃。你买了新米？” 高妍换了一身宽松的睡袍，居然是小白兔图案的，脚上的棉拖，也是小白兔模样。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高妍这些居家的休闲服装，开始走“卡通路线”了。 “不是买的，我嫂子让家里人送过来的，说是味道不错，带几十斤给我尝鲜。” 高妍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有点甜甜的。 卫江南一个人住在市里，他嫂子给他送米干什么？ 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这是卫江南专门给她准备的，变着法子让她吃得舒服点。 血浆鸭果然味道很好，正不正经的就不去管它了。 卫江南照例给她夹菜。 现在这个动作早已经做得十分自然流畅。 就好像小两口居家过小日子似的，挺温馨的感觉，没有半点违和。 吃完饭，卫江南收拾完碗筷和餐桌。 却见高妍又已经换好了职业套装，穿上了小皮鞋。 卫江南便征询地望着她。 “待会，八点钟，南河的金县长要过来汇报工作。” 高妍便给他解释了一句。 卫江南恍然。 南河金县长，也是一位女同志，倒是很合适晚上在家里谈话。 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那还有半个小时，今天在吕先生那里，遇到了萧易水，跟你汇报一下？” “萧易水？” “什么人啊？” 高妍显然还不知道这位地下世界“第一”大嫂的存在。 第96章 萧易水其人其事 “这个人挺复杂的，一句话说不清楚。” “那就多说几句。” 高妍嗔了他一眼，卫江南总觉得这就是撒娇。 卫江南嘴角微微一翘，肆无忌惮地在高妍高耸的酥胸上瞄了几眼。反正现在屋子里就他俩，多瞄几眼关系不大的…… “总结一下，她久安地下世界的大姐头，之一吧。” 萧易水在地下世界的实力，还算不错，但称不上最强。 “女的？” 高妍好看的双眉微微扬了起来。 “嗯，她以前是久安公安系统最有名的警花，正儿八经的刑警。” 高妍这下是真来了兴趣，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很专注地望着卫江南。 “还有这种事？怎么以前我没听说过？”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你是市长啊，谁没事跟你聊这个？会惹祸的……” 万一你心血来潮，下个指示，严厉打击，那可怎么办？ 不莫名其妙就得罪了萧易水？ 你是市长你当然不怕，下边的人可不敢说自己一定能扛得住萧易水的报复。 “那她为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同样很复杂，简单来说，她是被老王家逼的。” 高妍眉头一蹙：“王洪达？” “以他为主，但整个老王家都有份。问题其实不出在萧易水身上，出在她老公身上。她老公以前是和平区的政法委书记。前些年，王书记不是当过一段时间的和平区区委书记吗？” “他们有矛盾？” “没有。萧易水的丈夫雷震，可以说是王洪达一手提拔起来的。但是后来吧，全国严打，我记得是96年那会，我们市里打了两个很大的团伙，影响特别恶劣，上边穷追猛打，一定要揪出保护伞……” 高妍明白了：“雷震就是那个保护伞？” “对！” 说到这里，卫江南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高妍有点莫名其妙。 这么严肃的事情，你突然笑得这么“古怪”，是几个意思？ “那个时候，私下里有传言，说雷震是被投票选出来的保护伞……” 卫江南忍住笑，继续给高妍解释。 “投票选出来的保护伞？” “对啊，那么大的黑恶势力团伙，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保护伞。因为雷震的位置摆在那，最后还是他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高妍看他一眼，这家伙，没事就能冒出来一句“有文化”的话。 你这么有文化，怎么不去考个大学？ “萧易水对这个结果非常不满，就找王书记他们吵了一架。最后自己辞职不干了。这几年，她开酒店，开茶楼，搞ktv，还开了一家咨询服务公司，专门咨询怎么讨债的技术性问题……” 卫江南嘴角又浮起笑意，不过带上了几分嘲讽。 “什么乱七八糟的。” 高妍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她到底不是从地方提拔起来的干部，来久安担任副市长之前，基本上没有地方工作经验，都是在大机关。 这也就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她年纪轻轻，就能出任地级市的市长。 在大机关，级别提起来，确实比地方上要快一些。 加上她是女性，地方上的领导班子，是需要配备一定女干部的，两者结合起来，久安便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市长。 “短短几年时间，她就搞起来这么多产业，看来雷震当年也是活该。” 不贪不搂，凭着两口子的工资，积蓄十辈子也不够。 对此，卫江南很认同：“那当然了，没有雷震在后边护着，那两个黑恶势力团伙，绝不可能膨胀到那样的地步。萧易水不服气的是，凭什么只抓她家老雷一个！” “就是！” “就该都抓起来！” 高妍气愤愤的，像个小姑娘。 现在啊，单独和卫江南在一起的时候，高市长也越来越不怎么注意了。 说话很随意。 当然，也只是偶尔为之，多数时候，还是气度俨然的高冷御姐范儿。 卫江南就吃这个！ “可能她手里还有些东西吧，所以她那些生意，还是有很多人照顾的。不过她和王家，到底是有了隔阂，再也不是当初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了。这些年，更是渐行渐远。有时候，她直接就跟王洪达书记的二哥王洪波是竞争对手。” 王洪达一家六兄弟，王锴的老爹王洪远是老大，老二王洪波都是经商，老四王洪平也是经商，是团委江文涛的老岳父，老五王洪涛，从政，目前是下边一个县的常务副县长，照他的年龄来看，未来前程也就是那样了。估计能闹个正处级实职退休。老六就是王洪达，是目前整个老王家在地方上职务最高的。 另外还有一个老三，是在部队，已经是正师级高级军官。 不过老王家目前还是以王洪达与王洪远为主。 王洪达在官场，王洪远在商场，是王家的两大支柱。 “这样一个女人，正刚招惹她做什么？” 看得出来，高妍有点不满。 卫江南笑道：“市长，我是这么觉得的，吕先生和她交个朋友也算不错。” 高妍便征询似的望着他。 “我离开的时候，萧易水跟我说，以后吕先生在久安的安全，由她来负责。” “哼，好大的口气。” 高妍益发不满了。 我堂堂市长，都没说过这样的话，你一个地下“黑帮头目”，何德何能，作如此大言。 卫江南偷偷欣赏着高妍生气的小模样，微笑说道：“其实也挺好的，有些事吧，我们还真不好出面。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好了。不过市长，我建议您得便的时候，给吕先生提个醒，交朋友最好是限定在商业合作，其他的，尽量别掺和。” “嗯，我会跟他说的。有些事，不能沾。” 高妍深以为然。 看来小家伙还是很清醒的。 “不过萧易水有句话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 “什么话？” “她说，谁搞我的朋友，我就搞他的朋友，很公平。” 高妍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小家伙说得对，就让他们去狗咬狗好了。 坐山观虎斗这种事，说得谁还不会似的。 第97章 真有眼力见儿 七点五十五分，高妍的手机响起。 话筒里边，传来一个柔和恭敬的女声。 “市长，现在方便吗？” “玉兰同志，方便的。” 高妍同样比较客气。 毫无疑问，这是前来拜访高妍的南河县县长金玉兰。约好八点，提前五分钟打电话，非常合适，既很好地顾全了礼节，又不显得十分急迫。 真要是踩着点来敲门，未免有些太傲气了。 提前太多，万一人家市长正有事呢？ 直接拒绝你，显得不礼貌，不拒绝的话，就只能提前结束前一个议程了，有点“被逼迫”的感觉。 总之都不太好。 卫江南便即起身，准备告辞，高妍摆摆手，示意他留下。 “没关系，我们聊工作，你可以旁听，学习一下也是好的。” 这就是十分明显的栽培之意了。 “好的，市长！” 即将切入正规模式，卫江南也严肃认真起来。 既然高妍都不在意向下边的同志展示他的“特殊存在”，他就更加不在意了。 你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年轻小伙子，避什么嫌？ 片刻后，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只敲了三下。 卫江南立马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四十岁出头的女同志，略显瘦削，衣着打扮很干练，正是南河县委副书记，县长金玉兰。 也是目前久安市下辖四区七县一市唯一的正职女县长。 见到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男子，金玉兰微微愣了一下。 有关高妍和卫江南的传闻，她当然也是听说过的，也能猜得到，这个高大帅气，阳光灿烂的年轻人，八成就是“传闻中”的卫江南。 只不过猜测是一回事，确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适度的表示出惊讶，还是很有必要的。 显得你从不打听市长同志的私事！ 官场上，细节越把控到位，越能得到上级的欣赏和重用。 懂事的人，谁不喜欢？ “金县长好，我是卫江南，以前在市府办综合二科上班。” 卫江南微笑着自我介绍，突出重点是“综合二科”——我本来就是高妍秘书班子的一员，现在虽然调去了团委，但永远都是高市长手下的“小兵”。 “你好你好，小卫！” 金玉兰立即主动向他伸手。 既不叫他卫科，更不叫卫部长。 我对你的情况完全不了解啊，今天才是第一次听说你。 “市长，金县长来了。” 卫江南按照标准的秘书模式，转身向高妍汇报，相当的有模有样。 “玉兰同志，请进！” 高妍站起身来，含笑说道。 “市长好！” 金玉兰略微加快步子，疾行向前，握住了高妍伸出来的手掌。 “玉兰同志，不好意思啊，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还要占用你的休息时间。” 高妍主动道歉，市长的气度拿捏得非常到位。 “市长说哪里话，怪我没早点来向市长汇报工作，还要打扰市长休息。” 彼此客气了几句，高妍礼让金玉兰在一旁单人沙发里落座。 卫江南为她奉上香茗。 高妍并不特别爱好喝茶，但她这里准备的都是极好的明前绿茶。 毕竟是一市之长嘛。 金玉兰又微微欠身致谢，礼节把控得非常到位，绝不会让卫江南有丝毫被小觑的感觉。 接下来，便进入正式的谈话环节。 客厅里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严肃起来。 高妍显然对南河的情况比较关注，问得比较详细。金玉兰也是有备而来，基本上对高妍的每个提问，都能对答如流。 其间虽然也不免有许多的官话套话，却也说明她对县里各个方面的情况确实都比较熟悉，应该还是比较尽职的。 女同志当政府一把手，天生就比男同志的难度更高一些。 不可否认，金玉兰的很多下属，其实骨子里头都是有些大男子主义的，对女性上级，天生就不是那么敬畏。 金玉兰和高妍，都只能依靠更加深入更加细致地掌握下边的情况，才能在关键时刻镇住场子，镇住那些桀骜不驯的男性官员。 “玉兰同志，聊聊金矿区的情况吧……” 一个小时后，高妍说道，本来略显轻松的神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金矿区是南河县最大的痼疾，也是南河治安状况长期严峻的根源。要不是卫江南力劝，高妍本来是打算要对金矿区下狠手的。 尽管高妍采纳了卫江南的建议，对金矿区保持一定的高压，却并不真正下手。但她心里那根刺，却无论如何都去不掉。 以卫江南对高妍性格的了解，等她真正站稳脚跟之后，肯定还是会对金矿区采取坚决行动的。 金玉兰便露出为难的神色，想了想，直言不讳地说道：“市长，虽然过年前，市里统一搞了一次严打行动，也抓了不少冒头的。但也只能起个暂时的震慑作用。财帛动人心，只要市里不真正下定决心从根子上治理金矿区，用不了多久，又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高妍脸色微微一沉，略有些不悦地说道：“玉兰县长，这难道全都是市里该管的吗？金矿绝大部分都在南河的辖区之内，你们县里，难道就没有什么切实的办法吗？” 严格来说，市里只是协助，你们县里才是主攻啊。 别把主次顺序搞错了！ 从金玉兰进门到现在，高妍一直称呼她“玉兰同志”，现在突然改称“玉兰县长”，不满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金玉兰立马就变得有几分紧张，急忙说道：“是的，市长的指示很正确，这确实是我们县里应该管好的事情……是我们思路上出了问题，我向市长检讨！” 高妍一摆手，说道：“玉兰县长，我想听一听，你们准备采取一些什么样的具体措施？” 金玉兰是真的有些为难了。 南河金矿，真的不是她一个县长能搞得好的啊。 就算她是县委书记，一把手，也一样挠头。 眼见得屋子里气氛变得有几分紧张，卫江南突然开口说道：“市长，玉兰县长，我这里，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你说！” 高妍随即转向他。 金玉兰急忙向着他微微颔首，表示感激之意。 难怪这小伙子那么得市长看重，果然有眼力价，知道在关键时刻“扶危解困”。 第98章 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玉兰县长刚才说，金矿区是痼疾，确实也有一定的历史根源，金矿的混乱，由来已久。县里市里，不统一思想，不痛下决心，是很难根治的。但是……” 卫江南先说了几句套话，眼见高妍神色不对，急忙打住，迅速来了个“但是”，这才令高妍神色稍霁。 “我们现在，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它乱下去。” “所以我的建议是抓典型，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高妍和金玉兰都是神色一凝。 “有两个方向值得尝试。” “第一个，就是抓住一个比较嚣张的团伙，坚决打击，绝不手软，一定要连根拔起。把这个团伙所有的骨干成员，争取一个不漏，全都抓起来。对他们身后的保护伞，同样如此，绝不手软。” “这么做，既可以对其他盗采团伙形成震慑，也可以体现出县里市里坚决治理金矿区的决心。” 最重要的是，有成绩给上级领导看见。 至于怎么选择这个团伙，卫江南没说。一来，他对南河金矿的细致情况也不是那么熟悉，不知道那些团伙是软柿子。二来，他也不想涉及过深。 任何一个上规模的盗采团伙，背后都是有本土势力“罩着”的。 动谁不动谁，由南河县的领导自己去决定。 “我们事先声明，现阶段，只打这一个团伙，或者最多再兼顾另一个团伙。那么其他团伙就不会有唇亡齿寒的危机感，相反，还有可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毕竟对他们来说，政府出马，帮他们干掉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他们也是有好处的。” “可以抢占更多的矿脉嘛。” “嗯嗯，这个办法不错，值得一试……” 金玉兰连连点头，神情颇为振奋，随即转向高妍。 “市长，您的意见呢？” 高妍微微一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 玉兰同志，你呀，对他还是不太了解。 这个家伙，肚子里“坏水”多着呢，憋了这么久，肯定不止这么一点东西。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卫江南笑了笑，接着说道：“这是第一个典型。我们还可以再抓一个典型，那就是彻底清理一个地域。” “打团伙只是第一步。打掉这一两个团伙之后，一定要把地盘拿下来。否则的话，就只是为人作嫁。” “我们前脚打掉这个团伙，清理出来的矿脉，后脚就被其他团伙占去了，到最后，等于我们政府在帮其他团伙抢地盘，那就闹笑话了。” “我们打掉一两个团伙，将他们占住的矿脉，彻底清理干净，决不允许其他团伙染指。这样一来，就有了更加过硬的成绩了。” 金玉兰又连声叫好。 果然不愧是高市长的“军师”，这脑瓜子，就是非同一般。 打掉一两个盗采团伙，清理出一片矿脉，“要人有人”“要地有地”，报上去，这就是成绩，硬梆梆的！ 最重要的是，相比起全面整顿，难度要低了好几个数量级。 说好了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就从根本上杜绝了矿区所有团伙以及他们背后的保护伞“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的可能性。 只要得到市里的支持，南河县是有把握凭自己的力量，打好这一仗的。 高妍却略微有些不悦，说道：“卫江南，你不能总想着取巧。南河金矿这个痼疾，总是要彻底铲除的，一城一地的得失，不重要。” 金玉兰汗了一个。 合着自己刚才连声叫好是错的？ 不是说，这个卫江南极得高市长欢心吗？ 难道传言有误？ 可是我进门之后，没见到第三个人啊，连高妍的联络员胡静都不在。 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市长，这就是彻底铲除的模式。毕其功于一役，固然是好，但是，我估计，得花上好几年时间来统一思想了。” 这话说得就比较隐晦，也比较客气。 简言之，你永远不可能真的统一思想，除非你拥有绝对的实力，以雷霆万钧之势硬压下来，一切反动派，全都碾为齑粉。 那至少也得等你成为市委书记，并且真正掌控全局才有可能。 “与其一直坐等，还不如先采取行动，一个团伙一个团伙的打，一条矿脉一条矿脉的清理。人性都是自私的。只要没动到自己头上，就总是会心存侥幸。” “就好像解放战争，也不是一场总决战就分胜负的，而是不断地吃掉反动派的军队，今天一个旅，明天一个团，积小胜为大胜。” “当敌人虚弱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最终三大战役定乾坤！” “市长，我觉得小卫的建议很有建设性，值得考虑……” 金玉兰这回旗帜鲜明地站在卫江南一边。 她算是看出来了，卫江南真是高妍的“心腹”，压根就不怕市长批评，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否则的话，他区区一个才提拔起来的副科级“小虾米”，敢这么刚？ 高妍这才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倒是可以试一试。” 卫江南暗暗好笑。 市长，我咋就那么喜欢你傲娇的小模样呢？ 自从吃了我给你做的硬菜，你是越来越吝惜给我一句夸奖了哈…… 晚上九点多，将近十点。 召见终于结束。 卫江南和金玉兰告辞离去。 也有代表高妍送一送玉兰县长的意思。 “卫部长，谢谢你啊！” 一出门，金玉兰便笑着向卫江南伸手，满脸欣赏之意。 “哎，玉兰县长，我还是觉得您叫我小卫听起来更亲切些……” 卫江南开了句玩笑。 “行啊，小卫，欢迎你有时间来南河做客，我一定当好东道主！” 第99章 首秀启动 四月初，“超级女声”节目正式启动。 第一场初赛地点，定在久安赛场。 这是经过市委书记杨峰，市长高妍，市委副书记王洪达，市委宣传部长魏仲亲自出马和静江卫视“谈判”才拿下来的成果。 为了简化流程，节省开支，酒桌直接变成了谈判桌。 据说这样的话，谈判气氛会比较融洽。 据知情人透露，为了拿下这个“首秀”，从不喝酒的美女市长高妍，连敬了省委宣传部长和静江卫视台长这两位有决定权的大人物三杯酒。 五十三度的烈性白酒，都是一口闷。 鉴于久安方面释放出来的巨大诚意，省委宣传部长和卫视台长最终拍板，将原定在省会大宁举办的第一场初赛，放到久安去办。 同样，为了回报静江卫视的“善意”，久安方面，当场将第一笔节目经费五百万元，打入了静江卫视的账户。 合作双方都初步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在酒桌上谈判，是领导们的事，具体工作，自然就是团委的事了。 为了表示慎重和快速对接，久安市委宣传部，专门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由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魏仲亲自挂帅。指派常务副部长具体负责。 但具体干活的，还是共青团久安市委的“工作组”。 短短十来天时间，裴一功已经调集了一百多人汇聚在自己旗下。 其中有从县区团委和各市属单位抽调过来的干部职工，也有从高校抽调的部分“志愿者”，都是没有工资的，但是管吃管住，也有一些微薄的津贴。 本来裴一功是没打算给志愿者发津贴的。 志愿者嘛，不就是免费劳动力吗？ 但是在卫江南的建议下，最终还是决定，每人每天发十块钱津贴。 因为这些高校志愿者，其中不少都是贫困生。 这也是卫江南在挑选志愿者的时候，故意倾斜造成的。 在卫江南看来，贫困学生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不是家贫，也不是学习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家庭贫困，限制了他们的眼界。换句话说，和富裕家庭的学生比起来，他们见识大场面的机会要少得多。 在后世，许多富裕家庭的小孩子才几岁大，去过的国家就比大多数成年人听说过的国家还要多。 卫江南想给他们提供这样的机会。 让他们可以开阔眼界，提高格局。 同时，也给他们一点收入。 每天十块钱，对富裕家庭的学生来说，啥都不算。但对于这些贫困生，却不无小补。 或许他们的父母，就能因此而轻松好几天。 当然，对他们的要求也是很严格的。 人员到位之后，卫江南没有急着给大伙分派工作，而是集中培训两天。 首先就是严格纪律。 这是久安市团委第一次承办这么大规模这么高规格的活动，首要一点就是确保不会出现“丑闻”。违规违纪的行为，是必须要彻底杜绝的。 鉴于王锴，江文涛这帮人的德行，卫江南担心他们暗地里使绊子。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却也不得不防。 现实就这样，要做成一件事，不知需要耗费多大的精力，耗费多少心血。要破坏一件事，有时候却只需要一个小人就够了。 “请大家记住，这些纪律，每一条都是严肃的，每一条都不允许违背。如果谁做不到，现在可以选择退出。” 站在一百多名干部职工和志愿者面前，卫江南大声说道。 整个大会议室鸦雀无声。 裴一功，张明辉以及团委正科级以上干部，还有从其他单位临时借调过来的正科级以上干部，都坐在前排，很认真地看着卫江南，神情严肃。 大家面前都摆着笔记本。 连裴一功都不例外。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工作组每个人，都必须亲手书写“工作组章程”，一千多字，一字不漏，全部手写一遍。 并且要上交存档。 同时，培训现场，是全程录像的。 之所以如此谨慎，卫江南就是防备着有朝一日，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们工作组的领导班子，还有“辩解”的余地。 对此，裴一功和张明辉都在心里有点不以为然，认为卫江南过分谨慎小心了。 卫江南表示理解，但绝不认同，坚持自己的意见。 无论裴一功还是张明辉，都是被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官场之路，算得是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太多坎坷。 当然，斗争是有的，但他们那种“办公室斗争”，在卫江南看来，跟小孩子过家家也没多大区别。 一旦遇到真正的风浪，很难保证能应对得过来。 不要说他们了，就算是高妍，那么大的背景，面对王洪达之流的“底层手段”，也一样应对不了，被搞得灰头土脸的。要不是卫江南强势插入，结局很糟糕。 最后裴一功与张明辉，都只能妥协，同意卫江南的意见。 现在团委这边，真正能和市里大佬无缝对接的，只有卫江南。 裴一功张明辉一个正处一个副处，都差着点意思。 “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你们有谁现在退出的话，不受影响。我们不会向你们的单位反映，也不会向学校反映。” “各位尽管放心。” “现在，我给大家一分钟时间考虑！” 卫江南说着，便抬起手腕看表。 坐在台下第一排c位的裴一功和张明辉不禁对视了一眼，都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这个小卫，还真是强势得很。 台下这么多正科级以上干部，至少有一二十个比他级别高，他这是把大伙都当成下级了？又或者，小学生？ “好，时间到！” “没人退出。” “那从现在开始，各位都是节目组的一员了，我们领导小组，会对大家一视同仁。现在，请大家动笔，开始书写工作章程。要求字迹工整，行文规范。凡是字迹潦草，无法辨认的卷子，会被判定为不合格，必须重写。” “ok？” “开始吧！” 卫江南说着，自己就在讲台上坐下，拿起面前的钢笔，开始认真抄写《工作章程》。 台下不少人还在犹豫。 裴一功和张明辉拿起笔，同样很认真地抄写起来。 其他人见状，自然不敢再迟疑，纷纷动笔。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听到钢笔摩擦页面的“沙沙”声。 倒是显得非常的严肃认真。 气氛这就起来了。 第100章 学霸中的灭霸! “哎呀，求求你们了，就让我们报名吧……” 久安青少年活动中心。 招募现场。 一名衣着打扮都比较新潮，但脸上明显稚气未脱的女孩，正在“纠缠”工作人员。另外一名同样稚气未脱，但衣着打扮比较朴素保守的女孩，则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脸的期盼之意。 卫江南目测，两个女孩都很年轻，绝不会超过二十岁，也许十七八岁都有可能。 身上那股子书卷气息，怎么都掩饰不了，应该是在校学生。 而且普通话非常纯正，似乎不大像是久安本地人。 静江人能把普通话说得很好的，比例确实不高。 工作人员便很无奈地向她们解释：“我可以给你们报名，但是第一场初赛，三天后就要开始了，所有程序都已经排好，上报给了导演组，现在更改是不可能的了……你们可以参加第二场初赛，一个星期之后……” “不行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就请了几天假。一个星期，太久了，我们等不了……” 新潮姑娘急急忙忙地说道，双手连摇。 朴素姑娘也露出求恳的表情，还双掌合十，轻轻拜了两下。 卫江南瞧着有趣。 旁边这位，长相更好看，满脸的清纯，一看就是在校学生，还没正式进入社会的。估摸着这回，应该是在闺蜜的揣兜之下，偷偷跑出来参赛的。 不过这姑娘虽然不爱说话，表情管控却极其到位，一脸的萌萌哒，可爱得很。 面对这样两个可爱的姑娘，同样是在校学生的志愿者，其实是不忍心拒绝的，但他也确实是没有办法。 初赛赛程都已经确定了，现在要更改，临时加人，绝对不是他能做主的。 只能是爱莫能助。 眼见新潮姑娘还在一个劲地“纠缠”，卫江南终于忍不住上前，问道：“两位，你们不是我们久安本地的吧？” “不是啊，我们从北都来的……” 新潮姑娘毫无机心，立马答道，又好奇地打量着卫江南。 “哦，北都？哪个学校的？大几了？” “北都大学……咦，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在校学生？” 卫江南差点就忍俊不禁。 就你俩这模样，还会猜错吗？ 不过北都大学，那是真牛逼。整个久安市，一年也考不了几个北都大学。虽然说，北都大学在北都本地招生的分数线要低于静江，但不管怎么说，能靠自己本事考进去的，那都是妥妥的学霸。 “现在学校不放假吧？” 卫江南也有点好奇。 毫无疑问，“超级女声”节目一启动，就在久安引发了巨大的轰动效应。其实岂止是久安，整个静江省和临近几个省都被轰动了。 尤其听说久安将启动第一场初赛，报名者更是趋之若鹜。 凡是觉得自己有歌唱天赋的女性，纷纷涌向报名点。 短短一个星期，报名参赛者就超过了一千人。 谁不想在大舞台上一展歌喉，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其中很多并不是久安人，而是从临近的三个兄弟市赶过来报名的，甚至还有邻省赶来报名的选手。 但从北都赶来的，这还是第一批。 而且是北都大学的学生。 似乎整个初赛，都瞬间提升了逼格。 “不放假啊，我们专程请了假过来参赛的……哎，我说你们静江卫视怎么这样啊，说好的全国海选，为什么没有北都？” 新潮姑娘有点忿忿不平。 全国海选，居然连北都都没有，好意思叫“全国”？ 你们见过将首都“排除在外”的“全国”吗？ 卫江南微笑解释说：“有的，我们有安排在北都海选。只不过首都嘛，有很多流程要走，还在审批呢。预计七月份左右，就能开始第一场初赛了。所以你们不用急，完全可以等到那时候，正好放暑假呢，有的是时间练习。” “咦，你是什么人啊？好像，你对这个流程很了解，你是领导吗？” 随即又加上一句。 “我看着不像。” 卫江南便假装不悦，脸色一沉，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是领导了？” “切，你以为我没见过领导吗？领导谁不是威严厚重，有你这么年轻的？” 志愿者工作人员急忙在旁边说道：“这就是我们领导，工作组办公室的卫主任，整个活动都是他在主持安排的。” “呀，原来你真的是领导，对不起了……” 新潮姑娘嘻嘻哈哈，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显然并不害怕卫江南这样的“领导”。 说来也是，人家可是北都来的，多大的领导没见过？ 不要说卫江南这种领导，就算是久安市委书记市长，都未必能唬得住人。 新潮姑娘说着，还向身边的朴素姑娘眨了眨眼，似乎有什么事让她觉得很好笑。 朴素姑娘就比她“老实”得多了，吐了吐舌头，急忙朝卫江南道歉：“对不起啊，卫主任，我们不是故意的……” 说着，甚至还朝卫江南微微欠身。 这教养，当真是杠杠的。 卫江南急忙摆手，问道：“你俩都是北都大学的？” “对，我是艺术系的。她就厉害了，她是物理系的，天体物理专业。” 新潮姑娘指着朴素姑娘，咯咯地笑。 卫江南顿时就晕了一下，志愿者工作人员也“目瞪狗呆”地望着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朴素姑娘。 如果说，在他这样的大专生心目中，北都大学已经是天花板，那物理系天体物理专业，就是天花板中的天花板。 智商不到一百五以上，压根连看一眼天体物理专业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看上去文文静静，沉默寡言的小姑娘，牛逼大发了！ 妥妥学霸中的灭霸！ 第101章 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卫江南拿起她们填的资料表看了一下。 发现新潮女孩名叫赵莉欣，朴素女孩名叫苏若曦，不由得笑了一下。 “果然不愧是北大天体物理学的高材生，取个名字都这么难写……” 朴素女孩禁不住俏脸微红。 这姑娘比较害羞。 “两位都要参加比赛？” “对！” 赵莉欣点头答道。 “有什么问题吗？” 卫江南一笑，说道：“问题当然没有，我们这次比赛设置的门槛很低……就是觉得有点好奇。你说你艺术系的参加真人秀节目很好理解，天体物理学的孩子，竟然也那么喜欢唱歌吗？” “哎哎哎，这位领导——” 赵莉欣立马就不干了，故意将“领导”两个字拖得很长，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第一，我们不是孩子，你才多大啊？” 卫江南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他的“灵魂”虽然很苍老，但外表足够年轻。因为这一世没有经历过被踢去回雁乡的重大打击，所以显得更加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苏若曦抿嘴一笑，显然觉得闺蜜和人斗嘴很有意思。 “第二，谁跟你说天体物理学的高材生，就不能喜欢唱歌了。我告诉你，别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若曦唱歌比我还好听呢。要不你当场面试！” “面试不合格，我们调头就走。要是面试合格，那不好意思，你得给我们安排三天后的初赛，你不是领导吗？应该有这个特权吧？” 这个小姑娘，狡猾狡猾的。 安啦，我会安排你们参加初赛，但不是因为你的机智，而是因为，她叫苏若曦。 是的，卫江南认识苏若曦。 当然那是很多年以后。 北都大学博士生导师，著名物理学教授苏若曦女士，曾经带着一帮学生，到过回雁乡，为大学生支教工作做实地考察。 卫江南记得很清楚，苏若曦当时是北都大学最年轻的女博导。 而为什么赵莉欣对他这个“领导”如此的不以为然，就因为她闺蜜家随便拉一个警卫员出来，级别都可能比卫江南要高。 有关苏若曦的强大背景，当时也是市县领导偷偷交代过下边人，虽然吞吞吐吐，语焉不详，但那种谨慎小心，“如临大敌”的紧张，却是装不出来的。 让回雁乡这边，一定要接待好苏教授一行，决不能有丝毫闪失。 谁出事，谁免职！ 这是当时上级领导的原话。 当然是针对乡镇主要领导的，至于卫江南这样的小虾米，压根就没人把他当回事。他敢出事？开除回家种红薯。 实在也是没有更偏僻的地方可以安置他这种连副科级都没混上的废物了。 只不过卫江南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段，提前见到十八岁的苏若曦。严格来说，是十七岁多，未满十八周岁。 此时的苏若曦，已经是大一学生，在北都大学天体物理专业都快读了一年。 由此就能很轻松地推算出，她考上北都大学的时候，其实只有十七岁，还不到十七岁整，差点月份。 这是何等“凶残”的超级学霸？ 家世极好，自己聪明盖世，偏又温柔守礼，这样的女孩，是真的稀世奇珍。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卫江南记忆深刻的，是苏若曦眉宇间时不时透出来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感，似乎满怀心事。 也不知她还有什么需要担忧的。 或许是因为，她所在的家族，当时正处在“历史抉择”的最紧要关头吧。 作为重生者，没有谁比卫江南更加清楚未来二十年，高层大局的走势。他知道，甭管多牛逼的超级大人物，在未来，都会面临这样的“抉择关口”。 选对了，向阳而生，选错的话，黯然落幕。 这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站队问题啊…… 不过嘛，卫江南现在还顾不得那么“遥远”的事，他得牢牢抓住上天再一次送给他的绝佳机会，抓住眼前这个美丽温柔的女孩儿！ 连这样的机会都能错过，当心天老爷一个惊雷劈死他！ ——废物，不中用啊！ “可以，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两位跟我来吧，我们去试一试音。” “真的？” 赵莉欣原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激将一下卫江南。甭管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看看！ 没想到这个“小领导”他居然还真就答应了。 还说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话。 “愉快地决定”！ “当然是真的了，我是领导嘛，还能骗你们小姑娘家家？” “谢谢你，小领导！” 赵莉欣俏皮地回道。 谁让你一直口口声声说我们小来着？ 小不小的，那得亲眼看过才行。 当然，是不是给你看，就要问你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卫江南又闷了一下。 合着自己是甩不开这个“小”字了？ 在高妍眼里，自己是“小家伙”，在赵莉欣苏若曦这里，自己是“小领导”。 当下卫江南带着苏若曦赵莉欣去试音。 其实就是初选。 这也是节目组预设的流程，就是担心出现报名参赛者太多的情况。一千人，肯定不可能同场参赛啊。那得唱到什么时候？ 要知道，“超级女声”节目最大的卖点，就是真人秀，观众参与度极高。 和传统的歌唱比赛天差地别。 哪怕就是初赛，也得保证选手的基本“质量”。 长得太丑或者五音不全者，肯定不能登台。 你办个节目，直接把观众给恶心死，算怎么回事？ 所以在报名点，有初选的机制。 每位报名参赛者，都必须试唱一曲，由专家来判定，是否有资格进入正式的比赛流程。 不过对苏若曦和赵莉欣而言，只要唱得不是太难听，卫江南就一定会想办法将她们送入三天后的初赛赛场。 谁都拦不住！ 卫江南说的！ 第102章 这个女孩，你绝对不能打主意! 试音很顺利。 赵莉欣不愧是北都大学艺术系的，很专业。 专家们听了都说好。 “超级女声”节目正式开始后，虽然有很多人踊跃报名，但绝大多数都是“民间人士”，真正的专业人士很少。 就算有，大部分也是和赵莉欣一样的音乐专业或者相关专业的学生。 仔细想想，这其实也挺正常。 真正的专业人士，都会“自重身份”，不屑于和“下里巴人”为伍。 如果他们参赛，赢了是理所当然的，要是输了，那不得丢死人？ 连专业队伍都不好混了。 反正他们有自己的赛事，官方专门组织的，没有“讨厌”的观众参与“碍事”，谁拿第一谁拿第二，都有一整套规则。 第一看和主办方关系好不好，第二看导师地位高不高，第三就看个人会不会钻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有没有超级大人物亲自发话。 不过超级大人物亲自发话这种情况，只是个别现象，可以忽略不计。 超级大人物也不会闲得无聊，没事就来关注一个歌唱比赛。 除非有他关注的人在。 轮到苏若曦试音。 卫江南见了她腼腆的样儿，还有点担心。 这样斯文的小姑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敢开口吗？ 但是很显然，卫小领导的担心纯属多余。 苏若曦往众人面前一站，那神态气质立马就变了，从一个温柔腼腆的小姑娘变得极其自信，“目中无人”。 卫江南不由得暗暗感叹，真正有内秀的人，都这样啊。 比如后世那个北大著名的数学天才，只要他站上讲台，整个教室都能感受到他无处不在的强大气场。 在那一刻，他就是无敌的，目无余子！ 苏若曦唱的是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这几年，这首歌比较火，卫江南在初选现场听过不下十次。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卫江南觉得没有谁唱得比苏若曦更好听。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都说了若曦比我唱得更好。” 赵莉欣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卫江南身边，噘着小嘴，笑嘻嘻地低声说道。 卫江南笑道：“比你唱得更好，那是溢美之词。不过你俩确实都唱得很好，初选出线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了……” “那你是不是要兑现承诺啊？” “当然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卫江南牛逼轰轰地说道。 换个普通的团市委干部在这，绝对不敢说这样的话。 初赛赛程都已经报给导演组了，说改就改的吗？ 卫副部长你是不是太膨胀了？ “耶……” 赵莉欣欢呼起来，立马惊觉不妥，连忙掩住嘴巴，朝着几位看过来的专家和工作人员抱歉地笑着，连连鞠躬。 等她回过头来，再看卫江南，只见这哥们“理都没理她”，自始至终，都很关注地盯着前边小舞台上的苏若曦看，目不转睛的。 “哎哎哎，过了啊，这个你千万别打主意……” 赵莉欣似乎想起什么，急忙凑到卫江南耳边，低声警告他，语气还挺严厉。 “不是，我怎么就打主意了？哎，不对，我怎么就不能打主意了？” 这回，卫江南终于扭头望向她。 赵莉欣轻轻哼了一声，小鼻子一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傲然说道：“别问原因，总之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别自找麻烦。你现在当个小领导，可不容易……” 卫江南就笑了。 看来，多年以后市县领导对他们的严厉警告，果然是有原因的。 苏若曦背后的家族，太牛逼了。 联系一下苏若曦的姓氏，卫江南几乎都已经猜到，那是谁家了！ 毕竟到了那个份上的超级大人物，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也能数得出来。 “赵莉欣同学，你多虑了。我是主办方的工作人员，我的职责，就是为大赛把好关。凡是唱得好的选手，我都会很关注的。” “难不成在你眼里，我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见一个爱一个？” 卫江南义正辞严地说道。 虽然，确实是这样！ 但嘴里肯定不能嚷嚷出来。 越是男盗女娼，越要立贞节牌坊。 懂？ “噗嗤——” 赵莉欣笑出声来，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个“小领导”还挺有意思，和她见过的所有领导，都有所不同。 听听，“大猪蹄子”这种词汇，是一般人说得出来的吗？ 那得油腻成什么样子啊。 片刻后，苏若曦演唱完毕，专家们一致通过，符合参赛条件。并且给出了“a级”评价。 这属于内部评级。 类似球类比赛的种子选手，在安排赛程的时候，要将a级选手尽量错开，别挤在一起。避免刚一开赛，就出现“王见王”的情形。 当然，怎么安排赛程，那就不是专家们该操心的了，他们只负责初选。 “好了，两位同学，恭喜你们通过了初选。” 等领着两个小姑娘出来，卫江南笑哈哈地说道，主动向她们伸出手。 好吧，如你所知，卫大叔其实只是找个机会，名正言顺地“摸摸”女博导的小手罢了。 老子就是这么狡猾。 你咬我啊！ “那你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初赛啊？说好了的，不许变卦。我们只有几天假……”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肯定会安排。” “对了，你们找好住宿的地方了吗？” “还没有呢……一下火车直接就找过来了。” “这样啊，那，我先带你们去登记住宿吧。先安顿下来，三天后开赛，时间已经很紧张了，你们还得做一定的准备。要不然，初赛一轮就被刷下来，太丢脸了。” “嘻嘻，那就麻烦你了。小领导，你这个人情，我们会记住的。” 赵莉欣笑嘻嘻的说道，一脸的愉快。 苏若曦照例不怎么说话，不过看她的样子，对卫江南也挺有好感的。 当然，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好感。 卫江南也没那个信心，一定能和苏若曦成为男女朋友，但最起码，应该争取成为好朋友吧？这个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能够借此接近苏若曦背后的超级大人物，那也是极好的。 第103章 小姑娘，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新时代好干部! “上车吧。” 卫江南将他的捷达车开了过来。 “咦，你还有车？公家的还是私人的？” 赵莉欣像个好奇宝宝，凡事都要问个为什么。 卫江南笑道：“私人的。我不习惯占公家便宜。” “那你很有钱嘛，你父母也是领导吗？” “不是，我父母已经退休了。我运气好，前阵子买彩票，中了个奖。” “买彩票中奖了，那可真稀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中奖的。中了多大的奖啊？” “保密，财不露白。” 卫江南笑着答道。 在女孩子面前，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是很有必要的。只有真正的舔狗，或者毫无机心的小男生，才会恨不得将自己的心剖出来给“女神”一片片吃下去。 “哼，稀罕吗？” 赵莉欣小鼻子一翘，傲然说道。 苏若曦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说道：“小欣，别开玩笑了。卫主任，真是谢谢你啊，没想到你们久安的同志这么热情。”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主要还是你们两位太优秀了，我也还是头一回见到北都大学的高材生，真人，活的。” “什么话，死的你就见过不少吗？” 一言出口，赵莉欣自己先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捷达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十分融洽。 卫江南启动车子后，敏锐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有一台桑塔纳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果然，早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了。 当苏若曦和赵莉欣出现在报名点之后，卫江南就注意到了这台桑塔纳的存在，就停在报名点不远处。 现在他这一走，桑塔纳立马跟上。 看来苏若曦在苏家受重视的程度，远在自己的想象之上。 超级大家族的公子小姐出行，都会有保镖暗中保护。这样的情节，其实只出现在小说之中，现实中一般来说，没有这么张扬的。 随着三次全国严打活动之后，国内的治安状况大幅度好转。 虽然依旧存在许多的黑色灰色区域，但大白天的，在人多的地方活动，基本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就算是最猖狂的人贩子，当街抢人，也是前些年的事。 近来已经十分罕见了。 其次，现实中并不存在歪嘴龙王以及其他一切相似的龙傲天群体。 政治家族，无论大小，都会在熟悉的游戏规则中玩耍。不会动不动就前呼后拥，或者装逼打脸。 毕竟大家的智商都在线。 苏若曦破了这个惯例，只能说，她家老爷子，对她着实疼爱。或许，还有一些卫江南并不知晓的原因。 文件规定，只有省委书记，省长等极其重要的正部级以上领导，才会配警卫员。 并且一般只配备一员。 正常情况下，他们的安全都是由保卫部门统一负责的。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苏若曦和赵莉欣并不知道随行保镖的存在。卫江南若不是侦察兵出身，一样察觉不了。 对方也是专业人士。 卫江南直接将捷达车开往附近的久安大酒店。 现在这个青少年活动中心，还是十年前建的，就在中心城区，已经比较老旧。唯一的好处就是交通便利。 “哎，卫主任是吧……” “叫我卫江南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别把我叫老了。” “好吧，卫江南，我想问你。你们久安，也不是什么大城市，我看啊，城市建设也就那样……为什么这次超级女声节目，第一站就在你们久安，而不是在大宁？” 卫江南心中暗喜。 谢谢你啊，小妹妹，谢谢你给我创造装逼的机会。 正想着找个合适的理由来展现我“小领导”的牛逼呢，可巧你就主动提出来了。 “很简单啊，这个活动，就是我的创意。我提出来要搞的。” 卫江南实话实说，这应该不叫装逼吧？ “你的创意？呜呖呖，吹牛逼！” 赵莉欣完全不信。 苏若曦也微笑着轻轻摇头，显然一样的不相信。 卫江南笑道：“这个我没必要多做解释，你们如果有机会进入复赛的话，只要去打听，肯定就能知道，这是事实，不是吹牛逼。” “如果不是我的创意，你觉得静江卫视那么大的电视台，为什么非得选择跟我们久安团委合作？并且把第一站放在久安，而不是大宁？” 两个女孩子面面相觑，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卫江南后面这番话，理由很硬，她们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 再说了，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的心思，还是比较容易相信别人的，何况卫江南给他俩的印象着实不错。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要搞这样一个活动呢？” 这回主动开口的，居然是苏若曦。 卫江南心中一喜。 好现象！ 女生开始对一个男生感兴趣，多数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还是很简单，我想改变一下团委的传统工作模式，向我的同龄人展现更多的可能性。只要敢想敢干，就没有什么是干不成的。” “你还蛮有想法的嘛……” “其次，我想通过这次节目，赚一笔钱。” “赚一笔钱？怎么赚钱？” 这下两个女孩子都很好奇了。 “广告费啊。这么大的节目，肯定会在全国造成轰动效应。比赛现场，会出现大量的黄金广告位置。那么高的收视率，加上后边多次的重播，这个广告效果，不会比央视差多少的。央妈一个标王，就是几个亿甚至十几个亿，我们的广告收入，也不会太差。” “这么说，倒也很有道理啊，你还真是个天才……可是，你们团委，要赚那么多钱干什么？这钱总不能归你个人吧？” 卫江南笑道：“肯定不会归我个人，我是党员干部嘛，必须廉洁自律。不过，我的目的就是为久安新建一个青少年活动中心，刚才那个，你们也看到了，太老旧，已经跟不上时代的发展需要。” “还有啊，我想用剩下的广告收入，搞一个特困学生扶助奖金。让更多有天赋学习好的孩子，都有机会上大学，摆脱贫困，拥有和他们的先辈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这才是我们团委工作的真正意义所在。” “你牛！” “真了不起！” 两个小姑娘都肃然起敬。 赵莉欣朝他竖起大拇指，苏若曦的眼神，则是亮晶晶的。 宛若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 第104章 这首歌，怎么可以这么好听? 在两个女孩面前成功地装了一番，卫部长心中暗爽。 开局良好。 似乎重生之后，连运气都跟着变好了。 “咦，这个酒店还不错啊，哟，还是四星级……” 赵莉欣笑嘻嘻的，也不如何惊讶，似乎对四星级酒店早已习以为常。给人的感觉，她只是没想到还能在久安这种小地方见到四星级酒店。 现在到底不比后世，每个地级市都有五星级酒店。 想想也很正常，到底是北都来的，见过大世面。而且苏若曦的背景那么牛逼，赵莉欣作为她的闺蜜，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瞧这姑娘一直自信爆棚的样子，就知道也是很有底气的，不仅仅是北都大学给她的加持。 卫江南带她们开好了房间。 在办理入住登记的过程中，卫江南顺带着瞄了一下她们的身份证。 到底是侦察兵出身，眼神极佳。 发现赵莉欣刚满十八周岁，而苏若曦比她小些月份，还差点儿才满十八周岁。 苏若曦的身份证，显示她是北都本地人，而赵莉欣的身份证，却来自另外一个省。看来就算家庭背景十分雄厚，也不是北都土著。 当然，不排除她家里有长辈现如今正在北都某部门任职。 总之这两位姑奶奶都很要紧，必须得“伺候”好了。 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人脉关系。 很多时候，比普通政绩都要强得多。 你做出五分成绩，上边有人，帮你说句话，就能变成十分。反之，十分成绩没人帮腔说话，最多也就是六七分的效果。 除非是那种全国轰动的巨大政绩。 比如高妍正在搞的“集中办公”“便民服务”，还有他正在搞的这个“超级女声”节目。这都是会造成巨大反响的。 卫江南亲自送两个女孩进房间，对她们说道：“若曦同学，莉欣同学，我给你们交代几件事情啊。” 两个女孩就很专注地看着他。 倒也没有注意到他将“若曦同学”放在“莉欣同学”前边。 这其实就是卫江南在心里给他们的排位。 普通人一般不会关注这些细节，但在官场上混了半辈子的卫江南，对这个“排名”最是看重，绝不会搞错。 “第一个，第一场初赛，三天后就要开始，我会给你们安排进去。但是你们自己也有得忙。正式比赛的服装，你们有准备吗？” 两个女孩齐刷刷地摇头。 她们就是得到消息之后，急匆匆地往久安赶，哪里想得到那么周到。 赵莉欣虽然是艺术系的，从小到大也参加过不少比赛，但这么重大的赛事，全国直播的，还真是头一回，想想确实有点紧张。 苏若曦就更不用说了，她是主修天体物理的学霸啊。 这回主要是受了闺蜜的鼓动，加上小姑娘天性，这才请假跟着一起过来“胡闹”的。 当然，她自己也爱唱歌，是主要原因之一。 “看来还得带你们去挑选服装，哎呀，我真是太忙了……” 卫江南便感叹地连连摇头，一副为小女儿操碎了心的老父亲模样。 两个女孩相视而笑。 内心颇为欢喜。 没想到在久安，能碰到这么热心的工作人员，关键大家年岁相差不大，算是同龄人，没有什么隔阂，自然而然的感到亲近。 “还有啊，你们要选好参赛的歌曲，有备选的吗？” 苏若曦摇头，赵莉欣点头。 她是艺术生，歌曲储备量自然不是天体物理学霸能比的。 见卫江南又是一副头疼的样子，赵莉欣赶忙说道：“没事，曦曦的歌，我帮她选。” 卫江南却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你选的歌，肯定不对她的路子。” 赵莉欣立马就不干了，瞪起眼珠：“哎哎哎，这位卫主任，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水平吗？” 卫江南笑道：“这个和专业水平无关，你走的是欢乐明快的路子，和你的外貌气质都很搭。你准备的那些歌，大部分应该也是这个路子的。你看看若曦，她的外表和气质，合适唱这一类的歌曲吗？” 好嘛，不知不觉间，“若曦”都叫出来了，还叫得那么顺口。 两个女孩子也没谁表示反对。 果然大叔都是满满的套路。 “破题就错了，后边写得再好，这个作文也拿不到高分啊。” 赵莉欣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急忙紧张地拉了苏若曦的衣袖一下，说道：“曦曦，你自己有没有什么备选的歌曲？” 苏若曦便皱着小鼻头仔细想了起来，半晌才说道：“要不，我还是唱《至少还有你》……” 她当然不止会唱这一首，关键卫江南刚才不是说了，气质要契合。 卫江南笑道：“我这里有一首歌，可惜不会谱曲，我哼给你们听听，看看你们能不能复原……” “好啊，你唱你唱……” 两个女孩子都来了兴趣。 咋的，你这个“小领导”除了胸怀大志，想要兼济天下，还会唱歌呢？ 文武双全啊你这是！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卫江南也不谦虚，开口就是《传奇》。 他的嗓音还不错，以男低音唱出来，有一种淡淡的沧桑感。 赵莉欣表情还算淡然，苏若曦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明亮——她就是喜欢这种略带忧郁的歌曲。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有一个“日日思君不见君”的“相思梦”啊！ 尤其是她这种学霸型的女孩，别看平日里是个闷嘴葫芦，实则内心世界是很丰富的。 因为智商太高，想得太多啊……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完蛋，炸了！ 赵莉欣猛地扬起了眉毛，苏若曦双眼更是亮若晨星，情不自禁地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小嘴，满是惊讶地看着卫江南。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好听…… 第105章 你还能更加不要脸一点吗? “快快快，纸笔纸笔，记下来记下来……” 片刻后，房间里响起赵莉欣火急火燎的嚷嚷声。 紧接着，这姑娘便手忙脚乱地找纸笔。 不等她找到，苏若曦已经开始跟着哼起来了。尤其是“想你时”那四句，虽然调子还有点不大对，歌词却是一字不差。 卫江南眼前金星乱冒。 这什么智商？ 学霸真的如此恐怖吗？ 才听了一遍啊，歌词就能一字不差。 这个北都大学，果然不是一般人能考得上的。 好吧，苏博导，您成功震惊到我了。 不过卫部长不知道的是，两个女孩子比他要震惊一百倍！ “快快，小领导，你再唱一遍……” 赵莉欣找到了纸笔，跑到卫江南面前，无比紧张地看着他，生怕自己漏记掉一个字。 卫江南自然遵命，又从头至尾再唱了一遍。 他自己也很喜欢这首歌。在回雁乡待了那么多年，一肚子怨气，自然喜欢这些忧郁感伤的歌曲。每次和朋友们去ktv。十回有八回，他会唱这歌，歌词和旋律，都记得死死的。 要说，小卫哥的智商其实也不低，记忆力还是蛮好的。 赵莉欣刷刷地记，苏若曦跟着唱。 “再来一遍，有几个地方我没记下来……还有，要谱曲的话，得多听几遍才行。” 歌词唱个两三遍，就能完整记录，听歌谱曲，可没那么简单。 得亏赵莉欣就是艺术系的，学的正是这个专业，倘若换两个业余歌手，那就得抓瞎，只能硬背。 等卫江南唱完第三遍，赵莉欣也已经记录下完整的歌词，又让卫江南唱第四遍。 苏若曦含笑打断了她：“欣欣，人家卫主任还有很多工作要忙呢……要不这样吧，卫主任，我试唱一次，您给纠正一下，要是大体上没什么问题，谱曲就我们自己来了。” “可以可以。” 卫江南连连点头。 他现在一点都不敢怀疑苏学霸的实力。 人家这么说就是客气，保准唱出来的时候，一字不差。 “另外啊，我叫卫江南，我的实际职务是久安市团委青年发展部副部长，嘿嘿，其实整个部门就我一个人。这个主任，是临时职务，专门负责这次节目开展的，办公室主任。” “你们别叫我卫主任了，怪磕碜的，叫我……” “的名字”都还没说出口，赵莉欣已经笑嘻嘻地将他堵了回去：“叫你小领导。” 卫江南瞠目结舌。 被拿捏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苏若曦抿嘴一笑，说道：“叫名字太不礼貌了……小卫哥！” 得，谁说学霸不懂人情世故的？ 这“小卫哥”三字，就比“卫哥”强得多了，透出一点亲近之意，但又不是太腻人，有着几分距离感。非常适合他们眼下这种刚认识不久的情形。 再说，“卫哥”这个称呼，听岔了的话，还以为叫“伟哥”！ 卫江南眉花眼笑。 虽然“小卫哥”不是他最喜欢的称呼，但让人家苏博导立马就叫“小卫哥哥”或者直接叫“哥哥”，那还不现实。 开局不错，开局不错啊…… 总有一天，让你叫“死鬼”！ 接下来，就是苏若曦的“表演时间”。 一曲《传奇》唱得字正腔圆，“荡气回肠”。 比小卫哥唱得好听多了。 没看到小卫哥嘴角都快流下感动的泪水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曦曦你比他唱得好听……” 赵莉欣欢欣鼓舞，小卫哥直翻白眼——姑娘，你这是媳妇娶进门，媒人丢过墙啊。 古人管这叫“过河拆桥”，懂不？ 小卫哥强忍心中“愤怒”，叮嘱道：“曲子还是要谱出来，另外要加上过门，伴奏音乐……” 他刚才就是清唱，没办法把过门和伴奏音乐都唱出来。 “不出意外的话，这首歌过初赛是肯定没有问题的，还有可能爆火。没有完整的曲谱，不好弄……” 在另一个时空，这首歌其实已经被某位著名歌手写出来了，只不过还没有大范围的公开演唱。需要等到今年下半年，才会出专辑。 原因是那位歌手，眼下还不那么著名。 问题卫江南不清楚这个啊，他就知道“剽窃”。 等这首歌在“超级女声”赛场上唱响，某著名歌手，只能哭晕在厕所了。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有啊，谁叫你遇到一个不要脸的重生者呢？ 他在万里之外，就把你的新歌给“剽”了。 你还没办法找他说理。 因为卫江南不可能在本时空现在就听过这首歌，所以，这首歌只能是“小卫哥”的原唱。如果卫江南要往歌坛发展的话，“小卫哥哥”这个艺名，貌似还挺不错的…… “这个包在我身上。” 赵莉欣大包大揽的，丝毫都没意识到，这首歌由苏若曦登台演唱的话，会给包括她在内的其他选手造成多大的压力。 至少在这个时候，她和苏若曦的闺蜜友谊还是很真诚的，一点不塑料。 “哎，小领导，这首歌，你在哪听到的，我们以前怎么完全没听过？” 赵莉欣也是个有主见的，就坚持叫卫江南“小领导”。 “不知道啊，我就觉得脑海里有这么一段旋律，然后自己配上歌词，就唱出来了……” 卫江南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说道， 日你哦！ 你还能更无耻一点吗？ “我不信！” 赵莉欣小嘴一撇，完全不信。 这么好听的歌，你自己能写出来，还自己配上歌词。 你别以为我是艺术系的，智商就很低。 卫江南反问道：“那你在别的地方听过吗？这么好听的歌，只要有人公开唱过，就一定会很快传播开去的。” 赵莉欣无言以对。 苏若曦浅浅一笑，说道：“欣欣，人家也许就是天才呢？” 说这话的时候，苏若曦语气和眼神都十分诚恳，可见在她心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学霸的思维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在她看来，天才是很正常的。 不就是智商高一点吗？ 没啥了不起的。 因为我自己从小智商就很高啊，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第106章 家国天下 “另外啊，我们久安是小地方，各个方面，都不能和北都相提并论。治安方面虽然还算不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发生意外的可能。你们两个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这几天又要忙着准备参赛，没事就不要出门瞎逛悠了。等我腾出时间来，我来陪你们参观……” 苏若曦含笑答应。 人家小卫哥一番好意，自然不能辜负了。 而且苏若曦除了喜欢唱歌，也确实没有其他普通女孩子都有的那种爱好。 学霸嘛！ 赵莉欣小脑袋瓜一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哎，小领导，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萍水相逢的，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你不会是觉得曦曦好看，就那啥吧……我跟你说了的，决不允许你打她的主意。” “欣欣！” 苏若曦急忙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就喜欢胡说八道吓唬人。 这个小卫哥为人是真的很不错，苏若曦对他很有好感。 关键还有才华，立志高远，以家国天下为己任。 苏若曦生长在那样的家庭，打小就听长辈们谈论国家大事，也都是这种以天下为己任的胸怀，苏若曦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当如是哉。 而卫江南似乎比她的长辈们还要更进一步。 卫江南特别关心弱势群体，关心贫困学生。这一点，苏若曦倒是很少在家中长辈们嘴里听到。 他们只关心天下大势。 但作为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天生就对弱势群体有着很深的同情心理呀。 卫江南却很认真地说道：“莉欣同学，是这样的，这是我们久安团市委第一次举办这么重大的活动，我们不但要争取把这个活动举办得十分隆重，我们还要保证每一位选手的人身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 “不过大多数报名者，都是本地人，或者是本省人。像你们两位，从北都千里迢迢的过来参赛，还是非常罕见的。而且实话实说，你们是北都大学的高材生，我个人是十分敬佩的。能考上北都大学的，都是人中龙凤。” “我有义务，保证你们在参赛期间，一切顺利。” “当然，也希望你们两位回到学校之后，多多为我们久安做宣传。我们久安是内地城市，也没什么特别突出的优势，就希望有更多的人才关注我们久安，为久安的发展，多出一份力。” “我是久安人，我当然希望我的家乡越来越好！” 这一番说辞，两位小姑娘可是全都听进去了。 苏若曦的眼神，再一次变得亮晶晶的。 这姑娘不善言辞，她的情绪变化，却能在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 赵莉欣活泼明快，也是毫无机心的姑娘，当即便对卫江南表示道歉：“对不起啊，小领导，是我误会你了。你真的很不错……放心吧，等我们回到学校，一定给你们做宣传，让更多的人来参与你们这个节目！” “那就谢谢两位学霸了。” 卫江南哈哈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我先过去了，那边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呢。可能下班会比较晚，到时候我再过来找你们……对了，留个联系电话吧，到时候提前联络。” 当下大家留了联系电话。 比后世要个微信难度大多了，瞧小卫哥折腾的这一身老汗。 好在结局非常令人满意。 初步的好感建立起来了，继续努力，未来可期。 卫江南回到工作地点，二话不说，就给导演组打电话。 导演组的总负责人，就是肖世红。 肖台长目前一点都不敢小看他，在第一次谈判的时候，差点就被这小子拿小布袋给装了，肖世红现在都还有“心理阴影”。 老同学这个“小跟班”，忒地厉害。 既然这小子现在求上门来，肖台长自然要好好地拿捏一下，打着官腔，说了许多不能破坏规则的话，一副十分坚持原则的模样。 你小子不能刚开始就搞特权啊。 有你求我的时候吧！ 面对着嘴硬的肖世红，卫江南也不废话，直接祭出“杀手锏”：“那，我先跟高市长汇报一下，请高市长和肖台长沟通？” 小样，不信治不了你。 高妍可是你们班的班宠，所有大哥哥大姐姐都得让着她。 没看到老吕为了助她一臂之力，都拼老命了。 高市长要是知道你老肖拿捏她的“小家伙”，有你好受的。 “得得得，跟她汇报什么？” 果然肖世红就开始认怂。 “不就是安排两个人进初赛吗？给你这个面子！” “不过小子你给我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不许那么黑！” “肯定不黑肯定不黑，肖台长万岁！” 卫江南笑着捧了一句。 “哎，你别给我来这一套，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万岁这样的称呼，在体制内你也敢乱用的？ 分分钟治你“谋逆”大罪信不信？ “放心吧，肖台长，我以后再想到什么好点子，第一个找你商量，咱们再合作唱大戏。” 这就对了，这个承诺，对肖世红来说，比什么都强。 单单这次“超级女声”节目，就已经让肖台长对这小子刮目相看，鬼知道他脑子里还能有些什么新玩意？ 为了确保静江卫视娱乐节目在全国的领先地位，肖台长和他的金牌策划群体，可真是绞尽了脑汁。 现在多了卫江南这么一颗“脑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行，记住你现在说的这句话。我以后要是发现你三心二意，看我怎么收拾你！” “告诉你，到时候，连你们高市长都未必保得住你！” 肖台长狠狠地威胁了他几句，很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卫江南嘴角一翘，露出了蜜汁微笑。 第107章 睿智天生?呵呵，谁不是苦出来的! 晚上八点左右，卫江南如约而至，带着两个女学霸去世纪广场逛街买衣服。 别误会，还没到泡妞下本钱的那一步。 苏若曦和赵莉欣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普通的买买买，是很难拿下的。 人家什么家庭背景？ 主要就是选“演出服装”。 “超级女声”这种真人秀节目，和别的歌唱比赛不同，讲究的就是个“大众口味”，你要是像其他专业歌唱比赛一样，搞那些珠光宝气的定制礼服，天生就和广大群众有了隔阂。 所以，“演出服装”也要大众化。 当然，选漂亮一点的衣服还是很有必要的，只要符合大众审美就行。 两个女孩子到了世纪广场，都有被“震惊”到。 “哇哦，没想到你们久安，也有这么大的城市广场？” 赵莉欣抬头看着霓虹灯闪耀的巨大招牌，吃惊地说道。 卫江南笑道：“什么话，我们久安好歹也是个地级市，城市广场还是要建一个的。虽然是举全市之力，负债累累，但从前进的角度来看，这是很值得的投资。可以大幅度地提高城市活力，增加市民的幸福感。” 他这话倒也不仅仅是讲给两个女孩子听，内心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王洪达在这一点上，算是很有魄力。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如果王洪达真是个草包，只会搞斗争，别的一无是处，他也爬不到那样的高位。 上级领导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他要是不急于求成，而是选择与高妍合作。那么等有朝一日，高妍顺利接任市委书记之后，他是很有希望接任市长的。 假如一切顺利，五年之后，高妍大概率会调离，走上更高的领导岗位。到时候，王洪达接任市委书记，叶九顺理成章了。 奈何王书记就是不想等太久啊。 现在，王洪达以后的仕途之路会怎样走，连卫江南都不好做判断。 等进了广场，三人直奔服装区而去。 赵莉欣走的是明快欢乐的路线，卫江南自然建议她走“牛仔风”，一条牛仔短裤或者短裙，加一件黑色的短袖恤衫，也许再加一顶有特色的小帽子，就能很好地将她的个性勾勒出来。 年轻人嘛，讲究的就是个青春耀眼，活力飞扬。 赵莉欣的衣服好选，一会就买到两三套。虽然看着简单，但赵莉欣选的都是料子做工上乘的品牌货，价格却是不便宜。 这姑娘打开小包包往外掏钱，几百上千给出去，漫不经心的，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孩子。 更加坚定了卫江南对她家世的判断：非富即贵。 反倒是苏若曦的衣服比较难挑。 《传奇》这首歌，是有些沧桑感的，对演唱者的要求，本来要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奈何苏若曦只有十七八岁，又出身在那样的大家族，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被保护得非常之好。现在只能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在衣服上想想办法，遮掩掉些许稚嫩，尽量透出些成熟感来。 最终还是依照卫江南的意见，买了一件裙装，一件职业套装。 别看苏若曦是个学霸，在这个方面，倒是没啥主见。 换句话说，这姑娘好像习惯了被人安排一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局限性，天才也不例外。 大多数天才，在学术上成就超卓，生活中相对就比较低能了。 选好衣服，卫江南请两个小姑娘品尝了一下久安的风味小吃，便送她们回了酒店。在这个过程中，卫江南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始至终，有人在跟踪着他们。 所以卫江南对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很注意，尤其是和两个小姑娘尽量避免身体上的直接接触，也不说什么带色彩的言辞。 整体来说，表现得非常大气，得体。 他相信，苏若曦这段时间在久安经历的一切，是会被人汇报给苏家长辈知晓的，他卫江南的大名，不免要在大佬耳朵里出现几回。 要是留下了恶劣印象，那就全砸了。 自己费七八累的接近苏博导，效果适得其反，那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蠢不可言。 回到酒店，卫江南吩咐她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需要过去试镜，另外选定的参赛歌曲，要将曲谱和歌词马上交给导演组，统一安排灯光和伴奏等事项。 时间方面，那是相当紧迫了。 两个小姑娘倒也十分乖巧听话，和他挥手道别，各自洗漱安歇不提。 次日一早，卫江南又亲自过来接她们，全程陪同。 说起来，卫主任这个比较反常的行为，已经在团委工作组内部引起了一些好奇。不知道卫江南为什么对这两个北都来的学生妹这么好。 只不过在工作组内部，卫主任现在属于“领导阶层”，除了裴一功，张明辉之外，就数他这个办公室主任实权最大了，基本上大多数日常事务，都由他来安排。 普通的志愿者和借调人员，还真不敢随便去找他刨根究底。 一开始的时候，裴一功和张明辉还有点担心，觉得卫江南没什么工作经验，搞这么大一个活动，各种事务千头万绪，未必能够安排得过来。 不料一段时间过去，发现这家伙老练的不像话，甭管什么工作，都能给安排得井井有条。只有真正的大事，才需要他俩出面拍板，日常事务，基本上用不着他们操心。 不由得暗暗纳罕。 这种能力，难道也是天生的吗？ 如果卫江南知道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那一定会笑着告诉他们：两位领导有空的话，去基层乡镇工作个二十年，啥活你整不明白？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你跟基层那些“刁民”打交道多了，就会发现，志愿者和借调人员的服从性，和他们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太好指挥了！ 第108章 小卫，你小子是个人才! 试镜，彩排，一切顺利。 尤其是苏若曦穿着浅紫色的裙装，上台演唱那首《传奇》，更是连导演组的人都惊到了。 人长得漂亮，歌也好听，虽然技巧方面还有些生疏，但台风已经很不错了，只要搞一段时间的专业培训，妥妥的新星范儿。 连肖世红都忍不住找到他：“这孩子，你从哪发掘出来的？” “怎么样，还行吧？” 卫江南有点得意地说道。 “岂止是还行，我看她有进决赛的潜力。” 肖世红也是个爽快的性格，加上又是和卫江南私下聊天，说话就很直接。 虽然说是大型真人秀节目，场外观众评分为主，评委评分为辅，实际上，受限于现在的通信技术手段，真正的决定权，还是在主办方手里。 “那好啊，那就全靠肖台长关照了！” 卫江南半开玩笑似的给肖世红抱拳作揖。 “咦，你这个态度有点不对啊。说，这姑娘是不是和你有点什么关系？你一路给她们开后门，现在又说这种话，我有理由怀疑你动机不纯，假公济私！” 肖世红敏锐地说道。 卫江南笑道：“肖台长，你这就太小看我了，我这是为国抡才。她们是从北都来的，北都大学的在校学生，你觉得我能跟她们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想着要把这一次初赛尽量办出最高水平罢了。” “啊，还是北都大学的学生？这个我倒是没注意……哎呀，我还想着，等她们真正唱出来之后，给她们介绍一个靠谱的制作公司呢。” 为了给苏若曦和赵莉欣插队，卫江南当然是把她们的个人资料交给了导演组的。 不过身为静江卫视副台长，“超级女声”节目的实际负责人，肖世红不可能亲自审阅每个参赛者的资料。 太多了好吗？ 根本看不过来。 “哎，肖台长，我得跟你说哈，这个主意您就别打了，人家纯粹就是玩票。苏若曦是北都大学物理系天体物理专业的，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名未来的科学家，被唱歌给耽误了。” 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不希望苏若曦从今往后改变职业选择，向娱乐业进军。 出色的歌手年年都有，杰出的天体物理学家可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 也就是苏若曦现在太年轻，还有点“贪玩”的心思，卫江南陪着她玩一回，权当是宠溺小妹妹了，给她留下些美好的青春回忆。 真要是变成流行歌手，那还是算了。 “那也不一定。” 肖世红却有不同意见。 “这年头，专业不对口的多了去了。我有个师兄，学的是精密电子专业，你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吗？他在干销售，都已经干成总监了，还开了自己的公司。” 卫江南笑道：“倒也是哈，您以前学的，肯定也不是行政管理专业，现在还不是当大领导？你们这些学霸！干什么都能这么出色，真是可恼可恨！” 肖世红哈哈一笑：“可恼就行了，可恨大可不必！” “小卫，彩排效果不错，看来明天的正式初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肖世红说着，长长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头。 “实话跟你说，把第一场初赛放在你们久安，我是顶着很大压力的。这是整个节目的首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当初台里很多人都反对把第一场比赛放在久安，而应该放在大宁，这样更有把握一些……” “现在看来，你们久安这次是真的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把这个节目搞好。这我就放心了。” “那当然了，我们搞这个节目，压力比你们还大。市里说什么的都有，各种声音。这个节目要是搞不起来，广告费不能回本，那我真的没办法给高市长交差。” 卫江南笑着说道。 “这个别担心了，肯定搞得起来。你们投入的那点钱，广告费绝对能够回本，还有得赚。” “小卫，你小子是个人才，对我的胃口。高妍能发掘你，也是她眼光好。好好干，前途远大！” 肖世红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大气地说道。 “好咧，谢谢领导栽培！” 卫江南跟他开了句玩笑。 肖世红点点他的鼻子，笑着走了。 明天就要正式开赛，那么今晚上，卫江南卫主任要干些什么呢？ 他跑了！ 在这个要紧关头，卫主任优哉游哉，带着两位北都来的小美女，跑河边吃宵夜去了。 当然，这是玩笑话。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该干的活都已经干完了，该做的准备工作，也已经仔仔细细检查过好几遍，基本上不存在什么纰漏。到现场检查工作的市委书记，市委副书记，宣传部长等领导，也已满意地离开。 就等明天好戏开场。 而市长高妍，正好在省里开会，要明天才能赶回久安参加第一场初赛的开幕式。 忙活了那么多天的卫主任，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而且明天初赛过后，无论结果如何，苏若曦和赵莉欣都要回北都去上课了。至于她们能不能有时间参加复赛，那还得看是否能请到假。 正经八百的北都大学学生，不可能因为一个选秀节目，和学校的规章制度对着干。 所以，卫江南就想着，请两位小美女去河边尝一尝久安真正的风味小吃，也算是给她们的久安之行，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预留着将来再次见面的余地。 实话说，卫江南在久安，苏若曦在北都，还是那样的超级家族，卫江南想要实现自己的愿望，抱得美人归，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卫江南自己也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而且赵莉欣两次警告他，听着不像是随口说说，极有可能意有所指。 搞不好老苏家有和其他政治大家族联姻的意图。 那卫江南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不过卫江南就是这样的人，不到黄河心不死。 都还没认真拼过，怎知结果如何？ 实在做不成男女朋友，也要做好朋友。 第109章 来，惹我啊! 暮春初夏时分，南方已经开始进入温暖季节。 夜晚的河边，虽然依旧有丝丝凉意，但对于年轻人来说，不过是多穿一件外套罢了。 河边夜宵，是久安的一大特色。 十点多钟，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河边人头涌动，呼朋唤友，喝酒行令之声，不绝于耳。 因为试镜，彩排一切顺利，两个小美女的心情极佳。 苏若曦还好，始终保持着窈窕淑女的形象，赵莉欣走路都有点蹦蹦跳跳的意思了。 这一趟久安之行，原本只是冒冒失失的碰运气行动，没想到如此顺利。 说起来，还真是要好好感谢“小领导”呢。 如此热情好客，乐于助人。 要是久安的政府工作人员，都是这样的工作态度，那久安未来的发展，真是令人期待啊。 当然，赵莉欣再不谙世事，却也知道，像“小领导”这样的公务员，始终都是少数，甚至可以说是极个别。 可这不是更加突出“小领导”的难能可贵吗？ 回到家里，一定要好好和爸爸外公他们聊一聊这个年轻人，狠狠地表扬一番。 如果可以的话，给“小领导”升个官吧，也算是对他这几天辛苦的回报，嘻嘻…… 至于升个什么官，赵莉欣毫无概念。 她虽然也是出身官宦世家，毕竟年纪还小，对这些东西，暂时还没有深入了解的兴趣。总要等正式踏入社会，逐渐接触到各色人等，才会成熟起来。 如你所知，卫江南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夜宵之上。 他带着两个小美女，一边寻找合适的位置，一边仔细观察周边，看看那两个“尾巴”，是否跟了上来。 很快，卫江南便发现了他们。 一男一女，男的大约三十岁出头，女的二十七八的样子，衣着打扮普通，长相普通，混在人群之中，“泯然众人”。 这才是合格的保镖。 穿着皮夹克或者黑西装，打着摩丝，比明星还“靓仔”的保镖，现实中一般是不存在的，要有，也是些炮灰。 或者民国时期的特工。 然后，卫江南又看到了两个熟人。 王锴和曾子文。 就在不远处的夜宵摊上。 这个发现，让卫江南有些惊讶。 王公子转性了？ 一贯以行事高调奢华著称，不是高档场所不进的“久安四公子”之首，王锴居然也会来河边这种“下里巴人”的地方吃夜宵？ 再看看袒胸露怀，已经喝得微醺的曾公子，卫江南又有些恍然。 看来今天是曾公子请客，特意叫的王公子，王公子不好意思拂了曾子文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地到这种低档地方来坐一坐。 曾子文虽然也号称“久安四公子”之一，其实就是个凑数的。一方面，他曾家并没有王家那样的权势，另一个方面，曾家财力也不及王家。 所以曾子文没那个奢侈的本钱，也不能像王锴那样，非得进出高档场所。河边大排档，也在曾公子的选项之内。 王锴上次忽悠曾子文，害得曾公子只能委委屈屈地跑到鸟不拉屎的回雁乡去当个工商所副所长，曾公子没跟他计较，还请他喝酒吃夜宵，王公子再瞧不上路边摊，那也得给个脸面。 就不知道曾公子不在回雁乡好好待着，又跑回城里来干嘛？ 想马上就调回来，那是不可能的。 石玉湘说得明明白白，在基层“锻炼”个一年半载再说。 县委书记亲口发话，给李春来十个胆子，也不敢提前让曾子文调回城里。 而就算曾泽安以市工商局的名义发调令都没卵用，李春来不签字同意放人，这调令就没办法生效。 曾公子只能老老实实杵在回雁乡。 卫江南转念一想，曾子文应该是回城来看演出的。 明天就是第一场初赛，这个事早已在久安造成了轰动，早些天青少宫露天体育场的演出票就已经卖完了。 现在只有黄牛手里还有少数高价票。 尤其是靠近中央舞台的位置，更是“奇货可居”，被炒出了“天价”。据说最贵的黄牛票，已经是票面价格的数十倍。 饶是如此，依旧一票难求。 不过以曾公子的实力，搞一张演出票还是问题不大的。 卫江南本来想要“躲远点”，转念一想，又在原地坐下来。 就这里了！ 希望王公子曾公子识相一点，不要过来找他的麻烦。 否则的话，卫部长不介意让他们了解一下，什么叫“大杀器”！ 点了些风味小吃，还有饮料。 没上啤酒。 明天就要正式比赛，喝啤酒有可能影响嗓子，还是注意一点的好。 两个小美女也不是为了来喝啤酒的，主要还是领略一下久安的风土人情。毕竟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 “来，两位同学，我代表久安，以茶代酒，欢迎北都大学高材生来我们久安做客！” 卫江南举起饮料，笑哈哈地相邀。 苏若曦和赵莉欣也举起了酒杯，赵莉欣笑嘻嘻地说道：“小领导，说起来，我和曦曦都要多谢你呢。这几天，可把你忙坏了！” “我和曦曦，心里都过意不去。” 卫江南笑道：“别啊，你别想一句过意不去就把我给打发了，告诉你，门都没有。我下次去了北都，你们必须得请我吃饭！” “那是肯定的，百分之百请。想吃什么都行！” 赵莉欣咯咯地笑。 苏若曦则是抿嘴而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只在卫江南英俊的脸庞上打转。 当下三只杯子碰在一起，气氛很是欢乐。 那边厢，已经喝得有点高的曾子文无意间往这边一扫，突然愣怔了一下，随即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再仔细看了看，嘴里“卧槽”一声，扭头对王锴说道：“王锴，你看那边你看那边，那人很眼熟啊，有点像卫江南那个王八蛋……” “什么叫有点像啊？压根就是他！” 王锴就笑了，笑得有点阴阴的。 “特么的，这个王八蛋，他倒是嘚瑟得很，还带着两个小妹子呢，长得那个漂亮……” 曾公子顿时觉得心里头有股气已经不大顺了。 第110章 玩阴的，你们玩得过他吗? “哎，喝酒喝酒，别管他了……” 王公子倒是变得十分“谨慎”，急忙端起酒杯，大声相邀。 “怎么，王锴，你这就怂了？你怕他？” 曾子文瞪大了一双牛眼，恶狠狠地盯着王锴，怒道。 王锴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你未必不怕？” “老子会怕他？” 王锴这句话，算是彻底将曾子文激怒了，就要拍案而起。 “老子现在反正都已经去了回雁，特么的老子还真就不信了，他还能把老子给开除了！” “老子这就过去揍他一顿，看他能把我曾子文怎么样！” “子文，我劝你还是冷静一点，不是我小看你，你真不够他打的。” 这回，王锴说的倒是实话。 别看曾子文长得五大三粗，似乎有一股子蛮力，但那没什么卵用，王锴是亲眼见过卫江南和人动手的，四个混子，分分钟就放倒在地。 连王公子都吃过这小子的暗亏，现在只要想起来，胸肋部位和小腿胫骨都隐隐作疼。 但有时候吧，还真就不能实话实说。 这不，都快把曾公子的肺给气炸了，牛眼一瞪，猛地站起身来，操起一个啤酒瓶，就要过去教训姓卫的王八蛋。 所以说，酒真不是个好东西，喝多一点，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得亏这张桌子上，一起喝酒的不止他俩，还有别人。 曾子文刚一起身，就被拉住了。 拉住他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满脸阴相，三角眼骨碌碌地乱转，一看就是那种坏坯子。 “哎，文哥，干嘛去？” “你拉着我干嘛，老子去教训他。” “嘿嘿，文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这就叫蛮干了，不动脑子，是要吃亏的。报仇，不是你这个报法。” 年轻人硬生生将曾子文拉回座位，阴笑着说道。 “你特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在这阴阳怪气的，我老曾是个直肠子，不喜欢玩那些虚的。” 曾子文气壮如牛。 “是吗？好啊，那我就不拦着你了，你去，把他开了瓢，我看你的工作能不能保住！” 年轻人说着，还真就放开了手，笑嘻嘻地说道。 王锴身子往后一靠，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他其实压根就看不上曾子文这种没脑子的货，只不过大家都是亲戚，老曾家也算是老王家的铁杆盟友，这才给他几分面子罢了。 曾子文真敢过去打卫江南，王锴真就不拦着。 你死你的，关我鸟事！ 谁知这回，曾子文却站那不动了，心里暗暗咒骂。 特么老子就是装个逼，你们至于的吗？ 你不拦着老子，是想让老子真的去死啊！ 关键吧，这桌子上几个男人，就没谁身份地位比他低，而且都打心眼里看不起他这种无脑莽汉，就是想要看他的笑话。 港真，一个曾子文要是能换一个卫江南的话，太特么值了。 顶好是曾子文现在过去，一啤酒瓶杀了卫江南，然后他去抵命。 大家一定放几十万响鞭炮庆祝。 所以，什么叫朋友？ 朋友就是拿来出卖的啊！ “你特么的，那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我还真就不信了，玩阴的你能玩得过他？他是谁啊，连高妍都听他的！” 王锴顿时双眉一扬，诧异地看了曾子文一眼。 看不出来啊，这蠢货竟然也懂得用“激将法”了，这番话一般人还真忍不了。 回雁乡是个什么风水宝地，谁在那里待一阵子，都能变聪明？ 年轻人嘿嘿一笑，满脸傲然地说道：“文哥，你说要他的命呢，那我王泽元确实没那个本事，我是警察，不是黑社会。但你要说玩阴的，恶心他一下，甚至把他送拘留所关几天，那还真的挺容易，一点难度没有。” “是吗？” 曾子文的眼睛猛地瞪得比牛蛋还大。 “真能送拘留所关几天？” “我跟你说，王泽元，你真能办到这一点，我曾子文送你四条烟，四瓶酒！” “什么烟？什么酒？” 王泽元反问道。 “特么的，这不废话吗？老子能拿假烟假酒骗你？极品静江，国酒！” 曾子文气壮如牛。 四条极品静江，四瓶国酒，那就得五六千块钱。 “呵呵，好，成交！” 王泽元顿时就来了精神。 “大家都给我作证啊，这可是文哥自己说的，不是我王泽元要占朋友的便宜。” “少废话，几条烟几瓶酒老子还不放在眼里，你怕我给不起啊？快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曾子文心急火燎的，只想马上看着卫江南倒霉。 王泽元阴阴一笑，随即朝同桌陪酒的两个女人招招手，那两个女的立马便凑了过来，王泽元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两个女的听得连连点头，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元哥，那个卫江南是什么人啊？和你有仇？” “多嘴！” 王泽元脸色一沉，喝道。 “不该问的别乱问，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记住，这事办得好，元哥不亏待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元哥罩着，懂了？” 这两个女人是在街面上混的，要说是纯粹的鸡婆也不是，就是喜欢跟各种男人乱搞，说起来，比鸡婆还不如。 至少鸡婆能赚到钱。 她们就是白白被人玩，有时候甚至还要倒贴。 这样的女人，自然被在派出所工作的王泽元拿捏得死死的，让她们往东就不敢往西。否则，王泽元分分钟收拾他们。 不过想来那个姓卫的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估计也是个穷屌丝。 真正的狗大户，会带女人来河边吃这种路边摊？ 这俩完全忘了，她们现在吃的也是路边摊。 得了王泽元的“锦囊妙计”，嘻嘻哈哈地站起身来，浑身乱摇地朝着卫江南那边走过去。 王锴，曾子文等人都笑眯眯地看着，静等好戏开场。 第111章 好的阴谋诡计，不需要太多弯弯绕，管用就行! “那个，曦曦，请教你一个天文学的问题，超新星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卫江南这边，正在投其所好。 因为苏若曦话太少了，一直都是赵莉欣在代她“发言”，卫江南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来。 想来这个问题，只有苏若曦能回答了吧？ 就算赵莉欣想“代言”，也代不了啊。 你一个艺术系的，别告诉我也懂天体物理学。 “咦，小卫哥，你也喜欢天文学？” 果然，苏若曦一听这个话题，顿时来了兴趣，笑吟吟地问道。 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真纯！ “我是喜欢，可我不懂啊……” “你说的这个超新星爆炸，更正一下啊，不叫爆炸，叫超新星爆发。这个属于恒星物理学……一般来说，发生超新星爆发有两种情况。一种情况，是大质量恒星的核心发生引力塌陷，释放引力势能，导致超新星爆发。另一种情况，则是简并恒星通过吸积伴星的质量，提高核心温度，重新点燃炭融合，并触发失控的核聚变，将恒星彻底摧毁……超新星爆发，是恒星最为彻底的死亡方式之一……” 这姑娘平时不怎么说话，一聊到她的专业，顿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只不过，就苦了“小卫哥哥”，特么听不懂啊！ 以后真要是处对象，那不得一天到晚聊这个才有话题？ 这就叫“作茧自缚”！ 得亏还有一个赵莉欣帮他。 “哎哎，打住打住，你们别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个，我完全受不了……” 赵莉欣比小卫哥还脑壳痛，苏若曦正说得起劲，就被她双手乱摇，直接给截断了。 苏若曦便瞪了她一眼，却只能无奈地闭上嘴巴。 真不知道她俩怎么成的闺蜜。 “哟，卫哥，在这喝酒呢……” 就在这时，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着无比暴露的女街痞，终于走过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屁股就在卫江南对面坐下来，嘻嘻哈哈地说道。 将苏若曦和赵莉欣都吓了一跳，尤其苏若曦，情不自禁地往卫江南身边靠，尽量离两个女街痞远一点。 从小到大，她都没接触过这种人。 街痞子倒是想接近她，问题压根就没这样的机会。 信不信让苏家长辈知道了，能让你去大西北吃十几年沙子？ “这两个小妹妹是谁啊，那么漂亮，你刚泡的马子？” 卫江南就笑起来。 特么王锴这几个家伙，还长进了，知道用这种办法来恶心他。 不再像“健康大药房”那样直来直去。 “两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们啊？” 卫江南好整以暇，一点不慌。 “咿呀，卫哥，你这就不对了啊，昨天还叫人家心肝宝贝，现在就装不认识？” 错了，台词错了！ 卫江南忍不住就要纠正她们。 是叫“牛夫人”。 “昨天？昨天什么时候啊？” 卫江南笑得更开心了，还朝两个小美女眨了眨眼睛。 原本两个小美女一开始还有点将信将疑，以为卫江南就是个渣男，一边和这种下贱女人勾勾搭搭，一边在她俩面前装正经。 现在一听“昨天”这两个字，顿时就明白过来，这是过来泼脏水的。 因为昨天一整天，她们都待在青少年宫的训练馆那边练习，卫江南也一整天都在忙碌各种初赛的准备工作，压根就不可能有时间去叫这种下贱女人“心肝宝贝”。 “就昨天晚上啊，刚吃完饭你就火急火燎地约我们，还叫我们一起上……嘻嘻，卫哥你真棒，力气好大哦……” 这下两个小美女更加放心了。 昨晚上，卫江南一直都陪着她俩呢。 还一起吃得晚饭。 “行了行了，你俩回去吧，别跟这玩了。” 卫江南笑着挥挥手，像是在驱赶两只苍蝇。 “哟，卫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这就叫喜新厌旧啊。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这不好吧？难道是嫌弃我们服侍得不到位？” “来来来，我们比一比，是这两个小骚货胸大呢，还是我们俩胸大……” 说着，就开始扒衣服。 本来穿得就很清凉，这么一扒拉，顿时大半个胸部都暴露出来，倒也壮观。 “骂谁小骚货呢？” 赵莉欣顿时就不干了，眼珠一瞪，怒喝道。 “就骂你了，怎么着？” 两个女街痞拍案而起，直接起了高腔。 刚才王泽元吩咐得明明白白，就是要搞这两个小骚货，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激怒卫江南。 男人嘛，不就是喜欢在女人面前逞英雄装好汉吗？ 两个女街痞要是冲着卫江南本人去，卫江南说不定“好男不跟女斗”。只要是针对两个小骚货，那卫江南根本就退无可退。 非得动起手来。 到那个时候，王泽元这个派出所的警察，就有充足的理由介入了。 计划很简单，但也很实用。 卫江南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认怂，乖乖带着两个女孩子跑路，“惹不起躲得起”；要么动手，把两个女街痞教训一顿。 甭管他选哪一条路，今儿个这脸，他是丢定了。 谁来都不好使！ 就算高妍连夜从省城赶回来，王警官都不怕。 秉公执法，我用得着怕谁？ 你是市长也得讲道理！ 要不咱们就闹大试试，看看你市长包庇一个“流氓分子”，是几个意思！ 苏若曦怔怔地看了两个女街痞一阵，突然说道：“你们是那一桌的，我刚才见过你们！” 说着，伸手往王锴曾子文那边指了一下。 “你们就是故意的吧？” “特么的，小骚货，老娘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一个女街痞突然发作，操起面前的饮料瓶，就朝苏若曦砸了过去。 感觉上，这个女孩子最文静，最好欺负。 柿子当然捡软的捏。 苏若曦目瞪口呆。 她真的从未经历过这种情形啊，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说时迟那时快，卫江南猛地一伸胳膊，将苏若曦搂进怀里，同时身子一侧，硬生生扛住了那个饮料瓶。 直到这个时候，苏若曦才在他怀里发出一声惊叫…… 第112章 到底是谁掉坑里了? 事态进展太快，连卫江南都来不及仔细考虑。 他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危机”——暗中保护苏若曦的两名保镖，已经站起身来。下一刻，他们就会直接过来干预。 但这绝不是卫江南想要的结果。 真要是苏若曦被他们保护了，那还要“小卫哥哥”干什么？ 你个废物！ 连个女孩子都保护不了。 苏若曦对他的印象，肯定就要猛掉好几个档次。 所以还没等两名保镖采取实际行动，卫江南就直接“爆发”。 只见他站起身来，抡圆了胳膊，“啪”地一声，呼在了女街痞的脸上。那个女痞子没想到他真的敢动手，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哎呀”一声，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满嘴咸味，污血从嘴角渗了出来。 “你特么的，你敢打人……” 另一个女痞子勃然大怒，猛地跳起身，抓着一个饮料瓶就朝卫江南猛扑过来。 倒也是个狠角色，不愧是久在街面上混的，见多识广。 就是脑瓜子不大好使。 双方实力那么悬殊，你看不出来吗？ 然后，她就被卫江南一把揪住头发，扬起胳膊，一正一反就是两个火烧耳刮子，直接扇在脸上，沾了小卫哥一手的劣质粉底。 如同开了滤镜一般，整张脸一下子瘦了一圈。 刚才那两巴掌，至少也打掉半斤粉。 “啊，你敢打老娘，曹尼玛，曹尼玛……” 还在拼命的挣扎，嘴里乱骂。 卫江南毫不客气，揪着她的头发，横拖直拽的，就往那边走。 先前被一巴掌扇倒在地的女痞子，也已经爬起来，大喊大叫着，就要冲过来抓挠卫江南，眼睛都红了。 卫江南飞起一脚，正中小腹。 “噢哟……” 惨叫声中，女痞子捂着肚子就往地下出溜，一张通红的脸瞬间变成惨白色。 “打得好！” 赵莉欣兴奋得跳了起来。 苏若曦则小脸苍白，双拳紧握，指节都发白了，不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也全是兴奋的光芒。 卫江南二话不说，伸手揪住第二个女痞子的头发，一手一个，直接拖着往曾子文他们那一桌走过去。 不远处的两个保镖不由得对视一眼。 女保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男保镖嘿嘿一笑，低声说道：“倒是干净利索！这小子也是个狠人！” 女保镖微笑说道：“侦察兵出身嘛，还立过二等功，倒是没把手艺丢了。” 看来短短几天时间，这两位已经将卫江南的情况查了个底掉。 小卫哥但凡稍微有点身家不清白，恐怕两位保镖都不会容许他太过接近苏若曦。 那边厢，王锴和曾子文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特么这个姓卫的还真是个狠人，说打就打啊，一点顾忌都没有。 他这是觉得，有高妍罩着，就可以横行霸道了吗？ 这久安，已经是他的天下了？ 只有王泽元眼里闪耀着兴奋之色。 还以为你多牛逼呢，这不就掉坑里了？ 接下来，看老子怎么修理你！ 让你们抓我叔叔。 没错，这位王泽元，就是王金宝的侄儿，虽然在老王家只能算是远系旁支，但在他们本家，王金宝却是很了不得的角色，一大家族都靠着他混。 前些日子，王金宝突然被抓，整个家族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似的，一下子没了精气神。原本应该属于王泽元的治安中队长职务，也突然就被余宏给占了。 王泽元憋着一肚子气，不知道朝谁撒呢。 可巧卫江南这个正主，就这么自动送上门来了。 王泽元兴奋得浑身都有点发抖…… 卫江南拽着两个女痞子，大步走到他们这一桌，胳膊叫劲，往前一甩，两个女痞子尖叫着，摔到了曾子文的脚下，哼哼唧唧的，半晌爬不起来。 “王公子，曾公子，长进了啊，这回知道借刀杀人了？” “也是哈，被打了那么多次脸，就算是头猪，也该学聪明了……两位公子的智商，应该比猪高那么一丢丢吧？” “不过我看啊，长进得也有限度，一成不变的下三滥手段。我说哥几个，能不能再学点高级的？老是这么下作，我都替你们脸红。” “你特么的……” 曾子文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却不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年，曾公子就知道莽，说到智商，那是没多少的。口才也不好，压根就说不过卫江南。 “哎，卫部长，这个事和我无关啊，你别污蔑我，我就是在这里吃个宵夜，啥都不知道！” 王锴却急忙撇清。 应该说，王公子是真的长进了，虽然对卫江南恨之入骨，却绝不肯再正面放对。凡是和卫江南有关的，他尽量不直接发生关联。 能躲开的时候，一定要躲开。 背后支支阴招，倒是无所谓，反正你也没证据，牵扯不到我身上。 “是吗？和你无关那是最好，要不然，后果很严重。” 卫江南笑哈哈的说道。 “是吗？” 王泽元终于亲自出马了，傲然地打量着卫江南。 “我倒是想知道，能有多严重的后果！” 随即脸色一板，掏出了自己的证件。 “警察！” “黄土岭派出所的。” “这位同志，你涉嫌行凶打人，寻衅滋事，请立即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黄土岭派出所啊？证件我看看！” 卫江南咧嘴一笑，毫不客气，手一伸，就从王泽元那里拿过了证件。 “王泽元！” “治安民警！” “哟，还是个政法专项编制。” 卫江南以一种不是很必要的声调，大声念了出来。 两位，你们隔得那么近，应该能听清楚吧？ 待会我们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千万记住了。 “现在，立即出示你的身份证明。” 收回自己的证件，王泽元大声说道。 卫江南笑着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他。 “哦，原来还真是个干部啊，团市委青年发展部副部长。” “卫江南同志，你涉嫌殴打他人，寻衅滋事，现在，请你跟我回派出所一趟，接受调查。还有你的两个同伴，也必须跟我一起去派出所！” “没问题，我们配合调查！” 小卫哥依旧笑眯眯的，就是那笑容，怎么看都像是不怀好意的。 第113章 王泽元的真实意图 “太过分了，是她们先过来闹事的，为什么要我们去派出所？” 赵莉欣当即嚷嚷起来。 旁边有爱热闹的吃瓜群众也跟着起哄，大声附和。 普通市民，一般来说，天生都对街痞子反感，对女流氓更加反感。苏若曦和赵莉欣都长得十分漂亮，又青春飞扬，本来也相当加分，大家对她俩的好感，自然远远不是两个女流氓能比的。 刚才两个女流氓过来挑衅的时候，附近几张桌子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都是气愤愤的。 后来卫江南果断出手，狠狠教训两个女流氓，大家都觉得十分解气。 “这个女同志，这是我们警察办案的规矩，你必须配合！” 王泽元傲然说道，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胡说八道！” 赵莉欣可不吃他这一套，小姑娘看得清楚着呢。 “那两个女流氓，根本和你们就是一伙的，我刚才都看见了，她们就和你们在一起喝酒，你们是一伙的！” “你们故意整人是不是？” “哎，你别乱讲啊，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和我们是一伙的？” 王泽元脸色微变，喝道。 他也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如此强硬。 原以为很好吓唬呢。 “我们都看见了……” 有胆大的吃瓜群众起哄。 王泽元就一个人在这，还没穿制服，吃瓜群众也不怕他。 卫江南先是伸手止住了赵莉欣，笑着说道：“莉欣同学，不要紧，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占着理呢，不怕他们，去派出所就去派出所。” 赵莉欣依旧气鼓鼓的，却不再说什么，显然对卫江南已经很信服。 卫江南又笑哈哈地朝四周抱拳做了个罗圈揖，大声说道：“谢谢各位仗义。我们每个人都要遵守法律，配合公安机关办案，是我们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好嘛，都这时候了，还在“正义凛然”。 小卫哥哥果然也是影帝加身。 这一番狂飙演技，立马又让苏若曦和赵莉欣对他的好感提升了好多个百分点。 小卫哥哥确实是个敞亮人，刚才为了保护女孩子，挺身而出，毫不犹豫，暴揍女流氓。明明占着理，却也十分配合警察办案。 好汉子，真爷们！ 还没有正式踏入社会的小女生，吃的不就是这一套吗？ 太痞子太流里流气的男生，她们固然不喜欢，但是太老实巴交，太循规守矩的男生，女孩子同样看不上。 卫江南这样的，正合适。 能文能武！ “走吧，王警官，去你们派出所把事情搞清楚。” 做完揖，卫江南哈哈一笑，对王泽元说道。 好像变成他在主导这一切了。 “对了，和你们一起喝酒的那两个女的，也必须一起去。你要是敢把他们两个就这么放了，后果自负！” “你……卫江南，我警告你，你不要太嚣张！” 王警官被这个家伙气着了。 卫江南淡淡说道：“王警官，到底谁嚣张谁不嚣张，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得一清二楚。那两个女的，明明和你们是一起的，现在你要假公济私，利用你派出所警察的身份整人，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既然是配合调查，那就要依法办事。当事双方，都必须到场。” “这个程序你要是搞错了，那不好意思，我一定会向和平分局，还有市局反映这个问题。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哈哈哈……” 王泽元学着曹丞相，仰天大笑三声。只不过笑声干涩，完全听不出一点心情愉悦的意思。 “卫江南，我知道你有靠山有后台。不过今天这个事，我也明白告诉你，我亲眼看见你打人了，你休想蒙混过关。” “你还威胁我，让我掂量掂量！” “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我王泽元把话撂在这里，你等着进拘留所！” 非常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要是半路上怂了，小卫哥哥还不乐意呢。 那不白演了？ 当下一行人前往派出所。 临行前，卫江南还不忘把账结了，还赔偿了摊主一点卫生费。 搞得乱七八糟的，人家要多花不少功夫收拾呢，给点卫生费，完全应该。 既然是“演出”，那每一个细节都要掌控好，不能出纰漏。 等到了派出所，王泽元便来了精神，挺胸突肚的，连声吆喝在所里值班的一位事业编民警和联防队员，把违法人员好好看起来。 打人“凶手”，先上铐子！ 两个联防队员也搞不清卫江南的来头，愣头愣脑的，就上来铐人。 “哎，你们干什么？” 赵莉欣再次大怒，挺身而出，喝道。 “不可以！” 这下连苏若曦都怒了，气呼呼地拦在了卫江南跟前，向两个联防队员怒目而视。 “你们太过分了！” “凭什么铐人？” “砰”地一声巨响，王泽元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铐起来！” “这里是派出所，我说了算！” “铐起来！” 看来王警官是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理一下卫江南了。 对自己的设计，充满自信。 仔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 毕竟卫江南确实打人了，按照派出所对这种事情的标准处理流程，纵算是两个女流氓先挑事，那也是妥妥的互殴。 大不了到时候一起报拘留。 我又不偏袒谁！ 正常执法，谁能说我干得不对？ 就算高市长来了，她也挑不出我的理。 最关键的是，只要两个女流氓一口咬定她们和卫江南有关系，这事就是争风吃醋引发的，哪怕最终报的拘留分局不批，那也能把卫江南的名声搞臭。 王洪达书记事后一定重重有赏。 这其实才是王泽元的终极目的，踩着卫江南，向王书记邀功请赏。高妍是市长又怎样？这久安，还不是她一个外来户可以一手遮天的。 终归还是本土实力派说了算。 怎么看，王警官都是胜券在握。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搞到底？ “没问题，铐吧！” 卫江南倒是很配合，主动伸出了双手。 “咔嚓”！ 铮亮的手铐，就铐在了卫部长的手腕之上。 第114章 公然诬陷 “你们欺负人！” 眼泪开始在苏若曦大眼睛里打转，声音都哽咽了。 从小到大，她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也没人敢给她受这样的委屈。 卫江南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表示安慰。 “不要紧，会依法办事的。” 看着他手腕上铮亮的手铐，晶莹的泪水，终于一点点从苏若曦稚嫩而绝美的脸颊上流淌下来。 刘备的江山怎么来的？ 哭出来的。 卫江南的“江山”怎么来的？ 别人哭出来的！ 所以，论演技，“卫王”绝对比“昭烈帝”还牛逼。 当然，还要感谢猪对手捧场。 否则，卫江南上哪找这样绝佳的机会去感动小美女？ 总不能自己给自己上个手铐吧？ “卫江南，站好一点！” 眼见得卫江南乖乖上了手铐，王泽元最后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不怕你小子能打，现在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卫江南笑了笑，伸手一指两个进门就歪在椅子里的女流氓，说道：“王警官，提醒你一下，依法办事，应该一视同仁。她俩为什么不站好一点？” “尼玛的……” 经过这一段时间，两个女流氓总算是恢复了一点儿活力，闻言怒火攻心，猛地跳起来，破口大骂。 甚至还跃跃欲试，想要上前来抓挠卫江南。 不过也只是在原地乱跳了几下，到底不敢上前。 刚才，这个王八蛋那是真打。 一点都不惜香怜玉。 “她们是伤者，当然可以特殊对待！” 王泽元理直气壮地说道。 卫江南就笑：“王警官，鉴于你和当事人一方的特殊关系，我认为你不适合办这个案子，提醒你注意回避制度。” “王警官，我看出来了，你有点小聪明，至少比曾公子要强。大概和王锴王公子差不多。所以呢，我愿意提醒你一下，你想整我，可以，不管你有什么手段，都可以把出来，我接着就是。但是，你最好是严格按照办案流程来，只要有一点不合规的地方，嘿嘿，到时候，你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了。” “你特么的，你还威胁我？” “信不信我这就送你去拘留所？” “不信！” 卫江南直接给他怼回去。 “你当我和他们一样是街头流氓？你有那个权力决定送谁去拘留所吗？” 不要说你，你们整个黄土岭派出所都没有这个权力，拘留决定，得报分局治安大队，最终得有分局局长签字才能生效。 “你……” “得了得了，赶紧的，你想要诬陷我，就赶紧去和她俩合谋一下，看看怎么给我泼脏水。你再在这浪费时间，一点意义都没有。” 卫江南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王泽元冷笑一声，慢慢朝卫江南竖起大拇指：“卫部长，你真是个人物，我以前只是听说过你的大名，一直都没机会领教你的手段。今天既然赶巧了，那就让我见识见识。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牛逼！” 说着，就朝两个女流氓使了个眼色。 两个女流氓立马会意，叫了起来。 “王所，我要举报，他刚才耍流氓，他摸我了，他摸我们两个！” “就是就是，他到处乱摸，你看你看，把我衣服都撕坏了……” 另一个女流氓更狠，抓住自己衣服的领口，就使劲往下一撕，“嗤啦”一声，撕开大半边，雪白的胸部立马便裸露在外，连樱桃都清晰可见。 苏若曦急忙闭上眼睛。 “你们无法无天！” 赵莉欣愤怒得大喊起来，小脸涨得通红，伸手指着王泽元和两个女流氓，气得浑身发抖。 “当着我们的面，凭空诬陷，真当我们都是瞎子吗？什么都看不见？” “你可以为他作证啊。” 王泽元笑了起来，满脸的戏谑之色。 王锴和曾子文便朝他竖起大拇指，尤其曾子文，咧开大嘴就是个笑。 以前就知道小王阴，没想到这家伙不但阴，而且胆子天大，直接就敢给卫江南来这一手。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就算不能拘了卫江南，也绝对能把他名气搞臭。 还有啊，也不知道高妍那个骚货知道这个事情后，心里会怎么想。 估计会气个半死吧？ 堂堂女市长看上的“小白脸”，背地里居然和两个女痞子不清不楚，传扬出去，丢死人！ 看她高妍以后还能耀武扬威不？ 还是小王的脑子好使啊…… 王泽元得了鼓励，更加来劲，笑嘻嘻地对赵莉欣说道：“不过刚才卫部长说得好，你们都是他的朋友，是利益相关人，你们做的证词，是不会被采纳的。” “卫部长，咱们商量一下吧。你看，现在证据确凿，证人证词都有了，我要是给你报个七天拘留，别管治安大队和分局批不批，总之这事啊，就传扬出去了。对你的名声也是个不好的影响。你说是吧？要不，大家各退一步，和解算了？” 王泽元老神在在地说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可以啊，你想怎么和解？” 卫江南一屁股坐下来，身子往后一靠，笑着问道。 “你出点钱，给受害人补偿一下。不多，两三千块就行。另外，你给我们都鞠个躬，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保证她们以后不纠缠你。” “怎么样，这个不难办吧？” “休想！” 赵莉欣怒喝。 苏若曦气得小脸都紫了，伸手指着王泽元：“你，你就是个坏家伙，你根本就不配当个警察！” 王泽元冷笑一声，理都不理他们，只是死死盯住卫江南，眼里闪烁着阴森森的光芒。 “卫部长，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就算拘留你们要分局批准，但是留置你二十四个小时，绝对在老子的权限之内。” “明天，你们那个歌唱比赛就要正式开始了，你是领导小组的办公室主任，你要是因为调戏女青年而被派出所留置，去不了现场，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 “所以，应该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我们反正无所谓，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跟你玩！” 王泽元说完，身子也往后一靠，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来，居然还喷出了好几个烟圈，水平很高的样子。 卫江南笑了起来。 “不，王警官，你错了，你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是吗？那么自信？” 王泽元嗤笑起来，边笑边摇头。 “要不，我再给你个机会，让你给某位大人物打电话，看她是不是会连夜从省里赶回来救你？” 要说，王泽元还是很谨慎的，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到高妍的名字。 周小倩的教训，一定要深刻接受。 就在这个时候，派出所外“嘎吱”一声，响起了汽车急刹车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某人气急败坏的怒吼。 “王泽元！” “你个王八蛋！” “你特么好大的胆子！” 第115章 王局长要疯 随着这声怒吼，“砰”地一声，办公室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子，旋风般闯了进来。 王泽元条件反射式的一跃而起，将手中的半截香烟一丢，立正站好。 脸上的阴沉之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也有几分迷惑不解。 “你个王八蛋，你想坑死老子！” 中年男子一见到王泽元，便气不打一处来，几步冲到王泽元面前，抡圆了胳膊，重重呼在他的脸上。 王泽元吓得目瞪口呆，一动不敢动，生受了这一巴掌。 “啪”地一声，五个手指印随即在王泽元精瘦的脸皮上浮现而出，半张脸瞬间红彤彤的，娇艳欲滴。 可见中年男子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没有半点手下留情。 王泽元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中年男子还不解恨，迎面一脚踹出，正中王泽元小腹，可怜王警官，“哎呀”一声，一连往后退了几步，“砰”，重重撞在墙上，这才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呦”连声，慢慢往地下出溜，艳红的脸颊，瞬间又变成了惨白色。 两个女流氓吓得尖叫起来，抱在一起，就是个瑟瑟发抖。 连王锴和曾子文都吓得跳了起来，惊恐地看着这一切。 赵莉欣和苏若曦也吓得急忙往卫江南身边靠，小脸上满是惊慌。 卫江南急忙低声安慰她们：“别怕，是和平分局的王局长……” 卫江南看得分明，来人正是久安市和平区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分局局长王启君。 此君是久安公安系统少见的“本系统”出身，不像大多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都是行政官员转任，半路出家的。 王启君是从基层民警干起，一步一个脚印，才走上了今天的高位。 身上不可避免的带着极其浓厚的“职业特性”。 公安系统基层出身的，有几个好脾气？ 王启君一脚“解决”了王泽元，这才呼呼喘息着，猛地转过身，扫视全场，突然之间，又变了脸色，脸上暴怒的神情消失得一干二净，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声音也变得十分柔和。 “请问，哪位是苏若曦？” 因为情绪转换得太快，令得王书记的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古怪。 苏若曦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找我吗？” 一时间，完全回不过神来。 她刚才确实想要给家里长辈打电话了，这不还来不及打呢，事情突然就起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她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家，一时半会的，哪里想得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 只有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 两位保镖同志，果然还是很给力的，生怕苏若曦在派出所吃亏，毫不犹豫就将情况“上报”了。 想想苏家那是多大的豪门？ 这么雷霆万钧地压下来，区区一个县级公安分局的局长，哪里抵挡得住？ 王启君这不是连衣服都没穿整齐，急匆匆就赶过来了吗？ 说起来王书记也是怪可怜的，刚刚上床睡觉，就被一个电话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二魂五魄。换个胆小的，说不定直接就得送人民医院急救。 “你是，苏若曦同……学？” 王启君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就是位学生小妹子。 “对，我就是苏若曦。王局长好！”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姑娘都是彬彬有礼的，哪怕气到了极点，也不曾口出恶言。 “坏家伙”就是她所能够想到的最恶劣的形容词。 “你好你好，苏若曦同学，你受委屈了！” “你，你没事吧？” 瞧王启君那个样子，本来是打算过来和苏若曦热烈握手的，刚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硬生生站住了，离着苏若曦还有好几步远，脸上的笑容颇有几分尴尬。 这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来头大得不得了，王启君知道自己是个“下里巴人”，可别冲撞了她，那又是天大的麻烦。 苏若曦摇摇头，说道：“我没事……王局长，能不能先给他把手铐解开？” 小姑娘此时此刻，心心念念就是想着“小卫哥”受委屈了。 “啊，当然当然……这位是？” 刚才那位大人物也没在电话里把情况说清楚，王启君自然不敢乱问，反正第一时间赶到派出所，确保苏若曦的安全，才是第一要紧的。 至于卫江南也被牵扯其中，王书记还真不知道。 眼见得卫江南身材高大，长相英俊，还以为是苏若曦的男朋友呢。 居然被王泽元那个混蛋给铐了起来，简直岂有此理。 搁在古代，这是灭门的大祸。 就算搁在眼下，这麻烦也小不了。 “你好，启君书记，我是卫江南，团市委的。” 卫江南微笑着答道。 “哦，原来你就是卫江南同志，你好你好……王泽元，你特么的死哪里去了？马上滚过来，给卫部长开铐子！” 可怜王警官，小腹上挨了一脚，正如千万把小刀子在切削一般，剧痛无比，这当儿也只能咬牙忍痛，挣扎着站起身，一溜小跑地过来给卫部长开铐子，一边还要连连鞠躬，一迭声地赔礼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卫部长，都怪我都怪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请你原谅，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手抖得像帕金森症患者，手铐钥匙怎么都对不准眼儿！ 第116章 大型狗咬狗现场! 苏若曦生气地从他手里抢过钥匙，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已经是小姑娘最强烈的反应了。 吓得王泽元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咔哒”一声，手铐终于被解开了，苏若曦抓住卫江南的手，翻来覆去看了一圈，关心地低声问道：“没事吧？” 小姑娘还以为手铐也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没事，别担心，这个伤不了人的……” 说着，卫江南抬起胳膊，轻轻揉了揉苏若曦的头发。 这个动作看得王启君双眼一眯，胆战心惊。 难道，这个来头大得吓死人的苏若曦，竟然，竟然是卫江南的女朋友？ 这特么的，乐子大了！ “卫，卫部长，这个，这个，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王泽元这个混账东西，他敢这么乱来，真是的，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王泽元，你给老子滚过来，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下一刻，王启君又对着王泽元怒吼如雷。 说起来，王泽元其实也是王启君的族亲，要不然，王启君脾气再暴躁，再是上级领导，也不能在派出所里，当着大伙的面，公然殴打一名正式民警。 他暴揍王泽元，也有长辈教训晚辈的意思在内。 “是是，王书记，情况是这样的……” 王泽元一边低声向王启君汇报，一边不住拿眼睛的余光瞥向卫江南等人。 虽然明知道眼下的情形糟糕无比，王泽元还是自然而然地想要减轻自己的责任，他不敢再捏造事实，诬陷卫江南，这明显就是不可能的，基本上，苏若曦说什么就是什么。 尽管他现在还不清楚这小姑娘是什么来路，但百分之百是他惹不起的。 不但他惹不起，王启君都惹不起。 没看到族叔这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吗？ 现在唯一的自救之道，就是将王锴和曾子文全都拉下水。 他和他的族叔王启君，全都是王家旁系分支，王锴才是王家嫡系，曾子文也是曾家嫡系，必须将他俩拉下水，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王警官这样的老阴笔，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道理，还能不明白吗？ “王书记，这事，真不怪我，主要是，主要是曾子文，他说，他说他和卫江南，哦不，他和卫部长有矛盾，想要，想要恶心一下卫部长……” “你胡说！” “你血口喷人！” 王泽元话音未落，曾子文已经大喊起来。 他再是个二百五，这当儿也能看得出来，那个看上去文文静静，好看得如同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绝对是惹不起的超级“祸害”。 王启君都吓坏了，是他曾子文能抵挡得住的吗？ “我什么都没说！” “我就是请你们宵个夜……” “你说了！” 王泽元也是急了眼，完全顾不得“塑料兄弟情”，扯着脖子喊。 “我又跟卫部长不认识，无冤无仇的，我干嘛做这种事，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把你当兄弟，你特么现在翻脸不认人？” “你……反正我没有说，全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曾子文是个不带脑子的，斗嘴斗智，都不是老阴笔的对手，现在只能梗着脖子硬扛。 “你说了，我们亲耳听你说的，可以作证！” 两个女流氓随即加入战团。 她们虽然搞不懂这中间的弯弯绕，却条件反射式的帮着王泽元。 她们本来就是王泽元的“女人”嘛，在此之前，都没见过曾子文好吗？ 再说，这事确实是曾子文起的头，要不是曾子文咬牙切齿的想要找卫江南“报仇”，王泽元怎么会陷进去？ “你，你们胡说八道，我没有……” 曾子文又急又怕，只能拼命抵赖。 这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公子终于开口了，叹了口气，说道：“卫部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好吗？” “以前是我们不对，子文得罪过你，是他的错，我们在这里，给您郑重道歉了……子文他也知道错了……子文，还不给卫部长赔礼道歉？” 卫江南便笑了起来。 到底不愧是王公子，跟着王洪达混了那么多年，这脸皮，那是一等一的厚，能屈能伸的本事也学到了七八分。 知道这时候必须得釜底抽薪了。 再这么狗咬狗的咬下去，大家都得死！ 曾子文先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赶忙跑到卫江南身前，深深鞠躬：“对不起对不起，卫部长，都是我的错，我的错，您大人大量，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我保证，从今往后，老老实实待在乡下，待在回雁那边，不满半年，不不不，不满一年，绝不调回来！” “而且，从今往后，你卫部长就是大哥，你到哪里，我们都躲着，绝不碍事，您看行吗？” 卫江南起身让开，不受他的礼，笑着说道：“曾所言重了，我们之间，哪来的私人恩怨？你被调去回雁乡工商所，那也不是我卫江南能决定得了的。” “既然启君书记亲自到了，今天这事，还是请他处理吧！” “搞阴谋诡计，诬陷他人，犯到哪一条，就处理到哪一条。” “我们得依法办事！” 开什么玩笑？ 当着苏若曦和赵莉欣的面，我能跟你们“黑社会讲数”？ 你们特么的不在乎，我卫江南可在乎了。 不长脑子的东西！ “您说是吧，启君书记？” 卫江南随即将皮球重新踢回给王启君。 该怎么处理，您王书记拿主意，但有一条，得让我满意。 想和稀泥，蒙混过关，嘿嘿，您觉得，我卫江南会不会那么好说话？ 第117章 现在终于知道，姓卫的真是个狠人啊! 王启君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 曾子文无所谓，抓就抓了，就算他叔叔曾泽安找上门来，也不当大事。 关键王锴不好处理。 让王启君下令将王洪达的侄儿抓起来，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个，卫部长，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是不是先送苏若曦同学，哦，还有这位同学也一起，先送她们回酒店去，然后我们再好好处理今天这个事情？” 王启君试探着问道。 一开始，他只认苏若曦，因为大人物在电话里边，指名道姓的，就是这个苏若曦。但在亲眼见到苏若曦，尤其是见到卫江南揉苏若曦脑袋瓜那个亲昵动作之后，王启君就明白，此事的关键，其实是在卫江南身上。 苏若曦明显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就算来自超级家族，眼下她也是以卫江南的意见为准。况且王启君对苏若曦一无所知，就算想要亲近也无从下手。 卫江南好歹也是久安人，还在久安工作，想必总是要给他王启君一个面子的吧？ 你再是高市长的亲信，你也需要其他朋友。 未必以后遇到的每一件麻烦事，你都能请高市长亲自出马为你摆平？ 市长再看重你，那也是上级领导，不是你卫江南的马子。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那启君书记的初步处理意见，是怎样的？” 说着，卫江南瞥了身边的苏若曦和赵莉欣一眼。 那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说服我没用，起码要拿出一个初步方案，让人家小姑娘消气，否则，我也帮不上你。 “当然要严肃处理！” 王启君脸色一凝，大声喝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两个女流氓给我铐起来！” 区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分局局长亲自到了所里，早已有不少所里的干警和联防队员闻讯而来，在外边围成了一圈“看热闹”。 如今王局一声令下，立马就有人轰然答应，掏出手铐，上前就要铐人。 这下那两个女流氓不干了。 她们可不认识王启君，虽然知道他是个“大官”，眼下却也不管不顾了。 想拿老娘当替罪羊，门都没有！ 立马大哭大闹起来，又抓又踢的，不让派出所的民警和联防队员近身。 “铐起来！” “关到留置室去！” 王启君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怒吼如雷。 我堂堂公安分局局长，拿别人没办法，难道拿你们两个女流氓也没办法了？ 简直岂有此理！ 一点都不识相！ 眼见局长动了真怒，派出所民警和联防队员再不敢磨蹭，当即上前，就是一顿大嘴巴，顿时口血横飞，惨叫连连，只几下就给干老实了。 两个鼻青脸肿的女流氓，被双手反铐，几名联防队员半拖半架，给弄了出去，关进了不远处的留置室。 那也不必客气，直接用的“喷气式”。 什么叫“喷气式”呢？ 就是双手反铐，吊起来，只有脚尖能够点地，最起码有一半的体重，压在反铐的双臂之上。整个人看上去，像一架振翅欲飞的“喷气式飞机”！ 一般情况下，只需要几分钟，就能整得你欲仙欲死。 时间稍微长一点，说不定胳膊都能废掉。 所以，古人有一句话说得非常形象：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真正的花样，岂止三木而已！ “这个，卫部长……” 王启君一句话没说完，苏若曦已经伸手指着王泽元，愤怒地说道：“这个人，也是个坏家伙，他不配当个警察！” 相比起两个女流氓，苏若曦更恨的还是王泽元这个老阴笔。 这个混蛋，竟然想要毁掉“小卫哥哥”的前程，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泽元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其他，“噗通”就给苏若曦跪了下来，连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苏同学，我，我，误会误会，我不是故意的……” 众人不由得骇然。 再也没想到，平日在所里桀骜不驯，谁都不服的王泽元，竟然会有这种时候。 这个苏同学，到底是何种来头？ “还愣着干什么，把他也给我铐起来，关到留置室去！” 王启君倒是十分果断，又是一声喝令。 王泽元再是他的族亲，哪里比得自己的乌纱帽要紧？ 再说，暂时只是铐起来，也没说怎么处置。 等这位大小姐的怒火平息之后，再想办法不迟。 对着干肯定没好果子吃。 当下又有两名警察上前，将王泽元也铐了起来，押出了办公室。 自然，不是反铐。 这个区别待遇，肯定是有的。 “苏同学，你看……” 王启君断然处置了王泽元，又转向苏若曦，有点忐忑不安地说道。 苏若曦点点头，说道：“我听小卫哥的。” 她现在当然已经猜到，肯定是她家的长辈亲自出马了，至于长辈到底是如何知晓她在久安的遭遇，一时之间，也不必细究。 不过她对卫江南和这帮人之间的恩怨，并不了解，所以及时将处置权“交还”给卫江南。 王启君轻轻舒了口气。 和卫江南沟通，总归要轻松几分，毕竟大家都在同一个游戏规则之内。 卫江南笑了笑，淡淡说道：“启君书记，当时吧，王锴同志和曾子文同志，也和他们在一桌吃饭，这个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总要调查清楚才行。” 王启君顿时满嘴发苦。 卫江南这是在逼他表态了。 王锴，你到底是铐还是不铐？ 现在就必须有个确定的答复。 想要蒙混过关，那是绝无可能。 王洪达就是在和平区起家的，现如今和平区许多要害部门，还是掌控在王洪达的嫡系手中。比如王启君，就是王洪达的嫡系。在他面前，连刘楚祥的话，都不如王洪达那么好使。 卫江南老早就看这种情况不顺眼了，今天机会如此难得，焉能不好好利用？ 启君书记，现在就看你的了。 是继续紧跟王洪达，一条道走到黑，还是反戈一击，“弃暗投明”，全在你一念之间。 请做决断吧！ 面对卫江南的微笑，王启君终于明白，为什么在“高王之争”中，王洪达会失败。 这个姓卫的，实在是个狠人啊！ 难怪高妍那么“宝贝”他！ “把他们俩，也给我铐起来！” 没有犹豫太久，王启君便下定了决心。 一抹淡淡的笑容，在卫江南的嘴角荡漾开来。 第118章 借刀杀人，最重要的规则是什么? 一直折腾到十一点多将近十二点，卫江南才带着苏若曦和赵莉欣离开黄土岭派出所，返回久安大酒店。 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王启君亲自驾车相送。 “曦曦，小欣，不好意思啊，因为我的事，连累到你们。” 到了房间，卫江南很诚恳地说道。 王启君很识趣，没有跟着他上楼，就在楼下等着。 他现在认定卫江南和苏若曦关系非同一般，可不敢跟着去当电灯泡。 “不要紧的……” 苏若曦轻声说道。 赵莉欣却是个好奇宝宝，追问道：“他们是什么人啊？” 这个问题，卫江南老早就想好了答案，因为他很清楚，苏若曦或许能忍得住不问，赵莉欣是一定会刨根究底的。 这姑娘的“求知欲”是如此的旺盛。 就不知道为什么她当初要报考北都大学的艺术系。 “他们是捣乱的，我想认真做点事，他们只想争权夺利，这个矛盾很难调和。” 卫江南言简意赅地回答了赵莉欣。 这事吧，现在还真不适合从头说起，那得说到什么时候去了？ 这个答案，虽然还是不能让赵莉欣完全满意，但也基本算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而且完全吻合她对卫江南的认知和定位。 卫江南就是个很好的“小领导”，一心想要干点实事。 曾子文王泽元王锴这帮人，一看就是坏人，仗着自己有些背景，为非作歹的那种。 ok，敌我分明，没什么问题了。 小姑娘的是非观，不就是如此简单的嘛。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正式比赛呢。预祝你们顺利晋级，我们复赛的时候，又能相聚了。想想都令人激动呢！” 卫江南微笑着说道，挥手道别。 不但王启君还在下边等着他，那两位保镖肯定也还在呢。 卫江南可不敢在两个小姑娘的房间里待得太久。 没事也变有事了。 “晚安！” 苏若曦微笑着朝他扬了扬手。 赵莉欣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就此分手，却也意识到现在时间实在太晚了，只好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跟他说了声“晚安”。 等回到大堂，王启君立马起身迎了上来，先就递上一支香烟，满脸堆笑，试探着问道：“卫部长，这事，你看……” 卫江南接过烟，婉拒了王启君亲自给他点火，而是掏出自己的打火机，先给王启君点着，自己再点燃香烟。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这些基本的规则，一定要记得遵守。 “小人得志”的嘴脸最令人讨厌了。 虽然礼节周到，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硬梆梆的，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 “启君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个事呢，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原因嘛，你应该明白。” 你不敢招惹老苏家不高兴，难道我就敢了？ 王启君顿时满脸苦涩。 这是一定要逼他表态啊。 眼见王启君还在迟疑犹豫，卫江南索性给他挑明了：“启君书记，要不，你跟上级汇报一下，看看上级是个什么意见？” 这个上级，当然指的不是刘楚祥，而是王洪达。 反正他就算不提这茬，王启君肯定也是要向王洪达汇报的。 就算王启君已经下定决心，修理王锴，那也得想方设法求得王洪达的谅解，最起码要留一个见面的余地。 一念及此，卫江南又提醒了他一句。 “启君书记，我问句题外话啊，那个王泽元，他到底是你的族房亲戚，还是王金宝的侄儿？” “他和我没什么关系，他是王金宝老家的人……” 王启君立马撇清。 这不废话吗？ 王金宝也是你老家的人啊！ 最多不是一个村而已。 但卫江南提醒他的重点本来也不是这个，而是王金宝！ 启君书记，好好想想王金宝的下场啊…… 老王家出卖自己人的时候，那可是从不手软。 王启君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明悟”之色。 卫江南的“挑拨离间”虽然很直白，一点不高明，却直指要害——你把自己当王洪达的兄弟，王洪达把你当兄弟吗？ 当初他们抛弃王金宝，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当他们需要抛弃你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会犹豫多久？ “明白了明白了，谢谢卫部长指点！谢谢……” 王启君不住点头哈腰，姿态放得极低，丝毫都不因为自己的职务级别远高于卫江南而有任何矜持之意。 “指点不敢当，启君书记折煞我了。我就是个小字辈，以后还要请启君书记多多关照。” 卫江南谨守规矩，一丝不苟。 “哪里哪里，卫部长客气了。以后只要用得上我王启君的地方，卫部长一句话，不管办不办得到，我王启君都拼命去办！” 这味儿就对了，完全符合王启君这种基层警察出身的人设。 实话实说，还是比较讲义气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约好了等卫江南忙过这段，一起吃饭喝酒，王启君这才告辞而去。 望着王启君远去的背影，卫江南的双眼，微微眯缝起来。 原本最佳的解决方案，是直接把王启君拿掉，换上高妍看中的人，在和平区狠狠扎一根大钉子，看王洪达难受不难受？借助老苏家的大牌子，应该勉强也能办到。 但最终，卫江南自己把这个方案否决了。 原因很简单：他和苏家，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苏家长辈，认得他卫江南是哪个？ 这一切，不过都是借力打力罢了。 一旦被苏家长辈察觉，他卫江南在拿老苏家当枪使，那可就大条了。 凭他卫江南这小身板，分分钟被碾压成齑粉。 连高妍都保不住他。 还是适可而止吧，剩下的事情，交给王启君自己，让他去给老苏家交代好了。 至于要做到什么程度才令人满意，那是老苏家的事，和他卫江南无关。 借刀杀人最重要的一条规则就是：千万不能让那把刀伤到自己。 他的主要任务，还是和苏若曦赵莉欣搞好关系。 别的，不能太性急。 步子迈得太大，会扯着蛋的。 第119章 尸位素餐 送走王启君，卫江南其实还不能休息。 他还得给高妍打个电话。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高妍大概率已经上床休息，可这样的大事，是必须要立即汇报的。打扰市长休息，那也顾不得了。 毕竟他只是凭推测认定苏若曦就是那个苏家的人，事实真相到底如何，他也不得而知。高妍或许比他知道得更多一些。 果然，电话响了比较长时间才有人接听。 “喂，哪位……” 高妍的语气有点紧张。 半夜被人吵醒，对她这样的大人物来说，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通常意味着，市里出了要紧的大事。 卫江南吸了口气，说道：“市长，是我。” “小卫？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有个情况，我认为有必要跟您汇报一下……” 随即将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和高妍说了，当然，简明扼要。这个点了，也不能长篇大论啊。 “呵呵，这些混账东西！” 高妍很生气。 “他们派出所，没把你怎么样吧？” 卫江南又是好笑又是感动。 市长大人，这是重点吗？ 我主要是向你汇报老苏家的情况，我是不是吃了亏，无所谓的呀，你那么关心我做什么？ 但也足以证明，他在高妍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换一个领导，百分之百会第一时间关注苏家的情况。至于卫江南，不必担心啦，这不还能好好的给她打电话，能有多大事情？ “市长，我没事。就是，我想跟您了解一下，这个老苏家，到底有多牛逼？” 高妍这才将注意力转到苏家身上来，说道：“你说的那个苏若曦，是个什么情况，你再说具体一点。” 卫江南又将苏若曦的具体情况再汇报了一遍。 “北都大学天体物理专业？” 这回，高妍也有点撮牙花子了。 “照这么说，那应该就是苏老的孙女了，那孩子，据说打小就学习成绩特别好。” 大家族的孩子，上名校很正常。不要说国内这些名校由着他们挑，世界名校也只是等闲，基本上想上哪个大学就能上哪个大学。 但上北都大学天体物理专业，那就不一样了。 那得是真正的学霸。 没那个能耐，何必自己找虐？ 上个混吃等死的专业，拿个文凭不香吗？ “苏老，哪个苏老？苏振邦？” “对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高妍反问了一句。 到了那种层次的超级大人物，每个人都是有名有姓的，不难对号入座。 “真是没想到，苏老的孙女，竟然会跑到我们久安来参加一个歌唱类节目……” 她要真有这个爱好，信不信有顶级大咖专门给她开演唱会？ 卫江南笑道：“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也是有的。” 为什么大人物那么喜欢微服私访？ 不为别的，就为了好玩。 普通人的快乐，他们体会不到啊。 只有一台奥迪车，几十万存款这样子，在他们看来，已经穷到了极点，闻者伤心听者流泪了。 高妍忍不住嗔道：“你多大啊？开口闭口小孩子！” 这个小家伙，总是想在她面前“装大人”。 “她比我小八岁，还不是小孩子吗？” “小八岁……” 电话那边突然沉吟起来。 “卫江南，这是个机会，你可以试一下。” 卫江南顿时就晕了一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说，你是不是重生者？ “不是，市长，这都哪跟哪啊？我跟您汇报，是这个意思吗？”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下，机会来了，千万抓紧，不要错过。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呢？ 高妍没说完。 但卫江南心知肚明。 你丫当初要不是抓住机会“救”了高市长，能有今天这么牛逼？ 隔着电话线，卫江南没办法看到高妍的表情。高市长这会儿的神情，是有点儿委屈的，也有点落寞。 不过正如她自己当初和吕正刚聊天时说的那样，爱他，就不要成为他的负担！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卫江南如果能成为苏振邦的孙女婿，那都是天大的机缘。哪怕机会十分渺茫，也绝对值得一试。 “市长，我现在主要是担心，苏老他会不会迁怒？” 尽管没办法看到高妍此刻的表情，卫江南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不太合适和高妍深入探讨交女朋友的话题。 “这个不好说，毕竟那样的大人物，谁能猜到他的心思？但也不用太担心，你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又没做错什么。最关键的是，苏若曦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大概率是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 高妍安慰了他几句。 “另外，你对这个事的处置也没有问题。” “该怎么应对苏家的怒火，是王启君和刘楚祥的事，让他们头疼去。” 卫江南忍不住笑道：“这下又该楚祥书记头疼了……” 刘楚祥：@#￥%！ 我招谁惹谁了？ 我就要退二线了呀…… 高妍哼了一声：“谁让他不把队伍建设抓严一点！” 说起来，高妍对久安这些本土势力是最不满的了，包括刘楚祥在内。老刘虽然没怎么给她使过绊子，但“不作为”就足以让高妍对他有很大的看法。 在其位不谋其政，说句“尸位素餐”不算过分。 不过这话，卫江南不好接。 背后议论上级领导，总是忌讳。 “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第一场初赛就要开始了，这是大事，一定要搞好，不能出漏子，我明天一早就赶回来。” “好咧，市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市长，晚安！” 最后这一句，声音就柔和了许多，多少带了那么一点意思，相信高妍肯定能体会得到。 真想和你一起起床啊…… 第120章 小卫现在有多吃香，你造吗? 次日，久安市青少年宫前，彩旗飞舞，锣鼓喧天。 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就是青少年宫本身太过老旧，多多少少有些影响这喜庆气息。 裴一功站在青少年宫前，左看右看，想要再挑点毛病出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不得不承认，搞这些工作，张明辉着实是一把好手。 目前他们三人小组是如此分工的。 裴一功负责抓总，协调各个单位。毕竟他才是团市委的一把手，正经八百的正处级干部，在市里也算是一号人物，团委再没有实权，其他局委办的负责人，多少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万一哪天，这哥们就成县委书记了呢？ 还是结个善缘的好。 张明辉负责所有后勤供应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工作。 卫江南名义上是办公室主任，本来应该由他来干张明辉这活，问题节目导演组那边，只有他可以沟通。 倒不是说张明辉没那个能力，关键肖世红不认得他！ 肖台长只认卫江南。 其他任何人，包括裴一功在内，在肖世红面前，都不好使。 没办法，这一块的工作，就只能交给卫江南了。 谁让他是高市长的红人，肖世红凑巧又是高市长的同学呢？ 江文涛酸溜溜地说道：“热闹是热闹，就是这个青少年宫太老旧了，有点配不上今天的大场面。” 江文涛是“留守兵团”的“总司令”，不过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团委所有人都必须到青少年宫这边来帮忙。 家里那点日常工作，耽搁一两天也问题不大。 团委从来都没有什么急务需要处理。 裴一功看他一眼，笑着说道：“莫急莫急，小卫的意见啊，要在开发区那边重新搞一个青少年活动中心。高规格的，今年就开始搞。” 江文涛轻轻哼了一声：“他说得倒是容易，钱从哪里来？” 裴一功笑道：“文涛书记，你恐怕还是不太了解我们这个节目的火爆程度。这第一场初赛，所有广告位都已经租出去了。这个广告收入，还有赞助费，可不是个小数目。” “我们市里，可是占百分之三十的份额。” 至于具体有多少，裴一功当然是知道的，就不告诉你！ 江文涛兀自嘴硬：“我知道啊，可是钱都在高芸他们那个金政公司，想要划拨一点给我们，没那么容易吧？” 团市委又不能直接在节目组这里拿钱。 就算是整个节目的活动经费，那都得从金政公司走账。 裴一功微微一笑，压低声音说道：“不容易是不容易，但也事在人为。小卫和高总什么关系，你也应该很清楚吧？” 他们都姐弟相称了。 现在卫江南在金正投资就是“横着走”，说句话，比大多数副总都要灵光。凡是节目工作组这边过去要钱，高芸给得比谁都爽快。 就问你服不服！ 除了和卫江南关系好，金政的许多工作，现在其实都需要卫江南亲自参与。 高芸固然是高妍最信得过的干部之一，也跟着高妍工作了一年的时间，从高妍身上学到不少东西。但她最大的问题，是一直都在办公系统工作，没有基层工作经验，更没有金融单位工作的履历。 猛一下子搞这么大一个投资公司，确实有许多东西要学。 好在高妍早有吩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让高芸多向卫江南请教。 高芸那是老实不客气，抓壮丁抓得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只要稍微遇到一点难题，电话立即就打了过来，也不管卫主任是不是分身乏术。 你就算把自己劈开成八爿，金政的事，你也得管。 不管还不行。 毕竟每一次都涉及到大笔的金钱。 比如现在，卫江南就陪着高芸在接待一个急匆匆从岭南跑过来的大客户。 这位大客户，其实也是吕正刚介绍过来的一位朋友，到久安来进行投资环境考察的。结果一到就遇上“超级女声”第一次初赛开幕，大客户立马就想到要在演出现场搞一个广告位，为自己的产品做宣传。 说来也是巧了，这位大客户的一个拳头产品，就是随身听。 随身听这种产品，目标用户群，正是年轻人。 尤其是爱听歌爱唱歌的年轻人，和“超级女声”节目观众群体不要太吻合。 高芸的想法相对比较简单，就是尽可能多地从他身上“搞”一笔广告费。而卫江南的想法，就比她“激进多了”。 “姐，你待会先别急着跟林老板谈广告的事……” 在前往谈判现场的路上，卫江南压低声音，面授机宜。 现如今，高芸身为副处级事业单位的一把手，那派头那架势，自然也不是在市府办的时候能比的。 在市府办，高芸地位虽然很高，说到底也是个“伺候人”的。 而现在，她被人“伺候”。 办公室宽敞明亮，还配专车，配司机。 领导干部妥妥的！ “啊？不谈广告谈什么？” 高芸有点惊讶。 不是“宰肥羊”吗？ “投资啊！” “搞一笔广告费可不是我们的目的，重点是要把林老板留下来，让他在我们久安投资办厂，或者搞其他的实业，商业也行。” “这个才是长期买卖。” 卫江南很有耐心地“教导”高总。 “放心，广告是跑不掉的，林老板最关心的也是这个事。他势在必得。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跟他谈谈条件了。现在我们的广告位可吃香了，紧俏得很，不是谁有钱就能买到的。” “想打广告，可以，得先签投资办实业的意向合同。” “这，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高芸觉得这个建议，和她的三观有点不对付。 卫江南笑了：“哪能这么说呢，这叫互利互惠，合作共赢。” “只要他愿意在久安投资，那就是我们自己人了呀。” “对我们久安自己的企业，当然要大力扶持，优先照顾了。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到时候他要打广告也好，要政策支持也罢，都好商量。” “自己人嘛，你说是不是？” 卫江南老神在在的。 高芸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白了他一眼。 “就你狡猾……” 第121章 不按常规出牌的南方老板 见到林老板，高芸却发现，卫江南“教”的套路虽然很“阴”，却不那么好使，原因很简单，林老板也是老狐狸，压根就不按他们的思路走。 一开始的时候，林老板带着几分矜持 这也是常态。 这年头，有钱人都是这种良好心态，到哪里都被人捧着。 据吕老板说，林老板在岭南也算是个有钱人，身家数亿的那种，在吕老板他们那个圈子里，也能排得上号。 当然，比吕老板还差点，吕老板身家过十亿，乃是他们圈子里的领军人物。 要不，林老板也不会因为他的号召，就跑到久安这种毫无地缘优势和政策优势的内陆城市来进行投资。 因此这第一次会面，也是在吕老板的公司总部进行的。 在见到高芸和卫江南的时候，老实说，林老板是有几分失望的，眼里甚至还闪过一抹恼怒。 久安方面，也太不把林老板当棵葱了。 老林这样的大老板，去哪不是被人众星捧月？ 市里最少也得有个副市长亲自出面接待，有些地方特别重视的，那都是市长甚至市委书记亲自出马。面子给得十足。 谁知到了久安，市里却派了两个小字辈过来，简直不将林老板放在眼里。 吕正刚何等眼光，立马就发现老林情绪不对，当即笑哈哈地给他做了解释：“林生，今天实在太赶巧了，是超级女声第一次初赛开赛的日子，省里和临近的几个市，都有领导过来观赛。久安的市领导，今天肯定是很忙的。” “而且，大家今天就是先见个面，了解一下基本情况，不算是正式谈判。” “这两位，都是高市长最信任的人，很多时候，他们两位都可以代表高市长表态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别看他们没来副市长级别的领导，这两位，说话比普通副市长管用。 这倒不是吕正刚夸大其词。 他很清楚高芸和卫江南在高妍心目中的分量，尤其是卫江南，可以说，他提的每一个建议，只要不是太离谱，高妍基本上都会接受。 对这个小家伙，高妍现在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你还以为随便什么人，卫江南现在都会亲自去见他的吗？ 林老板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不过却也不好驳吕生的面子，当即满脸笑容，和高芸卫江南握手。 “高总，卫先生，我听吕生说，这个超级女声节目，在久安，就是你们两位负责的？” 本来吧，高芸打算照卫江南说的，先跟他聊投资的事。 谁知林老板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对投资的事，谈都不谈。 高芸就有点郁闷，不过还是答道：“是这样的，林总，目前在经济上和静江卫视对接的，是我们金政投资公司。所有的账目，都从我这里走。演出业务上，和静江卫视对接的，是团市委，这位卫江南卫部长，是工作专班三人领导小组的成员，办公室主任。所有具体的演出业务，都是他在负责的。” “呵呵，那就太好了。不瞒二位说，我这次过来，主要还是想要了解一下这个超级女声的节目，我有个公司，是做随身听的业务，想要扩大生产……” 不等林老板说完，卫江南便微笑着说道：“林总好眼光，随身听这种产品，再没有比超级女声现场直播更适合的广告平台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就想过来先了解一下。” 被人中间打断，林老板是有点小郁闷的，不过看在对方年纪小的份上，林老板还能忍他。 他不清楚的是，今天卫江南是真没时间，能够和高芸一起过来见他，其实还不是看在他老林的面子上，纯粹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 一个身家亿万的外地老板固然重要，却也还没重要到卫江南抛下其他所有工作的程度上，高芸才有这个面子。 卫江南现在不但自己要进步，还得想办法把和自己关系好的人也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在官场混，不但要班底，也要朋友。 “林总，我想了解一下，贵公司生产随身听的规模有多大？” 林老板脸上便露出一丝傲然之色：“规模也谈不上太大，全国范围内，勉强能排进前三吧……” “前二！” 吕正刚笑着在一旁插口。 林老板便微微矜持地一笑，也不纠正。 谁知卫江南没有丝毫震惊之意，只是微微点头，说道：“这样啊，那就可以谈一谈了……” 林老板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我的规模要是太小的话，连跟你们谈一谈的资格都没有？ “是这样的，林总，因为超级女声节目被太多人看好，广告位置非常的紧张，卫视那边出台了一个内部文件，不是业内有分量的企业，暂时不予接待。” 你企业太小，实力不足，连广告费都付不起，跟你谈什么？ 浪费时间！ 卫江南随即看了高芸一眼，高芸会意，立马打开随身携带的公事包，取出一份广告价目表，双手递给林老板。 因为有卫江南在，所以高芸这次没有带助理，主要还是怕“露怯”。 这要是让她公司的助理发现高总什么都要听卫部长的，传扬出去，对高总的威望不利。 毕竟金政投资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人员都是临时组合，还在磨合期。 高芸的威望，并没有完全建立起来。 好在这种秘书工作，高芸是做习惯了的，倒也利索得很。 不知不觉间，高总又变成卫部长的“大秘”了。 “咦，不对吧……这两份价目表，价格相差怎么会这么大，都差了将近一倍了……” 片刻后，林老板便惊讶地说道，抬头望向卫江南，一脸的不解之色。 你们这两位小同志，今儿个不是专程来坑我老林的吧？ 我看着那么好骗吗？ 第122章 一个广告，都能玩出花来!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林总，这是有区别的。第一份，是普通广告价位，第二份，是排他广告价位。” “排他广告？” 这一下，不但林老板来了兴趣，连一旁陪同的吕正刚都来了兴趣。 “是的，林总。普通广告呢，是不具备排他性的。比如说，都是随身听，您的产品可以上，其他人的产品也可以上。如果是排他广告，那就不一样了，上了您的产品，就不能再上其他同类产品。” 卫江南很自信地说道。 这其实也是他给肖世红提的建议。 一般来说，现阶段，电视台的广告价位，都是有一定之规的。通常各地电视台的价位，不会相差太远。 当然，这也讲究个地域。 静江卫视在国内一骑绝尘，他们的广告费，就是同类电视台最高的价位。仅次于央妈。你要求静江卫视的广告费，和偏远地区电视台的广告费一致，那也不现实。 但总体而言，不能太离谱。 于是卫江南就给肖世红提了个建议：在广告规则上想办法，拉开档次！ 同样是随身听，上两份普通广告，总价格大约和一份排他广告差不多，但是却要占据两个广告位置，需要同等分配曝光镜头。 如果只上一份排他广告的话，价格翻倍。电视台这边，等于多出来一个广告位。 而对于商家来说，只要经济实力允许，几乎都会条件反射式的选择排他广告。 谁会乐意给竞争对手机会？ “这个排他广告，是一次性的，还是每次都要重新签合同？” 林老板明显动心了，情不自禁地朝前倾了倾身子。 “那就要看了。看林总的广告意愿强烈不强烈。林总要是看好超级女声这个节目的广告效应，可以签长约，在价格上，我们会给予合理的优惠措施，总体来说，能优惠百分之二十左右吧。如果林总还有疑虑的话，也可以一场一场的签。不过……” 卫江南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 林老板急急问道。 吕正刚暗暗好笑，林生，你也上当了吧？ 你都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能忽悠。 不过见了林老板这个样子，吕总心里也是暗爽，原来不只自己会上他的当…… “不过林总，我实话实说，目前和我们接洽过的随身听厂商，不止一位。” 为了增加自己这番话的可信度，卫江南随即报出了两个随身听的牌子。 果然，林老板脸色微变。 毫无疑问，其中就有他的竞争对手。 “比如说，这一场初赛，林总签了排他合同，如果第二场不签，被别人签了，而且别人签了长约的话，那不好意思，林总的产品，就被排除在外了，在整个赛程中，都将没办法再打广告。” “这是静江卫视台长会议定下来的规矩，一般情况下，谁都没法改变的。” 林老板就很纠结。 他确实很想搞这个广告，但是签长约排他广告的话，这个费用，还是有点偏高了，让身家数亿的他都有点撮牙花子。 卫江南对他的内心世界，洞若观火，微微一笑，放出了杀手锏：“林总，既然您是吕总介绍过来的朋友，那这个事，我们其实还有折中的余地……” “哦？你说你说！” 林老板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也顾不得矜持不矜持的。 在大把的银子面前，矜持是神马？能吃吗？ “您也知道，超级女声节目，是我们久安跟静江卫视一起合办的，所以，对于久安的本地厂商，我们有一定的优惠政策。听吕总说，林总有意向来我们久安投资办实业……” 高芸急忙捂住嘴。 好吧，在这等着呢！ 就知道“玩阴招”没人玩得过你！ 心里暗暗庆幸，今儿个幸亏硬生生把他拉过来了，要是换自己来谈判，肯定就得被这个见多识广的林老板拿捏住。 林老板也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卫江南一眼，又转向吕正刚，笑着说道：“吕生，你说这两位是高市长的左膀右臂，一开始我还有点将信将疑，现在我是信了。” 吕老板哈哈大笑，说道：“林生，小卫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跟你开玩笑的呢。有关给你的优惠政策，他们老早就跟我说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让你留下来，同时，一定会给你争取到最大的优惠政策。” “大家都是朋友，这一点，林生你不用担心。他们这边，合作的心意是很诚的。” 卫江南便暗暗给吕正刚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当大老板的人，这配合，打得就是好！ 这样一来，林老板就没有被人拿捏的不爽了，有了面子就有了台阶下嘛。 “那好吧，卫先生，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实话实说。我呢，确实有意向在久安投资办个工厂，就生产这个随身听。” “卫先生不妨告诉我，如果我们签了投资意向合同，能有多大力度的优惠？” 卫江南笑了笑，直接将那张普通广告价位表推到林老板面前，说道：“长约排他广告，就按照这个价位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 林老板大喜过望。 他原以为，能再优惠个百分之三十的广告费，就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卫江南直接给他来个普通广告价位。 一下子，费用减半啊。 这个力度，不可谓不大了。 “不过呢……” 卫江南接下来这个“不过”，又让他的心再次悬起来。 果然还有后手，这世界上就没有白吃的午餐。 卫江南笑着说道：“林总，不必那么紧张，我的建议哈，林总方便的时候，请静江卫视的几位要紧人士，一起吃个饭，到时候，我再给林总敲敲边鼓，让他们在拍摄的时候，多给你的广告几个镜头。” “好好好，太好了太好了，那就一切都拜托卫先生安排了，我老林不是不懂事的人，只要这个事办成，必有重谢！” 吕正刚和高芸都扭过头，抿嘴而笑。 又一个被拿小布袋装了的！ 就在此时，卫江南的手机，急促地震响起来。 第123章 装什么大瓣蒜? “卫部长好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咯咯的轻笑声，带着几分魅惑之意。 “萧总？” 实话说，这个时候萧易水给他打电话，还真有点出乎卫江南的意料。还以为是比赛现场那边在催促他赶紧过去呢。 今儿个，他确实是个大忙人。 没想到居然是萧易水打过来的。 貌似自己和这位久安地下世界“一嫂”没啥往来啊，也就是上次在吕正刚这里见过一次面，聊过几句罢了。 “是我，卫部长居然还记得我的声音，真是荣幸……” “萧总，有什么事吗？” 卫江南现在确实是没有时间跟她扯淡。 “瞧您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萧易水依旧咯咯地笑。 “是这样的，卫部长，有位大老板，想要拜会你，很重要的事情哦……不知道卫部长现在有没有时间？” 卫江南原本打算一口拒绝，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 “萧总，我能知道是哪位大老板吗？” “王洪远，王总！” 萧易水倒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她应该也知道今天卫江南很忙。 卫江南顿时恍然大悟。 王洪远这是急了眼，给他儿子王锴求情来了。 看来王启君这回动了真格，昨晚上压根就没放王锴回家。不过想来，电话还是允许他打一个的。 老王家的少爷，还有这么点面子。 “萧总，半个小时！” 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 如果现在立即赶过去的话，他应该还可以跟萧易水以及王洪远聊上几句。他这是提醒萧易水，在我过来的这个时间内，你赶紧和王洪远商量好给我的条件，等我到了，咱们直接“讲数”，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今儿个咱们就不玩了。 “呵呵，卫部长真是大忙人啊……” 听得出来，萧易水颇有些不满。 在久安“立柜”这么多年，还真的很少有人敢不给他面子，就算是副市长级别的牛人，一般也不会给她这么说话。 “要不，明天再说吧，萧总。” 卫江南压根就不给她傲娇的机会。 他之所以改变主意，决定见缝插针的去见王洪远一面，还真只有一半是看在萧易水的面子上，另外一半的面子，是给王洪远的。 毕竟他现在还没有太强大的实力，目前他在久安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可以说是完全依附于高妍。 然而市井之间的许多事，单纯靠市长的大牌子，有时候是不好解决的。 高妍也不能时时刻刻为他出马。 而且最要紧的是，有时候就算高妍亲自出马了，也不见得一定能顺利解决。 比如说昨天晚上，王泽元那种派出所小警察，都敢明目张胆地设计诬陷他，仗恃的就是本土势力。 打算让卫江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甚至捎带着，连高妍都算计进去。 也就是说，现在还不到硬刚的时候，该谈判就得谈判，只不过该要的好处，当然也要拿足，绝不客气。 再给他两年时间，等高妍在久安彻底站稳脚跟，等他卫江南发展出自己的班底，又或者，他和苏若曦之间，真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嘿嘿，那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别啊，就是现在吧，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我现在在……” 萧易水说了一个地址，到底是地下世界大佬，很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从来没有那个混地下世界的，真会和狠人一刚到底。 江湖是人情世故啊！ 不过在卫江南挂电话之前，萧易水到底还是嘀咕了一句：“小弟弟还真傲气……” 好吧，也就是这年头，“小哥哥”这个词尚未流行，否则萧易水是一定会紧跟潮流的。 卫江南半点不耽搁，当即和吕正刚，林老板，高芸打了个招呼，快速离开。 和林老板的大致合作意向已经达成，他就没必要再待在这里了。总不能让人家堂堂高总，真的全程给他当“秘书”打下手吧？ 高芸也需要快速成长起来，否则，还真有可能辜负了高妍对她的期望。 吕正刚和高芸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都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这两位，是真的将他当成好朋友了。 卫江南急急来到一楼，招呼高芸的专车司机赶紧送他前往萧易水说的地址。他过来的时候，没有自己开车，和高芸同车而至，现在也只能辛苦司机再送他一程。 估摸着高芸和林老板的谈判，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成，司机送他过去再回来，完全来得及。 对于卫江南的要求，司机自然含笑答应。 整个金政公司，谁不知道卫部长是高总的“弟弟”？ 只要不是在特别正式的场合，他们都是姐弟相称，完全不避讳。 十几分钟后，卫江南来到了“易水寒茶楼”。 估摸着也就萧易水会毫不在乎地将自家茶楼取个这样的名字。 不吉利啊，萧总。 你知道吗？ 荆轲和秦舞阳都死得好惨的…… 燕太子丹同样死得很惨。 当然，此时此刻，卫江南也没时间去跟萧易水讲历史典故，吉不吉利的，也是她家的事，和卫部长无关。 很快，卫江南来到二楼“荆卿”包厢。 对这个包厢名字，卫部长更加无力吐槽。 你特么一个黑世界大姐，装什么文化人啊。 还荆卿！ 有没有田光包厢？ 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田光包厢。 卫江南只好认输。 估摸着这里可能还有樊於期包厢…… 下次有空还真要过来坐坐，没有嬴政包厢，就砸她的茶楼！ “唉哟，卫部长终于来了，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见到卫江南进门，萧易水又是咯咯的笑个不停，话也说得客气，却稳稳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连王洪远都是屁股牢牢地粘在椅子上，半点都不挪动，只是上下打量他。 卫江南顿时就笑了，举起手打了个招呼。 “萧总好，王总好！” “萧总再见，王总再见！” 随即转身就走。 跟我装大瓣蒜？ 惯的你！ 第124章 王总，你们这是没辙了呀! 萧易水和王洪远顿时面面相觑。 这是几个意思？ 说走就走？ 饶是他们都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 等两位老总回过神来，卫江南已经在下楼了。 这家伙，竟然是在计较他们的态度。 眼见王洪远脸色铁青，萧易水叹了口气，大步追了出去：“卫部长，不好意思啊，有失远迎，你多原谅！” 卫江南站住了，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萧总，我实话实说吧，我没有怪王总的意思。王总到底不是体制内的人，不知道态度的重要性。萧总以前好歹也在体制内那么多年，这个规矩，不该忘了啊。” 求人就得低姿态，这都不懂吗？ 摆个臭架子，想拿捏谁呢？ 萧易水心里恨得牙痒痒的，嘴上却一句话都没办法反驳。 因为人家说得在理。 现在，是王洪远要求人，而她是“中介”。 原本王洪远家小崽子，是死是活，压根就不关她萧易水的事，但既然接了这个活，那就得办好，这也是江湖道上的规矩。 要不，大伙儿凭什么那么给她面子？ “是我疏忽了，在这里给卫部长赔个不是，请卫部长大人大量，上来喝杯茶！” “好，我最多还能在这里待五分钟。另外，我自己没开车，请萧总马上安排一下，五分钟后，我得赶回青少年宫。” 既然萧易水服软，卫江南也不为己甚，当即重新踏步上楼，边走边随口吩咐，仿佛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别人必须要服从。 萧易水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打电话，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足见此人的机敏善变。 既然拿捏不住人家，那就全面配合，免得又出什么幺蛾子，再次打自己的脸。 到底也是干刑警出身的，懂得随机应变的道理。 王洪达在楼上听到这番话，禁不住重重哼了一声。 特么的，这小子还装上了。 王大老板就是担心自己直接去找卫江南，会碰钉子，下不来台，这才放下身段，求到萧易水的头上，不料还是一样的碰钉子。 只不过这钉子，是他们自己一定要撞上去的。 话说卫江南过来的时候，您二位起个身，给个笑脸，不就啥事没有吗？ 非得被人家装一把，把自己的脸贴上去给人打！ “王总，不好意思啊，我赶时间，有什么话你直说。能答应的，我现场拍板。实在不行，咱们过完今天再慢慢商量。” “反正令公子关在拘留所，一两天的也饿不坏他。” 卫江南进了荆卿包厢，也不落座，就这么跟王洪远面前一站，直截了当地说道。 差点将王洪远给气笑了。 听听，还现场拍板，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是市委书记呢！ 但是后边那句话，又差点给王大老板整出心脏病来。 这是往心窝子里戳刀子啊！ “卫江南，我明人不说暗话，这里是五万块钱，你点个头，就归你了！” 王洪远强压怒火，将摆在茶几上的一个报纸包着的长方形物体，往前边推了一下。 “才五万啊？” 卫江南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五万已经不少了，你不要太过分！” 王洪远觉得自己的怒火快要压不住了，脸色铁青。 今天，他能放下身段，主动找卫江南谈判，已经给了天大的面子好吗？ 要不是事关自己儿子的前途，你看王大老板能不能抹下这个脸！ 卫江南“嗤”地一笑，说道：“王总，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前不久中了八百万。怎么，江文涛没跟你提起过吗？” 跟体制内的人打交道，哪怕对方只是个普通办事员，卫江南也会遵循着官场游戏规则，客客气气。 但王洪远这不是在体制外吗？ 那就没必要太讲究了。 跟王洪远这种人打交道，你但凡对他稍微客气一点，他都以为是你怕了他。 “你儿子以前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现在嘛，你说说看，为了这五万块钱，你觉得我能放过他？” “亏你还是个大老板，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你……卫江南，你不要太过分，真以为老子不能收拾你？” 王洪远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爆炸了。 “对不起，王总，不是我小看你，你还真不能！”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问过你六弟了吧？今儿个，应该就是他让你来找我的。但凡他自己还有辙，你觉得他会让你来做这个小吗？” “清醒一点吧，楚祥书记那边，不会帮你这个忙的。” “你……” 王洪远又气又急，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惧之色。 很显然，都被卫江南说中了。 刘楚祥那边，已经明白无误地拒绝了他们，王启君同样前所未有的“强硬”，并且将内情都告诉了他们。这回要是不赶紧想办法平息事态，最终会是什么结果，谁都说不好。 他们也是没招了才来找的卫江南。 “王总要是连一点诚意都没有，那就算了，别耽误大家的时间。” 卫江南又作势转身要走。 萧易水只好再次出马，叹息着说道：“卫部长也不要意气用事，王总他是不善言辞。诚意还是很足的。” “这样吧，我做个中，这事呢，是王锴做得不对，王总给你赔个礼道个歉。从今往后，老王家绝不会再给你使绊子，你的家人亲戚，在久安想要做什么生意都没问题。” “这样的条件，卫部长还算满意吗？” 卫江南就笑了。 这其实才是王洪远给萧易水交的实底，也是他们能做出来的最大让步。 只不过王洪远一开始还有点不甘心，尝试着用五万块钱来摆平。 以为对卫江南这种刚参加工作没两年的小年轻来说，五万块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了。 不料人家压根就看不上。 “萧总，这样的条件，你能担保吗？” “能！” “我百分之百担保！” “以后出了任何问题，你唯我萧易水是问！” “ok，那就这样吧。王总，赔礼道歉就不必了，以后多管教一下你儿子，三十岁的人了，别那么不懂事。要不然，终有一天，谁都救不了他！” “再见！” 第125章 到底还是有明白人的! “王八蛋，王八蛋！” “气死老子了，气死老子了……” 等卫江南坐车远去，王洪远骤然爆发，猛锤桌子，将桌面上精致的茶具，一把扫出去老远，“叮叮当当”的，碎了一地。滚烫的茶水溅到王总脚背上，都恍若未觉。 吓得门外的服务员赶紧探头来看。 萧易水摆了摆手，那服务员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易水就这么坐在那里，冷冷地看着王洪远怒发如狂，嘴角浮起一丝不屑的笑意。 “差不多可以了，王洪远！” 稍顷，见王洪远还在不住砸东西，萧易水这才冷淡地提醒了他一句。 直呼其名，连半点尊重之意都欠奉。 传闻之中，萧易水和老王家不对付，似乎也不是完全的空穴来风。 至于她今天为什么会主动出马，帮老王家说项，那就不得而知了。人际关系，本来就是很复杂的，哪里会像儿童动画片那样，好坏分明？ 纵算是《熊出没》，都还有很多小朋友痛恨熊大熊二呢，觉得它们太欺负光头强。 “人家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别不知足。” “你特么的，你什么意思？” 王洪远更是勃然大怒，猛地扭过头，死死盯住了萧易水。 “就这样，特么的还是他给了我面子？” “难道不是吗？” 萧易水直视着他血红的双眼，冷笑着说道。 “人家要是不答应，非得玩死你儿子，你能怎么样？咬他吗？” “好好想清楚，这久安城，不止你们姓王的一家！” “这些年，你们是不是顺风顺水习惯了，觉得是个人就得给你们三分面子？” “现在怎么样？被一个毛头小子干得四脚朝天，还不清醒吗？” “你特么的……你还记着雷震那个事呢？” 王洪远暴怒地喝道。 萧易水目光一寒，冷冷说道：“我不该记着吗？那是我男人！” “你就算记着，也不该朝我王家撒气。就当年那个情况，他不去自首，谁能保得住他？” “保不住也无所谓，大家一起死啊！” 萧易水半步不让。 “哼！” “萧易水，你是个聪明人，这话，你自己信吗？” “你们真有把握让大家一起死，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萧易水眼神冰冷地盯着他，却不再说话。 显然，被王洪远说中了心事。 “谁让雷震在那个位置上的？他不去顶缸，换个人，谁顶得住？他现在进去了，我们也没亏待过你。要不然，区区几年时间，你能搞起来这么大的场面？那么多人给你面子，你还以为真是你自己一个人挣来的？” “你受了委屈，我们都知道，我们也都给了你补偿。你自己心里有数！” “少说废话，说你王家的事呢……” 萧易水烦躁地一挥手，打断了他。 王洪远冷笑一声，知道这女人心虚了。 雷震当初一个人去顶缸，也是大家都商量好的，这些年，给的补偿确实也不少。 “王洪远，我劝你们消停点吧，输了就是输了，愿赌服输。再这么不依不饶的，你们王家未必就能占什么便宜。” “特么的，还用你说？我们要不消停，这小子他能这么耀武扬威？” “切！” “那你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洪远恼火地说道：“都跟你说了，是个意外。不是我家王锴的主意。就是黄土岭派出所那个混账小警察，自作主张，想要得点好处。” 萧易水冷笑道：“不管怎么说，那王锴也在场吧？为什么不阻拦？他还不是存了侥幸的心思？” “我跟你说，王洪远，你们老王家，还真是后继无人。” “当初王锴看着还算聪明，我还以为，你们能把他培养出来，谁知道也就是有点小聪明罢了，大势一点都看不明白！” “什么叫大势？” 王洪远怒冲冲地反问道。 “大势就是高妍已经当了市长，过两年，没准还能当书记。” 萧易水冷笑着回了一句。 “输了要认！” “这两年，乖乖的合作，凡事不要再强出头。对你们有好处。” “要不然，光这个卫江南，都够你们头疼的。” “你仔细想想，自从他硬闯进来之后，你们王家，哪次占过一点上风？哪次不是被人家摁着打？” “既然干不过，那就赶紧跟人家和解。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要变成死仇。对你们没好处！” 王洪远被她说得脸色阵红阵白的，哼道：“我今天不是来了吗？” “来了是来了，但你什么态度？” “你这个态度，是要跟人和解吗？” “你再看看人家，多冷静？” “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闹，拿捏得你死死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二话不说，转身就走。连你一句道歉都不要。” “人家压根就看不上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要实惠。” “你王洪远王大老板，活了五十几岁，还不如人家一个年轻人看得明白！” “醒醒吧，人家说得对，你们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要出大事，谁都救不了你们！” 王洪远怔怔地看着她，愤怒的情绪早已收敛不见，反倒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第126章 遇事不决问江南 让王洪远愁白了头的破事，在卫江南这里，压根就啥都不算。他离开易水寒茶楼那一刻，便已经将王洪远和王锴父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洪远乃至整个老王家都不知道的一个事实就是：他和老苏家，其实没啥了不得的关系。王锴，曾子文，王泽元这几个，后续如何处理，也轮不到他做主。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王洪远和萧易水面前装个逼。 事后，老苏家要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那就是他兑现了承诺。王家给他的承诺，也必须兑现。 假如老苏家非要严办，那估计板子主要也是落在直接当事人王泽元和那两个女流氓身上，对于曾子文和王锴这两个没有直接参与的“旁观者”，应该还是有办法可想的。 苏若曦和赵莉欣都安然无恙，苏家也不会死盯着不放。 高门大族，做什么都有一定之规。 再说了，就算老苏家不肯放过王锴和曾子文，他卫江南有什么损失吗？ 了不起王家更加痛恨他出尔反尔。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老王家本来就已经对他恨之入骨。 这种仇恨是很难化解的，迟早有一天，大家要见个真章。 至于现在，能扯虎皮做大旗的时候，当然要扯起来。 卫江南还没赶到青少年宫，胡静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卫部长，请你们做好准备，领导们马上就要过去了。” “好的，胡主任，我就快到了。” “……” 胡静一头雾水。 就快到了是什么鬼？ 今天，你不应该一整天都钉在青少年宫吗？ 还到处乱跑？ 卫江南便解释了一句：“刚才跟金政的高总去见了一个岭南来的大老板，基本上已经把投资我们这边的事情敲定了，广告费也有了着落。” 胡静恍然大悟，不由得暗暗感叹。 这么大的事，怎么在他嘴里说出来，跟上班途中顺便买了个早餐那么简单？ 岭南来的大老板，说搞定就搞定！ 都不带喘气的。 身为高妍的联络员，胡静还是多问了一句：“是吕总介绍过来的那个林老板吗？” 吕正刚介绍一位朋友过来投资，肯定是要跟高妍通个气的。 这不，高市长正准备明天亲自会见他，和他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呢。必要的话，还要请市委杨书记出个面。以示郑重。 “是的，就是他，应该很快就可以签意向合同了。” 胡静再次无语。 这都叫什么事啊？ 你区区一个团委的副科级干部，直接把市长市委书记的工作给干完了？ 那杨书记高市长干点什么好呢？ 实在不行，就陪人家林老板吃个饭吧。 只能这样了…… 挂断卫江南的电话，胡静赶紧向高妍做了汇报。 高妍嘴角微微一翘，说道：“高芸还挺聪明的，知道什么事都叫上卫江南过去帮忙。看来这位林老板那边，只要见个面就行了。” 胡静骇然。 高市长对卫江南这是有多信任啊？ 她毕竟没有和高妍卫江南一起经历过“夺嫡风波”，对卫江南在其中发挥的关键性作用，缺乏直观了解。自然也不了解卫江南在高妍心目中分量有多重。 不过有一点，胡静是牢牢记住了。 “遇事不决问江南”！ 很快，卫江南赶到了青少年宫，裴一功他们，已经在急得团团转了。 见到卫江南，总算是长长舒了口气。 今天这个场面，缺了谁都可以，独独不能少了卫江南，待会领导们要是有什么“深度问题”，可都得靠他来指点迷津。 “快快，江南，这边这边……” 现如今，裴一功对卫江南的亲近，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在团委内部，也再没人敢拿卫江南的本职去衡量他的真实地位。 不出意外的话，最多半年，等这个“超级女声”节目完美收官，卫江南就该更进一步，正式出任团市委青发部部长职务了。 那是妥妥的正科级实职。 片刻后，团委这帮人就按照职务高低排好了队，准备迎接市委领导视察。 卫江南直接就站在四位书记之后的第一个位置，排序超过团市委所有在职正科级干部。 对此，那些正科级干部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几分钟后，一列长长的车队，开进了青少年宫的大门。 其实这时候的青少宫，已经十分拥挤。 规模还是太小了呀。 为了迎接省市领导前来视察工作，临时将一部分工作用车挪了出去，给领导车队腾位置。 静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静江卫视台长，副台长等领导，在市委书记杨峰，市长高妍，副书记王洪达，刘楚祥等市领导的陪同下，走下车来。 杨峰礼让着宣传部副部长在居中的位置。 论级别，两人都是正厅级。 论实权以及在省里主要领导心目中的分量，宣传部副部长无论如何都不能和杨峰相提并论，差得远了。换句话说，副部长如果要谋求外放，不知要费多大的劲才有一点希望坐到杨峰现在的位置上去。能坐到高妍现在的位置，都算是他很受领导青睐的了。 只不过，今天杨峰是地主，对“远方来客”自然要尽到礼数。 因为久安这边是第一场初赛，所以领导们都很在意准备工作的细节，看得比较仔细，有不明白的地方，当场询问。 在这样的场合，卫江南非常自觉，严守规矩，绝不乱出头，将一切表现的机会都让给裴一功，除非裴一功点他的名字，否则一个字都不多说。 微笑就好！ 他今后一两年之内的仕途之路，基本上都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没必要再出什么风头了。 这个机会，该当是裴一功的。 这叫合作愉快。 视察完场地设施，领导们都表示比较满意，看得出来，久安方面是真的做了万全的准备。然后又兴致勃勃地前往参赛选手休息室，看望即将登台演唱的选手们。 每个选手都已经穿好演出服装，部分人正在进行最后的补妆，当真是莺莺燕燕，花枝招展，美不胜收，一股脂粉的香味，充斥着每一个人的鼻端，浸人心脾。 领导们顿时心情大悦。 然后，让人意外的一幕突然发生了…… 第127章 这位选手，来头是有多大啊? 只见副部长眼神突然一亮，大步向一位参赛选手走过去。 大伙急忙跟着过去。 卫江南嘴角微微一翘。 让副部长急趋而前的那位参赛选手，正是苏若曦。 大步走到苏若曦面前，副部长本来神情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仿佛想起了什么忌讳之事。 那情形，看上去稍微有些尴尬。 不过副部长到底是久经风浪考验的，颇有急智，最多只迟滞了一秒钟，就笑哈哈地问道：“这位选手，你的参赛曲目是什么？” 虽然副部长随机应变的能力极强，但到底还是显得太突兀了一些。 正常情况下，副部长应该和其他领导一起，一一慰问参赛选手，与她们进行亲切友好的交谈，并且勉励她们取得好成绩。 现在将这个流程一下子抛开，直奔苏若曦而来，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其实是认识苏若曦的，只不过不好当众表现出这种关系。 而且从副部长的急迫表现，大家隐约猜到，苏若曦的地位极高，远不是普通熟人晚辈那么简单，副部长似乎还想要“讨好”她。 这小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苏若曦显然对副部长没啥印象，礼貌地微笑着，以标准普通话说道：“传奇！” “哦，传奇。好好好，这是一首很好听的歌，非常好……” 副部长连连点头。 苏若曦与身边的赵莉欣相视而笑，又瞥了人群中的“小透明”卫江南部长一眼。 这首歌，目前除了他们三个知道是怎么回事之外，就只有在试镜和彩排的时候唱过两次，还不是完整版。 真不明白副部长是怎么知道这首歌非常好听的。 不过苏若曦还是很礼貌地答道：“是的，领导，这首歌确实很好听。” “嗯，很好很好。马上就要正式演出了，紧张吗？” 副部长很有耐心，满脸和蔼，关爱有加。 苏若曦微笑摇头：“谢谢领导关心，还好。” 到底不愧是官宦世家出身，虽然年纪小不谙世事，应对这样的场面，那还是游刃有余的。逢年过节的时候，家里总是会有不少大领导前来拜访，苏若曦早就习惯了。 当然，她习惯的也仅仅只是这些表面的礼节，更深入的官场规则，她并没有太多了解的兴趣。 副部长又勉励了几句，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着相了，便微笑着和苏若曦握了握手，将注意力放到其他参赛选手身上。 卫江南便和不远处的肖世红对视了一眼。 肖世红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表示心里有数。 副部长这一番动作，在场诸人要是再品不出味来，那还混什么官场职场，趁早买几双手套去搬砖，也许更有前途。 虽然说，“超级女声”就是一个真人秀节目，观众评分为主，专家评分为辅，会做到最大程度的公平公正公开，却并不意味着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我就问你，现场设备是由谁在操作的？ 卫江南又装作很无意地向不远处的王洪达瞄了一眼，只见王书记依旧脸带微笑，一副毫无察觉的样子。 但想来，他应该已经猜到，刚才副部长特别关注的选手，就是苏若曦。 再联想到副部长是从北都某部委下放的，就更能猜到苏若曦的恐怖来头了。 估摸着，王副书记现在已经在心里将王锴曾子文王泽元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无数遍——哦不，王锴的祖宗十八代似乎不好问候，那同样是王副书记的祖宗十七代！ 领导们在参赛选手休息室待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副部长，杨书记，高市长都对选手们表达了亲切的问候和慰勉之意。 又一再吩咐举办部门，要切实做好选手们的后勤支援工作，为选手们第一时间解决实际问题，务必要确保第一场初赛，安全有序地进行。 随后领导们离开选手休息室，前往领导休息室。 静等比赛正式开始。 这次久安地区一共有一千五百多名选手报名参赛，经过报名现场的初选，最终确定六十二名选手进入第一轮初赛。 因为参赛选手较多，因此第一轮初赛，安排了两天赛程。 最终将会选出十名高分选手，参加静江赛区的复赛。 计划是选出一共六十名选手参加复赛。 久安地区包括临近三个市，占了个先发优势，可以举办两场初赛，一共二十个复赛名额。其他初赛赛区，都只有一次初赛的安排，复赛名额都是十个。 包括省会大宁赛区都是这样。 但这中间，其实也没有十分严格的区分，除了久安以及临近三个市的选手，可以直接报名之外，来自外地的选手，也同样有报名参赛的资格。 先到先得吧。 比如苏若曦和赵莉欣就是这样。 她们是从北都来的。 第一次全国范围内的真人秀节目，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也没有太多的经验可循，规则上存在漏洞是必然的。 只能是边搞边修正，只要最终结果是圆满的，那大家都会很满意。 别的不说，至少在强势的广告宣传之后，年轻人参赛的劲头，已经被激发出来了。另外广告收入这一块，情势也非常喜人。 完全超出了静江卫视当初的预期。 其他地方的情况，卫江南暂时不得而知，但久安这边，第一场初赛的广告，已经安排得满满当当。几乎每个犄角旮旯的广告位，都已经被占据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不少广告，只能安排在第二场初赛再搞。 这些日子，为了这个广告谁先谁后，高芸，裴一功，卫江南这些实际负责人，电话都被打烂掉。 虽然大权在握的感觉非常之好，无形中也得罪了不少人呢。 痛，并快乐着！ 第128章 第一场初赛 夜幕降临，青少年宫篮球场，人声鼎沸。 这里就是第一场初赛的赛场。 露天的。 关于这个初赛赛场，一开始的时候，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在久安大礼堂那边。 九十年代或者二十世纪初期的时候，几乎每个县市都会有这样一个大礼堂，全县或者全市开干部大会的时候使用。 久安大礼堂能容纳一千多人，场地倒是足够大，但有一个问题：太老旧了。 还是六十年代建起来的，各种设施都已经严重老化。 在那里搞全国范围内的现场直播，会严重影响久安的形象。 所以最终导演组将赛场选在了青少年宫这边。 露天不要紧，只要初赛这天不下雨就行。 关键青少年宫篮球场地方也足够大。设计之初，就是用来做全市性篮球比赛之用的，球场面积比普通的篮球场要宽阔一些，四周看台最少也能容纳七八百人。 再临时在四周加装两排观众席，容纳一千多人不成问题。 况且，露天演出，也更加平民化大众化，与“超级女声”全民参与的主题更加贴切。 领导们自然是安排在最靠近舞台的前排就座。 除了有椅子有桌子，还有矿泉水之外，和其他的观众相比，也没有什么特殊。 这也是导演组的要求。 既然是全民参与的选秀节目，那就要尽量的“去领导化”，尽量的贴近普罗大众。 对此，领导们也没什么意见。 全国直播啊，这样的出镜机会，哪怕对市里领导而言，那也是极其难得的。 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个脸，容易吗？ 搁在以往，只有在央妈新闻里边出镜，才有这样的机会吧？ 面对全国观众，领导们当然也要表现出与民同乐的亲民形象。 初赛正式开始之前，进行了最后一次的现场彩排。 各种调试机器到位。 好在静江卫视的团队搞这种现场直播也不是头一回，经验方面，算得是相当丰富的了，尤其肖世红，指挥若定，颇有大将风范。 这一点，从他那位丰腴的眼镜娘女助理崇拜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肖台长还是有真本事的。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现场各种灯光亮起，照得如同白昼，八点，音乐响起，特效开启，四位盛装的主持人相携上台。 当先一位，就是静江卫视极负盛名的金牌策划人兼主持人王翰，还有另一位同样名满天下的金牌主持人贺玖，以及两位当家花旦。 观众席上立马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与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间或还有尖锐的口哨声。 现场气氛，瞬间就到了高潮。 今天的观众席上，座无虚席，可以说这一千多人里，有一多半是冲着这四位主持人来的。 静江卫视一九九七年开播第一个综艺节目，迄今已有四年多时间，其中几位金牌主持人在全国尤其在静江省，拥有着极高的知名度。 不下于任何顶流明星。 拥有着数以百万计的粉丝。 当然，主持人再有名，终究还是工作人员，今晚的舞台，注定属于那第一批上台的三十二位参赛歌手。 所以，主持人在主持了简短的开幕仪式之后，便将舞台交给了第一位参赛歌手。 为了表示公平，所有歌手上台的秩序都是经过抽签产生的。 由歌手们亲手抽签，不许其他人代劳。 苏若曦和赵莉欣都抽到了比较好的“上签”。 苏若曦排在今天的第十八位，赵莉欣排在次日的第十六位，都是中间的位置，应该说是非常有利的。 太早上台和太晚上台，对于评分都有些不利。 太早上台的话，因为缺乏对比，无论现场观众还是专家评委，都会比较谨慎，不会给太高的分值。 太晚上台呢，又因为珠玉在前，已经给过好些高分了，想着再给高分似乎有些不妥，在评分标准上，不知不觉间就要严格得多。 因为这种歌唱比赛，是没办法量化指标的，只能凭感觉。 除非真的是艺压全场，完全平推无对手，那才会出现绝对高分夺冠的情况。 问题是，在歌唱领域，几乎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形。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 比赛正式开始之后，气氛还是很好的，尤其是观众参与度极高。 不高都不行嘛。 计分器就捏在他们自己手里呢，人手一台。 能够进入现场的观众，也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哪怕是对外公开售票的那部分，在买票的时候，就要求出示身份证。对那种外表过于凶悍，又或者有各类明显纹身的人，拒绝售票。 持票入场的时候，同样要验看身份证，并且登记在册，签下遵守现场秩序和纪律的保证书，才会允许进入。 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就是现场一共一千二百个观众席位，对外公开发售的观众票，只有不到六百张。 另外六百个座位，分配给了久安市委市政府，由他们来安排人员。 但票钱是一样要给的，不能“白嫖”。 所以在理论上，至少有一半的观众评分，是可控的。 当然，也仅仅只是在理论上。 纵算是事先安排好的人员，也不是完全按照导演组意图来打分的。事到临头，他们将高分评给自己喜欢的歌手，也是大有可能。 毕竟导演组也没办法监督到每一个人头上。 技术水平压根就达不到那个程度。 然而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将超过一半的观众票分配给市里，也是为着“搞好关系”。这样的盛会，多少年都难得一次，既然在久安召开，那地主肯定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你说市委书记杨峰的女儿，想要来现场听比赛，难道还要杨书记亲自去买票吗？ 没那个搞法嘛。 临近三个市，也得给人家留一定的观众席位。 都会派人过来观看演出的。 其中两个市，还是由分管文教卫的副市长亲自带队过来。 久安方面，肯定要认真接待，妥善安排。 所以不要看仅仅只是一场初赛，其工作量之大，也是普通人完全意想不到的。 好在一切顺利。 第129章 曲惊四座 虽然是第一场初赛，静江卫视投入了最大的热情和努力，现场观众的热情始终也很高，然而却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选手的水平，还是相对较低。 毕竟是业余的，和专业歌手比较而言，嗓音上没有什么高下之分，但技巧上，却是存在距离的。 主打的就是一个真人秀，全民欢乐。 现场专家们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开始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个别和肖世红关系比较亲近的专家，甚至直截了当地对他说：“肖台长，这个水平还是有待提高啊。要是复赛，甚至决赛都是这样的选手，那整个节目的艺术档次，就要被拉低了……” 说起来，这还是比较老式的思想，总是拿专业的歌唱比赛来做“艺术”上的比较。 肖世红却信心满满，微笑着低声说道：“不急，真正有实力的歌手还没上呢。再说了，这只是海选的第一场初赛，覆盖的也仅仅只是我们静江的几个市，代表性远远不够。” “我们最终，只需要决出一个年度总冠军就可以。只要她能在全国打响，那这个赛事，就能交差！” 如果卫江南此刻就在他身边，一定会给肖世红竖起大拇指。 到底不愧是副台长，这眼界，就是不一样，对这种真人秀节目的精髓，也理解得足够到位。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超级女声”前后举办了好几期，在全国都造成了极大的影响，随后有一大堆类似的节目跟风。 但真正靠着“超级女声”节目走出去的专业歌手，并没有几个。 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后来也基本离开乐坛，开始了多方面的发展。 卫江南脑海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句后世的流行语——信x哥，得永生！ 但这有什么关系？ 只要节目本身足够轰动就行。 全国观众通过这个节目，记住静江卫视，记住久安市团委，这才是最大的收获。 才是开创的意义！ 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京城。 某深宅大院。 一位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者，也安然地端坐在电视机旁，收看现场直播。另外有几位中年人陪同在侧。 趁着节目的间隙，一名穿中山装的中年男子对身边的另一位穿西装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个节目，热闹是热闹，静江那帮人，确实有些意思，敢想敢干。不过从比赛的水平来看，还是有所欠缺啊，比不上专业的歌唱演员。” 西装中年男子轻轻点头，深有同感：“是啊，毕竟是民间搞的嘛，又不是什么专业选手，水平差一点，倒也情有可原。关键有这样的思路，那就非常不错了。” 总体来说，大家对静江卫视搞的这个节目本身，还是持肯定态度的。 精神矍铄的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你们啊，也不要小看民间选手。我们的群众中间，藏龙卧虎的大有人在。这不还有将近一半人没上台呢，继续看看吧，说不定就有惊喜呢？” 两位中年人立即微微欠身，点头称是。 对老者显然极为尊重。 就在这时候，主持人报幕，第18号参赛选手苏若曦即将登台，她演唱的歌曲名字叫作《传奇》。 “来了来了，我家小曦终于上台了。” 老者突然兴奋地说道，这一刻，满脸笑容，童心大盛，仿佛突然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几位陪看的中年人便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小曦始终都是苏老最疼爱的心头肉啊…… 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会放下手里所有的工作，推掉所有重要应酬，在这里陪着苏老看一场“民间歌唱比赛”？ 这屋子里随便拉一个出去，谁不是分分钟几百万上下，跺一脚地动山摇！ “唔，传奇……这个歌名有点意思，你们有谁听过吗？” 苏若曦尚未登台，苏老便笑哈哈地问道。 几名中年人大眼瞪小眼。 苏老，您老人家还真会问人啊。 您看我们几个，哪个像是真喜欢唱歌的？ 只有一位最年轻，看上去像是秘书模样的中年人，凑到苏老耳边说道：“苏老，我打电话问过小曦了，她说这是一首新歌，是久安那个共青团的年轻人叫什么卫江南的，是他创作的歌曲。” “哦，就是那个吃饭的时候，遇到流氓闹事，用身体保护小曦的那个年轻人？” 可见对发生在久安的一切，苏老是一清二楚。 主要还是他太疼爱苏若曦，凡是和苏若曦有关的情况，那就必须给他汇报明白。 “对对对，就是他，小曦对他评价很高……” “呵呵，小曦就是个孩子，她懂得什么世道人心？” 对此，苏老有点不以为然。 对于他这样位高权重的超级大人物而言，又岂会因为一件事情，就给人下定论？饶是如此，卫江南的名字能被他记上一回，就已经算是天大的机缘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个好印象，不是坏印象。 “不过嘛，这年轻人还会创作歌曲，倒也有趣。大家一起听听！” 几位中年人再次含笑点头。 随着苏若曦穿着玫瑰紫的长裙款款登台，现场突然变得十分安静，大家的目光，都情不自禁地被这个清纯绝美的小姑娘吸引住了。 “看看看看，我家小曦这个扮相，那就已经无人可比了。” 苏老又兴奋起来，像个老小孩似的，不住向大家炫耀自己的稀世奇珍。 对这一点，几位中年人都是打从内心认同的，并不是看在苏老的面子上。 其中一位，不住端详着舞台上的苏若曦，越看越是满意，情不自禁地轻轻点头。也不知他和苏若曦，又是何种关系。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苏若曦一开口，苏老便频频点头，满脸赞赏之意。 几位中年人不由有些好笑地暗暗摇头。 但是！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原本安静的观众席，骤然爆发出掌声，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响起，很快便连成一片，刹那间掌声雷动，甚至将苏若曦的歌声都压了下去。 几名中年人也纷纷鼓掌。 唯独苏老，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睛竟然渐渐有些湿润了。 也不知老人家是不是想起了人生中最难以舍弃的爱人，又或者与子同袍的战友…… 第130章 他是谁?竟敢抱我的宝贝孙女! 与此同时，比赛现场。 领导席上，高妍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的苏若曦，听到那一段歌词，眼神突然变得有几分缥缈……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啊，家世还那么好，还是个学霸中的战斗机。 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这一刻，连高妍都有些嫉妒她了。 小家伙，眼神真毒啊…… 想想也是，他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只是心中，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呢？ 就好像本来是属于自己的一件绝世珍宝，不得不和人分享一样…… “现在，请现场观众打分……” 主持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现场观众纷纷按下手里信号发射器的绿键。 大屏幕上的数字瞬间飙升。 远在北都的深宅大院之中，气氛居然有那么一丝紧张。连苏老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 “600……” “700……” “800……” 当数字飚过800大关的时候，所有人都暗暗舒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这已经是第二高的观众评分。 前边十七位选手，最高得分是832分，只要观众们稍微再给力一点，就能超过832，成为全场目前得分最高的选手。 分数继续飙升。 很快就突破了900。 然后，大家的心再一次悬起来。 能再进一步吗？ 能破千吗？ 能！ 片刻后，分数再次跳跃，终于突破一千大关，最终定格在1056这个数字上边。 现场一共一千二百名观众。 得分1056，这是什么概念？ 等于将近百分之九十的观众，给苏若曦投了赞成票。 “耶——” 一直在台下紧张等待结果的赵莉欣，挥舞着手臂，兴奋得跳了起来。 她要到明天才能参加比赛，所以今天全程都是“啦啦队员”。不过作为参赛选手，她们有专门的观看区域。 “小领导，你真棒！” “我就说了，这个歌一定能打响全场！” 兴奋地跳了几下，赵莉欣才高兴地对站在身边的卫江南叫道。 苏若曦上台前，卫江南专程赶到选手休息室陪她，不住给她打气鼓劲。看得出来，苏若曦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胆怯的。 毕竟是第一回参加这种正式的歌唱比赛。 如果是参加什么数理化竞赛，你看苏学霸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1056！” “1056票！”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响彻全场，不对，是响彻全国。 “各位观众，今天初赛，第一个过千分的选手诞生了，她就是我们的18号选手，苏若曦！” “各位观众，掌声在哪里？”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苏若曦三次谢幕，这才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提起裙摆，款款下台。 远远的，站在那里的卫江南就向着她微笑致意。 苏若曦突然加快了速度，向前疾走几步，张开双臂，一头扎进了卫江南的怀里。 别误会，这依旧是小姑娘兴奋之下的正常情绪反应。 但是，他俩谁都没有注意到，摄影师的镜头，一直都在追踪着苏若曦啊。 这也是增加现场广告曝光率的一种手法，摄影师真不是故意的……苏老，我不知道您老人家也在看我们的现场直播啊…… 这一幕，清晰地展现在大屏幕上，现场更是响起海啸般的欢呼声，还伴随着起哄的声音。不少年轻人兴奋地站起身来，挥舞胳膊，甚至还有人拍打着矿泉水瓶。 气氛狂欢。 这无处安放的青春啊…… 京城深宅大院里，电视机前的苏老，猛地抬起胳膊，指向屏幕，嘴巴抖抖的，半晌说不出话来，满脸震惊之色。 其中那位特别关注苏若曦的鹰鼻中年男子，同样满脸阴鸷，眼里喷射出怒火。 “这，这小子是谁？” “快，快查一查，他是谁！” 片刻后，苏老“咆哮”起来。 这个“小贼”，竟然敢偷偷摸摸的“盗窃”他苏振邦最珍爱的宝贝。 是可忍孰不可忍。 秘书急忙掏出手机打电话。 他打的就是苏若曦的手机，很快，就在赵莉欣手里震响起来。 苏若曦上台演唱，自然要将手机交给赵莉欣保管。 “曦曦，电话，好像是，小梁叔叔打过来的……” 好吧，赵莉欣对苏老秘书的电话如此熟悉，证明她远不止和苏若曦是闺蜜那么简单，两家应该也有来往。 “喂，小梁叔叔……” 苏若曦急忙接过电话。因为太过兴奋，还带着点喘息。 “小曦啊，祝贺你啊！” 梁秘书在电话那边，笑哈哈的说道。 “小梁叔叔，你就知道了？” 苏若曦很讶异。 她可没想到，爷爷的秘书会收看这个节目。 “呵呵，小曦啊，恐怕你没想到吧，不但小梁叔叔在看你的节目，首长也在看呢。还有其他几位叔叔伯伯都在看，秦伯伯也在……” 小梁秘书说着，瞥了鹰鼻中年男子一眼，鹰鼻男子早已收起愤怒之意，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 喜怒不形于色，指的并不是完全没有情绪起伏，而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很好地控制自己的真实想法。 苏若曦脸色微微一变，情不自禁地向一旁走了两步，离开卫江南远一点。 “对了，小曦啊，首长让我问一下，刚才在场边接你的年轻人是谁啊？是不是就是那个卫江南？首长说他的歌写得不错！” 苏若曦急忙说道：“小梁叔叔，我刚才就是比较激动，没别的意思，你们……别多想啊。没什么的……” 梁秘书脸色微微一凝。 苏若曦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倒透出更多的信息来。 不过嘴里却笑哈哈的：“没有没有，小曦你也不要多想，首长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没有别的意思。” 苏若曦想了想，突然又很坚定地说道：“小梁叔叔，麻烦你把电话给爷爷。” “哦，好的好的……”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苏振邦的声音：“小曦啊，歌唱得不错，爷爷很喜欢。” “谢谢爷爷……爷爷，卫江南是我的好朋友，这几天在久安，多亏他帮了我们不少忙。他是个很好的干部，一心只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你们不要对他有什么误会。” “要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小姑娘加重了语气，一脸的严肃。 “哈哈，小曦啊，小孩子家想什么呢？你爷爷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小伙子人不错，你告诉他，以后到了北都，可以来家里做客。” 苏振邦笑哈哈地说道。 苏若曦立即就高兴起来，连声答应。 小姑娘没注意到的是，她身边“人不错”的那位小伙子，已经是满脸苦笑。 苏若曦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懂什么呀？ 与此同时，北都一间简陋的屋子里，一名年轻歌手正对着电视屏幕发愣，满面不敢置信的神色，嘴里念念有词。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这么巧……” 这是他还在创作中的新歌啊！ 刚才那个叫苏若曦的小姑娘，她是拉普拉斯妖吗？ 第131章 相见时难别亦难 两天之后，久安火车站。 卫江南开车将苏若曦和赵莉欣送到了候车室门口。 第一场初赛，已经于昨天结束，苏若曦，赵莉欣双双晋级复赛。苏若曦总分第一，赵莉欣总分第三。 结果出人意料的好。 她们将参加六月份在大宁举办的静江省级复赛。 在这次复赛上，六十名选手将被淘汰五十名，只剩下十位进入最后的决赛。与其他大赛区产生的晋级选手一起，于今年八月份，参加决赛。最终会决出年度总冠军，亚军和季军，以及另外七位优胜选手。 也就是说，总决赛的获奖名额，是十位。 以卫江南的经验，这中间，会有好几位成为职业歌手，至于将来能取得多大的成就，要看她们自己的努力程度以及运气。 但是苏若曦和赵莉欣，应该不在其中。 理由很简单：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两位“著名歌手”。 很可能不是因为她们实力不够，也不是卖相不好，事实上，这两个小姑娘都长得很好看。尤其苏若曦，堪称是“祸水”级别的美女。 而是她们的家族，不允许她们进入这个行业。 哪怕赵莉欣本身就是北都大学艺术系的，也不过是拿着北都大学的文凭作为敲门砖罢了，家族自然会将她的前程安排得明明白白。 到了单位上，人家只知道你是北都大学毕业的，谁管你是什么专业。 这年头，理工科毕业生专业不对口的都大有人在，何况文科。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卫江南尽心尽力帮助她们进入复赛，两个月后，有机会的话，还要全力以赴帮助她们进入决赛。 她们背后的家族怎么想，卫江南不在乎。 作为朋友，他的义务就是让苏若曦和赵莉欣开心——本小姐就是喜欢在决赛中拿个名次，至于将来当不当职业歌手，再说。 卫江南从后备箱里拎下来一大袋零食，主要是久安的各种风味小吃，也有方便面矿泉水瓜子花生等旅途必备“神器”，甚至还有两大盒巧克力。 “这是给你们在路上吃的。” 卫江南叮嘱道。 “哇，小领导，这也太丰盛了吧？谢谢你啊！” 赵莉欣是个开心果，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的，当着卫江南的面就打开袋子，一样样查看起来，一边查看一边大呼小叫。 苏若曦抿嘴笑道：“就十来个小时，哪吃得了那么多？” 卫江南笑道：“别告诉我，你们在学校不吃零食。” 赵莉欣口无遮拦地说道：“小领导，你又没上过大学，你怎么知道我们女生喜欢吃零食？” 这两天，他们没事闲聊，对卫江南的情况，了解不少。 “欣欣……” 苏若曦急忙瞪了闺蜜一眼。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你这么捅刀子的吗？ 赵莉欣便吐了吐舌头，对卫江南做了个鬼脸。 卫江南哈哈一笑，一点都不在乎：“我没上过大学，我骄傲了吗？” 两个女孩子一愣，随即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家伙还挺幽默的。 卫江南帮她们拎着行李，一直送到站台上。 这年头，火车站的管理并不严格，加上他们三人器宇轩昂，郎才女貌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火车站工作人员也不会当真来阻拦卫江南。 很快，火车进站，就要上车了。 赵莉欣眼圈就有点红红的，对卫江南说道：“小领导，你对我们太好了，我们会想你的。” 苏若曦虽然不说话，但是望向卫江南的眼神，也满是依依不舍。 这些年，她们被各自的家族保护得“密不透风”，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早已习惯了那种“待遇”。 但那是在大家都清楚她们身份的情况之下。 这次久安之行，却是她俩第一次“微服私访”，卫江南一开始并不清楚她们的来头有那么大，却依旧对她们极好，让两个小姑娘都深受感动。 假如她们知道卫江南其实是在“演戏”，也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 当然这个秘密，卫江南是永远都不会告诉她们的，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是保证自己不被切片研究的前提。 “没事，很快又会再见面的。你们在想我的时候，就听我唱的歌吧……” 说着，卫江南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盘录音带，交到苏若曦手里。 “你唱的歌？” 两个女孩子又惊又喜。 “对啊。这些年，我自己创作了不少歌曲呢，大部分都在这里了，有些并不完整，就是随便哼哼，你们看那首歌合适，自己拿去修改就好。” 卫部长睁着眼睛说瞎话，一点不脸红。 也不知又有多少原创歌手会哭晕在厕所。 “是不是啊，那么厉害？” “我待会就听，一上车就听！” 赵莉欣欢呼雀跃，满脸欣喜。 作为艺术系的学生，小型收录机，她是随身携带的。 还有随身听。 “行，火车马上就要发车了，我送你们上去。” 卫江南再不耽搁，拎起两人的行李，直接将她俩送进了软卧车厢。 2003年，高铁还是没影的事，绿皮火车的软卧车厢，就已经是最高档次的出行首选了。也不知两个女孩子能不能受得了那味儿。 等卫江南跳下车，火车已经发出“呜呜”的吼叫声，很快就要发车了。 “小领导，再见！” 赵莉欣隔着车窗，不住挥手。 苏若曦却将洁白的手掌贴在车窗上，定定地看着卫江南棱角分明的脸，在火车开动的瞬间，晶莹的泪水，突然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慢慢滑落。 卫江南心里，猛地一紧，情不自禁地跟着火车跑动起来，边跑边拼命挥手…… 第132章 抢钱! “一功书记，明辉书记，走，我们去金政公司，敲诈高总去！” 一回到团市委，卫江南连青发部办公室的门都没进，直接就拉着裴一功和张明辉，直奔金政公司而去。 “不是，江南，你啥意思啊？” 在捷达车上，裴一功还有点迷迷糊糊的。 第一场初赛圆满落幕，裴一功和张明辉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振奋。 这不，刚得了市委领导的表扬呢，夸奖他们认真细致，工作到位，让久安在全国人民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脸。 尤其作为协办单位，共青团久安市委，更是名扬全国。 单位名称和团徽，就排在静江卫视下边啊。 是整个大赛，唯二两个列名的单位。 自共青团久安市委成立以来，还没得过这么大的脸面。不但团省委领导亲自给他们打电话表扬，就连团中央领导，都打电话来表示祝贺。说久安的同志，为新时代共青团工作探索出了新路子。 两位书记正捋起袖子，准备在接下来的第二场初赛之中，再接再厉，更立新功。 卫江南这就“发疯”，要拉着他们去“敲诈”高芸。 敲诈有钱人，裴一功和张明辉当然是乐意的，善心乐事也。 问题是，以什么名义去“敲诈”？ 团市委并没有自己的“实体”，办公经费和活动经费，每年市里财政都有拨款，基本上能够保证。这次搞“超级女声”节目，市里更是全力支持，在经费方面，极其大方，预算从宽，没让他们工作领导小组为钱的事发过愁。 所以，师出无名啊。 就算你和高芸关系再好，也不能毫不讲理，“蛮横”地硬要钱吧？ 那是公家的钱，不是高芸私人的。 “两位书记，现在高总那里有钱，咱们得赶紧去要。赶紧把新的青少年活动中心立项，搞起来！” “现在这个青少年宫，实在太老了，在全国人民面前，丢我们久安的脸！” “哦，原来你是这个意思。” 裴一功和张明辉恍然大悟。 要在开发区那边新建一个青少年活动中心，这事，卫江南跟他们聊过。在这个共事的过程中，他们三人是主要领导成员，平时在一起待的时间很长，除了“超级女声”节目的筹备，自然也会聊一些其他方面的工作。 裴一功和张明辉对卫江南的印象都非常之好，在工作中对他十分的支持。尤其是裴一功，基本上做到言听计从，和高芸差不多。 因此，卫江南自然也不介意将自己的功劳与他俩分享。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必须快点送走领导，才能腾出位置来。 团市委一正三副四位书记，已经满满当当，不走掉一个，就不可能再提拔一个。 当然，现在谈这个还为时尚早，卫江南先得上正科级台阶，再混个一年半载的资历，刷一波政绩，才有可能去窥视一下副书记的位置。 然而，领导出政绩也是需要时间的呀。 等裴一功政绩点点满，如愿以偿地调任县委书记或者其他重要局委办的一把手，张明辉就有希望接他的位置。 至于江文涛，呵呵，卫江南还真没给他“留位置”。 这个不急，可以慢慢设法。 等到那时候，说不定卫江南的级别也已经上来了呢？ 资历也熬了个七七八八，不就有机会接张明辉的位置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个道理，卫江南是懂的。 青少年活动中心，就是卫江南来团委工作之后，第二个大成绩。 当然，不仅仅是造一座建筑物那么简单，卫江南早有计划，要把这个青少年活动中心，打造成团市委今后好些年的亮点，以及“现金奶牛”。 哪怕他以后离开了团市委，其他人一看到这个青少年活动中心，就能想到他。 “可是江南啊，这个事也不用那么急吧？” 随即，裴一功又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通常来说，各单位的“老爷们”经过长期“锻炼”之后，都会形成一种惰性心理，凡事不急，商量商量，研究研究再说。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有些事你办得太急的话，反倒会出乱子。 尤其团委这种基本上没什么急务需要处理的单位，这样的心态更是十分明显。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必须得急啊，一功书记。” “别看这段时间，高总那里接了不少广告，可有很多钱还没到账。所以呢，市领导现在也还没想好要怎么花这笔钱。这时候我们去要，就能抢占先机。” “让高总先把我们青少年活动中心的预算做进去，先拿到市里去批。等到时候钱到账了，第一时间就给我们划拨。” “要是等市领导把这笔钱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我们再去要，呵呵，你觉得市领导会那么利索地给我们吗？” “其他单位也等着要钱呢，把谁的钱卡下来给我们都不合适，两位书记想一想，是这个道理吧？” 裴一功和张明辉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这个要钱的事，就得抢占先机。 手快有，手慢无。 “对对对，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哈哈，江南啊，还是你脑瓜子转得快。我们啊，就是在这个单位待的时间太久了，凡事都少了些主观能动性，光等着领导办分配呢！” 裴一功笑哈哈的，一点都不吝惜给卫江南大大的表扬。 他现在，努力地要和卫江南搞好关系呢。 多表扬几句算啥？ 张明辉也是连声附和。 很快，捷达车便开进了金政公司的小院子。 金政投资公司的选址，就在待建的“政务中心”旁边。 目前，金政公司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建设这个“政务中心”，这才是今年久安市最重要的工作，没有之一。 相比起这个，其他所有工作都必须让路。 这是杨书记和高市长的大政绩，就靠这个工作做“全国典范”了。 谁敢拖后腿，就是嫌自己的乌纱帽戴得太牢靠了。 第133章 新的综艺节目! 在金政公司，裴一功和张明辉见证了“卫董事长”的豪横。 高芸正好和两位副总在工地亲自和施工方的负责人谈话，也不知在商量些什么，卫江南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断了他们，拉着高芸的手便往外跑。 “走走走，高总，刘总，黄总，跟我走，给你们介绍一桩大买卖！” 高芸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小脸嫣红，就要“发作”，等卫江南这番话一出口，立马便改颜相向，急急问道：“什么大买卖？是不是又有大客户来投资？或者打广告？” “我跟你说啊，江南，第一场复赛的广告已经全部安排完了，决赛都安排了一多半，没什么好位置了……” 自从上次轻松搞定林老板之后，高芸现在对卫江南有一种蜜汁信任。 觉得只要是卫江南亲自出马，就没有搞不定的大客户。 吕正刚，肖世红，林老板，甚至高妍，都是“手到擒来”，至于她堂堂高总，金政公司名正言顺的一把手，更是“无条件投降”，对卫江南已经近乎“迷信”了。 “哎，一个大客户算什么？一个广告算什么？咱们现在要谈的，是一桩超级大买卖，一点不比超级女声的盘子小！” 卫江南手一挥，豪气地叫道。 “啊？” 这一下，不但高芸，裴一功，张明辉以及金政公司的两位副总，全都被震惊到了。 不比“超级女声”的盘子小？ 那还真是天大的买卖。 就现在，“超级女声”接到的广告（包括本省和外省客户），已经价值好几千万，就算久安只占百分之三十，那也是一千多万，基本上已经可以填补市政府垫资的窟窿了，接下来，就是纯赚。 也就是说，这趟“生意”已经稳赚不赔。 这还只是经济账。 共青团久安市委的名气，已经在全省打响，随着全国各地的初赛陆续开始直播，久安团委，即将“走向”全国，今年全国青年团工作先进单位的荣誉，那是手拿把攥的，基本没跑。 连带的，久安市委市政府，都要在高层大佬面前赚一波声誉。 这个“政治账”，比“经济账”还要收获大。 这要是再来一个“超级女声”，那还得了？ 久安不得赚翻天？ 简直就是一本万利，不，无本万利！ “江南，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说清楚……” 高芸兴奋地嚷嚷起来，一点都顾不得一把手的矜持。 反正在场诸人，也都知道她和卫江南的关系非同一般，私下里已经在戏称卫江南是金政投资公司的“董事长”了。 目前，金政投资公司还没有成立董事会，实行的是总经理负责制。 实在是任务太紧，来不及按部就班的搞，只能一边开展工作，一边健全公司各项内部建设与制度建设。 反正金政公司也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市场经济产物，更加像是市政府的“派出机构”，一切都有“党规国法”管着，也不怕在大方向上走错了。 等董事会成立，高芸毫无疑问会成为第一任董事长，至于总经理的职务要不要兼任，到时候再说。 估计会兼任一段时间，这个副处级实职，高妍肯定会先拿在手里，“待价而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再给出去。 “别急，你先跟我去实地考察之后再说。” 卫江南神秘兮兮的。 “那好，走！” 高芸毫不犹豫，手一挥，跟着卫江南就往外跑。 两位副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骇然之色，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讲，紧紧跟上。 别看高芸在市府办上班的时候，不显山不露水，对谁都和和气气，一点不摆架子，在金政公司，却极其强势，不要说下边科室的负责人，就算是刘副总黄副总这两位副手，在她面前暂时也没太多的话语权。 这其实也是卫江南私下里给高芸支的招。 金政公司初建，正是立规矩的时候，这时候切忌“优柔寡断”，一把手必须强势，才能把好的规矩在最短的时间内建立起来。 “民主集中制”，也是有讲究的，现在先“集中”了再说，等高芸的权威完全树立起来，规矩也已经立好，一切上了正轨，再“民主”不迟。 否则的话，大家只顾着扯皮，争权夺利，一点小事也“研究来研究去”，非得耽误了正经工作不可。 两台小车一前一后，驶出金政公司小院，直奔河对面开发区而去。 二十几分钟后，在一处乱草丛生的“荒地”跟前，“嘎吱”停了下来。 高芸裴一功等人下车，一脸的莫名其妙。 “一功书记，明辉书记，高总，刘总，黄总，我的计划是这样的，要在这里建一座新的青少年宫。” “第一期工程，马上就要动工，我希望，金政公司先给我们准备五百万的建设资金！” 裴一功和张明辉还好，高芸等三人去满脸郁闷。 说好的大生意呢？ 说好的堪比“超级女声”呢？ 合着你在这里忽悠我们呢，开口就是五百万！ “没有！” 高芸想都不想，一口拒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个小骗子，姐姐你都骗！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高总，你确定没有哦？真没有的话，我就去找其他单位合作。今年八月份即将开始的第二个超级综艺节目，那就和你们金政公司没关系了……” “什么超级综艺节目？” 高芸心里顿时一跳，赶紧追问起来。 卫江南笑道：“具体内容，现在肯定是保密的，这个创意，暂时不能泄露，但我已经给高市长还有肖台长都汇报过了，他们是很支持的。到时候，还是现在这个模式，我们团委和静江卫视合作，把这个节目搞起来，节目拍摄地点，就在这个青少年宫的第一期工程。” “第一期节目开机，必须赶在暑假期间开播。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时间了。一天都耽搁不起。” “放心，等节目开播之后，不但五百万马上就赚回来，后续还有很多钱赚，并且能赚好多年！” “超级现金奶牛！” 第134章 全民冲关游戏 “什么节目什么节目？” 高芸最关心的其实还是这个。 说到底，她也是个年轻姑娘，还未婚。和大多数普通年轻姑娘一样，心里有个成为超级巨星的梦想。 第一场初赛，高芸是坐在领导席上的，可手里紧握着那个“评分器”，叫得一点不比普通观众席上的观众声音小。 为这，还被其他处级领导干部在心里“鄙视”了一把。 没办法，谁叫高市长本身就很年轻呢？ 重用的都是些年轻干部。 恨不晚生二十年啊…… 卫江南就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刚才都跟你说了暂时保密，还在这问呢？ 高芸也立马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江南，你们这个青少宫的资金呢，原则上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当初搞超级女声节目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广告收入一旦有盈余，优先考虑你们。” “但是吧，你们这个项目还没立项呢！” 还没立项，连个专用的账户都还没有，我怎么给你打款？ 直接打给团委？ 别逗了！ 鬼知道你们会不会挪作他用？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高！ 这么说吧，就没有哪个单位不挪用专项资金的。 现在可是2003年，规矩远没有后世那么严格，专项资金挪用那么一些，只要不是挪进私人腰包，也没人会认真去管。 “两位书记，项目立项的事？” 卫江南及时转向裴一功和张明辉。 没错，裴一功和张明辉这段时间是“惯着”他，但这人吧，自己要懂事，不能恃宠而骄。该将话语权交到领导手里的时候，就得及时交回去，别惹人讨厌。 况且建青少宫这么大的事，确实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副科级干部能够作主的，许多环节和关系，都得靠裴一功这位一把手亲自出马去打通。 正处级实职一把手，在市里各个审批单位，还是有些面子的。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没准哪天裴一功就变成市属局委办的一把手了，甚至直接成为县委书记区委书记都不是没有可能。 裴一功也不含糊，当即说道：“我完全赞同江南的意见，这个事应该越快越好，立项我亲自去跑！高总，还要请你多支持啊……” “可以，原则上，我不反对。” 高芸也很干脆。 既然卫江南支持她不遗余力，她也应该投桃报李。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 高芸表示，会给他们留五百万专项资金，只要等立项一通过，钱立即到账，绝不含糊。当然，这中间肯定还要走一个流程，由高妍签过字之后，才能拨款。 目前金政投资公司属于高妍直管，中间不需要经过分管副市长审核，相对来说，这个流程还是比较简单的。 晚上快下班的时候，高芸的电话果然打了过来。 电话那边，高总经理有点蛮横无理地说道：“过来接我，请我吃饭！” 卫江南笑哈哈的答应了。 他就知道高芸一定会忍不住好奇之心的。 不把卫江南这个新项目搞清楚了，估摸着高芸晚上连觉都睡不着。 不过高芸还是很懂规矩，知道这是高度机密，就让卫江南过去接她吃饭，连自己的司机都不打算带上。 卫江南很快就开车到了金政公司，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之下，接上一身职业套装，娇俏可爱的高总经理，牛逼轰轰地走了。 卫江南直接将高芸带到了一个比较私密的私房菜餐馆。 这种餐馆是没有门店的，直接开在居民小区的住宅楼里，就是个三室两厅的套房，被改造成小型棋牌室和小型餐馆，只接待熟人，菜肴也是家常口味。 本来卫江南以为高芸会叫他去高市长家里吃饭的，这依旧是他们的“保留节目”，只要高妍有空，就会在那个二居室一起吃饭。 今天不知为什么，高芸让他单独请吃饭。 或许高市长今天有公务应酬吧。 正式当选市长之后，高妍的应酬也明显比以前更多了。她前段时间和王洪达“斗争”的时候，许多人并不看好她能赢，所以都比较谨慎，轻易不登门拜访，怕王洪达当上市长之后给他们拉清单。 现在胜负分明，自然有不少人会重新“选择”。 高妍虽然打心眼里鄙视这帮“墙头草”，却也明白，这是官场常态。每位领导的真正班底都是有限的，也不可能有太多的心腹亲信。“骑墙派”也就不得不用了。 毕竟还是要团结绝大多数嘛，总不能将他们都推到王洪达或者别的人那里去吧？ 刚一坐下，老板娘奉上茶水，卫江南点了三四个菜，老板娘便含笑出去，给他们带上了房门。 “快说快说，不许有半点隐瞒……” 高芸迫不及待地将脑袋瓜凑近，一股香风扑鼻而来。 卫江南微微往后躲了一下，他现在确实不敢招惹太多女人，除了高妍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真正想要有所发展的，大约也就是苏若曦了。但两人地位相差太远，老实说卫江南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重生者万能这种事，看看就好，卫江南从来不这么想。 “全民冲关游戏！” 卫江南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这是他记忆中很火的另一种电视综艺节目，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后世许多著名卫视，都靠综艺节目在撑着。 那东西没技术含量，讲究的就是一个创意，一个领跑。 巧合的是，这才是重生者最擅长的“领域”。 只要记得那几个最火的综艺节目就行，创意一出，静江卫视就能给你发挥到极致。这一点，丝毫都不用怀疑静江卫视的实力。 卫江南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更加深入地“捆绑”静江卫视，为久安市团委创造效益，同时给自己出成绩。 然后，坐等升官。 计划通！ 第135章 关系就是这么越走越近的 “全民冲关游戏？这又是什么新节目？” 高芸益发来了兴趣，急急问道。 卫江南便稍微详细地给他解释了一下游戏规则。 高芸略带不解地问道：“这种节目，真的能火吗？” 在她想来，这不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超级女声节目，就已经很好了呀。” 她亲眼见证了第一场初赛的火热场景，也从静江卫视那边了解到收视率很高，已经证明，卫江南搞出来的这个节目，稳了。 火爆全国，是大概率的。 卫江南笑道：“姐，一个超级女声是不够的。这种节目，不能年年搞，隔一年搞一次都算是频率很高的了。一个好的歌手，在超级女声节目上走红，再正式进入歌坛，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稳固自己的神格。如果每年搞一次，就等于是自己跟自己打擂台，不合适的。” 试想你们这档节目，每年都推出几个当红歌手，加上春节联欢晚会，再加上一些其他歌唱比赛，那当红歌手不得“打架”啊。 市场就那么大，自己跟自己打擂台，有点过于消耗资源了。 “我现在打算搞这个节目，却是一个综艺节目，游戏类的，重在参与，全民欢乐。不会推出什么当红歌手，却一定会让观众乐在其中。” “只要收视率上去了，每个星期搞一期都可以。” “这个广告频率有多高，密度有多大，你想过吗？压根就不是超级女声能比的。” “我的目的很简单，今后这个游戏节目的大本营，就要定在我们久安。这样就能持续不断地向全国输出久安名片，稍微加一点介绍久安风景名胜和自然历史之类的广告，对带动全市经济都是有好处的。” “另外，我还会向市长建议，在青少年宫旁边搞一个综合性的大型职业技术学校，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高芸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哎，你还别说，你这么一讲，好像还真的可以啊……” 卫江南笑道：“不是好像可以，是一定可以。” 高芸便白他一眼，哼道：“你就骄傲吧！” “我不骄傲，我就是想着，既然来了团委，就得为年轻人做点事。团委也能出点成绩……” 高芸笑了笑，说道：“这次你们团委出成绩是肯定的了，反正风光都归你们，苦活累活都是我们金政在干！” “姐，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可是实权单位，只有别人求你，没有你去求人的道理，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呢，削尖脑袋想要挤进你们金政去。” 高芸抿嘴一笑。 卫江南说的也是实情。 现在啊，高芸就一门心思想着，早点将政务服务大厅搞好，将这个典型搞起来。只要成为全国典型，那基本上，金政公司整体升格就指日可待。 她这个副处级总经理，水涨船高成为正处级一把手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姐，我给你提个建议哈，现在咱们还是要从严把控，尽可能招一些真正懂行，并且能干事的人，那些关系户，尽量少点。要不然，将来不好管。” “放心，我注意着呢。” 高芸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卫江南真是她的领导。 就在这个时候，卫江南的手机响了起来，接起一听，却是老妈打过来的。 “江南啊，这段时间，工作忙吗？” 听得出来，卫妈妈有点小心翼翼的，似乎在试探。 卫江南急忙说道：“妈，还好，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这人的身份地位一旦起了变化，连最亲近的人的态度都会在不知不觉间有些转变。 高芸立即很认真地听着。 卫妈妈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明天啊，是你大舅七十大寿……你要是能请到假，就陪妈一起去南河吃个寿酒？” 卫妈妈兄弟姐妹多，她是最小的，年纪最大的兄长，都已经七十岁了。 卫江南立即在心里过了一下。 哥哥嫂子要守着药店，老爸卫清和还要管着孙子孙女，应该就是老妈一个人去南河吃酒。家里只有他有个捷达车，他要是不陪着妈妈一起去的话，老妈得独自一个人转两趟车，才能赶到大舅家。 当然，这只是一个方面。 另一个方面吧，老妈这是想要带着儿子，开着小车回老家炫耀一下，显得她黄彩华的儿子，多么的有出息。 完全理解！ 卫江南也当得满足一下老妈这小小的虚荣心。 “好啊，妈，我这就跟领导去请假，明天一早回家接你，我们一起去南河，给大舅祝寿。对了，妈，寿礼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来准备就行。” 说起来，卫江南对自家老妈还是很了解的，一辈子勤俭节约惯了，没舍得用过大方钱。这次给大舅拜寿，黄彩华心里是想争个面子，但实际准备寿礼的时候，肯定又“顾虑重重”。还是他来准备比较好。 下定决心，这回一定要让老妈有面子。 当儿子的，肯定得有这个孝心，不是吗？ 黄彩华就高高兴兴的挂断了电话。 “我那里有几瓶酒，是别人送我的，我酒量很一般，待会你送我回家的时候，顺便带上，给大舅当寿礼吧。” 高芸随口说道，非常自然，就仿佛他们真是亲姐弟。 “哎，好，谢谢姐！” 卫江南也一点都不跟她客气。 所谓关系，就是这么一步一步拉近的。 以他卫江南现在的身家，他买不起几瓶好酒吗？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 高芸微微一笑，心情大好，问道：“外婆家是南河哪里的？” 得，这就是语言艺术。 “大舅”“外婆”，多亲切。 “你大舅”“你外婆”，呵呵。 好意思自称“姐姐”吗？ 卫江南说了个地址，是在南河的一个镇，他大舅家离镇上很近，大约一两里地的样子。 高芸轻轻点头，眼里光芒闪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第136章 表妹 次日一早，卫江南开着捷达车，来到了健康大药房。 黄彩华早已打扮齐整，在这等着呢。 卫江南提议的那个“连锁公司”，已经正式成立。就在隔壁广播电视局的楼上租了三间房子作为办公场地。 吕正刚给他介绍的两位高管，也已到位，卫江南面试过后，表示满意。眼下将连锁公司的日常管理工作都抓了起来。 健康大药房有限责任公司目前的管理结构是这样的。 “股东会议”一致决定，黄彩华担任董事长，卫清和，卫江北担任副董事长，嫂子是副总经理兼一店店长。 总经理的位置，给了职业经理人。 市场总监的位置，同样给了另一位职业经理人。 实际上，平日里卫江北和卫清和都在店里帮忙，公司真正的话事人，是外来者总经理。 卫江南让家里人都跟着人家好好学习先进的管理经验，连卫江南都会尽量抽时间回来和总经理以及市场总监一起探讨现代化企业的管理模式。 没办法，重生者也不是万能的，一些先进的理念和模式，同样需要好好学习，要不也会跟不上时代潮流。 多出来的二十年见识，只能让卫江南可以精准地掌握大方向，而不会让他变成一个什么都懂什么都会的“上帝”。 “妈，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 一下车，卫江南就调侃自家老妈。 崭新的衣服，容光焕发，黄彩华看上去比几个月前要年轻了好几岁。 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那是，多久没回去了，肯定要打扮一下。” 黄彩华也是笑哈哈的，上下打量着儿子，很满意地连连点头。 长得帅，个子高，穿什么都好看。 卫江南从车上提下来两瓶酒，直接送到店里，交到卫江北手上。吩咐他如果请重要的客人吃饭，可以上这个酒。 高芸那里，直接给了他四瓶好酒。卫江南只打算给大舅两瓶，另外还有两条极品静江，和一个两千块钱的大红包。 2003年，这样的寿礼就已经很丰厚了。 也不方便给得太多。 这个人情呢，是相互的，你这次给的寿礼太重，将来舅舅那边还人情的时候，可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不是卫江南在不在乎的问题，而是亲戚家需要个脸面。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些细节都是要讲究一下的。 对此，黄彩华十分满意，嘴里一迭声地说“太多了”，实际上，还是非常高兴的。 这不，面子十足。 黄董事长叮嘱了两位卫副董事长几句，登上儿子的捷达车，直奔南河而去。 南河在久安市的南部地域，黄彩华的老家南河县朝云镇小江村，离高山大约有八十公里左右的车程。 好在朝云镇就在国道线边上，倒是无须绕路，路况也还比较良好。 两个小时不到，大约十一点左右，捷达车就开到了黄彩高家，也就是卫江南的大舅，今天的寿星公。 南河是久安出了名的“贫困县”，守着一个巨大的金矿，财政就是年年入不敷出。同时治安环境也很乱，这导致南河县很多地方还处于“丛林法则”状态。 朝云镇的地理位置，就在“金矿区”，当然不是核心地带，而是相对比较边缘的地带。 饶是如此，这里的治安状况也不容乐观，当地人抱团“排外”的心态比较严重。 一路过来，卫江南算是亲眼见证了什么叫“贫富分化”。 公路两边，能够看到修建得非常漂亮的小洋楼，就算以卫江南的眼光来看，都算是比较奢华了。 无疑这是发了财的。 而在南河，想要靠金矿发财，那就意味着，一定是地方上的“土霸王”，没有势力，你敢打金矿的主意，那是活得不耐烦了。 “金耗子”下起手来，一点不比毒贩仁慈。 光鲜亮丽的小洋楼旁边，低矮的老式砖瓦房，也是随处可见。 这些自然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群众了。 卫江南的大舅黄彩高，算是中等水平。 前几年建了新房子，不过不是小洋楼，依旧是老式民居，胜在占地广阔，门前和屋侧都有较大的空地，办这样的大事，正好用来摆酒席。 停车也有一定的需求。 不过在2003年这个时间段，在农村地界，停车的需求还不是特别的迫切。 要有，也大多是微型车，农用车，甚至拖拉机之类。 因此卫江南开着捷达车过来，都算是“豪车”了，引起大伙一阵瞩目。 “哥！” 卫江南刚一下车，面前黑影一闪，一对巨大的“白兔”差点亮瞎小卫哥哥的钛合金狗眼。 “小雪！” 卫江南笑了起来。 不用看到脸，只要看到这对兔子，卫江南就知道她是谁。 他五姨的小女儿陈小雪。 陈小雪长着一张娃娃脸，给人的印象就是娇憨娇憨的，偏偏长了一对巨大无比的兔子，非常完美地阐述了“天使面孔魔鬼身材”这句“老话”。 陈小雪是表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个，今年二十三岁，和卫江南的年龄比较接近，卫江南小时候，因为父母都要工作，忙不过来，他在外婆家住过一段时间。尤其是整个小学阶段，暑假的时候，是必定要被他妈妈送到朝云镇来住上个把月的。 而陈小雪的妈妈，也就是卫江南的五姨，就嫁在隔壁村，卫江南也经常在五姨家玩耍，太晚了的话就直接住在五姨家里。 和陈小雪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那会儿，陈小雪就是他的跟屁虫，因此跟他特别亲近，都不叫表哥，直接就叫“哥”。只不过连卫江南都没想到，小时候那个单薄瘦弱的小表妹，会长成今天这样的“巨无霸”。简直比高妍还要巨大。 到底吃了什么？ 也不应该是遗传基因啊，五姨一家其他的表姐妹，都挺正常的。 或者，基因突变？ 不过，小卫哥哥觉得这种基因突变挺好的，值得大力支持。 可惜是嫡亲表妹，不是领养的…… 第137章 果然被打脸都要在人多的地方才会发生 时间不早不晚，黄彩高家里，已经来了不少客人。 有自家亲戚，也有村里的人。 黄彩高曾经担任过一段时间的村干部，在村里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望族”，加上是七十整寿，在农村，这个寿诞还是很受欢迎的。只要不是那种特别大的矛盾，村里家家户户都要派代表来送个人情，喝杯寿酒。 “小姨！” 陈小雪十分活泼，跟卫江南打过招呼，又忙不迭地去副驾驶座，将黄彩华扶下车来。 当然，黄彩华也才五十几岁，远远不到需要有人搀扶的时候，陈小雪一来表示对小姨的亲近之意，二来也是撒撒娇。 表兄妹里，她是最小的那个，而且未婚，有撒娇的资格。 “咦，江南，这车是单位的吧？你们什么单位啊，还可以开车出来？” 陈小雪的哥哥陈大龙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 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表兄弟年纪相仿，陈大龙和卫江南的关系也挺好的。 卫江南急忙给表哥敬烟，笑着说道：“不是单位的车，我买的。” “啊？你买的？你都买车了，那么有钱？发财了？” 陈大龙当即大惊小怪的。 他是农村待业青年，或者直白点说，就是个普通农民，农忙时在家干农活，农闲时外出打零工搞副业。 骤然听说小时候一起玩耍的表弟，居然都买了私家车，这次第，怎一个羡慕了得。 卫江南笑哈哈地打了个马虎眼：“这车不贵，便宜得很，便宜得很……” 中奖的事，还是别到处嚷嚷的好。 免得亲戚朋友都来借钱。 关键借了还不一定落个好，有很大的可能，反倒会闹出矛盾来，变成“仇家”。 类似的经验教训，卫江南可是不少的。 跟表哥表妹扯了几句，卫江南便跟着老妈进了屋里，拎着烟酒，还有大红包，去给生日老倌祝寿。 这才是今天的正经事，聊天待会再聊不迟。 七十岁的黄彩高正在厢房里和一帮子客人聊天说话，见到小妹和外甥进门，当即笑哈哈地站起身来。 “大哥，生日快乐！” 黄彩华笑着说道。 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接下来都交给卫江南。 董事长的气度，那是拿捏得相当的到位。 卫江南急忙上前，奉上寿礼，大声说道：“大舅，祝你老人家，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都是老生常谈，胜在礼品还算丰厚。 黄彩高看到两瓶国酒两条极品静江，已经满脸放光。 他到底干过村干部，是个识货的，知道光这烟酒，就已经上三千了。 等接过红包，不动声色都一捏，嗯，至少也得是一千八以上。这就更加满意。 倒不是说黄彩高有多贪财，关键是面子十足啊。 这人嘛，到了七十岁，好的不就是个面子吗？ “好好好，江南啊，长得又壮实很多了……从部队回来，快两年了吧？现在在哪个单位上班啊？还在禾田？” 黄彩高笑哈哈地问起了外甥的近况。 卫江南一边给他递烟，一边说道：“大舅，两年多了，现在我在团市委上班。” “哟，到团市委上班了？那好那好，好单位。” 其实吧，团市委这种清水衙门，又是什么好单位了。但与禾田镇乡下地方比起来，确实又要好得多。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在市里上班了。 连女朋友都要好找得多。 对于卫江南在市里搞的那些大动作，黄彩高自然是不知道的。现在可不比后世，资讯那么发达，远在万里之外被狗咬了一口，都能在新闻上看到。 又聊了几句，黄彩高转向小妹：“彩华，清和怎么没有过来？” 以往他过生日或者办其他喜事，一般情况下，都是卫清和与黄彩华一起过来，路途遥远，需要转两次车，有人作伴，旅途也不寂寞。 黄彩华笑道：“我们现在开了个药店，他和江北两口子守着，有点忙不过来。江南单位工作其实也忙，今天是专程请假送我过来的。” 言辞之间，略略带上了三分骄傲之意。 虽然在来的路上，卫江南就一再叮嘱老妈，有些事要低调，不必“嚷嚷”，黄彩华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到底还是难以尽掩。 “哟，都开药店了？好好，你以前就是药剂师，开个药店，倒是正合适，老本行。” 黄彩华一开始是在医院当药剂师，后来才调到卫生局上班的。 那个时候，卫江南的堂伯还在世，有些关系在。 聊了一阵，卫江南又和五姨聊天。 外婆家这些长辈，卫江南最亲近的就是大舅和五姨。小时候没少在他们家里捣蛋。尤其是五姨，性格温和，对他一直都像是亲生儿子一般照顾，更是有感情。 卫江南趁人不备，偷偷塞了个红包给五姨。 五姨夫身体不好，常年卧病，五姨的家庭条件，相对来说，是几兄弟里边最差的，卫江南现在有了出息，今后自然要想办法关照一下五姨一家的。 不过这事吧，可以从长计议，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随着时间流逝，客人们渐渐汇聚，快到开席时间了。 卫江南出来走动，立马就被陈小雪拉到一边去嘀嘀咕咕：“哥，问你个事啊，我听说，市里搞歌唱比赛呢？叫什么超级女声？” 卫江南笑着说道：“对啊，第一场初赛已经搞完了，再过几天，就是第二场初赛。” “啊？那，那什么时候搞第三场初赛？” 陈小雪就有点心急。 “没有第三场了，我们久安赛区，总共就两场初赛。接下来就是全省复赛了。怎么，你也想要参赛吗？” 说着，卫江南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表妹，长相正点，身材已经远远超出了正点的范围，台型是不用担心的，一定会让许多“渣男”流鼻血。如果嗓子很好的话，倒真的值得一试呢。 谁说我卫江南的表妹，就不能成为明星的？ “我能参赛吗？” 陈小雪惴惴不安地问道。 “可以啊，没问题，我可以安排。” 卫江南大包大揽。 正好在他的权限之内，当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陈小雪……” 正当巨无霸表妹准备说话，一阵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传来，只见一台又高又大，红黑相间的硕大越野车，轰隆隆地开到了近前。 一名头发老长，穿着皮夹克的年轻男子，从驾驶座探出头来，“邪魅狂狷”地叫了一句。 陈小雪脸上立即露出厌恶的表情。 第138章 标准反派? 福特野马？ 连卫江南都吓了一跳。 他是真没想到，会在朝云镇乡间见到这种传说中的越野车。 怎么说呢，这个年代的福特野马，大致和后世劳斯莱斯库里南差不多的逼格。尤其是在久安一个贫困县的乡下地方，也许逼格还要更高一点。 得是何等的富豪，才能开得起这样一台豪车？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便验证了卫江南对这一点的猜测。 福特野马“嘎吱”一声，在众人面前停了下来，车门推开，一位精刮拉瘦，身穿中山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下来。 皮夹克男跟在他身边，昂首挺胸，傲然卓立。 “曹校长！” 黄彩高等人早已听到动静，立马大步迎出来，满脸笑容，老远就伸出手。 这位被称为曹校长的中年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但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情，却是丝毫都不掩饰。 就这么站在那，等着众人上前与他握手。 卫江南看得有趣，低声问道：“谁啊？” “我们学校的校长，也是朝云学区的主任，曹力军。他儿子曹小兵，讨厌死了……” 陈小雪同样压低声音，恨恨地说道。 卫江南记得，陈小雪确实当过一段时间的中学代课老师，后来就跑出去打工了，据说是有人骚扰她，她忍受不了，才愤而离开的。 再具体的原因，卫江南也不是很清楚。 虽然是表兄妹，但上辈子，成年之后，彼此之间来往也不是很多，一些比较隐私的问题，卫江南也没有深入去探问。 现在看来，“罪魁祸首”就在眼前啊。 实话说，学区主任兼中学校长的儿子，倘若是个守规矩务正业的，倒也是陈小雪的良配。陈小雪自身条件很好，家庭条件就提不起来。能嫁入这种相对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确实是个提升自身阶层的捷径。 但曹小兵这个样子，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而且区区一个乡镇学区主任，中学校长，充其量就是个股级干部，了不得享受副科待遇，要是全靠自己那点工资，没有其他外快的话，他儿子能开得起福特野马？ 这中间，肯定是有问题的。 却不知是曹力军利用职权贪赃枉法，还是与金矿有关。 假如和金矿有关的话，那曹力军这副外表，还真能蒙蔽不少人。可能不是“扛把子”，而是“军师”之类摇鹅毛扇的角色。 “他骚扰你啊？” 卫江南问道。 陈小雪噘嘴说道：“何止。他一直让我嫁给他呢……都不知道娶了几个老婆了，小孩都三个！” 卫江南顿时蹙起眉头。 普通的骚扰还则罢了，这个就挺严重了。 那边厢，黄彩高还在客客气气地跟曹力军说话，一迭声说“太看得起了”。 他是真的很意外，再没想到曹力军这样的“大人物”，会过来给他祝寿。他不过是个普通乡村老人，了不起曾经当过村干部，哪怕是在“全盛时期”，也和曹力军的地位差得老远。 实在没想到曹力军这么给面子。 丝毫都没意思到，曹力军父子，很有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其实是冲着陈小雪来的。 “陈小雪，他是谁啊？” 卫江南正和陈小雪说着悄悄话呢，冷不防曹小兵已经凑了过来，嘴里歪叼着香烟，脸色不善。一股浓重的啫喱水味道混合烟味汗味直冲鼻端，差点将卫部长熏了个趔趄。 卫江南斜乜了他一眼，嘴角淡淡一翘：“我是她哥，你又是哪位？” “我？你连我都不认识？” 曹小兵顿时就傲气了，脑袋往上一扬。 “陈小雪，你告诉他，我是谁！” 陈小雪刚才私下跟卫江南说话的时候，对此人深恶痛绝，但面对面了，又有几分胆怯。说到底，双方的家庭确实相差太远，曹力军曹小兵这样的，他们一家子，确实招惹不起。 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哥，他就是曹校长的儿子，曹小兵！” “哎哎哎，陈小雪你故意的吧？” 谁知曹小兵当时就不乐意了，嚷嚷起来。 “我就只有这样一个身份吗？我是我爹的儿子没错，但我也是个老板。朝云建筑公司，知道吧？就是我开的，我的产业！” 陈小雪撇了一下嘴，说道：“我们学校的工程，都被你承包了！” 曹小兵丝毫都不在意陈小雪语带讥讽，傲然说道：“那当然了。我爸是学区主任，是校长，学校的工程不给我承包，难道还给别人承包啊？” “老实跟你说，陈小雪，不但学校的工程全都是我的，这镇里凡是大一点的工程，那都是我的。我叔叔，是镇长！” 怪不得这么牛逼轰轰的，果然是个“二代”。 “正的还是副的？” 卫江南问道。 “副的，怎么啦？” 曹小兵瞥他一眼，不屑地哼道。 今天卫江南的衣着打扮，只是中等水准，并不出挑，曹老板瞧不上他，乃是理所当然。 “就算是副的，这朝云镇，那也是我们曹家说了算。他们外来的，说话能算数吗？” 哦，还是个地头蛇。 了解。 “哎，陈小雪，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一个这样的哥哥，你哥我又不是没见过。他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曹小兵上下打量着卫江南，满怀敌意。 这是将卫部长当成“情敌”了？ 卫江南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黄彩高已经亲自过来相邀了：“曹总曹总，这边请这边请，上座上座！” 曹小兵一甩头，更是傲气非凡。 面对着这一堆“穷鬼”，乡巴佬，曹总确实有傲气的本钱啊。 第139章 我爸现在就开除你信不信? “陈小雪，走，一起过去坐吧。” 曹小兵盛情相邀。 黄彩高的脸色便微微一变，略有三分不悦。 曹小兵这就叫不懂事。 我尊敬你是曹大军的儿子，自己也开了公司，好歹有个老板的名义，你们给我面子，我才邀请你们父子俩一起上座。 你现在硬要拉着我的一个晚辈外甥女坐首席是几个意思？ 在农村办酒席，尤其是寿酒，喜酒，坐首席是很有讲究的。喜酒首席，当然是女方父母，长辈，以及男方父母，媒人，还有一两位男方身份崇高的长辈相陪。 寿酒首席，除了生日老倌之外，就是同族的尊长，客人中身份尊贵之人，没听说一个晚辈女孩子也可以坐在首席上的。 这不乱套了吗？ 不过黄彩高到底是主家，曹氏父子是贵客，却也不好当场翻脸。 曹小兵丝毫都不顾及黄彩高这位古稀寿星的脸面，只是涎着脸望着陈小雪，色眯眯的眼神，不住在陈小雪的巨无霸上扫来扫去。 几位同族的年轻男子，脸上已经浮现出怒色。这是欺我们黄家陈家无人吗？ 要知道，曹氏固然在朝云镇是第一大姓，但在这附近两个村子，却是以黄姓与陈姓村民居多。只顾忌着这是黄彩高的七十寿诞，也不好发作。 “不去不去，我哪里能去上座？你去吧你去吧……” 陈小雪双手连摇，一迭声说道。 “哎，这有什么关系嘛，哪来那么多讲究，走吧走吧，一起过去一起过去……” 说着，曹小兵居然伸手就来拉陈小雪的手腕。 冷不防斜刺里一只大手探出，一把抓住了曹小兵的手腕，顿时如同铁箍一般，无论曹小兵如何挣扎，都休想挣脱分毫。 卫江南已经站在他面前，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曹总，这不合规矩。我大舅敬你父亲是贵客，所以才请你上座……来来来，曹总，这边请！” 不由分说，拉着曹小兵的手，直接向首席那一桌走过去。 要说曹小兵身材也不算特别瘦弱，三十岁出头年纪，正是神完气足的时候，一般人想要轻松拿捏他，绝不容易。 但在卫江南手里，却是毫无抗拒之力。 被卫江南“拖拽”着，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哎哎哎，你什么意思？你还想打人啊……” 曹小兵脸红脖子粗的，啥都不管了，就是个嚷嚷。 一时间，大伙的目光都向这边集中。 黄彩高也愣住了。 他确实有些恼火曹小兵的狂妄，却没想到卫江南这就“动手”了，一点都不客气。不管怎么说，他也不想往死里得罪曹氏父子。 没那个必要嘛。 而且他们今天过来给自己拜寿，也算是很给面子的了。 等他回过神来，卫江南早已将曹小兵拽到了“地头”，一把就按在曹力军身边，微笑说道：“曹总不必客气，你是贵客，该当上座的。” “你，你特么的……” 曹小兵气得脸色都紫了。 被曹力军瞪了一眼，总算是将到嘴边的其他脏话咽了回去。 曹力军望向卫江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位是……”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曹校长好，我姓卫，是陈小雪的表哥，在团市委工作。” “哦，团市委，呵呵……” 曹力军“呵呵”地笑了起来，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虽然只是个镇里的学区主任，中学校长，却也丝毫都不将团委的人放在眼里。 “切，我还以为多牛逼呢。团市委，清水衙门，有个屁用！” 曹小兵到底咽不下那口恶气，不屑地一挥手，大声说道。 “团市委怎么就没用了？” 卫江南还没开口，一旁早恼了黄彩华。 你算个什么东西？ 乡下土包子，就敢小看我黄彩华的儿子？ 你知道我儿子跟谁干的吗？ 说出来吓死你！ 当然，黄彩华好歹也是卫生局的内退干部，知道官场上的规矩，绝不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将卫江南和高市长的“亲密关系”宣之于口的。 那是取祸之道。 “是啊，我表哥他们可厉害了，他们团市委跟静江卫视合作，搞的那个超级女声节目，电视里都放了。” 陈小雪隔着远远的插话说道。 “切，超级女声？你想上啊？你想上跟我说啊，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马上就帮你去搞关系。不就是静江卫视吗？有的是熟人，一句话就把你送进决赛！” 曹小兵大咧咧地叫道。 这话说得，连卫主任都目瞪口呆。 这谁啊？ 吹这么大的牛欢喜！ 肖世红都不敢打这种包票好吧。 稍顷，卫主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曹总那么厉害，你认识静江卫视的导演啊？” “导演算什么？他们台长都是我兄弟！” 曹小兵傲然说道。 “噗嗤——” 卫主任终于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 这是欺负乡下人啥都不懂吗？ 静江卫视的台长是你兄弟？ 好家伙！ 我直接好家伙！ “你笑什么？老子有的是钱！” 曹小兵更加不爽了。 “只要有钱，什么关系搞不定？” “当然当然，有钱真了不起。曹总，请安坐，马上就要开席了，好好喝几杯啊。谢谢两位来给我大舅祝寿，感谢感谢！” 卫江南实在懒得跟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土老帽一般见识，只能朝着曹氏父子打一拱手，转身就走。 到底也是大舅的七十寿宴，卫江南也不想搞砸了。 有些事，可以等吃完寿酒，再慢慢细说。 如果曹氏父子还不服气，卫江南倒是很有兴趣跟他们讲讲道理。 “哥，你真牛！” 眼见卫江南过来，陈小雪蹦跳着拉住他的手，笑嘻嘻地给他竖起大拇指。 这一天天的，她都快被曹小兵烦死了。 愣是没人能给她出口气。 原以为事情到此暂时可以告一段落，不料曹小兵见了陈小雪和卫江南的亲密模样，瞬间上头，猛地拉开胳肢窝下的黑色公事包，“唰”地抽出四摞百元大钞，重重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陈小雪，现在当着大伙的面，我跟你说，只要你答应嫁给我，我每个月给你四万块零花钱。” “还有，我爸马上给你转正，当公办老师！” “就算你哥，也可以去我公司做事，当包工头。” “怎么样，这些条件可以了吧？” 此言一出，顿时满座皆惊，大家虽然很看不惯曹小兵的张狂，却也被他这番话镇住了。 许多人都在想着，要是自己有个如同陈小雪那么漂亮的女儿，肯定毫不含糊，立马就答应下来。 陈小雪气得浑身都轻轻抖起来，小脸涨得通红，猛地从喉咙里憋出一句。 “我不答应！” “你别做梦了……” “你不答应？那好啊！” 曹小兵冷笑起来，伸手一捋自己油光发亮的头发。 “我爸现在就开除你！” 第140章 稍安勿躁，县长马上就到! 卫江南真的很无语啊。 怎么反派的智商都这么低的吗？ 和这个曹小兵比较起来，王锴，甚至曾子文，王泽元都比他脑子好使几十倍啊。 可当此之时，哪怕卫部长再“清高”，再不想跟傻逼一般见识，也是被逼无奈，只能顶上去了。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混蛋把他大舅好好的一场七十寿宴给搅和了。 “曹校长，是真的吗？” 卫江南也懒得跟曹小兵对线，实在太掉份了，胜之不武。只能直接冲着曹力军去了。 “你们学校的规矩，这么随意的吗？说给谁转正就给谁转正？说开除谁就开除谁？” 曹力军冷冷一笑，安然端坐，抬手一推眼镜，不徐不疾地说道：“我们学校是个什么规矩，好像还轮不到别人来指手画脚吧？”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曹校长，那可不见得。这朝云镇也好，你们学校也罢，总还在南河县委县政府的管辖之下吧？” “既然是公家的单位，那还是依照规章制度办事比较好。曹校长虽然是学校的一把手，也不能搞一言堂啊。” “是吗？我倒是忘了，这位领导贵姓？” 曹力军又推了一下眼镜，傲然问道。 “我姓卫。” “对了，姓卫，在团委上班是吧？卫领导，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多大的干部。可就算你是团委书记，我们朝云中学的事情，好像你也管不到吧？” 曹力军满脸戏谑，厚厚镜片之后的两只眼睛里，闪耀着傲然之色。 不是一般的自信。 也不怪他牛逼轰轰，团委确实管不到学校的事。哪怕卫江南真是团市委书记，那也够不着他们南河县教育局。 而且瞧卫江南这嘴上没毛的样儿，能是团市委书记吗？ 估摸着在团委也是个跑腿打杂的货色！ 堂堂曹校长，还能被这么一个小角色给吓住？ 到底是乡下地方的土霸王，离市里有点远，市里发生的那些大事，也没人给他“传达”，所以曹校长并没有听说过卫江南的“鼎鼎大名”。 “曹校长，话不能这么说，大家都是党员干部，那就要按照规章制度办事。给人转正也好，开除也罢，都要照着制度来。搞一言堂，家长制作风，可是要不得！” 卫江南同样气定神闲，不徐不疾。 曹力军哈哈大笑起来，稍顷，才止住笑声，冷冷地盯着他：“是吗？那不好意思，后生，别的地方不敢说，在朝云中学，还真的是我曹力军说了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陈小雪，明天不用来上课了！” 陈小雪，以及卫江南的五姨，五姨父等人，全都脸色大变。 这是怎么搞的，话赶话，就被小雪的工作给开除了？ 黄彩高强压心中不满，堆起笑脸，就要劝解几句。 不管怎么说，先保住小雪的工作再说。 曹力军一摆手，止住了黄彩高，傲然说道：“不瞒你说，黄村长，我今天过来呢，第一是给你拜寿。第二呢，也是想着，我们两家能结成亲戚。我家曹小兵，确实是比较喜欢陈小雪。不过嘛，既然你们看不上我们曹家，那我们也不能强求是吧？” 这话说得就很打脸了。 摆明就是说你黄彩高有那个资格让老子来喝你的寿酒？ 我们就是冲着陈小雪来的。 真以为自己多大脸呢！ “不好意思，我们先告辞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曹力军自然不能再在这里坐下去，安然吃酒。 “哎哎，曹校长曹校长，都是话赶话，年轻人火气旺，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黄彩高急忙起身挽留，心里头那个郁闷啊。 好好一场寿宴，突然就搞成这个鬼样子！ 简直了！ 都不知道该朝谁生气。 曹力军冷笑一声，停住脚步，对黄彩高说道：“不好意思啊，黄村长，不是我姓曹的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家这位亲戚太傲气了。在市里上班，那么了不起吗？想管我们朝云的事，等你当了南河县长，县委书记再说吧！” 卫江南笑了笑，掏出电话，说道：“曹校长想要把这事闹到金县长那里去吗？也可以啊，我这就给金县长打个电话，请她处理一下你们朝云中学的事情吧。” “是吗？” 曹力军再次大笑起来，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那行，那我就在这等一下。等你给金县长打这个电话，看看金县长到底要怎样处理我曹力军！” 满脸的讥讽之色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年轻人，刚参加工作，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记得几个领导的电话，就能吓唬谁呢？ 金县长是你妈还是你阿姨？ 那么听你的话！ 曹小兵更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就等着卫江南出洋相。 竟然敢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这种屁话来，看你怎么下台！ 其他客人更是纷纷摇头。 虽然他们大多都是普通村民，但凭着几十年的人生阅历，也觉得这事太不靠谱。黄彩高家这个年轻的亲戚，就是太好面子了。 现在话已经说出口，等着自己打脸吧。 县长啊！ 那是你说接触就能接触得到的？ 卫江南也不去理会，自顾自按下电话号码。 居然一打就通，一通就有人接电话。 “你好……” 正是南河县委副书记，县长金玉兰的声音。 “玉兰县长……” “小卫啊！” 卫江南才刚开了句口，金玉兰便欣喜地打断了他。 “你到了哪里？” 这下连卫江南都有点犯愣怔。 怎么，听这意思，金玉兰知道自己今天要来南河吃酒？ 好像，自己并没有跟她提起这茬啊！ “哦，我已经到了朝云镇，在我大舅家呢……” “好好好，你稍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就到！” 第141章 震惊全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么牛逼的吗？ 曹力军脸色先是一变，随即又冷笑一声，高高昂起了头，一脸的不屑。 小子，在这唬人呢？ 鬼知道你给谁打的电话，冒充金县长。 反正我们这也没人能听得出金县长的声音。 不过曹校长急切之间，忘了一件事：金县长马上就到。 这个可是做不得假的。 待会要是来个假县长，那不得把卫江南当骗子抓进去啊？ 大家都惴惴不安的，一时间，偌大的寿宴现场，居然没什么声音发出来。 稍顷，陈小雪凑过来，怯生生地看着卫江南，低声问道：“哥，那，那真是县长啊？” 我咋不怎么相信呢？ 县长！ 跟你关系这么好，居然还会亲自过来。 那不是，给大舅来祝寿吗？ 这得多大的面子！ 卫江南笑了笑，淡然说道：“要是南河这段时间没有换县长，那就是了！” 曹小兵还在死硬，嘿嘿地冷笑，一副“老子看你怎么收场”的模样。 黄彩高也靠过来，嘴巴张了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也是不相信的，却又不好当众落外甥的面子，急得直搓手，绞尽脑汁的想着，今儿这个事，该如何帮卫江南下台。 要不然，丢人丢大了。 还没等寿星公想好对策，两台小汽车一前一后开到家门口，嘎吱就停了下来。 卫江南眼神一凝。 这后边那一台车，咋那么眼熟，明明就是高芸高总经理的座驾啊。 高芸居然也来了。 再仔细一想，十分合理。 金玉兰今儿个亲自过来朝云，一则是给他卫江南面子，二则，也是给高芸面子。高芸现在可是副处级实职一把手，眨眼就有可能变正处级的，那就和金玉兰平起平坐了。 关键人家年轻啊，不到三十岁。 整个一缩小版的高妍，未来谁知道她能走到何种高位之上？ 没准十年之后，久安又得出一位高市长。 不等卫江南上前，前边那台小车已经打开车门，先走下来一位娇俏小巧，笑靥如花的年轻姑娘。 众人面面相觑。 这也太年轻了，不像是县长啊。 虽然大家都知道，南河的县长是位女同志。 “姐！你怎么亲自来了？” 卫江南急忙迎上前去，假装抱怨。 高芸浅浅一笑，说道：“舅舅七十大寿，我应该来的啊。再说，也是来向玉兰县长取经。向她请教管理之道！” 这话听着亲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卫江南的媳妇儿呢。 “哎哟，芸芸，你就别笑话我了，你天天跟着高市长，什么管理之道学不到，还要来跟我取经？” 随着这声嗔怪，又一位女性从小车里走下来，满脸笑吟吟的。 可不正是南河县委副书记，县长金玉兰吗？ 听她对高芸的称呼，两个人私下里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 想想也不奇怪，谁叫金玉兰是所有区县正职里边唯一的女同志呢，高芸和她走得再近，也没人敢说闲话。 以金玉兰的官场智慧，她要是不和高市长大秘搞好关系，那才叫有鬼了。 “玉兰县长好！” 面对着金玉兰，卫江南就不能那么随便了，立即挺直身子，上前一步，微微弯腰，和金玉兰握手，规矩守得很到位。 说起来，这才是他和金玉兰第二次见面。 金玉兰微笑着伸手和他相握，略带一点嗔怪地说道：“卫部长，你这不对啊，来南河了，都不事先给我打个电话，那么见外呢？” “要不是芸芸亲自过来，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卫江南便朝高芸投去感谢的眼神。 这个姐姐，还是很给力的，认得很值。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应该批评应该批评，下次一定改正。” 卫江南连声道歉，十分诚恳。 三人站在门口寒暄，其他人噤若寒蝉，一句咳嗽都不敢发出来。尤其是曹力军，早已被震得晕头转向，原本“机智”的小眼睛里，满满都是震惊与惶恐。 尼玛，这小子，他玩真的？ 真把县长叫过来了？ 你特么这么牛逼，你妈知道吗？ 黄彩华还真不知道。 她和其他人一样，震惊得很。 知道儿子受高市长看重，到底也只是个团市委的副科级干部，新提的，在官场上，能有什么人脉？ 尤其在南河这样偏远的县份，估摸着连一个人都不认识吧？ 基本上，黄彩华算是猜对了，卫江南在南河，还真就只认识金玉兰这一位。 不过嘛，兵不贵多而贵精。 认识这一位，就抵得过人家的一百个熟人朋友。 “玉兰县长，高总，这边请！” 寒暄已毕，卫江南客客气气地延客入内。 “卫部长，哪位是寿星公啊？” 金玉兰含笑问道。 “玉兰县长，这位就是寿星公，我大舅，黄彩高。” 卫江南依照规矩，给金玉兰引见。 “你好你好，黄老，祝你生日快乐！” 金玉兰立即微笑着上前，主动向黄彩高伸手，一县之长的气度拿捏得比较到位，但那声“黄老”和主动握手的动作，又显得县长十分的平易近人。 在在都是“一流高手”的风范。 黄彩高已经被震晕了，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握着金玉兰的手，只知道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妥妥的少先队员列队迎接贵宾的既视感。 “不好意思啊，黄老，来得匆忙，没准备什么寿礼，请不要见怪。” 金玉兰话说得无比客气，早有司机拎着两瓶酒两条烟，直接送了过来。 这个寿礼也挺讲究，只有实物，不送红包。 很贴合她的身份。 黄彩高连声谦逊：“县长能亲自过来，实在是……实在是太给面子了，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亏得他还能说出这么一个有水平的成语来。 “大舅，这位是高芸高总，我们市里金政投资公司的一把手。以前是高市长的联络员。” 金玉兰之后，卫江南又给黄彩高引见高芸。 高芸可就比金玉兰客气多了，居然还给黄彩高鞠了个躬，微笑着说道：“舅舅，祝您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寿比南山！” 然后双手奉上一个大红包。 完完全全摆出了嫡亲晚辈的架势。 这不，卫江南叫我姐来着。 第142章 面子十足 “客气了客气了，不敢当不敢当……” 黄彩高都不敢去接高芸的红包。 听听，刚才卫江南怎么介绍来着？ 高市长的联络员！ 黄彩高好歹也是当过村干部的，知道联络员是什么意思，那不就是高市长的大秘吗？ 这个杀伤力就太大了！ 比金玉兰这位南河县长的杀伤力还大。 高市长啊！ 除了市委书记，整个久安最大的那个官。 自己这个外甥，现在到底是什么大人物啊，连这样的牛人，都要亲自过来给自己祝寿。要知道，自己只是卫江南的大舅，不是父亲。 这要是卫清和满七十岁的时候，又得是何种盛大的场面？ 不得全久安的官都去拜寿啊！ 嗯，卫清和今年还不到六十周岁，满七十还有十来年，这种情况，未必就不会发生。 卫江南急忙从高芸手里接过红包，顺势塞进舅舅口袋里，笑着说道：“高总，真是太客气了。两位里边请！”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金玉兰和高芸昂首阔步，到了首席。 直到这时候，曹力军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碎步上前，朝着金玉兰连连鞠躬，一迭声地说道：“金县长好……” 明知道会被所有人鄙视，也顾不得了。 头上乌纱帽要紧啊。 虽然说，县委书记才是一把手，管帽子的，县长管钱袋子。但也得看人不是吗？他区区一个镇上的学区主任，中学校长，金玉兰要拿掉他那个帽子，难道还需要经过县委书记的同意？他又不是副科级以上干部！ 再说了，就算是副科级干部，那又怎样？ 你曹力军认识县委书记？ 他会为了你，和金玉兰过不去？ 金玉兰不明就里，客客气气地对他笑了笑。 “金县长，我是……” 曹力军话还没说完，卫江南就已经插口进来：“玉兰县长，这位是曹力军同志，朝云中学的校长。曹校长很有实力，停在外边的那台福特野马，就是他儿子的。” “那么厉害？” 金玉兰何等样人，立马就从卫江南言辞之中听出了别的味儿。 “小刘，那个车我都没见过，你见过吗？” 听上去，是挺好奇的。 小刘，也就是金玉兰的司机，闻言立马说道：“县长，我也没见过，但是听人说起过，很贵很贵的，得好几十万吧，可能七八十万……” “七八十万？” 金玉兰先是表示惊讶，随即脸色就变得比较严肃起来，望向曹力军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 我堂堂一个县长，坐的也就是台普通的桑塔纳，十几万而已。 你一个乡镇中学校长，开七八十万的车？ 你这是打我的脸啊！ 曹力军额头上汗如雨下，抬手抹了一把，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是这样的，金县长，那个，那个不是我的车，是我儿子的车，他做点生意……” “做什么生意那么赚钱啊？” 高芸也插嘴进来问道。 都是在官场上“修炼成精”的厉害角色，卫江南是个什么意思，能听不明白吗？ 也不知这个曹校长怎么就得罪他了，要往死里干。 那好啊，我是他姐，肯定得助攻！ 卫江南笑道：“呶，那位就是曹公子……” 大家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只见一个“恶少”，油头粉面的，奇装异服，浑身痞气，一看就不是啥正经生意人。 “听说曹公子开了个建筑公司，承包了朝云中学所有的工程，还有朝云镇附近的工程，全都是曹公子的建筑公司承包的。” “大老板啊！” 金玉兰心里顿时明镜似的，脸上却带了笑容，说道：“确实是个能人。曹校长，你们也是来祝寿的吧？那就请坐吧，马上就要开席了。” 曹力军心里凉了半截。 金玉兰这话听着挺客气，好像一点都没在意，问题这是在黄彩高的寿宴上，金玉兰是给卫江南面子，不想在这里当众发作训斥他，免得搅和了黄彩高的七十寿诞。 “那个，金县长……” 曹力军还想再争取一下，金玉兰脸色微微一沉。 那么不识相吗？ 金玉兰的司机小刘也是个极机灵的，立马上前，拉住了曹力军，笑哈哈地说道：“曹校长，马上就要开席了，这边请坐这边请坐！” 这时候堂屋里边的席位，基本上都坐满了。曹氏父子原本是坐首席的，现在肯定是没那个资格了。 其他席位上的人，都当作没看见似的，谁都不给他们让位。 小刘索性将他们领出堂屋，交给了“接待员”，也就是寿星家的晚辈，你们去安排吧，我就负责将这两个厌物赶出来。 没看到金县长已经有些生气了吗？ 小刘刚一转身，曹力军的脸色就变得无比阴沉，咬牙切齿的，似乎就要拂袖而去，可最终还是不敢，只能委委屈屈的在外边大坪角落里的席位坐下。 也就剩下这么几个空位了。 曹小兵已经慌了手脚，汗如雨下，低声问道：“爸，怎么办，怎么办？” 他是真怕金县长把他老爹给撸了。 那他的建筑公司，还搞个毛线。 所以说，二代就是二代，压根就抓不到问题的关键。 撸了算什么！ 有个名词叫“算总账”，曹公子了解一下？ 当此之时，曹校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有心要去找卫江南服软求情吧，人家连面都不露，这会儿正陪着金县长聊天说话呢。 只能等吃完席，再找机会解释了。 只要金玉兰没有第一时间把自己抹掉，就还有一线希望。 第143章 市长紧急召唤 金玉兰和高芸都没有吃到散席，就是意思了一下。 农家席面，实话说，金玉兰和高芸都已经不是那么吃得习惯了。 倒不是说她俩有多娇贵，而是农家酒席习惯的重油重盐，大鱼大肉，不大对她们的胃口。两位女领导都要保持身材。 卫江南早已料到这一点，吩咐大厨房那边，单独炒了两三个清淡的菜肴先送上来，陪着金玉兰高芸喝了三小杯酒，然后各自吃了一小碗米饭，两位领导便即起身告辞。 她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也会影响其他人的心态，放不开的嘛。 这中间，卫江南还给金玉兰和高芸介绍了黄彩华。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金玉兰客客气气的寒暄了几句，高芸就要热情得多，拉着黄彩华的手，“阿姨”叫得清甜，说了好一会话。 将个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差点就真拿人家副处级一把手当闺女了。 黄彩高黄彩华以及其他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亲朋戚友，齐齐起身相送。 卫江南更是直接上车，送到村口，一再表示感谢，这才下车，挥手作别。 高芸招呼他：“青少宫那个项目，你们抓紧啊，我钱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卫江南就很感动。 这是亲姐姐啊！ 等桑塔纳上了大路，金玉兰上下打量着脸颊还有点潮红的高芸，突然轻轻一笑。 高芸顿时闹个大红脸，不依地扭了一下身子，表示抗议。 大家都是七窍玲珑心，有些话，压根就不必挑明了，金玉兰的意思，高芸心知肚明。 “芸芸啊，二十八了吧？” 金玉兰抓住高芸的手，轻轻拍打着，完完全全的知心大姐姐。 “嗯……” 高芸轻轻点头。 “那，可以考虑了。要是上了正处级，还没家庭的话，也不是很妥当。” 虽然说，体制内也有一直未婚的女干部，还到了极高的职务，但终究只是个例。大多数领导，还是会更加看重已婚的干部，觉得比未婚干部更加成熟稳重一些。 高芸上正处级，现在看来，也就是一抬脚的事情。 只要高妍在久安再待两年以上，无论如何，都会给她解决掉这个问题的。 “哎呀，真是羡慕你啊，在这个年纪上，就有那么大的选择空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金玉兰边说边摇头，似乎想起了年轻时的青葱岁月。 高芸脸色却微微一白，低声说道：“姐，你觉得，我真的有多大的选择空间吗？” 金玉兰略略一愣，随即就明白了高芸的意思。 她还真的没有多大选择空间。 就说整个久安市，还有几个副处级以上依旧未婚，而且年龄基本合适的男性干部？ 基本上，高芸现在想要结婚的话，没办法向上兼容，只能向下兼容。找一个职务比她低很多的年轻人，当好她的“贤内助”。 “小卫还不错的……” 稍顷，金玉兰说道。 高芸轻轻点头，却又微微蹙眉。 金玉兰就不再说什么了。 虽然她俩谁都没提到高妍，但任谁都知道，高妍是避不开的。无论谁要跟卫江南谈恋爱结婚，高妍都避不开。 所以，还是不提的好。 那边厢，等卫江南回到大舅家，立马就成了众星捧月一般的核心人物。 家里的亲戚，不管男女老少，都没心思吃席了，“呼啦啦”就围了上来，尤其是陈小雪，拉着他的手，又蹦又跳，开心得不得了。 “哥，你太厉害了！” “你怎么跟县长关系那么好的？” 所有人都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等他揭晓秘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都是工作关系，没你们想的那么夸张。” 金玉兰今天亲自过来，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自己就用不着再给自己吹牛逼了。有些话，也确实不能宣扬出去的。 “哈哈，江南啊，你就谦虚吧！” 黄彩高笑哈哈的，抬起手想要拍拍外甥的肩膀，马上又意识到这样做很不合适，硬生生在半路上将胳膊收了回来。 胡屠户都说了，天上文曲星下凡，是打不得的…… “不过啊，江南，大舅今天真的要感谢你，给我争了那么大的面子。我黄彩高活了七十岁，就今天最高兴！” 大舅感慨万千。 卫江南急忙说道：“大舅，都是自家人，千万别这么说。” “哥，哥，我能跟你去市里参加那个超级女声比赛的吧？” 陈小雪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现在她才不怕曹校长卡脖子呢，也不怕曹小兵再纠缠她。 “可以啊。这样吧，小雪你吃完饭之后，回家收拾一下行李，待会就跟我一起去市里。再过几天，第二场初赛就要开始了，得抓紧把前期工作做好。” “耶……太棒了！” “哥你对我真好……” 这丫头也不管人多人少，搂着卫江南的脖子，又笑又跳的。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的，又笑着摇头。 得亏是嫡亲的表兄妹，这要是再表得远一点，那就要出“大事”了。 “那个，卫部长，你好你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真是得罪了，有眼不识泰山……” 曹力军觑了个空子，硬生生挤进来，朝着卫江南连连鞠躬，一迭声地赔礼道歉。 “那个，卫部长，请你放心，我今天回去就给陈小雪办手续，给她报上去，一定帮她把这个公办教师拿下来。” 要说这家伙也算是有眼力见，一上来就是干货，不玩虚的。 他现在，也就只剩下这么点筹码了。 “另外，我小孩那个公司，现在还有两个工程，全包给陈大龙了……多了不敢说，搞得好，赚个几万块钱还是有把握的。” 卫江南淡淡一笑，正准备开口，手机突然又猛烈震响起来，急忙道一声“抱歉”，便即走过一遍，接听电话。 “江南……” 电话那边，传来高妍的声音。 “市长！” 卫江南吃了一惊，急忙挺直了腰身。 将不远处众人都吓呆了。 市长亲自给他打电话？ “你在南河吗？” “是的，市长，今天是我大舅满七十大寿……” “嗯，那你吃完饭马上回市里找我。” 高妍也不说具体什么事，但听上去，语气比较严肃，卫江南猜测，可能发生了什么要紧的大事。 当即连声答应。 第144章 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吗? 回去的路上，黄彩华，陈小雪，陈大龙兴高采烈。 陈小雪是跟着卫江南去市里报名超级女声，因为时间很紧，卫主任这次说不得又要动用手里的权力，给表妹插个队了。 陈大龙是跟着小姨黄彩华去高山当药店“学徒”的。 随着“卫氏集团”的扩张，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亲戚晚辈，加入进来。 对这位表哥的品性，卫江南还是认可的，虽然谈不上能力出众，但只要经过必要的培训，胜任一般性的管理工作，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管多大的企业，中基层管理人员，其实都是批量生产的，大多数智商正常的人，基本都能胜任。 只有高层职位，尤其是最核心的那几个决策职位，才需要慎之又慎的选对人。 黄彩华这次在老家亲戚面前赚足了面子，心情更是无比愉悦。 没看到各类家乡土产，捷达车后备箱都堆不下了吗？ 卫江南只是和他们聊些闲篇，对高妍给他打电话的内容，闭口不提。心里不住在想着，到底发生了何种要紧的事情，以至于高妍的语气都稍显急迫。 车到高山，将黄彩华，陈大龙放下，后备箱里的土产也放下大部分，少部分卫江南要带到市里去。 高妍喜欢吃农家土产。 又一个小时，卫江南将陈小雪安排在酒店住下，吩咐她不要到处乱跑，等自己回来再安排，陈小雪乖巧地答应了，对久安大酒店的一切都觉得十分新奇。 农村代课教师，以前可没机会入住这么高档的四星级酒店，简直奢华得不要不要的。 然后，卫江南才算是腾出时间来，给高妍打电话。 他现在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和高妍联系，不用经过胡静中转。 “回来了？” 高妍在电话那边说道。 “嗯，刚到市里。市长……” “是这样的，你们那个第二次初赛，要搞好，不能出什么纰漏。庆平书记过两天要来久安视察工作，可能会亲自观看第二场初赛。” 超级女声的时间线是这样的：静江这边率先启动，然后其他各省区也相继启动。久安团委已经派了不少人跟着静江卫视的团队一起行动，在其他省区展开了先期的宣传和筹备活动，各地初赛即将陆续举办。 预计在今年的八月份，将会在静江省省会大宁市举办全国总决赛。 为什么一定要赶在八月份这个时间段呢？ 正是暑假期间。 可以最大限度地增加青少年的参与度。 这种节目，最大的受众群体，不就是年轻人嘛？ 大学生中学生，更是主力中的主力。 有他们“捧场”，这个热度才能上得去。 久安这边的两场初赛，是最先举行的，第三场初赛安排在大宁。 张庆平是省委专职副书记，三把手，共青团工作，属于他的正管，静江卫视和久安团市委合作，搞这么大的动作，久安市和共青团省委，肯定是向他做过详细汇报的，也肯定得到了庆平书记的大力支持。 但凡他说个“不”字，这活动就绝对搞不起来。 所以这次他要亲自来久安看看，倒也在情理之中。但卫江南却没有在高妍的语气中听到愉悦之意，反倒，似乎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焦虑。 这让卫江南感到意外。 如果是其他省委领导下来视察，久安的领导们心里紧张，倒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庆平书记下来，高妍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感到焦虑啊。 她刚刚当选市长不久，久安各项工作开展得热火朝天，形势一片大好，庆平书记又是极其欣赏她的，庆平书记下来视察，高妍应该感到欢欣鼓舞才对嘛。 “市长放心，有了第一场初赛的经验，第二场初赛，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们都安排好了，世红台长也会亲自过来坐镇。” “嗯，那就好。” “另外，你告诉裴一功，团市委的本职工作，也不能落下。必须得抓紧了，不要出篓子。” 卫江南心里一动。 莫非这才是高妍担忧的问题？ 江文涛现在实际上主持团市委的日常工作，裴一功和他卫江南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超级女声节目这边，高妍担心江文涛会出什么幺蛾子？ 照理是不会的。 江文涛真这么干，那不是杀敌三百自损一千吗？ 不是这个！ 卫江南随即就自己否决掉了。 “好的，我马上向一功书记汇报。” 虽然是和高妍私下通话，卫江南的规矩还是守得很严，决不能让别人觉得他恃宠而骄，内心瞧不起自己的顶头上司。 “好了，你去忙吧。” 尽管隔着电话线，卫江南也能感觉到，高妍其实是有话想要跟他说的，但不知为什么，最终又咽了回去。 卫江南随即说道：“市长，今晚上，你有什么应酬安排吗？我从南河带了些新鲜蔬菜回来……” 做给你吃好不好？ 想你了！ 高妍犹豫了一下，说道：“最近工作比较忙，过几天吧。” 看来是真忙。 要不然，高妍从来都没拒绝过卫江南给她做饭。 对高妍来说，回到自己小小的二居室，换上宽松的居家休闲服，欣赏着卫江南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厨房忙忙碌碌，才是真正的放松。 “好的！” 卫江南也不“纠缠”。 和市长“谈恋爱”，终归不是和普通人那样，自由自在的。 受限制太多了。 让卫江南意想不到的是，高妍不能吃他做的菜，高芸想吃啊。这边刚一挂断电话，高芸就打过来了。 “有时间吗？晚上一起吃饭，你来我家。” 高芸在电话那边，语气也有点沉重。 “好！” 卫江南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不冲别的，就冲高芸今天给了他这么大的面子，就当得好好感谢一回的。 似乎，高芸也察觉到一些什么情况了。 并且，和庆平书记这次下来久安视察有关。 第145章 大宁的竞争! 高妍，高芸，卫江南，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市委市政府家属院之一。 是的，只能是之一。 市委市政府那么多工作人员，加上家属，一个院子可不够住。 高芸和卫江南一样，住的都是单人宿舍。 不过高芸现在级别上去了，可以分配处干房，报告已经打了，就看办公室那边，什么时候给她分房。 估计不用等得太久。 毕竟谁都知道，高芸是高市长面前的红人，目前又是炙手可热的金政投资公司一把手，办公室那边，不得“巴结”着点儿？ 卫江南过去的时候，高芸已经煮好饭，就等着卫江南过来做菜了。 看来高总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做菜的水平，远远赶不上小卫哥哥。 能躺着享受的时候，为什么要拒绝呢？ 两个人吃饭，饭菜照例很简单，一荤一素一汤。 不过都是新鲜的农家菜。 卫江南的拿手菜，青椒炒土鸡，自然是少不了的。 “姐，我敬你，谢谢你今天那么给力！” 那么大一盆青椒炒土鸡，不整点啤酒，说不过去啊。卫江南笑着朝高芸举起了酒杯。 高芸笑道：“你不是我弟吗？舅舅七十大寿，我肯定要去祝寿的啊。” 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 几杯啤酒下肚，小脸红彤彤的，鼻尖上冒出点点香汗，起身将外套脱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黑色紧身长袖体恤衫，伸展腰肢，苗条秀美的身材，展露无疑。 卫江南急忙躲闪了一下眼神。 哪怕只有两个人在，也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不是小卫哥哥“不好女色”，而是高端的猎人，一定要装出“纯洁”的样子。你看几个急吼吼的家伙，最后能占到什么便宜的？ 你越是“腼腆”，女孩子才会对你越放心，同时觉得“臭弟弟”挺好玩的，情不自禁的就想要逗一逗。 那么纯洁的“小鲜肉”，吃起来口感一定嘎嘣脆。 果然，高芸抿嘴一笑，嘴角略带三分调侃。 “江南，张书记要下来视察，你知道了吧？” 高芸问道，随手夹起一只鸡腿，放进卫江南的碗里。嗯，就是用自己的筷子夹的，连公筷都没用。 这肯定不是疏忽，而是高芸觉得没必要用公筷。 姐姐舔过的，弟弟舔一下怎么了？ “嗯，市长跟我说了，让我们把第二场初赛搞好，别出篓子。” “可是胡静跟我说，市长好像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你说，会不会跟大宁目前的局势有关？” 高芸蹙眉说道。 卫江南夹起鸡腿放到嘴边，正准备开吃，闻言愣了一下，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怎么就没想到这茬呢？ 说起来，还是跟他目前地位太低有关。 这段时间，他忙着搞超级女声节目，倒是没有怎么去关注大宁的局势。再说了，他现在不过是个才提拔起来的副科级干部，有高妍罩着，还有高芸，石玉湘，金玉兰这样的“好朋友”帮衬，在市里的人脉，那是绰绰有余了。 大宁那个层面，那还差得远呢，关注也没多大意义。 问题是，他跟大宁差得远，高妍离得很近啊。 最欣赏高妍的领导，就是张庆文。如果，张庆文出现什么状况的话，那肯定会直接影响到高妍，。 高妍可还远远不到站稳脚跟的地步，毕竟当选市长时间太短。 张庆文要是调走……咦，他真的会调走啊！ 不过，在卫江南脑海里，那个时候的高妍，也已经离开久安，去了部委。貌似是在张庆文调走之前做的安排。 张庆文对高妍始终都是十分关心的。 哪怕自己都要调走了，也要先安排好高妍的去向。 问题在于，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呀。 高妍没去国家部委，而是顺利地当选了久安市长。 接下来的走势，卫江南也没办法预判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高妍当市长，不会影响到张庆文。 张庆文之所以会调走，涉及到柳傅军同志和白玉城同志之间的一些分歧。 按照卫江南的记忆，白玉城在在不久的将来，将会调走。 现在，大宁就已经有风声传出来，白玉城即将调任。 围绕着他遗留下来职务的竞争，随即展开。 张庆文也是极其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卫江南突然发现，自己又一次站在了最要紧的“关口”。 只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没得选择。 高妍很明显不可能“另投他人”，所以，如果张庆文被调走，不就将他们这些“小虾米”全都撂在半路上了吗？ 第146章 不是吧，连这种事你都有办法解决? 眼见卫江南突然发愣，高芸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你，你在想什么？” 稍顷，高芸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卫江南轻轻舒了口气，说道：“姐，有关庆平书记，你还听说了什么吗？” 高芸想了想，才以很不肯定地语气说道：“只是道听途说啊，说，吴省长和袁书记，都有意更进一步。就是吴波省长和袁荣天书记。” 卫江南点了点头。 吴波是常务副省长，而袁荣天则是省委副书记兼大宁市委书记。 这两位各有所长。 吴波是在柳傅军书记的一力提拔之下，逐步登上高位的，现在，柳傅军书记毫无疑问是更加看好他，希望在白玉城省长调走之后，吴波能顺序接班，出任省长要职。 而袁荣天书记，大家都说，他和白玉城关系更好一些。白玉城即将调任他省，位列封疆，可见最高层大人物，对他也是非常看重的，他离任之前，向超级大佬推荐袁荣天的话，这个推荐力度也不容小觑。 这两位，都在静江省工作多年，本身实力也是极其雄厚， “那庆平书记呢？” 卫江南盯着问了一句。 “庆平书记，他当然也有那个心思，但……” 高芸的话没有说完。 卫江南自然明白她的潜台词。 张庆平既不能得到柳傅军的全力支持，也未能得到白玉城的倾力推荐，就算有心竞争省长宝座，那也是处于劣势的。 别看他眼下在省委领导之中的排名，在吴波和袁荣天之前，但没有省委一把二把的大力支持，竞争上明显是处于劣势的。而且他也不是本土干部，本土势力的圈子，也不会支持他。 日常工作中，省委三把手的权威肯定是有的，毕竟能到张庆平这个位置，上边也不可能没人力挺。 只不过到了现在这个关键时刻，竞争劣势便展露无疑了。 “那，原地不动？” 卫江南试探着说道。 只要张庆平能稳住现在这个位置，那也很好，至少不会在短期内对高妍以及久安的政治局势造成太大的影响。 等省长大位尘埃落定，该怎样还怎样。 高芸却依旧摇头，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听说，没有那么简单，傅军书记一直想要庆平书记表态支持吴省长……可是那样一来，不免就要让玉城省长心里不舒服了。再有啊，我听说，其实超级大佬的意思，是想要从部委调一位部长到我们静江来当省长。” 卫江南嘴角猛地一翘。 这就对了。 跟他记忆中的一切，完全吻合。 在他的记忆中，静江这次的省长竞争，愈演愈烈，最终虽然是常务副省长吴波胜出，但也闹得有些不愉快。结果吴波担任省长不到两年，就被调往国家部委，而从部委调了一位部长到静江来担任省长。 有点类似于久安市长之争的“高配版”。只是高层领导的手法更加温和，吴波到底还是担任了一年多时间的省长才被调走。 不像久安这边，高妍和王洪达斗得两败俱伤，当时就从其他地方调了一位新市长过来。 这倒十分正常。 静江本土势力雄厚，一直都是个问题，上级领导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只不过多年的历史原因形成了这么一种状态，一时之间，也很难完全改变，只能通过一次次的调整，慢慢达成目标。 当然了，这种状态也不仅仅只在静江存在，其他省一样或多或少存在类似的情况。 或许这也是高层采用温和手法，一点点加以调整的原因。 毕竟涉及到的范围太广，使用更加激烈的手法，显然有些令高层领导担忧。 “现在就是不知道，庆平书记自己，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高芸秀眉紧蹙，连香喷喷的青椒炒土鸡吃在嘴里都不香了。 卫江南完全理解她这种担忧。 后世有一句话，用来形容这种情况，或许有些不那么贴切，但基本意思还是差不多的：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省级层面的风起云涌，一样会让他们这些“小虾米”无辜躺枪。 “那，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卫江南索性直截了当地问道。 高芸说道：“最坏的结果，那肯定是庆平书记不表态，然后，他有可能被调走。” 想想，张庆平也确实难做。 不但竞争省长大位基本无望，还要被迫在两位一把手之间做出选择。非此即彼。总之肯定是会得罪一方的。 那么不表态呢？ 呵呵，两方都得罪！ 尤其柳傅军书记还继续在位的情况下，这次庆平书记如果不选择支持他和吴波，等这次竞争尘埃落定，柳傅军书记对他的态度，肯定也会跟以往不同。 工作上可能就不会再跟以前那样，可以大展拳脚。 自己想办法调走，似乎已经是最佳选择了。 问题是，“小虾米”们咋办？ 卫江南突然大大的咬了一口鸡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哎呀，你这人真是……” 高芸就发起了娇嗔。 我这愁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你还吃得那么香。 真是没心没肺。 高芸可不相信，卫江南会看不出这中间的“凶险”。 “吃饭吃饭，不要想得太多。”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卫江南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说道。 “你，你有办法？” 高芸猛地一喜，一颗心都怦怦乱跳起来。 不是吧？ 这么牛逼的吗？ 你一个刚刚提拔起来的小小副科级干部，居然连这种层面的竞争，都能想到好办法？ 会不会太玄幻了些？ “嘿嘿，十足把握肯定是没有的，但终归要试一试，总也不能坐以待毙！” 第147章 省里的竞争已经白热化 三天后，省委副书记，省委党校校长张庆平一行，前来久安进行考察调研。 这一次的久安之行，庆平书记很低调，就是来了一个车，随行人员除了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处长陈文明之外，只有一位司机和综合二处的一位副处长。 以张庆平的职务地位而言，他这个绝对称得上是轻车简从了。 出发之前，张庆平亲自给久安市委书记杨峰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就是下来走一走看一看，了解一下久安这些年发展的情况，所以请杨书记不必组织什么欢迎仪式，更不要兴师动众。 杨峰含笑答应。 他也很清楚现在省里是个什么态势，对张庆平提出这样的要求，非常理解。 搞不好，这就是庆平书记最后一次视察下边市州的工作了。 到了杨峰这种地位的大人物，对省里的局势，焉能看不清楚？ 实际上，杨峰现在的处境，也不比张庆平好到哪里去，他也是白玉城线上的人。白玉城调走之后，虽然是高升一步，成为真正的封疆大吏，到底离得远了，对静江这边，可谓鞭长莫及。 杨峰估摸着，等白玉城正式离开静江，他坐在久安市委书记位置上的时间，就屈指可数了。进入倒计时。 高妍那边，倒用不着张庆平亲自打电话通知，陈文明早已跟她沟通过。 这也是陈文明最后一次，以张庆平大秘的身份随行考察。 他的新职务，已经基本定下来。 省商务厅党组成员，副厅长。 商务厅就是以前的经贸委。十年前，国家进行机构改革，成立经济贸易委员会，今年三月份，国务院再次进行机构改革，组建商务部，不再保留国家经济贸易委员会。 下边各省市自治区的经贸委，随之更名为商务厅。 这个安排，算是中规中矩，不出挑，也不算“贬谪”。 和陈文明同等地位的省领导大秘，外放的时候，如果机遇合适，加上领导力挺，那么出任地级市副市长，进常委班子都有可能。最厉害的，直接出任市委副书记的都有。 时机不合适的话，那就安排去省直单位担任副职。 “最惨的”则是去了那种毫无实权的清水衙门。 通常来说，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领导对他不是十分满意；第二种，是领导自己也没有办法。 对陈文明的安排也能看得出来，张庆平不想让他太出挑。如果将陈文明放到一个十分显眼且极其重要的位置上去，万一自己调走，陈文明立马就会被无数人针对。想要保住那个位置，是很难的。搞不好还要吃个亏。 当然，也不可能太委屈他。 毕竟张庆平现在还是省委三把手呢！ 还没有确定自己要调走，就先“委屈”自己的秘书，未免示弱于人。 大佬不要面子的吗？ 这次陪同张庆平考察过后，陈文明就要走马上任。 至于陈文明调走之后，是不是由现在这位陪同考察的副处长接任综合二处处长，成为张庆平新的大秘，那还不好说。 如果张庆平真的会在近期调走的话，那在这个时候担任综合二处处长，可不见得是什么“美差”。 资历太浅，张庆平也不可能再给他做什么进一步的安排。 此后他能否在省委办公厅立足，还真不好说，全看他自己本事如何了。 当然了，对于普通人而言，能从副处进步为实权正处，那也是质的飞跃，今后能不能更进一步，何必在意？ 一个实权正处，是体制内百分之九十几的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虽然杨峰遵照张庆平的指示，没有搞欢迎仪式，但该走的流程，那还得走，必须一丝不苟。 张庆平抵达久安，已经是下午，所以这一天，没有安排什么正式的活动。 就是杨峰，高妍，王洪达，刘楚祥等市委班子成员，陪着庆平书记吃了个饭，饭后简单汇报了一下久安的工作。 次日上午，才会召开正式的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向庆平书记做正式汇报。 简单汇报之后，杨峰，王洪达，刘楚祥等人都很识趣地离开了久安大酒店，只留下高妍。 整个久安，谁不知道高妍是庆平书记最欣赏的干部之一？ 现在张庆平来久安考察，这个私人时间，肯定是要留给高妍的。 别人谁都不能“抢”。 抢也没用，得庆平书记同意接见你才行。 除了高妍之外，卫江南，高芸，乃至裴一功，张明辉等人，都在久安大酒店等候。 这也是陈文明亲口交代的，说庆平书记这次过来，考察调研的重点工作之一，就是他们团市委搞的“超级女声”节目。 对这种全新的娱乐节目，庆平书记表示很有兴趣了解一番。 当然，站在庆平书记的高度，他关心的肯定不是娱乐节目本身，他关心的是，这个全新的模式，对于共青团工作有什么实质意义上的促进作用。 先不要说全国，也不要说全省，就说在久安市，会不会因为“超级女声”节目，对久安团市委今后工作方法的改进，有什么重大的参考意义。 如果事实证明，意义重大的话，是否可以考虑进一步推广这种模式。 送走杨峰等人之后，张庆平回房间休息了一会。 豪华套间不远处的小会议室内，高妍等人正襟危坐，气氛略显沉闷。 高妍不开口的话，其他人是不敢胡乱讲话的。 不过高芸有点惊讶地发现，市长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精气神十分饱满，和她前两天见到时那副颇有心事的样子，判若两人。 难道，省里的事情，已经另有变化？ 庆平书记近期内不一定会调走？ 甚至于，还有可能更进一步，成为省长…… 高芸随即暗暗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太不靠谱了。 省里的竞争已经趋于白热化，吴波与袁荣天各展手段，甚至傅军书记和玉城省长，都各显神通，跑了两次北都。不问可知，是为各自看好的人选争取支持去了。 没听说庆平书记有什么大动作啊。 再看了看身边的卫江南，也是脸带微笑，丝毫不慌。 高芸心中怦然一动，这家伙，又在“装神弄鬼”了…… 第148章 庆文书记，我可以带卫江南一起向你汇报吗? 大约十分钟后，陈文明从套间里出来，对高妍说道：“高市长，书记请您进去谈话。” 尽管他俩关系很亲近，公开场合，陈文明还是很讲究的，用了敬语。 高妍当即起身，向陈文明微微颔首为礼，然后说道：“陈主任，我建议带卫江南同志一起去向庆文书记汇报。” 陈文明略略一愣，其他人更是惊讶无比。 这可是非同寻常的请求。 一般来说，领导召见谁，那就是谁进去，哪有自己主动要求多带一个人的？ 况且一个实权副部，一个刚刚提拔的副科，这都哪跟哪啊？ 不过陈文明马上回过神来，看了高妍一眼，高妍轻轻点头，表示了自己的坚持。 以陈文明对高妍的了解，不是莽撞之人，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当即说道：“请高市长稍候，我先请示一下书记！” 回到套间，片刻后，陈文明再次出现：“高市长，卫江南同志，请吧！” 不过看上去，陈文明的脸色略有些古怪，可能庆文书记对高妍这个请求也觉得讶异，只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也不便驳回。 毕竟不是正式的召见，有点类似茶余饭后的聊天，那么见见这个特别得高妍看重的年轻小伙子，也未尝不可。反正以前也见过的，庆文书记虽然对卫江南没有什么深刻记忆，但最起码，卫江南也没给他留下什么坏印象。 总体来说，春节时卫江南那次上门拜年，算得是中规中矩的。 不特别讨喜，也不惹人厌。 庆文书记主要是考虑到，自己有可能调走，那高妍留在久安，今后处境肯定会比现在艰难许多。作为长辈，庆文书记心里也略感歉疚，这时候答应高妍小小的请求，权当是一种“宠溺”。 至于说，卫江南真能在他面前有什么惊人的见解，庆文书记自然是绝不会做如此想的。 卫江南亦步亦趋，跟在高妍身后，进了豪华套间。 庆文书记没有换装，依旧穿着洁白的衬衣，笔挺的黑色西裤，只是脚上铮亮的皮鞋换成了棉布拖鞋，稍显休闲。 见到高妍和卫江南进来，也不起身，只是微笑着点头。 高妍带着卫江南疾步上前，微微鞠躬。 “书记好！” 卫江南说的则是“庆文书记，您好”！ 身份地位的区别，彰显得明明白白。 庆文书记摆了摆手，微笑说道：“高妍，小卫，都坐吧。不要拘谨。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了解一下久安的实际情况，尤其是你们搞的那个超级女声节目，我比较感兴趣。呵呵，你们是怎么想到，要让久安团委和静江卫视合作的？” 高妍笑着说道：“书记，这个事情吧，还真全都是小卫的创意。是他在大年初二那天，去大宁的路上，跟我提出来的。连静江卫视的肖世红同志，第一次听到之后，都很惊讶……要不，就让小卫自己跟您汇报一下？” “呵呵，好啊。这可是原创者，第一手资料啊……” 看上去，庆文书记十分轻松，向卫江南投以鼓励的眼神，丝毫都没有背负巨大压力的表现。 这也正常。 张庆文这样的大佬，待人接物，那是何等水准？ 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恐怕就算是陈文明也不见得能精准猜中。 卫江南急忙将原本就挺得笔直的腰杆再挺直了些，开始向庆文书记汇报此事的来龙去脉。 一开始的时候，陈文明还有点担心，卫江南这种小角色，在庆文书记面前会极其紧张，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又或者抓不住重点，事无巨细都详细汇报，啰啰嗦嗦的，耽误过多时间。 结果只听了一两分钟，陈文明的神态就明显放松下来。 这个卫江南，还真是个人物。 在省委专职副书记面前，也是不急不躁，侃侃而谈，虽然脸上略带紧张之意，却绝不结巴。而且汇报起来，简繁得当，重点就多讲几句，细枝末节，一言带过，绝不啰嗦。 见了这般气度，陈文明甚至怀疑，他脸上那三分紧张之意，都是装出来的，为的不过是给庆文书记面子罢了。 你这样的小干部，面对张庆文都一点不紧张，于情理不合！ 所以该紧张的时候还是要紧张 当真是个小滑头！ 难怪高妍对他如此看重，简直都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 “哈哈，好好，这个创意非常不错……那，你们已经搞完第一场初赛了，效果如何啊？” 大约十来分钟，卫江南就汇报完毕，时间也掌握得非常到位。看得出来，庆文书记对他这次汇报相当满意，笑着问道。 “报告庆文书记，首先从经济效益上来说，非常不错。广告收入比较乐观，部分广告，已经排到决赛场次了……初步估计，我们市里全部垫资，应该是不会亏损的，还会有不少的盈余。最保守的估计，赚一千万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哦，除掉你们垫付的开支，还能尽赚一千万以上？” 庆文书记颇为惊讶。 “是的，庆文书记。保守估计，等这期节目结束，广告收入一个亿是有的。我们分润百分之三十，除开一千多万的开支，纯利润应该在一千万以上。” “这还是保守估计？那最乐观的估计呢？” 庆文书记益发来了兴趣。 “最乐观估计的话，广告收入有可能达到两个亿。也许还要更多一点。” “哈哈，好，很好嘛。很不错……一个好的创意，就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那你再说说，经济效益以外，还有些什么样的收获？” 望向卫江南的目光，不知不觉间，温和了许多。 有本事的年轻人，总是会让人高看一眼的。 第149章 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报告庆平书记，我个人认为，第一点，就是开拓了团委干部们的思维。让大家都意识到，团委工作，除了传统的办法之外，还可以再创新。我们团委毕竟是做青年工作的，工作思路要尽可能地契合年轻人的想法，尽量和他们打成一片。” “这样，共青团组织在年轻人中间才会更加有号召力，有凝聚力。” “嗯……” 张庆平轻轻点头，表示认可。 “第二点，就是为广大年轻人开拓视野。我们现在，处于一个大变革时代。计划经济和铁饭碗被打破之后，竞争只会越来越激烈。” “国家从前几年开始，大中专毕业生就不再包分配了。这其实是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但也不可避免的，会对人们的固有观念造成巨大的冲击。” “每年都会有成百上千万的大中专毕业生，高中初中毕业生踏入社会，造成巨大的就业压力。社会也会因此逐渐沉淀不满和矛盾，这一点，我认为尤其要引起重视。” 本来，卫江南还打算阐述一下阶级固化的问题，想想还是打住了，现在国民经济正处于高速发展阶段，贫富两极分化远没有后世那么严重，目前谈论这个问题，还言之过早。 讲得太浅，显得他水平不够，讲得太深，又有危言耸听之嫌。 还是不要扯得太远的好。 “社会竞争越来越激烈之后，大部分年轻人都会感到迷惘，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这个时候，作为管理者，我认为有义务也有必要，为所有底层群体，尤其是底层的年轻人，保留一条上升的通道。” “高考是一条很好的上升通道，但竞争太激烈。除此之外，我们也应该在其他方面，多为年轻人树立典型。” “人还是要有希望才好，有希望就有奔头。有奔头就会努力拼搏，力争上游。为国家，为社会创造更大的财富。” 说到这里，卫江南停顿了一下。 躺平和摆烂的时代，还是来得越晚越好吧…… 豪华套间里，罕见地出现了沉默，不但张庆平陷入沉思之中，连陈文明都若有所思，唯独高妍，望向卫江南的双眼，熠熠生辉，欣赏之意，毫不掩饰。 “唔……要有希望……个人如此，国家和民族同样如此。一个有希望肯拼搏的国家，才会越来越强大。” 稍顷，张庆平轻轻舒了口气，颇为感慨地说道。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子，对张庆平的肯定表示感谢。 “好，很好，小卫啊，没想到你还很有想法嘛……呵呵，你是什么文化水平啊？哪个大学毕业的？” 卫江南顿时就闷了一下。 庆平书记，不带你这样的，这一刀捅得真是猝不及防啊…… 扎心了，老铁！ 高妍急忙出面缓解尴尬，含笑说道：“书记，小卫是部队转业的，他以前在野战部队，九八年抗洪抢险的时候，为救战友和群众光荣负伤，荣立了二等功。” “呵呵，原来还是功臣，很好啊，小卫。” “就像是你自己说的，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敢想敢干，各行各业都能出人才，出成绩！” 张庆平便勉励他一番。 陈文明就在一旁给高妍使眼色，意思就是说，这个卫江南的“戏份”到此为止，接下来，你自己有什么想要向书记汇报的，抓紧时间。 打从进门到现在，卫江南已经独自“表演”将近半个小时了，可谓是破了天荒。 从来没有哪个副科级小干部，能在省委副书记面前，侃侃而谈三十分钟。 高妍却仿佛没看见似的，说道：“是的，庆平书记，我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安排小卫去党校学习一段时间，强化他的理论知识。另外，小卫自己，也在利用休息时间多看书，多学习，为自己充电。” 张庆平赞许地说道：“嗯，这个安排不错，年轻人，就是要多读书，多学习……” 高妍又说道：“小卫，你不是说，近段时间在读《三国演义》，其中有一段故事，你不是很明白吗？呵呵，现在是好机会，你还不抓紧，向庆平书记请教？” “庆平书记，可是正经八百的名校毕业，学者型领导。” 陈文明存世面露诧异之色，不解地看了高妍一眼，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飞机”。 就算你要力挺这个小家伙，刚才那一番表现，也已经足够了。现在何必还要节外生枝？真以为省委副书记是邻家大伯，闲得无聊跟你侃大山呢？ 过犹不及的道理，你明不明白？ 连张庆平都有些讶异。 以他对高妍的了解，高妍不是这种不知轻重的性格啊。 这是怎么了？ 谁知卫江南居然也一点都不客气，当即向张庆平微微一欠身，说道：“庆平书记，《三国演义》之中，公子刘琦向诸葛孔明请教，如何避开后母的猜忌，诸葛亮对他说，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我有点不理解，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典故，能请庆平书记给我解惑吗？” “哈哈，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说的是春秋时晋国的故事，申生和重耳是两兄弟，都是晋国国君晋献公的儿子，当时晋献公有一个宠妃叫作骊姬……” 说到这里，张庆平突然顿住了，双眉猛地扬起，先是无比震惊地看了卫江南一眼，又望向一旁的高妍。 高妍满脸含笑，轻轻点头。 显然，张庆平也已经知道她为什么非得要卫江南把这番话说出来。 为的就是给张庆平“进言”啊！ 给领导进言，一定要掌握方式方法，不能直来直去。 否则，极有可能被领导误会你在教他做事，十分功劳，最多剩下五分，碰到一些自尊心特别强，肚量不广的领导，可能还会反过来责怪你。 显着你呢？ 牛逼什么？ 稍顷，张庆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极其愉悦。 “好，好，吾得之矣！” 这时候，陈文明也回过神来，十分感慨地看了卫江南一眼，又向高妍微笑点头。 高妍和卫江南相视而笑，都轻轻舒了口气。 第150章 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也! “首长，我们的汇报，基本就告一段落了，您还有什么指示？” 等张庆文笑声略有止歇，高妍便很知趣地起身告辞。 他知道，张庆文接下来肯定需要好好静静，仔仔细细再思考一下对策。这个时候，就不适宜再打扰他了。 可见人在官场，一定要识大体，明进退。 “好好，高妍啊，你们的工作干得很不错，我非常欣慰。很好啊……” 说着，张庆文就主动起身，和高妍还有卫江南握手。 “小卫，你很不错，这段时间，应该跟着高妍学了不少东西。” 卫江南急忙说道：“是的是的，首长，高市长是我的良师……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许多事都是不懂的，多亏了高市长耐心教导。” 在官场上，要想站得稳，升得快，除了站队正确之外，另外还有几条规则，也是非常重要的。 其中特别重要的一条，就是时时刻刻都要牢记：功劳归于领导。 有些人呢，总是想要表现自己，稍微有一点点成绩，就到处嚷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这种特别讨人嫌。 真正懂事的人会怎么做呢？ 一切功劳都是领导的。 你得知道，你做出了成绩，要给谁看！ 当然是给对你好的那个领导看。 只要他（她）记住了你的好，比什么都强。一有机会，就会提拔重用你。 你小子时时刻刻都想要出风头，稍微有点成绩就骄傲自满，连看重你的领导都不能在你这里分润半分好处，就问你，领导为什么还要对你好？ 欠你的？ 谁知高妍却有些调皮地一笑，对张庆文说道：“首长，这回啊，您还真猜错了，这一切，不是我教他的，纪律我懂，有些事不能乱讲。全都是他自己想到的。” 张庆文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指，点了点高妍，笑了一下。 不过高妍这么急着撇清的，张庆文如何还不明白，高妍这是在力推卫江南啊。一点都不想“占”他的功劳，心甘情愿将他推到张庆文面前。 看来她对这个小伙子，也是非常的另眼相看。 “小卫啊，你在部队立了功，这个很好，小伙子敢打敢拼，确实是部队的好作风好传统。不过呢，现如今你已经回地方工作了，知识和文凭也是很重要的。这一点，一定不能疏忽。” 张庆文又叮嘱卫江南。 语气和眼神都起了极大的变化，透着几分亲切之意。 “是的，首长，我一定牢记您的教诲，多读书，多学习，争取早日考到文凭。” “嗯，很好！” 张庆文轻轻点头，扭头望向陈文明。 “文明啊，你代我送一送高妍和小卫！” 这就是极高的礼节待遇了。 陈文明笑着答应，陪着高妍和卫江南出门。 然后，陈文明也不急着回房，他知道张庆文这时候肯定在深入思考，却是不便打扰。 “小卫啊，没想到，你还是智勇双全啊。” 三人稍微离房门远一点，陈文明便感慨的说道，声音压得比较低。 卫江南急忙谦逊了几句，条件反射式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想要敬给陈文明，又马上意识到高妍在旁边，顿时就尴尬了，这烟敬也不是，不敬也不是。 高妍撇撇嘴，哼道：“想抽就抽吧，知道你憋得厉害！” 知道我憋得厉害，那你怎么不…… 卫江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为自己的“胆怯”找了个似是而非的理由。 陈文明就笑了起来，笑声同样压得很低。 他就算再瞎，也能看得出来，高妍和卫江南之间的关系，或许不是那么单纯呢。 不过陈文明也不觉得太意外。 有些事吧，其实也算是约定俗成的“规则”，大家都很默契，不去点破。 人生在世，不就那么些乐子吗？ 原始本能，硬要去压，是压不住的。 “小卫啊，你很不错。有思想，有头脑。” 陈文明就着卫江南手里点着了烟，抽一口，略带几分感慨地说道。 “首长就是太重感情了，两位大班长，对他的工作都很支持……” 这就很隐晦地点出来，为什么张庆文那么纠结。原因就在于，柳傅军和白玉城，都曾经争取过他。 张庆文自然值得下大本钱去争取的。 在这个竞争白热化的关头，张庆文必须表态，又不知该如何表态。 也算是当局者迷了。 卫江南一个“党校”，一个“申生重耳”，一下子就点醒“梦中人”。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省部级干部，一样要去中央党校参加学习培训的嘛。 既然不好表态，那就干脆不表态了，直接想办法上党校学习去。 等学习培训结束，说不定静江省这边，也已经争出了结果。 更重要的是，因为张庆文跳出了是非漩涡，直接去北都学习，他反倒会更加成为柳傅军和白玉城都要争取的对象。 他现在的位置，那就稳如泰山，谁都不会轻易去打他的主意，将他逼到对方去。 反正竞争的焦点，也不在张庆文现在这个位置，而是白玉城遗留下来的那个职务。 不表态，也就不会得罪人。 等竞争尘埃落定，张庆文再返回静江，依旧是稳稳当当的重要领导。 一念及此，卫江南索性再念叨了一句。 “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也！” 第151章 干部任免的基本流程 次日晚上，青少年宫篮球场，再一次灯火通明，人头簇拥。 超级女声久安赛区第二场初赛，在这里正式进行。 有了第一次成功举办的经验，这一次，观众热情更加高涨，连许多单位的一把手都打电话到裴一功这里来要票。 第一次初赛的时候，可没有如此“积极”。 估计不少人心里其实还带着想看人“出洋相”的幸灾乐祸的心思。 无他，久安实在是“太土了”点，不少久安人都觉得自己生活的城市一点不高大上，和沿海那些发达城市比起来，啥都不算。 谁知第一次初赛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因为是现场直播，在全国都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这第二次初赛，关注度立马暴涨。 裴一功又是痛快又是烦恼。 痛快的是，自打他到团委工作，还从没有被人如此“奉承”过，他这个正处级一把手，在其他正处级一把手面前，天生矮了一头。甚至在有些重要单位二把手三把手面前，都觉得“低人一等”。 实际上，近年来，上边对团委干部的转岗使用，已经变得“小气”起来。搁在八十年代，团市委书记那是非常硬邦的正处级实职，转岗一般都是担任县委书记，担任县长都算是“贬谪”了。 到了九十年代，这种情况悄然发生变化。 团市委书记很难再转任县委书记，顶多就是县长，或者其他不太重要正处级部门的一把手。最近几年，甚至连转任县长都是奢望，通常是县委副书记，括弧正处级罢了。 更有甚者，还有转任县委常委副县长，或者市属单位二把手的。 所以，大多数实权部门的正处级一把手，其实并没有将裴一功当成平起平坐的同僚，而是看作副手那个级别的。 突然享受到如此“尊重”，一功书记心里自然是很爽的。 那烦恼从何而来？ 要票的太多了，裴一功手里那点机动票，压根就不够分。 给谁不给谁，这是个大学问啊。 裴一功也知道，为什么这第二场初赛，如此火爆。 不仅仅是节目本身的原因，而在于张庆平。 谁能想到，庆平书记会亲自到久安来看“歌唱比赛”？ 其实第一场初赛的时候，也是来了省领导的，省委宣传部的主要负责同志亲自莅临。但混体制的人都很清楚，省委宣传部负责人和省委专职副书记的差别。 张庆平在省委主要领导中最明确的分工是哪一项？ 分管省委组织部！ 就问混体制的人，哪个不清楚组织部的厉害！ 哪次重要的干部任免，不需要走一走组织部的流程？ 当然，组织部毕竟只是党委的职能部门，有些人过分夸大组织部的作用，也是一种误会。如果书记和分管副书记极其强势的话，组织部基本就是走流程。 以久安市为例，杨峰是外来者，王洪达却是扎扎实实的本土大佬。 他俩，加上市长，基本上算是“核心三人组”。 涉及到重要的处级干部调整，大伙觉得是从组织部出名单，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是由书记办公会议出名单。 第一个就是杨峰，他要提拔谁，调动谁，事先和王洪达碰个头就行，了不起再征求一下市长的意见。如果涉及到政法口，组织部，纪委系统，宣传系统，统战系统的干部调整，那再征求一下分管市委领导的意见。 在这一点上，刘楚祥这位分管政法口的市委副书记，和王洪达这位专职副书记，有着十分明显的差别。 一般情况下，刘楚祥不会就政法口以外的人事任免发表太多的意见。 不过老刘这个人，虽然比较讲规矩，却也是不肯吃亏的。凡是政法口的重要人事调整，他不同意，有时候连杨峰都没辙。 你们硬要往我这边塞人，可以，交换啊！ 我这边也有几个需要提拔重用的人，不在政法口，需要安排到其他单位去，杨书记，高市长，王书记，考虑一下？ 所以说，能混到如此高位的人，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同样的道理，高妍和王洪达想要安排谁，也需要和其他几位书记沟通，取得一致。 最后，书记办公会议上过一下，出名单给组织部，组织部开始走干部考察流程。 那组织部长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他主要是贯彻落实书记办公会议的指示。然后，在合适的时候，向几位书记推荐几个自己看重的人。 一般来说，书记，专职副书记，市长，都会给这个面子。 其他部门的人为什么会特别愿意和组织部的同志交好，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个，是组织部消息灵通，人事任免的大多数情况，他们预先都能掌握。如果你不在名单之内，或者在名单上的位置不怎么靠前，那你提前得到消息之后，就还有时间赶紧去跑动。争取正式上会研究的时候，能够将你的名字加上去，或者排到更靠前的位置。 第二个，就是干部考察这个流程，是掌握在组织部手里的。 有句不是很贴切的话可以形容这个权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直接把你送上去，组织部没有那个权力，但要把你小子涮下来，倒也并不太难。除非你是书记副书记市长点名道姓，一定要上的那个人。 否则，你在我面前，还是乖一点的好。 张庆平这位分管组织工作的省委三把手，亲自来初赛现场观看比赛，就说久安这些自认为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着急不着急吧！ 谁不想在庆平书记面前亮个相？ 更不用说，市委杨峰书记，高妍市长，王洪达副书记等几乎全部市委常委，都会出现在初赛赛场。 混个脸熟啊！ 好在第一次初赛过后，裴一功指示，又在篮球场四周再搭建了几个看台，临时增加了一百多个位置。 这才让他手里多了些机动票。 要不然，一功书记这回还真摆不平。 第152章 王公子的野望 王锴王公子也有票。 这票不是买的，自然也不是从裴一功那里拿的，而是江文涛给他的。 在这一点上，裴一功其实比较讲究。 虽然江文涛没有管“超级女声”这一档子事，裴一功还是给了他和娄南丰一些机动票。到底也是团市委的副书记，这个脸面是必须要有的。 外人可不知道他们团市委内部有分工，江文涛娄南丰不管这事，只觉得你们既然是团市委的副书记，那手里肯定是有票的嘛。 要是一张票都不给他俩，那就太打脸了，不说江文涛分分钟闹给你看，就娄南丰心里，指定也是很不高兴的。 王公子此时就坐在江文涛身边，破天荒的没有带着漂亮小妞一起。 上次那个教训，对王锴来说，有点深刻。 足足在拘留所待了三天，据说他老爹亲自求到萧易水那里，再给卫江南“赔礼道歉”，又亲口许诺，以后绝不找他家人朋友的麻烦，这才将自己捞出来。 可还是背了个党内警告处分。 短短几个月时间，王公子已经背了两个党内处分了，还都是那种记入档案的。而且市纪委第一纪检监察室副主任的实职也被抹掉。 有这两个党内处分，王公子的仕途，基本上就算是完蛋了。就算他老爹，六叔再给力，不遗余力地在他身上堆资源，将来顶天了就是个处级干部。 还不一定能捞到实权正处的职务。 县长，县委书记这种含金量最高的实权正处，更是想都不要想。 所以王公子现在非常的低调。 相对来说，王公子这还算是好的。那次“惹祸”，一脚踢在铁板上，曾子文和王泽元的下场，比他惨多了。 曾子文直接就是开除党籍，只保留了公职。 这意味着，曾公子的“政治生涯”彻底结束，再无翻身的可能。以后要么在工商局当个普通工作人员，混吃等死。要么干脆停薪留职下海做生意。 想要再在体制内提拔上去，除非他爹有朝一日能当上市委书记。 不过就算有那么一天，对曾公子而言，也没什么大作用。 已经被开除党籍的家伙，再想入党，难于上青天。 曾子文还不算最惨的，最惨的是自作聪明的王泽元。 直接双开！ 连公职都没能保住。 要不是他家里想尽办法，求爷爷告奶奶地保他，搞不好还得去草籽塘蹲个两三年。 让王警官也尝尝劳教的滋味。 现如今，王公子看到卫江南的背影都害怕。 江文涛还没这种感觉，远远看着离张庆平杨峰等省市领导坐得很近的裴一功，羡慕嫉妒恨的两眼冒火。 “特么的，凭什么！” 眼见得裴一功与坐在他身边的某位副市长谈笑风生，江文涛就妒火中烧。 王锴往那边瞥了一眼，没见到卫江南，低声对江文涛说道：“姐夫，我给你一个忠告啊，你就在委里好好待着，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别去招惹那个姓卫的。” 江文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王锴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他还是鼎鼎大名的“久安四公子”第一吗？ “别这么看我，我特么都两个警告处分了。” 王锴突然咬牙切齿。 “我爸当面警告我，再敢去招惹姓卫的，他断掉我所有的经济来源！” 江文涛先是一愣，随即冷笑起来：“大伯也太小心了吧？至于的吗！要我看啊，姓卫的那伙人，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说着，又是冷笑连连。 王锴心里一动，瞥了远处领导席上c位端坐的张庆平一眼，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省里马上就要有结果了？” “要不你以为呢？” 江文涛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这次啊，最尴尬的就是他了。那个位置，他又抢不到，还必须得表态。他支持一个，肯定就得罪另一个。都是牛人，他得罪得起谁？” “他要是支持吴……那个呢？” 人多嘴杂，王锴也不敢说全名，“波”字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就算得罪了另外那位，可那位都要走了。到时候，他那个位置，还不是稳如泰山？” 得罪白玉城和袁荣天，似乎也并不如何可怕。只要张庆平自己，还稳坐第三把交椅就行。 “嘿嘿，你怕是不知道吧？他和吴，关系可不好。我听说啊，当初，本来是吴坐他现在这个位置的，结果他硬生生从上边空降下来，抢了这个位置。吴费了好大的精神，结果做了无用功。心里气得不行。你说，这次要是吴上去了，能有他好果子吃？” 江文涛冷笑着说道。 应该说，他这个分析也有一定的道理。 吴波真要是和张庆平有这么大的矛盾，等他当上省长之后，张庆平确实会更加难做。 不管怎么说，吴波才是柳傅军书记最看重的“接班人”。 柳傅军和张庆平之间，更多的只是一种合作关系，为了彼此的利益，达成妥协与平衡。要说亲近，那当然是万万比不上吴波的。 “有这种事？” 王锴顿时眼神一亮。 “我怎么没听说过？” 江文涛眼里便飞快地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你特么的一天到晚就知道花天酒地，日x打炮，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大局？ 有个好爹好叔叔罩着，就是了不起。 说实话，江文涛是很看不起王锴的，觉得这家伙简直白瞎了那么好的资源。他江文涛说到底也只是王洪达的侄女婿，他要是王洪达的亲侄子，这当儿，只怕早就是那个重要局委办的一把手了。 能像王锴这个废物那样，越混越回去？ 王锴倒是没察觉他的鄙夷，越想越兴奋，压低声音说道：“这么一来，岂不是说，他有可能会调走？” 江文涛嘴角微微一翘。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特么的，到时候我看他还牛逼什么！” “老子迟早要他好看，一脚把他踩到烂泥巴里去！” 王锴咬着牙，恶狠狠地低声叫道。 因为太过兴奋，一张脸都有些扭曲变形了。 正在演员休息室给陈小雪鼓劲的卫江南，禁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特么的，谁在念叨老子？ 第153章 千古艰难唯站队 第二场初赛同样举办得十分圆满。 参赛人数比第一场初赛更多些，一共有六十八位选手参与角逐，经过两天初赛，一共决出十名得分最高的选手，进入复赛。 陈小雪如愿以偿，以总分第二的成绩，突围而出。 小姑娘高兴得又跳又叫的，兴奋得不行。 张庆平对节目组和久安市团委都给了很高的评价，勉励他们再接再厉，一定要把这个节目搞好，搞出彩。 将来，如果还有什么好点子好创意，都可以大胆尝试。 随后，张庆平又在久安考察了一天，便即结束行程，打道回府。 诡异的是，张庆平刚离开久安，有关他即将调任他职的传言就起来了，悄悄的在久安官场流传。 一时间，久安官场人心惶惶的。 高妍的二居室，原本一到晚上，就门庭若市，一大堆实权人物，排着队等候市长召见。就算不在召见名单之内的，也会过来碰碰运气。 万一呢？ 但这个谣言起来之后，突然之间，就变得门可罗雀。 除了被胡静电话通知，晚上去高妍家里谈话的那几位女性干部，原本排队等候市长召见的男干部们，几乎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高芸和卫江南就在不远处见证了这一切。 高芸冷笑着说道：“鼠目寸光！” 卫江南笑了笑，轻言细语地说道：“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这不看得更清楚些吗？” “说得也是！” 不过卫江南随即又摇了摇头。 “你摇头干什么？” 卫江南有点无奈地说道：“就算看清楚了其实也没用，有些人，该用还得要用。” 高芸先是一愣，随即深以为然。 官场游戏就这样，不见得你位高权重，就一定能够“快意恩仇”。虽然多数时候，是下级有求于你，但有的时候，你也不得不违心地提拔一些你并不喜欢的人。 无他，能办事而已。 不要说高妍只是市长，就算是市委书记，也没办法将那些看不顺眼的家伙全都撸掉。 那是会乱套的。 连唐太宗那么强势的皇帝，都拿魏征那个“乡巴佬”毫无办法，只能在魏征死后，把人家的墓碑推倒出口恶气。 正当久安官场这些家伙，都在等着看高妍笑话的时候，三天后，从省里传来一则惊人的消息，省委专职副书记张庆平，将赴中央党校培训进修半年。 顿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还能有这种操作？ 凡是体制内混的都知道，去中央党校进修，虽然并不意味着一定会提拔，却也绝不是贬谪，而且在学习期间，一般他的职务是不会动的。 总要等进修结束之后，才会做出安排。 或者依旧回原职，或者调任他职。 也就是说，这半年之内，张庆平至少还是名义上的静江省委三把手。虽然分管的日常工作，会有其他同志接手处理，但重大决策，省里依然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这是组织纪律所规定的。 一般情况下，纵算是柳傅军书记，也不会轻易无视这个规定。 所以，现在久安那些观望的官员们，有些不知所措了。 是继续疏远高妍，还是果断靠拢呢？ 这真是个难题啊。 身在官场，就是这么无奈的。 一句话，不管你能不能看清楚未来，你都必须要做选择。 因为不选择的结果是最惨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 没有人在后边撑着，一旦工作出点纰漏，不管哪个领导，都不会为你出面，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休想甩锅。 更有甚者，你要是占据着要害位置，那么恭喜你，你马上就要坐冷板凳了。 你都不是我的人，凭什么还要让你占着那个重要职务？ 给我自己信得过的人不香吗？ 一旦做出选择，那你就要承担所有的“后果”。 比如说，你现在选择向高妍靠拢，等张庆平回到静江，还是省委三把手，高妍的位置，基本就稳如泰山，随时有可能接替杨峰，出任久安市委书记。 跟随她的人，自然就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假如张庆平被调走，高妍处境立马就会变得十分艰难，能不能坐稳市长的位置都不好说，更不用提顺序接班市委书记了。 跟随她的人，同样没好果子吃。 该怎么选呢？ 其他人怎么选，暂时还不得而知，至少杨峰第一个表态了。 张庆平离开大宁，赴北都进修的次日，高妍就接到了杨峰亲自打过来的电话，很客气地询问市长现在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去他办公室坐一坐。 在这些方面，杨峰是有一定之规的。 他要约见高妍，王洪达，刘楚祥，李华峰等主要副手，一般都是亲自打电话。召见其他人的话，就是联络员电话通知了。 高妍欣然应诺，很快就到了书记办公室。 本来就隔得挺近的。 “呵呵，市长啊，看来，当初你提出来搞这个超级女声，很有远见啊……” 两位主要市领导寒暄过后，在待客区就座，杨峰笑哈哈的说道。 高妍微微一笑，说道：“主要还是书记大力支持，我们都是坚决贯彻落实书记的指示精神！” 杨峰就摆了摆手，说道：“市长，这就不必客气了……我看啊，团委的那几个年轻人都很不错，有干劲，更有方法。这样的年轻人，要多加鼓励啊！” 高妍便点头称是。 杨书记表扬整个团市委，高市长就没必要谦逊了。 “我听说啊，他们那个青年发展部，还没有定下来部长的人选？” “确实暂时还没有定下来。” “这样的话，那就让那个小卫，卫江南试试看。这个小伙子，很不错，有想法，有创意，实际的工作能力也挺强的，让他试试看吧！” 得，杨书记今天专程请高市长过来，就是商量一个区区副科级干部的提拔使用。 这个面子，难道是给卫江南的吗？ 当然是给高妍的。 毫无疑问，杨峰也看出了张庆平“以退为进”的妙招，就是为了避免表态支持谁。对于白玉城一系的干部而言，张庆平不明白支持吴波，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杨峰作为白系干将，当得有所表示。 对于这样的好事，高妍自然不会拒绝。 第154章 杨书记真小气…… 等高妍离开之后，杨峰直接给王洪达打了个电话，照例寒暄几句，然后指示王副书记，为卫江南办理相关升职的手续。 王洪达一口答应，连半句都没有多问，就仿佛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一次人事任命。 实际上，这是百分之百的破格。 且不说卫江南春节前才刚刚被任命为团市委青发部副部长，履新不到四个月，马上便升任为青发部部长，哪怕在青年干部扎堆的团市委，都是极其罕见。 单单市委书记亲自下这个命令，就已经很离谱了。 正常情况下，一个团委的副科级干部要提拔为正科级，该走怎样的流程呢？ 团市委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研究干部问题，统一意见后，向主管的市委副书记汇报，同时向市委组织部报备。 仅仅只是报备，不需要经过市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流程。 因为团市委本身就是正处级单位，本单位副科升正科，只需要团市委组织部走干部考察流程就可以了。 如果是提拔为副处级干部，那才需要市委组织部走流程。 理论上，团市委书记办公会议就能做决定。 事实上当然需要报给主管副书记批一下，否则就是对领导的不尊重。 现在杨峰亲自下了这个指示，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王洪达随即给裴一功打了电话，将杨峰书记的指示传达给他。 裴一功当即答应，表示坚决贯彻落实杨峰书记和洪达书记的指示，马上办理。 放下电话之后，连裴一功都禁不住摇了摇头。 高市长对这个年轻小伙子，到底还要“宠溺”到何种地步？ 裴一功可不相信这是出自杨峰自己的主意，肯定是高妍向杨峰提出来的。 王洪达那边，挂断电话之后，略一沉吟，又给江文涛打了个电话，刚一说了这个意思，还没来得及说是杨峰的指示，江文涛便嚷嚷起来：“不是，六叔，凭什么呀？” “这才几个月，就正科级了？” “简直是闻所未闻……” 王洪达淡淡说道：“文涛，你听清楚，这不是我的意见，这是杨峰书记的指示。你们委里研究这个问题的时候，你不能反对，必须赞成。明白吗？” “六叔，我，我明白是明白，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呀？” 江文涛在老王家的二代子弟中，也算是佼佼者，着力培养的后起之秀，所以在王洪达面前，也还是比较敢说话的。 尤其现在王锴成了这个鬼样子，江文涛更是成为王家的“希望之星”。 估摸着王家今后将会将更多的资源倾斜到他的身上。 王洪达沉吟一下，说道：“文涛，你参加工作多少年了？” “……十年。” “十年，呵呵……你还不明白规则是怎么回事吗？在没有把握的时候，那就什么都不要做。懂不懂？一个时时刻刻都喜欢冲出来和人斗争的人，不会有人喜欢的。” 也就是王锴现在已经扶不起来，王洪达才会多一点耐心来教导江文涛。 江文涛仔细一想，心中惕然而惊。 在久安，王洪达是以善于斗争著称的。 基本上，只要他每次主动发起攻击，都能大获全胜。 唯独高妍这次是例外。 但王洪达并不随便斗争，相反，平时非常讲规矩，从不跋扈。因而和同僚的关系并不坏，很多人反倒说他非常重义气，够朋友，肯帮忙。 想想也对，一个无时无刻不在争斗的人，一个连半步都不肯相让的人，焉能有朋友。 恐怕每个人都会看不惯他。 当你成为官场公敌的时候，仕途也就完蛋了。 “文涛，你现在级别也不算低了，要懂得看大势，不要意气用事。对自己没好处！王锴就是不明白这个道理，才吃这么大的亏！” “是，六叔，我明白了！” 江文涛心悦诚服，连声答道。 “六叔放心，我一定举双手赞成。” “嗯，那就好。记住，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要授人以柄。早日送裴一功离开，对你也有好处。” 王洪达又交代了他几句。 江文涛连声称是。 六叔的话完全正确，他现在是团委排名第一的副书记，裴一功一走，不就得是他扶正吗？卫江南今后还有什么大动作，好处归谁？ 归他江文涛啊。 当然，卫江南自己也有好处。 问题是，这些东西都是卫江南搞出来的啊，他江文涛啥都不干，躺着就把桃子给摘了。 还有比这更爽的吗？ 最爽的是，裴一功是高妍的人，和卫江南是一条线。 他江文涛不是啊！ 严格来说，他是卫江南的“仇家”。 难怪六叔给他打这个电话的时候，语气平静得很，丝毫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人家早就把这中间的弯弯绕捋得一清二楚了。 姜还是老的辣！ 在王洪达教导江文涛的时候，裴一功已经将卫江南叫到了自己身边，满脸喜色地给他通报了这个大好消息。 卫江南自然对一功书记表示感谢，掏出香烟，敬给裴一功，抽了两口，突然笑了笑，开玩笑似的低声说了一句。 “杨书记真小气……” “啊？” 裴一功顿时就愣住了。 咋的，四个月从普通干部直升正科，你还不满意啊？ 这就想当团市委副书记了？ 卫江南知道他误会了，微微一笑，说道：“他堂堂市委书记，关注我这个小虾米干什么？要给就大方点，高市长那边，又不是没有其他人需要提拔。” “这么一说，还真是呢……” 裴一功也笑起来，反正左近无人，以他俩现在的关系，有些悄悄话，尽可说得，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真以为杨峰是看重卫江南吗？ 他是在向高妍示好，同时向张庆平示好。 大家身份地位那么高，区区一个正科级，你那么大的市委书记，怎么拿得出手的？ 不过玩笑归玩笑，骤然升任正科级实职，小卫哥哥还是很开心的。 第155章 卫土豪大宴宾朋 十天后，卫江南的任命文件正式下达。 担任团市委青年发展部部长，同时担任久安市青年联合会秘书长。 之所以“拖到”十天后才正式发布文件，因为有七天的公示期。 接下来，自然是“大宴宾朋”。 现如今的卫部长，不差钱。 手里握着数百万现金，在股市和期货市场，东搞搞西搞搞，现在总资产已经过千万了。 在卫江南看来，这都是小打小闹。 想要赚大钱，那还得等大行情。 或者，和某国产“布斯”合作，搞个8848，割一波智商税？ 貌似很可以哦。 投资少，回报大，资金回笼还快。 最关键的是，卫江南很清楚，未来的十几年，是国内土豪和狗大户疯狂炫富的时间段，连普通人都疯狂装逼，卖肾换手机。 给他们一个智商税手机，卖个8848元甚至12888元，一点都不过分。 完全应该。 一盒香烟能卖到一千块，一盒月饼卖到几十万，半饼茶叶卖到上百万……就问你在这个装逼的世界，啥事不可能发生？ 很nice！ 当然这事不急，可以慢慢筹划。而且这种收割智商税的事情，卫江南不方便亲自出马，得事先找好“背锅侠”。 卫部长是高大上加伟光正的，一定要做正经生意。 现在的主题是请客吃饭。 一连吃了三天。 第一天，当然是请团委的同志们大聚餐。 久安赛区的两场初赛，顺利完成，“工作组”却还没有撤销。在超级女声节目总决赛完结之前，工作组都不会撤销，会一直保留“编制”。 部分借调人员和全部支援人员，可以先行遣散。但还有少数人，被静江卫视直接“借调”，在导演组参与后续的制作任务。也有部分人被派往其他省区进行组织和筹备工作。 裴一功，张明辉和卫江南这三位，也依旧在“工作组”挂名，不过已经返回团市委，处理日常工作。 卫江南是土豪，这一点，整个团委早就知道了。 所以大聚餐也不能含糊，选的是久安最贵的酒楼“三国志”。 一看这个狂拽炫酷吊炸天的名字，懂行的人都能猜到，这是萧大嫂的产业。 就她的茶楼酒楼取这种古怪名称。 易水寒了解一下？ 三国志为什么这么贵呢？ 第一，装修上档次。都说了，现阶段国人尚未完全适应骤然而至的巨量财富，一帮子先富起来的家伙，时时刻刻都想着要装个大逼！哪里更贵就上哪里，绝不含糊。 第二，菜肴确实做得精致。 据说菜谱上一共六十几道菜，厨师就有三十来位，平均一个厨师，只负责两道菜。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这样做出来的菜肴，当然又精致又好吃。 第三，这里权贵人士扎堆，来这里吃饭，有机会拓宽自己的人脉。 因此，贵得有理由。 团委总共二十来个人，两桌就够了。 卫部长财大气粗，木有问题，吃就是了，什么菜贵就上什么菜。 一顿饭倒是吃得团委人人满意，大家都乐呵呵地夸赞卫部长大气，够意思。要知道，团委是清水衙门啊，平时很难得有人请他们到这么高档的酒楼吃饭的。 第二天，请的是高妍和高芸，还有裴一功和张明辉。胡静自然也在的。 卫江南亲自下厨做菜。 高芸给他打下手。 裴一功还则罢了，张明辉则是诚惶诚恐，同时也有点忐忑不安。 这就，站队了？ 要知道，张明辉三十岁出头，能走到副处级岗位，肯定也是有人力挺的。只不过张明辉的跟脚不太硬，他背后的靠山，是某位非常委副市长，据说和省直部门的某位领导也有些关系，经过不断运作，才将他送到了这个不太硬邦的副处级位置上。 也就是先上个级别的意思，团市委书记，那是不用想的。 裴一功之后，轮到江文涛。 而张明辉的年纪，比江文涛还大两岁，与裴一功同年。想着顺序接班，送走江文涛之后再当一把手，可能性比较小，到那时候，年纪偏大了些。 基本上，他应该会在团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转岗，去一些不太重要的处级单位担任一个排名靠后，并无多少实权的副职。 以后能否更进一步，看他的能耐了。 也要看他背后那些人，是否能更上一层楼，他就有希望跟着水涨船高。 而现在，卫江南邀请他来高市长家里做客，一方面，是表示对他的认可。这段时间一起工作，卫江南对他的人品和工作能力，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没看错，卫江南这个下级，对他这位上级比较满意。 官场上的事，焉能只看表面职务？ 现在卫江南离着他就只有半步之遥，照这个晋升的速度，信不信一两年之后，卫江南就能和他平起平坐？ 而且手里的实权，一定会远远大过他。 卫江南能够让他来高市长家里吃饭，实实在在，是个天大的人情和面子。 另一方面，也是很隐晦地提醒他，该重新选择了。 其实对张明辉而言，这个选择并不太难。 因为他无须“背叛”谁。 他背后的那位非常委副市长，还是高妍的直接部属呢。在高妍面前都只有“诺诺连声”的份儿，何况他张明辉。 至于那位省直部门的负责同志，就更加不相干了。 难道会阻止他向一市之长靠拢吗？ 捋清楚之后，张明辉也渐渐安下心来，觉得自己老这么坐着也不合适，便主动去厨房给卫江南打下手，将高芸替下来。 大家都是副处级，高芸那个副处级，可比他硬邦得多了。 同时也省得自己坐在高妍对面，紧张得要死，浑身不自在。 这顿饭，卫江南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搞得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大家吃得都很满意。与此同时，卫江南也顺带着，将青少年活动中心的事情彻底敲定。 高妍明确表态，支持这个项目。 对卫江南的支持，可谓是不遗余力了。 看到裴一功和张明辉满心的羡慕嫉妒，但也不恨。 这是第二次请客。 第三次请客，却出了点意外，连卫江南都没有料到。 第156章 说老女人，老女人就到! 第三次宴请的地点，依旧是在三国志酒楼，宴请的范围很小，加卫江南在内，就是五个人，其中一个还没到。 包厢里只坐了四个人。 四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其中就有余宏。 好吧，这其实是战友聚会。 另外两个，是从下边县里赶过来的，余宏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南哥现在是正科级干部了，请哥们儿一起聚聚，乐呵乐呵。 也不全都是侦察兵。 除了余宏，其余两位，是在其他连队。 不过大家都是同一个城市的，又在同一个团里，自然而然，关系就很亲密了。这些年也经常联系。 听说南哥突然就成了正科级干部，哥几个都兴奋得很，放下手里工作，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了，闹腾着要狠狠“宰”南哥一顿。 卫江南自然是笑哈哈的，来者不拒。 请自家兄弟吃饭乐呵，当然是怎么贵怎么来了，反正不差钱。 眼见得已经到了六点半，还有一个位置空着。 卫江南就问余宏：“宏子，彪子呢？怎么还没到？” 余宏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奇怪，我早跟他说好的，六点多吃饭，怎么这个点上还没来？” 另一个战友刘大夏说道：“南哥，彪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受委屈呢。” “怎么了？” 卫江南的脸色便凝重了三分。 “哎呀，还不是他们那个店长，更年期老妇女，碎嘴婆婆，一天到晚看彪子不顺眼，逼叨逼叨个没完没了的……彪子那个人，性格比较弱，你们都是知道的。被她欺负得不行……” 刘大夏说着，就气愤愤的。 在部队的时候，刘大夏和葛志彪是同一个连队，两人关系最好，对葛志彪的情况，自然也是最了解。 余宏禁不住问道：“不是，那个老妇女，为什么就看彪子不顺眼了？彪子得罪他了？”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这茬，刘大夏差点气炸了肺。 “嗨，别提了，那个老妇女是个变态，看彪子年轻，长得帅气，就想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彪子。据彪子说，她那个侄女啊，长得又矮又丑不说，还跟她姑姑一个德性，嘴碎得不行。彪子只和她见了一面，就完全受不了。” “这样一来，老妇女就看彪子不顺眼了，总是给他穿小鞋。” 余宏大怒：“特么的，老子明天就去收拾她，还翻天了，敢欺负我余宏的哥们！” 卫江南急忙抬手止住发怒的余宏，说道：“宏子，你怎么收拾人家啊？种子公司好歹也是个二类公益事业单位，老妇女既然是店长，说不定也是有编制的。你派出所无缘无故，能把人怎么样？” 刘大夏就郁闷地说道：“就是啊，南哥，彪子跟我说，要不是看在这个事业编的份上，他早就不干了。在部队的时候，好歹也是扛枪的爷们，哪个不是顶天立地的好汉子？谁知回到地方，端这么个饭碗，还要受这种鸟气，真是气死人……” 葛志彪是城市兵，带安置卡的。 部队转业之后，回到家乡，一般都会给安排工作。 家里关系比较到位的，自然能安排好工作，关系一般般的，那就随便丢到那个破企业去，下不下岗，也没人管的。 葛志彪家里还算有些关系，给他安排进了种子公司，还解决了事业编制，好歹算个铁饭碗。 也难怪葛志彪只能忍着受这种鸟气，不敢跟老妇女店长翻脸。 “不行！” “气死我了！” “明天我就过去找那个老妇女说道说道，警告她，不要有什么事落在老子手里。只要她的亲戚朋友什么的，落在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余宏脾气暴躁，怒喝出声。 卫江南不禁摇了摇头，宏子就是这尿性，谁劝他都没用。 正准备叫他再给葛志彪打个电话去催一催，只听得楼梯一阵咚咚作响。 刘大夏咧嘴一笑：“来了……” 关系特别亲近的人，连脚步声都能听得出来。 刘大夏当即起身，走到包厢门口，挥手叫道：“彪子，这边！” 只见一个身材瘦高的年轻男子，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一进门就连声道歉：“南哥，宏哥，大夏，轩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店里有点事，来晚了……” 葛志彪的工作单位，是在种子公司三门市部。 久安市种子公司，属于市农业局兼管的二类公益事业单位，正科级。 所谓一类公益事业单位，是由财政全额拨款的。二类公益事业单位，可以自己搞创收。种子公司负责全市的种子销售，其实生意还蛮好的，待遇也还不错。 这也是葛志彪宁愿在店里受老妇女的气，也不敢翻脸的原因。 都是看在钱的份上。 否则的话，哪怕葛志彪性格再弱，那也得掀桌子。 更年期老妇女的鸟气，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余宏怒道：“你们店里又不止你一个人，出来跟朋友们吃个饭也请不到假吗？” 葛志彪顿时郁闷地说道：“宏哥，别提了，那个老娘们就是针对我。我接到你的电话，就跟她请假，她不但不准假，还教训我一顿，偏偏留我守店子。还说不到七点不准下班。” “我是趁着她走了才偷偷溜过来的。” “特么的，什么人这么牛逼！” “一个破店长，搞得比市委书记还牛！” “老子明天就去教训她！” 余宏气得哇哇大叫。 “别别，宏哥，你不要跟这种老女人一般见识……” “葛志彪！” 就在这个时候，包厢门口一声厉喝。 随即一个尖嘴长脸的中年妇女，戴着黑框眼镜，留着老式的西瓜皮发型，大步闯了进来，怒气冲冲地伸手指着刚刚进门的葛志彪。 “我就看到是你！” “说谁老女人呢？” “咹？” “说谁老女人！” 第157章 战斗力爆表的更年期女经理 葛志彪简直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怎么搞的？ 居然在这里都能碰到这个“女煞星”？ 难道，她也刚好来这里吃饭？ 看来这是唯一的解释。 志彪同志的点儿，确实有点背啊。 这都能撞上！ “不是，经理，我……” 葛志彪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 他本来性格就偏弱，不善言辞。否则的话，换一个人，再顾忌着铁饭碗，也不会任由一个区区的门市部经理欺负。 说白了，种子公司本身才是个正科级事业单位，下辖的门市部，能有什么级别？ 这个女人名义上是个经理，其实就是个店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办事员级别，在种子公司内部序列，都不可能算她是个领导干部的。和其他普通办事员没有任何区别。 管两三个人的经理，也是醉了。 不过想想，卫江南这位新晋的团市委青年发展部部长，整个部门就他一个人，妥妥的光杆司令，还不抵人家这个门市部经理呢。 “你什么你？” “啊？” “不是说了让你守在店里的吗？你敢早退？扣你奖金！” 更年期老妇女越骂越凶，口水乱喷，直接溅在葛志彪脸上。 那味儿，倍酸爽！ “哎哎哎，我说你啊，差不多得了啊。今儿个我们战友聚会，高兴，你别搅局行不行？” 一边早恼了余宏，当即上前呵斥道。 “呸！” 老女人半点不给面子，一口就啐在他脸上。 刚才骂她老女人，她听得明白，这个男的也有份。你自己不凑上来也就算了，老娘不跟你一般见识，你特么居然敢“不知死活”地往老娘枪口上撞，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骂的就是你！ “什么战友聚会？” “就是一帮狐朋狗党，在这鬼混，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嘴巴放干净点！” 余宏都要被她气死了。也就对方是个女人，而且上了年纪，瘦小枯干，浑身上下没四两肉，余宏实在不好出手。但凡换个男的试试？ 宏哥一巴掌抽死他！ “怎么的，你还想打人啊？” “你打，你打啊！” 老女人尖叫着，就往余宏跟前凑，昂首挺胸的，相当的“英雄好汉”。 “我看你敢不敢！” “葛志彪的狐朋狗党，能有什么好人？” 得，这是彻底将志彪小哥哥恨到了骨子里头，也不知葛志彪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大姐，不就是拒绝了你一个又矮又丑的侄女吗？ 你至于这样！ “你，你特么的……” 余宏怒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嘣作响，拳头紧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说起来，余宏虽然脾气暴躁，嫉恶如仇，却也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哪怕自己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紧握的拳头，还是没有狠狠砸出去。 真要打，这精刮拉瘦的老女人，岂能挨得起他一拳！ “哎，这位经理，稍安勿躁！” 眼见余宏就要忍耐不住，卫江南只好亲自出马了。 “你看啊，我们以前也不认识，你这骂了骂了，气也出了，就这么算了，行不行啊？” “啊呸！” 老妇女丝毫都不给卫部长面子，又是一口啐过来。 “你又是谁？” “在这里装什么大瓣蒜？” “啊？” “我教训我手下的职工，关你什么事？要你管？” “你算老几啊……” 火力全开，喷得卫部长难以招架。 这边闹得不像话，连周边包厢的客人都惊动了，纷纷围过来看热闹。说起来也是巧得很，不远处的包厢里，居然探出来王锴王公子和曾子文曾公子的脑袋瓜。 一见这边竟然是卫江南，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俱皆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特么的，老子是不敢再招惹你了，可有人敢啊。 倒要看看，无所不能的卫部长，面对这种战斗力爆表的中老年泼妇，能有什么高招。 嘿嘿，哥们不敢惹你，但是我们看热闹总归是可以的吧？ 卫部长，原来也有你对付不了的人。 还以为你真是万能的呢。 待会喝酒有下酒菜了…… 卫江南摇摇头，继续轻言细语地说道：“经理，是这样的，这里是公共场合，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这么大吵大闹，不合适啊。” “要不，明天上午，我去你们局长办公室，也请你过去，大家当着你们农业局刘局长的面，一起把这个问题说清楚，你看好不好？” “今天就算了吧？” “哈哈哈……” 老女人仰天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你想笑死老娘吗？” “你特么是谁啊？” “在这里跟我装逼？” “就凭你，也能认识我们刘局长？” “我们刘局长是什么人？” “正处级一把手！” “老资格的领导干部！” “你又是谁？” “哈哈，你是市长吗？还是市委书记？还去我们刘局长办公室把问题说清楚……” “我们刘局长认识你？知道你是哪个王老五？” 卫江南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只好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老实说，他是真不想打这个电话。 和这样的老女人一般见识，胜之不武啊…… “哟，打电话呢？” “是打给我们刘局长吗？” “哈哈哈，我告诉你，你不用打，刘局长等下就到，我今天，就是来陪刘局长吃饭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敢这么说话！” 老女人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战斗力爆表，就是个疯狂输出。 实在卫江南太年轻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人物的样子。再说了，葛志彪真要是认识这种牛逼拉轰的大人物，连刘局长的关系都能拉上，他在店里，能是那副小媳妇受气包的熊样？ 吹什么牛逼！ “刘局长真的要来这里吃饭？” 卫江南闻言，不禁又将电话放了下来，诧异地问道。 “是啊！” “嘿嘿，怕了吧！” “在老娘面前装逼，切！” “你还嫩着点！” “呶，那不是刘局长过来了吗？” 第158章 刘局，给不给面子，您看着办! 卫江南从敞开的包厢大门往外一瞅，不由得乐了。 还真是刘局长，正在几个人的簇拥之下，挺胸突肚，向这边缓步而来，官威十足。 普通人对农业局总有许多误解，觉得是无权无势的“鸡肋”单位——管着一堆农民伯伯，能有什么权势钱财？ 在他们眼里，公安局，工商局，城管局这些穿制服的才有权有势，让人敬畏。 实际上，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农业局可是政府组成部门里边很有规模的大单位。 下属十几个正科级内部机构，另外还管着农技站，农机站，种子公司，国有农场，农科所等等七八家二级单位。 国家所有对三农的扶持资金，也从农业局走。 甚至于农村打井之类的事，都是农业局的正管。 有权有势有钱得很。 刘局长手里，握着一堆的正科副科级官帽子，还有大量的扶持资金，就说别人要不要奉承他吧！ 有意思的是，老女人经理比小卫哥哥还要兴奋，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是说认识刘局长吗？要去他办公室告我的状吗？呶，现在局长来了，你直接跟他告状啊，看他认不认识你！” “幸灾乐祸”四个字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小样儿，跟老娘装逼！ 现在看你怎么下台！ 卫江南不用下台，也不用去认识刘局长。 因为刘局长认识他！ 被众人簇拥，如同天上月亮一般耀眼的刘局长，目光偶尔往前一扫，脸上突然露出吃惊的神色，双眼猛地睁大，像是十分意外。 下一刻，顾盼生威的刘局长便突然加快了脚步，本来只是带着微笑的脸上，也骤然堆满了笑容，而且还非常生动，一点都不僵硬，阳光灿烂的。 “哎呀，哈哈哈，卫部长！” “你怎么也在这呢？” 片刻间，刘局长便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卫江南他们所在的包厢跟前，打着哈哈，以一种明显超过必要程度的声音大声打招呼，两只手伸得老长。 卫江南当然也不能就这么端着。 论级别，老刘还是比他高了一大截，论资历论年纪，更是没法比。 在老刘面前摆架子，就显得太浅薄了。 当下热烈回应，紧走几步，上前和刘局长握手。 “你好你好，刘局，真是巧得很啊。我们这战友聚会呢，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刘局，意外之喜，意外之喜……” 两人热烈握手。 刘局长不断拍打着卫江南的手背，感叹地说道：“哎呀，卫部长啊，我也是才听到的消息，正想向你祝贺呢……真是了不得，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老刘这话，一半是奉承，一半也是发自内心。 二十六岁的正科级，团委系统并不罕见，甚至其他单位，偶尔也能冒出一两个来。关键卫江南这个升迁的速度，实在太吓人了。 过年前，他还只是高山县禾田镇的武装专干，正股级都谈不上，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干部，搁在部队，就是个排长吧。 三个多月时间，摇身一变，就成了正科级实职。 套用部队级别，这是正营级。 一月一个台阶都不足以形容这个速度。 哥们，你搁这坐火箭呢！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两三年，搞不好卫江南就能跟他老刘平起平坐。 卫江南急忙谦虚了几句。 “卫部长，要不，大家一起？更热闹……” 刘局长眼神四下一扫，就发现卫江南这个包厢里，只有五六个人。一水的精壮小伙子，咦，还有一个戴眼镜的老妇女，好像，在哪见过？ 此时此刻，那个戴眼镜的老妇女，早已吓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变成了雕塑一般，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真，真认识啊…… 而且，不是一般的认识。 没看到刘局长都仿佛要“讨好”这个年轻人呢！ “谢谢刘局，我们今天，就是几个战友聚会。改天吧，改天我请刘局一起小酌一杯。” 卫江南很客气地说道。 他不是第一次跟老刘喝酒，上次全市人代会之后，他就跟老刘一起吃过饭，还有老刘的几个朋友，不是市属局委办的负责人，就是生意场上的大老板。 卫江南亲口答应的，自然不会对刘局长失言。 双方已经算得是朋友了。 “那，也行！” 刘局觉得，今天他那边的饭局，要是硬生生插进来几个年轻小伙子，确实也有点不大合适，便顺水推舟。 又寒暄了几句，刘局便客气地告辞。 自始至终，卫江南都没提老妇女经理和葛志彪的事。 这人吧，到了一定的地位，办事都要讲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告刁状，那可就太失卫部长的身份了，显得他比老刘低了一等。 问题是，他卫江南需要讲究体面，其他人没必要啊。 都是血气方刚的小年轻，讲究这个干嘛？ 眼见得刘局长就要离去，老妇女经理暗暗舒了口气，冷不防一旁的余宏跳了出来，叫道：“刘局，有个事，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哦，什么事啊？” 老刘急忙止住脚步，和蔼地看着余宏。长辈和上级的气度，悄然间就拿捏起来了。 他对卫江南客气归客气，可不会对卫江南所有的朋友都是同样的态度。 官威官体，是一定要时刻拿捏的。 “我们这位战友，葛志彪，在你们种子公司三门市部上班，也不知怎么就得罪领导了，他们经理，天天给他穿小鞋，找麻烦。呶，就刚才，还把我们全都教训了一顿。” “我南哥，都被她喷了一脸的口水！” “我就是想跟刘局您反映一下这个情况！” “哎，宏子，这是公事，咱们不在这样的场合谈，明天，我带志彪去刘局办公室当面汇报吧……” 卫江南急忙拦住余宏，略带两分责备地说道。 得，这话一出口，刘局直接就被架在火上了。 刘局，给不给面子，可不是嘴上说说的，现在，到见真章的时候了。 您看着办！ 第159章 葛经理，你好，恭喜你! 刘局当即就板下了脸，满脸威严地向老妇女经理望了过去。 还不等他开口，紧随其后的一位中年男子就急匆匆地上前两步，对那个老妇女经理呵斥道：“张周兰，你怎么回事？对门市部的同志，什么态度？” 张周兰早已吓得整个人都有点抖了，带着哭腔，急急忙忙地解释：“不是不是，谢总，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 天杀的，你们这些天杀的啊，你们跟刘局长关系那么好，不早说啊！ 挖个坑给老娘跳…… “还说不是！” 余宏立即拱火。 “都跟你说了，今天是我们战友聚会，大家给南哥道个贺，让志彪跟你请假……其实也不算请假，正常哪个单位，下午六点钟都该下班了吧？就是让志彪在下班后过来吃个饭。你偏不同意，一定要针对他，让他到七点钟才准下班。” “这不是故意整人吗？” “你看看你自己，你什么时候下班的？还不是早就跑了！” “呵呵，要是在我们部队，你敢这么搞，当心背后被人打黑枪！” 刘局长顿时脸色一沉，问道：“老谢，你们种子公司的门市部，规定是几点下班的？” 看来这位老谢，就是种子公司的负责人了。 今儿个，应该也是他做东，请刘局长吃饭。 嗯，作为农业局下属的正科级事业单位，请主管大领导吃个饭，完全合理。 这个张周兰，搞不好还和谢总有些啥亲戚关系，因此也在被邀请之类，本意是让她在大领导跟前露个脸，看看还能不能赶在退休前提个半级，加点工资。 农业局下属单位的干部职工，想要闹个副科级待遇，那肯定得一把手点头才行。 不料就碰上这档子事。 就说老谢心里那个气啊…… “局长，规定是六点！” “既然规定是六点，那为什么让人七点钟才下班？” 老谢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看着张周兰。 张周兰急忙辩解：“是，是这样的，今天店里有点事，要晚点下班……” “那你自己呢？” 不等张周兰说完，刘局长便毫不客气给他怼了回去，语气严厉。 “你是负责人，店里有事，你为什么不留在店里？自己先走，让同志们加班，有你这样当领导的吗？” “这个，刘局，我的意思是……” 张周兰条件反射式的想要为自己辩解，迎面就撞上了谢总那要杀人的眼神，顿时吓得浑身一哆嗦，急忙改口。 “对不起，刘局，我，我错了，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针对小葛……” 说着，就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眼泪鼻涕齐流。 见到这般模样，刘局长也是郁闷得很。 自己正千方百计的想要和卫江南搞好关系呢，这个混账东西，就敢把口水朝人卫部长脸上喷！ 你们特么的不知道啊，新市长当选，隔不了多久，下边各局委办就该开始人事调整了！ 这是惯例！ 哪个新官上任，不得彰显一下自己的权威？ 高市长是女同志，不打牌也不怎么喜欢出席饭局，连ktv和娱乐城都不怎么进去，下边的同志，正愁着不知该如何接近她呢。 连她身边最看重的几位，比如高芸，胡静，也都是些女同志。 唯独这个卫江南是“异类”，大家都想着从他这里“攻关”，你们倒好，给老子下绊子！ 是想让老子去清水衙门坐冷板凳吗？ 什么仇什么怨！ “老谢，这个事情，你们种子公司严肃处理一下，搞什么名堂！” “人家部队转业的小同志，干工作兢兢业业的，为什么要针对他？” “简直岂有此理。” “是是，局长，我们马上就处理，一定坚决贯彻执行局长的指示……” 老谢一迭声地说道，不住点头哈腰，光洁的脑门子上，全是冷汗。 “我看啊，既然有些人不合适当领导，那就换人嘛。” 不等老谢说完，刘局长便不耐烦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直接下了指示。 张周兰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这，这就撤职了？ 自己辛辛苦苦，奋斗了二十年，靠着和谢总有些亲戚关系，好不容易才爬到门市部经理的位置啊…… “是的是的，局长的指示，我们一定贯彻落实！” 当此之时，老谢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区区一个门市部的经理，撑死就是个股级干部，连他老谢都是一句话就可以换掉的，更不用说老刘这位市局的正职一把手了。 人家换掉他老谢都是一句话。 下达完这个指示，老刘又换上了和蔼的面孔，对一直老老实实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葛志彪说道：“小伙子，从部队转业回来几年了？” 葛志彪急忙立正，挺胸答道：“报告刘局，三年了！” 他不是侦察兵，比卫江南少服役两年，三年时间一到，“准时”退伍。因此他虽然比卫江南入伍要晚一些，回地方工作的时间，却比卫江南还要早一年。 “嗯，小伙子很精神，不错不错！” 刘局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表扬了一句。 这就足够啦。 老谢要是还不明白刘局长的意思，可以回家自己种红薯了。 “谢谢刘局！” 这句话，不是葛志彪说的，他在该管大领导面前，还是不可避免的很紧张。 这是卫江南说的。 又主动和刘局长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 两人约好到时候再聚，刘局这才离开卫江南他们所在的包厢，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向另一个包厢走去。 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张周兰一眼，也没让她给卫江南道歉。 卫江南难道会在乎这个吗？ 那叫画蛇添足。 张周兰也不敢再跟上去，等刘局长一行走远，这才抽抽搭搭地上前，两眼通红的向卫江南道歉，又向葛志彪道歉。 卫江南微微一笑，大度地摆了摆手，说道：“张经理，都是误会哈，解释清楚了就行。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包袱，以后还是要认真做好本职工作。” 妥妥的领导气度。 至于你新的工作岗位在哪，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种子公司三门市部的经理，从明天开始，就是我的兄弟葛志彪！ 第160章 小卫哥，你什么时候来北都看我呀? “小卫哥，工作顺利吗？” “第二场初赛，我们都看了，办得很好，我们都为你高兴……我们宿舍的同学，现在都对久安很感兴趣，说放暑假的时候，要去久安旅游。” “嘻嘻，到时候又要麻烦你了……” 在自己的单人宿舍里，卫江南听着苏若曦糯糯的声音，身子靠在单人床的床头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卷录音带，北都大学寄过来的。 苏若曦和赵莉欣将他送的那几首歌，全部都复刻了，重新唱出来，录在带子里，给他寄来了。和这盘录音带一起寄过来的，还有一封厚厚的信笺。 苏若曦将每首歌的曲谱，歌词，都抄录在里边。 字迹工工整整，一丝不苟。 卫江南一边听着录音，一边看着手里的信，暗暗叹气。 什么叫天才？ 这就是了。 连字都写得这么漂亮。 真正的世家子弟，果真都这么才华横溢，天生聪慧吗？ 还是说，只有苏若曦等少数人才如此优秀？ “小领导，你好呀！” 赵莉欣的声音很突兀地插了进来，一如既往的欢乐明快，将卫江南吓了一跳。 “马上就放五一假了，你不来北都看我们吗？” “好想你呀……” 卫江南哈哈地笑了起来。 宿舍里就他一个人，所以笑得看上去像个二傻子。 赵莉欣说得对，这不马上就五一长假了吗？ 确实可以考虑去北都玩玩。 要不老是靠写信联系，虽然很古典很浪漫，但总觉得，差着点意思。 突然间，卫江南心里躁动起来，真的很想去北都啊。 从床上一跃而下，说干就干。 开始收拾行李。 还没收拾到一半，卫江南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双眉微微蹙起。 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去北都，万一…… 卫江南想起了赵莉欣对他的“警告”，还不止一次。小姑娘的神色看上去挺认真的，不大像是跟他开玩笑。 绝对不能打苏若曦的主意。 这句话，肯定是有所指的，有很大的可能，苏若曦要和其他世家大族联姻。在豪门圈子里，这是很流行的做法。 不要说北都那样的超级豪门，就算在久安这种小地方，乃至乡村一级，门当户对的联姻，都是首选。 强强联合，很正常。 要不，阶级怎么能快速固化下来呢？ 强者恒强！ 凤凰男和灰姑娘的故事，虽然也有，但绝不是主流。 现在他这个乡下土鳖，想要“虎口夺食”，谈何容易？ 万一去了北都，被什么世家大族的天才二代盯住，保管卫江南哭都哭不出来。 你是重生的又怎样？ 重生者就不怕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照样打得你头破血流，筋断骨折。 说把你关起来就关起来，说把你那个小小的正科级撸掉就撸掉，高妍甚至张庆平都保不住他。 王霸之气，虎躯一震，那都没用。 你没有随身带着个修仙的老爷爷，知道不？ 能预知未来，也不是什么时候都管用的。 在卫江南的脑海中，就没有苏家和谁联姻的记忆，所以卫江南压根就不知道，他去了北都，要面对是哪个对手。 但不管具体是谁，总之肯定是能和苏家相提并论的庞然大物。 所以，烦躁啊，要不还是等放暑假了，苏若曦赵莉欣自己来久安找他吧？ 对了，静江赛区的第一场复赛，原定六月份举行，后来考虑到学生放暑假，改在七月初举行。 苏若曦和赵莉欣都说了，她们会来参加复赛，那么，再有两个月时间，又能见面了。这么想想，也不急在一时嘛。 卫江南心里纠结着，脑海里各种有关后世的记忆，翻江倒海。 突然，一道亮光猛地闪过。 苏若曦未来老公是谁，他不知道，但老苏家和谁联姻，他倒是记得一家。 杜家！ 苏老爷子的长女，也就是苏若曦的姑妈，嫁给了杜家的长子。 杜家虽然不是一等一的豪门大族，却也算是官宦世家，尤其杜家这一代的“旗手”，苏若曦的姑父杜向东，更是身居高位，已经成了气候。 隐隐有苏家杜家二代“领袖”的风范。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后来杜向东要不是在关键时刻棋差一招，其实是有机会进入最高层，成为大长老级别的超级大佬的。 还是那句话，未来二十年，高层大势太难琢磨了，甭管多牛逼的家族，多牛逼的大人物，都面临着一个“选择”问题。 选对了，天地开阔，前途无量，选错了，那就只能黯然落幕。 谁都避不开。 问题的关键，甚至还不在这里。 在于，你必须选两次，也许要选两次以上。 甚至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你的后一次选择，要想保证正确，还必须和前一次选择刚好相反才行。 有时候吧，你选过一次，就没机会选第二次了。 身上烙印太深，人家压根就不给选第二次的机会。 某城监狱了解一下？ 选错的大人物都在那儿扎堆呢。 假如卫江南能给他们点拨一下，或许结果完全不同呢？ 当然，现在这不是卫江南该考虑的问题，杜向东的层面太高，他压根就接触不到。但是，杜家的小一辈，他应该还是可以接触得到的。 一念及此，卫江南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缕笑容，仿佛漫天的阴云，一下子都被吹散了。 继续收拾行装。 买票，去东南方！ 对，就是去东南方，不去北都。 有一件发生在东南方某城市的“小事”，卫江南刚好脑海中有印象。 这件“小事”，和杜家有关。 他原本是想不起来的，或者说，想起来了也未必会去“干涉”，隔着有点远。 这不是巧了吗？ 杜家和苏家是姻亲啊，杜向东的儿子女儿，都是苏若曦的表哥表姐。还是很亲的那种。 不跑这一趟，还真不行。 第161章 赵莉欣和苏若曦 晚上，苏若曦，赵莉欣拖着小行李箱，有说有笑的走向机场出口。 时不时抻长脖子张望一下，很期待的样子。 然后，两个小姑娘就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那道高高的身影，以及阳光灿烂的笑脸。顿时就欢呼起来，连蹦带跳的过来了。 引得不少来接机的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种清纯无敌的美少女风，真的很吸睛。 “小领导，你来很久了吧？” 赵莉欣笑嘻嘻地问道，还拍了卫江南的胳膊一下，妥妥的老朋友范儿。 卫江南笑道：“没，我就比你们早到一个小时……若曦，你还好吧，好像瘦了点。” 苏若曦嫣然一笑，正要说话，被赵莉欣抢在了前边：“哎哎，小领导，你这不对啊，一点都不关心我。你哪只眼睛看到曦曦瘦了？我才是真瘦了好吗？这些日子天天给你那些歌谱曲子，你以为不累的？” “欣欣！” 苏若曦就嗔了一声。 “小卫哥，你那些歌都是哪来的？我们怎么都没听过？” 两个女孩子其实一直都在好奇这个问题，现在好不容易对面了，肯定得刨根究底。 卫江南笑哈哈地反问道：“若曦同学，莉欣同学，你们从小到大，是不是一直都被人夸奖是天才？” 赵莉欣嘻嘻一笑，说道：“我不是，她才是！” 苏若曦推了她一下，笑着说道：“你也是好吧？我妈都当我面夸了你好多次，说你乐感特别好，将来一定能成为歌唱家。” 得，这就是世家大族和普通人的区别。 普通人家，夸一个孩子有出息，肯定是将来一定能成为当红歌星。到苏妈妈这里，就变成“歌唱家”了。 当红歌星算什么呀？ 那种能在庙堂之上，为超级大佬们高歌一曲的歌唱家，才符合他们对孩子的期望。 赵莉欣便有点小得意地翘了翘漂亮的小鼻子，随即又想起什么，对卫江南嚷嚷道：“哎，小领导，你还没跟我们老实交代呢，你那些歌，哪来的？” 卫江南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也是天才啊！” 两个小姑娘微微一愣，随即都笑了。 虽然这不是她们最想要的答案，可仔细想想，这似乎也是唯一的答案。要不然，怎么解释？难道让她们相信卫江南是重生的？ 卫江南边说边暗暗观察，看看那两个“尾巴”是不是又跟上来了。 好像，没有发现。 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气。 倒不是他心怀不轨，想要趁机对两个小姑娘干点啥（现在还早点），理论上，有两个保镖暗中保护，小卫哥哥的压力也没那么大。 关键是，这次两个保镖不再跟着，意味着，苏家对他的情况已经比较了解，觉得他是可以被信任的对象。 这就是很了不起的进步。 至少老苏家的长辈，对他不反感。 “走吧走吧，我们赶紧去酒店安顿好，出去吃宵夜了。我现在，能吞得下一头牛！” 卫江南夸张地说道，心情极佳。 “走走走，我也饿了！” 赵莉欣连声附和，一副得脱“牢笼”的模样。 这个年代，北都大学的整体学习氛围还是非常好的，大多数普通人家的孩子，非常珍惜这毕生难求的机会，上了大学也不放松，依旧努力学习。 赵莉欣虽然家世极好，上的又是艺术系，平时在周边同学的“激励”之下，也不敢懈怠，必须得跟上同学们的步伐。 现在好不容易到了五一长假，自然要好好的疯一下。 可巧卫江南就邀请她们来开元市旅游散心。 两个闺蜜一嘀咕，二话不说就赶过来了。 至于说她们两个年轻姑娘，和一个青年男子结伴旅行，是否妥当，压根就不在她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人到了一定的层级，有些事情是不必在意的。 其他人怎么看，与我何干？ 只要家里长辈同意就行。 不同意也不行！ 我都上大学了，连这点自由都没有吗？ “哎，小领导，你怎么想着到开元来玩啊？” 赵莉欣推着小行李箱跟在卫江南身边，叽叽嘎嘎地问道。 卫江南笑道：“海滨城市啊，不好玩吗？” “海滨城市多的是啊，比开元有名的旅游城市多了去了……你想去海边玩，早说啊，我们去北戴河。” 赵莉欣随口说道，显然对卫江南这次邀约她们来开元有些不解。 开元市固然是东南重镇，但旅游方面，却并不是特别著名。 至于内地人都普遍向往的滨海旅游点，对她俩来说，更加啥都不是。就说你几岁开始，每年都会跟着家里长辈去各种疗养胜地玩耍，而且占据的都是最佳地段，你还会觉得滨海风景有多好看吗？ 这次她们愿意千里迢迢的从北都来开元，完全是看在卫江南的面子上。 和对的人在一起就行，看什么风景并不重要。 “北戴河，我也想去啊……可惜我就是个小干部，不够资格！” 卫江南感叹地说了一句。 去那里疗养的，据说一般都是“中字头”。具体咋样，港真，卫江南也不是很清楚。 “你想去啊，没问题，下次什么时候想去，跟我说一声，我帮你搞定。包我身上啊，我请客！” 赵莉欣大大咧咧地说道，语气随意得很，似乎在她而言，这真就是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苏若曦也很认真地说道：“可以的，你要去，我们可以安排！” 这是打算狠狠地还小卫哥一个人情了。 卫江南只好投降。 两位大小姐，你们这么在我一个乡下小干部面前凡尔赛，真的好吗？ 不过嘛，你们再凡尔赛，现在还不是乖乖跟我到开元来了？ “那啥，现在五一长假，正是旅游高峰期，那些太著名的景点，我们去了只能看人头。开元这边，应该好点，没那么拥挤。” “反正来都来了，安心玩几天呗，正好顺便讨论一下你们复赛的参赛歌曲。” “好！” “都听你的。” 两个小姑娘兴高采烈的，连连点头。 第162章 不会吧，我不是柯南呀…… 卫江南老早就订好了酒店，是一家海滨度假酒店，五星级的。 到底是沿海发达城市，虽然和久安一样，也是地级市，城市的发达程度，却不是久安能比的。五星级酒店就有好多家。 卫江南订的这一家，是海边最好的酒店，占据着最好的位置和海滩。 一个单人间一个双人间。 都是小卫哥哥掏钱。 说好了是他请客，自然没有和姑娘aa的道理。 反正他是狗大户，有钱。 不过在吃的方面，小卫哥就很小气了，放着五星级酒店的顶级大厨不鸟，偏要带着苏若曦和赵莉欣去海边吃大排档。 两个小姑娘也是高高兴兴的拍手赞成。 港真，高档酒店她们吃得太多了，就喜欢风味小吃。 每到一座城市，不去品尝一下本地人喜欢的正宗风味，岂不是太可惜了？ 后世网上那些单身狗“恋爱专家”说得对：女孩子都是吃货！ 豪门大小姐和超级女学霸也不例外。 坐在的士上，赵莉欣问道：“哎，曦曦，不是说文轩哥哥这段时间也在南方办案吗？我们不会在开元碰到他吧？” 这位姑娘的脑洞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知道，你们北都人嘴里的南方，是一个多大的范围吗？ 苏若曦笑道：“我不知道，我一般不问他们工作的事情。不过上次在家里，听姑妈说了，文轩哥哥他们纪委的，确实是在调查一个比较重要的案子。是不是在开元我就不清楚了。我想没那么巧吧，南方这么大，就能在开元碰到他？” “也是哈，真碰到了，我们就宰他的肥羊，嘻嘻……” 从这段对话，卫江南可以进一步肯定，赵莉欣不止和苏若曦是同学加闺蜜这么简单，她们两家，应该是亲戚关系，而且是比较近的那种。 管苏若曦的表哥杜文轩叫“文轩哥哥”，搞不好，杜文轩也是赵莉欣的表哥。 苏老爷子可不止一位女儿，苏若曦也不止一位姑妈。 苏若曦抿嘴一笑，有点腼腆地嘀咕道：“最好是别碰到……” “怎么呢？” 赵莉欣随口问道，看了一眼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的卫江南，突然就懂了。 要是让杜文轩知道她俩偷偷从北都跑出来，就是跟这么一个年轻小哥哥在一起旅游，不定生多大的气呢。 杜文轩可是老苏家三代子弟的“标杆人物”，年纪轻轻，就身居要职，为人处世，成熟稳重，对人的要求也比较严格。三代子弟这些小字辈，都有点怕他。 尤其苏若曦赵莉欣这些年纪小的妹妹，更是家族的重点保护对象。 苏若曦可不想好好的假期，就被人“搅和”了。 不过想想，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两个小姑娘也并不放在心上。 开开心心的跟着卫江南，去了海边大排档宵夜。 果然如同卫江南所料，五一长假虽然是旅游旺季，但开元这种非热门旅游城市，情况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海边排挡尽管也十分热闹，还不到人山人海的程度。 加上他们来的这个地点，是本地人喜欢光顾的地方，外地游客相对较少。的士司机特意带他们过来的，很快就找到了座头。 卫江南点了龙虾，螃蟹，鲍鱼等一堆海鲜。 赵莉欣两眼放光，嘴里却说道：“不是吧，小领导，让你那么破费，怎么好意思？” 卫江南笑道：“你真要是不好意思，待会你去买单好了。” 赵莉欣知道他在开玩笑，笑嘻嘻地说道：“可以啊，大不了这个月的零花钱，我豁出去了……” 苏若曦却很认真地说道：“点太多了，待会吃不完好浪费。” 学霸嘛，思维模式就这样，凡事很容易切入“技术层面”。 卫江南笑着说道：“放心，不会吃不完的。你们俩能吃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我包圆了。” 赵莉欣笑道：“是不是啊，你那么能吃？” 苏若曦也扑闪着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表示有些怀疑。 “我侦察兵出身，现在都坚持每天锻炼一个小时以上，你们居然怀疑我吃饭的实力？” 一句话说得两个小姑娘都咯咯地笑了起来，气氛非常的快乐。 很快，海鲜烧烤啤酒上来。 “耶，开动开动……” 卫江南也真是饿了，迫不及待地上手。 不管三七二十一，龙虾先造一只。 上辈子当个乡镇小干部，鸡鸭鱼肉吃过不少，海鲜，特别是龙虾，还从未这么敞开造过。 有钱真特么好！ 一想到这个，卫江南又忍不住在心里嘿嘿地笑了起来。 今年，可是股市和指数期货投机的好机会。 因为受某件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影响，维多利亚股市和期指都遭受重创，跌去了五分之一。但卫江南记得很清楚，这次公共卫生事件，很快就会得到有效遏制。 随后维多利亚股市开始暴涨，期指也是暴涨，一路走高，足足四年多时间的大牛市。直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暴雷，维多利亚股市也没能跌破今年的最低点。 现在，公安卫生事件已经进入强力管控环节，在卫江南的记忆中，马上就要宣布“安全”了，维多利亚股市和期指都会应声暴涨。 抓住这个机会收割一波，小卫哥哥的私人财富，百分之百会翻着跟斗往上涨。 实现一个小目标，应该是有希望的。 这次，他一点都不怕庄家针对他这样的散户，这是大势，没什么庄家阻拦得了。 谁拦谁死！ “来，走一个走一个！” 赵莉欣主动想邀，举起了冰啤酒。 离复赛还有一段时间，她俩也敢喝点酒。 三个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 “哎，小领导，你说，这次不会又跟在久安一样，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吧？” 喝了点酒，赵莉欣脸颊红红的，开了句玩笑。 “应该不会吧？” 卫江南以不是很肯定的语气说道。 我不是柯南啊…… 话音刚落，就看到苏若曦的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两只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左前方。 卫江南和赵莉欣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赵莉欣顿时也愣住了…… 第163章 你说你说，这事巧了吧? 只见两男一女，正从那边走过来。 领先那个，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穿得板板正正的，一看就是那种在权力单位上班，并且有一定职务的年轻领导干部。 另外一男一女，应该是他的下属，始终保持着落后半个身位。 卫江南这种“老体制”一看就知道，彼此之间的身份定位。 不过看苏若曦和赵莉欣的神情，卫江南也知道，这回应该是遇到正主了。 真是巧得很啊…… 所以说，任何一个混得不好的家伙，都要时时刻刻为重生做好准备，尽量将一些特别重要的信息记得牢靠一些，免得事到临头抓瞎。发现自己就算是重生了，也依旧是废材一枚。 啥都不记得，你玩个屁的重生啊！ 老天爷您好，把这废物回炉了吧…… “怎么了？” 小卫哥哥开启装傻模式，装模作样地问道，很诧异的样子。 “文，文轩哥哥……” 苏若曦漂亮的小嘴成“o”型，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果然是杜文轩。 但天知道这时候卫江南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居然在嫉妒：你什么时候叫我“江南哥哥”啊…… “嘻嘻，说肥羊肥羊就到，太好了，曦曦，我们宰肥羊去……” 赵莉欣没心没肺的，下一刻，就欢呼起来。 就说这种“巧遇”，小姑娘家家，兴奋不兴奋吧。 苏若曦急忙拉住她，连连摇头：“别别，欣欣，别嚷嚷，我们还是自己玩自己的吧……” 好不容易得个五一假呢。 一年就这么一回，千万别给搅和了。 至于宰肥羊急啥？ 又不是真的缺零花钱。 等杜文轩回了北都，想宰他多少顿都行。 然而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两个小姑娘还没来得及“躲闪”，越来越近的杜文轩已经发现了他们，先是眼神一亮，随即也是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加快脚步，向他们走来。 “若曦，莉欣，你们俩怎么在这？” 杜文轩大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小姑娘，含笑问道。 虽然脸上带着笑容，语气却比较严肃，随即目光就落在了卫江南身上，满眼都是审视之意。 “呃，那个，文轩哥哥，我们……” 在这位年长的大表哥面前，苏若曦有点慌，双手搅着衣袂，期期艾艾的，不知给如何解释，不安地看了卫江南一眼。 她真担心表哥对卫江南有什么误解。 这可是很要命的。 他们这样的超级豪门，真要是怒了，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小卫哥”都扛不住。 “嘻嘻，文轩哥哥，我们放假呀，出来旅游散心的。” 赵莉欣天生没心没肺，心思不如苏若曦那么细密，在杜文轩面前，倒是不紧张。 “你们出来旅游，二姨和舅舅知道吗？” 杜文轩脸上笑容逐渐消失，变得严肃起来。 果然，赵莉欣也是苏家的一员，听这话，应该是苏老爷子的外孙女。就不知道她妈妈是苏若曦爸爸的姐姐还是妹妹。 赵莉欣顿时噘起了嘴巴，有些不高兴地说道：“文轩哥哥，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们是成年人，还没人身自由了？” “莉欣你别打岔，你当然有人身自由。但是你们出门旅游，怎么也得跟父母说一声吧。尤其是你们来开元旅游，二姨和舅舅怎么会不通知我？” 杜文轩这次是来开元办案，苏家和杜家长辈都是知道的。 “我们就是出来玩两天，马上就回去的。不信你问曦曦，她多乖啊，是不是？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她吗？” 听到这话，卫江南就暗暗汗了一个。 看来赵莉欣在长辈眼里，是个不肯消停的主儿。“口碑”远不如苏若曦。 想想也是，她是艺术生啊。 那样的大家族，如果不是赵莉欣自己坚持的话，通常是不会让自家子弟去上艺术系的。 当然了，只要家族势力够庞大，搞文艺也一样很有前途。但不是文艺世家的话，一般会更倾向于走其他的路子。 不过，依照卫江南的记忆，再过十年，搞文艺也是极好的，极有前途。 通天大道。 “文轩哥哥，我们和家里说过的。” 苏若曦及时出马，很温婉地说道，脸上虽然也有些忐忑之色，更多的却是在这遇见亲人的高兴和亲近之意。 果然杜文轩的脸色马上又变得比较和缓，宠溺地揉了揉苏若曦的小脑袋瓜，低声说道：“若曦，不是文轩哥哥要多管闲事，你们年纪太小，不了解社会上人心险恶……” 不是，你说人心险恶的时候，可不可以别看着我啊，老大？ 一旁的小卫哥满心郁闷。 不过脸上始终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这位是……他应该不是你们的同学吧？” 尽管卫江南也很年轻，但二十五六岁和十八九岁，杜文轩还是分辨得很清楚的。 不等苏若曦赵莉欣给他介绍，卫江南便主动上前一步，说道：“您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我姓杜。” “这是我们杜主任！” 紧随其后的年轻男子便急忙给卫江南介绍。 “您好，杜主任！” 卫江南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却没有主动伸手。 万一被人无视，那就尴尬了呀。 “你好，请问你是……” 杜文轩淡淡点头，身上那股威压，在不知不觉间释放了出来。 到底是大家族子弟，久在京圈，自身又在强力机关工作，早已养成了一定的威严之气。 “杜主任，我叫卫江南，静江久安市，团市委青发部的……” “久安团市委的？” 不等卫江南将话说完，杜文轩就打断了他，脸色变得更加严肃。 “请问你和她们是怎么认识的？” 苏若曦和赵莉欣都在北都大学上学，家族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亲戚在静江上班，照理，她们是绝不会认识静江下边一个地级市团委的工作人员。 这段时间，杜文轩一直都在开元办案，对超级女声节目，并不关注，自然也就不知道苏若曦和赵莉欣参加超级女声选拔赛的情况。 “哎哎，文轩哥哥，你也太不关心我们了吧？他可是我们领导！” 一旁的赵莉欣不干了，嚷嚷起来。 第164章 竟敢打我苏家女孩子的主意! “我怎么不关心你们了？” 杜文轩莫名其妙。 “哼，你就是不关心我们。我们参加超级女声比赛，你都不知道……” 赵莉欣开始噘嘴跺脚。 眼见得杜文轩就有点招架不住，卫江南暗暗好笑。 完全符合“宠妹狂魔”人设。 苏若曦急忙给杜文轩解围，说道：“文轩哥哥，是这样的……” 便将她们去久安参加超级女声节目初赛的情况说了一下。 “有这种事？你们怎么会去参加那样的节目？” 杜文轩有点不可置信地说道，言辞之间，对综艺节目非常的“鄙视”。站在他的立场，倒也能够理解。 多正统的家族传承啊，能看得上这种节目才怪了。 这下卫江南不干了，微笑解释道：“杜主任，这是我们久安团市委和静江卫视合作搞的节目，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也得到了省委宣传部和团省委的大力支持。是非常好的一个活动，目前市场反馈也很良好。若曦同学和莉欣同学，都在初赛中取得了很好的成绩，进入了复赛。” 杜文轩的态度丝毫都没有因为卫江南这个解释而有所缓和，紧紧盯住他，问道：“那你们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节目既然是在静江搞的，你怎么来了开元？别告诉我，这是巧合！” 开元和久安，隔着一千多里呢。 言辞之间的戒备之意，再明白不过了，分明就是将卫江南当成了居心叵测的家伙，在打他们家族小姑娘的主意。 你倒是想得挺美的，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模样。自己什么身份心里没点逼数吗？ 癞蛤蟆就想天鹅屁吃！ 就说我家这两个表妹，你能配得上谁？ 这回卫江南倒是没有“狡辩”，老老实实地说道：“是这样的，杜主任，这不五一长假吗？我就想着到海边来玩玩，以前没见过真正的大海呢……刚好若曦同学和莉欣同学说她们也要出门旅游，我们就约好一起来开元玩几天。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杜主任，真是幸会！” 杜文轩冷哼了一声。 谁跟你幸会！ 当即不再理会卫江南，扭头对苏若曦和赵莉欣说道：“若曦，莉欣，既然你们来了，那在开元玩两天也好，放松一下。这两天，我会尽量抽空过来陪你们的。实在没时间的话，我也会安排人过来。” “然后，我给你们买机票，你们就回去吧。” 至于卫江南同志，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别朝我家姑娘跟前凑。 没你什么事！ 这完全是看在苏若曦和赵莉欣的面子上，如果只有卫江南一个人在这里，你看杜大少会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卫江南说话？ 赵莉欣可不吃他这一套，跺脚嚷嚷起来：“文轩哥哥，你干嘛呀？为什么要对人家这么大的偏见？你都不知道，在久安的时候，小领……小卫部长他对我们可好了。全程安排我们参赛，又陪着我们选演出服，还帮我们选歌，要不是他帮忙，我们连第一次初赛都赶不上。” 谁知她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杜文轩更加觉得卫江南居心叵测。 刻意接近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卖弄手段，博取好感。 这种小伎俩，也就是骗骗孩子，想要瞒过杜文轩这种老纪检，别做梦了。 这些年，杜文轩在最高纪检部门工作，各种案子查得多了，什么老奸巨猾的家伙没见过？ 凭你卫江南这点小手段，想要“混”进我们苏家，门都没有。 “莉欣，你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 杜文轩板下脸来，呵斥道。 “社会上人心险恶，大奸似忠的人，在所多有。” 公然被人指着鼻子呵斥为“奸徒”，卫江南也只能摸着鼻子苦笑，却一句话都不争辩。 这偏见一旦形成，任你如何解释都是没用的，只能越描越黑。 再说了，杜文轩还真没说错，他就是“居心叵测”。 你敢说，你没想过“吃天鹅肉”？ 你小子做梦都想好吧！ 问题杜文轩知道他是“奸徒”，小姑娘不知道啊。 完完全全将小卫哥哥当成了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的“大好人”。 苏若曦俏脸微微一沉，说道：“文轩哥哥，你在纪委工作，那你应该知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对卫部长一点都不了解，怎么就可以带着这么大的偏见呢？” “一个人是好是坏，难道不应该是决定于他的具体表现吗？” “你们在纪委工作，更加要讲证据。总不能凭着个人好恶，就决定一个干部是不是有问题吧？” 好吧，这番话，还真的只有官宦世家的子弟才说得出来，普通女孩子，绝不会用这样的理由去辩驳。 被苏若曦当众数落，杜文轩哭笑不得，同时心里益发警惕。 这个久安乡下来的家伙，很厉害啊。 才和自家两个表妹打了多久的交道，就如此彻底地俘获了“芳心”？ 越是如此，越不能让这种“奸猾之辈”得手！ 正当杜文轩准备好好跟苏若曦赵莉欣说道说道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杜文轩一看号码，脸色微微一变，当即走开几步，按下了接听键。 “杜主任，杜主任，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女人尖利的喊叫声，极其惶恐。 “何小婕？你在哪？发生什么事了？” 杜文轩急忙问道。 “啊……”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惨叫，突然就没了声息。 当下杜文轩也顾不得教训卫江南了，急忙对两个部下一挥手，低喝道：“走！” 连招呼都来不及和苏若曦赵莉欣打一个，转身就走。 卫江南苏若曦赵莉欣不由得面面相觑，很显然，杜文轩负责的案子，出了大问题。 苏若曦关心则乱，急忙跟上去说了一句：“文轩哥哥，小心呀……” 刚才那个电话，听得她心惊肉跳的，好像有人被杀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台小型面包车，突然从马路上猛冲过来，朝着杜文轩等人猛烈撞击过去…… 第165章 最高明的刺杀技巧 “主任，小心……” 一直跟在杜文轩身后的那名年轻女子，眼见危急，想都不想，猛地将杜文轩往旁边一推，她自己却是躲闪不及，被面包车正面撞中，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凌空飞了起来，足足飞出去好几米远，才重重撞在路边的一棵树上，“砰”，摔倒在地，口中鲜血喷涌而出，脑袋一歪，再无声息。 杜文轩虽然躲开了面包车的正面撞击，还是被车子刮了一下，踉踉跄跄地退出几步，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不过下一刻，就翻身坐了起来，可能牵动了伤处，痛得“嘶”地一声，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向女下属冲过去，嘴里连声喊叫。 “王侠，王侠，你怎么样了？” 不等他跑近受伤的女下属，面包车车门拉开，四个精壮男子冲将下来，手里握着寒光四射的短刀匕首，朝着杜文轩猛冲过去。 “主任，小心！” 杜文轩的另一名男性下属，刚才也被面包车侧面撞了一下，虽然没有倒地，一条胳膊却软绵绵的垂下，无力抬起，显然也受了伤。 此时眼见杜文轩危急，也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一边大叫着提醒杜文轩，一边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试图阻拦几名持刀男子。 却哪里来得及？ 杜文轩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徒手应对，“嗤啦”一声，衣袖被锋利的短刀割破，鲜血瞬间染红了半截胳膊。 “卧槽！” 那边厢，卫江南大喝一声，顺手操起摊贩的扫把，就冲了上去，还不忘招呼苏若曦和赵莉欣一句。 “快找地方躲起来！” 也只来得及提醒这么一句了。 杜文轩那边，已经彻底陷入险境，肩膀上也中了一刀，鲜血淋漓的，整个右臂已经开始运转不灵。 “唰——” 刀光闪耀，破空之声尖锐无比。 杜文轩眼睁睁看着一把匕首朝自己捅将过来，想要抬起胳膊招架，肩膀一阵剧痛，刚抬起几寸的右臂，又无力地掉落下去。 心中顿时又是愤怒又是绝望。 难道我杜文轩今天要交代在这里？ 自己的人生之路，才不过区区三十年，仕途更是刚刚起步，还有许多的理想和抱负都不曾实现，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只不过当此之时，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这个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杜文轩甚至已经可以感受到杀手眼里强烈无比的杀机，透出一种非要取他性命的疯狂之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扫把斜刺里杀到，也不去格挡那把短刀。 电光石火的瞬间，这样做是很冒险的，因为短刀的目标太小，稍有失误，就万事皆休，再也救不了杜文轩。 所以，卫江南的目标，是杀手本身。 就在短刀即将插进杜文轩身体的刹那之间，扫把棍子抢先一步，杵在杀手的胳肢窝下。 这里绝对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抗击打能力很差。 这才是顶尖侦察兵的手段，批亢捣虚，攻敌无备。 只听得杀手“呃”地一声闷哼，整个人都被这一棍子捅得连退几步，已经触碰到杜文轩皮肉的短刀，自然也离开了原来位置，暂时威胁不到他了。 “艹！” 另一名持刀杀手，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突然冲出来“搅局”，完全不在意料之内的家伙，满眼怒火，怒骂一声，扬起匕首就朝卫江南杀了过来。 卫江南扫把倏忽收回，左脚往后一弹，身体成弓箭形，腰背发力，双手猛地往前一送，嘴里低喝一声。 “杀！” 标准刺杀动作，不是经过部队千锤百炼的锻打，普通人绝对做不到如此干净利落。 “噗”地一声！ 扫把棍子正中第二个杀手的面门。 刀短棍长，比的就是个反应速度，在双方速度相当的情况下，持棍的一方，几乎是必胜。 杀手大声惨叫，面颊骨当即碎裂，向里凹陷进去，整个人仰天便倒。 人体骨头其实是很坚硬的，正面撞击，一条普通的扫把棍子，直接将面颊骨击碎，可见卫江南捅刺的力度是何等巨大。 “好！” 百忙之中，杜文轩大叫了一声。 他也算是个识货的，从卫江南这兔起鹘落的两次出手就能看得出来，这家伙绝对是个高手。 他不用扫的，也不用抽的，而是刺！ 硬生生地将一条脆弱无比的扫把棍子，使出了如意金箍棒的威力。 可以想见，这种又轻又脆的扫把棍子，要是抽在杀手身上，估计和挠痒痒也差不多，反正造成不了多大的伤害。 唯独用刺杀技巧，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而且棍子还不容易断裂。 卫江南也是仓促加入战团，电光石火的瞬间，能把一件简单的武器利用到如此境界，可见反应之敏捷，身手之高强。 果然“奸猾之辈”都不简单，有两把刷子！ 很明白的道理就是，一个傻子，他就算想奸猾，也奸猾不起来啊…… “卧槽尼玛……” 第三名杀手嘴里怒骂，从一侧杀了过来。 不过他的目标，并不是卫江南，依旧是杜文轩。 老板交代得很明白，要杀的就是这个家伙。 至于卫江南，算哪颗葱？ 杀了他没人给钱！ 杜文轩赤手空拳的，只能挥舞左臂去格挡。 应该说，这位杜主任也是个血性男儿。明知血肉之躯抵挡不住匕首，也绝不后退一步，而是选择正面硬刚。 话又说回来，他要是转身逃跑，不但名声扫地，而且也未必就是最佳选择。 在你转身的刹那，你就等于放弃了任何抵抗，只能任人宰割。 人家只要速度比你快那么一丢丢，你就死定了。 这当儿，哪怕卫江南反应再敏捷，也来不及转身使用刺杀技巧了。 “呼——” 卫江南想都不想，手中的扫把棍子，猛地抡了过去。 杀手举起胳膊一挡，“啪”地一声，这条两次立功的扫把棍子，终于抵挡不住连番大力撞击，“咔嚓”断成两截。 而杀手的匕首，又在杜文轩的左臂上，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第166章 这是什么杀神转世? 这次对方选派的四名杀手，都是经验丰富，心狠手辣之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哪怕转眼之间，被卫江南干趴下两个，这第三个杀手也毫不退缩，被杜文轩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了一刀，当下毫不犹豫，猛地收回胳膊，又是一刀朝杜文轩捅了过去。 非得将他干掉不可。 杜文轩双臂同时受伤，两条胳膊都是血淋淋的，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力，却也依旧咬着牙关，挥舞勉强还能活动的左臂，准备再次格挡匕首。 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只是“垂死挣扎”而已，能不能挡住，只有天知道。 就在此时，“呼——”，尖锐的破空声响起，半截扫把棍子凌空飞射过来，如同出膛炮弹一般，直奔杀手而来。 这一下又快又狠，双方隔得也近，杀手完全意想不到，卫江南居然还有这种“骚操作”，一愣之下，半截断裂的扫把棍子，狠狠从他的脖颈处插了进去，足足深入好几寸。 杀手双眼猛地凸出，手中短刀“当啷”落地，双手握住了脖颈处的半截扫把棍子，想拔又不敢拔的样子，大张着嘴，“嘶嘶”地吐着最后一口气，整个人慢慢软倒在地，抽搐几下，就没了动静。 “曹尼玛！” 第四个杀手，本来在那边阻拦杜文轩的男性下属，见这边异变突起，当下顾不得再拦截，丢下男性下属，就朝卫江南猛扑过来。 早已身中数刀，浑身鲜血淋漓的男性下属，一只手捂着肚子，艰难地想要向这边来支援，只走了两步，便脚下一软，跪倒在地，无论怎么使劲，都爬不起来。 不过此时的卫江南，早已心神大定。 四个杀手，解决了仨，剩下这一个，一对一，虽然自己是空手，对方持刀，小卫哥那也是凛然不惧。 “呀……” 杀手大叫，举刀杀到。 卫江南冷笑一声，一步不退，在刀锋及体的瞬间，猛地一偏身子，刀锋贴着他的胸口擦过，卫江南一把抓住他的匕首，身子一扭，杀手手腕反转，刀锋朝向自己胸口。 卫江南一抬手，搂住了杀手的脖子，用力往自己身前一带，锋锐无比的匕首，如同切豆腐一般，直接捅进了杀手的胸口。 杀手“呃”地一声，双眼骤然睁大。 卫江南松开手，杀手连退几步，仰天倒地。 这回连抽搐都没有，倒地就没了声息，死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好身手！” 杜文轩兴奋大喊，这一瞬间，几乎都忘记了伤口的剧痛。鼻孔急促地抽动，因为兴奋而涨得满脸通红。 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卫江南神兵天降，硬生生两次将他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心中的激动，自然无法言喻。 第一个被卫江南一棍子捅在胳肢窝里的杀手，此时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本来握着匕首，想要上前拼命，猛可里见到这一幕，顿时就傻了眼。 颤抖着手，伸出匕首指着卫江南，浑身都止不住轻轻抖了起来。 这当儿，让他单枪匹马去对付卫江南这个杀神，无论如何都鼓不起这样的勇气。 “放下武器投降！” “缴枪不杀！” 卫江南暴喝。 杀手一愣，突然转身就跑。 卫江南二话不说，捡起第三个杀手掉落在地的匕首，猛地朝他后心射了过去。 “噗嗤”一声，匕首透体而入，杀手惨叫一声，往前跑了几步，终于没了力气，软绵绵地扑倒在地，也开始抽搐起来。 眼见是不活了。 短短两三分钟搏杀，四个杀手死了三个，还有一个面颊骨碎裂，伤重不起。 一直坐在面包车里的司机，见状吓得肝胆俱裂，抖抖索索地踩离合，准备开车逃离这个“阿鼻地狱”，却手脚无力，连续几次都没能启动车子。 就在此时，窗前黑影一闪，还没等司机回过神来，“咔嚓”一声，车窗玻璃碎裂，一只铁拳猛地砸了进来。 一拳就将司机打晕了过去。 当此之时，卫江南实在是耽搁不起半点时间，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局面。 等他将拳头收回来的时候，胳膊上也已经鲜血淋漓。 这种抵挡面包车，车窗玻璃都不是无机玻璃，一拳打穿，并不会碎成渣渣，而是尖刺嶙峋的，将卫江南右小臂上割出了好几道血口子。 不过这种小伤，对侦察兵出身的小卫哥而言，何足挂齿？ 卫江南完全无视胳膊上的血口子，一把拉开车门，将晕死过去的司机扯了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又给他太阳穴上补了一脚。 刚有点醒转迹象的司机，再次闷哼一声，晕死过去，不住口吐白沫。 “快，快，卫江南，小卫，快救人……” 杜文轩顾不得他这边，早已一瘸一拐地跑到女下属王侠身边，一探鼻息，似乎还有呼吸，当即扭头大叫。 “来了！” 卫江南快步飞奔而至，途中还抽空给了那个面颊骨碎裂的杀手一脚。 这次不是踢的太阳穴，百忙之中，没那么多讲究，就是顺便在他小弟弟上踩了一脚。 “啊——” 本就受伤不轻的杀手，顿时发出非人的惨叫，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弟弟，不住在地上滚来滚去，将一帮远远看热闹的吃瓜群众都看得小腹一紧，好几个胆小的差点就尿了裤子。 额滴个娘哎…… 这是什么杀神转世？ “快，上车上车，马上去医院。” 卫江南抱起王侠，就往面包车上跑。 他刚才一举制服那个司机，可不仅仅是不让一个犯罪分子逃脱，主要还是抢他的车。 现在要救人，必须得有交通工具。 打电话报120，又不知要耽搁多少时间。 王侠这个伤势，必须争分夺秒。 “文轩哥哥……” 苏若曦和赵莉欣也胆战心惊地跑过来，见到满地的死人以及杜文轩浑身血淋淋的样子，都吓得小脸煞白，赵莉欣“哇”地一声就吐了出来。 相反，平时娇娇怯怯，似乎一阵风过来就能吹倒的苏若曦，反倒没吐，还强忍着恐慌和不适，跑过去扶持受伤的杜文轩。 杜文轩却又挣扎着去扶持受伤的男下属。 好不容易，一干人都登上了面包车。 “都坐好了！” 卫江南一声低喝，脚下一踩离合和油门，面包车飞驰而去。 第167章 这小子如此牛，有资格想一想天鹅肉了! 卫江南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手打电话。 他必须得第一时间报警。 毫无疑问，搏杀开始的时候，就应该有吃瓜群众报过警了。只不过他收拾杀手的时间太短，警察还来不及赶到现场，搏杀就已经结束。 但这并不代表着卫江南自己可以不报警。 吃瓜群众毕竟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也不了解此事的严重性质。 110一拨就通。 “你好，110吗？我要报警，刚才在……发生了雇凶杀人案，被袭击的是三名国家公职人员……对，他们的具体身份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都是来自北都的公职人员，正在开元执行任务，犯罪分子派了五个人一台车过来，想要杀害他们！” 卫江南报了一个地址。 这一下，110接警警员彻底慌了。 来自北都的工作人员，在开元执行任务，被犯罪分子雇凶杀人！ 这是何等重大的案件？ “现在的情况是，五名杀手，三人当场死亡，还有两人受伤。我现在必须第一时间把受伤的公职人员送往医院，所以无人看守现场。请你们马上派人过去，控制现场，越快越好。” “另外，有一名公职人员被车撞伤，伤势极其严重。另外两位，也受了刀伤，伤势同样非常严重，请你告诉我，我应该去哪所医院？” “去附一……东海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接警警员急忙告诉他。 “你知道怎么走吗？” 因为卫江南说的是普通话，不带本地口音，接警警员又忙着问了一句。 “这个我自己解决，请你们马上通知附一医院手术医生，做好抢救的准备。还有，请交警清空道路，保证我能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医院！” “我的车牌号是……” “明白了吗？” “明白！” 接警警员忙不迭地答道。 “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安排好！” 毫无疑问，接警警员这是将卫江南也当成北都来的公职人员了。 卫江南实际上对开元的道路状况并不熟悉，但这拦不住他，他在路上，截停了一台出租车，甩给司机一百块钱，请他在前边带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附一医院。 这一招非常管用，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 见卫江南如此有条不紊，处变不惊地安排着一切，杜文轩对他的观感，早已完全改变。 这小子，哪怕他真的“居心叵测”，真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又有什么关系？ 苏氏大家族的姑娘，嫁给这样牛逼的家伙，不好吗？ 当然了，这个时候，杜文轩也没时间来多考虑家族的“女婿”，他也急着打电话。 “若曦，帮我打个电话，打给我爸……” 他现在两只胳膊都受伤严重，还真的很难自己拨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 “喂……”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颇为威严的中老年男子的声音。 “姑父……” 苏若曦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若曦？你怎么啦？” 老杜在电话那边，大感诧异，也有些紧张。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这个最小的外侄女，在老爷子心目中是何等分量。 现在突然夜里给他打电话，还没开口就大哭失声，肯定遭遇了非常可怕的事情。 “呜呜，姑父，是文轩哥哥，他，他受伤好重啊……” “……” 老杜突然间脑子有些宕机。 什么鬼？ 怎么一下子就跳到自己儿子身上去了，还受伤好重？ “爸，我不要紧，没伤到要害……” 所幸杜文轩及时接过了话语权，要不然，非得将老头吓出个好歹不可。 “你在哪？” “你不是在开元办案子吗？怎么就受伤了？怎么回事？” 老杜在电话那头一迭声地嚷嚷起来，声音无比焦虑。 他可就只有杜文轩这一个儿子。 所以说，哪怕地位再高，职务再显贵的大人物，子女也始终都是最大的软肋。 “爸，你别着急，先听我说，我的伤不要紧。情况是这样的……” 当下将情况言简意赅地汇报了一遍。 “爸，我现在需要支援。那个何小婕，是我这个案子很重要的证人，估计她已经凶多吉少了。那几个杀手，还有两个活着，必须马上由我们的人控制起来，不能落在其他人手里……对，基层警方也不行……” 杜文轩冷静地说道。 他的身份，开元那几个重要人物都是知道的，并不是什么秘密。再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派人来杀他！ 由此可见，对方也是急了眼，要跟他鱼死网破了。 值得国家纪检部门派人下来调查的，肯定不是一般级别的干部，至少也得是省部级以上的大人物。在本地能量之大，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原先还以为对方有所顾忌，会按照游戏规则来，现在看来，是自己大意了。 所以杜文轩眼下对开元的基层警方完全信不过。 能够相信的，只有本系统。 但由他给上级领导汇报，“杀伤力”毕竟有限。 杜公子是杜公子，老杜是老杜，在真正的大人物眼里，分量完全不同。 就说高衙内能和高太尉相提并论吗？ 直接让他老子给相关部门的领导打电话，发一通雷霆之怒，效果最好。 特么我儿子都差点被人杀了，老子不该上头？ “行，我知道了。” 老杜已经完全冷静下来。 大人物的自制能力，到底非同一般。 “那你现在呢，情况怎么样？” “我还行，肯定死不了。就是王侠伤势有点严重，我们现在正往东海医科大学附一医院赶，马上就要到了。” “好，那你们自己注意安全，我马上就给卢友刚同志打电话，请他派省委保卫部门的同志去医院保护你们！” 卢友刚同志，指的就是开元市所在东海省的一号。 也就老杜能这么牛逼了。 杜文轩自己，现在可还够不上人家卢书记的台面。 差得有点远。 挂断老爹的电话，杜文轩这才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 第168章 小卫，你小子是个狠角色! 面包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到了附一医院。 其中至少闯了三个红灯。 只能说，卫江南这次运气不错，找了一个比他还要头铁的出租车司机带路，为了一百块钱，这家伙就敢连续闯红灯。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2003年这个时间段，哪怕在开元这样的大城市，也并不是每个红绿灯路口都安装了监控的。 又或者，那台出租车压根就是个套牌。 别怀疑，套牌这东西，在世纪之初，是许多车辆的“标配”。 基本上，只要不被交警当场抓住，那就百无禁忌，什么红灯黄灯，闯就是了。 前提是，没有另一台套牌车刚好在十字交叉的左右侧疯狂飙车。 不然的话，比的就是一个命硬。 刚才卫江南电话里布置下去的“任务”，110方面，只来得及完成一半——交警没来得及清空路段，附一医院已经做好了急救的准备。 几名护士和护工，推着移动担架在手术室楼下等候。 面包车“嘎吱”一声，在手术楼下停好，护工护士们已经一拥而上。 “快快快……” 杜文轩第一个跳下车，嘴里一迭声地嚷嚷。 几名护士护工上车将浑身瘫软的王侠抬下来，以最快的速度送往手术室。 “你们两位，跟我来！” 另外一名医生看着同样满身是血的杜文轩和男性下属，有些紧张地吩咐道。 “医生，我不要紧，先给他治疗，他腹部受伤了！” 杜文轩抬起血糊糊的左臂，指向自己的男下属。 这让卫江南对他的观感直接上升。 甭管刚才杜大少对他卫部长的态度何等恶劣，这人是个爷们，关键时刻，都记挂着自己人，绝不会因为对方是他的下属，就忽视别人的生命安全。 而且面对着杀手寒光闪闪的短刀，半步不退，赤手空拳，死战到底，卫江南也在心里对他说声“佩服”。 考虑到他非同一般的出身和地位，能做到这两点，那是相当的了不得。 这样的人，值得交个朋友。 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大舅哥，另说！ “好的，你们跟我来！” 医生连连点头。 “医生医生，还有他，还有他，他也受伤了……” 苏若曦跟着跳下车，在一旁焦急地喊道。 刚才在车上，苏若曦就注意到，卫江南的右小臂和手背，都是血淋淋的，鲜血还在不住往外渗。 “一起来一起来……” 医生大声说道。 卫江南笑着对苏若曦说道：“若曦，我不要紧，是真的皮外伤……” “不行不行，你都流血了，那么多血……” 苏若曦急得哭了起来。 谁能想到，简简单单到海边排挡吃个宵夜，能吃出这么大事来。 虽然当时她和赵莉欣站得比较远，却也能看明白，没有卫江南勇猛插入，杜文轩他们三个都死定了。 那些杀手就是冲着他们来的，想要他们的命！ “没事，这不都到医院了吗？” 卫江南急忙安慰她。 “快跟上！” 杜文轩催了他一句，语气有点凶。 特么的，你要撩我妹，可以，老子以后不拦着。但你也得分个时候是吧？ 现在合适吗？ 呵，男人！ 等跟着医生去处置室一检查，坏了，男下属也得马上手术。 他腹部中了一刀，暂时还不知道伤得有多深，但从他惨白的脸色和满头大汗也能看得出来，伤势轻不了。 好在附一医院是开元最大，设备最好的医院，手术室和手术医生多的是，立马就有人过来，推着男下属进另一间手术室。 至于卫江南和杜文轩，就没必要进手术室了。 两名医生和护士就在处置室给他们清创缝合。 毫不客气给杜文轩的上身扒了个精光。而且直接用剪刀剪开的，人家小护士嫌弃他，都不耐烦给他好好脱衣服。 他两条胳膊都受伤了，右肩上也有刀口，不扒光还真不好操作。 卫江南就比较好点，只有右臂受伤。 所以这当儿的小卫哥，还能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来，点上一支，优哉游哉地吞云吐雾。 本来吧，处置室是绝对禁止抽烟的，但面对着两个浑身浴血的狠人，医生和护士都选择性地无视了。 有些人，是惹不起的。 “哎，哎……” 杜文轩顿时就不乐意了，朝着卫江南嚷嚷起来。 “别光顾着你自己啊，给我也来一支！” 特么的，突然遭遇到这样的打击，杜主任到现在，脑子都是晕乎乎的，急需几口尼古丁来稳定躁动不安的情绪。 卫江南咧嘴一笑，掏出一支烟，给他叼上，又将打火机凑到他面前。 杜文轩也是猛抽几口，脸上神色这才变得舒服了点儿。 “你小子，是个角色，我先前啊，小看你了！” 嘴里喷出一股烟雾，杜文轩眯缝着眼睛，再次仔细打量起卫江南，嘴里叼着烟，含混不清地说道。 卫江南哈哈一笑，谦虚地说道：“匹夫之勇，让杜主任见笑了。” “哎，你还别说这个匹夫之勇，关键时刻，能救命！” 卫江南望着他上半身健硕的肌肉，笑着说道：“杜主任，真没想到，你也爱锻炼。” 以杜文轩的地位和身份而论，他能练出这么一身腱子肉，还是下了苦功的，一般京圈的大少们，可吃不了这样的苦。 “废话，我要不爱锻炼，可能都等不到你来救我。” 杜文轩傲然说道。 这一身腱子肉，也是他敢于赤手空拳面对几个持刀杀手的底气所在。 “不管怎么说，小卫，你今天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可以来找我。我尽力而为。” 对杜文轩来说，这就是感谢救命之恩的意思了。 那种哭哭啼啼，感激涕零的桥段，杜大少也演不出来。 不是他这种爷们该做的。 “那你跟姨父说，给他升个官吧……” 赵莉欣在一旁嚷嚷道。 “我上次回家给我妈说了，让她骂一顿……” 小姑娘挺委屈的样子。 杜文轩和卫江南都是一愣，随即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只笑了两声，杜大少就是一声突如其来的惨叫。 却原来是小护士的清创钳给他捅进去了…… 第169章 卫江南同志，立大功了! 杜文轩两条胳膊和肩膀上，一共有四道伤口，都还比较深。 卫江南就要好得多，胳膊上被车窗玻璃割破，只有一道口子比较长，医生建议，还是缝个两三针，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小卫哥自然没意见。 缝针嘛，家常便饭了。 98年抗洪抢险那次，他小腿上的伤口，足足缝了二十几针。 那么老长一道口子，就靠这才立了个二等功，解决干部身份。要不然，卫部长现在都还是个职工身份。 城市兵，带安置卡，在部队没有提干，也没荣立二等功以上的，转业回地方，就是职工编制。 二等功以上，再加一些运作，就能解决干部编制了。 缝针是有点痛的，小卫哥抽着烟，眉头都不皱一下，安安静静就完成了这个工作，护士小姐姐利索地给他打敷料，绷带，片刻后，便收拾得齐齐整整的，就是好端端的衣服又废了，几百大洋呢。 “那啥，这位，你要缝合的地方有点多，要不，给你上点麻药？” 轮到杜文轩了，医生贴心地问道。 “不是，你瞧不起谁呢？” 杜主任心情奇劣，差点当场翻脸。 “尽管缝，我要是吭一声，就不叫爷们！” 门口的赵莉欣“噗嗤”笑出声来。 两个小姑娘一直都待在处置室门口，倒不是她们害怕不敢进来，关键处置室就这么一点大，两个伤号，再加上好几位医生护士，都转不开了。 杜文轩就瞪了她一眼。 “文轩哥哥，我早就跟你说了，小领导……哦，不对，卫部长是个好同志，你还不信。” 赵莉欣翘着小鼻头说道，一脸的傲娇。 姐姐我什么眼光，我都能看得上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杜文轩哼了一声，嘴硬地说道：“现在也只能说，这小子身手不错，胆子还行，至于其他方面，那还得再看！” 卫江南脸带微笑，急忙又给他递上一支香烟。 大舅哥的马屁，虽然是表的大舅哥，也必须拍到位。 苏若曦却有点担心，不断地四处张望，好像生怕又有什么杀手从暗处冲出来。 从小到大，她从未经历过今天晚上这么刺激的一幕。 赵莉欣只是撇嘴，显然对这位大表哥的性格颇为了解，这就是属鸭子的，煮熟了都嘴硬。 “哎哎，医生，能不能快点，我还得去手术室那边守着呢……” 杜文轩开始担心两名下属的情况。 他们这次来开元查案，肯定不止这么几个人。能够在这个时间段陪他一起出来宵夜的人，不问可知，是他的直接下属，也是和他关系特别亲近的。 就刚才，面包车撞过来的时候，跟在他身边的王侠，想都没想，直接就把他推开了，生死关头，完全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 要不是王侠这一推，现如今在手术台上躺着的，就该是他杜文轩。 所以说，王侠和卫江南，都是他的救命恩人（排名不分先后）。 “不急，这种手术，没两三个小时是完成不了的。” 医生急忙安慰他。 这么说吧，这样的手术，如果一个小时不到，医生就跑出来了，那他肯定会对家属说一句“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反倒是时间拖得长一些，还有几分希望。 当然，拖得太长的话，那又希望渺茫了。 话虽如此，医生还是加快了缝合的速度。 当肩膀上的最后一道伤口还在缝合的时候，走廊上响起急促无比的脚步声。 “小杜，小杜，杜文轩同志……” 一个中年男子稍显焦虑的声音，远远就飘了过来。 “段书记，我在这！” 杜文轩急忙高升答道。 随即，好几位身穿白衬衣，黑西裤，皮鞋铮亮的工作人员大步走了过来。 一见杜文轩这个袒胸露怀，浑身血糊糊的模样，当先那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连声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小杜，你不要紧吧？” 杜文轩笑道：“没啥大事，段书记，您也看到了，我这是皮肉伤……不过啊，要不是王侠同志和这位卫江南同志舍命相救，今天我肯定就交代在这了。嘿嘿，开元这边的黑恶势力，还真是牛逼得很，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这么干。” 杜文轩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笑，但语气却有些冷。 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任谁刚在鬼门关转一圈回来，态度都不会太好的。 段书记急忙说道：“小杜，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刚才已经给卢书记汇报过了。卢书记非常震怒，亲自给……给相关部门下了指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幕后黑手揪出来！” 很显然，段书记本来是想说一个具体名字或者单位的，考虑到这里人多，临时改了口。 杜文轩的语气变得和缓，说道：“谢谢您，段书记！” 不管怎么说，也是同一个系统的，一省纪检机关的负责人。杜文轩他们这次来开元查案，得到了段书记的大力支持，给了他们许多的帮助。 而且，老段勉强也算是“自己人”，这不，老杜第一时间通知的就是他，相信段书记肯定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儿子接下来的安全问题。 杜文轩还不够那个资格在老段面前摆谱。 老段摆了摆手，眼神在两个小姑娘脸上扫过，落在了卫江南身上。 “这位是……” “报告段书记，我叫卫江南，是静江过来的游客，刚才案发的时候，我正好在现场。” 卫江南当即起身，立正答道，军姿笔挺，声音清朗。 哪怕手臂上打着绷带，浑身沾满鲜血，这军姿，这态度，这精气神，依旧无可挑剔。 “段书记，这次多亏了有卫江南在，要不啊，可能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那几个凶手，全都是他一个人收拾掉的。” 杜文轩急忙在一旁介绍道。 段书记顿时眼前一亮，走进处置室，主动和卫江南握手，感慨地说道：“卫江南同志，谢谢你啊！” “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第170章 各方都被惊动了 “哼，这次要不是小……要不是小卫哥刚好在，要出多大的事你们知道吗？” 赵莉欣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小姑娘确实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给吓住了，现在小心肝都在砰砰乱跳，宵夜吃的那点东西，吐得干干净净，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 可巧段书记就撞她“枪口”上了。 虽然她也能看得出来，段书记是个大人物，却也不放在眼里。 实话说，她打小见过的大官太多了。 只要不是比她外公更加位高权重的老一辈超级大佬，她都不会产生什么畏惧感。 问题这样的超级大佬，整个东海省都不可能有。 更不要说开元市了。 段书记顿时就有些尴尬。 “莉欣，别胡说！” 杜文轩急忙喝止她，又给段书记解释了一句。 “不好意思，段书记，这是我表妹，我二姨的小孩。” 段书记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嚣张”。 作为老苏家的“自己人”，或者更加确切地说，作为老苏家的“盟友”，老段对苏家二代子弟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杜文轩的二姨，也就是苏老的二女儿，算是比较低调的一位，目前两口子都在央企工作，当然肯定不是小职员。 属于那种一旦调入地方工作，职务基本能和他平起平坐的牛逼角色。 苏若曦却更关心现在的情况，担忧地问道：“段书记，这里，安全吗？” 杜文轩只好再一次充当“翻译官”，对段书记说道：“段书记，这也是我表妹，我二舅家的小孩。” 老段吓了一跳。 这是捅了老苏家的“马蜂窝”了？ 苏老的小儿子苏定国，目前是妥妥的“新星”，年纪不大，在体制内上升的势头极猛。比老段年轻得多，职务已经和他比肩。 假以时日，封疆可期。 甚至于，大家私下里都说，封疆大吏，还不一定就是苏定国仕途的终点。 他或许有一天，能走到苏老曾经到达过的高位。 “小苏……同学，你不用担心，这里绝对安全。我已经通知武警总队那边，马上派人过来担任警戒任务。” 虽然苏若曦看上去年纪很小，也不知有没有年满十八周岁，老段对她却丝毫不敢怠慢，亲自解答了她的疑问。 杜文轩便说道：“是这样的，段书记，她们俩都在北都大学上学，今年下半年就读大二了，五一长假，她们来开元找我玩的。” 至于卫江南同志，呵呵，现在可还不能“摆上台面”。 老苏家最得宠的孙女外孙女，和一个外省小干部“偷偷摸摸”跑到开元来旅游，这样的“新闻”，绝对不能对外“宣扬”。 尤其不能让秦家那位大少知晓，否则鬼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暴走！ 杜文轩虽然不太喜欢秦家大少的脾性，却也明白，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小字辈能够置喙的，那是双方老一辈尊长定下来的规矩。 卫江南固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能做的，最多也就是在长辈面前，如实描述自己对卫江南的观感，最终结果如何，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老段连忙表达歉意：“两位同学，抱歉啊，让你们受惊了。你们放心，从现在开始，有专人负责你们的安全。当然，还要请两位同学多多配合。” 赵莉欣撇撇嘴，说道：“配合可以，不能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我们是来度假旅游的，可不想在酒店住几天就回去。” “放心放心，肯定不限制。你们想去哪里玩都行，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陪同你们一起去。” 身为东海省的“党鞭”，强力机关头号人物，老段这算是前所未有的好脾气了。主要面对的是两个“孩子”，他只能如此。 他也是做父亲的，还能不理解家长的心思吗？ 在这样的事情上，千万别尝试和苏定国，杜向东，赵文田这些家伙讲道理。 尤其不要尝试和苏振邦老爷子讲道理。 谁家小孩还不是个宝了？ “不要！” 谁知赵莉欣毫不领情，直接就给他怼了回去。 “有卫江南陪着我们就行。哎，段书记，待会你们这边的警察，不会把卫江南抓起来吧？” 虽然卫江南杀的都是坏人，可毕竟一口气杀了三个。 赵莉欣对法律问题了解不多，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最终会如何处理。真要是把卫江南抓起来，那可就坏了。 大好前程，毁于一旦。 段书记正准备开口，走廊上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大群警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名挂着二级警监牌牌的高级警官，看样子，不少开元市局的一把手，就是省厅的副厅长之类的了。 紧随其后的，也都是正式民警，一眼扫过去，连一个辅警都不见。 二级警监远远的就看到了处置室内的段书记，眼神一亮，再次加快步子，赶到处置室门口，举手敬礼：“段书记，您好，我是……” 老段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自我介绍，说道：“行了，李建东同志，用不着自我介绍。我就想问你，你们怎么搞的？开元的治安，糟糕到了这种程度？连国家纪委的同志在开元办个案子，人身安全都没了保障？” 二级警监额头上汗水滚滚而下，抬手抹了一把，连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段书记，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一定……” 不等他表决心，老段再次摆手打断了他，说道：“好了好了，那些官样文章我不想听，我就想知道，案发现场你们控制好了吗？犯罪分子是不是都已经控制住了？” 二级警监急忙说道：“报告段书记，已经控制住了。那两个犯罪分子，伤势不轻，正在送医院抢救……另外，听说当时是有一位热心群众及时制止了犯罪，我们特意过来核实一下情况……” 段书记便看了卫江南一眼，卫江南便即说道：“报告领导，当时是我在场！” 第171章 标准操作罢了，见笑见笑…… 按照办案流程，卫江南，杜文轩等人，都得跟着警方去案发现场一趟，将当时的情况复原一下。 但在段书记的坚持之下，警方决定改变一下这个流程，就在附一医院现场询问当事人。 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老段必须百分之百确保杜文轩的安全。 至于卫江南同志，倒是可以跟着警方去案发现场复原案情。 反正对方的目标又不是他，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变数罢了。不信犯罪团伙还会再派人来报复他。 除非对方脑子进水了。 但杜文轩不同意。 他其实同样不担心卫江南的安全，想法和老段是一样的。 关键是，他得考虑卫江南此时此刻的感受。 犯罪团伙会不会报复是一回事，你是不是关心“救命恩人”的安全又是另一回事了。杜文轩可不希望在卫江南心目中留下“刻薄寡恩”的印象。 况且，卫江南如果回案发现场的话，搞不好苏若曦和赵莉欣都会跟着回去。 他现在还不能确定，卫江南和苏若曦或者赵莉欣之间，是否存在着恋爱关系，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像，两个小姑娘都没有显示出和卫江南特别亲近的表现。 但好感是一定存在的，依照杜文轩的经验，处于“恋爱边缘状态”，稍微再往前一步，那就是谈恋爱了。 杜文轩可不敢让两个小表妹再处于险境。 按照杜文轩的要求，开元市警方参与询问的人员，级别很高。 除了开元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李建东本人之外，只有两名“白衬衣”和一位一级警督获得了这个“资格”。 有资格穿白衬衣的，都是警监以上高级警务人员。 唯一的一位警督，据李建东介绍，是他们市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兼重案大队大队长，专门负责命案侦破的，他不参加不行。 不过，这位本来应该是主审的副支队长，此刻变成了负责记录的办事人员。 总不能让两位副局长当记录员吧？ 省纪委一把手亲自驾临，附一医院方面，自然予以最大的配合，当即便给他们腾出来两间房子，一间是休息室，另一间则是询问室。 询问方是四个人，被询问方也是四个人。 杜文轩，卫江南，苏若曦和赵莉欣。 本来吧，案发当时，两个小姑娘只是旁观者，但她们坚持要参与进来，连段书记都没说什么，李建东就更加不会阻拦了。 除此之外，旁听者也是四个人。 除了老段和省纪委的一位副书记，还有两位是闻讯赶到的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兼综合一处处长，也就是东海省省委书记卢友刚的大秘，以及省委办公厅保卫处处长。 毫无疑问，这是卢友刚的“代表”。 卢友刚身为省委一号，封疆大吏，不合适急匆匆地赶过来，该有的矜持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这不杜文轩没有出什么大事嘛。 要是身负重伤甚至有生命危险，那卢友刚肯定也会亲自过来了。 现在嘛，还可以端着点。 体制内大人物的规矩，因人而异，但大差不差。 不过派了自己的大秘过来，另外保卫处长带了七八个人前来负责安保，卢友刚的诚意还是很足的，杜文轩他老爹杜向东，应该也会比较满意。 询问结果，让所有领导都震惊了。 “你是说，你一个人，赤手空拳解决掉了五个持刀犯罪分子？” 最感震惊的，当然是李建东。 他统管一市政法机关，手下能人悍将不少，但如此勇猛的，还真找不到几个。关键这个小卫同志出现得实在太及时了，为李书记免除了一场天大的祸事。 卫江南急忙谦虚地说道：“不是的，李书记，我有武器，当时我拿了条扫把……” 尼玛！ 你不提这茬就算了。 这比赤手空拳还过分。 听听，拿了条扫把！ 拿条扫把，干掉五个持刀的杀手，三死两重伤。 你个死凡尔赛！ 一等一的装逼犯！ “当时，你是怎么想的，直接就冲上去了，你就一点都不害怕吗？” 段书记忍住插口问道。 卫江南挺直身子答道：“报告段书记，我两年前从部队转业的，我以前是野战部队的侦察兵，没有临阵退缩的概念！” 敌人哪怕是千军万马，我孤身一人，也敢亮剑！ 孟子云：虽万千人，吾往矣！ “啪啪啪——” 段书记忍不住鼓起掌来。 其他人一愣之下，急忙跟上，小小的临时询问室内，掌声响成一片。 尤其是苏若曦和赵莉欣，小脸涨得通红，小手同样拍得通红。 “耶，小领导，你好棒！” 苏若曦则是两眼闪闪发光，亮若晨星！ “了不起！” “小卫啊，今天辛亏有你在，要不会出大乱子！” 段书记感叹地说道。 “我代表东海省谢谢你啊！” 老段这话吧，一半是发自内心，另一半则是有所“图谋”。 杜向东的儿子，国家纪委的工作人员在东海省办案，遭遇到这种情况，实话说，段书记是很被动的。 现在他急需一个人来转移杜向东乃至老苏家的雷霆之怒。 还有谁比“救命恩人”更合适吗？ 最重要的是，杜文轩本身没有出大事，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要突出一下这个小卫同志，老苏家的怒火，就有希望被迅速平息。 比如说，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掉了多少财产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要突出宣传消防队员们救灾抢险的英勇无畏，大力表彰。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 “坏事”也能变好事嘛！ 标准操作，标准操作，见笑见笑…… 第172章 杜文轩的担忧 卫江南一直到凌晨四点，才回酒店休息。 因为王侠到三点多才推出手术室。 手术效果还算不错，这个勇敢的姑娘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还没有度过危险期。亲自主持手术的附一医院外科主任私下里对杜文轩说，基本上，生命危险不太大。医院后续会竭尽全力，让她尽快恢复。 直到这时候，等候在外的杜文轩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男下属伤势较轻，早早做完手术，送到病房休息去了，在病床上得知王侠保住了性命，同样如释重负。 卫江南自然要作陪的。 倒也不是刻意要在杜文轩面前挣个“表现”，小卫哥还没那么low，关键他很欣赏王侠，是那种可以托付性命的战友。 尤其王侠是女同志，更是令人钦佩。 两人一再要求苏若曦和赵莉欣先回酒店休息，两个小姑娘自然是绝不答应的。 她们现在哪都不去，非得跟卫江南还有文轩哥哥待在一起。 连段书记都陪到三点多。 按照段书记的意见，卫江南三人就不回度假酒店了，段书记安排他们入住省纪委定点的元和酒店，那里的安保措施，是完全值得信任的，百分之百保证不会出事。 卫江南很愉快地接受了段书记的安排。 在这样的事情上，完全没必要和东海省纪委书记对着干。 至于他们留在度假酒店的行李，也不用担心，段书记安排人给他们取过来就是了。 杜文轩他们本来就是统一住在省纪委定点酒店的，倒是没必要再更换了。 凌晨四点，段书记亲自送他们回元和酒店。 叮嘱了几句之后，和他们一一握手道别，这才满脸疲惫地上车回家。 “卫江南，你小子真牛逼！” 等段书记离开之后，杜文轩扭头对卫江南说道。 卫江南笑道：“杜主任，你就别夸我了，当时也是急了眼，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现在想想，其实也蛮后怕的……” “那你小子的意思是说，你当时要是想清楚了，就不敢冲上来了？” 杜文轩调侃地说道。 卫江南笑了：“怕归怕，冲还得冲！” “在部队的时候，临阵脱逃，畏敌不前，那都是要杀头的。” 杜文轩哈哈地笑了起来。 “行，早点休息，有些话，咱们明天再聊！” 和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十好几个人，有些话，他也不好问。 杜文轩他们这次来开元办案，可不仅仅只来了他们这一个小组，一共十七个人呢，由一位室副主任亲自带队，妥妥的正厅级干部。 听说杜文轩他们出事，都赶到了医院。 原本医生是要求杜文轩留院观察的，他受的伤也不算轻。杜文轩自己坚持要回酒店。 他那点小心思，别人不清楚，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 杜文轩肯定是想问明白了，苏若曦赵莉欣和自己到底是何种关系。 最多明天，苏家杜家的长辈，就会赶过来，到时候肯定会和他提到这茬。要是杜文轩一问三不知，那就在长辈面前丢分了。 你要是干别的工作倒还没啥，关键你小子本来就是干纪检的呀，连这种情况都不摸清楚，算怎么回事？ 当然当然，你受伤了，又担心同伴的生命安危，一时疏忽，没有想到这上边，也能解释得通，长辈并不会责怪你。 问题是，杜文轩自己不能如此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标准。 越是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越是讲究个“内部竞争”。 谁更出色，谁就能获得更多的资源。 大家族的资源是很多，可他们需要分配资源的对象也很多啊。所以，竞争同样激烈。 正因为想通了这一点，所以卫江南没有去“干预”他们，规规矩矩地和杜文轩，苏若曦，赵莉欣等人道了晚安，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果然，苏若曦和赵莉欣一进入自己的房间，杜文轩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若曦，莉欣，你俩先别忙休息，到我这里来一下，有些事，我得跟你们聊聊。” 苏若曦和赵莉欣对视一眼，赵莉欣有些莫名其妙，苏若曦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过两个小姑娘还是去了杜文轩的房间。 “来来，坐坐……” 杜文轩住的是套间，有一个不算小的会客室。 虽然他级别只是副处，但他的工作单位牛逼啊，到下边任何省市办案，人家都得客客气气的，以最高的规格予以接待。 两个小姑娘依言坐下。 赵莉欣四下打量，嘴里啧啧有声，没心没肺地说道：“文轩哥哥，到底还是你们当领导的好，到哪都是住套间……” 苏若曦却有点担忧地望着他，说道：“文轩哥哥，你的伤没事吧？我觉得你其实应该住在医院，观察两天。” 杜文轩摆了摆手，说道：“不碍事不碍事，文轩哥哥又不是奶油小生，没那么娇贵。” “那个，若曦，莉欣，时间很晚了，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想问一下，你们……和那个卫江南，小卫，到底是什么关系？” “别跟我说就是普通朋友啊，你文轩哥哥没那么好骗。” 赵莉欣双眉一扬，诧异地说道：“不是普通朋友是什么朋友？哦，要说真的很普通呢也不是，算是很好的朋友吧。小领导那个人，你现在也知道了，非常不错的，很够意思。那样的情况，他想都不想就冲过去了……” “不是，莉欣，我不是说这个。小卫这人不错，这点我也是肯定的，他救了我的命，我肯定感谢他。但咱们一码归一码啊，现在文轩哥哥很严肃地问你们，到底是不是和他在……处对象？你，或者若曦！” 赵莉欣嘴巴张开成o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考虑到是深夜，笑声自然是压抑了的，不过那笑意却很明显。 “想什么呢，文轩哥哥，我们才多大啊？还处对象！” “亏你想得出来！” “我们和他，就是好朋友，在久安的时候，他帮过我们不少忙。而且这个人文武双全，不但能打架，还会自己作词作曲哦，他给我们作了很多新歌，挺好听的，要不我现在唱给你听……算了，现在太晚了，以后再说吧。” 杜文轩轻轻舒了口气。 瞧赵莉欣这没心没肺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撒谎。 不过等他眼神落到苏若曦脸上时，刚建立起来的信心瞬间又动摇了。 这姑娘，有事儿…… 第173章 想当苏家的孙女婿?早点儿! “若曦……” “文轩哥哥，我觉得你现在真不应该关心这个问题。” 杜文轩刚开了个头，就被苏若曦打断了，小姑娘很严肃地对他说道。 “那我现在应该关心什么？” 杜文轩有点好笑地反问。 小孩子家家，在这装大人。 “你应该关心你正在办的案子，还有那几个坏人到底是谁派来的。至于我们和小卫哥哥是什么关系，这是私事。” 得，这下变成“小卫哥哥”了，至少在称呼上，已经无限接近“文轩哥哥”。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苏若曦心目中，卫江南的地位，已经和杜文轩差不多少了。 也就是她一开始叫的“小卫哥”，要不现在直接叫个“江南哥哥”给你听！ 杜文轩摆了摆手，说道：“现在这个案子，已经不该我管了，自然会有人接手。我现在是当事人，要回避。倒是若曦，我现在是为你们好。严格来说，是为了卫江南那小子好！” “你应该知道，这事闹大了，最迟明天，我爸肯定会赶到开元。知道你也在这里，说不定二舅妈都会过来。到时候，你和莉欣，打算怎么给他们解释，你们和卫江南的关系？” “好朋友！” 苏若曦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和态度都很坚决。 杜文轩连连摇头，说道：“若曦，你觉得这个话，二舅妈还有二舅，他们会接受吗？” “事实如此！” 苏若曦毫不退缩。 杜文轩再次摇头，叹息着说道：“若曦啊，你应该知道，你在老爷子，还有二舅二舅妈心目中是个什么分量。你再淘气，他们都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但是卫江南，那就不好说了。他们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哪怕一点苗头都不行。” “你应该知道，秦家老爷子和咱家老爷子是什么交情。也应该知道，秦部长和二舅是什么关系……” 杜文轩这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苏若曦打断了，直截了当地说道：“第一，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家里长辈都没关系。” “第二，我不喜欢秦伟明，一点都不喜欢。不管家里长辈是什么态度，我反正不会和他谈恋爱。这和卫江南也没关系。” “文轩哥哥，你别忘了，他刚刚才救了你，救了你们三个！” 苏若曦的语气很严肃，脸色和眼神更是无比的坚决。 实在很难想象，这番话是出自一个十八岁姑娘之口，而且苏若曦一贯是出了名的乖乖女，要不老爷子怎能那么宠溺她？ 就算和杜文轩这些表哥表姐交往，苏若曦平时都是温柔谦和，从没有过现在这样严肃的。 杜文轩便很头疼地说道：“若曦，你别误会，我跟你是自己人……秦伟明那小子，固然也不错，就是太傲气了，说实话，我也不喜欢他。” 苏若曦脸色稍霁。 不料杜文轩接着说道：“但你也应该知道，秦家和我们苏家，那是世交。你和秦伟明之间的事，是两家老爷子早就定下来的。秦伟明本人也非常的喜欢你。实话实说，秦伟明那小子，除了傲气一点之外，倒也没啥其他大毛病。将来，他的前途是可以预见的。” “我也不怕你不高兴，卫江南确实更对我胃口，但他起步太低……而且，你觉得在二舅面前，他能有什么分量？” “没错，他是救了我，我们老杜家，我杜文轩，都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这个人情，我记着呢。我以后肯定拿他当哥们，能帮的时候，一定帮他。” “可惜，你不是我亲妹妹……” 说到这里，杜文轩又摇了摇头。 特么你要是我亲妹妹，卫江南救了我的命，那老秦家算个屁啊。 没说的，这个妹夫，我杜文轩认了！ 老子喜欢跟卫江南做哥们，不耐烦看秦伟明那张傲气的脸。 问题这个事，我做不了主啊，就算是我爹我妈，也不能拿这个主意。主要还得看老爷子和二舅二舅妈的意见。 “若曦，你听清楚了，在对卫江南这件事情上，我和你是自己人。所以，为了卫江南，你得听我的意见！” 杜文轩的语气和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苏若曦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赵莉欣也跟着点头，萌萌哒的脸上，也露出紧张之色。 奇怪了，小丫头你紧张什么？ 不管怎么说，她和苏若曦是嫡亲的表姐妹，又是最好的闺蜜，苏若曦的事，就是她的事，见杜文轩说得如此郑重，她自然而然跟着紧张。 其实主要还是为卫江南担忧。 再怎么说，苏家的人也不会对苏若曦不利的。 “我不管你和卫江南到底是何种关系，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你从现在起，最少大学毕业之前，不能和他处对象……” 苏若曦的小脸蓦然腾起两朵晕红，有些不依地嗔了杜文轩一眼。 有你这么直白的吗？ 不过杜文轩到底不是普通的小年轻，他是国家纪委的中层干部，说话风格自然和普通年轻人不一样。 “当然，你也同样可以不和秦伟明处对象。这个很好解释，就说要认真学习。” 苏若曦眼神又开始变得明亮。 赵莉欣忍不住说道：“那正常的朋友往来呢？我跟你说，文轩哥哥，小领导这个人，真的很好玩，会的东西很多，又很贴心……” 杜文轩瞪了她一眼，说道：“正常朋友往来当然没问题，不过呢，要注意一个度。比如你们通通电话，写写信什么的，这些都无所谓，也没人知道。但像现在这样，三个人一起偷偷跑出来旅游，那就不对了。一定要注意避免。” 赵莉欣想了想，说道：“那，三年之后呢，大学毕业了又怎么办？秦家那个秦伟明，他不会自动退出吧？” 杜文轩嘿嘿一笑，说道：“那就要看了，看卫江南自己的本事。三年时间，看他能够上进到什么地步。” “只要他的表现足够好，说不定到时候老爷子和二舅会改变主意呢？” 小卫同志，想当苏家的东床快婿，可以，拿出你的本事来！ 第174章 大人物来了 上午十一点多。 巨大的喷气式客机，降落在开元机场。 一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子，和一名年纪相仿的中年女子，在几个人的簇拥之下，走下公务舱。 杜向东，中zu部排名第一的常务副部长，杜文轩的老爹。 个子不是很高，大约一米七多点，是典型的大领导“长相”，国字脸，神态威严。他身边的中年女子，倒是面相慈善，衣着打扮也不是很华丽，却隐隐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一看就是长期养尊处优的贵妇人。 正是杜文轩的母亲，目前是某大医院的领导。 这倒是非常“标准”的“配置”。 大人物的妻子，是另一位大人物的女儿，通常在医院，工会，妇联或者其他比较低调的机关担任一定的职务，工作相对较为清闲。 这样就可以更好地照顾家庭，让大人物丈夫能够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之中。 不过现在看上去，杜向东夫妻俩都有些愤怒。 任谁知道自己儿子差点被杀，都不会心情愉悦的。 虽然不是公务出行，东海省这边，还是拿出了该有的态度，段书记以及卢友刚的大秘，亲自在机场迎接。 直接将小车开到了停机坪，就停在客机旁边。 杜向东两口子一走下旋梯，段书记和大秘立即迎上前去，热烈握手。 “向东部长，惠青院长，欢迎欢迎……” 大秘也客气地说道：“杜部长，苏院长，友刚书记正在召开常委会，让我过来迎接两位……” 他地位不如段书记，而且代表卢友刚而来，称呼上就比较正式一些。 杜向东虽然一肚子火气，但礼不可废，官场上的基本规则还是要讲究的，当即客气地回应：“让友刚书记费心了，我这次就是过来看看，了解一下情况。等下再向友刚书记汇报！” 大秘急忙谦逊了几句。 杜向东的身份地位和职务，都不在卢友刚之下。 如果杜向东外放，那必定就是一省的一号大佬。还不能是那种“小省份”，必须得是有一定分量的大省。而他空出来的那个职务，也有可能从其他省委书记位置上平调过去。当然，最大的可能是地位稍低的正部级干部调任，或者组织部门内部提拔。 杜向东说向卢友刚汇报，就是句客气话。 千万别当真。 就好像一省之内，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也不可能给普通的市委书记汇报。 “向东部长，惠青院长，两位不要太担心，文轩同志的伤口昨晚上已经做了妥善处理，医生的意见，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一坐上黑色大奥迪，老段就紧着说道。 这个情况，昨晚上就已经给杜向东和苏惠青通报过了。 不过苏惠青还是很不满地说道：“这个孩子，昨天让他留院观察，为什么不听？非得回宾馆！” 这其实也是在责怪老段，没有尽到责任。 老段汗了一个，只好当作没听见，继续说道：“两外两位同志，伤势也已经稳定下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杜向东沉声问道：“志远书记，那个女孩子，王侠，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段书记大名段志远。 苏惠青脸上也露出关切的神色。 昨晚上，她儿子能活下来，王侠和那个从静江过来的小卫，都居功至伟。没有王侠那奋不顾身的一推，现在躺在危重病房里的，就是杜文轩。 没有卫江南神勇救场，杜文轩大概率还是会小命不保。 所以他俩关注王侠的情况，理所当然。 “王侠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医院说，基本上度过了危险期。恢复得好的话，也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后遗症……到底是是年轻人，生命力旺盛。哎呀，这个女同志真是了不起，当时那个情况，她想都没想，一把就推开了文轩同志。要不然，哎呀……由此可见，文轩同志在单位，威望是很高的，同志们都很敬佩他！” 段志远不住感慨。 应该说，他这话虽然是转移注意力，但也有一半说的是实际情况。 试想杜文轩如果是个混账二代，平时在单位喜欢作威作福，摆臭架子，危险来临的时候，你看王侠会不会奋不顾身地救他？ 如此生死关头，王侠那一推，完全凭的是本能，压根就没时间来考虑其他的。 如果杜文轩是她讨厌的对象，她才不会有这种本能反应。 杜向东轻轻点头，倒是没有谦逊。 显然对自己儿子是非常满意的。 苏惠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片刻后，大奥迪离开机场，风驰电掣般朝着开元市区疾驰而去。 卫江南是在下午五点左右才得到电话通知，是段书记亲自给他打来的，很客气地问他晚上有没有其他安排。 得到的答复当然是没有。 小卫哥这不一直在等着的吗？ 于是段书记便邀请他，共进晚餐。并且很隐晦地告诉他，还有其他重要客人一起。 卫江南自然是含笑答应。 猜都猜得到，应该是杜文轩他老爹到了开元。 对杜向东，卫江南是很“熟悉”的。因为他将来，会走到一个令普通人头晕目眩的高位之上。 要不是因为杜向东在另一个时空十分引人瞩目，有关他儿子的曾经在开元遭遇意外的情况，卫江南也不可能有机会听到。 普通人也许不会在意，但体制内的人，却特别喜欢打听或者说传播这种“小道消息”。 否则的话，卫江南怎么可能选择来开元？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晚上能够那么凑巧的救下杜文轩，却和“先知先觉”无关，他再是重生者，当年也没有亲自经历过这一切，不可能准确预知杜文轩出事的确切时间和地点。 只能说，他运气非常之好。 他重生之后，老天爷似乎对他特别钟爱，那种概率极小的好运，都能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头上。 比如上次买两注福利彩票。 “主任”居然都懒得修改结果，让他悄磨叽儿地搞了一千万，顺利完成原始资本积累。 感谢老天爷厚爱，我给您磕一个吧！ 第175章 好高规格的家宴 应该说，段书记的安排很贴心。 电话打过没多久，就有专车过来接人。 开的是省纪委的公务车，陪同的那位，卫江南估计，起码也是个处级干部。 对他非常的客气。 公务车很快便融入到滚滚车流之中，大约三十分钟后，来到海边的一座小山峰上，山峰顶部，有几座建筑物，古色古香的，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座庙宇。 走近了看，才知道是个饭店。 就这地理位置，卫江南也能猜得到，这是很高档的餐厅。 普通人压根就消费不起的那种。 纪委干部领着卫江南直接上了三楼包厢。 这是一个很大的包厢，除了正中有一张大大的餐桌之外，还有休息区，棋牌区，甚至还有卡拉ok设备，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娱乐城。 好在小卫哥到底是重生者，也算见过些世面，没有被吓住。 “小领导，这里这里……” 正坐在那边唱k的赵莉欣扭头发现了卫江南，兴奋得连连招手。 苏若曦直接起身，脸带微笑，有点害羞地看着他。 这种含羞带娇的表情，最能令人怦然心动。 “过来唱歌过来唱歌。” “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卫江南一边走过去，一边问道。 赵莉欣嘻嘻一笑，说道：“我们也是刚到，嘻嘻，下午跟大姨聊天说话呢。姨父跟友刚伯伯他们谈工作去了，晚一点会过来……” 卫江南表示无言以对。 东海省一把手，她叫友刚伯伯。 好吧，世家出身了不起啊？ 确实了不起！ 就这起点，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终点。 “杜部长也来了？” 苏若曦轻轻点头，说道：“嗯，我们刚才，和大姑聊到你了……你别担心，大姑非常感谢你，说一定要好好当面谢谢你……” 这姑娘，生怕卫江南紧张。 至于卫江南为什么知道杜文轩的老爹是杜部长，她倒是没怎么留意。 照理，卫江南是不应该知道杜文轩的家庭情况的，她和赵莉欣都没跟卫江南提起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说到底，小姑娘到底涉世未深。 “哎哎，小领导，我跟你说啊，你待会呢，就多跟我大姨聊天，她最疼爱文轩哥哥了……我大姨父那个人，嘻嘻，比较严肃，得亏文轩哥哥和文熙姐姐都随我大姨，嘻嘻……” 赵莉欣在一旁叽叽咯咯地说个不停，无忧无虑的。 不过看得出来，她同样很关心卫江南，生怕他待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卫江南含笑点头。 大约十几分钟后，门外响起脚步声。 赵莉欣急忙关掉卡拉ok。 包厢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只见几个人走了进来。 当先两人，都是五十几岁年纪，一个威严厚重，另一位则面容清癯，戴一副黑框眼镜，神情儒雅。 卫江南虽然没见过，却也能推断得出来，应该是东海省省委书记卢友刚。 和他并肩而行的，肯定就是杜向东了。 其后是一位中年贵妇和段志远，还有胳膊上打着绷带，用长袖衬衣遮掩着的杜文轩。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可见今晚这就是个家宴，卢友刚和段志远是前来作陪的。 “姑父（姨父），大姑（大姨），友刚伯伯，志远伯伯！” 两个小姑娘急忙上前甜甜地问好。 卫江南站立在侧，等着别人给他介绍。 卢友刚笑哈哈地点头，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姑娘的头发，赞叹了几句。丝毫都不像是权倾一方的省委书记，更像是和蔼的大学教授，邻家长辈。 段志远则在一旁介绍说道：“友刚书记，向东部长，惠青院长，给你们三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小卫，卫江南同志。” “哦，原来你就是卫江南同志，你好啊！小卫同志！” 卢友刚笑着上前，主动向卫江南伸出手。 “小卫，这是我们省委卢友刚书记！” 段志远还是很客气的，又主动给卫江南介绍这几位大人物的身份。免得卫江南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方大佬。 “您好您好，友刚书记！” 卫江南微微弯腰，双手握住卢友刚的手掌，轻轻摇晃了两下。 倒也并不是十分紧张。 因为在他的估计之中，只要杜向东来了东海省，卢友刚大概率是要亲自出面接待的。不过杜向东请他吃饭，还请了卢友刚亲自作陪，这个面子确实给得很大。 考虑到这是感谢救命之恩，卫江南也算当得起。 “小卫，这是中zu部杜向东部长，这位是向东部长的爱人，xx医院的苏惠青院长。” “您好，向东部长！” “您好，惠青院长！” 卫江南同样弯腰微微鞠躬。 杜向东的表现，和卢友刚差不多，尽显上位者的风范。 苏惠青就截然不同，紧紧握着卫江南的手，动情地说道：“小卫，谢谢你啊，谢谢你在那样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要不然……” 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她就一子一女，杜文轩打小好学上进，参加工作之后，又特别出色，被视为杜家第三代最出类拔萃的“接班人”。 这要是在开元有个好歹，余生该怎么度过？ 卫江南急忙说道：“惠青院长，您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是部队出身……” “部队出身好，好啊，我现在也是在籍军人呢……关键时刻，还得看我们部队的同志大显身手！” 苏惠青再次拍打着卫江南的手掌，感慨万分地说道。 她所在的那个医院，就是部队医院，估摸着她的军衔肯定也不低，至少也得是大校。当然，也可能是文职人员，搞不好是将军待遇。 杜向东也跟着点头，可见对卫江南第一印象非常不错。 初次见面，开局良好！ 第176章 识大体，明进退! 这个家宴，倒也并没有像外人想象的那样，山珍海味罗列，只上了三个海鲜。开元本就是海滨城市，海鲜价格相对便宜，主要是吃个新鲜劲。另外还上了三个明显属于静江风味的菜肴，重油重辣。 这就是专门照顾卫江南的口味了。 摆明是感谢他的意思。 另外还有一些本地风味的菜肴，主打一个卖相好看。 这样高档的餐馆，实话说，口味永远只能是过得去，功夫在菜外。 讲究的就是一个逼格！ 卢友刚书记作为东道主，率先给大家敬酒，对大家来到东海省做客，表示热烈欢迎。 两个小姑娘喝饮料。 杜文轩喝茶。 苏惠青连饮料都不许他喝，更不用说喝酒了，生怕引起他伤口发炎。 看杜文轩一脸馋酒的样子，卫江南暗暗好笑。 甭管多牛逼的家伙，在妈妈面前，永远都是孩子，一点“跳”的资格都没有。 随后，杜向东也起身敬了大家一杯，大意是感谢友刚书记和志远书记热情款待之类。 第三杯酒，则是段志远敬大家。 都是场面上的规矩。 他们三位，两个实权正部，一个实权副部，这个规矩肯定是要讲究一下的。 第四杯酒，杜向东和苏惠青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对卫江南说道：“小卫同志，这杯酒，我们夫妻俩敬你！” “感谢你在危急关头，不怕危险，无惧牺牲，挺身而出，救了杜文轩，王侠和邱立军三位同志。这个功劳，这份情谊，我们牢记在心！” 到底不愧是高居庙堂的大人物，说话就是有水平，压根就不提什么“救命之恩”，只说功劳和情谊，非常贴合他的身份。 卫江南早已起身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站着，等杜向东话音一落，立即说道：“谢谢向东部长表扬，功劳绝不敢当。还是那句话，我是军人出身，卫国护民，是军人的职责。我虽然离开了部队，却不敢放松对自己的要求。我只是做了一个转业军人该做的分内之事而已！” “好好好，好一个军人职责，分内之事！” “来，干了！” 显然杜向东对他这个回答十分满意，不亢不卑，不骄不躁，是棵好苗子。 他久在吏部，身居少冢宰高位，见过的各式各样干部多了去了，看人的眼光，自诩还是非常准的。 这个小卫，好好培养一下，将来未必就不能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才。 三人一饮而尽。 苏惠青坐下之前，又看了他两眼，笑眯眯地点头，说道：“好孩子！” 这话，就比杜向东刚才“冠冕堂皇”的言辞要亲切得多了，听着就让人心里热乎乎的。 卢友刚笑着说道：“小卫啊，你很谦虚谨慎，这是对的。不过嘛，谦虚归谦虚，功劳归功劳，你这次立了大功，帮助公安机关掌握了犯罪团伙的关键线索，这也是事实。该请功的我们要请功，该奖励的也应该奖励。不能因为你是外省来的干部，就敷衍了事。” “果然如此的话，到时候傅军同志问罪起来，我可不好回答啊，哈哈哈……” 所谓傅军同志，指的自然是静江省委书记柳傅军了。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脸上略带三分惶恐，表情管理恰到好处。 卢友刚提到静江的省委书记，他都能泰然处之，镇定自若，就显得他过于傲气了，会给领导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尤其是卢友刚这种谦谦君子般的学者型领导，更是看重这些品质。 卢友刚随即对段志远说道：“志远同志，为小卫同志请功的事情，就请你多费心了。” 段志远急忙说道：“请友刚书记放心，一定会贯彻落实好您的指示！” 卫江南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杜向东笑道：“小卫啊，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嘛，今天是家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拘谨！” 卫江南连忙欠身说道：“好的，向东部长。友刚书记，志远书记，我个人有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你说。” 卢友刚十分和蔼地点头。 “是这样的，各位领导，这次真的是适逢其会，功劳是不敢当的。我是久安团委的干部，团市委的领导，对我很好。我是今年二月份定的副科级，四月份提拔为正科级，这已经非常破例了……如果，几位领导一定要给我一个小功劳的话，我请求，不要大张旗鼓的搞……免得被人物议……” 这番话表达出来的意思，就比较丰富了。 第一个，点明了自己在久安，也是很受看重的青年后备干部。 三个月时间，从普通干部破格提拔为正科级实职，这可不是一般的成绩能够做到的，显然是立了很大的功劳，表现出非凡的才能。 第二点，也表明自己并不想“幸进”，不想凭着救了杜向东儿子的“泼天之功”，再捞取任何好处。 再一个，在大领导面前，夸奖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是非常加分的表现。尤其顶头上司还不在场，更加的难能可贵。 试想有哪位领导不喜欢自己的下属在背后也说自己的好话？ 显得相当的识大体，明进退。 果然，卢友刚，杜向东等人，都露出十分赞赏的神态。 卢友刚哈哈一笑，说道：“可以可以，就按照你的要求办。到时候，我亲自给傅军同志打电话，向他说明一下这个情况。” 实际上，卫江南要求不大张旗鼓的搞表彰活动，对他有没有什么坏处呢？ 可以说，完全没有！ 不管是混体制还是混职场，一定要牢记一条原则：你做出成绩，立下功劳，是要给谁看的！ 只要领导知道了你的成绩，知道了你的功劳，那么是不是大张旗鼓的表彰你，有什么关系呢？ 时机合适的时候，领导一定会给你回报的。 要不然，哪怕你浑身上下挂满勋章，该上不去还是上不去。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就是：我已经表彰你了，该给的荣誉给了，该加的工资加了，该发的奖金发了，今后该有的待遇也不少你的。 该休假休假，该疗养疗养。 难道还不够吗？ 你还一天到晚想着升官，那就是你太贪心，格局小了啊！ 为人民服务，懂不懂？ 第177章 小卫，说说你自己的情况，我很感兴趣! 家宴在很愉快的氛围中结束。 以卢友刚的身份，他也不可能一场酒喝两三个小时。耽搁不起那个时间。 在这个宴会上，自始至终，都没任何人提到杜文轩他们正在侦办的那个案子，也没提到买凶杀人团伙该如何侦破。 这些事情，不该在酬功宴席上提起。 想必杜向东早已和卢友刚，段志远等人沟通过了。 要说对方也是糊涂透顶。 这种案子，是靠买凶杀人就能了结的吗？ 只会激起更大的波澜，彻底激怒杜向东，老苏家，乃至中ji委，下决心一查到底，绝不放过任何有牵连的家伙。 所以说，人一旦失去正常理智，是多么的可怕。 这种老大的昏招都能使出来。 得亏昨天晚上卫江南在，救了杜文轩。真要是被杀手得逞，杜文轩殒命，那更不知道会激起多大的风波。 老杜家老苏家一定全力以赴，对每一个相关的家伙，采取最为严厉的处罚措施。 不杀个人头滚滚，是绝不会罢休的。 现在杜文轩没事，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丝余地。 晚上八点左右，杜向东苏惠青亲自送卢友刚和段志远离开。 然后，大家一起回酒店。 杜向东和苏惠青也没入住省委小招待所，就和杜文轩他们住一个酒店。这边事情了结，他们明天，最迟后天就会赶回首都。 这次杜向东并非公务出差，而是因私前来开元，肯定不会待得太久。 回到酒店之后，杜向东主动相邀：“小卫，有时间的话，到我房间坐一坐？” 卫江南自然是恭谨答应。 杜向东肯定是要了解他的详细情况。救命大恩，不是一顿酒可以感谢得了，老杜家，必然还会给他一些实质性的好处。 当然也不一定是现在立马就给，那样太着相了，不符合杜向东的身份。 不过以杜向东手里握着的庞大资源，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手指缝里漏下来那么一丁点儿，就足够卫江南区区一个小科级干部吃饱了。 这么说吧，只要卫江南“应答得体”，称了杜向东的心意，不说太高的位置，老杜家将来把他送到正处级甚至是副厅级位置上去，一点压力都没有。 “姑父，我们也去吗？” 苏若曦在一旁问道，带着点试探之意。 杜向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苏惠青急忙说道：“若曦啊，你和莉欣，陪姑妈聊聊天。你姑父要和小卫谈工作上的事。” “哦……” 苏若曦乖巧地答应一声，脸上却不免浮现出失望的神情。 小丫头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稍微掩饰一下自己的情绪。 杜向东和苏惠青眼里同时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当下卫江南跟着杜向东去他的房间，苏惠青带着三个小字辈，在杜文轩的房间里聊天说话。 “小卫，请坐吧！” 杜向东亲自去泡茶。 卫江南急忙上前说道：“向东部长，您请坐，我来泡茶。” 杜向东倒也并不和他客气，笑着在沙发里落座，卫江南很快便泡好两杯茶水，双手将一杯茶送到杜向东面前，这才回过身去，自己端了一杯茶，在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落座。 抻直腰杆，双手抚膝，坐姿笔挺，双眼专注地望向杜向东的嘴巴，以免和杜向东目光对撞。 这些都是基本礼节，掌握得十分到位。 杜向东摆了摆手，和蔼地说道：“小卫啊，不要拘谨，就是随便聊聊……说说你的情况吧，我很感兴趣。” 密室相对，法不传六耳，杜向东说话便比较直白，不打官腔。 于是卫江南便将自己的履历简单地给杜向东做了个汇报。 繁简得当，突出重点。 时间控制在十分钟之内。 杜向东何等身份，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听你絮絮叨叨的说些废话？ “呵呵，这么说，你们久安，班子同志之间的分歧，还是不小嘛……” 杜向东笑着做了个点评。 指的当然是高妍和王洪达的市长之争。 卫江南对这一节，并未隐瞒。一方面，是给老王家上点眼药，他和王家和解的可能性不大，万一哪天，静江省风云突变，高妍不但接不到市委书记，还被提前调走，那他卫江南就悬在半空了。 没有一棵大树罩着，王洪达和老王家，迟早跟他算总账。 高妍就算对他再关心，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那也是鞭长莫及，照顾不到他了。 就现在静江的省长之争，这种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生。 要知道，传闻之中，对王洪达比较欣赏的省领导里边，就有常务副省长吴波。 吴波一旦成功出任省长，王洪达立马就“原地翻身”。 尤其久安市委书记杨峰是白玉城的嫡系，白玉城调任他省之后，杨峰的市委书记位置，大概率是要“让出来”的。 张庆平去了中央党校进修，高妍失去最强有力的支持，成功接任市委书记的可能性，实在不高。 新任市委书记，大概率会是省委书记柳傅军和吴波看重的干部。 到任之后，高妍的日子毫无疑问会变得比较难过。 他卫江南这位“军师”，自然更加头疼。 现在明白无误地将自己和老王家存在的矛盾告诉杜向东，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自己遇到天大难题的时候，杜向东能出手为他化解。 “是的，向东部长，确实存在一些理念上的分歧。” “嗯，理念上有分歧，倒也正常。” 杜向东显然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讨论，随即转移话题。 “呵呵，我听文轩，还是若曦和莉欣说，你们久安市团委和静江卫视，联合搞了一个超级女声的节目，若曦和莉欣还去参加了……这个具体是怎么回事，你也跟我说说。” “好的，向东部长，这个节目的情况是这样的……” 卫江南又将超级女声的前因后果都汇报了一遍，这次说得稍微详细些。 毕竟这是他自己调入团委之后搞出来的第一个大成绩。 同时也是给杜向东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能够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连升两级，破格提拔。 为此，他刻意点了张庆平的名字，说是庆平书记对这个工作给予了高度的肯定。 所以，向东部长，你现在知道了，我是高妍的人，而高妍是张庆平的人。 至于张庆平背后还有什么大人物，那他就不大清楚了。 第178章 意想不到的提议 “嗯，庆文同志现在在中央党校进修……” 杜向东微微颔首，说道。 “小卫，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当初会想到要搞这个超级女声的节目？” 以杜向东的身份，说他会如何重视这个综艺节目，那是扯淡。就算他离开中zu部外放，那必定也是省委书记，抓一省全盘工作的，这样的综艺节目，能产生多大的社会效益，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 卫江南当即说道：“主要还是为年轻人挑明一个道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改革开放之后，整个八十年代都是生育高峰期，这个时间段，人口增长特别快。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这批年轻人正好陆续成年，进入社会。对就业会造成巨大的压力。” “能够进入大学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年轻人，纷纷走入社会。虽然说，这些年国家经济高速发展，能够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但总体来说，劳动力还是供大于求的。” “这样，就业矛盾就会比较突出。” “我认为，团委的工作，要在这个方面多下功夫，就是指引新时代的年轻人，多方面就业，多开发一些就业门路。” “虽然，超级女声节目事实上不可能造就太多的专业歌手，但却会进一步刺激娱乐行业的发展，整个娱乐行业的就业盘子，还是很大的。我们应该鼓励年轻人多做选择。只要就业矛盾能够得到缓解，对于整个社会的和谐稳定，是能发挥很大作用的。” “我们久安团委，尽管不可能解决所有的就业问题，但能够发一分光发一分热，也是好的，最起码能够起到正面积极的作用。” 杜向东轻轻点头，脸上露出赞赏之色。 这就对了。 如果卫江南跟他说赚广告费，建青少年中心，搞贫困学生奖学金制度，虽然也非常之好，格局上，却不够大，和杜向东的身份地位不匹配。 这些话，只能跟苏若曦，赵莉欣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说。 “很好，小卫，你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没想到啊，你还真是能文能武，是个可造之材。” 卫江南急忙谦虚了几句。 他和杜向东之间，身份相差太远，能够有这样的机会，在杜向东心里留下一个比较深刻的印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要知道，在杜向东这种大人物眼里，他对杜文轩的救命之恩固然很重要，但如果他卫江南只是个“勇士”，并不具备成长为领导干部的潜质，那杜向东也不会拿原则来“报答”他。而会选择其他的方式，对他表示感谢。 而现在，卫江南的目标可谓完全达成，甚至还超额完成了。 “小卫，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请你如实回答！” 稍顷，杜向东说道。 脸色不知不觉间变得严肃起来。 “请部长指示！” 卫江南急忙挺直腰身，同样很认真地看着他。 “你觉得，莉欣这孩子怎么样？” 卫江南就晕了一下。 不是吧，杜部长，您这是“釜底抽薪”啊。 苏若曦百分之百不能“给”我是吧？ 但你觉得我还不错，就打算将赵莉欣“许配”给我？ 关于他和苏若曦之间未来的“发展”，卫江南设想了无数种可能，包括老苏家，老杜家甚至还有苏若曦的未来“婆家”人坚决反对，为他们设置种种障碍。 唯独没想到这个！ 赵莉欣好不好？ 当然很好！ 小姑娘活泼可爱，长得也漂亮，个人条件那是没得说。就算还比不上苏若曦，“配”他卫江南，那是绰绰有余。 能够成为赵家的乘龙快婿，成为老苏家的外孙女婿，那也是多少年轻人梦寐以求的。 要啥自行车？ 问题在于，卫江南一开始认定的就是苏若曦。 而似乎，赵莉欣也对他没有太强烈的“感觉”，那孩子没心没肺的，但卫江南却在苏若曦眼里，明明白白地读到了“心动”的意思。 只是，杜向东这么直截了当地问出来，该如何作答，还真不好拿。 卫江南没有犹豫太久，也决定实话实说。 “部长，莉欣很可爱，非常活泼，我对她印象非常好，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妹妹，我想我会开心得连觉都睡不着。” 杜向东顿时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头。 他当然能够听明白卫江南的潜台词——当赵莉欣是妹妹！ 所以，你的目标，真的是若曦吗？ 嗯，如果，没有秦家，这小伙子倒是个不错的选项。 出身低点没关系，现在职务不高更不成问题。 他看好卫江南的潜力，加上老苏家庞大的资源，全力培养他，未来可期。 在杜向东的周围，有很多的“凤凰男”，“女婿党”。 其中好几位，甚至都和杜向东十分交好，杜向东对他们的能力也是非常认可的。能从女婿或者秘书这两条路径走上高位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相当牛逼的角色。 能力超卓。 问题是，老秦家可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过杜向东没有再说什么。 他毕竟不是苏若曦的父亲，只是姑父，此事最终该如何决断，那还得听老爷子和苏定国的意见，他不好越俎代庖。 “很好，小卫，你非常不错。” “我这里，再次对你表示由衷的感谢。” “以后有空，来首都做客，让文轩好好招待你。” 杜向东说着，站起身来。 卫江南急忙跟着起身。 他知道，今天的召见，至此结束了。 不过，杜向东话里的意思，他也听得明明白白——是让杜文轩好好招待你，提都没提苏若曦。 你小子，该懂事啊！ 第179章 杨峰书记要调走? 回到自己的房间，卫江南抽了一支烟，然后拿起手机，给高妍打电话。 他来开元之前，是向高妍汇报过的。 对苏若曦和赵莉欣也会来开元与他会合的事，同样没有瞒着高妍。 在这一点上，卫江南是非常注意的。 他很清楚，自己目前在久安的根基，就是高妍。 如果他丧失了高妍的信任，那将是很致命的。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卫江南不想瞒着高妍去“追女朋友”。让他主动去“追”苏若曦，还是高妍的“提议”呢。 高妍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极其稳固，无可替代。 但凡高妍在这件事情上表露出半分不痛快，卫江南都将慎重考虑。 不结婚就不结婚，地下情人就地下情人，那又如何？ 男人嘛，有时候二杆子脾气发作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何况卫江南是“神棍”，就算真的有朝一日，在体制内混不下去了，他也不是毫无退路，至少面团团做个富家翁，还是有把握的。 “喂……” 电话那边，传来高妍有些疲惫的声音。 除了春节那几天，市长基本是没有假期可言的。 五一长假，她也一样有很多公务需要处理。 初任市长，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卫江南心里，就有点小激动，居然是“热恋”的感觉。 “市长，还没休息呢？” “嗯，已经上床了，看看书，待会就睡了。” 高妍声调有点懒懒的，多多少少，带着一丢丢“撒娇”的意思，至少卫江南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这种感觉对不对，谁在乎？ 我觉得是，那就是了！ “那，要不，你先休息……” 卫江南便迟疑起来。 “我明天再向你汇报。” 可以肯定，他这一汇报，高妍起码两个小时内不要想入睡了。 “别捣蛋……说吧，在开元是不是过得很愉悦？” 高妍轻轻一笑，带着点调侃之意说道。 “愉悦谈不上，倒是比较刺激……” 卫江南笑道。 “哦？怎么个刺激法？” 卫江南似乎听到，高妍轻轻哼了一声。都可以想象得到，市长大人现在翘嘴巴了。 我支持你去“追”苏若曦是一回事，但我心里是不是真的很快乐，那又是另一回事啦。 卫江南只好如实说道：“昨晚上，一不小心救了三个人，同时也杀了三个，重伤两个……” “啊？” 高妍顿时就有点晕。 这只是比较刺激吗？ 太刺激了好不好！ 听听，杀了三个，重伤两个！ 这话，说得好不轻巧。 当下，卫江南将具体情况向高妍汇报了一遍，听得高妍嘶嘶地抽冷气。 “你是说，你救的那个人，杜文轩，他是中zu部杜向东部长的儿子？” “是的。杜部长今天已经到了开元，我和他一起吃过饭，另外还有东海的卢友刚书记，省纪委的段志远书记。” 随即，卫江南又将自己和杜向东之间交流的内容，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嗯，很得体。” 高妍夸奖了一句。 “对了，我觉得杜部长那个提议不错啊，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嗯，那个小赵姑娘，我见过，歌也唱得挺好的。也是北都大学的学生，苏老的外孙女……” 高妍随即又开始调侃他。 “哎哎哎，市长，打住打住，我咋感觉，你们这是在拉郎配啊？” 卫江南就害头痛。 这都什么吗？ 杜向东“调口味”也就算了，现在你高市长又来。 信不信我现在就飞回静江，将你“就地正法”？ “怎么，你是认定苏若曦了？” 高妍在电话那边，轻轻一笑，听在卫江南耳朵里，说不出的诱惑。 就现在，高妍应该是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吧？ 又或者，根本什么都没穿？ “先别说这个，我头疼……再说了，人家还是小孩子，大一呢。早点儿！” “这事吧，讲究的就是个感觉。你要现在不趁热打铁，我告诉你，黄花菜都凉了。” 高妍居然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开始“教训”他。 “打住打住，市长，头疼……对了，这段时间，市里没发生啥大事吧？” 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久安市委书记呢。 高市长，跟我汇报一下市里的情况…… “怎么，又想过一把干市长的瘾了？” 说得太对了！ 这个“干”字非常灵性。 “嗯，我是真的想啊……” 卫江南脱口而出。 刹那间，电话那边就没了声音。 显然，高妍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问题是，你小子也回答得太快了吧？ 还这么干净利落，一点不含糊！ 真的想！ 想干嘛？ 稍顷，高妍才说道：“跟你说个事吧，杨书记可能会调走了。” “啊？” 这回轮到卫江南犯愣怔了。 “杨书记要调走，去哪儿？” 这也太意外了吧？ 记忆库中没有这一段啊？ 莫非，在本时空，高妍成功出任久安市长，后边的走势，就全都改变了？ “暂时还不清楚，有可能是去国家部委……” “平调？” “嗯……” 卫江南轻轻吸了口气，脸色已经变得很严肃，想了想，说道：“倒是好主意。” “谁说不是呢？” 高妍轻轻叹了口气。 “这就叫未雨绸缪啊。” 白玉城调任他省，已成定局，杨峰要是继续留在静江，那基本上是会调任省里闲职的。但那样一来，他想要调出省，继续去白玉城麾下工作，难度是挺大的。 地厅级干部跨省调动，这样的例子不多见。 白玉城刚刚履新，也不可能这么急匆匆地征调自己的旧部，“拉山头”的意思也太明显了吧？ 最高层大佬，会如何看待他？ 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但在白玉城尚未调走之前，杨峰抢先一步离开，去国家部委工作，就是一招妙棋。 他在国家部委“窝”一段时间，等白玉城在新的工作岗位上站稳脚跟，再从国家部委调一两个人去省里任职，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正常不过的干部交流。 都是聪明人啊！ 问题这样一来，高妍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呀。 毕竟这段时间，杨书记已经向高妍释放了明白无误的善意，有他坐镇久安，书记市长合作，什么本土势力都得乖一点！ 而现在，久安刚刚安稳下来的局势，又要起波澜了。 第180章 劳碌命 卫江南是五月六号回的久安。 杜向东，苏惠青，赵莉欣，苏若曦则是五月五号返回北都。 卫江南之所以比他们多待了一天，自然还是因为办案流程的需要。作为案件的直接当事人之一，有些问题，他还是要给公安机关说清楚的。 毕竟当场杀死三人，重伤两人。 哪怕是见义勇为，制止犯罪，也得把证据链搞扎实了才行。 这也是出自卢友刚的亲口指示。 让公安机关有什么问题，一次性搞清楚，不要再辛苦人家静江的小同志多跑一趟。现在交通并不如何发达，从久安到开元，又是汽车又是飞机的，可不方便。 辛辛苦苦在开元杀了三个人，回到久安，卫部长还是不能休息。 匆匆忙忙去青少年宫工地看了一眼。 这是他特别关注的重点工程，高芸那边，给他拨了款子过来，第一期工程已经上马开工，正在进行紧锣密鼓的建设。 这个“快乐向前冲”的赛区，按照卫江南的计划，必须赶在暑假前完工。 相关的项目计划，早已在卫江南的脑海中成型，就等着和肖世红对接呢。估摸着在得知整个计划之后，肖台长能把嘴巴都笑歪掉。 必定又是一个大火的综艺节目。 静江卫视，是打算在娱乐节目方面一条道跑到黑的，绝不回头。 裴一功对这个工程也很上心。 虽然他是指望着，凭借一个“超级女声”节目就把自己送到县委书记的高位之上，但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还得是领导说了算。 所以，裴一功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努力做好每一件工作，尽可能多出成绩。 现在整个团市委，除了他和张明辉，以及卫江南这个“始作俑者”，没人知道这个奇怪的工程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你说它像游泳池吧，池子不大。你说它像游乐场吧，地方不大。还有一个高台……总之是搞不懂，不知道为什么要花大把的钞票来建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 卫江南在设计这个赛区的时候，是用了心的，考虑得十分周到，最少可以设计五种不同的赛道，难度也可以调整。 应付“快乐向前冲”最开始一两年的节目需要是肯定没问题的。 至于后续该要如何改进，那就依照实际情况来决定，谁都没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视察”完工地，卫江南又急匆匆地往一家餐馆赶。 今天是五一假期的倒数第二天，假期余额已经不足。 高妍难得休息一个下午。 知道卫江南已经回久安，高妍就让他过去吃饭，说是今天吕总请客，卫大厨可以免费吃一顿好的，不用自己动手。 对于这样的邀请，卫江南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有肥羊宰，为什么不去？ 吕总请客，自然不会是路边摊，而是找了一家很高大上的私房菜。据说，这是吕总的定点餐馆之一，吕正刚经常在这里小范围的宴请客人。 卫江南跑过去一看，都是熟人。 吕正刚，高妍，高芸，胡静，还有林老板，以及吕总那位大波浪大长腿的秘书小薇，和一位卫江南并不认识的年轻男子。 据介绍，是林老板的助理。 好吧，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林总的家庭地位实在是不高。 吕正刚敢明目张胆地搞个女秘书，还是很有料的那种，林老板就只能弄个男助理。可见河东狮吼的厉害。 “小卫来了，快过来坐快过来坐……” 吕正刚做东，见到卫江南便笑哈哈的大声相邀。 “听说卫部长这次去开元，是带女朋友旅游去了？哎呀，开元是个好地方，卫部长一定玩得很开心了。” 卫江南还没坐稳，吕正刚便开始调侃他。 高芸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正常。 卫江南脸都绿了。 这点小秘密，吕正刚又是怎么知道的？ 再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高市长，卫江南大致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要说高妍会主动跟吕正刚聊他的私事，肯定是不会的。 估摸着是吕正刚在长假期间没见到卫江南，就便问了一嘴，高妍也随口解答了这么一句。 只是，怎么在高妍嘴里，苏若曦直接就变成他女朋友了？ 八字都还没一撇好吗？ “看我干嘛？年轻人谈恋爱很正常嘛……” 见卫江南看过来，高妍便轻轻一撇嘴，哼道。 今天的高市长，居然真的穿了一件连衣裙，虽然依旧还是偏职业套装的那种，但好歹也是件连衣裙啊，而且是紧身的那种，将她夸张的上身轮廓勾勒得玲珑剔透，凹凸有致。 卫江南好悬忍住了嘴角的泪水，没有当场出洋相。 但你咽口水的时候，能不能稍微低调一点，那么大声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馋高市长的身子呢…… 当然了，今天这样的场合，吕正刚开玩笑也是适可而止，毕竟老林还不能算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请他过来一起吃饭，也是个“试探”之意。 如果老林比较懂事，吕正刚自然不介意将他拉进自己的核心圈子。 久安这边，不过是其中一环罢了。 吕正刚的根基，毕竟是在南方。 在吕正刚那个南方财富圈子里，也不仅仅是以金钱的数额来决定地位的，有时候还得看大家的人脉关系。 现如今这个世界，人脉关系可能比金钱更加重要。 很快，酒菜上桌，大家有说有笑地开动起来。 第181章 来呀，一起赚个小目标啊! “吕总，林总，你们对未来这段时间，维多利亚股市走势是怎么判断的？” 吃完饭，老板娘奉上香茗，自然就到了自由聊天时段。 因为有林老板这个“外人”在，有关久安政局的话题，是不好聊的，卫江南便主动将话题引到了经济方面。 而且一上来就是虚拟经济。 卫江南这可不是投其所好，他确实准备在股市和期市搞点风雨，顺路再给自己赚点小钱。不过考虑他自己的本金还是太少，所以有可能要借助两位南方大老板的财力。 “维多利亚股市？呵呵，现在谁敢乱搞？” 不等吕正刚说话，林生便开口说道，一脸的不屑。 吕正刚也附和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现在那边是非常时期。” 对此，卫江南自然是心知肚明。 因为今年发生了一个公共卫生事件，最早起源就在维多利亚。所以对持续高涨的维多利亚股市造成了比较沉重的打击，一路长阳的股市，掉头向下，连跌了不少时候。 所以，大家都很谨慎，不敢在这种非常时期，随便进入。 卫江南笑道：“突发事件造成的影响，只是暂时的。总体来说，各项指标都是利好。维多利亚股市的长期走势，肯定还是一路走高，这一点，两位老板不会反对吧？” 吕正刚反问道：“怎么，小卫你有想法，要搏一下？” 卫江南微笑说道：“吕总没有想法吗？” 吕正刚沉吟起来，说道：“想法是有的，就是，现在这个局势，不知道还会跌多少，跌到什么时候……”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吕总，我呢，以前也是这样的想法，总是想要再等一等，等抄底，或者等局势明朗……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样子是赚不到大钱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 吕正刚来了兴趣。 他现在可是丝毫都不敢小看卫江南。 “我认为，这个突发的卫生事件，是可控的，而且彻底控制住它的时间，不会太长。这一点，其实稍微深入想一想就能明白。现在的多发地区是哪里？北都啊！” “想想看，大佬们会允许在首都长时间存在这种情况吗？” “肯定不能！” “已经在采取强硬措施应对了。所以我认为，这个突发事件，应该很快就会被彻底控制住。只要北都正式对外宣布胜利，维多利亚股市最后也是唯一的一个利空因素，就会彻底消除，股市会立即强势反弹，不但会回到先前的高位，而且会继续先前的走势，一路走高。” “所以现在，就已经是底部了。” 吕正刚顿时和老林对视了一眼，有点心动的意思，老林则有些迟疑不决。 应该也都是在股市吃过亏的。 这么说吧，甭管多大的老板，就没人能躲得过股市的镰刀，区别只在于被割多割少的问题。那种在股市只赚不亏的的人，非常罕见。 如果你在身边有幸发现了这么一个，别怀疑，他一定是重生者，赶紧抓住他上交国家，重重有赏！ “那你判断，这个突发事件，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稍顷，老林迟疑着问道。 “快的话，六月底，慢的话，七月份应该差不多了。不会拖过七月份的。” 卫江南很有信心地说道。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经历过！ “七月份，大学该放假了啊。北都有多少大学，有多少外地大学生，两位老板应该很清楚吧？如果七月份还不能结束这个事件，那么多放暑假的大学生，滞留在北都，怎么办？”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连多疑的林老板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眼里开始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他只是谨慎，但绝对跟钱没有仇。 他当然很清楚，只要这个突发卫生事件官宣结束，维多利亚股市和期市，立马就会强力反弹。 真正的难点，就在于准确判断结束的时间。 太早进入，万一连续暴跌，会亏得内裤都没有。等局势明朗再跟进，风险固然降到最低，但最多也就是跟着喝点汤，都不一定能喝到热乎的。 “那你的建议，是现在就进入吗？” “对，最迟月底进入吧。” “那你选好了买那几只股票吗？” 三个人肆无忌惮地谈论着维多利亚的股票市场，其他人不免一脸懵逼，就算是高妍，对这一块的研究也不多。 她是市长，不是商人。 问题三位“大老板”聊得兴致勃勃的，他们也不好扯开话题。 而且，听这些其实也很有点意思的。 卫江南笑道：“我没打算买股票。” 吕正刚再次和林老板对视一眼，诧异地说道：“你要买期指？” “当然了。期指可以加杠杆。” 我现在手里就几百万本金，炒股不加杠杠，想要翻个番，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找一只短时间内股价翻倍的股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哪怕卫江南脑海里清晰地记得股市的走势，他能记住的，也只是大势，而不可能具体到某一只个股，除非那只股票特别妖孽。 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什么理由不选择期指？ “股票也可以加杠杠……” 林老板嘀咕了一句。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那得求人。我不想被别人盘剥。” 找中介融资加杠杆，人家那手续费收得可高了，而且一到止损线，他们是毫不犹豫一刀切下去，才不管你亏不亏。 吕正刚忍不住问道：“那你打算投入多少？” “全部！”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说道，又嘿嘿一笑。 “吕总要是能给我拆借一部分资金，那就更好了，月利两分！” 吕正刚吓了一跳，说道：“全部？月利两分？你这是背水一战啊？” 有你这么拼命的吗？ 卫江南哈哈笑道：“吕总，我这不叫背水一战，我这叫利益最大化。这么说吧，我百分之百看好这次机会，不搏一把，太可惜了。” 吕正刚不由得沉吟起来：“那你想要借多少？” “一千万最好！” 卫江南脱口而出。 “实在不行，五百万也可以。基本上，翻一番还是很有把握的。” 这个话，多少打了点埋伏，实际上，卫江南这回是冲着一个小目标去的。如果能在吕正刚这里融到一千万，那这个小目标还真就有可能实现。 吕正刚也是个狠人，片刻间就做了决定：“可以，就是一千万，但我不要你的利息，我要你帮我操盘！”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很愉悦的样子。 “成交！” 第182章 局势突然就崩坏了? “哎，你真的那么有把握吗？” 晚上，回到二居室，高妍进门踢掉小皮鞋，换上一双小白兔图案的棉拖，随口问道。 现在，屋子里就她和卫江南俩人。 胡静很识趣地没有跟着，直接回自己家里去了。 还是很有眼力见的。 今天高市长难得休假半天，就让她好好放松一下。 至于市长要选什么样的放松模式，那就不是胡静应该操心的了。 那是卫江南卫部长的“本职工作”。 卫江南笑道：“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哎，鞋架上有拖鞋，你也换一双吧。” 高妍随即提醒他。 卫江南急忙望向鞋架，还真看到了两双大码的男式棉拖。貌似，他以前没在高妍这里看到过男式拖鞋。 以卫江南对高妍的了解，就算晚上在家里接待前来拜访的男性客人，高妍也没有给他们提供拖鞋的习惯。 该穿什么还穿什么，了不起让人搞一下卫生。 那么，事实就是明摆着的了，这两双男式拖鞋，是专门给卫江南准备的。 换上拖鞋，卫江南笑嘻嘻地说道：“很合脚……谢谢市长……” 高妍背着他撇了撇嘴，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哎呀……” 市长大人随即往沙发里一坐，身子后靠，舒服地叹了口气。 “累死了……还是你舒服，跑到海边去旅游，哼！” 不是的呀，我明明都跟你汇报过了，不是去旅游，就是跑去杀了三个人，然后回来了，啥都没干，连个小手都没摸到。 问题在于，女生要跟你撒娇的时候，需要理由吗？ 反正高妍现在私下里跟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一点“原则”了，随意得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就算她和吕正刚肖世红这帮老同学聚会的时候，说话都没有这么随意。 多多少少还是要端着一点的。 卫江南也不辩驳，也不坐，直接就站到了高妍身后，自然而然地伸出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之上，揉捏起来。 高妍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身子再往后靠了一下，让自己斜躺得更舒服点儿。 还别说，小家伙按摩的手法挺可以的，力度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现在是阳历五月，初夏季节，南方的气候已经相对很温暖了，高妍穿得比较少，就是一件紧身的蕾丝边黑色里衣，胸口收束得比较严。 问题她是巨无霸啊！ 那么巨大，什么衣服能够完全收束得住？ 尤其是现在这种姿势，卫江南居高临下，高峰深壑，看得那叫一个清楚。 然而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高妍明明知道她现在这个姿势和卫江南所处的位置，能看到什么。 所以，小卫同志，你现在明白了？ 只要你的鼻血不直接滴落在高市长的胸口上，其他都木有问题，市长批准了！ 而且，不用打报告。 现在的问题是，小卫同志，你手上的动作，为什么由捏变成了揉？ 并且是按在锁骨之上，五指朝下，位置越来越低…… “市长，我听说，新的公安局长已经定下来了？” 卫江南一边感受着手掌的柔软，一边随口问道。 “嗯，省厅治安总队的黄德坤。” “黄总队？” 卫江南双眉微微一蹙。 这种情况，在后世比较常见，公安局长一般都在本系统内提拔。但目前还是2003年，市公安局局长，通常会由下边的县委书记或者区委书记升任。 理论上，县委书记和市公安局长应该是平级的，但自从检察院和法院明文高配之后，为了相互制约，公安局同样也是高配的。 市公安局长，至不济也得挂个市长助理，或者副市长。 考虑到刘楚祥已经快到退休年龄，继任者毫无疑问是会全盘“接收”他现有的职务。 当然，不一定会挂市委副书记，资历不够的话，一般会挂市委常委。 但黄德坤的资历，绝对是够的。 他是老资格的省厅治安总队长，明确副厅级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个黄总队，他，是谁推荐的？” 卫江南问得比较守规矩，没直截了当地问“是谁的人”。 “吴波。” 卫江南的眉头顿时就蹙得更紧了。 “那，新书记的人选，大致确定了吗？” 高妍摇摇头，说道：“还没有，不过应该也快了。反正杨峰书记确定要走。” 卫江南便沉默起来。 没想到局势一下子变得如此“险恶”。 黄德坤是吴波的人，而吴波一直都是紧跟柳傅军的，黄德坤毫无疑问也可以看作是同一条线上。 他资历足够，大概率会在刘楚祥彻底退二线之后，接任市委副书记。 新任市委书记，就算不是柳傅军线上的人，也必须是柳傅军比较看重的。不大可能和高妍保持一致。 再加上一个一直就和高妍不对付的市委专职副书记王洪达，整个书记办公会议，高妍将连一个可以争取的盟友都没有。 该如何破局？ 难道从今往后，当个图章市长？ 果然张庆文离开大宁去北都学习，后果终究还是凸显出来了。 高妍安慰他：“也不用太担心，认真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卫江南眼神一亮。 这倒是个好思路。 高妍虽然是空降的，在本地没有根基。但这也不全都是坏处，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她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照顾的亲戚朋友，也没有非要提拔不可的人。 高芸和卫江南属于例外。 但区区一个副处级干部，一个正科级干部，市长要保，怎么都能罩得住的。 况且，现在谁轻易动一下卫江南试试，脚指头都踢爆你的信不信？ 高妍不和谁争权夺利，一门心思抓具体工作，甭管你是谁的人，你工作没做好，市长就能发飙，谁来都不好使。 再说了，文件规定得明明白白，市长管钱袋子，财政一支笔，书记签了都未必管用，非得市长签字才能生效。 有这个财政大权在手，高妍怎么都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这个市长会当得比较憋屈，那是肯定的了。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也未必。 卫江南突然微微一笑，显然想到了什么高招。 第183章 这才叫谋主! “市长，我有个建议哈……” “你说。” “可以跟王洪达书记商量一下。” “嗯？” 高妍猛地扬起了眉毛。 和王洪达商量？ 几个意思？ “南河！” 卫江南很肯定地说道。 “我们得赶在杨书记离开之前，把南河拿下来。” “为什么？” 高妍有点跟不上卫江南的思路。 卫江南有点恋恋不舍地松开双手，离开高妍背后，来到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毫无心理负担地点起一支烟。 谈到这样要紧的正经事，再用刚才那个姿势，就有点不对了。 “你别看南河是个烂摊子，但目前来看，全市本土势力，最大的软肋就在南河。” 卫江南老神在在地说道。 在高妍面前，他说话自然是直来直去，无需拐弯抹角。 “我们只要把南河抓在手里，关键时刻，谁都要忌惮几分。” 久安最大的政治势力，从来都不是外来者，书记也好，市长也罢，包括即将莅任的公安局长黄德坤，都差着点意思。 许多工作，没有本土大佬的配合，压根就推行不下去。 这一点，倒是和省里的情况有些类似。 柳傅军书记，就是本土势力最资深的代表。在静江省，傅军书记也是以作风硬朗著称的。白玉城如果不是在静江工作那么多年，压根就不可能和他分庭抗礼。 说白了，这是两位资深本土大佬的博弈。 因为多年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本土势力也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相反，本土势力之间的矛盾，是最深的。 唯独在南河金矿这一块，久安本土大佬们的利益诉求基本一致。 说白了，就是占国家的便宜。 趁着上边还没有下定决心，彻底整顿南河金矿的乱象，能吃一波算一波。 只要高妍能把南河县拿在手里，那就有了“谈判”的筹码。 高妍伸手托腮，沉思起来。 不知道什么原因，此时此刻，美女市长漂亮的脸蛋，双颊潮红，鼻尖上还渗出了一点点汗珠。 这该死的天气，太热了呀…… “让谁过去比较合适？” 稍顷，高妍低声问道，又像是自言自语。 毫无疑问，高市长已经无所保留地接受了卫江南的建议。 能想出如此釜底抽薪的办法来，只能是卫江南这种在乡镇和各色人等“斗智斗勇”多年的老油条。 长期在大机关工作的高妍，以及和她同样工作经历的其他人，都是很难想到这一点的。 大机关的博弈模式，和基层博弈模式，有极大的区别。 大机关的博弈，说得难听一点，大致和“宫斗”差不多，众多妃嫔和管事太监的荣辱得失，取决于“皇上”更宠爱谁。 大家拼了老命的揣摩上意。 揣摩明白了，就能屹立不倒。揣摩不明白，迟早遭殃。 基层博弈模式，更像是“军阀混战”，谁拳头大谁有理。 各种利益纠缠在一起，无论怎么捋都捋不清，到最后，只能一力降十会！ “金玉兰，另外就是裴一功。”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既然主意是他出的，自然早有考虑。 “你的意思，是让金玉兰上书记，裴一功过去当县长？” “对！” “南河的陈书记，年纪稍微偏大了些，他自己，估计也厌倦了继续在南河那个烂泥潭里打滚，只想早点调回城里来，颐养天年。” 这其实也是南河一直都无法彻底根治金矿问题的根本原因所在。 县委书记和刘楚祥差不多的心思，一点不想得罪人，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金玉兰是二把手，而且是女同志，有心想要振作，没有县委一把手的支持，也是无能为力。 如果能把陈书记调回市里，金玉兰接任县委书记就是顺理成章。毕竟她的资历也到了，又是下辖区县唯一的正职女县长，提拔成县委书记，应该没多大的阻力。 最关键的是，她已经明白向高妍靠拢，和高芸关系也非常之好。 再将裴一功调过去当县长，那么基本上，南河县就算是拿在高妍手里了。到时候想要敲打一下哪位本土大佬，操作起来都很方便。 “杨书记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高妍又沉吟起来。 要完成这个“腾笼换鸟”的计划，杨峰和分管组织人事的党群副书记王洪达，都是关键。 杨峰反正就要走了，准备去国家部委当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司长之类，这个时候，他应该是不介意给高妍送一份大礼的。 一方面，他以后多半是不会回静江了，那么也就不在乎得罪静江的本土势力。甚至于他还憋着一肚子气，与高妍合作的可能性更高。 另一方面，高妍本来就是从大机关空降下来的，谁知道有朝一日会不会再调回国家部委去？ 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王洪达书记那里，应该问题也不大。” “南河历来就不是他的基本盘，给谁都是给。另外，裴一功调走之后，江文涛就可以顺序接班，超级女声还有接下来的快乐向前冲，这两个大桃子，都轻轻松松落在了他的手里。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们老王家，现在也就剩下一个江文涛还值得培养一下了。” 说这话的时候，卫江南语气是有几分不屑的。 裴一功因为超级女声的成功举办，换了个县长的实职，江文涛自然更加不在话下。说不定将来直接就能出任县委书记。 这样的条件，相信王洪达是很难拒绝的。 毕竟裴一功不走，江文涛就上不去。 “但是那样一来，你在团市委……” 高妍话没有说完，意思却是明摆着的。 江文涛当了团市委书记，小卫部长的日子，恐怕就没有现在这么自在如意了吧？ “没事，江文涛这个人，格局不大，有些方面，他还不如王锴呢。” 卫江南轻松地说道。 王锴现在被我拿捏得小鸡仔似的，江文涛一定要撞上来，那就自求多福吧。 第184章 公然在市委家属院出双入对，一点忌讳都不讲了吗? “我们这就去找杨书记！” 高妍抓过茶几上的手机，开始拨号码。 对此，卫江南并不反对。 这种事，本来就宜早不宜迟。你慢一步，搞不好杨峰就调走了。毕竟调整县委书记并不是完全由市里说了算的。 县委书记是省管干部，不管什么原因的调整，都必须报省委组织部，再经过省委批复，才能完成这个流程。 当然，一般情况下，省里是不会驳回市里请求的。 毕竟全省一百多个县市区一把手，省委书记也管不过来，多数时候，只要下边市州报上来的理由比较过硬，都会予以支持。 说到底，人事权是最核心的权力，比财政权更加核心。不管是市委书记还是县委书记，如果在用人上被掣肘太多，都会造成非常不利的局面。 早些年，县委书记并非省管干部，而是直接由市里任免。只是县委书记威权太重，而且责任重大，关系重大，这才变成省管干部的。 老杨虽然就要调走，但白玉城好歹还在省长的位置上，所以，只要久安市委常委会通过人事任免的决议，在省里通过的几率还是比较高的。 其他省领导，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惹得白玉城不痛快。 就算是柳傅军书记，也要照顾一下白省长的面子。 终归这次白玉城不是退休，也不是调任现职，而是他省省委书记，和柳傅军一样的封疆大吏，身份相当。并且相对较为年轻，柳傅军也没那个必要真的往死里得罪他。 任何一次博弈的展开，都需要足够的利益才能引发。越是高层越是如此。 很少有一个大人物会因为意气之争展开博弈。 那在政治上是极端不成熟的表现，在最高层大佬眼里，会大大丢分。 大人物喜欢斗争吗？ 绝不！ 他们最喜欢稳定。 唯有稳定，才能潞州久安。 “书记，晚上好！” 电话拨通，高妍客气地问好。 电话那边传来杨峰的声音：“呵呵，市长，还没休息呢？” 高妍笑了笑，说道：“书记，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有个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一下。” “好啊，我在家里，请市长过来吧！” 杨峰倒是毫不含糊。 可以想见，这个时间段，他家里绝对是有客人的。他和高妍不同，他是男同志，而且有夫人随行，在家里召见干部，基本上没什么忌讳。 而且市委一把手到底与众不同，哪怕马上就要离任了，还是会有人上门拜访的。 谁不想搭上末班车？ 你甭管他啥时候走，在他离开之前，他还是市委书记，说要提拔你一下，依旧说了算。未必你上到那个位置后，新任市委书记一来就将你撤掉？ 不过高妍求见，那不管有什么客人在，都必须让路。 大约十分钟后，高妍和卫江南就出现在杨峰家门口。 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原本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关键这一路上，高妍至少短暂地“接见”了四拨客人。 有两拨是在高妍自家门口，眼巴巴地等着市长召见。 这两拨，基本上算是自己人。 哪怕明知杨峰要走，久安政局“大变在即”，也很难改换门庭，只能继续向高妍靠拢。 虽然人人都知道，“官场规则千万条，站队正确第一条”的道理，问题是，站队也不是随便站的。 你做出选择之后，可就不太好改了。 反复横跳，从来都没好下场。 搞到最后，以吕布之勇，想要给曹贼当个小小的马前卒都不可得，被刘备一句话就阴死了。 高妍和他们都聊了几句，以示安慰。 另外两拨，则是在杨峰家门口遇到的。 高妍也客客气气地和他们简单聊了一会。 这才带着卫江南去敲杨峰的家门。 身后的干部们，自然一个个都眼神古怪，神色耐人寻味。 这是连基本的忌讳都不顾了吗？ 这个点儿，公然在市委家属院“出双入对”，甚至还带着跑杨峰家里来了。也就是“欺负”人家杨书记就要调走，搁在以前，你看她敢不？ 虽然杨峰可以不管你的私生活，但该讲究的规矩，你还得讲究一下吧？ 带着你的“小情人”公然登门拜访，这是有多瞧不起杨书记？ 反过来，如果杨峰公然带着他的“小三儿”到你高妍家里来拜访，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高妍不是不知道这个忌讳，但今天这个情况吧，还真就有些特殊。 她要向杨峰汇报的情况，正好和卫江南有关。 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是卫江南自己的事。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子，正是杨峰的爱人。 高妍急忙打招呼：“刘主任好！” 杨峰的爱人在市总工会挂个闲职，主要工作任务，其实就是照顾杨峰的起居。 “市长好市长好！” 刘大姐也是非常客气。 她的性格本来就比较随和，不喜与人相争，故而在久安的这段日子里，口碑甚佳。 “刘主任好！” 卫江南鞠躬为礼。 刘大姐有点诧异：“这位是？” 怎么高妍过来，还带着个“尾巴”？ 高妍微微一笑，说道：“他是卫江南，团市委的干部……就是他有些情况，要想杨书记做汇报！” “哦哦，原来……你好你好……请进吧！” “原来你就是卫江南”！ 刘大姐也是个明事理的，这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真要说出口来，未免令高妍尴尬，搞得他俩真有什么关系似的。 其他人这么怀疑也就罢了，刘大姐毕竟身份不同，更加需要谨言慎行。 高妍两人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杨峰已经站起身来，微笑着向两人点头致意。 高妍略略加快了一点步子，上前和杨峰握手。 “书记，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哈哈，市长太客气了，你不也没休息吗？” “请坐请坐！” “小卫同志，请坐！” 第185章 杨书记，你知道吗?我一不小心救了杜向东部长的儿子! 刘大姐亲自为客人奉上香茗，又给茶几上添了些瓜果糕点，这才笑着说道：“你们聊，有什么事，叫我一声，我看电视去了！” 高妍和卫江南又连忙欠身，礼节十分周到。 以杨峰和刘大姐的年龄，他们的小孩不是上大学就是已经在外地参加工作了，没和他们住在一起。 杨峰也不是久安本地人。 “呵呵，市长啊，有什么情况，聊聊吧。” 杨峰很客气地说道。 高妍说道：“书记，是这样的，这个事情，和小卫有关。他这个假期，去了开元市旅游，在那边遇到些事，我觉得，有必要向书记做个汇报。” “哦？在开元？” 杨峰脸上就露出诧异之色。 开元远在千里之外，发生了何等大事，需要卫江南回来就向他这位市委书记汇报？ “小卫，你是当事人，你把情况向杨书记汇报一下。” “是，市长！” 卫江南答应一声，随即面向杨峰，腰挺背直，坐姿端正，却不忙开口，静候杨峰指示。 规矩守得十分到位。 杨峰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卫江南这才将开元发生的情况向杨峰做了汇报。 杨峰越听越惊，到后来，甚至都有点瞠目结舌了。 以市委书记之尊，见识之广，一般的事情要惊到他还真不容易。 “你是说，被犯罪分子袭击的那个杜文轩，是中ji委的干部，他还是，还是中zu部常务副部长杜向东同志的儿子？” 两个中字头的重要机关，已经足够令人震惊了。 更不用说中zu部副部长杜向东，那是何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卫江南居然救了杜向东的儿子！ “是的，杨书记，确实是这么个情况。” 卫江南认真地答道。 “什么案子那么厉害……” 杨峰颇为不解。 毫无疑问，对方肯定是知道杜文轩真实身份的，竟然出此下策？看来真是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不过考虑到当年某地还有火烧宾馆，致使高层调查组死伤惨重的重大案子发生过，倒也能说得过去。 人一旦疯狂失去理智，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卫江南便有些为难地说道：“书记，具体的案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不，具体案情你不用跟我说！” 杨峰急忙摆手止住他。 开玩笑，这样的案子，涉及到那么高的层级，他一点都不想知道，更无意掺和进去。 “是这样的，书记，东海的卢友刚书记说，要给我请功……” “当然当然，必须请功！必须的！” 不等卫江南把话说完，杨峰便连声说道。 “书记，我当时向友刚书记汇报，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但友刚书记一定要请功，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请求他不要大张旗鼓的搞表彰……毕竟传扬出去，我也怕其他同志误会。” 卫江南很谦虚地说道。 杨峰笑着摆了摆手：“咳，这有什么好误会的？那最后友刚书记是怎么指示的？” 虽然卢友刚是东海省委书记，貌似管不到静江省。 不过，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这句话了解一下？ 甚至于，说不定哪天，人家就更上一层楼了。 所以杨峰当然有必要搞清楚卢友刚的具体指示，才能决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卫江南说道：“友刚书记接受了我的建议，他同意不大张旗鼓地搞表彰活动，但会亲自给傅军书记打电话说明情况。” “非常好非常好，那就按照友刚书记的指示办！” 杨峰当即舒了口气。 “小卫啊，你很不错，身手那么了得？” 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在不知不觉间就起了变化。 卢友刚是隔着有点远，但杜向东不远啊！ 他这次调往国家部委工作，将来再调任其他岗位，那都得从杜向东手里过一下。市委书记是正经八百的中管干部（中zu部）！ 现在，他杨峰面对的，可是杜向东儿子的救命恩人。 不客气点，指定不行。 那为什么卫江南又坚决不同意大张旗鼓搞表彰活动呢？ 因为让太多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被人背后议论，将来无论他取得多大的成绩，只要他一进步，就会被人说成是受到了杜家的关照。 但小范围内宣扬一下这个“秘密”，却是很有必要的。 而且就算照规矩来，他也应该向杨峰做个汇报。省得杨峰到时候还蒙在鼓里。卫江南这等于莫名其妙就把人杨峰给得罪了，太不划算。 至于其他人那里，就没必要汇报了。 杨峰也好，高妍也罢，都会有选择性地让那些应该知道这个情况的人知道，那些不应该知道的，自己去猜就是。 卫江南又谦逊了一番，无非还是那套说辞。 “也是哈，年初二在河西的时候，要不是你在，要出洋相……” 杨峰又感叹了一句。 这家伙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点吧？ 去开元旅个游，一不小心就成了杜向东儿子的救命恩人。 可惜啊，自己马上就要走了，要不然，一定要好好的栽培他一下，也让杜向东部长知道自己是个懂事的人。 不过嘛，就算自己调往国家部委，也不妨碍自己跟这个小卫做个“忘年交”。高妍怎么就运气那么好，在泰和酒店住了两天，捡到宝贝了…… 一念及此，又狠狠的夸奖了卫江南一顿。 高妍微笑说道：“小卫，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向书记汇报！” 接下来，自然是要谈南河班子人事调整的问题，卫江南就不合适继续旁听了。 该讲的组织原则，还是要讲究的，不能乱套。 “好的，市长！” “书记，市长，那我就先告退了……” 相信有了中zu部杜向东部长“撑腰”，高妍想要达成“小小”的目标，应该不会太困难的。 第186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五一长假刚过，杨峰上班第一天，就亲自给王洪达打电话，请他到自己办公室坐一坐，有些事聊聊。 言辞还是一如既往的客气。 这也是杨峰的特点，作为一位外来的市委书记，对班子成员的态度，一直都是比较随和的，尤其对王洪达，刘楚祥这两位副书记，以及对前后两任市长，态度更好。 但这个电话本身有点突如其来，还是不免让王洪达心里有几分疑虑。 通常来说，市委书记和专职副书记，会定期见面，交流一下情况，将一些需要上常委会讨论的议题，先单独议一议，尽量取得共识，再上会。 平时没事的时候，倒也各忙各的，无须过多的谈话交流。 市里就那么些事，见面次数太多了，也没啥好聊的。 当然，也因为杨峰脾气比较平和，为人不算多么强势。要是换一个性格强势，作风硬朗的市委书记，那和副书记之间的交流只会更少。 王洪达实在是想不起来，近期有什么大事件，需要杨峰单独和他沟通。 不过仔细一想，王洪达又觉得有几分明悟了。 杨峰这是知道自己要走了，所以有些事想要“托付”给他。 不管怎么说，杨峰出任久安市委书记，也有三年时间，在这期间，不可避免的要提拔一些自己看重的干部，也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利益相关方”。 现在即将离任，将这些提拔起来的干部和“利益相关方”，托付给还在任的班子里几位主要成员，合情合理。 鉴于这三年来，杨峰对自己，对老王家的态度一贯还行，王洪达也不介意给他个面子，只要不是太为难的“条件”，答应了他又何妨？ 杨峰又不是要退休，而是调任，说不定将来，还有再见面打交道的时候。 多个朋友多个条路嘛。 官场日常生态，大抵如此。 等王洪达一走进杨峰办公室，立马便意识到情况不对，可能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 原因很简单：市委常委，组织部长丁学辉也在。 而且来得比他更早。 难道，杨峰还要调整干部？ 一念及此，王洪达心里的警惕值立马拉满。 这就有点过分了啊。 你这是不按规矩出牌。 说话就要走了，还调整干部？ 最后一点好处都不放过，吃干抹净吗？ 等新书记来了一看，发现很多干部都是刚调整过的，你让人家怎么想？ 你杨书记是拍拍屁股走人了，人家拿你没辙，新书记这笔“账”，不得记在我王洪达这个专职副书记头上？ 要知道，市委专职副书记，可不仅仅是市委书记的助手那么简单，他是有着明确分管领域的，在他分管的领域之内，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正因为人事权太重要，所以才会安排书记，专职副书记，组织部长三驾马车共同管理，也有个拾遗补缺，相互制衡的意思在内。 不好搞一言堂的。 当然，主要还是以书记的意见为主，副书记和组织部长协助。 “洪达同志来了，请坐请坐！” 杨峰站起身，热情地和王洪达握手，满脸笑容地说道。 王洪达含笑落座，联络员奉上香茗，见杨峰没有别的指示，便面对着三位领导，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在外边将办公室厚重的红木房门轻轻带上。 “洪达同志，这个五一假期，过得轻松愉快吧？听说你去水库那边钓鱼了，哈哈，真是好兴致啊……” 杨峰打着哈哈，先扯了几句闲话，王洪达自然也是打着哈哈回应了几句，权当是活跃气氛。 丁学辉在一旁脸带微笑不吭声，对王洪达疑惑的眼神，视而不见。 组织部长从来都是市委书记的亲信，如果不是的话，那基本上是干不长久的。哪怕再弱势的书记，也断然不能长期容忍一个和自己不对付的组织部长待在那个位置上。 在这个问题上，上级领导一般也是会无条件支持书记的。 这和“派系”无关，而是日常工作开展的先决条件。 令出多门，一定会乱套的。 除非出现那种特殊情况。 就是上级领导也对书记不满。 不过真出现了这种情况，通常也不会持久，书记就该走人了。 闲话聊过，杨峰很快切入正题，对王洪达说道：“洪达同志，今天请你和学辉同志过来，主要是商量一件事，就是团委的裴一功同志，我打算让他去其他岗位锻炼一下。” 王洪达一听，当即赞成：“书记，裴一功同志这段时间的工作，确实做得比较好，我赞成书记这个意见。” 他知道杨峰肯定还有其他人事安排，这是先给他一颗甜枣尝尝。 但调走裴一功，给江文涛让位，王洪达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赞同的，至于其他人事安排，咱们再说。 当然了，也可见杨峰依然还是讲规矩的。 这就好嘛。 只要对大家都有利，王洪达肯定愿意合作。 至于新书记来了之后，是不是会不高兴，且不去管他。 甭管是谁来了久安，都得依靠他们这些本土势力的实权人物办事，否则，不敢说让你寸步难行，总之不会很顺心就是了。 “我的意见呢，是让裴一功去南河……” “去南河？” 王洪达不由得愣了一下。 南河没有什么重要职务出缺啊。 以裴一功前段时间做出来的成绩，加上他是高妍看重的人，总不至于安排去南河当个排名靠后，无足轻重的常委吧？ 就算没有这些前提条件，也不能这么安排一位正处级实职干部，哪怕他是团委的。 裴一功可不是那些年龄到站的老同志，可以安排去“养老”了。 至不济都得给个县委专职副书记。 如果安排去那些不是太重要的市属局委办或者正处级事业单位，那就得是一把手。 杨峰微微一笑，说道：“是这样的，南河的老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已经找我说过几次，想要调回市里来工作。他的爱人和小孩，都在市里上班嘛。” “我看，也应该考虑他的实际情况。” 杨峰不徐不疾地说道。 王洪达刚刚放松一点的那根弦，立马再次绷紧。 虽然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杨峰的意图，但直觉告诉他，这中间，一定有坑！ 可别一不小心就踩进去了。 第187章 又要提拔卫江南? “那，把陈勇同志放到哪个单位比较合适呢？” 王洪达想了想，问道。 直接反对杨峰这个提议是不合适的，体制内有一定之规。书记管帽子，基本上，只要他提出了动议，没有特别说得过去的理由，其他同志都不便明着反对。 包括王洪达这位专职副书记在内。 目前来说，在久安市，明确管干部的，就是今天在场的这三位，连市长都不包括在内。市长主要是负责抓经济建设。 党政分家，早就有明文规定的。 一般情况下，书记也不会干涉市长的分内工作。 比如说重大的建设项目，书记有心要管一管的话，也得和市长商量着办。“给钱”这种事，明确是市长一支笔，书记签字都不行，必须得有市长签字。 当然了，一般情况下，书记真赶在市长之前签了字，市长也是要给面子的。 只不过这种情形通常不会发生罢了。 那么王洪达和丁学辉在这三驾马车之中，又分别处于何种位置呢？ 这就要看了。 王洪达比较弱势的话，那么他基本就是个“牌位”，干部调整的问题，杨峰拍板，丁学辉执行，程序上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罢了。 但王洪达显然是个比较强势的人，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他有比较大的话语权。 相对来说，丁学辉就是最“弱势”的那一个。 又大又红的好“果果”，杨峰和王洪达先吃，剩下来的小“果果”，丁部长也吃两个。 杨峰笑了笑，说道：“老陈的意思，他年纪大了，不耐辛劳，那就安排个相对轻松点的岗位吧，放在市委这边，协助周红军同志，把一些工作抓起来。” 周红军是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 南河县委书记调任市委副秘书长，当然不算提拔，搁在相对年轻的干部身上，明显算是贬谪，但陈勇属于那种马上就要退二线的老同志，放在市委当个副秘书长，也不算多吃亏。 要知道，市委秘书长，管着好几个正处级单位。 副秘书长协助，分工的时候，也会管一两个正处级副处级单位，实权还是有的。 陈勇既如愿以偿地调回市里，也没有一下子就完全挂起来，算是很合适的安排。 “等年底开两会的时候，再考虑做其他安排。” 县委书记一把手，和其他正处级干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终究要给解决个副厅级。至于到时候是去市人大当副主任还是去市政协当副主席，再说。 反正杨峰是管不着了。 他要真能待到那时候才走，就没必要急着调整南河的班子了。 对杨峰这个提议，王洪达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要是搁在以前，王洪达是肯定会配合的，但现在嘛，他有必要先将杨峰的通盘安排搞清楚再正式表态。 “那，南河那边，书记打算让谁来挑大梁？” 你不会是想让裴一功直接当南河县委书记吧？ 这个王洪达可不会轻易松口。 裴一功资历还浅了点。 更重要的是，现在谁都知道，裴一功是高妍那边的人。 刚搞了个“超级女声”，还没出大成绩，猛一下子就外放县委书记，岂不是会给其他同志造成“错觉”，高妍已经这么强势了吗？ 这对王洪达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洪达猜测，裴一功调任南河，杨峰估计是想让他担任代县长，原来的县长金玉兰肯定得另作安排。在县委书记已经调走的情况下，不大可能把县长也调走。 不要说现在是突然调整，就算是届中大调整“卡位”，一般也没有这么操作的。县委书记和县长，总要留下一个，有利于保持重要工作的延续性。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金玉兰升任县委书记。 但这样的大事，仅仅凭猜测是不行的，必须得听杨峰亲口说出来。 果然，杨峰说道：“金玉兰同志对南河的情况比较熟悉，担任县长也有一段时间了，我认为由她来接陈勇同志的担子，还是比较合适的。” 王洪达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如果由金玉兰接任县委书记，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一方面是顺序接班，名正言顺，外人不会过度解读。另一方面，金玉兰在大家眼里，并不算是高妍线上的人，她是杨峰到任之后提拔起来的干部。 同时也是为了契合文件要求。 各地班子的正职，应该安排一定数量的女同志。 久安下辖十二个区县市，二十四位党委政府班子正职，目前只有金玉兰是女同志，跟文件要求还有差距呢。 当然，政协那边，还有两位女性的一把手，但相对来说，还是差了点意思。 “书记，团委那边的工作，又怎么安排呢？” 听上去，王洪达一直恪守规矩，对杨峰提出来的人事调整，没有提出过反对意见。可他也没有明确表示同意，反倒在不断地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那种“待价而沽”“看我心情”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十分明白了。 要是搁在以往，王洪达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惹杨峰不痛快的。 关键现在杨峰不是要走了吗？ 而且这个人事调整太突然，王洪达觉得自己有必要搞明白了个中内情才好表态。 原本吧，团委是王洪达的正管，杨峰应该反过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但今天的杨峰却一反常态，直截了当地说道：“团委那边，江文涛同志可以接裴一功，其他两位分管的工作暂时不变。” 王洪达吃了一惊：“那青发部和青年服务中心的工作，谁来接管？” 裴一功调走，江文涛正位，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可江文涛当了一把手，照例是分管办公室和组织部，张明辉和娄南丰的分管工作都不动的话，谁来接江文涛的班？ 杨峰笑了笑，看他一眼，说道：“我认为，卫江南那个小同志就很合适！” 这下王洪达是真的吃惊了。 卫江南？ 我没听错吧？ 他上个月才刚提了正科级，你现在又要让他当团市委副书记？ 这是坐火箭吗？ 哦不，坐火箭都不够，必须得是坐飞碟！ 第188章 洪达书记坚决不同意 “这个，书记，这样的安排，有些太惊人了吧？” 王洪达选择着措辞，明确表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这样安排的话，不说市里其他同志的看法，恐怕省委组织部那边，也会有看法了。” 副处级干部，尤其是团委的副处级干部，是不需要经过省委组织部走流程的，久安市完全可以自行决定。 但有关情况，还是需要给省委组织部报备，造册登记。 省委组织部如果硬要干涉一下，你也不能说他们做得不对。 久安市委这么用人，未免太过破格，太过打破常规了，省委组织部过问一番，完全应该。省委组织部的工作职责之一，就是对下边各市州的干部调整进行指导。 另外团省委那边，也是需要报备的。 不能因为你杨峰马上要离开久安，就可以“乱搞”。 杨峰似乎早就料到王洪达会是这样的反应，呵呵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洪达同志，凡事都可以变通的嘛。干部使用，也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这个小卫同志，资历是浅了点，可事实证明，能力还是很强的。自从他去了团委，团委的工作，那是搞得有声有色，全国闻名。” “这样的年轻干部，正需要大力提拔重用，完全符合中央的相关文件精神。” “是的是的，书记说得很对，我原则上是赞成的。就是担心，其他同志有看法，也担心省委组织部有不同的指导意见！” 王洪达嘴里是这么说，“不同意”三个字几乎就写在脸上了。 而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绝对要把这事给他搅黄了。 抛开他对卫江南“恨入骨髓”不说，卫江南这一提拔，等于是公然打他王洪达的脸。也不知道高妍私下里到底许了杨峰什么好处，杨峰在离开之前，要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她。 是的，对卫江南的提拔重用，就是在帮高妍，同时狠狠地打他王洪达的脸。 等于明白无误地向全市干部传达一个信息：得罪老王家没啥了不起的。 只要有高市长“罩着”，一点卵事都没有。 该提拔就提拔，该重用就重用，而且是坐火箭破格提拔！ 信不信洪达书记的脸都会被打肿？ 眼见杨峰脸色已经有点不悦，组织部长丁学辉及时插话进来，说道：“洪达书记，我们组织部这边，是这样考虑的。卫江南同志，在搞共青团工作方面，确实是有一定的想法。尤其是青少年工作方面，这个同志的很多想法都是独创的。所以，我们的意见，是让他担任团市委副书记，分管青发部和青年服务中心的工作。但级别暂时不做提拔，还是正科级。” 王洪达不由得愣了一下。 还是正科级？ 正科级团市委副书记？ 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啊。 低职高配，在其他单位是很罕见，但在团委，也算正常。 共青团中央，除了第一书记是正部级干部，排名第一的常务副书记是副部级干部，其他副书记，大多是正厅级别。 共青团静江省委，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干部配置。 只有一位正厅级，两位副厅级，还有一位正处级副书记。 所以，久安市团委，提拔一位正科级副书记，有什么不行呢？ 老杨和丁学辉，为了卫江南这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还真是“绞尽脑汁”啊！ 尤其是丁学辉这个态度，让王洪达有些不爽。 老丁这是不打算配合他王洪达了。 说起来，丁学辉这位市委组织部长，平时也是比较难做的。无他，专职副书记太强势了，将本该属于组织部的一些权力，都抓在了手里。 丁学辉要想不成为“小透明”，就只能紧跟市委书记的步伐，取得市委书记的支持，才能确保自己该有的权力不被人“侵蚀”。 应该说，丁学辉这是常规操作，换个人也得这么干。 堂堂市委组织部长，市委班子核心成员之一，为什么要成为你王洪达的“小跟班”？ 问题是，杨峰马上就要走了啊。 老丁你还是这个态度，那等新书记到任之后，你是不是依旧不会配合我王洪达？ 这才是王洪达真正在意的。 难道不应该是趁着新书记刚来，立足未稳，我们俩联手合作，拿到更多的“果果”吗？ 老丁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是指望不上你了，是吧？ 一念及此，王洪达断然说道：“书记，学辉同志，我的意见，还是应该慎重。最起码等卫江南再适应一段时间的本职工作再说。等他把这个青发部部长当明白了，再考虑压担子的问题！” 王洪达这么刚也是有底气的。 一则杨峰马上要离任，他不必太在意杨峰的面子。二则，就事论事，他说的才是正理。 对卫江南的提拔，确实是太破格了，于理不合。 哪怕级别不提，团市委副书记的职务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个任命一下达，卫江南就等于是“候补”副处级干部，而且是实职。 本来团委的正科级干部是很不“硬邦”的，想要提拔为副处级，除了在本系统内提拔之外，外放其他单位，充其量一个不痛不痒的正科级，熬个两三年资历再说提拔的事。 有些正科级一干就是十几年，最终也就是解决个副调研员。至于副处级实职，还是连门都摸不着。 卫江南安排了团市委副书记，就算不马上提为副处级，一旦外放，那也必定是县里乡科级正职。比如让他去镇上的话，安排镇长都不行，必须得是镇党委书记。去县里的局委办，那就必须是一把手局长。说不定还要挂个县长助理。 这个区别和普通的团委正科级干部大了去了。 杨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正要开口说话，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杨峰急忙按下接听键，脸上早已变得阳光灿烂。 不问可知，给他打电话过来的这个人，必定地位极高。 第189章 王副书记你猜，这次小卫又立了什么大功? “你好，请问是杨峰书记吗？我是杜唯一！” “唯一主任好，我是杨峰！” 王洪达和丁学辉对视一眼，俱皆色变。 杜唯一，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可能在普通人听来，还有点逗。但只要是在静江省体制内稍微消息灵通一点的，就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杜唯一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兼综合一处处长。 也就是省委书记柳傅军同志的大秘。 这个时候，杜唯一给杨峰直接打电话？ 难道杨峰这就要走了？ 虽然说大家都知道杨峰调任在即，但也不至于这么快这么仓促吧？ 今天才是五一长假之后的第一天。 “杨书记好，请稍候，傅军书记要和你通电话！” 王洪达和丁学辉更是大吃一惊，屏息静气，连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不过杨峰倒是神色镇定，似乎早就料到柳傅军要和他通电话似的。 奇怪的是，杨峰居然没有要求他俩回避，难道他就不担心“泄密”吗？ 省委书记和下边的市委书记通电话，其他人焉能旁听？ 哪怕市委副书记和组织部长都不行的。 不过，既然杨峰没有提出要求，王洪达和丁学辉也便不好贸然离开，只能惊疑不定地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随即，电话那边便传来柳傅军略带口音的声音：“杨峰同志，你好！” “傅军书记，您好您好……” “杨峰同志，我想问一下，你们久安市团委，是不是有一个叫卫江南的年轻同志？是个男同志！” “是的是的，傅军书记，是有一个叫卫江南的年轻男同志。” “呵呵，好嘛，这个小同志，在东海那边，干的好大事！” 听得出来，柳傅军居然有几分感叹之意。 这一下，王洪达和丁学辉更是“吓”得不轻。 柳傅军书记可不是从外省调任过来的，他一直都是静江本土干部，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高位，在静江省的威望和掌控力，是极高的。 而且作风比较硬朗，对工作要求比较严格，一般情况下，绝不会轻易夸人。不要说下边市州的干部，就算是省级领导，要得到傅军书记的一句夸奖，都非常不容易。 这个卫江南到底在东海干了何等“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居然令得傅军书记亲自打电话来表扬。 杨峰急忙说道：“报告傅军书记，昨天卫江南同志已经将基本情况给我做了汇报。”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在这样的事情上，杨峰压根就没必要隐瞒什么。 卫江南从东海回来，第一时间就向他这位市委书记汇报，证明卫江南很讲规矩，很守纪律。同时也证明他杨峰在久安的威望很高，下边的同志都很尊重他。 “呵呵，好嘛，这个小同志还是很讲规矩的。不错……友刚书记说，东海那边，会给他请功。不过这个卫江南自己说是分内之事，不希望搞得兴师动众的。我觉得就很不错嘛，不骄不躁，很懂规矩。” “既然友刚书记都答应了他的请求，那我们这边，就照友刚同志的意见办吧，低调处理。你们市里注意掌握一下这个情况就行。” “好的好的，我们坚决贯彻落实傅军书记的指示！” “嗯，我听说啊，你们市里前不久和静江卫视一起搞的那个，超级女声节目，也是出自这个年轻人的创意。很好啊，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你们可以好好培养一下，适当的时候，给他压压担子，让他把自己的潜力进一步发挥出来，创造更大的成绩嘛。” 柳傅军书记显然对卢友刚通报的情况比较在意，对卫江南的基本情况也做了些了解。 也不怪柳傅军如此重视，单单卢友刚书记亲自给他打个电话也就罢了，东海和静江，远隔千里，相互不隶属，面子到位就行。 能关照的当然是尽量关照一下，这也是官场常态。 但卫江南救了杜向东儿子的命，那就另当别论了。比卢友刚一个电话重要得多。 柳傅军无论如何都要有所表示的。 要不然，将来见了杜向东，不太好说话。 向东部长不要面子的吗？ 我儿子的救命恩人，都不值得你柳傅军亲自关注一下？ 杨峰自然也深知其中关键，当下将卫江南的基本情况向柳傅军做了简单汇报，最后说道：“傅军书记，我正在和洪达同志还是组织部长丁学辉同志讨论，准备让这个卫江南担任团市委副书记，暂时不提级别，还是正科级，先把工作抓起来，争取再出一些成绩……” “唔……” 柳傅军在电话那边沉吟了一下，显然是在考虑杨峰这个安排，是否合适。 “这样也可以，先把基础夯实了再说，欲速则不达嘛！” “行，就按照你们商量的办吧。” 应该说，杨峰这个安排还是非常合理的，不算破格提拔，算是重用吧。真要是一家伙将卫江南明定为副处级，一定会在久安官场引发地震，反倒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不利于他以后的成长。 偏偏卫江南救了杜向东儿子性命这种事，又是不能大肆宣扬的，只能在小范围知情。 否则的话，杜向东父子俩面上不好看。 再说了，卫江南因为救了杜向东的儿子，立马就升官，更加会引发物议汹汹，给杜向东造成负面影响。 肯定会引得杜向东不快，反倒不美。 现在先给卫江南一个团市委副书记的名义，把工作抓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安排。只要出了成绩，那个副处级抬腿就迈过去了。水到渠成，任谁都无话可说。 “好的好的，傅军书记！” 杨峰自然是点头不迭。 柳傅军又在电话里询问了一番久安的各项工作，杨峰一一做了汇报。柳傅军这才表示满意，挂断了电话。 等杨峰回过头来，再看王洪达，王副书记的神态早已变了，变得十分的柔和，还情不自禁地跟杨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 只不过卫江南到底在东海干了何等了不得的大事，以至于卢友刚亲自“拜托”柳傅军要给他“酬功”，那就不得而知了。 王副书记你猜！ 第190章 矬子里拔将军 王洪达离开书记办公室的时候，脑袋还是懵的。 他脑子里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卫江南到底做了什么事？ 一件足以惊动两位省委书记的大事。 在没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王洪达压根就没心思想别的。 对于杨峰的提议，全盘通过，再没有半句异议。 包括后来杨峰提出来的四个干部调整动议，都是一口答应。其中包括一个正处级干部转岗，一个副处提正处，一个副调任实职，一个正科提副处。 虽然都不是特别重要的岗位和职务，搁在平时，王副书记也是要发表一番自己意见的，趁机再塞一点私货。 以往都是这么干的。 通常情况下，杨峰提几个干部，王洪达也会提一两个，丁学辉偶尔提一个。 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现在，王洪达没那个心思。 他必须好好捋一下才行。 尤其是在这个“多事之秋”。 杨峰要走，新书记会来，对王洪达以及其他本土干部而言，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事。所有人都必须要去适应新书记的工作作风。不仅仅是高妍一个人需要适应。 高妍身为市长，相对来说，地位还比较超然。 到底也是党政一把手之一。 在市政府那一块的工作，大多数时候，市长说了算。 而王洪达这位专职副书记，很多时候，与其说是市委书记的助手，还不如说是“竞争者”，一切都顺着新书记的思路来，那王洪达自己的权力就被“吃干抹净”了。 所以，全面合作，实际上的可能性是比较低的。 王洪达想要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对新书记最多只能是“七分合作三分不合作”。 当然，王洪达也可以采取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那就是全面合作，“曲意奉承”，然后再从新书记那里分一杯羹。 只不过这样一来，又和王书记一直以来的行事风格不合。 老王也是很傲气的好吗？ 现在老王面临的问题是，万一他采取“七分合作三分不合作”的策略，高妍那边，却采取全面合作的态度呢？ 那新书记就很有可能联合高妍，全面打压他们这些本土派。 再加上卫江南这个变数…… 不好拿啊！ 回到自己办公室，王洪达抽了一支烟，随即一个电话将江文涛召了过来。 这个事，肯定要事先跟江文涛通个气的。 片刻之后，江文涛就到了他的办公室，进门的时候，微微喘息。 显得文涛书记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亲戚归亲戚，该有的态度一定要拿出来，在体制内混的时间一长，都会形成这样的习惯。 “洪达书记！” 江文涛鞠躬为礼，依足了规矩。 这不，联络员还在呢。 “呵呵，文涛来了？坐吧坐吧。” 王洪达朝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语气和动作都比较随意。 知道王洪达行事风格的人都很清楚，越是自己人，王洪达就越不会对他特别注意。越是疏远的人，到了王洪达这里，如果你身份地位足够的话，王洪达会很客气地请你到待客沙发区落座，满脸含笑地跟你聊天说话。 江文涛挨着半边屁股坐了。 联络员奉上香茶，退了出去。 江文涛立马站起身来，敬给王洪达一支烟，又给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支。 王洪达烟瘾很大，这一点，江文涛自然是熟知的。 “文涛啊，这段时间，工作怎么样？” 江文涛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说道：“六叔，我现在就是个光杆司令，每天就是看看报，无所事事。” “怎么会无所事事呢？” 王洪达有些诧异。 “那个超级女声的初赛，不是搞完了吗？团委现在应该恢复正常的工作了呀？” 江文涛说道：“他们又在策划搞一个新的活动，还是和静江卫视合作，现在已经在开发区那边破土动工了。裴一功在会上说得明明白白，今后一段时间，团委的工作，以开发区青少年宫的建设为主，其他工作都要让路。” “六叔，你也知道，我是分管青发部的，还有个青年服务中心。现在，卫江南是青发部长，一天到晚跟着裴一功还有张明辉在一起，青年服务中心只是代管，也没多少工作。我这个分管副书记，岂不就是无所事事了吗？” 言辞之间，带上了三分怨气。 江文涛也知道，王洪达不喜欢手下人在他面前打马虎眼，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实话实说，他能帮你解决的，就会帮你解决。 相反，如果你在他面前说假话，报喜不报忧，等他知道了真相，那你就完犊子，百分之百会失去王副书记的信任。 何况他还是王洪达的侄女婿，有些话，更是可以直来直去地说。 “那具体是什么活动，你知道吗？” “不清楚，他们嘴巴很严，说是要保密。不过，他们说，这个活动搞起来之后，影响力不在超级女声之下，也许广告收入可能比超级女声更多。” 王洪达眼前一亮：“是吗？好事啊！” 江文涛轻轻哼了一声，不满地说道：“好事是好事，就是和我没关系……” 王洪达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实话说，王洪达是有些看不上江文涛的，有点小家子气，格局不大。可能和他老婆的性格过于强势比较有关。 久而久之，江文涛身上那股小家子气就越来越重了。 王锴在这一点上比他强。 问题王锴就是管不住自己的xx，而且行事过于高调，一点不知道收敛，现在算是一个跟头栽到了家，连王洪达都没办法再把他扶起来。 王家的旁系子弟之中，倒是有两个好苗子，奈何谱系有点疏远了。 现在矬子里拔将军，也只能将就培养一下江文涛了。 希望他当了一把手之后，格局能变得大气一些吧。 第191章 瞧这一身的小家子气! “文涛，如果你当了团委一把手，你会怎么对待这个新的项目？” 王洪达不动声色地问道。 江文涛心中立马一动。 他知道六叔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句话的，这是，要调走裴一功了？ 应该说，江文涛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脑袋瓜子转得挺快。他真要是一无是处，王家也不会看得上他，招他当女婿。 “那要看了，看这个项目到底值不值得搞，要是值得搞的话……” 不等江文涛说完，王洪达直接打断他：“你怎么判断这个项目值不值得搞？” “这个……” 江文涛语塞。 王洪达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告诉你，卫江南说值得搞，那就值得搞。你不要有任何怀疑，他说要搞什么，你就搞什么，明白了？” “明白……” 江文涛条件反射式地点头，随即猛地愣住。 “可是六叔……” 王洪达有点不耐烦地一挥手，问道：“文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江文涛急忙点头。 “你觉得，你和卫江南比，谁更聪明？” “六叔？” 江文涛满脸疑惑。 “那和我比呢？你和我比，谁更聪明？” 王洪达淡淡问道。 江文涛这下吓住了，连忙低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六叔，我错了……” 实话说，江文涛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六叔生气了。 王洪达突然觉得心累，有一种猪队友带不动的无力感。 但眼下，他还不得不耐着性子教育江文涛：“现在我跟你通报一个情况，裴一功要调走了，我已经向杨峰书记建议，让你来挑起团委的大梁！” 其实这是杨峰主动提议，不过王洪达肯定要这么说。 江文涛顿时又惊又喜，猛地抬起头。 “六叔……” 王洪达摆了摆手，说道：“文涛，你先别急着高兴。你接裴一功的位置，卫江南接你的位置。” “啊？” 这一下，江文涛又愣住了。 “他，他刚提的正科啊？这，这也太快了吧？” 只觉得头上正书记的帽子突然不香了。 这就是王洪达看不上他的原因。 永远小家子气，永远抓不到重点。 你管人家卫江南提得快不快，你自己成了一把手，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 瞧你这嫉妒恨的样子！ 好莫名其妙！ 你一个一把手，去嫉妒你的副手干什么？ “这是重点吗？” 王洪达有点恼火地训斥了一句。 江文涛急忙再次低下头。 “这事已经定下来了，卫江南级别不变，正科级团委副书记，分管青发部和青年服务中心。” 江文涛又连忙抬起头，满脸诧异。 还可以这么操作呢？ “现在你给我记住，你当了一把手之后，要全力以赴支持卫江南的工作。只要是他提出来的动议，你看着没有大问题，那就要支持，不许反对！” 见江文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王洪达冷冷说道：“想想裴一功！” 江文涛猛醒。 裴一功不就是对卫江南言听计从，所以这么快就要调走了。 看样子，新职务肯定不差，至少绝不会是那种清水衙门的一把手。 “六叔，裴一功调哪里去啊？” 稍顷，江文涛试探着问道。 “南河，代县长。” 王洪达倒不瞒着他。 “南河？那金玉兰呢？” “陈勇调市里来，金玉兰接书记。” 江文涛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了，急忙说道：“六叔，我觉得，这中间有点不对啊。听说金玉兰和那个高芸，还是有卫江南的关系都很好。上次卫江南的舅舅七十大寿，金玉兰和高芸都去吃了酒。现在，金玉兰和裴一功都在南河，那金矿那边……” 王洪达打断他：“金矿是谁一家的金矿吗？” 实话说，王洪达还真不太把金矿放在眼里，他三个哥哥都是做大生意的，有的是钱。王洪达在他们的生意中都是有股份的。 金矿对于其他本土实力派或许是个香饽饽，不可或缺，但对王洪达而言，却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如果有必要，他们王家可以随时退出。 “高妍想要南河，那就给她，有什么关系？” 因为以后要全力培养江文涛，王洪达不得不多教他点东西，耐心前所未有的好。 “杨峰书记马上就要调走，新书记是个什么脾气，现在大家都不清楚。这个时候，我们收敛一些锋芒很有必要。” “王锴就是因为不懂这个道理，所以吃了大亏。你不要再走他的老路。” 江文涛连连点头：“好的好的，六叔，我记住了……” 不过看得出来，他是有点敷衍的。 “文涛啊，你能看到南河的布局，说明你是用了脑子的。那么，六叔告诉你，你现在不要管外边的事，一门心思抓好团委的工作。这个卫江南，你一定要用好他。” “你记住，你才是团委的一把手，团委出了任何成绩，都少不了你一份。” “同样的，团委要是出了任何问题，也少不了你一份。” 江文涛再次点头，这回他是听进去了。 县长啊！ 他也很想马上就去当个一县之长，威风威风！ “如果有可能的话，你最好是能和卫江南交个朋友，是真的交朋友，不是假模假式的那种……” “六叔？” 江文涛又吓住了，不知道六叔到底是几个意思。 王洪达摆了摆手，也不好给他说得太明白，事实上，连他现在都有些看不透卫江南。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只要和卫江南交朋友对我们有好处，那你为什么不去做？” 江文涛没有马上说话，仔细想了想，才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六叔，我知道了！” “新书记不知道是个什么脾气，那有些事，就该让别人先去做。” 久安的本土实力派，又不止老王一家。而且王洪达所处的位置非常好，新书记一来，未必就拿王家开刀。 王洪达欣慰地点了点头。 终于开窍了啊…… 第192章 从现在开始，卫书记也是有牌面的人了! 这次干部调整非常快速，仅仅两天时间，就走完了市内所有流程。 包括哪些流程呢？ 首先就是组织部干部考察。 一般来说，书记办公会议有了动议，组织部就可以开始干部考察流程。实际上，只要书记有指示，干部考察流程就可以启动。 如果是正常干部调整，流程会走得长一点。 反正也不太急。 这次在杨书记的要求下，丁学辉亲自带队，组织部“倾巢而出”，分成数个干部考察小组，分赴各单位进行考察。 丁部长亲自去的南河县。 因为南河的人事异动最大，等于县长县委书记都要换人。 第一个谈话对象，就是现任县委书记陈勇。 既要征求他自己对这次调动的意见，同时也要征求他对继任者的意见。 在丁学辉赶赴南河之前，杨峰就亲自给陈勇打电话沟通过，陈勇表示服从市委安排。他也确实不想在南河再待了。 南河县委书记这个位置，真的挺考验人的。 比其他所有县委书记都累。 陈勇之前，有两任南河县委书记都出事了，现如今都还在大牢里蹲着。究其原因，和金耗子有关。 任何一位县委书记上任，金耗子都会尝试进行“接触”，千方百计拉下水。 陈勇的两位前任，方当壮盛，抵不住诱惑，相继落马。 最后组织上考虑再三，让陈勇这位“老同志”出任南河县委书记，总算是勉强稳住了阵脚。不过陈勇干了几年之后，也感到心身俱疲，加上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亲自给杨峰说过几次，不想干了，想回市里养老。 这次算是如愿以偿了。 对于市委安排金玉兰接他的职务，陈勇也表示认可。 唯一有些担心的是，金玉兰是女同志，怕镇不住场子。南河这些金耗子，仗着财大气粗，加上背后有人，真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过既然市委有了定论，陈勇也不便多说什么。 其后是找金玉兰谈话。 接下来是民主评议。 顺利通过。 组织部派往团市委的干部考察小组，由常务副部长亲自带队，先后找裴一功，江文涛，卫江南进行谈话。 组织部这个动作，让团委内部其他不明就里的同志都觉得十分惊讶。 裴一功调走，江文涛顺序接班，组织部找他俩谈话相当正常，但为什么还要找卫江南谈话？ 卫江南刚提的正科级，什么时候轮到市委组织部找他谈话了？ 还是常务副部长亲自谈。 总不能又要提拔他吧？ 这是要坐飞碟，升到外太空去吗？ 大伙“疑神疑鬼”的，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 直到进行民主评议，才知道，大伙居然没猜错，卫江南真的要动了。只是不知道是提拔呢，还是调任。 但看副部长那个架势，极有可能是提拔。 特么的，这样坐飞碟，真的不会因为速度太快而压得粉身碎骨吗？ 事实证明，卫江南同志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坐什么都扛得住！ 干部考察，民主评议一天完成。 次日就召开市委常委会，上会研究。 如你所知，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尤其是人事问题，特别敏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随便开口质疑的。哪怕卫江南这个提拔着实透着“诡异”，也还是无人质疑。 大家都和王洪达当初的认知一样，认定这是高妍与杨峰的一次“私下交易”。 杨峰马上要走，给高妍一个面子，给将来留下见面的余地。 但这又如何呢？ 只要王洪达，刘楚祥这两位副书记不反对，其他同志，能有什么意见？ 包括丁学辉都不可能阻拦得住。 常委会全票通过。 随即开始干部任职公示。 这是去年才实行的一项新制度。 七天之后，公示期满，这次人事调整涉及到的八名领导干部，分别履新。 团市委这边，为裴一功书记举办了简单而又隆重的欢送会。 说实话，裴一功对这个任命是有些措手不及的。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调任新职，原以为最起码要等到超级女声总决赛之后，才算是出了实实在在的成绩嘛。 谁知闭门家中坐，乌纱天上来！ 在他自己完全没有半点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就变成南河的一县之长了。 虽然和他当初预期的县委书记略微有些差距，但也已经是非常之好了，在此之前，尤其是郑市长调走的时候，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当上县长。 而且金玉兰也是高妍线上的人，他调往南河之后，只要端正态度，摆正位置，好好协助金玉兰，相信应该是合作愉快的。 所以，裴县长内心还是非常愉快，兴兴头头地去南河上任了。 接下来，自然是团市委内部的人事调整。 其实不用宣布，大家也早已经清清楚楚。 因为在公示阶段，团市委内部的工作交接，实际上已经完成。江文涛已经开始接手全盘工作，裴一功当起了甩手掌柜。 卫江南的任命虽然也还是激起了波澜，但在得知他没有提升级别，依旧还是正科级之后，一些心里愤然的同志，稍微好受了一点。 不过私下里的议论还是少不了。 正科级团市委副书记，算是开了先河。 这些议论除了有些酸，也有些“不屑”。 还以为你多牛逼呢，高市长到底还是有所顾忌的嘛…… 卫江南才不去理会这些议论，在裴一功没调走之前，先就给自己的青发部配齐了工作人员。 青发部本来就有两个编制。 他自己成了团市委副书记，兼任青发部长，总不能连整理文件这样的工作都要自己做吧？ 这个理由很大，任谁都不好反对。 于是，卫江南的战友刘大夏，就成功从下边县里调到团市委青发部，直接解决副科级编制，成了青发部副部长。 光杆部长能忍，光杆副书记，绝不能忍！ 从现在开始，卫书记也是有牌面的人了，有了“小跟班”…… 第193章 卫书记以后在南河，不得横着走? 卫部长升任团市委副书记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 去南河，和朋友们喝酒。 那么现在，卫书记在南河一共有几个朋友呢？ 俩！ 县委书记金玉兰，代县长裴一功。 呵呵，是不是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卫书记在南河就可以横着走了呢？ 对了一半。 为什么只对了一半？ 因为南河还有一半，不归金玉兰和裴一功管，归金耗子“管”。 当然，这话稍微有些夸张。 就算是在金矿区，基层政权单位也是在正常运作的，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政令方面，必须要保持基本畅通。 否则，金耗子就是自己在作死。 只有在金耗子控制的核心矿区，才会出现“墨西哥模式”。 对于乡镇乃至大多数村级基层政权，金耗子也是不敢过于干涉的，纵使要干涉，也是偷偷摸摸的私下里进行，通过拉拢腐蚀个别基层干部这样的手段，来间接干涉。 卫江南赶赴南河，其实也不是“私自行动”，他是奉命而去。 奉谁的命令？自然是高妍市长的命令。 有些话，高妍不好说得太明白，必须借卫江南的口，转述一下。 就现在，卫江南私下里已经完全可以代表高妍。 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高妍对卫江南的“宠溺”。 三个月时间，连升三级。 就问还有谁？ 奇怪的是，这种明显违背干部使用常识的事情，从上到下，就没人管，大伙都“视而不见”。据说在公示期间，就有人匿名反映过，并且还是向省委组织部，省纪委反映，但最终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有关卫江南的任命文件，依旧如期下达。 正科级团市委副书记，也亏得久安市委能想出这样的变通办法。 要是那些匿名告状的知道，卫江南这个任命，是经过省委柳傅军书记亲自点头认可的，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写这种匿名信。 和卫江南同车前往南河的，还有高芸和余宏。 高芸和卫江南同往南河，倒是可以理解，毕竟她同样是可以私下里代表高妍传话的人，但余宏一起过去，就有些说道了。 总不能真是跟着南哥去南河蹭吃蹭喝的。 下午五点多，不显山不露水的捷达车，驶进了南河县委大院，停在金玉兰住所的楼下。 今晚是金玉兰请客吃饭，地点就在她自己家里。 金玉兰不是南河本土干部，是从市里空降下去的，所以她的爱人在市里上班，小孩也在市里读书。 金玉兰也是孤身一人在南河工作。 不过她比高妍要懂得“享受”一些，专门请了个保姆，是从老家请来的一位三十来岁青年女性，老实本分，平时不多话。 这几年，将金玉兰的生活起居照顾得不错，尤其做得一手好菜。 所以金玉兰直接就在家里请客吃饭，气氛宽松，还方便聊天说话，不经意间将大伙的关系拉得很近。 等卫江南等人赶到的时候，裴一功早已在座，还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金玉兰的爱人，市农科院的一位研究员，戴着眼镜，皮肤黝黑，一看就是憨厚老实的那种类型。 通常来说，每一位身居高位的女干部身后，都有一位默默奉献的“家庭煮男”。 “玉兰书记好，陈教授好，一功县长好！” 卫江南笑哈哈地和大家打招呼，又奉上烟酒礼品。 第一次到金玉兰家里做客，这个礼节是要讲究一下的。 金玉兰照例客气了几句，喜气洋洋的。 终于当书记了，心里自然是非常高兴。 “江南，我们还没恭喜你呢……” 裴一功心情也非常只好，笑哈哈地起身和卫江南握手。 在自己人面前，卫江南倒也并不太谦虚，笑着说道：“也是为了工作方便，实话说，一功县长，你这一离开，我还真担心文涛书记会改弦易辙。” 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官场常态。 新书记总是要有些自己的东西才显得不同寻常，真正能做到萧规曹随的一把手可是不多。 原因倒也简单：出了成绩大家不记得你，都说是前任的功劳。要是没出成绩，那就是你太差劲了。水平太次。 裴一功笑了笑，说道：“不会。江文涛虽然心胸狭窄了点，脑子还是不笨的。他知道要怎么样做才能出成绩。再说了，就算他有这个想法，应该也有人会及时提醒他，别乱来。” 卫江南便竖起大拇指。 实际上，裴一功的政治敏锐性是很强的，对王洪达的心思，猜得那叫一个明明白白。 “江南，芸芸，小余，请坐请坐，别站着呀！” 金玉兰一迭声地说道。 大家在客厅里落座。 金玉兰是县长，在县里，自然是按照最高规格来分配的住房，三室两厅，倒也宽敞，关键采光和通风都十分良好，装修什么的，也很有品味，比高妍那个稍显简陋的二居室小窝，显得高档多了。 可见高市长也算是个工作狂，在生活上没啥追求。 卫江南的眼神，落在对面墙上的一个条幅之上，上边写着四个大字：上善若水。 字体飘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卫江南虽然不是书法名家，却也能看得出来，这是出自名家之手。 不由得站起身来走过去，仔细欣赏起来。 金玉兰正在亲自给他们端茶水，见状笑着问道：“江南，你也喜欢书法吗？” 卫江南笑道：“这我可不内行，不过这位范大师，我倒是听说过，很有名气啊……听说他的书法真迹很贵，要上万元一尺。” 书画作品，市场上是按平方尺来论价的。 就这个四字条幅，最少也在好几平方尺，市场价格得四五万。 也许还不止。 因为就算是同一个书法家，作品也有高下之分。 普通作品和得意之作，价格相差极远。 金玉兰哈哈一笑，说道：“范大师的真迹，这一幅可不止几万块，至少也得十万以上。不过嘛，我这不是真迹，是摹本。” “挂在这里，就是附庸风雅。” 第194章 好兄弟就得多加关照 高芸在旁边笑着插嘴：“江南，你可能不知道吧，玉兰书记可是我们久安有名的书法大家。她也就是要注意个影响，要不然，她的书法作品，卖个两三千一尺，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和金玉兰关系极好，算得上闺蜜，对金玉兰的情况，了解得自然比卫江南要多。 金玉兰急忙摆手，说道：“芸芸你就别帮我吹牛了，我哪有那个水平？就是个普通的书法爱好者。实话跟你们说，那些都是他们故意吹捧我的。我要不当这个县长，你看他们又是怎么个说法？” 卫江南就在心里给金玉兰点了个赞。 看来金玉兰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很清楚自己的真实定位。 也难怪，她一个女同志，在南河这种极度复杂的地方当县长，头脑不清醒还真不行。但凡稍微麻痹一点，就容易被人拉下水。 在此之前，南河的县委书记一口气抓了俩。 大家说笑着，气氛非常之好。 金玉兰心细，见余宏有些拘谨，便一再招呼他，不必紧张，就是私人聚会，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 卫江南今天特意带余宏过来，也是有原因的。 在电话里就跟金玉兰和裴一功打过招呼，准备让余宏到南河公安系统来任职。 迟早要对南河金矿那些金耗子开战，正用得上余宏这种侦察兵出身的猛将。要不是因为公安系统专业性太强，相对比较封闭，会影响到将来的仕途升迁，卫江南都会主动要求调到南河来当个公安局副局长啥的。 至于具体怎么安排，那还要以金玉兰的意见为主。 眼下，她才是南河的一把手。 而且在南河工作多年，对南河的情况也非常了解。 金玉兰的爱人陈教授，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只是陪坐，后来更是直接去了厨房帮忙。估摸着，是因为卫江南高芸等人要过来，所以他今天才特意赶到南河的。 也是金玉兰表示对裴一功，高芸，卫江南等人的尊重。 联想起她前不久亲自去给卫江南的大舅祝寿，可见这些待人接物上的细节性问题，金玉兰一直都很讲究的。 很快，饭菜端上来，金玉兰热情相邀，大家围桌而坐。 陈教授亲自打开了一瓶国酒。 “来，芸芸，江南，小余，欢迎大家来南河做客！” 金玉兰端起酒杯，微笑说道。 大家起身，举杯相敬。 酒桌上气氛很好。 边吃边聊了些闲话，卫江南主动说道：“玉兰书记，准备要对田坪的那些金耗子下手了吧？” 这还是上次金玉兰在高妍居所谈话时，卫江南给她出的主意。 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主打一两个盗采团伙，彻底清理出一片矿脉。 金玉兰回到南河之后，和时任县委书记陈勇商量，决定将打击目标定在比较靠近县城的田坪乡。 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进行相关的准备工作。 这事，金玉兰也是向高妍汇报过的。 现在应该到了该出击的时候。 谈到具体的工作，金玉兰的脸色严肃了几分，轻轻点头，说道：“是有这个打算，就在近期准备收网。” 时机上刚刚好。 金玉兰才当上县委书记，正需要立威。 打一个盗采团伙，必要的时候，杀一两个人头，再打掉几个保护伞，正合适。 足够立威，又不会将打击范围搞得很大，完全可控。 正是成熟官员该有的手段。 说到这里，金玉兰看了一眼余宏，说道：“我的意见呢，小余先去田坪派出所当个教导员，等打完这一仗之后，再做安排。” 余宏吓了一跳。 让他调到南河来工作，卫江南自然先和他商量过的，余宏自己也比较乐意。 待在黄土岭派出所，当个治安中队长，固然是好，但上进的空间也不大。因为和平区到底是王洪达的“老根据地”，公安分局局长王启君也是老王家的人。 卫江南帮他解决个政法专项编制，再给他上个“不入名册”的治安中队长，难度不大。趁着抓了王金宝的余威，这事很顺利的就给办了。 还想要更进一步，那就不容易了。 现在南河县已经变成高妍的“地盘”，卫江南把他调到南河来，上进的天花板自然不复存在，只要他在南河好好干，迟早是要提拔起来的。 只是没想到，金玉兰直接就给他安排成田坪派出所的教导员。 虽然不是城区派出所，却也是副科级的架子。 派出所教导员，那是扎扎实实的副科级干部，二把手。 在此之前，余宏不过是个普通民警，这一下真的是十分的破格提拔了。 “不是，玉兰书记，我，我刚来，对田坪的情况不是很熟悉，是不是……” 余宏有点“心虚”地说道。 金玉兰哈哈一笑，说道：“小余，自信点。年轻人嘛，就要力争上游。你和江南是战友，江南推荐的人，肯定错不了。你看看江南自己，再看看我们芸芸，你要向他们学习啊！” 卫江南和你同龄，已经是正科级的“副处级实职”，高芸二十八岁，更是副处级一把手。和他们比起来，你这个乡镇派出所二把手，有什么好谦虚的？ 余宏也是个直爽性子，被金玉兰这么一“激”，当即说道：“是，谢谢玉兰书记教导。我一定好好向高总，卫书记学习，争取立功！” “这就对了！” 金玉兰手一挥，大气磅礴地说道。 “我们南河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尤其是金矿区，治安形势特别复杂。正是你们这些热血青年大展拳脚的时候。你在公安系统，只要一身正气，敢打敢拼，立功的机会是很多的。” “县委县政府，也绝不吝惜对你们的奖励！” 余宏果然是个热血的，立即一挺胸膛，大声说道：“请玉兰书记放心，我余宏别的不敢说，和犯罪分子作斗争，那绝不含糊。” “玉兰书记，一功县长，我在这里表个态，两位领导看我的实际行动！” “好！” 金玉兰和裴一功同时说道，对他颇为赞赏。 第195章 金玉兰的抉择 “玉兰书记，一功县长，不知道两位父母官，对南河未来的经济发展，有什么规划？” 酒至半酣，聊天的内容也变得五花八门。 裴一功笑道：“我刚来南河，对情况完全不了解，一切都听玉兰书记的。” 这个话一半说的是实情，一半也是向金玉兰表明自己的态度。 金玉兰朝着他微笑点头，说道：“一功县长谦虚了，以后县里的经济建设，主要就偏劳县长了。县长年轻，又是名牌大学毕业，接受新生事物比我们快得多啊……” 这叫投桃报李。 表示以后县政府的工作，我不会过多干涉，你裴一功尽管作主。 裴一功趁着酒兴说道：“我看，还是要学习开发区那边的经验，大力招商引资。我们南河，守着那么大一个金矿，却是国家级贫困县，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了。如果，能把国有大型企业引进来，和地方一起开发金矿资源，应该是一条路子。” 这个话，多少有点“指责”金玉兰和陈勇这些前任，没把南河金矿的烂摊子收拾好。 金玉兰微微一蹙眉，说道：“一功县长，其实这个办法我们也不是没试过，但在这个方面，国家有统一的安排调度。主要还是我们这边金矿矿脉比较分散，加上治安局势一直比较严峻，金矿公司对此有些顾虑……” 金矿富矿矿脉分散，意味着国有金矿公司进驻之后，前期投资会比较大，而南河金耗子众多，治安形势不佳，护矿费用也将是一笔庞大的开支。 前期的经济效益一定是欠佳的，说不定还会产生较大的亏损。 因此国有大型金矿公司有顾虑是肯定的。 说到这里，有人就不禁要问了，那为什么金耗子盗采就不会亏本，还会有极其可观的利润呢？ 很简单，因为金耗子的成本远远低于正规企业。 五险二金不要买吧？ 税不用交吧？ 也没有退休工人要养吧？ 完全采取计件工资，也没有《劳动法》需要遵守。 矿工们都是多劳多得，你不干活，毛都没有，金耗子不需要额外支付一分钱。人浮于事这种情况，在金耗子这里是完全不存在的。 在成本极限降低的情况下，他们当然有着可观的利润，足以令他们冒杀头的风险。 这也是在改革开放初期，很多国有大型企业，空自拥有雄厚的技术力量和庞大的生产设备，却完全竞争不过小型私营企业的最大原因。 历史包袱太沉重了。 卫江南说道：“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把金矿区清理干净。玉兰书记，一功县长，我认为，现在可以下决心了。还是我们当初商量的那个办法，一个团伙一个团伙的打，一条矿脉一条矿脉地清理。” “要打就要彻底打死，把保护伞都揪出来，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含糊。” “准备一到两年的时间，彻底把这个毒瘤铲除掉。” “哪怕别的事我们都不干，仅仅这一件，那也是大功劳，足以名留青史！” 卫江南这话，倒也不是忽悠。 国家正在大力支持各地修《地方志》，这其实也是史书。在地方志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确实也可以称之为“青史留名”。 金玉兰和裴一功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稍顷，金玉兰有些担忧地说道：“杨书记马上就要调走，也不知新书记来了之后，会是个什么态度……” 她有这个担忧也是很好理解的。 说到底，她不能完全算是高妍线上的人，只是近段时间才开始向高妍靠拢。原先高妍和杨峰合作愉快，那向高妍靠拢的干部都没有什么太需要担心的地方。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呀。 卫江南看她一眼，微微一笑，说道：“玉兰书记，高市长说了，只要一心扑在工作上，那就没有问题。” 在座的除了陈教授和保姆，还有余宏这个莽汉，其他四位，谁不是七巧玲珑心？ 一听卫江南这个话，顿时就明白了。 裴一功兴奋地一拍手，说道：“高市长说得对，不管是谁，都要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们把工作做好了，其他问题都好解决。” 他们的工作是什么？ 扫清金矿区！ 揪出保护伞。 在这个过程中，金耗子背后那些本土势力，谁不要求着他们手下留情？ 只要所有本土势力都对他们有所顾忌，那就等于手里握着一个超级大杀器，谁想要对付高妍这条线上的人，都得小心些。 金玉兰脸色变幻，稍顷，像是下定了决心，慨然说道：“我也赞同高市长这个意见，我们是党员领导干部，凡事都应该以工作为重！” 这就对了！ 卫江南很欣慰。 金玉兰这番话，完全可以看作是她的“政治表态”，从这一刻开始，她金玉兰就是高妍线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实说白了，金玉兰也没得太多的选择。 她这次接任南河县委书记，看上去是杨峰离任前最后给的“福利”，但她的升迁，和裴一功的调任，卫江南的晋升是紧密相关的。任谁都会将他们几个看作是“一伙的”。 裴一功和卫江南是再明白不过的高系干将，那她金玉兰又怎能置身事外。 况且，金玉兰本就是杨峰提拔起来的。 杨峰调走，她实际上也就成了无根之水，不向高妍靠拢，难道投靠王洪达？ 王洪达在久安官场的名声，可远远不如高妍。 老官油子谁不对他忌惮三分。 至于向新书记靠拢，那就要看了，看新书记是个什么脾性。万一不对胃口，你靠过去，人家也未必接纳。 直接培养提拔自己选中的人不香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在于，高妍也未必不能和新书记合作，一起打压久安的本土势力。 政治，本来就是妥协的艺术，是合纵连横的技巧，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先紧跟高妍，等新书记来了，看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当然了，金玉兰既然当着卫江南裴一功和高芸的面表了这个态，将来想要改弦易辙，也没那么容易。 官场上，同样十分忌讳反复横跳的人。 第196章 大思路，大视野，一切以工作为重! “玉兰书记，一功县长，我倒是有点粗浅的看法，向二位父母官献个宝？” 确定金玉兰表了态，卫江南就决定掏点干货出来。 金玉兰和裴一功都注视着他，神情很专注。 高芸也竖起了耳朵。 没有谁比她更加了解卫江南的“妖孽”了。 “第一个就是和国有金矿公司的合作。我前段时间向高市长提过建议，高市长以前不是在国家部委工作的吗？她在北都还是有些朋友的，可以牵线搭桥。” “只要我们能在近期内先清理出两条富矿矿脉，就足以打动金矿公司了。只要他们愿意在南河投资开采黄金，那这就是南河未来的支柱产业之一。” “以南河金矿的规模，想要带动全市经济大踏步前进，还差点意思，但仅仅只带动南河县，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金玉兰和裴一功对视一眼，顿时都喜上眉梢。 觉得高市长果然是个讲究人。 对自己看重的干部，支持起来，真是不遗余力。不但给“位子”，还千方百计搞“票子”。国有大型金矿公司的投资，那就是硬扎扎的票子啊。 “另外啊，在金矿公司引进的同时，我们也要想办法挖掘一下南河其他方面的潜力。” “我们南河是个富矿县，除了金矿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矿产资源。锑，铜，铅这些金属的含量也很丰富。相关的矿业公司，我们也要大力引进。” “此外，还有焦炭，这个，除了南河之外，水口，罗平这两个县，更是产煤产焦大县。三个县都存在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就是交通落后，铁路运力不足，公路运力更不足。致使我们的煤炭焦炭运输成本过高，竞争能力被严重削弱。” 金玉兰马上问道：“市里的意思，是要修路吗？公路还是铁路？” 卫江南说的，都是现实问题。 跟南河紧挨着的水口，罗平两县，也都是富矿县，焦炭煤炭的产量不小。却始终都受制于交通条件，导致运输成本过高。 数年之前，几乎都是亏本经营。这两年得益于煤炭价格持续走高，情况有所好转，不少矿企开始扭亏为盈。 但交通不便的基础条件，依然没能改善。 虽然企业开始盈利，可盈利的幅度，要远远小于其他同类公司。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除了修铁路和公路，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改善大宗商品的运输条件？” 金玉兰和裴一功都蹙起了眉头。 高芸嗔道：“快说，别卖关子！” 这家伙，就喜欢嘚瑟。 在高市长面前都改不了这毛病。 当然，这也是高芸对卫江南的误解，他真就只在熟悉的人面前“卖卖关子”，和不太熟悉的人聊天，没这个毛病。 卫江南笑了笑，一字一句地说道：“南河复航！” “南河复航？” 金玉兰裴一功高芸都惊讶地嚷嚷了起来。 “对啊！” “我查过久安市志跟南河县志，六十年代末期，南河都是可以通航的。” “这些年由于水流量减少，缺乏河道疏浚，以及铁路公路交通的兴起，南河航道逐渐淤积，以至于完全断航。” “所以，我向高市长建议，将南河复航当作一项重点工作来做，结合s304省道拓宽，争取两到三年之内，完成这两项工作，可以极大地改善我市南部地区的交通情况。” “尤其南河复航，更是重中之重。水运的便利性，大运输量，以及低廉的价格，是公路完全无法比拟的。对于矿石，煤炭，焦炭这些量大管饱的大宗货物而言，没有比水运更划算的运输方式了。” “只要南河能复航，对南部三县的经济促进作用，是无可估量的。” 金玉兰看了他一眼，将信将疑，问道：“江南，这是你向高市长建议的？” 倒不是怀疑卫江南在高妍面前的“得宠”程度，关键是有些怀疑卫江南的“眼光”，这是一个团市委的科级干部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你能搞出个“超级女声”节目就已经很了不起啦，怎么，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市长，站在全市的高度上，高屋建瓴？ 高芸笑着说道：“姐，你还真别小看他，这家伙经常给高市长当参谋的。《政府工作报告》里边，都有不少他的意见。” 这一点，她最有发言权。 小本本都多用了一个！ “是吗，那么厉害？” 金玉兰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倒是不再怀疑。 年轻人脑子活，也是事实。 裴一功不怀疑卫江南的“本事”，他主要是对南河复航这件事本身有些疑虑：“江南，南河复航，难度不小吧？” “当然有难度。也要花不少的钱。” “但是，这个工作势在必行，而且不能仅仅依靠我们久安的力量来办这件大事。肯定要向省里求援，还要通过国家的批准，相关部委，也是要去跑的。不但要立项批复，还要想办法搞些资金下来。” 金玉兰不由得笑道：“这倒真是高市长的强项。” 高妍本就是国家部委空降下来的干部，相比其他同志，她对国家部委的情况更加熟悉。还在当常务副市长的时候，就能要来钱和政策。 这也是她当初竞争市长的一大倚仗。 “玉兰书记，一功县长，你们看，这不都是具体的工作吗？和集中办公，便民服务的工作一样，这都是成绩。不管谁来当一把手，都应该支持这些工作的。” 卫江南微笑说道。 金玉兰和裴一功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管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伟人的军事指导思想，用在日常工作中，也一样能大放异彩。 第197章 重走长征路 次日一早，卫江南等人返回市区。 在车上，卫江南叮嘱余宏，让他去田坪派出所之后，注意工作方法，尤其注重自身安全，不要自恃武力高强，就和大队金耗子独自对线。 这是极其危险的。 另外，余宏到底是新调任的二把手，表现得太出挑，不免会引起所长和其他老同志的反感和疑虑。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点，最重点是卫江南让他用最快的速度，摸一摸田坪派出所的底。看看到底是哪些人，私下里和金耗子走得很近。 在大行动之前，这些人都要被“清理掉”，免得造成泄密。 这应该也是金玉兰将余宏安排去田坪派出所的本意。 一方面，金玉兰是给卫江南面子，大力栽培余宏，另一个方面，当然也是希望他能在接下来的严打行动之前，发挥一定的作用。 余宏一一点头答应，神情严肃。 对于南哥，他从来都是打心眼里敬服的。 何况南哥对自家兄弟，那也是掏心掏肺的好。 回到团市委之后，新鲜出炉的卫书记终于开始专注自己的本职工作。 作为团市委排名最后一位的副书记，卫江南的本职，其实还是“青发部长”，另外兼管的那个青年服务中心，也没啥要紧的工作需要去抓。 至于青少年宫的建设工作，卫江南已经很大方地移交给了江文涛。 文涛书记对此还是非常满意的，心里觉得卫江南也没有那么可恨了，还是很懂事的嘛，不枉了文涛书记对他的“大力支持”。 是的，这一次，江文涛将王洪达的话全都听进去了，不但不给卫江南使绊子，反倒相当支持卫江南的工作。凡是卫江南提出来的建议，文涛书记都是一口答应，全盘接受，并且还在公开场合多次表示对卫江南的欣赏和赞叹之意。 不免让一些原本憋着想要“看热闹”的吃瓜群众大失所望。 怎么会这样呢？ 这些玩“政治”的，真是让人看不懂啊。 江文涛太想抓一个工程了。 他都快被自己家里那个“母老虎”搞出心理阴影了，堂堂处级实职领导干部，口袋里的零花钱从来都没超过两百。 连请客吃饭的底气都没有。 更不要说其他的“娱乐”…… 简直了！ 现在不但如愿以偿出任团市委书记，还抓到了一个上千万的工程，不要太爽。 就算这个工程被金政那边派专人盯着，作为实际负责人，文涛书记还是能想出些办法来的，别的不说，请客吃个饭，他还是有权力拍板的。 烟酒之类，自然也有人孝敬。 想要洗脚按摩啥的，也就是一句话，自有人帮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惯例而已，不值一笑…… 那么卫江南为何如此大方呢？ 因为他压根就没打算靠这个工程来捞啥好处，那点散碎银子，早已不放在卫书记眼里。最迟六月底，卫书记的期货账户上边，就会有一千多万的本金。 靠着重生者的“神预测”，啥小目标不能实现？ 再说了，他的本职工作，也确实需要得到一把手的大力支持。 卫江南又要搞什么大动作呢？ “久安优秀共青团员重走长征路”！ 这就是团市委青年发展部最近要搞的大活动。 卫江南的计划是这样的。 在全市范围内选拔四十位共青团先进工作者，由“新长征突击手”带队，从红色圣地井冈山开始，重走两万五千里长征路。 新长征突击手是共青团中央在八十年代初期设立的奖章。 也是整个八十年代共青团的重点工作之一。 这个活动，在久安属于首创，在整个静江省的团组织之中，类似的活动，以往都搞得不算太多。 而且，这个活动也是和静江卫视合作的。 静江卫视承诺，将全程跟踪拍摄报道这次重走长征路的活动过程。 这四十位优秀共青团员代表中，还有好几位“超级女声节目”久安赛区的优胜者，在重走长征路的路上，共青团员们将深入到沿途基层，为贫困群众献温暖，为山区少年儿童举办现场演唱会。 为了搞好这次重大活动，卫江南同志充分发挥出他的公关能力。 在市政府批了一笔十万元的专款。 同时还在久安的几位大老板那里拉到了一些赞助。 电解铝公司吕总最为慷慨，一次赞助十万元。随身听公司的林总，也非常大方，除了赞助六万元现金之外，还赞助了上百台随身听。 甚至于，连萧易水的“三国志”酒楼，都赞助了两万元现金和一批干粮食品。 静江卫视友情赞助五万元。 林林总总加起来，卫书记已经为这次活动搞到了超过四十万的现金和大批物资，还有企业暂借给他们的一台大巴车。 连江文涛暗地里都不得不给卫江南竖个大拇指。 什么叫牛逼？ 这就叫牛逼！ 不但总能想到些新鲜玩意，还能搞到钱。 毫无疑问，卫江南这是在给自己捞“政治声望”了。 搞超级女声也好，还是随后要搞的全民冲关游戏也罢，在经济上和宣传上，固然是大获全胜，却没有太过突出的“政治意义”。 青年团毕竟是党的预备队，是带有非常鲜明特色的青年团体。 搞党务工作，团务工作，不突出“政治意义”怎么行呢？ 你综艺节目搞得再好再出色，能有“重走长征路”这样重大的政治意义吗？ 这可是能够拿到党报头条上去发布的重大新闻。 省委书记都会看到的。 “大夏，人员选拔表格都搞得差不多了吧？” 在青发部办公室，卫书记问自己唯一的直接下属刘大夏。 现如今，卫江南和刘大夏在一个办公室办公，同时挂两块牌牌，一块是青年发展部，另一块则是副书记办公室。 团委就这么几间办公室，除了江文涛之外，其他三位副书记都没有自己的专门办公室，全都是和其他人合用。 刘大夏急忙说道：“搞好了，人员名单我也列了个表……” 说着，就将几页文件递给卫江南。 这已经是卫江南从南河回来之后的第四天，刘大夏调过来也有一段时间了，逐渐熟悉了本职工作，干得还蛮不错的。 卫江南接过文件正准备阅看，手机突然震响起来。 “江南，新书记到了。” 电话那边，传来高芸的声音。 第198章 新任市委书记到底是何来路? 新书记到了！ 大家一直都在等待的那只靴子，终于掉落，尘埃落定。 五月中旬，新任市委书记，在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陪同下，到久安上任。 新书记姓岳，大名岳青歌，比较年轻，只有四十三岁。 这个年纪，出任地级市市委书记，堪称是年轻有为了。 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岳青歌并非从省内其他城市调过来的，也不是省里机关外放，而是直接从国家部委下来，此前曾担任某部十分重要的一个司长。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下来熬资历的。 体制内高官的上升之路，通常都有迹可循。 如果是那种在北都有着深厚背景和根基的年轻俊彦，大学毕业之后，一般会进入国家部委上班。 大机关，起点高，“庙大”位置多，很容易把级别提上去。 就好像在市级机关，科长通常都是“孤家寡人”，手下连一个跑腿打杂的都没有，这种情况，在国家部委更加明显。 有些处室，就是一位处长，一位副处长，下边连科长都没有。 所以，处级以下干部的提拔，简直毫无压力可言。 进去工作一年半载，就是正科级干部，两三年，说不定就到了副处级。这时候，大伙竞争的，不但是级别上的提升，还要竞争外放的机会的。 到了一定的级别，就下放地方担任一段时间的主官（一般来说，要靠山比较硬或者深受某位大佬看重才行）。 资历浅的话，会高职低配，从担任副职开始。 比如国家部委或者省级直属机关的处长，没有地方任职经历，但又希望履历好看，通常会安排担任县区的副书记，或者常务副县长。 历练个一两年，自然就会扶正。 等资历熬得差不多，再调回国家部委，那就是副司长了。 升到司长，再下放地方，一般是担任地级市市长。 如果以前没有地方工作经验，那担任市委副书记也很正常。 总之都是差不多的路数。 像岳青歌这种，直接下来担任市委书记的情况，是不多见的。 仔细看看岳青歌的履历，就会发现，他是第二次“下放”。 以前曾经在北方某省的县级市担任过市长，市委书记，后来再调回国家部委担任副司长，四十岁时升任司长。 迄今已经三年。 此番直接下来担任久安市委书记，表示着他已经进入“第三梯队”名单。 担任一段时间的市委书记之后，不出意外的话，将会步入省部级干部行列。要么就地进步，成为省级领导，要么还是像先前那样，调回国家部委去，出任副部长。 简直是“标准模板”。 对这么一位新书记，卫江南略感吃惊。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一段。 他记忆中的模式是这样的：高妍竞争市长失败，不久后调走。上边调了一位新市长过来。为了确保久安的政治格局不至于出现太大的动荡，杨峰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多待了一年多时间。 原本省里的安排，是等新市长适应环境之后，接任市委书记，再另外选拔一位市长。 这样就能顺利完成权力的交接，不会引发多大的波澜。 都是很成熟的操作手法。 问题是，新市长在南河金矿栽了跟斗，被久安本土势力群起而攻之，连市长的位置都坐不稳，“摇摇欲坠”，接任书记更是成为泡影。 省里不得不紧急从其他市调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市委书记过来“镇场子”。 压根就没有这位岳青歌司长啥事！ 因为卫江南的关系，已经严重改变了久安的“政局走势”，高妍顺利当选市长，那杨峰就没有必要继续在市委书记的位置上“赖着”不走了。 加上常务副市长任期，高妍在久安也快工作了将近两年时间，对情况应该是比较熟悉了，不算“新同志”。 这才导致市委书记提前换人。 岳青歌司长“大摇大摆”地过来了。 不过卫江南心里还是有点奇怪。 照理，市委书记这样重要的位置，省委柳傅军书记是不会轻易“交出去”的。静江省内，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呢。 静江虽大，一共也才十五个市州。 每一位正职书记，都算是“一方诸侯”。 加上市长，不算省直机关重要局委办的话，一省之内，拢共不过三十个高含金量正厅级职务。 自己人“分配”都远远不够，僧多粥少。 省里大佬平时攥得死死的，哪里有“肥水流外人田”的道理？ 当然，有人可能会说，更高层大佬下了指示，静江省就得执行啊。 那只能说，你对静江本土势力的强大，对柳傅军书记的硬朗作风，缺乏深入了解。总之这个人事安排，如果柳傅军书记不同意的话，是无论如何都安排不下来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向“护食”的傅军书记，终于“大方”了一回呢？ 卫江南无法判断。 不是他智商不够，而是，“情报”不够。 他对岳青歌书记的情况，可谓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是得到哪位高层大佬的看重，以至于为了他，和柳傅军书记做了某种“妥协”。 这其中，肯定是有些纠葛的。 没有足够的交换，柳傅军书记绝对不可能答应。 就在卫江南副书记纳闷之时，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 看了看电话号码，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文轩哥，你好……” 这个电话居然是杜文轩打过来的。 自从东海分别之后，卫江南和杜文轩之间，自然是有电话联系的。这种最基本的维护朋友交情的手法，卫江南不可能不懂。 再好的朋友，再硬的交情，一旦疏于往来，慢慢的也就淡了。 “小卫，你们的新书记到了吧？” 电话那边，杜文轩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对卫江南的称呼也很随意，足见两人之间的交情，已经变得比较稳固。 这可不单单是一个“救命之恩”能涵盖得了的。 卫江南心里砰地一跳。 杜文轩赶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一开口就说新书记的事，恐怕不那么简单。 第199章 老秦家的驸马爷 “是的，今天到了。” 卫江南答道。 新书记到任，肯定是要召开干部大会宣布任命的。 不过和他卫江南没啥关系。 至少也得是正处级以上干部，和部分重要职位的副处级干部（比如高芸，她是副处级单位的一把手）才有那个资格去参加干部大会，他区区一个团委副书记，不要说还是个正科级，就算是副处级，那也没资格。 整个团市委，有资格参会的，只有一个江文涛。 其他人都等着文涛书记开完会之后，回来传达会议精神。 如果卫江南不是高妍的心腹亲信，那么这种层级的大人物交接，和他基本不搭界。 岳青歌书记要多闲得无聊，才会来关注他这样的边缘小人物？ 卫书记该干嘛还干嘛，不咋受影响。 “那啥，你以后小心着些……” 杜文轩沉默了一下，才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卫江南心里又是一跳，却没有说话。 他知道杜文轩肯定还有下文，不至于就给他撂下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 “这个岳青歌，他是老秦家的女婿……” 卫江南突然就明白了。 原来是这样。 秦家，那也是华夏大地上赫赫有名的豪门大族，秦家老爷子的地位，较之苏家老爷子稍逊，但也相去不远。 而他卫江南，非常荣幸地，已经入了“秦家”的法眼。 “这位驸马爷，正宗不正宗？”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问道。 “秦正安部长的亲妹夫，秦伟明的亲姑父，你说呢？” 杜文轩没好气地说道。 可见杜公子心里头其实也很不舒服。 老秦家这也太不讲究了。 年轻人谈恋爱，就让他们自己去谈好了，家里长辈干涉个什么劲？ 关键你稍微干涉一下也就罢了，竟然动用这样的超级大杀器。直接把岳青歌派到久安来当市委书记，摆明这是不给卫江南“活路”。 卫江南反过来安慰他：“文轩哥，其实也没啥要紧的。人家可能压根就不是冲着我来的，只不过凑巧罢了。我可没觉得我自己有那么重要！” 应该说，卫江南这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和苏若曦之间，不要说还没谈恋爱，就算是谈恋爱了，秦家也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这和高射炮打蚊子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直接下一个命令，把卫江南清退出干部队伍得了。 有你们这么吓人的吗？ 估摸着正好久安市委书记出缺，柳傅军去北都活动的时候，和秦正安见了面，秦正安就把这个职位给拿下来了。 以老秦家的面子和手里握着的资源，有的是交换的筹码。 至于卫江南，估摸着就是顺带需要解决掉的小问题。 就问市委书记伸出一根小手指头，你扛不扛得住！ “我看你小子是搞不清楚状况。” 杜文轩恨恨地说道。 “就说若曦在你们久安参加第一场初赛的时候，你知不知道，秦部长就在那边陪着我家老爷子看电视呢。你小子胆子天大，就敢去抱若曦，秦部长那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梁秘书跟我说，当时秦部长的脸色都变了……你现在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吧？” 卫江南当然知道！ 可是，我没办法啊…… 小岳岳说得好，我月薪一千六，我还很高兴。为什么？因为我没办法！ 你甭管老秦家讲究不讲究，也甭管人小家子气不小家子气，岳青歌已经来了。 就算不是冲着你卫江南来的，顺手把你碾死也就碾死了。 “那啥，哥，你就没想着拉我一把？” 沉默了一秒钟，卫江南突然开玩笑似的说道。 杜文轩没好气地说道：“我咋没想过？我昨天还跟我家老头子说，要不把你调北都来算了，就跟我在一个单位，要不去中zu部也行，我看他老秦家能把你咋滴！” 应该说，杜文轩还真的挺讲义气。 只不过向东部长要是知道自家儿子背地里这么称呼自己，估摸着得给气个好歹。 年富力强懂不懂？ 这个成语体育老师没教过你啊，小兔崽子！ “哦，那向东部长有没有答应？”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 心里也有些感动。 杜文轩这个朋友，挺值得结交的。 “没有！” “你知道老头子怎么说的吗？” “肯定是夸我了……” 卫江南笑嘻嘻地说道，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对，他是夸你了。他说你小子是个人才，把你调北都来，在温室里养着，有什么意思？他就想看看，真的大风大浪来临时，你能不能扛得住！”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你小子但凡扛住了，那我跟你说，老头子就真的高看你一眼，以后啊，老爷子是个什么意思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我们杜家，全力以赴支持你！” “我扛不住！” 卫江南毫不迟疑地说道。 这特么谁有把握说能扛住？ 重生者又不是万能的。 “但我也实话跟你说，我不让！” “谈恋爱，那是我们年轻人自己的事，让家族插手算怎么回事？秦伟明真要有能耐，自己来找我，他能把我干趴下，我屁都不放一个！” “现在他们这么不讲究，以大欺小，就算把我卫江南弄死了，若曦就一定会喜欢秦伟明？我看不见得！” “若曦喜欢谁，只能由她自己来决定。” “我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这个事，就算是老爷子也不能帮她作主！” “哥，请你转告向东部长，他给的这个考验，我接了。扛不住我也会扛。男子汉大丈夫，没有往后退的道理。” “你这个大舅哥，我认定了，谁来都不行！” 电话那边沉默稍顷，杜文轩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小子，你有种，看来老头子没看错你，你真特么是个狠角色。” “行，我等着，等你堂堂正正地叫我一声大舅哥！” 第200章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新书记到任之后的第一天晚上，卫江南在高芸家里吃饭。 高妍没时间。 她今天晚上，要出席岳青歌的接风宴。 岳青歌是中午到的。 和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一起，从大宁出发，中午时分，赶到久安。和早已等候着市委班子成员简单地用了午餐。 没喝酒，只喝了点饮料。 因为下午要召开全市干部大会，欢迎新书记到任。 如果到时候，市里主要领导们一个个脸色潮红，浑身酒气的出现在主席台上，影响不好。 晚上才是正式的接风宴。 卫江南便跑到高芸这里来蹭饭吃。 依旧还是单人宿舍。 办公室那边，迟迟没有将高芸的处干房分下来。 高芸也不好去催。 几乎可以肯定，办公室那边就是故意的。因为据高芸所知，办公室手里是还掌握着几套空置处干房的。 都在等着新书记到任，看看情况再说。 当然了，房子是肯定要给高芸分的，只要新书记没把高芸金政公司总经理的职务抹掉，那就迟早要给他分房。 只不过这种“看人下菜碟”的故意拖延，让人心里很不舒服就是了。 “哎，江南，我听说啊，岳书记是被某位超级大佬特别看重的后备梯队呢……” 高芸咽下一口饭，凑到卫江南耳边说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应该是吧。否则的话，傅军书记也不会答应啊。” 柳傅军喜欢“护食”，在整个静江省官场都不是什么秘密。 这也是他在静江威望比较高的原因。 下边的干部，觉得跟着这么一位“老大”有奔头。 有什么好处的时候，优先考虑自己的老部下。 高芸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回应该是吴波省长了……” 卫江南说道：“八成是他。” 高芸的情绪就比较低落。 其实吧，高妍是张庆平线上的人，无论吴波还是袁荣天出任省长，似乎都和他们没啥关系。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如果袁荣天胜出，那么他和柳傅军书记之间的合作，必定不会如同吴波那样亲密无间。 换句话说，袁荣天资历较浅，他更需要团结大多数干部。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手里有一定的话语权。 高妍这样的市长，自然也在他团结的名单之内。 假如张庆平在中央党校进修完毕之后，还回到静江当专职副书记，那高妍基本就没啥好担心的了。 哪怕岳青歌有意打压，也不用过于担忧。 省里也不是没人替她说话的。 但吴波出任省长，那等于省里基本上将只存在一个声音。 那就是柳傅军书记的声音。 吴波省长主要是配合他。 岳青歌是柳傅军同意调入久安市的，等于很多时候，柳傅军会更加偏向于他，再加上岳青歌在更高层的强大背景，他在久安的强势，几乎是可以预见的。 高妍立足未稳，外加王洪达也一直在虎视眈眈，今后的局势，会变得十分艰难。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姐，不用担心。你负责的那个项目，是不会动的。不管谁来当这个市委书记，那么亮眼的一个政绩，都不可能丢掉。” “而且，金政公司是市政府直属的单位，就算岳书记想要把手伸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甭管岳青歌有多大的来头，也甭管高妍的市长当得多么艰难，只要她在那个位置上，有些基本的游戏规则，那就大家都需要遵守。 岳青歌刚来，就想搞一言堂，那还早点儿。 总也要有个过程。 再说，现放着卫江南在，难道是个死人？ 别看杜向东说“不管他”，也别看他白天的时候，跟杜文轩说得多有骨气，真到了关键时刻，顶不住，卫江南难道还会死守着不向杜向东求援？ 他又不是个傻子！ 在官场上，讲这种“骨气”。 高芸说道：“便民服务这个工作，肯定是不能停的。我担心的是，金政公司还没有董事会，等把这个政务中心搞完之后，市里恐怕就要组建董事会了。” 应该说，高芸这个担心也不无道理。 岳青歌可以不动你的总经理职位，但董事会成立之后，另外委派一位董事长过来，却也不是不可以的。 尤其岳青歌手段要是圆滑一点，顺带着将金政公司升级，连借口都是现成的：高芸资历太浅，从副处级骤然升到正处级，占的“便宜”已经太大，再让她名正言顺地坐在这个正处级单位一把手的位置上，就不能服众了。 给金政公司派一位资历深厚，经验丰富的老同志过来掌舵，完全应该。 高芸自然而然就从一把手变成了二把手。 问题是，你还不好说什么。 这么快就从副处升正处，还不满足吗？ 要啥自行车？ 先好好熬几年资历再说。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姐，你也先别干着急在这等着，压根就还没发生的事，这么焦虑干啥？你是杞人啊？” “噗呲——” 高芸不由得乐了，嗔他一眼。 “你才是杞人！”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就变得缓和了几分。 “我其实是在担心你。” 吃了几口饭，高芸又担忧起来。 哎呀，这姑娘还真是个操心的命。 “担心我干嘛？” 卫江南莫名其妙。 高芸可不是知道老秦家和秦伟明的存在。 “你想啊，你和高市长的关系……市里的干部几乎都知道了。肯定会有人在新书记面前嚼耳根子。人家一时半会的，拿市长没辙，会不会找你的麻烦？” 这个担忧，倒也不无道理。 尤其是，团委一直都是王洪达的正管。以前王洪达是忌惮高妍，现在新书记到任，要是和高妍不对付的话，王洪达难道还会干坐着啥都不做？ 一想起王洪达那人的手段，高芸就有点不寒而栗。 卫江南就笑了。 “我这边你更不用担心。我忙着呢。这不，马上就是两万五千里长征路，七月份，超级女声静江赛区复赛，八月份全国总决赛，我都得到场。八月份，第一期全民冲关节目马上又要开始，全都是正经工作，他们就算想要把我怎么样，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好机会。” “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什么？” 高芸立马紧盯着问了一句。 “嘿嘿，最重要的是，南河那边，会给他们惊喜的。到时候，恐怕会有很多人来求着咱们！” 第201章 新任市委书记在久安也是有熟人的 晚上九点多。 两个人走进了久安大酒店的豪华套房。 新任市委书记岳青歌下榻在此，今后一段时间，这里也将是岳书记的临时居所。 要等市委办公室那边帮他布置好了新居，青歌书记才会搬过去。 和高妍一样，岳青歌也是孤身赴任。 他的爱人，自然是在首都工作的，秦家的“公主”，怎么会跑到外地去吃苦？小孩自然也是在首都求学。 当领导干部的，工作岗位调来调去，家里人也确实不合适跟着到处跑，尤其是孩子的教育，更不能适应这种“颠沛流离”的模式。 每个地方的教育方式都是有区别的好吗？ 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迅速适应新的环境，新的同学老师和新的教学方法。 岳青歌以前从未有过南方省份的任职履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久安就没有一个熟人。以前在国家部委工作时，久安总有一些项目，是需要去“跑部”的。久安这边，自然就有政府领导或者市委领导曾经和岳司长打过交道。 现在进门的，正是久安常务副市长张青春和他的爱人。 张青春今年刚好五十岁，刚刚当上常务副市长不到半年。 他接的就是高妍的班。 在此之前，张青春是常委副市长，市政府的三把手。 高妍正位市长，他顺序进步，成为常务副市长。 他这个年纪，在目前这个职务上，怎么说呢，不算太老，但也绝对算不上年轻。正常情况下，他干满一届常务副市长之后，如果不能更进一步，那就有很大的概率会转任市人大副主任，有机会争取主持人大的日常工作。 而争取进一步的话，在本市，唯一的去处，只能是市政协主席了。 五十五岁再干一届正职市长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五十二三岁倒还有可能。 一届市长任满，退二线，或者再去政协当一届主席，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那么张青春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拜会新任市委书记呢？ 很简单，他就是岳青歌在久安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 以前在市里当常委副市长的时候，进京“跑部”，和岳青歌打过交道。而且，他和岳青歌之间的交情，还不止这么一点。 他的爱人岳红，和岳青歌是正宗老乡，老家一个县的。 两人是在知青点认识的。 当年，特殊时期，岳红从遥远的北方来到久安下乡插队，张青春则是大队支书的儿子，和年轻貌美的岳红一见钟情。从此岳红就在久安安家落户。 当张青春在“跑部”时得知岳青歌的老家和自己爱人的老家是同一个县之后，自然是立马一个电话，将老婆从久安叫到北都，和岳司长认了老乡。 靠着这个关系，顺利拿下了部里的批文。 从此两家时有往来。 当然，地位是不对等的，岳青歌占据着绝对的主动。 不过那时候一个在北都部里，一个在久安，双方没有直接隶属关系，来往得也不是太勤密。张青春做梦都想不到，有朝一日，岳青歌会来到久安，一屁股坐在市委书记的宝座上。 简直不要太惊喜！ 那还不得第一时间跑过来拜访岳书记啊？ 对张青春和岳红两口子的来访，岳青歌自然也是很欢迎的。 他刚刚莅任，正需要有人向他详细汇报一下久安的基本情况。张青春这个人，虽然是个老官油子，但在岳青歌眼里，还是比较值得信任的。 双方热烈地寒暄了一番。 然后张青春便开始向岳青歌做汇报。 一开始，聊的都是大面上的情况。张青春是扎扎实实的本土干部，也是久安本土派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张家在久安的实力，固然不如王洪达与刘楚祥，却也不容小觑。 因此，张青春对久安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许多都是第一手资料。 岳青歌听得很专注，不时轻轻点头。 他只有四十三岁，加上比较会保养，看上去就是三十六七的样子，头发乌青，神采飞扬，显得非常的朝气蓬勃。 相比起来，五十岁的张青春，就显得比他老气得多。 一个半拉老头，在一个“年轻人”面前，不住点头哈腰，满面堆笑，开口必用敬语，这种情形，看在不明内情的人眼里，多少有些违和。 正常的汇报进行了大约四十分钟，久安的大致情况，岳青歌已经心里有数，略一沉吟之后，就向张青春使了个眼色。 张青春心领神会，这是有些“机密”要谈了，那么岳红再在一边旁听，就显得有些不合适。 哪怕他事后会跟老婆聊到这些“机密”，但面上的规矩，那还得遵守。 岳青歌久在北都，又是大家族的“驸马爷”，政治规矩，是守得比较严的。一些规则，相当讲究。 张青春当即对岳红说道：“岳红，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向青歌书记汇报一些工作上的事。” 岳红也是个懂事的，当即起身向岳青歌告辞，又一再邀请青歌书记方便的时候，去家里做客，一定让他好好尝一尝家乡风味菜。 岳青歌自然是含笑答应，说一声“有劳大姐”。 岳红这才满脸含笑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岳青歌和张青春两人了。 岳青歌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说道：“青春市长，我听说，去年年底的时候，因为竞选市长，这边发生了一些故事，你能给我聊一聊吗？” 原来他想了解这个情况。 理解！ 完全应该。 市委书记就是掌控全盘的嘛。 张青春脸上露出一些耐人寻味的笑容。 “青歌书记，确实发生了一些故事，还比较有意思……” 第202章 与新市委书记面对面 久安市优秀共青团员向革命先辈学习，重走长征路！ 这个活动，计划在5月25日开始，至6月25日结束。 全部成员已经确定，一共45人。 其中四十名优秀共青团员，另外加三位领队和两位工作人员。 一台大巴车刚好坐下，满满当当的。 这次活动的领队是久安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王华，副领队是团市委副书记娄南丰和卫江南。工作人员则是团市委办公室副主任魏涛和青发部副部长刘大夏。 原计划这个活动是由娄南丰领队。 这也是卫江南提出来的。 他已经升得够快了，没必要将什么成绩都往自己身上揽。 短时间内，就算他再做出多大的成绩，都不太可能立马给他解决副处级别，还不如将“好处”让一些出来，分润给其他同志。 这段时间，团市委几乎每位领导，都得了“好处”。 裴一功直接就去了南河当县长，江文涛如愿以偿扶正，张明辉成为团市委排名第一的副书记，而且直接参与了“超级女声”节目的筹备，在省市领导面前频频露脸，得了彩头。 唯独娄南丰啥都没捞着，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卫江南便向江文涛提议，这次“重走长征路”活动，由娄南丰领队，他给娄南丰当副手。 江文涛刚当上团市委书记，也正要团结班子同志，当即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当然，和娄南丰谈话的时候，这就不是卫江南的提议了，变成了文涛书记的安排。 这样的示好机会，顺水人情，江文涛焉能让给卫江南？ 肯定得揽在自己身上。 让娄南丰对他心存感激。 至于私底下，娄南丰是否知道真相，那有什么关系？ 反正文涛书记的“人情”到位了，娄南丰表面上也对他表示了感谢。 那最后，领队怎么又变成了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王华呢？ 这个变更，起源于新任市委书记岳青歌视察团市委。 实话说，岳青歌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震惊到了所有人。 不是吧，卫江南现在这么吃香吗？ 不但是高市长的绝对心腹，连新书记到任之后，第一个正式考察的单位，就是团市委，而且点名要听卫江南的汇报。 这是何等的牛逼？ 卫江南汇报的时候，岳青歌听得很认真，时不时还会插嘴问一两句。而且一直很专注地观察着卫江南的神情和动作。 这种压力无疑是极其巨大的。 换一个人，搞不好就要手足无措了。 实际上，旁边很多团市委年轻干部，就紧张得手心冷汗淋漓。明明岳书记没有问自己，甚至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是止不住的紧张。 卫江南直面市委书记，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不过让岳青歌“失望”的是，卫江南还真没紧张，汇报的时候，条理分明，简繁得当，侃侃而谈，显得极其自信。 好吧，难怪自己赴任之前，大哥亲自找自己谈话，直接点到了这个卫江南的名字。说得也很明白，这小子竟然在打苏家掌上明珠苏若曦的主意，挖秦伟明的墙角。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开始，岳青歌觉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不是开玩笑吗？ 苏若曦是什么人？ 远在万里之外久安“乡下”的一个小小科级干部，是如何跟他拉上关系的？ 还挖秦伟明的墙角…… 这句话的意思，可不能简简单单地理解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因为如果仅仅只是卫江南有这个妄想，是绝不值得秦部长亲自关注的。 岳青歌完全可以理解，就是说，这个卫江南和苏若曦之间，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就算没有正式谈恋爱，至少也有那个苗头。 当真是岂有此理！ 没人比秦正安岳青歌等人了解秦苏联姻对秦家未来的重要性。 秦家老爷子虽然和苏振邦年纪相当，身体却差得多。已经日薄西山，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 在高层政治圈子里，私下里流行着一句话：看谁家老爷子活得更久！ 这句话看似带着一点玩笑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 近年来，老一辈相继凋零，岳青歌在北都，见到过太多“大厦既倒”之后，整个家族开始走下坡路的例子。 背靠的那棵大树，哪怕晚倒一天，都意味着巨大的好处。 秦老爷子一旦驾鹤西去，秦家立马就变成“空心”的，失去了主心骨。秦家偌大的“势力”，面临着分崩离析的危险。 这个时候，和苏家联姻，就显得至关重要。 虽然说，靠着秦老爷子和苏老爷子往日的交情，有事的时候，苏老爷子也会出面打招呼，但哪里有姻亲关系来得那么实在？ 尤其苏若曦一直都被老爷子视为掌上明珠，万千宠爱于一身，对秦伟明这个“孙女婿”自然也是另眼相看，支持力度必定与众不同。 连带的，对整个老秦家嫡系子弟的支持力度，都会上一个台阶。 秦家苏家，实实在在有希望“合为一体”。 一句话，在秦家人眼里，和苏家联姻，已经成为家族最近几年内最大的“政治目标”，秦正安决不允许有人从中作梗。 如果这个从中作梗的家伙，也是京师某位“大少”，还则罢了，老秦家纵算“落败”，心里也多少好受些。 偏偏卫江南是个乡下土包子，半年前，甚至仅仅只是个乡镇小干部，连副科级都没混上，啥都不是！ 秦家要是“输给”这样的人，不但实际利益大大受损，连面子都会丢得精光，从此成为京师高层圈子里的笑柄。 试问这种情况，秦正安焉能让它发生！ 因此，哪怕耗费一定的政治资源，秦正安也要和柳傅军做“交换”，非得将自己的亲妹夫送到久安来，当这个市委书记。 这比任何措施都要可靠。 市委书记直接摁住你，看你还能跳多高！ 这也是岳青歌上任第一件事，就直接视察团市委，并且指名道姓让卫江南做汇报的原因。 见到侃侃而谈，毫不畏惧的卫江南，岳青歌隐隐也提高了三分警惕。 这家伙，似乎是个“刺头”，不那么好摁呢…… 第203章 官场上，谁不是人精? 岳青歌刚到，自然不会急着采取什么措施。 那样也太掉分了。 身为市委书记，就算要“针对”手下的一位小小科级干部，一般情况下，也绝不会亲自出马，总需要透过其他人的手来办才好。 要不然，显得逼格太低，直接影响威信。 不过，在对这次“重走长征路”活动表示了充分的肯定之后，岳青歌指示王洪达，要从党委职能部门抽调一位负责同志，亲自充当领队。 一方面是提高这次活动的规格，另一方面，沿途和当地党委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时候，也更方便一些。 体制内，一般都会讲究个“对等原则”。 你们这就两个团市委副书记带队，其中一个还是正科级，一点不硬邦，当地党委政府，充其量派个团委书记接待一下，了不起会来一位市委办副主任或者宣传部的副部长。 派一位宣传部副部长领队，当地党委政府，重视程度就会提高不少，说不定连宣传部长都会出个面，客气一番。 这也是给久安方面的脸面嘛。 对岳青歌这个指示，大家自然是无话可说。 王洪达当即点了王华的名。 别误会，这位王副部长虽然也姓王，却并不是他们老王家的人，反倒和常务副市长张青春关系密切。 岳青歌来久安上任的第一天晚上，见的唯一客人就是张青春，这是瞒不过外人的。 官场上厮混，谁不是八面玲珑，消息灵通？ 紧接着，有关张青春老婆是岳青歌老乡的“传言”也飞快地传播开来。 要说这不是张青春故意让人放出来的风声，谁信？ 你自己不说，别人会无聊到去查你老婆的祖籍？ 岳红在久安工作生活了三十余年，在外人眼里，早已是地地道道的久安土著，就算是她身边的同事朋友，恐怕都很少有人知道她当年其实是一个北方姑娘。 好了，张副市长在市里的行情顿时看涨。 没看到王副书记都要给他面子吗？ 王华莫名其妙就捡了这么一个“大桃子”。 你别管这个活动是谁首倡的，也别管是不是共青团的活动，就说静江卫视在采访报道的时候，领队这个名字写的是不是王华吧！ 宣传部是党委职能部门，管的就是意识形态领域的工作。 与“重走长征路”这个红色教育主题，不要太合拍。 王华在市委宣传部是排名靠后的副部长，还是副处级干部，有了这份成绩，相信解决个正处级，指日可待。 王洪达不费自己一点力气，就顺手送了张青春和王华一份偌大的人情。 所以说，官场上能混到高位的，谁不是人精？ 对此，娄南丰暗自生闷气，卫江南却无所谓。 他本来就没打算独占这个“桃子”，分给娄南丰是分，分给王华也还是分。 权当是岳青歌上任之后，给他下的第一个绊子吧，反倒让他更加提高了警惕。 自从接到杜文轩的电话，了解岳青歌的来意之后，卫江南早已在心里将此事捋了无数遍，也有了基本的思路。 那就是，鉴于他是杜文轩的救命恩人，岳青歌不会试图将他彻底“干趴下”，比如寻茬子直接将他踢出干部队伍。 这明显是不现实的。 且不说想要做到这一点十分的不容易，他真敢这么干，杜向东一定会亲自出面干预。 杜向东现在可是苏家二代子弟的旗手，老杜家还有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因为杜家老爷子过世得早，大家才习惯性地将杜家苏家“合为一体”，汇聚在苏振邦老爷子的旗下。 真要是杜向东亲自出马了，连秦正安都得给面子。 别的不说，杜向东只要将这个情况给老爷子提上一嘴，你看苏振邦对秦正安会是个什么看法？对秦伟明又是个什么看法？ 卫江南好歹是他亲外孙的救命恩人，就算不能将宝贝孙女许配给他，也不能任由别人作践，那是打他老苏家的脸，“啪啪”地打！ 所以，卫江南想过，如果自己站在岳青歌的位置上，该怎么做？ 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岳青歌的任期之内，牢牢摁住卫江南，不让他再有什么大发展。时间长了不好说，两三年之内，你就乖乖待在正科级这个位置上吧。 想提拔，嘿嘿，副处级干部那都得市委书记点头，市委书记不同意，我看谁能把你提起来。 如果岳青歌在久安工作三年，到时候，卫江南都快三十岁了。 就问一个三十岁的科级干部，凭什么当苏家的孙女婿？ 苏振邦，苏定国不要面子的？ 有三年时间，秦家公子秦伟明，怎么也到副处级了。国家部委的级别，历来就比下边单位提得快。 而且，站在岳青歌本身而论，他在久安当这一届市委书记，也是要想办法干出些成绩来的。他的大部分精力，应该还是会放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和高妍，王洪达，刘楚祥这些市委主要领导“龙争虎斗”，才是日常戏码。 想明白了这些，卫江南内心也就不是很紧张。 反正近期内不需要考虑提拔的事，先努力干好本职工作，夯实基础，广交朋友，顺带赚个小目标。 安啦，计划通。 5月25日，“重走长征路”活动正式启动。 市委宣传部，团委搞了一个小规模的仪式，欢送他们离开。 一台大巴车，一台小车，一台宣传车，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车队，向着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这个活动的第一站，当然就是“井县”，第二站则是瑞金。 优秀共青团员们在井县瞻仰了红色革命圣地之后，由瑞金出发，开始重走两万五千里长征路。 一路上，会深入基层，山区，走访困难群众，为山民老乡献上文艺节目。 静江卫视做全程追踪报道。 卫江南给这个活动计划的时间，是一个月。 六月底回到久安，正好赶上“超级女声”静江赛区复赛。 到时候，又可以和苏若曦赵莉欣见面了。 时间管理大师！ 第204章 金矿突击第一战，大获全胜! 七天之后，活动队伍来到静西自治州。 深入到一个名叫老寨的山间集镇，给当地山民送温暖，同时现场表演文艺节目。 这是他们在静江省内的最后一站。 在老寨活动完毕之后，队伍就要进入邻省。 昨晚在宾馆，卫江南接到了余宏的电话。 “南哥，动手了！” 余宏的声音颇为兴奋。 “已经收网了吗？” 卫江南急忙问道。 他对南河清理金矿的行动，也一直都是很关注的。争取在高妍的市长任期之内，把南河金矿区清理干净。 “收网了！” “这回可是大收获。” “田晓光他们那个团伙，从上到下，基本一个都没跑掉，正审着呢，估摸着这回能抓到大鱼，大家都说，田晓光他们背后，是张青华……” 卫江南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张青华，他知道是谁，张青春的堂兄弟。 作为本土势力的一大“山头”，张家也是很牛逼的。势力虽然不如王洪达和刘楚祥，却也决不能小觑。 何况张青春的老家水口县，毗邻南河。 这次南河集中力量清理的田坪金矿，也紧挨着水口县。张青春老家所在的那个乡，正和和田坪接壤。 张青华作为现任常务副市长的堂兄弟，在地方上颇有势力，完全可以理解。 他就算什么都不干，也会有一帮家伙前来投奔他。 “宏子，你们事先，知道这个情况吗？” 卫江南问道，左右看了一下，没有其他人，他的室友刘大夏并不在。 这次活动，为了节省开支，除了领队王华以及第一副领队娄南丰是住的单人间之外，其他所有人，包括卫江南都住的双人间，甚至有住三人间的。 活动经费四十万，看着很多。但要保证四十几个人一个月的吃喝拉撒睡，还有必要的演出费用和慰问费用，也是蛮紧张的。 好在有吕正刚兜底。 吕总大气地告诉卫江南，如果钱不够，随时给他电话，十万以内，随叫随到，绝不含糊。 不过卫江南还是指示刘大夏等工作人员，尽力控制开支，不必要的支出一律砍掉。 大家都要发扬艰苦朴素的作风，精打细算过日子。 “重走长征路”决不能演变为一场作秀式的公费旅游。 刘大夏近来似乎和活动团队里的一位女青年关系走得比较近，每到一地住下后，便将卫江南这位顶头上司抛到九霄云外，只顾去腻歪人家姑娘。 要不是看在老战友的份上，卫书记一脚将他踢出团委，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我不知道。” 余宏老老实实地答道。 他才去南河几天？ “但是我想，肯定是有人知道的。南河金矿那么多金耗子，凡是搞得规模比较大的，背后一定有人。不然的话，根本就活不了，早被其他金耗子干掉了。” 官方也不能容忍有这么牛逼的家伙存在。 你特么连个靠山都没有，也敢偷金子？ “哎，南哥，我可是听说了，新来的岳书记，好像和张市长关系不错，以前他们就认识的，而且张市长的爱人和岳书记老家还是一个镇上的，好像还有点亲戚关系……” 余宏突然在那边压低声音说道。 卫江南冷笑了一声。 果然小道消息是传得最快的，也是最离谱的。 一不小心，岳红和岳青歌就是亲戚了。 最开始的版本，只是一个县的老乡！ “估摸着，现在玉兰书记和一功县长，都有点紧张……” 余宏又说道，略有几分担忧。 他是个直肠子，上次在金玉兰家里一起吃过饭，金玉兰对他有提携之恩，他自然而然就将金玉兰当成“自己人”了。现在突然之间，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他当然会为金玉兰和裴一功担心。 市委书记啊！ 真要是谁惹他不痛快了，在久安能有好日子过？ 卫江南微微一笑。 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抢在杨峰离开之前，将金玉兰送到南河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去。 为的就是别住新书记的“马腿”。 总不能在一个月内，两次更换南河县委书记吧？ 再强势的市委书记，也不能这么蛮干。 金玉兰开了这个头，一家伙将张青华“罩着”的盗采团伙连根拔起，同样没有回头路可走。难道抓了的金耗子能再放掉？ 也就是说，金玉兰也好，裴一功也罢，只能跟着高妍的战车，一往无前，战斗到底。 张青春得罪了就得罪了吧，就算要为此得罪岳青歌，那也是无可奈何。 开弓没有回头箭。 久安市的其他本土势力，在选择向岳青歌靠拢，挤兑高妍的时候，恐怕就不得不多考虑一下后果了。 “宏子，这些不该是你关心的。你是一线警察，你的任务就是抓犯罪分子，把证据链搞扎实些。只要证据确凿，不管对方背后站着什么人，都不能明着来。” 稍顷，卫江南叮嘱道。 “哎，我知道了。” 对卫江南的话，余宏现在是言听计从。 南哥就是有本事。 他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对了，宏子，你们这次行动，伤亡情况怎么样？我们自己人有人员伤亡吗？” 卫江南又问道，妥妥的领导风范。 余宏急忙答道：“我们自己人只有两个轻伤，其中一个伤势较重的，是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去了，但也不太要紧，肯定没有生命危险。金耗子那边，有两个重伤，几个轻伤。两个重伤现在已经送医院去了，估摸着有些够呛……” “他们开枪拒捕了？” “对！” “你还别说，南哥，我以前没在南河工作过，对这些金耗子认识不足。特么是真有枪啊，还不是土枪土炮，是制式武器，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弄来的。” 余宏感叹地说道。 “嘿嘿，财帛动人心。有了金子，他们什么武器搞不到。” 九十年代中后期，国家发起了“缴枪活动”，陆续收缴散落在民间的枪支弹药，但总还有些遗漏的。 “以后行动的时候，更加要小心些，自己安全总是第一位的。” “哎，我记住了！” 第205章 常务副市长的愤怒 打过电话，卫江南就放下了这个事。 高妍他们自会后续处理。 他又不是诸葛亮，没必要事必躬亲，会累死的。 但对于春风得意的张副市长来说，这个事就操蛋得很，等于突然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子，猝不及防。 张青华连夜就跑到他家里来“哭诉”了。 说是哭诉，其实是问罪。 张青华脸色铁青，眼望堂兄，怒气冲冲地说道：“春哥，这事，你不可能事先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吧？” 好吧，春哥！ 张青华四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满身横肉。 对，是满身横肉，不仅仅脸上有，身上也有，整个人看上去相当威猛。这样的人，在乡间是天生的一霸，哪怕没有张青春这一层关系，他也会成为土霸王之类的人物。 而且衣着打扮很新潮，一点都没有乡下土气。 可见这些年挖金子，确实赚饱了，张老板早已脱胎换骨，再不是昔日吴下阿蒙。 无论你在哪座豪华大都市见到这么一个人，都不会将他当成乡下土包子。 张青春同样脸色很不好看，怒视着他，反问道：“你不是说，南河那边的人，你都搞定了吗？怎么会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特么的，和我玩得好的那几个，都被他们事先调走了。包括彭武义在内，都没听到半点风声……” “那就对了！” 张青春怒道。 “连彭武义都不知道，我在市里，怎么听到风声？这又不是市里的行动，是他们南河的行动。我又不分管公安，他们没必要跟我汇报！” 彭武义就是南河县公安局负责治安工作的副局长。 张青华说道：“春哥，这不对吧？虽然你不分管公安，可我和你的关系，金玉兰未必不知道？她搞田晓光，就是故意的，冲着我，冲着你来的！” “特么的，这个骚货！” “她以为抱上了高妍的大腿，就连你这个常务副市长都不放在眼里了！” “别胡说八道！” 张青春瞪了他一眼，很不悦地喝道。 他其实是有点烦这个堂兄弟的，这家伙行事过于嚣张，而且说话一点不注意，没大没小。在他面前，都是傲气哄哄的，一点不知道收敛。 只不过两人之间纠葛太深，很多时候，张青春只能捏着鼻子和他说话。 “市里的事情，你懂得什么？” 张青华“嗤”地一声，有点不屑地说道：“春哥，你也不要以为我们乡下农民，就真的看不明白你们市里大人物的关系。你以前当副市长的时候，就和人家高市长关系不怎么好吧？现在她当了市长，你是常务副市长，你们的关系一下子就能变好了？” “说不定这事啊，就是高妍让金玉兰这么干的，为的就是给你背后捅刀子！” “我可是听说了，你跟新来的岳书记关系好，嫂子和岳书记还是老乡，一个镇的，还是亲戚……她高妍未必就不怕你们俩联合起来，找她的麻烦？” “人家这叫做先下手为强……” “够了，别胡说八道！” 张青春再次怒喝，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抹狰狞之色。 张青华这话，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啊。 自己这段时间，和岳青歌走得那么近，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岳青歌也是个作风硬朗的，一点都不避讳。 摆明告诉久安所有人：我才是一把手，谁跟我靠拢都可以，你们担心个啥？ 而在前不久的市长办公会议上，高妍提出来，要向南河，水口，罗平三个县倾斜，加快公路交通网的建设，同时准备南河复航。 张青春就明确表示了不同意。 他认为目前市里财政一点不宽裕，甚至是紧张，压根就没有多余的钱搞南部三县的公路交通网建设，至于南河复航，更是开支浩大，难上加难。就算市级财政勒紧裤带，加大投入，也不是三两年之内能够见到成效的。 所以，还不如集中财力，加快城区的基础建设。 南部三县，麻袋上绣花——底子太差。 市里加大对他们的投入，不但短期内见不到效果，还会给其他建设工作拖后腿，到最后，就是啥都捞不着。 市长提出来的议案，在市长办公会议上遭到常务副市长的明确反对，这种情况，在以前是不多见的。 更诡异的是，其他副市长都三缄其口，没有表示出半点要掺和的意愿。 这就更有意思了。 很显然，大家都在忌惮着张青春和新市委书记的密切关系，谁都不敢明确表态支持高妍的提议。 这自然让高妍很没有面子。 那为什么张青春会明确反对高妍的议案呢？ 因为张青春分管城市建设工作。 老城区改造和加快房地产建设，才最符合他的利益。任谁都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香饽饽，不知有多少油水隐藏其中。 随便一个项目搞下来，就足以“吃饱”。 高妍提出来工作重点和财政都向南部三县倾斜，无疑动了张青春的奶酪。 他能赞成才有鬼了。 关键在张青春看来，这是正常的工作分歧。同志们有不同意见，你当市长的，应该私下里多做沟通，尽量统一意见。 哪能像你现在这么搞，直接朝我张青春的腰窝子捅刀？ “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在田晓光手里？” 张青华冷笑道：“我和他之间，从来都是现金往来，能有什么把柄？他把金子给我，我帮他卖了，就这样。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别看他外表粗豪，办事还是比较精细的。 张青春轻轻舒了口气，说道：“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田晓光我会想办法保他一下，其他人，不用管。该死就死去！” “等风头过去，再拉一帮子人重新搞起来就是。” 张青华一想，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可不知道，这次行动，南河那边，还有后续手段，想重新搞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哼，金玉兰这骚货，老子记住她了，以后最好别撞在老子手里。不然，老子要她好看！” 第206章 出人意料的拐卖案 在老寨的演出，并不是晚上进行的，而是下午。 吃过中饭之后，便即开始。 如果按照惯例在傍晚进行演出的话，那下山时天色就已经全黑了。山区公路，坡陡弯多，路况欠佳，行车会相当的不安全。 至于在老寨住宿，更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这里不可能有宾馆。 更不要说能容纳五十个人的宾馆了。 那么，露宿呢？ 虽然已经是阳历六月初，平原地区天气炎热，但山区夜间的气温还是比较低的。没有铺盖卧具，还是不要冒这样的风险比较好。 万一大面积的病倒，那会严重影响接下来的行程。 节目都是活动组自备的。 这次参加“重走长征路”活动的共青团员中，包括好几位“超级女声”初赛晋级选手。虽然艺术水平谈不上多高，但歌喉方面，是有保证的。 给山民演出，也无需多高的艺术水平，只要唱得好听就行了。 除了几位歌手是台柱子，活动组还自行编排了一些宣讲节目。主要是宣讲党的全国代表大会精神，以及时下正在推行的一些便民助农好政策。 伟人说得好，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 这次“重走长征路”活动，自然不能简单地顺着长征线路走一遍，而是要学习红军长征的精髓，一路走一路进行宣讲。 不但静江卫视会全程跟踪报道，相关文字稿件，也会择优在共青团机关报《华夏青年报》上发表。特别优秀的稿件，还有希望被《群众日报》转载。 这在宣传上，堪称是一个重大胜利。 要知道，各地宣传部，对于稿件上《群众日报》和央妈这样的超重量级媒体，都是有明确数量要求的。 全年要求不下于五篇。 当然，规格上没有过高的要求，只要上了就行，豆腐块也能接受。 “重走长征路”但凡有一到两篇稿子能在《群众日报》刊出，一两条新闻能在央妈播出，那今年久安市委宣传部的任务，就能超额完成。 这也是一个比较亮眼的成绩。 从这个方面来讲，岳青歌指派一位宣传部副部长来当这个领队，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演出十分成功，获得了山民们的阵阵掌声。 据当地陪同的县里干部说，老寨在这附近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聚居点，整个寨子有数百人口，除了一些外出打工的青年人外，基本上在家里留守的人全都来了。 看西洋景嘛。 原本这次演出是一个联谊活动，所以在演出的间隙，也有本地青年男女受邀上台，唱响少数民族地区特有的山歌，跳起民族舞蹈。 会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其中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唱的山歌尤其好听，声音高亢入云，音质清澈动人。连那几位晋级选手都大感赞叹。 卫江南不由得对陪同的本地干部说道：“这个女孩子，很有潜质啊，怎么没有去参加这边的超级女声初赛？” 对于超级女声的赛事，卫江南一直都是很关注的。 几乎每一地的初赛直播，他都尽量抽时间看了。 静西赛区是月初进行的初赛，卫江南记得，并没有这个名叫徐若云的小姑娘。 本地陪同的是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和老寨所在乡镇的一名副书记。宣传部副部长自然不可能清楚偏远山区的情况，那位也姓徐的副书记说道：“哎呀，卫书记，别提了，我都替她可惜……小姑娘本来是打算去参赛的，奈何她爹死活不让。” 一副十分懊丧的样子。 “哦，为什么呢？” 娄南丰在一旁插嘴问道。 “嗨，还不是因为人贩子？” “人贩子？” 众人顿时都来了兴趣。 “怎么，这个小姑娘被人拐卖过？” “那倒不是，被拐卖的是她姐姐徐若水。” 徐若水，徐若云，两姐妹倒是取了文绉绉的名字，看来她们的父亲应该也是有些文化的，当然，也许是托其他文化人帮忙起的名字。 “徐若水也是一副好嗓子，是我们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山歌能手，山民家里，要是有什么喜庆的事，都会请她们姐妹去唱几曲。又或者逢年过节，他们寨子里搞赛歌，每次她们姐妹俩都能获得最热烈的掌声。” “就去年年底吧，也许是今年年初，反正是快过年的时候，徐若水和几个朋友去县里买年货，结果就失踪了……” “失踪了？没报案吗？” “肯定报案了，但派出所也查不出来啊，这几年，我们这边经常发生莫名其妙的失踪案，一般都是年轻的女子，也有三十来岁结了婚的女人，还有小孩子……” 卫江南蹙眉说道：“这是典型的人口拐卖啊。” 人口拐卖案，整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中期之前，都是高发时段，全国各地，哪怕是大城市，都经常会发生拐卖案。 拐卖的对象主要是年轻有生育能力的育龄女性，也有部分婴儿和儿童。 以至于各地公安机关相继成立了打拐办公室，大多数直接挂在刑警队名下。 经过连续多年的严厉打击，加上全国经济的持续高速发展，交通和通讯水平也大幅度提升，近两年拐卖案件的发案率持续下降，已经没有前些年那么猖獗。 但在小城镇和乡间，拐卖案件依旧时有发生。 尤其是交通不便，通讯鼻塞的山区，更是拐卖案多发的重灾区。 “是啊，我们都知道徐若水八成是碰上人贩子了……后来，也就是过年后吧，没多久，徐若水就从外地写了一封信回来，说是被人贩子卖到了东海省，她找机会让货郎给她带了一封信出去寄了。” “那为什么没有救回来？” 娄南丰紧盯着问道。 她到底是女同志，对这类案件特别关心些。 “咳，娄书记，你是在市里大机关上班的，对偏远农村的情况，恐怕不是很了解……现在去农村搞解救，难度可大了……” 徐副书记叹息着说道。 “徐若水她爸，去过东海两次，被人打断了腿，还被当地派出所拘留过七天……” “不要说外地人去了那边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是本地公安机关，也拿那些农村宗族势力没什么好办法。” 第207章 说好的当官要为民作主呢? 徐副书记这话，也算是有感而发。 因为也有外地公安机关来本地解救过被拐卖妇女，同样是困难重重。 不得不说，现阶段，少数基层执法人员，还是有着强烈乡土观念的，总是情不自禁地护着“自己人”。 娄南丰有些气愤地说道：“那就没人管了吗？” “管不了……” 徐副书记摇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是资深基层工作人员，对这种情况不要太了解。 娄南丰也不好对他发火，毕竟这里是静西，不是久安。于是转向另一位本体陪同干部，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说道：“石部长，县里对这种情况，就没什么办法吗？明知道人被拐去了哪里，就这么放任不管？” 这个话，其实说得已经有几分不客气了。 石部长心里那个无奈啊。 怎么就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是搞宣传的，这事不该我管啊…… 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直接说出口来，只能说道：“这样吧，娄书记，我回去之后，一定向县委领导汇报这个情况，尽可能让县委县政府给东海那边发个函，请他们协助我们，进行解救行动……” 实话说，站在他的位置，他也只能表个这样的态。 娄南丰无话可说。 县委县政府发函，已经是他们所能采取的“最高规格”的处理模式，但实际上也是没什么用的。 东海那边，顶多回个说明函。 要是办事人员心情不好，连个回函都懒得写，就此束之高阁。 泥牛入海，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静西这边，一点辙都不会有的。 想要有个结果，除非是省委省政府或者至少是省公安厅亲自发函，东海那边才会给予一定程度的重视。 问题是，这样的“小案子”，谁给你报上去？ 报上去了，谁帮你去要求省委省政府或者省公安厅发公函？ 眼见得娄南丰一副意难平的样子，卫江南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们先问问这个徐若云小姑娘，看她是不是愿意走出去，向专业人员拜师，今后走演艺之路。” 卫江南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 在他的记忆中，后世有一个专门唱高音的女歌手，也是山区少数民族姑娘出身，机缘巧合，拜在某位著名“非主流歌手”门下，经过悉心培养，终于成为颇有名气的专业歌手，多次登上央妈的春节联欢晚会，算是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而现在，还不用等那么多年，徐若云就有机会改变人生。 就算徐若云已经赶不上今年的“超级女声”选拔，她还可以参加明年的比赛。 鉴于超级女声节目的火爆程度，静江卫视台长办公会议已经决定，明年会继续举办这个真人秀节目。 正好用这一年时间，拜在专业老师门下，好好磨砺自己的演唱技巧，说不定明年真的能一鸣惊人。 再说了，长征是宣传队，是播种机啊。 “重走长征路”同样要在贫困山区孩子心目中播下希望的种子。 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对卫江南这个计划，石部长和徐副书记，倒是很赞成。 徐副书记当即招手，将刚唱完山歌下台的徐若云叫了过来，一名拄着拐杖的中年男子，立即警惕地跟了过来。 毫无疑问，这是徐若云的父亲。 在大女儿被拐卖之后，对小女儿的人身安全，重视到了极点，生怕徐若云再被人拐走。 “徐若云，这位是久安市团委的卫书记，他有些话想要问你。” 徐副书记介绍说，从他对徐若云的熟悉程度来分析，说不定徐副书记也是从老寨走出去的。 徐若云立即给卫江南微微鞠躬，脸上带着些许腼腆之意，很有礼貌的样子。 卫江南说道：“是这样的，徐若云，我是超级女声节目的创办人之一，超级女声，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过……” 徐若云兴奋地点头，随即又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可是我爹不让我去参加……” 卫江南说道：“我刚才听了你唱歌，觉得你的天赋非常出色，尤其是高音部分，很少有人能唱出来。这是属于你个人的特色……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位专业的音乐老师，你跟她学习一年，明年就可以参加超级女声节目了。” “真的吗？” 徐若云顿时大喜过望。 “明年还会有超级女声？” 卫江南笑道：“当然了，这个节目最少还要搞好几届呢。” 总要等热度基本过去，静江卫视才会用其他类似的节目来取代超级女声。 男声也可以的嘛！ 静江卫视早已在综艺节目上一去不回头了。 “不行，我不同意……” 不等徐若云再说什么，拄拐的中年男子已经插了过来，带着几分怒色说道。 “不管是谁，都休想把我女儿带走！” “爹……” 徐若云顿时就跺了跺脚，大为不满。 拄拐中年男子却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徐若云的手，就往家走。 似乎卫江南这些人，都是坏家伙，每个都在打他女儿的主意。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好阻拦。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事。 只有徐副书记觉得不能浪费这样的大好机会，没听卫江南刚才说，他是“超级女声”节目的创办人之一吗？ 虽然因为卫江南十分年轻，徐副书记对这个话也不是很信得过。 但卫江南团市委副书记的身份总不是假的，也没动机专程跑到这里来欺骗一个山区小姑娘啊。 “等一下！” 徐副书记追了上去。 “老徐，你那么着急干什么？听人家把话说完也不迟啊。”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老徐脾气暴躁，猛地拉起自己的裤腿，露出打着夹板的小腿，大声喊道。 “看看我这条腿！” “那些天杀的，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我女儿就要被他们整死了，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喊着喊着，声音就哽咽起来，眼泪更是喷涌而出。 “你们都是县里的干部，你们谁又能帮我们老百姓伸张正义？谁又能真的帮我们一把？” “我，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在那里受苦啊……” 第208章 你等一下，我先给省委书记汇个报! 随着这一阵悲愤的呼喊，原本火热的现场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大家都望向这边，不少人都围了过来。 大部分是年轻人，喜欢“看热闹”嘛。 不明就里的团员们都纷纷低声向身边的本地群众打听内情。 静西这边的方言，属于一个很大的语系，倒是并不难懂。真正难懂的，是静江中部南部东部地区的方言，那真的是十里不同音。 徐副书记，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等人，无言以对。 这真的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副部长还有些恼火。 这不，静江卫视的记者们全程拍摄呢。 虽然这一节大概率不会在电视里播出，但副部长依旧担忧得很。因为播不播出，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万一呢？ 万一播出了，对他们县里的形象，可是个巨大的负面影响。 到时候县委领导震怒，怪罪下来，板子还不是打在他的屁股上？ 我做错了什么，要这么“害”我？ 就在不好收场的时候，卫江南突然问道：“老徐，你大女儿，徐若水，确定是被拐卖到了东海吗？” “确定啊……” “我去过他们那里，我不但去过他们镇上派出所，我还去过他们村子里！” 老徐嘶哑着嗓子说道。 “那好，你跟我说，具体是在东海哪个县哪个镇哪个村？最好是能有具体的人家，那个，买下徐若水的男人，叫什么名字！” “你现在告诉我，我来帮你想办法！” 卫江南很坚定地说道，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这下，大伙再次被震惊了。 连王华和娄南丰都忍不住低声对他说道：“江南书记，这个，要慎重……” 你小子，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呀？ 你来想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 那是东海，不是静江！ 如果是在静江的话，凭着你和高市长的“特殊关系”，凭着你和静江卫视肖台长的交往，你或许还能想出办法来，在东海那边，你有什么熟人？ 卢友刚亲自给柳傅军打电话那一节，目前在久安是被严格保密的。 无论杨峰，王洪达还是丁学辉，都是老官场，知道哪些话可以说，哪些秘密不能随便传扬出去。 涉及到两位省委书记，就说你该不该乱嚼舌头？ 哪怕这事不涉及到什么机密，也不能乱讲。 万一被柳傅军书记知道你小子是个“大嘴巴”，就问他会对你是个什么印象？以后他还会不会信任你？ 老徐那边，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甚至连拐杖都忘了，激动之下，向卫江南扑过来，站立不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卫江南脚下。 也不必起身，直接就给卫江南磕了个头，叫道：“真的吗？这位领导，你真的要帮我……真的要帮我把若水救回来？” “对！” 卫江南依旧给了他极其肯定的答复，一点都不含糊。顺手又将老徐扶了起来。 “只要你告诉我具体的地址和人名，并且保证真实，我就帮你想办法！” 听卫江南不像是开玩笑，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脑海中灵光一闪，看了看附近静江卫视的摄像头和记者，突然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卫江南这是要利用媒体的力量，向东海省那边施加压力吗？ 貌似，可行？ 不过随即，石部长又暗暗摇头。 如果换作是他，他是绝不会这么干的。 风险太大，和收益完全不成正比！ 不，是完全没有收益！ 就算能把人救回来，能收获什么？ 无非就是老徐一家对他的感激。 说难听点，这种最底层山民的感激，值得什么钱？能多吃一个鸡蛋还是多吃一只野兔？ 然而，却要冒着得罪所有东海省干部的风险。 而且，静江卫视绝对不会跟着他“胡闹”的。在本省卫视台，播放外省的负面报道，静江卫视的台长，怕不是疯掉了。 卫江南就算是台长的亲儿子，也不带这么坑爹的。 除此之外，石部长实在想不出来，卫江南还有什么办法。 多半就是忽悠这个老徐，给他一点希望，然后趁机将徐若云“拐走”。 石部长甚至都想歪了，觉得卫江南是不是在打这个山民小姑娘的主意。 貌似小姑娘长得还挺水灵。 卫江南又年纪轻轻，可能“火力很旺”，有这种想法很正常啊…… 且不管他们这些旁观者是怎样胡思乱想的，老徐却是喜从天降一般，结结巴巴将卫江南需要的具体地址和男方姓名都说了出来。 这段内容，如同刀子一般刻在他的脑海里，至死都不会忘记的。 卫江南记忆力很好，却还是借了静江卫视记者的纸笔，一个字一个字记录下来，又反复和老徐核对了一遍，这才点了点头，说道：“老徐，你确定这些都是真实内容啊，要是错了，那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确定确定，百分之百确定！” 老徐连连点头，一副“我讲假话你就枪毙我”的样子。 “好，那我先打个电话！” 卫江南说着，掏出电话，向一边走去。 王华冷眼旁观。 倒是娄南丰比较着急，紧随其后，低声说道：“江南书记，这个，合适吗？” 她也不知道卫江南要给谁打电话。 但总之还是一片关心。 卫江南这次将领队让给她，娄南丰很承这个人情，哪怕最后领队变成了王华，那也不是卫江南自己能掌控的。 娄南丰生怕卫江南出什么洋相。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南丰书记，放心吧，试一试没什么问题的。” 说着，就拨出了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温和的男中音。 “你好，哪位？” “您好，李主任……我是静江的卫江南。” “哦，是卫江南同志啊，你好你好……” 那边的声音，变得亲切了几分。 “是这样的，李主任，我这里有个小问题，要向书记和您汇报一下，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的，你请说！” 于是卫江南便在电话里将徐若水的情况汇报了一遍，并且特别说明，是在“重走长征路”活动过程中遇到的，静江卫视全程跟踪报道。 “有这种事？” “好的，卫江南同志，请你稍候，我这就给友刚书记汇报！” 原来电话那边，竟然是卢友刚的大秘。 事实上，卫江南打的就是卢友刚的电话，只不过通常情况下，会由秘书接听。如果是超级大人物的电话，那秘书就不会多问，直接将电话转给卢友刚。 其他人的电话，自然要先甄别一番，由大秘来决定，是否有必要转给友刚书记接听。 绝不是什么人打听到省委书记的电话号码，都能够直接跟书记通话的。 那还不得乱套了？ 第209章 省公安厅厅长亲自负责 不过，面对大秘汇报和直接给卢友刚书记汇报，技巧方面，还是有些不同的。 给李主任汇报，卫江南就要说清楚所有的情况，包括静江卫视的全程跟踪报道，都是要说明的。 为的是让大秘能有一个全面准确的了解，从而判断这件事重要程度。 李主任不会觉得卫江南是在“威胁”他。 但如果直接给卢友刚书记汇报，“静江卫视”这一节，要不要说出来，那就值得好好斟酌了。 怎么，你是在拿静江卫视“吓唬”我吗？ 你倒是问问，他们敢不敢播出来！ 因此，就算要讲出来，那也要说得极其委婉，一定要让友刚书记觉得，你是在就事论事地汇报实际情况，而不是要用这个东西来给谁施加压力。 这些细节把控不到位的话，不说前途尽毁，最起码会在领导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让领导觉得你不知轻重，太年轻不懂事。 想要提拔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 再等几年吧！ 等你什么时候懂事了，成熟稳重了再说。 卫江南挂断电话，娄南丰急忙问道：“江南……给谁打的电话？” 情急之下，连“江南书记”都忘记喊了。 倒是更加显得亲近。 卫江南想了想，决定给她稍微透露一点：“是这样的，南丰书记，我在东海认识一位熟人，刚好是省委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我向他汇报了一下这边的情况，请他向领导反映一下。” 至于是哪位省委领导，绝对不能随便透露。 况且，他和卢友刚本来也就那么一点点“交情”，你时时刻刻将外省的一把手挂在嘴边，请问让本省的领导同志怎么想？ 今天这个事，是完完全全的公事，“为民做主”，所以卫江南才敢给卢友刚打这个电话，倘若是个人私事，那是万万不敢去惊动省委书记的。 纵算卢友刚看在杜向东的面子上帮了你，“消耗”的也是杜向东那边的人情。 人情这东西，真的用一次少一次。 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轻易动用的好。 公事当然不一样。 卫江南相信，只要大秘向卢友刚汇报了这个情况，友刚书记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几分钟之后，李主任的电话便回拨过来。 “你好，卫江南同志……” “您好您好，李主任……” “是这样的，我刚才已经将情况向书记做了汇报，书记很重视，已经给省公安厅下了指示，等一下，省厅那边的叶厅长就会直接联系你，具体情况，你直接和叶厅长汇报。” 站在卫江南身边以及不远处的王华，石部长，徐副书记等人听到了这个话，顿时就好一阵头晕目眩。 听听听听，直接给省公安厅下了指示！ 那书记得是何方大佬？ 最起码，也得是东海省委政法委书记！ 或者，是类似于张庆平那样的省委专职副书记？ 说不定，就是省委一把手卢友刚。 除此之外，不可能还有第四位书记有偌大的威望，可以直接指挥省公安厅。 不管是哪一位书记，对他们这样的“小虾米”而言，那都是泰山压顶似的庞然大物，只要想一想，都紧张得不行。 而卫江南，可以直接跟书记的大秘联系，并且在几分钟之后就得到了如此肯定的答复。 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能够做得到的。 “好的好的，谢谢李主任，谢谢书记！” 卫江南急忙连声说道。 “呵呵，小卫同志啊，你这个情况反映得很及时……等有了结果之后，记得再给我打个电话！” 这话说得就比较有意思了。 大秘绝对不是担心卫江南不懂规矩，这才提醒他事后要有汇报。 估计还是卢友刚书记真的非常重视这个问题，所以大秘必须在有结果之后第一时间向卢友刚汇报。 “好的好的，请李主任放心，我一定会及时汇报的。”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小卫啊，有时间再到东海来作客，记得给我打电话。” 大秘的言辞，益发的亲近起来。 这一下，算是彻底将娄南丰等人震晕了。 这是何等的牛逼！ 大秘居然要和卫江南“交朋友”，这是私交，和工作上的来往是完全不同的。 李主任为何如此“折节下交”？ 当然不是看在卫江南的面子上，而是看在老杜家的面子上。 这个卫江南是杜向东儿子的救命恩人，且不说将来前途不前途的，和他交个朋友肯定没坏处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呢？ 卫江南急忙又谦逊了一番，这才挂断电话。 还来不及跟娄南丰等人说一句话，电话立即又猛烈地震响起来。 得，不用猜，东海省公安厅叶厅长的电话打过来了。 如此“无缝衔接”，毫无疑问，叶厅长早已经在拨打他的电话了，只不过刚才占线，没有拨通罢了。 省委书记亲自下的指示，就问谁敢耽搁？ 叶厅长当然要第一时间搞清楚状况。 “你好，请问是卫江南同志吗？我是叶弘城，东海公安厅的……”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边是一个比较刚硬的男声，一听就是那种“杀伐果断”的人物。 卫江南对东海省公安厅的人事布局不了解，但想来，叶弘城应该是省厅负责日常工作的常务副厅长。普通的副厅长，也轮不到卢友刚亲自给他下指示。 当即说道：“您好，叶厅长，我是卫江南。” “哈哈，你好你好，卫江南同志。是这样的，我刚才接到了书记的电话，说你们那边发生了一起拐卖案，被害人现在就在我们东海的某县……这个情况，属实吗？” 叶弘城嘴里，清楚地说出了徐若水被拘禁的具体地址。 “报告叶厅长，我们的信息，是来自被害人徐若水的父亲，他前不久还去过徐若水被拘禁的那个村子，情况应该是属实的。” 卫江南谨慎地说道。 “那好，卫江南同志，请你们放心，我们这就采取行动，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叶弘城铿锵有力地说道，一点不含糊。 “好的好的，谢谢叶厅长，麻烦了……” 第210章 两个小时就有结果 一个普通的人口拐卖案，在得到卢友刚书记的亲口指示之后，最快会在多久的时间内解决呢？ 答案是：两个小时！ 严格来说，是一小时四十三分钟。 卫江南下午刚给卢友刚的大秘汇报了这个情况，到再次接到东海省公安机关的电话，中间只相隔了这么长的时间。 那么，如果没有超级大佬直接干预，这件事需要多久才能解决呢？ 不知道。 至少案发迄今已经四个多月，徐若水的父亲前后跑了东海三趟，其中一次，被村里人打断腿，最后一次，因为扰乱公安机关正常的工作秩序，被行政拘留七天。 以后还要多久才能将徐若水救出来，谁都不敢给肯定答复。 就算在后世，二十年之后，还有比这更加恶劣得多的案件发生，也没个正经的结果。 所以，世事难料啊。 卫江南再次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下午，太阳尚未落山。 “你好……” “您好，请问是卫江南同志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热情且谨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之意。 普通话也不是很标准，但尽力在卷舌头了。 “是的，我是卫江南，请问你是……” “您好您好，卫江南同志，我这里是某县公安局，我们接到省厅的电话指示之后，采取了坚决的解救行动……现在，被害人徐若水已经被我们解救出来了……啊，是的是的，她现在就在我们局里……对对，她很安全……不过……” 说到这里，对方的语气又有些支支吾吾的。 卫江南心里一沉，急忙问道：“请问，发生了意外情况了吗？” “哦，那倒没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我们去解救的时候，镇里村里都很配合，还有武警部队的同志也非常配合……” 好嘛，都出动武警了，就这还很配合。 要是不配合的话，不得出动野战部队？ 当然，这番话卫江南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必须得给东海的同志留些面子。再说了，东海的同志也是很隐晦地在向他表示，这里的情况确实很难搞。以前啊，也不是我们不尽力，实在是太困难了。 要知道，并不是每次公安的行动，都能要求武警部队配合的。 除非是重大行动。 这次要不是有卢友刚书记亲口做指示，有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坐镇等结果，你看县里公安局的同志，会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卫江南相信，镇里一定是配合的。 不管怎么说，镇党委政府，也是一级正经八百的组织，他们不可能不服从上级的指令。主要的阻力，应该是来自村里。 别看东海是发达省份，真正高速发展的，也只是沿海地区。偏远内陆地方，一样十分的落后，农村宗族势力，一点不比静江的偏远地区好到哪里去。 县里，镇里统一意见之后，还是要出动武警部队压阵，才能顺利进村，把人解救出来。 “就是，那个徐若水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她，她身体比较虚弱，另外还怀孕了……”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具体的情况。 卫江南不禁默然。 说起来，这也在意料之中。 徐若水都已经被拐卖好几个月，人家买她回去，就是为了传宗接代的，难道还会采取避孕措施？ 身体虚弱，怀孕这些情况，算是“正常现象”。 只要人救出来了就好，卫江南实在也不能要求太多。 不过电话那边，东海的同志又说道：“那个，卫江南同志，请你放心，犯罪分子我们也已经控制起来了，我们一定会依法严惩的！” 这个所谓犯罪分子，毫无疑问，指的是徐若水的“买家”，认真起来，那是妥妥的强奸罪，没跑。 人贩子一时半会抓不到，先把这个买家抓起来再说，也好向上边有个交代。 “那个，请问，现在我们可以和徐若水通电话吗？” 卫江南问道。 “啊，可以可以，她就在这里……” “请稍候，我让她父亲和她通话。” 卫江南说着，拿着电话，向徐若水的父亲示意。 老徐早已激动不已，一把就从卫江南手里抢过电话，大叫起来：“若水，若水，是我啊，我是爹爹……” 片刻之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喊声。 “爹，爹，我是若水啊，我是若水啊，呜呜呜……” 痛哭失声。 这边也是抱着电话嚎啕大哭。 好一番忙乱，总算是确定下来，对面确实是被拐卖数月的徐若水，目前已经被当地县公安局解救出来。 县公安局的同志表示，会立即送徐若水去医院治疗，尽快恢复她的身体状况。也请静江这边，尽快派人过去，将她接回家。 至于怀孕的事该如何处理，大家都很识趣，没在电话里详细聊。这个要等徐家人自己做决定。 卫江南在电话里，对东海的同志表示了诚挚的感谢。 这种礼节上的事，也是要讲究的。 “恩人啊，恩人啊……” 一挂断电话，老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卫江南跪下了，连连磕头。 徐若云也给卫江南跪下，怯生生地看着他，满是泪水的脸上，带着无比崇拜和感激之情。 搞得小卫书记手忙脚乱的，急忙将他们父女俩都扶了起来，大义凛然地说了一番“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话。 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千块钱现金，塞到老徐手里，叮嘱他们立马动身，前往东海，将徐若水接回家。 卫书记现如今是土豪一枚，不差钱哈。 其他同志见了，也纷纷慷慨解囊，你五十我一百的，凑了两千多块钱，交给老徐。 老徐自然是再一次的感激涕零。 不管怎么说，这个事，总算是有了一个比较圆满的结果。 娄南丰禁不住给卫江南竖起了大拇指。 “江南书记，你真厉害！” 第211章 有人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卫江南书记在活动组的形象，突然就急骤拔高，大家望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敬畏。 这是何等的牛人？ 远在千里之外的东海，一个绑架案，两地公安机关联动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一个电话，两个小时就搞定了。 还是省公安厅的常务副厅长亲自给他联系的。 就说，他认识的那位“书记”，到底是何种大人物吧？ 就那么三个人，无论哪位，都是了不得的超级牛人。 这种事，刨根究底是不能够的，但这一点不妨碍大家对卫书记变得敬畏。 连王华对他的态度，都有了极大的转变。 这几天，在活动组里，王华对卫江南和娄南丰的态度，有着明显的区别。有什么事的时候，主要是和娄南丰商量，基本上将卫江南撇到一边。 没错，这个活动是你卫江南的首创，所有活动经费也是你卫江南搞来的，我王华是坐享其成。 但那又怎么样？ 现在，我才是名正言顺的活动领队，“重走长征路”这个活动，具体工作该怎么安排，是我王华说了算。 卫副领队你有意见？ 有意见你也得憋着。 你不憋着，那就是你破坏团结。 王华这种态度，卫江南还无所谓，把刘大夏气得够呛，私下里和卫江南发过两回牢骚。 第一次，卫江南没理他，就是笑笑了事。 第二次，被这家伙念叨得烦了，卫江南才随便点了他一句。 “静江卫视到时候怎么报道，可不是他王华说了算。” 对，在卫江南心目中，这才是重点。 你跟个斗鸡一样，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动不动就和人争得面红耳赤，犯得上吗？ 王华一状告上去，治你一个不遵守组织纪律，自高自大，破坏团结的罪名，真不冤枉你！ 实际的处理可能不会有，但印象和口碑都坏了呀。 岳青歌那边，巴不得抓他点把柄呢。 以后，高妍不提拔他也就算了，只要一提这茬，岳青歌就能给他翻旧账。证明这个同志太年轻，心性不成熟，不稳重，短时间内，难当大任，还需要再锻炼几年。 所以卫江南压根就不跟王华去争什么主导权，那都是虚的。 活动的大行程，早就已经安排得明明白白，不是王华可以擅自调整的。充其量就是些细节问题需要他来拍板。 这个“重走长征路”活动的重点，其实在于后续的新闻报道。 那玩意才能捞取“政治名声”。 那么，在静江卫视那边，是卫江南更有面子还是王华更有面子？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 静江卫视进行正面报道的时候，一定是以卫江南为主的。 不以卫江南为主，肖世红那里先就过不去好吗？ 不要说王华一个宣传部排名靠后的副部长，就算是久安市委宣传部长亲自出马，肖世红说不鸟他就不鸟他。 咋的？ 肖台就是这么硬气。 话虽如此，刘大夏还是气呼呼的，觉得心里憋屈。 现在好了，念头通达。 看你王华以后还敢在南哥面前牛逼不！ 王华现在确实顾不上牛逼，他就是极度震惊，震惊到差点脑子宕机。 这个事，太出乎他的意料了，简直就是违背常理。 卫江南到底是怎么在东海省有那么大影响力的？ 如果他真的一个电话，就能惊动东海省省委常委级的大人物，并且人家还二话不说就把活儿给他整明白了，那他和那位大人物之间的关系，该深入到何等地步？ 既然如此，特么你还待在久安干嘛？ 直接调去东海啊。 特么人家不得半年给你提三级？ 等等，好像，特么的这混蛋在久安，也是半年提三级…… 所以，其实他是一个隐藏得很深的“超级衙内”，他家有超级大人物在北都？除此之外，王华完全没办法解释今天发生的这一切。 别跟我提高妍！ 今儿这事，就算是高妍亲自出马，都办不成这样。 王华十分肯定这一点。 不行，必须马上给张青春打电话，向他汇报这个情况。 看看张青春是否知晓一些内情。 一念及此，王华赶紧找个借口，躲一边打电话去了。 望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卫江南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王华心里在想什么，卫江南明镜似的。 只不揭穿罢了。 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猜测王华心里的小九九，忙着给李主任打电话回报。 人家卢友刚书记给了他偌大脸面，他必须要兜着。 第一时间回电话就是最大的尊重。 这一回，直接打的李主任自己的电话。 就刚才，李主任亲口告诉他的。 你小子不能没事老打卢书记的电话啊，万一，电话正在友刚书记自己手里呢？ 随随便便就给省委书记打电话，瞧把你能耐得！ “报告李主任，人救出来了，嗯嗯，对，就刚才，已经电话确认过……对对，父女相认，已经确定是徐若水本人……啊，是的是的，感谢李主任关心，感谢书记关心……” 电话里，卫江南自然是极尽客气。 “小卫啊，听你说的这个情况，那个徐若水家里，比较困难啊……” 李主任有心跟他结交，也没立即挂电话，反倒主动提起了话头。 “是的，李主任，确实比较困难，他们一家都是山民……现在，徐若水身体虚弱，还怀孕了，这个，我们刚给他捐了点款，不多，三四千块钱……” 卫江南急忙答道。 “这样啊，那行吧，我给他们县里再打个电话，让他们民政想想办法，给解决点困难补助，虽然也不多，但总归是份心意嘛……” 卫江南顿时就很感动。 李主任果然还是很善良的人。 这个领导大秘，也分很多种不同的性格，有些人就特别小人得志，但更多的却是李主任这样，脾气温和，广结善缘，为自己将来外放铺路。 这份不多的民政困难补助，尽管数额不会很大，对被害人家里，也不无小补，同时也是一个巨大的心理安慰，让他们能感受到党和政府的温暖。 同时又向卫江南释放了最大的善意。 当真是一举数得。 极其高明的手段。 连卫江南都心悦诚服：学习了！ 第212章 这个卫江南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东海那边，李主任挂断卫江南的电话，走进卢友刚办公室，低声汇报道：“书记，人救出来了，某某县公安局刚和静江那边取得了联系，被害人已经和她父亲通了电话，确定是她。” 卢友刚脸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微微点头，说道：“那就好。这种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嗯，那个被害人，情况怎么样？人贩子有线索吗？” “被害人情况不太好……” 李主任实话实说，将情况向卢友刚汇报了一番。 卢友刚脸上又浮现出怒色：“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 李主任急忙说道：“我打算给他们县里打个电话，让民政那边，解决点困难补助。据卫江南说，被害人的家庭情况很困难……” “嗯，这是必要的。” 卢友刚显然对这个安排比较满意。 “另外，你给叶弘城打个电……算了，我直接给宁其远同志打电话吧，请他过来一趟，商量一下。在全省摸个底，看看还有多少类似的情况，集中搞一次严打行动。一定要把这股歪风邪气狠狠的打下去！” 卢友刚的脸色，逐渐变得坚毅起来。 所谓宁其远同志，就是东海省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 李主任点头称是。 什么叫蝴蝶翅膀？ 这就是了！ 卫江南他们在静西州的一处偏远山村搞演出，凑巧得知了徐若水家的情况，凑巧卫江南又有卢友刚书记的电话，然后，东海省这边就严打了。 也不知有多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会因为卫江南这个电话而获救，从此和家人再度团聚，彻底改变人生和命运。 没有卫江南的蝴蝶翅膀扇动，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再说王华，偷摸给张青春副市长打了个电话，低声汇报了这边发生的情况。 “什么？你说卫江南认识东海那边的大人物，最起码也是省委政法委书记？” 这一下，连张青春都惊到了。 这什么情况？ “是的，市长，千真万确。明天，他们家里人就要去东海接人了。从卫江南打完电话，到东海那边把人救出来，也就是两个小时不到。” 其他的话不用多讲，张青春也是“老江湖”，他非常清楚，王华的猜测是对的，最少也得是惊动了省委政法委书记这种大人物，东海的基层公安机关，行动才会如此迅速。 可以想象一下，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久安，省委政法委书记一个电话下来，久安下边的县公安局，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任务。 “奇怪啊，这个卫江南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多大人物都关注他呢？” 王华立马便抓住了这句话里的关键点，急忙问道：“市长，还有谁也在关注他？” “青歌书记啊……” 面对自己的老部下，张青春倒也并不隐瞒。 “啊？” 王华更加震惊无比。 “青歌书记也关注他？青歌书记可也是……从北都来的呀……” 这两个因素凑在一起，岂不是说，卫江南在北都有关系？ 否则压根就无法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慌什么？” 张青春感觉到王华已经有点乱了阵脚，当即呵斥了一声。 就现在，张副市长的心情也非常不好。 田坪金矿那么大一处财源突然间说没就没了，张副市长心都在滴血。张青华还未必能够安全脱身，更是让张副市长心里郁闷不已。 这一切，全都是拜高妍金玉兰裴一功那帮人所赐，而卫江南，据说就是他们的幕后军师。 罪魁祸首啊这是！ “青歌书记关注是关注他，可不见得就是个好事。你自己想不明白吗？” 张青春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王华仔细一想，可不正是如此吗？ 青歌书记真要是“关照”卫江南，怎么会让他王华当了这次活动的领队，这明显就是削弱在这个活动中团市委的“功劳”，让卫江南从这个活动的首倡者变成边缘人。 第三领队而已。 “市长，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王华急忙向张青春表决心。 不过嘛，表决心归表决心，落到实处到底该怎么做，王副部长还得好好思量一下。在没有高清卫江南的底细之前，王副部长可没打算真的往死里得罪他。 在官场上打滚那么多年，这么点智慧，王副部长还是有的。 “啊，对了，市长，我听说，田坪那边出事了？” 稍顷，王华又禁不住问道。 张青春烦躁地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只要田晓光那边，没有实在的证据，他们就拿张青华没办法。” 王华又是诺诺连声。 从这番对话来看，田坪金矿，王华恐怕也是有“股份”的，要不然，张青春也不会跟他说得如此直白。 这是绝对“自己人”的待遇。 王华总算结束了通话，走了回来，却发现这边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了。 老徐和徐若云也已经收拾好行李，打算“蹭”他们的车一起下山去县里。坐明天一早的火车赶往东海。 卫江南正在叮嘱徐若云：“小徐，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拿着。” 说着，递给徐若云一张小纸条。 “等你去东海接了姐姐回来，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之后，你就联系我。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专业的老师训练……当然了，吃住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好的。你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争取在明年的超级女声节目上，一炮打响。” “谢谢，谢谢卫书记，谢谢你……你对我们太好了，你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徐若云接过纸条，仔细看了几遍电话号码，牢牢记住，又小心翼翼地贴身收藏起来，不住给卫江南鞠躬。 看得出来，小姑娘挺激动的。 卫江南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道：“不用谢，我是党员干部，为人民服务，是我应该做的。” 浑身正气凛然。 没看到静江卫视的记者老师正在“唰唰”地做记录呢。 第213章 苏若曦开始热恋了? 晚上回到县城酒店住下，卫江南刚摊开笔记本，准备做工作日记。 这是卫江南多年来形成的习惯。 哪怕以前在回雁乡当个普通干部，他也会坚持每个星期做一到两次工作日记。主要是给自己提个醒，有哪些重要工作需要赶进度的，不能给搞忘了。 后世有句话，很形象地形容基层干部的工作状态：上边千条线，下边一根针。 说的就是上边颁布的每一条重大政策，最终都要由最基层落实下去。 几乎每一个最基层的乡镇干部，身上都肩负着好几项工作，还有临时加派的任务。 事儿巨多。 要不做个工作日记，有时候还真有可能忘事。 挨批评还在其次，搞不好就要受处分，丢饭碗。 现在骤然成为正科级的“副处干部”，卫江南就更加不会丢下这个好习惯了。 到时候为这次“重走长征路”活动做总结报告，都不用问别人，自己翻开工作日记，捋一捋就清清楚楚了。 谁知还没开始动笔，电话就响了起来。 卫江南一看电话号码，不由微微一笑。 “小卫哥哥，在干嘛呢？” 电话那边，传来苏若曦娇娇的声音。 打从卫江南救了“文轩哥哥”，他在苏若曦嘴里，就变成了“小卫哥哥”。 一字之差，亲密感截然不同。 到了晚上，苏若曦就会给他打电话，频率大约是每两三天一次。 已经逐渐成为某种“惯例”。 以卫江南的经验，这就是“谈恋爱”了，最起码对于苏若曦来说，是的！ 否则她一个十八岁的北大学霸，哪里舍得花那么多时间给一个青年男子打电话？ 男人神马的，只会影响我搞科研的进度！ “我啊，到了静西……” “静西好玩啊，我听了很多那边的传说，真想亲眼过去看看。” “有机会的，到时候你来这边复赛，正好放暑假，我请假陪你到处转转，我们静江还是有很多旅游景点的。” “好啊好啊……” 苏若曦在电话那边很开心。 “哎，若曦，我们这边今天发生了一个事，比较沉重，要不要说给你听？” “要啊……” 苏若曦想都不想，急忙说道。 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爱听。 这话，小姑娘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来，脸皮薄点儿。 当下卫江南便将徐若水的“故事”和她说了。 “有这种事？怎么会有那么坏的人？” 苏若曦又是惊讶又是气愤。 现在不比后世，是网络时代，人手一台手机，各种新闻满天飞，几岁的孩子都能知晓天下大事。 苏若曦因为家庭关系，自幼被保护得非常好，很少接触到社会上这些负面新闻。所以在她眼里，这世界是极其美好的，每天都是阳光灿烂。 对于底层群众几乎人人熟知的“人贩子”，她缺乏基本的认知。 “是啊，若曦，这个世界，其实是很复杂的。等你以后大学毕业了，参加工作，走入社会，你就会慢慢了解到世界的真相和本质。” 和学霸聊天，小卫哥哥也不得不端着点，尽量显得自己是有水平的。 “嗯……小卫哥哥，你做得真棒，大快人心……” 苏若曦又高兴起来。 不管怎么说，这个“悲伤的故事”，勉强也算是有了一个较好的结局。 好人得救，坏人抓起来！ 完全符合苏若曦的世界观。 “小卫哥哥是党员干部嘛，遇到这种事，当然要管的，决不能看着无辜的人受苦。” 好吧，这个伟光正的形象，一定要树立到底。 心思纯洁的小姑娘，就吃这个。 “是啊，你一直都是这样，只要遇到不公平的事，你都会不顾自己的安危，挺身而出。” 小姑娘的语气满是崇拜。 别看他们接触的时间不长，接触的次数也不多，卫江南都已经“挺身而出”两次了，而且都是奋不顾身。给苏若曦留下的印象不要太好。 这是第三次。 就问这么富有正义感，又高大帅气，又满腹才华的年轻干部，小姑娘凭什么不喜欢？凭什么不对他着迷？ “时间真的过得好慢啊，还要一个多月才放假呢……” 苏若曦感叹地说道。 从来都没这么渴望着放暑假啊。 卫江南开玩笑地说道：“你不是研究天体物理的吗？干脆，你好好研究一下时间的本质，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能造出时光机器呢？” 苏若曦顿时嘻嘻地笑了起来：“不行的，时间是第四个维度，我们是三维生物，造不出四维机器的……连克莱因瓶我们都没办法在三维世界具显出来……” 卫江南立马意识到，自己草率了。 以他那极其有限的天体物理知识（大多来自网文），还是不要去招惹一个北大学霸的好。 就在他准备转换话题的时候，突然想起后世看过的一个视频，当即说道：“若曦，我想到一种可能，就是在三维世界，具显四维时间……” “怎么可能？快说快说，是什么办法？” 苏若曦顿时嚷嚷起来。 学霸就是学霸，这不正谈着“恋爱”呢，一听到学术问题，立马就将“恋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卫江南回忆着那个视频，说道：“其实很简单，你用一个可以数字化显示时间的机器，用两面镜子，分别放置在两边，调整好光线和镜子摆放的角度。这样，你就能在镜子里见到无数个时间机器，它们显示的时间进度，会有细微的区别。” “虽然可能是毫秒级别的时间流速区别，但你就能在三维空间具显第四个维度，非常清晰地看到时间的流逝过程。也就是说，在镜子里边，你能看到过去的时间和现在的时间，是重叠的……” “咦，这个办法，还真的可以试一下呢……” 苏若曦以她学霸的智商，自然能很轻易地理解卫江南的意思。 “小卫哥哥，你真聪明……” 得，一个后世的小视频，又给小卫哥哥头上多加了一个“聪明”光环。 第214章 重走长征路活动圆满结束 卫江南继续着他的“长征之路”。 “静西事件”之后，王华对他的态度明显改观，凡是团里的大事，都会主动和卫江南商量，倒是将娄南丰丢到了一边。 好在卫江南是个懂规矩的，绝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无缘无故的得罪娄南丰，所以每次王华找他商量，他都会叫上娄南丰。 接下来，长征路的旅程比较顺利，每到一地，都受到了当地党委政府以及宣传部门和共青团的欢迎，配合上也比较到位。 静江卫视那边，也已经发了两期直播，宣传效果还算可以。 第一篇专门报道，则是前天在《华国青年报》见报，上了头版。虽然不是头条，却也足够“拉风”的了。 事实证明，卫江南搞起来的这个活动，在政治上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效果。 以至于搞到一半的时候，共青团静江省委专门派了两个人追上他们，和他们一起完成后半段的旅程。 团省委这两位干部也将来意说得明明白白，就是来“学习取经”的。 将来，很可能将这样的活动，在全省进行推广。 当然，也不大可能全省所有市州的团委都搞上这么一次，那样重复度太高，非但起不到正面作用，反倒会成为笑柄。 但类似的活动，却是可以搞的。 总之一定要和红色教育搭上关系。 卫江南自然是表示热烈欢迎，但实话说，对后续这样的活动，他是不怎么看好的。 这种事情，最大的轰动效益在于宣传到位。 别的市州团委，和静江卫视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你们再搞这种活动，静江卫视会派人全程追踪报道？ 快别想那种好事了。 就算是久安市团委，没有卫江南在，你试试看！ 肖世红认得你是哪个？ 不要说江文涛，就算裴一功还在团委，肖世红都不会给他偌大的面子。 当然，肖台长如此大力支持卫书记，那也是有条件的。 这不，电话在半路上就追过来了。 “卫书记好啊……” 肖台长在电话那边，打着哈哈说道，怎么听都有那么点“阴阳怪气”。 “别，大哥，你千万别这样，我害怕……” 卫江南立马嚷嚷起来。 你肖世红肖台长是什么人，我能不知道吗？ “你还知道害怕啊？那我问你，直播我给你搞了两期，稿子也发了一篇，就问你那个新项目，到底是怎么搞的？总得给我交个底了吧？” “你说八月份超级女声总决赛之后，就上这个节目，无缝衔接。现在都已经六月份了，你还不给我详细的活动计划，我们这前期工作怎么做？” 听得出来，肖台长有些生气了。 连身边的丰满眼镜娘女助理都没办法让肖台长完全消火。 “骚瑞骚瑞，我的错我的错……” 卫江南急忙道歉，听上去语气还很诚恳。 实则肚子里暗笑不已。 饶是你肖台长“精奸似鬼”，也要吃我卫书记的拿捏。 我不端着点，你能给我多好的合作条件？ “台长，具体的活动策划是这样的……” 当下卫江南将快乐向前冲的策划创意，跟肖世红做了个详细汇报。大伙有过第一次成功的合作，卫江南倒是没必要再对肖台长“设防”。 事实证明，肖世红的人品还是很信得过的。 再说，只要高妍还在久安市长的任上，肖世红就不大可能坑他卫江南。 大家合作共赢，将来卫江南再有什么创意，还是静江卫视的，岂不是好？ 听了卫江南的描述，肖世红在心里暗暗叹气。 这小子，脑袋瓜也太好使了吧？ 咋就这么聪明呢？ 这种活动他都能想得出来！ 以肖世红的经验，他当然一听就知道卫江南这个创意，是何等的水准。这个快乐向前冲的活动策划，说穿了很简单，一点不复杂，却具有极高的可行性。 非常精准地抓住了“娱乐至死”的核心，也非常精准地抓住了时下年轻人的心理特点，只要一搞起来，必定又是一个大火的节目。 而且相比起超级女声，快乐向前冲的节目频率，要高得多，曝光率自然也更高。 一个星期就可以搞一次直播，就问有什么娱乐节目能赶得上这个密度？ 搞不好连静江卫视的起家节目都会被比下去。 “行，我看这节目可以搞。” 肖世红也是个直性子，当即一锤定音。 对于肖世红而言，卫江南这两个创意，也是极大的助力。从今往后，他在台里的地位将稳固无比，无人可以撼动。 将来老台长调任或者退休，肖世红将是台长大位的有力竞争人选。 “具体的合作模式，我看还是和超级女声一样，七三开，可以吧？” 卫江南笑道：“完全可以，我没意见，你是大哥，你说了算……我那边的赛道肯定能赶在八月份完工，支撑这个节目两年时间，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吧，这话的潜台词就是，除了广告收入七三开，快乐向前冲的“大本营”，得放在久安，放在我们团委的地盘上。 这可是一个长期的，免费的广告。 等将来旁边的职业技术学校建起来，就因为这个，招生都能比别的学校好使。 就问有几个年轻人不喜欢凑热闹吧！ “行，就这么定了！” 肖世红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人家赛道都给你建好了，你只要用现成的，还有比这更贴心的服务吗？ 小伙子，果然会办事，难怪高妍那么看好你！ 挂断肖世红的电话，卫江南又给高芸打了过去，和她沟通一番。 具体和静江卫视对接，当然还是得交给金政公司。 有功劳大家一起来，真好。 接下来的行程，一切顺利。 六月底，久安市团委“重走长征路”活动，圆满结束。 优秀共青团员们风尘仆仆返回静江。 这次活动，取得了巨大的成绩。 静江卫视全程追踪报道，一共发了七期直播，热度持续升温。在《华国青年报》上发表三篇报道，其中一篇，被《群众日报》转载。 对此，久安市委市政府，团省委都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小卫书记在久安官场的名气，进一步打响。 现在，已经没什么人敢小看他了。 当然，对于卫江南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可以去见高妍了。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市长，是真的很想啊…… 第215章 夹击高妍 回到久安的第一天晚上，卫书记就拎着大包小包，屁颠屁颠地跑高妍的二居室去了。 这当儿天都没黑透，很多人都能看到这一幕。 但是，谁管他？ 反正卫江南是彻底“摆烂”了。 就说现在整个市委家属院，还有谁不知道他是高市长的“那个”？ 既然如此，又何必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索性大方一点儿。 看不惯？ 看不惯你来咬我啊！ 这个大包小包，就是卫江南一路上买的各地特产，也有些特色玩物之类的，总之看到什么有趣就买什么。 当然主要还是小吃零食。 甭管高妍是不是市长，女人都是吃货！ 这一点，卫江南记得死死的。 就这么跟你说吧，男人只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一条，你泡妞的成功率，至少提高百分之五十以上。 否则，你就是凭实力单身。 进门一看，高芸和胡静都在，两个人的神情都有几分紧张，再看高市长，正坐在沙发里生闷气，双手抱胸，气呼呼的，看在卫江南眼里，简直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是谁？ 是谁惹我的“大宝贝”生气了？ 我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到现在都还没舍得“吃”，哪个王八蛋敢给老子的女人气受？ 好吧，如你所知，小卫哥就是在“自嗨”！ 这个“废物”，高妍都已经“明示”他，完全放弃“抵抗”了，他自己愣是不敢下嘴，怪高妍啰？ 见卫江南进门，高芸胡静都舒了口气。 不过还是不敢开口说话。 “怎么啦？” 卫江南问道，随手将大包小包搁在茶几上，大大咧咧的。 现如今，也就他能在高妍面前如此“嚣张”了，连高芸都不敢，胡静更不用说。她才跟着高妍几个月？ 胡静欲言又止，高芸看看高妍，鼓起勇气说道：“还不是张市长……” “张青春？” 卫江南反问道。 久安一共八位副市长，其中姓张的有两位。 不过卫江南估计，另一位连常委班子都没进的张副市长，肯定是没这个胆子让高妍生气的，张青春是常务副市长，只能是他了。 高芸轻轻点头。 “他怎么了？” “哼！他，他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天天的，尽跟市长作对。尤其是乱批条子，搞得财政局那边，都无所适从了。” 高芸气愤愤地说道。 也是气得狠了，才这么不顾礼节，直接指责常务副市长“吃错了药”。 卫江南顿时了然。 市政府几位副市长各有分工，其中有财政权的，只有张青春这位常务副市长。 市里确实施行的是“财政一支笔”制度，大额财政支付，都需要市长亲笔签字才能生效。同时为了确保常务副市长与其他副市长有所区别，张青春手里，也有一定的财政权。 在久安，常务副市长可以签批五十万以下的款项。 这一点，各地的规定不尽相同。 但不同的只是具体数额，常务副是一定要有部分财政权的。 否则他和普通副市长也就没啥不一样了。 毕竟市长管全盘，其他副市长分管的领域，市长都可以名正言顺的插手。理论上，所有副市长的分管工作，都来自市长的授权。 市长才是市政府所有工作的正管。 常务副市长就没有这个权力。 一般来说，常务副虽然手里有财权，却也不会轻易动用。哪怕是五十万以下的款项，他签批之后，也会礼节性地再转给市长那里批一下。 这是为了表示对市长的尊重，同时也端正自己的态度。 当然，市长一般也会照顾常务副的面子，五十万以下款项，常务副批了，送到市长这里，通常不会驳回，顺势也签个字。 这都是“约定俗成”的规则。 但是现在，张青春显然是破坏了这个规则。 所以高妍才会如此生气。 问题在于，张青春这么干，破坏的只是“潜规则”而不是“明规则”，他确实有签批五十万以下款项的权力。他要自行其是，不鸟高妍，至少在规则层面上，高妍还真不好指责他。 至少是不好明着指责他。 当然，不好明着指责，不代表市长没有办法制约他。 如果市长足够强势的话，只需要给财政局打个招呼就行。 你张市长确实签了字，但我财政局可以不给钱啊。 也不是明着说不给，就是一个“拖字诀”。 凡是张市长批的条子，财政局都可以压下来，要钱的单位来问，一句“正在安排”就给怼了回去。 财政紧张，就这么点钱，那么多伸手要钱的单位，不得排队的吗？ 等着吧！ 那些不着急的款项，能从今年安排到明年信不信？ 张青春也不可能每签一笔款子，就亲自跟财政局打一次“官司”。偶尔发一次脾气，将财政局负责人叫来批一顿，是可以的，但次数多了，那就不行。 硬气一点的财政局长，照样可以给他顶回去。 还是那句话，要“排队”！ 所以，财政局长是谁的人，也很关键。 卫江南不由得蹙起眉头，问道：“李宏坤那边，也不懂规矩了吗？” 李宏坤就是现任市财政局长。 “别提他了，他现在啊，比谁都积极……” 这次开口的是胡静，同样气愤愤的样子。 胡静虽然只说了半句话，内里的意思，卫江南自然听得明明白白。 李宏坤很积极地在配合张青春。 直接落高妍的面子。 同时也是明目张胆地在侵蚀高妍这位正职市长的权力。 至于为什么这样，那还用问吗？ 张青春背后站着岳青歌啊！ 在市长和市委书记之间，李宏坤这次选择了市委书记。 难怪高妍这么生气了。 身为一市之长，常务副市长和财政局长，都不和自己一条心，这市长，当得就比较艰难了。 关键高妍如今“上边没人”，张庆平远在北都中央党校学习，日常工作都有其他省委领导代管，这种事情，也不好去麻烦他。 “真特么小家子气！” 卫江南冷哼了一句。 说的不是张青春，也不是李宏坤，而是岳青歌。 一来就搞这种名堂。 第216章 既然有人不讲规矩，那就敲打敲打呗! 高芸和胡静便眼巴巴地看着他。 尤其是高芸，这些日子天天都过来陪高妍。 市级层面的博弈，她眼下还没资格参与，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了。不至于让高妍下班之后，一个人生闷气，连个陪着说话的人都没有。 高芸内心，一直都在盼着卫江南早点回来。 现如今的高总，对卫书记可“迷信”了，觉得就算是天大的问题，只要卫江南回来，肯定就能解决。 现在好了，卫江南终于回来了。 甚至连高妍，都很专注地看着他。 卫江南却撇开这个话题，嘿嘿一笑，打开茶几上的“包裹”，从中取出一堆小吃零食，笑哈哈地说道：“来来来，大家都尝尝，这可是我从原产地带回来的，绝对正宗。” 说着，就将零食分发给三位女同志。 塞给高妍的，是一袋腊鱼块。 “市长你尝尝这个，味道真不错，一路上我胃口不好的时候，全指着这鱼下饭了！” 高妍哼了一声，嗔道：“你想胖死我？” 将胡静吓了一跳。 市长现在都这样跟小卫说话了吗？ 这哪里是上下级之间应有的对话模式？分明就是“打情骂俏”！ 高芸手里拿着的也是腊鱼块，咬了一小口，笑嘻嘻地说道：“市长，还别说，味道真的挺好，虽然有点辣，却辣得舒服……” “放心吧，吃鱼肉不发胖的。” 卫江南也是笑嘻嘻的，给高妍撕开了包装袋。 高妍虽然没什么胃口，到底还是接了过来，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说“不发胖”的时候，眼睛瞅哪呢？ 盯着胸口干嘛？ 怎么，你还嫌不够大吗？ 闷不死你！ 不过高市长终究还是给了卫书记一点小面子，拿起腊鱼块咬了一口，哼了一声，继续吃了起来。 于是小小的客厅里便开始“闹耗子”，只听到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片刻后，高芸终于忍不住问道：“哎，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倒是说啊……”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你要是没招，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卫江南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说道：“莫急莫急，不就是玩阴招吗？” “木有问题！” “张副市长也是个牛人，自己一屁股屎，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居然还敢挑事！” “没说的，先敲打他！” 瞧这话说的，如此牛逼。 问题三个女人都深信不疑，高芸更是两眼放光。 高妍倒是叮嘱了他一句：“别搞得太过分！” 对小家伙的本事，高市长那也是绝不怀疑的。 以高妍对卫江南的了解，他要是没一点把握，还真不敢当众夸下如此椰城。 卫江南笑道：“放心吧市长，只要他懂得收敛，那我肯定也不为已甚。” 高妍便轻轻点头，安心吃鱼。 卫江南坐在她对面，假装吃鱼，实际上看了个饱。只觉得就算吃个熟食，那也是美不胜收。 高妍也不理他。 次日下午，南河县田坪派出所教导员余宏，刑警全俊旭，赶到了市里。 卫江南请他们吃饭。 全俊旭也是卫江南的战友，上次卫江南请客的时候，他正好在外地出差，办一个案子，没赶上。 全俊旭很年轻，比卫江南还小两岁，和卫江南不是同年兵，晚入伍两年。两人不在一个连队，是同一个团的战友。 复员回地方之后，在下边一个县里当警察，和以前的余宏一样，是事业编。 现阶段的基层民警，不少都是部队转业军人。 真正科班出身的，反倒是少数。 这次余宏去南河，卫江南顺带着将全俊旭也调过去了。 有金玉兰和裴一功在，安排个小小事业编警察，那是毫不费力。况且全俊旭是平调，暂时还没给他安排什么职务，更加不会有人说闲话。 不过以卫江南这个“护犊子”的劲头，迟早是要给他解决个政法编的。 只要解决了政法编，将来提拔起来，就没有天花板了。 现如今的南河，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地方。 只要敢打敢拼，勇往直前，不愁立不了功劳。 估摸着等余宏“扶正”，当了田坪派出所的所长之后，怎么着也得给全俊旭安排个职务。 这次请客的地点，不在三国志酒楼，而是在易水寒茶楼。 只有三个人，去三国志那种大酒楼没必要。而且三国志生意爆火，有时候等菜都要等大半个小时，不如来茶楼。 口味一样的不错，上菜速度还快，聊天说事也方便。 “哟，卫书记！” 说起来也是巧合得很，在易水寒茶楼，迎面就撞到了萧易水。 萧大姐依旧穿一身剪裁极其合体的湖绿色旗袍，浅红色小高跟鞋，将她曼妙的身材衬托得极其窈窕冻人。 见到卫江南，萧易水笑吟吟的。 “萧总！” 卫江南也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对萧易水，卫江南并不反感。这个女人虽然身份复杂，但行事讲究规矩，单这一点，就让卫江南高看她一眼。 不管混哪里，讲规矩的人，总是比较受欢迎。 “卫书记可是稀客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卫书记第二次来我的地方吧？” 萧易水妙目流盼，巧笑嫣然，虽然年纪不算小了，却自有一番迷人的风韵。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那只能怪萧总产业太多，我可是三国志的常客。不过萧总好像不经常去那边。” 萧易水笑道：“确实是这样，那边太吵了，我受不了，还是喜欢在茶楼这边待着。今天难得卫书记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我请客！” “那怎么好意思？” 卫江南也没有要拒绝的意思。 实话说，到了他们这个份位上，吃顿饭谁掏钱，真不是重点。 萧易水嘻嘻一笑，说道：“就当是我感谢卫书记，带我们发财！” 卫江南哈哈笑了起来。 第217章 在期货市场赚钱这么容易的吗? 萧易水这番话，可也不是无的放矢。 她跟吕正刚合伙，搞了个期货户头，投了不少钱在里边，按照卫江南的预判，五月底就投入了维多利亚期指市场。 现在一个月过去，已经见成效了。 就前天，北都有关部门正式向外界宣布，某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已经被完全控制。新增归零，原先所采取的紧急措施，宣布解除。 如同卫江南所预料的那样，维多利亚股市唯一的一个利空因素，瞬间消除。 维多利亚股市和期市，应声大涨。 他们投入的那些钱，立马就赚了个对本。 将萧易水惊得目瞪口呆。 怎么，在期货市场赚钱这么容易的吗？ 说话间，就比她去年所有产业一年的总利润都要多！ “萧总，这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听吕总说，萧总在他那里，投了好几百万？” 卫江南略带一分调侃之意。 果然萧易水就发起了娇嗔：“哎呀，你还说……你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不告诉我多投一点？” 卫江南笑道：“我说了呀。我还在吕总那里拆借了一千万呢。要怪啊，就怪你萧总自己啰，谁让你信不过我的？” 萧易水无话可说。 她对股票期货确实是没有什么研究，前些年在国内股市试过水，结果亏得爹爹妈妈都不认识，从此对股票望而生畏。 更不要说维多利亚股市和期市了。 这次要不是吕正刚亲口相邀，并且信誓旦旦地告诉她，有一波大行情，萧易水是不会轻易再涉足进去的。 饶是如此，她也比较谨慎，只投入了部分资金，几百万吧。 可不敢将全部家当都砸下去。 她一个久安“乡下”的土老板，可不敢和吕正刚这样的亿万富豪比。 吕正刚亏个一两千万，不伤筋动骨，她可不行。 真亏个一两千万，这些年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当时听吕正刚说，卫江南不但将买福彩赚的那点钱全都砸进去，还在吕正刚那里借了一千万砸进去，萧易水佩服卫江南的勇气之余，也有些不屑。 觉得年轻人办事，到底不靠谱。 不知道留退路的道理。 万一亏了呢？ 一辈子怕是都翻不了身。 靠着那点工资，喝汤都不敢放油！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格局小了。 这个年轻人，几天时间，就赚到了她几乎全部家产。 是的，因为金融期货可以加杠杆，并且是大比例杠杆，目前卫江南的账户上，已经有三千多万，接近四千万的样子。 扣掉从吕正刚那里拆借的一千万，卫江南如果现在出仓的话，净资产已经有将近三千万之巨了。 别看萧易水在久安场面搞得很大，名下产业不少，但每年的纯利润，也就几百万的样子。还要给场面上的大人物分润一些。 真正落到自己腰包里的，还要更少一些。 面对着这样的结果，要说萧易水心里不“羡慕嫉妒恨”，那是不可能的。 “那，现在还有没有机会？” 萧易水到底也是个做大事的，立马便压下了心里的负面情绪，紧盯着问道，望向卫江南的眼神，颇有点患得患失，甚至还有几分隐藏得很好的“讨好”之意。 闻到无先后，达者为师。 谁让这个小卫，那么有本事的？ 关键人还长得挺帅…… 别怀疑，在女人眼里，颜值即正义！ 好吧，男人也一样…… 这回卫江南没有急着回答，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萧总，机会这个东西，也是因人而异。如果是我自己操盘，那我觉得，还有很大的机会。如果是别人操盘，那老实说，我是不放心的。” 废话！ 特么别人又不是神棍。 谁能跟你一样，把维多利亚股市的大走势记得死死的？ 维多利亚股指期货，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好吧？ 不但维多利亚股指期货如此，其他主要金融指数期货，都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只要卫江南愿意，他随时可以在全世界各主要金融指数期货市场“提现”。 金融指数期货这个东西，和个股不同，几乎没有什么庄家能够完全操控，这是真正的大势。就比如纳斯达克指数，你说有哪个资本大鳄能完全操控？ 操作金融指数期货，确实是最适合重生者的作弊利器。 比操作个股的安全系数，要高得太多了。 只要卫江南不太贪婪，不想着一次搞个几百亿，几千万几个亿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可能影响整个指数的走势。 也没有任何庄家能够拿捏他。 萧易水也是个狠人，当机立断，说道：“那好，我再投一千万！你帮我操盘！” 这话将余宏和全俊旭都吓了一跳。 老实说，他俩从一开始到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一千万这个数额，他们还是能够听明白的。 到底是在谈什么生意？ 开口就是一千万！ 卫江南笑起来，微微眯缝双眼，上下打量着萧易水，目光相当的肆无忌惮。所谓礼节礼貌，那是半点都不剩下的了。 萧易水居然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脯。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萧易水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没在一个男人面前做过这样的动作。 没人有那个资格！ 现在，她在卫江南面前做出来了。 心里居然还没有半点委屈之意，自然而然的，就想在这个男人面前展现一下自己。 “萧总，那我有什么好处？” 别看他俩表面上在闲谈，云淡风轻的，实际上，那意味着数以千万计的财富。 卫江南是记得维多利亚股市走势，也确实能赚大钱。 问题是，我为什么要帮你赚这个钱？ 你和我什么关系？ 吕正刚可是足足花了一千万，才换来卫江南给他操盘的机会。 萧易水嘴角慢慢绽开一丝笑容，逐渐荡漾开去，如同百合花盛开一般，美艳不可方物。 “你想要什么好处都可以呀……” 卫江南只好投降，收敛起自己肆无忌惮的眼神，认真地说道：“好吧，那我要一个承诺。” “可以，你要什么承诺？” “现在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啊，反正我这里，对你不设防……” “你什么时候想好了，都可以来找我呀……” 第218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哎，南哥，你们刚才聊啥啊？” 好不容易，等到萧易水离开，余宏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 给宏哥憋得！ 身为一名警察，当你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明白人家在聊啥的时候，就问你心里抓不抓狂？ 全俊旭也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他还是专职刑警呢。 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聊点股票上的事情……宏子，俊旭，你俩就甭惦记这种事了，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安排的。有合适的买卖，一定让你们参一股。” 卫江南随口说道。 这是必须的。 自家兄弟，自己不关照，让谁关照去？ 余宏便咧开嘴笑起来。 果然不再追问。 他对南哥，那是百分之百信得过，南哥既然这么说了，将来肯定带他们发财。关键是，正经工作还不落下，该提拔就提拔。 跟着南哥，就有这样的好处。 很快，酒菜便流水般送了上来。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 可见萧易水是用了心的。 全俊旭忍不住低声说道：“南哥，还是你面子大。我听人说，萧易水这个人，可傲气了，一般的人，根本就不放在她眼里。” “那是，我也听人说起过，她以前在市局刑侦支队，那是出了名的霸王花……” 余宏也低声说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宏子，别人说的，永远不要全信。你现在都是教导员了，等以后当了所长，那更是要学会自己观察，不要轻信别人说的话。” “当一把手的人，身边总是会围着很多人，都想在你这得点好处，他们肯定会捡你喜欢听的话来说。久而久之，你就听不到真话了。所以，一定要提高警惕。” 余宏急忙点头称是。 其实吧，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只不过等自己到了那个位置之后，慢慢就放松警惕，最后被一堆人包围着，再也听不到真话。 要是普通人跟余宏说这番话，余宏未必能够记住。 南哥说的，那当然不一样。 “来，今天难得你俩从南河过来，闲话少说，先走一个！” 卫江南举起酒杯。 老战友到了一起，当然是搞白的，啤的差点意思。 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喝着聊着，气氛渐渐起来了。 期间萧易水还亲自过来，给他们敬了一杯酒。 要说萧易水确实是挺有眼色的，一开始的时候跟卫江南聊得很欢，这会儿倒是毫不“纠缠”，敬一杯酒就走，并不打扰他们聊正事。 “宏子，问你个事，张青华到底能不能拿下？” 卫江南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问道。 余宏和全俊旭的脸色瞬间也变得严肃起来，余宏想了想，说道：“南哥，这个案子，现在已经不在我们所里了，甚至县里都已经拿不住，市局直接插手进来了。” “市局直接插手了？” 卫江南顿时蹙起了眉头。 这一点，他以前倒是没料到。 黄德坤不是刚莅任没多久吗？ 这么快就选边站队了？ 想想也没啥好惊讶的，黄德坤可不是新兵蛋子，他是妥妥的老公安，省厅治安总队总队长任上，都待了好些年。 这次交流到久安来当公安局长，公安业务上，压根就不用花时间来熟悉。 他只需要捋顺久安目前的“政治格局”就行。 那么，久安目前的政治格局是怎样的？ 很简单，岳青歌是从国家部委空降下来的，据说还是柳傅军书记亲自去北都跟人“交换”的结果。 那么毫无疑问，岳青歌可以看作是柳傅军线上的人。 张青春又是岳青歌线上的。 黄德坤呢？ 他是常务副吴波推荐的。 吴波又是柳傅军书记最看好的“接班人”，柳傅军不但全力以赴支持他更进一步，接白玉城的班，还指望着有朝一日，接自己的班，成为静江省新的一号。 所以，在大方向上，岳青歌，张青春，黄德坤，都可以视为一体。 岳青歌刚到任，南河那边就给他送一份“大礼”，直接动了张青春的“奶酪”，张青春焉得不急？ 黄德坤指示市局直接插手田坪金矿盗采团伙案，十分的顺理成章。 其实吧，这还真是个巧合。 突击田坪盗采团伙，可不是岳青歌到任之后，南河那边才打算搞的。而是准备了好几个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只是时间上刚好十分凑巧，就很容易让人误会，是高妍主动向岳青歌发起了“挑战”。 张青春这段时间，不断挑战高妍的权威，财政局李宏坤也毫不犹豫地选择“站队”，都是起源于此。 “嗯，现在这个案子，主导权已经到了市局刑侦支队手里，县局都只是协助。至于我们所里，现在已经基本插手不进去了。” 余宏实话实说。 “但是，我可以肯定，张青华肯定有事，他和田晓光之间，不可能那么干净。最开始的时候，田晓光就是落在我手里，他跟我嚷嚷过，说谁敢动他，张市长饶不了谁！” “你想啊，要是他和张青华没事，他敢这么嚣张吗？” 全俊旭插口说道：“有没有可能，田晓光直接跟张青春联系的？” 余宏想了想，轻轻摇头，说道：“可能性不大。田晓光就是个金耗子，张青春不会让他进家门的。他们这样的大官，谨慎得很。” “最大的可能，还是和张青华联系，然后，张青华去和张青春联系。”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拿不住张青华，那就更加不可能和张青春扯上什么关系。” 说到案子，余宏立马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分析得头头是道。 对此，卫江南也表示认可。 正准备开口说话，突然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名男男女女大声说笑着，向他们所在的包厢走来。 萧易水这个易水寒茶楼，装修走的是古风，都是木制的窗棂，留着很大的缝隙。 余宏抬头一看，脸色突然就变得有些古怪。 从那边走过来的，当先之人，不正是张青华吗？ 第219章 萧易水又怎么样?来咬我啊! “哟，这不是余教吗？” 张青华喝得满脸通红的，一看就有点高了，居然眼神还很好使，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包厢里的余宏，当即笑哈哈地走了过来。 余宏顿时脸色一沉，拳头倏忽握紧。 他最看不得这个。 张青华明明是盗采团伙的幕后老板，盗采团伙也已经全军覆没，从大到小一个不漏全抓了，偏偏就拿这个张青华没办法，还在这大摇大摆的。 “余教，你好啊……” 张青华对余宏的怒火视而不见，“砰”第一声，就推开了包厢房门，大步走了进来。 “滚出去！” 余宏猛地站起身来，大吼一声。 “哟，余教脾气很大嘛？怎么的，想抓我啊？” 张青华扬起了头，哈哈大笑。 “来啊，来抓我啊。我张青华就站在这，站在你眼面前，你有本事，就把我抓起来。哈哈哈……” 跟他一起的几名男女，也跟着大笑起来。 一个个满脸潮红，可见都喝了不少。 “张青华，你嚣张什么？” 余宏怒不可遏。 卫江南暗暗摇头。 宏子啥都好，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暴脾气。 在基层工作还好，也没那么多讲究。将来要是提拔到高位上，再是这样的暴脾气，有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嚣张？哈哈哈，你特么说老子嚣张？哈哈哈……” 张青华笑得更大声了。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高素质的人，就是个混混出身，要不是凑巧有个堂哥当了副市长，凑巧南河有个金矿，他这样的，一辈子都不可能混出头。 老早就不知道被派出所收拾多少回了。 “余宏，我知道你们这些王八蛋想搞老子，想通过我张青华去搞我哥！” “老子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明白跟你说吧，田晓光就是老子罩着的，你们抓了他又怎么样？来咬我啊！” “就凭你们这些个小虾米小喽啰，就想搞我哥？笑话！” “也不看看我哥是谁？不看看我哥背后站着谁？” “张青华！” 余宏简直气得吐血，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杯盏碗筷“叮叮当当”地直跳起来。伸手戟指张青华，脖子上青筋暴涨，样子极其吓人。 “哟，余教，生气了？” “嘿嘿，生气了来打我啊，来啊！” “特么老子看你敢不敢！” “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老子就能扒你这身皮……别以为有个金玉兰罩着，就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南河也不是独立王国，也是归市里管的。” 眼见得余宏就要忍耐不住，卫江南不得不出面了。 先伸手拉住余宏，将他硬生生压回座位，这才扭头望向张青华，淡淡说道：“张青华是吧？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朋友在这聚会。你们请吧，别在这闹事！” “你特么又是谁？” 奈何张青华一点都不听劝，脖子一梗，又冲着他来了。 紧跟在张青华身边的一个男子，似乎认识卫江南，急忙凑到张青华耳边，低声说道：“华哥，他好像就是那个卫江南……” 好吧，现如今的卫书记，也算是个名人，毕竟搞过两次超级女声的初赛，静江卫视全程直播，再加上“重走长征路”也有部分片段直播。有人能认出卫书记来，也不算多离谱。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只知道躲在女人胯下的卫江南……” 张青华歪着脖子，上下打量起来。 这下余宏和全俊旭都不干了，拍案而起，捋起袖子，就要上前。 你特么骂我可以，骂我南哥，那就不行！ 卫江南手一抬，将两位兄弟拦住了。 扭头望向张青华，嘴角微微一扯，说道：“张总，你喝醉了。我劝你还是走吧，别忘了，这是谁的地盘。在这闹事，你兜得住吗？” “谁的地盘？” “我呸，你少拿萧易水来吓我！” “老子就说你是个躲在女人胯下的东西，看，一点都没说错吧？勾搭上高妍还不算，这是连萧易水也勾搭上了？” “来，小卫，把你的姘头都叫过来，你看老子怕不怕！” “你看萧易水能咬掉老子的蛋不？” 卫江南脸上的笑意，突然就变得很浓。 似乎张青华说错了什么要紧的话。 “是吗？张总那么牛逼啊？” 身后突然传来萧易水的声音，有点冷。 众人急忙回头。 只见萧易水正慢慢走过来，身后跟着四个人，其中两位，卫江南都见过，正是萧易水的贴身女秘书和司机。 另外两个，也目光阴冷，收腰含背，一看便知，也是练家子。 几名原本簇拥着张青华身边的男女一见这个架势，都情不自禁地往两边让开，谁都不敢挡在萧易水前边。 久安地下世界第一大嫂的名头，可不是白给的。 张青华这帮人，可以不怕“官方”，反正有人罩着，但对于萧易水这样的地下大佬，却有着天生的畏惧。 人家不按规矩出牌的，搞不了你，难道还搞不了你的家人小孩？ 一百个大人物罩着你都没用，除非那个大人物是你亲爹，能帮着你把萧易水的势力连根拔起。 否则，你怎么都躲不过去。 萧易水慢慢走到张青华面前，站住，脑袋微侧，打量着他。 “来，张总，裤子脱了！” “你，你什么意思……” 别看张青华刚才说得无比威武雄壮，似乎普天之下，只有他老张一个人牛逼。萧易水给他舔蛋蛋都不够资格，现在真的面对面了，却只觉得一阵阵心虚。 “没什么意思啊，张总刚才不是说，让我咬你的蛋蛋吗？” 萧易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似乎觉得这事挺好玩的。 “来，张总，裤子脱了，蛋蛋我看看，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是的话，我不介意咬一口的！” 这下，连卫江南都目瞪口呆。 姐姐，你这也太猛了吧？ 这么多人…… “好啊，那老子就脱给你看！” 也不知是不是喝酒上头，又或者当着这么多小弟的面下不来台，张青华猛地一扬脖子，伸手就去解皮带。 大家都是混社会的，谁怕谁啊？ 就在张青华的手刚触碰到皮带的时候，眼前黑影一闪。 “啪”地一声脆响，张总脸上，已经吃了一记火烧耳刮子！ 第220章 张青华，你这么牛，你爹妈知道吗? “你特么的，你敢打我……” 张青华捂着脸，一时间愣住了，随即猛地瞪大了眼珠子，眼里都开始充血。 长这么大，张老板还没被人扇过耳光。 这下是真的上头了。 然而上头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他刚把眼珠子一横，就要有所动作，冷不防萧易水一脚飞出，正中张青华的裤裆。 好一记撩阴腿。 当真是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张青华呃地一声，就捂住裤裆，随即软倒在地，不住打滚。嘴里嗷嗷地叫。 张青华的几个同伙顿时就炸了窝，其中两个胆大的，捋起袖子就要上前帮忙，只听得“砰砰”之声响起，转眼之间，这两位就躺倒在地，捂着肚子直叫唤。 “谁特么再敢乱动，就宰了他！” 萧易水的贴身秘书一声娇叱，浑身煞气四溢。 其他几个趁着酒劲想要有所动作的，全都吓得噤若寒蝉。 似乎到这个时候才想到，萧易水不仅仅是易水寒茶楼的老板那么简单。 “啊，啊，萧易水，你特么的，你特么的敢打我，老子杀了你，杀了你全家……” 张青华还在嚎叫。 萧易水慢慢走过去，在满地打滚的张青华面前蹲下，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拉了起来，扬起右手，又是一记火烧耳刮子。 “啪！” 依旧打在左脸颊上，顿时红彤彤的，娇艳欲滴。 “张青华，你牛逼了啊。当金耗子赚了几个臭钱，就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你特么的忘了当年落在老娘手里的时候，你是怎么跪着求我的。要不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你现在都还在劳改农场待着。” “你，你……” 张青华又痛又气，张着嘴，半晌说不出什么话来。 萧易水冷笑一声，扬起巴掌又给了他一记，不过这次打得轻些。 “你这么牛逼，你爹你妈知道吗？你老婆，你孩子，你小三儿，还有你那个私生子，都知道吗？” 本来张青华还是满脸的不服气，一听这话，顿时没了声息，眼睛也不充血了，而是飞快地闪过一抹恐惧。 似乎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他面对的是萧易水，不是卫江南余宏这种体制内的人。 人家不跟他讲规矩的。 “听着，麻溜地给老娘滚！” “以后再让老娘看到你，打断你的狗腿！” “滚！” 张青华挣扎着爬了起来，一只手捂着裤裆，在同伙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跑了，直到楼梯口，才回过头来，色厉内荏地叫道：“萧易水，你给我等着，老子跟你没完……” 萧易水冷笑一声，好看的丹凤眼一瞪，张青华再不敢停留，落荒而逃。 “萧总，好身手！” 卫江南在一旁笑着说道，脸色平静如水，似乎刚才那一切，压根就和他没一点关系。他就是个看热闹的。 萧易水瞥他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撇了撇嘴，说道：“卫书记，不带你这样的啊，我这就是无妄之灾。” “本来这事和我有啥关系？非得扯到我身上！” “现在好了，我亲手把我自己的客人打跑了，这个损失，你说怎么办吧？” “我赔啊。” 卫江南一脸微笑。 “以后再有这种事，只要萧总愿意出手，无论打跑多少客人，我都赔你。”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当然。”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卫书记，你自己身手那么好，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卫江南笑道：“我是党员干部，要讲规矩的。” “汉高祖说过，吾宁斗智不斗力！” 萧易水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这才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你能那么牛逼……” “过奖！” “今天真是谢谢萧总，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说着，还真就不含糊，叫上余宏，全俊旭，转身就走了。 连单都没买。 说好了萧总请客的，省一顿算一顿。 眼见得卫江南的捷达车消失在车流之中，萧易水那个年轻的贴身女秘书忍不住哼了一声，嘀咕道：“那么牛逼……该他的？” 萧易水就笑了，轻声说道：“嗯，该他的。” 女秘书顿时就愣了一下，不知道萧易水是几个意思。 怎么就该他的了？ 大姐不会也对这个小白脸动了“凡心”吧？ 这都什么呀…… “行了，我累了，先回家休息。诗诗，你在这看着点。” 萧易水摆了摆手，撩起旗袍下摆，仪态万方地下楼而去。 女秘书看着她的背影，满脸疑惑之意。 跟着萧易水也有些年头了，总觉得今天萧总的行为，有几分“怪异”，至于具体怪在什么地方，偏又说不上来。 萧易水开着自己的宝马，回到寓所，冲了个凉，换上一身玫瑰紫的丝绸睡袍，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红酒，在装修得极其简约同时也极其前卫的巨大客厅里坐了下来，斜斜靠在沙发里，欣赏着窗外的夜景。 萧易水买的是世纪广场第八栋的最高层，双层大复式，带一个巨大的阳台。 阳台被她改装成玻璃屋了。 视野极好，白天的时候，站在她的豪宅里边，能俯瞰整个久安市最繁华的城区。 只可惜，如此巨大的双层大复式，只住了她一个人。 不免显得有几分寂寥。 不过现在，萧大姐的心情看上去还不错，手机就搁在面前的茶几上，萧易水时不时瞥上一眼，似乎有所期待。 事实上，萧易水并没有等得太久，手机便震响起来。 “喂……” 萧易水轻舒玉臂，拿过手机，有些慵懒地搁在耳边。 “萧总，洗白白了没有？” 电话那边，传来卫江南略带三分戏谑的声音。 萧易水轻轻一笑：“已经洗好了，就等你呢。” “那好，我这就上来。二十八楼，对吧？” “对。” 萧易水随即挂断电话，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第221章 投名状 卫江南进门的时候，盯着萧易水足足看了好几秒钟，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看，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最后停留在胸部。 萧易水就站在那里，由得他看了个够。 “怎么样，还行吧？有没有让你失望啊？” 萧易水笑吟吟地问道，还故意朝卫江南挺了挺胸。 “你说呢？” 卫江南反问道。 萧易水突然有点生气，哼道：“我知道，我胸小，没她那么大是吧？” 卫江南笑道：“你这醋吃得毫无道理。我今天过来，是和萧总谈合作的。与感情无关。” “这么说，你和她是感情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萧总，不会一直让我站在这里说话吧？” 萧易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侧开身子。 她现在这个样子，卫江南同样只能侧着身子，和她面对面，慢慢挪进去。 但凡呼吸稍微重一点，就点对点了。 所以，卫书记现在终于领教到什么叫“呼吸都是错误的”。 然后，在两人四目相对时，萧易水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原本看上去并不十分硕大的胸部，猛地鼓涨而起。 点对点！ 不过这一次，是卫书记完败。 不要说他在部队里锻炼了六年，就算锻炼六十年，也还是斗不过。 这就叫输在起跑线上。 见到卫江南终于有几分狼狈，萧易水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小样，就不信老娘拿捏不住你！ 好不容易，从玄关挤了进来，卫江南一屁股坐进环形沙发里，身子往后一靠，舒服地叹了口气，哼哼道：“累死我了……” 萧易水扁了扁嘴，轻哼一声，说道：“现在知道累了？市长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当！” 这话听在其他人耳朵里，肯定有些莫名其妙。 但在他俩之间，却似乎无需做任何解释。 萧易水的意思，卫江南明明白白，卫江南也知道萧易水知道他的明明白白。 随即，萧易水端了一杯热茶过来。 “刚才喝不少吧？醒醒酒……” “谢谢哈……” 卫江南坐直了身子，有些好奇地四下打量了一番，赞叹道：“真特么的精致，这是日式极简风吧？” 日式极简风，在后世的室内装修上也算是个流派，简约而不简单，看着不贵，其实一点都不便宜。 萧易水眼里精光一闪。 这年头，懂得日式极简风的人可不多。 凡是到过她家里的人，都对这个室内装修赞不绝口，但唯有卫江南说出了“日式极简风”这五个字。 这家伙是真的内秀啊！ 难怪那么得高妍的欢心。 哼，当个市长就了不起吗？ 什么好东西都归了你！ “说吧，有什么条件要跟我谈？” 萧易水在卫江南一侧坐下，端起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开始切入正题。 卫江南就笑：“萧总，怎么给我的感觉，是你有条件要跟我谈？” 萧易水又瞪了他一眼。 卫江南丝毫不以为意，自顾自说道：“要不，你怎么解释刚才那个投名状？” 你千万别告诉我，就是因为张青华背后说了你一句坏话，你就发这么大的脾气。街头小太妹还差不多。 地下世界大姐大？ 那还是算了！ 这么彪的大姐大，活不到今天。 从来没有一个地下世界的大姐大，会主动去招惹“官府”。 没错，张青华确实啥都不是，但他实实在在是张青春的堂弟，而且是关系最密切的那种。得罪了张青华，和得罪张青春也没啥区别。 所以，刚才萧易水的动作，只能用“投名状”来解释。 那么，萧易水主动给卫江南递“投名状”，肯定是有原因的。 卫江南想要知道这个原因。 萧易水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你一直都是这么狡猾的吗？我就是奇怪，你的履历那么简单，这些花花肠子，你到底在哪学的？” 这其实不仅仅是萧易水的疑惑，而是许多人的疑惑。 实在是没道理啊。 一个履历那么简单的退伍军人，回地方工作不过两年，他怎么就能如此“狡猾”？ 卫江南老神在在地说道：“睿智天生这句话，不知道萧总信不信？” “呸……” 萧易水半真半假地啐了一口。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你想知道原因，我呢，肯定会告诉你。其实很简单，我和张青春，老早之前就有矛盾了。这个老东西，打我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雷震刚倒霉的时候，他就打过我的主意。你应该知道，那个时候，张青春是市局的政治部主任。” 卫江南点了点头。 张青春的个人履历，确实有点复杂。 他是唯一一个从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过渡到市纪委副书记，又从市纪委副书记调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最终升任常委副市长的人。 通常来说，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任职经历。 无论公安还是纪委，都是相对十分独立的部门，通常都是内部升迁。 张青春能横跨那么多独立部门，再当上常务副市长，可见也是个有本事的。 “后来我改行做生意，张青春还卡过我的脖子……” “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摆脱他的？”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虽然是重生者，但对于这样的个人密辛，却也并不知情。 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当事人肯定不会到处宣扬。 没有小道的八卦消息，卫江南自然也就不可能知道这些内幕。 萧易水冷哼一声，说道：“久安这些土鳖，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雷震手里，也握着他们不少的东西。我只要给刘楚祥打个招呼就行……要不然，大家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卫江南笑了起来：“那不就没问题了吗？” 既然张青春不再纠缠你，你又何必要跟我合作？ 还递投名状。 “你一直都这么多疑的吗？” 萧易水蹙眉问道。 卫江南耸了耸肩膀，说道：“大姐，这和多疑没关系吧？你也应该知道，现在这个局势，我连一步都不能走错。” “但凡我走错一步，那就是万丈深渊。” “难道我不应该谨慎一点吗？” 第222章 萧易水的真正意图 “所以你就怀疑我？” 萧易水咄咄逼人，和她平时待人接物的风格大相径庭。 卫江南笑了起来。 他好歹也是懂得一点心理学的。通常情况下，一个本来为人处世的女人，突然对你不依不饶，那多半就是，嗯，那啥，对你真的产生兴趣了。 萧易水会对他卫江南产生兴趣？ 这倒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卫江南可不会自信到觉得自己是后世网络都市小说的男主角，每个女人见到他都会莫名其妙发花痴，不讲道理的爱得死去活来。 萧易水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明天，就建一个单独的账户，把我所有能调动的现金，都打进去。然后，这个账户交给你全权处理，我不过问。” “这样的投名状，卫书记还算满意吗？” “应该不会再怀疑我了吧？” 卫江南顿时就愣住了。 甭管萧易水为什么这么做，只要她这么做了，那这个“投名状”确实诚意十足，卫江南实在找不到任何怀疑她的理由。 “不是，为什么呀？” 卫书记的强迫症也犯了，非得刨根究底。 萧易水嫣然一笑，说道：“因为我想转行了，我看好你，觉得你可能是唯一能把我拉出来的那个人。” 这个理由很大，卫江南无法反驳。 虽然萧易水并不可能知道他是重生者，却很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点。 卫江南这几天帮着他们在维多利亚期指市场赚的那一大笔钱，以及卫江南自己账户里的惊天变化，足以支撑萧易水下定这样的决心。 搏一把！ 仔细想想，萧易水还真是这种性格。 当初雷震被抓，她堂堂刑侦支队正科级侦查员，一怒之下辞职“改行”，而且改得极其彻底。 说明萧易水这个人的性格，其实是比较容易走极端的。 所有彬彬有礼，面面俱到的待人接物，不过是外在表现，真实的萧易水，是那种“疯起来”就会不顾一切的女人。 现在，她认准了卫江南，也是毫不犹豫地一把梭哈。 “你如果想转行的话，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帮你吧？” 卫江南带着点疑惑问道。 不过语气已经截然不同，听不到一点戒备之意，完完全全的朋友间闲聊了。 这种细微的变化，普通人可能听不出来，但萧易水肯定能听出来。 她是如此敏感的人。 “不会！” 萧易水断然摇头。 “他们只想利用我，在我这里拿好处。我如果一直干现在这些行当，他们可能都会和我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一旦我真的打算出来了，你信不信，他们第一个就不能容我。” 卫江南只能点头。 确实是这样。 “你不一样。” “我们以前没有任何纠葛，我和高市长之间，也没有任何纠葛。你如果愿意帮我的话，我就能走出来。” 萧易水这次说得很诚恳。 “和你没纠葛的人应该也有很多吧？” 萧易水白了他一眼，哼道：“你非得让我亲口说出来，你才会满意是吧？” “好，那我明说了，你比他们都有本事，我认准你了。” “连高妍都能那么信任你，我为什么不能？” 这又是一个无可辩驳的理由。 卫江南现在，好歹也代表着久安市的一股“政治势力”，而且不算弱小。 虽然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高妍的日子比较难过，被岳青歌针对了。加上张青春这位常务副市长，确实就像卫江南刚才说的那样，到了紧要关头。 然而，依旧是值得“投靠”的对象。 毕竟正职市长的职务摆在那里。 只要上级领导一天没将高妍调走，高妍就始终都有“雄起”的机会。 没准哪天风云突变，岳青歌就走了呢？ 高妍就是最有希望接任书记的人！ 久安历史上，市委书记任职最短的一位，只有不到十个月。 卫江南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好茶！” 萧易水抿嘴一笑，往他身边挪了一下，靠得更近一些，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果然沐浴露也要选好牌子，闻起来就是舒服。 “卫书记，不得不说，你真是个人才。南河的布局，是你的主意吧？” “不是，你这对高市长是有多大的误会？” 卫江南反问道。 凭什么这就不能是高妍的主意？ 萧易水扁了扁嘴，轻哼一声，说道：“不是我小看她，她的理论水平，以及在国家部委的关系，肯定都是不错的。这也是他们大机关出身的人都有的优势。但说到地方上的斗争，那就差得远了。这种釜底抽薪的办法，她肯定想不出来。” “这种办法，只有在基层打滚的人才能想得到。” “但是卫书记，我也得说你几句啊，你以为把南河的书记县长都抓在手里，就万无一失了吗？” “那还不一定呢！” 萧易水说着，双眼精光闪烁。 大姐头开始切入“斗争模式”了。 “裴一功不说了，他刚过去，对南河的情况可谓是一无所知。他能起到的作用，就是不拖金玉兰的后腿。其他的，暂时还谈不上。” “就算是金玉兰，她一去就是县长，对基层的情况，其实也说不上很熟悉。” “要不这次，为什么张青华能够安然无恙？” “为什么？” 卫江南急忙问道。 萧易水这番话，他是真的听进去了。 金玉兰不了解南河基层的情况，他卫江南更不了解。 尤其南河金矿那么多金耗子，各有后台，内部关系错综复杂至于极点，不是真正的“业内人士”，是搞不清楚的。 “因为你们抓错了人！” 萧易水淡淡说道。 “田晓光确实是张青华罩着的，但田晓光以及田坪金矿，都不是核心。张青华真正的嫡系人马，另有其人。” “你们抓了田晓光，并不能真正的威胁到张青华，更不用说威胁张青春了。” “除非，你们能干掉七星的金耗子，抓住张青民。” “那才是真正的张家人！” 第223章 要战就战，我们怕啥! 星期六下午，卫江南赶到了南河。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谁都没带，出发前，给金玉兰打了个电话。 说是有些事情，需要向玉兰书记做个汇报。 金玉兰自然清楚他的来意，当即一口答应，说是在家里等候。 等赶到金玉兰家里，看到裴一功也在。 除此之外，不见他人，只有金玉兰家的保姆，在厨房忙碌。 两位南河的父母官，脸色都有几分严肃。 毫无疑问，市里的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而且有些压力，肯定也已经传递到了南河。这次的田坪“突击行动”，虽然没有触及到张青春的核心利益，却也给他造成了“重大损失”。 不但彻底损失掉了田晓光团伙的盗采收入，为了将张青华摘出去，肯定也是“花费”不少。 尽管张青春曾经在市公安局工作过一段时间，毕竟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时过境迁，公安局现在许多重要职位，都已经换了人。 张青春想要找人“平事”，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而且这个代价还不会太小。 所以，就说张副市长心里恼火不恼火吧。 对此，金玉兰其实是有几分“冤枉”的，事先她可并不清楚，田坪盗采团伙的背后，居然站着的是张青春。 常务副市长，就算在本土势力之中，也算是个大人物了。 除了王洪达和刘楚祥，数张青春职务最高。 实话说，如果金玉兰事先知晓这个情况的话，她可未必会对田坪的盗采团伙采取严打措施。 不过现在，已经迈出了那一步，后悔也来不及了。 张青春已经将她彻底划到了高妍的“线上”，金玉兰要想保住现有的位置，除了更加紧密地向高妍靠拢，别无选择。 只是，玉兰书记心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些不舒服，脸色自然也不会太好看。 倒是裴一功，内心坦然。 他是明白无误的“高系”干将，压根就不可能有其他想法。 脸上严肃的表情，只不过是为了“配合”金玉兰罢了。 总不能一把手脸色严肃，他这个二把手笑哈哈的吧？ 那叫找茬！ 金玉兰礼让着卫江南在待客沙发里落座，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直接切入主题：“江南，市长有什么指示？” 毫无疑问，金玉兰将卫江南此番的南河之行，看成是受高妍的委派。 这么理解也不算错。 反正卫江南现在任何一个举动，高妍都不会否认就是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玉兰书记，开弓没有回头箭！” 金玉兰急忙说道：“那是自然。南河这些金耗子，总是要清理干净的。” 如果在她的县委书记任期内能够把南河所有金耗子清理干净，那也是大功一件。将来南河县志里边，必然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2003年，金玉兰任南河县委书记，三年大治。 也算是青史留名。 “那个，江南，我怎么听说，现在青春市长比较高调啊，乱批条子，财政局那边，还很配合他？” 随即，金玉兰又小心地打探了一句。 体制内信息传递就是这样，越靠近“权力中枢”，得到的消息越是详细。几经传播之后，就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尤其是涉及到“斗争”，多数传播消息的人都会故作神秘，语焉不详。 这次，就算是高芸，都没有跟她说得十分清楚。 卫江南笑道：“也不算乱批条子吧，青春市长本来就有五十万的权限。他批的条子，全都在权限之内。就是财政局那边，配合度比较高而已。” 这个话，听上去没有任何问题，却坐实了“传言”。 张青春已经明着跟高妍唱对台戏了。 这样的情况，通常来说，是不多见的。 裴一功哼了一声，说道：“李宏坤那个人，历来就是墙头草。该给的钱不给，不该给的，只要和他关系好，他给得比谁都快。” 他现在是南河县长，级别和财政局长李宏坤相当，说这番话，倒也不算坏规矩。 他以前在团委当书记，去财政局要钱，李宏坤肯定给得不爽快。 也难怪裴县长对李局长有意见了。 公允地说，这也不算多大的毛病，财政局长本来就难当。一共就那么点家底，谁都过来伸手，领导有时候也不顾实际情况，只管签字，那财政局自然就只能“看人下菜碟”了。 凡是领导签过字的，都要兑现，钱从哪来？ 财政局又不能自己印钞票。 金玉兰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李宏坤当了八年财政局长了。据我所知，他是当得时间最长的一个。” 这话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八年财政局长，说明什么？ 说明此人见风使舵的本事，属实高明。 总是能够正确地判断市里的大势，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八年来，久安还了好几任市委书记和市长，他都能稳稳当当地坐在财政局长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上，足见“站队”准确。 那么，这次他选择站在张青春那边，难道就会选错吗？ 现在整个久安市，谁不知道张青春是市委书记岳青歌的“老朋友”，也是目前岳书记最看重的干部。 李宏坤无条件配合他，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至少久安的“老官油子”，都不看好高妍，认定她在这次一二把手“博弈”中，肯定干不过岳青歌。 他们这帮“高系干部”，焉能不紧张？ 卫江南冷冷一笑，说道：“既然他们要战，那就战吧。” “反正屁股底下不干净的又不是我们！” 金玉兰和裴一功都是精神一振。 卫江南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高系这几个心腹干部的个人操守，还是很不错的。 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稳，要“斗”就“斗”，有什么好怕的？ “上次抓的那个田晓光，并不是张青华真正的嫡系。玉兰书记，一功县长，接下来，我们要好好部署一下，尽快拿下七星镇的盗采团伙，尤其是张青民，决不能让他跑了。” “这个人，才是接下来的关键！” 金玉兰和裴一功对视一眼，都轻轻点头。 斗志再次昂扬起来。 第224章 不能坐以待毙! 卫江南吃过晚饭，连夜赶回市里。 他在南河做了布置，自然要回去给高妍汇个报。 也是为了协调一致。 以久安目前这个情况而言，可谓是各方势力“林立”。岳青歌毫无疑问占据了主动权，虽然他刚来，却有着极其强大的背景，而且占据着一把手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 作为本土势力的代表之一，张青春已经明白无误地站队了。 岳青歌算是完成了对本土势力的第一轮“团结”。 王洪达，刘楚祥等人，则还在观望之中。 但不问可知，会有越来越多的本土势力，选择向岳青歌靠拢。 反正岳书记在久安的任期不会太长，充其量五年，顶天了。时间拖得再长，对岳青歌自己也是很不利的。 他得卡位！ 赶在五十岁之前，更进一步，走上副省部级的高位。 区区几年时间，只要岳青歌表现出一定的掌控能力，能大致掌控久安的局势，那本土势力选择向他靠拢，就是必然的。 我们大家捧着你，让久安“政通人和”，给你出政绩，助你高升。 然后你给我们回报，该提拔的提拔，该重用的重用。 各取所需。 相反，缺乏高层强有力支持的高妍，已经成为各方势力之中最弱势的一位。 这还是因为张庆平在中央党校学习，去向未定，依旧挂着静江省委副书记的职务。所以大家都还有几分顾忌。 如果张庆平真的被调走，那高妍还能够在市长位置上待多久都是个疑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目前卫江南所安排的这一切，已经有了点“绝地反击”的意思。 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输了，今后高妍在市里就真的只能做“小媳妇”了。 就现在，都已经没什么人登门了，高妍的二居室，安静得很。 卫江南没在门外见到任何一拨求见的官员。 与高妍刚当选市长时，门庭若市的情形，截然不同。 倒也好，没人盯着他卫书记了。 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高妍一身丝绸睡袍，斜斜靠在沙发里看书，睡袍还是粉红色的，倒是悠闲得很。 “真漂亮……” 卫江南由衷赞叹，两眼放光。 高妍瞥他一眼，轻轻哼了一声，索性换了个姿势，丰满臀部斜斜翘起，理都不理他…… 卧槽，肉丝…… 哦不，是诺丝。 可惜现在的手机不能拍照，要不然，卫江南非得将这一幕拍下来。 “市长，看过泰坦尼克号吧？你这姿势，啧啧……” 卫书记嘴角就要流淌感动的泪水了。 高妍撇了撇嘴：“你会画画吗？” 人体素描那种！ “我现在去学还来得及吗？” 卫江南嬉笑着问道。 “等你学会再说吧！” 高妍一句话就将他堵了回去。 连人体素描都不会，我也没办法给你当模特啊。 市长不要面子的？ 等你学会了，那么高市长为艺术献身一次，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小家伙，努力吧！ 但是气氛都已经烘托到了这个份上，小卫哥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做点什么才行。 “市长，那啥，我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可以舒展全身经络，要不……” 面部表情逐渐变得不正经…… “别闹！” 高妍急忙坐直身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关头，就知道胡闹。 而且你那眼睛，刚才盯着哪看呢？ 自己的身体条件，自己还不清楚吗？ 迷人的可不仅仅是胸部。 要说诱惑，也许胸部都还不是排在第一位的。 上次被这家伙按着锁骨一顿乱揉，高市长都觉得天气太热，这要是被他再在其他地方乱按一通，屋内气温不得飙升到四十几度啊？ 保证连一块布料都穿不住…… 眼下，高市长是真没这个心情！ “说吧，南河那边，你是怎么安排的？” 高妍将手里的书本搁在茶几上，问道。 卫江南瞥了一眼，嗯，《红与黑》！ 也不知道高市长有没有看到于连偷偷摸进市长夫人卧室那一段…… 不过，这本书的主角是个悲剧，卫江南觉得很不爽。 当然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已经安排好了。” 卫江南当下将自己的南河之行汇报了一遍。 高妍蹙眉说道：“这个张青民又是什么人？” 卫江南说道：“张青民是张青华嫡亲的堂兄弟，只不过小时候过了一下房，所以他在七星那边长大。” 所谓过房，指的就是“过继”，类似的情形，现阶段在农村还是时有发生。一些没有生育后代的夫妻，选择过继亲戚的孩子，将来继承自己的家产，同时也为自己养老送终。 “七星的矿脉，远比田坪的要好，每年的产量也大大超过田坪那边。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张青民那边，才是主力！” “张青华和他之间纠葛，肯定也不是田晓光能够比得上的。金玉兰和裴一功这次也是下定决心，要把七星的盗采团伙打掉。只要能抓住这个张青民，相信张青华肯定脱不了干系。” “有把握吗？” 高妍轻声问道。 “十足把握不敢说，但无论如何，总得试一试。”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由得张青春再这么“嚣张”下去，市政府那边，可能都只知道张市长，不知道高市长了。 最终高妍也没有反对卫江南的安排。 不过让高妍卫江南都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这个安排还没落到实处，就被人抢先一步，打了个措手不及。 周一，卫江南在团市委办公室，接到一个电话。 刚接听了没几句，脸色就变了。 第225章 金玉兰被人举报了! 电话是高芸打过来的。 “江南，出事了……玉兰书记，被人举报了，说是，说是她收了很多名人字画，价值好几十万……现在，省纪委已经明确指示，让市里对玉兰书记采取措施！” “省纪委，马上就会有人下来……” 卫江南的脑子立即高速运转起来，随即就百分之百确定，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这一段。 金玉兰没有出过这种事。 “姐，别慌，我这就去见市长！” 卫江南当即说道。 挂断高芸的电话，立马就给胡静打电话。 他所在的市委大院四号楼，距离常委楼不过一步之遥，却并不是他想去见高妍就能见到的，还是得照着规矩来。 先确定一下高妍现在是不是在办公室，还要确定她办公室里有没有其他人在。 胡静在电话里说道：“二十分钟后，要开书记办公会，你先过来吧……” 卫江南二话不说，马上便离开四号楼，直奔常委楼而去。 得赶时间。 二十分钟后开书记办公会，实际上他最多只有十五分钟。 等书记们都陆续出门的时候，大多数要从高妍办公室门口经过，如果等到那个时候他才从高妍办公室出来，不免要承受书记们“古怪”的眼神了。 卫江南只用两分钟就赶到了高妍办公室，胡静都没有再请示，直接就领着他进了门。 天气逐渐炎热，高妍办公室还没开空调，只是开了风扇，略显闷热。 高妍穿了一件较为宽松的白色长袖上衣，线条从胸部向下急速收窄，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卫江南觉得有必要给市长提个建议，以后穿得“保守”点儿。 卫书记不想太多人在见到高妍的“魔鬼身材”是想入非非。 要想也只能我一个人想…… 呵呵，男人！ “市长，南河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节省时间，卫江南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讲究，直截了当问道。 胡静本来跟进来打算给他泡杯茶的，见状便很懂事地退了出去，在外边轻轻带上门。 “就是那个情况。” 高妍蹙眉说道，显然这个事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刚刚在南河做好布局，都还没正式展开，金玉兰这就被人举报了。 “待会开书记办公会，就是研究这个事情，省纪委有明确指示，要先对她采取措施。市纪委李华峰同志已经亲自带队赶到南河去了，要先保留证据。” 流程方面，没什么问题。 省纪委有明确指示，市纪委坚决遵照执行，完全应该。 这回被举报的是一个县委书记，由李华峰这位市纪委书记亲自带队赶过去，也合情合理。 但卫江南总觉得哪里不对。 时间方面太巧合了。 南河那边，正准备对七星镇的盗采团伙动手呢，“总指挥”先就出事了。 毫无疑问，这个行动肯定只能暂缓。 南河官场，上上下下，马上就要人心惶惶了。 一连不见了两个县委书记，县长也是新来的，以前还是在团委工作，没有主政地方的工作经验，肯定是镇不住场子的。 这时候，就算裴一功不顾一切，强行打响“七星战役”，恐怕效果也会不尽人意。 “太突然了，而且，省纪委这次的反应，也未免太快了些……” 卫江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高妍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望着他：“那你是个什么意见？” 卫江南说道：“不好拿，但我总觉得，有一种在打配合的意思……看来，有人想要破局。” 高妍轻轻点头。 体制内，多的是聪明人。 高妍和卫江南在南河布局，试图掐住金矿区这个要害，那些在金矿区有着千丝万缕利益纠葛的本土实力派，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其中暗藏的“凶险”。 想要破局，无非是两种手法。 第一个是全面退让，如同以前的“严打行动”，先暂避风头，交几个小虾米应付了事。等风头过后，再卷土重来。 这么多年，大都是这么操作的。 第二种手法，则是正面硬刚。 可能他们也感觉到，这次南河县委县政府是下定决心，要彻底清理七星金矿区，“避风头”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索性采取最激烈的对抗方式。 你们想搞老子，老子先搞掉你们的“总指挥”。 “现在就要看金玉兰本身是不是确实有问题了。” 高妍轻轻叹了口气，感觉心好累。 甚至在心里想，早知道地方上的情况如此复杂，当初就不该从国家部委下来，一直安安稳稳待在部里，工作也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的，哪来这么多烦心事？ 实话说，高妍并不是个官瘾很大的人，位列封疆，光宗耀祖这种事情，她从来都没多想过，在她内心深处，她其实只想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只不过“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干部使用，到底不是由个人说了算的。 既然上级领导把她安排到了这个位置上，那就只能全力以赴了。 卫江南点了点头，说道：“我上次去南河金玉兰家里，确实见到了一些字画作品，她自己也爱好书法。但她明白跟我说了，自己收藏的都是些仿品，不是真迹。” 高妍蹙眉说道：“书法和绘画作品，这个行当水很深，不是专业人员，很难分辨真假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以金玉兰在书法上的造诣，怕是还没高到那种程度，未必就能分辨真伪。 卫江南反问道：“那，送礼之人目的何在？” 高妍不禁语塞。 你特么送一幅真迹，然后说是赝品，你想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目的？ 求人办事，有送假货的道理吗？ 那不叫送礼，那叫找茬！ “市长，这样吧，等下开会的时候，您照着流程走。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稍顷，卫江南坚定地说道。 这话说得，好不自信，也有点僭越。 不过以他和高妍现在的关系，倒也不必太在意这些面上的东西了。 南河布局，是接下来应对久安局势变幻的重中之重，决不能让人就这么轻轻松松给破了。 你要战，那就战！ 且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 第226章 这就刺刀见红了? 一些等着看高妍“气急败坏”的人深感失望。 在随即召开的常委会上，高市长气度雍容，不徐不疾，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坚决拥护市委和省纪委的决策。 第二句：一查到底，绝不含糊。 听上去，非常的坚持原则。 但第二句话听上去，怎么都有些“杀气腾腾”的意思。说到底，别看女市长不急不躁的样子，内心肯定是很不舒服的。 大家可以理解为，高妍还是坚持要对南河金矿的盗采团伙下手。 哪怕金玉兰出了事，这个目的，高妍也没打算放弃。 问题是，金玉兰不在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单单靠着一个刚上任的裴一功，能有什么作为？ 新书记肯定不会再安排你高妍的人。 到时候，你就算再心不甘情不愿，恐怕也只能面对现实。 卫江南离开高妍办公室之后，随即给金玉兰打了电话，现在李华峰和市纪委的人还没赶到南河，金玉兰依旧还是自由之身。 只不过这个自由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以分钟为单位了。 “玉兰书记，时间紧迫，我现在就说两句话……” 好嘛，高妍在常委会上也是两句话，这叫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第一句，我绝对相信你。我刚从高市长那里出来，高市长让我转告你，相信组织！” “谢谢，谢谢市长……” 金玉兰的声音有些委屈，也有些哽咽。 在这种关键时刻，来自上级领导的绝对信任，极其珍贵，可以极大地提振士气。 虽然卫江南说的是“我绝对相信你”，但结合前后语境，金玉兰自然而然地认为是高市长这么说的，只是要讲究个组织原则，所以借着卫江南的嘴巴说出来。 “第二句话，请你告诉我，那些书画作品，确定是摹本吗？有没有可能，本来就是真迹，但没鉴定出来？” 卫江南沉声问道。 “绝对相信”是主观，“是否摹本”是客观，不可混为一谈。 “不可能！” 金玉兰断然说道。 “都是些书友画友正常交往送的，他们对我又无所求，二来也不是什么特别有钱的人，为什么要送我真迹？” “我也曾回送他们一些作品，除了我自己的涂鸦之作，凡是名人字画，都是摹本。这在我们的圈子里，是十分正常的往来。” “其中有几件作品，因为不是书友画友送的，我还特意请行家鉴定过，确定是摹本，这才放心收在家里的。” “我和老陈都有正式工作，工资也不算太低，国家还有政策福利，我们就一个小孩，我贪图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意义？” 金玉兰说着，就有些激动起来。 “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卑鄙，竟然拿这种事做文章。卫书记，我认为，这绝对是个阴谋，绝对是那些金耗子意识到情况不对，先下手为强……” “对，玉兰书记，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我们自己行得正站得稳，就没什么好怕的。” “玉兰书记你放心，这件事，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谢谢谢谢，谢谢卫书记，也请卫书记转达我对市长的感谢之意……” 金玉兰客客气气地说道。 也可见她是个守规矩的人。 在这种非常时刻，绝不主动联系高妍，连称呼上都是一丝不苟，以免授人以柄。 反正和卫江南联系也是一样，卫江南绝对可以完全代表高妍，这个“代表性”，比高芸还要“靠得住”。 不过，话是这么说，卫江南和金玉兰心里都很清楚，这个事，绝对不简单。 背后一定有推手。 不是普通金耗子能够办得到的。 并不是说金耗子不够聪明，主要是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次纪委的动作太快了，和正常的办案流程不一样。 让人情不自禁会想到上次高妍被诬陷的那个事件。 那一次，市纪委断然出击，面子上还算说得过去。因为当时高妍在下边调研，市纪委接到举报信之后，在报请市委省纪委主要领导同志同意之后，搜查了高妍的住所，发现五十万现金，随即对高妍采取措施。 尽管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是一个“连环套”，早就设计好的。 终归在表面上是照着规矩办事。 包括突击搜查高妍的住所，都可以解释为“锁定证据”。 但这次针对金玉兰，连基本的办案流程都不够讲究。 基本的办案流程，应该是市纪委接到举报之后，先找金玉兰核实。鉴于金玉兰是现任县委书记，市纪委在办案时，还得讲究个方法，正常情况下，是请金玉兰来市里说明情况。然后再派员和金玉兰一起，去她家里收集“证物”，再请有关专家进行鉴定。 确定书画作品是真迹，才可以对金玉兰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 哪能像现在这样，一接到举报，省纪委就亲自下命令，市纪委立即行动，先对金玉兰采取措施？ 太急迫了。 这也从侧面说明一个问题，南河县即将对七星金矿采取的“严打行动”，被提前泄露了。并且还不是普通的泄露，是内部人泄露的。 七星的盗采团伙，清楚地知道了金玉兰的具体计划。 这次不是和以前那样，一阵风似的扫过去，可以暂避风头，等待机会卷土重来。 而是打算将七星的盗采团伙连根拔起，同时彻底清理金矿区，以后政府会派人占住这一带的矿脉，不准盗采团伙再靠近。和此前对付田坪盗采团伙是一样的方式。 这就不是普通的“做样子”了，这是动真格。 双方没有任何“调和妥协”的余地。 要么，盘踞七星的盗采团伙，现在就闻风而逃，从此再不回来。要不，先下手为强。 显然，盗采团伙采取了硬刚的对策。 可以肯定地说，他们背后站着的那些“保护伞”是参与了其中的，否则，盗采团伙再财雄势大，也没办法“指挥”省纪委。 必定是有精通内部运作手法的人在幕后策划这一切。 第227章 好诡异的书记办公会议 金玉兰被市纪委带回市里，采取了留置措施。 地点依旧是在泰和酒店。 说起来也是巧合，居然还是在上次“关押”高妍的那个套房。 流言四起。 说什么的都有。 大多都是幸灾乐祸。 倒也是官场常态，见不得别人好。 金玉兰一个女同志，当了县委书记，许多人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现如今，突然被市纪委“关押”，自然有许多人讲怪话。 市纪委书记李华峰亲自找金玉兰谈话。 金玉兰态度非常强硬，坚决不承认自己收受贿赂，坚称那些所谓的“名家字画”都是摹本，并非真迹。 “华峰书记，你是知道我的，虽然谈不上什么书画名家，好歹也练过二十年的字，名家字画的真假，难道我还分辨不出来吗？” “真要是收了那么多名家字画，我能堂而皇之地挂在家里？” 李华峰淡淡一笑，说道：“玉兰同志，这个话，我不好回答你。但我得提醒你一句，所有这些字画，最终都是要通过专家鉴定的，你和我，说了都不算。” “尽管鉴定！” 金玉兰丝毫不惧。 “华峰书记，这个所谓的举报，内情到底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市纪委以前有这么办过事吗？” “匿名举报，在事实真相尚未查明之前，如此大动干戈，所为何来？” “恐怕是有些人心虚了吧？” 李华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金玉兰同志，现在说你自己的问题！” 你别跟我东拉西扯。 金玉兰怒道：“华峰书记，我有什么问题？我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在南河打掉了两个盗采团伙，抓了一批犯罪分子，因此得罪了某些人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李华峰也有些生气了，伸手敲了敲桌子，喝道：“金玉兰同志，现在是我代表市纪委正式找你谈话，请你搞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你最好是转变一下思想，好好配合我们办案。” “你现在这个态度，这叫对抗组织，懂吗？” “对你可没好处！” 金玉兰大声说道：“华峰书记，我没有对抗组织，我就是实话实说。你们这样搞，我不服！我一定会把这些问题向上级组织汇报，向省委汇报！” 县委书记是省管干部，金玉兰说向省委汇报，倒也符合她的身份。 李华峰脸色铁青。 原以为金玉兰一个女同志，心理素质肯定不咋样。被市纪委一采取强制措施，立马就会吓得腿软，然后老实交代一切。 没想到如此刚硬。 现在还没有办法证实从金玉兰家里搜集到的那些书画作品，到底是赝品还是真迹，也就不好真的将她当成违纪人员来对待。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李华峰说着，站起身来。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党的政策，历来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好好说清楚，还有机会。” “否则，后悔就来不及了。” “省纪委的同志和省里的专家，很快就会赶到久安。” “你好自为之吧！” 随即拂袖而去。 剩下金玉兰一个人在豪华套间里同样气得脸色铁青，双手抱胸，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几次想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与此同时，另一场“较量”也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展开。 因为金玉兰突然出了这样的状况，市委书记岳青歌紧急召集了书记办公会议，商讨南河的善后问题。 书记办公室里，气氛比较紧张。 岳青歌，高妍，王洪达，刘楚祥，以及列席会议的组织部长丁学辉，每个人的脸色都比较严肃。 “大家都谈谈吧，南河现在这么个情况，该如何处理？” 岳青歌端坐在待客区茶几的对面，面对着自己的四位主要副手，沉声说道。 如果换作是南河的任何其他干部被纪委采取留置措施，那市委领导现在都不必着急。只要一把手还在，整个南河的局势，就依旧在掌控之中。 而现在，偏偏出事的就是县委书记一把手。 所以岳青歌这才紧急召开书记办公会，扩大丁学辉参加。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高妍脸上。 她是市长，理应由她第一个开口。 这是体制内的规矩。 高妍倒是没怎么犹豫，当即说道：“金玉兰同志的情况，还没有查清楚。我建议，南河暂时由裴一功同志主持县委工作。等金玉兰同志的问题搞清楚之后，再做决定。” 这是很标准的做派。 县委书记暂时缺位，县长暂时主持工作，符合惯例。 “其他同志的意见呢？” 岳青歌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眼神随即落在王洪达脸上。 王洪达笑了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我赞同书记和市长的意见！” 岳青歌不由得愣了一下。 赞同书记的意见？ 我还啥都没说呢！ 你怎么就赞同我的意见了？ 不过王洪达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紧紧闭上嘴巴，再不发一言。 连高妍都有些诧异地看了王洪达一眼。 这么好的机会，王洪达居然并不利用？ 这可是破掉她高妍南河布局的最佳时机啊！ 甭管金玉兰是不是真有问题，先将新的县委书记委派过去再说。至于调查之后，发现金玉兰是被冤枉的，那也没什么，重新给金玉兰安排一个差不多的正处级岗位就是了。 甚至于，为了给高妍一个面子，再将金玉兰安排去其他县里当书记都可以。 但南河的布局，就算是破掉了。 而现在，王洪达这话，听着是“保持中立”，实际上是在支持她高妍啊。 这又是为什么呢？ 不过王洪达面色平静，目不斜视，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意思。 难道，王洪达和岳青歌之间，已经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了吗？ 这个不好猜。 岳青歌又望向刘楚祥：“楚祥同志的意见呢？” 刘楚祥笑了笑，说道：“我赞同洪达书记的意见！” 岳青歌差点直接暴走。 王洪达有什么意见？ 他什么意见都没有！ 但是很显然，刘楚祥也没打算继续发表看法。 这些老狐狸！ 分明就是谁都不愿意得罪。 第228章 第一次书记办公会议上的较量 “裴一功同志，好像刚去南河不久吧？” 见王洪达和刘楚祥都不愿意出言支持自己，岳青歌只好赤膊上阵了。 还是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仔细想想，王洪达和刘楚祥这个态度，也在意料之中。 王洪达不用说了，他是亲耳听到过柳傅军给杨峰打电话表扬卫江南的，到现在为止，王洪达也没搞清楚，卫江南到底在东海那边做下了何等大事。 他在东海没有什么关系户，自然也没人给他透露半点口风。 在这个问题没搞明白之前，王洪达绝不会轻易“站队”。 他和高妍之间是有过不愉快，现在关系也谈不上多融洽。 但这又怎样？ 身在官场，焉能意气用事。 现在明白无误地站到岳青歌那边，斗争高妍，对他有什么好处？ 难道能就此将高妍赶走？ 就算能赶走高妍，这个市长的位置，能落到他王洪达头上吗？ 恐怕未必吧。 岳青歌莅任久安之后，第一个最信任的人，可不是他王洪达，而是张青春。 费七八累地赶走高妍，送张青春上位吗？ 那他王洪达书记，恐怕会成为久安最大的笑柄。 抛开面子问题不谈。 张青春可比高妍“难搞”多了。 高妍是外来户，并没有太多自己人要关照。也就是说，除开年前的市长之争，王洪达和高妍之间，并不存在其他方面的冲突。 一个主管经济建设工作的市长，一个是分管党群工作的专职副书记，两人的工作领域，压根不重叠。 但张青春不一样。 张青春也是本土派资深大佬，有自己一派人马。 倘若张青春当了市长，他又是岳青歌的“亲信”，到时候书记市长联手，哪里还有他王洪达说话的余地？ 好果子还不是由得他们先挑？ 岳青歌就是过来镀金的，三五年时间就要离开久安。他提拔起来的人，不问可知，绝大多数都是张青春推荐的。 等岳青歌离开久安之后，张青春作为市长，顺序接班的可能性最大。 到时候，张青春和他的人马，毫无疑问就是久安最大的本土势力，从今往后，老王家都要仰其鼻息。 这才是王洪达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相比之下，王洪达宁愿高妍接任市委书记。 那么，作为排名第一的专职副书记，他才是市长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就算王洪达接不了这个班，那也决不能让张青春或者其他本土势力大佬接任市长之位，大不了上级领导再从外地调一个市长过来。 他王洪达依旧稳稳压过张青春一头，老王家依旧是久安“第一世家”。 至于刘楚祥，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现在连公安局长都不再兼任，就是个等着退二线的“老头子”，以前就是谁都不得罪，现在更加如此。 而且，王洪达也知道，黄德坤接任公安局长之后，已经调整了好几个干部。 虽然都是不怎么重要的位置，但已经露出了“獠牙”。 等黄德坤正式接任刘楚祥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职务之后，那肯定会将老刘的人挤到一边去啊。 谁不提拔重用自己的亲信？ 尤其这次田坪金矿“田晓光团伙”被打掉之后，黄德坤更是毫不客气地指示市局插手进去，张青华这才安然无恙。 要说张青春和黄德坤之间没有过“勾兑”，谁能相信？ 从这一点来说，黄德坤也等于是“站队”了。 他帮张青春，就是在向岳青歌靠拢。 这要是张青春成了市长，黄德坤担任副书记，那整个书记办公会议，还有王洪达说话的余地吗？ 刘楚祥一个彻底退二线的“老家伙”，更是无人会将他放在眼里。 为了确保老刘家的利益，刘楚祥这当儿，也得帮高妍一把。 由高妍顶在最前边，顶住岳青歌和张青春，王家也好，刘家也好，或者久安其他本土势力也罢，才有足够的“活动空间”，有足够的筹码来进行利益交换。 高妍淡淡说道：“裴一功同志确实刚去南河不久，但我认为，现在也还没必要马上就派新的县委书记过去。” “省里的专家很快就会赶到，还是等他们鉴定之后，再做决定吧。” “南河班子里其他同志都还在，这么点时间，想必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如果我们现在急匆匆地派人过去取代金玉兰同志，这对她是很不公平的。组织上，应该爱护自己的同志，在问题还没有查明之前，我们自己就对金玉兰同志表示不信任，于理不合。也会让其他同志有看法！” “如果专家鉴定之后，确实是真迹，那再深入调查金玉兰的问题不迟。” 高妍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 岳青歌也不好反驳。 可要他就此偃旗息鼓，实在又有几分不甘心。 这可是他莅任久安市委书记之后，第一次面临着重要的人事调整问题。虽然是突发事故，但问题的本质不变。 也就是说，书记办公会议，其他三位同志，都和他不是一条心。 这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了啊。 一念及此，岳青歌当即说道：“市长说的很有道理，在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我们确实不应该先就怀疑金玉兰同志。但南河的工作，也不能开玩笑。裴一功同志到底还是对南河的情况不熟悉。我看这样吧，就让陈勇同志再回南河去，以市委副秘书长的身份，临时主持南河县委的全面工作。” “等金玉兰同志的问题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其他安排。” 高妍，王洪达，刘楚祥，丁学辉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倒是谁都没想到岳青歌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陈勇是前任南河县委书记，刚刚离开南河不到两个月，让他回去临时主持一下南河县委的全面工作，非常合适。 任谁都没话说。 而且他本来就是因为年龄即将到站才离开南河的，就算查出金玉兰有问题，不再合适担任南河县委书记职务，陈勇也不可能继续长时间留在南河。 到时候再安排其他人过去接任县委书记，完全可以。 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 岳青歌就是不想让高妍的人继续掌控南河县。 关键高妍还不好再反对。 果然能坐到市委书记位置上的人，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第229章 鉴定结果，对金玉兰极其不利! 次日一早，省纪委和省里的专家，就赶到了久安。 这样的速度，着实让人惊诧。 联想起上次高妍被采取留置措施，省纪委也是好几天之后才派周副书记带队赶到久安来进行调查的，金玉兰这个“案子”，省纪委的反应实在太迅速了。 于是就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省里某位主要领导亲自对这个案子表示了关注，亲口做出指示，省纪委的动作才会这么快。 至于这位省委主要领导到底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能够给省纪委都造成强大压力的，肯定不是普通的省委班子成员。 实际上，自从杨峰调走之后，省长白玉城已经可以“排除”在外，在这个时间段，白玉城不大可能再对久安一个县里的案子做出明确指示。 省委三把手张庆平又在北都学习。 联想到久安新任市委书记岳青歌的背景，这位亲口指示的省委主要领导的身份，几乎已经呼之欲出了。 惟其如此，才更加令下边的人噤若寒蝉。 所谓“祸从口出”，哪怕是私下议论，有些话，还是不说的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次省纪委亲自带队的，自然不可能是周副书记。 金玉兰到底只是一个县委书记，还够不到省纪委副书记亲自带队的份上。带队过来的，是省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副厅级干部。 权威性已经足够了。 至少要牵涉到市一级领导，省纪委才会考虑派一位副书记带队。 如果金玉兰只是普通的正处级干部，那说白了，省纪委可能都不会派人下来。久安市纪委完全可以自行处理。 并不是所有干部都适用提级管辖的。 省纪委调查组抵达久安之后，也不急着找金玉兰谈话，而是第一时间将收集到的那些书画作品交给专家进行鉴定。 这次和省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一起过来的，一共有三位专家，都是省里比较有名的书法大家和美术大家。 至少在静江省内，他们做出的鉴定，是具有一定权威性的。 在金玉兰家里收集到的书画作品，一共有二十三幅，其中书法作品十九幅，绘画作品四幅。金玉兰主要是喜欢书法，所以藏品也以书法作品居多。 经过专家的仔细鉴定，得出结论。 十九幅书法作品，有十五幅是真迹，四幅绘画作品，有三幅是真迹。 按照目前的市场价格评估，这些书画作品，总价值在六十万以上。 这是一个比较惊人的数额。 要知道，眼下还是2003年。 书画作品的市场价格，远不及后世那么夸张离谱。 范大师的那幅“上善若水”，专家估价是十五万元，是所有书画作品之中，估价最高的。 本来吧，范大师作品的市场价格，大约就是一万元一平方尺。但这个“上善若水”的条幅，是范大师的得意之作，估价远高于市场平均价格。 有了专家的鉴定，省市纪委的同志，顿时心中大定。 这就堪称是“铁证如山”了。 省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王铁民，立即会同李华峰，“提审”金玉兰。 王铁民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干部，生就一张黑脸，是省纪委出了名的“王黑面”，倒是和他的工作性质十分契合。 是经验丰富的老纪检，这些年也不知办过多少贪腐案子，被他亲手拿下的厅处级干部，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金玉兰同志，我是省纪委第四纪检监察室主任王铁民！” 泰和酒店五楼豪华套间内，王铁民，李华峰等人，端坐在金玉兰对面，王铁民也不用李华峰帮他介绍，一开口就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好，王主任！” 金玉兰表情平静地给王铁民打招呼。 “金玉兰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担任南河县长和县委书记期间，以爱好书法为名，收取了所谓书友送给你的一些书画作品，价值不少。对此，请问你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污蔑！” 金玉兰毫不犹豫地答道。 “呵呵，金玉兰同志，我提醒你一句，希望你再仔细考虑一下，不要自误。这次和我们一起过来的，还有省里的三位书画大师，他们在业内的地位，是得到公认的。就刚才，我们已经将从你家里收集到的那些书画作品，交给他们进行了鉴定……” 王铁民板着脸，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所以，你再仔细想想，那些书画作品，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说过了，绝大部分都是摹本，只有两幅是真迹。但那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拿来临摹用的。价格也不贵，两幅作品加在一起，才花了不到八千块钱。” 金玉兰依旧毫不迟疑地答道，神色极其镇定。 “是吗？” “你这番话，和专家们鉴定的结果，可是大不一样。经过专家鉴定，你那些藏品，绝大部分都是真迹。专家们评估，市场价值，超过六十万！” “请问，你对此又怎么解释？” “不可能！” 金玉兰断然否认。 “绝对不可能。” “这些书画作品，我在收藏之前，都找行家看过，确定是摹本，市场价值很低，我才收藏的。” “我身为党员领导干部，知道纪律！” “我绝不会以身试法！” “是吗，那你的意思是说，专家在冤枉你啰？” 王铁民满脸讥讽之意，望向金玉兰的眼神，也变得极其轻蔑和不屑。 铁证如山，还在拼死抵赖！ 呵呵，这样的顽固分子，王主任见得多了。 到最后，谁都抵挡不住政策的强大攻势，只能乖乖认罪。 这个满面正气的金玉兰，也绝不例外。 “王主任，我不管专家是怎么说的，我坚信自己无辜。我要求和专家当面对质！” “否则，我坚决不承认这个鉴定结果！” 金玉兰斩钉截铁地说道。 王铁民冷冷地注视着她，片刻之后，才冷冷地点了点头。 “好，如你所愿！” 第230章 证物被人掉包了? 专家们带着藏品走进套间，将那些书画作品一一展示在金玉兰和纪委办案人员面前。 第一幅就是范大师的“上善若水”。 “你自己来看吧，这就是范大师的真迹，不是什么赝品，更不是摹本！” 最年长的那位专家已经七十几岁，气度傲然，对金玉兰一点都不客气。 竟然敢质疑他的专业水平，不能忍。 “怎么可能？” 金玉兰也不含糊，当即走近来看。 “这就是摹本，你们看这里，还有这里……” 金玉兰自然而然地伸手指向那个条幅。 应该说，这个摹本的水平还是很高的，一些细微的区别，一般的初学者压根就看不出来，金玉兰当初也是请教过真正书法大家的，因此很有信心。 但是下一刻，她的眼睛骤然睁大，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脸色骤变，就要去抢那个条幅。 被王铁民毫不客气地制止了，厉声说道：“金玉兰，这是证物，你不能碰！” “不对！” 金玉兰也叫喊起来。 “这不是我收藏的那一幅，这个东西被人掉包了！” “这不是我收藏的原本！” 市纪委书记李华峰大怒，呵斥道：“金玉兰，你不要胡说八道。这些东西，就是从你家里收集的。我亲自带队，当着你的面，装箱打包，盖章封存，你自己都是签了字的。” “此后一直收藏在市纪委证物室。” “谁敢掉包，谁能掉包？” “三位专家，你们可以作证，这些证物启封的时候，封存章和骑缝章，是不是完全合卯？有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没有！” 三位专家同时点头，为李华峰这话做了保证。 金玉兰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 李华峰一不做二不休，对门外站着的纪检人员说道：“把封存证物的箱子拿进来，让大家都看看，是不是原版？” 立即便有纪检人员应声而去，片刻后，就将证物箱拿了进来。 还有一摞厚厚的牛皮包装纸，同样盖着封存章和骑缝章。这是每一件证物的包装纸，启封的时候，同样要核对封存章和骑缝章是否有破损。 “金玉兰你自己来看，这是不是你亲笔签的字？” “还是骑缝签的。” “你不会连你自己的签名都不认识了吧？” 李华峰怒气冲冲，言词之间，对金玉兰已经是毫不客气。 也不怪华峰书记这么恼火，实在金玉兰刚才的指责太过严重，等于是直斥他们市纪委的工作人员弄虚作假，掉包证物，诬陷金玉兰。 这种指责不要说坐实，就算传扬出去，都会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 上次因为高妍那个事，李华峰和久安市纪委已经吃了瓜落儿，这次要是再来一出，李华峰能不能保住现在这个位置都不好说。 至于说更进一步，成为市委副书记，那是想都不要想。 金玉兰仔细看了包装纸上的签名，确实是自己的笔迹。作为一位资深书法爱好者，金玉兰的硬笔字也颇有功底，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一般人是很难模仿得来的。 “看清楚了吧？” “有些话不能乱讲的！” 李华峰很严肃地说道。 金玉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更加迷惑，望向李华峰，很坚定地说道：“华峰书记，我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个条幅，不是原件，不是挂在我客厅的那一幅。这中间，肯定出了什么问题。我建议……不，我请求，组织上把这个问题调查清楚！” “金玉兰，都到了这个份上，你再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不要再……哼，不要一误再误。” 本来李华峰是要说“不要再狡辩”的，话到嘴边又改了。到底金玉兰也是个县委书记，大家也算是老熟人，相识那么多年，多多少少还有几分香火之情在。 太难听的话，李华峰还是忍住了没说出口来。 不过那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已经认定金玉兰有问题，是个腐败分子了。 王铁民却和金玉兰不熟，也没什么情面好讲，双眼逼视着金玉兰，缓缓问道：“金玉兰，你要求当场对质，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这些书画作品，经过专家鉴定，绝大部分是真迹，不是赝品，也不是摹本。” “所以，现在请你老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不要再心怀侥幸。” “蒙混过关，那是绝无可能的！” 金玉兰猛地扭头望向他，眼里已经带着血色，嘶哑着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王主任，我敢用我的党性和人品来担保，我收藏的，绝对是摹本，不是真迹。” “至于这些所谓真迹是从哪里来的，我现在也想不清楚！” 王铁民“嗤”地一声冷笑，不屑地挥了挥手，就仿佛在驱赶一只苍蝇似的。 显然对金玉兰的自辩完全不信。 作为一名老纪检干部，各式各样的腐败分子，王铁民见得多了。 比金玉兰还顽固的，也不知有多少。 但那又有什么用？ 只要证据确凿，不怕撬不开你的嘴。 几名专家却不去在乎他们之间的斗嘴，依旧一丝不苟地将所有藏品一件件摆出来，一一指出，这都是真迹。 敢质疑我们的专业水平，那就决不能含糊，必须当着大伙的面说清楚。 这可是涉及到名誉的“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 绝不能含糊过关。 金玉兰强打精神，一一辨认，脸色越来越难看，嘴里不住念叨：“不是的，不是这个……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 显然她自己也被搞糊涂了。 怎么好端端的，这些东西突然之间就全都变了呢？ 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第231章 柿子捡软的捏 “哈哈哈，金玉兰这个骚货，跟我斗？” “呸！” 不知是什么原因，省市纪委第一次找金玉兰正式谈话的情况，居然就泄露出去了。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张青华在自己的豪宅里，哈哈大笑。 如你所知，张老板虽然户籍是个农民，但他在久安市区是有豪宅的。不过相比起萧易水豪宅的安静，张老板这里就要热闹得多了。 只要张老板在市里，他家每天都少不了客人。 尤其是现在，张老板身边围满了小弟，大家都跟张老板一样，笑得很开心。 “她以为自己当个县委书记，就牛逼，就了不起。嘿嘿……” “要拿下她，也就是我哥一句话！” 众小弟又纷纷随声附和。 对市级层面的“斗争”，这些小弟自然不懂的。他们只知道一个简单的链条：金玉兰是县委书记，张老板的哥哥是副市长。副市长就是比县委书记大。所以，要搞掉金玉兰，也就是张青春一句话的事。 张老板有这样的牛逼人物罩着，跟他混错不了。 金玉兰不就倒大霉了吗？ “华哥，什么时候收拾姓萧的那个骚货？” 一名小弟迫不及待地问道。 前些日子，张青华在易水寒酒楼吃瘪，被当众暴打，这名小弟可是亲眼所见，心里头一直为华哥愤愤不平。 当然，也有可能心里暗爽，嘴里气愤。 张青华可不是个好脾气的老大，小弟们谁做错了事，轻则臭骂一顿，重则拳脚交加，打你个半死。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小弟们趁机拍华哥的马屁。 “哼，给老子等着，迟早收拾他……” 一提到萧易水，华哥就有点色厉内荏。 他在南河的田坪和七星一带，当然是横着走，但在市区，那还是人家萧易水的“地盘”，甭管张老板有多少金子，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华哥，要我说，那个卫江南才真的可恨，要不是他拱火，也不会……” 小弟眼珠子乱转，马上又转移了目标。 华哥不敢招惹萧易水，他算是看出来了，但华哥心里憋着的那口恶气，又必须得出出来，那么，总是要选一个目标的。 貌似姓卫的不错。 那家伙就是个熊包软蛋，当时华哥那么羞辱他，也不敢动手。最好还靠一个女人出头。这样的，应该很好拿捏吧？ “咦，你小子提醒我了……” 张青华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顿时来了兴趣。 说起来，这段时间，华哥也是诸事不顺。 金矿金矿被人搞了，还花了大价钱才好不容易将自己摘出来，结果去萧易水那里吃个饭，还被人打。 这口恶气憋得实在太狠了，确实要找个地方出一出。 小弟这个提议挺不错啊。 那个卫江南，不就是很好的目标吗？ 区区一个团委的小干部，手里屁权力都没有，全靠高妍那个骚货罩着……哦对，现在又多了一个萧易水……总之是个躲在女人胯下吃软饭的没卵子的货！ 高妍自己暂时够不着，萧易水又不敢去惹，这个卫江南倒是正合适。 “快，你们帮我去查一下，这个卫江南家里是个什么情况。查清楚点！” 华哥当即下令。 看得出来，华哥其实也不打算直接去招惹卫江南。 毕竟也是个党员干部，还是正科级。 口头骂几句，叫嚣一番过过嘴瘾倒是没啥，真要是动手去打，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顾忌的。 去欺负欺负他的家人老小，正合华哥的胃口。 小弟立马答应着去了。 那么已经被华哥惦记上了的卫江南书记，这当儿在干嘛呢？ 他在南河。 直接去找的裴一功。 还带着余宏，全俊旭和刘大夏。 见面地点是在裴一功的住所。 裴一功的爱人在市里上班，带着小孩上学，没有随他一起来南河。所以裴一功也向高妍学习，只要了个两居室。 金玉兰还请了个保姆，他连保姆都没请。 平时一般是吃食堂，县政府办公室那边，派人定期给他打扫一下卫生，收拾一下，倒也能过得去。 只不过比起金玉兰那个家，他这里给人的感觉总有些冷清，少了几分生气。 好在几个大老爷们，谁都不会计较这个。 “一功县长，泰和酒店那边，已经有消息传出来了。” 见面之后，没有半句闲话，卫江南直奔主题。 实在情况紧急，耽搁不起时间。 “怎么说？” 裴一功立马凑过来问道。 金玉兰突然出事，他也是心急火燎的。 市委将陈勇书记重新派回南河，摆明就是对他的“不信任”。万一金玉兰这回真栽了，继任的县委书记，肯定是岳青歌看重的人。 他裴一功在南河没有半点班底，加上高妍在市里也受到“夹击”，新书记到任之后，他的日子，只会比高妍在市里的日子更加难过。 “那些藏品，经过省里专家的鉴定，确定大部分是真迹。” “啊？” 裴一功大吃一惊。 “玉兰书记不是说，都是摹本吗？” 这要是确定真迹，那金玉兰可就出不来了。 卫江南凝神说道：“对，玉兰书记现在也还是这么说的。她当场对专家的鉴定意见提出了质疑，要求当面对质。” “结果，确实是真迹！” “那……” 裴一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难道金玉兰真是个腐败分子？ “但是……” “但是什么？” 裴一功也有点急了。 这种关头，你说话利索点，别大喘气啊。 “玉兰书记坚持说，这些东西是被人掉包的，不是她原来收藏的那些摹本……” “啊？那，难道是纪委？” 裴一功只说了一半，就闭上了嘴巴。 “不太可能！” 卫江南当即摇头。 “李华峰绝不会干这种事情，太冒险了，他不值得这样子去做。至于纪委其他人，应该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这是要坐牢的。” 多大的好处，才值得纪委干部去冒这么大的风险？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之中，大家的眉头都蹙了起来。 “所以，现在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东西，在金玉兰家里就被人掉包了！” 卫江南缓缓说道，语气十分坚定。 第232章 失踪的保姆 金玉兰被市纪委带走后，整个南河县委县政府大院都“人心惶惶”，乱泱泱的，谁都没想过，金玉兰家里，平时并不是她一个人住着，还有一个人，和她住在一起。 如果说，那些书画作品想要在金玉兰家里被人无声无息地掉包的话，只有一个人能做到——金玉兰家的保姆。 按照卫江南的分析，要完成这种掉包，其他人是做不到的。 这和诬陷高妍那次不一样。 诬陷高妍那一次，是一锤子买卖，石汉文趁着高妍下去调研考察，直接将五十万现金送进高妍的二居室。 所以难度不大。 石汉文这样的老贼，手到擒来。 但这次金玉兰家里被掉包的书画作品，有二十来件之多。还要清楚地知道这些藏品都收藏在什么地方，一一将其换掉，还不被金玉兰察觉。 一个贼古老，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甚至金玉兰的爱人陈教授都不一定能做到。 唯独这个保姆，能够“胜任”。 听了卫江南的分析，大家都表示认可，裴一功则问了一句：“如果是她的话，为什么？” 这个保姆，是从金玉兰老家请来的，大家还是亲戚。金玉兰对她家里人，也有所关照。理论上，她绝对没有背叛金玉兰的理由。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上次在玉兰书记家里，我见过这个女的，挺年轻，应该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吧。而且我看她的衣着打扮都比较洋气……实话说，要搞定这样一个女人，办法太多了。” 裴一功一想，也是。 “那现在，必须马上找到这个女人！” “对！” “这就是我让余宏他们一起过来的原因。大夏，这次你也跟着一起帮忙。” 刘大夏也是部队当兵出身，人又年轻，各方面素质还是很可以的。 刘大夏便兴奋地答应了一声。 余宏却有点为难地说道：“南哥，我们对南河这边的情况，尤其是城关镇的情况，不熟悉啊……” 卫江南便望向裴一功。 老大，你虽然是新任的代县长，好歹也主政南河一两个月了，手里有什么可用之人没有？ 裴一功想了想，说道：“有两个人，应该可以帮得上忙。” 裴一功提到的这两个人，还真都挺关键的。 其中一个，名叫石爱华，是南河县委办公室保卫科长。很凑巧是裴一功爱人的亲戚，虽然那种亲戚关系比较疏远，属于远支瓜蔓亲。但架不住裴一功是县长啊。 到任之后不久，石爱华便主动找上门来“认亲”。 裴一功初来乍到，有人主动来“拜码头”，还是老婆那边的亲戚，自然也不会拒绝。 现在可不用上了吗？ 保卫科长，平时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县委县政府大院的安全。 另外一个，则是裴一功爱人的高中同学，名叫蒋文浩。以前都在久安一中读书。后来这位蒋文浩考的是警察学校，毕业之后分配在南河县公安局干刑警，目前的职务是刑侦大队副大队长。 裴一功也算是“女婿党”，他老婆的家族，在久安也算是个中等的“官宦世家”，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户不少。 裴一功莅任南河之后，蒋文浩也登门拜访过。 都是体制内正常的人情往来。 据裴一功说，这两个人都还可信。 对此，卫江南倒是一点都不怀疑。 石爱华那个保卫科长，实际撑死就是个副科级干部。蒋文浩也最多是副科级侦查员。如果他们没有别的“大腿”，裴一功这位代县长，就是他们关系户中的“天花板”了。 对裴一功的指令，他们应该是不会违背的。 况且，这次是“拯救”县委书记，那就更加要尽心尽力了。 谁不知道，这事一旦成功，那就是“擎天保驾”之功。 很快，石爱华和蒋文浩便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裴一功家里，见到还有几位陌生人在，都暗暗吃了一惊，不知道裴县长这么着急召见他们，到底所为何事。 裴一功先是给他们双方做了引介，随即切入正题。 “两位，现在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就是找到金小昭。” “金小昭？” 石爱华表示比较惊讶。 “她好像已经不住在玉兰书记家里了。玉兰书记出事那天，我就看到她拉着行李出门了，问她，她说是回老家去！” “走了？” 裴一功双眉猛地蹙了起来。 “那个，县长，是，市里边在找她吗？” 石爱华小心翼翼地反问道。 金玉兰被市纪委采取强制措施，金小昭是这几年唯一与她长期共同生活的人，市纪委有些情况要找她核实，倒也在情理之中。 实际上，金玉兰被市纪委带走的时候，金小昭刚好不在家。当时市纪委李华峰书记比较着急带走金玉兰，便没有理会金玉兰家这个小保姆。 如果当时金小昭也在家的话，说不定已经一起带走了。 “不是！” 裴一功和卫江南交换了一下眼色，决定将实际情况告知石爱华和蒋文浩。 既然让人办事，那就得信任人家。 听了裴一功的话，石爱华和蒋文浩更吃惊了，随即都露出跃跃欲试的眼神。 “县长，您这么一说，倒还真想起来了，这个金小昭，可能真有问题。她前段时间，好像和附近麻将馆的一个男人搞在了一起……她反正有的是时间。玉兰书记不在家里的时候，她就去附近麻将馆打牌。” 石爱华随即提供了一条很重要的线索。 所有人顿时眼神一亮。 仔细想想，这种情况倒也十分正常。 金小昭一个年轻女子，给金玉兰做保姆，本来就没太多的事情可做。金玉兰工作繁忙，在家里待的时间很少，金小昭可不就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吗？ 去麻将馆打打麻将，消磨时间，不要太合理。 蒋文浩是搞刑侦的，当即说道：“这是条很重要的线索，我看可以从这个方面着手先调查一下……” 对此，大家都比较认同。 当即行动起来。 第233章 金小昭的抱怨 金小昭无迹可寻，但是县委大院不远处那家麻将馆，却是搬不走的。 就在一个老式居民楼里。 南河县委大院始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是一座“很古老”的院子，因此，等同位于老城区，周边也都是很有年代感的居民小区。 因为县委大院这边人口相对集中，故而这个附近的生活设施，也是最齐全的。 麻将馆也属于“生活设施”的一种。 是许多退休干部职工以及无业游民最喜欢的去处。 “专案组”没有在麻将馆找到金小昭，也没找到金小昭“相好”的那个男人。 估摸着是躲起来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先避一避风头，很正常。 不过这难不住蒋文浩。 他在南河公安局工作了十来年，其中有一半时间，是在城关派出所当民警，对县委大院附近这一带的情形，那是相当熟悉。 当即找到那个麻将馆的老板，向他打听金小昭以及相好男人的情况。 余宏和全俊旭也一同参与。 他们三位，是“专案组”的正式成员。 全都是在职民警，而且都是南河的在职民警，在南河境内，拥有执法权。 见到这般阵仗，麻将馆老板吓了一跳，当下不敢隐瞒，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蒋文浩。 据麻将馆老板描述，金小昭确实经常来他的麻将馆打牌。不过打得并不大，一般是打两块钱一炮的小麻将。 还有两次输光了在老板这里借过钱，借得也不多，每次都是一两百块的样子。后来也都还了，似乎手头并不如何宽裕。 这一点，有些出乎蒋文浩等人的意料。 “那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蒋文浩忍不住问道。 “知道啊，听说是县长家的保姆……我还跟她开过玩笑，说她住在县长家里，怎么也该沾点光吧？” 麻将馆老板比较健谈，记忆力也不错。 不过对县里的人事变化不是很了解，以为金玉兰还是县长。 这也正常，普通人谁去关心县里高层的人事异动？ 谁当书记谁当县长，和他有多大的关系？ “那她是怎么说的？” 蒋文浩饶有兴趣地问道。 “哎呀，别提了，她跟我数落起来了……说县长对她要求可严了，自己不收别人的东西，也不许她收东西。有一次，她背着县长收了人家两条烟和一个红包，被县长知道了，狠狠骂了她一顿，气得她差点连夜跑回老家去。” 蒋文浩不由得和余宏全俊旭对视一眼，俱皆精神一振。 实话说，蒋文浩执行裴一功这个命令，心里头多少还是有几分不踏实的。 金玉兰可是已经被市纪委带走了。 鬼知道她是不是真有问题。 万一真有问题，他们却在这里试图给金玉兰“翻案”，被上边知道，追究起来，可不好交代。 到时候，怕是连裴一功都未必能够保得住他。 只不过让他拒绝裴一功，那更不可能。 裴一功不但是县官，也是现管！ 谁不想搏个锦绣前程？ 现在听了麻将馆老板这番话，顿时信心大增。 玉兰书记果然是个清正廉洁的好领导。 对保姆的要求都如此严格，对自己的要求肯定也不会宽松。金小昭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否则的话，何至于连一两百块钱都要向麻将馆老板借？ 这样一来，那些人对金玉兰的举报，很大概率就是诬陷。 而这个金小昭，明显具备了作案动机。 她对金玉兰的管制有所不满，手头又不宽裕，很容易给人钻空子。 蒋文浩久在南河公安系统，对南河情况之复杂，比普通人了解得深入许多。知道每一位县领导都是金耗子们公关的对象。 尤其县长县委书记这样的主要领导。 南河在此之前，可是一连倒过两任县委书记。 金玉兰必然被众多金耗子盯住。 她廉洁自律，坚决不肯收受礼物，金耗子肯定就会转移目标，从她家保姆身上着手。 很合理也很合逻辑。 “那，和金小昭往来密切的那个男的，又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 麻将馆老板顿时迟疑起来，似乎有所顾忌。 蒋文浩冷冷说道：“老板，这个事情很大，你最好是原原本本把情况说清楚，千万别隐瞒什么。否则的话，万一把你也牵连进去，那问题就严重了。懂吗？” “县委书记家的事情，是你能够兜得住的吗？” “县委书记？” 麻将馆老板吓了一跳。 “金县长当书记了？” “都当了一两个月了，你就住在县委大院旁边，连这样的消息都不知道吗？” “咳，我就是个普通老百姓，我关心这些干嘛呀……你说的那个男的，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在街面上混的。经常在这附近的麻将馆打牌，也不只在我这一家打……” 话是这么说，老板还是很麻溜地开始“交代”。 显然他是个懂事的。 把蒋文浩刚才那番话全都听进去了。 蒋文浩并没有吓唬他，真要是涉及到县委书记的事情，他这小身板，确实扛不住。 所以，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还是“招”了吧！ 余宏顿时和蒋文浩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了然之色。 毫无疑问，那个无业游民，就是个“包打听”。 天天围着县委县政府大院转悠，就是想要打听南河的“最新消息”，同时寻找合适的目标交往。 在别的地方，这种人比较罕见，在南河，却是常态。 几乎每个上规模的盗采团伙，都养着这种人。 “他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金小昭来往密切的？” “啊，也就几个月时间吧。” “应该是过年前后，有一次，金小昭输了钱，张聪不但没要她的钱，还请她吃宵夜。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搞在一起了……” “搞在一起了？怎么叫搞在一起了？” 蒋文浩马上打断他，紧盯着问道。 “哎呀蒋队，瞧你这话问的，这一男一女的，还能怎么搞在一起嘛？” 说得是！ 蒋队的理解能力太差，有待提高。 第234章 内讧 张聪现在很烦，无比的烦。 金小昭简直需索无度。 哦，别误会。 这个需索无度，讲的不是床戏，而是金钱。 打从金玉兰被“抓走”，金小昭就在找他要钱。 哪怕张聪干净利落地给她“整服”了，也没止住这娘们贪婪的胃口。 张聪将腰都差点整折了，也只“拖延”了不到两个小时。 金小昭裤子都没提就不认人。 “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钱？” 金小昭从床上坐起来，盯着他问道。 “不是已经给了你两万吗？” 张聪给她装傻，懒洋洋地躺在床头抽烟。 “两万？” 金小昭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度。 “张聪，你当初答应我的，可是二十万！” “现在拿两万块钱就想打发老娘？告诉你，门都没有！” 随着她的叫喊，胸口上的两大坨都在不住抖动，倒是波涛汹涌的。 “哎呀，这不是手头紧吗？” “你急什么呀？” “迟点肯定给你！” “不行，我现在就要。” 金小昭根本就不上当，步步紧逼。 “哎呀，小昭，你急什么？就我们俩这关系，我还能黑你的钱？放一百个心好了，二十万，绝对不少你一分钱！” 张聪索性摁灭了烟头，翻身就去搂她。 被金小昭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怒气冲冲地说道：“张聪，你少给老娘来这套。我跟你说，老娘就是要钱。你现在就必须给我，要不然，我马上就去公安局自首。” “自首？” 张聪嘿嘿一笑，索性也开始摆烂。 “那你去啊！” “你要搞清楚，那些东西，可都是你亲手换掉的。你知道诬陷县委书记，是多大的罪行吗？到时候，枪毙你都有份！” 金小昭一点都不怕，冷笑起来：“张聪，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告诉你，不要以为我金小昭是个女人就好骗。也不看看，这些年我是住在谁家里的。老娘见的大人物多了，就你这样的，也想吓唬我？” “行，你不给钱是吧？那我就真的去自首。” “老娘是被你们欺骗的，了不起是个从犯。你们合伙陷害我玉兰小姑，你们才是主犯。到时候，看是枪毙谁！” “告诉你张聪，你想黑我的钱，还差了点火色。” “这个事搞大了，老娘大不了去坐牢，你看那些金耗子，会不会放过你？” “会不会放过你全家！” 金小昭冷笑连连，嘴里的话，连珠炮似的，砸得张聪晕头转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再也想不到，这个看上去胸大无脑的乡下女人，竟然有如此见识！ 关键她是真的说到了点子上。 这个事追究起来，她确实只是从犯。张聪和他背后的那伙人，才是教唆的主犯。 而且，金小昭一点都没说错。 这事一旦搞砸了，他背后那些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连他全家都会跟着遭殃。至于金小昭，老家是农村的，那也是金玉兰的老家。 金玉兰无罪开释，重新当了县委书记，那伙金耗子也不敢去她老家搞事。 真正死定了的，肯定是他张聪。 一念及此，张聪顿时蔫了：“给给给，我给你钱还不行吗？” 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 金小昭也随即下床穿衣服。 很快，两人就穿戴整齐。 “钱呢？” 金小昭目光烁烁地盯着张聪，一眨不眨。 “这就给你拿，急什么呀！” 张聪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听说马上就能拿到钱，金小昭顿时眉花眼笑，也不去计较他的态度了。 二十万，那是妥妥的巨款。 金小昭活了三十岁，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果断背叛“玉兰小姑”！ 当然，张聪人长得帅，嘴巴又甜，床上功夫好，也是原因之一。 “张聪你也别舍不得，我拿了钱，又不走，还是和你在一起呀，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吗？” 金小昭居然反过来给张聪灌迷魂汤。 实在也是有些舍不得这个男人。 相比起老家那个乡下庄稼汉子，张聪比他强了一百倍都不止。 “对对对，我们不是两口子吗？你的钱就是我的钱呀……我跟你说，小昭，这段时间啊，哥哥手头确实有点紧，一时半会的，真拿不出那么多钱……你看，要不你先借给我用一段时间，等过几天，我肯定还你……” 张聪立马大蛇随棍上，连声说道。 “你什么意思？” 金小昭顿时脸色一板，喝道。 “快给钱！” 张聪急忙打开柜子，从中取出三摞百元大钞，递给金小昭。 “小昭，我先给你五万，剩下的，过几天给，行不？” “不行！” 金小昭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二十万，马上给，一分都不能少！” 语气那叫一个斩钉截铁。 “不是，小昭，你看，我现在手里确实没有那么多，要不这样吧，我待会再给华哥打个电话，让他马上再送十五万过来，好不好？” 金小昭盯着他，冷笑起来：“张聪，还在骗我呢？”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你肯定是把老娘的钱拿去养其他骚狐狸精了。” “没有没有，你误会了，真没有，他们只给了我五万……” 张聪双手连摇，急急忙忙地解释。 “行，你不给是吧？” “那我们就公安局见！” 金小昭一点都不上当，怒气冲冲的，转身就去拉房门。 突然间被张聪从后边抓住头发，猛地往墙壁上狠狠一撞，顿时“咚”地一声，眼前发黑，整个人就往地下出溜。 “臭婊子，让你逼我，让你逼我！” 张聪抬起脚就是一阵猛踹，又猛地扑过去，恶狠狠地掐住了金小昭的脖子。 “特么的想要钱？” “去阴曹地府要吧！” 第235章 可惜，这个世界上真没有后悔药买! 一时间，金小昭只觉得头晕目眩，呼吸困难，拼命挣扎，想要呼救。 奈何脖子被张聪死死掐住，连一声都叫不出来，只能乱踢乱抓，张聪却一点放手的意思都没有，咬牙切齿的，双手不住收紧。 金小昭惊恐万状，嘴巴大张着，舌头吐了出来…… 这当儿，她早已经后悔了。 不过后悔已经迟了。 死亡就在眼前，现在说什么都晚啦！ 就在金小昭双眼发黑，就要休克过去之时，“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随即几名警察如同猛虎一般冲了进来。 “张聪，住手！” 随着这声大喝，张聪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挨了一记狠得，顿时头晕目眩，死死掐住金小昭脖子的双手也情不自禁地松开了。 然后，张聪就被人牢牢摁住，双手反背，“咔嚓”一声，上了铐子。 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落。 卫江南是个识货的，当即叫了一声“好”！ 蒋文浩嘿嘿一笑，谦虚地摆了摆手，脸上到底还是浮起了几分得意之色。 见到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金小昭，卫江南和余宏都舒了口气。 他俩去过金玉兰家里吃饭，见过金小昭，能够认得出来。 只要人还没死，那就比什么都强。 “金小昭，还认识我吗？” 卫江南上前一步，将金小昭从地上拉了起来，板着脸问道。 金小昭眯缝双眼，仔细看了他一会，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错了，领导，我错了……我都招，我都招啊……” “闭嘴！” 张聪这一下吓得屁股尿流，拼命挣扎着喊叫起来。 “你这个臭婊子，你敢招，你全家都……” 一句话没喊完，“啪”地挨了一记火烧耳刮子，将他后半截威胁人的话语，硬生生地抽了回去。 却是余宏。 “金小昭，你，你特么的敢……” 张聪也是急了眼，挨了一个大嘴巴，依旧不管不顾，大喊大叫。 他比谁都知道这个事招供的后果，那是真有可能“杀全家”的啊！ 警察再凶猛，那也顾不得了。 但他就算豁出去了，也还是没能将威胁的话语说完，余宏见他还在顽抗，毫不客气地一抬手，捏住了他的下颌，手上一使劲，“咔嚓”，直接给他下巴给卸了关节。 侦察兵出身，果然会的花活蛮多的。 这一下，张聪大张着嘴，口水淋漓的，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全俊旭更是一点不容情，几下将他推到角落里，面朝墙壁，喝道：“跪下！” 张聪还在顽抗，不乐意跪，全俊旭一脚踹在他的膝弯处，猝不及防之下，张聪“噗通”一声就跪了，脑袋差点磕在书桌上。 见了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金小昭更是吓得浑身发抖，一叠声地说道：“我招我招，都是他，都是他让我干的，东西也全都是他给我的，让我在家里偷偷摸摸地换了，还不能让玉兰小姑发现……他，他答应给我二十万……呜呜呜，我真不是人啊，玉兰小姑对我那么好，我做这样的事，真不是人啊……” “他跟你什么关系？”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主审权。 这当儿，情况紧急，卫江南也不和他们瞎讲究，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事情真相查清楚，否则的话，市委那边，恐怕连新县委书记的人选都定下来了。 到那时候，就算他们拿到证据，证明金玉兰是被冤枉的，也于事无补。 最多就是金玉兰恢复自由，重新安排工作。 南河县委书记的位置，和她一点关系都不会再有。 到时候，卫江南的“南河布局”，就算是彻底被破掉了。 岳青歌大获全胜。 金小昭虽然不大清楚卫江南具体是个什么职务，但那天在家里吃饭的时候，玉兰小姑，还有裴县长都对他很客气，金小昭是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和玉兰小姑关系非同一般。 当下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没什么关系……就是，就是在麻将馆认识的，他，他勾引我……我，我太老实了，什么都相信他……还以为他真的是对我好，就，就什么都听他的。” “他答应给我二十万，让我把那些东西换掉……” “二十万都给了吗？” 卫江南问道。 他太清楚二十万现金对一个农村妇女的诱惑力了，几乎无人可以抵挡得住。何况张聪还使用了“美男计”，将金小昭搞上了床。自然是哄得金小昭迷迷糊糊的，对他言听计从。 “没有！” “他就给了我两万……” 说到这里，金小昭再一次的“气愤填赝”。 要是张聪说话算话，把二十万都给了她，哪里会发生刚才那样的事？ 说不定还在继续滚床单！ 金小昭也绝不会这么主动配合。 她现在算是看清楚了张聪的嘴脸，这家伙，刚才就是想要搞死她呀，差一点就真死了。既然你都要让我去死了，我还管你那么多？ 要死大家一起死！ “我，我找他拿钱，他，他就下死手，想要搞死我……领导，我是真后悔呀，我真不应该相信他这种人啊……领导……” 金小昭这么哭嚎的时候，跪在墙脚的张聪，心里也后悔死了。 当然，他后悔的不是没有把钱给金小昭。 那绝不可能。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要给金小昭那么多钱。 凭什么？ 这事可全都是他张聪的功劳。 二十万他到手之后，就已经用掉了一半。 在他看来，金小昭最多就值两万块，给她五万，都已经太多了。 他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早点动手，早点把这个贪婪无耻的乡下蠢婆娘干死，不就没现在这一出了吗？ 可惜呀，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这些特么的警察，也来得太快了吧？ 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好了，金小昭，别哭了，你要想立功赎罪的话，就赶紧把事情交代清楚。那些换下来的东西，你都藏在哪儿啦？” 第236章 好烂的借口 发生在南河的这一切，住在市区的张青华张总，是不知道的。 也没人及时跟他反馈信息。 只能说，卫江南那帮人，太坏了呀，让张总完全蒙在鼓里。 张总现在忙着筹划报复卫江南。 应该说，他的手下还是很给力的，只用一天时间，就打听清楚了卫江南家里的情况，屁颠屁颠地跑回来给张总做了汇报。 张青华闻言大喜。 “呵呵，我还以为这小子无懈可击呢。原来他家里还开了医药店？” “那太好了，走，兄弟们，去闹一闹，看他家里人是不是都跟他一样牛逼！” 小弟们轰然应诺。 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兴奋得很。 只有一个小弟比较谨慎，低声提醒张青华：“华哥，那是在高山，我们，我们在那边没什么熟人啊……” 可别闹出事来没人罩着。 张青华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有什么好怕的？高山不归市里管啊？” 现如今的久安，凡是长眼睛的都能看得明白，变天了，懂吗？ 张青春现在是市委书记岳青歌面前的第一红人，身上也挂着常务副市长的职务，妥妥的市委主要领导之一。 怕个区区的团委科级干部？ 高山那些人，不会这么搞不清状况吧？ 也就高妍，萧易水这些骚娘们，才拿卫江南那种小白脸当个宝。 倒是哈，年轻力壮，能干得很！ 张青华一想到这个就来气。 好好的一个田坪金矿，每年上百万的收入，硬生生被他们整没了！ 这口恶气不出，张总浑身上下都不通畅。 见华哥如此气壮，谨慎小弟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其他小弟更是霸气冲天，发誓要砸了卫江南家里的药店。 从市里到高山县城，也就一个小时的车程，很快，张青华就带着七八个小弟，车里藏着铁管短棍，气势汹汹地杀到了高山县城的健康大药房。 反正地址就在县委大院附近，挺好找的。 当然了，就算是闹事，那也是有讲究的，总要先找个借口，否则就是师出无名。 这个借口很好找。 都不用费脑子。 张总在自己家里，带了两盒过期的药物。 等到了健康大药房，张总亲自出马，直接去柜台找茬。 原本这样的事情吧，应该交给小弟去做，张总只需要坐在车里远远看热闹就行，既安全又逼格很高，颇有大老板范儿。 不过那样一来，就没有报复的快感了。 要知道，前不久在易水寒，那一耳光一撩阴腿，可都是张总亲自挨的。 倘若不能亲自报复回来，爽感上，就差了点意思。 张总不喜欢！ 可惜的是，卫江南不在，要是能抓住那小子，给他也来两耳光，那才过瘾。等将来有机会，那还要揪住萧易水的胸口，给她也扇两耳光。 或者，还可以干点别的…… 现在嘛，只能将就一下了。 张总觉得，多多少少是个遗憾。 谁知刚一进门，就看到卫江南，正坐在店里，跟他爹聊天说话呢。 刹那间，张总心头狂喜。 简直是太特么巧了，不是吗？ 想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啊！ “哟，这不是张总吗？” 见张青华带着一堆小弟闯了进来，卫江南当即起身，笑哈哈地说道。 “哟，卫书记也在呢？” “怎么，今天不要上班吗？” 张青华同样笑哈哈的。 卫江南笑道：“张总不是上班族，对时间没概念，今天星期六啊，我休息。” “太好了，卫书记，我正好有事找你！” “张总，什么事啊？” “我这有两盒药，是在你们家这个药店买的，好家伙，都过期了。卫书记，你家这是开的黑店啊，过期的药都敢卖？这要是吃出人命，算谁的？” 说着，张青华就将两盒药重重拍在柜台上，将柜台后收银的小妹吓了一跳。 “怎么可能？” “我家店里从来不卖过期药品……” 正在与卫江南聊天的卫清和闻言就要上前，被卫江南一把拉住了。 开玩笑，张青华这个架势，根本就是上门找茬的，卫江南可不敢让自家老子上前去，万一有个好歹，就算把张青华千刀万剐都没用了。 现如今，老卫家的药店，已经开了第三家分店，再加上管理公司，一家五口成年人，除了卫江南在市里上班，其他四位，董事长副董事长副总经理，都得在不同岗位坐镇。 县委大院门口这里，是一店，离家比较近，就安排卫清和在这里坐镇指挥。 当然，他也不是店长。 按照职业经理人总经理的要求，连锁店要逐渐的“去家族化”管理，店长必须选拔年轻，接受能力强，有相关工作经验的人来担任。 卫副董事长给掌掌舵就行，具体工作，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处理比较好。 原本卫清和等人都嫌这样开支太大，最后还是没拗过总经理的意见，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谁让卫江南旗帜鲜明地支持总经理呢？ 说白了，这个药店，背后真正的大老板，还得是卫江南啊。 在扩张过程中，但凡遇到资金周转困难的时候，都是卫江南掏腰包支持的。 那就得他说了算。 “有这种事？那个，小谭啊，你看看，怎么回事？” 卫江南拉住老爹不让他上前，对年轻的女店长说道。 虽然张青华等人来势汹汹，人多势众，女店长倒也并不太害怕。这里离县委大院就是一两百米远近，流氓混子敢在这闹事的还真不多。 自从上次处理了曾子文，大家都知道卫江南和县委书记石玉湘关系非同一般，凡是听说过那个事情的人，谁都不敢再来找健康大药房的麻烦。 小谭拿起药盒子一看，当即说道：“这不是我们药店的药，我们店去年年底才开张，这个药，去年就过期了。我们怎么可能进这样的过期药？” 小谭虽然是今年四月份才正式加盟的，对健康大药房短暂的“历史”，倒也了解。 “这样啊……不好意思啊，张总，你是不是记错了？” “特么的，老子怎么会记错？” 张青华脸一沉，重重一拍柜台，起了高腔。 “老子说是在你们这里买的，就是在这里买的！” 第237章 讲最狠的话挨最毒的打! “你，你这就是无理取闹！” 卫清和简直气坏了，伸手指着张青华，大声说道。 卫江南向前一步，将老子遮掩在自己身后，蹙眉说道：“张总，这就不对了啊。你这就是闹事啊！” “对，老子今天就是来教训你的，怎么着吧！” 张青华索性也不装了。 这事吧，需要的就是先烘托一下气氛，现在气氛已经烘托上来，事实真相如何，那还重要吗？ 干就完了！ “张总，这不妥吧？” 卫江南依旧不徐不疾地说道。 “咱俩无冤无仇的，我卫江南以前也没得罪过你，怎么就这样了？” “还带着这么多人上门来闹事。” “呸！” 张青华一口啐在地上。 “特么的你还给老子在装。” “田坪金矿，是不是你在背后出的主意？啊？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和金玉兰，裴一功都是什么关系！” “你以为你傍上了高妍，把金玉兰安排成县委书记，把裴一功安排成县长，还把你的小兄弟安排成田坪派出所的教导员，自己躲在后边，就没人知道了是吧？” “你特么以为自己有多聪明，别人都是傻子吗？” “告诉你，姓卫的，你已经把老子惹毛了！” “嘘……” 卫江南伸出手指，竖在嘴边。 “张总，说话小心，这种话，你私下讲讲就好，这么公开说出来，要闯祸的呀。到时候，你哥都保不住你，信不信？” “我真的是一片好意劝你啊，说话一定要过脑子！” 张青华被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激怒了。 这混蛋，这是在跟张总装逼呢！ 张总最烦这种了。 特么老子才是大老板，要装逼也是老子装，什么时候轮到你卫江南了？ “尼玛的一片好意！” 张青华暴怒起来，猛地从身边小弟手里抢过短铁棍，一棍子砸在柜台上。 “哗啦啦”一阵巨响，玻璃柜台顿时被砸了个稀巴烂。 随即短铁棍指向卫江南的鼻子。 “姓卫的你给老子听清楚，别以为抱上了高妍的大腿，又勾搭上萧易水那个骚货，你就敢在老子面前装逼！” “今天老子就教你做人！” “给老子砸！” “把他这个破店子给老子砸个稀巴烂！” 两名最积极的小弟嗷嗷地叫着，猛地冲进了店里，手里挥舞铁棍就是一阵乱砸，原本就被张青华砸碎的柜台，再一次遭到毁灭性打击。 碎玻璃四处飞溅。 两个女店员惊叫着躲到了卫江南身后，双双拥抱着，浑身瑟瑟发抖。 “你们这些流氓，老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卫清和气得浑身乱抖，到处寻找趁手的家伙，打算跟这伙人拼老命。 可他这是药店，不是五金店，一时间，上哪找家伙什去？ 还没等他找到东西，两个小弟已经直冲过来。 然后“哎哟”一声，一个小弟腰间中了一脚，大叫着直飞出去，一直从店里飞到店外，这才“吧嗒”摔落在地，捂着腰就是个嚎叫，怎么都爬不起来。 另一个小弟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劈面就给卫江南夺了铁棍，顺手一棍子就砸在他的脑门子上。 顿时头破血流，捂着脑袋惨叫着往地下出溜。 卫江南就是这性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竭尽全力。 在这一点上，其实卫江南和王洪达有相似之处。 都已经动手了，那就不能畏畏缩缩，别管后果如何，先干赢了眼前再说。 张青华顿时愣住了。 没想到在这样的情绪之下，卫江南独自一人，赤手空拳，竟然还敢反抗。 “你，你特么的，你敢？” “兄弟们，给我……” 一个“上”字还没说出口，倏忽间眼前黑影一闪，卫江南已经冲到了他面前。举起短铁棍当头就给砸了下来。 张青华大骇，百忙之中，扬起铁棍举在头顶…… “当！” 一下巨大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震得大伙耳鼓都嗡嗡作响。 以力打力，力强者胜力弱者败，这是丝毫都取巧不得的。 就问早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张青华张总，如何是年轻力壮的卫江南卫书记的对手？ 当下虎口一阵发麻，短铁棍拿捏不住，脱手掉落。 卫江南的短铁棍毫不留情就砸在了他的额头上。 得亏被阻拦了一下，力道卸掉百分之八九十，要不然，这一棍子就得将张总脑浆子都砸出来。 可见卫江南出手时尽了全力，没有丝毫要考虑后果的意思。 侦察兵上了战场，能对敌人留手吗？ 对敌人留手，那就是自己找死！ 饶是如此，张总脑门上还是吃了一下狠的，痛得张嘴大叫，双手下意识地护住了脑袋，但是这样一来，又导致张总胸腹之间，门户洞开。 卫江南举起短棍，一棍子就杵在他的小腹之上。 张总“喔唷”一声，双手又捂住腹部，痛得整个人都变成了虾米，弯下腰去。 但这不是结束。 都说了卫江南一旦出手，就不会留情。 身子一侧，飞起一脚。 张总惨叫一声，整个人都变成风筝，从药店门口直飞出去，足足为了好几米远，才重重摔倒在马路中间，叫喊连天。 几个紧随其后的小弟见了这个架势，顿时都愣住了，手里握着短棍，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以前他们欺负人的时候，虽然也遇到过敢反抗的，可从来没有谁这么能打啊。 这才几个照面？ 就倒下去三个！ 连张总本人都被打成了狗！ 这个，要不要往上冲，还真是个问题。 “特么的，还愣着干嘛？给老子上，上啊！” “打死他……” “给老子打死他……” 张总一边捂着肚子在地上爬不起来，一边扯着脖子，声嘶力竭地大喊。 几个小弟如梦初醒，正准备不顾一切往上冲，只见卫江南站在药店门口，举起手，打了个手势。 突然之间，数不清的警察从周边店里冲了出来。 “不许动！” “警察！” “举起手来！” 什么情况？ 怎么警察都来了，好像，老早就在这边埋伏好的，专门等他们上钩。 这一下，连痛得面目狰狞的张总都愣住了，隐约间，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升腾而起…… 第238章 张总，玩阴的，你啥都不是! 卫江南慢慢走过去，在张青华面前蹲下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你，你特么的，你早有准备？” 张青华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咬着牙问道。 这么多警察埋伏在此，这几乎是唯一的答案了。 要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来，埋伏这么多警察干嘛？闲得无聊吗？ 这个老阴笔！ 卫江南笑道：“张总，你倒是仔细想想啊，你能在别人身边安排人，我就不能在你身边安排人吗？你那么恨我，我不该防着点？” “你们这些金耗子，又不是什么好人，啥事都干得出来，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谁，是谁？” 张青华彻底蒙了，抬起头左看右看，想要把那个二五仔找出来。 只不过这当儿，他的所有小弟都被警察制得服服帖帖，双手抱头，跪成一排，屁股对着张总。虽然都是跟随多年的小弟，但是单纯看屁股，张总也还是认不出来，谁才是二五仔。 毕竟张总取向正常，没有特殊嗜好。 再说，穿着裤子呢…… 卫江南笑道：“张总，别找了你找不出来的。混江湖，你怎么跟人家萧总比啊？她要在你身边埋颗雷，还能让你察觉？这么说吧，张总，你呢，其实就是个土鳖。没有南河那些金矿，没有你哥，就凭你，啥都不是！” “不屑”两个字，直接写在脸上。 卫书记是真的瞧不上张青华。 要不是必须得抓他，卫江南都懒得自己亲自动手，一个萧易水就够张青华喝一壶的了。 “你，你特么的，你不讲规矩，你让警察来搞我……” 张青华有些气急败坏。 卫江南笑着摇头，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张青华的脸，低声说道：“张总，你又错了，这些警察，不是我找来的，他们是南河公安局的人。对了，跟你说一声，那个张聪，我们已经抓住了，金小昭也抓住了，她藏起来的那些东西，也找到了。” “现在，你懂了吧？” “为什么我会在药店等着你，就是想要亲手揍你一顿啊。” “你那么牛逼，害我手痒了。” “不过我得告诉你，张总，揍你的感觉，真特么爽！” “你们老张家就是欠收拾。跟我作对，跟高市长作对，就凭你们那点本事？差得远呢！也不知道你们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东西！” “张总，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 “你，你……” 张青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浑身都开始轻轻颤抖起来。 实际上，卫江南后边说的那一番话，他都没怎么听明白，刚听到“张总金小昭”那一段，张总的脑袋就已经宕机了，整个脑子里轰隆隆地响，仿佛一瞬间炸响了无数个惊雷。 直接就把张总给整懵逼了。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张聪和金小昭被抓住，意味着什么！ 完犊子！ “卫江南！” 眼见卫江南已经站起身来，张青华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 “老子跟你没完！” “老子要杀你全家……” 冷不防眼前黑影一闪，一只大脚飞了过来，正中他的面门。 张青华“唉哟”一声，仰天便倒，当即就晕死过去，嘴里往外直喷血沫。却是余宏已经杀了过来，实在看不惯他那么嚣张，直接就给了他一大脚丫子。 余宏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这一脚至少使了八分力气，将张总满嘴牙齿都踢飞了一小半。 卫江南急忙说道：“宏子，注意一下，有监控呢！” 监控在哪？ 就在健康大药房的门口，两个摄像头，一个朝里一个朝外。 是健康大药房自己花钱装的。 当初卫清和卫江北他们还挺反对，不知道装这玩意有啥用，纯属浪费钱。 没想到今儿个就派上用场了。 余宏嘿嘿一笑，说道：“没事，我早就确认过了，这个地方已经超出了摄像头拍摄的范围，不过他刚才鬼叫鬼叫的，说要杀你全家，这个话肯定是录下来了。” 卫江南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到底不愧是侦察兵出身，胆大心细，时机抓得很准。 余宏也不去管张青华是不是还晕着，直接将他反过来，双手反背，上了铐子。拍了怕手，站起身来，问道：“南哥，接下来怎么搞？” “怎么搞？” 卫江南就笑了。 “那当然是你们南河公安局的事情啊。抓到了犯罪嫌疑人，依法办事就行。该送看守所就送看守所，该送医院就送医院，该上报就上报嘛。” “不过宏子，我提醒你一句，上报之前，要把材料搞扎实了，搞成铁案，谁来都休想翻案的那种，明白吗？” “明白！” 余宏信心满满地说道。 “有张聪，金小昭的供词，有刚才张青华那一番话，要是这样都还不能钉死他们，那我这警察不用当了。” “我看到时候他们谁敢压！” 卫江南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还巴不得他们压一压呢。” 余宏顿时又有些听不明白了。 不过，管他呢。 既然南哥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南哥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余宏觉得，连自己都猜不透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跟着南哥混错不了。 卫江南也知道他不懂。 杜文轩那个事，他连余宏都没告诉，严格保密。 这回啊，铁证如山，真有人想压的话，卫江南确实巴不得。 到时候，把材料往杜向东那里一递，看他老秦家屁股上着不着火。 跟我玩阴的，那试试看！ “宏子，别想太多，还是那句话，把材料搞扎实，越扎实越好！” “明白！” 余宏情不自禁地立正答道，如同面对上级领导。 卫江南就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宏子，你很快就会知道，当所长的感觉很爽的……” 第239章 书记办公扩大会议要研究新的南河县委书记人选了 那么，当张青华在高山捣乱，被打出屎来的时候，市里的大领导们，在干什么呢？ 在召开书记办公会议。 市委书记岳青歌，市长高妍，专职副书记王洪达，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刘楚祥。另外还扩大了四个人参加。 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李华峰；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丁学辉；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局长黄德坤；市委常委，市委秘书长周红军。 一开始，黄德坤本来是打算安排副市长兼公安局长的，但吴波私下里运作了一下，硬生生给他安排了一个市委常委的头衔。 这样一来，久安市委常委会的组成人员，就变成了十个，非常罕见的偶数。 一般来说，为了方便表决，市委常委会的组成人员，都会是单数。 当然，特殊时期，也偶尔会出现双数。 但这种情形，通常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单纯的就事论事，黄德坤安排个市委常委，也算说得过去，毕竟他的资历摆在那里。老资格副厅级干部，又在省厅工作多年，外放到下边的地级市，担任公安局长，挂个市委常委，也不算多离谱。 问题官场上，很少能够单纯的就事论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逼着”刘楚祥早日退二线。 只有刘楚祥早点退下去，黄德坤完整接替他的职务，市委常委会的组成人员，才会再次变成单数。 符合组织要求。 那这次的书记办公会议，为什么会扩大他们四位参加呢？ 原因很简单，今天这个书记办公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研究南河的人事安排。 确切点说，要给南河派一位新的县委书记过去。 人事安排，扩大组织部长参加，乃是理所当然。市纪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也参加，则是因为，金玉兰正在被纪委采取留置措施。 市公安局协助纪委办理这个案子。 至于市委秘书长，那是当然列席成员，每次书记办公会议做出的决议，都要由市委办去负责落实执行的。 书记办公会议的气氛比较紧张，这一点，从高妍板着的俏脸，就能看得出来。 相比之下，岳青歌倒是比较气定神闲，似乎颇有把握。 在研究南河人事安排之前，先研究了几个其他议题。 倒是没起什么波澜，都是早有定论的事，大家随便议一议，就通过了。 也由此可见，岳青歌在掌控手段方面，还是比较到位的。之所以如此安排，就是为了先缓和一下气氛，免得一上来就剑拔弩张的。 “嗯，既然大家的意见都比较统一，那这个议题就算是通过了。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南河那边的事情。” 岳青歌脸带微笑，不徐不疾地说道。 一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样子。 “书记，南河有什么问题需要商议？” 岳青歌话音刚落，高妍便毫不客气地说道。 “这个议题，好像事先没有安排吧？” 书记办公会议商量什么议题，事先也是要出个文件的，书面写清楚，免得市委主要领导们毫无心理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 岳青歌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市长，南河那边，县委书记一直缺位，总是由陈勇同志暂代，也不是个办法。华峰同志跟我说，金玉兰的问题，基本上已经落实下来了。那她就不再适合担任南河县委书记。既然迟早是要做一个安排，那宜早不宜迟。” “陈勇同志现在是市委副秘书长，有自己的本职工作要做。总是待在南河，于理不合。” “金玉兰的问题已经基本落实了？” 高妍眉头微微一扬，望向李华峰。 “华峰书记，我怎么不清楚这个情况？是金玉兰自己承认了吗？” 事关一位在职县委书记，如果案情出现了重大突破，纪委那边，理所当然要第一时间向书记市长汇报。 虽然在大家心目中，高妍这个市长现在很弱势，连自己的常务副市长都“管不住”，但规矩就是规矩。 案情有重大突破，李华峰不向市长通报情况，高妍完全有理由发飙。 李华峰还只能乖乖“挨批”。 毕竟所谓“弱势市长”之类的话，是绝对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讲的。 李华峰笑了笑，说道：“市长，依然还是先前那个情况，金玉兰自己，坚决不承认。但证据确凿，省里的专家做了鉴定，那些书画作品大部分是真迹，价值至少好几十万。” “事实摆在这里，总不能因为她自己不承认，我们就不办这个案子了吧？” 站在他的立场上，这话倒是有理有据。 高妍也不好再质问他。 “既然案子还在调查，并没有形成结论。那我认为，目前就没有必要急急忙忙地商议南河县委书记的人选。如果最终调查结果显示，金玉兰同志是无辜的呢？我们市里这样对待一位尽职尽责的县委书记，还是一位女同志，不合适吧？” 高妍板着脸，十分严肃地说道。 这也是为什么岳青歌事先不找高妍单独沟通，也不打招呼，直接将这个议题拿到书记办公会议上来讨论的原因。 私下和高妍单独沟通，很明显高妍不可能同意啊。 其他人都默不作声。 岳青歌有点意味深长地看了王洪达一眼。 老王，私下里我可是和你沟通过的，你也表示没有问题，完全支持我的意见。现在却一言不发，你这个同志，这么搞不行啊。 不过当此之时，岳青歌自然也不好对王洪达作色。 他刚来，必须要争取大多数同志的支持。 岳青歌的近期目标很简单，就是想方设法将高妍挤走，将张青春扶正。 只要张青春当了市长，那他岳青歌基本上就可以在久安做到“一言堂”了。到时候，包括王洪达在内，任何本土势力，都得老老实实匍匐在岳书记的脚下，乖乖听话。 谁不听话试试看！ 当然了，现在还不到时候，所以岳青歌尽管心里很不满意，暂时也只能先容忍王洪达的“骑墙”。 王洪达之所以这么做，岳青歌也能理解。 他是在忌惮着卫江南背后的那个人。 卫江南救了杜文轩，岳青歌是清楚的，但他不清楚久安这边，到底有多少人知晓了这个“秘密”！ 王洪达或许就是知情人之一？ 那他现在骑墙，也是迫不得已。 就问他区区一个市委副书记，能不忌惮杜向东吗？ 可能只有等到岳青歌挤走高妍，局势明确，王洪达才会真正“站队”吧？ 都是千年的狐狸啊。 第240章 高市长孤军奋战 “市长，我理解你的心情。金玉兰是女同志，你对她抱着一份同情心理。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我们还是要以工作为重啊……” 岳青歌语重心长地说道。 虽然话说得十分委婉，但那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 你别意气用事，连组织原则都不顾了。 到时候可别怪我岳青歌不客气，给你扣个“情绪化”的帽子。 对于一位地级市市长而言，这顶“帽子”扣在头上，可不轻松。 这是政治上极不成熟的表现嘛。 你还是回国家部委去管业务工作吧，事实证明，你不太适合担任地方上的主要领导职务。 高妍硬邦邦地说道：“书记，我这就是工作为重。” “我们也看到了，金玉兰虽然是个女同志，但她的工作作风是很硬朗的。刚一担任南河县委书记，马上就向金矿区那些坏分子开战，一举打掉了一个大的盗采团伙。现在田坪那边的金矿矿脉已经清理出来了。” “这都是国有资产，不容流失。” “而偏偏在这种要紧关头，金玉兰却被人举报了。而且金玉兰自己坚决不承认那些书画作品是她原先收藏的，是被人掉了包。” “这么重要的表述，我们难道就可以视而不见吗？” “华峰书记，你们纪委，是不是能百分之百确定，在金玉兰家里收缴的那些书画作品，就是原来的那些？” 李华峰脸色一凝，有几分不悦地说道：“高市长，去金玉兰家里收缴书画作品，是我亲自带队的，全程在场。那些书画作品，确实是当着金玉兰的面，从她家里取走的。当着她的面封箱，她自己也签了字。” “此后，一直到省纪委和省里的专家赶到久安，才当众开封。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证，这些东西不可能被人掉包。金玉兰自己也确认过骑缝签名，确实是她的亲笔。” “那在此之前呢？” 高妍一步不退，继续说道。 “在此之前，在金玉兰家里，这些东西就不可能被掉包吗？” 李华峰笑了起来，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显然，他也被高妍这种“胡搅蛮缠”搞得有点烦。 不要以为你是女同志，就可以抛开事实不谈！ 纪委办案，是要讲证据的。 “高市长，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东西在金玉兰家里被人掉了包，难道金玉兰自己会看不出来吗？” “她自己也是市里小有名气的书法家，书法作品的真假，她总能分得清楚的吧？” “就挂在自家客厅里，天天看着，还分不清真假，我是不怎么相信的……” 市长同志，你能不能不要再强词夺理了？ 高妍却说道：“不对，华峰书记，你漏了一个细节。那就是案发之前，金玉兰正好在下边检查工作，案发前一天，才回到家里。然后还在家里接见了两个干部，很晚才休息。第二天一早，她又下乡去了。直到你们市纪委的同志赶到南河，她才急匆匆地赶回家里。所以，这几天，她其实都没有什么时间去盯着那些书画作品看。” 说到这里，高妍脸上闪过一抹愤怒。 显然想起了自己被人栽赃陷害的事情。 金玉兰家里发生的一切，和她家里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相似了。事发之时，主人都不在家。 “而且，金玉兰自己也说了，她收藏的都是摹本，临摹的水平很高，不仔细看，是很难分辨出真伪的。一件足以以假乱真的书法作品，挂在家里很多年，天天都看，谁能想到，突然被人换上了真迹？” “就算是你们纪委的工作人员，天天和案子打交道，就能做到这样明察秋毫吗？” 李华峰不禁语塞。 倒不是他不能继续反驳高妍，而是没那个必要。 急急忙忙想要给南河换一个县委书记的又不是他李华峰。 他只不过是在办理案子而已。 何必在这个时候，和高妍起剧烈争执？ 对他李华峰有什么好处？ 谁是最大“得利方”，那就该谁出场。 他李华峰犯不着！ 眼见得火药味渐浓，岳青歌咳嗽一声，说道：“市长，那你的意见是……” “这个案子没有彻底调查清楚之前，我不同意更换南河县委书记。” 高妍直截了当地说道。 “一个地方的主要领导干部调整得太频繁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好吧，这么说，也有道理。 岳青歌的眉头蹙了起来，说道：“如果这个案子拖上几个月，那南河的正常工作，就不开展了？” 组织部长丁学辉插口说道：“书记，市长，我的建议呢，还是换一个人吧。书记的担忧很有道理，南河不能长时间没有县委书记。陈勇同志暂时代理，也不宜时间过长。” “如果最后事实证明，金玉兰同志确实是被冤枉的，那市里该给她正名就正名，可以重新安排新的工作岗位嘛。” “我们的干部，工作岗位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谁都要服从组织安排！” 岳青歌顿时就很欣慰地望了丁学辉一眼。 嗯，这位组织部长，终于搞清楚了状况，知道谁才是“大王”！ 说起来，丁学辉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组织部长这个职务，决定了他必须向市委书记靠拢。不管谁当书记，他都得靠过去。这是毋庸置疑的。 组织部长不和书记一条心，那岳青歌有足够的理由向上级汇报，申请“换人”。 一般情况下，上级必须要支持他。 丁学辉想要让自己的位置牢固一点，他就没得选。 关键是，丁学辉说的这番话很在理，一时之间，连高妍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反驳他。 总不能因为金玉兰是你高妍的人，南河县委书记的位置，就必须在那空着等她吧？ 高市长，你还不是市委书记呢！ 就在岳青歌准备开口的时候，走廊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联络员通报，市委书记办公室的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了，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第241章 当面告状 是谁这么不讲规矩？ 王洪达面子上第一个挂不住。 因为他还分管着市委市政府办公大院的保卫工作。 这个工作，分工是由市委秘书长负责的，但王洪达的分工里边，也有这么一项。相关的保卫工作，市委秘书长还要向王洪达汇报。 当然只是礼节上的，王洪达平时基本上也不管这一块。 但是现在，突然有人不经报告，就直接闯进市委书记办公室，而且是在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的时候，这就让王洪达有点恼怒了。 不过等他看清楚闯进来的这个人，恼怒又变成了诧异。 居然是张青春。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 市里现在有一个传言，说是岳青歌有意向省委请示，提拔张青春为久安市委副书记。 这倒也不算多离谱。 现阶段，从中央到地方，各级党委政府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大搞经济建设。 市政府作为经济建设的主管单位，在党委班子中，加大话语权，完全应该。静江十五个市州，有好几个市，常务副市长都是市委副书记。 张青春虽然担任常务副市长的时间不长，但他上市委常委的时间不短，真的结合进书记班子，也算正常。 只不过这样一来，针对高妍的意图就太明显了。 普通干部倒是没感觉出什么不妥来。 书记和市长之间有些“利益之争”，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但在王洪达，刘楚祥，李华峰这些市委主要领导眼里，岳青歌这么做，就有点太着急了。一点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急着“对付”高妍。 难道以前在国家部委工作的时候，两人之间有什么过节？ 看来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卫江南和苏若曦“谈恋爱”，而苏若曦又是秦家联姻的对象，这一节，知道的人就太少了。目前整个久安市，除了卫江南自己，大约就只有岳青歌和高妍心知肚明。 而高妍是卫江南在久安官场最大的“后台”，岳青歌想要将高妍尽快挤走，也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只要挤走了高妍，卫江南区区一个科级干部，“孤身”在久安，还不是任由拿捏？ 杜向东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亲自干预久安这边的工作吧？ 除非杜向东真能下定决心，将卫江南调走，直接调到中ji委或者中zu部工作，否则，卫江南在久安的日子，肯定会非常难过。 不过，杜向东这么干的话，等于明着和老秦家乃至秦正安撕破脸。 卫江南固然是他儿子的救命恩人，但是否值得他下这么大的本钱，那还得两说。 “青歌书记……哦，各位都在呢，正好，我有个问题，要向青歌书记和高市长汇报！” 张青春黑着脸，气呼呼地说道。 岳青歌佯装不悦，黑着脸说道：“青春同志，什么事不能押后再说？我们这正开会呢！” 瞧这装模作样的。 也就张青春是他的绝对亲信，他才能这么说话。 换个人，岳青歌再有满腹不爽，对班子里的“老同志”，还是要给三分面子的，不会直接开训。 “不好意思，打扰了！” 张青春果然也很配合，当即道歉，就要出门。 “算了，来都来了，你请坐吧。有什么事，你说！” 岳青歌及时转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张青春也不再谦虚，一屁股在椅子里坐下。 本来这样的会议，应该在市委小会议室召开，但岳青歌的办公室足够宽敞，可以容纳得下这么多人，就在这里开会，也是可以的。 这个没有一定之规。 联络员赶紧给青春市长奉上香茗。 “青歌书记，那个卫江南，他太不像话了！” 联络员还没来得及坐下拿起记录本，张青春就已经“开炮”了。 众人顿时神情一凝，都变得无比的专注。 卫江南，呵呵，这个新近冒出来的小干部，现如今在久安那是大名鼎鼎，市里主要领导，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被他的名字将耳朵磨一下。 都快磨出茧子了。 但堂堂常务副市长，直接闯进书记办公会议现场，当众发飙，那还是头一回。 倒是很想知道，这家伙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怎么了？” 岳青歌有些诧异。 “他，他，哼，他身为领导干部，在自家的药店，带头殴打顾客！还打伤了好几个，用铁棍子打的。地点还是在高山县委大院门口，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我就想问问，这样的干部，这样的恶劣行为，还有没有人管了？” “由得他这么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大伙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很精彩。 居然还有这种事？ 果真如此的话，这个卫江南还真是嚣张得很啊。 仗着有高妍撑腰，都快要变成恶少了？ 尤其王洪达，心中更是暗爽。 好嘛，你们以前不经常说我王洪达管教无方，教出来的侄儿是个花花公子吗？ 现在你们看看，高妍“管教”出来的，又是什么人？ 大哥别说二哥！ 不过随即，王洪达心中又提高了警惕。 以他对卫江南的了解，卫江南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这个家伙别看年纪轻轻，行事老道得吓人，简直就是“老奸巨猾”。如果没有过硬的理由，他绝对干不出这种事来。 没看到他堂堂一个侦察兵出身的“兵王”，在纪委办公楼门口，任由王锴一顿乱打，坚决不肯还手吗？ 突然转了性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等王洪达想明白，高妍已经开口了，蹙眉说道：“张市长，为什么这个情况，不是由高山公安局那边反映上来，反倒是你先知道了？” “这事，和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这话问得好，直击重点。 你张青春是常务副市长，又不分管公安工作，就算卫江南干了违法乱纪的事儿，也不该是你张副市长怒气冲冲地跑到书记办公会议上来告状吧？ 至于说到护犊子，高妍根本就不在乎。 有谁不知道卫江南是她高妍的人吗？ 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第242章 岳书记，你不是要对付卫江南吗?这就是好机会啊! “呵呵，他打的是我张青春的堂弟。就刚才，我堂婶都跑到我爱人岳红那里去哭诉了。高市长，我张青春也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情感。” “这样的事，既然我知道了，当然要向市委做汇报！” 张青春毫不躲闪，直截了当地说道，语气很冲。 倒也没人对他这个话反感。 张青春说得对，再是市委领导，常务副市长，张青春首先也是一个正常的人，只要是正常人，那就有正常的情感。 自己堂弟被人打了，堂婶过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着求助，就问谁能忍得住这口恶气？ 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卫江南不过是你高妍养的“小白脸”，就敢如此嚣张，连我张青春的堂弟，都是说打就打。那请问我张青春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这次敢打我的堂弟，要是不狠狠教训教训他，下次是不是连我这个常务副市长都要打？ “那为什么他们会打架？具体情况，张市长了解过吗？” 高妍依旧很冷静，丝毫不慌。 她对卫江南，那是百分之百的无条件信任，知道卫江南绝不会无缘无故乱来。如果忍不住亲自出手，那一定有非出手不可的理由。 并且一定是做好了事后“打官司”的准备。 那就不是个会胡乱冲动的人。 这混蛋摸到我的锁骨，都往下好几寸了，结果愣是忍得住，啥事都没发生。 活的中华鳖精了解一下？ “我当然了解过！” 张青春气势很足，直接就给她怼回去。 “就是我堂弟张青华，在卫江南他家里开的那个健康大药房买了两盒过期药，上门去讨说法，结果卫江南蛮不讲理，不但不给说法，还动手打人。” “用短铁棍打！” “把张青华他们几个都打伤了。” “伤势还挺严重。” “高市长，请问这样的干部，应不应该好好管一管？” “由得他这么横行霸道，普通群众，对我们党的干部，是个什么印象？” “青歌书记，我正式向市委建议，立即把这个情况调查清楚，严肃处理打人凶手！” 好吧，这其实才是张青春明知正在召开书记办公会议，也要硬闯进来告状的原因。 就是要第一时间将这个事捅到岳青歌面前，让岳青歌有处理卫江南的理由。 岳青歌这次是“带着任务”来久安的。 虽然没有跟张青春明说，但暗示却不少。 就说岳青歌上任第一个考察单位，就是团市委，点名道姓让卫江南给他汇报，随后又指定王华作为“重走长征路”活动的领队，直接摘卫江南和团市委的桃子。 这还能不明白吗？ 岳青歌要针对卫江南，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至于为什么，重要吗？ 一个好的心腹，就应该时时刻刻揣摩“主子”的心意，为“主子”创造最佳的出手机会。 一条好的走狗，同样如此。 否则的话，哪怕张青华是他的亲弟弟，张青春也不会这么干。 太掉分了！ 堂堂常务副市长，拿个团市委正科级干部没办法，还得跑到市委书记这里来告状，传出去，像话吗？ 张副市长威名扫地。 果然，岳青歌的脸色变得极其严肃，沉声说道：“有这种事？那个，德坤同志，你马上打电话给高山县局，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个情况。让他们马上查清楚了，汇报上来。” “好的，青歌书记，我马上打电话！” 说着，黄德坤就掏出了手机。 就在这个时候，刘楚祥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刘楚祥看了黄德坤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是……哦，周其闻同志，嗯，有什么事你说？” 正准备拨打电话的黄德坤就停了下来，脸色阴沉地望向刘楚祥。 原因无他，这个正在给刘楚祥打电话的周其闻同志，就是高山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嗯嗯，在健康大药房闹事呢？为什么闹事？” “哦，过期药品？” “那你们查清楚了吗？这个过期药品，到底是不是健康大药房卖的？” “哦，查清楚了，不是啊？他们没有卖过这个药？哦哦……那就是故意去闹事的了？嗯嗯，原来是这么个情况？嗯？” 刘楚祥不徐不疾地应答着，突然眉毛扬了起来。 “你说什么？” “南河县局的同志？这个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怎么跑到高山去抓人了？” 众人的脸色，情不自禁地变得十分凝重起来，一个个盯着刘楚祥的嘴巴，似乎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张青春的堂弟，跑高山的健康大药房去闹，被卫江南打了一顿。 这件事本来就很“奇幻”了。 就说市里没药店是吗？ 现在，居然连南河县局都插手进来，那就更加奇幻了。 大家隐约觉得，这事恐怕不是闹事那么简单。 很可能也不是张青华和卫江南之间有什么私人矛盾，而是和前不久南河田坪金矿的严打行动有关。 “什么？南河那边，发现了新的线索？和金玉兰同志有关？” “这个张青华是当事人？” “南河县局的人，直接把他带回去了？” 这一下，张青春的脸色“唰”地变了，变得极其难看，甚至还有几分惊慌之意。 “具体怎么回事，其闻同志，你清楚吗？” 刘楚祥的语气也变得十分的严肃，追问道。 “报告楚祥书记，我不是很清楚。南河的同志跟我说，案子正在调查之中，不方便透露。” “但是，打架事件发生的时候，那个健康大药房是有监控的，把整个过程都拍下来了，可以肯定，确实是张青华等人先闹事的。他们一共去了八个人，每个人都带着铁棍警棍这样的武器，卫江南打伤张青华，抢的也是他们自己的武器。” “当时卫江南是一个人，张青华他们是八个人，每个人都有武器。这一点，监控视频拍得清清楚楚，我马上就把这个监控视频的带子，送到市里来！” 周其闻在电话里那边，极其肯定地说道。 第243章 给你们丢个重磅炸弹玩一下下! 挂断周其闻的电话，刘楚祥不慌不忙地扫了会场一眼，望向岳青歌。也不忙开口。 哪怕急死你们呢？ 老同志就是有这个资格。 尤其是黄德坤，心里那个气啊。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了！ 他这边，刚准备给周其闻打电话呢，可巧周其闻的电话就过来了，还是打给刘楚祥的。摆明在周其闻心目中，他认定的顶头上司，还是刘楚祥，不是他黄德坤这个新任的公安局长。 理论上来说，周其闻这么做，也不算错。 他的本职是高山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职才是县公安局长。 县里的政法委书记，同时接受高山县委和久安市委政法委的双重领导。所以，周其闻正经八百的领导，就是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和久安市政法委书记刘楚祥。而不是市公安局长黄德坤。 周其闻向刘楚祥电话汇报，合情合理。 黄局，现在你知道什么叫地方实力派了吧？ 你再是吴波副省长推荐的，再是省公安厅下来的，在久安这地儿，以后想要顺利开展工作，那你对我刘楚祥这个“老家伙”，还是必须得客气三分。 要不然，就算我退二线了，还会有办法让你难受。 连岳青歌都对刘楚祥客客气气的，说道：“楚祥书记，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于是，刘楚祥便将周其闻汇报的情况再复述了一遍。 “根据周其闻的汇报，张青华他们确实是去健康大药房闹事的。一共去了八个人，都拿着铁棍警棍这样的武器。张青华搞了两盒过期药，非要说是健康大药房卖给他的。” “健康药店说没有这种事，张青华就砸柜台，公然说是来搞事的，就是要卫江南好看，还说了一些很不合适的话，等下，周其闻他们会把现场监控录像送过来，真相到底如何，一看就清楚了。” “我想，这样的情况，高山的同志，是不敢编瞎话的。” “他说的应该就是当时实际发生的情况了！” 这一下，张青春脸色铁青，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仅仅只是周其闻口头汇报，张副市长还有“挣扎”的余地：谁不知道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和卫江南“关系好”，为了这个卫江南，石玉湘甚至不惜得罪王洪达与曾泽安两家。 那么他在这件事上，指示周其闻偏向卫江南也不是没可能的。 张青春固然是常务副市长，也没大过王洪达去。 可是现在，周其闻说得清清楚楚，有现场监控录像。 张青华他们去了八个人，都带着武器，卫江南那边，只有他一个！ 还是张青华先动的手。 在这样的情况下，卫江南奋起自卫，完全说得过去。 岳青歌敢拿这事做文章，处理卫江南的话，他就敢闹给你看！ 高妍也敢闹给你看！ 不要说岳青歌刚来，立足未稳，威望未立，就算是老资格的市委书记，也不能这么蛮干。 搞不好自己就掉坑里了。 “那南河县局又是怎么回事？” 岳青歌沉声问道。 刘楚祥点点头，说道：“我再问一下南河那边……” 就在这个时候，高妍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高妍拿起来一看，是裴一功的电话，当即按下接听键。 “市长，我是裴一功！” “嗯，一功同志，你好。” 高妍沉稳地说道。 “市长，我这边有个情况，要向您汇报，是关于金玉兰书记那个案子的。” 电话那边，裴一功的声音非常严肃。 高妍说道：“一功同志，你稍等一下，我现在正在青歌书记这里开书记办公会，洪达书记，楚祥书记他们都在。这样，我开免提，你给青歌书记和其他市委领导，一起做个汇报！” 这种做派，就显得十分的光明磊落了。 任谁都无话可说。 大家都竖起耳朵，准备听“大八卦”！ “是！” “报告青歌书记，各位领导，情况是这样的，我们南河县公安局，找到了金玉兰同志家里的保姆金小昭，她已经承认了，是她受人指使，把金玉兰同志家里的书画作品掉了包。把那些摹本全部换成了真品！” 裴一功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个字都说得非常清楚。 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几分“诡异”。 又是诬陷？ 久安这边的“政治斗争”，也太不讲究了哈。 高妍望向岳青歌。 既然开了免提，那裴一功的汇报对象，就变成了岳青歌，他才是市委一把手。包括高妍在内，其他所有人都要先听他的意见。 这就叫讲规矩。 岳青歌沉声问道：“裴一功同志，你把情况详细汇报一下。这个金小昭，她是受什么人指使的？为什么要把金玉兰同志家里的书画作品掉包？目的何在？” 裴一功急忙答道：“报告青歌书记，县公安局的同志经过初步审讯，了解到金小昭是受了一个叫作张聪的社会无业游民的指使。而这个张聪，也承认是受到了一个名叫张青华的人的指使。” 这一下，张青春彻底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官场规矩，扯着脖子就喊：“一功同志，你们确定调查清楚了吗？确定是张青华指使他的？” 这当儿，张副市长的脸都是绿的。 谁让他刚才亲口承认，张青华是他堂弟呢？ 连婶娘都搬出来了！ 现在想要否认，那是无论如何都来不及了。 所以，张副市长，一定要汲取教训啊，告状之前，必须搞清楚状况。 不然，很容易给自己挖个坑再跳下去的，甚至别人都不敢救你！ 怕被你脑子里的病毒转染…… 裴一功十分肯定地答道：“报告青春市长，公安局那边的同志，已经在高山抓到了张青华，张青华自己已经承认了！” 重磅炸弹！ 市委书记办公室里，突然变得无比的安静…… 第244章 小卫同志，吃凉盘吗? 事情大条了。 岳青歌果断终止了裴一功的电话汇报。 人太多。 局面不好掌控。 接下来涉及到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哪怕这里在座的都是市委常委级别的领导，范围也还是嫌太大，一个成熟的上位者，是不会任由这种不可控的局面继续延续下去的。 “这样，裴一功同志，你们控制好犯罪嫌疑人，不要让他们出什么意外。市里的工作组，马上就派到你们南河去，你们要搞好配合！” 岳青歌当机立断，说道，语气斩钉截铁，表示在这件事情上，不接受“商量”，其他同志，请识趣！ “是，青歌书记！我们一定配合好！” 裴一功也很利索，当即答应一声，便挂断了电话。 让岳青歌对他的观感，稍有好转。 虽然是高妍的人，总算还懂规矩。 随即，岳青歌点了李华峰和黄德坤的名：“华峰同志，德坤同志，你们两位，马上组织精兵强将，现在就赶往南河，切实掌控局面。” “既然这是个刑事案子，那就以市公安局为主！” 简单的两句话，就给李华峰和黄德坤定了主次之分。以黄德坤为主，李华峰协助他。 原本这样的事，应该让刘楚祥这位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挂帅，他资历老，党内职务更高，无论李华峰还是黄德坤，给他当副手，都无话可说。 问题刘楚祥不是“自己人”，从刚才他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很显然，这个案子已经涉及到张青春的未来前程，以及岳青歌自己的面子和威望，青歌书记此时此刻是真不敢冒险。 就算刘楚祥因此对他有意见，那也顾不得了。 这个事情，必须交给黄德坤去做，以便自己切实掌控局势。 任何荒腔走板，都是不允许的。 相比之下，黄德坤刚来，又不是久安本土势力，还是值得信任的。 “是！” 黄德坤站起身来，举手给岳青歌敬了个礼。 “请青歌书记放心，我们一定把这个事，查个水落石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冠冕堂皇的表态是一定要有的，免得授人以柄。 至于这个案子的真相到底如何，那还得再商量。 到时候，市里大佬们再沟通好了。 岳青歌轻轻点头，对黄德坤的态度，表示认可。 “另外，华峰书记，省纪委那边，也烦请你去沟通一下，金玉兰同志的案子，出现了新的线索，请他们暂缓！” 这个话里包含的意思很好理解。 金玉兰这个案子，本来就还没有定性，省纪委也没说要如何处理她。所谓暂缓，就是这段时间不要再“提审”了，免得再给金玉兰造成什么思想上的压力。 同时，对金玉兰的相关“待遇”也要提高。 除了不能马上解除留置措施，其他方面可以适当放松，尤其生活上要搞好。 这是向高妍释放出的第一个“和解”信号！ 说起来，岳青歌的相关博弈经验，还是很丰富的，这就在给自己预留退路了。 “好的，青歌书记，我这就和他们沟通。” 李华峰点头答应。 现在的华峰书记，心里也是“mmp”得很，只是不好怎么表达出来。 谁叫他在这个位置上的？ 至于说卫江南同志“打人事件”，这时候谁还在乎呢？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心里明镜似的，恐怕这个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卫江南。否则，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这个人，是真的惹不得啊…… 一时间，市里也好，南河也罢，都是风云突变。 市里的工作组，很快就派往南河。 至于“罪魁祸首”卫江南同志，他在干嘛呢？ 他回到了市里。 在高市长家里做饭，秀厨艺。 那么高市长在做什么呢？ 高市长穿着丝绸睡袍，斜斜地靠在沙发里，看电视。 看的什么电视？ 说出来吓死你——猫和老鼠！ 高市长连小袜袜都脱掉了，就这么赤着一双白生生的小脚，很没有形象地搭在茶几上，看着电视里的汤姆被杰瑞戏弄，笑得“傻乎乎”的，毫无市长的形象。 这一幕，相信很多人都熟悉。 尤其是家里有个“憨包老婆”的，更是凭空生出几分亲切感。 下班之后，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尽管高芸和胡静也听说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变故”，十分急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也很识趣地没有在这个时候来打扰卫江南。 鬼知道他们正在干嘛，万一电话打过去，却听到一片喘息声怎么办？ 以后还想不想进步了？ 卫江南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禁不住楞了一下，嘴里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不吃热菜了？吃凉盘吗？” “什么凉盘？” 高妍一边“傻笑”一边随口问道。 那边没了声音。 高妍有些奇怪地看过去，就见这家伙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胸前，嘴巴微微张开，差一丢丢哈喇子就流淌下来了…… 这是什么形象？ 夫人，你也不想你的手下有事吧？ 这种台词吗？ 再低头看看自己，高妍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俏脸微红。 不知什么时候，睡袍的领口敞开了，而且敞得很开，里边的黑色蕾丝边都露出了一大半，关键是，遮不住啊。 太大…… 这雪白浑圆的一大片，小卫书记哈喇子还没真的淌下来，已经算是定力高深的了。 不愧是上品的中华鳖精！ 高妍赶紧将睡袍拉了一下，嗔他一眼，再次问道：“什么凉盘？” 卫江南指了指她，说道：“三十六度五，不是凉盘是什么？” “什么三十六度五？” 下一刻，高妍就明白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扭过头，又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细狗，你行不行啊？ 光说不练！ 有意思吗？ 想吃凉盘，你来吃啊，纯肉，没骨头的那种，好吃得很…… 第245章 卫江南同志真是个老阴笔! 三天后，卫江南又赶到了南河。 他是过来吃酒的。 吃什么酒？ 洗尘酒！ 为谁洗尘？ 当然是金玉兰了。 抓住金小昭，张聪和张青华之后，案子就进入了另一个“境界”。以前是南河不少干部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金玉兰倒台之后，清算到他们头上。 金玉兰当了好些年的南河县长，两个月前就出任南河县委书记，自然也是有自己一班人马的。 现在好了，一天的乌云都散去。 玉兰书记又回来了。 实话说，这个速度之快，连卫江南都意料不到。 原以为，至少还要拖个把星期，甚至十来天。 毕竟大家都知道，凡是进了纪委，历来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采取留置措施的时候，只要合理怀疑就行，并不需要证据确凿。寻找确凿证据，正是接下来要干的工作。 但解除留置措施，那就需要极其过硬的证据。 否则，纪委办案，岂非形同儿戏？ 这一次，完全是岳青歌“乾纲独断”，在确认了金小昭的供词没有作假，同时也见到了那批被她藏起来的真正藏品之后，当即亲自向省纪委主要领导汇报，解除了对金玉兰的留置措施。 既然金玉兰大概率没有什么问题，自然也不能无缘无故地拿掉她县委书记的帽子。 果真这么干的话，会严重挫伤下边干部的工作积极性。 最重要的是，将会引起高妍和卫江南等人的严重不满，为后续的“谈判”增加变数。这是岳青歌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说起来，岳青歌也是个厉害角色，该做决定的时候一点不含糊，当机立断。 在此之前，他要针对高妍出手的时候，也是一点不含糊，说干就干。 这一点，让卫江南在心里提高了警惕。 很显然，岳青歌其实是个急性子，凡事都喜欢立竿见影，不喜欢拖拖拉拉的。 这种性格的人好不好对付呢？ 好对付也不好对付。 这话怎么说？ 好对付，是因为急性子的人，一般城府都不太深，比较容易“看穿”。不好对付，是因为这种人有时候不讲策略，只要自己觉得机会合适，说干就干，很可能被他打个措手不及。 尤其当他身处高位之时，被他打击的人，如果没有厉害的反制措施，那吃亏吃定了，一时半会的，根本就缓不过来。 比如这一次，要不是卫江南头脑清醒，一把抓住关键，金玉兰就要大大糟糕，卫江南费尽心血在南河的布局，一下子就被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不过眼下这一局，到底还是卫江南占据了主动，所以去南河吃酒，心情还是比较轻松的。和他同车赶往南河的高妍，同样心情愉悦。 自从岳青歌到任之后，被他处处针对，又被张青春和李宏坤联手“抵制”，搞得高妍这段时间，心情特别不好。 现在总算是出了心中一口恶气。 接下来，压力就给到岳青歌与张青春那边了。 除了高妍，和他们同车的还有高芸和胡静。 大家都挤在卫江南的捷达车内，小梁却开着市委二号车空荡荡地跟在后边，委屈得不行。 就说捷达什么时候比奥迪吃香了？ “市长，李局年纪也不小了吧？” 卫江南一边开车，一边像是很随意地说道。 “哪个李局？” 高妍问道。 市里几十个局委办，正副局长加起来姓李的，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七八个。 高芸笑嘻嘻地在后排接话：“李宏坤啊……他五十三了。” 捷达车里的座次，也是“乱七八糟”的。 高妍直接就坐在副驾驶，高芸和胡静坐在后排。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俩才是领导呢。 当然了，高市长坐在前排也有好处，那安全带勒得，就问你见没见过珠穆朗玛峰！ 可养眼了！ “应该是吧……” 高妍无可无不可地说道。脑海里却浮现出李宏坤那张油腻虚浮的脸和讨厌的地中海发型，顿时好心情就遭到了破坏。 “五十三了，正处级干部那么多年，也是有点不公平呢！” 卫江南叹息着说道，似乎在为李局抱不平。 高芸立即再次接话：“可不是吗？财政局长都当了七八年，确实应该提拔一下才对。一般来说，像他这种老资历的正处级干部，怎么也得在政协当一届副主席吧？” 退休的时候，享受副厅级待遇，说不定还能捞个正巡视员。 那可是妥妥的正厅级待遇。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高妍瞥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卫江南同志，以前过了当市长的瘾，现在又想当市委书记？” 听了这话，高芸倒还镇定，胡静惊得够呛。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得亏车里就他们四个人，但凡这话传出去，不知道要掀起多大的波浪。 卫江南嘻嘻而笑：“这不是提个建议吗？李局也算是市政府干部序列中的核心成员之一，该关心的时候就应该多关心嘛。” “我觉得啊，方便的时候，可以跟青歌书记提一提，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好吧，如你所知，卫江南不是想当市委书记，他是要拿捏市委书记。 还别说，高妍真提出这个建议的话，岳青歌还真得认真考虑，很难一口拒绝。 青歌书记，你又想保张青春，又想保李宏坤，胃口有点大了呀，其他同志，有意见哦。 好处不能让你一个人全都占了是吧？ “好好开你的车，别一天到晚东想西想……” 高妍训了他一句。 “得咧……” 卫江南哈哈一笑，脚下一踩油门，捷达车“轰”地一声，骤然加速，把车上三位女同志都吓了一跳。 第246章 江南，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弟弟! 车子很快进入南河县界，然后，卫江南便急忙踩下了刹车。 为什么？ 有人“拦路”！ 谁呢？ 南河县委一号车。 金玉兰的座驾。 金玉兰竟然直接就在接界处迎接高妍。 除了她之外，还有裴一功的二号车，以及一台警车。 这个礼节，是有点过了。 一般来说，只有市委书记第一次来南河考察，才当得起这样的礼。而且，近几年中央三令五申，严禁搞迎来送往那一套，这种在两地交界处列队迎接的风气，逐渐开始被遏制。 但对现在的金玉兰来说，不如此不足以表达她对高妍，卫江南的感激之情。 虽然她被纪委采取留置措施的时候，也坚信自己是无辜的，不过到底还是很沮丧。她久在体制之内，自然十分清楚，就算最终搞清楚她没问题，最少也得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南河县委书记一职，显然不可能虚位以待那么长时间。 等她“无罪开释”，县委书记是不用想的了，能够去市里哪个局委办当个一把手就已经很不错。搞不好和陈勇一样，挂个市委副秘书长。 政治前途，就此终结是大概率事件。 再没想到，一个星期不够，她就“放出来”了，并且毫无悬念地官复原职。 这是何等的“大恩”？ “玉兰书记，你这就过了啊。都是自己同志，不必搞这些繁文缛节。” 高妍下车，握着金玉兰的手，有点嗔怪地说道。 市长的气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市长……” 金玉兰紧紧握着高妍的手，刚一开口，就哽咽起来，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 这几天，可把她委屈坏了。 在泰和酒店那个豪华套间，她硬撑着，强忍一口气，连一滴眼泪都没掉过，现在却再也忍不住，只想哭个痛快。 “玉兰同志，受委屈了……” 高妍不住拍打着她的手背，感慨万分地说道，自己的眼圈也有些泛红。 两位女干部，算是“同病相怜”吧！ 要不是卫江南，高妍现在已经去了国家部委，在哪个副司长位置上，没滋没味地待着。 同样的，这次要不是卫江南给力，金玉兰也是前程黯淡。 对这一切，金玉兰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她是女同志，年纪比卫江南大得多，职务也比卫江南更高，加上有高妍这位一市之长在，她对卫江南的感激，就不能完全表露出来。 但感谢的话，到底还是要讲的。 “江南，谢谢你！” 金玉兰第二个就是和卫江南握手，用了很大的力气，语气也很重。 眼圈依旧是红红的。 对卫江南的称呼，也变得十分的亲切。 从这一刻开始，江南，你就是我亲弟弟！ 卫江南自然不能如同高妍那么端着，微微弯腰，低声说道：“玉兰书记，主要还是你自己行得正站得稳。没有这个前提，其他的都是无用功！” 这话倒也实在。 金玉兰在南河这些年，一直比较廉洁自律，对金钱方面也没什么过高的期盼，这才能守住本心，安然得脱灾难。 否则的话，纵算能查出那些书画作品是被金小昭掉了包，省纪委市纪委也能在其他方面找到她的问题。 每年被纪委请去喝茶的干部多了，见过几个还能安然无恙走出来的？ 大多数最终都得去牢里待着，最轻也闹个处分。 金玉兰真的算是特例。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中间，最要紧的还是张青华落网。 瞬间攻守易势。 和金玉兰见礼之后，高妍又和裴一功握手。 那台警车里坐着的是石爱华，蒋文浩，余宏，全俊旭等几位有功之臣，金玉兰特意让他们也过来迎接高妍。 一方面是感谢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出了大力气，另一个方面，也是给他们一个在高妍面前露脸的机会。 对于他们这种最高就是副科级干部的基层同志而言，能够被市长记住一回，那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大伙儿都有点激动，同时除了余宏之外，也都十分拘谨。 倒是和卫江南见面的时候，显得非常亲切。 毕竟并肩战斗过。 破案的思路，还是卫江南给的呢。 好不容易，才见礼完毕。 既然在这里遇见了金玉兰，高妍就不方便继续坐卫江南的捷达车了，回到自己的市委二号车，邀请金玉兰和裴一功同车。 一路上，也方便交流一下南河的工作。 这次来南河，高妍可不是专程来“吃酒”的，她是以考察南河工作的名义而来。 市长出行，总是要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才好。 要不然，你这“拉帮结派”也太明显了吧？ 半小时后，车队就开进了南河宾馆。 南河县委县政府，早已为高市长一行安排好了接待工作，在房间里洗了把脸，小憩片刻，金玉兰便热情邀请大家用餐。 用餐地点就在宾馆小餐厅，按照高妍的要求，控制了规模。 就是他们这些人参加。 其他县委领导，一个没请。 这本来就是个“感谢宴”，不适合太多的人参加。 金玉兰安排了一张大桌子，满满当当一桌人坐了下来，显得十分的热闹，也亲近。 菜肴倒是比较精致。 虽然没有什么海味，山珍还是不少的。 南河本来就是多山县份，山货不算多稀罕。 实际上，所谓的山珍野味，味道还不如家养的那么好，总是带着一些膻味，非常考验厨师的水平，主要还是吃个新鲜。 同时也表明主人请客的诚意。 宴席开始之后，金玉兰和她丈夫陈教授，频频给大家敬酒。陈教授不善言辞，但是酒量不错，每次敬酒，都是一扬脖子，喝个精光。 高妍微笑说道：“玉兰同志，我有个建议啊……” “市长，您指示！” 金玉兰急忙说道。 大家都停下筷子，望向主宾席上的高妍。 “是这样，你呢，平时工作也很忙，家里没个人照顾也不行。我建议，陈教授暂时调到你们县里来工作，两口子在一起，生活上也方便一些。” “至于具体去哪个单位，你们自己商量好，到时候我来协调。” 金玉兰知道高妍这是关心她。 出了金小昭这个事情之后，保姆她是绝不敢再请的了，但她一个女同志，又要当一把手又要自己开伙做饭，确实也有些难为她。 将她老公调到南河来，倒是个很好的主意。 “好的，一切都服从市长的安排，谢谢市长！” 第247章 超级女声静江赛区复赛开始 南河与市里的博弈越来越激烈。 但这和江文涛无关。 七月份，文涛书记兴兴头头地带着团市委工作组，前往大宁。 参与超级女声静江赛区复赛。 现在他是团市委书记，工作组自然由他领队。不知为什么，这次市委宣传部那边，居然并没有派领队，偌大的活动，全部交给团市委做主。 内里原因，江文涛自然心知肚明。 这是惹不起卫江南。 谁都不敢再从他碗里抢肉吃。 这个活动从头至尾，就是卫江南一手搞起来的，因为他资历太浅职务太低，没办法当领队，这才便宜了裴一功和江文涛。 人家是正经的团委书记，占这个便宜是应该的，卫江南也不觉得他们在抢自己的肉吃。 其他部门再插一杆子进来，就不是那么合适了。 况且卫江南现在也是名正言顺的团市委副书记，所以除了江文涛之外，卫江南是第二领队。市委宣传部再派个领队过来，卫江南岂不是又变成了第三领队？ 这不但是抢卫江南的肉吃，也是抢江文涛的肉吃。 一家伙得罪“两大势力”，就问宣传部哪位副部长会那么不长眼睛？ 虽然卫江南是第二领队，实际上，工作组的事情，多数是由他在做主。 江文涛固然有些小家子气，脑子却不笨，得了六叔的耳提面命，王锴又教训在前，文涛书记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 凡事交给卫江南去搞就没错。 自己躺着把功劳挣了，不香吗？ 非得累死累活的冲到最前边去，好处还是那点好处，自己要多费许多心思不说，一旦出点问题，还得自己兜着。 这样的蠢事，谁爱干谁干，反正文涛书记不爱干。 况且，卫江南多懂事啊？ 千万级的工程，说让就让了，这段时间，文涛书记有一半的时间是待在青少宫的工地上，享受着四面八方的奉承，别提心里多美了。 每天晚上脸红红的回家，看到家里黄脸婆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心里可爽了。 金鳞岂是池中物？ 你这个臭婆娘还能拿捏老子吗？ 也不看看文涛书记现在啥身份，正处级，一把手，单位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文涛书记一句话说了算。 就说这次去大宁，卫江南也是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两台考斯特十七座公务车，舒服得很。 烟，水果，零食什么的，都准备得挺齐全。 自来团市委的干部出差，就没这么舒适过，文涛书记不要太满意。 关键还不用花团市委自己的经费，全都是走金政公司那边的账。这个活动，经费可都是市里包干的。 高芸给钱给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整个超级女声节目办到现在，金政公司已经在盈利了，不是账面盈利，而是实实在在的盈利，广告费三七分账，静江卫视那边也是不含糊，收到钱就按照比例给金政公司这边打过来，那是相当的大气。 据说这也全都是看在卫江南和高妍的面子上。 肖世红已经组建了第二个工作组，专门负责筹备“快乐向前冲”节目的前期工作。 这个节目的火爆，也是可以预期的。 在不能确定卫江南的脑子里到底还有多少好主意之前，肖世红得“惯着”他点儿，千万不能把这小子惹毛了，以后再不给自己出点子。 肖台长和整个静江卫视都亏得慌。 超级女声项目从筹办到现在，区区几个月时间，已经完全进入良性循环。 各方都表示十分的满意。 工作组加参加复赛的选手一共三十余人，早上出发，中午就赶到了大宁。 卫江南早已指示在静江卫视摄制中心附近订好了酒店，四星级的，条件非常好，不少人还是头一次入住如此高级的酒店，一个个对团市委领导赞不绝口。 文涛书记收获了一大波赞美之词，笑得嘴都合不拢，对卫江南也格外亲热，一路上，两位书记都是谈笑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关系有多好呢。 实际上，江文涛现在也确实不怎么“记恨”卫江南了。 说白了，他也只是老王家的女婿，不是子侄。 王锴倒了霉，和他有球的关系？ 那个蠢货，自己要去招惹卫江南，就是妥妥的自找苦吃。 文涛书记打心眼里瞧不上他。 你看现在，只要你对卫江南好，多多支持他的工作，他给的回报，也是丰厚得很啊。与这样的人合作，真的十分愉快。 江文涛现在越来越觉得六叔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 和卫江南交朋友！ 正儿八经的那种朋友，不是假模假式的。 文涛书记已经准备真的这么去做了。 “书记，下午这边的工作，就请书记多费心了，我还得去机场接人……” 吃完中饭，卫江南笑着向江文涛汇报。 江文涛笑哈哈的问道：“是不是北都大学的那两个妹子要过来啊？” 对苏若曦和赵莉欣，江文涛的印象也很深刻。 初赛的时候，他虽然不是工作组的人，但两场初赛都看了，卫江南和苏若曦赵莉欣的亲密关系，他多少也知道些儿。 “对，他们也要过来参加复赛。第一次来大宁，地头不熟，我得去照应一下。” 卫江南也不藏着掖着。 江文涛想和他交朋友，卫江南一点都不反对。 他和王家没有私仇，如果有可能，他也很乐意修复一下和王家的关系。 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这个道理，王洪达明白，卫江南更明白。 想要在官场上走得远，多交朋友少树敌，那是必须的。 “行，你去吧，团里的事，你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呢。” 江文涛很大度地一挥手，豪气地说道。 “谢谢书记！” 卫江南急忙给他递上一支香烟，又忙着给他点上。 公开场合，那么多人看着，这些规矩一定要注意。一定要让大家都明白，他卫江南同志是尊重上级领导的，绝不恃宠而骄。 “江南，那个，到底谁才是你的女朋友啊？我看两个小妹纸都很好看……” 点上烟抽了一口，江文涛又压低声音问道，神神秘秘的。 “哈哈，书记千万别误会，就是好朋友……” 卫江南笑眯眯地答道，一点口风都不漏。 第248章 肖台长被人打脸了，啪啪地打! 离开酒店，卫江南开着一台蓝鸟，前往大宁机场。 这台蓝鸟，是从萧易水的朋友那里暂借的。萧总在大宁的朋友，也很不少。 来的时候，因为是随大部队行动，卫江南便没有开自己那台捷达车。 以卫江南现如今的关系网，要在大宁借一台车开几天，还是问题不大的。就算萧易水没有朋友在大宁，肖世红，陈文明也很乐意给他提供这种小小的便利。 从摄制中心到大宁机场，开车也要好几十分钟。 好在离苏若曦的航班到港，还有足足一个小时，卫江南的时间还是比较充分的。 一路上开着音乐，卫书记心情颇佳。 突然间，马达轰鸣，两台高大威猛的灰褐色suv从小蓝鸟旁飞驰而过，那强大的气场，差点将沿途的所有车辆都给掀翻掉。 路虎揽胜l322！ 卫江南笑着摇摇头。 世纪之初，路虎揽胜l322绝对是最靓的仔，至少是之一。 据说连e国女王都很迷恋这款车。 卫江南倒是没想到，现在才2003年，大宁街头居然就能见到这种车型了。还一次见到两台。 挺贵的，一般人真玩不起。 就算是他卫江南同志，现在好几千万身家，也从来都没考虑要买台路虎揽胜来装逼。 很简单，他不想被人误会是包工头。 后世流传一句话：包工头的换车之路，帕萨特—宝马—路虎！ 虽然带着玩笑性质，却也说明了这款车的暴发户属性。 当然，e国那位最高贵的老太太，肯定不算暴发户。 所以，这句话就是开玩笑的。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关键小卫哥现在不大不小也是个团委副书记，太拉风的事情，还是不做的好。 低调，低调！ 也不知是哪位大牌衙内，那么牛逼轰轰的。 惹不起惹不起。 眼见得两台路虎以极高的车速，绝尘而去，卫江南继续听歌，不徐不疾地开车。 然后，电话就响了起来。 “台座！” 卫江南笑着给肖世红开玩笑。 “少说屁话，我问你，那个苏若曦，还有赵莉欣，到底什么来头？” 肖世红在电话那边，语气很不好。 卫江南诧异地反问道：“怎么啦？有人给你打招呼了？” “嘿嘿，不止一个！” 肖世红没好气地说道。 卫江南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都有谁啊？”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别跟我嬉皮笑脸，烦着呢！” 肖台长火气很旺的样子。 卫江南倒是不瞒着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苏振邦老爷子的亲孙女，苏定国主任的亲女儿。” 电话那边，肖世红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难怪……” “那赵莉欣呢？” “她是苏若曦的表姐，亲的，苏老爷子的外孙女，苏若曦叫她妈妈二姑！” “都怪你！” 肖世红突然发怒，喝道。 卫江南莫名其妙：“哎哎，大哥，咱们得讲理啊，是不是？怎么就怪我了？” “不怪你怪谁？我问你，这俩丫头，是不是你在初赛的时候硬塞进去了。别跟我耍赖啊，你搞的特殊，走的后门，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不耍赖啊，我干嘛耍赖？你别管是不是走了后门搞了特殊，就问你，人家小姑娘唱歌好不好听吧！是不是凭本事拿的初赛第一第三？” “咋？唱得好的你不要，你就喜欢歪瓜裂枣？” “肖台座，你这思想有问题啊！” 卫江南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得，别跟我扯犊子，烦着呢……人家指名道姓，这俩丫头一定要复赛出线。还指名那个苏若曦小丫头，必须拿第一。” “这个是观众评分占百分之七十，我怎么保证啊？现场观众，我又没办法完全控制。” 原来是这。 卫江南倒是表示理解。 毕竟是第一届超级女声，静江卫视和肖世红他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太多的经验。说是观众评分占百分之七十，基本上也是靠谱的。 加上技术手段也不是很成熟，所以，想要非常精确地“黑箱操作”，也不是那么容易。 估摸着到第二届，大伙都有经验了，那就ok，一点问题都没有。 说谁第一，谁就是第一。 现场所有观众全打满分都没什么鸟用。 “哎，你等一下，到底是谁给你打的招呼？” 照理，老苏家，尤其是苏振邦老爷子，还有苏定国，应该是不会打这个招呼的。 原因很简单：卫江南的记忆中，后世的超级女声优胜者里边，并没有苏若曦和赵莉欣的名字。 既然本时空她们参加了这一届的超级女声，理论上，在另一个时空，她们同样也应该参加了超级女声这个节目的选拔才对。 在那个时空，苏家没有干预节目组的选拔，在本时空，为什么会干预呢？ 他们又不是普通人家，一点都不希望自家的女儿在娱乐界发展。 苏若曦后来成了博导啊！ “李新华李局长！” 肖世红也没瞒着他，报了一个名字。 这回轮到卫江南倒抽凉气了。 这确实是很牛逼的大人物。 广电总局排名第一的副局长，正好是所有电视台的顶头上司。 在别的领域，李局长说的话，或许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但对静江卫视而言，确实泰山压顶之势。 其威力，和省委柳傅军书记发话，也没多少差别。 “应该不是苏家的意思……” 卫江南沉吟着说道。 “当然不是！” 肖世红很烦躁地打断他。 “老秦家的意思！” “咦，你这么知道是老秦家的意思？” “我怎么知道？秦家大少都找上门来了。” “秦伟明？” 肖世红冷笑一声：“不是他是谁？这位秦公子好大的排面，连我肖世红他都懒得见个面，直接就找的我家老大。” 得，卫江南总算知道肖台座为什么满腔怒火了。 这是被人鄙视了啊！ 而且是鼻孔朝着天上的鄙视！ 没错，静江卫视确实是台长最大，但超级女声是肖世红直接负责的呀。 你想要走后门，跟肖台座见个面，说上几句客气话，不算过分吧？ 你直接找的台长，这不就是说，肖世红这位副台长，连让你打个招呼的资格都没有？ 肖台座不要面子的？ 第249章 老阴笔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秦公子亲自到大宁来了？” 这个情况顿时就引起了卫江南的重视。 至于肖台长是不是遭人鄙视，卫书记才不管呢。 这塑料兄弟感情！ “可不是吗？哎，小卫，我得问你啊，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在追那个苏若曦？别否认，上次初赛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抱人家了！” 肖世红语气中开始有些“幸灾乐祸”。 “小子，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些女人你招惹不起的？” “没，你没说过！” 卫江南猛翻白眼，翻了一阵才意识到，这是在打电话，肖台长并不在他跟前，看不见。 “你巴不得我去死，你会提醒我这个？” “巴不得你去死倒不至于。哼哼，老子被人这么打脸，你怎么也得陪着。哥俩一起红彤彤的，那才叫兄弟！” 好吧，肖台长也开始彻底摆烂了。 堂堂副厅级干部，觉得拉上一个正科级干部“垫背”很光荣，似乎自己的脸都没那么痛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什么样的思想境界？ “总之你小心点吧，那个秦伟明，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高调得很。说要包下我们全部的观众席，让每个人都给苏若曦打满分！” 卫江南心里一动，突然问道：“是不是开着两台路虎揽胜？” “对啊，你怎么知道？” “好威风好霸气啊……” 肖台长气哼哼的，显然这回是“馋”路虎了。 就说他堂堂一个省台副台长，开的也只是桑塔纳，路虎神马的，只能想想就得了。 卫江南就笑起来：“我刚才看见了，正往机场去呢。看来秦公子这回是真的下了大本钱，非得要分个输赢了。” “分个输赢？跟谁分输赢？跟你？” 肖台长何等睿智，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不行啊？” 卫江南的语气也很冲。 特么的，老秦家是真的不讲究啊。 为了苏若曦，直接把岳青歌派到久安来当市委书记不说，这会秦公子也是赤膊上阵，还找到李新华局长，把招呼打到了静江卫视的台长那里。 毫无疑问，这是秦正安亲自出马了。 否则的话，秦大少可还没这个面子。 “咦，你小子，可以啊，还真让你癞蛤蟆吃到天鹅肉了？” 肖台长有些惊讶起来，将自己被人打脸的事瞬间抛到九霄云外。 你才是癞蛤蟆！ 卫江南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吃到可不敢说，差得远呢。但是吧，我也不瞒你说，小姑娘确实对我有些好感，这不老秦家急了眼吗？” “兄弟，我支持你！” 下一刻，肖台长就大叫起来，兴奋不已。 “你特么的争口气，一定要把这事给搞定了！” “我倒要看看，他们老秦家输给你，到时候是个什么嘴脸……” 卫江南顿时无力吐槽：“大哥，你这坑朋友真是不遗余力啊……” 合着跳火坑的不是你肖台长是吧？ 反正你有眼镜娘女助理！ “别跟老子瞎扯，我就问你，你特么想不想当老苏家的女婿？你敢说不想，老子从今往后，跟你割袍断义，老死不相往来！” 这个威胁好严重，卫江南不敢“冒险”，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想！” 特么谁不想啊？ “这不就对了。说吧，要我怎么帮你？老子就是见不得老秦家那么嚣张……” “大哥，我现在头疼……” 卫江南叹息着说道。 这是真话。 “老秦家这次算是抓住了重点。我也想让若曦拿第一啊……本来吧，复赛的歌我都给她选好了，凭着这歌，绝对第一不敢说，进入决赛那是毫无问题。” “现在老秦家这么横插一杆子进来，到时候若曦拿了好成绩，算谁的？” “这种作弊的模式，若曦自己也不喜欢啊。” “若曦若曦……好小子，还敢说没事！” 电话那边，肖台座咬牙切齿的。 卫江南也不反驳他，说道：“我都跟你说了，人家是北大天体物理专业的学霸。特纯的一孩子，来参加咱们这个节目，也是出于对音乐的热爱，获不获奖不重要，重在参与。” “她如果是凭自己的本事闯进了决赛，那她会特别高兴。” “老秦家这么插一杆子进来，算怎么回事？” “到时候唱得再好，人家也说她是作弊！” “特么的！” 卫江南突然怒火上升，重重砸了一下方向盘。 他是真不想看到苏若曦受这种委屈。 按照他的原计划，凭着苏若曦的歌喉与天生丽质，再加上他精选的歌曲，没理由不在复赛赛场胜出啊。 他压根就没想过给苏若曦去走后门。 真没那个必要！ 肖台长在电话那边嘿嘿地冷笑，笑了一阵，才说道：“小子，我教你个乖，你啊，就把这事告诉你那个小女朋友，让她自己去跟秦家打擂台。” “实在不行，她肯定会给自家老爷子告状，到时候，我看秦大少是个什么嘴脸！” “他不是想当苏家的孙女婿吗？” “你就让苏若曦自己讨厌他，让他永远都没那个机会！” 卧槽！ 大哥！ 老阴笔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人家不就是没给你面子吗？ 你至于这样下黑手！ 但不得不说，老阴笔就是狠。 果然不愧是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老鸟，出的主意一下子打在七寸上了。 “大哥，你这主意好是好，我就担心若曦知道后会特别生气，影响她的心情……” 卫江南还有点犹豫。 “啧啧啧，瞧这多情种子！” 肖世红在电话那边，啧啧连声。 “卫江南，你少在这里跟我装纯，你特么一肚子的坏水，以为谁不知道呢？” “得亏你跟我是朋友，要不然，我得建议高妍，第一个就摁住你，别让你有半点出头的机会。” “你这人，只要给你一点机会，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卫书记挨了一顿骂，居然无言以对。 因为肖世红说的是事实。 瞎说什么大实话？ 扎心了啊，老铁！ 第250章 秦处，你装这么大个逼给谁看呢? 确认两台路虎揽胜里边坐着的就是秦伟明秦大少，卫江南情不自禁地一脚地板油踩下去，蓝鸟的引擎顿时轰鸣起来，骤然加速。 但是，如你所知，开个蓝鸟想要追上路虎揽胜，是有点太天真了。 所以，直到卫江南一路开到机场，也没见到路虎的屁股。 甚至在停车场也没见到。 莫非自己猜错了？ 刚才那两台路虎，其实开车者另有其人，并不是秦大少他们一伙？ 然后，等卫江南在停车场停好车，再走到接机口，就看到那两台拉轰的路虎揽胜了，威武霸气地停在那里，将一条通道堵得死死的。 其他车辆，只能乖乖从另外两条道上绕行。 也有一些脾气暴躁的司机，拼命按喇叭，路虎就跟聋了似的，没有半点动静。 实在喇叭按得狠了，路虎的驾驶座车窗摇下来，从里边露出一只雕龙画凤的大粗胳膊，两根手指头中间夹着一根硕大的雪茄，曲起另外两根手指，轻轻勾了一下。 后车立即偃旗息鼓，一把方向盘打到旁边的道上，飞驰而去，都不敢停留。 这年头，开着路虎揽胜，胳膊上纹着青惨惨大粪状图案的人，一般人还真不敢惹，也惹不起。 就说人家打你一顿，又不是赔不起。 你那条小命，值得路虎揽胜一个轮胎不？ 卫江南不由得蹙起眉头。 传言中，秦家在京城行事，不算十分高调。怎么到了大宁，这么嚣张的？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大宁最嚣张的那个黑社会头目，现如今还在小打小闹，真正崛起，要等十年之后。 当然，秦公子的后台，比普通黑社会头目要强悍得太多了。 不过路虎的这个骚操作，引起了机场安保人员的不满，片刻之后，就有安保人员走过来干预，让他们马上把车子开进停车场去。 两个司机充耳不闻，理都不理。 安保人员又去敲车窗。 片刻之后，前排路虎的后座玻璃，终于慢慢放下，露出一张年轻英俊同时又傲气非凡的脸孔，瞥了安保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从黑色长袖衬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两只手指头夹着，递给了安保。 安保接过去一看，顿时变脸色微变，迟疑了一下，合上证件，双手递了回去，举手敬礼，转身就走。 居然再也不管“闲事”了。 凑巧从路虎车头走过的卫江南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这一幕，怎么那么像后世那些“皮夹克特工剧”的桥段呢？ 那些演特工人员的流量明星，几乎直接将“我是特务”这几个字刻在脑门子上了，鬼子硬是瞎得厉害！ 再没想到，居然会“提前”十几年发生在大宁机场。 只能说，京城大机关的工作证，就是好使。 假如小卫哥要是敢这么牛逼轰轰地将久安团市委的工作证给安保人员看，搞不好安保会直接撕掉！ 还给你敬礼，好大的脸！ 有个好爹就是牛逼啊。 小卫哥轻轻摇头，迈步向接机大厅走去。 “站住！”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低喝。 小卫哥直觉就是在喊自己。 但你没指名道姓，老子凭什么给你站住？ 这里那么多人！ 然后，两个年轻男子突然一左一右闪出，拦住了卫江南的去路，和路虎后座上那个鼻孔朝天，恨不得将两只眼睛长在脑门子上的年轻人一样，穿着黑色长袖衬衫，黑色紧身西裤，同样傲气非凡。 卫江南嘴角一扯，停住脚步，也不去理睬这两个小弟，慢慢转过身来，面对路虎，举起手扬了一下，微笑着说道：“秦处！” 好吧，如你所知，静江人的普通话，普遍不怎么标准，卫江南受教育程度也不是太高，连大学都没上过，所以这声“秦处”听上去特别像是“禽畜”！ 秦处，我真不是故意的，整个静江省的人讲“普通伐”，都是这个口音。 上次开元之行，卫江南知道有秦伟明这个人的存在之后，就刻意跟杜文轩打听过他的底细。 秦伟明，男，二十四岁，一年前大学毕业，目前在某国家单位上班，职务是主任科员。 照惯例，卫江南给他官升一级，“尊称”他为“禽畜”！ 正推门下车的秦伟明，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他生气的当然不是“禽畜”，而是“秦处”！ 这个卫江南，显然对他很了解，可见是下过功夫的。 当然了，秦伟明也对卫江南下过功夫，这不，卫江南只是从他车头前走过，就被他一眼认了出来。 但这一点，依旧让秦大少有些生气。 老子了解你的情况，那是理所当然。你们这种乡下小地方的“土包子”，秦大少肯花时间来了解你，那是你的荣幸。 你特么居然也敢打听我的情况？ 你想干嘛？ “你就是卫江南？” 卫江南笑道：“秦处明知故问了，我要不是卫江南，你会认识我？” “你特么的很嚣张啊……” 紧随秦伟明身后下车的那个胳膊上纹着屎状图案的彪形大汉司机，顿时就瞪起了眼珠子，恶狠狠地盯住卫江南。 卫江南轻轻摇了摇头，理都不理他，只是看着秦伟明，依旧脸带微笑，说道：“秦处，逼格有点低了啊。搞得跟黑社会讲数似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原以为，秦处这种大家族子弟，都是风度翩翩，讲究规矩的。” 秦伟明冷笑一声，说道：“倒是尖牙利嘴的，长了一张好嘴。” “不过你也要搞清楚，规矩因人而异。首先你得有那个资格，让我跟你讲规矩。” 卫江南笑了起来，并且是很大声的那种笑，丝毫都不再压抑。惹得周围不少人纷纷瞩目。 “秦公子真是死要面子。” “我卫江南要是没那个资格，那你干嘛来了？” “你屁颠屁颠的跑到大宁来，还装这么大个逼给谁看呢？” “这不是闲得无聊吗？” 第251章 咦，我为什么要教你这些? “你特么的……” 不等秦伟明有所表示，暴躁的屎状纹身司机就猛地一拳朝卫江南砸过来。 秦大少说得对，你特么有什么资格让老子们跟你讲规矩？ 敢这么跟“伟哥”说话，先把你屎打出来再说。 倒要看看待会苏小姐来了，见到一个鼻青脸肿的“小白脸”，是不是还爱得起来。 所以说，秦大少的调查工作，还是没做到位。 他虽然知道卫江南在开元救了杜文轩，却并不清楚具体经过，还以为就是运气好，在车子撞过来的时候，凑巧推开了杜文轩，这才凑巧捡了个大便宜。 而且，说实话，他就算清清楚楚地知道卫江南很能打，也不可能在小弟面前渲染卫江南的威风。 秦公子浑身上下都冒泡的“傲气”，决不允许他这么做。 所以，对侦察兵王一无所知的屎状纹身司机，就吃了点苦头。 对这迎面砸来的拳头，卫江南有很多种方式避开，其中有两种还是连消带打的妙招。 不过这次，卫江南并没有躲。 冷笑一声，胳膊一抬，张开五指，就抓住了屎状纹身大汉硕大的拳头，同时右手并掌成刀，狠狠切在大汉的胸肋之间。 屎状纹身大汉“呃”地闷哼一声，脸色剧变，抬手捂着自己的胸肋部位，连退几步，额头上冷汗就下来了。 卫江南一掌击退屎状纹身大汉，其他几个人都禁不住愣了一下，脸上闪过惊慌之色。 “秦公子，你手下要都是这种货色，那就没必要献丑了。” 卫江南淡淡说道。 “听说秦公子业余时间喜欢练习搏击技巧，要不，你自己上？” “咱俩就在这，当着大伙的面，来个公平决斗。赢了的留下，输了的滚蛋，怎么样？” 秦伟明顿时被憋得。 他本来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仗着人多势众，不管三七二十一，在这揍卫江南一顿再说。 把这小子屎都打出来，看他还有没有脸往苏若曦跟前凑。 至于事后老杜家追问起来，那又怎样？ 只要打退了这个姓卫的，将来顺利和苏若曦联姻，杜家不就是亲戚了？ 难道到那个时候，他们还能为了一个外人，朝苏家的孙女婿发飙？ 但凡这个姓卫的识相一点，秦公子并不介意事后再赏他点什么。就让姑父给他提个副处级干部又如何？ 现在见了卫江南这又阴又狠的出手，秦公子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至少一对一的情况下，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大伙一拥而上，那当然能赢，问题不能确保自己毫发无伤啊。 万一这姓卫的发疯拼命，那可就不好玩了。 秦公子英俊帅气的脸上，但凡多一丢丢伤痕，都令人无法忍受。 “怎么，秦公子不乐意啊？” 卫江南耸耸肩，笑着说道。 “其实呢，我是很希望秦公子在这里和我打一架的，哪怕你们五个一起上，我都没意见。反正我怎么都不吃亏！” “你特么那么牛逼呢？一对五，你也敢说赢？” 秦伟明身边另一位年轻男子终于忍不住了，冷哼着说道。 这位是唯一没穿黑色长袖衬衫的，穿了件双色的短袖t恤，打扮得很像个花花公子。 由此可见，他可能不是秦伟明的小跟班，而是哥们。 家族的地位或许还比不上秦家，在京师肯定也有些排面的。 这也很合理，狐朋狗友嘛，谁都有那么几个的。 秦公子万里迢迢跑到“乡下”来和一个土包子抢女朋友，身边总也得有位朋友陪着，关键时刻也好帮嘴。 卫江南笑了笑，瞥他一眼，说道：“输了也没关系啊。飞机马上就要到了，待会若曦和莉欣过来，见到各位京城来的大少，在这仗势欺人，你觉得，她们会怎么想？” 秦伟明一张脸顿时黑沉沉的，如同要滴下水来。 卫江南可没打算给他留面子，继续说道：“秦处，你既然打算追求若曦，那你最起码要对她的性格有个最基本的了解吧？” “你觉得，像她那样纯洁的姑娘，会崇拜一个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人吗？” “别忘了，你们秦家，是世家大族啊！” “一句话，你打我打得越狠，若曦就越讨厌你！” 秦伟明眼光闪烁，显然把卫江南这番话听进去了。 甭管这家伙有多讨厌，特么他说得这些，还真有几分道理。 谁知下一刻，卫江南嘴里说出来的话，又差点将秦公子气得吐血。 “哎，我特么的，为什么要教你这个……” 卫江南像是想起什么，连连摇头，似乎颇为懊丧。 这是打算把秦公子活活气死吗？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去了呀。 “不好意思，秦公子，飞机应该已经落地了，我得赶紧进去接人。秦公子要是喜欢在这摆谱，那就请继续，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看路虎揽胜的。” “回见！” 说完这两个字，卫江南扭头就走。 那两名黑衬衣男子还试图阻拦，被卫江南一抬手就扒拉到一边，大踏步向前，径直走向接机口。 就这样的，也敢挡爷的路！ 没挨过社会的毒打是吧？ 望着卫江南扬长而去的背影，秦公子气得咬牙切齿的。 得亏年轻，心脏没啥毛病。 要不然，还真会给气出个好歹来。 眼见得航班到港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秦伟明也不敢再犹豫，冷哼一声，气冲冲地大步向接机大厅走去。 万一被这姓卫的领了先，带着苏若曦和赵莉欣从室内通道直接去了停车场，那秦公子可就真的成沙雕了。 事实证明，秦公子的“当机立断”还是很及时的。 刚一走到接机口，就见到苏若曦和赵莉欣拖着小行李箱，正向这边走来。 两个小姑娘眼尖，远远见到卫江南，顿时满脸笑容，苏若曦是伸出小手连连摇摆，赵莉欣直接就是欢呼雀跃。 那种高兴的劲头，一看就是发自内心。 对于身穿黑衬衫，在人群中显眼无比，酷到没朋友的秦公子，两位大小姐竟然直接就没看见！ 还有比这更扎心的吗？ 第252章 你好，秦主任! 苏若曦穿一件洁白的连衣裙，虽然是纯色，却在领口，袖口，腰间都加了些小花样，显得颇有层次感，一点都不单调。 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上等货。 卫江南快步迎上去，很自然地接过苏若曦手里的小行李箱，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苏若曦双手交叉握在腰间，微微低着头，脸带娇羞，却不闪不避，任由他打量，眼里闪耀着情难自禁的喜悦之色。 “热恋”这两个字，就差直接刻在脸颊上了。 “真漂亮……” 卫江南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脱口而出。 “太漂亮了！” “就穿这一身上台，领秀群芳，无人可比！” 苏若曦嫣然一笑，正要说话，赵莉欣已经不干了，在一旁气愤愤地嚷嚷起来：“哎哎哎，我还在这呢，你倒是夸夸我呀……” 赵莉欣穿着一身牛仔风，也是青春靓丽，神采飞扬。 “你也很漂亮啊，咱们的莉欣同学，什么时候都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不要不要的……哼，反正你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一点都不走心！你眼里啊，只有曦曦，压根就没我！” 赵莉欣撅起了红艳艳的小嘴巴。 逗得卫江南和苏若曦都笑了起来。 有这么一个开心果千里同行，简直不要太欢乐。 “若曦，莉欣……” 原本腰挺背直，站在那儿鹤立鸡群，等着两个小姑娘上来打招呼的秦公子见了这般亲热场景，气得眼里冒火，再也忍耐不得，只能“纡尊降贵”，自己开口打招呼。 两名小姑娘闻声扭头，这才发现，原来旁边还有偌大的一位秦公子！ 苏若曦立即收敛脸上灿烂无比的笑容，露出标准微笑，朝秦伟明微微欠身，客客气气地说道：“你好，秦主任！你也在大宁呢？” 正昂着脑袋的秦公子，只觉得一口老血，顺着喉嗓子就直冲上来…… 你这打脸呢？ 那个该死的卫江南都知道叫我一声“禽畜”，你这直接就是“秦主任”！ 在国家级的大机关，主任科员等于什么职务呢？ 约等于高山县禾田镇武装专干！ 还是刚入职的那种。 当然了，这是开玩笑的，秦公子不至于如此肤浅。 他真正生气的，是苏若曦那表情。 妹子，你这微笑也太职业化了吧？ 你这是将“职业假笑”诠释到了极致啊！ 我俩有那么生分吗？ 你忘了，小时候你跟在我屁股后边，一口一声“伟明哥哥”地叫着？ 那时候的你，多懂事啊！ 其实秦公子这个“意难平”也是没有必要。 没错，你和苏若曦确实是青梅竹马，可也没谁规定，青梅竹马以后一定要成夫妻呀。大多数青梅竹马，最终都成了老家的那位邻居！ “哦，我来大宁有点事儿……” 秦公子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傲气，不允许自己掉分儿。 这当儿，就显出朋友的重要性来了。 两色衬衣小伙子笑着说道：“若曦，伟明可是专程到大宁来给你捧场的。听说你要来大宁参加这个超级女声的复赛，伟明可是上心得很，直接就……” 后边的话，被秦伟明打断了，很有范儿地摆了摆手，说道：“哎，说这些干什么？若曦从小和我就是邻居，我可是看着……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这么大的事儿，当好朋友的，怎么能不来捧场呢？” 卫江南不由暗暗给秦公子竖起了大拇哥。 秦公子傲气归傲气，智商倒也没有直接归零。 这会儿他要是告诉苏若曦，我已经找人给你打好招呼，你这次妥妥的第一名，只要你上台不走调就行…… 这番话一说出口，你看苏若曦会不会当场翻脸！ 我来参加超级女声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那个优胜奖吗？ 我是来玩票的。 结果你给我搞这种名堂！ 你俗不俗？ 在卫江南想来，这种事就不能直接说出口，秦伟明和他的朋友都不能说。得由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来说，并且是以关心的语气讲出来。 这样才能让苏若曦的反感降到最低，比较容易接受这番“好意”。 否则，就等于是逼着苏若曦弃赛！ 小姑娘单纯归单纯，骄傲那也是真骄傲。 就说世家子弟凭自己本事考上北都大学天体物理专业的，有几个？ 苏若曦灿然一笑，说道：“谢谢你，秦……伟明哥哥！” 好吧，中途改口，总算是看在老秦家面子上了。 秦家老爷子虽然已经卧床，毕竟还在呢。 逢年过节，苏若曦这些小字辈，都要在家里长辈的带领下，去病床前拜见一下的。 这叫“礼不可废”！ 不过估摸着，今年过年，就没有那个机会了。 老年人病到了一定的程度，那真是掰着指头数日子的。 自身的抵抗力完全没有了嘛。 “哎，客气什么呀。” 秦伟明摆摆手，很大度地说道，自信瞬间又回来了。 “也就是你初赛的时候没告诉我，要不然，我早就去久安送你上赛场了。不过嘛，现在也不晚，我已经给你俩安排好了这边的所有接待。走吧！车子就在外边！” 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苏若曦脸上便露出为难的表情，正在考虑如何措辞才能委婉拒绝，同时又不伤“感情”，赵莉欣已经脱口而出：“谢谢秦主任，我们早就已经和小……和卫书记约好了，和他们久安赛区的初赛选手住在一起。” “他们那边订的也是个四星级酒店，条件还不错的。” 秦伟明确实和苏若曦是“青梅竹马”，和她赵莉欣不是啊。 赵莉欣到底是苏家的外孙女，不是孙女，打小就不和外公一家住在一起。 和秦伟明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苏若曦要顾忌着“礼节礼貌”，赵莉欣没必要。 秦伟明顿时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悦地说道：“莉欣，那种酒店，人多嘴杂的，虽然挂着个四星级的牌子，其实和招待所差不多。” “你们还是住到我给你们订好的酒店去吧，整个大宁最高档的了。放心，我安排了两台车，二十四小时待命，随时接送你们，保证不耽误事！” “还是不了！” 赵莉欣想都不想，断然拒绝。 “我们的参赛歌曲，都是卫书记帮我们作词作曲的，我们还要再练习呢。住在那边更方便。” 说完。也不等秦伟明再开口，赵莉欣便拉着卫江南的手，笑哈哈地说道：“小领导，走吧！” 苏若曦又朝秦伟明微微欠身，恢复了“职业假笑”：“伟明哥哥，再见！” 两名小姑娘跟在卫江南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然，卫江南也没有再扭过头来“挑衅”秦伟明。 压根没必要嘛。 小孩子才那么干！ 你见过几个“四十多岁”的人那么轻佻的？ 第253章 以爱之名 “小卫哥哥，对不起啊，我不知道秦伟明也来了……” 刚进入地下层，苏若曦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明媚的小脸上带着明显的歉意。 卫江南顿时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微笑说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自己要来大宁，谁还能拦得住他？” “不是的。” 赵莉欣在一旁愤愤地插话。 “他就是故意的，他可喜欢若曦了……” 卫江南便微笑着望向她。 “你看着我干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啊。我不信文轩哥哥没告诉你。” 在两个小姑娘面前，卫江南当然不可能和她们耍小心眼，笑着说道：“文轩哥哥告诉我了呀。不过呢，秦伟明喜欢谁，那也是他的权力，我们又不能禁止他喜欢若曦是吧？” “说实话，你和若曦那么好看，家世那么好，自己又那么聪明那么努力，谁能不喜欢你们吗？” 卫江南这话说得极其诚恳。 两个小姑娘，尤其是赵莉欣，当即就开心不已。 打小到大，她俩不知道听过多少表扬和赞美，早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嘛，同样的话，看谁说了。 卫江南说出来，就让人格外高兴。 但是片刻后，苏若曦又轻轻蹙起了眉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小卫哥哥，秦伟明那个人，很傲气的，不管干什么，都要争个输赢，他，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卫江南笑道：“没关系，这次他真赢不了！” 赵莉欣便瞥他一眼，轻哼一声，说道：“你这么有信心？我听说啊，秦伟明家里，对他寄予厚望。” “哈哈，这和我有没有信心没关系。这取决于若曦啊。若曦自己不喜欢他，他家里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也不行啊，是不是？” 这一下，连赵莉欣都无法反驳。 苏若曦很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喜欢他的，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他！” “我也不喜欢他。” 赵莉欣在一旁补刀。 “那么傲气，那么大男子汉主义，好像全天下所有女孩子都必须喜欢他似的。” “哼，其实啊，他一点都不知道我们女孩子喜欢什么。” 苏若曦虽然没有接话，却一脸的深以为然。 说到底，这其实就是一个心态问题。 秦伟明那样的性格，那样的家世，他确实是有傲气的本钱，很多底层的女孩子，估摸着很吃他那一套。 觉得他酷毙了。 千方百计接近他，想要嫁入豪门，一转眼就变成大户人家的少奶奶。 但这一套用在同样是世家子弟的苏若曦和赵莉欣身上，那效果就适得其反了。 你有的，我们都有啊！ 谁稀罕吗？ 卫江南这样的才有意思。 温柔体贴，还博学多才，看看人家写的那些歌，还有那些歌词，多天才啊！ 重生者福利加一！ “没事，若曦，莉欣，你们不要受他的影响，安心准备比赛。我们待会再好好的商量一下，确定选哪个歌参加复赛，然后多练习。录音棚我已经给你们联系好了，离开赛还有几天时间，足够我们用了。” 一说到这个，赵莉欣就兴奋起来，说道：“复赛歌曲，我们已经定下来了。若曦就选那首《以爱之名》，我呢，选《左手指月》……” 卫江南吓了一跳。 “《左手指月》，你试过了吗？” 这可是后世某著名歌手顶顶的得意之作，高音部位，能唱出来的真没几个。 赵莉欣瞥他一眼，有点不服气地说道：“你都能唱出来，我为什么不能？” 卫江南不由得汗了一个，急忙说道：“我那叫唱出来了吗？我那是哼出来的……” 卫江南还真唱不出来。 那玩意，绝对需要天赋。 卫江南哼最后一段的时候，明显是重启了的，降低了好几度，才勉强“哼”上去。 也亏得赵莉欣这个艺术生肚子里是真有货，那么七零八落一支歌，她都能完整复原。在她们给卫江南寄过来的录音带里，卫江南听过，这首《左手指月》，和原版是有区别的。 他自己“原唱”的时候就不正宗，赵莉欣复刻出来，要是能正宗，那才有鬼了。 不过嘛，大致的味道还在。 作为第一次公开演唱，加上赵莉欣的歌喉与扮相，有很大的几率一炮走红。 只是有些对不起顶顶了，提前那么多年给她盗了个版。 就不知道这首歌以后还会不会成为某个电视剧的片尾曲。 当然了，在这个时空，将来是不是还有那个电视剧都不好说，也不用担心那么远。 “没事，我待会就唱给你听，我觉得问题不大。” 赵莉欣信心满满。 卫江南点了点头，扭头望向苏若曦，问道：“若曦，那首《以爱之名》，高音部分也比较难唱，你确定了吗？” 好吧，所谓《以爱之名》，在卫江南熟悉的那个时空，歌名叫作《起风了》。 但卫江南剽窃的时候，觉得这个歌名比较难以让人理解，也不符合2003年这个时间段大多数年轻人的审美观点，便自作主张，直接改成了《以爱之名》。 别说，和歌词意境更加吻合。 歌词中“长野的天”也改成了“原野的天”。 这下就无迹可寻了。 实话说，这当儿，日文原版都还没影儿呢，谁都不知道，这是盗版歌曲。 这都是后世非常著名的流行歌曲，提前在2003年唱出来，不信就打不响！ 苏若曦的性格，远比赵莉欣内敛，闻言微笑说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好吧，既然学霸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卫江南便即放心。 说说笑笑的，三人很快就来到了停车坪，卫江南将行李箱装进后备箱，邀请两位女孩子上车。 苏若曦习惯性的想要和赵莉欣上后座，被赵莉欣笑嘻嘻地推开了，硬生生将她推到了副驾驶座上。 苏若曦这次也不坚持，含羞带娇地就坐上了副驾驶。 这一幕，正好被不远处高架桥上的秦伟明看在眼里，秦公子心里也不知道骂过多少句“mmp”了！ 第254章 你年纪比我大，也得叫嫂子啊! 一到酒店，才刚刚安置好，陈小雪就找上门来了。 见到这个巨无霸，苏若曦和赵莉欣都吓了一跳，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卫江南，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我表妹陈小雪，我五姨的女儿，亲的！” 卫江南赶忙说道。 这可不兴误会啊，否则，小卫哥哥要糟糕。 “呀，这就是苏若曦和赵莉欣……” 陈小雪满眼放光，一脸追星的迷妹状。 听说是卫江南的亲表妹，两个小姑娘顿时戒心尽去，笑着和她打招呼。 “怎么，小雪姐姐，你听说过我们？” 赵莉欣天生活泼，是个自来熟，笑嘻嘻地问道。 陈小雪笑着说道：“听说过啊，我哥天天跟我说起你们，说你们太优秀了，既是学霸，又是歌霸，老天爷对你们太偏爱了，万千宠爱于一身什么的，好话都给他说完了，好多话我都记不起来……我从没见我哥这么夸过人……” 卫江南便暗暗给表妹竖大拇指，太聪明了，神助攻啊！ 以后一定带她上王者！ 苏若曦抿嘴而笑，赵莉欣则是翘起小鼻头，一副我果然如此优秀的嘚瑟样儿。 “还有啊，你们参加初赛的重播，我看了，唱得真好啊！” 这回，陈小雪倒是由衷之言。 苏若曦微笑说道：“小雪，你参加第二场复赛的直播，我们也看了，你也唱得好！” 不知为什么，小丫头没有跟赵莉欣一样，叫她小雪姐姐，而是叫的“小雪”。 很明显陈小雪比她大几岁呢。 陈小雪顿时就不依了，笑着问道：“苏若曦，你今年多大啊？” 苏若曦小脸微微一红，有点扭捏地说道：“我十八了……” “我二十三，你得叫我姐姐……” 苏若曦轻轻扭了扭身子，含笑说道：“我还是叫你小雪吧……” “不是，我比你大五岁……对，你叫我小雪，没问题……” 陈小雪一开始还在嚷嚷，下一刻，像是意识到什么，突然改口，瞥了卫江南一眼，吃吃地笑。 苏若曦小脸更红了，漂亮的眼睛却是熠熠生辉，望向陈小雪的眼神，益发的亲切柔和。 甭管你比我大几岁，将来，你都得叫声“嫂子”！ 这个规矩可不能乱。 “小雪，你复赛的歌准备好了吗？这次复赛，竞争很激烈呢……” 苏若曦随即切入技术模式。 说起来，复赛的竞争，确实比初赛更激烈。 初赛的时候，是三十几个人竞争十个出线名额。现在，静江赛区的复赛，这是六十个人竞争十个出线名额。 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哦，我选的是《青藏高原》……” 苏若曦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说道：“青藏高原这歌，好听是好听，就是很多人都唱过，没有了新鲜感。” 应该说，苏若曦这个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些特别火的流行歌曲，很多人都听得耳朵起茧子了，除非你能唱得特别的与众不同，否则还真的很难讨喜。 陈小雪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乡下的，听过的歌不多……” 这就是平民歌手与职业歌手的区别。 不要说身边跟着职业创作团队，就是听过的歌，都比较少。 当然，也就在自家“嫂子”面前，陈小雪才会直言不讳，否则，多少也是要端着点的。姑娘家谁不爱个面子？ “这样，我们去练习室吧，我那里还有些新歌，是……到时候你再挑两首试试看。” 苏若曦本来脱口而出，想要告诉陈小雪这些新歌都是卫江南写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小姑娘再没有心机，也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 就说卫江南写了那么多新歌，全都给了她俩，自家亲表妹一首没给，像话吗？ 说起来，卫江南也有点冤枉。 他不是不想给陈小雪新歌，而是事情太多，直接把这事给忘了。 那你要问，为什么不忘了苏若曦？ 你能忘啊？ 两三天就煲个电话粥呢，没话找话都要聊很久，这么重要的事能给忘了？ 当下三个小姑娘在卫江南的带领下，前往练习室。 是那种专业的。 刚一进门，就听到一个惊喜万分的声音。 “卫书记？” 卫江南定睛一看，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徐若云？” 这个小姑娘，可不就是静西州老寨的徐若云吗？ “怎么，你在这里上班吗？” 小姑娘一脸兴奋，连连点头，说道：“是呀是呀，这里就是贺老师的公司。” “对对对，瞧我这记性……” 卫江南禁不住拍了拍脑门子。 他还在长征路上的时候，徐若云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姐姐已经接回来了，自己准备出门打工赚钱养家。 卫江南当即便给肖世红打电话，请他帮忙安排一个靠谱的老师带徐若云，同时也给她安排个力所能及的工作，让她一边学习一边赚钱。 这样的事情，对肖世红而言，确实就是一句话。 就说他堂堂静江卫视分管娱乐节目的副台长，大宁，不，整个静江那些职业音乐人，要不要捧着他吧！ 自然是一口答应，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你现在跟着贺文华老师学习？” 卫江南定的练习室和录音棚，都是贺文华老师公司的。也是肖世红给他安排好的。据肖世红说，老何跟他多年朋友，是信得过的。 “嗯嗯，贺老师对我可好了……” 徐若云连连点头，从小姑娘的神情看，是真的很开心。 卫江南便即放心。 “你姐姐呢？情况怎么样？” 提到徐若水，徐若云灿烂的脸色顿时一黯，垂下头，低声说道：“姐姐身体不好，很虚弱，医生说她现在根本就做不了引产手术……现在在家里养病……” 卫江南说道：“决定不要那个孩子了？” 徐若云急忙说道：“不能要……要了，以后我姐姐就没办法再嫁人了……对孩子其实也不好。” 带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不要说老寨那种偏远山乡，就算在风气相对比较开明的城市里，也是不好嫁人的。 对此，卫江南表示理解，也表示支持。 “嗯，不要着急，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养一两个月就能好起来。等她完全好了，再到这里来跟你相聚吧。” “嗯嗯，谢谢你啊，卫书记，真是太感谢你了……” 第255章 砸场子的来了! “呀，你就是徐若云啊？小卫哥哥跟我提起过，说你唱歌唱得特别好……” 苏若曦当即上前，和徐若云攀谈起来。 小姑娘这是转了性，要不以她的性格，好难得才和人说几句话，这全都是看在卫江南的面子上。 “你是……苏若曦？你是苏若曦……哎呀，你是苏若曦……” 徐若云愣住了，怔怔地看着面前清丽难言的女孩子，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苏若曦被她搞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有那么著名吗？ “是呀，我是苏若曦。” “太好了太好了，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太好了……” 徐若云毕竟只有十五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是从老寨那种山区来的，掌握的词汇量相当有限，而且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对苏若曦的“敬仰”之情。 但脸上那狂喜的表情，已经做了最好的注释。 “不是，小徐，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呀？” 苏若曦也有点懵。 “我看过你们初赛的带子，反反复复地看，看了都不知多少回了……你唱歌真好听。尤其那首《传奇》，简直太好听了，我听了无数遍，我都会唱了……” 徐若云连声说道。 “还有我还有我呢，你有没有听过我唱的歌啊？” 赵莉欣忍不住了，一旁跳了出来，嚷嚷道。 卫江南和陈小雪相视而笑。 也只有赵莉欣这种性格加上她的出身，她才会毫无顾忌地这么讲话，也一点都不担心被人“怼”回来丢面子。 有个性的年轻人不都这样吗？ “听过听过，你是赵莉欣，你是第三名，你唱的也好好听，我好羡慕你们……” 徐若云说得很认真，让人完全不会怀疑她是在奉承。 赵莉欣立马就对她充满了“怜惜”之意，拉着她的手，说道：“小妹妹，我很喜欢你呀，你别羡慕，小领导说了，你歌喉特别好，尤其是高音部分，特别好听。对了，你参加这次比赛吗？” 徐若云脸红红地摇头：“我不参加，我没有参加初赛，这次赶不上了……” 赵莉欣便很遗憾地说道：“那也没关系，明年还有这个比赛，你肯定能获奖……哎呀，我本来想着，你要是参加这次比赛，我就把我那首歌让给你。” 卫江南顿时肃然起敬。 小姑娘还真是心地善良纯洁得很，对人一点机心都没有。 要知道，《左手指月》这首歌，哪怕在后世也属于绝无仅有的那种，就算是卫江南，也很难找到第二首同类的歌曲。 赵莉欣说让就让！ 果然世家子弟就是豪横！ 不过让卫江南没想到的是，更加豪横的世家子弟，很快就会隆重登台了。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吵闹”了好一阵，直到贺文华老师亲自过来，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时候，就轮到卫书记亲自出马了。 “您好，贺老师，我是卫江南。” “啊，你好你好，卫书记，久仰大名！” 贺老师十分客气，紧着和卫江南握手。 “贺老师太过奖了，我哪有什么大名？在您面前，我们都是学生！” 卫江南这话，一半是奉承，也有一半是事实。 贺文华虽然不是当红歌星，但在整个静江的音乐界，绝对算是顶尖级别的老师，本身是静江大学艺术系的音乐教授，同时也是非常牛逼的民族唱法歌唱家。 肖世红能让徐若云拜在他的名下，那真是偌大的面子。 “哎，卫书记太客气了，我听世红说了，整个超级女声节目，都是来源于你的创意。实话说，我是真的很佩服啊。你算是把流行音乐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尤其是让底层的孩子，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光这一点，就已经非常了不起啦。” “你是不知道，在我们音乐界，现在太故步自封了。大家都是玩圈子，想要在比赛中拿奖，比的不是嗓子，不是技巧，也不是歌曲，而是拼关系，走后门，哎呀……我也算是在这个行业很多年了，身在其中，很无奈，却又没办法！” “你现在这个超级女声的节目一搞出来，将来这种模式是肯定会持续流行的，只会越搞越大，全国各地的电视台，包括央视，都有可能会跟风。这是一个大舞台呀！” 必须承认，贺老师说得很有道理，他是有感而发。 不过可能贺老师现在也没想到，多年之后，这些真人秀节目，一样会演变成他说的那个样子，拼关系走后门，导演组掌控一切，歌手只能任由摆布。 有利益的地方，就会有资本和强权进入，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连卫江南这个创始人都改变不了。 当然，卫江南也不可能跟贺老师聊到十几年后的变化，只能连声谦逊一番，随即对贺老师说道：“贺老师，肖台长跟我说了，这几天，我们久安的选手，可能需要借用您的练习室和录音棚，做赛前的准备，给您添麻烦了。” “哎，千万别这么说，不麻烦不麻烦。我搞这些东西，不就是给喜欢唱歌的人用的吗？用得其所嘛……” 贺老师笑哈哈地说道。 两人都客客气气的，谁都没提过一个“钱”字。 不过卫书记是个懂事的人，用了人家的地盘和设备，那肯定得给钱啊。还不是公款，是他私人掏钱。 贺文华这里的设备，这几天就是专门给苏若曦，赵莉欣和陈小雪使用的。 久安来的其他选手，团市委另有安排。 设备也是好的，就是用的人有点多，可能需要排队了。 好在小卫哥哥现在有的是钱，不差这一点。 任谁账户上躺着好几千万，心里的底气都会很足。 当下贺老师亲自给几名姑娘调试设备。 就在这个时候，练习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贺老师脸色一沉，正准备发作，看到当先进来的那位，顿时就愣住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其他几个人同时扭头看去，同样也是满脸不敢置信…… 第256章 敢招惹赵小姐?撒泼给你看! “者飞？” “者老师？” 几个女孩子都惊呼出声。 进门的这位，就是现在国内流行乐坛一流的大姐级人物，者飞者老师。 者老师一头披肩长发，气度俨然，朝着几位小迷妹微微颔首示意。 紧随其后的，当然是秦伟明秦大少了。 卫江南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者飞是秦伟明请来砸场子的。 砸谁的场子？ 当然不是砸贺文华的场子。 秦伟明跟贺老师又无冤无仇的。 肯定是来砸卫江南卫书记的场子。 你不是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吗？不是搞了个超级女声节目吗？不是哄得苏若曦赵莉欣五迷三道吗？ 可以，我把者老师请来了，给苏若曦和赵莉欣当音乐指导。 不知道你卫书记又能请到什么更大牌的明星来和者老师对阵。 席琳迪翁吗？ 你真能请到席琳迪翁，那就算你狠，秦大少愿赌服输。 贺文华第一个回过神来，急忙大步上前，隔老远就伸出双手，笑哈哈地说道：“哎呀哎呀，者老师？您真是……哎呀，大驾光临大驾光临，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啊……” 者老师依旧傲然地站着，伸出手与贺文华搭了一下，矜持地笑着说道：“贺教授太客气了，我也是受朋友所托，过来看看。” “早知道是在贺教授这里唱歌，那我就不用来了，呵呵呵……” 别怀疑，者老师说话鼻音确实比较重，所以她的笑声听上去，也就是这样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者飞言下之意，却是明明白白的。 老贺，你要跟我抢吗？ 贺老师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 倒不是说他怕了者飞，关键是，他不了解内情啊。没必要为了几个首次谋面的年轻人去得罪那么牛逼的同行吧？ 在国内流行乐坛的地位，贺文华确实也是远远不如者飞。 “贺教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伟明秦少，目前在北都某某单位上班，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受他所托，过来见两个小朋友。听说她们马上就要参加这个超级女声的复赛，说不定我能帮上点小忙，呵呵呵……” 一听那个工作单位以及者飞的态度，贺文华立马就反应过来，这是真正的大牌衙内。 “您好您好，秦少！” 因为者飞没有介绍“禽畜”的职务，贺文华索性就跟着者飞叫“秦少”。 秦公子和者飞一样，腰挺背直地伸手跟贺文华搭了一下，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比者飞还要明显。 跟在外边的那位屎状纹身司机，则是恶狠狠地瞪着卫江南，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再次冲上来挨一顿打。 卫江南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笑话，你个小跟班有那个资格吗？ “秦少，哪两位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与贺文华稍一应酬，者飞便觉得尽到了礼节，再不理他，扭头望向身边的秦伟明，笑着问道。 “若曦，莉欣，过来跟者老师打个招呼。者老师专程从北都的录制现场赶过来的。” 秦伟明摆出一副大哥哥的架子，说道。 苏若曦原地不动，只微微朝者飞点了点头，淡淡说道：“者老师，你好！” 连敬语都没用。 开玩笑，苏若曦确实性格好，温柔善良，待人有礼，却并不意味着，谁都可以在她面前装逼。 老苏家嫡孙女的身份，难道是假的？ 赵莉欣就更加直接了，轻轻一跺脚，对秦伟明嗔道：“哎呀，秦主任，你搞什么嘛。我们这正准备试音呢……几天之后就要正式比赛了，我们多忙呀是不是？” “你没事就不要来打扰我们好不好？” 这下，人人色变。 陈小雪和徐若云更是瞪大眼睛看着她，比刚才见到者老师的时候还要不敢置信。 她竟然，竟然连提都没提者老师一句，直接就无视了。 者飞矜持的微笑，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这是打脸啊！ 赤裸裸地打脸！ “那个，秦少，看来我们不怎么受欢迎啊……” 她也不好对着一个小姑娘发作，只能跟秦伟明说话了。再说了，秦伟明摆明十分在乎这两个小姑娘中的一位，不问可知，那来头也是非同小可。 别看者老师在流行乐坛是超一流“大人物”，但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那可不够看。 要不然，秦伟明一个电话就把她从北都叫过来了？ 秦伟明也很尴尬，只能恼怒地瞪了卫江南一眼。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给两个小姑娘灌了迷魂汤，对他如此的“死心塌地”。 “者老师，这种民间节目，大家都是图个乐子，说到专业水平，那还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我才请你过来给他们辅导一下……” “哎，秦主任，这么说过了啊！” 谁知秦伟明话还没说完，立马又被赵莉欣打断了。 小姑娘撅起嘴巴，很生气的样子。 “我怎么都是北都大学艺术系声乐专业的学生，我们北都大学艺术系，总不是草台班子吧？专业水平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你这话要是让我的老师们听到，他们可不高兴哦。” “你就问一下者老师，哪次专业的音乐比赛，没有我的老师们当评委的？” 这下连秦伟明都无话可说了。 他再是秦家大少，有些事情也是要顾忌一下的。 真敢当众“诋毁”北都大学艺术系声乐专业教授们的水平，信不信那些老教授直接找他老子秦正安理论理论！ 眼见秦大少和者老师都要下不来台，卫江南只能及时出面解围了。 没办法，谁让他是超级女声节目的创始人呢？ 他现在不出面做一下工作，把者飞得罪死了，保不齐她那张大嘴怎么说呢。 人家拿苏家两位大小姐没办法，并不意味着不能给他卫江南书记添个堵。 “若曦，莉欣，难得者老师亲自过来，也是一番机缘。这不你们正要试音吗？正好请者老师指点一下，肯定是有好处的。” “者老师，您不介意吧？” 第257章 就问镇住你了没? 当此之时，者老师还能介意吗？ 她得感谢卫江南给她这个台阶下。 要不然，你说者老师千里迢迢从北都来了，一个逼都没装完，就被一个小姑娘硬生生的挤兑走，这张脸往哪搁？ “行啊，我正好欣赏一下后起之秀的歌喉……” 者老师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到底还是要端着点的。 不过还是微不可察地向卫江南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心里头对秦伟明那是真的“恨上”了。 你自己都掌控不了的情况，干嘛拉上我过来丢这个人？ 下次再有这种事，拜托你找别人，别再“害我”行吗？ 得亏有卫江南“帮忙”。 待会等她们唱完了，随便挑个岔子，挤兑几句，转身就走。者老师从今往后再要踏进大宁一步，算我输！ 不得不说，小卫哥哥的“威望”就是高，他这么一开口，苏若曦和赵莉欣都不再反对，一直在旁边紧张不已的贺文华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当即亲自上前调试设备。 这到底是他的产业，随便鼓捣几下，就调试完毕。 “可以开始了，你们几位，有曲谱吗？我给你们配乐。” 贺老师不愧是专业的，这个练习室内，电子琴，吉他，架子鼓等等配乐器材一应俱全。 贺文华作为静江大学的音乐教授，那也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基本上大多数乐器都能来上几下。 “有啊……” 赵莉欣当即从小背包里取出曲谱。 她是声乐专业的学生，这些准备工作，做得可齐全了。 卫江南录给她们的每首歌都是清唱，有些直接就是“哼哼”，难为赵莉欣，熬了许多夜，总算全都整理出来了。 要不是这些歌，每一首都特别好听，你看赵大小姐会不会费这个功夫？ “曦曦，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先来吧！” 苏若曦一贯的谦让。 “行，那就是我先来。” 赵莉欣将曲谱翻到《左手指月》，贺老师一看这个歌名，就愣了下。 啥意思？ 再随便扫了一眼曲谱，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歌的高音部分，也太离谱了吧？ 唱得出来吗？ 者老师也凑过来看曲谱，同样微微蹙起眉头。 这歌她连听都没听过，居然是一首新歌。 这个超级女声，不是主打“平民化”吗？大多数歌手都是翻唱，就很少有人会唱新歌的，上次冒出来一首《传奇》，已经很让人惊诧了。 没想到这里又来一首新歌。 者老师瞄着曲谱，在心里哼了几句，突然就卡住了。 没想到高音部分一下子极限拔高，者老师没做准备，哪怕在心里也哼不上去！ 行啊，小丫头片子，难怪那么傲气。 这是准备给我个下马威吗？ 倒要听听看。 但凡你出点洋相，看我怎么挤兑回去。 贺老师照着曲谱在电子琴上谈了一遍配乐，朝赵莉欣点了点头。 “开始了……” 随着雄浑威武的过门音乐，赵莉欣的歌声响了起来。 “左手握大地右手握着天……” 一开始，歌声极低，但歌词极其霸道。 因为这首歌的音域跨度极广，一开始起高了，后边绝对唱不上去。 者老师抿着嘴，双眼微眯，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有几分不以为然。 倒是有些技巧，但也只是一般。 歌喉也只勉强！ 好吧，如你所知，现在者老师已经在心里极限压低对赵莉欣的评价。 谁让这小丫头片子刚才呛得她下不来台的？ 但到了“莫停歇给我杂念”那一句，众人尽皆动容。 连一贯能唱高音的徐若云都露出了惊讶佩服的表情。者老师嘴角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神情逐渐严肃。 “……一炷香，啊啊啊，你是我，无二无别……” 最后收尾这一句唱出来，当真是曲惊四座。 除了苏若曦，所有人都微微张开嘴，被赵莉欣这极限高音镇住了。 连卫江南都没想到，赵莉欣能把这首歌演绎到如此完美的程度。就算多年后，他听顶顶的原唱，也不过如此。 “啪啪啪……” 卫江南第一个鼓起掌来，顿时小小的练习室内，掌声响成一片。 连秦伟明都很不情不愿地拍了几下手掌。 所以说，大男子主义真是要不得。 你特么想追苏若曦，结果连给她闺蜜几下掌声都如此吝惜，就问你还能干点啥？ 这一幕看在赵莉欣眼里，她势必会成为你秦大少的“一生黑粉”，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在苏若曦面前“挑拨离间”。 赵莉欣可不止是苏若曦的闺蜜那么简单，她正经是苏若曦的表姐啊！ 还是最亲近的那种，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唱得不错，就是高音部分，稍微有一点破音……” 等掌声渐歇，者老师脸上再次浮现出矜持的微笑，打算点评几句。 不料话还没说完，赵莉欣已经对苏若曦说道：“曦曦，到你了！” 硬生生又给她堵回去了。 我请你点评了吗？ 真是的！ 你听完表扬两句就走呗，大家多少还能留点面子，非得在这装一下大瓣的！ 苏若曦微笑说道：“真不该让你先唱，这么高的高音，我可唱不出来……” “得了吧，你那个歌是真好听，只要你登台，绝对流行。搞不好比《传奇》还要流行，等你参加完决赛，说不定都能出专辑了！” 赵莉欣笑嘻嘻地说道。 仿佛复赛晋级，已经是手拿把攥的了。 其实也是。 就算拼硬实力，有卫江南的“新歌”打底，她俩进入决赛基本上也是毫无悬念。 卫江南眼神一亮。 对呀，这个主意真不错。 为什么不考虑给她俩出个专辑呢？ 以后苏若曦赵莉欣走不走演艺之路，咱们再说，至少这个专辑可以先出。真要是成了绝响，那也是一段美谈不是吗？ 北都大学最年轻“美女博导”，曾经的乐坛“天后”。 就问这样的跨界，一般人谁能驾驭得了？ 太特么nice了！ 第258章 者老师，你知道我多有钱吗? “那个，小苏同学，你唱哪一首？” 贺文华老师饶有兴趣地问道，眼里还带着一丝好奇。 刚才赵莉欣唱的这首《左手指月》，出乎意料的好，这就让贺文华对接下来苏若曦的演唱更加充满期待了。 苏若曦微微一笑，说道：“以爱之名！” “哦，以爱之名……好名字！” 年轻人就喜欢情啊爱的，这个名字比《左手指月》好记。 都不用苏若曦来翻页，贺文华很快就翻到了那首《以爱之名》。 根本就是这本曲谱的第一首歌好吗！ 贺文华刚才打开曲谱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还有印象。 者老师又凑过来看。 贺老师还是老规矩，先弹了一下配乐。 让苏若曦熟悉他的节奏。 这首歌，卫江南用的是吴青峰那个版本，一开始没有过门，直接就是“我曾将青春翻涌成他，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 随后才是一大段过门。 和原版各有优劣。 不过显然卫江南更喜欢这个版本。 苏若曦她们没有听过原版，自然也是采用的这个版本。 在本时空，这才是第一原版。 比j国人还早。 “预备，开始……” 苏若曦展开歌喉，那种略带忧郁的沧桑美感，扑面而来。 难得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打小锦衣玉食，竟然能将这种忧郁气质演绎到极高的境界。 这首歌和《左手指月》不一样，没有那种超级大高潮，但旋律极其优美。 完全可以做到曲硬不挑词！ 况且，歌词也是优美无比。 加上苏若曦的歌喉与扮相，再一次把大伙听呆了。 要知道，在后世，这首歌几乎成为现象级流行歌曲，吴青峰凭借着翻唱都能拿到金曲奖。 可见旋律之美，在任何时候都是相通的。 秦伟明呆呆地看着沉浸在音乐中的苏若曦，只觉得越看越美，越看越“怒”。 这么漂亮的姑娘，原本就应该是他秦伟明的啊！ 凭什么被一个乡下土包子横空抢了过去？ “太好听了，太优美了……我都没信心了……” 一曲歌罢，大家都还没来得及鼓掌，陈小雪突然嚷嚷起来，语气颇有几分沮丧。 也不是说这两首歌就比她选的《青藏高原》好听，关键这是新歌啊，观众们以前没听过，那种新鲜感，是至关重要的。 当然，如果是难听的新歌，那又另当别论。 苏若曦急忙过去安慰她，低声说道：“小雪，别呀，小卫哥哥还写了很多新歌，其中有好几首，我觉得都挺适合你的，待会你唱一唱就知道了。” “等一下！” 者老师突然说道。 “你是说，这些新歌，都是谁写的？” 她现在也还不知道“小卫哥哥”是谁。 苏若曦微微一笑，指着卫江南说道：“对啊，我和欣欣刚才唱的歌，都是小卫哥哥写的。” “小卫哥哥”！ 秦伟明双眼几乎就要喷火了。 在机场的时候，你叫我“秦主任”，后来好勉强的叫了句“伟明哥哥”，那还是自己将小时候的事情搬出来之后，出于礼貌才不得不叫的。 现在，你这声“小卫哥哥”叫得那么顺口那么甜？ 不过当此之时，秦公子也实在是不好发作。 很明显会被他们联合“打脸”！ “是你写的？” 者飞大为意外。 再没想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年轻人，居然是个词曲作者，能写出那么好听的歌来，而且还不止一首。 卫江南急忙笑了笑，很谦逊地说道：“就是哼着好玩的，这可不是我的专业。” 作为一个可耻的“抄袭者”，在者飞这种专业人士面前，小卫书记还是有点心虚的。 问题你不这么说还好，你这么一说，让那些专业老师怎么活？ “那你的本职是什么？” 者飞益发的好奇了。 卫江南笑道：“我的本职是久安市团委的干部……” 陈小雪已经在旁边迫不及待地说道：“我哥是久安市团委的副书记，超级女声节目就是他的创意！” “超级女声是你的创意？” 者飞更加惊讶了。 “对。我平时也喜欢哼哼歌曲，就想着吧，要是能给所有音乐爱好者一个平台，让她们展现自己的歌喉，不也挺好的吗？” “和静江卫视的领导们说了这个想法，他们挺支持的，这就搞起来了！” 说得好不轻描淡写。 鬼知道为了促成这个节目出台，卫江南同志做通了多少人的思想工作。 “牛逼！” 者飞禁不住伸出大拇指。 “那个，卫书记，请问你有没有兴趣，辞掉公职，加盟我的创作团队？放心，一定给你最好的条件。每一首新歌专辑，你都可以拿到提成！” “至于具体提成多少，我们可以谈！” 众人不禁愣住了。 不是，者老师你这也太鸡贼了吧？ 你不是过来指点苏若曦赵莉欣唱歌的吗？ 怎么一转眼就挖起了墙脚，还挖得这么理直气壮，让人家辞掉公职，好像还是卫江南占了大便宜。 连卫江南都犯了一下愣怔。 商人都这么牛逼的吗？ “不好意思啊，者老师，我很热爱我的工作，不打算另外择业。我这就是业余爱好，以后也不靠这个吃饭……” “不是，这可不是吃饭的问题，你可能并不知道，这意味着多大的一笔财富！” 者老师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有点急切地说道。 久安团市委副书记，一个月能有多少工资？ 六百，八百，还是一千？ 你知不知道，如果让你提成的话，一首歌就够你多少年工资了？ 卫江南笑着摆摆手，说道：“钱不是问题，我是党员干部，最重要的是要做对人民群众有意义的事情。赚不赚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现在懂了吧？ “为人民服务”的人设一旦立起来，小卫哥哥是绝不会在苏若曦面前自我崩塌的。 没看到这番话一说出来，苏若曦漂亮的大眼睛又熠熠生辉了？ 再说了，者老师，你知道我现在多有钱吗？ 将来会多有钱吗？ 信不信我以后心血来潮的时候，把你的娱乐公司整个买下来！ 第259章 突如其来的邀请 者老师大老远的从北都飞过来，原本是打算碾压一番大宁这帮土包子的，结果脸被打得啪啪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就这么走了。 不是她不愿意指点，关键人家不让。 再待下去，以赵莉欣那个脾气，没准能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者老师觉得，做人要识趣。 倒是贺文华，一口气送到门外，又是握手又是欠身的，礼节十分到位。连卫江南都跟着做了全套。 官场上的人就这样，哪怕心里恨你恨到了极点，表面上依旧可以做到不动声色。 其实这么一对比，秦伟明的稚嫩简直肉眼可见。 他一出门就昂着头，自顾自走了，对贺文华与卫江南都是视而不见。 谁特么耐烦和你们握手道别？ “秦少，看来我们是多此一举了……” 一坐上路虎揽胜，关上车门，者飞便开始抱怨。 秦伟明哼了一声，不说话。 实在他也没啥好说的。 者飞一肚子火气，他秦公子何尝不是？ 者飞又说道：“就事论事，她们这样的水平，加上那两首歌，进入决赛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毕竟这种民间比赛，水平摆在那呢……不过想要拿第一的话，可就不一定了。” “我不信静江卫视那边，真能做到完全的公平公正。” 作为浸淫歌坛多年的“大姐大”，者飞老师深知其中内幕。 所有的公平公正都是相对的，不公平不公正才是绝对的。 这个超级女声节目是静江卫视第一次搞，或许没什么经验，同时也想挣个好名声，比赛规则上比较公开透明是可能的，但要说一点手脚都不能做，那就是扯淡了。 苏若曦赵莉欣扮相再好，歌唱得再优美，如果没有后台支持，想要拿第一，确实难度很大。 秦伟明冷哼一声，说道：“这个你不用操心，李新华局长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觉得静江卫视会不会不听他的？” 者飞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特么的，衙内了不起啊！ 动不动就搬出这种“超级大杀器”。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比李新华更牛的超级大佬下场，这一期复赛的第一名，就必须得是苏若曦。 除非苏若曦在台上出了洋相，一首歌都没能唱完。 其实纵算是这样，导演组也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 反正又不是真正的直播，而是录播。 初赛阶段搞的倒是直播，但有一个省级赛区出了点小问题，后来经过静江卫视台长办公会议商量决定，后续所有比赛，都是录播，不搞直播了。 这就给了导演组更大的操作空间。 憋了一会，者飞到底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听说他们搞的那套规则，是观众评分占百分之七十，这个不好完全掌控吧？” 者老师也实在是憋得厉害，非得强行挽个尊。 “这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我再组织两百个人进去捧场就是了。在大宁这边，我又不是没有朋友！” 秦伟明不屑地说道。 对者飞现在的心态，秦大少当然是了解的，也不是不可以安慰她几句。 奈何秦大少不乐意！ 真以为随便什么人都值得本大少对你轻言细语的吗？ 不高兴？ 不高兴憋着。 以后我有事找你，你还得老老实实的过来。 敢跟我翘尾巴，试试看！ 者老师彻底不说话了。 跟这些特么的衙内打交道，就是憋屈。 尤其是秦伟明这种被家里宠坏了的大少，更是没法沟通。 次日，卫江南正陪着苏若曦等人在练歌。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 “卫书记好！”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笑哈哈的声音。 “华导，您好！” 卫江南立即客客气气地回道。 打电话过来的这个人，名叫华涛，是超级女声节目导演组的成员，据说颇有后台，因此在导演组也很有些话语权。 不过卫江南以前很少跟他直接通话，甚至连电话号码都没有交换，却不知此时此刻，他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是几个意思。 “卫书记，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介绍几个大宁的朋友给你认识。” 华涛在电话那边倒是客客气气的。 “那怎么好意思，让华导请吃饭……” 卫江南的脑子顿时高速运转起来。 华涛突然主动请他吃饭，内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呵呵，大家一起合作那么久，还没正儿八经的在一起吃过饭呢，怎么，卫书记不会连这么点面子都不给吧？” 华涛笑哈哈的，仿佛在开玩笑。 这个还真不好拒绝。 卫江南也没必要无缘无故就得罪华涛。 当即笑着说道：“华导言重了，我就是受宠若惊，心里有点忐忑不安……” “哈哈哈，卫书记说什么话？你可是新星，在我们台里，谁不知道卫书记的鼎鼎大名啊。以后有什么好的创意，千万记得跟我们静江卫视合作啊。大家一起合作共赢嘛……” 卫江南心里一动。 难道这个华涛，是要“单干”了？ 嗯，这种可能性也是蛮大的。 静江卫视内部的竞争同样异常激烈。目前超级女声节目的导演组，是肖世红亲自挂帅，但这种情况明显是临时的，肖世红是副台长，全面负责娱乐节目。他不可能长期担任某个节目的导演组长。 基本上，每一个不同的节目，都会有一个专门的导演组来负责。 以华涛的资历，以及传说中的后台，他单独带一个导演组的可能性很高。 现在和卫江南搞好关系，将来卫江南有什么创意，私下里给他透个气，他就能占据先机。 这叫人才投资。 “华导太客气了，那，我就真的受宠若惊了。” 卫江南也不好再迟疑，当即答应下来。 “卫书记爽快……” 华涛在电话里和卫江南约好了吃饭的地点和时间，愉快地挂断了电话。 “要和朋友一起吃饭啊？” 苏若曦在一旁问道，有点不乐意，也有点担忧。 “会不会是秦伟明啊？” 卫江南笑着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说道：“就算是秦伟明也没关系啊，一起吃个饭而已，看看他有什么要说的也好。” “那，你不要跟他打架啊……” 苏若曦担心地说道。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 小姑娘的想法，还真是有意思。 好端端的，怎么就能打架了？ 第260章 什么人那么牛逼呢? 晚上六点左右，卫江南驱车来到了“天豪大酒店”。 这是华涛约好的吃饭地点。 大宁最豪华的高档酒店，目前来说，没有之一。 算是大宁最新冒出来的地标。 卫江南很清楚，不管多么豪华的大酒店，饭菜的口味都只能说是一般，主打的其实是一个“逼格”。 许多公子哥儿，大老板都喜欢在这里请客，彰显身份。 倒是契合华涛的人设。 在大宁，华涛也算是一位有一定地位的衙内，据说他的叔叔，是省里某位排名靠前的大人物。至于是亲叔还是堂叔，一般人就搞不清楚了。 反正隔得那么远，也没必要打听得那么清楚。 卫江南倒是知道的，亲叔叔！ 故此在导演组，连肖世红都要给他三分面子。 约好的吃饭时间是六点半，卫江南照着基本社交礼仪，提前大约二十分钟过来。 他第一次和华涛吃饭，这些东西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没的让人觉得他在拿捏。 倘若是很好的朋友，刚好有有事耽搁了，那么晚到一点都没关系。 等卫江南走到二楼“v888”包厢一看，还真就只有华涛一人在座，见卫江南进门，当即笑哈哈地起身。 “卫书记，来了！” “华导您好！” 卫江南上前，跟华涛握手。 华涛略带三分矜持，倒也不算特别的拿捏。以他省级衙内的身份，待人接物带着三分矜持，还算合理。 那种真正平易近人的衙内也有，不过一般情况下，那种人其实也比较难以交朋友。 看上去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然而同样意味着，你要想成为他真正的朋友并不容易。 华涛这种相对比较高调的衙内，反倒比较好交朋友，只要你顺毛捋，对了他的胃口，他就能把你当兄弟。 至少是那种表面上的兄弟。 “来，先坐一会，那几位哥们，还得稍等一下才到。” 华涛一副和他很熟的样子，随手递了一支烟给他。 卫江南接过，自己点了火。 “华导有心了……” “哎，小卫，你也不要那么见外。我呢，应该比你大两岁，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涛哥，我也不和你讲客气了。” 华涛一副很江湖的样子。 “涛哥！” 卫江南从善如流。 在没有搞清楚华涛的真实目的之前，卫江南也没必要胡乱得罪人。 “这就对了嘛。” 华涛高兴起来，伸手拍打着卫江南的肩膀。 “我跟你说，小卫，你是个人物，所以我华涛愿意和你交个朋友。也愿意把我的那些哥们介绍给你认识。” “要知道，他们平时也是挺忙的，并不是谁都可以请他们一起吃个饭。” “当然当然，谢谢涛哥！” 卫江南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公允地说，以华涛的身份以及在省城衙内圈子里的地位，这么跟他一个没什么根基的基层干部说话，还真不算嚣张。 站在普通人的立场上，华涛就是妥妥的贵人。 真要是能够挤进他们那个圈子，整个静江省，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趋之若鹜。你让他送女朋友他都干！ 当然，这也是因为华涛并不真正了解卫江南的底气，还是将他当成了普通基层干部。 倘若他知道卫江南能和杜向东说上话，你看他还是不是这么个态度？ “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嗯，我先给你露个底，待会呢，过来的都是些好朋友，大多都比较好打交道，但也有个别的，比较讲究，比如说吴二哥，你注意一下。” 卫江南心里一动，问道：“哪位吴二哥？” 华涛嘴角一扯，略带一分不屑之意，说道：“小卫，你这话问得外行了啊，整个静江省，还能有几位吴二哥？吴波省长的二公子啊！” “人家现在，也是大宁市纪委的正科级干部，二十四岁，比我们年轻多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啊。不过你也知道，他们在纪委工作的，都比较讲究规矩……当然了，你也不用紧张，吴二哥虽然是个讲究人，却也相当的够朋友。只要你能合他的意，他就会把你当哥们。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带来的，你说是吧？” 卫江南嘴里“嗯嗯”连声，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今儿这顿酒，压根就不是他预料的那样。 并不是华涛想要单干，所以约他一起吃饭，大家搞好关系，以后合作共赢。 这就是个幌子。 内里真实的情况，就是秦伟明秦大少在给他施加压力。 原因很简单：就问华涛只是想与他合作的话，请什么吴二哥作陪？ 有那个必要吗？ 他应该请几个宣传系统的朋友一起吃饭才对。 现在居然请了吴波常务副省长的二公子一起吃饭，这就说明，这顿酒压根就不是华涛要请的。 不是华涛没那个面子，是他卫江南没那个面子。 吴波的二公子，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对他示好？ 早知道这样，卫江南肯定不会来。 何必自讨没趣？ 问题是，现在来都来了呀。 抽身就走，也不合适。 不但往死里得罪人，也显得他卫江南胆怯了。 既来之则安之吧。 很快，又有客人过来。 同样是年轻人，华涛热情地给他介绍，也是省里某位副省长家的子侄，目前在省里某机关上班，职务也是科级干部。 倒是对卫江南客客气气的。 这种一看就是陪客，对今晚请客的内情也不是很了解。 陆陆续续，来了三四位客人，大家有说有笑的，将卫江南撇在一边。 这是纯粹将他当作了华涛的小跟班，打过招呼就好，没必要给太大的面子。 衙内圈子里，也是有规矩。 眼见得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半，一位公子哥忍不住问道：“涛哥，还有谁啊？怎么这个点了都不见人？” “呵呵，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华涛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倒是将那几位的胃口都钓了起来，一个个露出好奇之色，同时也有几分不服气。 倒要看看，什么人那么牛逼！ 第261章 衙内局 六点四十分左右，就在几位衙内都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正主终于到了。 如同卫江南猜测的那样，正是秦伟明秦大少。 还有那位两色衬衫男子，不过换了件带碎花的衬衣，还闪闪发光。仔细看去，衬衣上小碎花的花蕊中心，是用淡金线勾勒出来的。 或许他自己觉得贵气逼人，在卫江南眼里，却是女里女气的。 离娘炮还差着点，但相差也不算太远。 和他并肩而行，稍微落后秦伟明半个肩膀的，同样是一位年轻男子，和秦伟明一样，满脸傲气。 卫江南没见过，但想来，应该就是吴二哥了，吴波省长的二公子。 在静江，吴二哥也算是最顶级的衙内之一。 尤其现在吴波接替白玉城，出任省长的呼声越来越高，白玉城调任在即，吴波很快就会正位省长，吴二哥如此傲气，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还是谨守着礼节，落后秦伟明半个身位，可见吴二哥傲气归傲气，内里也是个守规矩的，相对还算谨慎。 毕竟他老子现在还只是常务副省长，而秦伟明的老爹秦正安，却是正经八百的部长。 外放的话，运作得好，有超级大佬力挺，是有可能出任省委一把手的。 大家都知道，省委一把和二把，区别还是比较明显的。 尤其在最高层大佬眼里，分量很不一样。 套用古代的话：巡抚是封疆大吏，布政使就只能称之为方面大员。 离封疆大吏还差着点儿。 见到这个架势，几位先前抵达的衙内也明白过来，这是来自京师的大少。否则，在静江省内，还真没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值得吴二哥谦让。 柳傅军书记的公子，年纪要大几岁。也不是白玉城家的少爷。 这两位，在座的都认识。 大家纷纷起身，热烈鼓掌。 这就是衙内间的聚会，和普通人聚会不一样。普通人聚会，一般不会鼓掌欢迎。 卫江南自然也是随大流，跟着起身拍手。 秦伟明也轻轻拍手，眼神四下一抡，从卫江南脸上扫过，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华涛果然是个靠谱的，这不就把这小子给叫来了吗？ 还以为他多牛逼呢。 在大家的热烈欢迎下，秦伟明毫不客气，直接就在主宾位坐了。 卫江南注意到，好几位衙内的眼神在瞬间有一丝变化。 好吧，知道你是京师来的，知道你家老子肯定很牛逼，在这是在静江，你好歹做个样子啊，真把自己当老大了？ 不过吴二哥都没有任何不悦的表示，其他几位自然也不会说出口来。 说白了，既然吴二哥到了，并且是陪着别人一起来的，那说明，今天这个局就是吴二哥组的，主要就是陪这位北都来的大少。 至于华涛，想必就是奉命行事罢了。 “涛子，人都到齐了吧？” 吴二哥在秦伟明身边落座，眼神一抡，揪住了华涛，问道。 华涛年纪明显比他要大好几岁，但他对待华涛的态度却很随意，并没有什么尊重的意思，给人的感觉，他直接就把华涛当小跟班了。 想想也对。 他是吴波的儿子，华涛只是某位省级领导的侄儿，这中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况且吴波马上就要正位省长。 另外，华涛现在是在电视台混着，在真正的体制人眼里，这都不算是个正经出身。 吴二哥现在职务虽然不高，但实实在在是大宁市纪委的正科级干部，出身纯正无比。将来一路走上去，前程无量，压根就不是华涛这种混事业单位的人可比的。 华涛立即弯了弯腰，带着点讨好的意思，说道：“二哥，人都到齐了。直到今天是二哥接待贵客，大家还能迟到吗？” 另外有两名衙内也随声附和，显然都是跟吴老二关系比较好的，有意给他撑面子。 吴二哥微微一笑，对此表示很满意。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秦伟明秦少，北都来的。现在在某单位上班。秦少家老爷子，就是秦正安秦部长！” 包厢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几位衙内俱皆恍然大悟。 果然是个有来头的。 秦伟明便脸带微笑，站起身来，微微欠身，又扬了扬手，表示客气。 “这位是谌爱军谌少，他家老爷子，是谌冠力谌副部长。” 吴二哥又介绍了金花衬衣男子。 这次大家需要略微想一想，才能想起来谌冠力是哪位。 实在京城的副部长太多了，一个部里都有好几位，远远不如秦正安那样的正部长一把手出名。 况且谌冠力在部里的排名也不靠前。 要不是在座的都是省城衙内，平时很关注这些方面的信息，恐怕还真不一定知道谌冠力是哪位大人物。 不过大伙还是很礼貌地鼓掌欢迎。 “秦少，谌少，在座的都是我在大宁的好朋友，我也给你们两位介绍一下哈。” 当下吴老二一一介绍了在座的几位衙内。 果然都是大有来头。 最后轮到卫江南，吴老二愣怔了一下，随即对华涛说道：“涛子，这是哪位？” 华涛正要开口，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吴二哥，我叫卫江南。久安市团委的干部。今天这个聚会，是华导打电话请我过来的。对了，秦伟明秦少和谌爱军谌少，我们前些时候刚见过面。” “呵呵，原来你就是卫江南，久仰大名！” 吴二哥又愣了一下，这才假模假式地笑着说道。 刚才的愣怔，就是装出来的。 他都陪着秦伟明过来了，又让华涛专门打电话约卫江南来吃饭，这中间的哪一步，他是不清楚的？ 这么说吧，今天这个酒局，就是应秦伟明的要求，专门给卫江南搞的。 无非还是老套路，打算用本土势力的衙内们，强行压得卫江南低头。 秦大少也不想想，他亲姑父如今就在久安当市委书记，要说压力，还有比这更大的吗？ 卫江南依旧鸟都不鸟他，现在你叫几个衙内出面，就能吓得住谁了？ 幼稚！ 第262章 太特么嚣张了，简直是不知死活! 其他几位衙内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其中一位，貌似是某位副省长的公子，姓张，应该是吴老二的“死忠”，也是个脑袋瓜子比较灵活的，尽管事先吴老二没有跟他打过招呼，见了这般架势，立马就明白过来。 这个卫江南，就是吴二哥今天要“对付”的家伙。 很简单，如果吴二哥是想要提携他，又怎么会连他的面都没见过，还要临时让华涛来介绍？ 明显是这个卫江南不知道怎么得罪吴二哥了，吴二哥特意让华涛带他过来，教训一下。 就问这满桌的大牌衙内，能不能吓死你一个乡下土包子？ 既然“老大”要教训人，张公子当然要助攻。 “呵呵，原来你就是卫江南，还真是久仰大名。我听说啊，这位卫江南同志，是个牛人。以前在久安下边的一个乡镇上班，后来不知怎么傍上了久安那个女市长，是叫高妍吧？不知怎么就傍上了高妍的大腿，一下子老母鸡变鸭，成了久安的红人。几个月连升三级，现在，应该是团委的副书记了吧？” “卫书记，是不是这样的？” “哈哈哈，这个老母鸡变鸭，说得好。” 另一位衙内笑着说道。 “听说还是个正科级的团市委副书记，也算是开了先河……” 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呀。 秦伟明嘴角含笑，和谌爱军对视了一眼。 要说吴老二还真是挺给力的，原本他还在想着，要怎样挑拨一下呢。没想到都用不到自己亲自开口，这边直接就开火了。 并且一上来就火力全开。 嗯，大宁这帮哥们，是真够意思，上真家伙，不玩虚的。 卫江南笑着答道：“大致差不多吧，谁让我没一个好爹呢？只能靠自己的真本事干好工作。我要是有个好爹，哪怕我是个完全的废物，现在至少也该是个副处级了吧？” 得，你们这一堆废物，现在谁已经到副处级了吗？ 秦公子，是你不？ 吴老二，是你不？ 谌娘炮，是你不？ 张小弟，是你不？ 华马仔，是你不？ 哦，都不是？ 那真不好意思，你们还真的是一堆废物。 白瞎了一个好爹！ 原本“热烈”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去，几位衙内一个个气得眼睛冒火，一时之间，却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还击他。 毕竟这是个酒局，在座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是街头混混抢地盘讲数。真要是翻脸破口大骂，未免太掉分了。 眼见得卫江南一句话，将所有衙内全都扫了进去，秦伟明不得不亲自出面了，轻轻咳嗽一声，拿捏住了架子，说道：“小卫同志，你也不要指桑骂槐。今天是我让华涛打电话让你过来的，有些事，我们可以当面说清楚。” 吴二哥本来气得够呛，正要发作，听了秦伟明这番话，又强行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他吴老二够意思，秦伟明果然也够朋友，不让他一个人冲锋陷阵。 本来这也是你秦公子的事，我吴老二就是助拳。 现在变成我吴二打主攻，你秦少躲在后边看热闹，于理不合。 而且，说实话，吴老二也并不清楚秦伟明为什么要对付卫江南。照理，这俩不搭界啊。 一位是京师大少，另一个则是久安“土鳖”。 这都哪跟哪呀？ 卫江南怎么就能招惹到秦伟明了？ 所以，搞清楚这中间的内情，再考虑怎么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久安土鳖不迟。 真以为吃了个软饭，就能目空一切了？ 连高妍自己现在都不稳当呢。 吴二哥反正是下定了决心，不管秦伟明和卫江南之间有什么矛盾，总之这事过后，一定要收拾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 “只要你现在点个头，就此退出，刚才这番话，就当你没说，我帮你赔个不是，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现在不是正科级的团市委副书记吗？那也没事，包在我身上，半年之内，一定帮你落实下来副处级！” “怎么样？” “爽快点，给句话！” 秦公子这番话一出口，卫江南还没什么，倒是将几位衙内镇住了。 卫江南这家伙，到底参与了一个“什么局”？ 以至于秦伟明要花这么大的代价，让他主动退出？ 听听，半年来，落实副处级。 就这话，在座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吴二少在内，都不敢夸这个海口。 老秦家真有那么牛逼吗？ 静江的事，他老秦家真能做主？ 当然了，听说久安的新书记，就是从北都下来的，说不定和秦家有些关系。 至于岳青歌就是老秦家的女婿，那是北都圈子里的事，吴老二这帮“静江土鳖”，也没兴趣去“调查”北都圈子里的每一个细节。 尤其是“凤凰男”这种，他们一贯都是看不上眼的。 哪怕岳青歌现在已经当了久安市委书记，甚至将来更进一步成为省部级领导，该瞧不上那还是瞧不上。 就问有几位傲气的“皇子”，会将“驸马爷”放在眼里。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秦公子，好意心领。我想你的思维方式可能出了问题。谈恋爱这种事，实话说，并不是谁说让就能让的。主要是看双方是不是合得来。” “我没这个权力，也没这个资格说退出不退出。” “一切都要尊重若曦自己的选择。” “至于说，半年之内落实副处级，那真就不劳秦公子费心了。我自己，也一样能办到！” 被气得脸色铁青的秦公子还没开口，一旁早恼了张公子。 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真特么的狂得很啊！” “姓卫的，你还真是个土鳖。老子明着告诉你，我记住你了。不要以为你在久安吃了个软饭，就敢这么嚣张。” “信不信半年之内，我让你这碗饭都吃不成！” 其他几位衙内，对他也是怒目而视。 包括刚才还与他称兄道弟的华导，也早已横眉冷眼地看着他，一副极度不屑的样子。 “不信！” 卫江南淡淡地看着他，淡淡说道。 几位衙内都要被他气死了。 吴老二同样脸色铁青，正要防几句狠话，卫江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小卫，你特么在哪呢？我到大宁了，你不请我吃个饭吗？” 电话那边，传来杜文轩大咧咧的声音。 第263章 知道什么叫大杀器吗? 其他人都还没什么，秦公子脸色却是骤然大变。 他当然能听得出杜文轩的口音。 怎么杜文轩竟然也来大宁了吗？ 然而事实比秦公子预料的还要“严重”。 只听得卫江南笑哈哈地说道：“哥，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到天豪酒店啦。我现在在v888包厢……” “v888？” 电话里话音未落，包厢房门就已经被人一把推开。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当先那位，可不正是杜文轩杜大少吗？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一看那派头，肯定也是手中颇有实权的体制内人物。 另外还有两名长得特别漂亮的小姑娘。 一位文静秀丽，另一位神采飞扬。 自然就是苏若曦和赵莉欣了。 “文轩哥！” 卫江南急忙起身，大步迎了上去。 杜文轩却不依了，收起电话，瞪起眼珠子，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就开训：“小卫，你小子不讲究啊！” “明知道我要来大宁，你不去机场接我也就算了，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和朋友吃饭。咋的，我杜文轩那么没面子？” 卫江南急忙道歉，连声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哥，我的错我的错……那啥，华导说请我吃饭，我还以为有工作要谈呢，谁知道是这么一个局。早知道是这样的话，我肯定不来啊，怎么也得去机场接你不是吗？” 瞧这双簧唱得，华涛的脸色当即就变了。 他不认识杜文轩，但看这做派，绝对不是一般人。 苏若曦在一旁轻声解释：“文轩哥哥，你别怪他了，他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一贯的工作第一……他说要过来这边吃饭，我也以为是谈工作呢……” 苏若曦一开口，效果那是立竿见影。 杜文轩当即便换了脸色，满脸溺爱之情，笑哈哈地说道：“哟，若曦啊，你现在居然会帮别人解释了？稀罕啊……” 苏若曦顿时就红了脸，有些不依地扭了扭身子，嗔道：“文轩哥哥，别乱讲。小卫哥哥这几天真的很忙，久安赛区那么多选手，他都要照顾好，还每天抽时间陪我们练歌。要不是华导说有工作要谈，他是真的抽不出时间来的！” 秦伟明一口老血差点直喷出来。 这声“小卫哥哥”直接就扎在他心窝子里了。 而且苏若曦迫不及待地给卫江南“辩护”，但凡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小姑娘心里装着谁！ 但他现在还真不敢发作。 这不杜文轩当着面呢！ “文轩哥……” 秦大少迫不得已，只能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主动给杜文轩打招呼。 杜文轩这才像是刚看到他，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咦，伟明，你怎么也来大宁了？” 秦伟明心里那个气啊。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 苏家秦家是什么关系，你未必不知道？ 我一直都那么喜欢苏若曦，你未必不知道？ “文轩哥，你这是来大宁出差吗？” 秦伟明强压怒火，客客气气地反问道。 杜文轩大大咧咧地笑道：“瞧你这话问的，若曦和莉欣都是我嫡亲的表妹，她们来大宁参加比赛，我不该来看看？” “……” 秦伟明无言以对。 杜文轩这话，不要太有道理。 “行了，伟明啊，来都来了，那就大家一起为若曦和莉欣鼓劲。啊，对了，这些都是什么朋友啊？不给我介绍介绍吗？” 杜文轩一摆手，大度地说道，大哥气度拿捏得死死的。 秦伟明是真的不想给他介绍。 这一介绍，吴老二他们，以后还能“对付”卫江南吗？ 好不容易，让这家伙将静江的几位大牌衙内都得罪得死死的，杜文轩就跑来捣蛋。 简直了！ 但杜文轩既然当众这么说了，秦伟明不介绍还真就不行。 杜大少不要面子的？ “哦哦，各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杜文轩，他家老爷子，是中zu部杜向东部长。文轩哥自己，现在在中ji委，第三纪检监察室副处级纪检员……” 众人尽皆变色。 一直站在杜文轩身后默不作声的青年男子微笑说道：“补充一下，杜处现在是正处级纪检员，前不久刚提的！” 吴老二这才抓着机会，给他打了招呼：“关主任好！”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哈，这是关旭明关大哥，省纪委三室的主任。” 原来这个看上去文静沉默的家伙，也是个厉害角色。 在场诸人，以他的职务最高。 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那是硬邦邦的副厅级干部。 从他的年龄来看，也就是三十几岁，最多不超过三十五。这个年纪，就已经是省纪委的室主任，那是相当牛逼的了。 毫无疑问，也是大有背景的“二代”。 从中ji委下来的。 以前和杜文轩很可能是老朋友。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还很谦虚地礼让杜文轩在前。可见也是给客人的偌大面子。 衙内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站起身来，忙不迭地给杜文轩和关旭明点头为礼。 杜向东的儿子已经很吓人了，关键是，杜文轩本身也相当牛逼。 中ji委三室的正处级纪检员，下到地方，确实值得一位副厅级实职亲自作陪。哪怕他们身为静江的顶层衙内，也不敢保证，有朝一日，不和纪委系统的人打交道。 一句话，现在你要是得罪了他，将来万一落在人家手里，嘿嘿，那你就知道后果有多严重了。 你祖宗十八代干的坏事，人家都能给你扒出来你信不信？ 不等秦伟明继续介绍，关旭明已经接过了话语权，微笑着对杜文轩说道：“文轩，在座的都是熟人，我来给你介绍吧！” “这位是吴小锋，吴波常务副省长的小孩，目前在大宁市纪委工作。我们经常有工作上的来往。” 吴小锋急忙对杜文轩微微欠身，说道：“杜处好！” 杜文轩笑哈哈地回礼。 接下来，关旭明又一一给杜文轩介绍了在座的诸位衙内。 衙内们一个个脸上笑嘻嘻，心里战栗栗！ 特么你一个省纪委的室主任，把我们都记得那么清楚干什么？ 大哥，我们没得罪你啊…… 第264章 软饭硬吃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你们见过吗? 好不容易，大家介绍完毕。 杜文轩早已心里雪亮。 秦伟明这就是在“借刀杀人”！ 最起码也是想要拿静江本省的顶层衙内来压服卫江南，让他知难而退。 以卫江南那个性子，搞不好已经把吴小锋这帮人全都给得罪完了。 只能说，搞纪检的就是牛逼，虽然没亲眼见到，却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要再不来，这帮衙内能把小卫同志吃了。 “哈哈，小锋啊，轩哥感谢你啊，知道卫江南是我哥们，这么给面子！” “这个人情，我认！” “以后来北都，记得给我打电话，别的不敢说，吃饭管饱，喝酒管够！” 杜文轩直接将秦伟明丢到一边，拉着吴小锋的手，笑哈哈地说道。 有个道理，叫堵不如疏。 杜文轩如果要拿老杜家的大牌子压人，可不可以呢？ 可以。 但是，效果不会很好。 吴小锋怎么说也是吴波的儿子，而在传言中，吴波是静江省新一任省长最热门的人选，真要是等吴波当了省长，以吴波和柳傅军的关系，他的话语权是极大的。 甚至有可能超过现任省长白玉城。 到时候，恐怕老杜家的大牌子都不是那么好使。 万一秦伟明背后再出阴招，加上吴小锋年轻气盛，一定要给卫江南找点难受的话，老杜家也不好时时处处都为卫江南出面。 现在，杜文轩就是给吴小锋面子，当着大伙的面，捧他几句。 吴小锋这种年轻衙内，讲究不就是这个吗？ 在北都，虽然杜向东不见得就能压过秦正安，但杜文轩却绝对可以压过秦伟明。如果吴小锋以前和秦伟明的关系也只是泛泛，那他到底选择谁，应该不难猜。 果然，吴小锋脸色就涨得有点红，拉着杜文轩的手，连声说道：“文轩哥太客气，没说的，你的哥们就是我的哥们。” “不瞒文轩哥说，刚才呢，我们确实和小卫闹了点不愉快，但那都是误会。有文轩哥这句话，那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从今往后，小卫就是我吴小锋的哥们！” 杜文轩当即脸色一正，对卫江南说道：“小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误会嘛？是不是？待会啊，自罚三杯！” 大哥的架子，再次拿捏得死死的。 当此之时，卫江南自然要配合，立马说道：“好的，文轩哥，我待会自罚三杯，给吴二哥赔罪！” 吴小锋急忙摆了摆手，笑哈哈地说道：“有这话就行，大家以后就是哥们了……” 场面上就这样，至少面子上现在都能过去，至于今后会怎样，那再看吧。 杜文轩面子再大，也不能一番话就把什么事情都摆平。 但至少，他这个态度再明白不过了，只要长了眼睛都能看得出来，杜文轩这是特意来给卫江南撑场子的。 他俩之间的交情，指定不简单。 一众衙内不免疑神疑鬼的，不知道卫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了。 从履历看，确实就是个土包子。 但一个土包子，又怎能得到杜向东儿子如此的“全力推荐”？ 难道他也是个隐藏的二代，所有明面上的履历都是在“掩饰”什么？实际上，来头极大？ 还真是伤脑筋啊…… 好不容易，大家一一见礼完毕。 关旭明便笑着说道：“文轩，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没吃饭的吧？要不，就在这里找个地儿，将就一下算了？” 得，这话说得牛逼。 大宁市最高档的豪华大酒店吃饭，也只是将就一下。 吴小锋立马说道：“关大哥，这就是打脸了啊……文轩哥从北都大老远的来了，我能让他自己找饭辙？以后传出去，我吴小锋还怎么见人？” “就在这里吃，大家一起，热闹得很。” “关大哥你不会这么不给我面子吧？” 关旭明笑而不语。 他在体制内的地位，着实比吴小锋高得太多，哪怕吴小锋是吴波的儿子，该拿捏的时候，那就得拿捏。 何况他的背景后台，丝毫也不在吴波之下。 杜文轩笑着说道：“难得小锋一片热情，我是没什么意见。不过呢，我还得先问一下我两个妹妹的意见，不好意思啊……我杜文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我家这两位小姑奶奶！” 说着，就望向苏若曦和赵莉欣。 众人再次骇然。 就刚才，关旭明和杜文轩似乎都忘记给大伙介绍这两个小姑娘的来历了。 现在听杜文轩这话，那是乖乖不得了。 “我们家”！ 那还用问吗？ 赵莉欣笑着说道：“我是没意见啊，就是要上菜快点，我都快饿扁了……” 杜文轩便顺便给大家介绍道：“这是我二姨家小孩，赵莉欣。” 大伙便忙不迭地朝着赵莉欣点头为礼。 杜文轩的二姨是谁？ 也有个别衙内不是太清楚，但吴小锋等人却是明明白白的。 杜向东是苏振邦的女婿啊。 杜文轩的二姨，不就是苏振邦老爷子的二女儿吗？ 赵莉欣是老爷子的外孙女，亲的！ 难怪神采飞扬的，一点都不怯场。 “若曦，你呢？” 苏若曦微微一笑，也不急着回答，反而望向卫江南：“小卫哥哥！” 卫江南急忙笑道：“我没意见，只要能快点吃饭就行，要不然，你和莉欣都要饿坏了……” 这一幕，再次看得秦公子脑仁充血。 什么鬼？ 连在哪里吃饭，苏若曦都要唯卫江南马首是瞻吗？ 这个姓卫的混蛋，到底给苏若曦灌了什么迷魂汤！ 苏若曦这才对杜文轩说道：“文轩哥哥，你们决定吧，我不饿。” 这下，连杜文轩都暗暗摇头，望向卫江南的眼神，也充满了“嫉妒”。 真特么牛逼！ 在北都家里，连老爷子都要迁就苏若曦的。 “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苏若曦，我二舅的小孩。呵呵，我家老爷子，平时可宠她了，谁要是敢惹她不高兴，老爷子指定教训谁！” “我们平时啊，谁都不敢惹她……” 一众衙内又不是傻子，这当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个卫江南，居然在和苏老的亲孙女谈恋爱，难怪那么底气十足。从杜文轩的态度来看，莫不是老苏家已经认可这个孙女婿了？ 那是真的得罪不起。 这吃软饭的段位，也是没谁了！ 荣耀王者！ 第265章 和苏家杜家翻脸，你敢吗? 苏若曦的性格是很温婉的，平日还有些腼腆，也不太喜欢社交。 搁在往常，杜文轩要是这么说，她一准是不依的。 但现在，却只是嘴带微笑，一个字都不反驳，直接“认了”——我家老爷子就是宠我，我对卫江南的态度，你们也都看到了。 谁要是以后给他出幺蛾子，那不好意思，我会生气哦！ 我生气了你们不害怕无所谓，只要老爷子生气的时候你们也不害怕就行。 当下重新安排座次。 好在这次华涛订的包厢够大，是那种足足可以容纳十五六个人吃饭的大圆桌，因此加上杜文轩关旭明苏若曦赵莉欣也完全没有问题，一点都不显紧迫。 杜文轩和关旭明都到了，理所当然，秦伟明就不好意思再高踞在主宾位上了，很自觉地让给了杜文轩。 杜文轩又要让给关旭明。 关旭明微笑说道：“文轩，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咱哥俩谁跟谁啊？一个锅里搅马勺那么些年，你跟我讲这个？” “你那么老远的从北都来了，我好歹也是个地主，你把我当客人，算怎么回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文轩也就不再推辞，当即告一声罪，在主宾位落座。 随即关旭明就向卫江南招手，笑着说道：“小卫，你坐这！” 却是第二主宾位。 卫江南当即双手连摇，说道：“关主任，这可使不得，您要是这么安排，回去我能被领导骂死……” 虽然带着玩笑性质，但有些规矩，确实不能乱。 关旭明是硬邦邦的副厅级，还是从北都下来的“二代”，卫江南无论如何都不肯僭越。 不过卫江南对关旭明这个动作，还是很感激的。 关旭明这就是在给他撑腰。 而且叫得也很亲切随意，一句“小卫”已经完全能够说明问题。 关旭明认真地说道：“要是搁在平时呢，确实有点不妥。但这是给文轩接风洗尘，你就应该坐在这。你那个事，文轩都跟我说了。我跟文轩是兄弟，我领你的情！” 眼见卫江南还在犹豫，杜文轩说道：“小卫，旭明哥让你坐你就坐，别扭扭捏捏的。我们自家兄弟，不玩虚的！” 得，这话听在其他衙内耳朵里，还只是震惊，听在秦伟明耳朵里，直接就是痛恨。 老杜家这就叫不讲究！ 对，姓卫的确实救过你的命，但那又怎么样？ 秦家和苏家是什么关系？ 秦家和杜家又是什么关系？ 那么多年的盟友，说“抛弃”就“抛弃”？ 苏家秦家“翻脸”的后果，你杜文轩能承受得了吗？ 当然，杜文轩也不是不知道秦伟明从今往后会“恨他入骨”，但那又怎么样？ 你以为我杜文轩会在乎吗？ 别看杜文轩是世家子弟，又在纪委工作那么多年，似乎应该是个“老狐狸”，其实不然。他懂权谋也懂机变，但有时候吧，老子就是不在乎！ 老子就是看着卫江南对胃口，就是看不惯你那张傲气的脸，怎么了？ 来咬我啊！ 至于说到秦家和苏家杜家“翻脸”，你倒是回去问问你爹，他乐意吗？ 他全力以赴支持你追苏若曦，为的什么？ 你自己也不想想明白！ 见杜文轩都这么说了，卫江南也不再谦让，同样告一声罪，在杜文轩身边落座。 接下来不用关旭明安排，苏若曦自然而然地就坐在了卫江南身边，赵莉欣坐在苏若曦身边。关旭明微微一笑，在杜文轩另一侧坐下。 然后是秦伟明，谌爱军，再过去这是吴小锋等人。 好不容易，座次排定。 酒菜流水般送了上来，倒也十分精致。 虽然名以上还是华涛做东，但关旭明已经成为理所当然的“主席”。 他职务最高，同时也是二代，谁都不可能越过他头里去。 等酒菜上来，关旭明举起酒杯，说了一番场面话，表示对杜文轩，秦伟明，谌爱军，苏若曦，赵莉欣等北都来客的热烈欢迎。 大家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苏若曦和赵莉欣要保护嗓子，只喝点饮料，连啤酒都没给她们上。 然后是吴小锋给大家敬酒。 随后，杜文轩，秦伟明，谌爱军回敬。 宴席上气氛逐渐起来了。 关旭明端起酒杯，对卫江南说道：“小卫，这杯酒，我敬你。多的话不说了，总之，谢谢！” 卫江南急忙起身，说了几句客气话，和他碰了杯，一扬脖子，满饮杯干。 搞得大家都心痒痒的，不知道关旭明为什么对卫江南如此客气。 貌似是卫江南帮过杜文轩的大忙。 有关杜文轩在东海遭到袭击的事情，被严格保密。静江这边，也就柳傅军，杜唯一，白玉城等人知情。另外就是杨峰和高妍。 就说这些人，谁是大嘴巴？ 关旭明始终不肯挑明，当然是为了保全杜文轩和老杜家的面子。 等将来过去一段时间，东海那边的案子处理完毕，相关人等都得到应有的处罚，也算是时过境迁了，到那时候再“泄密”，自然是无所谓啦。 不过就冲关旭明，杜文轩对卫江南这样的态度，吴小锋等人心里明镜似的，再找卫江南秋后算账的可能性已经变得很小。 刚刚被这小子骂了一顿，只能算是白挨了。 只是想想自己挑事在先，也骂在了前边，心里的那股气，似乎也能下去一点。 “文轩哥，你这次来大宁，是出差吗？” 过了一阵，秦伟明按捺不住，问道。 杜文轩看他一眼，笑着说道：“当然不是了，我就是专程过来为若曦和莉欣捧场的。怎么，伟明，你来大宁，是秦叔叔派你来的吗？” “啊，不是不是，我也是来给若曦捧场的。” 吴小锋在一旁说道：“原来若曦和莉欣都是来参赛的，这个好办，我们在静江卫视也有几个朋友，到时候请他们帮个忙……” “不行！不可以……” 他话还没说完，苏若曦便打断了他，小脸涨红，连声说道。 赵莉欣也说道：“是啊，吴少，好意心领，还是请你们不要插手吧。那多没意思啊？” 吴小锋微微一笑，看了秦伟明一眼，就不再说什么了。 第266章 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的 因为开始得比较晚，所以这场宴席差不多到九点钟才散场。 原本就不是真正的朋友聚会，大家各怀机心，喝酒也不可能尽兴，大家点到即止，也没人打通关。 加上有苏若曦和赵莉欣在，大家也不能乱讲荤段子，酒局就更加放不开。 大致差不多，杜文轩以不胜酒力为由，结束了这场“尴尬”的酒局。 关旭明心思缜密，准备了一台七座面包车，亲自送杜文轩，卫江南，苏若曦和赵莉欣回酒店，自己作陪。 酒店门口，秦伟明凑过来说道：“文轩哥，若曦，莉欣，我带了司机和车过来，送你们回去吧？” 两台霸气的路虎揽胜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杜文轩瞥了一眼，笑哈哈地说道：“好车……伟明啊，旭明哥给我们派了车，就不麻烦你了。你也喝了酒，回去的时候，记得让司机开车，自己不要驾驶。” 他这次来大宁，固然是来给卫江南撑面子，但对秦伟明，自然也不可能真的翻脸，该关心的时候还是要关心的，哪怕是表面上装都要装出来。 很快，面包车也过来了。 杜文轩等人和秦伟明挥手作别，秦伟明还是有些不甘心，隔着车窗问道：“若曦，莉欣，这次复赛，你们真的有把握吗？” 赵莉欣嘴快，笑着答道：“放心吧，秦主任，我们的新歌你也听过了，连者飞老师都说不出什么来，你就别担心了。” 她和秦伟明不是“青梅竹马”，这些年交道也打得不多，所以一直叫的“秦主任”，伟明哥哥这样的称呼，绝对欠奉。 等赵莉欣说完，苏若曦这才轻声说道：“伟明哥哥，我就是过来放松的，能不能进决赛，能不能拿名次，真的不重要。要是搞一些场外的小动作，那就真的没意思了。” 这话别人说出来，或许会被嘲笑言不由衷。 唯独她说出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如果连她都没资格玩票，那还有谁够资格玩票呢？ 秦伟明这才真的无话可说，意识到，自己在这场竞争中，实在是落后得太多了。 但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港真，秦大少一直没搞明白。 面包车随即启动，绝尘而去。 等离得远了，关旭明才突然认真地对卫江南说道：“小卫，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和他们搞在一起的？” 可见他和杜文轩的关系实在是非同一般，这是真把卫江南当自己哥们了。 要知道，他们今天才是头一次见面啊。 卫江南急忙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关旭明顿时蹙起了眉头。 杜文轩怒道：“秦伟明太混账了，我以前还只是觉得他傲气，谁知道他行事这么没有底线。这算什么？借刀杀人吗？” 关旭明看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得看他所求有多大。那么大的利益在内，他用什么手段都不奇怪。” 这位不愧是省纪委的室主任，实在是个明白人。 杜文轩哼道：“用手段不奇怪，我只是瞧不上他的脑子。这样的手段，用得越多，和他的目的，越是南辕北辙。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不懂吗？” 关旭明反问道：“那你说，他还能怎么办？” 杜文轩不由语塞。 苏若曦俏脸微红，突然插口说道：“没用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和他做什么无关！” 显然，她很明白关旭明和杜文轩在说什么。 卫江南心里有些激动，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拉苏若曦的手，胳膊一动，立马又意识到场合不对，硬生生地忍住了。不免有几分尴尬。 小姑娘这算是表白了吗？ 杜文轩瞪了他一下。 小子，你是把我对你的警告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都说了，在若曦大学期间，你不能招惹她！ 这话，杜文轩不但和苏若曦说过，后来在和卫江静海电话的时候，也明白“警告”过他。 关旭明自然不可能完全清楚他们这些男女纠葛，只是蹙着眉头说道：“小卫，秦伟明我就不说了，他到底远在北都，平时想要插手过来，也不容易，除非透过他姑父的手。” “岳青歌到底是市委书记，他是懂大局的，不可能时时处处都帮着秦伟明一起胡闹。” 卫江南就汗了一个。 瞧这话说的，青歌书记要是听到了，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 看得出来，关旭明骨子里头，其实还是有些瞧不上岳青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岳青歌的“驸马”身份。 女婿党在衙内党面前，天生就低人一等吗？ 卫江南不由得有些郁闷。 将来，他要真和苏若曦结了婚，那不也是妥妥的“女婿党”？ 出身这个玩意，影响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但是，吴小锋那个人，你一定要小心。” 关旭明又很郑重地对他说道。 “我在大宁这些年，对他的行事作风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个人，表面看讲义气，够朋友，其实心眼很小，属于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 “今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损了他的面子，他是一定会记在心里的。” “有文轩在，他暂时是不好发作，但迟早有一天，只要让他抓住机会，他就一定会出这口气。” 卫江南急忙说道：“谢谢旭明哥提醒，那我应该怎么做？” 看上去他是在担忧，其实更多的是给关旭明面子。 否则的话，人家关旭明对他一片关心，他却大大咧咧的压根就不放在心上，那是打谁的脸？ 哪怕他有一万种办法应对吴小锋，该装的样子，那也一定要装出来。 在官场上混，这些细节一定要注意。 否则在无形中，就把人给得罪了。 显然，对卫江南这个态度，关旭明表示满意，当即说道：“第一个，以后尽可能不要招惹他。” “嗯，请旭明哥放心，我和他不是一个圈子的，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打交道了。” 关旭明笑了笑，说道：“能够打交道的时候，也不要刻意回避。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尽量弥补一下吧，不要让人老是惦记着你。” 这就是金玉良言了，卫江南恭谨受教。 “好的，谢谢旭明哥，我记住了！” 第267章 好一个文武全双 面包车很快就开到了久安代表团下榻的四星级酒店。 关旭明一看，就笑了起来：“不错嘛，小卫，你们久安这是财大气粗啊。那么多参赛的，就你们住得最好。” 卫江南笑道：“旭明哥，我们有钱。这个超级女声是我们团委和静江卫视一起合作的，我们占百分之三十的广告收入，已经实现盈利了。为了这次复赛能出好成绩，市里一口气给我们批了十万的活动经费。” “我们整个代表团，加上工作人员也就不到三十个人，平均每个人有三千多块钱的经费标准，十天时间，怎么都花不完。” “让选手们吃好住好，练习好，以最好的状态参加比赛，争取多几个人出线。” 这次市里给代表团批十万块钱经费，倒是没什么说闲话。 久安团市委的大名，早已随着超级女声节目传遍全国，那么在复赛和决赛中，就一定要争取获得好成绩。 这也是市里领导们的共识。 要不然，岂不是为人做嫁？ 2003年的十万块钱，还是能做很多事的。 就算是四星级酒店，一个标间，也才一百多块钱，住宿方面，选手们都是双人间，江文涛，卫江南这些领导，当然是住单人间。 平均每个人三千块钱的经费，确实是比较宽裕的。 江文涛这个领队，当得有滋有味。 关旭明哈哈大笑：“我听说过了，这都是你的创意。那你倒是给我们交个底，到目前为止，除去一切开支，你们一共赚了多少钱？”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除去一切开支，目前已经有一千二百多万的盈利，决赛阶段和几个大区复赛现场的广告位，还有部分预留，估计还能再赚个五六千万，我们分百分之三十，也还有一千多万的盈利。” “这些钱，一部分用来新建青少宫活动中心，另外一部分作为贫困学生的助学金。” 关旭明一愣，说道：“贫困学生助学金，那这一点钱不够吧？” 几百千把万，听上去很多，但针对久安全市的贫困学生助学，那就显得太少了。 你们不会就是弄这么一个噱头，拿来作秀吧？ 当然，作秀也没什么，现在很多地方很多事情基本上都是作秀。 有多少是能落在实处的？ 卫江南说道：“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注入。我们和静江卫视合作的第二个综艺节目，也已经启动，正式进入准备阶段了。确定八月底能够进行第一次直播。这个活动，频率比超级女声要高得多，基本上每个星期能做一期。广告收入也是很可观的。” “我做过预测，十年之内，这个节目，每年都能为久安带来一千多万或者更多的收入，都是纯利润。每年抽出一部分资金来做助学基金，再加上社会爱心企业和爱心人士的捐款，数额就不算少了，也能做些事。” 关旭明不由得诧异地再次打量了他一番，赞叹道：“小卫，你可以啊，真没想到，你这么文武双全。从来没有谁，搞团委工作也能搞得如此有声有色的，还能搞出这样实实在在的成绩！” 卫江南急忙谦虚地说道：“我本来就是个基层干部，只会干些实实在在的工作。” “你现在年轻，就应该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 关旭明点了他一句，随即望向杜文轩。 “文轩，这次我完全支持你！” 这话吧，两个小姑娘还有点“莫名其妙”，杜文轩和卫江南心里自然明镜似的。 一开始，关旭明向着卫江南，完全是看在杜文轩的面子上。他和杜文轩关系特别好，卫江南又是杜文轩的“救命恩人”，关旭明领他这个人情。 而现在，关旭明是自己认可了卫江南，觉得他是个人才，大有潜力。 好好培养的话，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 做老苏家的孙女婿，也是够格的。 杜文轩笑哈哈地说道：“旭明哥，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再说了，你就算信不过我的眼光，那也得相信我家老头子的眼光，他就是干这个工作的。” 关旭明笑道：“说话注意点，让老叔知道你在背后这么叫他，小心他削你！” “小卫，若曦，莉欣，我就不陪你们进去坐了，明天一早，还有个案子需要出趟差。放心，你们正式比赛那天，我肯定能赶回来捧场。” 苏若曦和赵莉欣立马甜甜地挥手说再见。 “若曦，莉欣，你俩现在也算是久安代表团的一份子，你们可要给卫书记争口气，千万别让他太没面子哦……” 赵莉欣笑道：“放心吧，旭明哥，我们肯定全力以赴。” 关旭明笑着点头，挥手作别。 送走关旭明，卫江南屁颠屁颠地跑到前台去给杜文轩开房。 这次卫书记没有动用公款，自掏腰包给“表大舅哥”开了个豪华套间。反正不差钱，这些细节问题一定要做到位，免得授人以柄。 来到房间，杜文轩就往外赶人。 “若曦，莉欣，你俩玩去，我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和小卫聊聊。” 纯粹就是对小孩子的态度。 苏若曦乖巧地点头，赵莉欣却翘着小鼻头表示不满：“最烦你们这些搞政治的了，神神秘秘的……” 杜文轩笑哈哈地说道：“那你得抓紧时间适应，二姨和姨父，不会允许你将来嫁给一个嬉皮士的。” “切！” “谁说我就要结婚了？先玩个够再说！” “而且啊，我要嫁给谁，当然是我自己做主，谁都别想左右我！” “我可不是曦曦，那么老实听话，你们想要安排她嫁给谁就嫁给谁！” 苏若曦也不去计较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淡淡一笑：“我有那么老实吗？”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只在卫江南脸上打转，都不怎么掩饰了。 见到这个神情，杜文轩就知道，老秦家应该是没戏了，不要说秦伟明就那么点水平，纵算秦正安亲自出马，这个结局也改变不了。 除非有朝一日，苏若曦自己厌恶了卫江南。 但瞧这个架势，估摸着这一天应该是永远都等不到的了。 第268章 博弈的真谛到底是什么? 两个小姑娘有说有笑的回自己房间去了。 刚才吃了一席酒，多多少少是点汗的，也沾了些酒味，得先洗洗。 要不然，被别人撞到，还以为她俩是“小太妹”呢。 等两人一走，卫江南便紧着给杜文轩泡茶。 又打电话让服务员送果盘过来。 四星级大酒店的豪华套间，包含了这个服务在内。 当然都是些普通的廉价水果。 主要就是讲究个“逼格”。 杜文轩大马金刀地坐着，也不谦让。 他就是这种性格，既然认准了卫江南，那就将他当自家兄弟。“妹夫”伺候“大舅哥”，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况且他远来是客，卫江南当得尽地主之谊。 “小卫，听说，你已经跟岳青歌干了一场？” 杜文轩接过卫江南递过来的香烟，就着打火机点上，喷出一个烟圈，随口问道。 “不是，文轩哥，你的消息咋就这么灵通的？” 卫江南半开玩笑地问道。 虽然他是杜文轩的救命恩人，要说杜文轩会时时刻刻关注久安的情况，那也不现实。同时不符合杜文轩的性格。 “切！” 杜文轩不屑地一挥手。 “金玉兰那个案子，是你们省纪委在办的，旭明哥当然知道啊。我早就跟他聊过你的事，他稍微关注一下，下边自然有人向他汇报情况。” 卫江南当即表示理解。 纪委系统相对独立，关旭明在久安市纪委有一两个亲近的人，完全说得过去。 纪委系统内部的干部培养，也不可能把亲信心腹全都放在自己的部门内，总是要分散一些，才能更方便资源调配。 于是卫江南也不藏着掖着，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对杜文轩做了个说明。 “呵呵，还是有位老叔说得对，岳青歌此人，凡事喜欢操之过急，不够沉稳，终究难成大器！” 杜文轩有些轻蔑地说道。 卫江南就苦笑起来：“人家四十三岁就是市委书记，还不算成大器吗？” 那我这个区区的正科级干部，您那个刚提拔的正处级纪检员，又算什么？ “嘿嘿，老秦家在他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希望有朝一日，他能撑起门面来。他现在这个样子，恐怕秦部长要很失望了。” 所谓下了不少功夫，就是堆积了不少资源的意思。 这一点，卫江南倒是能够认同。 就说这回将岳青歌放到久安来当市委书记，老秦家肯定出让了相当的利益给柳傅军。 否则，以岳青歌的资历，去下边当个市长，才算是正常的安排。 两三年后扶正，当市委书记。 市长书记五年任期届满，再考虑提拔副部级。 现在直接当市委书记，算是破格了。 如果岳青歌表现出彩，加上时机合适的话，说不定不用等到五年之后，就能先一步踏上副省部级的高位。 未来封疆可期。 “哥，我觉得，秦家应该不会把最重要的资源都堆积在青歌书记身上吧？秦部长自己，才是真正的重点。” “那是当然！” “现在刚刚换届，时机不是很合适，老秦叔也不能着急，必须得等。” 等什么呢？ 等届中调整。 这在官场上，算是惯例操作。 最高层的全国代表大会，五年一届。为了确保大会顺利召开，不出现任何纰漏，各地的班子，通常会提前两三年调整到位。 以便封疆大吏们有足够的时间掌控本省局势，和上级保持一致。 这就是所谓的届中调整。 有时候，调整的幅度还蛮大的。 不要说秦正安在等，就算是杜向东也在等。 虽然说中zu部常务副，等同于封疆大吏，但总要在封疆的位置上干几年才算是有了那个履历。 然后再往上，基础就夯实了。 “岳青歌刚刚到久安，不问青红皂白，就表明了自己的好恶，也太性急了。这不，被坑了吧！” 对此，卫江南完全认同。 岳青歌莅任久安之后，有两个大动作。 第一就是信任张青春，第二则是挤压高妍。 挤压高妍，倒在情理之中。 谁让高妍是卫江南在久安最大的“靠山”呢？ 岳青歌要压制卫江南，就必须先把高妍“弄”走。最起码也得压住高妍，不让她有太大的话语权。 关键在于他对张青春其实了解不深，在此之前，仅仅只是在国家部委工作的时候，和张青春打过几次交道，加上张青春的老婆岳红是岳青歌的老乡，就那么放心大胆地当作亲信心腹用了起来。 但凡他多了解一下张青春的根底，估摸着就不会如此“明目张胆”了。 “说吧，这次，你的目的是什么？” 杜文轩说得很直白。 现在久安那边的博弈，局势已经基本明朗，张青春被张青华牵连是肯定的了。如果没人保他，不要说常务副市长位置不保，蹲大牢都有份。 岳青歌为了自己的威望和面子，必须死保张青春。 卫江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微一笑，说道：“这就要看了，看青歌书记的胃口有多大。” 杜文轩哼道：“你先别管岳青歌胃口有多大，先说你自己的胃口有多大！” “我的胃口有多大？” 卫江南嘿嘿地笑了起来。 “真要照我的意思，张青春得去坐牢！” “那不可能！” 杜文轩一挥手，毫不迟疑地说道。 “真要干到这一步，岳青歌不要说面子，连底子都没了！” “你把他的脸皮剥得干干净净，以后还指望着他有好脸色给你吗？” “只要他在久安一天，你就休想再进一步。” 卫江南喝茶。 “你和张青春没有私仇，把他送进监狱，对你自己，没有任何好处。了不起就是出口气罢了。” “这种杀人一万，自损八千的蠢事，咱们不能做。” “所以我着急从北都过来，就是想要亲口告诉你，你现在根基浅底子薄，千万不能意气用事。你的当务之急，是把自己的基础夯实了。” 任何一次博弈，首先就是要自己把好处拿足。 送张青春进监狱，和自己的副处级官帽子，哪个更重要，难道你不清楚吗？ 要不是为了这，你还以为我真是过来看比赛的？ “明白！” 卫江南笑了起来。 “谢谢文轩哥指点！” 第269章 谣言 没有谁的人生可以一帆风顺，重生者也不例外。 就在卫江南以为“优势在我”的时候，一则谣言，突然毫无征兆地在久安代表团里传开。 刘大夏急匆匆地找到他：“南哥，有人在传播谣言了……” “什么谣言？” “嗯，有人说，你假公济私，利用自己和静江卫视肖台长的关系，内定了几个人复赛出线。而且还说，内定的就是苏若曦，赵莉欣和陈小雪。” “说你不管代表团其他选手，天天和这三个人待在一起，为她们单独开小灶。” 卫江南不由得笑了。 “可以啊，这谣言很有水平，直击要害。” “哼，一看就是内部人编的。” 刘大夏生气地说道。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除了内定复赛出线，其他的，倒也是事实。” “……” “那，我们怎么办？” 卫江南诧异地反问道：“什么怎么办？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你还能管得住她们私下里说什么呀？你什么时候见过辟谣能起作用的？” “那，那就由得他们这么瞎说？” 刘大夏气愤愤的。 卫江南认真起来，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夏，你现在已经是副科级干部了，这思维模式要改。我们也不是在部队的时候了，凡事都直来直去，有什么意见当面提。” “地方上，不兴这一套。” “大家玩的，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谣言起来就起来呗，到时候反正要台上见真章。再说了，这次一共是六十名选手参加复赛，我们久安赛区来了二十个，还有四十个是其他地方来的。我们自己内部争个长短，有啥意思？” “可是，如果他们都跑过来要求一视同仁怎么办？” 卫江南笑道：“那就一视同仁。” “贺文华老师那里的练习室和录音棚，也可以给其他选手用。但要分时间段，这是人家私人掏钱租下来的，没有花团里的公款。” 至于哪个私人掏的钱，那就没必要公布了。 谁还能没点隐私？ 但卫江南显然有些低估了对方制造麻烦的决心。 在大方地开放了贺文华老师那边的练习室和录音棚之后，第二波谣言接踵而至。 这次就更加有意思了，直接说卫江南从静江卫视那边搞到了一大批新歌，都是请专业的词曲作者创作的，只提供给苏若曦，赵莉欣和陈小雪三人，其他选手，只能唱老歌。 这次，连江文涛都坐不住了，急急忙忙给卫江南打电话。 “江南啊，在哪呢？我有事要跟你聊聊……” 电话那边，江文涛很客气，叫得也挺亲切。 市里发生的一切，江文涛自然早就知道了的，卫江南这次将岳青歌和张青春都推进了坑里。江文涛诧异之余，也有些胆战心惊。 得亏自己之前就得了六叔面授机宜，要不然，傻乎乎地跟卫江南作对，现在怕是怎么掉坑里的都不知道。 这家伙太阴了，跟他玩心眼子，是真的玩不过。 必须搞好关系才行。 卫江南很快就到了江文涛的房间。 江文涛住的也是套间。 这是卫江南做主决定的。 倒不是他有多敬重江文涛，而是照着规矩办事。团委再是清水衙门，一把手那也是正处级实职，而且江文涛这次是久安代表团的团长，应该享受这个待遇的。 这叫“打样”。 卫江南守规矩，团委其他人都看在眼里，自然而然的，卫江南的下级在他面前，也必须守规矩。 对大家都有好处。 再说了，江文涛住套间，有个客厅，平时开个小会什么的，就不用租借酒店的会议室里，直接就在江文涛房间里开，挺方便的。 “江南来了，请坐请坐！” 江文涛表现得十分亲热，还亲自给卫江南泡了茶水。 “书记，是不是又有了什么谣言？” 卫江南笑哈哈的，一边给江文涛递烟一边问道。 “哎呀，可不是嘛？” 江文涛叹了口气。 “这人啊，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看看其他赛区过来的选手，谁有我们久安代表团这么好的条件？四星级酒店住着，每天好饭好菜，都不用自己操半点心，只要专心练习就行。结果呢，还给闹这种幺蛾子！” “这就叫升米恩斗米仇！” 江文涛说着，有点气愤愤的了。 说起来，文涛书记这也不是完全的做戏给卫江南看，他确实有些生气。 就这趟大宁之行，实话说，江文涛是非常满意的，团委从来都不曾这么富裕过。以往哪次搞活动出差，不是紧巴巴的，一分钱掰开做两半来花。 卫江南也很懂事，处处都对他这位一把手透着尊重，只要是公开场合，时时刻刻都将他江文涛摆在第一。 文涛书记的人心也是肉做的，能不“感动”吗？ “书记，我觉得吧，这是有人故意捣蛋，就是想要搞乱我们久安的队伍。你看啊，别的赛区都是十个名额，唯独我们久安赛区是二十个名额，这就整整多出一倍了。” “有人不服气，想要给我们捣个乱，完全可以理解。” “那也不能由得他们这么胡来，我看啊，有必要开个会，好好整顿一下。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被我查到，那就别怪我江文涛不客气，直接取消她的参赛资格！” 江文涛有没有这个权力呢？ 实话说肯定是没有的。 但他真要是当着大伙的面说出这番话来，有没有杀伤力？ 有！ 而且还挺大。 就问谁不害怕暗箱操作？ 不管怎么说，评委手里还有百分之三十的比重呢。 哪怕你在台上得到的观众评分再高，评委给你打个零分，你的满分就变成七十分了。 再说了，谁又有把握说，自己一定能够拿到超高的观众评分？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书记，我完全赞同你的意见，开个会整顿一下风气很有必要。马上就要正式开赛了，我们有选手排在第一天的比赛场次，要是由得这么乱下去，会影响整个选手队伍的心态。” “好，那就这么定了，马上开会……” 江文涛话音未落，卫江南的手机突然就急促地震响起来。 卫江南急忙按下接听键，结果，就听到了苏若曦低低的抽泣声，这一下，真的将小卫哥惊得“魂飞天外”。 第270章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卫江南不是没见苏若曦哭过。 还见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久安离别之时。第二次，则是在开元，杜文轩遭到袭击受伤，鲜血满身。 但这两次，都不是委屈。 而现在，苏若曦在抽泣，就很委屈。 卫江南完全忍受不了。 不要说重生，也不要说“老灵魂”，男人至死是少年！ 当下也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的了，随口跟江文涛说了声抱歉，跳起来就往外跑。 他对江文涛的尊重和礼貌，原本就是装出来的好吧！ “江南，等我，一起去！” “太不像话了！” 江文涛也是怒气冲冲的跟了上来。 不问可知，江文涛认定苏若曦的委屈，和团里的谣言有关。 等他们赶到贺文华老师的练习室，才发现这里早已经吵成一团。基本上，全都是参赛选手。 分成“三派”。 其中人数最少的“一派”，只有四个。 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和徐若云。 苏若曦独自站在一角流眼泪，徐若云在旁边不住安慰她，赵莉欣和陈小雪则如同两只被激怒的“母兽”，正在和另一派人激烈争吵。 和她们对峙的“一派”，则有七八个人，都是参赛选手。其中好几位并非久安人，而是来自临近三个市的选手。 最后“一派”，同样也是七八个人，大多是久安本地选手。 她们没有加入战团，但是也没有帮着赵莉欣和陈小雪，而是“保持中立”，通俗点说，就是在一旁看热闹。 “你们太过分了！” 赵莉欣的声音飙得很高，她本来就是女高音歌手。 “这个练习室和录音棚，是我们自己掏钱租的，不是公款。” “我们愿意开放出来，和你们共享，已经很够意思了，你们还要得寸进尺。” “那也没事，无所谓，本小姐大方，没关系。” “结果你们又要新歌！” “可以，新歌我也给你们，这也不是公家的，这是我们私人的东西，你们说要分享，我也答应分享给你们！” “但是，你们不选其他的歌，非要选我们的参赛歌曲，是什么意思？” “我们都准备几个月了，现在说让给你们就让给你们？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真当我们好说话，就好欺负吗？” “告诉你们，没门！” “想要欺负本小姐，也不照照镜子，你们有那个能耐吗？” 赵莉欣连珠炮似的，砸个不停。 “谁说新歌是你们的？” 一位来自临市的选手大声反驳。 “这是大家的！” “是代表团从静江卫视那边搞过来的，那就是大家的，是整个代表团的，凭什么你们几个人独占？” “你们提前准备了几个月，已经占足了便宜！” “现在就应该让我们优先选用！” 这名临市选手，年纪较大，大约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说话的时候，自带一股趾高气扬的气势。 显然也是个有后台的。 “好不要脸，谁说这是从静江卫视那边搞过来的？这是我哥自己写的！” 陈小雪也加入了战团，大声说道。 她同样是女高音选手，声浪极高。 “你哥是谁？吹牛逼！” “他能写出这么多新歌，那不早就天下闻名了？” “这明明都是专业人士写的！” “哄谁呢？” 临市选手当即反唇相讥。 “怎么，我写的这些新歌，你不相信吗？” 卫江南大致已经搞清楚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当即插口说道。 他这一说话，所有嘈杂声顿时便平息了下去，现场一下子变得十分安静。 看到卫江南进来，原本气焰高涨的临市选手，神情顿时一窒，多少有些紧张。 毕竟大家一路同行，都属于同一个代表团，卫江南是团里的副领队，威望还是有一些的。 不过下一刻，这位临市选手又一挺胸脯，大声说道：“卫书记，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这太过离奇了。你是团委的干部，又不是专业的创作家，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多好听的新歌来？” 要说这事吧，本来也确实透着古怪。 作为一个业余爱好者，偶尔创作一首优美动听的歌曲，并不奇怪。谁还没有灵光乍现的时候了？ 但你要说，你创作出来的每一首歌，都优美动听，那就是扯淡了。 职业创作者都做不到。 “我这些年，没事就哼歌，就创作啊，不行吗？” “谁还不能有个业余爱好了。” “可是我听说，这些歌都是，都是团里从静江卫视那里搞过来的……” 面对卫江南，这个气势汹汹的临市选手，也没有刚才那么大声了。但“不服”两个字，依然写在脸上。 “开玩笑！” 卫江南呵斥了一句。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么幼稚的谎言，也能相信吗？” “静江卫视是主办单位，他们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我们久安赛区这区区二十个选手，整个静江省，复赛就有六十名选手参加。更不要说还有全国六大赛区的复赛选手了。” “他们会这么干吗？” “他们会因为区区一个久安赛区，就影响到整个比赛的公平性和公正性吗？” “谁有那么大的面子，可以让静江卫视自砸招牌？” “我卫江南反正是做不到。” “你们谁能做到？” 此言一出，大多数选手都禁不住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年轻人的思想还是比较单纯的，大家都讲道理。 只有那个临市选手，还在强行挽尊。 “是吗？” “可是我听说，有人家里有大靠山，已经让北都的大人物出面给静江卫视打招呼，一定要拿比赛第一名……” 这位临市选手边说边向一角的苏若曦望过去。 “呵呵，这话也有人信？” 卫江南冷笑起来。 “真要是这样的话，你就更不应该跟人家吵了。你家里的长辈知道你这么胆大，说不定会被你吓死！” 一句话就能让静江卫视不敢抗拒的大人物，你问问你家里的长辈，他们怕不怕？ 你还敢主动去招惹人家？ 有你这么坑爹的吗？ 果然，那个临市选手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发白，大张着嘴，却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越是家里有后台的人，越是明白后台的可怕之处。 江文涛便暗暗给卫江南点了个赞。 这家伙的脑子就是转得快，总是能在最关键的地方，拿捏得你服服帖帖，一点脾气都没有！ 第271章 文涛书记很霸气! “太不像话了！” 江文涛及时插话进来，怒斥道。 “咹！” “市里对你们不好吗？” “团市委对你们有什么亏欠吗？” “我们统一组织你们过来，统一安排入住这么豪华的四星级大酒店，统一安排伙食，每人每天五十块钱的用餐标准！” “你们去问一下，干部出差，是个什么样的住宿标准？是个什么样的伙食补助标准？” “告诉你们，我江文涛这个正处级干部，来大宁出差，每天的住宿标准不准超过一百块钱，伙食补助不准超过四十块钱！” “你们享受到的待遇，比正处级干部还要高！” “就这样，你们居然还不满意！” “你们觉得，这是你们应该得到的吗？” “你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其他地区过来的选手，是怎样的？” “他们没有任何统一安排，都是自己过来，自己找招待所住，自己找地方吃饭，费用全部自理！” 江文涛说的不是全部，另外有一个赛区也有类似的组织，但其他几个赛区，确实没有官方组织，全都是参赛选手自己负责。 纵算是那个有组织的赛区，选手们的待遇也远远比不上久安赛区。 因此文涛书记这番话，说得极有底气。 “这里，贺文华老师的公司，不是我们团里出钱租下来的，是人家苏若曦赵莉欣自己掏钱租的。她们愿意和大家共享，已经很大度了，你们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们要是不服气，也可以自己出钱去租一个练习室，租一个录音棚！” “别人出钱，免费给你们使用，你们居然还好意思闹？” “啊？” “谁给你们的勇气？” 得，一不小心，文涛书记说出了后世著名的网络用语。 “真是好意思！” “还有，你们都不长脑子的吗？” “什么静江卫视出的新歌？” “人家出的新歌为什么要免费给你们用？是你们长得很好看吗？” “那么大的脸呢！” “这么多新歌，静江卫视不留着自己赚钱，免费给你们？” “想得是有多美？” “都不长脑子的吗？” “这么简单的谣言，你们说信就信了？” 还别说，文涛书记这么板着脸一顿怒吼，威慑力十足，所有人除了赵莉欣苏若曦之外，全都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刚才卫江南书记也说了，这些新歌是他自己写的，他想给谁就给谁，其他人，管得着吗？免费给你们用，你们还在这里无理取闹！” “告诉你们，我们久安代表团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不是自由市场！” “你们享受了代表团给你们的待遇，就要遵守代表团的纪律！”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还需要我教你们吗？” “从现在开始，谁再敢闹事，那就自行退出久安代表团。我们久安的公款，不花在这种人身上！” “你们自己去找地方住，找地方吃饭，找地方练习，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长本事了哈！” “是不是我们以前对你们太和气了，养出毛病来了是吧？” “现在，有谁不服气的，站出来！” “我马上就放你离开！” “你不在乎我们久安为你做出的一切，那我江文涛，也不在乎一个两个选手！” “少了谁，地球还不转了是吧？” “有谁要离开的，站出来！” 没有任何人敢说话，最多也只是在心里不服气。 但那并没有什么卵用。 只要你还想待在代表团内，此时此刻，就不敢站出来。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住宿问题和吃饭问题，还涉及到一个对抗规则的勇气问题。 谁都没办法确定，久安代表团和江文涛卫江南这些人，是不是真能取消她们的参赛资格，或许可以，或许不能。 但是，没人敢赌！ 仔细想想，江文涛说得很正确。 她们作为久安代表团的一员，已经享受到超高的待遇，做人，不能太没有良心。 “没有人要离开，是吧？” “那好，那就证明，大家还是懂道理的。” 江文涛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既然这样，那我就在这里宣布几条纪律。” “第一，我们久安代表团，还是一个整体，从现在开始，那些谣言，不允许再传播。大家都要做到，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讲，不利于团结的事情，不做！” “第二，所有人都必须要服从团队的安排，都要按照团里规定的时间表来使用练习室和录音棚。谁都不能搞特权！” “第三，全部新歌的所有权，归卫江南书记所有，他同意你使用那首歌，你才可以使用。他不同意的话，谁都无权使用他创作的歌曲。” “第四，谁要是再违反纪律，做出破坏团结的事情来，那就视同于自动离开代表团。之后发生的一切后果，自己负责！” “这四条纪律，都能做到吗？” 应该说，文涛书记还是有些水平的，这番话说出来，连卫江南都暗暗给他点了个赞。 能够被王家招为女婿，并且花大力气培养，江文涛自有出色之处。 一个纯粹的草包，王家怎能看得上他！ 还是没人吭声。 江文涛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很好，没人反对，那就是全体通过了！” 这就很牛逼！ 很代表！ “好了，现在，大家都回去，等待团里的安排时间表！” 在江文涛的强力“镇压”下，不管乐不乐意，十几名参赛选手，都沉默地离开了练习室，只剩下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徐若云等四人和卫江南。 江文涛临走前，卫江南主动和他握了握手，低声说了句“谢谢”。 江文涛就很欣慰，看来，有希望完成六叔交代的“任务”了——和卫江南交朋友！ 等他们都离去，卫江南正要上前安慰苏若曦。 苏若曦却一声不吭，就往外走。 “若曦，你干嘛去？” 卫江南等人急忙追了上去。 “我去找秦伟明！” 苏若曦冷冷说道。 “这一切，肯定都是他策划的！” 第272章 文轩哥哥，我不想做乖孩子了行吗? 卫江南第一次见识到了乖巧姑娘的“固执劲儿”。 说去找秦伟明，那就一定要去找，谁来都拦不住，连杜文轩都拦不住。 最后，只能陪着她一起去找秦伟明。 还是杜文轩亲自打的电话。 这要是别人打电话，秦大少也不带理睬的呀。 反正卫江南卫书记是肯定不会打这个电话。 苏若曦也不打。 小姑娘就是直接去秦伟明的酒店找他。 一点都不考虑，在酒店找不到人该怎么办。 什么事都要考虑得明明白白再干，那是卫江南这种“老奸巨猾之辈”才做的，苏若曦就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而且从小到大，被一个超级大家族全体宠着，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老猫不发病，你真当我不是母老虎？ 她真的生气了，谁都得让着她。 杜文轩亲自打的电话，秦伟明倒是没敢傲气，老早就在酒店的健身房那边等着。 高档酒店自带健身房，是后世才逐渐兴起来的，卫江南他们住的那个四星级酒店，就没有这样的配置。 整个大宁，现阶段酒店有健身房的，屈指可数。 秦伟明当然是住的最高档的酒店。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杀了过去。 一路上，只有杜文轩一个人在给苏若曦做工作，让她一定要冷静，不要冲动。 苏若曦板着一张小脸，也不回应。 “哎，你倒是说话啊！” 这下杜处是真的没辙了，眼珠子一瞪，就朝着卫江南开火。 这是你“女朋友”好吧！ 你不劝她，总是让我来劝，算怎么回事？ “我不想说话！” 卫江南给他怼回去。 “我现在也挺恼火的。我想问问，秦大少到底想干嘛！” “有什么冲我来就是了，搞这些名堂，有什么意思？” 杜文轩那个气啊。 我是让你灭火的，不是让你拱火！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他搞的名堂？”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若曦都猜到了，这么明摆着的……” “你！” 杜文轩简直要被他气死了。 他确实是向着卫江南的，问题是，老秦家真是老苏家的盟友，他老子杜向东，和秦正安的关系也挺不错。 所以杜文轩现在特别难做。 一方面，他不想卫江南吃瘪，也知道苏若曦心里是真的喜欢卫江南，一点都不喜欢秦伟明。可另一个方面，他也不愿意双方把关系搞得太僵。 顶好事秦伟明知难而退，另觅良配。 两家关系不要因为此事受到太大的影响。 倒也不是杜文轩在“做白日梦”，这是有先例的。 政治联姻，在高层十分常见。 但年轻人之间不合眼缘，谈不到一块的也有不少。家族也不会因为年轻人闹矛盾就彼此反目成仇。 高层政治，没那么幼稚。 关键卫江南属于突然冒出来的呀。 假如苏若曦喜欢的是另一个世家大族的青年才俊，那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秦伟明竞争不过，也会心平气和地“愿赌服输”，不会觉得多丢面子。更不会因此影响到苏家和秦家的“盟友关系”。 可卫江南算什么？ 秦伟明输给他，整个老秦家都脸上无光。 关键是，苏家也未必乐意啊。 卫江南能和老秦家比吗？ 撇开男女感情不谈，就说你是苏家长辈，在秦家和卫江南之间，会怎么选？ 和秦家联姻，那是强强联合。 苏若曦下嫁卫江南，那是纯粹的“资源输出”，老苏家不但啥都得不到，还要耗费海量的资源来扶持他。 “文轩哥哥，你也不要难做！” 一支生闷气的苏若曦突然开口了，语气有几分缓和。 “我不会去跟秦伟明吵架的，我就是去告诉他，要追我，可以，拿出他的真本事来，只要他真能打动我，那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但老是搞这些阴谋诡计，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我瞧不上！” 这话说得大气。 杜文轩顿时哭笑不得。 搞阴谋诡计？ 你身边这位才是大师级别的，比秦伟明强得太多了。 秦伟明给他提鞋子都不配。 问题是，这话还没办法给苏若曦明说，说了苏若曦也不会信。 在小姑娘面前，小卫哥哥一直都是很正面的形象，可“高大上”了。苏若曦就挑不出他一点儿毛病来。 就现在，苏若曦终于肯开口说话，其实还是在给小卫哥哥排忧解难。 她可不想小卫哥哥总是被文轩哥哥“骂”。 “好吧，若曦，你能这么想，那就太好了。反正啊，你得记住，秦正安部长，和二舅是好朋友。你不喜欢秦伟明没关系，但也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免得让长辈难做。” “而且啊，二舅不明就里，说不定还会对小卫有什么不好的看法，那就更不划算了。” “你一直都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应该知道怎么做。” 苏若曦的俏脸又微微一沉，显然“乖孩子”这个人设，开始让她有点烦了。 连我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在一起，那要这个大小姐头衔，这个“乖孩子”人设有什么意思？ 不过看了身边的卫江南一眼，苏若曦又只好强行忍耐。 一切都要以小卫哥哥的前途为重，有些委屈，忍了就忍了吧！ “算了，我不去了，咱们回去吧！” 思考良久，苏若曦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怎么……好，那就回去！” 杜文轩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为什么不去？就要去！” 这回却是卫江南来劲了。 “若曦，你不要顾忌我，就要去和他当面说清楚。要不然，鬼知道后边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还有几天就要正式开赛了，我可不想再有什么事影响你的心情！” 杜文轩心里那个气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小子，这是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到底想干嘛？ 苏若曦看了卫江南一眼，满满都是温柔之意。 “嗯，那就去跟他说清楚也好……” 随即又转向杜文轩，嫣然一笑。 “放心吧，文轩哥哥，我不会和他吵架的。” 事已至此，文轩哥哥还有什么话说，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第273章 秦主任，你的胸怀真是宽广啊! 在酒店健身房，卫江南一行见到了正在健身的秦大少。 肌肉线条倒是挺不错的，可见也下过一番苦功，让卫江南想起了杜文轩那一身腱子肉。莫非，现在京师大少都流行健身了？ 也算是西风东渐了。 据卫江南所知，西方，尤其是米国的许多政要和大公司老总，高管，都喜欢健身，练一身的肌肉。 “文轩哥，来了？什么事？” 秦伟明一边从屎状纹身小弟手里接过毛巾擦汗，一边问道。 眼神有意无意的在苏若曦脸上扫过，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似乎是在秀肌肉。 可惜苏若曦视而不见，不等杜文轩开口，直截了当地上前一步，站在秦伟明对面，问道：“秦主任，有个事我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在我们久安代表团造谣？” 秦伟明顿时脸色一垮，怒道：“这是什么话？” 苏若曦冷淡地说道：“没必要装作不知道。卫江南为我们写了许多新歌，这个秘密，除了我们自己，就只有你和者飞知道。但是现在，整个久安代表团都知道了，还有人专程来闹事，逼我们把新歌分享给她们。” “这也没什么，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自珍，关键是她们那个态度，仿佛是我们欠她们的，摆明就是来闹事。” “还有，说什么卫江南和静江卫视串通，内定我苏若曦复赛出线……” “就说你们搞这样的名堂，有意思吗？” 众人都有几分骇然。 苏若曦平时惜言如金，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讲的。 现在居然一口气放了连珠炮。 可见她的内心，是何等的愤怒。 这还是得益于她的温柔性格，要是换作赵莉欣，这会只怕早就跳起来，不管不顾地将秦大少从头到脚都数落一顿了。 “我没有……” 秦伟明也有些愤怒。 苏若曦冷淡地一笑：“如果不是你，那就是者飞了。没关系，我这次不和她计较。只是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秦主任，你不是跟她很熟吗？麻烦你转告她，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她要是敢继续在背后捣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一定会把这发生的一切，如实告诉爷爷！” “你请她好自为之！” 这番话一说出来，连秦伟明都有些色变。 苏若曦说要搬出谁来，老实说，秦大少都不怎么害怕。 唯独老爷子是例外。 就说他以及整个老秦家，这么费七八累的想要和老苏家联姻，为的是什么？ 为的就是将来借助老爷子的威名，一直罩着老秦家。 假如老爷子生气了，对他秦伟明有了什么不好的看法，那不就一切都完犊子了吗？ 不要说他从今往后在没什么机会成为苏家的孙女婿，就算苏若曦最终嫁给了他，老爷子对他看法不好，也是一个重大隐患。 “不是，若曦，我不知道你到底听了谁的挑拨离间……” 哎哎，秦主任，你说“挑拨离间”的时候，能不能别看着我啊？ 卫江南在一旁摸了摸鼻子，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你不用看他，这事和他没关系。就是我自己要来的，文轩哥都劝过我……” 杜文轩也苦笑起来。 小表妹，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你这社会经验……不说也罢！ “秦主任，我今天来，不是要兴师问罪，我也没那个心气劲儿，过几天就要正式比赛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 “也请你约束你的那些朋友，不要再打扰我！” “言尽于此，再见！” 小姑娘还真是个干净利落地性子，说完这番极其“公事公办”的语言，朝着秦伟明微微一欠身，转身就走。 当时就把秦大少给憋住了！ 这是最后通牒吗？ 以后不要再打扰你，我该怎么理解？ 是说比赛前这几天不要再打扰你，还是从今往后都不要再打扰你？ 眼见得苏若曦转身就走，秦伟明也顾不得想太多，大声喊道：“若曦，到底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苏若曦又转过身，看了他一眼，漂亮的双眉微微蹙了起来，显然对秦伟明这话不理解。 “我是说，为什么你会看上他！” 说着，毫不客气地伸手戟指卫江南，满脸怒容。 “他比我好在哪里？” “他是职务比我高，还是长得比我帅？又或者，他家世比我好？” “据我所知，他连大学都没上过，就是个高中生，一个当兵的出身。你可是北都大学的高材生！” “这样的人，凭什么配得上你？” “哎哎哎，伟明，过了啊……” 杜文轩有几分不满地说道。 你这样说我的救命恩人！ 卫江南嘴角扯了扯，没吭声。 但是，秦伟明这番话，明显激怒了苏若曦，小脸涨得通红，沉默了一下，才冷冷说道：“秦主任，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你的心胸有多宽广了！” “第一，喜欢谁不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只能由我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把他的想法强加于我！” “第二，你的眼里，只有家世，学历，职务这些东西，蝇营狗苟！” “你问我，为什么我觉得卫江南比你好，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他的境界和你的境界，完全不一样！” “他胸怀天下，济世爱民！” “超级女声这个节目，完全是他的创意，他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个创意为自己谋福利，而是想着为久安的贫苦学生筹集助学资金！为久安山区的孩子们建图书室，阅览室！” “他虽然只是个基层干部，却在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努力发光发热！” “那么秦主任你呢？” “你心中，只有联姻！” “只是想方设法保住你们……保住你自己的荣华富贵！” “请问秦主任，这些年，你干过些什么利国利民的具体工作？” 大伙不由得目瞪口呆，再没想到，苏若曦竟然连半点情面都不给秦伟明留，将他的一张脸皮剥得干干净净！ 秦伟明的脸，瞬间涨得比猪血还红！ 第274章 秦伟明，你赢了!我这就退赛! “我，我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装的？他也许早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刻意接近你的！” 秦伟明涨红了脸半天，才咬着牙憋出这么一句来。 卫江南就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 猜得真准！ 对这话，苏若曦都懒得辩驳，只是冷哼一声，说了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旁却恼了赵莉欣，哼道：“你这就是瞎猜，我和曦曦就是私下里跑到久安去的，又没把自己的身世写在脸上，那个时候，谁能知道我们的身份？” “卫江南他就是对本职工作认真负责。” “他为我们安排一切，为我们写新歌，为了让我们比赛取得好成绩，他想尽了办法……” “哼，这算什么？” “雕虫小技！” “你们想要出线，想要复赛取得好成绩，这有什么难的？” “用得着写什么新歌吗？” “乡下人，也就这么点讨好女孩子的能耐了。” “放心，我早已让广电总局李新华局长给静江卫视打过招呼了，这些复赛，你们俩保证出线，并且保证若曦能拿到复赛第一！” 这下，大家再次被震惊到了。 卫江南甚至直接就给秦伟明伸出了大拇指。 哥们，牛逼！ 实话跟你说，我见过很多蠢货，但像您这么牛逼的，还真见得不多！ 肖世红本来还建议我偷摸鸡儿地把你这番暗箱操作透露给苏若曦和赵莉欣知道，让她俩看清你的嘴脸，我都已经觉得他是老阴笔中的老阴笔了！ 没想到你这么给力，居然自己就直接给说出来了。 佩服佩服！ “你……” 赵莉欣气坏了，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小脸涨得红彤彤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苏若曦更是定定地看着他，一张漂亮的俏脸先是通红，随即渐渐变得苍白，连嘴唇上都褪去了血色，小小的身子，更是轻轻颤抖起来。 半晌，才冷冷说道：“秦伟明，你赢了！” “我这就退赛！” “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要不然，我看见你一次，就唾弃你一次！” 说完，转身就走。 这次是真的下定了决心，天塌下来也不再回头。 “若曦！” 卫江南吓到了，赶紧追了上去。 “你，你无耻！” “太无耻了！” 赵莉欣终于指着秦伟明的鼻子，怒骂两句，同样急匆匆转身去追苏若曦。 作为苏若曦的表姐兼闺蜜，她太理解苏若曦的性格了。 这位内心深处，可有多骄傲？ 本来参加这个超级女声节目，就是玩票的性质，一开始的时候，是陪着赵莉欣过来的，后来上了台，觉得这事还挺好玩，加上对卫江南的好感与日俱增，这才兴致勃勃地跑到静江来参加复赛。 她真的在乎这个出线名额吗？ 说在乎也在乎，年轻人嘛，谁不想证明一下自己？ 跨界都能玩得这么六。 说不在乎，那是真的不在乎。 就算复赛落选，那也没什么，反正以后又不走娱乐这条路。 科研更适合她。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要建立在公平公正的基础上。 靠着自己的歌喉去一决胜负。 秦伟明突然来这么一招，瞬间就将苏若曦逼到了“绝路”上。 从这一刻开始，哪怕她歌唱得再好，再是凭本事拿的比赛第一，在别人眼里，她都是个走后门的特权选手。 那参加这个比赛，还有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义？ 除了退赛，她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这件事对小姑娘的打击，差不多属于“毁灭”性质的。 她为数不多的课余乐趣，又被残酷地剥夺了一项。 “你，你呀！” 杜文轩也气坏了，指着秦伟明的鼻子就是一阵怒喝。 “你这么蠢！” “喜欢一个人，是要给她快乐，让她开心！” “你呢？” “你在干什么？” “你是要让她一辈子都恨你吗？” “我……” 秦伟明这时候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同样变得苍白无比。却依旧死犟着，不肯说半个字道歉的话。 “不行！” “这事闹大了！” “我得赶紧打电话给老爷子，让他派人过来处理！” 说着，杜文轩就往外掏电话。 “不是，那个，文轩哥，不至于吧？” 这下秦伟明也吓到了，急得声音都有几分变调。 多大的事啊，就值得惊动老爷子？ “说你不懂，你还不服！” 杜文轩怒吼起来。 “你以为这事能瞒得住吗？就现在，若曦哭着回家去，你觉得，老爷子能不问她为什么吗？” “你说，是由她亲口告诉老爷子的好，还是我们自己告诉老爷子的好？” “动动你的脑子！” 杜文轩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秦伟明终于明白过来，脸色再次变成惨白色。 杜文轩也不去管秦伟明的心情，抓起电话直接拨号，打的就是老爷子的秘书大梁的电话。 这个电话，杜文轩必须得当着秦伟明的面打，背着都不行。 因为杜文轩不大清楚老爷子会如何生气，万一雷霆大怒，将秦正安都臭骂一顿，那秦伟明还以为是他在背后挑拨离间。 这样的黑锅，杜文轩可不背。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那边传来梁秘书沉稳温和的男中音。 “你好……” “梁哥，是我，杜文轩！” 苏家杜家这些小字辈，对梁秘书的称呼也是“乱七八糟”的。 杜文轩叫他梁哥，苏若曦赵莉欣却叫他“小梁叔叔”。 谁让杜文轩比两个小表妹大了十二岁呢？ 比梁秘书也只小了十来岁，叫一声“叔”，怕是梁秘书未必敢答应。 “你好，文轩，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梁哥，有个事要跟你通个气，你找个合适的机会，给老爷子汇报一下，看看该怎么办吧……” 说着，就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倒也没有夸大其词，甚至还隐隐地帮着秦伟明说了几句解释的话。 都说了，老杜家并不想和老秦家把关系搞僵。 梁秘书一听也有点着急。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苏若曦在老爷子心目中是个什么分量。那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有这种事？” “行，我马上就给首长汇报！” 第275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杜文轩以为卫江南会劝慰苏若曦。 但显然，杜主任这回猜错了。 卫江南压根连一句劝解的话都没说，就是默默地陪着苏若曦走出酒店，默默地一起上车。 倒是赵莉欣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路，一直都在痛骂秦伟明“无耻下流”，又不住对苏若曦说，不要和这种“无耻小人”一般见识。 苏若曦只是板着小脸，一声不吭。 到后来，赵莉欣也没啥“新词”了，只是不住给卫江南使眼色。 卫江南全当没看见，沉默地开车返回了他们下榻的四星级酒店。 苏若曦一进屋，二话不说，就默默地收拾行李。 “哎哎，曦曦啊，你真回去啊？” “咱就不生气了好吗？” “那种人说的屁话，你就当他是在放屁，不理他就好。” 赵莉欣这下是真着急了，急忙上前劝阻。 “你说秦伟明这人也真是的，要他找人打什么招呼？显着他了？真要找人打招呼，我们自己不会找吗？要他多管闲事？”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苏若曦真正生气的原因，这也是之一。 就说你老秦家显摆什么呀？ 你们在京师衙门有熟人，苏家没有吗？ 找李新华亲自出面打招呼，苏家就没这个面子了？ 我们是少这个门路吗？ 我们是不屑于这么干！ 不料苏若曦停下手里的动作，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欣欣，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人的名字，我不想听到！” “行行行，不提不提，是我的错……咱不走了吧？这不过几天就比赛了呢，多可惜呀……” 苏若曦摇摇头，继续收拾行李。 赵莉欣又气又急，朝着卫江南连连使眼色。 大哥，您倒是说句话啊，现在啊，只有你能劝得住她了。 卫江南点点头，对赵莉欣说道：“莉欣，你在这里帮若曦收拾东西，我回房间去收拾几件衣服，再给文涛书记请两天假……” “干嘛呀你？” 赵莉欣有些莫名其妙。 卫江南说道：“我陪若曦一起去京城，她一个人回去，我能放心？” “不是，你……” 赵莉欣急得直跺脚。 我让你给她做工作，不是让你火上浇油！ 卫江南叹了口气，说道：“莉欣，你还是不明白，秦伟明这是彻底毁了若曦的这个课余爱好啊……咱们来参加这个比赛，是为了拿名次吗？不是！是重在参与！” “要说拉关系，我也能跟静江卫视拉关系，不说稳拿第一，总之出线还是不成问题的。但你看我这么干过吗？” “我宁愿给你们写新歌，宁愿陪着你们练习，陪着你们一起做准备，这都是快乐呀。咱凭真本事上台，能不能出线，能拿第几，都要凭真本事。那这比赛才有意思。” “就说当年，你要是靠关系上的北都大学，那你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提这茬吧？” 赵莉欣顿时无话可说。 苏若曦望向他的眼神里，便写满了“我心有戚戚焉”的感动之意。 “欣欣，小卫哥哥说得对，我是肯定不能参加比赛的了，但你可以继续。你本来就是搞艺术的，弃赛太可惜了。” 赵莉欣一咬牙，怒道：“我也弃赛，不玩了！” “我们一起回北都，找老爷子分说分说，看他怎么收拾秦伟明！” 说起来，这姑娘还是挺讲义气的。 苏若曦轻轻摇头，反过来劝她：“欣欣，没必要啊。这样一来，他就真的赢了，随便一句话，就把我俩都赶出了比赛。凭什么让他那么得意？” 秦公子：我……我特么现在哭都找不到地头，得意个啥呀得意？ “小卫哥哥，你也不用陪我回去，你还有工作……” 卫江南摇摇头，轻声说道：“那肯定不行。工作再重要，也不如你重要！” “你高高兴兴来大宁参加复赛，现在变成这样，都是我的失误，我该去北都负荆请罪的。” 苏若曦不由得笑了一下，随即正色说道：“小卫哥哥，你就不要自责了，这和你真的没关系呀。” “放心，我回家去，也不会找爷爷告状的，我就说，是我感冒了，嗓子不舒服，主动退赛的。” “不是，为什么呀？” 赵莉欣这下子不干了，再次嚷嚷起来。 “明明是秦……是他干的好事，凭什么要藏着掖着，就要告诉老爷子，请他评评理！” 瞧把咱俩气得，就这么放过他，做梦！ 苏若曦再次轻轻摇头，望着赵莉欣，说道：“欣欣，你不明白的。我要是回去给爷爷告状，爷爷一定会非常生气，然后说不定还会找秦爷爷，把秦伯伯都批一顿……” “那不应该吗？谁叫他们乱来的！” 赵莉欣依旧气呼呼的。 一想到自己必须跟苏若曦讲义气，一起退赛，心里头那个郁闷，简直无法言表。 苏若曦还是摇头，看了卫江南一眼：“可是那样一来，秦伯伯和秦伟明，就会把这口气都出在小卫哥哥头上呀……秦伯伯那么高的职务，他真要是和小卫哥哥为难，那小卫哥哥怎么办呀？” 赵莉欣顿时愣住了，她是个直性子，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虽然她比苏若曦还大几个月，可是说到心思缜密，那和天体物理专业的学霸比起来，还差着点儿。 卫江南突然走过去，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就抱住了苏若曦，也不管赵莉欣在不在旁边。 苏若曦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俏脸微红，迟疑了一下，也慢慢抬起双臂，抱住了卫江南的腰。 不过卫江南的动作，也到此为止。 紧紧抱了苏若曦片刻，双手轻轻拍打了两下苏若曦的背脊，便即松开来。 眼见苏若曦的俏脸已经红到了耳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笔挺的鼻梁…… 第276章 老爷子发怒了! 但苏若曦最终没能走成。 她行李都收拾好了，卫江南也背着小背包来到了她和赵莉欣的房间。 就准备一起到酒店前台订机票。 四星级酒店，是有预订机票服务的。 这当儿，可还没有手机订票软件，模拟机嘛，功能还是太单一了。 苏振邦老爷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直接打到了苏若曦的手机上。 “小曦……” 电话那边，传来老爷子略显苍老但又充满威严的声音。 “爷爷……” 苏若曦只叫了一声，眼泪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别看刚才小姑娘冷静得很，明明内心委屈到了极点，也还是在为卫江南着想，这会儿接到爷爷的电话，那就再也忍不住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女生。 “小曦，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命令你，不许退赛！” 老爷子在电话里那边，强压怒火，硬邦邦地说道。 “你必须参加这个比赛！” “我还真就不信了，我苏振邦的孙女外孙女，参加这么个歌唱比赛，还需要走后门找关系才能出线？” “你初赛的时候，唱得那么好，难道也是找关系得来的成绩？” “爷爷，可是，谣言已经起来了呀……” 苏若曦委屈地说道。 “谣言算什么？” “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稳，怕什么谣言？” “你现在自己退赛，就说明你心虚了嘛！” “我没心虚！” 苏若曦立即给爷爷“怼回去”。 “没心虚就好，就是要堂堂正正地参加比赛，堂堂正正地取得好成绩给他们看！” 苏振邦掷地有声地说道。 “而且你放心，凡是这些背后搞阴谋诡计的家伙，一个都别想跑，爷爷臭骂他们一顿，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了！” “爷爷，不要！” 苏若曦急了，急忙喊道。 “你不要骂秦伯伯他们啊，他们不敢反驳你，可是转过头来，就会跟小卫……跟卫江南为难，他是无辜的！” 卫江南就汗了一个。 没想到苏若曦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跟老爷子说了。 打了小卫哥哥一个措手不及。 甚至连苏振邦都有点犯愣怔。 不是，我家小曦，这是已经完全被那个臭小子迷住了吗？ 自己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居然还是一门心思的护着他，为他着想？ “你放心，他们不敢！” 苏振邦随即霸气地说道。 “他们谁敢那这个事做文章，针对那个……卫江南，你就告诉爷爷！” “你告诉那个小子，他敢打我苏振邦乖孙女的主意，我迟早收拾他。但是这回嘛，他没做错什么，那我也决不允许别人针对他！” “我们一码归一码！” “爷爷……” 苏若曦又有点扭捏起来，扭了扭身子，表示不依。 “好了，小曦，你也不要委屈了，这个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会给柳傅军打电话，让他亲自关注这个比赛，务必确保公平公正，谁都不许走后门搞歪风邪气！” “你安心上台比赛，爷爷还想听你唱新歌呢。” “爷爷，我……” “你别告诉爷爷，你是心甘情愿退赛的啊，你是我孙女儿，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性格吗？好好参加比赛，拿出你的真本事，把她们都比下去！” “让那些怀疑你走后门拉关系的人都好好看看，你是不是比她们唱得好听！” 卫江南在一旁听着，无话可说。 这做思想工作的水平，也是没谁了。 当然了，除了苏振邦，也很少有人能为了一个娱乐节目，花这么大的“价钱”。 听听，他会亲自给柳傅军书记打电话。 这个电话一打，私下里是不是还会有人搞歪门邪道不敢说，至少表面上，这个比赛那是绝对的公平公正了。 任谁有怀疑都不敢再说出口来。 就问静江省内，谁敢为了这个事冒着得罪柳傅军的风险胡说八道？ 至于老爷子刚才说“迟早收拾他”，苏若曦和卫江南谁都没有当真，老人家嘛，还不能好个面子了？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马上就要被猪拱了，任谁都要拿棍子打两下。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苏若曦放下行礼，和卫江南相视而笑。 一天的乌云都飘走了。 然鹅，这块飘走的乌云并没有散去，而是笼罩到了静江卫视领导们的头上，尤其是罩在肖世红的脑门顶上，电闪雷鸣！ “姓卫的，我特么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卫江南刚回到自己房间，肖世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得咬牙切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不是，又怎么啦？” 卫书记莫名其妙。 “别跟我装傻！” 肖台座怒喝。 “就刚才，柳傅军书记给台里打电话了，把我们都是一通好骂，说我们好好的比赛不搞，一门心思搞歪门邪道。一个复赛，都搞出这么多幺蛾子来！” “还有，李新华局长也打了电话来，说让我们务必保证比赛公平公正进行，任何走后门拉关系都不允许，谁违反这个纪律，就处分谁！” “这不好事吗？” 卫江南哈哈地笑了起来。 “这样你们就没压力了呀，正好可以公平公正地搞一场高水平的比赛。任谁都无话可说！” “放屁！” 肖台长是真的急了眼，一点都不顾堂堂副厅级干部的礼仪和风度，就是一阵乱骂。 “别的不说，我就问你，那个苏若曦，你说，到底让不让她出线？让不让她拿第一？” 原来是这。 也有道理哈。 本来这事不闹，那一切好办，李新华局长都有了那么明确的指示，静江卫视一切照办就是了，反正苏若曦本来歌就唱得好，卖相更佳，初赛已经拿过第一，复赛再拿第一，也挺正常的。 可是现在这么一搞，静江卫视就难办了呀。 让她拿第一，那不是违背了柳傅军书记和李新华局长关于“公平公正”的指示吗？ 卫江南就笑，呵呵的。 “就为这？” “哎呀，台座，你要笑死我吗？” “你也不想想，到底是谁，让柳傅军书记和李新华局长都亲自给你们作指示？” “就刚才吧，苏振邦老爷子给若曦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听着呢……” “你特么不早说？” 肖世红在电话里那边，长长舒了口气。 “懂了！” 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心里算是有了实底。 就说苏振邦老爷子为这个事亲自打电话给柳傅军和李新华，难道是为了让他孙女儿在复赛的时候排名最后吗？ 但凡脑子里塞了点豆腐渣的人，都不会这么弱智吧？ 第277章 岳青歌的小手段 有老爷子的亲自干预，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七月中旬某日，超级女声静江赛区复赛如期开赛。 因为参赛选手高达六十人，和久安赛区第一场初赛一样，这次比赛采用了上下半场赛制。分两个晚上进行。 经过抽签，赵莉欣和陈小雪，抽中上半场，苏若曦抽中下半场。 每半场三十名选手。 赵莉欣是上半场的地十七位，陈小雪则是二十位。 苏若曦抽中下半场的第十六位。 见到这个抽签结果，卫江南就笑了起来。 肖台座有心了。 静江卫视的摄制中心，条件自然不是久安可比的。 久安那是啥呀？ 一个老旧篮球场。 经过两次“扩建”，最多也就是容纳一千二百人。 静江卫视的摄制中心，一次可以容纳三千名观众。 但是，只发放了一千个观众计分器。 静江卫视给出的解释也很奇葩：只有这么多计分器！ 好吧，小岳岳在相声中说，郭麒麟为什么初中没上完就辍学了，因为他师父家里没钱了！ 这个理由真好，相当的过硬！ 对此，卫江南自然是“乐见其成”。 大佬要控分了！ 复赛开始前一天，久安市委书记岳青歌，亲自赶到代表团驻地，看望了代表团全体选手，并发表了简短而又热情洋溢的讲话。 选手们深受鼓舞。 当然了，青歌书记其实也不是专程来看望久安参赛选手的，他是刚好来省里开会，开完会后，就便过来一趟。 这样的理由总是要找一个的。 看望完选手之后，青歌书记又专程听取了代表团两位领队江文涛和卫江南的汇报，对他们的工作予以了充分肯定。 岳青歌离开之后，卫江南便向江文涛请了假，说是身体有点不舒服，需要休息一下。 江文涛关心了他几句，很爽快地批准了。 不过眼望着卫江南神完气足地离开，文涛书记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果然，片刻后，卫江南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电话是岳青歌的联络员打过来的，很客气地询问卫书记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待会去省委小招待所一趟，青歌书记要见他。 卫江南当即答应，微笑着告诉联络员，很凑巧刚才身体有点不舒服，刚好给江文涛请了假，现在已经没啥事了，马上就过去觐见青歌书记。 联络员嘴角也浮起一丝笑容。 这小子，还真是“老奸巨猾”啊！ 他怎么就知道岳青歌这次来省城，最主要就是来找他的？开会也好，看望代表团参赛选手也罢，都不过是顺带。 还事先用这样的借口请了假。 就刚才，我还见过你呢！ 你特么脸色红润有光泽，腰挺背直精神足，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无非就是给青歌书记一个面子罢了。 不想让江文涛知道，岳青歌单独召见了他卫江南。 说起来，也还是很懂规矩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站到青歌书记对立面上去了呢？ 挂断联络员的电话，卫江南没有急着动身。 这次是岳青歌主动约见他，没必要那么着急，该当拿捏一下的。 另外，他不得先跟高妍请示一下吗？ “市长，干嘛呢？” 电话接通，卫江南微笑着问道。 “我还能干嘛？工作呀！” 电话那边，市长大人的语气有点冲。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美相伴，其乐融融？” 卫江南便讪笑着，顾左右而言他：“市长，有关南河复航的项目，到底什么时候启动啊？也该跑跑部委了吧？到时候，记得带我去见识见识！” “可以！” 谈到工作，高妍还是很认真的。 “市长，刚才，青歌书记到了我们代表团驻地……” 卫江南将情况向高妍做了汇报。 “他约你在省委小招待所见面？” 高妍当即提高了“警惕”。 一听高妍这个语气，卫江南顿时就明白了，有些不屑地笑了起来：“青歌书记不愧是驸马爷，这小心眼还蛮多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耍点小心机！” 高妍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是针对卫江南还是针对岳青歌。 为什么这么说呢？ 听高妍的语气，卫江南就知道，岳青歌在此之前，并没有和高妍有过沟通，而是先找他卫江南谈话。 至于谈话的内容，卫江南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一定跟“金玉兰诬陷案”有关，也就是和张青春有关。 岳青歌想保张青春，这是肯定的了。 问题是，这样的大事，岳青歌居然不先和高妍“谈判”，却直接来大宁找卫江南，难道在岳青歌眼里，卫江南是高妍的“上级”吗？ 当然不是！ 岳青歌就是想在高妍和卫江南之间“挑拨离间”，让高妍从此对卫江南有看法。 这种小手段并不多高明，但很多时候却特别有效。 尤其遇到那种心眼小，猜忌心很重的领导，效果更加明显。 “市长，张青华金小昭那个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这中间，张青华是关键。 他既是“诬陷案”的主谋，同时又和张青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诬陷案”铁证如山，那是翻不了的，谁来都不行。 不要说黄德坤刚刚出任市公安局局长，威望未立，就算是刘楚祥亲自出马，都不敢在这个案子上边做手脚。 否则就会自己掉坑里去。 现在的关键，就在于张青春的事情，张青华能交代到什么地步。 卫江南这段时间忙于陪伴“女朋友”，对这个案子的进展，了解得不够详细。 高妍淡淡说道：“张青华以前在南河县局的时候，就承认了，这些年，他给张青春送了三十几万。” “三十几万？” 很显然，卫江南对这个数额表示完全不相信。 “对，就是三十几万。后来市局接手之后，张青华又翻供，说自己记错了，只送了十万，还是这些年人情往来加在一起的总和。” “呵呵，好手段！” 卫江南冷笑起来。 高妍说道：“金玉兰和裴一功前几天跟我汇报，准备对七星金矿动手。我让他们再准备充分一些，不忙着行动。” 七星金矿最大的金耗子，叫张青民，也是张青春的堂兄弟。 金玉兰这是准备彻底和张青春撕破脸，往死里干了。 想想也正常，任谁都咽不下那口气。 “嗯，那我知道了……” 第278章 瞧瞧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二十分钟后，卫江南开着小蓝鸟，施施然离开酒店，前往省委小招待所。 估摸着久安历史上，还从未有一个正科级干部，在市委书记亲自召见的时候，敢于磨磨蹭蹭这么久的。 让你给我玩小手段。 你压根就不知道我和高妍现在是“什么关系”，这种水准的“挑拨离间”，也好意思使出来？ 怎么比江文涛还小家子气了？ 静江卫视摄制中心离省委小招待所有点远，市内又没办法“飙车”，所以卫江南真正抵达岳青歌房间时，离联络员给他打电话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将近一个小时。 看着不徐不疾走过来的卫江南，联络员怎么都掩饰不住脸上的古怪之色。 这是公然给市委书记甩脸子吗？ 这么牛逼的！ 不过想想，岳青歌一个人悄莫鸡儿的跑到大宁来“见”卫江南，联络员又没了脾气。 该当他这么“嚣张”！ “江南书记！” 联络员微笑着上前，主动和卫江南握手。 称呼上也是无比的正式。 他堂堂市委办公室副主任，综合一科科长，硬邦邦的副处级干部，对卫江南这个正科级团委干部，客气得有点假了。 “刘主任！” 卫江南就是简单地和他打了招呼，连“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这样的借口都没找，摆明就是故意的，江南书记也生气了。 “请江南书记稍候，我给书记通报一下。” 联络员更加谨慎，随即敲门通报。 “书记，卫江南同志来了！” “嗯，请他进来吧！” 房间里，传来岳青歌略显平淡的声音。 卫江南随即进入房间。 哪怕在省委小招待所，市委书记也是要住套间的。 只不过客厅的面积不大。 “青歌书记好！” 卫江南在门口微微欠身，打了个招呼。 岳青歌也没起身，只是坐在沙发里，点了点头，脸上浮起一丝职业化的笑容：“小卫来了？过来坐吧！” 卫江南走过去，在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落座。 联络员奉上香茗，见岳青歌没有其他指示，便即轻轻退了出去，从外边带上房门。 岳青歌没有急着说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来久安两个月，这是岳青歌第二次正式和卫江南见面。 不过心态已经截然不同。 第一次视察团市委，指名道姓让卫江南汇报工作，并且毫不客气给重走长征路活动指派了一位领队，那时候的青歌书记，是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 甚至还在心里觉得大舅哥秦部长有些小题大做。 区区一个久安土鳖，科级干部罢了，值得花这么大力气来对待吗？ 太给他脸了吧！ 而现在，岳青歌终于明白，为什么秦正安会做这样的安排了。 这家伙还真的很难缠。 在岳青歌打量卫江南的时候，卫江南不躲不闪，居然也同样在打量岳青歌。同样嘴角含笑，饶有兴趣。 搞得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颇有几分尴尬。 岳青歌及时打住，摆了摆手，说道：“小卫，见过伟明了？” 卫江南略微愣了一下。 怎么，今儿个你要跟聊的是秦伟明的事？ 和张青春无关？ “是的，青歌书记，前几天已经见过了。” “呵呵，听说你们之间，发生了一些误会？” 岳青歌语气平淡中略带温和，很难猜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卫江南谨慎地说道：“书记，我对秦处肯定是没有什么误会的，可能秦处对我有些误会。不过杜主任来了之后，这些误会都解释清楚了！” “呵呵，伟明对你应该也没什么误会，他就是那么个性格，不太擅长与人沟通。比较争强好胜是有的，但总体来说，他还是个讲规矩的孩子！” “可能社会经验稍显不足，有时候吧，好心办坏事，结果连苏老都惊动了，搞得大家都不好意思……” 仅仅只是不好意思吗？ 青歌书记，你这也太云淡风轻了吧！ 估摸着，不但秦伟明挨了他老爹一顿臭骂，青歌书记你这位妹夫，恐怕也吃了瓜落。 你堂堂市委书记，硬是摁不住一个科级干部，就问秦部长会不会对你很失望？ “青歌书记放心，这个事情，后续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波澜了，静江卫视那边，会做妥善的安排，总之一定会让苏老满意的。” 岳青歌禁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瞧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静江卫视吃了豹子胆，敢不让苏老满意？ 你特么也不知给苏若曦灌了什么迷魂汤，联起手来，将咱家伟明的脸打得啪啪的，最后，苏若曦还是会拿第一，心里只念着你的好。 秦正安亲自出马给李新华打的招呼，好处全落你卫江南头上了。 就说老秦家生不生气，青歌书记生不生气？ 关键生气还没什么卵用。 这个事，在惊动苏振邦之后，就已经只有一个结果。 任何人都不会冒着彻底惹怒老爷子的风险，再出什么幺蛾子的。 而在这场竞争中，秦伟明也已经完全处于绝对的劣势，将来如果不出惊天变故的话，他估摸着应该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苏若曦就算最终不嫁给卫江南，也肯定不会答应和老秦家联姻。 岳青歌今天亲自约见卫江南，就是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苏若曦喜不喜欢秦伟明是一回事，他岳青歌的“任务”必须得完成。 如果他能“说服”卫江南“放弃”苏若曦，那不管将来苏若曦是否嫁给秦伟明，都算他岳青歌完成了秦正安交代的“任务”。 “小卫啊，我了解过，你到团委工作这段时间，工作干得不错，大家都说，你是个有能力的年轻干部。” “说说看，你今后还有些什么工作计划？” 岳青歌收拾好心态，缓缓说道。 身子微微前倾，摆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第279章 这就要明确副处级了? 市委书记问起了今后的工作计划，卫江南就不敢大意了。 官场上，有勾心斗角，有尔虞我诈，但本职工作还是要尽可能做好的。这是一切的基础。当然了，也有个别同志本职工作一塌糊涂，偏偏却官运亨通。 这种是特例，有好爹，不算在内。 “是这样的，青歌书记，团委那边，我向文涛书记汇报过。搞完今年的超级女声节目之后，一个重点是配合静江卫视搞好快乐向前冲的节目。” “这个节目，经济效益预计比超级女声还要好，当然，社会反响方面，可能略微逊色，毕竟是纯粹的娱乐节目，没有造星的功能。但胜在频率快，广告收入是有保证的。” “按照我们团委和静江卫视的初步估计，每年的广告收入，应该有五六千万左右，毕竟一年可以做好几十期节目，不少企业还是愿意赞助合作的。” “具体到我们久安，纯收入每年应该有一千多万到两千万。” “我们已经向市政府打过报告，这笔钱，除了建设青少年中心之外，每年还要拿出三百万左右，作为贫困学生助学基金。这个基金账户由金政公司监管，但具体用途，由我们团委青年发展部负责。” “每年资助三到五百名左右的贫困学生，还是能够做得到的。” “嗯，这个计划不错，值得支持！” 岳青歌点头予以肯定。 好好包装宣传一下，能够产生比较大的正面社会效益，也算是久安市委市政府的一项政绩。 “另外就是技术学校和希望学校的建设。” “我们团委的计划，是今后几年的重点工作，都要放在教育这一块上边。专业技术教育和贫困山区教育工作，是值得我们花精力去投入的。” 青年团的工作，说复杂吧，确实复杂。 因为共青团是党的预备队，几乎各个方面的工作，共青团都可以切入。千头万绪的，想要做好相当不容易。 但要说简单吧，也挺简单。 不要试图满天麻雀一把抓，要量力而行，抓住一到两件重点工作，下大力气去抓，几年时间下来，就能出成绩，而且是比较耀眼的成绩。 “嗯，思路很正确，也很清晰。” 岳青歌再次给予肯定。 看得出来，他这不是敷衍，而是发自内心的。 身为市委书记，任何一项可以出成绩的工作，他理所当然都要予以支持。因为他的政绩，就是靠着各行各业，各条战线点点滴滴的成绩汇聚而成的。 高妍搞的那个政务服务中心，卫江南在团委折腾的这些活动，从大的方面来说，最终都会成为他岳青歌的政绩。 在这一点上，岳青歌无疑不会给他们设置障碍。 “小卫啊，看来你确实是个有想法的年轻同志……那么，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团委，去其他工作岗位上锻炼一下？” 卫江南心头一凛。 来了！ 岳青歌准备给他开条件啦。 “青歌书记，干部的工作历来是服从组织安排的。对我个人而言，我觉得，只要不是那些专业性特别强的工作，其他岗位，我都可以认真学习。” 这话说得很得体。 岳青歌点点头，说道：“我刚来的时候，就有人向我汇报过你的情况。说你前段时间，工作干得很不错，也有成绩。因为资历太浅，所以才给你安排了一个正科级的团委副书记，也是一个锻炼的意思。” “道理上来说，这样做没错。但现在中央有文件，要大力提拔年轻的干部。所以我的意见呢，你这种情况，虽然合理，但不适合搞的时间太长。” “不管怎么说，要职权一致嘛。” “谢谢书记关心！”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子。 这是要给他明确副处级了？ 呵呵，仔细想想，连卫江南自己都觉得有点太快。 他是今年二月份才明确的副科级啊。 这才过去多久？ 半年！ 就要成为副处级实职了？ 这样的速度，恐怕久安建市以来，都是头一份吧？ 妥妥的前无古人。 至于后边会不会有来者，那还不好说。 但估计要破他这个“记录”，难度也是挺大的。 岳青歌摆了摆手，说道：“另外，我个人的意见呢，你也不要长时间待在团委不挪窝，这对你今后的成长不利。合适的时候，我认为你还是要去其他岗位上锻炼一段时间。” “谢谢书记关心，我个人没有意见，服从组织安排！” 卫江南再次欠身表示感谢。 我特么才在团委工作了半年好吧，这就长时间了？ 当然了，领导想要提拔重用你的时候，你哪怕只在原单位工作了半个月，那也是长时间！ 只要岳青歌和久安市委做了正式决定，谁敢当面质疑吗？ “呵呵，小卫啊，我有点好奇，你和若曦之间，关系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关于这件事，定国同志是个什么态度？” 岳青歌笑哈哈的，完全摆出了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态度。 而且“定国同志”脱口而出，显得他和苏定国之间，关系是非常之好的。 卫江南暗暗撇了撇嘴。 青歌书记，你这就有些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啊。 你确实是老秦家的女婿，是秦正安的妹夫，但你和苏定国之间，差得还真有点远。 苏定国只比你大几岁，但人家副部级都已经两年了吧。 而且是含金量比较高的副部级。 也就是说，只要机会合适，苏定国是可以直接升正部的，都不需要再过渡。 您这要到副部级，那还得看呢。 起码两年之内，应该是没啥希望的了。 就算一切顺利，你在久安待个三年左右，能够升任副省长副部长之类的职务，那排名也是比较靠后的。 想要升正部级，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普通副省长，常委副省长，常务副省长或者专职副书记，然后才有可能触碰到省长的边缘！ 况且，副部升正部，是一道很大的坎，说是天堑都不为过。 许多副部级干部，终其一生都没机会跨过去。 第280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当然，这不是卫江南现在该操心的。 你特么离正处级都还远得很呢。 “书记，我想其实这应该是个误会，我和若曦，确实是很好的朋友。但她现在年纪还小，刚刚大一，下半年才上大二。恋爱什么的，还早得很呢。” “我想，最起码要等她大学毕业之后，才会认真考虑这个问题吧？” 虽然卫江南心里认定岳青歌在吹牛逼，他和苏定国的关系不可能那么好，但这是说不准的事。 万一呢？ 再说就算他们关系没到那份上，给苏定国递句话的能耐，岳青歌还是有的。 所以卫江南选择了最保险的回答。 就算你将这番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苏定国，那也不怕。 “哈哈，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关键就在于，年轻人有时候喜欢冲动，真能守住本心的，能有几个？” 岳青歌满脸含笑，目光却如刀锋一般锐利。 “还有啊，小卫，你已经满了二十六周岁吧？” 卫江南点头称是。 “你和若曦之间的年龄差距，也有点大啊，等她大学毕业，你都快三十了。你也知道，婚姻关系也是上级领导考察干部的时候，一个比较重要的衡量指标。你如果一直在团委工作，担任副职，倒也无所谓。” “但是，如果要主政一方，还没有结婚，就不是那么妥当了。” “所以，我建议你慎重考虑。” “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其实也有一两位年龄比较合适的姑娘，呵呵，都是京城有名望的大家族千金，身材长相也是很出挑的，工作单位也挺不错，性格也好。其中一位，还是我爱人的小闺蜜，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卫江南就开始害头疼。 要是别人跟他说这番话，直接拒绝就是。 但岳青歌说这番话，却必须考虑清楚了才行。 就事论事，岳青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很少有人当到县长县委书记的时候，还没结婚的。上级领导在考察干部的时候，婚姻关系确实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衡量指标。 你没结婚，在那些老派的领导眼里，那就是“小孩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你要是三十几岁都还没结婚，在体制内，呵呵，那就更惹人闲话了。 你的性取向没有问题吧？ “呃，书记，谢谢您的关心……暂时吧，我还没有谈恋爱的思想准备。主要是刚到团委工作，时间还不长，打算先把本职工作做好了再考虑个人问题。” 卫江南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杜文轩也明白“警告”过他，在苏若曦大学期间，最好不要明确恋爱关系。 算是给老苏家留那么点“脸面”，也不至于和老秦家彻底为这事撕破脸。 说起来，他们顾忌的当然不是卫江南，而是苏若曦自己的感受。苏若曦如果坚定不移地喜欢卫江南，不要说苏定国，就算是老爷子亲自出马都无济于事。 这姑娘，乖巧是乖巧，可一旦犟起来，那七八头牛都不一定拉得回来。 最关键的是，老爷子也不可能真的逼迫她嫁给谁啊！ 岳青歌点点头，神色冷淡下来，身子也微微往后靠。 作为市委书记，他已经如此明白无误地向卫江南释放了“善意”，卫江南却并不领情，那岳青歌自然也不可能继续“纠缠”下去。 太掉分了。 卫江南就知道，自己该告辞了。 当即挺直身子，对岳青歌说道：“青歌书记，还有什么指示吗？” 岳青歌摆了摆手，说道：“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卫江南再次欠身，告辞而去。 看来，原以为近在咫尺的“副处级”帽子，又已经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笑话，你不接受我老秦家的“好意”，我还能给你升官？ 就算迫于形势，不得不给你明确副处级待遇，那你也休想再在团委这样的清闲部门待着，哪里艰苦，你就去哪里吧！ 就不信我堂堂市委书记，还真拿你一个小小科级干部没办法了！ 离开省委小招待所，卫江南第一个就给高妍打电话，汇报了这个情况。 高妍咯咯地笑了起来，揶揄道：“卫书记，恭喜你啊，走桃花运了。这么多大人物，上赶着给你介绍对象！” “要不市长你也给我介绍一个？” 卫江南脱口而出，嘴角微微上扬。 “好啊。” 不料高妍一口答应。 “下次去北都，我看看，能不能把我以前司里的一个姑娘介绍给你，跟你说，那是真漂亮……” 卫江南就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又惹祸了，索性开始摆烂。 “有你一半那么漂亮吗？” 高妍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我怕你是没见过美女！” “要是以你为标准的话，那我见的美女确实很少……” 瞧这土味情话，简直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关键身在其中的人，他感受不到别人的肉麻啊…… “好了，不跟你扯了，我提醒你啊，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事啊，市长！” “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高妍在电话那边猛翻白眼。 就没见过比你胆儿更大的！ “青歌书记刚才跟你说的那番话，我认为有一部分是真心话。估摸着要给你解决副处级待遇了，不过你还想安安稳稳待在市里，恐怕不可能。我在想，他会把你放到哪里去！” “哎，市长，咱们先说好了，艰苦不艰苦的，倒是无所谓，离你太远的地方可不行！” “……” 你别总是撩我行不行？ 我这边快坚持不住了都！ “不跟你扯了，我这也头疼着呢，待会张副市长就要登门来拜访我了。” 卫江南就呵呵地笑了起来。 “好事啊，张副市长见风使舵的本事，一贯很高明的。” “看看他这次，能给出什么条件吧。” “我估计啊，李局也应该快来拜访你了吧？” 高妍冷哼一声。 “他已经来过了！” 卫江南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怎么，现在都知道着急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第281章 第一大秘亲自莅临 次日，静江赛区复赛上半场正式开始。 开赛之前，来了一大堆领导。 静江卫视台长副台长基本都到齐了，显得对这次复赛十分重视。按照日常安排，静江赛区是第一个进行复赛的，随后的一个月内，全国各地的大赛区都要相继进行复赛，其中间隔最短的，只有三天。 静江卫视为此至少组织了三套演播班子，同时赶赴各地做赛前筹备工作。 另外那些赛程排得比较靠后的大赛区，也都派了工作组进行各项前期准备工作。以确保各大赛区的复赛都能顺利进行。 八月中旬，全国各地的优胜选手，将齐齐汇聚大宁，进行最后的总决赛。 第一次总是会令人比较重视的。 到场的最高领导，是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还有省广电部门的相关负责同志。 毕竟只是复赛，不是决赛。 决赛的时候，省委宣传部长是肯定会亲自莅临的，还有分管副省长也会过来。是不是还有更大的领导出席，那要看领导本身的意愿以及日常是否能安排得过来。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市委书记，三位市长莅临。 都是正好在省里开会或者公干，凑巧赶上了，索性过来“凑个热闹”，同时也为本市选手加油打气。 其中就有久安市委书记岳青歌同志。 这个时候，连肖世红都是个背景板，就更不用说江文涛，卫江南这种“小干部”了。 只有远远行注目礼的份儿，压根就没那个资格靠过去。 看得出来，文涛书记有点郁闷，卫江南倒是无所谓。 他更加在意观众席上的情况。 那边厢，坐着一堆的衙内。 秦伟明，吴小锋，张公子等人，坐在最好的位置，相互交头接耳，谈笑风生。 看来，关旭明和杜文轩虽然当时镇住了场子，但私底下，这帮衙内该和谁玩还是和谁玩，绝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以他们的年纪来看，也和杜文轩关旭明玩不到一块。 实际上，到了关旭明杜文轩如今的职务和地位，他们已经可以算作是“领导干部”中的一员了，不能视为纯粹的衙内。 秦伟明，吴小锋这样的，身上的衙内属性则比较明显。 才参加工作多久啊？ 正是任性的时候。 总要经历过一些风雨，被家中长辈敲打几番之后，才会渐渐收敛，开始正儿八经地混体制。也只有到这个时候，家族的重要资源，才会真正的倾斜到他们身上。 要是到三十岁的时候还不争气，那就很可能成为家族的弃子。 不管多庞大多豪横的世家大族，真正的核心资源总是有限的，不能在扶不起来的阿斗身上浪费。 否则，真正有潜力的晚辈培养不出来，等老一辈相继凋零之后，家族就要走下坡路了，甚至一夜之间，轰然垮塌都有可能。 卫江南注意到，秦伟明吴小锋等人四周，坐了一大片年轻人，虽然没有完全统一服装，基本上都穿着喜庆颜色的短袖t恤，有人还在脸上用颜料涂抹了一番，搞得跟球迷一样。 毫无疑问，这都是吴小锋等人调集过来的“小弟”，为秦伟明捧场的。 同时也是隐隐向关旭明杜文轩示威。 至于卫江南，老实说，自始至终都不放在他们眼里。 哪怕苏若曦明明白白表示不接受秦伟明，秦伟明也不可能将卫江南当作是同等分量的对手，充其量将他当成一个“趁虚而入”的卑鄙小人而已。 至于和苏若曦没有情感瓜葛的吴公子张公子等人，更不可能瞧得上久安乡下的土老帽。 等你有朝一日，真成了苏家的女婿再说吧。 “哎，江南，怎么领导们还不就坐？” 江文涛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离开赛时间越来越近了，第一位歌手都已经等在台边。领导们却依旧在那里聊天说话，没有要“各就各位”的意思。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可能还有大领导要过来吧。” “要来一位常委吗？或者来一位省长？” 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静江卫视台长，省广电负责人，两位市委书记，三位市长，那都是硬邦邦的正厅级。普通省直单位领导，可当不起他们这么候着。 卫江南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话还没说完，领导终于到了。 江文涛突然睁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这好像是杜主任，杜唯一……” 杜唯一，省委办公厅副主任，综合一处处长。 也就是俗称的省委书记大秘！ 论级别，杜唯一只是副厅级，比现场很多领导的级别都要低。但静江这些干部，有一个算一个，谁敢真将他当成副厅级干部来看待？ 不要说普通副省长没办法和他比，就算是常委班子里的成员，论实权，有时候还不如他。 在某些特殊的场合，杜唯一甚至可以代表柳傅军。 “难道，柳傅军书记要过来？” 江文涛吃吃地说道。 卫江南本能地摇了摇头。 复赛而已，柳傅军书记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过来的。 他要是来了，岂不是说，最起码还要过来好几位省领导。 那这个规格就太高了。 总决赛的时候，不得省委省政府两套班子的主要领导都得过来“捧场”啊？ 一个娱乐节目而已，当不得这么隆重的。 到了省一级的领导，哪些活动必须出席，哪些活动可以出席，哪些活动不必出席，哪些活动不能出席，那都是有一定之规的，不能任性乱来。 果然，只有杜唯一过来。 杜唯一满面笑容，和在场的领导们一一握手，连声道歉，说自己有事耽搁了。 大家便打着哈哈，客气一番。 然后簇拥着杜唯一前往领导席。 杜唯一很讲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肯僭越“c位”，坚持将省委宣传部常务副部长礼让在前，又连连抱拳拱手，这才跟在副部长身后，进入领导席位。 一直都在紧张等候的工作人员，全都轻轻舒了口气。 这位爷到了，比赛总算可以开始啦。 第282章 姐凭实力拿的第一，不服气啊? 杜唯一亲自过来，静江卫视的负责人心里明镜似的，这是代表着柳傅军书记的意志。 柳傅军此前亲自关注过此事，还给静江卫视的负责人打过电话，“警告”他们不能搞歪门邪道，务必确保比赛公平公正进行。 现在还担心他们阳奉阴违，特意派了自己的大秘过来亲自坐镇，确保这个比赛不会荒腔走板。 最大的荒腔走板是什么？ 苏若曦意外出局！ 这是绝不允许的。 只要她上台，就必须出线。 只要她演唱过程中没有明显失误，就必须是第一名。 这个精神，柳傅军书记担心静江卫视没有“吃透”，特意让杜唯一过来“提醒”他们的。 柳傅军书记的谨慎，再一次刷新了卫江南对这位一把手的认知。 大家都说柳傅军书记强势无比，不但在省内强势，对上也很强势，将静江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是有史以来，静江最强势的一把手。 在此之前，卫江南也是这么认为的。 前世，他只是一名最底层的乡镇干部，对省一级领导的认知，除了来源于各种文件指示，主要就是小道消息。 不保真的那种。 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能尽信。 柳傅军确实强势，但只有涉及到重大利益的时候，他才会强势，只要不涉及重大利益，他还是很乐意和高层大佬搞好关系的。 比如对苏振邦老爷子家的“私事”，他也特别上心。 能够走到他那个位置的，哪有真正的“头铁娃”？ 第一天苏若曦不上场，就和卫江南一起，给赵莉欣和陈小雪做啦啦队员。 在徐若云的央求下，卫江南将她也带进了比赛现场。 就说是久安团委的工作人员。 卫视那边，大多都知道卫江南和肖台长关系很好，是哥们，自然也不会为难他，能够提供方便，又不违反原则的时候，尽量提供方便。 现在，小姑娘就特别激动，站在卫江南和苏若曦身边，小脸涨得通红，不时为选手们呐喊助威。 卫江南和苏若曦相视而笑。 苏若曦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满脸怜惜的表情。 “若云，要努力哦，明年争取在这个舞台上拿个好名次！” “嗯，若曦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努力的！” 这一幕，被看台上拿着望远镜的秦伟明秦大少看在眼里，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吴小锋就在一旁低声说道：“伟明，别生气，只要这小子在静江待着，哥们总能找到机会收拾他，放心好了！” 秦伟明便笑着点头，表示感谢。 在普通人眼里，他们这些衙内都是些纨绔子弟，但有时候吧，还真就很靠谱。尤其是那些特别讲义气的，答应了的事，千方百计都给你办到。 “小锋，你也放心，吴伯伯的事，我家老头子一定尽力而为。” 这就叫利益交换。 虽然在那样的大事上，秦伟明基本上不可能插手得进去，但在自家老爸和老爷子面前，为吴波美言几句，却还是能办得到的。 别看秦家老爷子现在卧床，病情严重。 但只要他一天不走，那威慑力就始终都是存在的。 吴小锋笑哈哈的，递了一支烟给他，两个人就在看台吞云吐雾，丝毫都没将摄制中心禁止吸烟的规定放在眼里。 卫视的工作人员看见了也当没看见。 是真的惹不起。 没看到领导席上，大家也在吞云吐雾吗？ 第一天比赛，十分顺利。 赵莉欣一首《左手指月》，极高音震惊全场，引发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毫无悬念地拿到了上半场比赛的最高分。 观众评分，总分一千分，她拿到了九百二十分。 这确实是相当牛逼的成绩了。 陈小雪拿到了上半场复赛的第五名。 一共两个半场比赛，取总分前十的选手进入决赛。赵莉欣出线是毫无疑义的了，陈小雪能否出线，那还要看下半场比赛的结果。 赵莉欣歌罢下台，苏若曦立即迎上前去，笑嘻嘻地伸出了白生生的大拇指：“欣欣，唱得太棒了，我都听入迷啦……” 赵莉欣小鼻头一翘，说道：“嘻嘻，我就说了，秦伟明就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凭实力就好……” 该当她吹牛！ 唱得确实好。 歌也选得好。 音乐这个东西，各有所好，好听不好听，完全是因人而异。但《左手指月》这种歌，因为极高音，就很需要技巧，哪怕不喜欢这首歌的观众，看在赵莉欣高超的技巧之上，也有不少人打出满意分。 不过一千总分的观众分，她能拿到九百二十分，要说这中间没有秦伟明的“功劳”，那还真不一定。 毫无疑问，静江卫视在控分了。 次日进行下半场比赛，杜唯一稍微提前进场。 有了上半场的成功经验，静江卫视的台长副台长们信心大增，一个个气定神闲，成竹在胸的样子。 只有肖世红不放心，私下里给卫江南打了个电话。 “那啥，苏若曦的情绪没问题吧？你要确保她正常发挥啊！” 肖台座是真担心事到临头，小姑娘使性子。 到时候，上边震怒起来，板子还不是打在他们屁股上？ 苏老难道会冲自己孙女儿发火？ 卫江南笑道：“台座放心，一切包在卑职身上！” “别跟我扯淡，这些大少爷姑奶奶，这回啊，我算是领教了……真的惹不起！” 肖台座感慨万分地说道。 “别人或许是这样，但若曦不是。她其实相当自律的。” 一个不自律的人，能凭本事考上北都大学？ “答应了的事，不出特别意外的话，不会放鸽子的。” “那就好……” “哎呀，我这次是真后悔了，干嘛听你忽悠，搞这个什么超级女声节目？我当初要是一口拒绝，现在哪来这些屁事？” 肖台座放下心来，便即开始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卫江南我警告你，决赛之后，你小子得请我喝酒！” “那没说的，一定！” “到时候别忘了，多带几个漂亮的小明星啊……” 第283章 轻佻浮躁，毫无大局观! 比赛准时开始。 九点多钟，苏若曦上台，果然就是那天在机场穿的那套白色连衣裙。 加了点花样。 胸前一朵火红的凤凰花，临时赶绣上去的，在聚光灯下，闪闪生辉，将她清纯美丽的容颜衬托得无比娇艳。 顿时就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连领导席上的大人物们，都交头接耳的。 吴小锋笑嘻嘻地对身边的秦伟明说道：“伟明，还别说，你眼光真好，这也太漂亮了，就是书上讲的那种……绝代尤物……哦不，绝代天骄！” 秦伟明也看得有点痴迷，顿了一下，才说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上心了吧？” “了解了解！” “你一定要打倒那个乡巴佬！” “哼，他以为他赢定了吗？” 一提到卫江南，秦伟明的脸色又阴沉下去。 “我姑父跟我说了，这小子亲口说的，苏若曦大学期间，不谈恋爱。还有三年，我不信真搞不赢他！” “放心，要不了三年！” 吴小锋自信满满地说道。 “等我爸那事定下来，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话倒也不算完全的吹牛逼。 真要是吴波当了省长，他又是柳傅军书记全力推荐的人，手中权威之重，恐怕就是现任省长白玉城都比不上。 吴小锋那时候真要对付卫江南，卫江南确实要特别小心才行。 这边刚说了几句，台上音乐已经响起，灯光也随即起了变化。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他，也曾指尖弹出盛夏，心之所动且就随缘……” 苏若曦轻启歌喉，顿时全场寂静，都被歌声所吸引。 卫江南给她的是吴青峰版的《起风了》，和原版略有区别，一上来就是高音。 这歌吴青峰翻唱之后，获得了2019年亚洲新歌榜港澳台年榜金曲奖。 是最典型的曲硬不挑词！ 况且歌词也非常之好，极有意境。 真正让卫江南惊讶的是，这歌的配乐，居然和他记忆中的原版极其接近。 要知道，他“哼哼”出来的只能是“正文”部分，过门和配乐，他是哼不出来的。或者最多只能哼出一部分，这些都需要赵莉欣和她的同学们自己去完备。 当然，也有可能请教过专业的曲作者。 果然，音乐是有生命的，根据歌曲补出来的过门和配乐，和原版十分相似。 如同卫江南所预料的那样，这首歌得到了现场观众的疯狂追捧，和昨天赵莉欣演唱《左手指月》时如出一辙。 好几次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但这不是高潮，真正的高潮部分，是看台上突然打出了巨大的横幅，上书六个大字——苏若曦，我爱你！ 不用怀疑，这都是秦大少搞出来的。 人家调集了一百多个青皮，坐在看台上，难道是纯粹来看热闹的。 然后，看台上突如其来地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喊的也是“苏若曦我爱你”！ 秦大少“领衔”，站起身来，手里挥舞着巨大的鲜花花束，在那里扯着脖子，青筋暴涨，声嘶力竭地嚷嚷，一时间，将配乐声都掩盖了下去。 刹那间，卫江南脸色大变，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看台上的秦伟明，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傻逼！” 你要搞事没问题，但你特么要会挑时候！ 这歌还只唱了一半啊！ 你这会儿搞这么个大飞机，万一影响到苏若曦的情绪怎么办？ 不全给你搞砸了吗？ 另一侧看台上的领导们，以及静江卫视的现场负责人，也是相顾愕然。 什么情况？ 果然，台上的苏若曦有一瞬间的愣神。 显然她也没想到秦伟明会在这样的场合，公开“示爱”。 现场最高负责人肖世红更是急得跳脚，在心里将秦大少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无数遍。 可是，当此之时，连他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苏若曦的精神足够强大，定力足够高深，不被这个意外事件影响到情绪。 否则的话，接下来的后半部分歌曲，要是唱走了调，那可就出洋相了。 静江卫视都不好控分！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补救措施。 肖世红瞬间就在心里做了决定，实在不行，等下就再给苏若曦一次机会，让她重新唱一次。 作为导演组组长，肖台长是有这个权力的，而且理由也算充分。 毕竟其他选手演唱的时候，没有发生这样的“突发事件”，为了公平起见，理所当然要再给一次机会。 但是，事实证明，肖台长和卫书记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他们太小看超级学霸的自控能力了。 超级学霸最大的特点，就是自控力极其强大。自律到吓人的程度。 自控力差的人，是不可能成为学霸的。 外界的各种诱惑太强大了，根本就抵挡不住。 秦大少突如其来的捣蛋，只是让苏若曦有瞬间的愣神，随即便摆脱出来，目光变得极其坚定，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配乐，身子有节奏地轻轻摆动着，再一次沉浸到比赛之中，对看台上巨大的横幅以及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充耳不闻。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紧急制止之下，秦大少和他的小弟们，总算也清醒了一点，停止了叫喊，只有横幅还在不住地抖动着。 秦大少坚持要在全国观众面前露个大脸！ 搞得跟后世电影电视剧的金主爸爸似的——没鸟事也要硬加戏！ 一定要将好端端的剧本改得乱七八糟的，他才会心甘情愿地拿钱打水漂。 不过秦大少做梦都没想到，这一幕看到的可不止现场观众，远在北都的那个深宅大院里，苏老爷子早已坐在电视机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一次，没有众多大人物作陪，只有苏老和秘书大梁以及其他几个工作人员。 梁秘书注意到，秦大少捣乱时，苏老的脸色瞬间垮了下去，眼里如同要喷出火来。 “乱弹琴！” “一点都不注意场合！” “轻佻浮躁，毫无大局观……” 看得出来，老爷子是真怒了。 梁秘书就暗暗摇头，老秦家这位大少，还真是被惯坏了！ 第284章 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的臭小子! “……以爱之名，你还愿意吗……” 苏若曦唱完了最后一句。 悠扬的音乐还在继续。 雷鸣般的掌声再次响起。 苏若曦提起裙裾，微微屈膝，优雅地谢幕。 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避开了秦伟明那个方向，给所有方向的观众都表示了感谢，唯独秦伟明那个方向，苏若曦恍若未见。 在掌声中谢幕完毕。 “请观众现场评分……” 主持人按照流程大声说道。 于是，大屏幕上的分数值开始飙升起来。 毫无压力就突破了九百大关。 这是今天晚上第一个破九百分的。 出线基本已经毫无悬念。 九百二，九百三，九百四…… 最终，分数定格在九百六十六！ 到目前为止，四十六名复赛选手中，现场观众评分最高。 卫江南轻轻舒了口气。 肖台座到底还是个靠谱的，没给评一千分！ 这就可以了。 圆满完成各位领导交办的任务，肖台座脑袋上应该不会起包包了。 苏若曦脸上带着微笑，再次谢幕，然后缓缓下台。 卫江南看着那边依旧在不住抖动的横幅以及重新响起的呐喊声，一时间“怒从心底起恶自胆边生”，不管不顾的，就要上前迎接。 他都想好了，就在苏若曦下台的时候，直接抱住她！ 让你“爱”！ 苏若曦到底喜欢谁，特么心里没点逼数吗？ 冷不防身后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探过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卫江南猛地扭头，却见是杜文轩。 杜文轩严厉地看着他，冷喝道：“干什么？” 你老大不小的人了，还跟“小孩子”怄气！ 虽然说，恋爱重要的是过程，但就这件事而言，重要的绝对是结果。 没看到秦伟明的姑爹，你们久安的岳青歌书记，就坐在不远处的领导席上，瞪大两只眼睛，灯笼一般盯着你呢！ 你小子这时候敢去抱苏若曦，那就是逼岳青歌发飙。 回头他就把你发配到最偏远的乡镇去当个书记乡长什么的，你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小子不是有能力吗？ 那就去最艰苦的地方，好好锻炼一番再说吧。 三五年的，你要是能把偏远的穷乡镇发展起来，呵呵，算你有本事，到时候提拔你当个副县长也不是不可以啊！ 不过到那个时候，苏若曦是不是还坚定不移地喜欢你这个“乡巴佬”，那可就不好说了。 就算她还一如既往的喜欢你，这个时间，你小子耽搁得起吗？ “小不忍则乱大谋，懂不懂？” 卫江南猛醒，讪讪地一笑。 最终苏若曦下台的时候，是赵莉欣，陈小雪，徐若云这几个小姑娘上前簇拥着她，欢呼雀跃。 晚上十点多，将近十一点的时候，全场比赛结束。 静江赛区复赛，圆满完成。 经过专家现场评分，加上观众的现场评分，综合衡量，当场给出晋级名单。 金牌主持人王翰上台，宣读这个晋级名单。 大家都知道，按照惯例，十名晋级选手，是从最后一个开始宣布的。 “各位观众，现在我宣布，超级女声静江赛区复赛，获得优胜，进入决赛的第十名选手是……三十六号选手，陈小雪！” “耶——” 陈小雪顿时欢呼起来，蹦蹦跳跳地走出了选手队列。不住向四周观众鞠躬致谢。 一双大白兔，不知道晃瞎了多少色狼的眼睛。 是的，宣读晋级名单时，所有选手都在台上。 六十名漂亮的女孩，莺莺燕燕，将演唱台挤得满满当当的。 卫江南笑着给她鼓掌。 复赛第十名，在决赛阶段再次胜出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但那有什么关系？ 现放着卫江南这个表哥在，总能给她找到一条合适的出路。 不能当歌星，还不能当老板吗？ 娱乐公司的名字，卫江南都帮她想好了。 “进入决赛的第九名选手是……” “第八名选手是……” 每次优胜选手出列，都能获得一阵热烈的掌声。 “各位观众，进入决赛的第二名选手是……” 王翰故意拖长了音调。 其实这时候已经只剩下一个悬念了，苏若曦和赵莉欣，到底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因为到现在，她俩的名字还没从王翰嘴里报出来。 要说她俩直接落选，那是不可能的。 现场观众评分，一个第一，一个第二！ 专家评分不可能和观众评分截然相反。 “……二十六号选手，赵莉欣！” 终于，从王翰嘴里报出了赵莉欣的名字。 赵莉欣欢呼雀跃着，走到舞台中央，向所有观众鞠躬表示感谢。 “各位观众，今天晚上的第一名，也是最优胜选手，相信大家应该已经猜到了……” 王翰的语气，也有些激动起来。 “苏若曦！” “苏若曦！” 主持人话音未落，看台上就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这次，倒是货真价实，都不用秦大少来“引领潮流”！ “对！” “完全正确！” 王翰骤然拔高了音调。 “看来，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今天晚上的最优胜选手，静江赛区复赛第一名，就是十八号选手，苏若曦！” 激动人心的音乐声骤然响起，聚光灯“唰”地照射过去，聚集在年轻的小姑娘身上。 苏若曦嘴角含笑，提着裙裾，缓缓走到舞台中央，鞠躬致谢。 “苏若曦！” “苏若曦！”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再次响起。 苏若曦也举起双手，不住向观众挥舞致意。 杜文轩轻轻舒了口气，笑哈哈地对卫江南说道：“功德圆满！回去不用挨老爷子的骂了……” 卫江南也笑了起来。 北都的深宅大院内，苏老爷子微微往后靠在沙发里，眼睛盯着舞台正中央，千娇百媚的孙女儿，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对身边的梁秘书说了一句话。 “就我家小曦，你说将来嫁给谁家臭小子，不是占了个大便宜？” 梁秘书含笑点头。 果然这人老了，性格也变得和小孩子一样。 第285章 老岳父亲自下场了! 复赛结束的第二天，杜文轩便带着两个表妹，直接回了北都。 连庆功宴的机会都没给。 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复赛结束的当晚，苏定国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让杜文轩马上将苏若曦和赵莉欣带回北都。 说起来，杜文轩是有点怕他这位二舅的。 苏定国虽然是苏家二代子弟中最年轻的一位，但为人方正，不苟言笑，在小字辈中威望极高。 一般情况下，苏定国是断不会给杜文轩打这种电话的。 由此可见，苏若曦和卫江南之间的事情，已经引起了苏定国的高度关注。 主要还是因为这事闹得有点大。 连老爷子都惊动了。 这完全不符合苏定国低调务实的性格，更不愿因为“小孩子之间的胡闹”影响到苏家和秦家的关系。 反正苏若曦年纪还小，才十八岁而已，婚恋之事，完全不用着急。 苏定国有足够的时间来考察未来女婿。 至于是选卫江南，还是选秦伟明，或者将来冒出来的其他年轻俊彦，那还得再看。 总之一句话：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你卫江南真有能耐，等苏若曦到了适婚年龄，你已经做出了足够耀眼的成绩，那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你！ 面对“老岳父”的亲口指示，卫江南也委实无奈。 苏若曦和赵莉欣更是满心的不情愿。 都说好了，要去静西玩几天的。 这下全泡汤了！ 却也不敢违背苏定国的指示，只好撅着嘴巴，眼泪泱泱的跟着杜文轩回北都去了。 害得卫江南和秦伟明在机场又大眼瞪小眼了一回。 相看两厌。 等苏若曦和赵莉欣过了安检，卫江南转身就走，头都不回。 秦伟明在他背后，目光阴冷，嘴角带着不屑的冷笑。 姓卫的，你给老子等着！ 只要你在久安一天，在静江一天，就有你难受的时候。 真以为老秦家那么好惹吗？ 一回到久安。 高芸便神神秘秘地告诉他：“江南，你可能要挪一挪了……” “去哪知道吗？” 对此，卫江南早有心理准备。 他直接拒绝了岳青歌，岳青歌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就现在久安的局势，岳青歌直接贬谪他，应该是不会的。 卫江南没犯任何错误，团委的本职工作也干得有声有色，就算是市委书记，也不能用“莫须有”的罪名来处理一个优秀的年轻干部。 要知道，岳青歌初来乍到，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他呢。 但不贬谪，不代表着没办法修理他。 事实上，办法多得是。 回雁乡了解一下？ 那里还缺个乡长，卫江南同志，你能力那么强，可愿意为山乡父老奉献你的青春和热血？ 当然，卫江南现在好歹也是候补副处级干部，这么安排肯定不那么合适。 那也没关系，乡长不行，那就乡党委书记！ 甚至于，岳青歌还可以给他挂一个高山县县长助理的头衔。 总之你就乖乖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吧！ 恶心不死你！ “暂时还没定，总也要和市长商量一下。再说你是团委的干部，原则上，也要征求王洪达书记的意见。” “但总之不会让你很轻松就是了。” 卫江南倒是很看得开：“无所谓，去哪都是干工作。太轻松了，我还不乐意呢！” 小卫书记今年才二十六岁，还远远不到喝茶看报，虚度光阴的岁数。 他们对话的时候，高妍正在岳青歌办公室。 两位大班长脸色倒还平和，并没有如外界想象的那么剑拔弩张。 “市长，今天请你过来，是有几个人事调整，商量一下……” 岳青歌叹了口气，有点疲惫地说道。 在地方当市委书记，可比在部委当司长要劳心费力得多了。 尤其久安这种本土势力坐大的地方，更是步步荆棘，如履薄冰。 一不小心，就掉坑里了！ “书记请指示！” 高妍谨守着规矩，说道。 也就他俩现在这“关系”，才会这么尴尬，但凡关系稍微好点，书记和市长私下里一般不会如此对话，都是比较随意的。 岳青歌摆了摆手，说道：“市长别这么客气，一个班子里的同志，工作上商量着办就是了……那个，财政局的李宏坤，前段时间找我了，说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希望能够给他调整一下工作岗位。” 高妍嘴角微微一扯，顺着岳青歌的话说道：“李宏坤好像也五十三了吧？财政局干了七八年，确实也有些难为他了。” 财政局长听上去很风光，但累也是真累。 就那么点钱，要看着办好分配，给谁不给谁，都是个得罪人的活。 另外财政局长能不能从上边搞到钱，也是衡量业务水平的一大指标。 李宏坤资历虽然很老，在这一点上，并不十分出挑，在上边没有太过硬的关系。要不是此人见风使舵的本事高超，也轮不到他在财政局长的位置上一干就是那么多年头。 不知道多少人眼巴巴瞅着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呢！ “是啊，对这些兢兢业业工作了大半辈子的老同志，我们还是要多关心才对。这样，市长那边，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一个，我们合计合计！” 好了，“谈判”正式开始。 岳青歌这是准备给张青春了难了。 果然和卫江南高芸等人的估计一样，书记市长博弈，最终倒霉的，反倒是李宏坤这个财政局长。 要说李宏坤前段时间的应对，有什么错没有呢？ 在老官场看来，完全没有任何错误。 高妍的“弱势”地位都已经那么明白了，岳青歌和张青春“里应外合”夹击高妍的态势如此清晰，李宏坤不选择向岳张靠拢，难道跟着高妍一条道跑到黑？ 他又不是在高妍手里提拔起来的，从来都不是高妍线上的人。 实际上，如果李宏坤真敢这么干的话，可能都“撑不到”现在。 那为什么到最后，是他承受了所有呢？ 因为卫江南啊，亲！ 这个妖孽横空杀出，一刀捅在了大佬们的腰眼子上！ 可难受了。 第286章 筹码 高妍一点不客气，直截了当接过话头，说道：“财政局是业务要求很高的单位，我看就不必大动干戈了，求人不如求己，就在财政局内部提拔一位上来接替李宏坤吧。” 岳青歌点点头，说道：“我刚来不多久，对下边局委办的副职们不是很熟悉，市长觉得财政局哪位副局长比较合适？” 看得出来，青歌书记还是比较光棍的。 既然下定决心让步，那就绝不含糊。 “根据我的了解，财政局内部，周其光同志的口碑和能力都还不错，这个同志相对年轻，精力方面，应该比李宏坤要充沛得多，财政局繁重的工作，他应该可以胜任。” 岳青歌眉头微微一蹙：“周其光？和高山的周其闻同志，是什么关系？” 高妍笑了笑，说道：“严格来说，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书记，您也知道，地方上都是这样的情况，各种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周其光应该和周其闻是同族同谱吧，但也没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过于密切的往来。” 高妍这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周其闻周其光既然是同族同辈兄弟，哪怕血缘关系要追溯到十几代之前，他们之间的来往，肯定也会很密切。 官场上的人，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拉关系交朋友，陌生人都要想办法结交，不用说同族同辈兄弟了。 他俩的地位都摆在那，两个实权副处级，能不来往密切吗？ 别人是称兄道弟，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同族兄弟。 不过岳青歌没有纠缠这个问题。 高妍说得对，地方上的情况就这样，你想要启用一个完全没有家族背景的人，谈何容易。 说得极端一点，他没有家族背景，压根就上不来好吧！ 一个最基层的普通干部，凭什么能被市委书记市长注意到？ 比如说卫江南，要不是机缘巧合，“救了”市长，现在都还在乡下的犄角旮旯里待着，市里大佬，知道他是谁？说不定连岳青歌都不会来久安。 秦伟明没这个“情敌”，岳青歌来久安干嘛？ 全国那么多地级市可以选，非得拿大把的资源跟柳傅军去“交换”？ “行，既然市长觉得他合适，那就让他试试看吧……” 岳青歌当机立断。 反正这个是给高妍的“筹码”，她爱给谁就给谁。 “那李宏坤怎么安排？” 高妍不禁想起和卫江南等人同车去南河的时候，高芸在车上开的“玩笑”——要关心老同志，怎么着也要让李宏坤局长去市政协干一届副主席，捞个副厅级退休。 问题现在是年中，没有重大原因，增补市政协副主席，也不是那么合适。 岳青歌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就让他挂个市政府副巡视员吧，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说。毕竟也是老同志，工作经验还是比较丰富的。以后财政方面有什么政策研究的工作，市长也可以交给他去领衔。” 高妍含笑答应。 这其实就是个场面话，从这一刻开始，李宏坤局长就算是正式内退了。 可以在家里休息，没有重大事项，不必来市政府晃悠。 难道高妍很喜欢看他那种油腻虚浮的脸和地中海发型吗？ 本来吧，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正处级干部起码要到五十五岁才“退长还员”，李宏坤原本还可以再当两年财政局长的。 谁让他刚好撞在小卫书记的枪口上呢？ 命运就这么被“无情”地改变了。 “另外，省委党校九月份要开一个厅级干部培训班，为期三个月，我准备推荐张青春同志过去学习一下，充充电。市政府的工作，要更加偏劳市长了。” 高妍眉头蹙了起来，没有立即答应。 岳青歌这是下定决心，一定要保张青春了。 原本高妍的意思，是张青春可以留下，但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必须让出来。他本来就是资深副厅级干部，直接安排去政协当个副主席，一点都不难。 前段时间，张副市长确实把高市长恶心坏了。 自己一屁股屎，擦都擦不干净，还一门心思搞“斗争”，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但真要是直接把张青春的常务副市长拿掉，那岳青歌面子上就太不好看了。算是被逼到了墙角。 市委书记毕竟是一把手，如果这时候失了威信，那是很致命的。 老秦家也好，柳傅军也罢，恐怕都不会容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当然了，如果高妍坚持要这么干，那张青春肯定扛不住，毕竟他的问题确实是比较严重的，一旦摆到台面上，那不要说岳青歌，就算是柳傅军都不好怎么说话。 只不过那样一来，高妍就算是彻底将柳傅军给得罪了。 张庆平又不在，为了争一口气，高妍是不是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那还真得好好考虑清楚才行。 见高妍迟迟不肯表态，岳青歌眉头轻轻一蹙，又说道：“另外啊，罗平那边，也出了点问题……” 高妍眉头一扬，有点诧异地说道：“罗平出了什么问题？” 罗平县紧挨南河县，是南部三县之一。 境内多山，多矿产。 “罗平的龙鸿飞，被人堵在被窝里了……” 岳青歌说着，脸上露出鄙夷和不屑之色。 “有这种事？” 高妍吃了一惊，有点不敢置信。 龙鸿飞，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四十岁不到，本来被誉为“政治新星”，工作作风也比较硬朗。 再没想到，他居然会出这种事。 “女方是谁？” “他们局里的一个干警，丈夫还是县一中的一个老师。”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上午，那个老师一早去上课了，中间回了一趟家，结果直接就把龙鸿飞堵在被窝里了！” “我也是刚得到消息。” 高妍轻轻吸了口气。 本来吧，男女问题这种事怎么说呢？ 只要不在床上被摁住，一般来说，是很难“落实”的。现在又不比后世，有微信聊天记录什么的。 龙鸿飞这个，实在是太不小心了。 活该他倒霉！ 第287章 去罗平当公安局长? “那，书记打算派谁过去救急？” 高妍问道。 龙鸿飞出了这种丑事，显然是不适合继续待在现在位置上了，先调回市里来再说。他虽然兼任着罗平县公安局长，实际上不算是公安的业务干部，而是行政官员。 可以安排的地方很多。 只不过回到市里，一时半会的，也没有那么位高权重的副处级位置在等着他，先挂一段时间吧，后续看他自己怎么运作了。 倘若有强有力的大人物愿意保他，而且只有这么一个作风问题的话，问题不会太大。 雪藏一段时间后，等风头过去，再安排合适的职位。 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把罗平政法系统的局面稳定下来。 “嗯，我打算派廖亚军同志过去，担任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廖亚军是现任市司法局副局长，以前担任过市政法委办公室主任，对政法系统的工作，比较熟悉。 高妍眉头微微一蹙。 虽然都是副处级，但市司法局副局长和罗平县政法委书记，在实权上，不可同日而语。 算是重用了。 一时之间，高妍也不是很明白，廖亚军到底是谁线上的人，怎么就入了岳青歌的法眼。 实在久安的地方“派系”太错综复杂了，高妍来久安两年，也没有完全搞明白这中间的各种纠葛。 尤其是廖亚军这种“清水衙门”的副职，高妍平时也不可能太关注他，听说过他的名字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其实不要说外来干部，就算是本土干部，在久安待了几十年，也未必能完全搞清楚本土势力各派系之间那种超级复杂的关系。 但这属于书记的用人权限，高妍自然也不好多所置喙。 只是不清楚，岳青歌为什么在“谈判”的时候，突然提起此事。 或许就是顺便和她通个气吧。 按照正常流程，这样的人事变动，市委书记一般都会和市长通个气。 也仅仅只是通个气。 客气一点的，会假模假式地征求一下市长的意见。 而市长一般都不会掺和。 县委副书记兼县政法委书记，是妥妥的党务干部，这个帽子毫无疑问是完全握在书记手里的。 除非有利益交换，否则不会轮到市长在这样的人事安排上开口。 不过，高妍突然想起来，岳青歌刚才漏了一个职务没说。 岳青歌没说让廖亚军兼任罗平县公安局长。 难道，岳青歌想要将龙鸿飞担任的职务一分为二，分别安排两个人过去？ “书记，那公安局长怎么安排？” 高妍随口问了一句。 岳青歌笑了笑，说道：“市长，你觉得卫江南怎么样？” “啊？” 这下高妍是真的惊讶了。 卫江南？ 岳青歌居然要安排卫江南去罗平县当公安局长？ 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书记，卫江南以前也没有公安工作经验啊……而且，他似乎也还太年轻了些。” 高妍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不知道岳青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岳青歌笑道：“怎么，市长信不过小卫的能力吗？” 这也算是将军了。 你高市长的“卫国师”，不会连个小小的县公安局都管不好吧？ 高妍当然信得过卫江南的能力。 不要说罗平县公安局长，就算你给他个久安市市长，他也能干得像模像样。 关键高妍得搞清楚岳青歌如此安排的原因是什么。 否则，她还真的不敢轻易答应。 “书记，这不是信不信得过小卫能力的问题，应该有比他更加合适的人吧？” 岳青歌脸上依旧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不咸不淡的：“市长，任何一个职务，都会有很多合适的人，体制内，没有哪个职务是位谁专门设置的。” “我是这样考虑的，廖亚军对政法系统的全盘工作，是比较熟悉的，但他年龄稍微偏大，冲劲不足。罗平的治安情况，比较复杂。南河金矿，也有一部分延伸到了罗平境内。市长在政府工作报告中不是提出来，要引进国有金矿公司，对南河金矿进行正规开发吗？” “我认为这个提议很好，应该尽早落实下去。” “只要这个金矿公司引进来，三五年之内，整个南部三县都能受益。尤其南河与罗平，受益更加明显。” “这个工作，在本届政府任期之内，争取落实下去吧。” “卫江南虽然年轻，但头脑灵活，点子也多，就让他去罗平试一试。年轻干部，不能总是养在温室里，总要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这对卫江南以后的发展，也有好处。” 你会为卫江南着想？ 我信你才有鬼！ “我的建议是这样，卫江南去罗平，可以挂县长助理，级别嘛，明定副处级。在政法委再挂个副书记。给他一年时间，将罗平境内的金耗子清理干净。” “南河那边，不是已经清理干净了田坪的矿脉吗？听说金玉兰他们，下一步就打算清理七星的矿脉。那一带正好和罗平接壤。” “卫江南如果能把罗平的金耗子清理干净，那一大片矿脉就连在一起了。完全足够安排一个国有的金矿公司进来。” “等他们站稳脚跟，再徐徐推进，最终将整个南河金矿区全部清理干净，整个南河金矿，就算是完全收归国有了。” “市长，这个可是重点工作，如果搞好了，完全可以作为我们市里的一大成绩。” 话说到这个份上，高妍也不好在反对。 总不能冲锋陷阵的工作都交给别人去干，你高妍的亲信心腹就在后边捡现成吧？ 再说了，就事论事，岳青歌确实是给了她高妍一颗大甜枣。 原本还担心，岳青歌在久安期间，会牢牢摁住卫江南，绝不让他更进一步。谁知现在为了保张青春，岳青歌这就“豁出去了”。 如果这次高妍不答应，那么下次再想提拔卫江南，基本上连想都不要想。 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必须牢牢抓住。 否则卫江南就等着在正科级这个坎上熬个三五年再说吧！ 第288章 总算是摆平了! 一个李宏坤去职，一个卫江南提拔，这就是岳青歌开出来的条件。 见高妍还在犹豫。 岳青歌又说道：“市长，那个金政公司，好像还没成立董事会吧？我看也要抓紧了，高芸在金政公司干得还不错。我的建议呢，是让她董事长兼党委书记，一肩挑了，事权专一，更好开展工作。” 得，这是第三颗甜枣。 金政公司别看只是个副处级的事业单位，而且刚刚成立没多久，对于高妍来说，却是十分重要。 这是属于市政府直辖的事业单位，基本上，只服从高妍一个人的命令。 关键从静江卫视那边打过来的钱，直接就在金政公司账上，不归财政局那边管。高妍等于有一个可以随时动用的小金库。 当然，高妍并没有中饱私囊的打算，但那种一个人说了算的“爽感”还是很足的。 岳青歌这是向高妍明白表态，金政公司以后我不过问，哪怕以后你给调高半级，让金政公司变成正处级单位，也依旧由高芸当一把手，我不会另外派人过去的。 这三颗甜枣，总该够了。 高妍轻轻舒了口气，说道：“谢谢书记！” 岳青歌顿时也轻轻舒了口气。 总算是把这个事压下来了。 否则的话，他可能不得不向上求援，请省里大领导出面来强行把这个事压下去。不过那样一来，消耗的就是老秦家的人情了。 他在静江可没有什么后台。 严格来说，他也不是柳傅军的人，只不过是秦正安和柳傅军做了个“交易”。 这刚刚上任两个月，就被搞得狼狈不堪，连第一个投靠自己的本土势力大佬都保不住，需要老秦家给他站台，就问在秦家其他人眼里，对他会是个什么印象？ 秦家不仅仅是秦家，而是一个“利益团体”的总称。 包括老秦家嫡系以及因为各种利益纠葛集合在一起的其他“盟友”。 资源很多，但竞争更加激烈。 最关键的资源用在谁的身上，那是有讲究的。 如果事实证明，你岳青歌能力不行，不足以担当重任，那关键性资源，自然就不能再浪费在你身上。 你就慢慢熬资历吧，或许六十岁之前，能解决个副部级待遇。 所以，张青春这个事，是在“内部消化”还是必须要借助外力，就是一个很重要的“鉴别标准”。 现在，岳青歌自己摆平了，那就证明，他的掌控能力还是很不错的，妥协平衡的手段也比较到位，相信老秦家的那些大佬，会对他比较满意。 至于提拔卫江南，岳青歌也自有一套说辞，不会让秦正安父子对他有什么意见的。 因为龙鸿飞的事情发生得比较突然。 所以处置上也必须立即到位。 龙鸿飞本人已经离开罗平，“躲”到市里来了。 据说那位女警的丈夫，虽然只是一中的老师，但家族在罗平很有势力，一家子有好多人都在体制之内担任各种职务。 尽管不是十分位高权重的位置，但搞舆论却是完全可以。 那位老师感觉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准备发动整个家族的人，“围攻”龙鸿飞。 龙鸿飞害怕事态完全失控，只能赶紧“提桶跑路”。 只要那位老师和他的家族在罗平找不到“正主”，那事态就不至于发展到特别恶劣的地步。 至于和龙鸿飞上床的那位女警，现在龙书记是真顾不上她了。 再说，女警也是罗平本地人，一样的有家族势力，她老公家里，也不敢对她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来。 了不起离婚嘛，你还能怎么样？ 她又不是龙鸿飞这样的领导干部，没有什么职务可“免”，难道还能把她开除公职不成？ 罗平县政法系统，现在是“群龙无首”。 这样的情况，当然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 在和高妍单独沟通，取得共识之后，岳青歌随即召开市委常委会，研究对策。 高妍注意到，岳青歌直接跳过了书记办公会议这个流程。 这肯定不是疏忽。 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岳青歌在和高妍沟通之前，实际上已经先和王洪达，甚至还有刘楚祥都私下沟通过了。 却不知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总之可以肯定的是，岳青歌提出来的这些人事调整，王洪达和刘楚祥，乃至丁学辉，都不会跳出来反对。 只要书记办公会议的成员不反对，其他常委，基本上就是走个过场。 没人会冒险去对非分管领域之外的人事安排提意见的。 那是绝对的破坏规矩，而且就算提了也没什么鸟用，书记都不带搭理你的。 给你一个眼神，你去体会。 尽管如此，当岳青歌在常委会上提出来，让卫江南去罗平担任县长助理，政法委副书记兼公安局长时，大多数常委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 不少人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不是，有这样使用干部的吗？ 青歌书记，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甚至有人话都到了嘴边，最后强行咽了回去，但不理解不赞同的神情，却是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没错，怎么用人确实是你书记的权力，但总要有个谱，太离谱了那就不行。 难以服众。 对岳青歌的威望也是个损害。 事实证明，你这个书记喜欢乱搞嘛，不讲规矩！ 但岳青歌显然没打算做解释。 惯着你们了？ 一个两个的，还需要一把手给你们解释？ 倒是王洪达站出来，说了几句，大意是，完全赞同青歌书记的提议，按照中央的相关文件精神，要大力提拔重用有能力有才华的年轻干部。 卫江南同志在过往的工作中，表现出很强的能力和开拓进取精神，这次给他调整一下工作岗位，也是书记办公会议集体研究的结果。 要多给年轻干部多岗位锻炼的机会，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得，既然连你王洪达都赞成给卫江南升官，那我们这些“吃瓜群众”还有啥好说的。 同意！ 于是，市委常委会议一致通过。 第289章 民主评议好评如潮 尽管罗平那边政法系统群龙无首，但廖亚军和卫江南，还需要等几天才能去罗平上任。 这不，有个干部公示期的嘛。 毕竟不是几年前了，市委任命文件下达，干部随即就可以上任。 更有甚者，是自己带着任命文件过去报到，单位都来不及反应，领导自己就到了。 最快，也得七天之后，廖书记和卫局长才能和同志们见面。 而且，卫江南还有很多工作要交接。 因为龙鸿飞那个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岳青歌的处置也太过迅速，以至于连正常的干部考察流程都没有做，直接就上了常委会讨论。 当然了，干部考察流程是必不可少的。 哪怕市委常委会讨论通过了，这个流程也必须要补上。 否则的话，会留下隐患。 万一将来上级组织部门追查下来，发现你们久安市委组织部的工作，做得如此马虎，不大不小也是个错误，领导要批你们一顿，你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讲。 而且对廖亚军和卫江南也不公平。 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要在我们的履历上留下这样一个“漏洞”？ 于是，一边公示，一边进行干部考察和民主评议。 实话说，在团市委进行民主评议时，大家都是懵的。 包括江文涛在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事吧，事先王洪达就没给他通气。 也没啥好通气的。 卫江南又不是在团委内部继续提拔，比如明确副处级之类。而是直接调走，从今往后，就不怎么和江文涛发生往来了，自然没必要提前告诉他。 江文涛总不至于蠢到在民主评议的时候讲卫江南的坏话吧？ 你要说普通的人事调整，民主评议时有没人说坏话呢？ 还真有！ 尤其那种平时在单位不好好和同事们相处，喜欢当刺头得罪人的家伙，好不容易调整个岗位，那些看他不顺眼的同事，说不定就会在民主评议时跳出来提意见，就要给你搅黄了。 让你嘚瑟！ 但卫江南这种调整，在民主评议时说坏话，那是一点卵用都没得。 没看到市委都已经开始干部公示了吗？ 这说明什么？ 说明市里领导下定决心要提拔卫江南。 你说个坏话试试！ 回雁乡还缺个基层工作人员，要不你将就一下？ 市委组织部在团市委对卫江南同志进行民主评议时，简直好评如潮。 卫江南也确实给团市委的同事们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好处。 因为超级女声这个节目，团市委几乎每个正式的工作人员，都捞到过出差的机会。这可不是普通的出差，而是和静江卫视一起合作。 那些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到的金牌主持人，当家花旦啥的，这回都能面对面。人脉拓宽了不少。 除此之外，出差补助，奖金什么的，也都是就高不就低。 这都只是小恩小惠。 最关键的是，自从卫江南来到团委，短短半年时间，团委就由无人问津的“清水衙门”变成了炙手可热的“红火单位”。 可以预见的是，今年年底，各种先进和荣誉，团委要拿到手软。 将来团委干部要转岗，也不再是只能委委屈屈的去那种犄角旮旯的边缘部门，而是有很大的几率去重要单位。 裴一功已经担任南河县长，卫江南马上就要出任罗平县县长助理，公安局长。 都是硬邦邦的职位。 江文涛有王洪达当靠山，以后外放，位置肯定也不会差。 有裴一功和卫江南的先例，文涛书记一两年后，当个县长怎么了？ 任谁都无话可说。 因此，市委组织部的干部考察流程，顺利完成。 “哎呀，江南啊，这是怎么说的？咱们搭班子搭得好好的，怎么这就要走了呢？哎呀……完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市委组织部的同志刚一离开，江文涛便迫不及待地将卫江南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嚷嚷一边主动给他递上香烟。 现如今，文涛书记抽烟喝酒的档次，也已经上去了。 极品静江，国酒！ 据说家里的母老虎，对他也放松了“管控”，态度好了起来。 文涛书记，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卫江南接过烟，先一步给江文涛打上了火，笑着说道：“书记，不要说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我自己，事先也是一点风声都没得到。” 这是实话，毕竟连高妍都没料到，岳青歌会提出这样的人事动议。 事先也就不可能给卫江南通气。 “哎呀，市里这回的安排，呵呵，我算是开眼界了啊，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江文涛边说边连连摇头。 文涛书记，这就叫“活久见”啊！ “谁说不是呢？公安工作我以前从未接触过，这心里还真没底啊！” 卫江南这话，倒也有点半真半假。 反正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看懂岳青歌如此安排，到底藏着什么后手。 难道青歌书记认定卫江南搞不定罗平县公安局，就是让他去“走麦城”的？ 嗯，这种可能性还真不好说完全没有。 公安工作，尤其是罗平那种治安环境特别恶劣的山区县的公安工作，绝不会如同想象中那么好干的。 卫江南但凡稍微弱一点，搞不好就要在罗平栽个大跟斗。 “哎，江南啊，这你就太谦虚了，你的能力，哥哥我还不理解吗？不要说区区一个罗平县公安局，就算给你管着整个罗平政法委，那也没问题。” 文涛书记现在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卫江南成为“好朋友”啦，听听，“哥哥”这样的自称都拿出来了。 按照目前久安这边的惯例，县公安局局长，其实就是县委政法委书记的候补人选啊。 这次，要不是卫江南资历实在太浅，说不定岳青歌直接就把廖亚军那个位置给他了。 只要卫江南工作干得好，那么他出任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就是迟早的事情。 当然，可能还需要等个一两年。 卫江南连连摆手，谦虚了几句。 可不能小人得志…… 第290章 光宗耀祖 在团委办完工作交接之后，卫江南回了一趟高山。 接下来的几天，其实就是他的假期。 名义上，公示期间，他依旧是团市委副书记，应该在团委上班，实际上，他在团委已经无事可干。 工作都已经交接完了，总不能又从其他同志手里再“抢”过来吧？ 罗平那边，又不能提前过去，可不就休息了吗？ 这么大的事，回家一趟，告诉父母兄嫂，自然应该。 还在路上，卫江南就接到了卫江北的电话。 “那个，江南，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要去罗平当公安局长了？” 老哥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讶异和惊喜之意。 “嗯，市里已经通过了，现在正在公示期。如果公示期没什么问题的话，过几天就去罗平上班。” “这，这，是真的？你现在居然当公安局长了？” 卫江北完全不敢置信。 实际上，卫江南在团委也是正科级干部，罗平县公安局长，理论上也是正科级干部，但这两者之间，在普通群众眼里，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团市委不要说正科级干部，就算是正处级干部，街头混混也不怕你，对吧？ 但是公安局长呢？ 街头混混敢不敢在公安局长面前跳？ 卫江北跟同学朋友以及从前的同事，提到自己亲弟弟在罗平当公安局长，那是倍儿有面子！ 谁都要敬他三分。 你说在团市委当副书记，别人充其量就是“哦”一句。 卫江南笑道：“哥，这个任命，连我自己都没想到。” 我特么还以为岳青歌会把我打发去哪个偏远乡镇呢，谁知他居然给安排了一个这样的职务。实在不能理解，青歌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哎呀，高市长对你是真好……” 卫江北在电话那边，连声感叹。 以前总觉得高市长对自己老弟不够“关照”，就安排在团委，算什么重用？ 现在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误解高市长了，这女人护起犊子来，那可乖乖不得了，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不去纠正他。 官场博弈，局外人哪里搞得明白？ “哥，这个话，可不能对别人讲啊，要注意影响。” “放心放心，我就跟你聊一下，跟别人肯定不讲，规矩我懂……” 卫江北急忙说道。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我们全家庆祝一下。” 卫江南笑道：“我已经在路上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就能到家。” “啊？那太好了，我这就去高山宾馆订餐！” 卫江北如今也不是去年那个氮肥厂随时准备下岗的职工了，妥妥的老板。排面也已经上来啦。 “其实我更想在家里吃饭……算了，就是高山宾馆吧，妈太辛苦了！” 就问谁不喜欢吃妈妈亲手做的饭菜？ 不过现在的黄彩华，确实挺忙的，卫江南也不忍心让老妈那么操劳。再说，高山宾馆的大厨做菜还可以，尤其是红烧肘子，在整个高山都算是鼎鼎大名，堪称一绝。 “下次吧下次吧，下次你回来休假，让老妈在家里做顿好吃的。今天还是去高山宾馆。这是大喜事，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我们老卫家，总算又要出头了！” 卫江北干劲十足，比卫江南还要激动兴奋。 想当初，堂伯当常务副县长的时候，老卫家也风光过一阵。可惜他们兄弟年纪小，没赶上好时候。 堂伯过世之后，老卫家后继无人，渐渐的就“沦落”成普通家族了。 没想到自己弟弟异军突起，这就当了公安局长。 嘿嘿，二十六岁的公安局长，就问你们谁听说过！ 怕是连想都不敢这么想吧！ 卫江北的一个高中同学，二十岁出头在派出所当联防队员，十来年了，现在都还是个辅警。求爷爷告奶奶，找了无数的关系，三十多岁，连个事业编民警都没能解决。 可惜江南不在高山当公安局长，要不然，还真想让他帮自己这个同学解决个事业编。 保准人家一辈子都记得老卫家的大恩大德！ 晚上，一家子就在高山宾馆餐厅的小包厢里聚餐。 卫清和，黄彩华，卫江北，邱韶萍，包括两个小孩，都换了新衣服，一家子喜气洋洋的，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卫江南的表哥陈大龙也来了。 现如今，陈大龙也在健康大药房上班。 黄彩华的意思，陈大龙是自己的亲外甥，自然是要安排当店长的，但职业经理人总经理坚决不同意。 他坚持任何一位店长，都必须由“业内人士”担任，最起码要有药剂师证，没这个本本，你就算是董事长的亲儿子，那都不行，就不能当店长。 最后，黄彩华只能“屈服”，安排陈大龙跟着另一个职业经理人市场总监学习开拓市场的能耐，希望他有朝一日，能独当一面。 “江南，你真是好样的，打小就比哥哥强！” 几杯国酒下肚，卫江北红着脸，感慨不已。 陈大龙更是拘谨，满脸堆笑，在卫江南面前，话都不敢说太多了。 这人的地位一旦改变，就算是至亲好友，对你的态度都会在不知不觉间起变化。 卫江南笑道：“哥，亲兄弟，不说这个话。” “对了，哥，你还没买车吧？” “现在公司的事情越来越多，不买个车，确实也不方便了哈……” “买车不急，今年扩张太快，投资太大，还没盈利呢。” 这话说的，就有点老板的觉悟了。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这样吧，我私人送你一台车，不算公家的。” “啊？” 卫江北又惊又喜。 邱韶萍连忙说道：“江南，这怎么好？” 卫江南笑道：“嫂子，这是我亲哥啊，我现在有钱，送他台车怎么了？就这么决定啦！” 好吧，他现在是县长助理，公安局长，妥妥的领导，说话就是霸气。 家里人谁都不好再说什么了。 家宴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卫清和叮嘱道：“江南，去了罗平，好好干，一定要干出个样子来，千万不要辜负了高市长对你的一番栽培！” 黄彩华也在一旁说道：“是啊，江南，一定要跟市长好好干！” 我倒是想啊，这不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吗？ 卫江南嘴里答应，心里暗暗吐槽。 什么时候才能再跟市长单独出差啊…… 第291章 算无不中的卫军师，也有失误的时候! 一般来说，干部公示期基本就是走个流程，绝大部分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但卫江南这里，就出了问题。 有人直接给省委组织部反映情况，倒也没说别的，就是说卫江南的提拔，违反了相关文件规定。 一年之内，不，半年之内，由普通办事员，直接升到了副处级实职。 几乎将所有干部任用的文件都违反了一遍。 诡异的是，这样完全违背官场常识的情况，居然发生在两任市委书记任内。杨峰和岳青歌接力，将卫江南送到了如今这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位置上。 也不怪别人有意见。 你卫江南倘若就在团市委晋升的话，虽然还是太快，倒也不会有太多人羡慕嫉妒恨。 一方面，团委本来就是培养年轻干部的地方，出挑一点没啥。而且卫江南在团委这段时间，本职工作确实也干得有声有色，市里乃是省里都是认可的。 另一方面，团委是“清水衙门”，不怎么显眼，级别再高，一些在实权位置上的干部，也不会来跟你争。 但你一家伙直接出任公安局长，这就太过分了啊。 高妍真的是，为了个“小白脸”，这么“肆无忌惮”了吗？ 在大伙想来，无论杨峰还是岳青歌，都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高妍才是卫江南“坐火箭”的幕后推手。 据说，省委组织部某位负责人，亲自给岳青歌打了电话，过问这个情况。 至于青歌书记是怎么回答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个“举报”，也就激起了这么一点波澜，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 省委组织部，默认了久安市委这次非常规的干部安排。 一些自以为精通官场规则的“地下组织部长”猜测，这主要是两个原因。 其一，这是岳青歌莅任久安市委书记之后，第一次认真的调整干部，省委组织部必须要维护他的威信。 新任市委书记，第一次调整干部，都已经公示了，结果被省委组织部硬生生地否决掉，这打的可不是卫江南的脸，而是打岳青歌的脸。 考虑到岳青歌的北都背景，这样的事情，省委组织部轻易不会干的。 其二，卫江南只能勉强算是到了副处级别。本职就是个正科级的县公安局长。 在普通人眼里，县公安局长当然是牛逼拉轰的“大人物”，在高层看来，也只寻常。 就问在省委组织部长眼里，团市委副书记和罗平县副县长，有什么区别？ 别人都在为卫江南担心，唯独卫江南自己，稳如老狗，一点担忧之意都没有。 要是连这么点事，岳青歌都摆不平，白瞎老秦家栽培他那么多年了。 接下来这几天，卫江南都在市里等候。 等什么呢？ 当然不是扳着指头数日子，等着去罗平上任。 而是等着罗平的人过来“拜码头”。 这也是官场惯例了。 既然他的职务已经定下来，是罗平县公安局长，那么在上任之前，罗平公安局的各位负责人，包括一些重要的派出所长，都应该先期到市里来拜访他一下。 不求新局长多关照，最起码不要针对自己。 你来“拜过码头”，新局长不一定对你有好印象，但你不来，那一定不会对你有好印象。 区别就在这里。 结果这一次，“算无不中”的“卫军师”，还真就失算了。 足足等了两天，卫江南只等到了几只“小虾米”。 其中两位县局的科室负责人，两位乡镇派出所所长，三位乡镇派出所教导员，提着烟酒等东西，口袋里揣着红包或者超市的购物卡，来到市委市政府宿舍区的单人宿舍，拜访了卫局长。 罗平县公安局的几位副局长和党组成员，连一个都没见到。 还则罢了。 居然连城关镇派出所和其他两个中心建制镇派出所所长教导员都没有登门。 这帮“地头蛇”，公然无视了卫江南这位“娃娃局长”。 或许，他们确实是对市里这个任命感到极度不满意。 没有这样的啊。 市里这是多看不起罗平？ 龙鸿飞出了事，换个局长理所当然，可你们能不能给换个稍微靠谱点的？ 卫江南以前干过公安工作吗？ 没有！ 他以前是罗平某位重要建制镇的党委书记吗？ 不是！ 他德高望重，在其他重要工作岗位上工作多年，经验丰富吗？ 更加不是！ 他就是个二十六岁的毛头小子，半年前还仅仅只是高山县禾田镇的武装专干。 请问这样一个人，凭什么能到罗平来当公安局长？ 我们罗平县公安局其他同志，是死光了吗？ 又或者，市公安局各个科室支队的负责人，都集体住院了？ 至不济，你在市委政法委找个办公室主任，综治办主任或者组织部长之类的家伙过来也行啊，多多少少算是和公安工作沾点边。 岳青歌这就是为了照顾高妍的面子，瞎几把乱搞，将组织工作当儿戏。 既然你们市领导这么看不起罗平，那就别怪我们罗平的同志有情绪。 我们就不配合，怎么了？ 有本事，你把我们罗平公安局党组班子一股脑全都换掉。 否则的话，等卫局长上任，我看他怎么开展工作。 他的命令要是能出得了县公安局办公大楼一步，我们倒立走路，天天给你拿大顶玩儿！ 对这种情况，卫江南其实是有所预料的，只是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 整个罗平县公安局党组班子，以这种方式，向他发起了第一次集体挑战！ 那么，面对这样的情形，卫局长有什么高招呢？ 暂时还看不出来。 相反，卫局长还得强压怒火，主动去拜访别人。 这个别人是谁呢？ 当然不是罗平县公安局的党组成员，而是廖亚军。 理论上，廖亚军已经算是他的顶头上司。 他去罗平之后，工作上的第一负责人，就是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廖亚军。 按照礼节，大家这时候都还在市区，卫江南理所当然要主动去拜访他一下才对，否则就会授人以柄了。 第292章 一连两个下马威 卫江南是晚上八点左右给廖亚军打的电话。 这是公示的第四天。 “亚军书记好，我是卫江南！” 电话一接通，卫江南便自报家门。 “哈哈，江南县长，你好！” 廖亚军按照体制内规矩，称呼卫江南本兼各职中最高的那个职务——县长助理。 卫江南也正是因为这个县长助理的“加衔”，才能明确副处级别。 县公安局长的本职，只是正科级干部。 县长助理虽然不是正经的副县长，但也是县长办公会议的当然成员，不是列席，是正式的成员，有发言权，也有表决权。 和县里各局委办直属单位的一把手，有着本质的区别。 而且，在实际工作中，他这个县长助理因为兼任着公安局长，实际权力比普通的副县长还要大一些。 廖亚军自然也不好在他面前拿大。 要知道，他这次被任命为罗平县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也是意外之喜。 以实际权力而论，市司法局副局长，跟罗平县委副书记比起来，差老远了，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亚军书记，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我过去拜会一下？” “……” 廖亚军在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片刻后才说道：“好啊好啊，欢迎欢迎！我现在就在家里，我家里的地址是在司法局干部宿舍三栋，三零二。” 卫江南就意识到，廖亚军此刻家里其实是有客人的。 这也很正常。 他的任命发布之后，罗平那边政法系统大大小小的头头们，谁还能不赶紧过来“拜码头”吗？ 相比起卫江南那个“匪夷所思”的任命，廖亚军的任命就要正常得多了。 大家虽然也觉得廖亚军占了个大便宜，但总归在可以理解的范畴之内，最多算是重用，谈不上破格提拔。 心里头那口气顺了，自然也就认可了廖亚军是新的政法口领头人，大家过来拜见他，乃是理所当然。 不过现在卫江南要过去，那无论廖亚军那里有多重要的客人，都得给江南县长让路。 到了罗平，卫江南才是廖亚军最重要的部属，其地位的重要性，甚至还在罗平县检察院检察长和法院院长之上。 原因很简单，公安才是真正掌握着实权的执行部门。 检察院只是执法监督部门，法院则是审判部门，他们都不具备行政执法权。 除了办案，其他工作，检察院和法院是插手不进去的。 而公安那边，一个劳教的权力，就已经侵蚀到了检察院和法院的“根基”。 更不用说公安有遍布基层的大小派出所，公安特派员和警务室了。 政法委有什么重大决策，大多数时候最终落实还得靠公安。 所以这也是许多地方的政法委书记一般都兼任公安局长的原因，就是为了“事权专一”，免得政法委书记被“架空”。 至于过后几年，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逐步“分开”，由不同的人担任，也是因为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权力过大，不利于检察院执法监督，也不利于法院独立开展审判工作。 而现在，廖亚军就没有公安局长的兼职。 所以，他这个政法委书记，其实也是有点郁闷的。 只不过刚刚从市司法局副局长的位置上得到重用，一时间，心气劲儿挺高，暂时没有想得那么长远罢了。 总不能因为没有兼任公安局长，就连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帽子都不香了吧？ 你廖书记不乐意，那换个人来？ 有的是人乐意！ 卫江南从家里拿了两瓶酒两条烟，开着捷达车就过去了。 实话说，如果他是罗平县公安局副局长之类的干部，第一次去拜访政法委书记，这个礼品，轻了些。 加一倍，勉强差不多。 但他是县长助理兼公安局长，级别和廖亚军相当，大家都是副处级，那这个礼品的分量，就刚刚好。 送礼太重，一来自贬身价，二来，也会让廖亚军有些不合适的其他想法。 大约十几分钟后，卫江南就来到了廖亚军楼下。 然后，江南县长发现，不远处还停着好几台车，虽然没有开灯，车里却有烟火闪烁，显然是有人的。 隔得远了，看不大清楚车牌号码，但能认得出来，都是警车。 好吧，江南县长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这是罗平过来的警车！ 不止一台，而是好几台。 怎么，你们不肯过来拜见我卫江南，却急急忙忙地跑来拜见廖亚军。 很好嘛！ 我人还没到罗平，下马威就到了市里。 直接打我卫局长的脸！ 当然，这会儿卫江南也只能当作没看见。 拎着烟酒，直接上楼。 等到了三楼，发现三零二的房门是锁着的。 嗯，这是第二个下马威！ 我刚才跟你打了电话来着。 亚军书记，你不派人在楼下迎我也就算了，我到底年轻，当不起这么重的礼节，但连房门都不给我留，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是瞧不上我卫江南啊。 好，我暂时也不跟你计较，反正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咱们慢慢再看吧。 卫江南也不敲门，再次掏出电话，给廖亚军拨了过去。 “亚军书记，我到了，就在门外！” 是的，亚军书记，我就是告诉你，我有点生气了。 所以我不敲门，担心你听不见！ “哦哦，哈哈哈，好的好的，江南县长稍候……” 廖亚军在电话里打着哈哈，连声说道。 然后，卫江南就听到脚步声，很快，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身材已经有点发福，将一身警服撑得十分饱满。 看肩章，居然是位一级警督。 如果他是罗平的警察，那最起码得是个副局长，而且排名应该比较靠前。 “江南县长好，我是罗宝才！” 那名中年警察见到卫江南，笑哈哈的做了自我介绍，也不举手敬礼。 原来是你。 罗宝才，罗平县公安局现任党委副书记，政委，二把手。 卫江南的搭档！ 第293章 江南县长还没上任，就成了夹心饼干! “罗政委！” 卫江南微笑点头，也没主动给罗宝才伸手。 这个东西，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虽然名义上政委和局长是搭档，但也有明显的主次之分，一把手二把手的区别还是蛮大的，第一次见面，罗宝才既然穿着警服，却不主动给卫江南敬礼，也不主动和卫江南握手，卫江南自然要端着点儿，不能自己掉分。 第一次交锋，就这么简单而且不着痕迹。 但两人之间已经出现了裂痕，彼此都很清楚。 罗宝才并不在乎。 他今天能来廖亚军这里，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至于卫江南在不在乎，那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哈哈，江南县长来了，过来请坐过来请坐……” 廖亚军高居主座，屁股都不挪动一下，只是脸上笑哈哈地打招呼。 这当儿，卫江南才发现，屋子里其实还有好几位客人。 大都是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只有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子。 大多数人都站起身来，只有一位四十几岁，穿着短袖中山装的男子和廖亚军并肩坐在一起，没有起身的意思。 这就是自重身份了。 卫江南都不咋认识。 毕竟罗平离市里不算太近，他平时也没怎么接触过罗平政法系统的干部。面生很正常。 “江南县长，这边请坐……” 廖亚军指着自己旁边的一个位置。 毫无疑问，这是接到卫江南的电话之后，临时给他空出来的。卫江南来之前，这个位置上应该有其他人坐着。 卫江南也不谦让，大步走过去。 他现在是正经八百的副处级实职干部，罗平县政法系统最强力单位的一把手，完全有这个资格。 接下来，廖亚军便给他引荐屋子里的客人。 第一个就是和他并排坐着的中山装男子，乃是罗平县政法委副书记，县法院院长于海。按照中央相关文件，九十年代中期开始，各地检察院法院干部高配，县级法院院长，是明文规定的副处级干部。 也是政法系统话语权最大的一把手之一，难怪能有如此“待遇”。 卫江南主动伸手过去。 “于院长，你好你好……” 他和于海级别相当，于海年纪远比他大，资历更不是他可比的，当得起这个礼节。 于海这才站起身来，和卫江南握手，上下打量着他，感叹地说道：“哎呀，江南县长真是年轻啊……光看简历，还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这见了真人，才真的理解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 卫江南客气地说道：“于院长过奖了，以后大家都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还请于院长和县法院的同志们，多多支持公安工作！” 于海淡淡笑道：“这一点请江南县长放心，我们法院和公安局，一贯合作得非常好，这一点，罗政委可以证明。” 罗宝才咧开大嘴笑哈哈地说道：“对对对，于院长对我们公安工作是非常支持的。” 和于海寒暄礼毕，廖亚军又给卫江南介绍其他人。 虽然刚才罗宝才已经自我介绍过，依旧礼不可废，廖亚军很正式地介绍了他。 “江南县长，这位是罗宝才政委，以后你俩就是搭档了。罗政委是真正的老公安，打从参加工作开始，就是在公安系统工作，从最基层的派出所民警，一路披荆斩棘，步步立功受奖上来的。呵呵，宝才政委身上，可是有两个二等功，两个三等功，嘉奖和先进更是不计其数。江南县长去了罗平，工作上的事，可以和宝才政委多商量。” “亚军书记过奖了，我这个人呢，别的不敢说，就是干工作不肯落后于人。只要是和工作相关的事情，江南县长不必和我客气，只管交给我，我一定拼了命的去干！” 罗宝才笑哈哈的，一副很四海的样子。 但这话听着一点问题没有，仔细一品的话，那意思就不一样了。 罗宝才这等于是明着告诉卫江南，你来了罗平，当个牌位就好，局里工作都有我呢。只要你什么都交给我去做主，那我保证配合你。等过两三年，你资历够了，该升官升官，该提拔提拔，也算是一场造化。 至于县公安局长的实权，你江南县长最好别想太多。 否则的话，可别怪我老罗不配合。 到时候工作推动不了，出洋相倒在其次，一旦出了什么纰漏，上级领导追究起来，你是局长，你去扛。 扛得住扛不住，看你的本事了。 卫江南微笑说道：“既然罗政委这么说了，那到时候我真不和你客气啊！” “不客气不客气，有什么工作，江南县长尽管吩咐，要是没干好，你拿我罗宝才是问！” 廖亚军在一旁笑着说道：“哎，宝才政委这个态度就很好，大家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干工作就是要不分彼此。” “宝才政委，你是知道我的，我廖亚军也是个直爽人。往后啊，你们公安局的工作，我会多加关注的，要是工作没干好，你是老同志，到时候可别怪我老廖不讲情面，先就批评你啊！”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看似是敲打罗宝才，但内里，还不是在告诉卫江南：虽然你是公安局长，可我是政法委书记，往后公安局的工作，卫江南同志，你要记得多请示汇报。 要是独断专行，把我廖亚军撇在一边，到时候可别怪我发飙！ 要知道，公安局的人事权力，有一多半是在我廖亚军手里捏着的。 另外，书记办公会议，县委常委会议你都没资格出席，有些什么事，也得我帮你去扛，有些什么福利，得我帮你去争取。 这个道理，请你一定要明白。 好嘛，这还没上任呢，江南县长就已经成了夹心饼，大家都明白告诉他，你手里那点权力，非常有限，请你认清形势。 罗宝才又连拍胸脯，向廖亚军下决心立保证。 卫江南笑而不语。 接下来，廖亚军又给卫江南介绍其他人，都是罗平县政法委的中层干部，办公室主任，综治办主任，组织部长这些人，都来了。 他们将是廖亚军的直接下级，提前来拜访顶头上司，倒是完全应该。 第294章 久安官场百事通 鉴于廖亚军家里这种气氛，卫江南也没打算“逗留”太久，和他们打着哈哈，胡吹海聊了大约几十分钟，便找个借口告辞而去。 廖亚军这回倒是起身送到了门口，还跟他客气了几句。 “哎呀，江南县长，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嘛？大家以后都是一个系统的同志，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到我家里来还带什么东西？拿走拿走……” 卫江南也跟他客气几句，就此出门。 捷达车刚一离开司法局干部宿舍小区，卫江南便掏出电话，给萧易水拨了过去。 “恭喜啊，卫局……” 萧易水在电话那边，咯咯地笑。 听上去，挺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卫江南佯怒道：“萧总，你这就不厚道了呀，好歹我们现在也是朋友，有你这样幸灾乐祸的吗？” 萧易水轻笑道：“行，那我不幸灾乐祸，我为你喝彩。卫局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过来喝两杯，就当是为你庆祝了。” 卫江南开玩笑地说道：“我现在这个时候过来方便吗？不会让什么人心里不高兴吧？” 萧易水不笑了，淡淡说道：“怎么，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你应该知道，我萧易水是凭本事吃饭的。以前在市局刑侦队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想打我的主意，可以，但那得我自己乐意。” “如果我自己不乐意，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卫江南只好道歉：“对不起啊，萧总，就是开玩笑的，以后不会了。” 萧易水果然是个很懂得拿捏轻重的女人，当即回嗔作喜，笑道：“你过来吧，有些事，确实需要好好聊聊，罗平这个公安局长啊，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好当！” 要是真那么好当，你觉得我会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吗？ 卫江南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经过这几天的仔细考虑，以及刚才在廖亚军家里见到的一切，卫江南现在已经逐渐了解岳青歌这么安排的用意所在了。 岳青歌为了面子和今后的威望，不得不死保张青春，那就必须拿出足够的筹码来，让高妍和卫江南满意。要不然，只要高妍和卫江南死咬住张青华不放，张青春无论如何都难以置身事外。 黄德坤刚来，对公安系统的掌控能力是很有限的。 高妍和卫江南坚决不肯放过张青春的话，黄德坤也压不下去。 另外，不管岳青歌“让”给高妍多少利益，对卫江南本人的提拔重用，都是必不可少的。 否则的话，卫江南这么辛辛苦苦地在南河布局，辛辛苦苦地将张青华搞进去，将金玉兰救出来，最后好处全都给了别人，就问卫江南肯不肯答应？ 就在团市委系统内提拔卫江南，明确副处级别，对岳青歌来说，绝对是最差的选择。 他完全没办法给秦正安交代——我让你去久安摁住卫江南，结果才两个月时间，你就直接给他官升一级？ 请问你到底是老秦家的女婿，还是老卫家的“贵人”？ 所以，岳青歌既要给卫江南官升一级，又要对秦正安有个交代。 将卫江南调到罗平去当公安局长，就是给秦正安的交代。 原因很好解释：在团委系统，卫江南不太可能犯什么大错误，岳青歌也就找不到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处理他。 给他一个罗平县公安局长，看上去是破格提拔重用，实际上，是将卫江南直接架在了火药桶上。 公安工作本来就特别敏感，一不小心就容易出问题。 卫江南一个纯粹的外行过去，到时候不被下边人耍得团团转才怪。只要罗平的公安工作一出纰漏，岳青歌可就找到发飙的由头了。 到时候，一把拿掉你头上的乌纱帽，将你远远发配到偏远山区去，看高妍还有什么话说！ 看杜向东还有什么理由出面保他！ 那为什么不直接把卫江南发配去偏远山区呢？ 高妍不可能答应啊。 现在是必须先给好处才行。 否则，张青春就保不住了。 卫江南现在明白了岳青歌的“险恶用心”，但实话说，岳青歌开出来的这个条件，真的相当诱人，他内心并不想拒绝。 青歌书记，你就那么肯定，我去了罗平，一定干不好这个公安局长吗？ 当然，有信心归有信心，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充分。 所以卫江南才会急着给萧易水打电话，夤夜去拜访她。 再过两天，公示就到期了。 为什么要找萧易水？ 原因同样很简单：萧易水才是久安官场真正的“百事通”。 这些年，她干的就是一个“包打听”的活，久安官场那些弯弯绕，盘根错节的本土势力关系，没人比她更清楚。 否则这些年，她岂能安安稳稳地待着，生意越做越大？ 而且萧易水曾经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正科级侦查员，她前夫雷震是和平区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分局局长，对公安系统内部的情况，也是非常的了解。 向她请教，那是妥妥的找对人了。 大约二十分钟后，捷达车开进是世纪广场地下停车场，卫江南走进电梯，直上高楼。 萧易水过来开门的时候，倒是穿得很正式。 “怎么，萧总还没休息呢？” 萧易水淡淡一笑，说道：“这才九点多钟，休息什么呀？” “你不知道，单身女人都是夜猫子吗？” “哎呀，离开刑侦队这些年啊，最大的好处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 “哪像以前在队里的时候，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不是半夜我被雷震的电话吵醒，就是雷震被我的电话吵醒，那种日子，别提了……” 萧易水一边吐槽，一边礼让着卫江南进了家门。 第295章 人生在世，谁不是在赌? 日式极简风的圆茶几上，摆着几个凉盘，旁边小酒柜上摆着几种酒，白酒，红酒，葡萄酒都有，脚下还有一箱啤的。 见了这个架势，卫江南吓了一跳。 “不是吧，萧总，你这是打算彻底把我摆平吗？” 萧易水笑道：“卫局，你是部队出身，不会跟我说你不能喝酒吧？” 卫江南说道：“萧总，你对我们部队出身的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觉得我们每个人都很能喝的样子？” “我跟你说，就你这个搞法，能扛得住的人还真不多。” 卫江南没怎么和萧易水喝过酒，但她这样的人，要和诸多的官方人物，道上人物打交道搞应酬，可以想见，酒量必定是极好的。 但凡酒量稍微差一点，都不知道糟糕过多少回了。 萧易水妙目流盼，打量了他一眼，抿嘴笑道：“卫局，我以前呢也没有跟你正经喝过酒，对你的爱好不太了解。所以多准备了一点花样，到时候你自己随意就好。” 这还差不多，也可见萧易水这个人心思的缜密。 很符合她现在的人设。 “那我就放心了。” 卫江南轻轻舒了口气。 他现在，是真没有一醉方休的心思。而且他和萧易水的交往，其实主要还是利益相关。萧易水希望得到他的帮助，能够成功洗白上岸，而他呢，希望能够在萧易水这里获得有价值的情报。 必要的时候，还能请萧易水帮点忙。 实话说，在基层政治博弈之中，手法很不讲究，萧易水这种人确实是能起到意想不到作用的。 不过卫江南心里很清楚，请萧易水帮忙，必须拿捏一个度，千万不能让她涉及太深，否则就是自己挖坑了。 帮帮忙，打听一下消息，传递一些情报，那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上次对付张青华，萧易水就出了些力气。 但卫江南坚决不同意萧易水直接插手进来。 这是原则，不到万不得已，卫江南是不会去突破底线的。 “哎呀，卫局，我这回啊，总算是见识了，什么叫牛逼！” 萧易水一边礼让着卫江南落座，一边笑着说道，颇有几分感慨。 “我在久安这么多年，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了，但卫局这样的速度，那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甚至在此之前，连想都不敢想！” “我敢保证，久安官场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敢想！” 萧易水这话吧，一半是奉承，还有一半，倒也是实话，发自内心的。 半年时间，从普通办事员到实权副处级，就问以前谁听说过？ 卫江南摆摆手，头疼地说道：“萧总，你就别说这种话了，我现在，脑壳痛！这次啊，你真得帮我才行……” 萧易水抿嘴一笑，拿起面前的国酒，给卫江南斟满一小杯，轻轻推过去。 “卫局，既然这样，那咱们今天晚上就随便意思一下啊，有些话呢，我确实可以跟你聊聊。我能先问一个问题吗？” “你问。” “廖亚军那里，你去拜访过了吗？” “就刚才，我刚从亚军书记家里出来，直接就到你这来了。” 萧易水嘴角含笑，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那么，廖亚军是个什么态度？” “亚军书记还是很客气的，罗平其他同志也都很客气……” “罗平其他同志？” 萧易水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抿嘴笑起来。 “当时廖亚军那里有其他客人？” “都有谁啊？”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确实非常敏锐，卫江南一句话她就把当时的情况猜了大概。 “于海，罗宝才……” 卫江南将在场几位客人的名字都说了一遍。 难得他好记忆。 也难怪，正是年轻的时候，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好。 但真正让卫江南惊讶的是，他每说出一个名字，萧易水就能叫出他们的具体职务。 “萧总，厉害！” 卫江南就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你不会记得整个久安所有正科级以上干部的名字和职务吧？” 萧易水瞥他一眼，笑道：“哪能呢，谁都没这个能耐……就是听说你要去罗平当公安局长，所以临时加了个班，把这些以后可能和你有来往的人都做了个初步的了解。” “谢谢萧总！” 卫江南很由衷地说道。 这确实是一份情谊，萧易水对他的事，非常上心。 萧易水却笑起来，摆了摆手，说道：“卫局，我也明说了吧，我现在既然决定投靠你，你就是我萧易水的‘主公’。主公的事情，做臣下的，自然要尽心尽力。” 卫江南顿时就汗了一个。 “萧总，这可不敢当。” 萧易水认真地说道：“不管你敢不敢当，你已经答应过我，那我就认定你了。不瞒卫局说，你很可能是我萧易水走出来的唯一希望，我现在也没别的想法，反正尽力而为。” “你走得越高，将来我能走出来的希望就越大。” 卫江南反问道：“萧总，那么有把握？” 萧易水说道：“要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是骗人的，我承认，我也是在赌……但人活在这世上，谁不是在赌呢？” “反正我萧易水就是这么个性格，上了桌子，就不后悔。” “能赢最好，万一要是输了，也无所谓。” “人这一辈子，没有谁可以保证自己永远都赢的。” “相比之下，卫局你是我见过最有潜力的人，押在你身上，赢的机会应该比其他人大得多！” 卫江南也笑起来：“行，那我努力，争取不让萧总失望。” 不知为什么，听了萧易水这番话，卫江南内心也有些感慨。 萧易水说得对，人生在世，谁不是在赌？ 既然上了“赌桌”，就别瞻前顾后，勇往直前就好。 “卫局，我得说啊，岳青歌这个局，做得是真特么的好，让你没法拒绝，只能跟他玩这一把。” “而且廖亚军这个人选，也安排得不错。” “哦，为什么这么说？” 萧易水轻轻一笑，看他一眼，说道：“因为廖亚军表面上是刘楚祥的人，实际上，他和张青春关系匪浅！” 卫江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第296章 知道啥叫内行吗? “你还记不记得，张青春以前在市局政治部当过一段时间的主任？那个时候，廖亚军也在市局上班，他是在法制办。虽然和张青春不在同一个部门，但两人之间，其实关系是比较密切的。” “不过廖亚军这个人会来事，刘楚祥当政法委书记之后，一直努力地靠过去。否则，以他的根基来说，他连司法局副局长的位置也不一定能捞到。” “因为他和张青春交往在前，向刘楚祥靠拢在后，所以表面上，他是刘楚祥线上的人。但和张青春的来往，肯定是没有断过的。” “这次岳青歌让他去罗平当政法委书记，肯定事先也要征求一下刘楚祥的意见。” “没有这个打底，说不定老刘会出点幺蛾子。” 卫江南讶异地说道：“不至于吧，楚祥书记现在还有这个心气劲儿？” 萧易水笑了笑，说道：“你也别太小看他，当初他能到这个位置，那也是千军万马中厮杀出来的，没点本事能行？” “再说啊，黄德坤来了之后，开始对公安局动手脚，已经有好几个人挪动位置了。虽然说，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但看在刘楚祥眼里，肯定不舒服。” “这不他还没退嘛？” “真要是全退了，倒也没什么想法啦，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关键现在没退，黄德坤就朝他的人下手，他心里能没点想法？” 对此，卫江南表示完全认同。 人的心理就这样。 “所以啊，我建议你，抓紧时间，去刘楚祥那里拜访一下。你现在既然到了政法口，刘楚祥那里，还是要买个人情的。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一天，说不定就能帮得上你的忙。” 卫江南笑道：“不是说不定，是一定！” “政法口的人事安排，是垂直管理为主的。” 这个所谓垂直管理，是这么回事。 以罗平县为例，卫江南如果要动中层干部，比如说所长教导员，局里大队长科长之类，他只有建议权。第一关就是必须上报县委政法委批准，然后在罗平县委常委会上过一下，最后由久安市委政法委和市公安局拍板。 当然，流程上是这样，实际操作的时候，卫江南作为现任罗平县公安局长，还是有着最大的话语权。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推荐谁不推荐谁，由他说了算。 比如罗平县公安局有一个干部，和廖亚军关系非常好，想要谋求进步，那么廖亚军可以直接给卫江南打招呼，请他推荐上来，剩下的流程，由廖亚军去搞定。 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卫江南会给廖亚军一个面子。 但这是特例，你廖亚军再是政法委书记，也不能每次都这么搞。 你招呼打得多了，就看卫局长鸟不鸟你？ 然而卫江南要是向上推荐干部，那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情，他可以推荐很多人。廖亚军也不能一个都不批。 你廖书记真敢这么干，卫江南就敢闹给你看！ 毕竟体制内每个单位，每个系统的运作，都是有一定之规的，任谁都不能随便打破。 卫江南本来也有计划，在去罗平上任之前，先去拜访刘楚祥。 “是这个理，还有黄德坤那里，你也是要去拜访一下的。尽管他以后肯定不会支持你，但你是他的直接下级，礼数一定要尽到。” 萧易水叮嘱道，既有点大姐姐吩咐小弟弟的派头，也有些“谋士”尽心辅佐“主公”的意味，总之拿捏得比较到位。 卫江南苦笑道：“德坤局长以后不给我穿小鞋，我就烧高香了。” 这位可是明白向岳青歌靠拢的，关键用不了多久，他就是市政法委书记了呀。 瞧岳书记给卫局长挖的这个大坑！ 萧易水笑道：“穿小鞋怕什么？谁在体制内还能不穿小鞋？顶级衙内都做不到。” 这倒是实话。 顶级衙内也不见得能够事事如意，只不过真正要紧关头，有人帮他出面罢了。 “其实呢，岳青歌自以为打了个一手好算盘，但他毕竟是从京城下来的，下边的很多道道，他未必真搞得懂。尤其是久安这么个复杂的局面，他才来了两个月，哪里就能完全搞明白了？张青春也不可能什么都跟他讲的……” 萧易水突然话锋一转，微笑说道，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卫江南顿时精神一振，急忙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萧易水举起酒杯，朝他示意了一下，两人都抿了一小口。 这是五十三度的烈性白酒，可不兴一口闷。 萧易水放下酒杯，轻轻舒了口气，说道：“岳青歌算计的无非是两点，第一，你不熟悉公安系统的工作，尤其是基层公安工作，情况非常复杂，你到了罗平，很容易出问题。第二，他安排了廖亚军和黄德坤压着你，下边还有罗宝才这一帮子不服气的家伙，让你完全施展不开拳脚。” “到时候，为了保你，高妍就不得不更多地向他让步。” 应该说，萧易水这个分析非常到位。 她并不清楚岳青歌针对卫江南的真正原因，还以为一切都和高妍有关。因为卫江南坏了岳青歌想要提拔张青春起来的好事，所以岳青歌才对卫江南那么“痛恨”。 却不知道高妍实际上是受了卫江南的“牵累”。 对此，卫江南自然不会多做解释。 他和苏若曦的交往，和杜文轩的“纠葛”，岳青歌与秦伟明的关系，都没必要到处嚷嚷。 “其实呢，罗平公安局那个泥潭，说不好搞也确实不好搞，但要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也是扯淡。” “真要拿捏他们，他们的软肋可不少！” 萧军师傲然说道。 卫江南顿时就乐了。 今天晚上这一趟，还真是来得十分正确。 第297章 果然最毒是同行! “来，你跟我说说，以你对公安机关的了解，最容易查出问题的是哪个部门？” 萧易水有点考校的意思。 “治安大队？” 卫江南有点不确定地反问道。 他以前确实没怎么接触过公安工作，在回雁乡那边工作了二十年，倒是和派出所打过交道，余宏全俊旭这些战友，也在公安部门工作。 但和抓全盘的公安局长自然是没有任何可比性。 萧易水笑着说道：“治安大队确实是比较容易查出问题来的部门，另外，城关派出所，大镇的派出所都很容易查出问题。” “但是，真正最好下手的地方，你可能想不到，那就是看守所。” 卫江南顿时就很诧异：“为什么？” 他还真的想不到这一点。 “因为很多肮脏的交易，都得在看守所完成。谁想关照什么人，都得在看守所落实下去。你只要掐住了这个源头，一些事情，他们就不好办。” “你想想看，不管是刑事案子还是治安案子，或者其他案子，只要够得上刑事拘留的，都得先在看守所待着。然后后边才是各种关系，各种利益交换。” “谁谁谁因为什么事情，在看守所待过多久，是谁侦办的案子，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你去罗平之后，先想办法把看守所拿在手里，再慢慢地查一查旧档案，我不信他们不紧张！” “这个怎么说呢？” 卫江南很虚心地请教。 其实萧易水一说这个，卫江南就已经大致明白了。只不过，现放着萧易水这样的行家在，卫局长就没必要劳神费力的自己去猜了，直接请教萧易水不方便吗？ 万一自己猜错了，反倒不好。 “很简单，有些案子，一看卷宗，哪怕是局外人也能看得出来，案情很严重，但最后结果却是轻轻放下，甚至连检察院那边都没过去，直接在公安内部就消化掉了。这样的案子，不认真去查就算了，认真一查，百分之百是有问题的。” “尤其是许多治安案子，比如说聚众赌博，卖淫嫖娼之类的，最后可能都处理得很轻。这中间没有什么交易，谁能相信？” “你查一查，看这样的案子，谁经手最多，就抓他的典型，重重处理一两个，就问其他人紧张不紧张？” 卫江南顿时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同行下手最狠啊！ 萧易水以前好歹也是市局刑侦支队的资深侦查员，她前夫雷震更是和平区公安局长，对这些内幕，了解得不要太深入。 “另外啊，卫局，我跟你说，罗平的治安状况，一直都是很糟糕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南河还要糟糕！” “这又是怎么说的？” 卫江南越发的虚心了。 “外人都觉得，南河金矿多，金耗子多，治安状况肯定非常糟糕，其实也不尽然。一开始的时候，南河的治安确实很差，差到看不下去的程度。但是后来，金耗子们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山头，也有了基本的地盘划分，情况就要好得多了。” “基本上，大家都形成了共识，一般情况下，不会冒险越界。除非是发现了那种交界地方的富矿矿脉，谁都不想放手，才会干一场大的。” “纵算如此，基本上也都是内部消化了。各管各的死伤，不到万不得已，不报官，不让公家插手进来！” “所以南河真正社会面的治安状况，其实还好。” “罗平不一样。罗平和南河一样，有金矿，还有煤矿和其他矿产，南河有的问题，罗平一样有。但罗平最大的问题，是开槽子，聚众赌博。连南河的很多金老板，平时没事的时候，都跑罗平去打牌。” “你也知道，开槽子会滋生出很多其他问题。比如说高利贷，紧接着就是讨债公司了。造成很多家庭家破人亡，群众的意见很大。” “所以啊，我建议呢，这个也是一个突破口！” “至于从哪里开始下手，卫局自己决定，我就是给你提供些消息。” 萧易水笑着说道，“谋士”的身份拿捏得很到位。 卫江南叹了口气，说道：“不管从哪里着手，首先就得自己手里有人！” 没人帮你干活，你卫局长一个人能上天都没用。 萧易水看着他，眨了眨眼，笑道：“人嘛，也有，而且多的是……” 卫江南笑了，说道：“确实有人……看来，我还得找个时间，去见见龙书记！” 萧易水吃吃地笑了起来，望向卫江南的眼神，满是赞赏之色。 给聪明的“主公”当“谋士”，就有这个好处，你刚开头，他就能猜到结局。 挺轻松的。 罗平县公安局，确实有很多“小山头”，但其中最大的一个“山头”，毫无疑问，必定是“龙派”。 龙鸿飞在罗平当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也有好几年了，他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一派人马。 现在龙鸿飞突然出事，被市里免职，“龙派”人马猝不及防，现在肯定是人心惶惶的。还不知道新局长来了之后，会怎么修理他们呢。 就算不修理，不也还得再重新找“大树”遮阴吗？ 只不过卫江南在他们心目中，却还够不上“大树”的资格，廖亚军才是！ 所以，这个时候卫江南去见龙鸿飞，确实是很有必要的。 萧易水笑道：“龙鸿飞现在估计也挺郁闷的。别人玩女人都没事，偏偏他就出事了……” 卫江南摇摇头，也不好置评。 只能说，龙鸿飞运气是有点不好，而且吃窝边草也比较犯忌讳。 “市里打算怎么处理他，你知道吗？” 卫江南说道：“暂时还不清楚，不过听说政协有位老主席，对这个事情意见很大，直接找到青歌书记，要求严惩龙鸿飞。” “钱老嘛，老政协主席了，罗平一中那位老师，和他同族，叫他一声叔公，估摸着是把状告到他老人家那里去了。” “这个事嘛，我建议哈，你最好是征求一下高市长的意见，看看她能不能出面保一下龙鸿飞，如果能做到的话，那是最好的。” 卫江南轻轻点头。 第298章 你去了罗平，多久回来看我一次啊? “咦，今天做的什么菜？好香啊……” 卫局长“闲得无聊”的这几天，高市长忙得一塌糊涂。 连续几天都在下边考察工作。 这一回到家，觉得整个人都快散架了，鼻端却突然闻道一股浓郁的香味，疲惫的精神顿时一振。 原本吧，市长下去考察工作，下边是肯定要安排接待的。 工作餐嘛！ 不过考察结束的时候，还只是下午四点左右，高妍便没有留在下边吃晚饭，直接返回了市里，也可以早点休息。 这个消息，胡静偷偷告诉卫江南了。 江南县长，你是不是也好几天没给市长做过菜了，今天是个好机会，你可要牢牢把握哟。 好吧，果然每一个当秘书的人，都是八面玲珑。 哪怕以前胡静并没有给领导当秘书的经验，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那也历练出来了，知道该和市长最看重的人搞好关系。 “蒜香排骨！” 卫江南笑着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碟黄澄澄的蒜香排骨，每一条都又大又长，可馋人了。 “真香……” 胡静紧随在高妍身后，笑着说了一句。 卫江南笑道：“静姐，一起吃吧，我做了不少菜，够三个人吃的了。” 就问胡静肯不肯留下来做这个一千瓦的大灯泡？ “不了不了，我也好几天没着家，有点想我家小孩了。” 胡静立马找了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 “市长，那，我先回家了？” 胡静随即向高妍请示。 高妍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辛苦了！” 胡静急忙说道：“我不辛苦，市长才辛苦……那我就先回去了。” 还很细心地在外边带上了门。 好啦，现在就剩下你们俩，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吧，反正也没人看见。 真是个合格的好秘书，值得大力栽培重用。 高妍刚换了拖鞋，一转身，差点直接撞进卫江南怀里，也不知什么时候，他悄无声息的就站到了自己身后。 “哎呀，你干嘛呀，吓人一跳……” 吃了一惊的高市长禁不住嗔道，俏脸微红，还情不自禁地跺了跺脚。 “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你是贼古老吗？” 用土味情话应对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说呢？ “对，我就是一个偷心贼……” 当然，这句话，纵算是脸皮厚如卫江南，也还是说不出来，实在太“琼瑶”了些。用二十年后的流行语怎么说来着？ 除了我和缅北，没人会对你掏心掏肺！ “那啥，我这不是，嘿嘿，好几天没见着你了吗……哦，不是，我其实是过来给市长拎包的……” 后边补上这一句很重要，这叫“政治正确”。 “噗嗤——” 高妍随即瞪他一眼，将手包丢给他，趿拉着布拖，“咯吱咯吱”地进了卧室，“砰”，将房门关上了。 等高市长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但也不是睡衣。 毕竟现在时间还早，万一待会有干部上门拜访呢？ 高市长也省得再换衣服了。 卫江南已经在桌面上摆好了三菜一汤。 高妍走过来一看，笑着问道：“今天为什么这么丰盛啊？” 满满一大盘子蒜香排骨，一碗红油鳝糊，一叠青菜，一个三鲜汤。 两个人吃，确实太丰盛了。 卫江南一边给她盛饭，一边说道：“过两天就要去罗平了……” 以后就不能经常过来给你做饭啦。 高妍一听，高涨的情绪顿时就有些失落，噘了噘嘴，在餐桌边坐下。 这个噘嘴的动作，瞬间让卫江南的情绪也有点失落，忍不住嘀咕道：“岳书记这一手还真特么的狠！” 高妍又忍不住“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说道：“罗平离市区多远？” “公路距离七十多公里，从县公安局到这里，还要加上市内，不堵车的话，一个半小时左右吧。” 倒是算得挺细致的。 “我争取啊，一个星期回来一趟。”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 你以后在市委市政府机关宿舍这边，还有住处吗？ 你现在住的那间单人宿舍，都还是市纪委的，人家华峰书记没找你收回去，算是给你面子了。 但你都去了罗平，借用的单人宿舍肯定要还回去啊。 这里又不是你的家！ 你回来了住哪里？ 高妍又噘了噘嘴，算是表示了认可。 住哪里的问题重要吗？ 年轻人嘛，那个床角不可以将就一晚？ 卫江南坐在高妍对面，给她夹排骨。 “嗯，好吃，真香……” 在外边用餐的时候，一般来说，高妍是不会吃这么又大又长的蒜香排骨的，烤羊排更加不吃。原因很简单，吃相不雅观。 堂堂美女市长，平日里妥妥的“高知范”，手持一条排骨，横着乱啃，吃得满嘴油乎乎的，实在有失体统。 在家里嘛，那就无所谓，反正也只有卫江南一个人看到。 看着卫江南满是“宠溺”的眼神，高妍心里也是甜甜的。 好久好久，没有这种被人宠溺的感觉了，高市长都快要忘记，自己内心深处，其实还是个“小公举”！ 岳青歌张青春那些人，全都将她当成面目狰狞的“劲敌”，可能都忘记她的性别了。 高妍居然一口气吃了三根排骨，又就着红油鳝糊和青菜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再喝了一小碗汤，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很没形象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肚，惬意地叹了口气。 “不是，你这几天在下边，人家都没管你吃饭吗？” 卫江南忍不住戏谑了一句。 “管了，不好吃……” 高妍哼道，怎么听都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卫江南笑了起来。 得亏这话下边的同志没听见，不然一定会委屈地哭晕在厕所。 高妍自己吃饱了，也不离开，就这么饶有兴趣地看着卫江南风卷残云，将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 不由得轻轻撇嘴。 就这，刚才还留人家胡静吃饭呢！ 你假不假？ 小小的二居室里，洋溢着温馨和快乐的空气。 第299章 没说的，为了你，我可以硬刚所有人! 卫江南收拾干净餐桌和厨房，回到客厅，发现高妍已经给他泡好了一杯热茶。甚至连烟灰缸都准备好了，这是要促膝长谈啊。 顿时就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都跟你们说了，舔狗舔到最后，一切都有！ 你们偏不信呢？ 当然，前提是你要当一只有智商的舔狗。 傻逼舔狗舔到最后，那肯定是一无所有。 “聊聊吧，你去了罗平，打算怎么开展工作？” 见卫江南在一侧坐下，高妍笑着问道，语气还是比较放松的。 主要是刚吃了饭，心情不错。 卫江南点起一支烟。 他现在在高妍这里，已经有些“肆无忌惮”，单凭这个待遇，一般的舔狗能有吗？ 想得美！ 每月二十块零花钱，还想着抽烟那种好事呢？ 烟屁股都轮不到你。 “我先汇报一下，这几天的情况吧。” 卫江南笑着说道。 片刻后，高妍蹙起了眉头：“你是说，局党组成员，一个都没来？” “对，我了解过了，罗平县公安局，除了龙鸿飞，还有八个党组成员。大家好像约好了似的，一个都没来。” 高妍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罗平县局这些家伙，还真“傲气”。 咋的，卫江南就那么不放在你们眼里？ 好歹是正职局长兼党组书记。 “其实这么说也不确切，他们不是没来市里，只是没到我那里去罢了。” “哦？那他们去了哪里？” 卫江南笑道：“去了亚军书记那里。就昨天晚上，我去拜访廖亚军的时候，他家里那才叫高朋满座！” 随即将昨晚去廖亚军家里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高妍的脸色更加阴沉。 好嘛，卫江南人还没去罗平，一张针对他的“天罗地网”就已经张开了。 看来，已经有人给罗平那边的人打过招呼，这次就是要让卫江南好看！ 要不然，哪怕卫江南资历再浅，人再年轻，再没有公安系统的工作经验，市委已经做出了这样的任命，罗平那边，也不可能表现得如此“铁板一块”！ 八个局党组成员，能这么齐心吗？ 以往的工作中，难道就连一点矛盾都没有？ 明显不现实！ “这个廖亚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过吗？” 高妍很敏锐地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应该还在廖亚军身上。 岳青歌既然将原先龙鸿飞的职务一分为二，分别任命了廖亚军和卫江南，那廖亚军就肯定不是随便选的人。 “张青春的人。” 卫江南直截了当地答道。 “哼！” 果然如此。 卫江南又将廖亚军的基本情况汇报给了高妍知道。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应对？” 高妍生气过后，又关心地问道。 这是卫江南第一次外放下边的县里工作，如果真的遭遇滑铁卢，对他今后的发展，是极其不利的。 高妍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为卫江南提供帮助。 哪怕为此硬刚岳青歌都在所不惜。 就算保不住这个市长职位又如何？ 大不了回国家部委去。 高妍本就不是官迷，并不是非当这个市长不可。 当然，回国家部委之前，肯定也要先把卫江南调走，实在不行，还能请杜向东帮忙呢。哪怕一次性将“人情”用干净也无所谓。 就不信以后老杜家真的对卫江南不闻不问。 卫江南却表现得不急不躁，淡淡一笑，说道：“罗平这个局，看上去牢不可破，其实也不是没办法应对，现在的关键，是要手里有人。” “你说！” 高妍现在对小家伙也很了解，这就是他要提条件了。 索性直接点。 “市里打算怎么处理龙鸿飞？” 高妍立马就明白了卫江南的意思，想了想，说道：“本来市里的意思，也没打算过分追究，毕竟只是违纪，不算违法犯罪。” 连张青春那么严重的问题，岳青歌都要死保他呢。 “但是钱老主席很生气，已经找过岳书记一次，坚持要重重处分龙鸿飞，岳书记可能会考虑他的意见。” 这就是要重处了。 关键卫江南已经在萧易水那里了解过，龙鸿飞现在没有啥大靠山。 他算是前任市委书记杨峰提拔起来的干部，当然在刘楚祥那里也肯定是经常走动的。但归根结底，他还是杨峰线上的人。 现在杨峰已经调走，龙鸿飞就算是悬起来了。 如果他不出这个事，本来还有时间重新“选择”的。岳青歌和高妍，甚至黄德坤，都有可能成为他选择的对象。 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也不知道龙书记在心里骂了多少句“mmp”。 “那现在龙鸿飞应该是很紧张了……” 卫江南叹了口气，说道。 高妍又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才说道：“我可以去找岳青歌试试，但是钱老主席那里，我不一定能说得上话。” 现在这个事，不单要看岳青歌的意思，还要看钱老主席是不是咬住不放。 否则，岳青歌都不好办。 他刚来没多久，对老同志还是要表现出足够尊重才行，否则，你信不信钱老主席那拐棍，能直接怼到他的鼻尖上？ 这样的事，在久安又不是没有先例。 市委书记被老干部“围攻”，下不来台的情况，又不止在久安一个地方发生过。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可以找楚祥书记出马试一试。他马上就要退二线了，也愿意结个善缘。他资格老，和钱老主席一起共事过，相信钱老主席也会给他一个面子的。” 说白了，涉事女警的老公，也并不是钱老主席的直系晚辈，只是同族罢了。 钱老主席会不会为了这么一个血缘关系已经隔得很远的同族晚辈得罪现任市长和刘楚祥这位地头蛇“大佬”，其实也是明摆着的。 他年纪是大了，他的儿子孙子可不老。 以后还要在久安继续工作呢。 你老人家为了一个不怎么相干的人，往死里得罪市长和刘楚祥，合适吗？ 再说了，市里又不是说不处理龙鸿飞，职务都已经免了嘛。 差不多得了啊，老人家！ 第300章 铺路 最终，久安市委对龙鸿飞的处理结果如下： 党内警告处分，行政记过处分。 免去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和县公安局长职务，调任市政府办公室副调研员。 这个处分，不能说不重。 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市委手下留情了。 为什么？ 因为没有降级！ 体制外的人，觉得免职比降级严重，那属实是没搞明白。 免职是什么？ 免职就是免去现有职务，又不是说以后不能再担任其他职务了。充其量就是雪藏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关系到位了，立马又可以异地为官。 而且是妥妥的副处级实职。 但降级的话，那就不好玩了。 你得重新花时间花精力把这个级别再升回去。问题那样一来，你担任副处级干部的时间，就得重新开始算啊。 而且，如果只降一级的话，还稍微好点，要是连降两级，那明白告诉你，你的政治生涯基本已经结束了。 四十来岁，由副处级降到副科级，就问你要重新升到副处级，需要几年时间？ 你说卫江南只用了半年？ 特么的你是谁啊？ 你能跟主角比？ 然后，卫江南就接到了胡静的电话。 “江南县长，现在有时间吗？市长请你来她的办公室一趟。” 顿了一下，又压低声音说道：“那个，龙鸿飞也在，市长正在召见他。” 卫江南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高妍为了他，是真的一点没将那些所谓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龙鸿飞这个市政府办副调研员，就很有讲究。 副调是非领导职务，本来吧，随便安排到那个处级单位都可以，据说原本岳青歌的意见是让龙鸿飞去市政协那边，随便哪个专委会挂个副调都行。 是刘楚祥提了一嘴，说龙鸿飞本身还算是有些能力，不如还是放在市政法委。 副调嘛，反正也没实权。 岳青歌很警惕，没有答应。 总觉得刘楚祥都要退了，还在“拉山头”。 可刘楚祥的面子也不能完全驳回去。 最后还是高妍站出来打圆场，说可以暂时挂在市政府办这边，协助做些调研工作也好。 岳青歌还是不乐意，却不好再驳高妍的面子。 总不能因为区区一个非领导职务的副调研员，把刘楚祥和高妍都“鄙视”一回吧？ 就现在，张青春还没有安全“着陆”呢，青歌书记多多少少，对高妍还是有几分忌惮的。虽然明知道高妍有所“图谋”，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样一个“问题干部”，高妍非得放到市政府办，不是为了卫江南着想，她能这么干？ 至少今后一段时间，龙鸿飞都在高妍的“眼皮子”底下，就问他要不要全力以赴协助卫江南掌控罗平县局的局势吧？ 不然的话，你这个异地为官的想法，趁早收起来。 副调上边就是调研员，你值得拥有的，龙书记！ 其次，高妍在召见龙鸿飞的同时，直接让卫江南过去。 就差把“宠溺”两个字刻在额头上了。 卫江南很快就到了二号楼市长办公室。 胡静告诉他，今天市长正好在二号楼这边开会，散会之后就没回常委楼，直接在二号楼的市长办公室召见龙鸿飞。 似乎高妍也不想让其他常委看到龙鸿飞进她的办公室。 二号楼这边，市长最大。 张青春常务副市长这段时间不在这边办公，他去了省城好几天，还没回来呢。 虽然有岳青歌力保，张青春自己也是需要去省里找找门路的。 表面上，当然是不让所有压力全都堆到岳青歌头上，但实际上张青春内心是怎么想的，谁知道呢？ 都是老狐狸，很懂得不将所有鸡蛋搁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万一岳青歌不靠谱呢？ 张副市长岂不是要大大的糟糕？ 卫江南现在还在四号楼团委上班，虽然无事可做，但也不能随便翘班吧？ 影响不好。 每天过来露个面，意思意思，有事你尽管去忙。 进了市长办公室，正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龙鸿飞立马起身，朝卫江南微微欠身，脸上堆满笑容。 实话说，这还是卫江南第一次和龙鸿飞见面。 倒是身材高大，长相也挺周正，一副好皮囊。倘若还在罗平县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那肯定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一表人才。 难怪女警喜欢他。 只不过这几天备受煎熬，面容显得很憔悴，眼袋都起来了，凭空老了好几岁，精气神也没了。 “市长！” 卫江南先给高妍打招呼。 “嗯……” 高妍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正是这种随意，让龙鸿飞立马就坐实了外界“传言”，卫江南果然是高市长最亲近的人。 没看到高市长在他面前都懒得装了？ 位高权重，就是任性。 高妍也不让卫江南落座，也不示意龙鸿飞再坐下去，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就这么看着他俩，语气平静地说道：“江南，我刚才已经找龙鸿飞同志了解了一下有关罗平县的基本情况，尤其是治安方面的情况，按照龙鸿飞同志的说法，不是很乐观……” 龙鸿飞便急忙欠身，脸上露出惭愧的表情。 罗平的治安状况不乐观，可不都是他的责任吗？ “这样，你马上就要去罗平上任了，对罗平的情况有什么不了解的，你可以向龙鸿飞同志了解一下。罗平县公安局内部的情况，也可以了解一下。” “好的，市长！” 卫江南点头称是。 “好了，就这样吧，具体情况，你们自己去沟通。” 高市长可没时间陪着你俩在这掰扯下边一个县局的事情。 而且有些话，卫江南当着她的面，也不好问得太直白，龙鸿飞也不方便直说。 私下沟通最好。 当下龙鸿飞和卫江南向高妍鞠躬道别，一起离开了市长办公室。 第301章 讲究人 “江南县长，谢谢啊！” 一出高妍办公室的房门，龙鸿飞便迫不及待地对卫江南表示了感激之情。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和懂事的人聊天，还是比较轻松愉快的。 不管龙鸿飞以前是谁的人，现在，他都只能是高妍的人。 你让高市长满意了，高市长在合适的时候，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如果不能让高市长满意，那不好意思，龙副调，你继续待着吧！ 而有关这后边的一切，自然会有人透过合适的渠道，告诉龙鸿飞。 这样的事情，萧易水从来都可以为你办得妥妥帖帖，丝毫都不用卫江南操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效用”，就看你怎么去利用了。 那么，为什么卫江南会帮龙鸿飞呢？ 难道是因为龙副调长得帅气？ 龙鸿飞很清楚，自己的“剩余价值”在哪，也很清楚这个时候的卫江南，最需要什么。 “江南县长，现在有时间吗？找个地方一起喝个茶？” 龙鸿飞主动相邀。 要说搁在以前，龙鸿飞也是个傲气的，哪里会如此“低声下气”？ 尤其还是面对着卫江南这样比他年轻了十几岁的后生晚辈。 但此一时彼一时。 现在嘛，江南县长妥妥的就是龙副调的“大腿”，必须得牢牢抱住。 卫江南笑道：“我也正有这个意思，走吧，龙书记。去易水寒茶楼。” 龙鸿飞眼神微微眯缝了一下。 看来自己没有猜错，这个卫江南还真和萧易水关系不一般，连这样的大事，都要去萧易水那边谈。 也是个路子野的。 反倒让龙鸿飞对卫江南生出了一点亲切之感。 通常来说，当过公安局长的人，就没有几个是特别守规矩的。你身上不带着几分“野气”，还真镇不住场子。 公安那边，有几个斯文人？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易水寒茶楼。 这个时间段，易水寒茶楼静悄悄的，没啥客人。 只有萧易水在樊於期包厢等着他们。 茶水已经泡好，小吃果盘也在桌面上摆得整整齐齐的，可见费了一烦心思。 见他俩进来，萧易水便即起身，嫣然一笑，朝龙鸿飞点了点头，说道：“你们聊，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 甚至都没跟卫江南打招呼，就这么款款的走了。 龙鸿飞笑着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也不知他在感叹什么。 当下两人落座，卫江南拿起桌面上的香烟，主动敬给龙鸿飞一支。 龙鸿飞连忙给他点火。 “江南县长，请恕我直言，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市里会给你做这样的安排……” 抽了两口烟，龙鸿飞主动提起话头。 不要说他，整个久安官场，对市委这个安排都看不懂。 那些不懂内情的，愤愤不平于市委的用人方式，认为对卫江南重用太过。龙鸿飞显然是明白内情的，所以更加奇怪，高妍为什么会同意让卫江南跳火坑。 卫江南笑了笑，也不隐瞒，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人想看我出洋相。” 龙鸿飞立马恍然大悟。 这就对了嘛！ 至于这个想看卫江南出洋相的“有人”，那还用说吗？ 肯定是岳青歌和张青春嘛。 岳青歌和高妍之间的矛盾，到了龙鸿飞这种级别的实权干部，当然是知晓一些的。也知道这次因为田坪金矿和金玉兰诬陷案，导致张青春异常被动。 张青春好长一段时间都待在省城没回来。 坊间传言，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卫局长。 岳青歌恨之入骨，想要让他在罗平县栽个大大的跟斗，就此断送掉他的上进之路，正在情理之中。 岂止是出洋相那么简单！ 一念及此，龙鸿飞沉吟起来，片刻后，才说道：“我在罗平也干了好几年，手里还是有那么几个人可以信得过的。但是也不太多……” 卫江南便征询似的望着他。 龙副调，这话有点欺人了呀，你在罗平当了那么久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手里只有几个信得过的人？ 那你在罗平强势的名声，难道都是假的？ 龙鸿飞急忙解释道：“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个，罗平的地方势力很厉害，跟市里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区区一个县公安局，大大小小的山头有十来个。有时候吧，为了团结班子里的同志，我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明知道不合适的人，也只能先用着。” 这话倒是很好理解。 任何一个掌权者，用人都不能随心所欲。 这些只能将就用着的人，在外人眼里，似乎是他龙鸿飞的亲信，实际上，各怀机心。龙鸿飞在那个位置上，能够强力掌控局势，他们自然也就以龙鸿飞的亲信自居。办事的时候，打着龙鸿飞的大牌子，可要方便得多了。 现在龙鸿飞已经垮台，那这些人自然都是信不过的。 他也不敢推荐给卫江南。 万一出点什么幺蛾子，一切都要算在他龙鸿飞的头上了。 “第二个原因呢，就是有些人，其实是墙头草。谁在那个位置上，他就是谁的人。” 嗯，比如说李宏坤同志。 当了八年财政局长，每次都能准确站队。 只有最近这一次，才站错了。 “这种人，在你完全掌控局面之后，倒是可以用。办事还行，有点能力。但才过去的时候，他们不见得能用。” 好吧，就这一番话，卫江南开始认可龙鸿飞。 这是个讲究人。 虽然前不久办了件糊涂事，但官场上的规矩，那是一点不含糊，搞得十分清楚明白。 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此人最终能不能真的成为“高系人马”，现在不好说，但在高妍能切实掌控局面之后，还是可以用的。 能办事！ “这样吧，江南县长，我跟你聊几个人，基本上，都还可以信得过。江南县长过去之后，有时间的话，不妨找他们谈谈话，了解一下局里的基本情况。” “真要是有什么任务交代下去，我想他们还是能很好完成的。” 卫江南轻轻点头。 不问可知，这几个人，才是龙鸿飞真正的心腹。 龙鸿飞现在倒了霉，他们也就失去了“靠山”，如果龙鸿飞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向卫江南靠拢，那应该还是比较靠得住的。 反正一时半会的，他们也没其他人可以“投靠”。 第302章 上任 七月底，廖亚军，卫江南在市委政法委专职副书记和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的“护送”下，前往罗平上任。 这一次，罗平那边倒是依照规矩办事。 早早就有人过来迎接。 这也是官场上不成文的规定。 领导赴任，尤其是一把手赴任，分管单位都是要派人前来迎接的。 所以那种“偷偷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的情形，基本是不存在的。主要领导上任之前，先微服私访的情况一般很少发生。 人家迎接的同志老早就过来等着了，有时甚至提前一两天过来迎接，就问你怎么“微服私访”。 除非是非正常情况下的紧急任命，打了下边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但一般来说，这种紧急情况下任命的领导干部，肯定是没心情搞什么微服私访的，得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尽早掌控局势。 如果你这里不紧不慢地搞微服私访，那边事态已经失控了，造成重大损失，算谁的？ 不过罗平过来迎接的这些人，也挺有意思。 县委政法委副书记，办公室主任，法院院长于海，公安局政委罗宝才，县司法局局长。 县检察院那边，只来了一位办公室主任，意思一下。 比起县法院和公安局都来的是主要领导，“诚意”方面，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可见罗平县检察院检察长，也是个强人。 对此，卫江南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罗平县检察院检察长方振兴，不是本土干部，直接就是从省检察院下来的。是省检察院着力培养的青年后备干部。 据说这位方检到任之后，一门心思抓工作，抓队伍建设，对地方的人情往来和应酬，并不十分感冒。 以前龙鸿飞在任的时候，他们之间的私人交往就很少，只有工作上的往来。 现在廖亚军接任，他不来迎接也在情理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方面的原因。 检察院是垂直管理单位，人财物都归上级检察院垂直调拨，不依靠地方财政支持。这一点，和法院系统是有区别的。 法院的人事权是垂直管理，但办公经费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地方财政拨款。 因此，法院系统和地方的关系就比较“密切”。 当然，并不是说检察院就完全没有要“求人”的时候。 人财物固然是垂直管理，检察官还得在本地生活啊。 你老婆要不要调动工作？ 小孩要不要上重点学校？ 还有些亲戚朋友求上门来，要不要帮忙？ 这些都是人情！ 但方振兴没有这些“需求”，他个人是可以做到十分硬气的。 久安市区离罗平县城八十公里左右，上午八点出发，开快点，九点多就可以赶到罗平，正好赶上干部大会。 廖亚军和市政法委副书记同车。 卫江南和市公安局政治部主任同车。 一路无话，直奔罗平县城而去。 会议在罗平宾馆大会议室召开，倒也做了些布置，比如宾馆门口摆了鲜花，铺了红地毯，显出几分隆重之意，又不十分张扬。 罗平政法系统所有中层干部，早就已经在会议室等候。 通知他们是九点钟必须赶到会场。 当领导入场时，中层干部们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将近一个小时。会议室里嘈杂得很，如同菜市场一般。 大家闲得无聊，可不就只能聊天打发时间吗？ 现在还没有智能手机，抖音更是不见影儿。 何以解忧唯有聊天！ 领导们在宾馆门口下车，与早就等候在此的公检法司四家其他领导汇合。除了政法系统的领导，县里还来了一位副书记，一位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县长。 都是标准“礼节”。 领导们在宾馆门口握手寒暄。 大家都惊讶于卫局长的年轻。 然后，按照职务高低，鱼贯进入会场。 早已有人预先进行了通知，领导们入场，会议室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倒也整齐划一，现出几分纪律单位的气势。 这种干部大会，都有标准流程，主要就是起个“介绍认识”的作用。 先是由市委政法委副书记，代表市委和市委政法委，宣读廖亚军和卫江南的任命文件。 廖亚军起身致意时，到还没什么。 轮到卫江南的时候，会议室响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声。 卫江南来之前，大家都已经了解过他的简历，知道他只有二十六岁。但看简历和见到真人，那是完全的两码事。 看简历绝对没有那种直观的视觉冲击。 卫江南今天穿着新发的警服。 这是市公安局给他配发的。 肩膀上佩戴者三级警督警衔。 好吧，卫江南同志很可能是久安建市以来，警衔最低的县级公安局局长。 这也没办法。 因为他资历实在太浅了。 市公安局也是依规办事，只能授予他副处级干部的最低警衔。 这就可能导致，他手下部分老资格的派出所所长，警衔可能都比他高。而开局党组会议的时候，毫无疑问，几乎所有党组成员的警衔，都会比他这个局长高。 当然，这不会影响到实际职权，只不过偶尔会让人尴尬罢了。 但此时此刻，大家惊叹的，自然不是他的警衔太低，而是他太过年轻。 惊叹之后，掌声响起。 不服气的情绪，自然也在绝大多数人，尤其是公安干警们心里滋生。 还是那句话：市里这么看不起我们罗平吗？ 随便安排一个阿猫阿狗，来我们罗平都可以当公安局长？ 最可气的是，卫江南以前压根就没有公安工作经验，他是个搞“娱乐节目”的。 那好，卫局长，请问你做好准备了吗？ 罗平的事，没那么好搞哦。 这一点，卫江南自然心中有数，也自以为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下马威来得这么快。 上班第一天，就会被人打脸，而且又是连打两次！ 第303章 廖书记要夺权! 因为大会到十点钟才召开，所以领导们刻意控制了时间，发言大都比较简短，没有长篇大论。 讲话时间最长的，是廖亚军。 毕竟他是新任政法委书记，还挂着县委副书记的头衔，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整个罗平政法系统的第一人，多讲几句，也在情理之中。 廖书记的讲话，总体来说，是中规中矩的，对着稿子念。 但很多人还是十分敏锐地从廖书记这个讲话中，听到了很明显的“针对之意”。 廖书记着重讲到了公安队伍的建设以及整顿。 还对前任龙鸿飞毫不客气地提出了隐晦的批评，说他没有起到模范带头作用，有可能导致罗平公安队伍的混乱。 可以肯定，廖书记的讲话稿中，之前应该是没有这一段的。 原因很简单，后任一般不会讲前任坏话。 尤其龙鸿飞只是挨了处分，并没有降级，更没有被纪委双规，依旧还是副处级干部。没准哪天，就起复了。 廖亚军和他没有私人恩怨，没必要得罪他。 但是，市委决定龙鸿飞担任市政府副调研员之后，情况就变了。 大家都自然而然地将他划到了高妍那条“线上”。 那么廖亚军隐晦地批评龙鸿飞，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呢？ 就是和龙鸿飞划清界线。 萧易水说得明明白白，廖亚军实际上和张青春关系走得很近，他是“张系”人马。他批评龙鸿飞，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了不起以后不和你“当朋友”就是。 不过对罗平这些公安干部而言，这不是重点。 反正龙鸿飞已经离开罗平，将来也不可能再回罗平任职，属于“死老虎”，廖亚军针不针对他，无所谓。 只有龙鸿飞那几个真正的亲信心腹，才会在意这一点。 廖书记这段讲话真正的重点是：他要掌握县公安局的实际权力！ 你们给我听着，我老廖要对公安队伍进行整顿。 谁要是不懂事，那不好意思，廖书记对你不客气！ 至于卫江南这位正牌子公安局长此时此刻是个什么感受，有人在意吗？ 你先搞懂公安业务再说吧。 一个纯外行！ 下边人随便敷衍你，你都挑不出错在哪。 现在你压根就不要想着“争权夺利”，想要坐稳那个位置？对不起，你得先“讨好”我们，不然没人听你的！ 廖书记“隐含杀气”的一番话讲完，就轮到卫局长发言了。 卫局长的发言很低调，中心思想只有一个：我确实是个外行，我就是来学习的，请大家多多指教！ 倒是获得了部分人的认同。 好吧，原来你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掌不住权，懂得低调退让。 既然如此，那先看看再说。 你要真懂事，肯关照下边人，遇事愿意通融，和大家好好商量，那我们也不是不可以捧着你，让你当好这个“牌位”的。 一切，都要看你卫局长的表现。 大会开完，大多数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各单位副职领导以上的干部自然留下来聚餐。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因为下午还要正式开展工作，中午这顿饭，照理应该是意思意思。 谁知事情再一次出乎卫江南的意料。 中餐安排得很丰盛。 足足开了六桌。 每桌都是十几个菜，还上了高档白酒。 这让有着后世记忆的卫江南颇有些不适应。 怎么，大家都这么毫无顾忌吗？ 下午还要上班呢！ 但是看大家那习以为常的表情，卫江南就知道，是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现在不是2023年，是2003年啊！ 差着二十年呢。 既然如此，卫局长自然也只能随大流。 不可能蠢到“拂袖而去”，一来就得罪所有同僚。 一顿中餐，热热闹闹，喝到两点多才散。 酒桌上，也同样分了彼此。 大家都争相向廖亚军敬酒，向市里领导市局领导敬酒，到卫江南这里，就是意思意思。 倒是方振兴诚心诚意过来和卫江南碰了个杯。 方振兴也比较年轻，看着只有三十岁出头，卫江南了解过他的简历，知道他的实际年龄是三十二岁，已经担任罗平县检察院检察长一年多时间。 虽然年纪不大，但方振兴这个检察长，却当得威风凛凛。 因为他和卫江南不一样。 他一直都在检察系统工作，而且是在省检察院。鉴于检察系统的垂直管理，省检察院下来的人，在下边是很少有人敢跟他硬来的。 人家真正能拿捏你的前程。 “卫局，以后多配合！” 方振兴敬了卫江南一杯酒，微笑着说道。 他也没和其他人一样，抬高卫江南的身份，叫他“江南县长”。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说道：“方检，我对公安工作还不太熟悉，以后要请方检多多指点，多多帮助！” 态度还是很到位的。 方振兴看了看那边热火朝天的场面，淡淡一笑，说道：“对公安工作不熟悉也不是很要紧，你是当一把手的，牢牢抓住队伍建设这一块就行。” “我在检察院，工作的时候就只谈工作，任何台面下的小动作，你都不要给我拿到台面上来，大家也就没什么矛盾了。” 卫江南恭谨受教。 这确实是金玉良言。 但还有一句话，方振兴没说。 检察系统的队伍建设，他这个检察长说了算。因为人事权完全在他手里，在检察院党组会议上提出动议，大家没意见的话，直接报上级检察院通过就行。政法委那边，都只能给参考意见，不能做决定。 公安这边就不行了。 卫江南没有决定权。 比如他要任命一个派出所长或者大队长，至少需要经过三道关卡。 第一道就是局党组会议。 第二道则是县委政法委。 第三道是市公安局。 哪一道关卡过不去，这个任命都下不来。 问题现在的卫局长，哪一道关卡，都不是他的人，他都没把握说一定能通过。 有得玩了！ 第304章 全体翘班 原定于下午召开的局党组会议，推迟到次日。 是卫江南主动提出来的。 原因很简单，局党组班子里，至少有一半人喝醉了。就这么满脸酒气地开党组会议，未免过于儿戏。 落人话柄还在其次，万一有人仗着酒劲发疯，公然在会上说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话，那卫江南怎么处理？ 置之不理还是予以呵斥批评？ 置之不理的话，显得他这位新局长太软弱。 呵斥批评，呵呵，人家跟他顶撞起来，怎么办？ 还能给个处分吗？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推迟一天开会。 反正卫局长刚来，有些个人琐事也必须先安排一下。 局里和他对接此事的是办公室主任林致远。 在大家都差不多喝得酩酊大醉之时，这位林主任难得的保持着清醒。推迟局党组会议的决定，也是他代为传达的。 “局长，关于办公室，住宿和个人生活安排，您有什么指示？” 等众人全都散去之后，林致远陪同卫江南，前往公安局办公大楼。对卫江南的称呼，也是局长而不是“江南县长”，显得比较亲近随意。 林致远这个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他正是龙鸿飞推荐给卫江南的几位亲信心腹之一。 这倒是可以理解。 其他人可以不是亲信心腹，办公室主任必须是。 否则的话，龙鸿飞等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一切都是“透明”的。 据龙鸿飞说，这些年，林致远跟他跟得最紧，基本上，得罪人的事，都是他出面，一般情况下，不会让龙鸿飞亲自站到台前去，赤膊上阵。 这个意思就是说，林致远几乎没有“改弦易辙”的可能性。 龙鸿飞垮台，他的位置已经朝不保夕。 就算林致远想要另投他人，也要人家愿意接受才行。 所以这段时间，林致远算是罗平县公安局最煎熬的一位了。 得亏前两天龙鸿飞及时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全力支持新局长的工作，这才让林致远吃了一颗定心丸，盼星星盼月亮般盼着卫局长早点过来。 卫江南说道：“办公室打算怎么安排？” 也有一点考校的意思在内。 既然龙鸿飞早已给你打过电话，那这些事，你就该安排好，还需要我来操心吗？ 林致远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心地说道：“目前条件最好的办公室，就是龙书记以前用的那一间了，其他办公室的话，整个三楼，只剩下最靠西边的一间，小了点，采光程度也不是很好……” 这是必须要征求卫江南自己意见的。 很多领导都有这样那样的忌讳。 龙鸿飞是在任上出事的，被硬生生撸掉了，谁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卫局长，会不会特别讲究？ 有些领导就很在意这种，生怕沾染上晦气。 听林致远这个意思，县公安局办公大楼的三楼，无疑就是领导办公楼层了，局党组成员，大多数集中在这一层办公，方便领导间交流沟通。 卫江南一摆手，说道：“就用龙书记以前用的那间好了，我没那么多讲究。” “好的好的，要不，我们现在先过去看看？” “嗯。” 卫江南点了点头。 反正今天下午基本上已经没啥要紧事了，先把这些琐事安排好也行。 总归是免不掉的。 “局长，那住宿和个人生活安排，您有什么指示？” 林致远说的是普通话，坚持使用敬语。 这在南方人里算是比较另类的，目前全国还没有强势推广普通话，久安大多数人，都是说的家乡话。 整个静江省的地方方言之中，都没有“您”这个字眼。 这是北方语系和普通话特有的。 卫江南随口说道：“搞个简单的两居室就行，我一个人住，房子太大了不好搞卫生。” 这是学高妍的。 “两居室……好的好的，我来安排！” 林致远明显楞了一下。 显然他没想到卫江南只要一个两居室。 卫江南是副县级干部，公安局一把手，理所当然是可以分配处干房的，就是三室一厅的标准，使用面积一百个平方以上。 林致远先前给他安排的也是处干房，并且家具什么的，都已经布置好了，只等新局长拎包入住。 现在卫江南只要二居室，那他就得重新安排布置了。 “考虑到您暂时是一个人在这边工作，办公室打算给您安排一位勤务人员，也是局里的工勤人员。主要就是给您搞搞卫生，必要的时候，也做个饭菜。” 应该说，林致远这个安排还是很细心的。 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卫江南看了他一眼，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毫无疑问，这是想起了金小昭。 可不要再出这样的事件。 罗平这地方，“众敌环伺”，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林致远似乎早就聊到卫江南会有这样的提问，当即答道：“是我的一个晚辈，去年刚从学校毕业，二十二岁，叫林晓秋，手脚比较勤快，人还是靠得住的。” “女孩子？” 卫江南反问道，眉头蹙了起来。 他是个未婚年轻男性，用一个年轻女性做勤务人员，不妥。 林致远立马说道：“那我换一个男的。” 这也是个极其机灵的人。 眼见卫江南不满意，连一点“劝说”的工作都不做，直接就改变方案。 毕竟还是第一次和卫江南打交道，对卫江南的性格不摸底，可不敢自作主张。 “嗯，可以。就是定期搞一下卫生就行，饭菜我可以自己做，就不麻烦他了。平时主要也是吃食堂。” “好的，那我让他多准备一些菜。” 卫江南轻轻点头，表示许可。 县公安局办公大院紧挨着罗平宾馆，直线距离只有两百米。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到了。 罗平县公安局办公大楼还是八十年代的建筑，前两年翻新过，还是显得有几分土气，不过卫江南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个。 来到三楼，静悄悄的，竟然连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局党组成员，不管喝醉没喝醉的，全体“翘班”。 倒是理由充足得很。 陪领导喝酒嘛，理所应当。 第305章 这就准备组建班底了? “呵，挺豪华的啊……” 进入龙鸿飞曾经的办公室，卫江南不由得笑了一笑。 这间局长办公室很大，足有三十来个平方，卫江南只瞥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带了卫生间，另外还有一个小门，应该是休息室。 配套设施还挺齐全。 光可鉴人的红木大班桌，橙黄色的真皮转椅，在在都透出一股权势者的气派。 林致远急忙说道：“也谈不上太豪华，就是……标准配置吧。罗平这边，大都差不多。” 言下之意就是说，罗平只要是个手握实权的副县级以上领导干部，办公室基本上都是这样的配置。 卫江南略一沉吟，问道：“能换吗？” “能换是能换，不过，换下来这些东西，别人也不敢用，等于是浪费了……” 林致远观察着卫江南的表情，谨慎地说道。 倒也是实话。 这是副处级干部使用的办公用品，普通干部肯定是不够资格使用的，没人敢那么僭越。其他实权干部，又不屑于捡“二手货”。 怎么，我用不起新的吗？ “而且……” 林致远犹豫起来，不知“当讲不当讲”。 卫江南看他一眼，笑了笑，说道：“说吧，我刚来，对情况不了解，你有什么看法，都可以提出来。” 这话说得有些老气横秋，仿佛他自来就是林致远的上级领导。 其实两人之间的年纪相差了十岁以上。 林致远急忙说道：“好的，局长。主要是这段时间吧，局里人心有点不稳。我个人的建议，这个时候不适宜搞大动静。不然的话，下边又要折腾。” 这个话说得很隐晦，但卫江南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意思。 你卫局长一来，就搞“艰苦朴素”，把办公室的高档家具全都换掉，那其他局党组成员怎么办？ 他们不得要跟着换吗？ 这么一大堆高档货换下来，又没地方去，还得找个地方堆着吃灰尘。 然后大伙的办公室又要再换一批新家具，就算再便宜，那也得花钱啊。 这就不是勤俭节约，反倒是铺张浪费了。 最重要的是，眼下这种细枝末节，压根就不是重点。 从这个方面切入在做文章，起不到什么大作用，反倒露怯——原来你卫局长也就这么点儿水平，呵呵！ “行，那就先这么着吧！” 卫江南从善如流。 林致远轻轻舒了口气，感觉背心上已经有些凉飕飕的。 别看卫江南很年轻，以前也并没有在实权部门当领导的经历，这样的人，照理应该是没什么城府的，比较好应付。 不知怎么回事，林致远在真正面对卫江南的时候，却总是毫无来由地感到紧张，总觉得卫江南身上有一股和他的年龄阅历极度不想称的老练。 让林致远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卫江南查看了一下办公室的具体情况。 推开那扇小门，果然是一间小小的休息室，大约有五六个平方的样子，防着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小衣柜。 床上的被褥等用品，一看就是新的，还能闻到一股清新的气息。 显然都已经换过了。 林致远办事还是很细心的。 卫江南点点头，表示肯定。 不管他用不用得上这个休息室，起码林致远这个全心全意为领导服务的态度，还是值得肯定的。 实际上，每个领导身边，都需要这么一个人。 省心多了。 “局长，二居室我还得再花点时间打扫布置一下，这几天，能不能委屈局长，先在宾馆将就一下？” 见卫江南比较满意，林致远胆子稍微壮了几分，趁机提出一个建议。 卫江南笑道：“罗平宾馆已经是县里最高档次的酒店了吧？不算将就。不过，林主任，辛苦你动作快点儿，我可不想在宾馆住太长时间，免得惹人闲话。” “局长放心，我一定尽快弄好。” 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林主任，请坐吧，给我说说局里的基本情况。” 罗平县局的基本情况，卫江南自然是有过了解的。 萧易水，龙鸿飞都和他聊过，那几位提前来拜访过他的中层干部，也向他做过汇报。 不过每个人的角度都不一样，再从林致远这里了解一下，也很有必要。 一把手要想以最快速度切入工作，打开局面，光靠王霸之气可不行，必须深入细致地全面了解单位的情况。 人家没办法蒙你，威望自然就能快速建立起来。 “是，局长……” 林致远在卫江南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坐了半边屁股，腰挺背直的，态度极其端正。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林主任，不要这么拘谨。以后啊，办公室可能是和我打交道最多的一个部门，正常工作态度就行。” 既然林致远目前的表现还能令他基本满意，卫江南也就不介意给他一个好脸色。 无论如何，卫局长也是需要有几个自己人的。 “是，谢谢局长！” 林致远依言又多坐了一点儿屁股。 这一聊，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林致远不愧是局里的大管家，也许站位高度不如龙鸿飞，但对局里的细节情况，却比龙鸿飞了解得多得多。 在林致远这里，卫江南还真的有所收获。 “这样，林主任，今天晚上没什么工作安排了，你找几个人，晚上一起聊聊，我想多了解些情况。” 这几个人，可不是随便找的，卫江南直接给了他一个名单。 林致远一听，顿时心里有数。 全都是龙鸿飞在位时最信得过的，其中有两位局党组成员，也有刚提拔起来不久的年轻干部。 看来，龙书记真的是和新局长达成了某种“协议”，准备全力以赴支持卫局长坐稳这个位置了。 对林致远这种身上打着极其明显“龙派”烙印的人来说，这算是最好的消息了。 这不又找到组织了吗？ 第306章 第一次局党组会议，居然有一半人没到! 次日一早，卫江南早早到了办公室。 林致远领着一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过来。 这是给卫江南挑的“秘书”。 不用怀疑，在县里，不要说副县级干部一定会有实际上的“专职秘书”，就算是一些局里的一把手，也都是有“专职秘书”的。 可能对外没有任何名义，连“联络员”的名义都没有，就是办公室或者其他科室的干部，但干的就是秘书的活。 “局长，这就是我跟您汇报过的，办公室干事张宪锐。小伙子三年前从部队转业回来，现在是局里的事业编干事。” 张宪锐也穿着警服，挂着三级警司的牌牌，举手向卫江南敬礼，腰挺背直，精气神十足。 “局长好！” 卫江南起身，举手还礼，打量了他一番。 个子不算太高，大约一米七三七四的样子，在南方人里边，也算是比较出挑的了。长相周正，脸上棱角分明，显得颇有几分锐气。 看样子，部队留给他的痕迹，还没有完全磨灭。 林致远这也算是投其所好，知道卫江南也是部队转业回来的，所以给他找了个同样部队转业的“秘书”，彼此之间，应该会比较合拍。 “行，宪锐啊，那你就先在我这里工作一段时间再说。” 卫江南也是个很有决断的性格，当即就做了决定。 “是，局长！” 张宪锐再次举手敬礼，干脆利落地说道。 林致远随即开始汇报今天的日程安排。 这其实也是在带张宪锐。 张宪锐虽然从部队一转业回来就安排在公安局，一开始的时候，可并不是在办公室上班，而是企业编的工勤人员，在局里打杂。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卫江南那样的好运气，抗洪抢险受个伤，刚好遇到市委书记看望伤员时看到他那道巨大伤口，然后给他请功的。 在部队没有立二等功以上，又不曾提干，哪怕是城市兵带着安置卡，回地方之后，也只能是职工编制。 三年时间，张宪锐能够由企业编转为事业编，并且调入办公室工作，毫无疑问，林致远在这中间是花了大力气的。 对于自己和张宪锐的关系，林致远也跟卫江南原原本本做了汇报，是他爱人的亲表弟。 林致远爱人亲舅舅的儿子。 这种事，是不能瞒着领导的。 林致远将自己的表舅子放到卫江南身边来当“秘书”，实际上也是个投名状，同时也是为张宪锐做了担保。 张宪锐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林致远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这段时间，林致远会亲自担任卫江南的“秘书”，手把手的教张宪锐，等张宪锐开始真正进入状态之后，才会逐渐放手。 今天最重要的日程安排，就是召开局党组会议。 其实就是个见面会。 上午九点，卫江南来到三楼小会议室。 整个三楼，除了局党组领导的办公室之外，就只有这个小会议室和两间普通办公室。 那两间普通办公室是干什么用的呢？ 一间归秘书人员使用。 另一间，则是接待室。 别怀疑，县公安局是上访者最喜欢光顾的单位之一，虽然说有一定的门禁措施，但也没办法严格地把控每一个进出人员。 经常会有上访者混进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堵住领导的办公室房门。 这个时候，接待室就能派上用场了。 秘书人员和其他同志，会处理好这种事情。 真要是每一个上访者都必须由局领导亲自去处理，那基本上不用干别的工作了。 “以前”，卫江南在回雁乡上班的时候，就有一个超级牛逼的上访户，直接带着铺盖，睡在回雁乡党委书记的办公室门口，死死堵住他。 一堵就是两三个月。 想尽了办法都不行。 拘留都不管用。 以至于后来书记上班之前都要先给乡党政办打电话，问过他办公室门口有没有人堵着，确定没人，才敢过来上班。 卫江南是八点五十八分左右进入小会议室的。 在他的预想之中，这个点儿，其他同志应该都已经到了。通常来说，一把手会是最后一个抵达会议室的人。 这也是不成文的规定，为的就是彰显一把手和其他班子同志的不同之处。 结果卫局长进门一看，小会议室里稀稀拉拉的，九个局党组成员，加他在内，都只来了五个。 另外还有四位，不知身在何方。 卫江南看了自己左手边第一个位置，是空着的。 罗平县公安局党组副书记，政委，机关党委书记罗宝才同志，还没到。 “局长！” 有人紧着给他打招呼。 是副政委李乐泉。 也是龙鸿飞给他几个名单中的一员，昨天晚上已经见过面了。 另一位昨晚上见过面的党组成员也在。 卫江南含笑点头，随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着说道：“看来罗政委他们几位都比较忙啊……” 局党组成员，副局长高健抽着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昨晚上，罗政委被廖书记叫过去汇报工作了，汇报的时间比较长，可能有点辛苦了，应该马上就会过来。” 高健分管经侦大队，法治大队，督察大队，联系纪委，监察室，在局领导中排名不是十分靠前，但资历很老，是罗宝才的铁杆兄弟。 龙鸿飞和林致远都着重提到过他，说此人脾气暴躁，性格傲气，凡事喜欢冲在前边，罗宝才则躲在后边支招。 以前龙鸿飞在的时候，他都不怎么“听话”，这一换了新局长，还是卫江南这样毫无公安工作经验的小年轻，他不服气，是大概率事件。 果然现在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 这话听着，表面上是没啥毛病，细细一想，怎么都不对味。 你罗宝才给廖亚军汇报工作，那是应该的，别人也不能挑你的理，但现在都已经九点了，局里召开党组会议，欢迎新局长，你怎么都不该迟到吧？ 哪怕你再对市里这个人事安排不满意，这些最基本的“表面工作”都不管了吗？ 卫江南嘴角微微一翘，说道：“既然罗政委和其他几位同志都比较忙，那我们就不等了，先开会吧，边开边等，节约点时间！” 罗政委，你想给我来个下马威，我完全理解。可是你忘了，我才是局党组书记，我说开会就开会，说不等你就不等你！ 说不定等你来的时候，我们会都开完了！ 第307章 食物中毒案 实际情况也是这样。 卫江南这半个局党组会议，其实开的时间还不短。 一开始大家以为是纯粹的见面会，谁知不是。 卫江南直接就要求在座各位汇报工作。 嗯，这也是非常合理的正当要求，新局长第一天履新，让班子成员汇报一下手里头的工作进度，完全应该。 这倒不是昨天受了方振兴的启发，而是卫江南早就做出的决定。 一个强势的领导人，通常都是从抓工作切入管理的。 你压根就不用去倾听他们有什么意见，先谈工作。 你要是一来就听取意见，那我跟你说，基本上就废了，每个人都有一大堆意见，每个人都有一大堆工作进度延后的理由。听上去还挺合情合理，他们还委屈得不行。 简而言之，你的思路就被他们牵着走了。 直接谈工作，直接抓进度，一切都必须按照我的节奏来，这才是新任一把手的正确打开方式。 连高健这个“老刺头”都无话可说，只能含含糊糊地给卫江南做了个笼统的汇报。 卫江南却不打算就这么绕过去，笑着问道：“高局，我在市里的时候，听说咱们罗平二中出了个食物中毒的案子，具体怎么回事，你能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吗？” 高健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大大咧咧地说道：“呵呵，没想到这个案子，连卫局长在市里的时候都听说过了……其实蛮简单的，就是罗平二中食堂的一个肉食品供应商，供应了一批变质的冻肉，食堂那边没注意，给学生们吃了，导致几十个学生食物中毒……不过抢救及时，没有死人。” 几十个学生食物中毒，在高局长嘴里说出来，却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估摸着高局长的小孩，没有在二中读书吃饭。 “哦，那这个案子，现在是怎么处理的？” “那个肉食品供应商李云海，还有二中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周平，都被抓起来了，目前还在审着，不过也快了，马上就可以移交给检察院那边。” 高健是分管经侦大队的副局长，也不知道这个案子怎么就归他在管的。 或许在罗平县局，食物中毒这样的案子，因为涉及到经济往来，所以也归经侦在办吧。有时候，公安局内部，也不是严格依照分工来办案的。 一些治安案子，也有可能分给刑侦去办。 说起来也不算完全没有道理，主要还是合理调配警力。 治安大队那边，案子太多，实在忙不过来，有些案子又必须抓紧办理的，那让刑侦，经侦的同志帮个忙，也说得过去。 卫江南没有纠结这个管辖权的问题，而是问道：“二中就抓了一个副校长周平？其他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明显不合理。 高健嘿嘿一笑，说道：“其他人问题肯定也是有的，不过经过调查之后，发现他们都不负主要责任，做了治安处罚。” 卫江南微微一蹙眉头：“连食堂的直接负责人，都只做了治安处罚吗？” 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周平都抓起来了，准备移交检察院判刑，食堂的直接负责人，居然只做治安处罚。 这事有点意思啊。 “哎呀，说起来呢这个事情也是有点巧了，那天吧，他们那个食堂的负责人罗久明刚好不在，食堂的人请示过周平，周平同意了。所以啰，周平就要负主要责任，罗久明算是运气好，逃过一劫。” 嗯，这样的理由也可以的吗？ 身为食堂的直接负责人，出事那天刚好不在，就可以免于处罚？ 罗平县公安局的执法模式，还真是十分的机动灵活啊！ 或者说，十分的任性。 “那二中的校长呢？他不用承担领导责任吗？” “卫局，这个就不是我们公安局能够决定的了。二中的校长罗久远，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以前在县教委当过副主任的。要不要处理他，我们公安局可没那个权力。这个问题，你得去问县委，问谢书记！” 高健不屑地撇撇嘴，傲然说道。 你卫局长要不是挂个县长助理的头衔，也不过就是个正科级干部。 想要处理另一位正科级老资格干部，那还差得远呢！ 卫江南笑了笑，淡淡说道：“行，有机会的话，我去问谢书记！” 市委书记都在我手里吃了瘪，你拿一个县委书记来吓唬我？ 不过，二中的校长叫罗久远，食堂负责人叫罗久明，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两位之间，就没点啥亲戚关系？ 倒是值得研究一下呢…… 结束了和高健的对话，卫江南继续询问其他党组成员的工作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三位党组成员陆续赶到。 倒是都给了卫江南一点点小面子，找了借口给自己的迟到做了解释，虽然明知道是谎言，却也没有当场揭穿的必要。 毕竟卫江南不能在上班的第一天，就把班子里的三个同志都批评一顿。 他又不是那种老资格的公安局长，镇不住场子的，只能白白得罪人。 哪怕卫江南下定决心要强力整顿县公安局，那也得找一个突破口，而不是开地图炮。伟人都说过，要团结绝大多数同志。 伟人的教导，总是很有道理的。 再说了，这不罗宝才现在都还没到的吗？ 你把这三位批了一顿，待会罗政委来了，要不要批？ 你批他的时候，罗政委会不会乖乖听着？ 估计罗宝才同志不会那么老实听话！ 上班第一天，局长和政委就当场顶牛，传扬出去，恐怕岳青歌和张青春都能笑掉大牙。 原来卫江南就是这么个水平，哎呀，还是高估他了！ 会议一直开到十点半，卫江南才宣布散会。 然后，在大家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罗宝才罗政委来了。 满面青色，走路还有点晃…… 第308章 你们见过真正的老阴笔吗? 高健急忙上前扶住了他，生怕他摔倒。 一看罗宝才这就是宿醉未醒。 卫江南不由得暗暗摇头。 罗宝才这是有多贪杯啊？ 昨晚上也不知喝了多少，都一夜过去了，还没醒酒。 “哎，不是说开党组会吗？怎么都站在这……” 罗宝才瞪着一双牛眼，喘息着嚷嚷起来。 卫江南笑了笑，淡淡说道：“罗政委，党组会已经开完了。” “开完了？” “我不在，你们开的什么党组会？” 罗宝才喷着粗气，大声叫道。 顿时就有好几位党组成员蹙起了眉头。 他们固然不服气卫江南过来当局长，可也未必就服气罗宝才这么张狂。不信你昨天晚上喝的酒，到今天还没醒。 纵算还有酒意，最多也就是三五分，绝不至于真的醉到神志不清。 俗话说得好，酒醉心里明。 罗宝才这就是借题发挥，故意要在卫江南上班的第一天，剥他的面皮。 连带着其他党组成员一起扫了进去。 联想到廖亚军在昨天大会上说的那番话，大伙儿心里明镜似的。廖亚军这是想要透过罗宝才的手来掌控公安局，彻底架空卫江南。 问题是，架空卫江南他们乐意，但大权全都归了罗宝才一个人，那他们就不乐意了。 架空一把手这种事，不应该是大伙一起干吗？ 然后利益均沾。 卫江南摆了摆手，声音开始变得有几分冷淡：“高局，扶罗政委去休息吧。他还没醒酒。以后开会还是要按时参加，下不为例啊！” 这话就拿捏起一把手的架子来了。 “哈哈哈，卫局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罗宝才，那也没关系，我无所谓……我罗宝才干公安工作三十年了，工龄比有些同志年龄还长。我是凭本事吃饭的……” 众人的脸色顿时又变得很精彩。 怎么，这就直接开战了？ 是不是太急了点？ 昨晚上，廖亚军到底许了罗宝才什么好处？ 虽然罗宝才在局里比较跋扈，但一直以来，都是躲在后边出阴招，冲在前边，得罪人的事，大多数时候，都是高健的“本职工作”。 现在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还是借酒发疯吗？ 卫江南淡淡一笑，理都不理他，径直问林致远：“林主任，今天谁值班？” “啊？” 林致远有点犯愣怔，不知道卫江南怎么突然问这句话。 公安局确实每天都会安排一位局领导值班，但通常来说，那是指下班之后。现在是正常上班时间，理论上，每位局领导都应该在岗。 然而，这只是大家照惯例来理解。 按照规定，值班领导全天都必须在岗，同时也是局里日常事务的第一责任人。 “报告局长，今天是我值班！” 副政委李乐泉应声而出。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今天发生的这个情况，记录在值班日记里边。以备查询！” “是，局长！” 李乐泉也是一点不含糊，朗声答应。 对此，卫江南很满意。 龙鸿飞果然还是够意思，推荐的这几个人，确实也比较得力。 李乐泉这是毫不犹豫站队了。 不管怎么说，卫江南身后还站着一位正牌子市长呢。 这一下，轮到罗宝才和高健犯愣怔了。 这家伙，不按规矩出牌啊。 照理，你不应该是和我吵一架吗？又或者，拂袖而去。 总之，不管卫江南采取什么样的行动，罗宝才都毫不畏惧。他反正是地头蛇，又有廖亚军的明白属意，根本就不怕卫江南跟他发火。 卫江南敢起高腔，信不信罗宝才的声音比他还大！ 可是现在，卫江南居然拿出了值班日记！ 这是什么鬼？ 县公安局的值班制度，早不知多少年变成一纸空文了。谁还真的在意那个东西？ 可是，不在意不代表着这个制度不存在。 只要一把手重视起来，这个制度就会重新焕发威力。 李乐泉真要是在值班日记上白纸黑字记上几笔，上边写着，某年某月某日，政委罗宝才，上班迟到，浑身酒气，不尊重局党组书记，公开发表破坏班子团结的言论。 那这就改不掉了。 或许一时之间拿罗宝才没办法，但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这就是一个罪名。 说不定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关键的是，太不划算啊！ 罗宝才不过是嘴炮爽了一下，结果却要留下这么乌漆墨黑的一个把柄！ 他的本意，就是要在卫江南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给他一个下马威，好让大家都看清楚，我罗宝才已经第一个撕破脸了，你们想要跟上的，快点跟上。 “瓜分”局长权力的最好机会就在眼前啊！ 卫江南轻轻一招“四两拨千斤”，瞬间就将他推到了墙上。 罗宝才主动挑起的“战争”，不但对卫江南毫无影响，反倒让大伙都见识到了这位年轻新局长的“阴险”。 这就是个老阴笔啊！ 以后想要跳出来的人，都得记住今天这一幕，不要一不小心就偷鸡不着蚀把米！ “哈哈哈，卫局，我跟你开玩笑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晚上亚军书记硬要拉着我喝两杯，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搞到刚才才起床，不好意思啊……” 罗宝才也是个能软能硬的，刹那间就捋清了这中间的利弊得失，当即仰天打了个哈哈，直接给卫江南道歉。 “今天这个党组会议，我没有及时参加，给卫局做个检讨，以后不会了，哈哈哈……” 卫江南也笑了起来，满脸春风地说道：“罗政委客气了，大家都是一个班子的同志，相互理解相互理解。那个，酒这个东西呢，好是好，喝多了也伤身，罗政委到底不是年轻时候，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啊。” 老罗，你特么都五十岁了吧？ 还给人当枪使，羞不羞？ 你真以为，你还有机会当这个公安局长吗？ 就算把我卫江南挤走，那也轮不到你！ 廖亚军百分之百自己一屁股坐在这个位置上，你还是二把手。 “对对对，注意身体注意身体……哈哈，不好意思，我还有点头晕，先去喝口茶，休息一下……” 第309章 跟我斗?你还嫩着点! 就在罗宝才自己找台阶下的时候，楼梯上突然响起很急促的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焦急的喝阻声。 “哎哎，你站住，你不能上去……” 但是很明显，他并没有真的认真阻拦。 有时候吧，喊得大声并不代表着真实的态度。 就在大家犯愣怔的时候，冷不防一个女人冲上三楼，一眼就看到罗宝才，顿时二话不说，猛地冲过来，“噗通”一声就给他跪下了，抱着他的腿就哭嚎起来。 “罗政委，罗政委，你们公安局不能这么没良心啊，我儿子，我儿子他是无辜的呀……” 咦，这是上访的？ 居然直接冲到局领导办公楼层来了。 而且这女人“精准定位”，这么多人中间，她一眼就将罗宝才认了出来，并且直接“揪住”了他，可见绝不是第一次来公安局“闹事”。 就这样，门卫那边，居然也没拦住她。 毫无疑问，这中间有“故事”。 卫江南虽然以前没搞过公安工作，逻辑推理能力却不差，一下子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罗宝才佯装发怒，大喝道：“李彩娥，你缠住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人抓的你儿子！” “我早就跟你说过，新局长马上就要上任，你有什么冤屈，找局长反映！” “呶，我们一把手卫局长在那里，有什么事，你去找他！” 得，罗政委还真不是个讲究人。 刚还笑哈哈地给卫局长赔礼道歉呢，翻脸不认人，直截了当就把卫局长给“卖”了。 不过基层嘛，就是这么个斗争水平，也不能要求太高。 李彩娥也是十分的配合，一听这个话，当即放开罗宝才，一跃而起，就向卫江南猛扑过来。 卫江南何等敏捷，自然不可能让她扑中，立马往后退了两步。 林致远和张宪锐则飞快抢上两步，齐刷刷地挡在了卫江南面前，硬生生拦住了李彩娥。 李彩娥一看“揪不住”卫江南，半点都不含糊，“噗通”就双膝跪地，朝着卫江南连连磕头，大声喊道：“卫局长卫局长，求求你，放了我儿子吧，我儿子他真是无辜的，他被人陷害了啊！” “卫局长，卫局长，你是个好官，清官，求求你，放了我儿子！” 卫江南站在林致远和张宪锐身后，问道：“李彩娥，你儿子是谁？” “我儿子就是周平啊，二中的副校长……那个食物中毒案，他真的不知情啊，他是被人陷害了……” “李彩娥，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我不起来……” “你今天不答应我，我就跪死在这里！” 李彩娥有点神经质地大喊大叫。 李乐泉忍不住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李彩娥，我们卫局长今天刚到任，他对二中那个案子的情况也不熟悉，你先回去，等他了解了具体的情况，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罗宝才和高健望向他的眼神，就变得冷冰冰的。 这个家伙，以前龙鸿飞刚来的时候，果断“投靠”，区区几年时间，就由下边一个乡镇派出所的教导员升到了县局副政委，是个典型的“投机派”。 现在卫江南刚来，他又第一个“投靠”过去，投机分子的嘴脸真令人恶心。 不过罗政委忘了，他昨天晚上才刚去和廖亚军喝酒了。 “休想！” 李彩娥大叫。 “今天你们不给我一个答复，我就跪死在这里！” “不，我从这里跳下去！” 好吧，如你所知，这种话是信不得的。 果真如此的话，上访问题不早就彻底解决了吗？ 卫江南朗声说道：“李彩娥，我是县公安局新任局长卫江南，我现在答应你，你有什么情况，现在就可以向我反映。只要你说的真有道理，而且你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周平确实是被诬陷的，那我可以为你做主！” “真的？” 直到这时候，李彩娥才抬起头，认真看了卫江南一眼，随即一愣。 “你，你真是局长？” “不是哄我的？” 得，合着她刚才压根就没看清楚卫江南长啥样，更没注意到卫江南如此年轻。 现在看清楚了，立马表示不相信。 林致远喝道：“李彩娥，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就是我们新来的卫局长。你别看他年轻，现在是正经八百的副处级领导干部！” 一个好的“小弟”，要时时刻刻都记得给老大长脸。 林致远深得官场三味。 “卫局长，你真的给我做主？” “当然，我们党的政策，从来都是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只要你有证据，证明周平确实是被陷害的，我当然会为你做主！” 李彩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嗫嚅着说道：“证据……我是没有，但我知道，我儿子真是被冤枉的，他，他和罗久远有矛盾，罗久远老早就想要搞他了。这次就是趁机陷害他！” 卫江南不动声色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先起来，去我办公室把你所掌握的情况跟我说清楚。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公安人员自会判断！” “还是那句话，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 “好，我相信你这一次！” “你，你要是敢哄我，我每天都来找你！” 李彩娥嘴里说着狠话，一骨碌爬了起来，亏得她五六十岁的人，动作居然还如此敏捷。 可见平时也是经常锻炼的。 广场舞是个好东西啊。 卫江南随即说道：“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该干嘛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局党组成员们神情各异，各自散去。 罗宝才和高健撇了撇嘴，也是转身就走。 转过身的瞬间，嘴角挂满冷笑。 好小子，你是不知道李彩娥的厉害。 不怕你是个老阴笔，碰到李彩娥这种人，也够你喝一壶的，你就等着瞧吧！ 一个李彩娥奈何不了你，那也无所谓，整个罗平，上访户多着呢，信不信我一个个给你找过来，让你连办公室都进不去。 哼哼，跟我斗？ 你还嫩着点！ 第310章 又一起诬陷案? 对罗宝才等人的小心思，卫江南心知肚明。 但他并不是很在乎。 说到上访，还有比乡镇干部更熟悉情况的吗？ 有段时间，卫江南干的就是“截访”的活。对付这些人，他经验可丰富了。 首先必须得讲道理，得倾听。 大多数上访者，其实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比较讲道理的。碰钉子多了，才变得越来越不讲道理。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林致远，张宪锐将李彩娥引进了他的局长办公室。 另外，李乐泉也参加这次“接访”。 他是副政委，又是今天值班的局领导，挺合适的，应该参加。 卫江南当然不会真的一个人接见李彩娥，那得多没脑子？ 大家在待客沙发区落座，张宪锐手脚麻利地奉上香茶，然后坐在一边，打开小本本，准备做记录。 他在局办公室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基本的东西，还是掌握了的。 “说吧，李彩娥，你要反映什么情况？” 卫江南打量着李彩娥。 这个女人看上去大约五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花白散乱，衣着打扮倒还周正，可见平日里也是个体面人。要不是被逼无奈，她也不至于逢人就给磕头。 李彩娥同样也在打量他，稍顷，才迟疑着说道：“你，你真是新来的局长？”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怎么，我看着那么不像是个局长吗？” “倒也不是，气度是像，就是太年轻了……” “很正常啊，现在中央正在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专业化……好了，闲话不多说，你有什么情况要反映？” 卫江南也不好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 就说年轻化你是对上号了，专业化嘛，请问卫局长，你懂什么专业？ “他们冤枉我儿子，冤枉周平！” “你为什么这么说？你又没证据！” “我是没证据，但是，卫局长，你为什么不去我家里看看？为什么不去二中问一问那些老师学生？看看我家周平，到底是不是一个贪污分子？” “他当副校长一年多了，连个摩托车都买不起，天天还是骑自行车上班……” 卫江南打断了她：“不至于吧？就算周平不是副校长，只是个普通老师，以他的工资，也不至于连个摩托车都买不起。” 这么多年，卫江南也见过不少贪污腐败分子，有些人表面上装得廉洁无比，演戏都演傻了，用力过猛。 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公务人员，有正当的工资收入，可以过上相对体面的生活，怎么可能穷成那个德行？ “他资助学生了。这么多年，他资助了很多困难学生，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李彩娥立马答道。 “就因为这个，我儿媳妇天天和他吵架，闹离婚都闹过好几次。” 卫江南问道：“那他和罗久远的矛盾，又是怎么来的呢？” 不得不说，卫江南这么质疑是有道理的。 按照李彩娥的意思，二中校长罗久远和副校长周平有矛盾，问题是，罗久远不是一年多前才当的校长，他当二中校长好些年了，周平却是一年多前才当的副校长。就问在这种情况下，周平是如何当上副校长的？ 罗久远可不是普通的校长，他以前是县教委的副主任。 如果他坚决反对的话，周平无论如何都是当不了这个副校长的。 “周平是民主选上去的。” “前年年底，按照上级要求，他们学校要民主评选一位副校长，二中的老师们，一致推举我儿子上去的。罗久明拦都拦不住！” 卫江南轻轻点头。 这就能解释得过去了。 有个时候吧，确实是会发生这种机缘巧合的事情。 “那为什么，罗久远会安排周平管后勤呢？” 众所周知，学校管后勤的副校长，是个肥缺。这样的职务，罗久远没理由安排给一个民主评选上来的副校长。 安排给自己的亲信不香吗？ “因为当时民主评选的，就是管后勤的副校长啊。” “他们二中，这些年搞了不少的建设，前年年底又准备搞大食堂，所有学生，中午都必须在学校吃饭，不许回家去吃，也不许家长送饭。家长们对这个事情很有意见，就提出来，要请一位靠得住的人来管后勤。” “有些学生家长还闹到县里去了。卫局长你也应该知道，二中是罗平的重点中学，很多学生都是干部子弟，他们的家里，可都是有关系的。” “罗久远也压不住，只能搞这个民主评选，最后就把我家周平选上去了。” 别看李彩娥刚才非常能折腾，仿佛市井泼妇，现在说起话来，却条理分明，逻辑清楚，显得很有几分水平。 “我家周平是个实在人，当了这个副校长之后，就认认真真地抓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对食堂的伙食质量抓得很严。” “这下子，罗久远和他堂弟罗久明都不干了，周平这是挡住了他们发财的路啊。” “等一下，罗久明是罗久远的堂弟？” 卫江南又打断了她。 “对啊，要不是堂兄弟，罗久明能承包到二中的食堂？” 这倒是很过硬的理由。 “从去年开始，罗久远就一直在找理由打报告，要把我家周平调走。甚至还答应给周平安排去庄头中学当校长，让周平自己也打报告。” “周平没答应他，他就发火了，还找理由扣过周平的工资奖金，目的就是要把周平赶走。” “我家周平也是个犟驴，罗久远越是要赶他走，他就越是不走，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深，他们就设计了这么一个陷阱，搞出个食物中毒的事件，诬陷我家周平。” “要不然，哪来那么巧合的事情？” “刚好出事这天，罗久明就不在，罗久远也不在，所有的责任，都由我家周平一个人来承担。” “这是明摆着的打击报复啊！” “卫局长，我看你虽然很年轻，却是一个正直的领导，你和他们都不一样……这次，你一定要为我家周平做主！” “我求求你了！” 说着，又“噗通”跪了下去，连连磕头。 第311章 局长，请恕我直言，这个案子，我们查不了! 这个动不动就给人磕头的习惯，真是要不得。 搞得卫局长蛮被动的。 好不容易，将她拉起来，和颜悦色地说道：“李彩娥，这个案子，我会再调查。如果事实证明，周平真是被冤枉的，我肯定给你一个交代。” 李乐泉等人也在一旁帮腔。 在他们看来，卫江南这就是在敷衍李彩娥。 周平那边，都快移交给检察院了。 等待他的，必定是法律的严惩。 到那个时候，李彩娥肯定也不会来公安局闹了，因为已经没用，县公安局管不了这事啦。她肯定得去上级机关“闹腾”。 对于县公安局来说，这个麻烦不就解决掉了吗？ 别看新局长年纪轻轻，也是个“踢皮球”的“老脚”！ 李彩娥其实也还讲道理，得到卫江南这么确定的承诺之后，也不再闹，千恩万谢的去了。不过临走前，还是“威胁”了几句，说卫局长要是哄她的话，以后还会再来。 标准“场面话”而已，不必在意。 等李彩娥离开，卫江南双眉微蹙，问道：“李政委，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李乐泉很谨慎地说道：“局长，这个案子我没有参与，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李彩娥说的情况，至少有一部分是符合实际的。我有个亲戚，就在二中当老师，他说，周平平时在二中的风评，还是很好的，老师们也都比较信任他。” “道理上来说，他不会和罗久远罗久明是一伙的。” 张宪锐忍不住在一旁插口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校长，食堂负责人都不抓，就抓了个民主评选上来的副校长，明显有问题……”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致远狠狠瞪了一眼。 到底还是年轻，参加工作时间不长，就是不懂规矩。 领导在谈话，是你该插嘴的？ 估摸着还是“战友”两个字在起作用，张宪锐在不知不觉间将卫江南当成了部队的“班长”，忘了现在他是卫江南的“秘书”。 年轻人，总是要不断经历社会的“毒打”，才会逐渐变得成熟起来。 卫江南倒是没有生气，说道：“宪锐说的也有道理，我认为，这个案子有必要再深入调查一下。” 李乐泉欲言又止。 卫江南便说道：“李政委，有话直说。” 李乐泉一咬牙，说道：“局长，请恕我直言，这个案子，查不了。” “哦？怎么就查不了呢？”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 “第一，我们手里没人。这个案子，一直都是经侦在搞的，高健那边，肯定不会配合。” 要是查出有什么问题，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就刚才，你卫江南和罗宝才剑拔弩张的样子，高健能配合你才有鬼了。 那就是个“老刺头”，罗宝才最忠实的“走狗”。 别跟我说什么局长什么一把手，在威望没有建立起来之前，这都是虚的，人家就算不跟你硬顶，也有的是办法磨洋工。 下边具体办案的人不出力，你卫江南自己去调查这个案子吗？ “第二点就是，罗久远本身是个老油条。这些年，也不是没人举报过他，纪检，甚至检察院都去查过，硬是没查出什么问题来。” “这个人，虽然在二中风评不好，但表面上却很艰苦朴素，和周平一样，每天骑个单车出门。同时他也一样资助了几个贫困学生，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很扎实的。” “另外，他身上的光环很多。县政协委员，市政协委员，优秀校长，市级劳模什么的，一大堆。而且他是罗平本地人，和县里领导关系很好。逢年过节，谢书记，孙县长家里，他也是常客。纪委和检察院查不动他，也是有原因的。” “连方振兴都拿他没什么好办法……” 言下之意就是说，方振兴那样的头铁娃都干不动他，你还是不要去碰钉子了。 就现在公安局这一摊子，您都还没收拾明白呢，又着急忙慌地去招惹这么一个牛人，你是想把县里的大人物，全都得罪个遍吗？ 就算你有高市长撑腰，恐怕也罩不住。 高市长的威望，同样没有达到那样的高度。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那么，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罗久远确实有问题，他搞了那么多钱，不可能全都藏在家里，一分钱都不花吧？艰苦朴素的表面功夫，他可以做得很扎实，但实际上，应该还是有其他爱好的。” 林致远神情一动，说道：“局长，李政委，我听说啊，这个罗久远，其实是个老赌棍，喜欢打牌，而且是打大牌。麻将都是打几百块钱一炮。” 卫江南笑了。 “这就对了嘛。搞了钱，总是要花出去的。” 当然，根据实际的反腐经验，也有少数贪腐分子，搞了几千万，一分钱不花，全都藏在家里，每天看着好玩的。 但这毕竟只是极少数，大多数贪腐分子，还是沉迷于享乐的。 只要有爱好，狐狸尾巴迟早藏不住。 “李政委你不是分管莲花派出所吗？二中好像就在莲花所的辖区之内吧？” 卫江南望向身边的李乐泉，微笑着问道。 经侦那边的人，你使唤不动，你自己分管的派出所，应该还是有几个信得过的人吧？ 别告诉我，你这么无能啊。 真要是如此无能，龙鸿飞当初也不会看上你，将你提拔到现在这个位置上。 老龙那个人，虽然有点不大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但给卫江南的印象，倒也不是无能之辈。他能看上的人，总也得有几分本事才行。 李乐泉就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了。 卫江南这是下定决心，要跟罗宝才高健硬碰硬，不想跟他们打哈哈。 既然如此，作为“小弟”，那就没有什么退路了。 有困难得上！ 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得上！ “好的，局长，我明白了，我来安排！” 李乐泉也是个极有决断的人，当即一挺胸膛，很坚决地低声说道。 第312章 卫局，现在有大案子了，要不，您亲自试试? 不远处的政委办公室内，烟雾缭绕，罗宝才和高健也在低声交谈。 “政委，这个姓卫的，很嚣张啊……” 高健嘴里歪叼着极品静江香烟，满脸怒容地说道。 “特么的，值班日记，亏他想得出来！” 罗宝才一挥手，不屑地说道：“女人身边出来的，除了这些招数，他也不会别的啊！他是个纯外行，我问你，局里这些业务工作，哪一项是他能够插手的？” “不靠我们，这么大个公安局，他能指挥得动？” “可是，李乐泉那个狗东西，还有林致远那条狗，现在不是已经靠过去了？” 高健略有些担心。 “李乐泉算什么？他不就分管那么点事儿吗？除了他自己分管的范围，其他人的工作，他能插得进手去？” “龙鸿飞还在的时候，他都只能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现在傍上这个姓卫的，他还能上天啊？” “别的不说，县里只要出个稍微大一点的案子，他姓卫的不得求着咱们？” 高健也笑起来：“那倒是，刑侦大队也在我们手里。” 说起来，罗平县公安局的内部分工，还是有点意思的。 刑侦大队居然是由罗宝才这个政委在分管的。 在其他许多公安局，刑侦大队一般都是由专业的副局长来分管。 当然，罗宝才本身资历老，从警时间长，以前也在刑侦大队干过，由他来分管刑侦大队，倒也说得过去。 “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啊，还真盼着马上出个什么案子，我倒要看看，姓卫的到时候又是一副什么嘴脸。” “特么的，他还能拿值班日记说事吗？” 值班日记那么牛逼，你让值班日记帮你去破案好了。 说起来，事情就有那么巧。 这边正发着牢骚呢，突然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 罗宝才掏出手机，大咧咧地“喂”了一声。 “政委，紧急情况……”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 “什么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罗宝才一副坐镇天下，唯我独尊的派头。 “刚才接到省厅和市局的通知，岭南那边，有一个持枪抢劫团伙的主犯，潜逃到了我们省内，根据相关情报，这个抢劫犯，极有可能潜藏在我们市里。省厅和市局要求我们，立即做出相应的布置，围追堵截，争取把这个家伙揪出来。” “持枪抢劫团伙的主犯？” 罗宝才也吃了一惊。 “对。” “根据岭南那边的通报，这个持枪抢劫团伙，十分嚣张，这两年在岭南连续作案，杀了十来个人。都是些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省厅要求我们，一定要做好预防和排查措施，决不能让他再伤人。” “好，我知道了。你把协查通报还有其他资料都送过来，我先看一下再说。” 二十分钟后，罗宝才高健一起去了卫江南办公室。 这个时候，李乐泉，林致远，张宪锐等人都已经离开了，卫江南正在办公室看文件。 看什么文件呢？ 局里的人事档案。 这也是新任一把手必须要做的基本功。 总得把本单位一些重要干部的基本情况都做个了解吧？ 这个可不能光听人“口口相传”，很多东西，都在档案袋里，别人是不知道的。 比如说罗宝才，从警将近三十年。 他近期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得清楚。 可是十年前，二十年前，乃至三十年前，他都干过些什么岗位，立过什么功劳，受过什么处分，现在局里这些同志，清楚的就不多了。 而从这些资料中，卫江南可以对罗宝才有一个全面了解，搞清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什么特长和特点。 “卫局，出了点事……” 罗宝才一进门，就大咧咧地说道。 他以前在廖亚军那里，可是客客气气地称呼卫江南为“江南县长”，现在卫江南正式上任了，却变成了“卫局”。 别小看这个称呼，这里边道道多着呢。 叫“江南县长”，那是既客气又尊重，结合罗宝才自己的情况，更是以下级自居。 叫“局长”，那就更显得亲近，同时也承认卫江南才是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现在叫“卫局”，和“高局”“王局”就没有了什么区别。罗宝才分庭抗礼的心思等于直接摆在台面上了。 既不表示亲近，更不承认卫江南是一把手。 又过了十来分钟，刚刚散去个把小时的局党组成员，再一次聚到了一起。不过这次不是在三楼小会议室，而是在五楼大会议室。 除了局党组成员，局里几个重要业务部门的负责人，也都到了。 指挥中心和刑侦大队都在罗宝才的分管范围之内，自然由他来主持这个业务会议。 卫江南倒也不会和他抢。 他连人头都还认全呢。 根据岭南省的协查通报以及省厅市局的指示，目前的情况已经基本清楚了。 欧友亮，男，现年三十一岁。 祖籍静江省久安市水口县。 曾经在岭南沿海城市务工，因打架斗殴多次遭到治安管理处罚，曾因抢劫犯罪，被判刑三年。 刑满释放之后，纠集一帮狱友和社会无业人员，组成了抢劫团伙。 也不知道他们从什么渠道搞到了手枪等武器，近年来，在岭南地区多次流窜作案，杀伤十余人，抢劫金额高达数百万。 另外还策划实施了两起绑架犯罪，勒索赎金上百万。 而且这两次绑架犯罪，在赎金到手之后，被绑架人全部被撕票。 其中一位女性被害人，惨遭杀害之前，还遭到犯罪分子的残忍侵犯，死状极惨。在岭南地区民间引起了一定程度的恐慌，被公安部列为a级通缉犯。 现在根据可靠情报，欧友亮在岭南无处藏身，极有可能已经潜逃回老家。 省厅要求久安市公安局，采取切实措施，全力以赴，抓捕这个欧友亮。决不允许他再次实施犯罪。 第313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罗宝才抖擞精神，指挥若定，很快就做出了相应的安排。 说起来，应对这种情况，各地公安局其实都是有预案的。无非就是全面摸底排查，在一些外地流窜人员比较容易藏身的地方，挨家挨户进行检查。 一般来说，每次搞这样的大行动，正主不一定能找到，那得撞大运，其他杂鱼小虾，倒是能捞起来不少。 也算是活该倒霉，命中当有此劫。 而且从现场气氛来看，大家其实并不太把这次协查当回事。 欧友亮毕竟不是罗平人，而是水口那边的。 水口紧挨罗平县，也是南部三县之一。 他真要是潜逃回老家躲藏的话，有很大的概率，会躲在他比较熟悉的地方，而不是跑到罗平这边来。 别看是相邻的县，口音方面，其实还是有区别的。 静江方言种类极多，数不胜数。 有“十里不同音”之谓。 一个水口人，在罗平这边一开口，大多数本地人都能听得出来，他不是罗平的。 欧友亮应该是不会冒这个险。 身为持枪抢劫团伙的主犯，这些年犯案累累，一直不曾被抓获，他智商应该不低。 罗平这边做了安排，排查一番，就算是对上有了交代。 顺带着捞几条杂鱼，那也挺好的。 “卫局，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刚才安排工作的时候，罗宝才全程“乾纲独断”，就没朝坐在主席位置的卫江南看上一眼，直到他把一切都安排完了，这才想起来问一句。 而且说的不是“指示”是“补充”。 就没将卫江南当一把手。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政委的布置已经很全面了，就按政委的安排来吧。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能松懈。” “虽然说，这个欧友亮老家是水口的，一般情况下，不大可能躲到我们罗平来。但这种可能性也不能完全排除。” “古话说得好，狡兔三窟嘛。” “万一他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就躲在我们罗平呢？” “这个人是个持枪抢劫团伙的主犯，极度危险。所以请转告执行任务的一线同志，一定要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身为局长，第一次遇到局里安排大行动，说上这么几句，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都是些套话。 卫江南就看到，下边分明有人在暗暗撇嘴。 这是瞧不上啊！ 等着，会给你们惊喜的。 散会之后，卫江南和罗宝才并肩而行，说道：“政委，我下午去莲花所那边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基层的同志，是怎么落实政委刚才那个安排的。” “学习学习！” 罗平虽然是个县，但县城却比较繁华。主要是因为，县城这边三个建制镇，城区基本上连在一起了。 中心城区自然是城关镇，城关镇西边是石岭镇，右边则是莲花镇。 原本这三个建制镇并不完全接壤，中间还隔着一大片农田耕地。这些年，三个镇的城区都有一定的扩张。在县里的统一安排之下，石岭和莲花都向着城关镇这边扩展，慢慢的，城区就连成了一片。 现如今，乡下地方说“上街”，也不再是特指城关镇，去石岭和莲花，都可以称之为“上街”。 莲花那边，比石岭还要繁华，是名副其实的罗平第二大建制镇。 罗平二中的新校区，就坐落在莲花镇上。 莲花派出所，也是李乐泉分管的。 罗宝才同样暗暗撇嘴。 这就迫不及待要去视察自己的“嫡系部队”了？ 嘴里却说道：“卫局，其实呢，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基层那些工作，很枯燥的，完全没有外行觉得的那么好玩刺激。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好吧，这或许是事实，但你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也未免太跋扈了点。 真以为值班日记只能用一次的吗？ 外行！ 我卫江南确实是公安工作的外行，但还有个秘密，你罗政委就不知道了。 我能预知未来，你信不信？ 欧友亮，确确实实就是在罗平的莲花镇被抓到的。 因为他这段时间，就躲在莲花镇。 为什么欧友亮会躲在莲花镇？ 他找情人来了。 他以前在岭南打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打工妹，老家就是罗平莲花镇的。当时两人还发展成了情人。后来欧友亮犯罪被抓，就中断了往来。 这次欧友亮就跑到这个老情人家里来了。 后来也不是在排查中被找出来的。 因为公安的摸底排查，只会排查那些酒店旅馆车站出租屋，这些都是外来人员喜欢藏身的地方。 对于正常的居民家庭，一般是不查的。 欧友亮之所以暴露，是因为他再次杀人作案了。 杀了他老情人的老公。 这个老公本来一直在外打工，家里就只有老婆和孩子，孩子还住校，等于平时家里只有老婆一个人，正好给欧友亮提供了极佳的藏身之所。 两个人在家里重温旧情，胡天胡地的，不要太快活。 不料老情人的丈夫突然返回，将一对野鸳鸯抓个正着，一怒之下，和欧友亮大打出手。欧友亮别看是个抢劫团伙的主犯，徒手搏斗的战斗力也就那么回事，居然还打不过那个暴怒的丈夫，情急之下，拔枪杀人。 这下就彻底暴露了。 被闻讯赶到的罗平公安干警们逮个正着。 当然，对这一切的详情，卫江南是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他也只是在后来的通报中看了个大概，这么多年过去，能记得的具体内容更少。 不过，有了那么明确的“预告”，莲花镇，曾经有过岭南地区打工经历的适龄女性这些线索，要是还不能将欧友亮提前找出来，卫江南这个公安局长可以不用当了。 他确实不合适！ 当此之时，卫江南自然也不会和罗宝才多费口舌，只是微笑说道：“去学习一下也好！” “好啊，那卫局就过去学习学习吧！” 罗宝才一点都不客气，像叮嘱年轻后辈一样，吩咐了一句。 卫江南点点头，径直向前。 身后，传来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声。 却无人看见，卫江南的嘴角也已经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丝冷笑。 各位，到底谁能笑到最后，现在还不一定呢！ 第314章 卫局，你要拿这个案子练手?是不是搞错了? 卫江南在李乐泉，林致远，张宪锐等人的簇拥之下，直奔莲花爬出所而去。 局里给卫江南配的车，是一台丰田普拉多，就是俗称的霸道。 在2003年，那是相当拉风了。 挺贵的。 卫江南也不觉得奇怪。 这年头，政府各个单位超标配车，超标用车，早已习惯成自然了。虽然上级有文件规定，老实说，也没几个人遵守。 能坐什么车，主要是看你单位自身的实力。 除了奥迪这个系列不能乱坐，越野车系列，一般没人管。 为什么奥迪不能乱坐呢？ 因为是副部级以上领导干部的专用座驾。 普通副部级干部，配车是“小奥迪”，正部级以上，那就是“大奥迪”了，俗称的大黑壳子！ 你一个科级局长，敢坐大黑壳子，明天就有人找你谈话信不信？ 张宪锐直接就是卫江南的司机。 说起来，卫局长到底只是个正科局级单位的一把手，他那个副处级，其实是个虚职，配了秘书不算，还要配专职司机，那就太过显摆了，没那个必要。 得亏卫局长在罗平没啥机密事情要办，不然，可能就自己开车了。 上车之前，李乐泉就给莲花派出所所长邱文伟打了电话，告诉他，新局长马上就到，让他做好接待准备。 这不马上就中午了吗？ 先安排中饭。 李乐泉是前任莲花派出所所长，邱文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算得上亲信中的亲信，也就是“卫系”骨干了。 所以李乐泉说话也比较直接，让他搞好一点。 这可是卫局长上任之后，第一次下基层，头一个就到你们莲花所，偌大的脸面，你们还不赶紧兜着？ 卫江南插话说道：“工作餐就好，吃完饭马上就要干活。聚餐的话，下次吧！” 这回啊，卫局长还真就是去抓人的。 上任第二天，就整个大活给你们看看！ 让你们说什么“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李乐泉也是个机灵的，见卫江南脸色严肃，不像是假客气，当即改口：“文伟，听到了吧，这是局长的亲口指示，按局长指示办！” 车子开到莲花所，只用了几分钟。 邱文伟已经带着所里几个主要领导干部，齐刷刷地站在门口迎候。 还有不少脑袋，在各个办公室窗户后探来探去，带着满面的好奇之色。多数人脸上，好奇之外，也颇为兴奋。 不管怎么说，新局长上任之后，第一次下基层就来莲花所，这是对他们所里工作的肯定啊！ 普拉多在莲花所门前停下，卫江南下车，邱文伟等人便齐刷刷地敬礼。 然后，现场就出现了令人“尴尬”的一幕。 新任局长，是三级警督，陪同的李乐泉，是一级警督，连林致远都是二督。莲花所这边，邱文伟因为资历比较浅，挂的也是三督的牌子，教导员资历深，挂的却是二督。 所以，如果一个懂行的外人在这，可能要搞不清谁才是最大的领导了。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在体制内，很多时候只看气度，就能轻易分辨出来，谁才是“大王”。 除了卫江南一个人神态自若，挥洒自如，其他人，甭管警衔多高，包括李乐泉在内，脸上那种谦恭的笑容，怎么都不可能让人误会。 卫江南和同志们握手寒暄了几句，便即在众人簇拥之下，进了所里。 莲花派出所这边，用的还是旧办公楼。 不过新的镇政府办公大楼，已经在建了，派出所在那边也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区域，估计得一年以后才能搬新家。 卫江南边走边问：“文伟，局里的排查安排，你们接到通知了吗？” 李乐泉林致远都是龙鸿飞推荐给他的亲信，但年龄较大，资历也深，卫江南便称呼他们的职位，邱文伟相对年轻，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而且资历较浅，那么直接叫名字，就显得比较亲近了。 别小看这种小技巧，有时候能起到非常好的作用。 果然邱文伟眼里就闪过一抹激动之色。 刚才县局开会的时候，就是局党组成员外加几个大队负责人，派出所的负责人，一个都没叫，做出决定之后，电话通知三个城区派出所。 其他乡镇派出所稍后也要电话通知的，但他们不是重点。 欧友亮真要是躲在哪个山角落里，一时半会的，肯定也搜不到他。 重点排查区域，还是在城区这边。 “局长，我们已经接到指挥中心的通知，我正在召集人手，准备开会。” 邱文伟急忙答道。 “那好，你马上把所里的骨干召集起来，我们先开个小会，分析一下情况。” 卫江南随即下令。 让邱文伟暗暗吃了一惊。 瞧这个架势，新局长这是打算过一把“破案”的瘾了？ 问题是，卫局长，你确定，你选对了案子吗？ 这样的摸底排查，他们每年都要搞好几次，每次都是捞几条杂鱼小虾米，正主那是一个都没捞着。 当然，这不是水平问题，这是运气问题。 那些逃犯就没躲在他们莲花镇嘛，你就算把整个莲花镇翻个底朝天，还不是找不到！ 这次估计也差不多。 根据岭南那边的协查通报显示，这个欧友亮，是水口人，不是罗平人。 莲花所这边，就是做做样子呗。 晚上的时候扫一波，说不定能抓到一堆卖淫嫖娼的，抓到一堆聚众赌博的，倒是意外之喜，“飞来横财”。 问题是，卫局你要拿这个案子来“练手”，是不是搞错了？ 一念及此，邱文伟便偷偷看了李乐泉一眼。 李乐泉向他微微点头，那个意思就是说，一切照局长的指示办。 年轻人爱闹腾，喜欢表现一下自己，咱们既然认他“为主”，那就“有义务”陪着他闹。就算是逗个乐子呗，你那么执着于结果干什么？ 能不能抓到犯罪分子重要吗？ 重要的是局长高兴！ 果然这些基层的同志，还是没搞懂官场上的弯弯绕啊。 邱文伟便即心中有底，当即吩咐下去，让全所的骨干，都到会议室集合，聆听卫局长的指示。 第315章 新局长新思路! 莲花派出所是大所，在全县所有派出所之中，规模仅次于城关派出所。 整个所分为三个警区，加所领导，正式民警就有十几个。 当然，这是指政法专项编制的。 加事业编民警，那得二十个往上。 再加上辅警和工勤人员，全所有四五十号人。 辅警就是以前的联防队员，去年刚改名为辅警。 和联防队员还是有一定区别的，至少大家都可以穿警服，只不过标志不同罢了。也没有警衔。以前的联防队员，原则上是不允许穿警服的。 接到邱文伟的通知过来开会的，全都是政法编的正式民警。 一进门，见到站在主席位置一侧的卫江南，大家情不自禁地举手敬礼。 卫江南一一还礼，姿势比大多数人都要标准。 现在会议室里将近二十个人，看上去比卫江南年轻的，也就两三个罢了，其他都是“老油条”，一些普通民警中，也有四十几岁的，胡子拉碴，看上去完全就是两辈人。 虽然他们都很恭谨地给卫江南敬礼，但从眼神也能看得出来，其实真正服气的人不多。 只不过他们职务，级别都太低，和卫江南这位一局之长相差太远，这种不服气的情绪，谁都不敢在明面上表露出来罢了。 卫江南也懒得细究。 “人都到齐了吧？” 卫江南问道。 “报告局长，都到齐了，全所正式民警十四人，全部到齐！” 邱文伟急忙答道。 “那好，同志们都请坐吧，现在开会。” 卫江南率先落座，说道。 “李政委，请你把情况给大家通报一下。” 众人不由得都有些犯愣怔。 上来就介绍情况，连一句多余的套话都没有？ 大伙对这位新局长的印象，又加了两分，甭管人家是不是外行，至少这干净利落的工作作风，在基层很讨喜。 基层同志嘛，就喜欢简单直接。 弯弯绕人家也不会啊！ 李乐泉当即将情况作了说明。 “文伟，接下来，你给大家安排工作！” 邱文伟急忙答应一声，开始按照以往的惯例，安排摸底排查的任务。基本上还是老一套，三个警区，各自抽调人手，各自负责一片，吃完饭就开始摸底。 为了显得郑重其事，邱文伟对这次摸底排查做了比较严格的要求，必须落到实处，决不允许走过场。 万一欧友亮就藏在莲花，那就绝不能让他跑掉了。 当着局长的面，这也是应该要有的态度。 安排完毕，邱文伟便望向卫江南，等他作指示。 其实在这个过程中，邱文伟一直都在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卫江南，却只见局长正襟危坐，脸色严肃，连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 现在排查工作已经安排完了，卫局长脸上还是见不到一丝笑容，邱文伟顿时心里就没底了。 莫非，自己刚才漏掉了什么，让局长对他的安排不满意啦？ 卫江南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先坐下，这才挺直身子，说道：“邱所长刚才的安排，基本上很妥当。我这里，主要是有一个问题……” 大家顿时都竖起了耳朵。 倒要听听新局长有什么高见。 “我们先来做一个假设，假设欧友亮此时此刻，就躲在我们莲花镇，那我们应该怎么找到他？” 众人不由得都有点犯愣怔。 还可以这么假设吗？ 仔细一想，却又觉得没有毛病。 省厅和市局要求下边各个县严格摸底排查，基本前提，不就是欧友亮藏在他们的辖区之内吗？ 要是能确定欧友亮不在，那还排查啥？ “还是要排查……” 一名年轻的警察禁不住脱口而出，随即就意识到不妥，涨得满面通红，急忙低下了头。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对，还是要排查，但必须有重点。” 嗯，这话没错。 “目前我们掌握的资料和线索都很有限，但也能从中分析出一点东西来。” “欧友亮这个人，最开始，是在岭南长海市打工的，进过电子厂，也进过鞋厂……” 卫江南说了几个工厂的名字。 他记忆力很好，岭南那边发过来的协查通报里，有关欧友亮的基本情况，都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对于“神棍”来说，那几个工厂的名字，其实才是重点。 “在这个过程中，欧友亮是有可能在这些工厂中认识几个老乡的。大家应该知道，在外省，同一个市的人，就可以称之为老乡了。” 这倒是实在话。 要是出了国，华国人都是老乡。 只不过背后朝你开枪的，也有可能是这些老乡。 “水口和我们罗平紧挨着，口音也比较接近，交流没有障碍。我们来假设一下，欧友亮跑回老家，不大可能躲在自己家里，也不大可能躲在亲戚家里。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目标，以他的狡诈残忍，他不可能想不到。” “如果，他躲在以前认识的老熟人家里，是不是就要安全得多？” 众人顿时都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一开始对局长的那些不服气，都收了起来。 基层人员就有这个特点，你跟他谈到具体工作的时候，只要你说得有道理，他们还是很愿意顺着你的思路去考虑问题的，不像“高层人物”那样，不管什么时候，优先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 现在听卫江南分析得头头是道，大伙儿的思维，也就跟着局长的思维开始走。 “那可不能是一般的关系。一般的熟人家里，也待不了几天……” 一名胡子拉碴的四十几岁老警察禁不住开口说道。 卫江南立马朝他鼓励地点了点头。 邱文伟便在一旁小声介绍：“这是老红，李红军，我们所里的刑侦专家……一警区的负责人。” 好吧，派出所也有刑侦专家。 “按照卫局长这个思路，如果欧友亮真躲在我们莲花的话，他想要长期藏身，那有一种可能性是最大的……” 老红显然是个比较不羁的性格，面对新局长，也不是特别拘谨。 反正是分析具体案情嘛。 “哪种可能？”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双眼烁烁生辉。 “老情人！” 李红军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十分肯定。 第316章 这就找到线索了! “对啊，老红说得有道理，只有这种关系，才能长时间隐藏下来……” 另一名警察兴奋地说道。 虽然卫局长说的是假设欧友亮藏在莲花，这种可能性着实不高，但大伙儿喜欢这种气氛，喜欢这种“脑力激荡”的感觉。 似乎和新局长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 基层警察，对局里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勾心斗角知道一些，但是知道得并不多。无论如何，卫江南是上级明文任命的公安局长，一把手，能够在新局长面前挣个表现，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很值得去争取。 卫江南微笑说道：“那么，现在思路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是的，局长，我认为，必须马上调查镇上有哪些女人，以前在岭南那边打过工，尤其是在那几个工厂打过工的，年龄合适，那就是重点对象了。” 李红军也开始兴奋起来，大声说道。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说来也巧了，我还真就认识这么一个女的，叫陈翠婷，住在民主三街那边，以前和她聊天的时候，听她说过，她好多年前，在岭南的一个鞋厂打过工，好像是做什么品检，好像，她说的那个鞋厂，就是云峰鞋厂……” 一名女警像是想起来什么，大声说道。 邱文伟就给卫江南轻声介绍，这是所里的内勤郭大姐。 其实也不算年纪太大，大约四十岁的样子，只不过性格大大咧咧的，显得很四海。 卫江南立马就来了兴趣，说道：“郭大姐，请你详细说一下，这个陈翠婷是个什么情况？” 其他人都是在推演，只有他是在“复原”。 找到那个“正确的”女人，就等于找到了欧友亮。 现在，卫江南正在一步步向“真相”逼近。 “哎哟，局长，这可不敢当……” 郭大姐急忙双手连摇，一叠声地说道。 卫江南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那个陈翠婷啊，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具体应该是三十三四岁，她老家是石舫那边的，嫁在我们莲花。她老公是个建筑工人，经常在外边搞工程，一出门就是几个月。陈翠婷以前在超市上班，我和她认识，聊过天。” “她说以前在岭南的那个云峰鞋厂打过工。” “那她没有小孩吗？” 卫江南问道。 虽然老公不在家，但家里有小孩的话，似乎也不适合欧友亮藏身呢。 “她有个小孩，住校。” 李红军忍不住问道：“这个陈翠婷的小孩多大了，就住校？” 三十三四岁的女人，按照正常的理解，小孩最多也就十一二岁，可能都还在上小学。山区的孩子，上小学可能住校，城区小孩，上小学是不大可能住校的。 郭大姐笑道：“陈翠婷结婚早，十七八岁就生孩子了。她家小孩都十六七岁啦，已经上技校了，住在市里。” 这种情况，倒也不算罕见。 尤其是农村女孩子，要是辍学早的话，确实有一部分年纪不大的时候就嫁人结婚了。三十几岁当奶奶外婆的都不在少数。 应该就是她了，这个情况，基本上和卫江南记忆中的吻合。 “马上从外围调查了解这个陈翠婷，记住，不能打草惊蛇。万一欧友亮真的在她家里，惊动了他，情况就会变得很危险。” “这个人手里有枪，有好几条人命，是个悍匪！” “绝对不可掉以轻心！” 卫江南当即下了命令。 “是！” 邱文伟也是个懂事的，当即起身，举手敬礼，朗声答应。 其实在他内心，有百分之九十就是在“凑趣”。 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一个穷凶极恶的抢劫嫌犯，刚好就躲在他们莲花派出所的辖区内？ 邱文伟可不相信，上天那么眷顾他，把偌大一份功劳，双手送到他面前来。 不过既然新局长喜欢闹腾，那就闹腾呗。 反正也是要摸底排查的，这一番调查，不算是做无用功。 既然下定决心陪着卫局长玩这个“游戏”，那就必须假戏真做，一切都要做得和真的一样，假装欧友亮就是藏在陈翠婷家里。 千万不能让卫江南发现他们在敷衍了事。 当下邱文伟就做出了妥善的安排。 所里的骨干民警以及几名资深辅警，都被派了出去，从外围对这个陈翠婷展开调查。 邱文伟李乐泉等人，则陪着卫江南在所里等消息。 当然，也不是干等，邱文伟正好向卫局长汇报莲花派出所的各项工作。 卫江南顺便还检查了莲花派出所的办公区，宿舍区以及职工食堂等地方，询问了一些细节方面的情况。 邱文伟惊讶地发现，卫局长以前虽然没有公安工作的经验，但问的问题都在点子上，一点都不外行。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有关陈翠婷的情况，陆续传回所里。 “所长，那个陈翠婷，可能还真有问题……” 李红军在电话里边大声说道。 邱文伟急忙开了免提，说道：“有什么问题？你把情况详细向局长汇报！” “是！” “报告局长，情况是这样的，根据我们的了解，这个陈翠婷平时喜欢打麻将，就在民主三街附近的麻将馆打牌。以前每天下午，晚上都会在麻将馆，甚至多数时候，连晚饭都是在麻将馆吃的。” “但是近几天来，她很少来麻将馆，也就是前两天下午来打过一次牌。其他时候都不见人影。” “麻将馆老板娘问她为什么这几天来得少了，她支支吾吾的，说是身体不舒服。麻将馆老板娘怀疑她去了其他麻将馆打牌。但是经过我们的调查，附近其他的两个麻将馆，也没见过她。” “所以，按照你的经验，你是什么判断？” 卫江南沉稳地问道。 “我认为，有必要加强对陈翠婷的监视，等她单独出门的时候，把她秘密控制起来，好好审一审。” “另外，原定的摸底排查行动，我建议暂停，免得打草惊蛇！” 李红军不愧是老警察，莲花派出所第一“刑侦专家”，还是很有一套的。 “很好，就按照你的建议办！” 第317章 真的被你猜中了? 遵照卫江南局长的命令，莲花派出所进入“战时状态”。 所有人员，全部回所，集结待命。 严格对外封锁消息。 开始统一部署行动。 所有有持枪资格的正式民警，全部领枪，连内勤郭大姐都不例外。郭大姐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搞内勤的，她以前也干过一线民警，后来年纪逐渐增大，所里为了照顾她，才将她调到了内勤的岗位上。 连卫局长都领了一把警枪。 对于一位曾经的侦察兵而言，这种小巧玲珑的64式“小砸炮”，卫局长拿在手里，还真有点不习惯，太袖珍了。 远没有92式用起来趁手。 就这么个条件，卫局长也只能将就。 大约五点钟的样子，负责监视陈翠婷住所的民警传回消息，陈翠婷已经出门了，请示上级，是不是采取行动。 “批准！” 卫江南当即说道。 名义上，这次行动由邱文伟全权负责指挥，实际上，有他这位局长在，谁都不敢僭越。 片刻后，民警汇报：陈翠婷已经被控制住。 “在附近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地审讯，我们马上过去。” 出发之前，卫江南让所有人都换了便装。 连他自己，也临时找一位身材相仿的民警，借了一套便装换上。 李乐泉劝道：“局长，这种具体行动，还是由我们来执行吧，你坐镇指挥就好。” 李乐泉说的是罗平土话，静江几乎所有方言，都没有“您”这个敬词。 卫江南笑道：“李政委，你这是看不起我啊？我好歹也是个侦察兵出身的。破案我不内行，抓人还是可以的。” 得，话说到这个份上，李乐泉也不好再劝了。 再说，这回要是欧友亮真躲在陈翠婷家里，谁还敢说卫局长破案不内行？ 莲花派出所离民主三街并不远，很快他们就赶到了附近一处居民家里。 说来也巧，这正好是一位辅警的家，负责秘密控制陈翠婷的民警，已经将陈翠婷带到了这位辅警的家里。 如果欧友亮真躲在陈翠婷家，在这个位置上，他是看不到的。 卫江南他们一到，带队的李红军便疾步迎上前来，举手向卫江南敬礼，激动地说道：“局长，她招了。欧友亮确实在她家里！” 此言一出，立马就在警察中引起一阵低低的欢呼声，大家都喜形于色。 没想到还真被卫局长“猜对了”！ 大伙儿望向卫江南的眼神，立马就变了，变得有几分佩服，同时也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最基层的同志，思维模式相对还是比较单纯的，适用的也是“简单法则”——你有真本事，我们就佩服你，同时把你当自己人！ 卫江南点点头，走过去看了一下被控制起来的陈翠婷。 只见这女人有点披头散发的，长相还算周正，虽然已经三十几岁，身材保持得还不错，正是一个女人最成熟的年纪，颇有几分诱惑力。 难怪欧友亮千里迢迢跑到罗平来找她。 既能享受鱼水之欢，又能安然藏身，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鬼知道卫江南这个“神棍”，会在这个时间段跑到罗平来当公安局长？ 活该欧友亮倒霉！ 也活该陈翠婷的丈夫走运！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欧友亮就是因为杀了陈翠婷的老公，才导致暴露的，最终被蜂拥而至的罗平公安当场抓获。 眼下，因为卫江南的“乱入”，陈翠婷那个本来难逃一劫的老公，应该是保住了性命。 “陈翠婷，抬起头来，这是我们县公安局的卫局长！” 李红军走过去，低声喝道，临了又加上一句。 “一把手！” 得，也是个懂事的。 “局长局长，我，我是被迫的呀……” 本来垂头丧气的陈翠婷一听，顿时又激动起来，不住嚷嚷。 “他，他，欧友亮，他前几天突然跑到我家里来，拿枪威胁我，让我，让我服侍他……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害怕……” “闭嘴，不许喊！” 李红军急忙呵斥了一声，向她怒目而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据我们了解，前两天你单独出来过一趟，还去麻将馆打了麻将。” 卫江南冷冷问道。 陈翠婷想都不想，马上说道：“我不敢！” “他威胁我说，要是我敢报警，就杀了我全家……他，他有枪啊……” 说着说着，陈翠婷就哭了起来。 仔细想想，陈翠婷这话，也不算完全的撒谎。 一个普通女人，遇到欧友亮这种穷凶极恶的持枪悍匪，确实会非常害怕，哪怕她本来有机会报警，有机会脱离魔爪，实际上也不敢真的付诸行动。 她怕的是那种万一！ 万一警察没能抓住欧友亮，让他跑了，那怎么得了？ 她一家子以后还不得日日夜夜生活在无边的恐惧之中？ “好了，陈翠婷，不要哭了。” 卫江南呵斥道。 “你已经犯了包庇罪，懂吗？” “要坐牢的！” “不，不，局长局长饶了我，我真是被逼的，我没，我没包庇他……” 陈翠婷顿时惊慌失措。 “那好，我问你，你愿不愿意立功赎罪？” “愿意愿意，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起来，这个女人其实相当软弱，任何人，只要稍微一吓唬她，她就害怕得什么似的，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让她干什么都可以。 “那好，你等下按照我们的指令，给欧友亮打个电话，就说你小孩今天放假回家拿东西，让他赶紧离开你家，找个地方先住一晚！” “只要欧友亮能独自离开你家，就算你立功，到时候，我们可以考虑对你减轻处罚，甚至可以免于处罚！” 这一下，连李红军都向卫局长投去佩服的眼神。 这个理由找得真好。 比说陈翠婷老公回来了还要靠谱。 毕竟老公回家的话，三两天肯定是不会再次出门的，这就意味着欧友亮要在外边待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增加他暴露的危险。而且作为陈翠婷的另一个男人，欧友亮很可能对陈翠婷的老公天生反感，说不定就会起杀心。 说小孩子回家拿东西，明天就走，相对来说，会将欧友亮的警惕心降到最低。 区区一个晚上而已，欧友亮应该不至于铤而走险。 不管是谁，都会有侥幸心理的。 越是疯狂的犯罪分子，越是如此。 没有极强的侥幸心理，老老实实的普通人，掉片树叶下来都怕砸着头的那种，又岂敢犯如此重罪！ 第318章 局长为什么不能冲在第一线? 但是，自以为算无遗策的卫局长，下一刻就被人打脸了。 被谁打脸呢？ 被陈翠婷打脸！ 陈翠婷看了他一眼，怯怯地说道：“局长，那个，我刚才跟欧友亮说，是出来买东西的，家里没米了，菜也没有了……” 卫江南眼神一亮：“你是说，让他出来帮你拿东西？” “嗯嗯……” 陈翠婷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我出来的时候，都跟他说好了，在超市买好东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帮忙。一袋米五十斤，我可扛不动！” “他不怀疑你吗？” 卫江南谨慎地问道。 “不会！” 陈翠婷立马摇头，显得十分自信。 “这几天，嗯，我，我都很听他的话，他对我也比较放心，我们，我们以前谈过恋爱的……” 呵呵，你们那叫谈恋爱吗？ 那叫偷情！ 陈翠婷小孩都已经十六七岁了，她在岭南鞋厂打工是在七八年之前，那个时候，她小孩都已经上小学几年级，又没跟老公离婚，亏她好意思管那个叫“谈恋爱”。 不过此时此刻，卫局长自然也懒得去揭穿她。 顺利抓住欧友亮，才是重点。 “行，那就按你说的办！” 时间紧迫，大家很快便开始商议具体的行动方案。 以李红军为主。 毕竟在场诸人，以他的实战经验最为丰富。 李红军的计划是等欧友亮出门时，提前在路上埋伏，趁其不备，冲上去将其制服。 连地点他都选好了，就在民主三街陈翠婷的住所出门不远处，那地方有一个左拐的弯道，警察提前在那里埋伏好，欧友亮是看不见的。 这就是为什么刑警办案，在实施抓捕的时候，会尽量请派出所人员配合的原因。 地形太熟悉了。 出人意料的是，李红军这个计划，被卫江南否决了。 当然，卫局长否决的不是全部，而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他不同意李红军说的，抓捕民警冲上去和欧友亮肉搏捉拿。 这种模式，用于抓捕没有携带强力杀伤性武器的普通犯罪嫌疑人，是比较合适的。但对于欧友亮这种随身携带枪械的亡命之徒，并不合适。 在办案民警扑上去肉搏之时，并不能保证第一时间控制住欧友亮。只要让他有机会掏枪射击，就极有可能造成抓捕民警的伤亡。 这是卫江南不允许的。 卫江南的抓捕模式更简单直接：就是很正常的抓捕，和电视上表演的那样，警察冲出来，大喊“不许动”！ 只要欧友亮有拔枪的动作，立即抢先开枪，打伤他持枪的手臂。 李红军迟疑地说道：“局长，这个办法好是好，万一打偏了呢？”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不会的，不存在万一打偏的情况。在部队的时候，手枪十米胸靶站姿射击，我的成绩是满分。” “相信我！” 抓捕欧友亮的时候，双方相隔距离，绝对不会超过十米。 在这种距离上，卫江南要是还能打偏，那就太不好意思了。 “不是，局长，你也要参加抓捕行动？” 众人都惊呆了，李红军不敢置信地说道。 卫江南比他们更惊讶：“为什么我不能参加抓捕行动？我现在也是警察啊！” “可是，你是局长啊，一把手！” 老李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抓捕危险罪犯的时候，局长亲自上的。 卫江南笑道：“局长怎么啦？局长的命就比其他同志更珍贵啊？你们可以去冒险，去和犯罪分子拼命，我为什么不可以？” 众人面面相觑，几名一线刑警的眼里，满是感动。 “就这么决定了，执行命令吧！” 在这种时候，“命令”二字，重于泰山。 一锤定音！ 最后确定下来，真正执行一线抓捕任务的是四个人。 卫江南，李红军，邱文伟，张宪锐！ 李乐泉带领第二梯队，在不远处负责接应。 之所以带上邱文伟和张宪锐，卫江南是想把这份大功劳让给他们。 对他来说，这种战场上的功劳，现在已经不是十分重要了。 他是领导干部，上级更加看重他的领导能力和全局掌控能力，而不是冲锋陷阵的勇气和战场搏杀的技巧。 而卫江南自己，为什么坚持要亲自上阵呢？ 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第一点，卫江南对自己真的十分自信。以他顶尖侦察兵的技能，执行这样的抓捕行动，他不觉得莲花派出所还有人比自己更强。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他才是抓捕分队的最强战力。 第二点，卫江南需要通过这次行动，在罗平县公安局基层民警之中树立自己“爱兵如子”，勇往直前的好形象。 实话说，在基层民警眼里，有一位这样的局长，那是真的很带劲！ 一切准备就绪，陈翠婷给欧友亮打电话。 按照事先说好的那一套，让欧友亮到超市来给她拿东西。 应该说，陈翠婷还是比较给力的。 这个女人虽然自述比较胆小，却颇有表演的天赋。原本警察还担心她说话的时候结结巴巴，暴露警方的真实意图。 没想到她一点都不含糊，一番话说得明明白白，语气也很镇定，就算是站在她身边的李乐泉，都听不出什么异常来。 这女人甚至还在电话里给欧友亮撒了个娇。 好吧，果然每个人的技能点都不一样。 想想也没啥奇怪的。 陈翠婷应该是把准了欧友亮的脉。 枕边人嘛。 了解得可深入了！ 大约几分钟之后，陈翠婷家房门打开，一个并不如何高大健壮的三十几岁男子，缓步出门。 此人上半身穿着短袖衬衣，下半身却穿了一条宽大的老式军裤，裤口袋很大很深的那种，右手始终都插在裤兜里，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武器。 出门的时候，东张西望的，倒是有一定的警惕性。 四周静悄悄的，没什么异常。 青年男子这才向前走去。 “目标已经出现！” 负责观察的民警当即发出信号。 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第319章 你说什么?欧友亮抓住了? 作为一个身上背着多条人命的持枪抢劫团伙主犯，欧友亮的警惕性其实还是比较高的。但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刻刻都绷着。 那没谁受得了。 尤其这几天，在陈翠婷这里，他享受到了难得的“温柔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十年前，他和陈翠婷在工厂偷情的那个时候。 几天的抵死缠绵下来，欧友亮的“英雄气概”也被消磨得不少，逐渐的也就放松了些。 加上刚才陈翠婷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和平常一模一样，没什么异常，欧友亮便决定冒险出门。 再谨慎的犯罪分子，也不可能完全不在人前露面的。 于是，在毫无防备拐过那道弯的时候，四名警察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四把小砸炮齐刷刷地指向他。 黑洞洞的枪口，看得人心惊肉跳。 “不许动！” “警察！” 欧友亮想都没想，条件反射式的就准备掏枪。 投降是不可能投降的。 必死无疑！ “砰！” 枪声响起。 卫江南果断开枪。 和顶级侦察兵比反应速度，欧友亮这种没受过任何正规军事训练和其他针对性训练的家伙，完全不够看。 他刚有拔枪的动作，右小臂上就被子弹开出一个血窟窿。 猝不及防之下，痛得大声惨叫起来。 空着的左手自然而然地一把抓住了右小臂，试图将那种钻心的剧痛压下去。 不过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卫江南毫不犹豫开枪的那一刻，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李红军，邱文伟，张宪锐蜂拥而上。 张宪锐表现最为神勇，一脚就踹在他的小腿胫骨之上。 果然也是个“老阴笔”，最起码很有老阴笔的潜质，不愧是卫局长的秘书。刚上任第一天，就受到了上级领导的深刻影响。 踹小腿胫骨，是最快捷的办法。 欧友亮再次惨叫一声，站立不稳，侧身倒地。 然后，就被摁住了。 李红军牢牢抓住他持枪的右手，从他超级大的裤兜里掏出一把手枪来。 竟然是军用92式手枪。 比警察手里的小砸炮威力要大得多，停止作用更是不在一个档次上。 欧友亮大张着嘴，拼命挣扎，大声嘶吼，整张面孔都扭曲起来，显得十分狰狞。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四个人干他一个，还是以有心算无备，还先给了他一枪，再加上胫骨上那一脚，就这样还能让他翻盘，卫局长邱所长李警官张秘书都可以回家卖红薯了。 李红军等人利索地将他双手反到背后，掏出手铐，咔嚓一声，就给他铐上了。 这当儿，率领着第二梯队随时准备支援的李乐泉也带着大伙儿快速赶了过来。 “怎么样怎么样，局长，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了。 犯罪分子压根就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话是一定要问的。 态度问题懂不懂？ 在体制内，还有什么比态度更重要的吗？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没事。” “把这家伙拉起来，核实一下。” 其实在这家伙口袋里搜出92式手枪的那一刻，基本上就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再说，就算他不是欧友亮，特么也是妥妥的犯罪分子。 卫局长开枪打他，一点毛病都没有。 众人七手八脚将人拉了起来。 胳膊上还在不住往下淌血，很快就将衣服裤子染红了一片。 早有人拿出传真过来的照片，开始核对。 说起来，这还真是个技术活。 就2003年这传真机的水平，传个文件还凑乎，传照片的话，只能说人头的大致轮廓还在，其他的，真的很考验运气。 尤其欧友亮还在挣扎，就更不好辨认了。 当即就有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揪住了他的耳朵，让他正对着辨认的警察，摆正姿势，不许乱动。 这个动作充满着侮辱性，让犯罪分子的自尊心受到莫大伤害。 欧友亮当场就爆发了，怒狂大吼：“看什么看，特么的，卧槽尼玛，老子就是欧友亮！” “你们这些王八蛋，老子要杀了你们！” “杀了你们全家……” “陈翠婷你个骚货，你特么敢出卖老子，老子杀了你，杀了你儿子，杀了你全家……” 如同一匹垂死的恶狼，死命的狂嚎。 陈翠萍远远听到，心里这个委屈，就别提了。 李红军顿时怒了，扬起胳膊就给了他一记耳光，怒斥道：“跳个屁啊跳！” “你个犯罪分子！”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还杀这个杀那个，你完蛋了，等着挨枪毙吧！” 李乐泉哈哈大笑起来，对卫江南说道：“局长，不用核实了，就是这个王八蛋！” 林致远也在一旁凑趣：“是啊，局长，初出茅庐第一功啊！” 要是搁在平时，莲花派出所的同志听到这么露骨的“马屁”，心里一定会非常膈应，但这一次嘛，却没有任何人觉得违和，大家都觉得“我心有戚戚焉”！ 林主任说出了大伙儿都想说的心里话。 卫江南上任第二天，别的单位和部门不敢说，至少在莲花派出所，这威望是完全树立起来了。 不说莲花派出所这边欢天喜地的，镜头切换到公安局那边。 高健正在罗宝才办公室聊天打屁。 “老高，待会去百姓食堂吃饭，他们开了个分店，听说饭菜做得还不错，请我们过去赏个脸……” 罗宝才抽着烟，大大咧咧地说道。 “好……” 高健一口答应，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那个，今晚上不是还要排查吗？” 罗宝才瞥他一眼，淡淡说道：“排查就排查嘛，这种事，轮到你老高亲自上阵了？” “说得是！” 高健也笑起来。 “姓卫的倒是兴致勃勃，李乐泉那个马屁精也是的，还在莲花所那边耍威风呢！” “我听说啊，姓卫的还正儿八经搞了个什么案情分析会，笑死人了……就他这样的，还想冒充内行呢？” “他以为他是谁啊？欧友亮会躲在莲花等他去抓？” “真是笑死人！” “哼，不知天高地厚！” 罗宝才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我倒要看看，在罗平这地盘上，他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话还没说完，电话骤然震响。 罗政委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高高在上地“喂”了一声，不过才听了几句，脸色突然就变了，变得极其精彩。 “你说什么？欧友亮抓住了？” “在莲花抓住的？” 第320章 市里要为你们请功! 欧友亮在莲花派出所落网，这个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震惊了整个罗平县公安局。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坐不住了。 一时间，邱文伟以及莲花所其他几个负责人的电话，都快被人打爆了。 各种打探消息的人，纷至沓来。 对于这种情况，李乐泉和林致远早有预料，一开始就给大伙打过招呼，就说欧友亮的身份还在等待确认，具体情况目前无可奉告。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地告诉大家，在卫局长的亲自指挥之下，莲花派出所确实在辖区内抓住了一个持枪犯罪分子。 这下，就更加震惊所有人了。 虽然邱文伟他们都没有把话说死，但那意思，谁还能不明白吗？ 确实就是抓到了欧友亮！ 这就尴尬了。 罗政委和高局长还准备去百姓食堂吃饭喝酒呢，吃完饭说不定还要打个牌娱乐娱乐，现在还去不去呢？ 如果说这只是罗政委和高局长的私事，另外还有一个公事。 局党组会议决定的，全城区摸底排查，还搞不搞？ 欧友亮都已经落网了。 真是伤脑筋啊…… 不过，卫局长的电话随即就打了过来。 直接打给指挥中心。 卫局长命令，局党组会议原定的摸底排查行动，继续！ 不但要搞，而且要认真地搞。 欧友亮抓住了，其他杂鱼小虾米，也不能放过，必须捞一网。还要尽量多抓一些！ 卫局长这个命令，得到了坚决的执行。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敢于公开质疑，也不敢阳奉阴违。 这人嘛，都有竞争之心。 卫局长刚上任，莲花所那边就立了大功，而且还是在卫江南亲自指挥下立的功劳，就问城关派出所和石岭派出所，眼红不眼红吧？ 实话说，在听到市里那个匪夷所思的任命之后，整个罗平县公安局，就没几个人“信得过”卫江南这个纯外行，大多数人都觉得，卫江南应该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不信他真能干得长久。 既然是走过场，那就没必要认真对待了。 这中间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表现得太积极，主动靠过去，万一没几个月，卫江南走了，新局长过来，就问你尴尬不尴尬？ 新局长对你有没有意见？ 所以啊，敷衍就好。 可现在，情况好像不同了哟。 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卫江南真把这个公安局长当明白了呢？ 那你小子现在的种种表现，可都被卫局长看在眼里。 他“老人家”心里能对你没一点看法？ 于是乎，整个城关派出所和石岭派出所都紧急动员起来，全部出动，开始拉网式大排查，非得狠狠抓一批杂鱼，心里才能稍微平衡一点。 一大堆杂鱼小虾米欲哭无泪，在心里将欧友亮的祖宗十八代都操了无数遍。 市委政法委书记刘楚祥和市公安局长黄德坤，是在晚上八点左右赶到罗平的。 他们得到罗平县局的汇报，都想过来看看，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抓住了欧友亮。 实话说，黄德坤亲自赶过来，大家都还能理解。毕竟他是市公安局长，这么大的事，亲自过来确认一下，也属应该。 老刘都马上就要退了，也跑过来凑什么热闹啊？ 但人家刘楚祥是正经八百的市委政法委书记，只要他一天不退，他就是久安市政法口的第一领导。 他想要过来看看，你们谁敢阻拦？ 在医院，楚祥书记和德坤局长，见到了胳膊吊在脖子上，依旧一脸桀骜不驯的持枪抢劫团伙主犯欧友亮。 他的身份，已经被岭南省厅那边正式确认。 并且前来接收的人员已经上路。 “他就是欧友亮？” 刘楚祥只打量了一眼，就移开目光，问道。 他是老政法，说句夸张点的话，任何犯罪分子都过不了他的眼睛。尤其是这种杀人强奸抢劫绑票，无所不为的亡命之徒。 “是的，楚祥书记，已经确认了，他就是欧友亮。” 卫江南立正答道。 刘楚祥微微颔首，说道：“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说说吧。” 卫江南笑了笑，对身后站着的邱文伟说道：“文伟，你是现场指挥员，由你向楚祥书记，德坤局长报告吧！” 这就是刻意要抬高邱文伟的身价了。 这种“笼络人心”的小手段，卫局长玩得不要太溜。 “是！” 邱文伟答应一声，上前一步，向市里领导敬礼。 刘楚祥摆了摆手，和蔼地看着他，示意他马上说正事。 邱文伟随即开始汇报整个过程。 当然，绝对突出卫局长在这个案子中的中心地位。 本来能够一把抓住欧友亮，也确实就是卫江南的思路。这一点，所有莲花派出所的人都服气的。 “哦？小卫，是你开的枪？你亲自参与抓捕了？” 刘楚祥惊讶地问道。 “是的，楚祥书记，当时我就在莲花所，您也知道，我以前是军人，干过侦察兵。这不手痒了吗？” 卫江南笑哈哈的。 “当然了，主要还是莲花所的同志们，工作得力，我只是提了个思路，也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能落实下去，几个小时就能抓到人。莲花所的班子和下边的同志们，都是好样的！” 刘楚祥禁不住连连点头，说道：“确实是好样的，干得不错。” “不过小卫啊，我在这里也要批评你几句。你是局长，一把手，是抓全盘的，以后这种具体的工作，还是要交给一线的同志们去干。各司其职嘛。” “你这个一把手总是冲在第一线，让其他党组的同志怎么办？哈哈哈……” 楚祥书记说着，笑了起来。 现场响起一片附和的笑声。 随后，刘楚祥发表了简短的讲话，大意是对罗平县公安局和莲花派出所这次行动，表示非常满意。市委政法委，市公安局，会为立功人员请功。 希望罗平县局的同志们，都要紧密团结在以卫江南局长为首的局党组身边，群策群力，同心同德，把罗平县局的工作干好，干踏实！ 好嘛，合着楚祥书记这是给卫局长撑腰来了？ 却不知道刘楚祥到底是受了谁的“委托”而来。 但不管怎么说，对卫江南都是个很大的支持。 第321章 追责 成功抓捕欧友亮，卫江南初来乍到，漂漂亮亮拿下了第一仗。 让一些在内心小看他的人扎扎实实震撼了一把。 省厅和市局都对罗平县公安局提出了表扬，并且表示，要给相关人员请功。 这个案子，不是抓了一个持枪抢劫杀人犯那么简单，关键还是给静江省公安系统长了脸。一直以来，因为岭南经济高速发展，岭南在内地省份，都是发达地区的代名词。 无形之中，似乎只要是岭南，那就什么都高人一等。 这次岭南省公安厅请求静江省公安系统配合，抓捕欧友亮，其实也只是“例行公事”，他们是真没抱什么指望。 静江省公安厅也没抱什么指望。 只不过都在走流程。 成功抓到欧友亮，是一个概率极低的事件。 不料协查通报上午刚刚发到久安市局，下午罗平县就把欧友亮抓住了。 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简直让人掉了一地眼镜。 尤其岭南省厅在得知抓捕欧友亮的具体细节之后，对罗平县局的同志更是赞不绝口，认为他们有头脑，有方法，更有胆量。非常值得肯定和表扬。 这个案例，完全可以作为标准教材，编入到各级教案之中，供全国公安人员学习借鉴。 卫江南随即召开了党组扩大会议。 除了局党组成员，还扩大了几乎所有大队长，县看守所以及三个城区派出所的所长教导员参加。 这次局党组扩大会议，只有一个议程。 大家汇报摸底排查行动的收获。 自然是莲花派出所成绩最好，这个不消说得。 城关派出所和石岭派出所成绩也还不错，分别抓获了好几名在逃人员和一批卖淫嫖娼人员，捣毁赌博窝点五个，抓获赌徒三十几人，缴获赌具一批，赌资若干。 这是成绩好的。 成绩差的也不是没有。 经侦大队，刑侦大队，治安大队负责的摸底排查区域，收获就很小。 经侦那边，直接就是没有收获。 不要说小杂鱼，连一只小虾米都没捞到。 听了这个汇报，卫江南眉头顿时蹙了起来，望着治安大队长罗诚，淡淡问道：“罗诚同志，为什么经侦大队毫无收获？你能解释一下吗？” 罗诚略带紧张地看了一眼坐在卫江南左手第一个位置的罗宝才，这才说道：“那个，卫局，我们，我们经侦大队，对城关这边的情况不是很熟悉，以前也很少干过这种全面摸底排查的工作，所以……没有什么收获……” “是这样吗？” 卫江南紧盯着问道。 “是，是这样的……” 罗诚额头上开始见汗。 他做梦都没想到，卫江南会专门召开局党组扩大会议来听取有关摸底排查的汇报。以前龙鸿飞在的时候，压根就没这么干过啊。 反正都是事后做个汇报就行，有收获最好，没收获也无所谓。 要知道，抓赌抓嫖都是有奖金的。 简单来说，就是罚没款有一定比例的返还。罗平这边，比例大概在百分之十五到二十之间，视罚没款的多寡而定。 最多的时候，返还比例可以达到百分之三十。 所以，一般来说，各个单位对摸底排查这个工作还是比较积极的。 三个主力业务大队，这次的摸底排查，竟然基本上一无所获，这种情况，本来就很反常。 卫江南早已得到报告，实际上，经侦大队，刑侦大队，治安大队基本上就没派人参加这次摸底排查行动，只是象征性的派两三个人去转了一圈，随便问问。 这种事吧，可大可小。 可以小到什么程度呢？ 卫局长当作不知道。 以前龙鸿飞就是这么处理的。 正常情况下，是单独将这几位大队长叫到自己办公室，询问一下情况。 那最大可以大到什么程度呢？ 就是现在这样。 在局党组扩大会议上，公开追究！ 后续可以批评，甚至直接给处分，最严重的话，可以暂时停职，勒令做出深刻检讨。 只要查实这三个大队没有贯彻落实局党组会议的决议，处置权就到了卫江南手里。 “李所，你们城关所，没有给经侦大队派人吗？” 卫江南的目光，随即落在了城关派出所所长李翔远的脸上，问道。 脸色已经变得颇有几分“危险”。 之所以经侦，刑侦，治安这几个大队都被安排了摸底排查的区域，就是因为这次摸底排查的任务比较重，时间要求比较紧迫。为了解决情况不熟的问题，城区派出所是需要给他们派人“带路”的。 李翔远目不斜视，当即答道：“卫局，我们派人了！” 他也知道，自己这么回答，百分之百要得罪罗诚，而罗诚是罗宝才的同族兄弟。如果有选择，他当然也不愿意得罪罗诚。 问题是，瞧卫江南这个架势，他是要追究责任啊。 派了人，那责任就不在他李翔远身上。 如果他说没派人，责任不得自己扛？ 哪怕罗诚再是罗宝才的同族兄弟，那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罗诚同志，你解释一下！” 卫江南的目光再次移到罗诚脸上，语气已经变得十分严肃。 “那个，卫局，我……我们经侦这边，人手比较紧，手里正好有案子要办，所以，我们，只派了两个人去排查……” 罗诚被逼不过，只好老实承认了。 罗宝才咳嗽一声，正准备开口为罗诚开脱几句。 卫江南压根就不给他这个机会，当即说道：“罗诚同志，这次摸底排查行动，是局党组会议集体决定的，你们如果实在抽不出人手，事先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你事先汇报了，局里可以重新安排人手负责你们的区域。事先不汇报，工作也不做，如果欧友亮或者其他危险的犯罪分子就藏在你们负责的区域，因为你们的不作为，导致他跑掉了，那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卫江南冷冷问道。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比较紧张。 罗诚额头上，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情不自禁地抬手抹了一把…… 第322章 玩手段?可以啊!谁怕谁? “那个，卫局，这种事吧，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就没必要这么认真了吧？” “这不，欧友亮也没跑掉吗？还是你卫局亲手抓的呢，哈哈哈……” 一旁的罗宝才总算逮住了机会，仰天打了个哈哈，插话进来打圆场。 你小子也就“欺负欺负”下边的同志，要不，现在你再给我罗宝才也甩个脸子试试，看我怎么顶你…… 罗政委还没想停当呢，卫江南直接就将脸子甩过来了。 “这么说，罗政委的意思是，局党组会议做出来的决定，大家都可以不必理会了？” “那，我们这个局党组，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罗宝才顿时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我是那个意思吗？” “不是那个意思最好！” 卫江南看都不看他一眼，死死盯住罗诚。 罗宝才这就是想吸引火力到自己身上，找机会直接和卫江南干一架。反正他年纪也到了，五十岁，也不指望升官。一般的问题，卫江南想要拿下他这个二把手，那也是绝对办不到。 所以他并不害怕和卫江南吵起来。 只要公开干一架，让卫江南下不来台，以后看他还敢不敢随便发飙。 问题他这点心思，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压根就不会上当。 柿子当然挑软的捏。 他真要是和罗宝才在局党组扩大会议上干架，上级领导知道了，最多也就是给他们当个和事佬，不会把罗宝才怎么样的。 私下里肯定还会怪他不尊重老同志，刚到就和搭档吵架，仗着高市长的势，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至于上级领导会不会对罗宝才有看法呢？ 肯定也有。 问题他不在乎啊。 卫江南才二十六岁，真能和一个五十岁的老油条比“烂”吗？ “罗诚同志，你写个书面报告，把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认识必须深刻。下次召开局党组会议的时候，这个报告必须上会。局党组会议通过了，这件事才算完！” 得，这就是写检讨了。 检讨不深刻，你还休想过关！ “张宪锐！” 正在埋头做记录的张宪锐一惊，急忙抬起头，站起身来，大声答了一个“到”。 “你追踪一下，今天的会议纪要整理出来之后，送我签字，下发局里所有单位，所有派出所！” “是，局长！” 张宪锐举手敬礼，朗声答道。 规矩守得很严。 罗宝才顿时脸色铁青，腮帮子咬了又咬，却是不好发作。 他确实想跟卫江南吵一架，但必须找一个比较私人的由头。现在卫江南以局党组书记的身份，句句不离局党组会议这几个字，罗宝才愣是找不到半点借口。 他再嚣张跋扈，再倚老卖老，也不敢在局党组会议上明着说，局党组会议的决定是一纸空文，可以无视。 他真敢这么说，卫江南就真敢打报告要求换人。 最终上级领导会不会真的同意换人不好说，但他罗宝才这顿批评，和一个处分，那是怎么都跑不掉的。他还得给卫江南做检讨！ 检讨不深刻，卫江南还不一定答应。 这就是党组书记和副书记的区别。 哪怕卫江南这位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一把手，只要是在党组会议上，他就天然站在制高点上，手持局党组会议这个大杀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因为这是最基本的游戏规则。 也就是所谓的元规则之一。 任何人，都不要想公开挑战这个规则。 不要说罗宝才这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不行，就算比他高十几个层级的超级大佬，那也不行。 有人曾经尝试过，结果非常之糟糕。 罗诚被逼无奈，只好乖乖答应了一声，坐下来生闷气，同时用眼睛的余光去瞥刑侦大队和治安大队的两位队长。 哥们，别得意，接下来就轮到你们了。 但让罗大队长吐血的是，卫江南居然没有追究他们。 就这么跳过去了……过去了……去了……了…… 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开这个局党组扩大会议，就是专门为了“羞辱”我罗诚？ 其他人同样“阳奉阴违”“消极怠工”，却一点卵事都没有？ 姓卫的，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 但会议的话语权掌握在卫江南手里，他想捏谁，想放过谁就放过谁！ 你不服气啊？ 那你不妨跳出来，大声对卫局长说：“这里还有俩呢，你咋不骂他们啊？专门欺负我一个？” 你倒是想想，刑侦大队长和治安大队长，以后还会不会和你愉快地做好朋友了？ 什么叫老阴笔？ 这就是老阴笔！ 明着欺负你，你还有苦说不出，只能憋着。 其实仔细想想，卫江南这么做，太正常了。 开一次会，那就只打击一个目标。 要是把治安大队长和刑侦大队长都拎出来骂一顿，效果就差得多了。 三个人一起挨骂，一起写检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顿时就平衡了，耸耸肩膀，一致对外，同时在心里大骂姓卫的十八代祖宗。 卫江南明面上看，是威风凛凛，把三个骨干业务大队都训了一顿。 实际上则是将他们全都推到自己的对立面上去，让他们拧成一股绳，合起伙来跟自己作对。 要多蠢的人才会干出这种事来？ 现在不动声色就将一根刺种了下去。 不要说三个大队长本来就不可能铁板一块，就算他们以前是铁板一块，从这一刻开始，也会出现裂痕。 二桃杀三士的历史典故，了解一下？ 关键卫江南最后还要加上一句：“罗诚同志，请你记住，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再有下回，可就不是做检讨那么简单了。 经侦大队的大队长，我正想换一个人呢！ 罗诚一张脸涨得通红，如同要滴下血来，咬着牙，点了点头。 那边厢，罗宝才也气得差点背过去。 第323章 到处都有聪明人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晚上，在一家私人餐馆的包厢里，罗宝才罗政委暴跳如雷，一连摔了两个杯子。 高健，罗诚，还有另外两个人，坐在一边，看着罗宝才发火。 “这个混账东西，他竟敢！” 其他人都噤若寒蝉。 在公安局内部，罗宝才的口碑和风评都并不好，很多人十分厌恶他，只不过又拿他没办法。 他太资深了。 而且，关系也太深厚。 罗姓，是罗平的大族，连罗平县的名字，都来源于罗姓。据说这一带原先是是被蛮人占据的。静江在古代，并不是什么经济发达的区域。而是半蛮荒之地，境内多蛮族。 后来是一位罗姓强者，率领着自己的族人，在这里立足，不断蚕食蛮族的地盘，最终将此地变成王化之地。 所以县名罗平。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罗平县早已不是罗姓一家独大。 不过罗姓依旧是罗平最大的姓氏，各个单位，都有许多姓罗的干部和职员。 罗宝才在罗姓宗族之中，辈分很高，手段强悍，所以一直都被视为罗平县罗姓的“领袖者”之一。 这也是多年来，罗宝才在罗平县公安局骄横跋扈的底气所在。 这几位，都是他最亲信的心腹，十分了解他的脾气，知道在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去劝他，否则就会引火烧身，让他将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全都发泄到自己头上。 “没有什么不敢的……” 一个声音很突兀地响起。 大家扭头看去，却发现开口的是坐在高健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挂着二级警督的牌牌，大约四十岁出头。 大家在暴怒的罗宝才面前，一个个屏息静气，噤若寒蝉，唯独他稳坐钓鱼台，还能好整以暇地抽着烟。 此时此刻，又是他第一个开口，硬怼罗宝才。 “你什么意思？” 罗宝才瞪大一双牛眼，怒气冲冲地盯住了他。 二级警督淡淡一笑，说道：“他都已经做了，还有什么敢不敢的？他背后有那个女市长撑腰，自己又这么年轻，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哼，高妍连自己的副市长都管不住，岳书记又和她不对付，她凭什么能管到我们罗平？” 罗宝才不屑地说道。 一个区区的科级干部，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就敢看不起市长。 二级警督依旧不徐不疾地说道：“管不管得到是另一回事，最少，能让卫江南自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很厉害……而且，他确实也很厉害，我们都不应该小看他！” “他厉害什么？” “就凭他在莲花那边碰运气抓到了欧友亮？” “也不一定就是碰运气，他那个推理分析，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二级警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在和罗宝才唱反调。 偏偏罗宝才似乎很看重他，一直强忍着没对他发火，不过显然并不认同他的道理：“那又怎么样？凭着这个功劳，他也吃不了一辈子。” “充其量就是莲花所邱文伟那帮人，对他大拍马屁……邱文伟本来就是李乐泉的人，卫江南没有这一出，他们也会听李乐泉的，向卫江南靠拢……” 二级警督打断他，说道：“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李乐泉为什么会向卫江南靠拢？还有那个林致远，一来就使劲的拍马屁，连一个相互熟悉的过程都没有。” “卫江南也对他毫无戒备，直接就相信了他。” “这中间的原因，师父，你还看不出来吗？” 二级警督对罗宝才使用了一个非常亲近的称呼。 “看出来什么？” 罗宝才眼珠子乱转，显然已经想到了一些关键点，只不过嘴里依旧不肯承认罢了。 二级警督叹了口气，说道：“他和龙书记做了交易啊……” “龙书记现在是市政府的副调研员，听市里传来的消息说，是高市长主动向岳书记提出来的，让龙书记去市政府，暂时挂副调研员的职务。实际上，他现在已经算是市府办的副主任了，高妍让他协助市府办主任工作。用不了多久，就会给他一些实际的分管工作。” 一个挂着副调研员头衔的市府办副主任？ 想想也正常。 虽然按照规定，副调研员是非领导职务，可如果高妍要给他分配一些实际的分管工作，谁又能提出异议？ 市府办，本来就在市长的强力掌控之下啊。 “所以，高市长对龙书记是有恩的。同时，龙书记今后的前途也捏在了高市长手里。他现在等于是高市长那条线上的人了。” “而这个卫江南，大家都说，他和高市长是那个关系……嘿嘿……” 说到这里，二级警督阴笑起来，眼里甚至闪过一抹艳羡之意。 “既然这样，卫江南就不能说是毫无根基了，李乐泉，林致远这些人向他靠拢，就是理所当然的。” “他如果能完全收服龙书记那批人，那他就真坐稳了，我们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说到底，他也是局长，党组书记，一把手。你没看到在今天的党组会议上，他自始至终都扣着集体决定这个主题，让大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人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到底不愧是罗平县公安局的“智多星”，这个政治处主任，连城玉还真不是白干的。当初罗宝才选他当自己的徒弟，是真的选对了人。 这些年，连城玉不知道给罗宝才出过多少鬼点子，整过多少人。 甚至私下里有人怀疑，和龙鸿飞上床的那个女警连青萍，都是连城玉一力促成的好事。 现在龙鸿飞龙书记，可不就“提桶跑路”了吗？ “我观察了他两天，发现这个人，只有比传说中更厉害，说他是高妍的军师，可能不是假的。” “你看他在今天的会议上，就死死咬住罗诚，对其他两个大队，连一个字都不提。他这是典型的黑虎掏心战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一下子就把下边可能拧成一股绳的力量给分化掉了。” “师父，我跟你说实话啊，如果你还是用现在这种招数去对付他的话，我劝你还是算了吧。干不过的，只有白白吃亏。” “时间越长，他越站稳脚跟，我们越搞不动他。” “到时候，只要市里出现点什么变化，高妍腾出手来，你信不信他就会把我们全都收拾了！” “哼，他敢！” 罗宝才依旧嘴硬，但他脸上的暴怒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思的表情。 第324章 好阴狠的手段 “那你说，我们要怎样才能干得过他？” 高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他是个脾气暴的，很不喜欢连城玉这种老阴笔性格，尽管连城玉是自己人，高健有时候还是看他不顺眼，两个人之间，偶尔也闹些小矛盾。 全靠罗宝才居中协调，才没有真的干起来。 “现在就想干过他，不现实。” 连城玉冷静地说道。 “一开始的时候，我也在想他应该怎么破局。实话说，我觉得有点难度。他一个纯外行，又没自己的嫡系人马，到了罗平，该怎么立威？” “当时我也很乐观，觉得他只能跟我们合作，当好一个牌位。只要他在罗平不犯大错误，加上有高妍罩着，两三年下来，这个副处级就很稳了。机会合适的时候，随便就从公安系统转出去，一个常务副县长怕不是会稳稳到手。” “我要是他，就会走这条路。” “三十岁不到，进常委班子，啧啧……” 连城玉说着，连连摇头叹息，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我连某人，就没这种大人物赏识呢？ “但我是真没想到，他竟然会和龙鸿飞做交易，这真是个特么的好主意啊……一般人，对龙鸿飞现在是避之唯恐不及，他一点不怕犯忌讳，硬生生把龙鸿飞保了下来，这一下，龙鸿飞还不得对他感激涕零？” “哼，就凭着李乐泉，林致远那几个人？他能在局里翻天？” 高健不屑地说道。 “李乐泉，徐光明，加上他自己，这就三个了，三个局党组成员，再加上林致远这个办公室主任，大管家，你觉得他的力量还很弱吗？” 连城玉反问道。 高健看不惯他，他又何尝看得惯高健了？ 莽夫！ 炮灰！ 罗宝才阴阴一笑，说道：“李乐泉不用说了，但是徐光明，嘿嘿，我晾他也不敢真的完全靠过去！” 徐光明正是分管治安大队的副局长，也是龙鸿飞推荐给卫江南的心腹之一。 在确定卫江南已经和龙鸿飞做过“交易”的情况下，连城玉自然而然地将他划分到了卫江南的“基本阵营”之内。 治安大队是公安局所有内设部门之中，最肥的一个单位。 龙鸿飞将治安大队交给自己的亲信去分管，倒也是理所当然。 但现在，罗宝才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怎么呢？” 连城玉和高健同时反问。 “你们可能不知道吧，张青民在龙江那边的铺子，徐光明都是有股份的。” 龙江就是罗平和南河交界处的一个建制镇，是罗平西部第一大镇，和南河的七星镇接壤，境内也有金矿矿脉，一样的有许多金耗子在那边盗采。 而张青民则是七星镇最大的盗采团伙首领。 七星和龙江紧挨着，而七星的城镇规模，远远比不上龙江。 不少发了财的金耗子，都在龙江置办了自己的产业。 为什么这些金耗子首选在龙江置办产业，却不选择南河县城和罗平县城呢？ 主要还是地缘优势。 龙江近，县城远。 而且县城就在县委县政府的眼皮子底下，需要打点的关系太多，大多数金耗子都是些土霸，思维简单，行事方法粗暴，不耐烦求人。 在龙江，他们只需要搞定镇里的某位负责人就行，相对来说，简单粗暴得多了。 当然，在南河县城和罗平县城，他们也是有产业的，不过大多数都是入股，金耗子本人一般不露面。 还是待在自己的老窝里安全得多。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因为有大量的盗采者集中在龙江消费，龙江的许多产业，高速发展，整个城镇都在表面上呈现出一股“欣欣向荣”的气息。 其繁华程度，以及城镇规模，仅次于罗平县城。 “张青民是谁？” “那是张青春常务副市长的堂弟。” “卫江南这次把张市长得罪到了骨子里边，徐光明和张青民有这样的合作关系，你说他敢不敢全心全意向卫江南靠拢？” “将来，万一他们再干起来，你说徐光明怎么办？” 罗宝才哈哈地笑了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所以啊，我断定，徐光明在卫江南面前，肯定也是阳奉阴违的。我们再提醒他一下，说不定他就会向我们这边靠拢了。” 高健也咧开嘴笑起来，似乎觉得很有趣。 就说卫江南蒙在鼓里，拿徐光明当心腹，关键时刻，却发现这位心腹正在出卖自己，那种情形，只要想一想，都能令人开心得不得了啊。 真的好想看一看，那位自诩“智谋过人”的老阴笔卫局长，到时候是个什么嘴脸。 一定非常的有意思。 连城玉却没有他这么乐观，反问道：“师父，你这又是听谁说的，我们以前都不知道这个情况。再说了，徐光明那个人，傲气得很，以前龙鸿飞在的时候，他就只听龙鸿飞一个人的招呼，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你确定，你给他“提个醒”，他能听得进去吗？ 罗宝才看了自己这位得意高徒一眼，嘿嘿一笑，说道：“我说的话他可以不听，那廖书记呢？廖书记说句话，他听不听？” “你们年轻，可能都不知道，当年在市公安局的时候，廖书记和张市长，可是铁哥们。” 众人恍然大悟。 居然还有这层关系。 廖亚军原来是张青春线上的人，也就是说，他背后其实站着市委书记岳青歌。 连城玉轻轻一拍手，笑着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我们一时半会拿卫江南没办法，先从林致远开刀也是一样。” “哦，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拿林致远开刀？” 众人不由得来了兴趣。 这段时间，林致远跟在卫江南屁股后边，那叫一个殷勤。 这个马屁精！ “审计啊！” 连城玉笑哈哈地说道。 “这些年来，林致远一直管着办公室和后勤，经手那么多款子，我就不信他没一点问题。” “既然廖书记和张市长关系那么好，那孙县长肯定也得给他一个面子。大家都知道，孙县长是张市长的表妹夫。审计局就是他直管的。” “以前龙鸿飞在，孙县长要给他面子，不好动他的人。” “现在嘛，卫江南和孙县长啥关系？” “啥关系都没有。” “你说，如果廖书记去跟孙县长打个招呼，让他派审计局的人过来一趟，好好审计一下局里的经济账目，孙县长会不会答应？” “到时候，只要能查出林致远的经济问题，我看他卫江南怎么保林致远。” “只要干掉林致远，卫江南刚刚起来的那么一点威望，立马就啥都不剩下了！” 第325章 这就要对公安局下手了? 孙可君是在卫江南前去拜会他的时候，突然提起审计这个话头的。 孙可君，罗平县委副书记，县人民政府县长。 四十岁出头，在正处级实职干部之中，算是比较年富力强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过几年必定会担任县委书记。 不一定就在罗平，也许是调往其他县或者区里任职一把手。 只要他不站错队，那么在退休之前，干一任副市长甚至是市委常委，都有很大的希望。 毕竟县长和普通的市属局委办一把手比起来，含金量更高。 几乎可以看作是“候补”县委书记。 当然，也有许多县长后继乏力，平调到市属局委办担任一把手。 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不用怀疑，肯定是他的靠山退二线了，又或者调任他职，已经鞭长莫及，照顾不到他了。 官场，是非常现实的。 尤其涉及到含金量极高的实权职务时，没有顺理成章这一说。那种以为凭着刷政绩就能一路升官的观点，比小学生还要幼稚。 关系稍微差那么一丢丢都不行。 前往罗平赴任之前，萧易水曾经重点和卫江南提起孙可君，说他是张青春的表妹夫，虽然是表得很远的那种，然而官场上，就是这样拉拢关系的。 干姐妹都能混得跟亲姐妹似的，更不用说本来就还有那么一点亲戚关系的表兄妹。 孙可君不千方百计向张青春靠拢才怪。 只要他懂事，一表三千里都能处成亲郎舅。 萧易水聊到孙可君的时候，用的是很不屑的语气。 说此人贪婪无度，为人阴险，比张青春还不堪，这些年拼命钻营，居然也被他混到了一县之长的高位。可见在钻营方面，段位很高。 饶是如此，人家毕竟是正经八百的县长，卫江南到任之后，还是必须要去拜会一下他的。 并且时间还不能拖得太长。 否则的话，孙县长更要对他有意见了，到时候，卫江南仗着高妍的势，不把县领导放在眼里的流言，很快就会传遍罗平乃至整个久安官场信不信？ 卫江南上任的第四天，就前往县委大院，拜会了县委书记和县长。 就刚才，县政府办那边已经给他打过电话，请他参加明天的县长办公会议。 罗平是一正六副七位县长。 现在加上卫江南这位县长助理，再加上县政府办主任，县长办公会议的当然成员，由八个增加到了九个。 在县长办公会议上，既有发言权，也有表决权。 如果在参加县长办公会议之前，卫江南还不去拜会一下孙可君的话，就会留下话柄了。 对卫江南的到来，孙县长表示了欢迎之意。 但还是让卫局长等了大约二十分钟。 理由倒也十分的冠冕堂皇，卫局长到来之前，很凑巧的，孙县长正在召见县审计局长。总也要等这一次谈话谈完之后，才好会见卫局长。 故意晾他一下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好在孙可君还算是比较讲究，好歹还安排了一位分量同样很重的审计局长在前边，让卫江南不至于太失面子。 这要是随便安排一个阿猫阿狗在卫江南之前，那就太着痕迹了。 这么说吧，但凡现在孙可君办公室那位客人，地位稍微低一点，哪怕他们谈的事情再重要，孙可君也应该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谈话，尽快将他“赶出去”，让卫江南进来。 也就是卫江南资历浅，没有担任县委政法委书记。 这要是廖亚军兼任着公安局长，他过来拜会孙可君的话，信不信审计局长都得麻溜地给廖书记让位？ 卫江南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了罗平官场对他的“藐视”，一点都不带出来，心平气和地坐在县府办主任的办公室里抽烟，和县府办主任聊天打屁，一副安心等候县长召见的样子。 县府办主任自然不会如普通人那么肤浅，觉得卫江南这是“认命”了，反倒对他高看一眼。 年纪轻轻，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这家伙不是好相与的。 看来得便的时候，要提醒县长一下，不要小看这个“娃娃公安局长”。 不用怀疑，县府办主任，百分之九十是县长的亲信心腹。 好不容易，审计局长离开孙可君办公室，跑到县府办主任这边，和卫江南聊了几句，临走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卫局，以后还请对我们审计局的工作多多支持啊！” 卫江南顺口答应了一声。 审计局是政府直辖部门中的强力单位。 甚至可以说，是政府首长唯一能够基本掌控的强力部门。 公安局名义上属于政府管理序列，实际上，更多的是向县委政法委负责，或者说，直接向县委书记负责。 除了经费，县长还真没有太多的手段去制约公安局。 正常的办公经费和办案经费，你也不能卡他。 所以，在大多数政府领导分工的职责内，县长或者市长，不但负责县政府（市政府）全盘工作，还会特别注明，分管财政局和审计局。 就是说，这两个单位，是直接向县长负责的，上边没有其他分管副县长。 这当然是方便政府首长更加直接地掌控这两个单位。 审计局长突然来上这么一句，还真让卫江南有些费思量。 怎么，这就要对公安局下手了吗？ 问题我卫江南才来几天啊？ 就算老子是天字号的第一贪污犯，也没有这么快就出问题的吧？ 我连公安局内部的中层骨干都没认识齐全呢，哪里就敢伸手了？ 也许就是顺嘴说的一句客气话？ 但卫江南显然不敢这么侥幸。 在罗平这地儿，想要搞他名堂的家伙，正不知有多少。 但凡稍微松懈一点，都有可能大意失荆州。 带着些许疑问，卫江南在县府办主任的陪同下，前往孙可君办公室，开始第一次正式拜会县长。 第326章 我就要审计你了，你为什么还很高兴? 孙可君刚才给了卫江南一个下马威，但是见了面，却很热情。 主动从办公桌后转出来，和卫江南握手。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老高在我这里汇报工作，没把握好时间，让卫局久等了！” 孙可君笑哈哈地给卫江南道歉。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那么平易近人。 卫江南急忙谦逊了几句。 “来来来，卫局，请坐请坐！” 说着，孙可君亲自将卫江南领到待客沙发里落座，县府办主任亲手奉上香茗。 借着寒暄的机会，两人分别打量着对方。 资料显示，孙可君今年四十一岁，但看上去，顶多就是三十五六的样子，可见保养得很好，身上还透出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 看来，孙县长骨子里头也是个骚包。 长相倒是挺周正，中等身材。 卖相不错。 这也在情理之中，一般来说，“女婿党”都长得不磕碜。 你觉得高高在上的“公举们”，能看得上一个二等残废或者满脸大麻子的家伙吗？ 张青春的表妹就算表得有点远，你也不能禁止人家内心是个“小公举”。 两个人之间的谈话，比较例行公事。 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也没有深入交谈的“基础”啊。 更何况，对彼此的“阵营”，两人都是心里有数。 反正都是照着官场程序在走的。 谈话进行的时间不长，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孙可君就开始做“总结发言”了，无非就是对卫局长寄予厚望，希望公安局在他的带领之下，发挥出更强的战斗力，为罗平的经济发展保驾护航，为罗平人民带来更安定的生活秩序和工作秩序。 卫江南也表了几句决心。 谈话进行到这，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临了，孙可君话锋一转，说道：“对了，卫局，有个事情，顺便跟你说一下。审计局那边，准备开始进行年中审计工作，计划花两个月时间，对县里所有正科级单位进行一次审计。你们公安局，排在第一批。” “都是正常工作安排，希望卫局对审计工作多多支持配合！” 孙可君的语气很随意，但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却明显的带着几分锐利。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请县长放心，公安局一定会全力配合高鹏程局长和审计局的工作。” 你都已经安排好了，我能不配合吗？ 公安局不配合审计局的例行工作，这是自动授人以柄嘛。 刚才那种“危险”的感觉，现在石锤了。 卫江南在心里冷笑。 这么迫不及待吗？ 要知道，这个时候对公安局进行审计，其实并不是好时机。就算审计出天大的问题来，也牵扯不到卫江南身上。 充其量是给龙副调再来一个处分罢了。 龙鸿飞在罗平工作的时候，应该不曾得罪孙可君。 孙可君并没有“痛打落水狗”的理由啊！ 那么，孙可君如此迫不及待的原因何在呢？ 卫江南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林致远的身影。 莫非，是针对林致远来的？ 这几天来，林致远是最明白无误“站队”的人，比李乐泉还要更进一步。而林致远担任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好几年时间，一直管着办公室和后勤工作。经手的款子多，真要是认真审计的话，没准就能查出点问题来。 龙鸿飞向他推荐林致远的时候，只是从“亲信心腹”这个角度来考量的。 至于林致远私下里是不是有经济问题，那龙鸿飞还真不敢打包票。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下级对上级的情况，可能了如指掌，而上级对下级的了解，可就不是那么全面了。 原因很简单，下级几乎所有心思都放在“揣摩上意”这个方面，下的功夫深。而上级却不止一个下级，对他来说，下级只要办事靠谱，忠诚不二就成。至于更深入的东西，他就没那个动力去了解了。 除非是个美女！ 假如，他们能够借助审计局的力量，将林致远一举拿下的话，对于卫江南刚刚建立起来的“小小”威望，肯定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你卫江南牛逼什么？ 连你最亲近的办公室主任，你都保不住！ 孙可君一直都在认真地观察着卫江南的神情，他希望，最少能在卫江南眼里读到那么一丁点的紧张慌乱之意。 但是，孙县长失望了。 他不但没有在卫江南眼里读到紧张和慌乱，反倒观察到了一抹一闪即逝的欣喜之意。 这下，老阴笔孙县长心里有点不托底了。 这家伙，他在高兴什么？ 他不会天真地认为，审计局会查出其他人的问题来吧？ 果真如此的话，卫江南拼着“损失”一个林致远，顺手拿掉几个不听话的其他刺头，似乎也是笔不错的买卖呢。 问题是，查谁不查谁，审计局说了算啊。 或者直接说，孙可君说了算。 审计局老高不会不服从他的指挥。 卫江南希望的那种极限“一换几”的交换，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一念及此，孙可君顿时暗暗好笑。 自己是有点多心了。 这么一个年轻后生，乳臭未干，想法天真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话说卫江南同志，你乖乖待在市里不好吗？ 躲在高妍的石榴裙下，无忧无虑，一路高升，岂不美哉？ 非得要跑基层来抢饭吃！ 那就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们这些“基层干部”的手段吧！ 想明白了，孙可君登时心平气和，主动起身，和卫江南握手道别。 望着卫江南转身离去的高大背影，孙县长脸上硬装出来的笑容当即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藐视与不屑。 在回公安局的路上，卫江南就接到了林致远的电话。 “局长，听说，审计局马上就要来我们局里进行审计了……” 电话那边，林致远的语气略有几分紧张。 卫江南有点惊讶于他得到消息如此迅速。 不过想想也正常，林致远当了好几年的公安局办公室主任，关系网肯定是到位的。审计局那边，未必就没有他的熟人朋友。 “好啊，欢迎！” 这话让林致远听不懂了。 怎么听上去，卫局长是真的很高兴呢？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呀？ 领导果然是高深莫测啊…… 第327章 你审计你的，我查我的! 对于即将到来的审计，卫江南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卫局长现在要办案子。 不得不说，对于一个纯外行来说，办案子确实挺有吸引力。 全新的领域，全新的尝试嘛。 卫江南一个电话，就将经侦大队长罗诚叫到了自己办公室。 罗诚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几张纸。 上边写满字。 这是神马东西呢？ 检讨书！ 哦，正式名称叫“情况说明书”。 但就是能意思。 他检讨不深刻，卫江南说了，不予通过。 所以这个检讨书，罗大队长足足写了两千多字，好几页信纸呢。 一般的检讨书，都是两三百个字，意思到了就行。 唯独到了他罗大队长这里，检讨书要写两三千字。 欺负人啊这是！ 但你还不能有意见。 不过罗诚的脸色看上去，倒是挺平静的，似乎昨天挨训的不是他。 现在就让你姓卫的得意一下，等审计局的人过来，查出林致远有问题，到时候看你又是一副什么嘴脸。 当然这些都是心里话，罗诚断然不会说出来的。 “局长，这是你要的检讨书……” 罗诚双手将情况说明书递给卫江南，“检讨书”三个字咬得很重。 卫江南接过去，只瞥了一眼，就丢在一边，说道：“嗯，先放这，我有空的时候会看的。现在，有个任务交给你！” 对局党组成员，卫江南多少还讲点客气，对罗诚这样的中层干部，就没必要了。 直接下命令就行。 他是一把手，有这个权力。 “有关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是你们经侦在办的吧？” “啊，是的……” 罗诚又开始有点紧张起来。 怎么，真要咬住这个案子不放吗？ “经办人是谁？” “呃，我就是，专案组是我在带队的。” “那好，现在你把这个案子的所有卷宗都送过来，我看看！” “局长，所有卷宗吗？十几本哦……” 罗诚心里一惊，急忙说道。 “没关系，都拿过来吧！” 卫江南淡淡说道，丝毫都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罗诚无奈，只好对卫江南敬礼，转身走了出去，一脸的郁闷和忐忑之意。 他也没急着回经侦大队办公区，而是直接去了同楼层的政委办公室。 这么大的事，他当然要第一时间向罗宝才汇报。 “呵呵，他真想在这个案子上打开突破口？” 罗宝才比他这个同族兄弟镇定得多了，冷笑着说道。 “呃，这个案子，真要是认真查，也不是那么保险的……” 在罗宝才面前，罗诚自然是实话实说。 “有什么不保险？你是在担心罗久远还是担心罗久明？人家那都是千年的老狐狸，早已经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周平，是他签字同意的。现在他不承担责任，谁承担责任？” “再说了，他卫江南手里连一个人都没有，他拿什么查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既然是你们经侦在办的，那就必须一直由你们办下去。他没有正当理由，凭什么换人来搞这个案子？就算在局党组会议上，那也通不过。” “没有你们这些具体的侦办人员配合，他卫江南自己来办这个案子吗？”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敢自己来办这个案子！” 被罗宝才这么一“开导”，罗诚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信心又回来了。 “你看看你！” “早就跟你说了，镇定一点，遇事不要慌。” 罗宝才又训斥了他两句。 “去吧，把卷宗给他，爱怎么着怎么着！” “装模作样的，想吓唬谁呢？” 于是，十几本厚厚的卷宗，就送到了卫局长的办公室。 罗诚离开的时候，还给卫江南敬了个礼，笑哈哈的说道：“局长，你慢慢看，欢迎对我们经侦的工作多做指导！” 你个纯外行！ 卫江南举手还礼，随即摆了摆手，就将他赶了出去。 下班之后，罗大队长一身轻松，呼朋引伴，休闲娱乐去了。 如果有人跟踪他的话，就会发现，这次做东请客的，就是罗平二中的食堂负责人罗久明。从他俩那随意的动作来看，毫无疑问，老朋友啦！ 而卫局长在做什么呢？ 一直在苦逼的看卷宗，连晚饭都是在办公室吃的，张宪锐去食堂打了个工作餐，给他送过来，随便对付了一口。 到晚上八点多，见卫江南还在看卷宗，张宪锐实在忍不住了，说了一句：“局长……” 卫江南抬起头来，望向他。 “那个，这案子吧，看卷宗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的，他们早就把一切都做得干干净净的了……” 也就是仗着“战友”的身份，而且卫江南又是同龄人，张宪锐才敢这么“胆大”。 当然，也是表明自己对局长的忠心耿耿。 “把一切都做得干干净净吗？” “那也未必！” 卫江南笑起来，示意张宪锐坐下。 又抻了个懒腰。 看这么久的卷宗，也真挺累的。和张宪锐聊聊，权当解乏。 “最起码，周平自始至终，都没有认罪。” 卫江南伸手点了点面前的卷宗。 张宪锐嘀咕道：“大家其实都在怀疑，他是被冤枉的。当时吧，食堂那些人给他看的那些肉，都还过得去，稍微有点不新鲜，但吃起来是肯定没问题的。所以他才签了字，同意放行。” “他也就是稍微有点失误，没有亲自去食堂查探一下。” 卫江南笑道：“他就算去了食堂亲自查探，也一样没办法，人家会把坏掉的烂肉藏起来，不让他看见。” “对啊！但是，罗久明他们做得很干净，食堂又都是他们的自己人。周平明知道别人在冤枉他，也没办法。” 卫江南笑了，就这么看着张宪锐。 张宪锐顿时便紧张起来，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局长，那啥，我说错什么了吗？”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你没说错什么，但是，你的思维方式太直线了。” “……” 张宪锐不知该如何回答这话。 “就算这个案子本身没什么问题，罗久远罗久明做得很干净。但你再仔细想想，他们自己真的很干净吗？” “那当然不干净了……” 张宪锐脱口而出。 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要紧的环节，眼神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望向卫江南的目光之中，充满了佩服之意。 第328章 夜袭看守所! “宪锐，走！” 卫江南站起身来，说道。 “局长，去哪？” “看守所！” “不管怎么说，我得去见见周平。” “哦，好的好的，我去开车……对了，局长，要给经侦那边打个电话吗？” 卫江南看着他，笑了笑，说道：“我这个局长，没权力去见一个在押的嫌犯吗？还需要经过谁批准？” 张宪锐吓了一跳，急忙立正答道：“报告局长，不需要！” 卫江南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宪锐啊，在单位上班，守规矩是对的。一个守规矩的人，总是能得到最大的信任。但是，也不能一味的墨守成规。现在，我们必须快速打开局面。局里其他同志是不是因此对我有意见，那有什么关系呢？” 张宪锐想都没想，立即点头。 卫江南说得对。 他才是一把手。 要说顾忌，那也是别人顾忌他，而不是他去顾忌别人。 卫江南给你面子，才需要去顾忌你的感受。当他不打算给你面子的时候，你能咬他吗？ 最关键的是，卫江南能够对他说这番话，并且用了“我们”这个字眼，那就表示着，卫江南对他的认可，真将他当成自己人了。 这是极其难得的。 要知道，他到卫江南身边工作，也才几天时间而已。 估摸着，还是占了“战友”的便宜。 毕竟张宪锐离开部队还只有三年时间，依旧是满腔热血。 卫江南觉得他可以被信任。 很快，普拉多就开出了公安局大院，直奔县看守所而去。 罗平县看守所依旧还是很老式的建筑，和公安局大院一样，始建于八十年代，距离公安局并不远。 八十年代的罗平县城，城区规模本来就不大。 当时建在郊区的看守所，经过这么多年的城区扩张，现在已经在闹市区了。 不过这一带，还是没几个人愿意过来。 嫌晦气。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看守所那边，办公区也是乌漆墨黑的，大多数人早已下班。至于监管区，从外边是看不到的。 完全被坚固的钢筋水泥围墙包裹起来，围墙高达数米。 办公区这边的门禁，并不严格，只有一个中年门卫无精打采地在打瞌睡。 甚至连普拉多开过来的时候，都没能第一时间惊醒他，直到张宪锐按了一下喇叭，才将他从梦中惊醒，抬起头往外张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 他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这台挂着一号牌照的普拉多，他肯定是认识的。 这是龙鸿飞以前的座驾。 现在龙书记已经倒了霉，那这台车是谁在开着呢？ 新局长！ 中年门卫忙不迭地从门卫室跑出来，二话不说就打开大铁门，又急急忙忙地举手向普拉多敬礼。 卫江南很客气，放下车窗玻璃，给他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真正有气度的大人物，很少“傲下”。 一般都会表现得平易近人。 对他们来说，和自己地位比较接近的人，无需顾忌，自有规矩管着。只有对地位低得多的人，才需要表现一下，以便获取好名声。 很快，普拉多就开到监管区大门口停了下来，按了几下喇叭。 监管区铁门上的小窗口打开，有人往外看。 张宪锐跳下车，说道：“局里的卫江南局长，过来检查工作！” 这也是因为卫江南刚刚上任，只有中层干部以上才见过他，基层人员，对这位新局长不是十分熟悉，张宪锐才需要特别说明。 要是龙鸿飞过来，那就无需如此。 看守所的人，一眼就能将龙书记认出来。 卫江南此刻已经下车，来到了张宪锐身边。 “哦哦，稍等一下稍等一下……” 随即哐当一声，监管区大铁门缓缓推开。先是推开一条缝，刚好够一个人侧身进入，随即又觉得不妥，再次使劲，将大铁门全部推开。 一名年轻的警察，慌慌张张地整理自己的制服，向着卫江南敬礼，低声说道：“卫局长好！” 张嘴就喷出一口酒气。 再看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两瓶啤酒，四个凉盘，一名身穿条纹监管服的中年男子，站在一侧，同样浑身酒气，低着头，不敢看向卫江南。 卫江南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还礼之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务？” “报，报告卫局长，我，我叫黄明礼，是，是看守所的普通，普通民警……” 卫江南又指着那个穿着条纹监管服的中年男子，很严厉地问道：“他是什么人？” “这，这……” 刹那之间，黄明礼额头上汗如雨下。 这不用问啊，在押嫌犯！ 可是现在这个在押嫌犯，却公然在看守所监管区的大门内，和看守民警一起饮酒作乐。不但桌面上摆着两瓶啤酒，桌下还摆着好几个空酒瓶，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卫江南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自己，继续问道：“今天晚上，你们看守所的值班领导是谁？” “是，是……是陈所长……” “哪个陈所长？说名字！” 卫江南其实知道陈所长是谁，整个县公安局看守所，只有一位姓陈的领导，就是所长陈甘荣。来之前，卫江南早已了解过整个罗平县公安局所有中层干部的基本情况。 那些人事资料，难道是白看的？ “报告卫局长，是陈甘荣所长……” “马上叫他过来见我！” “是……” 黄明礼嘴里答应，脚下却纹丝不动，只是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期期艾艾的，似乎有什么为难之处。 “怎么了？让你去叫他，有什么困难吗？” “报告，我，我……陈所长今天晚上不在所里……” 黄明礼一咬牙，只好实话实说。 也是没办法腾挪了。 这当儿，不“出卖”陈甘荣都做不到。 “你不是说，今天是他值班吗？” “是，是他值班……不过，陈所长说，说他身体有点不舒服……那个，他就走了……” 嗯，总算还知道给陈所长找一个“身体不太舒服”的借口。 身为下属，黄明礼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是吗？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这个岗位，你们实行的是双岗制还是单岗制？” 卫江南逼视着他，冷冷问道。 第329章 唱空城计的看守所 “双，双岗制……” 这还用问吗？ 这是看守所最后一道防线，必须是双岗制啊。 问题是，现在只看到黄明礼一人。 当然，还有一个在押嫌犯，不知道他能不能顶上另一位本来应该在这值班的民警。 “那另外一个呢，怎么不在？他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陈飞彬。” “那他为什么不在？” “他，他说今天家里有点事，先回去处理一下，等下，等下就过来……” 黄明礼这个话，倒是没有撒谎。 陈飞彬确实是这样跟他说的。 大家也都知道这是句鬼话。 陈飞彬能半夜赶回看守所，那才叫有鬼了。他大白天的都经常翘班。为什么那么牛逼？ 因为他是陈甘荣的同族晚辈。 说白了吧，他叫陈甘荣叔叔。 可能并不是三代以内的血亲，并不影响陈甘荣陈飞彬在同一个单位任职，并且是直接上下级关系。 但大家都知道，这种叫起来的“叔叔”，有时候愣是比亲叔叔还亲。 偏偏制度还管不到他们头上。 不过，该值班的时候不在岗，那就能管得到了。 何况还是被卫江南这位一局之长亲自抓了现场。 卫江南点点头，没有继续为难黄明礼。 毫无疑问，这个值班时坐在岗位上和在押嫌犯一起喝酒的民警，虽然也很混账，但他很明显是处于看守所的底层。 那些“上层”，此时此刻，压根就不在岗。 黄明礼要是能管陈甘荣叫一声“叔”，他也可以不在岗。 同时，陈甘荣也肯定不会将他和陈飞彬安排在同一个班。 关系户都是要想办法错开的。 可以方便去欺负那些没啥关系或者关系不够硬的。 要是两个关系户凑在一块了，那该谁欺负谁呢？ 万一闹起矛盾来，头疼的不还得是陈甘荣吗？ “你，现在把门关上。好好守着这个岗位，不许擅离职守，也不许给人打电话！” “哎哎……” 黄明礼一叠声地答应，随即又意识到不妥，急忙立正给卫江南打了个敬礼。 “是，卫局！” 很快，大铁门就咯吱咯吱的再次关上了，在里边落锁。 “黄明礼，你有手机吗？” 卫江南问道。 “没，没有……” 卫江南轻轻点头。 果然是最底层，再看他的年纪，面相稚嫩，很显然岁数不大，参加工作时间不长，买不起手机。 2003年，在内地，手机也还不是十分普及的。 “你，叫什么名字？犯的什么事？” 这时候，卫江南才开始询问那个一直躲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中年男嫌犯。 理论上，只有尚未判刑的犯罪嫌疑人才能羁押在看守所。已经判刑的犯人，必须按照规定，尽快送往监狱或者劳改队服刑。 一般来说，对等待审判的犯罪嫌疑人，其看守措施，应该比监狱和劳改队的已决罪犯更加严格才对。 “报，报告政府，我，我叫白向红，犯，犯的诈骗罪……” 好嘛，果然也是看守所的“高等阶级”。 通常而言，犯罪嫌疑人进了看守所，地位如何，首先就取决于关系。和看守民警有关系的话，那是当然的“牢头狱霸”，其他人再牛逼都不行。 你不服气？ 自然会有人教你做人。 其次看武力值，拳头最硬的那个，肯定是牢头。哪怕同监有关系户在，那也是二牢头。 再次，就看是不是能言善辩了。 诈骗犯就属于这一个阶层。 通常来说，如果是本地的诈骗犯，那乖乖不得了，百分之九十是和看守民警能拉上关系的那种。 难怪此人能在这里陪着黄明礼喝酒抽烟，聊天打屁，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张宪锐，你对看守所熟悉吗？” 问清楚白向红的基本情况，卫江南便不再耽搁，转向张宪锐，问道。 “报告局长，以前来过几次。” “那好，你带我进去看看。” “是！” “你，跟我们一起进去。” 这回说的自然是白向红。 他一个待决犯罪嫌疑人，既然卫局长亲自来了，还能让他继续在这陪着看守民警一起喝酒聊天吗？ “哎哎……” 白向红极其识相，一句话都不敢多讲，低着脑袋，快步走在了前边。 他可不敢跟在卫局长身后，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袭警？ “黄明礼，所有东西摆在原位，不许乱动。否则，我立即处分你！” 进入看守所中门之前，卫江南转过头，十分严肃地呵斥了一声。 “是！” 黄明礼再次条件反射式的举手敬礼，等卫江南进了中门，黄明礼一张脸顿时变成了苦瓜，呆呆地站在那里，犯起了愣怔。 进了看守所中门，就是一排审讯室。 这是方便提审犯人用的。 看守所的值班室，在最尽头。 原以为外边耽搁了那么久，里边的人应该已经有所警觉，但是很显然，卫局长高估了这些看守民警的警惕性。 只听得一阵喝酒行令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值班室那边，灯火通明，好几个人在那里，喝得正起劲呢！ 其中一名穿着警服的男子，已经解开了衣服，袒胸露怀的，一只脚踩在椅子上，浑身冒汗，正和人大声划拳。 “哥俩好啊……” “六六六啊……” “八匹马啊……” “满堂红啊……” 刺耳的猜拳声，远远就传到了卫江南的耳中。 卫江南索性不过去了，反倒退了回来，掏出手机，直接给李乐泉打了过去。 电话一拨就通。 “喂……” “李政委，我是卫江南！” “局长！” 李乐泉微微一惊，不知道这个时候，卫江南给他打电话做什么，不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案子吧。 “李政委，我现在在看守所，这边的情况，有点奇怪，你马上带着内保大队的人赶过来。不必全员赶到，叫上几个人就可以了。” “关键是速度要快！” 李乐泉也是个懂事的，知道看守所那边肯定发生了大事，卫江南这是要抢时间，当即答应一声，二话不说，就挂断电话，执行命令去了。 第330章 乱成一团糟 李乐泉来的速度极快。 卫江南打过电话，十几分钟左右，就带着内保大队长和两名内保警察开车赶到了看守所。 结果，在大铁门里就见到了狼藉不堪的一幕。 黄明礼忠实地执行了卫局长的指示，对桌子上的东西，没敢动一下，而桌子脚下的几个啤酒瓶，同样乱七八糟地丢在那里，也没敢动一下。 李乐泉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正准备呵斥黄明礼，却被卫江南拦住了。 这时候的黄明礼，已经吓得泪流满面，身子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再年轻，再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这当儿也已经明白，新来的这位卫局长，这是要拿他们看守所开第一刀啊！ 萧易水确实跟卫江南聊过，看守所是最容易查出问题的地方。 卫江南本来暂时还没打算动看守所，他就是过来提审周平的，不料便遇到了这一幕。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择日不如撞日。 就在今天吧！ 之所以他会让李乐泉马上带着内保的人赶过来，就是为了控制现场。 里边值班室的人，现在都还没察觉到异常，依旧在那里大吃二喝，猜拳行令，玩得不亦乐乎。 堂堂县级公安局看守所，松懈至此，卫江南是绝对不曾想到的。 纵算不为权谋，不为斗争，这样的情况，那也是绝对不允许。 “别忙着批他，里边还有一桌更厉害的呢！” “走，一起过去看看吧！” 这次有李乐泉在，还有三名内保警察，控制局面是足够了。 卫江南也不担心有人会抵赖。 被局长抓了现行，抵赖有用吗？ 卫江南刚才主要是担心，自己将看守所这些值班民警一锅端掉了，又没其他人可以替代，那看守所不得乱套了。 诚然，看守所上边的塔楼内，还有值班的武警战士。 但武警战士毕竟不能代替看守民警。 各自的职责不同。 等这一行人进入中门，果然值班室那边，还在大呼小叫，完全没有发现，局领导已经近在眼前。 这要是有人劫狱的话，只要稍微花点心思，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百分之百能劫成。 “李二东！” 李乐泉大步走过去，也不管僭越不僭越，就是一声怒吼。 正袒胸露怀，踩在椅子上与人猜拳的看守民警闻言猛地一愣，扭过头来，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口里喷着粗气，不屑地哼道：“你特么谁啊？谁让你到这来的？” 屋里明亮，屋外昏暗，加上喝了不少，这位名叫李二东的看守民警，居然一时之间没能将李副政委认出来。 “放肆！” 李乐泉简直要被他气晕了，恨不得上去就给他两巴掌。 “混账东西！” “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 “我是谁！” 李乐泉一步跨进值班室，怒吼如雷。 要不是碍着卫江南在，李乐泉早就爆粗口了。 “李，李政委……” 李二东这回终于看清楚了，顿时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才站稳了，手忙脚乱地给李乐泉敬礼，满脸的诧异。 “那啥，李政委，这大半夜的，你怎么来我们看守所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给老子站稳了……马上把衣服扣好，像什么样子？” “啊，你们这像什么样子？” “简直岂有此理！” “你们几个，都给老子站好了，立正！” 随着李乐泉这声大喝，屋子里还有几位喝得七七八八的，都应声站直了，勉强做出了立正的动作。 只不过喝得太多，实在也没办法站成标准军姿，多多少少有那么点意思罢了。 在李乐泉发飙的时候，卫江南已经看清楚了，屋子里一共七个人，其中三名穿着警服，另外四人则和白向红一样，穿着条纹状囚服。 最令卫江南惊讶的是，这四名在押嫌犯之中，居然还有一名女犯。 年纪也不是很大，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虽然也喝了不少酒，依旧可以看得出来，颇有几分姿色。 这就太过分了。 卫江南估计，就算是罗宝才来这里，恐怕都不一定看得下去。 “李政委，这几位都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我介绍一下！” 卫江南慢慢走进值班室，不徐不疾地说道。 上位者气度俨然。 虽然他还没有发火，不过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还是透体而出。 气势这东西，完全看你在什么位置上，以及所处的环境。 现在，在这里，他卫局长最大！ “李二东，高立成，蒋春鹤，立正！” 李乐泉再次怒吼。 被他点到名字的三名看守民警，再次情不自禁地挺了一下身体，额头上汗如雨下，估摸着刚喝下去的那些酒水，此刻都化作汗水流淌出来了。 “报告局长，这三人都是看守所的民警。其中李二东是正式民警，高立成和蒋春鹤是事业编民警。” 李乐泉转身，对卫江南敬礼，大声说道。 众人更是吓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这位就是新来的卫局长吗？ 他，他竟然“大半夜”的跑到看守所来了…… “哦，一个政法编，三个事业编……” 卫江南轻轻点头。 看大门的那个黄明礼，也是事业编，刚才卫江南已经问清楚了。 这不闲着也是闲着吗？ 就多问了几句。 “就没有一个所领导值班吗？” “今晚上，谁值班？” 李乐泉又厉声喝问。 “是，是陈所……陈甘荣……” 李二东的酒已经完全醒了，当下也顾不得给顶头上司保密，立马就“供”出来了。 特么的，都这节骨眼上了，先顾着自己吧！ “陈甘荣呢？在哪？” “他，他下班就走了，没来……” 卫江南微微一笑，问道：“那现在这里，谁负责啊？” “报告，是我……不不，不是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是谁负责……本来应该还有两个人值班的，还有陈飞彬和徐军，他，他们也都是正式民警，陈飞彬还是团支部书记，他，他才是领导……” 李二东实在是吓得狠了，口齿不清，前言不搭后语的。 但那口巨大的黑锅，依旧甩得飞起！ 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念”，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里头，至死不忘。 嗯，团支部书记吗？ 勉强也算是个领导吧！ 第331章 你见过这么胖的猴子吗? 接到张宪锐的电话通知，其他局党组成员，陆续赶到。 罗宝才是第一个赶到的。 罗政委为何如此积极，卫江南自然是心知肚明。 看守所是归他分管的。 现在，卫江南就在看守所杵着，并且傲气非凡地让张宪锐给他打电话，连亲自给他罗宝才打个电话的面子都欠奉。可想而知，看守所那边，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卫江南觉得完全可以拿捏住他，这才如此做派。 要不然，以罗宝才对卫江南的了解，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老阴笔”，是绝不会这么“无礼”的，面子上，一定会做得让所有人都无可挑剔。 想要挤兑卫江南，只能硬碰硬，任何其他小手段都不管用。 人家的小手段，比他罗宝才玩得还溜。 罗宝才赶到之后，见到看守所值班室如此狼藉的一幕，当场就差点激怒攻心。 他倒是并不在意李二东他们这么胡搞，只要看守所的在押人犯没跑掉，对罗宝才来说，就不是什么大事。 关键是，这就给卫江南抓住把柄了啊。 陈甘荣那个看守所长，怕是当不成了。 而陈甘荣，大家都知道，公认是他罗宝才的亲信心腹。新局长上任才几天，就把他的亲信给“干掉”了，这对罗政委的威望，绝对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 “陈甘荣呢？啊？那个混账东西，他在哪里？” 当下罗政委也顾不得体面，冲着李二东就是一阵怒吼。 李二东一颗脑袋，差点直接埋进裤裆里，低声嗫嚅道：“他，他下班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委屈。 怎么都冲我来啊？ 我又不是看守所的领导，就是个普通民警。 可谁叫他是在场四位看守民警之中唯一的政法专项编制呢？ 在看守所真正领导都不在场的情况下，他这个唯一的正式民警，理所当然就被当成了领头的。 事实上也是这样。 今晚上这个“派对”，如果没有他李二东牵头，那是搞不起来的。 事业编民警可没那么大的胆子，也做不了这个主。 “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滚过来！” “混账东西！” 罗宝才快要气死了。 李二东不敢吭声。 我倒是想要给他打电话来着，问题那位爷就在面前杵着呢，他不开口，谁敢乱动？ 见罗宝才还在无能狂怒，卫江南这才淡淡说道：“罗政委，我已经让张宪锐给陈甘荣打电话了，他正和一帮人在卡拉ok唱歌呢。那边吵闹得很，电话打了好几次才接听。” “他，他，这混蛋，他居然去卡拉ok唱歌了？” “李二东，今天你们看守所谁值班？” “就，就是陈所……” 李二东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得亏罗政委不耳背，要不然，估计都要听不清楚。 这下，连罗宝才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太混账了！ 哪怕今晚上卫江南不“突袭”看守所，陈甘荣的所作所为，也已经突破了底线，连罗宝才都未必能够容忍他。 其他局党组成员陆续赶到，见到这个情形，都是默不作声。 反正不是他们的分管领域，这个雷，就让罗宝才去扛好了。 只有高健和连城玉脸色阴沉，心里一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他们是真正的利益共同体，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那种关系。罗宝才吃了瘪，他俩也脸上无光。 问题是，眼下这个局面，他们太被动了，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尤其卫江南二话不说，就将所有局党组成员都召集过来，摆明不想“私了”。 说起来也对，好不容易逮住这样的机会，正是新局长立威的大好时机，卫江南凭什么要和他们“私了”？ 卫江南上班的第一天，罗宝才就已经公然和他撕破脸了。 今天更是“怂恿”着孙可君，要往公安局派审计组。 都到了这个份上，大家只能刺刀见红，没得什么妥协的余地。 好在就算卫江南拿掉陈甘荣，他们损失的也只是一个看守所长，还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等审计组进驻，查出林致远有什么经济问题的话，大家在局党组会议上发难，拿掉林致远的办公室主任，也算是各胜一场，打了个平手。 这么一想，心中稍安。 等最后一个党组成员都已经赶到之后，陈甘荣才姗姗来迟，和他同时过来的，还有李二东嘴里的“领导”，看守所团支部书记陈飞彬，以及另一位正式民警徐军。 由此分析，他们三个刚才就是在一起的。 一起在卡拉ok唱歌。 值班时间，带着本来应该正常上班的看守民警，一起去唱歌娱乐。 陈甘荣这位看守所所长，还真是“与民同乐”，起到了“模范带头”的作用。 “卫，卫局……” 陈甘荣低着头，走到卫江南和一众局领导跟前，低声叫道。 卫江南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陈甘荣同志，你刚才说，你们在卡拉ok唱歌？你们三个，都在吗？” “都，都在……” 显然陈甘荣也知道，这个是无法抵赖的。 “很好，三个正式的看守民警，上班时间跑出去唱歌，还是你这位所长亲自带队，还堂而皇之地穿着警服！” 卫江南的声音开始变得冰冷。 “陈所长，你再来看看这里，这就是你们看守所的值班室，是你领导下的看守民警。上班时间，公然在值班室聚众饮酒，自己喝酒还不算，还叫了在押人犯一起喝。居然，还有一个女性在押人犯。” “你平时就是这么管理看守所的吗？” “我们罗平县公安局的组织纪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懈了？” “陈甘荣同志，有关这一切，你打算怎么给我解释？怎么给局党组解释？” “我，我……卫局，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任打任罚……” 陈甘荣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认错。 不过眼神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向罗宝才瞥了过去。 政委，救我！ 罗宝才鼻子都险些气歪了。 这个时候，你特么还看我？ 你是唐僧吗？ 就算你是唐僧，你看老子像不像孙悟空？ 你见过这么胖的猴子？ 第332章 卫局，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陈甘荣同志，别的话我们先不说，你赶紧安排一下，让其他同志过来值班。看守所这边，决不允许出任何问题。但凡跑掉一个人犯，唯你是问！” 卫江南也没兴趣继续训斥他。 一把手的威风，不是靠拍桌子发火建立起来的。 你得有真本事，能拿捏人家的前程。 那才是真威风！ 拍桌子发火建立起来的威风，都是假的。平时没事，可能人家会害怕你，不敢和你顶撞，关键时刻，直接就能把你怼在墙上。 “是是，局长，我这就安排，这就安排……” 陈甘荣急急忙忙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看守所这边，人手相对还是比较充足的。虽然政法专项编制的正式民警不多，事业编占了多数，但至少人员不缺。 可以做到三班倒。 李二东他们这是中班，到晚上十二点就该换班了。 现在让下一班的过来，也只是提前了个把小时。 当然，卫江南也不会一直在这等待。 在李乐泉的安排下，内保大队的其他人员，已经陆续赶到，卫江南安排他们先暂时接手看守所这边的工作。等候下一班的看守人员过来接班。 “走，开会！” 卫江南也不迟疑，径直一挥手，向外边走去。 这里是监管区，只有监舍和审讯室，没有会议室。 开局党组会议，要到看守所的办公区去。 大家都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包括这一个班次的所有看守民警。 当然，他们是没有资格参加局党组会议的，除了陈甘荣，其他人连列席旁听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其他办公室等待着局党组会议的结果。 处分是肯定的了，就看有多重！ 不过陈甘荣心里很不乐观。 因为卫江南一直没怎么批评他。 这才是最令人担心的。 那种动不动就发火，动不动就雷霆大怒的领导，其实并不可怕。 原因很简单，他在大骂你的过程中，那股怒火，也会逐渐宣泄出去，等到真正处理你的时候，实际上，领导心里已经没什么火气了，算是“冷静”下来。 卫江南现在不发火，只能说明，他的火气都憋在心里。 等最后发泄出来的时候，那就全都是实际的处罚啊！ 陈甘荣估计，一个党内严重警告处分是跑不掉的了，搞不好还要行政记过。 和龙鸿飞一个鸟样。 不对，龙鸿飞还被免掉了职务。 他陈甘荣的看守所长，怕是也当不成了。 估计会被安排到局里其他单位去，当个副职啥的。 那就没意思了。 要知道，看守所也是明确的副科级单位，而且是公安局内部，人员编制最多，规模最大的单位之一，算民警的人数，除了交警大队，就该轮到看守所了。 陈甘荣这个所长当得不要太滋润。 现在一切都毁了。 一念及此，陈甘荣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听罗宝才的，自己应该悄摸鸡儿地去市里先拜见一下新局长。 那样一来，新局长现在就肯定会对他手下留情啊。 说不定连“夜袭”看守所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自己都拜过码头了嘛。 很快，看守所办公区小会议室的灯光便亮了起来。 卫江南高居首位，其他局党组成员按排名分别落座。 陈甘荣敬陪末席。 “都谈谈吧，今天晚上这个情况，应该怎么处理？” 卫江南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 甚至都不去看身边的罗宝才。 作为看守所的分管领导，罗宝才要懂事。 这当儿，罗政委也确实避无可避，只能开口说道：“我先说几句啊，首先呢，作为看守所的分管领导，我向局党组做检讨。” “是我管理不严，才导致发生了今天晚上这样的事情，我有责任！” 局党组成员们脸上便闪过一抹古怪之色。 罗宝才这是下定决心，要和卫江南硬刚到底了。 听听，他是向局党组做检讨，“卫局长”这三个字，连提都不提。 没把卫江南当上级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理论上，这倒也没什么错。 公安局长和政委，是搭档，不是上下级。 问题现在是局党组会议，卫江南是党组书记，罗宝才是副书记，那就是上下级关系。 “陈甘荣！” “你这个混账东西！” 罗宝才随即对陈甘荣发飙。 “我平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啊？” “工作第一！” “你是把我说的话，全都当成了耳边风是吧？” “值班时间，不在所里，居然去卡拉ok唱歌。自己一个人去还不算，还要带上陈飞彬和徐军！” “所里就留下几个事业编的，出了事怎么办？” “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简直岂有此理！” “这是歪风邪气！” “决不允许！” “你自己说，今天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陈甘荣急忙抬起头，连声说道：“罗政委，我检讨我检讨，我向卫局长，向罗政委，向局党组会议做深刻检讨……” “都是我的错，我承担领导责任！” 得，罗宝才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就对了嘛。 你陈甘荣不承担领导责任，还要让我罗宝才担处分吗？ 有你这么“当小弟”的？ “另外，我建议，今晚上涉事民警，一律先停职，做深刻检讨。等检讨之后，再考虑怎么安排……” 政治处主任连城玉忍不住插口说道：“陈所，今晚上六个涉事民警，全部停职，你还有那么多人手可以调配吗？” “可不要到时候出什么事。” “那就真的麻烦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意思就是说，今晚上这帮人，确实做得不对。可是，这不没出啥大事吗？ 那就有原谅的余地嘛。 关键是，六个民警都停职，看守所的人手就不足了呀。 可别到时候真的出事，那就不知道该是谁的责任了。 卫局，你也不想看到发生在押人员脱逃的事故吧？ 到时候，这个工作不力的责任，搞不好要落在你这个一把手头上哦。 仔细掂量掂量，不划算啊…… 第333章 必须严肃处理 “这个……” 陈甘荣很懂味地沉吟起来。 这其实就是他的目的。 如果连涉事民警都不需要停职的话，那他这个一所之长就更不用停职了。 可以“带病坚持工作”嘛。 我是犯了错误，但我以后坚决改正还不行吗？ 各位大哥，哦不，各位领导，给个机会啊…… 李乐泉及时出马，冷笑一声，说道：“连主任，我认为这不是问题。看守所人手不够，可以从其他单位临时调配嘛。” “今天晚上这种情况，实在太恶劣了，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局长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的时候，我还真想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七个当班民警，有三个直接旷工。四个在监管区喝酒，还叫在押人犯一起喝酒，竟然还有一个女犯。这是什么行为？” “这要是传扬出去，我们罗平县公安局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个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这要是都能蒙混过关，那我们局党组，就等着上级领导处理我们吧！” 李乐泉的话，掷地有声。 卫江南嘴角闪过一抹笑意。 不得不说，李乐泉还是非常给力的，态度也表现得非常的坚决。 “局长，我建议，今天晚上这个情况，必须严肃处理，绝不能姑息迁就！” 卫江南的眼神在另一位副局长徐光明脸上扫过。 这也是龙鸿飞推荐给他的，但是感觉这几天，徐光明的态度有些暧昧难明，至少没有李乐泉表现那么积极。 当然了，这不是唯一的判断标准，有些人性格不一样，天性内敛。 卫江南也不会单纯凭着这几天徐光明的表现来做判断。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徐光明就该表个态。 这时候再不表态，那你的“忠诚”就真的很值得怀疑了。 徐光明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赞同李政委这个建议，确实应该严肃处理。” 卫江南嘴角便闪过一抹微笑。 这是给徐光明看的。 不过在卫江南的内心，已经提高了警惕。 如今罗平这种局势，容不得卫江南稍有失误。尤其在用人方面，一旦“看走眼”，后果也许就是灾难性的。 有李乐泉和徐光明先后表态，这个事情的基调，其实已经定下来了。 罗平县公安局党组，加卫江南在内，一共九个党组成员，现在已经有三位表明了态度。罗宝才因为自己需要负领导责任，他是不好发表反对意见的。 他是二把手，他不表示反对，那其他人说话，分量就差了许多。 虽然大家都是局党组成员，但在话语权方面，绝对是很有区别的。 “其他同志，也都谈谈意见吧？” 卫江南继续说道。 沉默。 没人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明白表态了。 只有高健还在做最后“挣扎”，嘿嘿一笑，装着大大咧咧的样子说道：“卫局，严肃处理，我也是赞同的。不过嘛，我们党的宗旨，从来都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今天晚上这个情况，确实很不好，但念在他们是初犯……” “初犯？” 不等高健把话说完，卫江南已经毫不客气打断了他。 “高局也是老公安了，你认为这种情况会是初犯吗？” “那么凑巧，刚好我来看守所，就看到了。我不来的时候，都是好得不得了的？” “逻辑上，说不通吧？” “……” 高健也是无话可说。 事实具在，实在是不好抵赖啊。 “看来，大家都不反对严肃处理了。” 卫江南随即撇开高健，目视前方，神色严肃地说道。 “那就很好，我也是这个意思。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个情况，实在太恶劣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今晚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绝对不敢相信，我们的看守所，竟然已经腐烂到了这样的程度。” “简直触目惊心！” “如果这样严重的渎职行为，都不严肃处理的话，那对我们罗平公安局党组，都是一种耻辱！” “我建议，陈甘荣同志，就地免职。做出深刻检讨。后续的具体处理措施，等把情况完全调查清楚再说。” “李乐泉同志，由你会同纪委和监察室的同志，对今晚发生的这一切，做深入调查。务必要搞清楚，类似这样的情况，以前是否还发生过，发生过多少次。另外，那个在押女人犯的情况也要查清楚，看看这中间是不是还有更不堪的情况发生。” “简直是乱弹琴！” “在看守所值班室喝酒不说，还让女犯人作陪！” “这种事传扬出去，我们公安局脸面何在？” 卫江南说着，终于怒了，重重一拍桌子。 “这个脸，也许有人丢得起，但我卫江南绝对丢不起！” “李乐泉同志，好好查清楚，查落实，不管是谁，犯到哪一条，就处理到哪一条，绝不姑息！绝不迁就！” “是！” 李乐泉站起身来，给卫江南敬了个礼。 卫江南抬手往下压了一下，示意他落座。 “其他几个涉事人员，陈飞彬，徐军，李二东，高立成，蒋春鹤，黄明礼，不管是政法编还是事业编，一律停职。如实向纪委监察，向局党组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 “根据调查结果，再决定如何处理。” “另外，罗宝才同志，你是看守所的分管领导，也要请你对这个情况，做个说明。在调查期间，看守所的工作，暂时向李乐泉同志负责。” 罗宝才猛地抬起头，怒气冲冲地望向卫江南。 检讨也好，说明也罢，这都没什么，但你卫江南凭什么一句话，就把我的分管工作划了出去，直接交给李乐泉？ 卫江南冷冷和他对视，没有丝毫要让步的意思。 片刻之后，罗宝才到底还是收回了目光，重重哼了一声。 实在是被卫江南抓住了痛脚，罗政委现在也真的硬气不起来。 谁叫他自己的分管领域，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呢？ 这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区别。 二把手是有具体分管领域的，也就意味着，他要承担具体的领导责任。 而除非是全局性的大问题，一把手才需要承担领导责任。 第334章 我说换人就换人! “看守所是很重要的单位，所长不能空缺，我认为，莲花所的刘红旗同志不错，他以前就是看守所过去的，现在就让他回来，主持看守所的工作吧。” 卫江南都已经懒得和他们商量了，直接就做出了决定。 李乐泉当即说道：“我完全赞同局长这个提议，刘红旗同志以前就是看守所的副所长，对看守工作很熟悉，让他回来主持看守所的工作，非常合适。” 罗宝才再一次气往上冲。 刚才卫江南嘴里说得好听，看守所的工作，暂时向李乐泉负责。似乎并没有拿掉他罗宝才的这项分管工作。 可现在，连看守所长，他都直接换了人。 那今后，这个看守所还能再归到他罗宝才名下吗？ 想都不要想。 但问题在于，调整党组成员的分管领域，正是党组书记的职权之一，哪怕他这个副书记，在这个方面都处于天然的劣势。 这是公安局的内部调整，压根就不用通过谁的批准。 只要局党组会议上没人提出明确反对，或者提出了明确反对，但没有获得大多数人，尤其是党组书记的支持，那这个调整就能生效。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是“待罪之身”，到底要不要给他处分，还得看这次事件的调查结果。如果调查结果表明，李二东等人还有更加不堪的违规行为，甚至是犯罪行为，那他这个分管领导百分之百逃不掉一个处分。 至于分管工作被拿掉一项，那也叫事？ 不拿掉你的，才奇怪了。 眼见得其他人都不吭声，连高健都哑了火，连城玉再次赤膊上阵，说道：“这个，卫局，陈甘荣同志的问题还没有定论……” 他话还没说完，卫江南就打断他：“值班时间，擅自外出娱乐，不但自己走了，还带走两个当班民警，这个问题，还不够严重吗？” “看守所的工作，可以这么吊儿郎当的？” 连城玉也知道，在当前这种情况下，自己的“抗争”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只是，不甘心啊…… 没人比他更加清楚看守所的重要性。 正因为看守所以前握在他们手里，所以很多操作才会那么得心应手。陈甘荣这边，从来都是全力配合。 而其他局党组成员想要关照一下自己的“关系户”，同样也得通过陈甘荣来操作。 无形之间，就成了制约其他党组成员的一个好手段。 现在，看守所被一个黑虎掏心，直接摘了出去，变成了李乐泉的分管工作。 以后再想通过看守所来操作一些事情，那就得看人家的脸色了。 刘红旗是谁？ 原看守所的副所长，为人比较正直，所以一直受到陈甘荣的排挤，最终还是李乐泉伸出援手，将他调到了莲花派出所担任副所长，一年前又提拔为教导员。 妥妥李乐泉那条线上的干将。 现在卫江南将他调回看守所，级别上属于平调，实际上是重用了。 二把手到一把手嘛。 从今往后，他是谁的人，这还用问吗？ 最关键的是，这个调动，报告打上去，实际上就是走个流程。 公安局内部人员平调，而且又是在这种非常情况下做出来的决定，县委政法委和廖亚军，基本上都不可能提出反对意见。 因为完全没有反对的理由。 连县委常委会都不必上，直接报市公安局政治部备案就行。 也就是说，卫江南这个任命，此刻其实就已经生效了。 打着的还是局党组集体决定的牌子，程序上无比正确，任谁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如果连这种正常的调动，廖亚军都要从中作梗的话，卫江南一状告上去，廖亚军搞不好要吃瓜落。 最终还是阻止不了卫江南落实他的意志。 廖亚军也算是老官场了，绝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这么决定了！” 卫江南压根就不给连城玉继续开口的机会，断然说道。 “李政委，你通知刘红旗同志，让他今天晚上就过来上班，这几天，他都必须给我钉在看守所，不把这里面的问题整顿明白了，他哪都别去！” “是，我这就给个打电话！” 李乐泉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就给刘红旗拨了过去。 “行，今天晚上这个临时党组会议，到此结束。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 卫江南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 众人便即纷纷起身。 见卫江南并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大家全当是他要等着接班的看守民警过来，再叮嘱他们几句。 新任局长，第一次搞这么大的动作，卫江南小心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不过，经过今天晚上这个临时党组会议，大家终于见识到了这位年轻局长强势的一面，只要被他抓住了理，那是半点通融余地都不给。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按照他的意志来。 任何人的反对都无效。 真不知高妍高市长从哪发掘了这么一个牛逼人物，放到罗平来“祸害”大家。 从这一刻开始，或许依旧还是有人心里很不服气，但已经没什么人敢再小看这个“娃娃局长”了。 果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其他人陆续离去。 陈甘荣，陈飞彬，徐军等人，本来不想走，在李乐泉的要求下，他们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 明天一早，就得去局纪委喝茶。 不把问题说清楚，这次怕是很难轻易过关了。 这个时候，接班的看守民警已经到了，片刻之后，刘红旗也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赶到。 他虽然是在莲花所上班，却住在局里的干部宿舍小区，离看守所并不远。 “报告！” “刘红旗前来报到，请局长指示！” 刘红旗快步小跑到卫江南面前，举手敬礼，朗声说道。 卫江南举手还礼，十分严肃地说道：“刘红旗同志，从现在开始，看守所我就交给你了。你给我盯在这里，给你半个月时间，我要见到一个面貌全新的看守所。” “有没有信心做到？” “报告局长，有信心！” 刘红旗腰挺背直，大声答道，语调铿锵。 “很好！” “那就辛苦你了！” 第335章 这个案子，不管你们怎么判，我反正会申诉到底! 眼见刘红旗立马进入工作状态，有板有眼地给前来接班的看守民警交代工作要点，卫江南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李乐泉在他身边低声说道：“局长，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乐泉政委，今晚上我其实并不是专程来查看守所的，我本来，打算去提审一个人。” 对李乐泉的称呼，不知不觉间又亲近了一步。 李乐泉知道，当卫江南完全无视他俩的年龄差距，直接叫他“乐泉”的时候，就意味着他已经完全取得了新局长的信任。 “周平？” 李乐泉也是七窍玲珑心，一下子就猜到了。 “对。” 说着，卫江南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要不，今晚你也辛苦一下，陪我去见见这个一直喊冤的周平？” “好啊，反正这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 李乐泉笑着答道。 他当然睡不着了。 突然之间，看守所就成了他的分管领域，毫无准备的，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差点就将乐泉政委砸晕了过去。 得好好消化一下。 当下卫江南，李乐泉，张宪锐三人，再次进入看守所监管区。 刘红旗全程陪同。 “红旗同志，让人去把周平提出来吧，我跟他聊聊。” “好的，局长。” 刘红旗急忙答应，亲自带着一名看守民警，前往监管区提人。 罗平县看守所，还是老式格局，管理上也是统一的，并没有后世看守所那样精准的分区。即没有入监仓，监管仓，劳动仓这样的区别。 就是一长排监舍，所有犯人，不分新旧，全都混合关押在一起。 新人入监，也没有什么适应期，直接丢进号子里，能不能“免遭伤害”，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要是没有看守民警打招呼，本身也不是什么道上大哥，而且武力值也不充沛的话，那一顿“杀威棍”，是免不了的。 在号子里，这叫“立规矩”。 周平被关押在二号监舍。 很快，睡眼惺忪的周平就被刘红旗和看守民警带了出来，还有点懵懵懂懂的。 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公安这边的流程，已经快走完了，很快就会移交给检察院，准备提起公诉。 基本上这段时间，都没人再过来提审他。 尽管周平依旧每天喊冤，也无人理会。 叫得烦了，还会被监舍里的老大呵斥一顿。 也仅仅只是呵斥而已。 刚进去的时候，周平确实吃了些苦头，因为坚持自己无罪，又是老师，有自己的尊严，跟看守所监舍里的气氛，那是格格不入。 牢头狱霸可不惯毛病，管你校长不校长的，先教训你一顿再说。 不过经过这么长时间，周平逐渐也和号子里其他人混熟了，又一再诉说自己的冤屈，牢头狱霸倒也不再揍他。 但是这大半夜的突然有人过来提审，周平着实意想不到。 走进审讯室，周平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三个人，都不认识。但在适应灯光之后，看清楚了他们的警衔，周平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表示难以理解。 他到底不是其他文盲加法盲的犯罪分子，对警衔高低，还是能分辨得清楚的。 怎么一级警督坐旁边，三级警督坐中间？ 而且那气度，明显是以他为主的样子。 关键还那么年轻。 这谁啊？ “周校长，你好！” 卫江南很和气地说道，一改刚才处置陈甘荣等人的强势。 “不敢当！” 周平冷淡地说道。 “领导，你是哪位？” 李乐泉在一旁介绍道：“周平，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县公安局新来的一把手，卫江南卫局长。” “卫江南？” “你不是团市委搞那个超级女声节目的吗？” 周平大感惊讶。 卫局长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没想到自己搞“娱乐节目”的名气已经这么大了，连远在罗平的一位中学副校长都听说过自己的鼎鼎大名。 作为强力机关的领头人，这可不见得是什么“好名声”。 “周平，说话注意点！” 李乐泉不高兴了，呵斥了一句。 你现在啥身份啊？ 敢这么说我们局长！ 搞“娱乐节目”怎么啦？ 人家给市里赚好几千万！ 这就是能耐！ 周平到底不是蠢人，过了最初的惊讶，立马就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你甭管卫江南以前是干啥的，李乐泉说了，人家现在是罗平公安局局长，一把手。 那么这位新任公安局长，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跑到看守所来提审自己，还有一位一级警督作陪，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真是闲得无聊吗？ 周平瞬间就激动起来，大声说道：“卫局长，我是被冤枉的，请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周校长，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你有什么证据吗？” 周平立即说道：“卫局长，证据我没有。但是，整件事的过程那是清清楚楚的。这就是他们给我设的一个局。” “他们从李云海那里，搞了一批变质的冻肉，然后给我看的，是基本上还能吃的肉，我觉得问题不大，才同意他们做给学生吃。” “然后，就出事了。” “这么明白的一个圈套，为什么你们公安机关就是视而不见呢？” 卫江南蹙眉说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们公安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你在单子上签了字，那可是白纸黑字留下来的证据。而你说的这一切，你却拿不出确凿的证据来。” “说句不好听的，周校长，哪怕这真是一个局，你也没办法自证清白！” 周平就笑了，冷笑起来。 “证据当然有，就看你们自己愿不愿意去调查了。” “比如说呢？” 卫江南紧盯着问道。 “比如说，你们为什么不好好调查一下罗久远的经济来源呢？他表面上装得那么清廉，实际上天天打大牌，一晚上输个几万，眼睛都不眨一下。请问，如果按照他的正常收入，他能输得起吗？” “他这些钱都是哪里来的？” “这次，无非是因为我周平坚持原则，挡了他的财路，他才要下狠手把我置于死地。” “这个案子，不管你们最终怎么判，我反正是不会认罪的。” “因为我本来就无罪。” “我会申诉到底！” 第336章 谁来当这个炊事员呢? “特么的！” 罗宝才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不是在他家里，而是在罗平某个茶楼的棋牌室。 接到张宪锐的电话通知之前，罗宝才等人正在这里打牌。 现在，依然还是回到这里。 这间茶楼，是连城玉的亲戚开的，在这里聊天，可以保证安全。 当然，现在大伙儿肯定是没心思继续玩牌了，罗宝才一肚子火气，其他人的表情也很不轻松。 “他这是要下死手啊！” “老陈，你特么的也是个王八蛋，你今天值班，去唱什么卡拉ok？这不就给人抓住把柄了吗？” 罗宝才骂了卫江南一句，又开始怒骂陈甘荣。 不用怀疑，刚才被停职的几个看守所民警，现在也全都跟着罗政委过来了。 当然，只有陈甘荣，陈飞彬，徐军和李二东有这个资格，其他几个事业编民警，还入不了罗政委的法眼。 他们就是些小虾米。 板子打下来，第一个去挨的那种。 高健和很不满地说道：“是啊，老陈，你怎么搞的吗？你自己走了还不算，还把陈飞彬和徐军也带走了。你明知道李二东这个王八蛋靠不住，还把什么都交给他？” “这样子搞，万一出了事，你有几个脑袋？” 李二东吓得再次把脑袋钻进了裤裆。 就今天这个事吧，他李二东还真是“罪魁祸首”，但凡他靠谱一点，不在看守所值班室开“派对”，卫江南也不至于会抓到这么大的把柄。 了不起就是陈甘荣陈飞彬徐军挨个不痛不痒的处分，绝不至于连看守所所长的位置都直接丢掉。 陈甘荣脸色青灰，长吁短叹的：“对不起政委，高局，都怪我，是我大意了……我哪里想得到，这个姓卫的王八蛋会大半夜的跑到看守所来啊？” “他刚来，又年轻，不懂规矩，他想去哪里，还用提前给你汇报吗？” 罗宝才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工作认真一点，不要给人抓到把柄，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看你怎么办！” 陈甘荣在心里头直翻白眼。 老大，你确定你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但也不敢真的反驳。 眼下，他的前途全都捏在罗宝才手里，还得靠罗宝才“救命”呢。 眼见得罗宝才还要继续发火，连城玉叹了口气，插话进来，说道：“师父，你也不要发火了，现在这个情况，发火不解决问题。我早就说了，我们都小看了这个姓卫的。他确实没有公安工作经验，但是他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这个高人是谁，罗宝才和高健都心里有数，却是不必说出来了。 太过机密的事情，陈甘荣他们几个，还没那个资格参与进来。 他们就是些跟班！ “第一个就朝看守所下手，不是内部人员，绝对想不出这个招数来！” “陈所，你还是赶紧的好好自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更加厉害的问题。这要是被查出来，可就不仅仅是个处分了，搞不好要进去。” “我这里提醒你们一句啊，尤其是李二东。那个女犯人，你和她到底有没有什么关系？要是有，你赶紧的自己坦白了，真要是被纪委查出来，那我告诉你，没人能保得住你。” 连城玉盯着李二东，缓缓说道。 李二东脸色苍白，兀自嘴硬：“那个，连主任，我没有……” “确定没有？” 连城玉追问了一句，脸色已经变得极其严肃，甚至还带着三分狠厉。 “没，没有……就是，就是摸了几下……” 李二东支支吾吾的地说道。 连城玉心里已经明镜似的，冷笑着说道：“李二东，这话你自己信吗？你不交代，那个女的会交代。看守所就那么点大，这种事情，能瞒得住谁？你不倒霉的时候没事，别人也不敢乱讲。现在嘛，你觉得人家还会怕你？你最好想清楚。主动坦白，还能争取一下。” “或许只开除你的党籍，公职不一定开除。” “否则的话，你等着双开吧！” 李二东额头上汗如雨下，浑身都情不自禁地开始筛糠。 如同连城玉所言，干没干，他自己心里有数。 在这里哄骗连城玉是没用的。 最终还得看纪委监察的调查结果。 连城玉说得没错，自己坦白交代和被纪委监委查出来，处理结果是完全不同的。“坦白从宽”这个规则，对内部人员还是比较适用。 尤其是没有其他问题被牵扯出来的时候。 “我，我……我坦白……罗政委，高局，连主任，求求你们，一定要帮我这一回啊……” 说着，李二东“噗通”一下就跪下去了，泪流满面的。 见状，罗宝才不由得仰天长叹。 猪队友！ 猪队友啊！ 就这种的，谁带得动？ 可他有什么办法？ 他自己就立身不正，能够汇聚到他身边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自然可想而知了。否则的话，当年为人正直的刘红旗就不会被排挤走了。 “滚！” “马上滚！” 罗政委实在是心累。 “陈甘荣，我警告你，这些屁事，你们自己去商量好。姓卫的现在盯住了你，要拿你们看守所开第一刀，他是一把手，又占了理，我罗宝才也没办法帮你们。” “你们自己商量好，明天该怎么和纪委去说。” “你也是老同志了，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滚吧！” “都给老子滚远点，看见你们就心烦！” 罗政委现在连骂人都没力气了。 这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这个锅，甩是甩不掉的了，但是谁去背，那还可以商量。这一点，不用我罗宝才再教你了吧？ 嗯，貌似那个李二东，就是个很不错的“背锅侠”哦！ 至于怎么说服他去当这个“炊事员”，那是你陈甘荣自己的事，我罗宝才没那个义务帮你来做思想工作。 总之搞不定的话，你自求多福。 第337章 斗争开始升级 陈甘荣等人垂头丧气的走了。 茶楼里，只剩下罗宝才，高健和连城玉这三驾马车。 连城玉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双眉紧蹙，似乎在考虑什么要紧问题，半晌，突然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 高健有点莫名其妙，语气也比较冲。 这个老阴笔，总是搞得神神秘秘的，让人心里烦躁。 连城玉看他一眼，冷淡地说道：“高局，你的警惕性那么低吗？卫江南向罗诚要了周平那个案子的所有卷宗。” “他今天晚上，突然去看守所，我认为，他其实不是专门去查看守所的。他又不是神仙，怎么知道陈甘荣刚好翘班，李二东他们刚好在开派对？” 罗宝才双眉一扬，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他去看守所，本来是打算提审周平的？” “对！” “这是唯一的解释。” “陈甘荣他们，只是刚好撞在了枪口上。卫江南顺带着就把看守所拿在了手里。” “这帮废物！” 纵算连城玉是个老阴笔，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这时候也忍不住有点恼怒。 陈甘荣他们这么一搞，现在连他们几个“巨头”都开始害头痛了。 高健冷笑道：“让他去搞，周平自己都没有证据，我看他卫江南从哪着手。反正这个案子，是罗诚他们在办的，想要出幺蛾子，那也得看经侦配不配合他。” 连城玉马上问道：“你确定吗？” 高健怒道：“你什么意思？看不起谁呢？” 别看你是个老阴笔，说到办案子，你能和我比？ 老子办过的案子，比你见过的都要多。 连城玉这次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却笑了起来：“这样的话，那我们是不是该提醒罗久远一句，就跟他说，有人要搞他……嘿嘿，罗久远也该活动活动了，他自己的事，凭什么让我们一直给他兜着？” 罗宝才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连城说得对，罗久远也不能老是坐享其成，该他出力了。这个姓卫的，要对我们下手。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谁。他也该出一份力气，谢书记孙县长家，他就应该去走动走动了！” “我看啊，我们得再多发动一些人，给这个姓卫的施加一点压力。” 连城玉有些兴奋地说道。 “要不总是我们几个和他对着干，太势单力薄了。说起来，我们毕竟是他的下级。很多时候，缚手缚脚的，不好动作。” “行，我看连城这个建议好，就这么办。” “他姓卫的初来乍到，就敢这么搞，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罗宝才说着，又高兴起来，将刚才的郁闷的恼怒抛到了九霄云外。 次日一早，陈甘荣等人，便前往局纪委说明昨天晚上的情况。 县公安局纪委书记刘伟，也是局党组成员，同时挂着县纪委常委，县纪委驻公安局纪检小组组长的名头。 算是接受公安局和县纪委的双重领导。 实际上，他还是公安局的人。 因为他的组织关系在县公安局，而不是在县纪委。 挂着二级警督的警衔呢。 这个设置，各地也不完全一致。 有的地方，刘伟这个职务，属于县纪委直管，驻公安局纪检小组组长，组织关系也是在县纪委，不是在公安局。 纪检小组长不穿警服，不挂警衔。 名义上，县公安局纪委监委，由副局长高健分管，但实际上，刘伟是比较独立的。 因为他也是局党组成员，正科级干部，级别上，和高健一样。 说句不好听的，刘伟心情好的时候，尊称你高健一声“领导”，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就是老高！ 鉴于纪委工作的特殊性，刘伟从来都是直接向一把手负责的。 不过龙鸿飞也跟卫江南说得明白。 刘伟这个人，属于那种有点能力，可以用的，却不可当作亲信。 他自有靠山。 但对卫江南来说，这无所谓。 只要他不是罗宝才那一伙的就行。 昨晚上看守所那个事，压根就无需刘伟“向着”卫江南，只要他秉公执法，不偏不倚，就够陈甘荣他们喝一壶的了。 卫江南相信，在这个时候，刘伟也不至于贸然站到罗宝才那边去。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卫江南刚来，只要不犯特别严重的错误，一时半会的，市委那边，绝不可能将他调走。 哪怕岳青歌这个市委书记，也不可能如此任性。 在陈甘荣他们去纪委喝茶的时候，县审计局审计小组也正式入驻公安局。 规格很高。 由罗平县审计局长高鹏程亲自带队。 孙县长亲口吩咐的任务，高局长焉敢怠慢？ 卫江南按照官场礼节，“会见”了高鹏程和审计小组的全体成员，两位局长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和交流。 对高局长和审计小组的到来，卫局长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并且向高鹏程承诺，县公安局这边，一定全力配合审计小组的工作。 高鹏程也笑哈哈地说了一番场面话。 过后，卫江南吩咐林致远，让食堂那边，单独安排了两桌比较丰盛的饭菜，中午时分，局党组全体成员出席，陪同审计局的同志一起吃了中饭。 因为下午还要工作，在高鹏程的要求下，中餐没有喝酒，只喝了点饮料意思一下。 看得出来，这位其实也是个很谨慎的性格。 中餐之后，高鹏程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卫江南在一起说了几句话。 “卫局，不好意思啊，我这也是上命难为，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卫局多多担待！” 卫江南微笑着，客气了几句。 从高鹏程这番话里，是不是就可以解读为高鹏程在向卫江南示好呢？ 那还差得远。 官场上，是不是真朋友，要看实际结果，而不是听你说了什么。 高鹏程无非就是想给自己留个退路，不想把卫江南得罪死而已。接下来，他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毕竟孙可君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卫江南不是！ 所以卫江南并没有抱任何侥幸心理。 第338章 压力山大 让卫江南意外的是，高鹏程并不是今天唯一来公安局的“客人”。 下午刚上班，县政府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县长罗卫东就很突然地前来公安局“检查”工作了。 众所周知，所谓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县长，就是那么个意思罢了。 名义上，公安局也属于政府管理序列。 副县长之中，肯定也得有一位分管公安工作才行。 以前龙鸿飞在的时候，他是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党内地位比罗卫东高得多，罗卫东从来都不曾就公安工作发表过任何意见。 也从来都不认为自己真能指导公安局的工作。 但现在嘛，似乎情况有些不一样了哦。 卫江南的最高职务，只是县长助理，虽然也是副处级，毕竟不是正经八百的副县长，罗卫东是不是就觉得，自己真的可以指导一下公安工作了呢？ 不管怎么说，罗卫东来了，卫江南还得客客气气地接待他。 这是官场上基本的礼节问题。 当然了，罗卫东也没有摆架子，言词之间颇为客气，就是说，卫局已经莅任好几天了，他还没来公安局看望过，实在是工作太忙，请卫局多多理解。 好嘛，这个话一说，卫局只能“赔罪”。 人家副县长都说了好几天没来看望你，你一个县长助理，是不是应该早点去拜访罗副县长啊？ 貌似你昨天还去过县委县政府大院，拜会过谢书记和孙县长来着。 单单就把我罗卫东这个分管公安工作的副县长给“漏掉”了。 卫局，有点傲气啊！ 那也没什么。 你瞧不上我罗卫东这个不入常委班子的普通副县长，完全可以理解，我一点都不计较，而且还主动过来看望你。 我罗副县长还是很“懂事”的。 罗卫东这次过来公安局，可不是空着手来的。 他给卫江南带来了十万块钱的赞助款。 是从企业拉过来的。 十万块钱对于偌大的一个公安局，多不多呢？ 自然算不上多。 但也不能说太少。 最关键的是，罗卫东这是在表明一个态度，一个愿意和卫江南亲近的态度。 只要卫江南“懂事”，以后啊，罗县长时不时的会给公安局拉点赞助款。他一个副县长，这样的面子还是有的。 而且，给公安局赞助，不少企业也乐意。 橄榄枝已经伸出来了，就看你卫局长愿不愿意接。 卫局长愿不愿意接呢？ 当然愿意了。 你特么上赶着给我送钱来，我能往外推？ 你都不知道我多财迷！ 不过罗县长你姓罗，我们公安局政委也姓罗，还有罗平二中的校长也姓罗，让我不得不怀疑，卫东县长您今天过来，“动机”不纯啊。 果然，聊着聊着，罗卫东就将话题扯到了公安局的干部子弟上学的问题上。 罗县长对此表示非常的关心。 “卫局，实话说呢，公安工作我是不懂的，也谈不上有什么好的建议。我就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给公安局的同志们做点实事。比如你们局里的干部子弟，如果要上重点中学的话，我倒是可以帮忙。” 罗卫东笑哈哈地说道。 “二中的校长罗久远，也算是老熟人了。他以前在教委当副主任的时候，我就在莲花镇当镇长，也有些交往。以后公安局的子弟，要上二中，我可以帮忙打个招呼。相信这么点面子，罗校长还是会给我的。” 说得很是随意，但对公安局同志的拳拳之心，天日可鉴。 关键这样的提议，卫江南在表面上是完全无法拒绝的。 你敢拒绝，公安局那些普通干警，就敢和你“离心离德”。 当然了，这其实也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卫局，罗久远和我是朋友，请你手下留情！ “谢谢卫东县长，谢谢！” 卫江南看上去非常的感动，连声说道。 “我代表公安局全体同志，向卫东县长对公安工作的支持，对公安干警的关心和爱护，表示衷心的感谢。” 罗卫东很满意。 笑着和卫江南又聊了一会，便即起身告辞。 他今天来公安局的“任务”已经完成，该说的话都说了，该表示的也都表示了。 这便足够。 至于卫江南会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罗卫东不肯定。 总之他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对得起罗久远了。 不过罗卫东也相信，以罗久远的智商，以及他这么多年来经营的那张关系网，肯定不会把宝全都压在自己一个非常委副县长身上。 除了他罗卫东，罗久远应该还会拜托其他人给卫江南说情。 或者明白说，是给卫江南施加压力。 你卫江南如果坚持要查罗久远，那也可以，我们无法阻止你。但是，你也要做好彻底得罪我们的心理准备。 以后你卫江南本人或者罗平县公安局有求于我们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我们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你不是方振兴。 方振兴是省检察院下来的，他的爱人和小孩，都在省城。他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调回省检察院去。 对于罗平乃至久安，方振兴就是一个过客。 但你卫江南不是。 你是久安人。 你的家人父母，各种亲戚朋友，都在久安工作生活。 一口气得罪那么多的久安实权派，不信你一点顾忌都没有。 因为给卫江南施加压力的，远不止一个罗卫东。 卫江南还接到了久安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长的电话。 副市长同样十分客气，在电话里和卫江南这个年龄几乎比自己小一半的年轻小伙子谈笑风生。 东拉西扯了一阵，副市长才很随意地提到罗久远，说罗久远是自己的老部下，如果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还请卫局长多多担待。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位市里县里的实权人物，给卫江南打过电话。 都是同一个意思。 等这些电话都打过之后，卫江南“如愿以偿”，接到了罗久远罗校长本人的电话。 罗校长客气无比，主动提出来，要拜访卫局长。 卫江南含笑答应。 让罗久远完全放下心来。 看来这个小娃娃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嘛，还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的。既如此，罗校长也不能小气，必须备一份重礼，前去拜会卫局长。 不过罗久远做梦都没想到，在挂断他的电话之后，卫江南就给莲花派出所所长邱文伟打了电话。 “文伟，怎么样了？” 电话那边，传来邱文伟十分肯定的答复。 “局长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第339章 我还真就不信了，在罗平，他姓卫的能翻天! “连城，听说，罗久远昨天晚上，去了宾馆，给卫江南带了点东西。” 依旧还是在那个茶楼，罗宝才一边搓着麻将，一边笑哈哈地说道。 “听罗久远说，四条烟四瓶酒，一张四千块的超市购物卡，就把姓卫的哄得嘴巴都笑歪了，连一句客气话都没有，笑眯眯地收下了。” “果然是高山乡下的土包子，真没见过世面。” 一边的罗诚却有点羡慕地说道：“特么的，还是要当局长啊，人家随便送点，都是一万两万的，哪像我们……特么罗久远那个老小气鬼，老子给他帮那么大的忙，也就是这么点东西。姓卫的啥都不做，随便去看守所走一趟，提审一下周平，就什么都有了。” 他地位到底差点，只是经侦大队的大队长，“收入”方面，自然是比不上罗宝才，高健，连城玉这些局领导。 别的不说，各个分管单位和派出所给他们造册的奖金津贴，每年都是一笔不少的收入。 更不用说，为了将周平送进去，罗久远在罗宝才和高健那里的“打点”了。 高健笑哈哈地说道：“罗诚，你也不要发牢骚。你才工作几年？这就可以了，别这山望着那山高！” 他是罗诚的直接分管领导，说话就是直接。 罗诚嘿嘿一笑，也不反驳。 以他的能力和资历，要不是有罗宝才提携，他能当上这个经侦大队长？ 那些有油水的案子，能轮到他？ 说起来，罗宝才和高健这么开心，也是有道理的。 不但罗久远那边有好消息。 局纪委刘伟那边，也有好消息。 李二东干脆利落地承认了那天晚上开“派对”全都是他的主意，和陈甘荣，陈飞彬，徐军都没关系。 他就是看着领导不在，才这么胡搞的。 也干脆利落地承认了和那个女犯人有不正当关系。 这就很好！ 差不多等于他一个人将所有事情全都扛了下来。 陈甘荣，陈飞彬，徐军只剩下一个擅离职守的“罪名”，固然依旧逃不掉纪律处分，但陈甘荣的级别肯定能保住。陈飞彬和徐军的政法编也能保住。 只不过暂时要雪藏一段时间，等以后机会合适的时候再做安排。 也不知道陈甘荣是怎么给他做的思想工作。 但这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他们终于看清楚了卫江南的嘴脸。 原来也是个“贪财”的。 这就好办。 只要你敢收钱，那以后就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就是高鹏程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大好……” 罗宝才说道。 “怎么呢？” 高健急忙问道。 “林致远那里，可能查不出什么大问题。这个人一直都非常谨慎，经手那么多款子，都是清清楚楚的。” 高健冷笑道：“查不出大问题，小问题也可以啊。” “没有哪条规定说，小问题就可以不处理吧？” “只要他有问题，我们一起在局党组会上发力，加上有廖书记撑腰，好歹要拿掉他的办公室主任。让姓卫的也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要不然，看守所就白白丢了！” 这位果然是个“狠人”，睚眦必报。 “说得是！” 对此，罗宝才还是很赞成的。 他这几天屡次被卫江南打脸，直接逼到了墙角。再不奋起反击，今后局里还有谁认得他罗宝才是政委，二把手？ “就是，怎么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罗诚在一旁帮腔。 只要想起那个两千多字的检讨书，罗大队长就气不打一处来。 自从他当上经侦大队长，还没丢过这么大的脸！ 这边说得热闹，唯有连城玉不吭声，眉头紧紧蹙了起来，连牌都忘记打了。 “又怎么啦？” 高健很不爽地哼道。 他就坐在连城玉的下家，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这个老阴笔，总是想要与众不同，喜欢“故作惊人之语”。 “不对！” 对高健的不爽，连城玉理都不理，径直摇头，说道。 “难道你们没听说过吗？卫江南在市里的时候，中了两个福利彩票的一等奖，八百万啊！” “他家里还开了几个药店。” “他这么有钱，为什么还会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去收罗久远的东西？” “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有八百万一千万的家产，你们会看得上那点东西吗？为了这么点东西，拿自己的前途去赌，划算吗？” “他可不比我们。” “他那么年轻！” “背后还站着一个正牌子的市长！” “那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切！” 高健不屑地一挥手。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呢。八百万怎么啦？有了八百万，就什么都看不上了？” “别的不说，龙江那边的金耗子，谁不是几百万上千万的家产。你看他们嫌钱多了吗？” “我跟你说，这个姓卫的，凭什么能巴结上高妍？人家一个市长，他卫江南不多送点，能看得上他？” “再多的家产，如果没有活水补充，那也不经花，坐吃山空。” “这次高妍把他弄到我们罗平来当公安局长，不就是让他来捞一把的吗？等这姓卫的坐稳了位置，你就等着看吧，他一定会迫不及待冲龙江那边下手的。” “那才是真正的金山银山。只要他一摆出要严打的架势，那钞票，还不得流水般往他家里淌啊？” “那些金耗子，在这个方面，可从来都不小气。” “我跟你说，连城玉，你不要草木皆兵。姓卫的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他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一坨一坨的票子，送到他眼前，他能不动心？” “行了你啊，就别在这里杞人忧天了，好好打你的牌吧。” “只要这姓卫的敢收钱，以后有的是办法对付他。” “安心打牌！” “老子还真就不信了，他在罗平还能翻天！” 看得出来，连城玉也被他这番话说得有点动摇了，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罗宝才说道：“好了好了，连城，老高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先集中力量，把林致远拿下再说。后边卫江南要怎么干，随他的便，我们接着就是了。” “政委说得对，就是这样。” “我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高健牛逼轰轰的。 第340章 抓赌 卫江南还有什么花招呢？ 还真没有花招。 只有扎扎实实的工作。 那么，一个公安局长，平时要干些什么工作呢？ 别的不好说，但是抓赌，似乎也算是正经的工作吧？ 罗宝才高健连城玉罗诚他们打牌正嗨皮的时候，卫江南到了莲花派出所。 李乐泉陪着他来的。 邱文伟早已带着好几名精干的民警在所里等着了。 都是“老熟人”。 上次抓捕欧友亮的时候，这几位都是主力队员。 对卫局长老佩服了。 那个出枪速度，简直快若闪电。 还则罢了。 关键是人家有那个胆量直接开枪。要知道，当时也没谁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个家伙就是欧友亮，万一打错了呢？ 局长的乌纱帽都不一定能保住。 卫江南毫不犹豫就开了枪，绝不让自己的同志处于危险之中。 要知道，基层的同志，尤其是基层警察，没那么弯弯绕，他们最佩服的，就是有胆有识有担当的领导。 “文伟，查清楚了吗？” 一见面，卫江南没有半句寒暄，给大家还了礼之后，直奔主题。 邱文伟信心十足地说道：“局长放心吧，早就查清楚了。罗久远现在，就在莲花宾馆那边打牌，和他一起玩牌的，有一个是老扎子，专门吃这个饭的。这次做好准备，要宰肥羊！” 所谓“老扎子”，是久安方言，就是“老江湖”的意思。 在这里，特指那种做局宰肥羊的老千。 卫江南略感诧异：“罗久远也不是小孩子了吧？还能被人做这种局？” 他在官场上那么“老奸巨猾”，不至于到了牌桌上那么低能吧？ 邱文伟笑道：“喜欢打牌的人，有时候说不清的。平时做什么都很精明，唯独上了牌桌，就容易上头。龙江那边的金耗子，大都输过不少钱。有一个金耗子，把矿山都输掉了……” 金耗子抢金矿的时候，心狠手辣，腐蚀权贵，那也是一套一套的，看上去精明无比。 可是上了牌桌，一样被宰肥羊。 这大概就叫“隔行如隔山”吧！ 又或者，有钱任性。 卫江南点点头，认可了邱文伟这个说法，又问道：“你们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邱文伟又看了身边的李红军一眼，笑着答道：“局长，那个老扎子，是老红的线人……” 卫江南恍然大悟，禁不住也笑了起来。 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那什么时候行动？” 卫江南对具体的公安业务，确实不是很熟悉，也就不在自己人面前装大尾巴狼，将具体的指挥权，完全交给邱文伟来负责。 抓赌这种事情，没有谁比基层派出所的人更轻车熟路了。 有时候吧，连治安大队都赶不上他们。 治安大队更加类似于一个管理部门，真正的基层治安，主要还是由派出所在落实的。 邱文伟说道：“按照局长的指示，尽可能抓现行。那就早点过去。免得到时候罗久远输得太多，都不好认定金额！” “有道理。” 卫江南当即说道。 “文伟，从现在开始，现场指挥交给你，由你全权负责。我和乐泉政委，只做旁观者！” “是！” 邱文伟也不废话，举手敬礼，朗声答道。 “那就，出发！” 片刻后，三台警车相继驶出莲花派出所大门，也不开警笛，悄咪咪地向着不远处的莲花宾馆疾驰而去。 莲花宾馆是新建的，算得是整个莲花镇最高档的酒店了。 大堂和客房都装修得像模像样。 据邱文伟说，这里差不多成了罗久远的定点酒店，十次打牌有八次是在莲花宾馆，就是讲究个逼格。 一行七八个警察，簇拥着卫江南和李乐泉，直奔三楼。 刚到三楼走廊上，就听到了哗啦啦搓麻将的声音。 三楼有好几个棋牌室，现在都已经满座。 一般情况下，派出所是不会来查莲花宾馆的。 哪个开大宾馆的老板，能不和治安大队以及派出所搞好关系？ 真有谁敢这么牛逼，分分钟被教做人信不信？ 你再有大人物罩着都不行，下边这些小喽啰，你一样要打点好。要不然，人家虽然不敢直接抓你，恶心你却一点不难。 比如说，三不五时的告诉你，要搞统一行动，你们那生意收一收。 一个月来上三五回，就问你要损失多少？ 说起来，人家还是看在大人物的面子上关照你，要不然，招呼都不跟你打，直接就抓人。 所以对于警察的突然到来，酒店前台简直是目瞪口呆。 因为他们事先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啊。 几乎所有的麻将房全都开出去了。 这一下，麻烦大了！ 不知道要被抓走多少客人。 对他们莲花宾馆的“信誉”，毫无疑问会造成巨大的打击。 可看了警察这个气势汹汹的架势，谁还敢上去阻拦吗？ 连电话都不敢打一个！ 你敢通风报信？ 先就把你抓起来再说！ 邱文伟带队，对其他麻将房不闻不问，直奔三零八。 拿出房卡开门。 但里边反锁了。 “谁？”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懒洋洋地问了一声，麻将声继续，一点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可见也是特别的有恃无恐。 正常情况下，肯定是回答“服务员送水果”之类的。 不过这次嘛，连这个程序都省了。 开什么玩笑？ 公安局长亲自过来抓赌，还需要冒充服务员？ 那么大脸呢！ 只见邱文伟往后退了两步，猛地大脚开出，“轰隆”一声巨响，并不是十分结实的门锁，应声而开。 房门差点直接被踹飞掉。 几名警察蜂拥而入。 “不许动！” “警察！” “都老实点！” 面对着从天而降的派出所民警，屋子里正打着牌的四个人，顿时都有些傻眼。 当然，老扎子的傻眼肯定是装出来的。 就他清清楚楚地知道，今晚上警察会来抓赌。 就算罗久远罗校长算到了老千宰肥羊的局，他也万万想不到，后边还有一个“警察抓赌”的局。 所以，久经风浪的罗校长，也有点懵逼！ 第341章 罗校长，你们二中那些破事，到了该查清楚的时候啦! “不是，邱所，这，这是怎么说的？” 片刻后，罗久远的脑子终于重新开机，朝着邱文伟就嚷嚷起来，神情颇为激愤。 邱文伟，你这是不讲究啊。 每年我们二中给你们派出所的赞助可不少，好几万呢。 你要介绍个什么学生来二中就读，哪怕成绩差得像一坨屎，我罗久远也捏着鼻子收了，什么时候扫过你的面子？ 你现在来抓我的赌？ “罗校长，我们来抓赌！” 邱文伟板着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们接到举报，说有人在这里聚众赌博，所以我带人过来看看……” 你那是过来看看吗？ 你那是迫不及待！ 直接就把门给踹了！ 别看罗久远在牌桌上是肥羊，一搁在这些事情上，立马就变得精明无比，隐隐觉得，今儿个，邱文伟极有可能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为什么？ 罗久远自问，没有得罪过邱文伟。 和辖区派出所搞好关系这一节，罗久远还是很明白的。 以往他在莲花宾馆打牌，也从来都没出过事。 “哈哈，邱所误会了，我们这不是聚众赌博，就是几个熟悉的朋友在一起打个耍牌……” 尽管心中已经感觉不对，罗久远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尽量装出一丝笑容，语气也和缓了许多。 “是吗？” 邱文伟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我看看……” 趁着邱文伟和罗久远对话的这个当口，李红军早已带着几个民警，将桌上的赌资初步清理了一下，禁不住“哈”地一声。 “所长，这回抓了个大的。” “四十二万！” “什么？四十二万？” 这下连邱文伟都吓了一跳。 虽然他事先得到线报，罗久远会带二十万现金过来，却也并不完全相信。以为那个“老扎子”有夸张的成分。 要知道，现阶段在久安这地界，普通人打麻将，也就是一块两块的注，了不起五块。打十块的都算是老板了。 那种局，有个一两千块钱，能打到天荒地老。 二十万现金！ 那得打多大的？ 没想到现实比老扎子的线报还要夸张。 “说，你们这是打多大的？” 邱文伟随即变脸，厉声喝道。 “邱所，你这是干什么呀？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另一位赌徒也很不悦地说道。 这位四十来岁，挺胸凸肚，一副官相，显然也是个体制内有权有势的。面对派出所所长亲自出马抓赌，不但毫不畏惧，反倒激愤无比。 “蔡经理，你好啊！” 邱文伟讥讽地说道。 这位，自然也是熟人。 罗平自来水公司的经理老蔡。 别小看这个自来水公司经理，实实在在是个肥缺。 后世有个县里的自来水公司经理，贪污受贿总金额上亿元！ “我邱文伟今天给了你们面子，回头真出事的时候，谁给我面子？” “说吧，到底打多大的？” “现在老实交代，还能争取宽大处理。等带回所里，审出来，那就不好意思了。必须按照法律法规，严肃处理！” “别怪我邱文伟没有提醒你们啊！” “打，打一千的底，加一千！” 那个老扎子终于承认了。 他本来就是线人嘛，这时候不配合，更待何时？ “一千的底？” 李红军嚷嚷起来。 “特么老子一个月工资加津贴奖金都不到一千。你们还加一千。” “老子一年的工资，怕是给你们输两把都不够！” “就说罗校长，蔡经理，你们两位都是拿工资的国家干部，你们哪来那么多钱？打这么大的牌？” “我的个天啦！” “不用说了，人赃俱获，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都带回去！” 邱文伟也懒得再在这里跟他们“演”了，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邱文伟你敢！” 眼见得邱文伟一点面子都不给，动真格的，罗久远也急了眼，就是一声爆喝，干瘦的脖子上，一条条青筋暴涨而起。 “老子是二中的校长，堂堂正科级干部，还是市政协委员，谁给你的权力来抓我？” “不好意思啊，罗校长，我授权给他的。” 就在这时，一直在门外“旁听”的卫江南终于忍不住了，缓步走了进来，笑眯眯地说道。 “你……卫局长？” 罗久远再一次犯起了愣怔。 这不对啊。 昨晚上我不是还去罗平宾馆拜会过你，你那时候不是这个态度啊。 四条烟四瓶酒四千块钱购物卡，连一句客气话都没讲，眼睛不眨一下就笑纳了。 现在你居然让人来抓我？ 罗久远嗅到了一股浓重的“阴谋”气息。 “是我啊，罗校长，没想到那么快又见面了！” 卫江南满面戏谑之意。 “你……卫江南，你什么意思？别忘了，你昨天是怎么跟我说的！” 卫江南笑起来：“罗校长是不是也忘了，你昨天是怎么跟我说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罗校长你自己说自己是最清廉的校长，在罗平二中工作多年，两袖清风，深受师生们的爱戴。是这个话吧？” “那这里几十万巨款，罗校长你给我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罗久远也梗起了脖子。 “钱都是我借的。了不起就是打个牌，了不起一个治安处罚，你还能把我怎么样？” 既然这是个阴谋，罗久远也没打算给卫江南低声下气地求情了。 这种圈套他都能使得出来，那就绝对说明他是个“狠人”，服软求情，一点卵用都没得，必须见真章。 “没关系，罗校长，你也不要激动，真要是借的，说清楚就行。到时候，只要你能拿出借条来，对方也认这个茬，那就行了。” “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的。绝不会冤枉你！” “你，你不要太得意！” “你别忘了，你昨晚上也收了我的东西，别以为……” 罗久远额头上渗出汗水，依旧还在狂叫，不过总有那么点色厉内荏的感觉。 “哦，你说那些烟酒和购物卡啊？忘了告诉你，现在都封存在我们局里的办公室，贴着封条，上边写得清清楚楚呢。” “就等抓到你罗校长，我自然会上交给纪委的。” “这个流程，不用罗校长教我，我很熟悉！” “走吧，罗校长！” “你们二中那些破事，也到了该查清楚的时候啦！” 第342章 这下急眼了吧? 罗久远聚众赌博被抓。 这个消息，次日一早，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投进了县公安局大院，将整个公安局炸得人仰马翻。 这个事情，保密是保不住的。 罗久远，蔡经理等人被押走的时候，莲花宾馆的前台服务员看得一清二楚。 闻讯赶到的莲花宾馆老板也看得一清二楚。 尽管邱文伟很严肃地要求他们保密，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就是扯淡。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能保得住密才怪了。 当然，事情走到这一步，卫江南也并不在乎保密。 接下来，就是全面博弈。 拼的是技巧！ 到目前为止，卫江南在罗平县依旧是势单力薄。 尽管有了自己的嫡系人马，在县公安局依旧是少数派。至于放在整个罗平县政法委，乃至整个罗平县官场，更是单薄得不要不要的。 至少罗平县的县委常委班子里，就没什么人是完全向着他的。 毕竟高妍当上市长，也就是几个月时间。 在此之前，高妍是常务副市长，主要抓经济建设这一块的工作，对人事安排，不怎么插得上手。尤其是下边县里的人事安排，更加如此。 没有哪位市委书记会就下边区县的人事安排，专门来征求常务副市长的意见。 当然了，有着雄厚本土势力做后盾，同时和市委书记关系良好的常务副市长，又有所不同。 比如张青春同志。 所以，这次博弈拼硬实力是不行的，必须拼技巧。 全看小卫哥哥有什么手段了。 次日一早上班，卫江南就给县纪委打电话，请他们立即派员前来公安局，卫局长有个情况要向县纪委做说明。 县纪委不敢怠慢，由县纪委书记亲自带队，到了公安局。 卫江南当面将封存在办公室的四瓶酒四条烟和四千块钱的购物卡，上交给县纪委。 和这些东西一起上交的，还有一份卫江南亲笔书写的情况说明书，上边有林致远，张宪锐，李乐泉签字作证。 手续极其齐备，任谁都无话可说。 随即，卫江南又当着县纪委书记的面，给县委谢书记，孙县长做了简要汇报。 大意是请县审计局，立即派员进驻罗平二中，审计二中历年来的账目。 就昨天晚上，罗久远已经承认，有二十万赌资，是他带过来的。 二十万现金！ 凭着罗久远的工资，他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这笔巨款，来历不明。 所以，很有必要马上审计清楚。 谢书记和孙县长倒是都做了明确答复，支持卫江南的建议。 在县纪委的人离开之后，县审计局长高鹏程紧急约见卫江南。 两位局长在卫江南的“豪华办公室”再次进行“会谈”。 县公安局办公室干部张宪锐负责记录这次谈话的内容。 一切都正规无比。 出人意料的是，高鹏程没有提到罗久远和审计二中账目的事情，反倒一上来就向卫江南通报了公安局的审计情况。 到底还是查出了林致远的一些问题。 综合起来，大约有几万块钱的账目无法对上。 “卫局，这个问题比较严重了，三万多块钱……” 高鹏程斟酌着字句，一边观察着卫江南的脸色，谨慎地说道。 好吧，这大概就是目前，他们能够拿出来的最具“威胁力”的“杀招”了。 因为不管查到多严重的问题，都不可能和卫江南本人拉上什么关系。 他上任到现在，才一个星期。 唯一能拿来“威胁”卫江南的，只有从林致远身上开刀。 要说区区一个星期，卫江南和林致远之间会有什么“深厚感情”，那也是扯淡。这个办公室主任不行，换一个就是了。 卫江南唯一损失的，就是一点“威望”。 下边的人会觉得他不照顾“自己人”。 但这样的损失，卫江南完全能够承受。 而且，三万多块钱的“误差”，也并不能把林致远处理得太严重。毕竟只是账目上出了问题，暂时还不能证明，是林致远贪污了这些公款。 那得等纪监委更加进一步的调查才能做结论。 审计局不具备这个深入调查的权限。 果然，卫江南一挥手，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审计出来问题，那就请高局按照规定办事，该上报就上报，我这里，没有任何意见。” 高鹏程顿时嘴里有些发苦。 他这么着急找卫江南见面，是带着“任务”来的啊！ 有人要求他，尽一切努力，和卫江南达成某种“妥协”，哪怕做出一些让步都行。唯一的要求，就是请卫江南对罗久远手下留情。 真要是全面调查罗久远的问题，那牵扯出来的，可就不止一个中学校长了。 前不久二中发生的那个食物中毒案，势必也会再起波澜。 具体负责侦办这个案子的经侦大队和大队长罗诚，以及分管经侦大队的副局长高健，都有可能被牵扯进去。 问题现在卫江南根本就没有丝毫要和他高鹏程“谈条件”的意思。 “这个，卫局，其实呢，几万块钱也不是多大的事，可能是我们在审计的时候，出了些谬误，我们可以再重新审计一遍的……” 高鹏程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卫局，你这个最得力的手下，可以保住的，一点问题都木有啊！ 要不，咱们再聊聊？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高局，我刚才已经给谢书记和孙县长都电话汇报过，我认为罗平二中存在比较严重的经济问题，请审计局立即介入，进行审计。” “高局，不知道孙县长有没有和你提起这个事？” “哦，那个，还没有……审计罗平二中的账目，这个没问题啊。就是，现在我们的审计小组已经都派到各个单位去了，你也知道的，这个情况是有点不凑巧了……” “这样，我尽快安排吧……” “尽快是多快？” 卫江南一点不容他打马虎眼。 “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我肯定能抽出人手来！” 一个星期，你们这些混蛋，要是还不能把账做平，那就不能怪我了。 我老高已经竭尽了洪荒之力。 卫江南笑了，没吭声。 这下，高鹏程更加心里没底，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娃娃局长，到底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343章 美男计 别人都焦头烂额的时候，卫江南去了哪里呢？ 他回市里了。 一连工作了那么多天，卫局长不要休息一下的吗？ 当初亲口答应高妍，争取每个星期回一趟市里，不要兑现的？ 所以，三级警督卫局长，傍晚的时候，出现在高市长那套小小二居室内，围起围裙，拿起锅碗瓢盆，干起了“老本行”。 你这一去就是一个星期，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该给高市长做顿好吃的？ 还没到下班时间，高市长便独自一个人回了家。 这次胡静索性连门都不进，直接送高妍到自家门口，便即转身离去。 那啥，市长，我不知道你家里现在有人啊，我都没进去，啥都没看见。 厨房里传来一阵腊肉的香味。 “咦，今天晚上吃腊肉吗？” “嗯，我从罗平带过来的，人家送给我的，很地道的自家腊肉。” 卫江南早已从厨房出来，笑吟吟地看着她。 高妍虽然对做菜并不精通，一些基本常识却也是懂的，一边换鞋子一边说道：“这个天气，腊肉不好吃吧？” 现在是阳历八月初，一年最热的时候。 这个时间段吃腊肉？ 你是认真的吗？ 卫江南笑道：“人家保管得好啊。你知道他这个腊肉是怎么保管的吗？” “怎么保管的？” 高妍随口问道。 “做好之后，就一直放在油坛子里边浸着，要吃的时候才从坛子里拿出来，确保原汁原味，不会有夹口的味道。” “那，那得多肥啊，会不会胖死？” 高妍一脸惊讶，小嘴成o型，没有半点一市之长高高在上的气度，完全化身为“没见过世面”的小女生。 卫江南也不回答，就是这么居高临下地仔细打量着她，眼神肆无忌惮，毫不避讳。 高妍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瞪了他一眼。 其实卫江南和高妍都明白，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迟早是要走到那一步的。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谁主动走出那关键性的一步。 “嗯，好像瘦了一点……” 大饱眼福之后，卫江南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哪瘦了？你怎么知道的？” 高妍再次嗔了他一眼，嘴里嘀嘀咕咕的。 你都没上过手，就敢妄言肥瘦？ 你的眼睛是皮尺吗？ 隔着衣服都能量得那么精确！ 就在高妍从他身边经过，准备去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卫江南突然毫无征兆地张开双臂，一把搂住了她。 这一下高妍猝不及防，吓得本能地挣扎起来，还差点张嘴喊出声。 得亏关键时刻硬生生忍不住了。 真要是“嗷”一嗓子，卫局长立马得去蹲禁闭！ “干嘛啊你……你围着围裙呢，脏死了……” 高妍慌乱地推他，嘴里低声叫道。 好吧，不是说不让你抱，关键这时间地点都不对。以前在省委小招待所，那么好的地点，那么好的机会，你干嘛去了？ 卫江南紧紧抱住她，感受到薄薄布料下传来的惊人柔软和滚滚热浪，满足地叹了口气，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想你了……” 这三个字一入耳，高妍突然就不挣扎了，安安静静地趴在他怀里，甚至还情不自禁地抬起双臂，圈住了他健壮挺拔的腰肢。 不过高妍到底还是很理智的，只温存了片刻，便轻轻推开卫江南，快步去了卧室。 脸颊通红，娇艳欲滴。 这个时间地点都太不合适了…… 卫江南在原地楞了一会，才自失地一笑，转头钻进厨房，继续做菜。 这一次，高妍在卧室里待了很久，才终于换好衣服出来。 饭菜都已经做好上桌了。 一个蒜薹炒腊肉，一道豉汁蒸鱼，一碟蔬菜，一碗汤。 色香味俱全，令人胃口大开。 高妍俏脸依旧透着红晕，默不作声地来到餐桌边坐下，端起碗吃饭。 卫江南笑嘻嘻地在她对面落座。 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正经，有一种大灰狼欺骗小红帽即将得手的既视感。 “吃饭！” 高妍又被他搞得面红耳热的，嗔了一句。 却夹了一大块腊肉放进他碗里，就用自己的筷子夹的，都没用公筷。 “这段时间，在那边，有人跟你为难吗？” 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一大堆！” 卫江南笑起来。 “嗯，正常。早有预料。” “只要自己行得正站得稳，就不用怕他们。时间长点，就能站稳脚跟。” 高妍开导他。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我耐心不好，等不了那么久！” “嗯？” 高妍有点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他。 这可不像是卫江南的性格啊。 在高妍的心目中，他什么时候都是能沉得住气的，一点都不冒进，不急躁。 “我去罗平，也不能一辈子干个公安局长。公安工作虽然是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但毕竟不直接产生经济效益。我还是想要早点转入到真正的经济建设工作中去。” 这话说得好不傲气。 高妍便劝道：“这事急不得，你必须先把本职工作干好，做出成绩来，才好考虑别的……” “对，所以我的想法就是，最多一个月，我要把那些不开眼的家伙，全都收拾干净。然后我就要集中精力，把龙江那边的金耗子，全都干掉！” “跟南河金矿那边，连成一片。到时候就可以把国有金矿公司引进来了。” “一个月？” 这下连高妍都愣住了。 这么激进的吗？ 你确定，一个月时间，你真能一统江山？ “你有把握吗？” 高妍问道，语气居然有些小心翼翼的。 卫江南含笑望着她，说道：“这不向市长求援来了吗？” “你说！” 在支持卫江南这件事上，高妍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 “我们县里的审计局，现在没时间，也抽不出来人手。但我这边，最多只能治安拘留罗久远十五天。在这十五天内，必须把罗平二中的问题查清楚。” “所以，我请求市审计局支援，立即委派专业审计队伍，对罗平二中的财务账目，进行审计！” 合着你是因为这个才跑回来看市长的，还用“美男计”！ 不过话说回来，这还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高局，你没时间也没人手是不是？ 没关系，这不还有市审计局的吗？ 你们想着用审计来对付我，就没想过，我同样会用审计来对付你们吗？ 就等着你们开第一枪呢！ 市审计局，直接就是高妍管的。 派人去审计下边一个县级中学的财务情况，高市长都不用和任何人商量，直接就可以做决定。 罗久远校长，罗诚大队长，连城玉主任，高健副局长，罗宝才政委，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第344章 跟我玩阴的，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罗久远，罗诚，连城玉，高健，罗宝才他们，没办法准备好！ 因为卫江南的动作太快了，而且每一刀都杀在要害处。 市审计局审计组，由一位精通业务的副局长亲自带队，次日一早就赶到罗平二中，直接开始工作。 按照卫局长的指示，莲花派出所也派了一个专案小组进驻罗平二中，全程保护审计组同志的人身安全。 卫局长的命令说得明明白白，在审计组工作期间，任何一个不相干的人，想要和审计组的同志进行接触，都不允许。 哪怕是县里的领导，也也必须经过卫局长批准才行。 卫江南下定决心，要把罗平二中的问题查个底朝天。 谁来都不好使！ 据说卫江南这一手，将罗平的大人物们气得够呛。 尤其是谢书记和孙县长，据说都发了大脾气。 但一点卵用都没有。 他们发他们的脾气，却是谁都不愿意主动给卫江南打个电话。 要说卫江南这么干，符合不符合官场规矩呢？ 那肯定不符合。 但卫江南在不在乎呢？ 那也是肯定不在乎！ 你们跟我玩手段在先，就那就别怪我卫江南强势反击。 咋的，许你无耻狠辣，不许我阴险无情？ “不是，卫局长，你这是怎么说的？市审计局的同志下来，怎么事先都不跟我们县里打个招呼？” 高鹏程气急败坏地找到卫江南，当面质问。 现在，唯有他还能找到这么一个像模像样的理由，来和卫江南刚一下。 卫江南很诧异地反问道：“高局长，不是吧？我先前就已经征求过你的意见，请你们县审计局的同志，立马对罗平二中的财务状况进行审计。是你自己跟我说，你抽不出人手来的。” “既然如此，那我当然要向市审计局申请支援了。” “大家都是为了搞好工作，有什么不对吗？” 高鹏程当即翻脸，冷冷说道：“卫局长，你这么搞，合适吗？我们罗平的事，不能在县里自己解决，非得让市里插手进来？” 这下卫江南也不装了，冷冷地看着他，冷冷说道：“高局长，你说这话，好意思吗？我卫江南才来几天，你们审计局就过来了？怎么，觉得我卫江南好欺负是吧？” “不管是谁，到了罗平，就得照你们的规矩办事？” “那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既然我卫江南来了，我当了这个公安局长。那罗平公安局，就必须照我的规矩办事！” “谁来都不好使！” “跟我玩阴的，你们考虑过后果吗？” 高鹏程呆呆地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张，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再也没想到，卫江南竟然如此强硬。 这番话，可不仅仅是说给他高鹏程听的，而是直接警告了他们所有人。 愣怔片刻后，高鹏程立马又转换了脸色，堆起笑容，咳嗽一声之后，赔笑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卫局，是我说话不注意了。那个……大家都在一个县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有什么事都好商量嘛。” 卫江南冷笑道：“高局，这个话你自己信吗？” “我还没到罗平，他们就已经明白告诉我，这个公安局长，别想好好当。” “哪有这种事？没有没有……” 高鹏程勉强保持着笑容，连声说道。 “高局，我们之间，没有矛盾。如果你是为朋友好的话，那就请你转告他们，自己脱警服，那我就放他们一马。要不然，后果自负！” 卫江南定定地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余地。 高鹏程大张着嘴巴，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么狠的吗？ 他一开始还以为卫江南只是有限反击，没想到是要往死里干！ 这个谈话明显进行不下去了，高鹏程悻悻离去。 望着高鹏程离去，卫江南拿起电话，直接给杜文轩打了过去。 “小卫，啥事啊？” 电话那边，传来杜文轩大大咧咧的声音。 “杜处，请求支援！” 卫江南笑着说道。 “呸！” “少跟我来这套，有屁快放！” 话虽这么说，杜文轩已经打起了精神。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罗平当公安局长，要抓几个典型立威……” 说着，就把罗平二中那个案子以及罗久远的情况，跟杜文轩做了说明。 “审计局那边，肯定能查出问题。” 罗久远现如今还在拘留所关着，罗平二中，群龙无首。市审计局强势介入，查出问题是大概率事件。 “问题是，接下来，就和审计局没多大关系了。这个事，得纪委介入。” 审计局查出罗平二中的经济状况有问题，怎么处理，就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了。罗久远是正科级干部，要查他，公安局都不是正管，必须得纪委。 当然，检察院反贪局勉强也能插手。 但方振兴是否愿意配合，那还不一定呢。 方振兴强势归强势，可愿不愿意帮他卫江南一把，却不好说。 这一仗，卫江南志在必胜，不允许中间出现任何失控的危险。 杜文轩是中ji委的干部，或许隔得太远，但关旭明就在省纪委当三室主任，却是完全够得着久安这边的。 卫江南这是希望杜文轩能够给关旭明打个招呼，必要的时候，请他给罗平县纪委施加一定的压力。 说起来，上次见面，关旭明确实对卫江南很客气，但那种客气，纯粹是看在杜文轩的面子上。这样的关键时刻，还是请杜文轩去和关旭明打招呼更加靠谱些。 杜文轩也是个给力的，一听明白前因后果，当即一口答应。 “行，我给旭明哥打个电话，请他关注一下这个事。” “谢谢哥！” 卫江南由衷地表示感谢。 “行了，少跟我来这一套。” “我跟你说啊，小卫，现在我二舅和二舅妈都盯上你了，你小子表现好一点。要不然，你以后不一定有机会叫我一声大舅哥！” 卫江南顿时就害紧张。 “我努力！我努力还不行吗？” 第345章 县委书记很恼火! 市审计局的工作，卓有成效。 仅仅两天之后，就传来十分“劲爆”的消息。 罗平二中的账目，查出了大问题。 仅就目前而言，最起码有上百万的款项，账实不符。 至于这些钱具体去了哪里，审计局还要进一步深入核查。但市审计局已经正式向罗平县县委县政府通报了这个问题，请县纪委立即派员进驻罗平二中。 这一刀，直接捅在了腰眼子上。 结合罗久远被一次性抓赌二十万元赌资，基本他已经无路可逃，有些事情，是狡辩不了的。 卫江南当即给邱文伟打电话。 “文伟，立即控制二中那个食堂负责人罗久明，别让他跑了！” 现在，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是，局长！” 邱文伟半点不含糊，立马行动。 半个小时后，邱文伟又给卫江南打来电话。 “局长，您真是料事如神啊。我们赶过去的时候，罗久明正准备跑呢，东西都收拾好了，装在车上，被我们逮个正着。” 邱文伟笑哈哈地说道。 “干得不错！” 卫江南表扬了一句。 “抓住了就好，你们马上审一审。看那个食物中毒案，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绝对是知情者！” 邱文伟当即答道：“局长放心，我们肯定能撬开他的嘴巴。” 卫江南叮嘱道：“注意点方法啊，非常时期，不要授人以柄。” “明白，局长！我们一定注意方法。” 下午，卫江南接到了县委办公室打来的电话，请他立即赶到县委小会议室，谢书记要开会。 卫江南当即动身，自己开车前往县委大院。 估摸着，谢浩明也是坐不住了。 很快，卫江南便来到了县委办公大楼四楼小会议室。 一名工作人员老早就在楼梯口等着，见到卫江南过来，当即上前相迎。 “卫局？” 虽然他没见过卫江南，但这么年轻，挂着三级警督警衔，又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县委办公大楼四楼小会议室外，那就只能是他了。 “你好，我是卫江南！” 对县委办的同志，卫江南还是很客气的，主动向人家伸手。 果然卫江南这个态度，当即就换来了“回报”。 这位年轻的县委办工作人员一边跟他握手，一边左右看看没人，便低声说道：“卫局，二中那个事，谢书记发了好大的脾气，你等下开会的时候，注意一下！” 这就非常不错了，第一次见面啊。 看来这也是个深谙“交友之道”的聪明人。 虽然这句话并不能给卫江南多少实质性的帮助，但听得人心里暖暖的。以后他万一有什么事需要求到卫江南头上，或许卫江南就会看在这句话的份上，给他一个面子。 只要人在罗平，你还真就难保没事要求到公安局。 “谢谢！” 卫江南由衷地说道。 等他来到小会议室门口，发现里边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县委书记谢浩明，县长孙可君全都到了。 另外，县纪委书记罗太平，县委政法委书记廖亚军，县检察院检察长方振兴等人都在。还有几位，卫江南不认识。估摸着也是县里的重要领导。 一见这个架势，卫江南顿时就明白了。 谢浩明这就是故意的。 故意让县委办最后一个通知他卫江南。 等卫江南赶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这就无形中给人造成一个印象：县委书记亲自召开会议的时候，卫江南都是最后一个赶到的。 别小看这种手段，会在潜意识里给人形成巨大的压力。 “报告！” 卫江南按照规矩，在门口大声喊了报告。 毕竟他穿着警服呢！ 坐在主位上的谢浩明看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进来！” 卫江南进门，举手敬礼。 “谢书记好，孙县长好，各位领导好！” 有人含笑点头，也有人神色漠然，权当没看见。 好吧，实际上，含笑点头的只有两个人。 县纪委书记罗太平，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方振兴。 其他人都是面无表情。 看来刚才那位县委办工作人员提醒得对，谢浩明对这件事，非常不满，而且大家都知道谢浩明不满。 所以，今天与会的绝大部分人，对卫江南视而不见，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你现在对卫江南含笑点头，那不就是说，你完全不在乎谢浩明的心情吗？ 那么牛逼呢？ 方振兴是有名的铁头娃，谁的面子都不太给，倒是可以理解。 但罗太平那个微笑，就着实让人看不懂了。 没听说老罗跟谢书记闹别扭啊。 罗太平可是扎扎实实的罗平本土人士，和罗久远罗久明罗宝才罗诚等人是否有亲戚关系不得而知。但一笔写不出两个罗字，平日里肯定也是经常打交道的。 难道他准备投靠高妍了？ 要说罗太平会为了区区一个卫江南就跟谢浩明“作对”，那是断然不会有人相信的。 如果算上卫江南背后的高妍，倒是有那么几分可能。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只有卫江南自己明白。 毫无疑问，不是杜文轩就是关旭明，给罗太平打招呼了。 纪委机关，那也是从上而下算作一个系统的。 虽然不是检察院那样的垂直管理，但通常来说，纪委机关的干部，就在系统内升迁的可能性最大。 就算将来调任其他岗位，身上的纪检系统烙印，一时半会的也消除不了。 罗太平虽然不是很清楚卫江南到底和纪委高层的领导有些什么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此时此刻给卫江南一个微笑。 哪怕谢浩明因此对他有些看法都无所谓。 “小卫，坐吧！” 谢浩明平淡地说道。 顿时有人脸上便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小卫！ 谢浩明四十几岁，和卫江南几乎是两辈人，你说平时叫他一声“小卫”，倒也没啥。但现在这个场合，这声“小卫”之中透出来的轻视之意，却是再明白不过。 大家要是还不知道谢浩明是个什么态度，那这大半辈子的官场，算是白混了。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在这件事情上应该如何表态，心里还没数吗？ 第346章 你们见过侦察兵王火力全开是什么样子吗? “小卫，你们公安局怎么回事？抓一个校长，正科级干部，事先都不汇报一声？” 卫江南刚在方振兴身边坐下，谢浩明直接就发飙了。 关于谢浩明这个人，萧易水也跟卫江南聊到过。 也是本土派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当然不是那种十分庞大的本土家族，比王家张家是要差着点儿。 照理，以他们老谢家的能量，是很难将谢浩明送到县委书记的位置上去的。 这就说明，谢浩明很会来事，据说在省里也是有人的。 但背后到底是谁，萧易水也不是十分清楚。 在这个方面，谢浩明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据说他逢年过节去省里的时候，从来都是一个人单独出门，将司机秘书都留在宾馆。 所以谢书记到底去拜访了谁，一直没人知道。 还有一点就是，谢浩明这个脾气比较暴躁，萧易水提醒卫江南注意这一点，不要和谢浩明顶牛。 现在，卫江南算是领教了谢书记的暴脾气了。 对于谢浩明这个质问，换一个人在这里的话，会有一个很好的回答：罗久远是在宾馆打牌的时候被派出所抓的，我事先也不知道，没办法汇报。 尽管大家心里都知道这就是托词，但起码明面上能站得住脚。 罗久远自己不去宾馆打牌，别人怎么能抓到他？ 现在参与赌博的不追究，倒是要追究执法的吗？ 但卫江南这次没有打算给任何人让步。 这是他来罗平之前就定下来的策略。 因为无路可退。 尤其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但凡后退一步，以后再想翻盘，难于上青天。 除非卫江南今后安安心心当个牌位，任人拿捏。 卫江南当即起身，朗声答道：“报告谢书记，因为罗久远本身有问题。抓他乃是理所当然。” “根据我们初步调查，此人五毒俱全！” “目前市审计局审计小组，已经查出来，二中的账目，有上百万的缺口，账实不符。” “另外，罗久明自己交代，他多次参与赌博，每次赌博涉及的金额都不少，至少都是几万块的输赢。” “他一个科级干部，中学校长，凭正常工资收入，哪来那么多钱？” “还有，根据我们的调查，前段时间二中发生的那个食物中毒案，实际上就是罗久远和他堂弟罗久明共同策划的。他们故意进了一批变质猪肉，用好的猪肉哄骗二中管后勤的副校长周平签字同意放行，结果造成数十名学生食物中毒。” “罗久远身为二中的校长，为了排除异己，打击坚持正义的同事，竟然用出这样卑鄙的手段，置全校师生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于不顾，为了一己私欲，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这样的坏家伙不抓，不严肃处理，是无天理！” “报告谢书记，公安局汇报完毕！” 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甚至包括方振兴这位著名的“头铁娃”在内，望向卫江南的眼神，都有点犯愣怔。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欣赏和赞叹。 要不是现场气氛太凝重，方检察长就要给卫局长大声鼓掌了。 谢浩明满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涨，怒视着卫江南，眼珠子充血，都快要溢出来了。 卫江南腰挺背直，凛然和他对视，毫不退缩。 当一位侦察兵的血性被完全激发出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后果是需要他去顾忌的。 “你，你……” 谢浩明你了半天，也没有你出个名堂来。 他刚才明明问的是，抓一位正科级干部，公安局为什么不提前汇报。 这是一个“规矩”的问题。 谢浩明这么问，在大多数体制内的人看来，非常“正当”，没有任何不妥。而且卫江南很难“狡辩”。 现在，卫江南却完全撇开了这个问题，直接就将罗久远的种种不法行为说了出来。 谢书记，你别管我汇没汇报，就说按照法律规定，罗久远这种人，该不该抓吧？ 谢浩明还真不能再把自己的问题重复一遍。 那样就太失面子了。 孙可君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一闪即逝，咳嗽一声，说道：“卫局长，谢书记的意思是，这个罗久远如果确实是个坏分子，可以抓。没有人说你抓得不应该。但在此之前，我们还得讲规矩。该汇报的，一定要提前汇报。” “还有啊，不管罗久远这个人多坏，这始终都是我们罗平的事。要审计二中的财务，也应该由我们县审计局的人过去审计。你直接让市审计局的人过来，这有点不合适吧？” “家丑还不可外扬呢。” “是不是卫局长连我们县审计局都信不过啊？” 说起来，孙可君这番话，才是真正的“虾仁猪心”。 直接就说卫江南不尊重县委县政府，信不过县里的同志，仗着自己有市长撑腰，横冲直撞，完全不将官场规矩，政治纪律放在眼里。 卫江南微微一笑，再次一挺身子，立正答道：“孙县长，我不知道这中间还有这种误会。罗久远被抓之后，我第一时间联系了高鹏程局长，请他们审计局立即派人去二中进行审计。是高局长亲口跟我说没时间，抽不出人手。最快也要一个星期才可以。” “有关这次谈话，是在我的办公室进行的，当时还有办公室人员做记录。” “我还以为，高局长会把这个情况向孙县长汇报呢。” “毕竟审计局是您直接分管的单位。” “看来高局长工作太忙，把这事给忘了。” “县审计局忙不过来，向上级部门请求支援，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你说我遇事不汇报，独断专行。那你的直接下属，向你汇报了吗？ 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以为别人真不知道？ 你不跳出来就算了，非得跳出来让我把你揭穿。 你们既然做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 这个会开到这里，就算是彻底僵住了。 卫江南直接将县里一号二号全都顶到了墙上！ 第347章 法之所在，义不容辞! “散会！” 主席位置上的谢浩明，终于憋出来两个字。 说完这两个字，谢书记“霍”地起身，头也不回，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这可能是谢浩明当上县领导之后，第一次被人顶撞成这个样子。 得有十来年没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无礼”了吧。 孙可君随即起身，望了卫江南一眼，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其他人离去的时候，都是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也实在是怪不得他们。 这当儿，但凡多看卫江南一眼，都是不对的。 你望向他的时候，应该是什么表情呢？ 含笑点头，那就得罪谢浩明。 板着脸目光阴冷，那就得罪卫江南。 何必？ 实在是犯不上啊。 只有罗太平离开的时候，再次向着卫江南点了点头。这个动作，让人看在眼里，忍不住浮想联翩啊。 罗书记这是什么意思呢？ 方振兴算是唯一的例外，主动向卫江南伸出手。 “卫局，干得漂亮！” 方振兴握住卫江南的手，摇晃了两下，振奋地说道。 “罗久远这个家伙，我想查他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嘿！” 方振兴说着，又摇了摇头。 卫江南笑道：“方检，这不怪你，毕竟你们检察院又不能抓赌！” 方振兴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这确实是你们公安的优势，我们检察院这边，功能还是太单一了。很多事都不好搞。” 方振兴这话，也是实情，不算推诿。 刚才谢浩明说得明明白白，罗久远是正科级干部，要处理他，一般来说，是必须先经过纪委的，纪委调查清楚之后，才移交给检察院走司法流程。 这次卫江南要不是借着抓赌的由头，还真拿罗久远不好办。 “卫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方振兴很诚恳地问道。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还真有。上午的时候，莲花派出所抓了罗久明，他已经交代了那个食物中毒案的前因后果。我希望这个案子，检察院能够提前介入。” 不管罗久远犯了多严重的罪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这种恶性刑事犯罪，罗久远还是要先交给纪委调查。 这是规定。 卫江南再强硬，都不能坏这个规矩。 市审计局，也只能向纪委移交相关的证据和资料。 方振兴也难以插手进去。 但是罗久明不一样。 罗久明可没有一个正科级干部的身份罩着，他就是个个体户，承包二中食堂的包工头。涉嫌刑事犯罪，公安局抓他天经地义。 纪委那边，是不好插手进来的。 现在，卫江南请方振兴他们检察院提前介入，摆明就是和检察院联手，要和保罗久远的那些人斗到底了。 只要罗久明死死咬住罗久远不松口，最终，任何人都不可能保得住罗久远。 纵算在其他方面没有查出他的问题，至少食物中毒案，罗久远绝对跑不掉。 “可以，我回去就作安排。” 方振兴果然是个实诚的，一口答应，半点不玩虚招。 “谢谢你，方检！”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方振兴诚恳地说道。 “只要公安那边的作风能够有一个大的转变，我们检察院这边的工作，也要好开展得多。到时候，有些案子，可能还需要卫局多多支持配合。” “法之所在，义不容辞！” 卫江南慨然说道。 方振兴重重点头，再次和他紧紧握手。 且不提卫江南方振兴在这里惺惺相惜，单说谢浩明那边，又一次将水杯摔得稀烂。 这已经是今天谢书记摔掉的第二个水杯了。 得亏他的联络员早有准备，知道谢书记有这个摔杯子的习惯，早就准备好了一打水杯——谢书记您尽管砸，我这多得是。 要是不够，我把超市给您搬过来！ 谢浩明这个暴脾气，凡是在县委大院这边上班时间稍长的一点的人都知道。一般来说，在他怒发如狂时，是不会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给谢书记当这个出气筒的。 但是今天，却出了点“意外”。 罗太平居然不徐不疾地过来了，笑着对守在谢浩明办公室外边的联络员问道：“书记在里边吧？” “在……” 联络员忙不迭地点头，满脸狐疑地望着罗太平。 不是吧，罗书记，你不会想要这个时候去找谢书记吧？ 谁知道怪事年年有，今年还真就特别多。 “你去通报一下……算了，还是我自己进去吧。” 罗太平很善解人意地说道。 随即上前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里边传来一声怒吼。 罗太平微微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怎么是你？” 见到罗太平，谢浩明微微愣怔了一下。 还以为是联络员呢。 罗太平笑哈哈地说道：“书记，消消气，我跟你汇报个情况吧。” “什么情况？” 谢浩明依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恶声恶气。 罗太平也不急着汇报，而是掏出烟来，先敬给谢浩明一支，给他点上了，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一口，这才说道：“书记，有个情况，是这样的。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的关主任，关旭明，就开会前专门给我打了个电话，问了罗久远的事情……” “关旭明？” 谢浩明先是微微愣怔了一下，随即满脸怒容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给你打了电话？” “是的。本来吧，我是打算马上给书记做汇报的，可那个时候，都已经在会议室了。我就想着，等开完会再说……” 谢浩明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蹙眉问道：“关主任说什么了？” “关主任说，罗平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有人举报到他们省纪委去了，所以他打电话来问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说，如果这个罗久远真有问题，请我们县纪委好好查一查。” 谢浩明突然沉默下来，不住抽烟，一支烟很快就燃到了过滤嘴处。 “太平，坐！” 谢浩明的神色，已经完全恢复平静，朝着待客沙发指了一下，说道。 随即自己先走过去，一屁股坐下。 罗太平这才在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落座。 第348章 挡人上进之路，是多大的仇恨? “太平，你把情况详细说一下。” 罗太平说道：“他就说了这么些。不过我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关注这个事。给我的感觉就是，如果我们县里不好好查，很可能他会直接下来查。” 省纪委三室，正好就管着久安这几个市。 关旭明真要亲自下来查，除非是省纪委主要领导出面阻止，否则，就算是久安市纪委，都没辙。 上次金玉兰那个事，本来就应该三室下来的，很凑巧的关旭明带着室里的骨干在搞另一个案子，省纪委领导才临时指派了另一位室主任带队下来。 “怎么回事呢？” 谢浩明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关旭明可不是普通的省纪委室主任，他是从中ji委下来的，根脚在北都。 以前从来都没听说过，关旭明会亲自给下边县纪委打电话，关注某个个案。 “高市长？” 也不怪谢浩明做如是想。 他们所能知道的，卫江南最大的靠山，就是高妍。 这次市审计局的人不和罗平县委主要领导沟通，直接就进驻罗平二中，毫无疑问，是高妍的手笔。 为了支持卫江南，高妍连最基本的官场规则都不讲究了。 现在，居然又直接沟通省纪委的关旭明，给罗平县纪委施加压力。 罗太平沉默片刻，摇摇头，说道：“不太像。就去年年底，高市长自己出那么大的事，省纪委都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真要是和关主任关系这么好，当时关主任就该下来了。哪会拖那么长时间？最后来的也是周德明书记，不是关主任。” 这个分析很有道理，谢浩明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可是卫江南自己……怎么可能呢？” 谢浩明也是满头的雾水，表示完全不理解。 卫江南真要是能和北都下来的“二代”拉上这种关系，那可就太不简单了。 罗太平观察着谢浩明的脸色，缓缓说道：“书记，我是这么想的，罗久远那个事，其实没必要……他真要是有问题，该查就查嘛。” 谢浩明冷哼一声，怒道：“这是罗久远的事吗？” 确实，对于谢浩明而言，现在这已经不是罗久远的事了，是他谢浩明的事。 一开始，谢浩明恼怒的也不是卫江南抓了罗久远，而是恼火他没有事先汇报，独断专行，不将他谢浩明这个县委书记放在眼里。 你一个本质上还是正科级干部的县公安局长，对同样是正科级干部的罗久远，说抓就抓，说让市审计局的人下来调查就下来调查，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那以后，你还会把我谢浩明放在眼里吗？ 公安局不得成了你卫江南的“独立王国”！ 尤其是今天的会议上，卫江南当众顶撞他和孙可君，直接就让县委书记和县长下不来台，这股歪风邪气，不狠狠杀一杀，下边的人不免会怀疑，这罗平县的县委书记，到底还姓不姓谢？ 谢书记这些年辛辛苦苦在罗平建立起来的威望，不说毁于一旦，起码也是大大受损。 “书记，根据我的了解，这个事呢，也没那么简单。主要还是公安局罗宝才那帮人做得太过分了，完全让卫江南没有任何退步的余地。” “我听说啊，卫江南上任的第一天，开局党组会，就有一半的人迟到。罗宝才更是连这个会都没参加，等党组会开完了，他才醉醺醺的跑来上班。还当着卫江南和全体班子成员的面说，我不在，你们开什么党组会！” “这就太过分了……” “他真这么混账？” 谢浩明又怒了。 不过这次是针对罗宝才。 “就是这样。” “书记，你想啊，卫江南今年才多大？” “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副处级实职。书记，你回忆一下，我们久安建市以来，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谢浩明情不自禁地摇头。 “罗宝才他们，想要毁人家的前程啊……” 罗太平叹息着说道，又颇有深意地看了谢浩明一眼。 谢浩明何等敏锐，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罗太平的意思。 罗宝才他们，要毁卫江南的前程，所以卫江南才会全力反击。 一个二十六岁的副处级实权实职干部，将来前程有多远大，纯粹的官场外行都能想象得到。 太大了不敢说，以后进步到厅级，那是十拿九稳的。 都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挡住一个年轻干部的上进之路，是个什么样的性质？ 不得是灭门的血仇啊？ 卫江南要干死罗宝才他们，完全应该。 至于其他人，在挡路之前，也请想清楚了，划不划算。 谢浩明或许能挡住，但由此可能付出的代价有多大，谢浩明恐怕也得掂量掂量。 “那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罗太平笑了起来：“哪能呢？他今天这么不讲规矩，批评肯定是跑不掉的。我的建议，是让他们公安局写个正式的报告送上来，书记你狠狠批评他一顿。” “然后，这个案子该怎么办还怎么办。甚至于，书记你还可以把我们纪委，以及公检法三家的负责人都叫过来，再开个会。公开做个指示。” “表明我们罗平县委，对贪污腐败现象是零容忍，对任何腐败分子，都绝不姑息迁就。我相信，书记在全县干部群众中的威望，肯定能再上一个新台阶！” 谢浩明忍不住笑了一下，看了看罗太平，说道：“太平啊，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我谢浩明对那些贪污腐败分子，确实是零容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罗太平急忙欠了欠身子，对书记的表扬表示感谢。 他知道，谢浩明已经被自己说服了。 或者可以这么理解，真正说服谢浩明的，并不是他罗太平，而是关旭明。以及关旭明背后那庞大无比的京师世家。 在没有搞清楚卫江南到底和关旭明是何种关系之前，罗太平知道，谢浩明是不会真的冒险去开战的。 万一失败，后果太严重了。 为了一口气，合不合算，谢浩明自会掂量清楚。 至于说，谢书记对贪污腐败分子零容忍，你当然要百分之百相信这是真心话。 第349章 强势无比的新局长 事件接下来的走向，几乎和罗太平安排的一模一样。 只稍微有点出入。 那就是在谢浩明指示公安局写个正式报告之前，卫江南先一步来到他的办公室，向谢书记做了案情汇报。 同时，也向谢书记做了深刻的检讨。 对自己“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做了严厉的自我批评。 谢书记非常大度，没有和他计较，反倒勉励他，公安局就是要承担起打击违法犯罪的重担，要勇于和犯罪行为做坚决斗争，对任何犯罪分子都绝不姑息迁就。 然后，在公安局送上来的案情汇报上，谢书记做了重要批示。 指示对罗平二中食物中毒案，必须一查到底。 以前办错了的，要坚决纠正。 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至于罗久远个人的问题，谢书记没有明确表态。 这个必须等纪委的调查结果。 在纪委没有调查清楚之前，谢书记就贸然下结论，那也是不对的。有一言堂的嫌疑。 谢书记脾气暴躁归暴躁，这样的原则错误，却是不会犯的。 随后，谢浩明召集县纪委，县委政法委，公检法三家的主要负责人，开了一个“闭门会议”。关起门来，仔细听取了公安局对罗久远问题的初步调查结果。 当即指示县纪委立即接手此案，务必深挖细查，决不允许走过场。 至此，罗久远案和二中食物中毒案，算是大局底定，再没有什么挣扎余地了。 而和这个案子相关的那一批办案人员，也同样走到了“穷途末路”。 罗久明明白无误交代了，他们当初是走了谁的门路，才把这个案子的主攻目标定在周平身上，而让他这个真正的责任人逍遥法外。 当初主持侦办此案的经侦大队长罗诚，第一个就跑不掉。 如果他仅仅只是犯糊涂，办错了案，那还情有可原，可罗久明交代得一清二楚，送了多少礼物和钱财给他，明明白白的。 在拿到罗久明的供词之后，卫江南当即召开局党组会议，正式形成决议，即日起，经侦大队大队长罗诚停职，接受局纪委的审查。 罗诚空缺出来的经侦大队职务，卫江南提议从下边一个乡镇派出所调了一位教导员过来暂时代理。 众人都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卫局长怎么突然会提拔这个人。 照理，卫江南都还没见过他呢。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 就现在这个局势，谁还敢跳出来反对吗？ 当然是卫局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想想卫局长这操作手法吧，依旧还是平调。依旧只需要局党组会议通过就行。因为罗诚涉案停职，这还是一个紧急状况下的非常规任命，只需要县委政法委那边通过一下就行。 不需要上县委常委会，更不用报市局批准。 最主要的是，廖亚军也没理由不通过。 “我在这里，给大家提个醒啊！” 县公安局小会议室，卫江南高居首位，腰挺背直，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全场。 没有任何人敢和他四目相对，都情不自禁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凡是和这个案子相关的人员，不要再抱任何侥幸心理。如果你拿了罗久远罗久明的好处，为他们提供了什么帮助，现在向组织坦白交代，还有从轻处理的机会。” “这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等罗久远在纪委把这一切都招供出来，那到时候，就不是局党组找你谈话了，而是县纪委找你喝茶。” “大家都是老公安了，经验比我丰富得多。这个后果有多严重，就不必我再提醒了吧？” 我一个外行都能想明白的事，你们这么内行，就真的想不明白吗？ 罗宝才，高健，连城玉三人的脸色，都变得益发难看。 “另外啊，再给大家通报个情况。刘红旗同志，已经在查阅看守所历年来的审讯记录。我跟他说了，抓两个典型出来，好好整顿一下。” “我实话跟大家说，这些年来，不但我们看守所问题重重，其他部门，存在的问题也不少。有些案子，我看了，办得真是任性啊！” “故意伤害的案子，致人重伤，居然可以办成互殴，最终双方和解了事。” “聚众赌博，多达几十个人参与，一次收缴赌资数十万，并且是累犯，最终竟然办成了治安处罚。罚点款，拘留几天就完了。” “在此之前，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公安局，居然可以这么办案。这是法律赋予我们的权力吗？哪条法律规定，可以这么办案子？” “没错，我卫江南以前是没有公安工作经验，有些同志直接说我是外行。好吧，我这个外行都能看得出来的问题，各位都是老公安了，那么内行，难道就看不出来这些案子有问题吗？” “还是说，你们明明看出来了，却装作不知道？” “办假案，办人情案！” 卫江南轻轻拍了拍桌子，加重了语气。 “从今天开始，可以休矣。” “从今往后，只要我当这个公安局长一天，就决不允许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谁敢顶风作案，那就处理谁！” “今天，我卫江南把话放在这里，说到做到！” “凡是觉得自己有问题的，赶紧认清形势！” “不要一误再误！” 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再也不是卫局长刚上任第一天，开个局党组会议有一半人迟到的情形了。 仔细想想，这才过去几天啊？ 十天不到！ 谁能想到，卫江南居然这么快就将局面彻底扭转过来。 从他上任到现在，每一步都踩在点子上，每一刀都捅在要害处，竟然让人毫无还手之力。 “好啦，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大家都回去好好想想。” “有问题的话，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争取宽大处理。” “否则，过期不候！” 第350章 坚决清理队伍中的害群之马! 出乎卫江南的意料之外，第一个靠过来的，居然是局纪委书记刘伟。 对刘伟，龙鸿飞着重介绍过。 说此人其实是纪委系统的，派到公安局这边来当纪委书记，还穿警服挂警衔，是想着以后能从纪委部门交流出去。 也算是有多岗位锻炼的履历。 龙鸿飞这么给卫江南介绍的意思就是，这个刘伟，不是他的亲信，他和局里其他人也不是一个“山头”，他相对独立。 至于高健那个分管纪委监察的分工，也是龙鸿飞和罗宝才的一种策略。 让高健这个“老刺头”去压一压刘伟，免得他“势大难制”。 反正高健脾气暴躁，喜欢冲动，动不动就和人吹胡子瞪眼睛，一般情况下，刘伟会让着他点，免得吵起来。 能够很好地起到“相互制约”的作用。 局党组会议刚一开完，刘伟便到卫江南的办公室来向他汇报工作。 “刘书记，请坐请坐！” 对班子成员，卫江南还是很客气的。礼让着刘伟在待客区落座，还亲自倒了一杯茶水。 刘伟连连欠身，下属的姿态摆得很端正，和十天前卫江南刚上任时，截然不同。 “局长，我主要是向你汇报一下有关陈甘荣他们几个人的调查情况……” 刘伟一开口，竟然是高山县的土话。 这个“投靠”之心，看起来很“实诚”。 卫江南也是个“懂事的”，当即微笑说道：“刘书记会讲高山话？” 说的也是高山土话。 刘伟谦逊地说道：“以前在高山工作过一段时间，学会一点。” 卫江南含笑点头，似乎彼此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 “陈甘荣他们，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局长，情况还比较严重！” 谈到工作，刘伟便认真起来。 根据刘伟的汇报，这几天局纪委进行了深入细致的调查，发现看守所的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陈甘荣不但经常无故旷工，上班时擅离职守，而且还在看守所搞区别对待。那些家境好，愿意给他送东西的人犯，在看守所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不但能吃得更好，在监管上也很松懈。” “这些特殊犯人，经常能以搞卫生的名义离开监舍，去审讯区抽烟，偶尔还能喝酒。” “像前几天那种胡搞，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参与。” “可以说，看守所到现在还没出什么大事，纯粹就是运气好。但实际上，大事虽然没出，小事还是不少。” “特殊犯人在看守所监舍内作威作福，如同土皇帝一般，不少家里没什么关系的人犯，都受过他们的欺负。从去年到今年，最少有五个人犯在监舍里遭受到比较严重的伤害，去医院处理过。” “这些情况，都在陈甘荣等人的刻意包庇之下，被压了下去。没人敢向上汇报。” “当然，最严重的问题，还是发生在李二东身上。”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渎职，简直就是乱搞。他利用监管的便利，在看守所和那个叫杜丽丽的女犯，多次发生非正当关系。另外，根据反映，他还有调戏猥亵其他在押女性人犯的恶劣行为。” 刘伟一边汇报一边观察着卫江南的脸色。 “这帮混账！” 卫江南果然怒了。 这次是真的很生气，不是装出来的。 他以前也预料到看守所的情况不会很乐观，这应该是现阶段许多基层看守所的通病，所以萧易水才会建议他第一个就朝看守所“下手”。 看守所本身没有一点问题的话，纵算你是局长，这个手也不是那么容易插得进去。 但是现在，卫江南知道，自己错了。 罗平县公安局看守所的“烂”，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么，你们纪委那边，是个什么处理意见？” 刘伟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纪委的处理意见是这样的。李二东问题最严重，已经涉嫌犯罪，开除党籍，开除公职，移交给检察机关走司法流程。” “陈甘荣对此事负有最主要的领导责任，我们的建议是开除党籍，留党察看两年，行政记过，调离公安队伍。” “其他人分别给予党纪政纪处分。” 卫江南双眉微蹙，问道：“那几个事业编民警呢？” “他们的话，也是党纪处分，延长转正的年限。没有入党的，政纪处分。”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这些人，都调离公安队伍吧！” 刘伟顿时吃了一惊，有些迟疑地说道：“局长，一共七个人，除开李二东和陈甘荣，全部调离的话……会不会，我是说，我们局里的正式编制本来就不多，事业编的民警，有时候干的就是政法编的活……” 这些人调离公安队伍，他们本身的编制是会被带走的。 除了李二东走司法流程，他的编制会被剥夺。也就是说，局里一下子会少掉六个编制。 你卫局长知不知道，现在向上边要个编制，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全县每年就那么些正式编制，那么多单位眼睁睁地盯着，加上你一上来就把谢书记孙县长全都得罪完了，政法委廖书记明显也不罩着你，你想要去要回这六个编制，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卫江南一挥手，坚定地说道：“没关系，我们公安局性质特殊，需要纯洁队伍。否则，我们就不会有战斗力。这样的人，留在我们公安队伍里，不但起不到正面作用，反倒会败坏我们的名声，让群众对我们公安队伍的意见越来越大。” “一颗老鼠屎都能打坏一锅汤，何况六颗老鼠屎！” “这样的家伙，坚决清理出去！” “宁缺毋滥！” 既然一把手下了决心，刘伟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今天原本就是来向卫江南表明态度的。 “好的，局长，我明白了！” “我们纪委马上形成正式的处理意见，提交给局长和党组审议。” 果然是个懂事的人，知道给领导分担压力。 第351章 你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既然战斗已经全面打响，卫局长注定是很繁忙的。 刚刚送走刘伟，卫江南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江南县长……” 电话那边，传来廖亚军的声音，称呼上依旧很客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刻意。 “亚军书记，您好！” 卫江南也很客气，使用了敬语。这些面子上的功夫，谁还不会似的？ “江南县长，现在忙吗？要是有时间的话，请你到我这里来坐一坐，喝杯茶？有些事，一起探讨一下！” 廖亚军这是彻底坐不住了。 说起来，也不怪廖书记。 他还是老思维老习惯。 这不刚刚上任嘛，都还没完全熟悉情况呢。也就是跟罗宝才喝了个酒，做了点暗示，让他给卫江南添点赌，除此之外，亚军书记就忙着熟悉自己的直属班子那一帮人了。总觉得，要正式“开战”，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谁能想到，这个卫江南压根就不按规矩出牌。 对罗宝才等人的挑衅，他不是刻意容忍，也不是见招拆招，而是直接捅刀子。 冲着人心窝子一刀捅了过去！ 不对，是连捅两刀！ 先拿下看守所，现在又借着罗久远案，拿下了经侦大队长罗诚。 但这其实不是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牵扯进去的，远远不止一个罗诚。 高健肯定是跑不掉的。 他是经侦大队的分管领导，那么大的事，靠罗诚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罩不住的。按照惯例，罗久远罗久明哥俩，肯定也少不得去高健那里打点。 要不然，你以为几十个学生食物中毒，真能抓一个冤枉的副校长和一个供应商，就能了事？ 二中是县里的重点中学，那些食物中毒的学生，好些个家里都是有些背景的。 没有高健亲自出马，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办成这样。 说不定连罗宝才都有份。 现在就看罗久远在纪委那边，会交代些什么东西了。 对此，廖亚军是很不乐观的。 不为别的，就为那天在县委大楼会议室开会时，罗太平对卫江南那个态度，廖亚军全都看在眼里。 虽然自始至终，罗太平连一句话都没跟卫江南说，但廖亚军也是老官场了，罗太平有意向卫江南示好，他能看不出来吗？ 如果罗宝才再“折进去”的话，那卫江南就真的一统江山了。 区区十天时间，卫江南居然就走到了这一步！ 亚军书记，连政法委书记的板凳都还没焐热呢！ 小兄弟，你这是在逼我啊…… 廖亚军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好的，亚军书记，我马上就过去。” 政法委书记毕竟是他的顶头上司，该讲的规矩，那还是要讲的。 卫局长又不是高健，跟谁都梗着脖子干。 挂断电话，卫江南径直出门，叫上张宪锐，开着威风凛凛的霸道，直奔县委大院。 县委政法委办公区，也在县委大院内，一个独立的办公区域。 几分钟，霸道就到了县委大院停车场。 卫江南直接去了廖亚军办公室。 廖亚军的联络员，一早就在等着他了。 说起来，亚军书记也是个讲究人，都到这份上了，该装的范儿，那还是一点不含糊，必须得装出来。 “亚军书记！” 卫江南进门，笑着打了招呼。 “哈哈，江南县长来了，快，这边请坐！” 廖亚军礼让着卫江南在待客区落座。 这里以前也是龙鸿飞的办公室，相比之下，还不如公安局办公室那边宽敞，装修档次也有所不如。 说起来，倒也很好理解。 在公安局，龙鸿飞才是“大王”。自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在县委大院，龙书记就不是“大王”了，最多是一张红心2！ 他也不敢越过谢浩明，孙可君的头里去。 “哎呀，江南县长，你这段时间，还真是大忙人啊……这还是你头一次来我这个办公室吧？” 廖亚军嘴里感叹着，顺手递了一支烟给卫江南。 这话听着就很有意思了。 你上任都已经十来天了吧？还没向我这个顶头上司汇报过工作，合适吗？ 卫江南急忙说道：“书记，您也知道的，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我也没想到，公安局那边，有些情况居然已经这么糟糕了。着急整顿呢。” “哦？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江南县长能跟我说说吗？” 廖亚军露出了关注的表情。 “当然，我正准备给书记汇报呢。” 说着，卫江南的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将刘伟刚给他汇报的情况，给廖亚军做了个复述。 “有这种事？那也太不像话了！” 廖亚军便露出愤怒的神色。 “是啊，我也没想到，看守所那边竟然烂成了这个样子。这一切，主要还是陈甘荣这个所长不得力，他带头违反纪律，带头乱搞，下边可不就有样学样了吗？” “那么，你们局里是个什么处理意见？” 卫江南说道：“刚才局纪委的刘伟同志，已经找我汇报了。他们的意见是这种情况太过恶劣，必须严惩，否则不足以服众。具体的处理意见是这样的……” 廖亚军吃了一惊，说道：“全部清理出公安队伍？那样一来，看守所的人员够吗？可不要出什么大乱子。” 陈甘荣再乱搞，看守所到底还是没出大事。 你这一唱空城计，犯人跑了怎么办？ 算谁的？ 卫江南说道：“这一点，请亚军书记放心，看守所那边，我已经调了刘红旗同志过去负责，他以前就是看守所的副所长，经验方面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至于人手，我也会优先给他补足，确保看守所那边不会出问题。” “就是，这样一来，局里可能要少好几个编制，还要请亚军书记考虑一下这个实际的问题，帮我们解决一下。” 廖亚军不由得瞪起了眼珠子。 好嘛，事情你都做了，威风也耍了，“清除异己”这一手玩得贼溜。 临了，还要我帮你解决编制。 合着我廖亚军就是市里专门派到罗平来给你保驾护航的？ 你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第352章 廖书记，做棋子要做一颗有用的棋子! “江南县长，我们刚来，就整这么大动静不好吧？” 廖亚军强压自己的怒火，尽量委婉地说道。 而且用上了“我们”。 卫江南双手一摊，说道：“亚军书记，这并不是我要折腾。实在是凑巧赶上了。我去看守所，刚好就碰到这帮人在胡来，总也不能说，不作处理吧？” “这些人，已经丧失了作为公安干警的基本底线。公安局是个纪律单位，留下这些人，只会助长不正之风，让不少人心怀侥幸。觉得局党组会姑息迁就他们的这些行为。”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长此以往，积重难返，那个时候，真要是出了大事，恐怕我们都不好向上级交代。” 廖亚军叹了口气，说道：“江南县长，虽然我也赞成你的意见，但一次性清理这么多人，仍然需要慎重。我建议，还是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廖亚军心里怎么想的，卫江南明镜似的。 廖亚军是要保陈甘荣他们几个吗？ 绝对不是！ 陈甘荣李二东等人，还入不了廖亚军的眼。 他是要保罗诚，高健，罗宝才这帮人。 故意在陈甘荣等人的处理问题上和卫江南纠缠，不过是个策略罢了。他预料到卫江南不会在此事上让步，争执一阵之后，廖亚军假装勉强让步，给卫江南一个面子。然后再提到罗诚高健罗宝才，相信卫江南就不好继续这么强硬下去了。 怎么，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就一点面子都没有吗？ 公安局的事，我任何一点建议你都听不进去？ 组织纪律还讲不讲了？ 应该说，廖亚军这个策略还是比较妥当的。 卫江南确实不能完全不把顶头上司当回事。廖亚军真要是一状告上去，可算是被岳青歌抓到把柄了。 虽然不可能马上再变动卫江南的职务，但批评他一顿还是可以的。 卫江南可不想面对岳青歌那张阴冷的脸。 硬气归硬气，策略也是要讲的。 “好的，按照书记这个指示，我回去之后，再开一个党组会，听听大家的意见。” 卫江南假装退让一步。 但是很明显留了个尾巴。 现在的局党组会，谁敢随便跳出来反对局纪委的意见？ 在这种关键时刻，大家自保尚且来不及呢。 不等廖亚军开口，卫江南随即说道：“但是，罗诚的问题很严重，牵扯到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县纪委已经把他的材料要过去了。” 廖亚军先是一愣，随即只觉得一口气直冲胸臆。 我叫你过来，不就是为了和你谈一下罗诚他们的事情吗？ 你倒好，直接就把我堵住了。 当即拂然不悦，说道：“卫局，这不对吧？罗诚怎么说也是我们政法委这边的副科级干部，应该怎么处理他，总得我们这边先拿个意见！直接交给纪委，那还要我们政法委干什么？” 好嘛，江南县长直接变成了卫局。 罗诚也从公安局的干部变成了政法委这边的干部。 既然如此，怎么事先都不请示一下我这个政法委书记呢？ 卫江南对他的不悦视而不见，微微一笑，说道：“是啊，书记，我也觉得这么搞不对，但县纪委罗太平书记直接给我打电话，要调罗诚的资料，说和二中的食物中毒案有关，罗久远也交代了一些情况，都和罗诚有牵扯，我没办法，只能把材料交给他。” “要不，请亚军书记和太平书记去沟通一下，把材料再要回来，我们内部先商量一下？” 廖亚军刚刚冲到胸口的那口恶气，突然就被堵住了，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一时间只觉得胸口烦闷，眼冒金星。 看到卫江南那张假模假式的笑脸，廖亚军恨不得一口啐了过去。 材料已经到了纪委，要回来有用吗？ 更不用说，我能跟罗太平去沟通这事？ 对景时候，这就是包庇！ 明明就是你主动把材料交到纪委去的，现在倒好，全都推在罗太平身上！ 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罗太平“好上”的。 罗太平居然这么不遗余力地帮你。 倘若太平书记知道亚军书记此时此刻的想法，一定会觉得很“冤枉”。 老廖啊老廖，你以为我愿意接这个案子？ 特么老子这也是没办法。 在没搞清楚卫江南到底是个什么背景之前，我反正是绝对不会跟他对着干。 你老廖头铁，你上！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这样子搞，一来就把公安局搞得人心惶惶的，以后工作怎么开展？公安局还有战斗力吗？” 被憋了半晌，廖亚军恨恨地说道。 “有！” 卫江南立即答道。 “割掉这些脓包，正是为了更好地纯洁公安队伍。把这些害群之马一直留在公安局，才是对公安队伍最大的腐蚀。大家有样学样，觉得违反了纪律也没问题，甚至违法犯罪都没问题，上级只会保他。” “长此以往，公安队伍怎么带？” “谈何战斗力？” “廖书记，现在已经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不管是你这位政法委书记，还是我这个公安局长，我们首先是党的干部。做好本职工作，才是前提。” “本职工作干不好，其他的考虑再多，都于事无补。” 不知不觉间，对廖亚军的称呼，也变成了廖书记。 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廖书记，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坦白说吧。我卫江南来罗平当这个公安局长，不是来当官僚的，我既然来了，就要干一番成绩出来。” “我也不想永远坐在这个公安局长的位置上不挪窝。” “至于廖书记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不清楚，我也不敢猜。” “但我还是那句话，做好本职工作才是前提。” “否则，真出了大事，上级的板子打下来，我们两个，首当其冲！” “到时候，恐怕谁出面都不管用。” 你以为你廖亚军有多重要吗？ 你也不过是颗棋子。 有用的时候，让你往前拱。用不着了，随时丢卒保车。 当一个问题，严重到需要把我这个公安局长直接干掉的时候，你这个政法委书记，能稳坐钓鱼台？ 说不定你就是个陪绑的。 一句话，我卫江南在这个位置上，那你廖亚军就还有用。人家还指望让你来牵制我。 一旦我不在这个位置上了，你还有什么作用呢？ 廖书记，想清楚点吧！ 第353章 大局已定，胜负已分! 罗诚被纪委带走之后。 卫江南随即召开局党组会议。 这个局党组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就是审议局纪委提交的有关陈甘荣李二东等人问题的调查结果和处理意见。 别看卫江南在廖亚军那里答应说要重新商量，其实就是虚晃一枪。 卫局长可没打算改变主意。 这几只害群之马，必须清除，绝不容许他们再留在公安队伍之中。 当纪委书记刘伟板着脸，一字一句地念出纪委调查结果时，不少局党组成员神情是比较震惊的。 虽然都在同一个单位上班，也知道看守所那边不怎么讲规矩，却也没想到，居然烂成了这个样子。 尤其那个李二东，简直丢尽了公安干警的脸面。 身为看守民警，竟然“监守自盗”，和被羁押的女性嫌疑人多次发生关系。 这个行为，实在太恶劣了。 关键是，那个被羁押的女性犯罪嫌疑人，还是个组织容留卖淫的团伙主犯，说得难听的，就是古代所言的“老鸨子”。 以前也是做皮肉生意的。 这种女人，说一句“人尽可夫”，完全不冤枉她。 李二东还真是生冷不忌啊。 所以，对于他的处理结果，没有任何人提出半句异议。 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对于渎职犯罪行为，移交检察机关，予以法办。 另外，对于陈甘荣的处理，大家也没什么意见。 陈甘荣身为看守所长，党支部书记，不但自己多次无故旷工，而且带头破坏纪律，带坏了队伍，是看守所“糜烂至此”的罪魁祸首。 开除党籍，留党察看两年，行政记过处分，降为普通干部，调离公安队伍。 说起来，还是手下留情的。 不管怎么说，公职保住了，理论上，党籍也保住了。 最起码余生还有个吃饭的保障，不至于老无所养。 因为陈甘荣是副科级实职干部，对于他的处理，公安局党组通过之后，还需要报县委政法委和县纪委通过，最终报县委批准。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都只是正常走流程罢了。 陈甘荣的问题如此严重，不管是县委政法委还是县纪委，都没理由不通过这个处理决定。县委那边，就更不可能有人出面保他了。 完全保不住的嘛！ 想要保他，除非在公安局内部做出处理决定之前，直接找到卫江南“求情”，才有那么一线希望。 一旦上报，就算是卫江南，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反倒是对陈飞彬，徐军等人的处理，在会议上引发了一阵小小的议论。 显然大家都没想到，卫江南会如此“决绝”。 五个人，全部“赶出去”！ 不要说什么局纪委建议，这么重大的问题，在此之前，刘伟不可能不征求一把手的意见。而且，刘伟明知道局里编制紧张，正常情况下，也不会建议将他们全部清理出公安队伍。 在大家想来，最适当的处置方式，就是“戴罪立功”。 为局里保住这五个编制再说。 全部清理出去，只能是卫局长自己的决定，乾纲独断。 “局长，那个，全部清理出公安队伍，是不是，请您再考虑一下？” 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第一个开口提出反对意见的，居然是李乐泉。卫江南的“第一心腹”。 当然，遣词造句和语气都很注意。 这是纯粹的为局里着想，两个政法专项编制，三个事业编制，实在是太“珍贵”了，就这么一下子干掉，实在有些“心疼”。 局长你这也太“败家”了！ 李乐泉的面子，卫江南还是要给的，当即说道：“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但眼下是非常时期，我们不能心慈手软。对他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会给其他同志树立一个极坏的榜样。” “为了大局着想，这几个编制，没了就没了。” “只要今后我们大家齐心协力，把工作干好，编制我可以再向上边去争取。相信县委县政府都会支持我们公安工作的！” “还是局长高瞻远瞩！” 李乐泉以一句“奉承话”结束了自己的“劝谏”。 作为一个真正的亲信，在公开场合给自己的“老大”提出建议，一次就够了。 老大觉得有道理，自然会接受，从善如流。 现在卫江南坚持自己的意见，李乐泉自然不能再劝。 眼见得连李乐泉都劝不住卫江南，其他人就更加不会主动去“碰钉子”了。 原本每次开党组会议都要和卫江南“对着干”的罗宝才罗政委，高健高局长，这次都默不作声。 大概他们现在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能再做出头鸟了。 就刚才，卫局长说什么来着？ “非常时期”！ 现在是什么非常时期？ 局里又没什么大动作，县里和市局也没安排什么重要任务，怎么就非常时期了？ 所谓“非常时期”，唯一的理解，就是卫局长要立威。 新官上任三把火。 罗诚和罗久远现在都已经被纪委控制起来。 二中那个食堂负责人罗久明，也已经进了看守所，卫江南直接指定李乐泉负责此案的后续跟进。经侦大队原先负责此案的几个专案组成员，也全部停职检查。 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 现在唯一要看的，就是卫江南打算搞到什么地步。 是杀鸡儆猴，还是直接杀猴！ 现如今，罗宝才，高健，连城玉等人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自保。 不过，就目前这个局势来看，自保的难度还是挺大的。 局党组会议结束之后，罗宝才主动找到卫江南，说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需要请几天假去医院看病。 姿态摆得很端正，总算承认人家卫局是一把手了。 卫江南当即批准。 罗政委这心病，估计要去市里找良医，说不定还要跑一趟省城。 但卫江南已经无所谓了。 胜负已分，跑哪都没用！ 在最后的结果出来之前，就让罗政委保留一点虚幻的希望吧。 这人呢，还是要有点盼头才好。 第354章 背叛 在失败之前，连城玉做了最后一次努力。 晚上八点多，他赶到了罗平宾馆行政套间，卫江南的临时住所。 照林致远的汇报，今天应该也是卫江南住在罗平宾馆的最后一天。二居室已经基本收拾好了，明天，卫局长就可以搬去入住。 连城玉来拜访之前，卫江南正在擦枪。 自从上次在莲花派出所领枪之后，卫江南就没有再交回去，这支警枪一直随身携带。 罗平形势复杂，卫江南也不敢太过掉以轻心。 与罗宝才他们的斗争，毕竟只限于规则之内，大家都遵循着同一个游戏规则，再怎么斗争，也有个底线。 但罗平那些金耗子和其他犯罪团伙，和他可不在同一个游戏规则之内。 虽然卫局长现在还没露出自己的“獠牙”，却也难保有个别死心眼的“预为之所”。万一派人来干卫局长一把呢？ 不可不防。 有一把手枪在身边，卫局长觉得还是要安心得多。 真要想暗杀卫局长，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呢。 连城玉进门的那一刻，正好看到卫江南将64式的最后一个零件装配完毕，“咔哒”一声，枪机复位。 将连城玉吓了一跳，等明白过来，不由讪讪一笑，说道：“局长的警惕性蛮高啊。” 卫江南笑着说道：“在部队待的时间有点长，习惯了。” 一个合格的士兵，枪支是肯定要每天保养的。 这是第二生命。 “连主任，请坐！” 卫江南主动起身相让，又主动给连城玉倒了一杯茶。 茶几上，摆着些水果糕点。 作为县公安局长，住的又是行政套间，这样的优待还是有的。 罗平宾馆的总经理，肯定也要和卫局长搞好关系。 “谢谢局长！” 连城玉挨着半边屁股做了，将手里的黑色公事包搁在一边，规矩守得很严。 卫江南主动递给连城玉一支烟，说道：“连主任，夤夜来访，不知有什么事？” 连城玉先欠身给他点上了烟，这才说道：“局长，我是来负荆请罪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没必要弯弯绕了，开门见山，倒显得有几分坦诚。 “何为荆，何为罪？” 卫江南索性也跟他拽一下文。 连城玉笑了一笑，拿起手边的黑色公事包，从中掏出厚厚一摞材料，双手递给卫江南，嘴里解释道：“局长，这是我这几年收集的一些东西，都是本局的。局长先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 饶是卫江南见多识广，此时也有点犯愣怔。 这是半夜给他送黑材料来了？ 实话说，卫江南也听说过许多斗争的故事，久安历来就不是个平静的地方，多年来，各种斗争简直是此起彼伏。 本土势力和外来者斗，外来者自己斗，本土势力窝里斗，各种版本都有，精彩纷呈。 但这种没事就收集同事黑材料的情况，他还真的没怎么听说过。 这得多黑啊？ 虽然如此，卫江南还是接过资料，翻阅起来。 连城玉端端正正地坐着，偶尔抽一口烟，脸上绝不露出半分不耐烦的神色。 卫江南看得比较快。 这么多材料，真要是一页一页细看，最起码也得一两个小时。 未免拖得时间太长了。 让卫江南吃惊的是，连城玉这些资料，还真有点东西。 基本上，局里每个重要岗位，都在他这个材料里留下过痕迹。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卫江南缓缓合上材料，轻轻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目视连城玉，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连主任，我听说，罗宝才政委，是你的师父。你进入公安局之后，一直都是他在带你？” 可你这材料里边，罗宝才的分量可不小啊。 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师父和“恩人”？ 连城玉脸上丝毫都不见惭愧之意，反倒笑了笑，说道：“是的，局长，罗政委确实是我的师父，一直以来，他对我都很关照。但他有一个最大的缺点……” “什么缺点？” “不听劝！” “我行我素，唯我独尊！” “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劝他，有些钱收不得。想要赚钱，门路多得是，为什么一定要拿自己的职权去交换呢？” 连城玉说得还十分的理直气壮。 卫江南就笑了，笑容有点冷。 “连主任，你不要告诉我，你说的这个门路，不是以自己的职权做背书的。” “当然有这个因素。” 连城玉也不避讳，直承其事。 “但毕竟不一样，起码不在明面上。而且说实话，这些年我跟别人合伙做生意，一般都不会碰那些特别敏感的行业。比如说，金耗子。我和他们，从来都是划清界线的。” 卫江南微微扬眉：“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连城玉说道：“很简单，黄金是战略物资，是国家控制的。迟早有一天，南河和罗平这些金耗子，都是要被收拾干净的。这是大势，谁都挡不住。” “到那个时候，肯定会有一大堆人倒霉。” “实话说，市里的大人物，或许没多大事。毕竟他们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一般的事情，也搞不动他们。但我们这种小干部，那可就不一定了。” “说句实在的，我连城玉不是什么君子，生在这花花世界，我也贪财。我也想要把日子过好一点。人生在世，就是短短几十年光景，没必要自己苦自己。” “但是，太危险的东西，我是不会去碰的。” “我得为自己留底线。” “就比如说罗平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我其实劝过他们，不要掺和，但是他们不听劝。他们胆子大，什么钱都敢要，什么钱都舍不得！” “这样子搞，迟早是要出事的。” “局长刚才也说了，罗政委是我的师父，一直以来对我都比较关照。我也挺感谢他的。但我也没有必要陪着他跳火坑。” “真要是那样，那就不是讲义气了。” “那是蠢货！” 连城玉侃侃而谈，没有半点惭愧和不好意思，仿佛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仔细想想，站在他的立场上，倒也不能说完全错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第355章 连城玉，你敢接受挑战吗? 卫江南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望着连城玉，似笑非笑地说道：“连主任，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连城玉拿过来的这些东西，对卫江南有用没有呢？ 当然是有用的。 有这些材料在手，等于拥有了一个秘密武器，从今往后，局里谁再敢出幺蛾子，卫局长不说随时收拾他，最起码会让他很难过就是了。 但卫江南能用吗？ 不能！ 他真要是收了这些材料，那就彻底毁了。 从此就在阴谋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以后会变得和王洪达他们那样，做事毫无底线，为了斗争，无所不用其极。 卫江南不愿意自己变成那样的人。 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 这种心理上的底线，很难突破。 自己的潜意识，会和你对抗到底。 而且，他收了这些材料，那就等于有了第一个把柄在连城玉手里，今后这个人还会继续收集和他相关的黑材料，对景时候，会毫不犹豫在他背后开一枪。 就好像他现在背刺罗宝才一样。 卫江南敢保证，连城玉这么干的时候，绝对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 连城玉笑了笑，说道：“局长要是觉得为难的话，这些材料我会带走，就当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下，卫江南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 再次重新打量连城玉。 实话说，卫江南确实有点被他“惊艳”到了，这绝对是个聪明人，而且是绝顶聪明的那种。 只不过格局小了点，眼界只放在罗平公安局这一亩三分地里。 当然，也许可能是连城玉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但凡他有那么一个机会的话，绝不至于现在还局促于区区的罗平县公安局。 连城玉一点不纠缠，说会带走这些材料，这肯定是真心话。 卫江南不收，他也不能“耍无赖”啊！ 硬把材料留在这，卫江南不会上交吗？ 问题是，材料这东西，是讲究个保密性的，卫江南都已经看过了，心里有数，那么这些材料，是不是留在他手里，有多大区别呢？ 有了这么明显的线索，卫江南真要“整人”的话，只要下个命令，多花点时间，还怕不能查出真相吗？ 连城玉等于明着告诉卫江南，好处我已经给了你，但你可以不用负任何责任。 你也不必对我有任何承诺。 主动权全部都在你卫局长手里，我今天就是过来“投降”的。 我绝对不敢要挟你！ 意思表达得再清楚不过了。 他的态度这么坦诚，卫江南倒是真的不合适一口拒绝了。 最起码，听听他的条件，还是可以的。 答应不答应，主动权在我！ “想要换什么？” 卫江南放松了些，微笑着问道。 这种主动权完全在手的感觉，还是蛮爽的。 连城玉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换一个机会。” “不可能！” 卫江南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就算他对自己再自信，也不可能把连城玉这样一个人再留在公安局，留在自己身边。 哪怕罗宝才不搞走，也必须要搞走他。 卫江南的拒绝，似乎早就在连城玉的意料之中，微笑着说道：“局长，您误会了，我知道我不可能再留在公安局。我其实只是想要一点时间……三个月吧。” “三个月之内，我肯定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接收单位。到那个时候，我自己打报告脱警服。” “而且在这三个月之内，我向您保证，绝对服从局长的命令，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看来这个人自始至终非常清醒。 在来之前，他应该就已经设置好了自己的目标。 能够留在公安局，留在卫江南的身边，从此成为新局长的“亲信”，那是最好不过。 但连城玉也知道这种可能性极低。 卫江南虽然年轻，连城玉却一直不敢小看他，尤其这上任这十天，一套组合拳打得那是漂亮无比。罗宝才，高健，甚至廖亚军都毫无还手之力。 这样的“枭雄”，不可能会留下自己这种“卖主求荣”的老阴笔。 所以他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最低条件。 谁知卫江南依旧摇头：“不行！这个条件我同样不能答应。” 这下连城玉也犯愣怔了。 不至于这么“无情”吧？ 难道我投降的态度还不够诚恳吗？ “我问你，连城玉同志，你觉得自己够资格跟我提条件吗？” 卫江南腰挺背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说的话一点情面都不留。 “你在公安局工作了十几年，从一个普通民警，做到局党组成员，政治处主任，请问你为公安工作做了多少有益的贡献？” “你一直都在为你个人打算。” “现在，你们败局已定，你还试图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谋取体面的退出，你觉得，凭什么？” 连城玉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渐渐燃起火苗。 “想要体面，可以。想要全身而退，也可以！” 紧接着，卫江南又说道，对他眼里的火苗，视而不见。 “我可以给你三个月时间，在这三个月之内，你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什么价值？” “龙江金矿区！” 卫江南坚定地说道。 “我也不妨明白告诉你，我到罗平来当这个公安局长，不是为了和你们这些人争权夺利的，你们格局太小了。” “我要的是一个有战斗力的罗平公安局。” “三个月之内，我要扫平龙江金矿区，把所有的金耗子全都干掉。” “只要你在这件事情上，证明了你的价值。我不但对你既往不咎，而且还可以按照你的实际功劳，为你请功。” “到时候，我送你体面地离开。” “甚至于，我还可以去和领导沟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职务。” “怎么样，连城玉，你敢接受这个挑战吗？” 连城玉定定地看着他，眼里的火苗，越来越旺。 不过，已经看不到愤怒和嫉恨。 而是斗志！ “卫局长，你也不要太小看我，我连城玉也是个有卵子的！” “这个挑战，我接受了！” “完不成这个任务，不用你开口，我自己去纪委投案自首！” 第356章 高市长亲赴罗平 罗久远罗久明相继被抓，二中的问题，尤其是那个食物中毒案持续发酵。 二中食堂的几个骨干成员，也陆续被公安局带走。 另外二中还有一位副校长和一位中层干部，也主动到县纪委投案自首。 他们都是罗久远的亲信心腹，这些年，跟着罗久远捞了不少好处。现在罗久远被纪委调查，这些人自然也坐不住了。 与其等着纪委上门来请，还不如自己去自首。 还能捞个宽大处理的机会。 只不过这样一来，二中的正常管理秩序和教学秩序，都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甚至连食堂都没办法正常开工了。 许多学生家长不放心，天天中午跑到二中去送饭，一度导致二中附近的交通堵塞。群众意见很大。 依旧在二中进行审计工作的市审计局审计小组，及时将这个情况向高妍市长做了汇报。 高市长对这个情况非常重视，亲自带着分管教育工作的副市长和市教委负责人，赶赴罗平，了解实际情况。 对于高市长的到来，罗平县委县政府还是比较重视的。 毕竟是他们的辖区出了问题，万一被市长批一顿，那也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浩明同志，关于二中的问题，你们县里打算怎么处理？” 在县委小会议室，高妍盯着不远处的谢浩明，沉声问道。 谢浩明急忙答道：“市长，目前县纪委还在深入调查罗久远的问题，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个人确实是个坏分子，这些年，外表看似清廉，实际上贪污受贿，挪用公款，已经涉嫌严重违法犯罪……” 高妍说道：“既然是个犯罪分子，那就严惩嘛。” “是的是的，市长，我们肯定会对他严惩不贷！” “等纪委调查完毕之后，便移交给检察机关，走司法流程。” 高妍轻轻点头，说道：“那么二中的问题呢，你们又是怎么安排的？” “我们已经临时委派了一位教委副主任过去主持二中的日常工作，同时也更换了食堂的承包商。” “那为什么群众的意见还是那么大呢？市教委收到了不少群众反映意见的信件，连我都收到了好几封信。” 高妍说着，拿起面前的几封信件示意了一下。 “浩明同志，我们党执政为民，对于群众意见很大的问题，一定要引起高度的重视。第一时间抓紧处理，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人民群众满意。” 这番话站在制高点上，谢浩明除了点头称是，找不出半点反对的理由。 这时候，分管教育的副市长赵成汉插口说道：“浩明书记，我听说，他们二中以前那个管后勤的副校长周平，是民主推选上去的，在老师和学生之中，口碑和风评都不错。是不是可以考虑，直接让他暂时负责二中的日常工作？这样的话，相信很多人都不会再闹了。” 这位赵副市长几天前还给卫江南打过电话，为罗久远说情。 现在风向转变太快，副市长自然要见风使舵了。 得想办法彻底撇清和罗久远的关系。 那采取什么样的办法最好呢？ 就是现在这样了！ 直接推荐周平出来当二中的代理校长，显得非常的公正无私。 你们总不好再“怀疑”我了吧？ 谢浩明就有点尴尬，急忙说道：“成汉市长，我们县委本来也有这个考虑，就是，目前这个周平，还关押在看守所呢……” 高妍蹙眉说道：“不是已经查明，这个周平是被诬陷的吗？为什么还关押在看守所？” “这个……还有些流程要走。” 谢浩明额头上开始见汗。 赵成汉说道：“浩明书记，我建议啊，请你们县里公安局的卫江南局长过来一下，问问他，按照法律规定，周平同志是不是可以释放了。如果可以的话，那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高妍便微微颔首。 显然对他的意见的表示赞同。 坐在一旁做记录的胡静不由得看了赵成汉一眼，心中暗暗感叹。 果然都是些懂事的！ 高市长亲自赶到罗平，确实是为了处理罗平二中的问题而来。但如果能顺便给卫江南撑撑腰，那就更好了。 赵成汉显然猜到了高妍的心思。 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让卫江南过来一趟，分明就是在向高妍示好嘛。 成汉市长，有眼力见！ “对对对，成汉市长这个意见，我完全赞同。那个，马上给卫江南同志打个电话，请他过来一趟。” 谢浩明也如梦方醒，心里暗暗生气。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自己就没想到，给赵成汉抢了先呢？ 岳青歌和高妍有矛盾，这一点谢浩明也是知道的，但他现在并没有急着站队的心思。先看看再说。 他没有决定向高妍靠拢，并不代表着他不想和高妍把关系搞好一点。 而且所谓的站队，也分好几种“档次”的。 最高档次是彻底投靠，比如张青春投靠岳青歌，裴一功金玉兰投靠高妍，都属于那种无法更改的类型。 还有一种则是靠拢。 岳青歌刚来没多久，大家对他还不是很了解，也不能确定他能在久安待多久，所以还会有一个观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会有一部分人选择向他靠拢。 这种人，可以看做是岳书记线上的，但不能算是绝对的亲信，心腹更加谈不上。 在不惹怒岳书记的前提下，尽量不得罪高妍，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尽可能为自己留一条退路。 当然，如果岳青歌需要他们彻底和高妍翻脸，那也叫无可奈何，只能选择彻底站队。 只不过那样一来，就要做好准备，承担斗争失败的一切后果。 现在，岳青歌还没来得及向谢浩明明白无误地伸出橄榄枝，谢浩明自然也可以再观望一番，待价而沽。 这次高妍亲自来罗平，也未尝不是给谢浩明一个明确站队的机会呢。 就看谢浩明最终怎么选择了。 第357章 解除羁押决定 很快，卫江南就来到了县委小会议室。 一路小跑过来的，进门喊报告的时候，还在微微喘息，显得对领导的召唤十分重视。 高妍暗暗好笑。 就你这连杀三个持刀杀手的体能，这么点楼梯，能让你跑成这样？ 就知道装！ “进来！” 高居主位的市长大人正襟危坐，淡淡说道。 不过嘴角不由自主闪过的那抹微笑，还是出卖了美女市长的内心想法。 小家伙，再过三天，又是一个星期了呀。 你自己说的，一个礼拜回来看我一次！ 上次就那么胆战心惊地抱了一下，哼！ 怎么，当鳖精上瘾了？ 赵成汉很善解人意地说道：“卫局长，有个问题，需要你这位公安局长给我们一个肯定的答复！” 哪怕高妍和卫江南的关系再亲密，在这样的公开场合，那肯定也是要避嫌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其他人“懂事”了。 “请成汉市长指示！” 卫江南立正答道。 赵成汉就望向谢浩明。 老谢，该你啦！ 要不要放周平出来，这是你们县里的事，我这个副市长，不方便越俎代庖。 谢浩明咳嗽一声。 卫江南便转向他。 “是这样的，小卫，就是你们公安局调查清楚了没有？周平到底有没有问题？” 这个“小卫”用得非常巧妙。 一来拿捏了自己县委书记的身份，二来也是向高妍示好。 你看，我对你的人很亲近。 当然，这也是因为卫江南太过年轻，和谢浩明几乎可以算是两代人。卫江南要是再大个几岁，谢浩明就不好这么称呼他了。 卫江南举手敬礼，然后才说道：“报告谢书记，经过我们这几天的调查，结合罗久远罗久明以及二中食堂其他人的供词，基本上可以肯定，周平是被冤枉的，他当时被蒙在鼓里。食堂的负责人拿给他看的猪肉样本，是没有问题的。周平这才签字同意放行。” “罗久远等人已经交代，就是故意设计陷害他。” “既然这样，那就说明，周平没什么大问题了？” “是的，谢书记，周平没什么大问题。最起码他不涉嫌犯罪。” “那，可不可以尽快放了他？” 谢浩明其实是个暴脾气，急性子，不耐烦蘑菇，当即问道。 “报告谢书记，可以！” 卫江南毫不含糊地答道。 “我回去之后，马上就召开党组会议，形成决议之后，就可以解除对周平的羁押。” 当着这么多市县领导的面，卫江南的遣词造句都很谨慎，使用了标准的法律用语。 “行，那你们公安局动作快点。二中那边，现在乱糟糟的，等着他回去收拾那个烂摊子呢！” “是，谢书记，我们立即执行书记的指示。” 谢浩明点点头，对高妍说道：“市长，您看呢？” 高妍说道：“既然这样的话，仅仅把人放了，可能还不够。浩明同志，我建议你们县里，为此专门开个会，以县委常委会的名义，做一个决议。” “也算是给周平同志彻底平反，对内对外，都能有个交代。” “要不然，我们也太委屈这么一位坚持正义的同志了，其他同志看在眼里，也会有些不好的想法。” 谢浩明在心里撇了撇嘴。 说得这是多冠冕堂皇啊？ 实际上不就是怕到时候让公安局和卫江南担责吗？ 公安局党组会议做出来的决定，卫江南这个局长，党组书记要承担全部责任。万一以后发现周平真有问题，那卫江南可就掉坑里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却也不可不防。 还怕有心人用来做文章。 所以，你们开个县委常委会做个决议吧。 浩明同志，这锅，你自己背！ 别想让“小卫”来背。 说来也是，周平又不是卫江南当公安局长的时候被抓的，他还没来，周平就被你们抓起来了。既然现在事实证明人家周平没问题，这个平反的决定，也该你们来做。 “好的，市长，我们坚决落实市长的指示。” 谢浩明也无所谓。 这么点担子，他这个县委书记还是担得起的。 如果以后有新的证据证明，周平确实有问题，那就再抓起来就是。 多大点事啊。 小卫同志雷厉风行，执行领导指示不过夜。 回到公安局，当即召开局党组会议，转达了高妍市长，赵成汉副市长和谢浩明书记的指示，让大家讨论一下周平这个问题。 这还用讨论吗？ 执行领导指示就行了呗。 话虽如此，大家还是要发个言的。 直白点说，就是都要表个态。 这种问题，不能让谁一个人来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局党组成员，现在只剩下八个，副局长高健已经被纪委请去喝茶了。 真正到会的，则是七个。 局党组副书记，政委罗宝才，这两天一直没在局里露面，他去市里了。倒是向卫局长请过假，身体不舒服，需要去市里看病。 除了卫江南之外，剩下六位局党组成员都明白无误地表态，既然根据现有证据，证明周平在食物中毒案里确实是无辜的，那就应该根据法律规定，立即解除对他的羁押。 说起来，这事也挺有意思的，当初高健口口声声公安这边就要侦查终结，把案件移交给检察院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报捕呢。 对周平采取的措施，依旧还是刑事拘留。 材料压根就没到检察院那边去过。 所以现在，做出解除羁押的决定，也无需报检察院批准，只要公安局党组会议通过就行。 正常情况下，甚至都不需要上党组会，只要侦办人员提出报告，写明理由，局长签字，就可以解除羁押了。 卫江南开这个局党组会议，无非就是多一份保险罢了。 “同志们，我现在心情比较沉重。” 卫江南开始总结发言。 “这个案子，明明有着那么多的疑点，为什么当时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提出异议呢？就这么看着一位深受老师和学生们爱戴的好同志，被抓起来？” “虽然说，这主要是罗诚，高健这些人的责任，但我们局党组，就不需要好好反思一下吗？” “同志们，教训很深刻啊。” “我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在我们罗平县公安局发生这种事情了。” “大家都引以为戒吧！” 第358章 为民做主的感觉确实很爽啊! “哐当——” 罗平县看守所厚重的中门，缓缓打开。 在看守所新任所长刘红旗的亲自陪同下，被羁押了一个多月的原罗平县第二中学副校长周平，缓缓走了出来。 他现在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也不知道刘红旗这位二级警督亲自过来陪他，意味着什么，还以为是又一次提审。 然后，他就看到了“壮观”的一幕：一大堆警督在等着他。 打头的自然是卫江南。 公安局党组全体成员，悉数到场。 等周平走近，卫江南突然带头鼓掌。 掌声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周平顿时就懵逼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庆祝我周平要被正式逮捕了？ 当然，懵逼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刻，周平的心就“砰砰乱跳”起来，一种名叫“希望”的情绪，飞快地在他脑海中滋生。 这么隆重的仪式，想来不是为了庆祝逮捕他。 “周平同志，我代表罗平县公安局党组，正式向你宣布，经过我们的调查发现，在罗平二中食物中毒案件之中，你是无辜的，并不需要为这起食物中毒的案件负责。” “经过局党组会议讨论决定，立即解除对你的羁押措施。” “从这一刻开始，你恢复自由了！” “祝贺你，周校长！” 周平再次愣住了。 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一切，是幻觉？ 幸福来得太突然，都不知该怎么办了。 片刻之后，周平才回过神来，紧紧握住卫江南伸过来的手，连声说道：“感谢感谢，感谢卫局长……” 卫江南很诚恳地说道：“周校长，你不用谢我。是我们应该给你道歉。因为我们的同志，徇私舞弊，不遵守办案纪律，才导致你被错误地羁押了一个多月时间。” “在这里，我代表公安局，代表专案组，向你道歉！” “真是对不起！” 说着，卫江南又抽出手，腰挺背直地给他敬了个军礼。 “卫局长太客气了，这怎么能怪你呢？” 周平连声说道。 “你也是刚来，以前的事，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你一来，就能给我平反，你才是真正正直的人，我周平发自内心深处的感谢你，敬佩你！” 说着，周平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条纹监管服，深深给卫江南鞠了个躬。 双方客气了一番。 周平这种情况，是可以申请国家赔偿的。 不过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周平应该会放弃这个权利。 因为县里马上就要任命他为罗平二中的代理校长，身为国家干部，应该“懂事”，不要得理不饶人，让政府难做。 当下，由卫江南和其他局党组成员见证，看守所为周平办理了相关手续，卫江南亲自送他回家。 说起这事，周平还有点不好意思。 自从他入狱之后，他老婆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所以现在他家里只有老母亲李彩娥。 卫江南微笑说道：“周校长，说起来啊，你还真得感谢你妈妈。李阿姨性格真是直爽得很，我上班第一天，她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周平顿时就满脸的不好意思，连声说道：“对不起啊，卫局长，我妈那个人，脾气确实不太好，性子急躁，给你添麻烦了……不过她人很好的，心地善良。以前当老师的时候，对学生都很好，现在都还有学生给她写信……” 原来李彩娥自己也是退休教师，难怪说话的时候，条理分明，纹丝不乱。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主要还是我们自己工作没做好，否则的话，又怎能连累李老师，那么大的年纪，还到处上访呢？动不动给人下跪磕头，唉……” 周平的双眼便有些发红。 这段时间他关在看守所，对外边的情况一无所知。现在才知道，为了给他喊冤，他妈妈受了多大的委屈。 见周平突然情绪有些低落，卫江南便拍了拍他的手臂，安慰了几句：“周校长，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二中的工作，就全都要拜托你了！” 周平不由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他虽然是二中的副校长，但卫江南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卫江南便笑着对他说道：“今天高市长和赵成汉副市长都到了我们县里，专门为你们二中的事情而来的。高市长和成汉市长的意见，是让你主持二中的工作。谢浩明书记原则上也已经同意了，等开过常委会之后，这事应该就会正式发文。” “这，合适吗？” 周平总觉得这一切不真实。 他当这个副校长都是“意外”，莫名其妙的上级就要搞民主推选，结果他就被选上去了，由一个普通教师变成了重点中学的副校长。而现在，卫江南告诉他，他马上就要当二中的校长了。 要知道，罗久远可是正科级干部。 就算他资历浅，年纪轻，跟罗久远不好比，但真要是当了二中的校长，怎么也会给个副科级。 要不然，他这个校长恐怕镇不住场子。 再说，谢浩明为了避免他以后“闹起来”，想必是不会吝惜一个副科级帽子的。 卫江南手一挥，说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你为人正直，公正无私，二中就应该交给你这样的人来管。才对得起重点中学这块招牌！” 这一刻的卫局长，颇有几分县领导的架势了。 等回到家，李彩娥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满脸不敢置信。 愣了半天，才猛地抱住周平，嚎啕大哭起来。 好不容易才劝住了她。 卫江南给她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彩娥顿时又激动无比，嚷嚷着要给卫江南下跪。 “卫局长，卫局长，感谢你啊，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你和他们都不一样，一看就是个好领导，浑身正气！” “我们罗平有你这样的公安局长太好了，这下老百姓都有盼头啦……” 夸得卫局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不得不说，虽然是两世为人，然而这种为民做主的感觉，确实很爽。 第359章 高市长的宠溺 高妍在罗平待了两天。 堂堂市长，总不能专门为一个中学的事情下来跑一趟，然后其他工作都不闻不问，转身就回市里去。 真要是那样的话，整个罗平的干部都要有意见了。 市里就这么看不起我们罗平吗？ 卫江南很守规矩，虽然心里痒得厉害，却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半夜跑到罗平宾馆去拜访高市长。 越是基层的同志越是不讲究，比起市里的干部，要少很多的忌讳。 到时候那种不堪的传言，只会变本加厉地流传。 对卫江南顺利在罗平县公安局树立威望，是不利的。 然而卫江南不能去罗平宾馆见高妍，却不代表着高妍不能来县公安局“看”他。 一市之长来了罗平，她要视察任何一个单位，都是理所当然的，任谁都不能说什么。 总不能因为她高妍的亲信在公安局当一把手，高市长就连公安局的门都不能进了吧？没那个道理。 高市长对公安局的视察，一切都是照着规矩来的。 县委书记谢浩明，县委政法委书记廖亚军亲自陪同，倒是没见到县长孙可君。 老孙也是没办法，谁让他是张青春的表妹夫呢？ 这个究是一定要讲一讲的。 对公安局的审计，没能给卫江南造成丝毫困扰，反倒让卫江南一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干得头晕目眩的，已经让孙县长“够丢人”的了，这要是再“公然”陪着高妍去视察公安局，就问张大舅哥问起来，孙妹夫要如何答复？ 廖亚军那是没办法。 他是政法委书记，市长视察公安局，连县委书记都陪着过来了，他这个县委政法委书记不过来，那不但是不给高妍面子，也是不给谢浩明面子了。 至于谢浩明，倒是没那么多顾虑。 说到底他也是县委一把手，在这个方面，还是有着很大优势的。张青春，乃至岳青歌要是因此见责的话，那等于是将他推向高妍。 就好像高山的石玉湘，现在岳青歌张青春等人，还不是要设法拉拢他？ 当然，再过个年吧，岳青歌真坐稳了市委书记这个位置，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高妍真想要和他分庭抗礼，难度会越来越大。 一把手管帽子，这个权威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现在嘛，谢书记还可以“翘翘尾巴”。 倘若岳青歌真愿意拉下面子亲自给他打电话，那又另当别论。 这不岳书记还没给他打电话吗？ 高市长视察公安局，走的的标准流程，对卫江南也没有什么特别。在大家都暗暗怀疑。传言有误的时候，重头戏终于上场了。 “卫局长，你们公安局，现在有什么困难需要市里帮你们解决的吗？” 快要结束视察之时，高市长像是很例行公事地问了一句。 卫局长也很例行公事地答道：“报告市长，别的困难倒是没有。就是经费上有些紧张，我打算把局里的训练中心好好改造一下。局里原先那个训练中心，太陈旧了，地方也小，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还有，局里也想要购进一批新装备，可是缺钱啊……” 通常来说，这样的机会，下边的同志都是会牢牢抓住，提点要求，没准领导一高兴，就会给点好处呢？ 当然，也别想太多，二三十万左右吧，充其量就是五十万。 你要求太高，领导也为难。 一个总是让领导为难的下属，是没有前途的。 高妍问道：“那你的预算是多少？” “一两百万吧，两百万最好……” 卫江南假装有些心虚地说道，声音也变小了。 众人就含笑看着高市长，看她怎么表态。 你以为这是一两百万的事吗？ 那就错了。 要知道，高妍可不是罗平县长，她是久安市长。久安下边有十二个县级行政区。一个罗平县公安局，你高市长大笔一挥，给了两百万，那其他县的公安局呢？ 你高市长要不要一碗水端平？ 你不端平也没关系，可那就别怪同志们“讲怪话”。 你这偏心眼儿也偏得太明显了吧？ 谁知高妍微微一笑，说道：“那好吧，就给你两百万！” 众人顿时掉落一地眼镜。 真的吗？ 高市长，你酱紫真的好吗？ 那我们其他单位，是不是也可以请您支持一点啊？ 高市长才不管他们是何种想法，对卫江南说道：“你打个报告上来，我让金政公司给你们拨这笔款子……反正也是你赚的钱！” 得，最后这一句，顿时就把所有人的嘴都给堵上了。 怎么就忘了金政公司这茬？ 金政公司的钱哪来的？ 超级女声节目赚的。 市里基本上就没给他们拨过什么款子。 那超级女声又是谁搞起来的呢？ 不好意思，就是眼前这位卫江南卫局长。 卫江南刚来的时候，你们不是还在说他是“搞娱乐节目的”吗？ 咋的，人家搞娱乐节目，能赚钱啊。 真金白银，好几千万呢！ 现在高妍给卫江南两百万，有什么不可以？ 反正是公对公！ 又没有中饱私囊。 你不服气啊？ 不服气你也去搞个超级女声，也给市里赚几千万。保证高市长也能大笔一挥，给你拨两百万改善办公条件。 你有那个能耐吗？ 没有的话，那就闭嘴。 卫江南当即立正敬礼，一本正经地说道：“太感谢市长了。我代表罗平县公安局全体同志，感谢市长对我们公安工作的大力支持。” 高妍摆了摆手，看着他，说道：“卫局长，感谢我个人大可不必。我只希望，你们罗平县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扫清境内的盗采团伙。” “不管是金矿还是其他矿产，都是属于国家的。” “任何人，都不能占国家的便宜。” “你们抓紧干好这个工作，市里马上就要引进国有金矿公司，对南河金矿区进行统一开采，统一管理。” “这是市里今后一段时间的重点工作之一，你们罗平和南河，都要配合好！” 小家伙，市长姐姐马上就要去国家部委出差了，想不想一起去呀…… 第360章 张副市长急眼了! 一下子得了两百万，卫局长美滋滋。 公安局上下得到这个消息，也都笑开了花。 对卫局长的评价，也在悄悄地改变着，原先那些不怎么服气的情绪，已经在基层民警中迅速消失。 虽然说，基层民警对卫局长服气不服气，并不影响大局，因为大多数人也不敢公开说出来，但对全局的士气，是一个不利的影响。 现在大家发现，市长的亲信来当公安局长，其实也蛮好的。 一口气就额外得了两百万。 咱独立团，哦不是，咱公安局从来没这么阔过…… 但是卫局长美了，廖书记可就不美啦！ 张青春副市长一个电话，就将廖亚军书记叫到了市里。 张市长觉得，有必要给老廖敲敲警钟了，看看你，去了罗平这么多天，都干了些啥？ 你别说什么时间短，要熟悉情况，人家卫江南都已经“血洗”了公安局。 他和你可是同一天上任的。 别的不说，论经验，你应该甩他几条街都不止吧？ 现在怎么着？ 你还在懵懵懂懂“看热闹”，人家都快把活干完了。 当然，张副市长还是比较讲究的，也没有一上来就狠狠批廖亚军书记一顿，廖亚军赶到市里，老张还是客客气气的请他吃了个晚饭。 不止他们俩，还有“陪客”。 陪客是谁呢？ 两位重量级的人物。 一位是罗平县长孙可君，张副市长的表妹夫。另一位，则是市公安局副局长韩学勇。 在市公安局副职的排名中，比较靠前。 能够出席今天这个饭局，可见韩局和张副市长的关系，那也是非同一般。 搞不好又是他的什么表妹夫堂妹夫之类。 吃饭的时候，气氛比较融洽。 不过张青春控制着量，没有让大家敞开来喝，也就是意思了一下。 四个人干掉一瓶国酒而已。 待会还有事情需要商量，这要是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那还谈个屁啊？ 等吃完饭，老板娘上来收拾完桌子，奉上瓜果热茶。 张青春身为常务副市长，肯定也是有自己的“定点饭店”的，私密性比较好，方便饭后谈话或者搞点其他娱乐。 这都是私人俱乐部的前身。 “老廖，我该怎么说你呢？” 等大家都点上烟，张副市长就开始发飙了，板着脸，很不高兴地说道。 刚抽了一口的廖亚军急忙说道：“哎呀，市长，我这也是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啊……鬼知道他动作那么快……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什么？你以为他会按部就班，等你把一切都布置好了，才按照你的思路来走？哼，天真！” 张副市长给了廖书记一个非常低等的“评语”，再低一等的话，就该是“幼稚”了。 廖亚军虽然心中惭愧外加忐忑，但还是嘴硬，说道：“市长，我是真没想到，这家伙年纪轻轻，那么老奸巨猾……而且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不要说我，连罗宝才他们这些老公安，都被他搞得狼狈不堪。” “我其实已经给罗宝才交过底的。” 说到这里，廖亚军也有些委屈。 鬼知道这个罗宝才，那么废物。嘴里说得威风凛凛，其实就是个草包。 “哼，你到现在才知道他老奸巨猾吗？” 张青春见廖亚军这样的态度，心中更加不悦。 “他要是不老奸巨猾，去年老王家能在他手里栽那么大个跟斗？王洪达是什么人，你未必不知道？” 廖亚军在心里暗暗撇嘴。 说什么王洪达？ 好像你老张没在他手里吃过瘪似的。 这次要不是岳青歌给力，你老张说不定都已经进去了，最起码也得在政协人大那些地方待着养老去了。 不过这番话，廖亚军肯定是不敢说出口来的。 “市长，连我都觉得奇怪，你说罗太平那个家伙，这回为什么突然就站到卫江南那边去了呢？明明卫江南在会议上直接顶了谢浩明，把他顶得下不来台……还有谢浩明的表现也很奇怪，他那个脾气，谁敢这么顶他？” “结果这次居然忍气吞声了，高妍下来，他还全程陪同。” “该不会是……” 这次插口的是孙可君，眉头紧蹙，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 “该不会是什么？” 张青春瞥他一眼，不屑地说道。 “谢浩明就是个投机分子。你以为在现在这个局面下，他真敢彻底倒向高妍吗？他这是两边都不想得罪。哼哼，有那种好事？他现在尽管投机，等时间一长，岳书记熟悉了情况，我看他还能不能继续脚踩两条船！” “到那时候，他就会知道，做墙头草是个什么下场！” 张青春这番杀气腾腾的话一说，连孙可君都不敢开口了。 市委书记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 “老廖，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吧，这个卫江南，岳书记是看不惯他的，这次安排他去罗平当这个公安局长，就是要让他出洋相。你要是再这样观望，那可就别怪我没预先给你提个醒。” 张青春逼视着廖亚军，恶狠狠地说道。 廖亚军顿时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水，急忙说道：“我明白的，市长。现在的问题是，罗宝才他们顶不住了……虽然这个罗宝才喜欢说大话，实际能力十分有限。但现在，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可以替代他的人，所以我建议，还是要尽可能的保他一下。否则，姓卫的就真的会完全掌控局面了。” 张青春哼道：“罗宝才的事，我自会考虑。另外，那个高健不是被纪委带走了吗？市局这边，会派一个副局长下去顶他的位置。” “现在的关键是，你自己要想想办法。”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去罗平那么多天，你连公安局的大门都没进过。” “你是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公安局归你管的。你就名正言顺的经常去公安局指导一下工作怎么了？” “姓卫的还能把你赶出去？” “你不去撑腰，罗宝才他们能顶得住吗？” “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二把手！” “好的，市长，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廖亚军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忙不迭地表起了决心。 第361章 廖书记这是要直接夺权? 对张青春常务副市长的指示，廖亚军书记执行得还是比较彻底的。 在确切地知道，卫江南其实是岳青歌要对付的人，廖亚军再也不敢怠慢。 如果说张青春还管不到他的帽子，岳青歌是一定能管到的。 官场上，谁能管到乌纱帽，谁就是大爷。 下午，廖亚军就前往县公安局，召开局党组会议。 名义倒是现成的。 市局派下来的新任副局长杨建中已经到了，廖亚军“护送”他前往县公安局上任，同时，廖书记也打算在这个会上，好好抖一抖自己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威风。 让你们大家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大王”。 对廖书记这个指示，县公安局还是十分重视的。 卫江南将所有局党组成员全部召集到位，早早就在公安局办公大楼门厅处等待廖书记大驾光临。 如此隆重，任谁见了，都无话可说。 “欢迎廖书记来局里检查指导工作！” 卫江南笑容可掬，热烈和廖亚军握手。 廖亚军笑哈哈地和他握手，心里却暗暗冷笑。 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尊重我这位顶头上司，怕不是太迟了些，卫局长！ 今天定要让你知道一个道理：你这个公安局长再牛逼，那也是归我这个政法委书记管的。 和卫江南握手是例行公事，和罗宝才握手的时候，那就不一样了。 “宝才政委，精气神不错啊！身体已经大好了？” 是的，罗宝才同志，昨天已经从市里回来了，应该是病愈出院了吧。 看上去，神采奕奕的，一点都没有前两天的紧张样子。 或许，罗政委已经在市里得到了什么大人物的承诺？ 罗宝才笑哈哈地说道：“谢谢亚军书记关心，一点小毛病，不要紧的。有的人巴不得我罗宝才去死，嘿嘿，我偏活得好好的。想要看我罗宝才的笑话，哪有那么容易？” “那是那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只要自己过得硬，什么病都拿你没办法！” 廖亚军和罗宝才一唱一和，谈笑风生，俨然这是他们的主场。 其他人都得乖乖配合。 李乐泉看得气往上冲，正要开口说上几句，冷不防一道目光看过去，却是卫江南。 只见卫江南脸色平静，毫不在意，极其轻微地朝李乐泉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口舌之争。 到底谁才是“大王”，要见真章的。 光是嘴巴里说几句狠话，有什么卵用？ 在这里斗嘴斗赢了，是可以将廖亚军顶回去，还是可以将罗宝才赶出公安局？ 反倒会授人以柄。 那种毫无意义的说狠话，卫江南从来都不屑于去做。 他喜欢直接捅刀子。 好不容易，在门口见礼完毕，卫江南亲自引领着廖亚军向小会议室走去。 “同志们，现在开会。” 卫江南主持会议。 “首先，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廖亚军书记来我局检查指导工作。” 掌声响成一片。 等掌声停歇之后，卫江南继续说道：“根据会议议程，先请廖书记宣读市公安局的人事任命文件。” 会议室再次响起掌声。 廖亚军先停顿了两秒钟，这才抬起手往下压了压，说道：“同志们，鉴于前段时间，高健出了问题，已经被县纪委带走。为了确保我们罗平县公安局的正常工作不受影响，经请示县委和市公安局同意，决定委派杨建中同志，前来我们县公安局工作。担任局党组成员，副局长职务，接手高健遗留下来的工作。” “现在，我宣读杨建中同志的任命文件！” 廖亚军说着，拿起面前的文件夹，将人事任命文件宣读了一遍。 杨建中站起身来，向大家敬礼。 这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肩膀上挂着二级警督警衔，来罗平县局之前，担任市公安局经侦支队副支队长。 高健是分管经侦工作的，这次二中食物中毒那个案件，经侦大队包括大队长罗诚在内，有四个人都被纪委请去喝茶。加上高健这个分管副局长同样被请去喝茶，罗平县公安局经侦领域这一块，等于倒了大半壁江山。 市局委派一位经侦副支队长来接替高健的工作，倒也合情合理。 昨晚上，萧易水就给卫江南打过电话，简单介绍过这个杨建中的情况。倒是个业务骨干，也谈不上是谁的人，据说黄德坤到任之后，对他比较看重。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此人或许勉强也可以划到黄德坤的线上。 在这个节骨眼上，黄德坤不太可能将一个纯粹的技术骨干派到罗平县局来当这个副局长。否则，那就不是制约卫江南，而是给他增加助力了。 宣读完任命之后，照理，廖亚军要将话语权重新交回到卫江南这个主持人手里。 但亚军书记似乎压根就没那个意思。 而是正襟危坐，板着脸，继续说话。 “同志们，这段时间，我们县公安局，发生了不少事情啊。看守所看守所出问题，经侦经侦出问题，连局党组成员，大队长这样的业务骨干，都被纪委带走。” “这很不像话！” 廖亚军突然加重了语气，还重重敲了敲桌子。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众人眼里都带着疑惑。 怎么，廖书记今天过来，是要发飙吗？ “我们罗平县公安局，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一盘散沙，毫无凝聚力！” 呵呵，这也可以？ 卫江南才来几天？ 廖亚军就要给他扣上这种大帽子吗？ 问题这顶帽子能扣得上？ 卫局长只要反问一句，就能将廖书记搞得下不来台。 以廖亚军的官场经验，不至于连这么一点都看不清楚吧？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我还听说啊，你们局里的个别同志，对于上级任命卫江南同志为公安局长，很不服气。觉得卫江南同志太年轻，以前又没有公安工作的经验，会镇不住场子。” “呵呵，简直是笑话！” “卫江南同志再年轻，再没有经验，那也是市里正式任命的罗平县公安局长。既然他来了，大家就必须好好配合他的工作。” “那种阳奉阴违的歪风邪气，绝不允许在县公安局蔓延开来。” “从今天开始，我会定期来县公安局指导工作。”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不服气？到底是谁在阻碍公安局工作的正常开展！” 廖亚军书记说得义正辞严，似乎十分气愤。 众人不由得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廖书记这是要直接“夺权”啊。 第362章 罗宝才，你这么嚣张，纪委知道吗? “我举双手赞成！” 廖亚军话音刚落，罗宝才就大声接过了话头，兴高采烈地说道。 老廖啊老廖，你早就该这样了。 你要是一早就天天待在公安局，我看他姓卫的还能有什么招！ “我一直觉得，我们局里有一股歪风邪气，就是有人故意破坏班子团结。搞得同志们都无心工作。尤其是卫局长来了之后，因为他年轻，以前又没有公安工作经验，所以很多人都想要看他的笑话！” 好嘛，罗宝才政委，你这就是跟廖亚军商量好的呀，在这唱双簧呢。 一个个义愤填膺的，翻来覆去拿卫江南的年轻没经验说事。 关键卫江南被你们这么挤兑，还不好发作。 哪怕卫江南刚到十来天，就已经办下好多大事，可短时间内，依旧摆脱不了这个评价。因为工作经验这个东西，是靠时间来积累的。 你好歹也要在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上干个一年半载的，才能勉强说是有了相关的工作经验。 不然，哪怕你本事通天，那也还是个毛头小子。 李乐泉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罗政委，话也不能这么说吧？自从卫局长来了之后，我觉得，我们公安局的风气，比以前好了很多。” “别的不说，看守所那边，以前是个什么情况，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罗政委你应该很清楚吧？是你分管的工作，你前后对比一下，不就很明白了吗？” “李乐泉，你什么意思？” 这下罗宝才不干了，牛眼一瞪，恶狠狠地盯住了李乐泉。 “你这是说我罗宝才工作没做好吗？” 李乐泉也是毫不畏惧，和他对视，冷冷说道：“这不是我李乐泉说的，这是事实。看守所的工作，确实就出了问题嘛！” “局党组都已经有了明确结论！” “如果不是卫局长亲自去看守所检查工作，那恐怕看守所现在都还是以前那个老样子，照那样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 “所以我认为，卫局长虽然年轻，虽然以前没在公安系统工作过，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 “我认为，在这一点上，卫局长为我们大家做出了表率！” 李乐泉语调铿锵，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李乐泉！” 罗宝才一声大吼，满脸涨得通红。 “你这个马屁精！” 李乐泉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正准备反唇相讥，只听得卫江南咳嗽一声，淡淡说道：“罗政委，过了啊！” “这是局党组会议，不是菜市场！” “廖书记还在这呢！” “可不要让廖书记误会，我们公安局就是这样的组织纪律，就是这样的工作作风。” “廖书记，让你见笑了。” “看来，罗政委不但对我卫江南不屑一顾，对廖书记也是很不服气啊。” “我，我没有……” 罗宝才顿时就被挤兑住了。 廖亚军也不得不开口说道：“老罗，你这是干什么？” “简直乱弹琴！” 我是让你演双簧来着，可也没让你用力这么猛啊。 “马屁精”这种话，私下里说说可以，能拿到台面上说吗？ 尤其是在局党组会议上。 那边厢，李乐泉气得整张脸都成了紫色的，张着嘴，不住地呼呼喘气。要不是卫江南开了口，今天他还真就要和罗宝才大吵一架。 饶是如此，李乐泉也被气得够呛。 “老罗，我知道你是个急性子，直脾气，但也不能这么乱来，太不顾忌场合了。马上给李乐泉同志道歉！” 廖亚军摆出了上级领导的架势，板着脸说道。 罗宝才哼了一声，还是对李乐泉说了句“对不起”，就一屁股坐下，抬头望天，一副老子就这样，爱谁谁的模样。 看来，罗宝才政委这次去市里看病，确实遇到了良医，给他开了“保命”的方子，不管怎么折腾，反正保你无事。 要不然，罗宝才再倚老卖老，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 “那个，卫局啊，基层的同志，就是脾气急躁，不讲究。你是市里大机关下来的，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哈哈……” 廖亚军打着哈哈，就想把这一节蒙混过去。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廖书记，态度不好，其实没什么，我也不会计较。再说，罗政委这不也给李乐泉同志道歉了吗？” “不过呢，态度问题，我可以不计较，但实际的问题，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罗政委，根据罗久远的交代，在他们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发生之后，他和你一起打过牌，有这么回事吧？” “你什么意思？” 罗宝才顿时就坐直了身子，眼睛也不看着天上了，脸上难得闪过一抹紧张之意。 “呵呵，我什么意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不是事实！” “我确实和他打过牌，那又怎么样呢？我和罗久远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一起打牌也不是头一回，这有什么？” 卫江南摆了摆手，和气地说道：“罗政委，有没有什么，你现在跟我说没用。等下到了纪委，你还是和他们说清楚吧。” “你，你什么意思？” 罗宝才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有些惊慌地看向廖亚军。 廖亚军怫然不悦，说道：“卫局长，怎么又扯到纪委去了？” 这不是公安局党组会议吗？ 卫江南双手一摊，淡淡一笑，说道：“廖书记，这话说的，怎么能是我扯到纪委去了呢？我这个县公安局长，也指挥不动市纪委啊！” “我就是提前通知一下罗政委，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市纪委已经正式接手罗久远那个案子。凡是和罗久远有过经济往来的人，都必须去纪委把问题说清楚。尤其是那种以打牌为名，实际上进行经济利益输送的行为，更是要重点调查。” “据我所知，二中那个食物中毒案发生以后，罗久远和罗宝才政委一起打牌，输给他至少五万块，另外输给高健三万，输给罗诚三万！” “这些问题，罗政委待会就要去纪委说清楚才行。” 说着，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就在此时，公安局小会议室的房门被人推开了，几名干部模样的人，大步走了进来。 第363章 李政委，现在爽了吗? 见到这几位，廖亚军顿时愣住了。 “安书记？” 这几位干部模样的人，廖亚军几乎全都认识，走在最前边的那位，很年轻，只有三十几岁的样子，正是市纪委副书记安晓风。 安晓风并不是久安本土干部，而是一年前才从省纪委下来的。 在此之前，是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的正处级纪检员。 据说本来安晓风是要直接担任第三纪检监察室副主任的，因为三室的副主任职务暂时没有空缺，才将他放到久安市纪委来担任副书记。 级别都是正处级。 但安晓风这也算是下基层镀金了。 而且正处级纪检员和地级市纪委副书记，还是有区别的。 前者是有实权而无实职，后者则是实权实职俱全！ 这么说吧，安晓风想要从正处级纪检员一步到位成为副厅级的室主任，那个跨度是比较大的，一般情况下，很难做到。 经过久安市纪委副书记这个岗位的过渡，再提拔为省纪委的室主任，那就十分的顺理成章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其实也算是向上走了一步。 刚才卫江南说二中那个案子，已经由市纪委接手，他还有些不相信。 通常来说，这样的情况，总也会有人提前给他通个气，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搞突然袭击，不是官场上的通行做法。 会招人恨的。 就算他廖亚军在市纪委眼里，不算个角色，张青春总是个大人物了吧？ 再说，后边还有个岳青歌呢！ 就算是市纪委，那也绕不过岳青歌这位市委书记。 所以，廖亚军一度以为，卫江南就是在虚张声势。没理由卫江南都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他廖亚军还被蒙在鼓里。 卫江南背后站着的那位女市长，到底还只是市委二把手呢！ 没理由市纪委向市长汇报了，不向书记汇报。 不要说李华峰并不是高妍线上的人，就算是，他也不敢这么干。 然后，他就在这里看到了安晓风，完完全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中间，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至于说卫江南自己和纪委有什么关系，这一点廖亚军是绝对想不到的。 在大多数人眼里，包括在张青春眼里，都只知道，卫江南最大的靠山就是高妍。 所以，百思不得其解啊…… 但不管廖书记理解不理解，反正安晓风已经来了，带着纪委的干部，就这么直接闯进了公安局会议室。 并且，都没怎么正眼看他廖书记一下，只是略微一点头。 廖书记还一点脾气都没有。 论级别，安晓风是正处他是副处，论实权，罗平县政法委书记也比不了市纪委副书记。论年纪，这个还是不论了吧…… 特么，人家三十几岁正处，自己四十几岁副处！ 廖书记要吐血…… 安书记是真有那个资格傲视他！ “卫局，哪位是罗宝才？” 安晓风不理睬廖亚军，但对卫江南的态度，却是截然不同，望向卫江南的时候，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脸。 不过问出来的话，却让一旁的罗政委心惊胆战。 卫江南举手向安晓风敬礼，这才说道：“安书记，这位就是罗宝才政委。” “卫局，我们纪委那边掌握了一些情况，希望罗宝才同志能跟我们回去说明一下。请你们公安局配合我们市纪委的工作。” “好的，安书记，我们罗平县公安局一定配合市纪委的工作。安书记，罗宝才政委也是位老同志了，而且性格直爽，脾气虽然比较急，但相关纪律他都是明白的。相信他一定会好好配合市纪委的调查。” “宝才政委，是这样的吧？” 卫江南温和地望着罗宝才，微笑着说道。 宝才政委早已面如死灰，胖胖的身躯甚至都情不自禁地轻轻抖了起来。 罗政委明明知道，如此当众发抖，绝非英雄好汉行径，只不过身子自己要发抖，宝才政委也没办法啊，他已经控制不住寄几了！ 至于卫江南局长温和的微笑，此时此刻，看到罗宝才政委眼里，更是面目狰狞，比最恐怖的恶魔还要可怕一百倍，一千倍！ “罗宝才同志，我们是市纪委的，我是市纪委副书记安晓风，有一个案子，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安晓风走到罗宝才面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以十分严肃的语气说道。 随即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果然从省纪委下来的干部，办事就是讲究。 就现在，基层很多警察执法的时候，都还没有养成亮证件的良好习惯。 任何改变，都有一个过程。 “我，我……” 罗宝才眼巴巴地望向廖亚军。 “廖书记……” 你特么不是答应我的吗？ 你答应我百分之百会保我的，百分之百没事。 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 廖书记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不？ 问题在于，廖书记自己都是懵的，怎么给你解释？ “罗宝才同志，走吧！” 随着安晓风一个示意，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年轻力壮的纪检干部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罗宝才。 一个人习惯地往他腰间摸去，还好，没摸到警枪。 罗宝才身为县公安局政委，二把手，又是罗平的地头蛇，在自家“地盘”上，没有随身带枪的必要。 “不，不……” 罗宝才终于如梦方醒，开始挣扎起来。 不过这种挣扎是完全徒劳的，而且因为事发突然，罗宝才震惊过甚，浑身早已发软，挣扎也十分的软弱无力。 很快就被两名纪检干部半扶半拖着，向会议室门外走去。 “廖亚军！” 罗宝才突然扯开脖子大喊起来。 “你，你特么的骗我！” “你骗老子！” “老子跟你没完……” 如同恶狼临死前的哀嚎，渐去渐远，只惹得无数人探头探脑地张望。见到这一幕，尽皆惊讶无比。 本来就已经脸色苍白的廖亚军，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个趔趄，幸亏一把抓住了椅背，才没有摔倒。 突然之间，掌声响起，李乐泉带头鼓掌，满脸涨得通红，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来，一辈子都没这么爽过！ 望向卫江南的眼神中，已经不仅仅只是亲近，还带着无比的崇拜之意。 会议室里，掌声响成一片。 第364章 卫局长的威望，算是树立起来了! 原本来公安局指导工作的廖亚军书记，突然感到身体不适。 这是真的，刚才都差点摔倒了。 只能先行离开。 对此，卫局长表示十分理解，率领着全体局党组成员（缺罗宝才）一路送到办公大楼门口，目送亚军书记上了车，这才挥手作别。 礼数周到无比。 廖书记这就走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当然是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局党组会议继续开。 那么，这个局党组会议，需要讨论些什么问题呢？ 主要就是局党组成员的分工问题。 这不，罗宝才政委突然就被纪委带走了，他留下那一大摊子分管工作，没人管可不行。 这个事，必须要解决掉，否则就会乱套了。 “同志们，我们继续开会！” 回到小会议室，卫江南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腰挺背直的，目不转睛地望着主席位置上的卫江南局长，在卫局长的眼神扫过来的时候，每个人都立即点头致意，表示自己正在全神贯注，等候卫局长的指示。 这特么也太牛逼了。 履新不到半个月，硬生生把罗宝才和高健给干掉了。 还搭上一个看守所长和经侦大队长。 原先那些存心想看卫江南出洋相的人，此时此刻，心中栗栗不已，似乎生怕市纪委的人去而复返，把自己直接给带走。 就现在，谁还敢小看“娃娃局长”？ 信不信纪委刚买的新茶，等着你去品尝！ “建中同志刚刚过来，我代表局党组，对你表示热烈的欢迎！” 说着，卫江南向杨建中点点头，率先鼓掌。 大家急忙跟上，掌声还挺热烈。 不过再看杨建中同志的表情，就比刚才紧张得多了。 一开始的时候，杨建中同志也是充满自信，智珠在握的。 现在，那种自信似乎一下子就没了。 杨建中站起身来，主动向卫江南敬礼，恭敬地说道：“报告局长，我是个搞技术的，别的也不太懂，今后还请局长多多教导！” 这个态度就对了嘛。 你一个市局经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学人家搞什么“政治”？ 那玩意，是你这种“技术宅”玩得转的吗？ 那必须有天赋。 比如说卫局长这种“生而知之”的天才。 以后啊，在局里，你就老老实实的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切行动听从卫局长的指挥，别的少掺和，那卫局长肯定保你平安无事。 纪委刚买的新茶，你就不必去品尝了。 “建中同志客气了，大家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相互帮助，相互学习！” 卫局长举手还礼，很谦虚地说道。 又示意杨建中坐下。 “以前高健在的的时候，他的分管工作包括经侦大队，法制大队，纪委监察，督察大队，还有几个派出所。” “我建议呢，这个分工基本不变。不过纪委监察和督察大队，建中同志就暂时不要再管了。毕竟经侦那边，这次损失有点重，队里的同志都不剩下几个了。” “建中同志这段时间，还是集中精力在经侦大队，先把经侦那一块的工作抓起来，好好恢复一下再说。” “纪委监察，直接向我负责。督察大队，暂时归李乐泉同志分管。” “建中同志，你对这个安排，有什么补充吗？” 卫江南十分温和地问道。 “报告局长，我没有意见，完全服从局长的安排！” 杨建中也是个利索的，当即答道。 调整局党组班子成员的分工领域，本来就是党组书记的权力之一，而且是比较重要的一项权力。 卫江南既然这么说了，杨建中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其他同志，就更加不可能有意见了。 因此，卫江南连问都没问。 言辞客气归言辞客气，涉及到真正的实权时，丢不起，卫局长是不会跟你们分享的。除非你是卫局长的亲信心腹。 比如李乐泉。 这不又多了一个督察大队的分管领域？ 不过大家对此，也没谁不服气。 人家李乐泉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谁才是卫局长真正的心腹之人。 就说刚才，廖亚军和罗宝才一唱一和，联手挤兑卫局长的时候，你们都在干什么？ 只有李乐泉一个人站出来。 现在，卫局长给他回报，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在政委缺位的情况下，李乐泉这个唯一的副政委，基本上就已经变成了二把手。 “另一个，就是关于罗宝才政委的分管工作。暂时全部由我本人负责。看守所的工作，还是请李乐泉同志协助我来分管。” 罗宝才都分管些什么工作呢？ 还挺多的。 指挥中心，政治处，刑侦大队，督导考核办，机关党委，宣传科，工会，团委，妇委会，这些工作都归他管，交警大队，看守所也归他管。 现在除了看守所划给李乐泉，其他的，都归卫江南直接管理。 卫江南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 公安局政委，党组副书记这个职务，不可能长期空缺。如果罗宝才回不来（这是大概率事件），那迟早上级还会再任命一位政委，来接替罗宝才的工作。 到时候，卫江南就会把这些分管领域，再交给新任政委。 当然，是不是完整移交，那还要再看。 主动权已经完全在卫江南手里。 新任政委如果很配合卫局长的工作，卫局长自然也不会亏待他，会给他足够的支持。要是还和罗宝才一个样子，那就不好意思了。 很可能会成为罗平县公安局有史以来，最弱势的政委。 这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大家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现如今卫江南在斗争中大获全胜，罗宝才一伙全军覆没。他已经树立起近乎绝对的权威，只要他提出来的意见不是太离谱，谁都不会跳出来做“出头鸟”的。 但卫局长接下来的两个提议，就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第365章 天才斗争家! “另外，我打算让邱文伟同志，调任龙江派出所所长。龙江所的周安新同志，调到局里来，接罗诚的位置，担任经侦大队长。” 邱文伟空出来的莲花派出所所长位置，卫江南让另一个镇派出所的所长调任。至于莲花所的教导员，因为刘红旗调任看守所长，到目前都还是空缺着的，卫江南直接提议让莲花派出所一警区负责人李红军接任。 李红军以前虽然不是所领导，但他资格很老，早几年就解决了副科级待遇，是副科级侦查员，让他接任莲花所教导员，级别不变，算是重用。 鉴于在抓捕欧友亮的过程中，李红军位居首功，一个一等功估计是跑不掉的，卫江南这次重用他，也在情理之中。 从这一连串的职务调整之中，大家也琢磨出一些道道。 基本上都是平调，没有提拔。 说起来，就是公安局内部的职务调整。 所以只需要报给县委政法委通过一下就行，无需上县委常委会讨论，更不需要市公安局批准。 依旧还是刘红旗调任看守所所长那个套路。 可见卫局长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并没有因为干掉了罗宝才“团伙”就沾沾自喜，开始膨胀起来，以为公安局的一切，自己都可以一言而决。 只要他一天没有当上县委政法委书记，那这种受人掣肘的情况就不会彻底改变。 如果卫江南现在就飘飘然，开始大肆提拔底层民警出任要职，那很容易被廖亚军卡脖子，到时候，刚刚建立起来的权威，又要受到打击了。 但是平调嘛，那就是另一回事。 廖亚军刚刚因为罗宝才的事情，被搞得尴尬无比，加上心里头对市纪委突然介入搞不明白，胆战心惊的，相信他一时半会，应该是没那个心气劲儿和卫局长对着干了。 卫江南这些提议，真正让大家费思量的是邱文伟调任龙江派出所所长。 龙江是罗平西部第一大镇，龙江派出所也是数得着的大所。 却也并不比莲花派出所权重更大。 莲花所毕竟是城区所。 是仅次于城关派出所的大所。 从莲花派出所调往龙江派出所，绝对谈不上是重用，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一种“贬谪”。 到底是从县城调往乡镇。 有些乡镇派出所所长，为了调回城里工作，有时候甘愿到城区所来当个二把手。 毕竟县城的生活环境，要比乡镇优越得多。 不付出一些代价，那是不行的。 邱文伟是李乐泉一手提拔起来的，算得是亲信中的亲信。而李乐泉，现在是毫无疑义的卫江南第一心腹，其受看重的程度，更在林致远之上。 而且在抓捕欧友亮的“战斗”中，邱文伟也是立了大功的。 这次就算拿不到一等功，也能拿到个二等功。 卫局长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贬谪”他呢？ 实在是猜不透啊。 不管猜不猜得透，反正这会儿卫江南说什么就是什么，在场无人会提出任何异议。 罗平县公安局的党组成员，一共九个。 罗宝才是唯一的副书记，其他都是成员。 现在，唯一的副书记被纪委请去喝茶了，还是当着大伙的面被带走的，就问其他人是不是应该乖一点？ 当然了，没人异议归没人异议，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什么流程呢？ 举手表决！ 赞成，八票！ 反对，零票！ 弃权，零票！ 你别笑，这个表决结果，是要记录在案的。 而且还要存档备查。 说明什么？ 说明罗平县公安局坚决地执行了民主集中制。 卫局长从来都没有搞过，甚至都没有想过“一言堂”！ 卫局长果然是一个善于团结班子同志，善于维护大局稳定的合格的一把手。 至于那些不遵守组织纪律，不遵守法律法规，丧失了道德底线，甚至已经触犯刑法的害群之马，当然要坚决清理出去。 而且是市纪委过来清理的，又不是卫局长要“斗争”他们。 你说是吧？ “另外，我们局里的蹲点制度，我认为有必要重视起来。” 谈完党组成员分工和部分人事调整，卫江南话锋一转，提到了蹲点制度。 这个蹲点制度，事实上任何一个机关单位都有的。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执行得很好，到后来，就和大多数制度一样，不是无疾而终，就是流于形式。 众人顿时竖起了耳朵。 不知道这位新局长又要搞什么名堂。 现在，大家是真的不敢轻视卫江南提出来的任何一项举措。 看上去都是在安排正常的工作，其实内里必有深意。 “关于蹲点，我这里有个建议啊，就不要完全按照分管范围来搞。否则的话，这个蹲点制度，实行起来意义就不大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本来就是你分管的派出所，你下去蹲点，都是自己人，啥事都好商量。就算看到什么问题，那也是“内部解决”。甚至于，都不解决，就这样了。 等于就是让这些局领导下去当几天“老爷”，那有什么作用呢？ “我们错开来，各自去其他同志分管的派出所蹲几天，了解一下情况。到时候，开党组会，大家都是要拿出书面报告的。” 懂了！ 卫局长就是要让大家相互监督。 比如说他想敲打哪位党组成员，就亲自去那位党组成员分管的派出所蹲点，又或者派李乐泉去。 不信查不出半点问题。 而那些相互之间不怎么对付的局党组成员，也不见得就不会出点“幺蛾子”。你告我的状，我告你的状。 这样一来，我看你们还怎么抱团！ 卫局长居中协调平衡，主动权尽在掌握之中。 果然又是一招“四两拨千斤”的妙手。 大家都紧张起来，心里暗暗吐槽：小小年纪，忒的奸猾！ 以至于最后明确第一批蹲点单位时，卫江南将连城玉安排去龙江派出所蹲点，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将其当成了十分正常的工作安排。 除了李乐泉之外，谁都没有意识到，卫江南其实已经在布局龙江，下一步，就是要对龙江的金耗子全面开战了。 第366章 恨不晚生二十年! 罗宝才被市纪委正式宣布双规。 所有和罗久远以及二中食物中毒案有关的涉案人员，也全部被带到市里去了。 虽然在这个案子中，罗平县纪委和纪委书记罗太平都十分配合，采取措施也比较得力，但市纪委考虑到罗久远，罗宝才，高健，罗诚等人在罗平县的关系网，还是决定将他们带到市里去交代问题。 也是避免这个案子被其他因素影响。 罗平县公安局的格局，已经完全被改变。 九个党组成员，瞬间被拿掉两个。 只不过让人诧异的是，连城玉居然没事。作为罗宝才高健连城玉“铁三角”中的一位，罗平县公安局公认的“智多星”，原以为，卫江南一定不会放过他。 不料连城玉竟然就过关了。 而且，卫江南还安排他去龙江派出所蹲点。 个中缘由，实在是颇费思量。 连城玉也是干脆，开完局党组会议的次日，便启程前往龙江。 刚好邱文伟要去龙江派出所上任，两人便同车前往。 也算是“护送”邱文伟了。 连城玉到底是局党组成员，政治处主任，理论上，他还是邱文伟的上级，也代表着局党组，去龙江派出所宣读局里的任命文件。 离开县城之前，卫江南单独召见了连城玉。 彼此之间，没有半点客套。 卫江南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最多三个月时间，我要彻底扫平龙江的金耗子，你有什么建议？” 连城玉显然早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当下也不含糊，说道：“根据我们初步的了解，龙江境内，大大小小的盗采团伙，一共有六个。那些完全跑单帮的，两三个人一伙打游击战的，还不计算在内。”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规模太小的团伙，不必考虑。严打行动过后，他们就不敢再冒头了。” 这种跑单帮的，或者两三个人一伙打游击战的小小团伙，摆明都是没什么后台和靠山的，就是偷偷摸摸的占点便宜。 不要说国家强力机关扫过去的时候，他们无可抵挡，就算是被稍微大一点的金耗子团伙逮住，那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种的，还不放在卫江南眼里。 就算在其他已经被国有金矿公司负责开采的金矿区，这样的情形也是没办法完全杜绝的。造成损失也不算多大。 “嗯，龙江那边，真正的大团伙，其实就是两个。我的想法就是，不动声色地进行摸底。然后在合适的时候，想办法让他们搞一次火拼……” “搞一次火拼？” 卫江南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金耗子团伙之间为了争夺富矿矿脉，火拼是家常便饭。基本上都是私下了结，很少有惊动官府的时候。 但这种事吧，可以发生，却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尤其是公安局局长和政治处主任，更不能堂而皇之地提起这样的话头。 连城玉急忙解释道：“火拼只是名义上的，主要就是找个理由，把他们聚在一起。火拼的时候，基本上团伙的主要骨干成员都会在场。只要我们能够切实掌握具体的情况，那么在他们火拼之前，就可以出动大部队，将两个团伙的主要成员，全部一网打尽。” “只要打掉了这两个团伙，其他的小团伙，清理起来就方便得多了。” 连城玉显得胸有成竹。 “要不然，我们不管先打哪个团伙，另外的团伙都会得到消息，闻风而逃。再想要把他们一一抓捕归案，难度就要大得多了。”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你有没有计划过，在正常的情况下，全面出击，一次性把所有团伙全部拿下？” 连城玉很认真地答道：“考虑过，但是困难很大，基本上，很难办到。” 卫江南便十分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关键还是龙江金矿区的面积太大了，足足二三十平方公里的范围。而且地形特别复杂，高山深壑的，山间小路无数条。还跟南河七星镇接壤。想要把这个地方完全包围起来，所要动用的警力，最少也得两千人以上。还得是全副武装。” “我们罗平全局动员，再加上市里武警支队支持，都动员不了这么多人参加战斗。” “而且这么大的规模，对于指挥的艺术要求太高。局部范围内出现小的配合失误，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到时候，人员伤亡很难控制。我觉得，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连城玉这个话里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卫局，扫平龙江金矿区，对你而言，只是许多重要工作中的一项罢了，你没有必要那么拼命吧？ 动员超过两千人的兵力参战，你觉得你能掌控得了吗？ 部队一个资深的团长都不一定能指挥下来。 关键这不是真的打仗，是不允许出现很大人员伤亡的。 不要说参战的公安干警和武警战士，要尽量保证零伤亡，就算是那些金耗子，打死太多，也会惹麻烦。 警察行动不是军事行动，两者的区别非常明显。 不要到时候功劳没捞着，先挨个处分。 连城玉相信，这中间的利弊得失，卫江南应该能够权衡得很清楚。 毕竟连城玉这么多年来，阅人无数，还从未见过有谁在卫江南这个年纪，能如此心智深沉的。 说难听点，叫“老奸巨猾”；说好听点，那就是“算无遗策”。 果然，卫江南很快便认同了连城玉的分析，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说得也很有道理。那就按照你的计划办。” “连主任，还是那句话，你把这个工作做好了，算你立一大功，我不但对你既往不咎，还会给你请功。到时候，体面的送你去其他单位高就！” 连城玉就笑了。 他并不怀疑卫江南的承诺。 干大事的人，不会轻易许诺，更不会轻易毁约。 没必要留下“卸磨杀驴”的坏名声。 “谢谢局长！” 临了，连城玉又长长叹了口气，感慨不已。 “恨不晚生二十年，附于骥尾……” 第367章 公正廉明，执法如山! 送走连城玉和邱文伟，卫江南回到办公室开始起草报告。 写什么报告呢？ 关于公安局内部人事调整的报告。 这段时间，公安局内部人事调整幅度很大，好几项任命都是紧急颁布的，人员虽然都已经到位了，该走的流程都还没走呢。 为了慎重起见，卫江南决定亲自写这个报告，把有关调整的前因后果都写清楚。 这也代表着一种对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 同时表明对这些人事调整，卫江南心里有数，并不是提线木偶，受人操控或者蒙蔽的。全都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除了已经调整到位的那些任命，这个报告最主要的一项提议，就是建议由李乐泉担任罗平县公安局政委，党组副书记，兼机关党委书记。 如同卫江南自己说的那样，他现在没时间继续花很大的精力在公安局的内部调整之上。 既然罗宝才已经送进去，那赶紧提拔一位自己信得过的二把手，就是当务之急了。 李乐泉本来就是副政委，局党组成员。 由他接替罗宝才出任县公安局政委，合情合理，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卫江南这个提议能够顺利在县里和市公安局通过，那他在罗平县公安局的绝对权威，就算是完全树立起来了。 比以前龙鸿飞在的时候还要牛逼。 毕竟那个时候，龙鸿飞还要容忍罗宝才高健连城玉等小山头，对于自己最看重的李乐泉，也没办法送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第一亲信，办公室主任林致远，到目前为止，也还没进局党组班子。 罗平县公安局以前一共是九个班子成员，罗宝才高健已经被纪委双规，增加了一个杨建中，现在是八个。 卫江南原本打算在报告中列入林致远的名字，仔细想想，还是没有加进去。 真要是这样安排，廖亚军那边，就不剩下一点余地了。 全都是他卫江南的人马。 那人家廖书记堂堂的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咋办？ 真的当一个“牌位”？ 官场上，不能这么搞。 廖亚军他们一开始想要让让他卫江南当“牌位”，引起了他的强力反击，搞得大败亏输，灰头土脸的。 现在如果卫江南反过来让廖亚军当“牌位”，廖亚军肯定也不干啊。 他就压着你这个报告不批，大家一拍两散。 这不符合卫江南的利益。 所以，这个空出来的局党组成员位置，就是留在廖亚军的。 正当卫局长“窝在”办公室奋笔疾书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喧闹声。 卫江南顿时警觉地抬起了头。 当公安局长的，最怕的就是发生“群众事件”。 在这一点上，和县委书记谢浩明是一样的。 正准备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张宪锐就推门进来了，急急忙忙地说道：“局长，门口来了一大帮人，都是二中的老师学生，还有许多学生家长，他们，他们给您送锦旗来了……” “周校长是领头的。” 卫江南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个老周，搞什么名堂……” 话虽如此，但是看得出来，卫局长还是很高兴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代表着人民群众对罗平县公安局的认可，对他卫江南的认可。 还不让卫局长有点小小的虚荣心了？ 当下卫局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服，戴上帽子，神采飞扬，器宇轩昂地走了出去。 李乐泉徐光明刘伟等还留在局里办公的党组成员以及一些部门负责人，闻讯赶了出来，和卫局长一起走向办公大楼门口。 林致远却忙着打电话，让局里宣传科的同志马上过来，准备拍照，写通讯。 原本这样的“大事”，最好是能让县广播电台的记者赶过来，正经八百地写个新闻稿，拍几张好照片。 不管怎么说，他们比局里的宣传科更加专业，也更加“权威”。 局里宣传科自己写的稿子，难免有自夸自赞的嫌疑。 可惜“事发突然”，眼下是来不及通知县广播电台的同志了。 只怪周平到底不是“正规途径”上来的校长，一时半会的，还没搞明白这些套路。 这要是罗久远，那肯定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来公安局之前，不要说县里的广播电台，说不定连市电视台和《久安日报》的记者都早已经请过来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心意更诚。 周平和二中的师生们，还有那些自发赶过来的学生家长，对卫江南的感激，都是发自内心。 周平搞了一个锣鼓队，在县公安局大院里敲锣打鼓的，热闹非凡。再加上百人的队伍，更显出好大的气势。 周平和另一位老师，手里端着一面锦旗，上边写着“公正廉明执法如山”八个行楷烫金大字。 一见卫江南出来，周平带头高喊：“感谢公安局，感谢卫局长！” “公正廉明，执法如山！” 其他人跟着一起呐喊，十分整齐。 附带着雷鸣般的掌声，将现场气氛一下子就推上了顶峰。 卫江南举手敬礼。 “谢谢周校长！” “谢谢大家！” “公平执法，是我们政法机关应尽的职责和义务，当不起大家这么夸奖！” “我在这里，代表县公安局全体同志，向大家的表扬和肯定，表示由衷的感谢！” “以后，还请大家对我们公安局的工作多多支持，同时，也请大家对我们的执法行动，多加监督。” “让公平执法，文明执法的新风气，吹遍罗平大地！” 现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周平和那位老师，上前一步，将锦旗郑重地交到卫江南手里，随即退后两步，两腿并拢，站了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深深向卫江南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礼！ “咔嚓”“咔嚓”！ 相机快门掀动，宣传科的同志将这一幕完整地记录下来。 随后，卫江南将锦旗转交给身边的李乐泉，和周平热烈握手。 “卫局长，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周平，一辈子都记得你的这份恩情！” 周平紧紧握住卫江南的手，感慨万分地说道，眼里，有雾气腾起。 第368章 各取所需 喧嚣过后是平静。 下午，卫江南就赶到了廖亚军的办公室。 看得出来，亚军书记心情依旧十分不好，脸上泛起青灰色。 听说，从公安局离开之后，亚军书记一度发病，喘不上气来，经过医务人员的紧急处理，才算是恢复过来。 不过对于卫江南的到来，廖亚军还是打起精神予以接待。 “卫局，请坐吧……” 双方握手寒暄之后，廖亚军说道，声音低沉，显得十分的中气不足。 现在，亚军书记也懒得假惺惺的叫他“江南县长”了。 大家都已经撕破脸，一个称呼，已经无所谓啦。 “廖书记，听说你身体有些不大舒服，不要紧吧？” 卫江南依言在待客沙发里落座，关心地问道。 廖亚军嘴角扯了一下，算是露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有些虚弱地说道：“老毛病了，胸闷气喘，没关系的，吃点药就没事了。” 卫江南认真地说道：“廖书记，胸闷气喘，可不能等闲视之，我建议啊，还是要去医院认真做个检查，尤其是心血管方面，要着重查一查。” 这话倒是发自内心，并没有讽刺戏谑之意。 卫江南不至于那么小家子气，闻“病”则喜。 “嘿嘿，谢谢关心，小毛病，不要紧的……” 你卫江南或许是一番好意，但这个时候，我廖亚军敢生病吗？ 我真要是去住院了，公安局还不成了你一个人的天下？ 其实廖亚军也不仔细想想，就算他现在不去住院，公安局的事，他就能插得进手去？ 除了一个刚来的杨建中，勉强算是他的人，就问公安局其他党组成员，他还能指挥得动谁？ “说吧，卫局，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 廖亚军现在，也已经没有了和卫江南打哈哈的心思，开门见山地问道。 “廖书记，是关于公安局内部人事调整的问题，向你做个汇报。” “前段时间，公安局发生了许多的情况，不少干部出了问题。为了保证正常工作不停摆，临时做了些调整，也没来得及走正式的流程。现在总算是告一段落，所以马上过来给廖书记做汇报！” 卫江南也不玩虚的，直截了当地将报告双手递给了他。 看着那张牙舞爪的手写体报告，廖亚军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这是，卫局亲笔写的？” 卫江南的字写得倒是不难看，在回雁乡二十年，没事卫江南也会练练书法，权当消遣。就是过于张牙舞爪，显得十分的桀骜不驯。似乎胸中有一股郁闷之气，总是想要宣泄出来。 和他日常工作中表现出来的“阴险狡诈”，“少年老成”完全不同。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卫江南。 平时他都是装出来的。 其实廖亚军这个猜测也不能算错，上辈子的卫江南，可不就是意难平吗？ 备受打压又无计可施，那种郁闷至极的心情，可不就表现在笔下了？ 卫江南笑道：“不好意思啊，廖书记，字写得难看，污了你的眼睛。” “呵呵，卫局谦虚了。字写得很好，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廖亚军嘴里胡乱敷衍，开始认真看起那份报告来。 很快，廖书记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并且是越蹙越紧，还情不自禁地轻轻哼了一声。 卫江南知道，老廖这是生气了。 他也没理由不生气。 看看，都是卫江南的自己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在情理之中。卫江南不提拔自己人，难道提拔不相干的人。我倒是想提拔你廖书记的人，这不也得你给我名单才行啊。 卫江南也不着急，索性往后靠了一下，端起茶杯，不徐不疾地喝了一口。 廖亚军要消化这个报告的内容，总需要一点时间。 片刻之后，廖亚军放下报告，一言不发地看着卫江南。 现如今的亚军书记，也学乖了，轻易不主动开口，生怕一不小心又掉进了坑里。眼前这个家伙，实在太难缠了。 但是，今儿个是你卫江南来“求我”，你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那不好意思，我这边需要好好研究一下。 不要以为，现在的罗平县公安局，你真的能够一个人说了算。 卫江南笑了笑，掏出香烟来，敬给廖亚军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这才说道：“廖书记，这里边大多数的调整，都是非常状态下做出来的，临时应急，没办法按部就班地搞……” 廖亚军又轻轻哼了一声。 算是对卫江南这个话勉强认可。 但李乐泉呢？ 你怎么也该给我解释一下吧？ 卫江南没打算解释，这玩意，解释有用吗？ 谁还不知道现在李乐泉是他的第一亲信干将？ “目前局里的班子，加杨建中同志，也只有八个，还差一个。实话说，廖书记，我刚来，对局里的人员了解得不够全面，也没有合适的人选。廖书记以前一直都在政法系统工作，对罗平这边的情况，应该比我更熟悉。” “要不，请廖书记推荐几个人选？” 这就是主动伸出橄榄枝了。 老廖同志，咱俩不对付归不对付，但涉及到具体利益的时候，我还是给你留下了足够的份额，你看着办吧。 我卫江南不是那种不懂规矩的人。 廖亚军的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了些。 我还以为你现在膨胀到了这个地步，把这些最基本的官场规则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当下廖亚军沉吟起来，说道：“城关所的李翔远还不错，也是个老同志了，经验丰富，我认为，他可以结合进局党组班子。” 好吧，看来李翔远也是一早就走了廖亚军的门路。 本来正常情况下，绝对没有这么快，这不是出了些“意外”吗？ 卫江南也不含糊，当即说道：“李翔远同志确实不错，城关所这几年在他的带领下，工作还是基本合格的。” “就让他接副政委吧。” “那城关所所长的职务，廖书记有推荐人选吗？” 既然是“谈判”，自然要爽快点，城关所，就让给你廖亚军了。 廖亚军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笑容。 这才像话嘛。 第369章 坚定不移地紧跟卫局长，是有回报的! 人事调整，廖亚军这里，只是第一关。 第二关是县委常委会。 这个主要靠廖亚军去搞定，毕竟卫局长连参加县委常委会的资格都没有。 但这并不意味着，卫局长可以啥都不做，就此当甩手掌柜。 那叫不懂事。 最起码，他必须主动向县委书记谢浩明做个汇报。 廖亚军是廖亚军，卫江南是卫江南。 你要提拔自己的亲信当公安局的政委，县委书记这里，你都不来打个招呼，几个意思？你就那么看不上谢浩明这个县委一把手？ 理论上，李乐泉出任公安局政委，其实还是“平调”。 因为李乐泉本身就是正科级干部，公安局政委也是正科级干部，级别不动，算是重用，还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提拔。 但实际上，必须要在县委常委会上过一下。 否则就是“程序违规”。 谢浩明倒是比较客气。 仿佛上次卫江南公开顶撞他那个事情，压根就没发生过。尤其高妍亲赴罗平，为卫江南撑腰之后，谢浩明对他的态度，更是起了些变化。 虽然不清楚谢书记内心到底对卫江南是个什么看法，至少表面上，还是很过得去的。 听了卫江南的汇报，谢浩明没有马上表态，沉吟片刻，问道：“小卫，这个事，你跟亚军同志沟通过吗？” “是的，浩明书记，我已经向亚军书记汇报过了。亚军书记原则上同意这个调整，合适的时候，他肯定是要向浩明书记做汇报的。” 卫江南欠了欠身子，恭谨地答道。 谢浩明这才点点头，说道：“既然亚军同志认可，那我这里，原则上也不反对。毕竟这是你们政法口的人事安排。” “李乐泉这个人嘛，我以前也见过两次，倒是比较精明能干。以前听龙鸿飞说，对待工作还算是比较认真负责。” 谢浩明又说了几句肯定李乐泉的话。 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都要重用李乐泉了，总不能说此人能力不行。 “是的，浩明书记。” “李乐泉同志从警时间比较长，工作经验比较丰富。跟我刚好可以互补。” 卫江南同志缺乏具体的公安工作经验，又不是什么秘密，没必要讳言。 谢浩明笑了一下。 别看这家伙年纪轻轻，官话套话一套一套的，在在都是“老油子”风范。 就说你那天为什么要“发神经”，当众顶撞我谢浩明？ 不过谢书记到底也是“大人物气度”，拿得起放得下。 有了谢浩明明白无误的答复，这个人事调整，在罗平县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一天后，县委组织部便派员到县公安局走干部考察的流程。 直到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卫局长居然向县委政法委和县委举荐了李乐泉，正式担任罗平县公安局政委职务。 在此之前，卫江南居然连一点口风都没漏。 甚至连李乐泉自己都不知道。 当真是蜜汁操作。 组织部的干部考察流程十分顺利。 现如今在县公安局，谁不明白李乐泉是卫江南的第一干将？ 看他的分管内容就一清二楚了。 简直和罗宝才当政委时一模一样，自来没有哪个副政委，能分管这么多工作的。在眼下这种情势之下，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跳出来唱反调？ 这是觉得纪委的新茶很可口，逼着卫局长把你也送过去喝上一杯吗？ “局长，这个，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等县委组织部的考察队伍一离开，李乐泉第一时间找到卫江南，对他表示感谢。 看得出来，乐泉同志还是很激动的。 当初跟着龙鸿飞，鞍前马后几年，虽然也获得了提拔，但从来没敢奢望能够担任公安局的二把手。 无他，罗宝才那个人太强势太霸道，龙鸿飞都要让他三分。至于将罗宝才干掉，换上自己信得过的人，老实说，龙鸿飞可不敢这么想。 再没想到，卫江南才到任半个月，就干净利落地干掉了罗宝才。 他李乐泉转眼就要当政委了。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乐泉政委，都是为了工作需要，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那肯定是要说一说的。 搞得太私人化了也不好。 庸俗了不是？ 走完干部考察流程，很快就上了县委常委会。 当然，也不是单纯为了研究这么一个人事安排，就召开一次县委常委会。谢浩明还不至于这样闲得无聊。 常委会先是研究了其他重要议题，最后才提到这个人事安排。 除了李乐泉担任县公安局政委之外，城关派出所所长李翔远担任副政委，进党组班子，以及接替李翔远职务的人，还有另外两名公安局内部人员的提拔使用，都在县委常委会上过了一下。 只有李乐泉那个任命，需要谢浩明亲自关注一下，其他任命，基本上都是走过场，以政法委的意见为主。 只要不是太离谱，谢浩明和其他常委，都不会提出什么异议。 每个县委常委都有自己的分管领域，分管领域之内的工作，一般来说，其他同志是不合适过多干预的。 何况廖亚军还是县委副书记，理论上，也算是县委核心班子的一员。 书记办公会议上，有他的一席之地。 当一把手的，有义务维护班子里其他同志的威望。 县委常委会，一致通过。 散会之后，廖亚军当即给卫江南打电话。 “卫局，公安局的人事变动，常委会已经通过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一起去市里，向德坤局长和楚祥书记做个汇报吧。” 这事，廖亚军可不可以一个人去汇报呢？ 可以是可以，但那样一来，消耗的全都是廖亚军自己的人情。 就问凭什么？ 这次人事调整，最大的“受益人”不还是你卫江南吗？ 黄德坤和刘楚祥那里，当然要消耗你卫江南的人情。 “好的，廖书记，就明天吧，明天我们一起过去市里，向楚祥书记和德坤局长汇报。” 廖书记，不讲究了啊。 人家楚祥书记还没退呢，你这就把德坤局长排在楚祥书记前边了？ 第370章 老同志，你为什么要作妖? 说起来也是巧了，廖亚军和卫江南次日去市局汇报的时候，刘楚祥正好在黄德坤办公室聊天打屁。 楚祥书记老了老了，无所事事，要跑到市局来找黄德坤聊聊天，也是人之常情，德坤局长也不能把老同志往外赶啊。 再说了，刘楚祥现在还是正经八百的市委政法委书记呢。 人家来市局，那叫指导工作。 黄德坤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得放下，陪着他聊天说话。 无巧不巧的，廖亚军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过来，说是要给德坤局长汇报。 黄德坤犹豫了一下，本想找个借口往后推一下。 不料坐在一旁的刘楚祥笑哈哈地说道：“让他们过来嘛，正好一起听听，省得他们跑两趟。” 这话倒也在理。 只要刘楚祥一天不退，政法口的事，那就必须向他汇报。 这是规矩。 否则的话，真当楚祥书记不会发飙吗？ 黄德坤无奈，只能同意。 很快，廖亚军和卫江南就到了黄局长的办公室。 “楚祥书记好，德坤局长好！” 廖亚军是欠身问好。 卫江南穿着制服，自然是举手敬礼。 黄德坤也穿着制服，举手还礼。 刘楚祥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也不挪窝，笑哈哈地说道：“亚军，小卫，来了？过来坐过来坐！” 廖亚军以前在市公安局的时候，就是他的老下级。 “楚祥书记，您这是越来越年轻了啊！” 廖亚军照例客气了一句。 刘楚祥伸手一抹自己的头发，笑着说道：“年轻什么？都是染的！” 反正要不了多久就要全退，刘楚祥现在也是没什么顾忌了，说话做事，率性得很。 谁还能跟他计较不成？ 卫江南年纪最小，职务最低，主动给领导们敬烟，点火。 办公室的气氛，看上去还挺融洽的。 “小卫，干得不错嘛！” 不等黄德坤开口，刘楚祥便笑着说道。 “一去罗平，就连破了两个大案，揪出一窝子蛀虫。嗯，很好，年轻人，就是要有这个干劲，要有正义感！” 黄德坤脸色微微一变。 “你们罗平县局，我老早就觉得有些问题，只不过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也没时间认真去抓一下，差点就出了大事。把人家好端端的一个副校长，冤冤枉枉地抓了起来，差点真弄去判刑。这种搞法，要不得！” “小卫你这个案子翻得好，让罗平的人民群众很满意。对我们公安机关的评价，就变得很正面了。非常不错！” 廖亚军便看了黄德坤一眼，心里委实有些无奈。 老同志这是怎么了？ 突然之间，对卫江南的评价那么高？ 高妍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 廖亚军只能想到高妍。 刘楚祥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最小的幺儿子，今年研究生毕业，刚分配在省纪委上班，无巧不巧的，就在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 这个消息，也是最近杜文轩才在电话里告诉卫江南的。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卫江南今天过来之前，就打电话向刘楚祥汇报了这个情况。 楚祥书记端着自己的保温杯，不徐不疾就来了黄德坤办公室。 原本廖亚军是有个算计的。 今天到黄德坤这里来，其他的人事任命，都可以通过，唯独李乐泉那个，要想办法给他卡住。 否则的话，廖书记以后真的没办法指挥得动县公安局了。 说起来，廖书记也是好算计。 他自己不愿意得罪卫江南，就想让黄德坤出面背这个黑锅。 反正黄德坤职务高，很快又要走马上任市委政法委书记，根本就不在乎会不会得罪卫江南这么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 哪怕他是高妍的那个…… 当然，廖亚军也不能真的把人家德坤局长当枪使，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昨天就已经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向黄德坤做了汇报。 不过使用了一点小技巧，说自己刚到罗平，又被卫江南打了个措手不及，实在是拦不住，还请德坤局长伸出援手。 倒也算是实情。 黄德坤没有一口答应他，只说让他们过来了，看情况再说。 如果李乐泉真的不合适担任这个政委，黄德坤也不会无原则的批准。 这话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廖亚军算是心中有了底气，这才会约着卫江南一起来向黄德坤汇报。就是想让卫江南看看，是黄德坤否的李乐泉，我可啥都没说。 这笔账，你卫江南不要算在我老廖的头上。 结果就在这里碰到了刘楚祥，刘楚祥对卫江南的评价还蛮高。并且当着他和黄德坤的面说的这番话，就说这中间的意思，你们真的听不明白吗？ “哈哈，亚军，小卫，你们今天到局里来，是有什么事需要汇报？说吧！” 刘楚祥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就好像他依旧兼任着市公安局长似的。 黄德坤还不能明着说有意见。 他俩现在这个情况，跟廖亚军卫江南的关系有些类似。但又有着明显的区别。 廖亚军和卫江南都是“新官上任”，在罗平都没什么基础。所以廖亚军拿卫江南没多少办法。 刘楚祥不一样，他资历太老了。 担任过市公安局长好多年，市局上上下下，有一多半的重要骨干，是他提拔起来的。 黄德坤要是明着不尊重刘楚祥，老刘同志只要发几句脾气，黄局长就得乖乖认错。否则的话，下边那些人也不知道会对他德坤局长是个什么看法。 廖亚军没办法，只得将罗平县局的人事安排进行了汇报。 刘楚祥也不去问黄德坤的意见，径直问道：“你们县里已经开过常委会了吧？” “楚祥书记，已经开过了。” 废话，没开过常委会，我能到这来？ “哦，那就行了。下边县局的人事安排，一般来说，我们市里也还是要尊重县委意见的。既然小卫他们局党组，你们政法委，还有罗平县委都已经通过，我看问题不大，那就这样吧！” “德坤同志，你的意见呢？” 德坤同志一口老血！ 特么你都已经说完了，还问我的意见？ 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难道摆明和你这个“老家伙”唱反调，打擂台？ 罢了罢了！ 就让这个卫江南再得意一次！ 不过卫江南你给我记住，我这回是给老刘面子，不是给你卫江南面子。等老刘全退了，你就不要想着还有这种好事了！ 德坤同志也不想想，就算老刘全退了，没准下次又有其他意外出现了呢？ 这个可说不好哦…… 第371章 小卫哥哥，我是不会变的! “小卫哥哥，再过几天就是决赛了，你去不去大宁啊？” 晚上，苏若曦给卫江南打电话。 这姑娘还真是特别自律，哪怕已经在热恋之中，打电话也很有规律，一般会等到晚上，算着卫江南已经下班，才会给他打过来。 倒是卫江南没这么规律，只要不是上课时间，想了，就打电话过去。 “那必须得去啊！” 卫江南笑着说道。 “我家曦曦要去参加决赛，我能不去吗？天塌下来也得去！” 好嘛，这就“我家曦曦”了。 似乎，上次在大宁抱了那么一下，双方的感情又增进不少。卫江南第一次这么说的时候，苏若曦在电话那边还有点脸红呢，现在早已经习惯了。 或许，这就是热恋的感觉吧。 “可是你现在当公安局长了耶，工作那么忙，你能抽出时间来吗？” 苏若曦又是忐忑又是骄傲地说道。 其实吧，以老苏家的权势，区区一个县级公安局长，算得什么？ 不要说苏老，就算是苏定国的秘书，也比卫江南的级别更高。硬邦邦的正处级。 至于苏老的秘书小梁，那是在中zu部造册的正厅级干部。 奈何苏若曦就是觉得卫江南当个公安局长特别牛逼。 公安局长哎！ 一般人能当得了？ 也就小卫哥哥能那么厉害，年纪轻轻就能镇得住。 啥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就是了！ 卫江南笑道：“公安局长也是有休息时间的嘛，哪能一天二十四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上班？铁人也受不了啊……” “小卫哥哥，我听文轩哥哥说，你刚上任就抓了一个公安部的a级通缉犯，还是个抢劫团伙的主犯，杀了很多人的……你真厉害！” 卫江南忍不住吐槽道：“咦，文轩哥把这事告诉你了？我不是跟他说了，让他瞒着你的吗？哎呀，文轩哥真是的！” 苏若曦顿时就不依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呀？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卫江南急忙说道：“曦曦，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担心。” “我是担心啊……但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更担心……小卫哥哥，我能给你提个要求吗？” 苏若曦软语相求，声音娇娇的，糯糯的，听得卫江南心都快要化了。 “你说你说。” “就是啊，以后你什么都不要瞒着我，好吗？” “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我就是，想要知道你的事情……” “好！” 卫江南想都不想，一口答应。 就说他能不答应吗？ “这次是小卫哥哥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以后不会了！” 卫江南的语气也变得说不出的温柔。 “真好……” 电话那边，苏若曦高兴得不得了，不过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了起来。 尽管隔着电话线，卫江南还是能感觉到她那种欲言又止的犹豫。 这姑娘，太纯了。 哪怕不是面对面，卫江南也能一下子就猜透她的心思。 “怎么啦，曦曦？遇到不高兴的事了？” “没有没有……就是，就是这次决赛，我妈妈会陪着我们一起过来，还有二姑，也会来。” 卫江南吓了一跳。 “两位阿姨都要过来？” “嗯……妈妈和二姑说，要来给我们鼓劲打气，让我们都争取拿个好名次。” 卫江南不由得笑了。 这个借口找得真好，连苏若曦这样纯洁的小姑娘都骗不过。 谁还不知道，这是专门防着他卫江南。 当然，往细处分析，也不是完全在防着他，同时也在防着秦伟明再跟他发生什么冲突，到时候，搞得苏定国很难做。 卫江南到底不是普通的基层小干部。 他是杜文轩的救命恩人。 真要是卫江南和秦伟明再起冲突，苏定国两口子，夹在中间也确实难做。 一方面，他们固然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和秦家起龌龊，另一方面，他们也得顾忌杜向东杜文轩爷俩的感受。 索性就用了这么一个釜底抽薪的办法。 让两位妈妈陪着一起过来，直接将可能发生的“事故”消除在萌芽状态。 就说有这两位长辈在，卫江南也好，秦伟明也罢，谁敢造次？ 可是这样一来，苏若曦就难受了呀。 分离了一个月，她是多想和卫江南在一起待着！ 哪怕实际上啥事都不会发生，但那种甜蜜的感觉，就是无处不在呀。 这一次决赛之后，就再也没有理由，名正言顺跑到静江来了。 当然，如果苏若曦是那种奔放豪爽的女汉子性格，那这一切问题都不存在。 本姑娘就是要去静江，就是要和我的男朋友待一块，管得着吗？ 可惜这样的事情，苏若曦实在是干不出来。 她又害怕爸爸妈妈生气啊。 “不要紧，曦曦。主要是因为你现在年纪还小，还在上学，所以叔叔阿姨都比较担心你。等过两年，你大学毕业了，哦不，用不着大学毕业，到了大三大四，叔叔阿姨就不会管得这么严了。” 卫江南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好好安慰她了。 背后说苏定国两口子的“坏话”，卫局长可还没这么大的胆儿。 “再说了，就算阿姨陪着你们来了大宁，我们还是可以见面的。我也应该去拜见一下两位阿姨才合礼数。” 这么一说，苏若曦顿时又高兴起来。 本来愁肠百结的，现在稍微见到一丝曙光，就觉得又燃起了希望。 “嗯，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我也会跟我妈妈去给你说好话的，嘻嘻……” 这也是必须的。 如果苏若曦不帮着敲边鼓，就说苏定国夫人，凭什么要见他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 老苏家又没承认你的“准女婿”身份。 “这就对了嘛，曦曦。” “不用担心，这种事情啊，最终还得取决我们自己的态度的。别人都是阻拦不了的。” “嗯，你说得对，小卫哥哥，反正，反正我是不会变的……” “我就更不会变了。” 卫江南哈哈笑了起来。 这不废话吗？ 就说你小子，有什么“变”的资本？ 第372章 岳母大人亲自来了! 2003年八月中旬，关于任命李乐泉同志为罗平县公安局政治委员，党组副书记的人事安排，正式开始公示。 如果公示期间不出意外的话，那么七天之后，李乐泉就将取代罗宝才，正儿八经地成为罗平县公安局的二把手。 卫局长的主要搭档。 此事在罗平县公安局引发的震动，丝毫不下于罗宝才，高健，罗诚等人被纪委双规。 因为这代表着两个不同的意思。 罗宝才高健罗诚等人落得如此下场，主要还是自己立身不正，咎由自取。 卫局长“斗争”他们，只是顺势而为。 他们自己要负最主要的责任。 试想，如果他们自己行得正站得稳，不贪不搂，那纵算是卫江南本事通天，手段过人，也拿他们没多少办法。 古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当然，倘若他们真是那种浑身正气的好干部，也不会想着和一把手对着干，卫江南更不会斗争他们，而是会千方百计地团结他们。 但李乐泉被任命为政委，实在是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甚至连李乐泉自己，一开始也并不看好这个任命能够顺利通过。 估摸着卫局长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理。 谁知居然直接就通过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县委政法委，县委常委会，市公安局这三关，都拦不住卫局长！ 这才是真牛逼。 斗争手段高明，只能说卫局长“心狠手辣”。 能够把李乐泉送到政委的位置上去，才证明卫局长是真正的牛人。 众所周知，争取一个帽子，比拿掉一个帽子，要困难得多了。 要知道，廖亚军和卫局长不对付，几乎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而卫江南在开会的时候当众顶撞谢浩明，也已经不是秘密。 前边这两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至于市公安局那边，可也没听说黄德坤是高妍那条线上的人啊。 也不知道卫江南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说服”了黄局长。 总之，从这一刻开始，卫江南在罗平县公安局的绝对权威已经树立起来。 有斗争的手段，更有关照自己人的能耐。 就问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谁还愿意跟新局长对着干？ 当然，对这种情况，罗平公安局的大多数同志，都是喜闻乐见的。 罗宝才高健等人，在局里的口碑和风评实在太差。 把整个罗平县公安局搞得乌烟瘴气的，大多数同志都没心思好好干工作了。 现在把这些害群之马清理掉，实在太好了。 整个县公安局的风气都为之一正。 以后大家都可以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好好干一番成绩出来。 因为这是明摆着的。 卫江南太年轻了。 他不是罗宝才高健之类，没有了上升空间，只想着捞钱。 人家也不缺钱。 在他当公安局长的这段时间内，他最看重的会是什么？ 当然是工作成绩！ 只要工作做出成绩，加上有高市长提携，那是真的前程无量。 同样的道理，对于能干，能出成绩的部下，卫局长就没有不大力提拔的理由。 一时间，大伙儿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 那么卫局长树立绝对权威之后，第一件事是干什么呢？ 说出来你绝对意想不到。 请假去大宁看“超级女声”决赛！ 直接将局里的工作，丢给“候补”政委李乐泉全权负责，卫局长开着自己的小捷达，优哉游哉去省城了。 其实说起来，卫局长这也不能算是请假。 因为静江卫视那边，指名道姓，一定要让卫江南同志到场。 第一届超级女声全国总决赛现场，怎么能少得了卫局长这位首创者呢？ 所以卫江南去省城，是得到了市委和县委批准的。 静江卫视如今在全国地方电视台遥遥领先，不管是久安市委还是罗平县委，都必须给他们面子。 而且，上次复赛第一名第二名的选手苏若曦和赵莉欣，名义上还是久安赛区的选手呢。 真要在决赛中拿到了好成绩，同样要算在久安赛区头上。 其实，除了卫江南和团委那帮人，久安还有一位同志，也去了大宁。 这位是真正的大人物。 久安市委书记岳青歌。 岳书记很喜欢欣赏这类娱乐节目吗？ 倒也不是。 关键他大舅哥秦正安部长电话通知了他，秦伟明又去大宁了。 青歌书记不得不亲自赶到大宁去，以防万一。 这要是秦伟明再搞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别人还则罢了，万一让苏老爷子知道，那可就彻底没戏了。 甚至还有可能“连累”老秦家，让老爷子对他们都生出什么不好的看法来。 对这个情况，卫江南是不清楚的。 市委书记要去哪里，压根就没必要向任何人汇报，甚至都不必和市长通气。 没有那个必要。 有什么事，电话请示汇报就行。 卫江南开着小捷达，直奔机场。 苏若曦早已经将航班详细情况给他说了。 虽然这次苏若曦和赵莉欣的妈妈，都随同前来，卫江南和苏若曦单独待在一起的机会几乎是没有。 但礼不可废。 长辈来大宁，你做晚辈的都不露个面，不去接个机，算怎么回事？ 至于说去接苏定国的夫人和赵元明的夫人，卫局长为什么就开个小捷达。 原因很简单，这是卫局长的私家车。 就问他卫江南敢不敢开着局里的普拉多去接机？ 苏若曦可是跟他说得明明白白，她父亲苏定国，最恼火别人公器私用。 虽然苏定国的夫人不一定是这样的性格，但卫局长可不敢“冒险”。 最重要的是，卫江南知道，苏定国夫人李妙然百分之百不会上他的小捷达。 撇开苏定国的身份不谈，李妙然本身也是体制内大有身份的人物。她来大宁，自然有相关单位的人负责接待。 卫江南能够在两位长辈面前露个面，说上几句话，就已经很了不得了。那还是人家看在苏若曦的面子上。 不然，李妙然认得你是哪个？ 但卫江南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机场遇到岳青歌。 岳书记居然也来接机了。 第373章 好家伙，连市委书记都敢忽悠! 还好，岳书记也是个讲究人，没有开着市委一号车过来。 那就太张扬了。 就说你显摆给谁看呢？ 岳青歌在久安确实是大瓣的，但在李妙然和苏惠娴眼里，也就是个普通厅局级干部。逢年过节，跟着秦正安来家里拜访的时候，都是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 岳青歌开的是从下边单位借的一台考斯特公务车，最新推出的vip型。 车况很好很新。 然后，就很意外的和卫江南在接机口遇到了。 两个人都微微愣怔了一下。 卫江南当即快步上前，向岳青歌微微欠身，说道：“青歌书记好！” 他今天穿着休闲装，没有穿警服，敬礼却是免了。 岳青歌很矜持地点了点头，淡淡说道：“小卫，也来接机啊？” “是的，若曦给我打了电话。” 卫江南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岳青歌再次微微颔首，便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里不是办公室，岳青歌没必要再装模作样。 谁还不知道他看不惯卫江南吗？ 就是要晾着他，看他自在不自在！ 卫江南很自在。 岳青歌不理他，他也没有再主动提起话头，就这么站在岳青歌身边，腰挺背直的，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说起来，大家都是来接机的，你岳书记再霸道，也不能在这里发飙赶我走吧？ 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站着，一前一后。 岳青歌却渐渐觉得有些不自在了，总感觉卫江南的目光像刀子一般扎人，直接扎在自己的后背上，凉飕飕的。 这种感觉真特么的不爽。 难怪卫江南要站在自己的侧后方。 一开始，岳青歌还以为卫江南是恪守着官场规矩呢。 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说有一个跟你不对付的家伙，此时此刻，就站在你的身后，盯着你的背脊看，你是个什么感觉？ 岳青歌顿时郁闷得不行。 可总也不能开口呵斥他吧？ 人家又没做错什么！ 没奈何，青歌书记只好扭过头，主动提起了话头：“那个，小卫，去罗平半个月了吧？” “是的，青歌书记！” 卫江南再次微微欠身，礼节周到得很。 “说说看，都有些什么心得？” 这情形，让不明就里的人看到，还以为他俩关系多好，岳青歌多提携他呢。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青歌书记，我以前没有公安工作的经验，这半个月，主要是以学习为主，熟悉情况……” 岳青歌差点一口老血！ 简直欺人太甚！ 短短半个月，你特么都已经干掉了三个正科级干部，外加两个副科级和一堆小虾米。 连公安局的政委都换上了你的亲信。 就这，还是在熟悉情况，学习为主？ 你要正式开展工作，不得把罗平的干部抓进去一半？ 岳青歌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这家伙那么牛逼，就不该让他去罗平，就该死死摁在团委，当个有名无实的副处级干部。 现在好了，副处级实职到手不说，还让他真站稳了脚跟。 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笑话青歌书记呢。 一念及此，岳青歌突然又觉得十分恼怒。 廖亚军那个废物！ 他到底在干嘛？ 要知道，廖亚军上任之前，岳青歌是亲自召见过他的。让他去了罗平，不要有什么压力，尽管放开手脚来干。 虽然没有明着说让他压住卫江南，但这样的支持力度，也算是十分罕见的了。 就说其他普通副处级干部调任的时候，有几个获得过市委书记的亲自召见？ 谁知道他那么废物！ 张青春也是的，什么阿猫阿狗都往自己面前推荐。 简直了！ 看来这个老张也不怎么靠谱，是时候另外再培养几个亲信了，这要是什么都依靠张青春，没准再次掉坑里都不知道。 能力实在是差着点儿！ 不过岳青歌到底是久经历练的，当下不动声色地说道：“你要尽快熟悉工作，尽快干出成绩来！” 既然你卫江南那么喜欢斗争，那你就继续斗吧。 顶好是把罗平搞翻天，把谢浩明孙可君那帮人，全都得罪个遍。 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在罗平混下去。 卫江南好像压根就没察觉到岳青歌话里的真实意图，恭谨地说道：“是的，青歌书记。罗平的社会治安，一直不怎么好。我也调查过，主要还是罗平打牌的风气很盛，到处都是麻将馆，还有许多专门开槽子骗钱的。” “搞得整个罗平乌烟瘴气，不少人因为赌博欠下高利贷，被人讨债，搞得家破人亡的。人民群众意见很大。我计划，下一步就是严打聚众赌博犯罪。把这些开槽子的，放高利贷的家伙，狠狠收拾一批，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 咦，卫局长，你前段时间和高市长可不是这么汇报的。 你说过，计划用三个月时间，把罗平的金耗子一扫而光，清理干净。跟南河七星镇那边的金矿，连成一片，好尽快引进国有金矿公司来进行开采冶炼。 就昨天，你还吩咐李乐泉，连城玉和邱文伟，要抓紧把清理金耗子的计划落实下去。 怎么到了岳青歌这里，这茬你连提都不提，直接就变成严打聚众赌博了？ 说起来，这也不怪卫局长。 实在青歌书记对“金矿”这两个字过于敏感了。 因为田坪金矿的事情，张副市长到现在屁股下的屎都没有完全擦干净。要不是因为这个，你卫江南想这么快就明确副处级并且外放实权职务？ 美得你！ 所以这当儿，卫局长要是向青歌书记汇报说，马上就要对金耗子下手，那不是汇报工作，那叫捅刀子。 而且是朝着青歌书记心窝子里扎！ 多多少少，给青歌书记留那么一点面子吧。 同时，也希望能够透过青歌书记的嘴给青春市长传递一个消息：没事，别紧张，卫江南短时间内没打算动金矿，他忙着抓赌呢！ 就说这忽悠的段位高不高吧。 市委书记免费给他做“平安无事”的宣传。 张青春他们，能不相信吗？ 果然，岳青歌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嗯，这个突破口找得不错，这帮聚众赌博和放高利贷的家伙，处理一批很有必要。” 就在此时，机场广播中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李妙然她们乘坐的那个航班，已经到港。 第374章 青歌书记好! 李妙然，苏惠娴，苏若曦，赵莉欣母女姑侄四人，推着行李箱，有说有笑地出现在接机口不远处。 而秦伟明主任，也同样推着行李箱，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时不时和李妙然苏惠娴说上几句话。 今天的秦主任，显得十分低调，留着板寸头发式，衣着打扮也十分朴素，虽然不至于是地摊货，但也只是普通的成衣，和卫江南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完全是两副模样。 浑身上下，找不到半点纨绔子弟，公子哥儿的痕迹。 看来，秦主任这是汲取了上次的教训，开始走“务实”的路子了。 这就对了嘛。 你在苏家人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苏家那样的高门大族，是能看得上纨绔子弟的吗？ 另外还有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和她们并肩走在一起，同样有说有笑的，显得十分熟络，却不知是谁。 苏若曦在电话里边，并没有告诉卫江南。 与此同时，卫江南也注意到，身边来了好几个人，看装扮就知道是在单位上班的，由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同志带队，远远的就朝着李妙然等人招手。 “李部长，苏总，这里这里……” 毫无疑问，这也是过来接机的，就不知道是省妇联还是大宁市妇联的同志。 估摸着应该是省妇联的。 苏若曦早就跟卫江南讲过，李妙然在全国妇联工作，是全国妇联某个部的副部长。副厅级干部。 严格来说，全国妇联是半民间社会群众性团体，本身并不含行政级别，但因为妇联的政治地位特殊，社会影响极其广泛，所以虽然是非政府性的组织，却享受着相应的级别待遇。全国妇联主席享受正部级待遇，下属各单位的负责人，都是厅局级干部。 而苏若曦的二姑，赵莉欣的母亲苏惠娴，则是在某个央企工作，职务是副总经理，同样是享受副厅级待遇的干部。 说起来，这两位也是女强人。 这一点，从她俩的气度就能看得出来。 李妙然温和之中透出矜持，长相极其秀美，难怪能生出苏若曦那样天仙般的女儿。但和苏若曦不同的是，李妙然的目光十分犀利，似乎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这是性格和社会阅历以及本身的身份地位所造就的区别。 苏惠娴的面容，更是比李妙然多出来一份刚毅。 显然也是久居高位，手握重权才慢慢养成的。 却不知道这位威严刚毅的苏副总经理，怎么就生出了赵莉欣那么一个活泼可爱至于极点的女儿。 李妙然看到了妇联的同志，微笑着举手打了个招呼，却并没有直接向她们走过去，而是径直走到了岳青歌面前。 岳青歌虽然职务比李妙然和苏惠娴都要高，并且是正厅级里边含金量最高的市委书记，此刻却非常低调谦和，抢先一步向李妙然和苏惠娴微微欠身，满面堆笑地说道：“妙然姐，惠娴姐！” 从这个称呼也能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确实是极其熟悉的。 “青歌，你怎么亲自来了？这可不敢当啊！” 李妙然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哎呀，妙然姐，你跟他客气什么呀？你和惠娴姐都亲自来了，他不该来接机吗？” 不等岳青歌开口，和她们一起过来的那位中年女子，已经抢在了前边，笑哈哈地说道。 卫江南几乎是立即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秦妤弘。 岳青歌的妻子，秦伟明的亲姑姑。 为了给秦伟明创造和苏若曦接近的机会，老秦家这是不遗余力了呀。 你说李妙然和苏惠娴来大宁，是陪着自家女儿过来参赛，名正言顺。你秦妤弘跟着来，又是什么理由？ 理由还很大！ 我过来看老公的，怎么啦？ 只不过凑巧和李妙然苏惠娴同机而已。 一念及此，卫江南不由得多打量了这位秦家“长公主”几眼。 长相倒是周正，虽然远远不及李妙然那样仪态万千，但也算是中等偏上，身材也还可以。就是脸上的神情，过于刚毅。 苏惠娴跟她比起来，那就柔和温婉得多了。 由此可见，这位也是那种极其强势的性格，青歌书记的家庭地位，可想而知。 得亏长相和身材都还在水平线上。 这要是五大三粗，长得跟个包租婆似的，卫江南就真的要同情青歌书记一秒钟了。 想想包租公吧！ 那一身本事，天天挨揍。 “就是啊，妙然姐，你这么说，不是在打我的脸吗？你和惠娴姐都亲自来了，我肯定要来接机的呀。” 岳青歌笑容可掬。 李妙然又和他寒暄了两句，这才吩咐苏若曦和赵莉欣上前给岳青歌打招呼。 赵莉欣说的是“岳叔叔好”，而苏若曦就有意思了，她说的是“青歌书记好”！并且一本正经地给岳青歌鞠了个躬，礼节周到无比。 李妙然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尴尬，嗔道：“这孩子，这又不是在办公室，怎么还称呼职务了？叫岳叔叔！” 苏若曦含笑点头，嘴巴却闭得严严实实，绝不改口。 好吧，如你所知，学霸一旦认死理的时候，谁都没办法改变她。 岳青歌急忙说道：“哈哈哈，没事没事，若曦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小小年纪，成熟稳重，就有了定国主任的风范！” 这下赵莉欣立马就不干了，她是那种能受得了委屈的性格吗？ “哎，青歌书记，你这就是在怪我不懂事啰，我不成熟稳重！” 我叫你岳叔叔，叫错了是吧？ 没事，我改！ 这一下，将大伙儿噎得！ 尤其是岳青歌，那脸色，怎一个尴尬了得！ 苏惠娴瞪了她一眼，呵斥道：“欣欣，小孩子家家，胡说八道什么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又朝岳青歌有些歉然地点头。 岳青歌只能连连摆手，表示没关系。 赵莉欣吐了吐舌头，随即又笑嘻嘻地朝卫江南挥手。 “小领导……哦不，卫局长，你好呀，又见面了……” 得，猛一家伙就将卫局长也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这丫头，杀伤力还真是杠杠的。 第375章 哦，这个小卫，还是个全才? 卫江南急忙挥手致意，随即很自然地走过去，向李妙然，苏惠娴鞠躬行礼。 “李部长好，苏总好！” “我是卫江南！” 反正这两位肯定听说过自己的大名，更多的自我介绍却是不必了。 李妙然，苏惠娴还没开口，秦妤弘的脸色已经变得阴沉沉的，哼了一声。 当着李妙然苏惠娴的面，她当然不好先开口，但这个态度是一定要表明的。岳青歌是市委书记，又是男同志，他得保持该有的风度。 但秦妤弘不必要。 她是秦伟明的亲姑姑，面对侄儿的“情敌”，需要什么风度？ 卫江南如果也是京城世家大族的子弟还则罢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秦妤弘多少要顾忌一下。久安那种乡下地方，区区一个县级公安局长，本质上还是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还是岳青歌治下之人，让秦公举拿哪只眼睛夹他？ 李妙然本来脸带微笑，想要和卫江南说两句话，听到秦妤弘这声冷哼，顿时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苏惠娴却不好这么板着，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小卫，你好！” 有关卫江南在开元勇救杜文轩的事，她姐姐苏惠青肯定是和她说过的。说起来，她是杜文轩的亲阿姨，如果也板着脸，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苏惠青对卫江南的印象极好，评价也很高。 受姐姐的影响，苏惠娴实际上对卫江南也很有好感。 眼下见了这般身材板正，面容俊朗的样子，印象更佳。 卫江南急忙再次欠身为礼。 “小卫哥哥，我们决赛的歌已经选好了。” 本来一直保持着温婉微笑的苏若曦，主动上前，对卫江南微笑着说道。 这声“小卫哥哥”听得秦伟明脸色阴沉，秦妤弘更是火冒三丈。 这一路上，他们同机而来，苏若曦除了最开始很礼貌地叫过她一声“秦阿姨”之后，就再没有主动和她说过话。至于对秦伟明，更是完全不理不睬，连招呼都没打过。 仿佛秦伟明就是空气，在她眼里，压根就没这个人。 现在这个卫江南一出现，苏若曦立即主动上前搭话，并且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和面对秦伟明的时候，截然不同，仿佛是换了个人似的。 而且叫得如此亲热。 好像和她从小玩到大的是这个卫江南，而不是秦伟明。 卫江南笑道：“选的什么歌？” 赵莉欣抢着说道：“我选贵妃醉酒，曦曦选的刚好遇到你！” 卫江南顿时就晕了一下。 这是和玉刚先生过不去了？ 那么巧，两个人都选了他的歌。 “这，这两支歌，都要男女声混唱的，可以吗？” 赵莉欣诧异地说道：“为什么要男女声混唱？一直女声也没问题啊……你创作这个歌曲的时候，可没有告诉我们，这歌要男女声混唱！” 卫江南顿时一拍脑门。 忘了这茬！ 这不是原版啊，这是盗版。 就说你卫局长“原唱”的时候，你能唱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 快别想这种好事了，你又不是京剧大拿。 你不就一直是男声唱得吗？ 现在赵莉欣和苏若曦全程用女声演唱，似乎也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可能唯一有这个“心理障碍”的人就只有卫江南了。 毕竟他是听过原版的，只有他知道这歌的原版是什么样子。 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就没有这个先入为主的“成见”。 关键这两支歌的旋律都很美，作词也很棒。 “对对对，一直女声也没有问题！” 卫局长的脑袋瓜到底转得不慢，当即说道。 李妙然这次终于开口了，略有点诧异地说道：“曦曦，欣欣，你们唱的那些歌，都是卫江南……小卫原创的？” “对啊对啊，舅妈，好听吧？” 赵莉欣连连点头，一副很骄傲的样子，似乎她也与有荣焉。 说起来，小领导可是她的好朋友。 好朋友那么厉害，赵莉欣自然也觉得“沾光”。 “确实不错。” 李妙然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发生了很细微的变化。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尤其卫江南还是一个基层的干部，本职工作干得挺不错，半年连升三级，据说现在已经当公安局长了。 区区一个县公安局长当然并不放在李妙然眼里，但她看重的，却并非这个职务的级别，而是其本身的工作内容。 基层工作相当复杂，尤其是公安工作，更是千头万绪，复杂无比。 这一点，李妙然是知道的。 如果卫江南真能当好这个公安局长，那就说明，他的能力非常之强。 这样一个人，居然还能“原创”那么多优美的歌曲，夸他一句文武全才，还真不算是谬赞，而是事实。 连李妙然都对他有了那么一点兴趣，觉得可以深入了解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若曦对卫江南的情谊，作为母亲，李妙然焉能看不出来？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可能还真要做一点心理准备了。 说不定这个卫江南，有朝一日，真的有可能成为她李妙然的女婿。 那么眼下，对他好好了解一番，就很有必要了。 当然，不是现在。 时间地点都太不对了。 放着秦妤弘，秦伟明，岳青歌都在，李妙然多多少少，需要顾忌一下他们的面子。 到了她这样的身份地位，不管什么事，肯定都是优先从家族的利益出发来考虑问题。小儿女的情情爱爱，算得什么？ 当下李妙然不再理会卫江南，微笑着对岳青歌说道：“青歌，静江省妇联的同志也过来接我们了，我先和她们打个招呼。” 岳青歌急忙说道：“应该的应该的。” “范主席！” 李妙然转身面向省妇联的几位同志，微笑挥手。 那几位妇联的同志，早就靠过来，只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话，此刻急忙走近几步，和李妙然，苏惠娴等人握手。 李妙然又给她们介绍了岳青歌和秦妤弘。 “范主席，这是久安市委书记岳青歌同志，以前在某某部工作，前不久刚交流下来的。这位是国家发改委某某司的秦妤弘同志，是青歌书记的爱人。” 第376章 正告各位，我就是喜欢小卫哥哥! “妙然姐，惠娴姐，我带了车过来，酒店也已经订好了，离决赛现场很近的，我们这就过去吧。” 等李妙然苏惠娴和范主席等人寒暄完毕，岳青歌便发出了邀请。 李妙然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是这样的，青歌，我来之前呢，范主席已经跟我联系过，省妇联这边也做了安排。” 言下之意就是说，谢谢你的一番好意。 说起来，李妙然其实是不想驳岳青歌这个面子的，她又不是赵莉欣，童言无忌，什么话都敢“乱讲”。 苏家秦家是“盟友”，该给的面子是要给的。 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苏若曦来之前就跟她说过，不想和秦家人有什么牵扯。 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知道，别看苏若曦平时很乖巧很听话，却并不是个没有主见的性格。比如上大学，就是她自己报的物理系，后来选专业的时候，又是她自己选的天体物理专业。 实话说，李妙然是不太愿意女儿去做那种学问的，太辛苦太枯燥了。 她宁愿苏若曦选一个相对热门又相对轻松的专业，将来进那种清贵的衙门，在家族的庇护之下，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何等美事！ 却犟不过苏若曦。 这姑娘一旦拿定主意，一般人还真劝不住她。 李妙然也知道，这次女儿怕是认定了那个久安乡下的小干部。但秦家那边明显没打算就这么退出，李妙然也挺难做。 要说她会强迫女儿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那是绝对不会的。 苏若曦也不会听。 但就这么硬邦邦地拒绝掉老秦家，却也不好。 李妙然和苏定国在家里商量的结果是这样的，主打的就是一个“小”字。 苏若曦年纪小着，完全不急谈恋爱。 现在可以不急着一口回绝秦家，却也绝不同意苏若曦明着和卫江南建立恋爱关系。先就这么拖着再说。 过得几年，苏若曦年岁渐长，开始全面接触社会，见识到更多的青年俊彦，或许她自己的想法就改变了呢？ 到那时候，也许她自己就认清了这个社会的本质，再也看不上乡下土包子了。 区区几年时间，卫江南再厉害再上进，他能到得了多高的位置？ 就算他在下边当了个县委书记，和京师那些豪门大族比起来，依旧啥都不是。 说不定那个时候，秦伟明已经变得十分成熟懂事，职务也上去了，苏若曦重新看上他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次李妙然和苏惠娴亲自来大宁，给女儿捧场助威只是顺带，主要还是切断苏若曦和卫江南亲密接触的渠道。 李妙然还打算在合适的时候，找卫江南谈一次，明白告诉他，苏家的态度。 他如果有那个决心，一直等下去，那也由得他。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嘛。 不急在一时。 但是现在，李妙然却不想引起女儿的强力反弹，因此很委婉地拒绝了岳青歌的安排。 以岳青歌的身份地位，他也不能低声下气地强求。 但是秦妤弘却不必在意这些。 仗着自己和李妙然苏惠娴都挺熟，又是“闺蜜”，当即说道：“妙然姐，我觉得吧，还是大家住在同一个酒店比较好，热闹。我们几个，也有段时间没在一起聚会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聊聊天说说话！” 这也是一个很拿得出手的理由。 李妙然又犹豫起来。 苏若曦突然问道：“小卫哥哥，你订好酒店了吗？” “啊，我订了，就是上次那个酒店，离比赛场地很近。” 卫江南急忙答道。 在这样的事情上，他本来是绝对不方便发表意见的，但苏若曦主动问起，却又不同。 “妈，二姑，我们就住那个酒店吧。” 苏若曦神色坚定地说道。 这姑娘兰心蕙质，知道这个时候卫江南不好说话，便主动站出来，替他扛下这个压力。 “我赞成我赞成，就住那个酒店。上次我们住过，挺好的，离比赛场地近，练习室和录音棚也就在附近，挺方便的。” 赵莉欣立即跳出来神助攻。 苏惠娴就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就知道“捣乱”。 “妈，二姑，就这么决定了。有些比赛方面的事情，我们还要和小卫哥哥一起探讨呢。住得太远的话，一点都不方便。” 见秦妤弘脸色不佳，李妙然便嗔道：“曦曦，这种事，大人们自会安排，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听话就好！” 苏若曦却半步不退，说道：“妈，说好了的，这次是陪我和欣欣一起过来参加比赛。当然是以我们的意见为主了。” “要不然啊，你们不就是在拖我们的后腿吗？” 李妙然顿时被憋住了。 这丫头，平时不这样啊。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眼见就要僵住，岳青歌却笑了起来，说道：“妙然姐，若曦说得对，既然是陪她们过来参加比赛，当然是以她们的意见为主了。” “就住那个酒店了，巧得很，我订的也是那个酒店。” 离比赛场地最近的四星级酒店就那么一家，条件还过得去，岳青歌订在那里，完全合理。 这不巧了吗？ 小丫头，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苏若曦根本就不必再说什么。 她的目的已经完全达到了。 什么目的呢？ 就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大家，她喜欢卫江南。 以前还“瞒着”家长，偷偷地“谈恋爱”，现在当着李妙然的面，把话说在了明处。那么住哪个酒店，有什么关系？ 这个酒店是谁订的，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住了岳青歌订的酒店，就必须要跟秦伟明好？ 没那个道理。 反正接下来的几天，苏若曦是肯定要经常去找卫江南的，你们高兴也好，不高兴也罢，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既然连苏若曦都不再表示反对，那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李妙然跟省妇联的范主席说了几句抱歉的话。 范主席也是那种特别善解人意的，哪里会和岳青歌“抢生意”？ 无缘无故的，得罪一位在职市委书记，还是京城下来镀金的大家族人物，很好玩吗？ 反正省妇联接待的诚意表达到位了就行。 第377章 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因为岳青歌亲自接待，李妙然苏惠娴等人都需要给他面子。 晚饭是大家在一起吃的。 并没有邀请卫江南。 就说青歌书记请客吃饭，请的还都是北都来的客人，你卫江南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长，有什么资格被邀请？ 卫江南说：没关系，青歌书记，我有王炸！ 卫局长的王炸是谁呢？ 当然就是苏振邦的孙女，苏家小公主苏若曦。 在得知晚宴并没有邀请卫江南之后，苏若曦很平淡地对李妙然说道：“妈，我不饿，我不想去吃饭。” “就是！” 赵莉欣马上补刀。 “大酒店的饭菜有什么好吃的？上次小领导带我们去吃的辣椒炒肉，那才好吃呢！” 静江的第一名菜是什么？ 别怀疑，肯定就是辣椒炒肉。 任何一位厨师，如果做不好辣椒炒肉这道菜，那他就不够资格成为名厨。 李妙然有点生气了，蹙眉说道：“曦曦，不要那么任性。这是基本的社交礼节……” 李妙然话还没说完，苏若曦就打断了她，问道：“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啊？” 这一下把李妙然整不会了，不知道她怎么突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为什么你们都在顾忌着别人的感受和心情，就从来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和心情？” 苏若曦开始爆发了。 自从和卫江南接触，小姑娘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原本，这些压力就不应该由她来承担的。 喜欢谁不喜欢谁，难道不是我自己的绝对自由吗？ 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都要从中作梗？ “秦伟明是个宝，大家都要捧着他惯着他。那我呢？我是不是苏振邦的孙女？是不是苏定国和李妙然的女儿？” “你们为什么都不问一下，我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凭什么我就要委屈我自己，去成全别人家的孩子？” 李妙然看着突然爆发的女儿，有点懵。 这还是那个从小就乖巧听话，最得父母欢心，尤其得爷爷疼爱的小姑娘吗？ 十八年来，苏若曦还从来都没这么顶撞过她。 “是不是如果我不跟秦伟明好，我们苏家就会面临灭顶之灾？”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李妙然怫然不悦。 “谁说我们苏家要求着别人了？” “既然如此，那就好！” “妈，二姑，我现在就明确地告诉你们两位长辈，我，不，喜，欢，秦，伟，明！” 最后这七个字，真的是一个字一个字讲出来的，一字一顿！ “我不可能跟他谈恋爱，将来更不可能嫁给他！” “我喜欢卫江南！” “如果将来，他愿意娶我，我会非常开心！” “非常非常的开心！” “我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嫁给他！” “现在，你们明白我的心意了吗？” 李妙然和苏惠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震惊的神色。 再没想到，苏若曦会把话说得如此明白。 简直就是“宣战书”。 “不是，曦曦，你小孩子家家的，在胡说八道什么呀？你今年才大一，就说什么情啊爱的，还嫁人呢！” 李妙然随即嗔怪地说道，脸色又是震惊又有些好笑。 小屁孩，自以为长大了，可以在长辈面前装大人啦？ “以后千万别再这么说啊，没的惹人笑话。” “怎么就惹人笑话了？” 如你所知，苏若曦犟起来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十八岁，成年了。” “我有权利决定我自己将来的人生该怎么走。” “说实话吧，妈，本来呢，我也没打算这么早谈恋爱，小卫哥哥确实很好，但我本来想着，等我大学毕业之后才正式和他确立这个恋爱关系。全都是你们在逼我……” 李妙然更加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嗔道：“怎么就是我们在逼你了？在此之前，我和你爸都不知道有这回事。要不是你们闹得不像话，你觉得你爸会管你们这种事情吗？你是他女儿，他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啊？” “我跟你说，曦曦，你这话也就在这里跟我和二姑说说，可千万别跟你爸去说。要不然啊，他对那个小卫，印象只会变得更差。” 苏若曦何等冰雪聪明，立马就在妈妈的话里听到了弦外之音。 “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爸对小卫哥哥的印象会变得更差？他现在对小卫哥哥的印象很不好吗？” 小姑娘顿时又担心起来。 “你说呢？” 李妙然瞪了她一眼。 “不是，舅妈，二舅为什么会对小领导的印象不好？” “小领导挺好的呀。” 赵莉欣在一旁插口说道。 “你看啊，他这个人呢，对工作认真负责，有理想有抱负，总想要干一番成绩出来。同时呢，他还多才多艺，会创作歌曲，还挺好听的……另外呢，他打架也超厉害的。上次在开元，他一个人打败了五个坏家伙。要不是他啊，文轩哥哥可就糟糕了。” “他明明，明明就是你们经常说的那种，那种好苗子呀……” 苏惠娴呵斥道：“欣欣，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 “你是不知道，你二舅跟人家秦正安秦部长是什么关系，他俩那么要好的朋友。现在情况有多尴尬，你知道吗？” 赵莉欣嚷嚷道：“可是曦曦自己不喜欢秦伟明呀，那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因为二舅和秦伯伯关系好，曦曦就非得嫁给他儿子吧？” “老话还说过呢，强扭的瓜不甜！” 眼见得女儿一副气愤愤的样子，苏惠娴也只好掰开来跟她俩分说分说了。 “你懂什么呀？” “曦曦不喜欢秦伟明，那是另一回事。可这中间，就不应该多一个卫江南。” “他不冒出来，大家都觉得，曦曦和秦伟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反正曦曦现在年纪小，也不着急。等她大学毕业后，没准他俩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呢？” “哪怕到那个时候，曦曦还是不喜欢秦伟明，那也没事。” “总之，不管是谁和曦曦在一起，只要不是秦伟明，他都是那个被大家恼火的人！” 这下你明白了吧？ 卫局长！ 是你的锅，你甩都甩不掉！ 第378章 折中 “这不公平！” “小卫哥哥又没做错什么！” 苏若曦气呼呼地说道，撅起了小嘴。 她可以很硬气地告诉自己妈妈，就是不喜欢秦伟明，就是喜欢卫江南。 可是自家老子要对卫江南有意见，她也没辙了。 李妙然叹了口气，说道：“曦曦，这个世界上哪来的绝对公平？人都是感情动物。你喜欢那个卫江南，你就是喜欢他，没理由。你爸爸心里别扭，那就是别扭，也没理由可讲啊！” “我找爷爷去！” 苏若曦委屈得不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们都不理解我，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帮我的。 李妙然忍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傻孩子，你知道苏秦两家的交情，从哪里开始的吗？就是从两位老爷子开始的呀。爷爷和秦爷爷，那么多年的老战友，你别让他老人家难做。” “那，舅妈，那怎么办啊？” 赵莉欣在一旁也急了。 “那个秦伟明可讨厌了，曦曦一点都不喜欢他。我也看不惯他……” “欣欣！” 苏惠娴又瞪起了眼睛。 小丫头片子，不知轻重，就知道胡乱插嘴。 这还能单纯地看作是你们小年轻之间谈恋爱的事情吗？ 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影响到苏家和秦家的“盟友”关系。虽然苏家肯定不需要让苏若曦去“和亲”才能进一步稳固这种关系，但在能够不得罪秦家的情况下，那肯定还是会选择不得罪的呀。 李妙然想了想，说道：“曦曦，我这次陪你们来大宁，一方面是为了给你们鼓劲。另一个方面嘛，我也是想要亲自了解一下这个卫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也是你爸爸的意思。” “不管你们之间，将来会不会发展成为恋人，我们都必须对他做一个全面深入的了解。如果他真是那种不靠谱的家伙，那我也明确告诉你，不管你有多喜欢他，那都不行。我和你爸爸，绝对不会同意的。” “放心好了，妈！” “只要你们不戴着有色眼镜看人，那小卫哥哥绝对是很优秀的。” 一提起这茬，苏若曦立即信心满满。 “连大姑父都说他很好！” 关键时刻，小丫头也知道将杜向东抬出来。 整个老苏家，除了老爷子，就是杜向东的威望最高了。职务也是最高。杜向东说的话，历来是很有分量的。 李妙然心里暗道：要不是你大姑父给了他十分正面的评价，你以为我会亲自来跑这一趟吗？ 真以为老苏家一点脾气都没有，由得他一个小小的乡下干部“为所欲为”？ 想要成为苏家的女婿，一般的优秀，那是想都不要想。 当然了，秦伟明不一样。 他的家世摆在那里。 用不着特别出挑，只要有中等偏上水平就行，家里自会将他的人生之路，安排得明明白白，太高了不敢说，将来安安稳稳到司局级，一点问题没有。 换句话说，卫江南想要到正司局级，相比之下，他得比秦伟明的水平高出好几个段位才行，还需要运气特别好。 两者缺一不可。 投胎真的是最大的技术活。 “这样吧，曦曦，待会呢，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吃饭。秦阿姨你也是很熟悉的长辈，她夫妻俩的面子，是要给的。” “也没必要非得叫上那个小卫，到时候他自己也会不自在。” “吃完饭后，你请他过来一趟，有些话，我当面问问他。如果他的回答能让我满意，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回去做你爸爸的工作。” 李妙然沉吟片刻，拿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应该说，李妙然这个安排还是很妥当的。 卫江南也绝不想去蹭这顿饭。 跟岳青歌，秦伟明，还有秦妤弘坐在一起吃饭，很开心吗？ 哪怕他心里再对岳青歌不以为然，该守的规矩那还得守着，岳青歌一开口，他就得全神贯注地听着，小心翼翼地应对。 但凡他稍微有一点应对失误，就算是被抓住把柄了。 当着李妙然和苏惠娴的面，岳青歌应该是不至于斥责他的。 不过那样一来，卫江南在李妙然面前的印象分，就要大打折扣了。 苏若曦顿时就兴奋起来，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妈，你说真的呀？” “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李妙然佯装发怒。 “哼，你骗我的时候还少吗？我小时候，你去外地出差，骗我说三天就回来，结果我等了一个多月！” 苏若曦又撅起了小嘴。 李妙然哭笑不得。 就说这样的“谎话”，哪个做父母的没给孩子说过？ 不过想起当年那个粉嫩嫩的小囡囡，如今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且是绝世美人胚子，李妙然心里顿时柔情涌动。 这是她的女儿呀，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在她内心深处，当然是希望苏若曦一辈子永远快乐永远幸福了。 这才是她和苏定国，对于突然冒出来的卫江南心怀成见的主要原因。 太陌生了！ 完全不了解。 秦伟明虽然在世家子弟中谈不上优秀出色，但胜在知根知底，大毛病是没有的。而且还很年轻，可塑性很强。多加培养，将来未必不能成大器。 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卫江南就很难说了。 苏若曦自己对卫江南的看法，实话说，在李妙然和苏定国眼里，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因为苏若曦太年轻了，几乎就是没有任何社会经验。 很容易被表象所蒙蔽。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苏定国和李妙然对“凤凰男”根深蒂固的“藐视”。 这些从基层摸爬滚打上来的人，个人能力固然十分出色，但身上也不可避免地会带着许多与生俱来的坏习惯。 比如说过于功利，凡事只问结果不管过程。 不择手段！ 李妙然和苏定国都绝不会同意将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一个只想以苏家为跳板，一门心思往上爬的极致功利主义者。 希望这个卫江南，不会让自己失望吧。 否则，就真会让曦曦太伤心了。 第379章 秦家长公主的暴脾气 晚餐隆重而热烈。 宾主尽欢。 苏若曦和赵莉欣都没有出什么“幺蛾子”，规规矩矩“陪着”吃完了这顿饭。 倒是秦妤弘很活跃，不断想要搞活气氛。 只不过苏若曦和赵莉欣都不怎么配合，尤其是全程不和秦伟明说一句话，甚至秦伟明给她们“敬饮料”的时候，也只是礼貌而冷淡地碰一下杯，绝不开口。 实话说，能做到这一步，对于苏若曦来说，都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不是给秦伟明面子，也不是给岳青歌秦妤弘面子，而是给自己老妈面子。 答应了的是，要做到。 要知道，当初苏若曦可是明着告诉秦伟明：看见你一次就唾弃你一次。 现在还和你同桌吃饭，知足吧，秦主任。 这一幕自然看得秦妤弘暗暗生气，不但生苏若曦和赵莉欣的气，更生卫江南的气。 什么玩意？ 一个久安乡下的土包子，竟然把她家伟明比下去了？ 尤其让她气恼的是，就在前不久，自家老公居然还给他官升一级，明确了副处级待遇，正经八百地当了一个县的公安局长。 实话说，区区一个县公安局长，丝毫都不放在秦妤弘眼里，秦处是眼皮子那么浅的人吗？ 但这个位置就不应该给那个姓卫的。 这种不识相的家伙，就该一直在团委那种清水衙门待着，哪都甭想去。 哦，对了，团委也不行。 那个超级女声节目，就是他们搞起来的。 苏家的小姑娘，也是因为这个节目，才和他认识，并且被他哄骗得团团转。 “岳青歌，我问你，久安就没有那种偏远的山旮旯吗？你干嘛不把这个混蛋赶到那种地方去，还给他当公安局长？” 这番话，可不是秦妤弘心里说的，而是直接怼在了岳青歌书记的脸上。 当然，现在已经不是晚宴时候了，那个没滋没味的晚宴，已经草草结束。大家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秦妤弘当即发飙，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青歌书记留。 青歌书记的家庭地位，可见一斑。 但岳青歌还不能有脾气。 这么多年来，青歌书记早就已经习惯了。 当年，如果秦小姐没在众多竞争者之中选中他，那现在的青歌书记，充其量就是某个部委的处长，估摸着还是那种手下只有小猫两三只的处长。 连大猫都不一定有。 那些竞争失败的，现如今就是这个样子啊。 岳青歌和他们比起来，早已经完全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就问部委处长，能和堂堂地级市市委书记相提并论吗？ 给青歌书记提鞋子都不配！ “妤弘，这个事，我跟大哥解释过，当时也是考虑，让他去跳坑的。他那么年轻，又没公安工作经验，罗平的形势又特别复杂……我就觉得……大哥也是同意这个方案的……” 岳青歌小心翼翼地给老婆解释了几句。 “那现在呢？现在怎么样了？” “我可是听说，这家伙在公安局威风得很，凡是和他对着干的，全都给他送进去了。你这到底是在算计他还是在提拔他啊？” 岳青歌赔笑说道：“妤弘，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真心提拔他？压根就没这个理由啊，是不是？” “哼，谁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以前在北都的时候，有人看着，你是不敢乱来。现在到了下边，当一把手，那还不是威风凛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听说啊，你们久安那个市长高妍，长得还算过得去……” 得，高妍那样的美人，到她嘴里，就变成还算过得去了。 所以说，女人自信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岳青歌苦笑起来。 这越说越离谱了。 不过他也没必要解释，知道秦妤弘就是口嗨一下。秦妤弘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口无遮拦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反正说错了，岳青歌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不行，这个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果然，秦妤弘的注意力很快就从高妍身上转移，重新放回到了卫江南身上。 “我们家伟明可以输，但决不能输给这样一个毫无背景的乡下土包子……丢不起那人！” 岳青歌暗暗吐槽。 秦妤弘这是魔怔了吗？ 或者说，整个老秦家在这件事情上，都魔怔了。 一个两个的，就是跟卫江南过不去。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件事的关键，其实并不在卫江南身上啊。 关键在苏若曦身上好吗？ 是苏若曦自己不喜欢秦伟明。 就算不突然冒出来个卫江南，苏若曦大概率也是不会和秦伟明谈恋爱的。 这玩意，讲究的就是一个感觉。 就现在，老秦家哪怕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卫江南一脚踩到烂泥深处，甚至直接把他赶出公务员队伍，有用吗？ 没用啊！ 干掉卫江南，并不能让苏若曦回心转意，喜欢上秦伟明。 相反，只会让苏若曦对他们老秦家深恶痛绝。 奈何秦妤弘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 她是真正的天之娇女，打小就被家里惯坏了，她说要得到什么，那就必须得到什么。除了大哥秦正安，老秦家谁都要让她三分。 甚至连卧床的老爷子都不例外。 不过为了整个家族着想，岳青歌不得不给秦妤弘做工作。 “妤弘，你也不要着急，只要我在久安一天，就总有办法找到他的毛病。我给大哥汇报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为了加重自己的话语权，岳青歌几乎每句话都要将秦正安捎带进来。 也知道整个老秦家，唯有秦正安还能让秦妤弘老实一点。 “他这次搞定了罗平县公安局，算他运气好。接下来，我会不断给他压担子，交给他一些难办的事情。我就不信，他每次都能运气那么好，一点错误都不犯。只要让我找到他的漏洞，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秦妤弘瞥他一眼，冷笑一声。 “你这话，我早就听腻了。” “别把官场上那套拖字诀用到家里来，不管用。” “我告诉你，岳青歌，你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我要当面教训他！” 第380章 高层局势太复杂了 岳青歌当然不愿意打这个电话。 理智告诉他，他如果打了这个电话，就会变成后世网络官场小说中降智到极点的二货。 这个操作，完全不符合官场规则。 卫江南确实是他的部下，他也有这个权力随时打电话叫他过来。 但那必须是公事。 因为他和卫江南没有私交。 现在，他老婆要教训卫江南，这明显不是公事。 所以，岳青歌还是很谨慎地提醒了秦妤弘一句：“妤弘，这个卫江南是个二杆子脾气，我们还是克制一下吧，免得到时候发生什么不愉快……” 岳青歌打了电话，卫江南肯定会过来。 可是如果岳青歌不是和他谈公事，反倒是秦妤弘跳出来胡搅蛮缠的话，岳青歌不保证卫江南的二杆子脾气不发作。 据说此人在罗平县的时候，就一次性将谢浩明孙可君两个人都怼到了墙上下不来。 谁知他不提醒这一句还好，这一提醒，立马就彻底激怒了秦妤弘。 比较而言，秦妤弘才是真的被惯坏了的那个。 比秦伟明惯得还要坏。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谁还不是个小公举了？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她基本就没被“忤逆”过。 “哟，岳青歌，到底是你在当这个市委书记，还是他在当这个市委书记？” “我还真就不信了，规则在你们久安失效了？” “打！” “你马上给我打这个电话，我还真要见识一下，这位卫大局长，到底牛逼到什么程度。他今儿个要是敢冲我使性子，我还真就高看他一眼！” 岳青歌没办法了，只能打卫江南的电话。 卫江南在做什么呢？ 他在等电话。 当然，绝不是等岳青歌的电话，而是等苏若曦的电话。 既然李妙然亲自过来了，卫江南估计，于情于理，李妙然都要亲自找他聊一聊的，最起码对他有一个直观的了解。 但是纵算卫局长料事如神，也绝对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接到岳青歌的电话。 “小卫，现在有时间吗？” “有时间的话，过来我房间，我们聊聊天。哦，对了，我爱人也在，她也很想和你聊聊。” 毫无疑问，后边这一句，是岳青歌刻意加上去的。 为的就是给卫江南提个醒。 这不是公务召见啊，就是聊聊。 你也可以找理由拒绝。 说实话，眼下，岳青歌的心里是比较矛盾的。 一方面，他希望卫江南能拒绝。 他实在不想看到秦妤弘和卫江南“吵起来”。 另一个方面，如果卫江南真的拒绝了，那他青歌书记这个面子，丢得可是有点大。都不知道他老婆会如何的嘲讽他。 就说你堂堂一个市委书记，连下边一个县的公安局长都可以拒绝你。 就问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当的？ 秦妤弘要是回去，添油加醋地给秦正安一说这事，秦正安不定怎么评价他呢。反正绝不会是什么好印象就是了。 照说，秦妤弘应该是不会这么做的。 毕竟岳青歌是她老公，她今后的荣辱得失，基本上都寄托在岳青歌身上。 都说女生外向。 大多数女人在结婚之后，会将老公当成最亲的人，将自己这个小家庭的利益看得最重。 但秦妤弘是个例外。 她的家族认同感太强了。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她心里最重要的，始终还是老秦家的利益。 说句不好听的，她的老公是不是岳青歌有什么关系呢？ 甭管是谁，做了她秦家的女婿，都能得到这天大的好处。 岳青歌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实际上，卫江南也面临着同样的两难选择。 岳青歌说得明明白白，这不是公务召唤，就是秦妤弘要跟他哔哔他和苏若曦的事情，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肯定是各种瞧不上，各种嘲讽讥笑。 但卫江南还是不能拒绝。 他不想给人留下话柄——连市委书记亲自给你打电话，让你过去一趟，你都不鸟他，就问你咋就这么牛逼呢？ “好的，青歌书记，我这就过去！” 脑子里各种念头，只是一瞬即逝，卫江南嘴里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不过在去岳青歌房间之前，卫江南还不忘记给苏若曦打个电话，说明了一下这个情况。 就是说，待会如果令堂大人要见我的话，我可能没办法及时赶到，我在青歌书记那边“挨训”呢。 道理上，卫江南打这个电话是完全应该的。 免得苏若曦不清楚状况，打电话找他，他却不能按时赶到，那可就要大大失礼了。 苏若曦何等聪明，马上意识到问题有点不对。 “你是说，秦阿姨也在？岳书记和秦阿姨两个人要和你聊聊？” “是的，刚才青歌书记在电话里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你要注意克制一下你的脾气啊，秦阿姨那个人，嗯，怎么说呢？她的性格比较直爽，总之你注意一下。” 苏若曦低声提醒他。 卫江南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没事，无非就是骂我一顿，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什么的，我反正也习惯了！” “只要能吃到天鹅肉，做只癞蛤蟆有什么不好？” “噗嗤——” 苏若曦在电话那边没忍住。 “好啦，你注意点吧，尽量别吵起来……” 苏若曦叮嘱了卫江南几句，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李妙然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秦妤弘这时候要见卫江南？” 苏若曦点点头：“是啊，小卫哥哥说，肯定又要挨骂了。又要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惠娴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秦家的人，现在行事作风怎么都这样了？是不是老爷子病重，他们现在都有点没有章法啦？” 李妙然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要说老爷子病重还真不是时候，现在这个时间段，确实太敏感了。但凡行差踏错一步，都有可能导致不可测的后果……” 苏惠娴冷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办法？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谁都避免不了。其实他们压根就没必要非得走这条联姻的路，凭着两家老爷子的交情，真有事的时候，咱家老爷子还能不出面说话吗？” 李妙然看了她一眼，说道：“其实，就算是咱家老爷子，有些事现在也不好出面呢。局势太复杂了，现在选择支持谁都不见得稳妥。” 苏惠娴吃了一惊：“这是老爷子的原话吗？” “嗯……” 李妙然轻轻点头。 第381章 青歌书记，你这个女婿当得有点憋屈啊! 大家都住在同一个酒店，所以只用几分钟时间，卫江南就到了岳青歌的房间。 是岳青歌亲自过来开的门。 房间里就他俩，你还指望秦公举会主动去为一个“乡下人”开门吗？ 见到这一幕，卫江南也暗暗舒了口气。 他一开始，还担心秦伟明也在呢。 果真如此的话，那这一架不吵还真不行。 现在秦伟明不在，卫江南还是可以尽力克制自己的。不管怎么说，岳青歌也是上级，同时比他年长十几岁。卫江南在他们面前稍微克制一下自己，乃是守礼。 谈不上示弱。 “小卫，来了，过来坐吧！” 看得出来，岳青歌心情有些不佳。 无论是谁，当了市委书记还要被老婆“呵斥”的时候，心情都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谢谢青歌书记！” 卫江南微微欠身为礼。 岳青歌住的当然是套间。 只见秦妤弘双手抱胸，坐在双人沙发正中央，一副凛然的样子。对走过来的卫江南，恍若未见。 卫江南笑了笑，再次微微欠身，朗声说道：“秦司长好。” 其实秦妤弘只是发改委下边的一个处长，卫江南按照官场上的规矩，自动给她“上浮”半级。 再说，他也不好叫“秦处”啊，毕竟秦妤弘不是秦伟明。 秦妤弘这才冷哼了一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别处。 这当儿，最尴尬的其实还是岳青歌。 他不能呵斥自己的老婆，就只能主动化解这种尴尬了。 “小卫啊，罗平那边的工作，都安排好了吧？这次请了几天假啊？” 这就可想而知，岳书记现在尴尬到了何种程度，居然问出了这么无关痛痒的话来。 卫江南正要回答，秦妤弘突然就开口了，冷笑一声，说道：“岳青歌，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卫江南，我不妨明白跟你说吧，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到底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能放手？” “三年之内，上正处级实职，够不够？” “保证不是那种清水衙门的职务，不让你回团委去。县委书记不敢说，最起码一个县长！” “只要你点个头，我秦妤弘在这里给你打包票，决不食言。” 来之前，卫江南都一直在考虑，应该怎么克制自己的脾气，可是现在，他突然把这茬给忘了。 实在是被秦妤弘的思维模式给整笑了。 “秦司长，请恕我直言。用这么优厚的条件，就换来一个面子，然后在其他方面输个精光，真的合算吗？我敢肯定，这只是你秦司长一个人的意见，绝对没有经过秦家其他人的同意。” “哟，好大的口气！” 秦妤弘顿时就怒了，霍地扭头盯住了他。 “你倒是说说看，怎么就在其他方面输个精光了？”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秦司长，首先一点就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你觉得，就算我退出，若曦嫁给秦伟明的可能性有多大？” “哼，这不用你操心。我们自有办法！” 秦妤弘冷笑着说道。 卫江南点点头，对于这种死要面子的话，他都不屑一驳。 “其次，我现在退出，若曦和苏家是一定要知道原因的。如果我把您现在说的这番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若曦听，她会怎么想？苏定国主任和李妙然部长会怎么想？苏老爷子会怎么想？” “对，确实他们也未必看得上我卫江南。但这是另一回事。” “他们看不上我卫江南，却并不表示谁都可以干涉他们苏家的事。尤其是女儿的终身大事。站在你的立场上，你愿意有人在背后算计你家秦伟明吗？” “我知道苏家和秦家是好朋友，但再好的朋友，也是需要维护的。这样背后捅刀子，我想苏定国主任和苏老爷子，心里都会很不痛快。杜向东部长，心里也会很不痛快！” “所以，你们千方百计把我卫江南赶出局，最后得到的，无非也就是一个面子。证明你们秦家，并没有输给我这个小小的基层干部。实际上的好处，那是半点都没有的。” “我觉得，这应该不是世家大族的行事风格吧？” “而且，请恕我直言。在目前这种大局之下，老爷子身体欠佳，大家都应该更加小心谨慎一点。而不是依旧那么任性！” “今天打压我卫江南容易，改天再遇到王江南李江南又怎么办？” “一路碾压过去吗？” “万一碾压不住呢？” 卫江南侃侃而谈，一口气不停。 噎得秦妤弘直抻脖子，几次想要开口“驳斥”卫江南，却总是找不到机会。 “青歌书记，秦司长，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不管什么事，争取利益最大化，才是世家大族正确的行事风格吧？” “秦家这次，是真的有点任性了，连我都感到惊讶。” “我还以为，你们会选择利益最大化的那个模式呢……” “什么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模式？” 秦妤弘依旧没开口，岳青歌却随口问了一句。 看上去态度很随意，实际上，卫江南能看出来，岳青歌是很认真的。 卫江南笑起来，有点意味深长地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有朝一日，我这只癞蛤蟆真的吃到了天鹅肉，真的成了苏家的女婿。你们还能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吗？” “切！” 秦妤弘可算逮住机会了，手一挥，很不屑地切了一声。 “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那又怎样？你还真以为自己能在苏家说上话？”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颇有些肆无忌惮。 在这笑声中，岳青歌书记的一张脸，差点涨成了猪肝色。 “青歌书记，请你相信。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我在苏家的影响力，就绝不是其他女婿能比得上的！” “青歌书记，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吹牛逼！”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谢谢青歌书记和秦司长的接待，再见！” 说着，卫江南径直起身，朝岳青歌和秦妤弘微微欠身，直接向门外走去。 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头都没回！ 第382章 青歌书记的如意算盘 “岂有此理！” 秦妤弘简直要被气晕了。 一开始，岳青歌说卫江南是个“二杆子”脾气的时候，她还嗤之以鼻。 区区一个县公安局长，在市委书记面前，再二杆子，能二到哪里去？ 他还能上天啊！ 没想到岳青歌居然还有所保留。 卫江南这个表现，岂止是“二”而已，简直就是嚣张，狂妄！ “处分他！” “必须要重重处分他！” “把他调到最偏远的乡镇去！” 秦妤弘咆哮如雷。 岳青歌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个有两个那么大。 遇到这样一个公举病严重的老婆，青歌书记现在都还没有彻底疯掉，算是他的神经超级强大了。 真以为当了市委书记就能为所欲为吗？ 卫江南刚调到罗平当公安局长才半个月，你这就紧着把人家调往最偏远的乡镇，就问高妍能同意？不要说高妍，王洪达和刘楚祥都未必会附和他。 一念及此，岳青歌又将满腹怨恨之气对准了刘楚祥。 这个老家伙，一直占着茅坑不拉屎，听黄德坤说，现在居然还开始偏向卫江南。是可忍孰不可忍。 必须想办法马上让他彻底退休，让黄德坤赶紧接过他市委副书记的位置。 还得再想办法提拔一个人上来，担任市委副书记。 那样一来，岳青歌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才会占据绝对优势，加上他这位市委书记该有的权威，基本上，高妍和王洪达都没办法对他形成太大掣肘了。 现阶段，中央还没有大力提倡减副，各地依旧还是有好几位副书记。 久安市如果一正四副五位市委书记，那也是可以的，完全符合各地的惯例。 只不过，要达成这个目标，也不是那么容易呢。 原因很简单，岳青歌并不是静江土著，在省里，没什么大人物罩着他。如果一定要说有，那就是柳傅军书记了。 毕竟让他岳青歌来久安当市委书记，也是秦正安和柳傅军利益交换的结果。 既然如此，那么在必要的时候，柳傅军书记就应该关照他，帮他配齐班子里的副手，方便他开展工作。 当然了，这个事，岳青歌自己去找柳傅军，效果肯定不如秦正安那么好。 那么，可不可以曲线救国呢？ 可以啊！ 青歌书记眼珠子转了几圈，一屁股做到秦妤弘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温柔地说道：“老婆，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老早就看这个混账东西不顺眼了……” 果然，秦妤弘的脸色便略有缓和。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直接把他一脚踢出干部队伍。问题是，我也刚来，班子里的人，都和我不齐心啊。有时候，要推动一个事，难度还真不小。” 岳青歌边说边摇头叹气，一副很烦恼的样子。 “和你不齐心，那就把他们都换掉好了！” 秦妤弘当即又怒火上升，气壮如牛地哼道。 “为了让你来久安当这个市委书记，大哥当时许给柳傅军的好处可不少。他也不能太不讲究，就给你一个光溜溜的市委书记位置。” “其他人当市委书记是个什么待遇，你也必须要有，一点都不能少。” “咋的，我们老秦家好欺负？” 青歌书记心里顿时笑开了花。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 所以说呢，娶了个公举病严重的“真公举”，也不全是坏处。 好处也是有的。 太特么好忽悠了！ 说到耍心眼子，秦妤弘这种一出生就高高在上的世家大小姐，跟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凤凰男”，还真不是同一个档次，压根就没法比。 岳青歌甩了她十几条街都不止。 当然，光有秦妤弘这个承诺，还稍微嫌不够。 说到底，既然岳青歌来了久安，那还得努力和静江省的大佬们搞好关系才行。柳傅军身为一把手，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为他出面的。不然的话，柳傅军真的要质疑他的能力了。 其他关系网的经营，得靠岳青歌自己努力。 听秦伟明说，他上次来大宁，认识了一堆的衙内，其中好几位都是有一定分量的，尤其是吴波常务副省长的二公子吴小锋，据说和他关系很铁。 岳青歌就考虑，或许这也是一条路子。 透过这些衙内，和他们背后的老头子拉上关系。 如果是普通人，那趁早别做这种梦。有机会认识一个衙内，都是天大的机缘了。 衙内是衙内，老头是老头，两码事，完全不能混为一谈。 甚至有时候，老头们对自家儿子那些狐朋狗友不但没有半分好感，相反还深恶痛绝。 想要透过衙内成为老头的座上嘉宾，想都不要想。 但岳青歌不一样，他不是“狐朋狗友”，他是正经八百的在职市委书记，京城老秦家的女婿。 那些个衙内，就是一块敲门砖，让他可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登门拜访而已。 想必吴波他们，也是很乐意和他把关系搞好的。 还有一点就是，衙内们行事比较张扬，有时候并不守规矩。一些自己不方便亲自出手的“脏活累活”，可以忽悠他们去干。 今天卫江南的一番话，虽然说得很不好听，相当的刺耳，但岳青歌确确实实是完全听进去了。 至少有一点，岳青歌是完全认同的。 如果，有朝一日，卫江南真的成了苏家的女婿，那今儿个这个仇，他会不会忘记呢？ 大概率是不会的啊！ 要说苏家的女婿，有能耐动摇整个老秦家的根基，那有点扯淡。 然而，如果只专心对付他岳青歌一个人，那也够他头疼的了。 岳青歌可不敢保证，秦家的资源会无限度地向他身上倾斜。 何况这个家伙自己的本事也不小，年纪轻轻，就是个老阴笔，青歌书记觉得，以后就算要对付他，那也不能老是自己亲自出马，得拐个弯才行。 张青春，廖亚军这帮人不堪用，那么就得换个思路了。 衙内们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象着卫江南被一帮子衙内搞得手忙脚乱，青歌书记突然就觉得非常的开心。 第383章 苏定国亲自到了大宁 接下来的两天，青歌书记忙着跟衙内们应酬。 以他市委书记之尊，又是秦家的女婿，愿意“折节下交”，衙内们自然也是很乐意的。觉得倍儿有面子。 那卫江南又在忙着做什么呢？ 按照原定计划，他忙着陪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做各种赛前的准备工作。 中间还抽时间去了一趟静江卫视，和肖世红最后敲定“快乐向前冲”第一期比赛的各种细节问题。 等超级女声第一届总决赛过去，就该“快乐向前冲”登台了。 时间上非常好，无缝衔接。 甚至于，为了增加“快乐向前冲”节目的知名度，肖世红还采纳了卫江南的意见，打算从超级女声总决赛的优胜者之中挑选几个观众缘最好的选手，友情客串第一期的“快乐向前冲”比赛。 相信对于收视率的提高，是很有帮助的。 这两天，李妙然和苏惠娴也推掉了大部分的应酬，专心陪着女儿们进行各种赛前的准备工作。 原本要找卫江南聊一聊的计划，也因为岳青歌秦妤弘的意外介入而被迫延迟。 一连两天，李妙然都没有再流露出要和卫江南好好谈一谈的意向。 既然如此，卫江南自然也是不好主动提出来的。 李妙然和苏惠娴这两天的表现，和大多数疼爱女儿的母亲没有任何区别。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是在暗暗考察卫江南。 实话说，京师大家族对于女婿是个什么样的选择，卫江南并不是十分清楚。 哪怕两世为人，都对这个没有什么大的帮助。 隔得太远了嘛。 所以卫江南经过仔细考虑之后，决定“本色出演”。 什么叫本色出演呢？ 年轻人就要表现出年轻人应有的朝气和青春活力，而不是一味的表现得少年老成。 因为少年老成稍微演得过了一点，就容易变成“老奸巨猾”。 卫江南可以肯定，没有那个母亲，会很放心的让自己单纯的女儿和一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谈恋爱。 在这个过程中，卫江南有一个很大的优势，那就是“全才”！ 尤其是在听了苏若曦赵莉欣演唱新歌之后，连李妙然和苏惠娴都被惊艳到了。 在此之前，她们只听过苏若曦赵莉欣选出来的参赛歌曲，对于其他新歌，都没听过。谁知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一口气演唱了十几首歌曲，居然都特别好听。 这些歌，听曦曦和欣欣的意思，居然都是卫江南的原创！ 尽管在李妙然和苏惠娴的心目中，这当然只是“小道”，上不得太大的台面，然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卫江南确实不凡。 结合这个家伙在开元勇救杜文轩，一口气杀掉三个杀手，重伤两个；再结合他在工作上的出色表现，连李妙然都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的有点水平。 绝不是单纯的长得帅那么简单！ 一开始，李妙然还真的担心自己女儿是被表象迷惑了。 从李妙然和苏惠娴的神情变化上，卫江南也能感觉得到，这两位长辈对他的观感正在逐渐变得更好起来。 或许这还足以让李妙然最终下定决心，但最起码，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不过让卫江南都意想不到的是，真正的考验，那么快就来临了。 两天后的晚上，卫江南正陪着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在逛大宁的夜景，准备顺便去吃个宵夜，突然苏若曦就接到了李妙然的电话。 “曦曦，在哪呢？” “哦，我们在逛街呢，打算去吃个宵夜……” “宵夜别吃了，马上回来。叫上小卫一起，你爸爸要见他！” “啊？” 这下连苏若曦都愣住了。 “不是，我爸到了大宁吗？” “什么时候到的？” “就今天到的，公干！” 李妙然用最简约的话语解释了一下原因。 好吧，作为国家发改委的副主任，苏定国前来静江公干，倒是完全说得过去。 只不过时间上，未免有几分巧合。 “走吧，我们回酒店。” 饶是卫江南自诩见多识广，要说这时候不紧张，那也是假的。 就问哪个小伙子第一次见未来“老岳父”能不紧张？ 苏若曦见状，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别紧张，我爸那个人，虽然平时比较严肃，但他讲道理！” “不会无缘无故骂人的，嘻嘻……” 卫局长还能说什么？ 只能连连点头，表示完全认可未来老岳父的人品。 大约半小时后，一行四人便回到了酒店，陈小雪回自己的房间，卫江南跟苏若曦赵莉欣去见苏定国。 根据公开资料显示，苏定国今年四十八岁，是国家发改委最年轻的副主任。 一想到这点，卫江南不由得心里一动。 苏定国这个年龄，实在太有优势了。也就是说，他其实有三次机会进入核心会议。 十年后那次机会，卫江南估计有点悬。 因为那一届的核心会议成员，只有两位是苏定国这样的年龄。其他都要年长十岁以上。 但是十五年后，就不一定了。 就算十五年后他还没能赶上，二十年后也还有一次机会。 毕竟二十年后那一次，核心会议的多数成员，依旧还是苏定国这个年龄段的。 或许，自己可以在这个方面，发表一下看法？ 当然，要怎么组织言辞，那是必须要好好考虑清楚才行的。 但凡稍微说得过分一点，都有可能引发苏定国的反感。 进了房间，苏若曦立马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爸爸”，然后朝着端坐在长沙发上的一位中年男子跑了过去。 那位中年男子，毫无疑问就是苏定国了。 长相极其周正，面色严肃，不怒自威。 不过在见到苏若曦的那一刻，苏定国脸上还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赵莉欣也快步跑过去，叫了声“二舅”。 苏定国打量了她们一番，和她们聊了几句，然后点了点头。 李妙然便说道：“曦曦，欣欣，你们先回自己房间休息。待会再过来！” 苏若曦虽然满心不情愿，也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拉着赵莉欣的手走了，临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卫江南轻轻挥挥手，给他鼓劲。 这一幕自然全都看在苏定国和李妙然眼里。 苏定国脸色微微一沉。 第384章 大争之世 “小卫，坐吧！” 依旧还是李妙然出面给他打招呼。 卫江南答应一声，大步走过去，给苏定国鞠躬行礼，朗声说道：“苏主任好！” 苏定国打量他几眼，微微颔首，却并不没有示意他坐下，直接蹙起眉头说道：“卫江南同志，你给我们家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你知道吗？” 卫江南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苏主任，我知道。我很抱歉，但是，我不准备放弃！” 苏定国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不由得愣了一下。 一般来说，基层小干部，见到他这样的大人物，不都是应该压力山大吗？ 这个家伙倒好，一上来就跟自己硬刚。 随即，苏定国就笑了，有点冷。 “你觉得，这个事情，是你说了算的吗？” 卫江南想了想，才像是下定决心地说道：“苏主任，请恕我无礼。别的事情，我确实说了不算。我也没那个资格。但这件事情，主动权确实在我和若曦手里。” 苏定国差点被他气到了。 “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卫江南再次微微欠身，对苏定国说道：“苏主任，我认为，您把这件事情复杂化了。其实挺简单的，就是两个年轻人相互喜欢，如此而已。” “就事论事，秦伟明确实不合适。哪怕没有我出现，我想，他也并非是若曦的良配。若曦不会喜欢他那种人的。” 所以，造成目前这种困扰的，其实是秦伟明自己，以及秦家那种不合实际的“联姻”想法。苏秦两家确实门当户对，问题苏若曦就不喜欢秦伟明。 没有我卫江南出现，也会有其他人出现。 苏定国冷淡地说道：“看来你自视甚高啊。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强过了秦伟明？秦伟明不过是年轻些，刚刚大学毕业进入社会，还没有什么经验。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肯定也会成熟起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将来的前途，一定比他更广阔？” 卫江南说道：“这一点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会尽力而为。” “苏主任，请恕我直言，之所以大多数人都觉得秦伟明比我卫江南强，无非就是他的家世比我好。除此之外，我并不觉得在其他方面他比我更出色。” “但是，家世这个东西，是可以改变的。” “我的祖辈父辈没有给我打造一个显赫的家世，但我自己，未必就不能给我的后代打造一个显赫的家世。” 苏定国冷笑道：“说到底，你也还是想要借势！” 秦家要和苏家联姻，目的是借势。既然你的目的也是借势，那么请问，我们苏家为什么要选择你？ 普通人在苏定国的逼视之下，都会很紧张。 卫江南现在也很紧张。 但他紧张的不是来自苏定国的巨大压力，而是要如何组织言辞，把自己能够预知的未来大势，以一种不太突兀的方式告诉苏定国，同时又不会引起苏定国的反感。 因为没想到苏定国突然来静江，突然要见他，所以卫江南并没有准备好。 “是的，苏主任，这一点我并不否认。因为借势本来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法术势三道，势才是根本。身在其中，不辨天时，不明大势，法术用得再好，也不过是小道罢了。看清楚大势，才是家族兴旺的长久之道。” 这一下，苏定国笑了。 带着明显的讥讽之意。 就你，还跟我谈大势？ 你知道什么是大势吗？ “哦，这倒是新鲜。那你跟我说说，什么才是大势？要怎样才能看清楚？” 语气之中的不屑，是显而易见的。 李妙然倒是有点“看不下去”了，这两天，她对卫江南的印象还不错，当即在一旁提醒道：“定国……” 意思就是说，你别让人家老这么站着啊。 瞧你们这个“聊天”的架势，还得说一阵呢。 苏定国这才向着卫江南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坐下说。 “谢谢苏主任，谢谢阿姨！” 卫江南欠身为礼，在一侧沙发里坐下，腰挺背直的，脸色依旧平静，并没有畏惧害怕之色。 一开始，他是称呼李妙然的职务，后来李妙然跟他说，私下场合，可以不必那么正式。这才改口叫阿姨。 实际上，这也代表着李妙然在某种程度上对他的认可。 虽然不见得这就认他当女婿，最起码也不是那么讨厌他。 “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认为的大势是什么？” 卫江南缓缓说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大争之世！” 苏定国何许人，自然不会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就“大惊失色”“惊为天人”，只是平淡地看着他，等他继续。 “从目前这个情况看，我国的崛起是必然的了。只要我们一直坚持改革开放的政策不变，用不了二十年，我们的gdp总量就会超过d国，j国，成为世界第二。并且和米国的差距会越来越小。” “虽然米国的对外策略一直都是先欧后亚，却并不表示他们不会忌惮我们这个东方大国的崛起。在千方百计稳定欧洲的同时，他们会花费更大的力气来对我们围追堵截。” “中美蜜月期很快就会过去，接下来，我们就必须要做好全面竞争的准备。” 卫江南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定国的神情，很成功地在苏定国眼里看到了惊讶之色。 虽然只是一闪即逝。 卫江南之所以选择从国际大势开始聊起，正是因为苏定国的职务。 国家发改委副主任。 那么对于国际大势，苏定国必定是十分关注的，而且肯定也做过相当深入的研究。 从忍辱负重，“苟着发展”到全面竞争，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卫江南相信，国家那些最高层的智囊团，肯定会对这个课题进行深入研究。现在虽然竞争还没有全面爆发，却已经开始有了苗头。 米国对我们，也不再是像以前那样纯粹的蔑视了，在很多领域，已经开始对我们提高警惕，开始卡脖子。 “苏主任，您也是国家级的大领导，所以我在这里斗胆直言，在某些领域，我们的整个思路都必须要转变。否则，事到临头，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第385章 岁在癸未，大利东南! “那你倒是说说看，什么思路要转变？” 看得出来，苏定国确实来了兴趣。 作为少壮派的代表人物，苏定国平时确实将一部分精力放在这个上边，对国际国内大局势，都有过比较深入的研究。 实话说，卫江南能跟他说这些，是苏定国完全意料不到的。 他原本以为，卫江南要不是在他面前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就是梗着脖子犯愣。反正都这样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 不料卫江南居然跟他谈起了国际大势。 还能说得有那么点意思。 不是完全的泛泛而谈。 “造不如买的思路要转变。尤其是在高精尖领域，我们这样一个大国，是不可能立足于技术全部靠进口的。真正的尖端领域，没有哪个国家会卖技术。” 卫江南十分肯定地说道。 “马岛战争就很形象地说明了这一切。一旦开打，f国就卡脖子，不给卖导弹，不给卖其他任何配件。飞鱼导弹，打一枚少一枚，飞机也是打一架少一架，最后只能上螺旋桨飞机，回到二战的水平了。” “我们不能步这个后尘。” 苏定国淡淡说道：“这些年，国家一直都在立足于自主研发。” 你能看到的问题，以为我们这些人看不到吗？ 不过苏定国的语气中已经没有了那份不屑，开始平等地和他谈话了。 “不，还不够！” 卫江南断然说道。 “光有国家队还不够。就目前来说，国家队的人员经费都是有限的。我们应该进一步鼓励民营企业加大科研投入。在政策上给他们松绑，同时其他配套服务措施也要跟上。力争做到谁科研谁受益，营造出一种鼓励科研的大环境来。” “毕竟在一些很分支的技术上，国家队去参与科研开发，是很不划算的，并且和利益不挂钩，也没有那么强的动力。” “只有全民参与，全民竞争，我们才有希望在未来几十年内迎头赶上，并且超过！” “苏主任，我个人觉得，国家发改委在这个课题方面，可以再进行一些具体的研究。” 这本来就是你们的本职工作好吗？ 苏定国轻轻点头，说道：“你继续。” 至于我们发改委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另外，满清乾隆年间，太上皇，嘉庆皇帝那个时期，国内的局势，也是十分的复杂。三方势力交缠，未来局势到底如何走，很不清晰。” “胡说八道，什么三方势力交缠？” 苏定国猛地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地盯住了他，十分严肃地呵斥道。 卫江南凛然不惧，缓缓说道：“苏主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目前而言，我可以算是旁观者，姑妄言之，您姑妄听之就是。” “说错了，您批评指教。” 苏定国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当时乾隆虽然退位当了太上皇，但一直不肯交玉玺。而且他最宠幸的和珅也依旧是实际上的领班军机大臣，占据着至关重要的位置。刘墉阿桂这些人都只能虚与委蛇。” “尤其刘墉，到晚年的时候，还不得不自污，来让和珅放松对他的警惕。” “最后也是他们这几位，在乾隆皇帝驾崩之后，协助嘉庆皇帝拿下了和珅。”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说道。 “就当时那个情况吧，其实就是三方势力在交战。太上，嘉庆，还有勋贵团体。阿桂应该算是勋贵团体的代表人物。虽然他死得比较早点，但他在世的时候，却是掣肘和珅最得力的一位大臣。” “归根结底，嘉庆皇帝还是要代表着勋贵团体说话的。因为，勋贵团体才是皇权的根基。” “和珅虽然勉强也算是勋贵团体的一员，但他和正宗的勋贵团体还是有区别的，更多的是属于新贵派人物的代表。而刘墉则是传统官僚世家的代表。” “乾隆晚年，有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他的大学士团队，全都是年纪很大的老人。阿桂，刘墉，都比乾隆皇帝小不了多少。和珅算是最年轻的。纪晓岚的年纪也不小，但他一直都是个文学之臣，乾隆也没有真正重用过他。不过因为他主修四库全书，所以也一直能在皇帝面前露个面，直到他死前，嘉庆皇帝才象征性地给了他一个协办大学士的名义。” “所以，纪晓岚算是平民官僚的代表。” “为什么那个时候的大学士团队，都是老人呢？” “因为年轻一点的，都不愿意待在京城那个是非窝里，尤其是新老两任皇帝交接权力，而老皇帝又在世的时候，局势会非常的复杂。” “乾隆皇帝晚年，性格也不平和。” “这个时候，还不如争取外放，去地方干一段时间的督抚大员，这个是能够实实在在出成绩的，还能远离是非漩涡。算是一举两得。” “待在京城，待在皇帝身边，固然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但也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犯错误。而且要入阁，一般来说，还是要有地方督抚的经历。” “满清有一个官场惯例，就是遇到真正的大事时，皇帝不好一个人拿主意，就喜欢征求全国督抚大员们的意见，也算是集思广益的一种吧。” “比如当年曾国藩平定太平天国，上书裁撤湘军，但保留长江水师，并且将长江水师国家化。慈禧太后就征求过全国督抚的意见，得到大伙的一致赞成，才通过了曾国藩这个提议。” “长江水师也是我国近代史上，第一支实际意义上的国家海军。最少是有那个雏形了。” 苏定国早已完全没有了开始时的藐视之态，反倒伸出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显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卫江南也便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不再开口。 倒是李妙然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突然说道：“督抚大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卫江南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出八个字。 “岁在癸未，大利东南！” 正在沉思的苏定国猛地扭头望向他，目中精光闪耀。 第386章 苏主任，不要太小看人!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教你说的？” 苏定国盯住他，厉声呵斥道。 “张庆平吗？” 显然，苏定国对卫江南的情况做过十分全面的了解。 就目前而言，能对高层大势有如此深入见解，同时卫江南又能接触得到的大人物，貌似就只有一个张庆平了。 至于传言之中，对卫江南极其欣赏的那个久安女市长，实话说，还不放在苏定国眼里。不要说高妍，就算是岳青歌，在苏定国眼里的分量也不重。 苏定国怀疑是张庆平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将这么一番话教给了卫江南，让他在自己面前说出来。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苏主任，您这话未免太伤人了。且不说庆平书记绝不会和我聊这些，就算他愿意跟我聊，也没那个机会。我总共就见过庆平书记两次。第一次是今年过年的时候，随着高妍市长去庆平书记家里拜过年。第二次，就是庆平书记来久安检查工作。” “那一次，我倒是有机会向庆平书记汇报了一下自己读书心得……” “读书心得？” 苏定国再次冷笑一声。 显然对卫江南那个高中学历不以为然。 就你这样的，跟我说读书心得？ 李妙然有点嗔怪地看了自己丈夫一眼，很温和地问道：“什么样的读书心得呢？” 卫江南欠身答道：“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李妙然说道：“庆平书记后来是不是就去中央党校学习了？” “是的，阿姨，挺巧合的。” 李妙然笑了起来，眼神更加柔和，望向苏定国。 苏定国何等睿智，对静江省长之争的局面，也了如指掌，张庆平的尴尬境地，他当然也是知道的。 张庆平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去了中央党校进修，顺利跳出是非旋涡，还在名义上继续保留着静江省委三号的位置，确实是高招。 苏定国因此高看他一眼。 没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卫江南。 卫江南用这种方式十分委婉地告诉他：苏主任，您错了，我才是庆平书记的军师！ 苏定国换了一种坐姿，明显放松了许多，突然问道：“小卫，听说你去年年底的时候，还是一个普通的乡镇干部？” “是的，苏主任，我去年年底的时候，是久安市高山县禾田镇的武装专干。后来被人算计，借调到市纪委……” “被人算计？什么意思？” 苏定国似乎来了兴趣。 他固然了解过卫江南的情况，但肯定只能是公开的信息，一些太细节性的东西，一则比较难以全面了解，二则没有那个必要。 不过现在，苏定国觉得自己有必要对这个家伙进行更加深入细致的了解。 否则，苏定国认为自己有可能做出不正确的判断。 这本身就代表着苏定国心态上的变化。 如果在他心里，卫江南依旧是那种无足轻重的家伙，那么，他对卫江南的判断正不正确，有什么关系？ 卫江南便简单将久安的市长之争向苏定国李妙然做了汇报。 关键之处，自然是要交代清楚的。 李妙然到底是女同志，听了之后，颇有几分愤怒，哼道：“这个周飞父女，还有王洪达叔侄，还真是一点都不讲究啊！” 卫江南再次欠身，向李妙然表示感谢。 “嗯，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次反击，干得不错！” 苏定国难得说了一句肯定的话。 这还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对卫江南表示肯定。 “既然如此，那高妍为什么不把你留在市府办，反倒让你去了团市委呢？” 依旧还是李妙然在提问。 卫江南急忙说道：“阿姨，这不是高市长安排的，是我主动要求。别人都觉得团委工作不好出成绩，我倒不这么认为。” 这一点，苏定国和李妙然都表示赞同。 因为卫江南已经用事实给他们做了最好的说明。 这个超级女声节目在全国有多火，就证明卫江南的成绩有多耀眼。 “当然，其实我也有那么一点私心。” “什么私心啊？” 苏定国问道，已经略带了三分调侃，态度和刚见面时，有了极大的转变。 卫江南搔了搔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主要还是因为我自己起步太低，团委系统，相对来说，进步速度可能会稍微快一点。” “半年升三级，你觉得，这还只是稍微快一点吗？” 苏定国话里的调侃之意更加浓郁了几分。 李妙然看了丈夫一眼，含笑说道：“定国，我倒觉得，小卫这个提拔的速度，不算多离谱。人家久安市委在用人方面，还真是不拘一格。” “我听说啊，小卫去罗平当公安局长，明确副处级，还是岳青歌亲自做的决定呢！” 岳青歌为什么去久安，苏定国和李妙然当然是心知肚明。 实话说，他们对秦家这个做派，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觉得秦家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现在看来，还真就不是秦家反应过激。 这个卫江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个极度难缠的家伙，估摸着岳青歌给他明确副处级，也是迫不得已。 一个区区的正科级干部，能够将市委书记“逼迫”到如此地步，本来就从侧面证明了卫江南的厉害之处。 到了这时候，连苏定国也不得不承认，就个人能力而言，卫江南确实比秦伟明强得多，最少也能甩好几条街。 如果他和秦伟明一样，有一个好的出身，那未来前程，真的不可限量。 秦伟明拍马都追不上他。 这家伙给他的感觉，天生就是搞政治的。 “小卫，我不妨明白告诉你，若曦还小，在她大学期间，我们是不支持她谈恋爱的。至于她大学毕业后，要如何选择，我们都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定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说道。 “我明白！” 卫江南恭谨地说道。 “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在这三年之内，把自己的学历搞上去。免得到时候，压力太大……” 苏定国和李妙然都被他逗笑了。 “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定国摆了摆手，说道，脸上已经带着笑意。 “是！” “苏主任再见！阿姨再见！” 第387章 此人要么是天才，要么就是天生的阴谋家! “怎么样？” 房子里，只剩下李妙然和苏定国两人，李妙然望着丈夫，含笑问道。 苏定国站起身来，在客厅来回踱步，稍顷，才说道：“这人要不是个天才，要不就是个疯子，天生的阴谋家！” 李妙然嗔道：“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啊。他才多大点年纪，虽然很聪明，但怎么也不能算是阴谋家吧？” 苏定国看着她，问道：“年轻从来都不是问题。历史上，少年老成的大有人在。我问你，你能把当前的局势，看得和他一样透彻吗？” “这倒是……” 李妙然不由得又想起了前段日子，老爷子在家里像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一句话：我们打下来的江山啊…… “岁在癸未，大利东南！” 李妙然禁不住又提了一句。 苏定国双眉微微蹙了起来：“没那么容易，人家那边，现在也没有现成的位置。” 李妙然淡淡一笑，说道：“没有现成的位置，你难道不可以去那边调研吗？结合他们省里的实际情况，你们发改委，可以适当倾斜一下嘛。有时候只要一个项目发展起来，对全省都是巨大的助力！” 苏定国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即又很感慨地说道：“你这是完全被他说服了？” 李妙然笑道：“撇开其他因素不谈，就事论事，他说得确实有道理啊。” 苏定国又蹙眉说道：“能看到十年之后，甚至十几年后的大势，确实有点本事。不过，眼下这十年，该怎么做，那才是真的考验人。” “要不，再叫他过来问问？看他有何对策？” 李妙然开玩笑似的说道。 苏定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苏家，难道还能让他一个小字辈比下去了？不过，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让老爷子亲自见见他。老爷子看人的眼光，到底不是我们比得上的。” “嗯。” 对此，李妙然表示完全赞同。 “其实大姐夫就已经说过，对这个小卫的评价很高。就是你自己啊，觉得大姐夫带了些先入为主的意思，硬是不肯相信。” “我不该这么怀疑吗？”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也是救了文轩的命。大姐夫自然而然的对他有一份好感！” “他这位少冢宰，偶尔也是会意气用事的。” 苏定国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这么说，你是做决定了？” 苏定国想了想，说道：“也谈不上做决定，但是，有些话，确实应该和秦家说明白了。岳青歌现在在久安当市委书记，他是带着任务去的。” “也是哈，岳青歌如果老是这么针对小卫，确实对他不公平！” “对谁不公平？” 苏定国反问道。 李妙然诧异地说道：“当然是对小卫不公平啊。谁天天被市委书记盯着，心里不犯怵？” “嘿嘿……” 苏定国却轻笑起来。 “我倒担心，这对岳青歌不公平。他要是继续这么下去，我怀疑总有一天，自己会掉坑里去。” “不至于吧？” “你一开始的时候，对人家那么大的偏见，现在态度竟然转变得如此彻底吗？” 李妙然眨眨眼，有点揶揄地说道。 “那是我以前不了解真实的情况。现在看来，老秦家让岳青歌去久安，恐怕是最大的失策。岳青歌本来可以去他们自己的根据地，安安稳稳熬几年资历，不声不响的就迈过那道坎了。现在去了久安，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市委书记，当起来恐怕也不会太称心如意。” “他在省里没有人，久安那些地头蛇，谁会真正服气他？” “充其量就是一种相互利用的关系。” 苏定国冷静地分析起来。 “这个卫江南，显然就是那种能够将有限资源发挥到极致效益的人。半年升三级，对于别人也许是个奇迹，但在他那里，其实就是一步一个脚印，顺理成章。每一步走得都很稳。” “这么一个人，岳青歌如果能好好用起来，那是一大助力。” “但他如果死死记得他那个莫须有的任务，那可就不好说了。” 李妙然笑道：“还真是个莫须有的任务。也不知老秦家到底咋想的。就算他们摁住了小卫，我家若曦不喜欢他家秦伟明，难道谁还能强迫她不成？” “真是的！” “既然现在，连你都觉得这个小卫是个可造之材，那确实趁早把话跟他们说清楚了好，免得到时候大家难做！” 虽然苏定国说了，三年之内，苏若曦不谈恋爱，但对卫江南的认可，李妙然却也能看得出来。 也就是说，这个姓卫的小子，将来是真有可能成为苏家的女婿。 既然如此，苏家的女婿，能被人一直这么针对吗？ 哪怕是秦家都不行。 苏定国却又摆了摆手，说道：“不急，我还想再看看这家伙的实际能耐。他如果真能扛住岳青歌，那我苏定国就认了这个女婿又何妨？” “只要他有真本事，我苏定国自然给他一个锦绣前程！” 苏定国傲然说道。 李妙然嫣然一笑，温柔地说道：“你是一家之主，这样的大事，你说了算！” “我看啊，还是快点让曦曦过来吧，估摸着小丫头心里现在不定怎么着急呢。” “好！” 苏定国含笑点头。 不管到了什么身份地位，女儿始终是他的心头肉。 很快，苏若曦和赵莉欣就到了他们房间，看得出来，两个小丫头都比较忐忑。苏若曦甚至一反常态，一上来就发动“撒娇”攻势。 拉着苏定国的手，娇声问道：“爸爸，你这次在静江待多久啊，再过两天，我们就正式比赛了……” “放心，爸爸肯定看完比赛才走。” 苏定国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满怀慈爱地说道。 “听说啊，你们参赛的歌曲，都是那个小卫做的？我还真有点好奇了，倒要听听，这小子写的歌，到底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苏若曦何等冰雪聪明，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苏定国言辞之中对卫江南态度的转变，顿时就变得兴高采烈的。 “放心吧，爸爸，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第388章 吴二少也跟南河金矿有关系? 接下来的几天，是卫江南心情最放松的时候。 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初步通过了苏家的“审核”。 在他和苏若曦这件事情上，第一要看苏若曦的态度，第二当然就是苏定国和李妙然的态度，第三才是老爷子的态度。 虽然卫江南有信心，就算是苏定国反对，苏若曦对他依旧会不改初衷。然而这样的情况，卫江南还是尽可能避免发生的。 毕竟让自己心爱的人两难，绝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而苏若曦心情更是好得不得了。 脸上时时刻刻都带着开心的笑容。 甚至连李妙然都有点嫉妒了：“这孩子，就小时候我们带她去公园的时候，才这么开心过……” 当然，苏若曦到底是个乖孩子，始终牢记父母对自己的叮嘱。 大学期间，不能恋爱。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你们可以相互喜欢，但恋人之间能做的事情，你们暂时不能做。 好吧，“柏拉图”也是可以的，嘻嘻…… 被未来岳母时时刻刻盯着，卫江南更是不敢造次，最多就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拉一拉苏若曦的手，或者刮一刮她挺括的鼻子。 抱抱亲亲神马的，那是断然不敢做的。 不过能到这一步，卫江南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这个“进度”，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良多。 而且对于苏若曦来说，这种精神上的满足，可能才是她最喜欢的。 毕竟她是如此的单纯。 因为苏定国亲自来到大宁，秦家那边，倒是不敢再出什么幺蛾子。岳青歌照着规矩，和秦妤弘一起，拜访了苏定国。 秦伟明也露了个脸。 相对来说，苏定国对他们还算是比较客气的。 大家按照朋友的礼节相交。 苏定国主要是询问了一些久安的情况，也问了问岳青歌的施政方针。 青歌书记老实不客气，直接就将高妍的政府工作报告给搬过来了。 说起来，青歌书记这么做也叫无奈。 他本来就不是来建设久安的好吧？ 他带着任务来。 第一就是摁住卫江南，第二就是安安稳稳当几年市委书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时间一到，机会一到，自然会想方设法让他官升一级。 结果刚一到久安，就结结实实碰了个硬得不得了的大钉子，搞得灰头土脸的。这两个月，青歌书记都在忙着收拾烂摊子，哪里谈得上什么施政方针？ 倒是高妍的政府工作报告写得比较出彩，也下了一番功夫。 青歌书记索性就将其中的要点记了个大概，不管谁问起来，那都是侃侃而谈，头头是道。听上去还挺有水平的，完全符合他市委书记的身份。 如果卫江南在这，一定会大呼青歌书记666。 苏定国也问了秦伟明几句。 算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关心。 拜会结束后，秦妤弘突然变得很兴奋，高兴地说道：“我就说了，定国哥哥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个乡巴佬呢？这下你们都应该知道了吧？” 岳青歌莫名其妙，不知道她这自信从何而来。 秦伟明却马上兴奋地问道：“姑，这话怎么说的？” “哎呀，傻小子，你这都看不出来吗？定国哥哥要是对那个乡巴佬表示满意，那他肯定就会明白告诉我们啊。你们和他打交道少，我是从小跟着他一起玩的，对他的性格太了解了。” “他真要是看上了那个乡巴佬，那可护短了，才不会容人欺负他苏家的女婿！” “现在他连一个字都没提，这不就是明摆着的吗？” 秦伟明一想，果然如此，顿时益发的兴高采烈。 苏定国没看上姓卫的乡巴佬，那就表示他秦伟明依旧有机会。就算他秦伟明没机会，只要最终胜利的不是卫江南，那秦大少心中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只有岳青歌没有什么表示。 虽然他也摸不准苏定国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绝不会像秦妤弘秦伟明姑侄这么乐观。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青歌书记压根就信不过秦妤弘的判断。 这女人胸不大也无脑，却总是自我感觉超级良好。 就你这种水平，居然都能猜得透苏定国心里在想什么，那苏主任还要混吗？ 你是有多小看国家发改委的副主任？ 不过岳青歌什么都没说。 他还是按照既定的行程，继续在大宁约见各位衙内。 在这个过程中，岳青歌发现，各地的衙内圈子，大致都是差不多的。 京城大少们玩的那些花招，静江衙内们同样在玩。 而且只要他们把你当朋友，就会毫无顾忌，有什么说什么。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不过内里肯定还是亲疏有别的，什么样的朋友可以透露什么样的秘密，他们内部自然有一个“标准”。 比如吴小锋在听说他是久安市委书记之后，当即就很高兴地拜托他照顾几个人。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其中级别最高的也才一个正处级，还是虚职，不是实职。和吴小锋这位常务副省长公子，似乎隔得有点远。 岳青歌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吴小锋倒也光棍，直截了当地跟他介绍了这几个人是什么来路。都是通过私人门路，拜在他吴小锋“门下”的。 以前吴二少也不好太关照他们。 至于为什么，岳青歌倒也知道。 前任久安市委书记杨峰，是白玉城省长线上的人，完全和他老子吴波不对付，吴二少在杨峰面前，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至于久安市长高妍，那是张庆平线上的人，吴小锋同样和人家“不熟”。吴二少那么傲气，也不可能主动去求一个女人。 现在这不机会来了吗？ 吴小锋自然要给“自己人”争取些“福利”。 “我跟你说，老叔，久安那地方，看着是落后了点，其实还是有机会的。别的不说，那么大一个金矿在呢。还怕有人不懂事吗？” 喝了几杯酒之后，吴小锋有了几分意思，说话更是口无遮拦。 对岳青歌的称呼也亲热无比。 岳青歌心里顿时一动。 呵呵，原来，吴二少也和南河金矿有关联吗？ 那敢情好！ 第389章 穷追，不舍得花钱! 八月下旬，超级女声全国总决赛，正式拉开帷幕。 总决赛的赛制，依旧和复赛差不多。 经过复赛的角逐，全国各地一共决出了六十名优胜选手参加总决赛。 总决赛的赛程一共是三天。 比复赛多了一个流程。 前两天是各三十名选手登台，根据评分高低，选出二十名选手进入最后一天的决赛。最后这一天，二十名优胜选手再次同台竞技。最后根据现场观众评分和专家评分，决出十名最优胜选手以及冠亚季军得主。 因为前期的宣传力度足够大，这次比赛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以及全民关注度，收视率之高，创造了娱乐类节目的新纪录。 总决赛现场，那是真的一票难求。 连许多闻讯赶到的娱乐公司，唱片公司，都只能通过种种渠道，搞一两张票。 他们就是想要现场选人啊！ 静江卫视等于帮他们在全国各地海选了一次，将民间的优秀歌手，都选拔了出来。比他们自己去各地寻找苗子，要强得多了，也省事得多。 关键这些优胜选手，自带知名度。 可以为公司节省许多的宣发费用。 也不一定就是获得冠军的选手，能够得到最多的资源。主要还得看这位选手是否非常契合娱乐公司唱片公司自己的路子。 同时，外貌长相讨不讨喜，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标准。 但总的来说，第一届的选手，更是格外引人注目，也能获得娱乐公司唱片公司最大的关注和资源。 更有部分娱乐公司，在总决赛开始前，就已经私下联系过苏若曦，赵莉欣等人，放言说，不管她们在决赛中成绩如何，都愿意以最优厚的条件和她们签约。 甚至现在就可以签，不必等到总决赛开始。 自然是毫不意外的被婉拒了。 开什么玩笑？ 赵莉欣还有那么一丝可能今后在娱乐界发展，但不出意外的话，那也是进入正规的国家级歌舞团或者文工团。 总政歌舞团，海政歌舞团，总工会文工团，铁路文工团…… 这些国家队选手，将来所能获得的资源，绝对不是娱乐公司唱片公司所能比的。规模再大的民营公司都不行。 将军歌唱家了解一下！ 至于正师级别的歌唱家，那就更多了。 这么说吧，假如赵莉欣进入民间娱乐公司发展，苏若曦进入总政歌舞团，十年之后，也许赵莉欣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牌明星，苏若曦也会成为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但她见到苏若曦，得尊称一句苏老师！ 两人同时出席某个活动，苏若曦必定会排在她前边。 另外，春节联欢晚会这种最重量级的节目，苏若曦是当然能上的，只要她愿意，必定会给她安排一个节目。但在民间公司发展的赵莉欣就不一定能上。 连续二三十年参加春晚，年年不落的国宝级艺术家，大家一定都很熟悉吧？ 当然，苏若曦不在娱乐界发展。 这一点，苏定国和李妙然的态度，十分明确。 苏若曦自己的态度也很明确。 她只是将唱歌当成业余爱好，她的主业还是搞科研。 本科毕业之后，肯定是要硕博连读的。 至于说考试，哎哟，这话问的，太没水平了…… 只要她愿意，就问哪个导师不争着抢着要带她？ 人家本身就是超级学霸好吗？ 这让卫江南有点担忧，趁着“老岳母”不注意，拉着苏若曦的手，悄悄问道：“那啥，若曦，你读博士，要读多少年啊？” 苏若曦何等聪明，马上就猜到了卫江南的言外之意，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有点忸怩地扭了扭柔若无骨的身子，稍顷，才低声说道：“研究生是可以结婚的呀……” 卫江南登时放心。 所以说，重生者又如何？ 学渣就是学渣，这些规矩都搞不清楚。 也不怪卫江南担心，实在他和苏若曦的年龄差距有点大，足足八岁。真要是等到苏若曦博士毕业才结婚，呵呵，卫大领导那是注定的大龄剩男！ 关键到了县处级正职以上，再不结婚，是一个很大的障碍啊。 就说将来卫江南的任职公示要怎么写？ 卫江南，男，三十五岁，未婚，拟任静江省某某市市委书记这样子写？ 卫书记尚未到任，家门口那漂亮得不像话的未婚姑娘，得排出几里路之外去！ “小卫哥哥，你是个坏人，嘻嘻……” 苏若曦第一次主动挣脱他的手，笑吟吟地跑开了。 我把你当恋人，你只想睡我！ 呃，好像，没毛病…… 很快，到了决赛日。 苏若曦安排在上半场，赵莉欣和陈小雪安排在下半场。 如果三人都能出线的话，第三天她们还需要再次同场竞技，争夺最后的排名。 第一天的决赛日，自然是各种隆重。 原本这其实还只是一个半决赛，但架不住来了重量级人物啊。 就问苏定国算不算重量级人物？ 且不说国家发改委最年轻的副主任，就说苏家二代旗手这个身份，值不值得静江这边高度重视？ 柳傅军没有亲自过来陪同。 毕竟只是半决赛。 苏定国也只是以私人身份出席，所以静江这边过来陪同的是省委宣传部长，以及分管发改委的副省长。 总要等到正式决赛那天，柳傅军才好亲自到场。 到那个时候，就说得过去了。 说到底，这也算是全国性的赛事了吧？ 尽管只是娱乐节目，可是在全国引发了轰动效应，对于促进全国的娱乐事业发展，也做出了十分有益的贡献，在这个角度上，省委书记亲自过来支持一下，也没人能说不是。 傅军书记可不是专程来陪同谁的。 至于你说，万一苏若曦没能进决赛呢？ 呵呵…… 瞧你这政治敏感性。 你是有多看不起肖世红的官场智慧？ 那么不懂规矩的人，能当到静江卫视副台长？ 至于卫江南同志，他不是观众，他是工作人员。 作为超级女声节目在本时空的真正策划者，肖世红的哥们，卫局长完全可以堂而皇之地挂着工作人员的牌牌，在比赛现场到处跑。 连票钱都省了。 对，卫局长身家亿万，但你架不住人家是个勤俭持家的好男人啊！ 人家追市长姐姐也好，追苏家小公主也罢，花过很多钱吗？ 没有！ 就一个绝招：穷追，不舍得花钱！ 而真正的土豪又是怎么追女孩子的呢？ 穷追不舍地花钱！ 别东张西望，说的就是你，地中海发型的榜一大哥！ 第390章 万花丛中 让卫江南意外的是，秦伟明秦少居然也是“工作人员”。 也挂着工作人员的牌牌，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参赛人员休息室。背着一个大包包，屁颠屁颠的跑到苏若曦面前大献殷勤。从背包里往外拼命掏东西，都是些水呀，牛奶啊，润喉片啊，湿巾纸啊之类的。 倒也用得上。 甚至还有一个水果拼盘。 而且秦公子的装扮也有了极大的转变，不再是那种刻意的公子哥儿派头，反倒显得比较朴素，发型也做了微调，剪短了些，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精神许多。 这就对了。 看来秦大少也是得了高人指点。 知道要换风格了。 虽然二十年后，舔狗经济开始崩溃，但现在，那还是方兴未艾。 所以说，做什么都要切合当时的实际，那才能事半功倍。 卫江南禁不住朝身边的肖台长瞪起了眼珠子。 “来，台座，您给我解释一下，他怎么就是工作人员了？” 肖世红大白眼球一翻，冷笑道：“老子才是总导演，我说谁是工作人员谁就是工作人员，怎么，你不服气啊？” 卫局只好赔笑脸：“服气服气，就是，你特么忒不讲义气……以后不请你喝喜酒！” “切！你敢！” 肖台座那也是个傲气的，随即哼了一声。 “特么的，老子这边，也有管不住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华涛那厮？” 卫江南问道。 “知道还问？” 就说以肖台座和卫局座的关系，他能放秦大少进来？ “你小子不是对自己超级自信吗？我倒要看看，真的假的！” 行，那就让你看看，尊嘟假嘟！ 果然，卫江南就和肖台座在门口抽烟，也不过去干涉。 “谢谢！” 苏若曦看了秦伟明一眼，客客气气地点了点头，随即就起身和赵莉欣陈小雪站在了一起，不再搭理秦伟明。 实话说，她这完全是看在苏定国和李妙然的面子上。 李妙然跟她说了，苏秦两家是世交，就算她对秦伟明不感冒，多少也要给人留一点面子，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免得秦家完全下不来台。 到时候又出幺蛾子。 对苏家出幺蛾子，秦家是不敢的。 苏若曦主要是担心他们总是去针对卫江南。 只能略作让步。 当然，这已经是极限。 如果秦家真敢做得太过分，看小姑娘去不去向爷爷告状就完了。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看家本领，真以为学霸不会呢？ 我手里有核武器，按不按按钮的主动权在我。 “哎，若曦，你尝一尝这水，j国进口的，可好了，没有任何污染，没有任何杂质……” 秦伟明还跟在后边叽叽歪歪。 卫局座突然“哈”地一笑。 肖台长奇怪地看他一眼。 卫江南急忙说道：“没啥……” 福岛出品，你值得拥有！ 那边厢苏若曦还没开口，赵莉欣已经吹胡子瞪眼睛了：“哎哎哎，秦主任，咱们能不纠缠了吗？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既然是工作人员，赶紧干活去，老跟在选手屁股后边转来转去，算怎么回事？” 二舅二舅妈可没叮嘱她让她对秦伟明客气一点。 秦伟明眼里闪过一抹厉色，随即假模假式地笑着说道：“我的职责，就是为参赛选手做好服务工作！” “是吗？那太好了！” 赵莉欣也是个“狠人”，一言不合就从秦伟明那里抢过水果盘，撕开包装，用叉子叉了一块水果送进嘴里，又招呼大伙儿。 “来来来，大家都过来吃点东西，工作人员给大家免费送的！” 一群女孩子顿时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转眼就将秦大少送的“温暖”瓜分得一干二净。 虽说马上就要开始比赛，但年轻人爱凑热闹的天性，却怎么都压不住。 一名笑得大大咧咧的微胖型参赛选手，甚至一点都不客气，直接就从秦大少手里抢过了那瓶“福岛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对秦大少露出了甜蜜蜜的笑容。 “哎，这水真好喝，帅哥，哪买的呀？” 你特么…… 秦大少简直无力吐槽，黑着脸哼道：“国内没有卖的，今天早上才从j国空运过来的！” “呀，j国空运过来的？那得多贵啊？帅哥，你家真有钱……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微胖女孩顿时就惊讶万分，同时对秦大少展现出十分的兴趣。 瞧这个架势，如果秦大少不介意的话，微胖姑娘是很乐意跟秦大少交个朋友的。 应该说，这位姑娘看上去面容憨厚，是个毫无心机的，实则可有眼力见了。一眼就看出来，秦大少才是宝藏男孩。 就今儿个，她要是能把秦大少拿下，明天就能上演嫁入豪门当少奶的高端剧情。 至于躲在门外跟肖台长偷偷摸摸抽烟的卫局长，算个六啊！ 土鳖！ 女朋友参加这么重要的比赛，连瓶水都不舍得买。 活该你单身！ “哎，25号，你还真有眼光，这位秦家哥哥，那可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他家不但有钱，还有……” 赵莉欣可算是逮着了，当即就嘻嘻哈哈地插话进来。 “欣欣！” 苏若曦急忙制止她。 她对秦伟明厌恶归厌恶，却也不愿意赵莉欣这么“恶作剧”。而且在这样的场合真的泄露秦伟明的身份，那也是很不妥的。 赵莉欣嘻嘻一笑，和陈小雪一起，拉着苏若曦就躲开了。 另外几名参赛选手却明显对她刚才那番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纷纷围上来，朝“年少多金”“家世逆天”的秦大少展开了“围攻”。 一时间，秦大少也是手忙脚乱的，招架不住。 但是看上去，秦大少内心其实也还有点快乐的，似乎比较享受这种被一群美女簇拥的感觉，嘴上说着拒绝的话，身体却很诚实。 门口的卫江南朝肖世红嘿嘿一笑，说道：“看到了吧，台座，这家世好的，就是不一样啊，在哪都特别受欢迎！” 肖世红瞪他一眼，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卫江南，你这么坏，人家小苏知道吗？” 呃，还真不知道！ 第391章 因为刚好遇见你，留下足迹才美丽! “下面，有请十八号选手苏若曦上台演唱！” “她演唱的歌曲是《刚好遇见你》！” 随着金牌主持人王翰的报幕，原本还算安静的观众席，突然就骚动起来。 “又有新歌耶……” “我就说了，苏若曦一定会有新歌的，你们看，是这样吧？” “呀，这次的歌不知道好不好听……她演唱的每一首歌，都是经典呀……” 观众们热烈地讨论起来。 这个时候，坐在观众席c位的柳傅军也微笑着对身边的苏定国说道：“定国主任，看来令嫒的人气很高啊！” 柳傅军既然亲自过来陪苏定国，那么事先肯定也做过功课的，对苏若曦的情况比较了解。 要不然，你真以为省委一哥闲得无聊，要来现场看这样一个娱乐节目吗？ 柳傅军是演出开始前，突然抵达的。 原本说好他不过来，不知为什么，又改变了主意。不但他过来了，还带着常务副省长吴波一起过来。 苏定国急忙含笑说道：“就是小孩子贪玩，倒是让傅军书记费心了。” 实话说，柳傅军能亲自过来陪他看这场比赛，苏定国是很承情的。 柳傅军的强势，不要说在静江省，就算在高层，那也是比较有名的。苏定国也没想到，柳傅军会亲自过来陪他。 这当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否则苏定国一个排名不靠前的发改委副主任，还真没这么大的面子。 正常情况下，常务副省长吴波能过来陪他都已经算是超常规待遇了。 坐在柳傅军另一侧的吴波微笑着说道：“傅军书记，现在小苏可是人气最高的选手，大家都在议论，她这次又有什么新歌。我家二小子吴小锋，都已经成为她的忠实崇拜者了！” 这个阵仗，确实摆得很大。 正常情况下，吴波能过来，就已经足够让静江卫视紧张无比了。 不过对这一切的原因，苏定国心知肚明。 静江的竞争，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就要尘埃落定了。 白玉城随时有可能调走。 吴波这也是在尽可能争取每一个强有力者的支持。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啊，爱好跟我们那时候完全不一样啊……看，小苏上台了。啧啧，真漂亮的小姑娘……定国主任，好福气啊！” 柳傅军乐呵呵的，仿佛真的已经乐在其中。 当然了，也不是说省委书记就不能看娱乐节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余爱好的嘛。 再说，只要是静江省内发生的一切，柳傅军都可以关注。 苏定国嘴里谦逊，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款款上台的女儿。 苏若曦今天穿着海蓝色的长裙，鬓角点缀着鲜花的装饰物，显得极其清纯。 “苏若曦，苏若曦……” 看台上，突然响起整齐划一的呼喊声。 这一次并没有人组织，完全是观众自发的。 苏若曦在初赛尤其是复赛阶段的表现太亮眼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积攒了大批的粉丝。因为决赛是在大宁举办的，复赛也是在大宁，因此苏若曦现在人气超高，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参赛选手。 唯一能够和她一较短长的，大约只有赵莉欣了。 苏若曦挥手致意之后又连连鞠躬行礼，感谢现场观众巨大的热情。 原本一个晚上三十名选手演唱，时间上是比较紧张的，留给每一名参赛选手自由发挥的时间很少。 对此，导演组有严格的掌控。 但在苏若曦这里，情况出现了失控。 现场观众热情如沸，演奏组只能很无奈地推迟了一点时间，大约半分钟左右，观众席上巨大的欢呼声才略微平息下去。 灯光老师及时打开了镭射，舞台气氛顿时就起来了。 歌曲过门开始演奏。 观众巨大的热情才终于稍有缓和，大家都安静下来，准备欣赏那天籁一般的歌声。 每个人心里都在期盼：这一次，苏若曦又将给大家带来什么样的新歌？ “……因为我刚好遇见你，留下足迹才美丽；风吹花落泪如雨，因为，不想分离……” 每个人都屏息静气，不少人甚至攥紧了拳头而不自知。 甚至连贵宾席上的大人物，都有不少人沉浸在这美妙的歌声之中。 连柳傅军都忍不住说道：“很不错的歌啊，非常美妙的音乐……” 傅军书记这个赞赏，一半是出于礼节，一半却也是发自内心。 苏定国这次却没有回答他，因为定国主任压根就没有听到傅军书记的话，他现在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女儿的歌声里。 小小失礼，想来柳傅军书记也不会见责。 毕竟正在演唱的是他的女儿。 而舞台上正在演唱的苏若曦，很显然也已经投入了全部的情感，深情演唱的同时，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正在台下搜寻，最终定格在卫江南挺拔的身形之上。 “……才知道相互拥抱，到底是为了什么？因为我刚好遇见你，留下足迹才美丽……风吹花落泪如雨，因为，不想分离……” 这首歌，这首歌是他专门为自己做的吗？ 简直唱出了自己内心深处所有的想法和无尽的思念…… 好吧，无耻的剽窃者卫江南同志，当然没有苏小妹妹想象的那么天资横溢，更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大上，他就是“哼哼”了一首记忆中的歌曲。 但此时此刻，卫江南同样沉浸在这缠绵婉转的歌声之中，沉浸在那个想象中不想离别的故事里。 玉刚先生这首歌，在这个时候，从苏若曦嘴里唱出来，实在太应景了呀…… 苏若曦不想和他分离，他同样也不想和苏若曦分离。 撇开苏若曦的出身不谈，能够得到这么优秀杰出的小姑娘的爱，夫复何求？ “哥，这首歌真好听，若曦……嘻嘻，小嫂子好像就是为你一个人唱的呀……” 陈小雪今天不参赛，她和赵莉欣一起，自动成为苏若曦的啦啦队员，此时站在卫江南身边，又是感叹又是羡慕地说道。 “真不知道，我将来，是不是也能遇到这么爱我的男人……” 与此同时，贵宾席上的苏定国和李妙然，也顺着苏若曦的目光，看到了台下戴着工作人员牌子的卫江南。 苏定国意识到，有些事情，可能已经改变不了啦。 改变不了就改变不了吧。 卫江南这小子，其实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第392章 这是何等的牛逼? 决赛上半场，苏若曦毫无悬念地以现场观众最高评分以及超高的专家评分获得“小组第一名”出线。 结果，谢幕又足足“耽误”了下一位选手半分钟的时间。 连主持人王翰上台介绍下一位选手的时候，都情不自禁地先夸奖了苏若曦几句。 苏若曦刚一回到休息室，卫江南就拿着外套迎上前去。 现在虽然是八月份，一年最热的季节，但演员休息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卫江南担心她受寒。 不过，卫局长，虽然你一番心意是好的，但是，你可不可以拿人家曦曦自己的外套，而不是拿你卫局长的外套？ 你那件巨大的男士夹克，完全可以给苏若曦当睡袍好吗？ 同样挂着工作人员牌牌的秦公子，望向卫江南的眼神，简直是恨入骨髓。 饶是如此，秦公子这次也很自觉，没有上去凑热闹。 倒不是秦公子突然转性，放弃了对苏若曦的“追求”，关键现在的秦公子，有些拉不下面子了。 就刚才这么一两个小时，秦公子已经非常成功地在参赛选手群体中树立起了“豪门大少”的人设。 至少有五六位年轻靓丽的参赛选手围着秦公子打转。 大家似乎都觉得，有苏若曦和赵莉欣这两个“妖孽”在，自己争夺冠军的机会实在太渺茫了，与其去争取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还不如紧紧抓住近在眼前的秦公子。 说不定自己“气运”加身，一不小心就成了秦家少奶奶呢？ 如你所知，男人，特别是年轻男人，都是骄傲的动物。 现在秦公子有了几位“迷妹”，逼格瞬间也上来了，自然也就不愿意轻易上前做“舔狗”。因为舔狗舔到最后，真的一无所有啊…… 这就很好。 卫局长很欣慰。 秦公子终于认清楚了自己。 不过秦公子不上来打扰，不代表其他人也那么有眼力见。 主要是那帮娱乐记者，他们才不会在乎苏若曦到底是何出身，更不会在乎卫江南一个小小的，区区的县级公安局长。 卫江南刚一用自己巨大的夹克将苏若曦小小的身躯裹住，娱乐记者们便蜂拥而上。 这种行为是得到静江卫视许可并大力支持的。 为了进一步扩大超级女声节目的影响力以及静江卫视本身的影响力，导演组当然要尽可能地增加曝光率。 “苏小姐苏小姐，请问你下一首歌是什么歌名？” 一名娱记将“大炮筒”直接怼到了苏若曦的面前，迫不及待地问道。 应该说，这位娱记还是很有专业水准的，一下子就问到了大家最关心的重点。 现如今，“苏若曦的新歌”已经成为一个“竞猜节目”，不少粉丝都在猜测，下一次，苏若曦将会演唱一首什么样的歌曲。 不少广播电台节目都在推波助澜，对提高收听率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毕竟这年头，互联网刚刚兴起，智能手机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广播电台的那种互动节目，还有一定的市场。 苏若曦没有半点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张嘴就要吐实，被卫江南及时拦住了：“不好意思各位，这个属于商业机密，暂时保密。” 苏若曦当即闭上嘴巴。 在这些方面，她对卫江南那是无条件信任的。 既然小卫哥哥主动接过了话头，那这一切自然就交给他来处理了。 “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苏小姐两天后演唱的肯定是新歌，不会是以前唱过的歌曲。这一点，大家完全可以期待！” 卫局长一副新闻发言人的淡定模样，侃侃而谈。 “咦，请问你是哪位啊？你和苏小姐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经纪人吗？” 那位娱记也是个脑子转得快的，似乎一下子发现了新大陆，马上将大炮筒对准了卫江南。 这个值得好好挖掘一下哈。 “超级女声冠军歌手背后的男人”！ 就说这个新闻够不够八卦，够不够劲爆吧？ 当然，现在最终的决赛还没有展开，苏若曦不一定就是大赛冠军，但并不妨碍娱记们这么去八卦啊。 万一苏若曦没能拿到最后的冠军，那也无所谓，改一下标题就行。 “超级女声最高人气歌手背后的男人”！ 你看，挺好的嘛。 关键是“背后的男人”，太特么抓眼球了。 “对不起，这是秘密，无可奉告！” 卫局长很配合，当即给了他一个标准“外交辞令”。 是的，这个时候用这种“外交辞令”，反倒能将人的胃口狠狠地吊起来。比直接承认自己是苏若曦的男朋友或者经纪人，要有趣得多了。 “苏小姐苏小姐，听说你是北都大学天体物理专业的高材生？请问你高考的时候考了多少分？这次决赛之后，你有没有意向在娱乐圈发展？” 苏若曦便望向卫江南。 卫江南微笑答道：“若曦去年高考总分是706分，数学满分，物理满分……至于决赛之后，是否在娱乐圈发展，这个待定，不过肯定是以学业为主！” “哇……” 饶是这帮娱记见多识广，闻言也不由得惊呼出声。 高考706分，数学满分，物理满分，这是个什么概念？ 妥妥学霸中的灭霸啊！ 这个成绩，放在哪里都是状元水准。 “苏小姐苏小姐……” 娱记们兴致高涨，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现场气氛极其热烈。 此情此景，令得许多参赛选手十分的“羡慕嫉妒恨”。 尤其是围绕在秦公子身边的几位女孩，更是暗暗撇嘴，满脸不服气。 不知什么时候，苏定国和李妙然两口子，已经悄悄离开贵宾席，来到了参赛选手休息室，本来是打算过来给女儿说几句话的，见了这般情形，两口子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相视一笑。 李妙然轻轻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看来，是拦不住了……” 不过听上去，李部长的语气之中，并没有什么不悦之意。 苏定国笑了笑，略带几分傲然地说道：“拦不住就拦不住嘛，只要若曦自己开心就好。” “我苏定国的女儿，不需要为任何人委屈自己！” 第393章 卫江南，你就不能写一首大气一点的歌吗? 上半场比赛，一共进行了三个小时，直到十一点左右才结束。 在苏若曦演唱之后不久，柳傅军，吴波等领导便离场而去。 他们本就是来给苏定国捧场的。 你还真指望省委一把和常务副省长能够坚持将这么一档节目从头到尾看完吗？ 真正坚持到最后的省委领导，自然只有省委宣传部长一人而已。 苏定国和李妙然夫妇，同样也提前退场了。 但苏若曦却没有跟着父母回去。 她是参赛选手，自然是要看到最后的。这一次毕竟是全国总决赛，参赛选手的水平，不是初赛复赛可比的。 苏若曦虽然对自己十分自信，却也并不敢小看其他选手。 上半场比赛全部结束之后，苏若曦才跟卫江南，赵莉欣，陈小雪等人一起回酒店。 秦大少也在好几名参赛选手的簇拥之下，一起回酒店。 一路上许多不明就里的人纷纷往这边张望，不少年轻人眼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这两个家伙是什么人啊，这么牛逼！ 卫江南一直将苏若曦送到苏定国和李妙然所住的套间。 虽然已经很晚，苏若曦照例是要向父母问过晚安之后才能回房睡觉的。 这个点上，卫江南就不方便进门了，就在门口和苏若曦挥手道别。 就在此时，房门打开，李妙然微笑着说道：“小卫，进来坐一会吧。” “好的，阿姨！” 卫局长有点受宠若惊，急忙答应一声。 进门之后，苏定国还坐在客厅沙发里翻阅一份文件。见卫江南和苏若曦赵莉欣进门，便放下文件，朝他们点了点头。 “爸爸……” 苏若曦已经换了休闲服装，蹦蹦跳跳的走了过去。 卫江南就在门口欠身行礼。 “苏主任好！” “嗯……” 苏定国微微颔首，随即转向苏若曦，脸上自然而然地绽开了愉悦的笑容。 “曦曦，今天表现非常好，歌很好听！” “谢谢爸爸……我在学校练习这首歌的时候，我的同学们都说这首歌很好听呢，非常的有韵味。思而不邪，沧桑而不感伤！作词作曲都很有意境！” 苏若曦这话，一半是实在话，一半自然也是为卫江南表功。 苏定国笑了笑，说道：“曦曦，你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些情情爱爱的歌曲。不过曦曦啊，你是我苏定国的女儿，在正式决赛的时候，我希望你能换一个风格。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苏家的闺女，只会唱情歌！” “也不是啊……爸爸，我唱的几首歌，虽然确实是歌颂爱情的，但和普通的情歌不一样。意境上高出很多呢！” 不管是《传奇》《以爱之名》还是今天演唱的《刚好遇见你》，确实都不能看做是纯粹的情歌。 苏定国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不过嘛，在你的曲库里，就没有一首更加大气的歌吗？” 要知道，你可是苏振邦的孙女儿！ 苏若曦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想了想，说道：“有倒是有，但不是新歌！” 现在，无数的粉丝都翘首以盼，等着苏若曦的新歌呢。 突然在最终的决赛现场，苏若曦唱一首老歌，说不定会让那些苦苦等待的粉丝和娱乐公司有些失望。 “老歌就老歌嘛，只要能唱得好听，那就没关系。” 苏定国一挥手，说道。 看得出来，苏若曦似乎有点不情愿。 卫江南突然说道：“苏主任，阿姨，若曦，我这里，倒是还有一首新歌，应该符合苏主任的要求……” “什么歌什么歌？” 苏若曦想都不想，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都没意识到父母就在眼前。 她和卫江南的关系，可还没有得到苏定国和李妙然的“批准”。 卫江南就有点尴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折叠好的信纸，双手递给苏定国。 “喔，还是手写体……” 苏定国接过信纸打开，只见上边手抄了一首歌曲，字体倒是比较标准的行楷体，就是有点张牙舞爪的，显得有几分“桀骜不驯”。 不由得抬眼看了卫江南一眼，问道：“你写的？” “是的，苏主任。不过我不会谱曲，就是自己哼了个调子，然后请懂行的老师谱了曲，我再抄录下来……我是觉得，这首歌可能不太适合若曦的路子，所以一直没有拿出来。” 苏定国点点头，没有再理会他，开始看歌词。 苏主任自然也不是歌唱家，曲子如何，且不去管他，先看歌词再说。 苏若曦，赵莉欣，甚至李妙然都凑过去一起看。 “歌名，万疆！”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我何其幸生于你怀，承一脉血流淌……” “……抚流光一砖一瓦岁月浸红墙，叹枯荣一花一木悲喜经沧桑，横八荒九州一色心中的故乡，唯华夏，崭锋芒，道路在盛放……” “……难同当，福共享，挺立起了脊梁，吾国万疆以仁爱，千年不灭的信仰……” 苏定国的双眉扬了起来，神情颇有几分振奋。 “好，这歌词不错，有点泱泱大国的气度……不过，这个歌要男声来演唱才有气势吧？” “呵呵，我对歌曲不是很懂啊……” 卫江南还没开口，苏若曦当即说道：“爸爸，这可不一定。十五的月亮，一开始也是男声歌曲，但是董文华老师演唱之后，立即在全国打响，成为经典名曲。所以歌曲很多时候不在乎男声女声，唱得好听就行。” “哈哈，我闺女说行，那肯定就行……” 苏定国此时完全化身为“宠女狂魔”，摸了摸苏若曦乌亮的头发，笑哈哈地说道。 李妙然却有点担心地说道：“曦曦，这是新歌，后天就要正式决赛了，来得及吗？” “我试试吧……” 苏若曦嫣然一笑，嘴里说得谦虚，语气却无比自信。 李部长，您应该还没忘记，您闺女去年高考的时候，考了多少分吧？ 数学满分，物理满分的天才学霸，用两天时间来学一首歌，时间难道还不够充裕吗？ 信不信你给我十分钟，我这就唱给你听！ 第394章 这小子，有点内秀啊! 这一刻，苏若曦超级学霸的实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她拿着曲谱，只哼了几遍，便即露出一丝羞涩之意，说道：“我现在试试……小卫哥哥，你给我当个伴唱，我记不起来或者走调的时候，你帮我纠正一下。” 这下连卫江南都惊到了，说道：“不是吧，曦曦，这么快的吗？” 这歌我在ktv唱了好多次才勉强记下来，你这十分钟不到，就可以了？ 咱俩的智力，真的相差有那么悬殊？ 别怀疑，卫局长，你一个连大专都没考上的学渣，竟然敢跟人家高考七百多分的天才学霸比“智力”？ 谁给你的勇气！ 苏若曦不依地扭了扭身子，羞涩地说道：“都说了试试嘛……不许笑话人家……” “不敢不敢，你这已经太天才了好吗？搁我这，想都不敢想……” 卫江南由衷地赞叹道。 苏定国和李妙然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原来如此”的意思。 这家伙，“哄女孩子”的水平，堪称炉火纯青啊。 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欢喜赞叹之意，简直能让女孩子完全无法抵挡。 果然，将官场上那一套拿来哄女孩子，那也是百试百灵。 秦家那小子，就知道高高昂起个脑袋，仿佛全天下所有女孩子都得捧着他，曦曦吃他这一套才怪了。 “红日升在东方，其大道满霞光……” 苏若曦一开口，就惊艳了所有人。 虽然没有灯光也没有伴奏，依旧是天籁之音。 关键是字正腔圆，调子准确无比。 从头至尾，卫局长这位伴唱，就没开过口。 他也不敢开口啊。 “真棒！” 一曲歌罢，卫江南情不自禁地伸出了大拇指。 连苏定国都赞叹不已：“好好好，这个歌不错，不但歌词做得好，曲子也很好听。就是这首了！” 卫江南便在心里给玉刚老师狠狠点了一个赞。 玉刚老师，将来有机会见面的话，我一定会给你版权费的。 虽然在苏定国眼里，歌曲只是小道，却也养性怡情。不管怎么说，卫江南将业余精力花在这个方面，总比他呼朋引伴，饮酒作乐，或者彻夜打牌耍钱要好得多吧？ 苏若曦也是眉眼生辉，望着卫江南，说道：“小卫哥哥，这么好的歌，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啊？” 卫江南搔了搔头，说道：“呃，这个，是我近期才创作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这是个男声歌曲，所以……” 好吧，如你所知，卫局长脸皮够厚，公然撒谎不脸红。 苏定国哈哈大笑，说道：“小卫，别看你会写歌，说到唱歌，你也一样是个门外汉……” “是的是的，我这歌喉，嗨……” 卫江南急忙附和。 开玩笑，这还是苏定国第一次用这么随意平和的语气跟他说话。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苏定国已经在心里开始接受他了。 只要苏定国和李妙然对他不再有偏见，余者茫茫，何足道哉？ 哦，对了，还有个老爷子。 不过卫局长现在信心大增，觉得就算是面对老爷子，也有把握在他老人家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到了老爷子那种身份地位，最看重的什么？ 肯定不是出身神马的。 老人家自己的出身本就不高，一个农村的泥腿子，参加革命，枪林弹雨里打出来的，又在各种风波诡异的政治斗争中一直坚挺到现在。 他老人家难道会在乎卫江南是小地方寒门子弟出身吗？ 当然不会。 他看重的是对大势的洞察能力，以及对全局的把控能力。 这些都是成长到高位所必备的素质。 很凑巧，对于重生者而言，在这个方面，具有天生的优势。 只要老爷子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面对面畅谈一番，那卫江南绝对有信心能够引起老爷子对他刮目相看。 “好，就这么定下来了。” 苏定国再次拍板。 至于临时更换参赛歌曲，会不会给主办方造成困扰，这是苏定国该考虑的事情吗？ 肖世红同志，这是该你头痛的事情！ 细论起来，肖台座也不头疼。 管他屁事？ 自有专业人员去头疼！ 他只需要下一个命令就行。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苏定国下了逐客令。 “好的，爸爸晚安，妈妈晚安！” 苏若曦心情极佳，乖巧地给父母挥手道别，和卫江南相视一笑，下意识地想要拉着卫江南的手一起出门，猛地又想起什么，急忙将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朝着卫江南偷偷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卫江南这是规规矩矩给两位长辈鞠躬道别，这才和苏若曦一起，离开了苏定国的房间。 “这个小卫，可以啊……” 等小字辈都离开之后，李妙然嫣然一笑，说道。 “这首歌写得很大气，也非常应景。很符合我们苏家的身份！” 看得出来，李妙然对卫江南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差不多就是以一个“准丈母娘”的身份在看待卫江南了。 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奇妙。 她来静江之前，是满脑门子官司，只想要找个合适的办法，在不太影响苏若曦心情的前提下，将苏若曦和卫江南“拆开”。 谁知见面之后，尤其经过前天晚上的谈话，李妙然突然有“捡到宝”的感觉。 苏定国嘿嘿一笑：“你现在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 李妙然嗔他一眼，笑道：“胡说什么呀，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苏定国笑道：“你还别说，这小子胸中果然有些丘壑。从这首歌的歌词就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的未来，对民族的未来，对国家的未来，都充满着信心。” 李妙然说道：“这是肯定的。他自己不是说了吗，好好发展十几二十年，赶日超欧，不在话下。” “一个人，要是对自己的判断都没有信心，谈何成大事？” 苏定国轻轻颔首。 “倒是棵好苗子，现在主要就看他能不能沉住气，静下心来，将本职工作做好，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 “他能在基层好好稳住三年，夯实基础，曦曦大学毕业之后，如果他们之间还没起什么其他变化，那这个事，我就不反对！” 李妙然笑了起来。 这一次，两口子的意见完全一致。 第395章 利益捆绑 两天之后，真正的总决赛开幕。 在昨天的下半场“预决赛”之中，赵莉欣也以绝对高分出线。 陈小雪居然再一次吊在了尾巴上，跻身决赛圈。 这一次决赛，静江省委宣传部给予了极高的重视，省委宣传部长全程坐镇静江卫视现场指挥。 静江卫视所有台领导，几乎全部上阵。 按照台长会议的要求，大家务必配合好肖世红和导演组，一定要确保这次总决赛不出任何岔子，圆满收官。 至于全国打响，倒是不必再强调了。 已经打响啦！ 现在就看能打响到什么程度。 开赛之前，肖世红私下里找到卫江南，低声问道：“哎，你家那个小美女，确定以后不在娱乐圈发展吗？” 卫江南翻了个白眼，说道：“你觉得我会让我的女朋友在娱乐圈发展吗？” “我将来，娶个博导老婆不香？” “切，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老婆老婆的叫，你脸皮咋那么厚呢？” 肖世红不屑地说道。 打从他俩关系亲近之后，肖台座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更没说过他一句好话。 卫江南笑道：“你今天才知道我脸皮厚啊？” “这次她肯定能拿第一，问题是，这个第一给她真的好浪费啊……” 肖台座有几分不甘心地说道。 说起来，也不怪肖台座有意见。 你说为了搞这个超级女声节目，肖台座花费了多少心血？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结果拿冠军的那位，居然是个“玩票的”，以后都不在娱乐圈发展。 就说肖台座郁闷不郁闷吧！ “哎，台座，我怎么觉得，你应该换一个思路看问题呢？” 卫江南递给他一支烟，笑哈哈地说道。 “你想啊，第一届超级女声，冠军获得者居然是北大学霸，这是多大的噱头？足以证明，你们这个节目十分的公开公平公正，没有任何舞弊的嫌疑。” “明年搞第二届的时候，报名者肯定趋之若鹜，比今年要强得多了。今年那些看不上这个民间节目的所谓专业人士，明年一准会连你们静江卫视的门槛都挤破你信不信？” “再说了，若曦今后不在娱乐圈发展，不代表着你们不可以宣传她。给全国观众留下一个复出的悬念不好吗？” 肖世红虽然在心里承认卫江南说得有几分道理，嘴里却一点都不客气，冷哼道：“反正什么好事都被你小子占了。不行，我不甘心！” “台座有何指教？” “别的不说，那个专辑必须要出。她现在已经有三首成名曲了，再加上今天晚上决赛的那首，就是四首了。听说都是你小子作词作曲，那没说的，你再写几首，咱们凑够十首歌，发一张专辑。” “我跟你说啊，这次肯定是血赚的。” 卫江南笑起来。 “用你说？” 卫局长早就计划好了，这么好的赚钱机会，焉能错过？ 关键是名正言顺啊，任何人都无话可说。 卫局长哼哼着“小曲”，就把钱给赚了。 还能让自己的学霸女朋友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轻轻松松成为百万富翁，也许是千万富翁。虽然苏若曦未必十分财迷，可能从正道上赚这么多钱，想必也会十分开心吧？ 在小姑娘心目中，小卫哥哥的形象，还不知道会如何的高大上呢。 软饭硬吃的荣誉王者，说的就是卫江南卫局长！ “这样，制作发行公司，必须由我来推荐，不能什么好事都被你一个人占了！” 肖世红理所当然地说道。 卫江南笑了起来：“用你说？咱哥俩谁跟谁啊？以后台座多关照小弟就行！” 肖世红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还差不多！” 不经意间，一桩数千万的生意就谈成了。 实话说，对于这个专辑能赚多少钱，自己能分多少，卫江南是真的并不在乎。他现在早已实现了“财富自由”，账户上躺着上亿的资金。 钱这个东西，太多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作用。 如果不能发挥积极的效应，钱再多也就是一个数字。 通过这个专辑的发行，卫江南不但在肖世红这里卖一个大人情，还成功完成了利益捆绑。将来他有什么好的创意，要和静江卫视合作，或者和肖世红私人合作，那就是一句话。 别人休想从他这里抢走肖世红和静江卫视的资源。 综艺节目这个东西，其实也是可以公私合作的。 公家赚一笔，私人同样可以赚一笔。 只要依法纳税，那么一点问题都没有。 “另外啊，跟你说个事，制作发行公司里边，必须有我表妹一个职位。还不能太低，她代表着我！” 卫江南抽着烟，很随意地说道。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陈小雪应该是很难在总决赛中获得太靠前的名次了。能不能最终杀进前十都不好说。 卫江南也没打算让肖世红在这个方面去关照她。 没有那个必要。 娱乐圈是个什么德行，卫江南心知肚明。陈小雪真要是在台前发展，走小明星那条路，哪怕有他和肖世红罩着，都不一定不出事。 毕竟现在卫局长的小肩膀还太单薄了些，扛不起太大的事。 自家嫡亲表妹，卫江南可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成为某些权势者的玩物。 所以，直接进发行公司，今后走幕后的道路，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有卫江南这个“词曲大家”在背后支持，陈小雪手里还怕没有资源吗？ 肖世红看他一眼，说道：“那我也得把话给你说清楚啊，你这是纯粹的安排一个职务呢还是带资入股？要是带资入股的话，我们得认真签个合同。以后我客客气气叫她一声陈总。” “当然是带资入股！”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他现在那么多钱，也不能全都丢在健康大药房啊。 陈小雪这里投资一部分，完全应该。 “有多少？” 肖世红问道。 “你要多少？” 卫江南反问道。 肖世红笑起来：“你小子，可以啊，发大财了？两千万有没有？有的话，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成交！” 卫江南眼睛都不眨一下。 当然，合同是要签的，细节也是要谈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商业上的布局，也开始逐渐铺开了。 第396章 总冠军 总决赛现场。 当真是群星璀璨。 静江卫视这次邀请了许多国内一线明星前来捧场。 实话说，除了央妈，国内省级电视台，可能也就静江卫视有这个面子了，能一次性请这么多大牌明星来捧场。 除了这些明星，官面上也来了许多大人物。 静江省这边，柳傅军，白玉城亲自出席，这是不用说了。 连“半决赛”的时候，柳傅军书记都亲自过来了，真正总决赛，柳傅军不可能反倒缺席。 静江省委班子，差不多来了一多半，只有两位在首都出差和学习的不曾与会。 两位大班长都来了，其他人肯定要给这个面子才行，要不然，你是有多傲气？ 首都那边，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邹勇同志到了，广电总局副局长李新华也到了。 本来这个节目，和团中央是没有什么太大关系的。 得益于久安市团委在这个协办单位的身份，这个节目就和团委有关了。邹勇书记亲自过来观看总决赛，就有了十分名正言顺的理由。 对于久安团市委参与承办这样的活动，邹勇书记还是很赞赏的。 来到静江之后，邹勇书记在下榻的酒店，接见了久安市委书记岳青歌，团市委书记江文涛，副书记张明辉，娄南丰，原团市委副书记，现任罗平县公安局长卫江南。 邹勇书记对久安团市委参与承办这样的活动，表示了高度的赞赏。 对于首创者卫江南，更是不吝夸奖之词，又很关心地问了卫江南在新岗位上的工作情况。 卫江南进行了较为详细的汇报。 正常情况下，卫江南应该是简单汇报的，毕竟岳青歌和江文涛都在，他不合适太出挑。 问题在场那么多人，只有卫江南清楚，再过几年，邹勇就将莅任静江，出任静江省人民政府省长，将来还会出任静江省委书记。 在静江一干就是好多年。 现在给邹勇书记留下一个好印象，非常有必要。 晚上七点多。 总决赛现场气氛已经非常热烈了。 哪怕是贵宾席上，也是笑声不断，大领导们彼此之间聊天说话，气氛十分融洽。 苏定国坐在李新华身边。 这次贵宾席的座次安排是这样的。 柳傅军居中，这一点毫无疑问。 毕竟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 白玉城，吴波等人在他的左手位置，静江省委班子里的领导们一字排开。 邹勇书记在柳傅军右手第一个位置。 三位正部级领导居中。 李新华在邹勇旁边，苏定国在李新华旁边。 然后是静江省其他副省级领导。 不知道的，还以为开什么重要会议呢。 哪怕是静江卫视历史上，也很少见到这样的情形，一档娱乐节目，居然汇聚了这么多的省部级领导亲自莅临现场。 静江卫视的台长，堂堂正厅级领导，连一个座次都没有。 只能挂个工作人员的牌牌。 就问台座委屈不委屈？ 港真，台座不委屈，台座乐呵得很，决赛开始前，最后一次和肖世红确认：“那个小苏的准备工作没有任何问题吧？” 台座心里很清楚，今儿个这偌大的脸面，至少有一半是苏若曦给他挣来的。 这是有“逻辑依据”的。 就说前天半决赛，柳傅军书记为什么亲自莅临？ 当然是因为苏定国的原因。 连半决赛的时候，傅军书记都来了，今天正式总决赛，傅军书记能不来吗？ 傅军书记来了，其他常委领导能不来吗？ 至于说邹勇书记，李新华局长，那肯定也是看在苏定国和老苏家的面子上亲自过来捧场的。 所以，保证苏若曦能够正常发挥，就是“政治正确”。 肖世红笑着说道：“放心吧，老板，一切准备就绪。歌曲都提前录好了……” 这个意思就是说，万一苏若曦在台上出现意外情况，还可以“对口型”。 当然，这只是最后的“防线”，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出现这种意外的。 “那个卫江南，全程陪同！” 台长不由得笑了起来，低声叹息道：“这家伙，还真是个天才。当初我同意你们搞这个节目，实话说，也没想到能搞起这么大的声势。” “谁说不是呢？” 肖世红笑着答道。 “那小子，还真是个福将。” 台长笑道：“以后他还有什么鬼点子，尽可能搞起来，搞好些。” 肖世红自然是含笑答应。 总决赛的过程十分顺利，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苏若曦照例是拍在中间位置上台。 一曲《万疆》，震惊四座。 更是将现场气氛推向了顶峰。 连柳傅军书记都忍不住对身边人说道：“这个歌不错啊，很有气势，意境也非常的不错，把整个节目的档次都提高了！” 随着改革开放持续深入地进行，国家高速发展，一个东方大国正在崛起。与此同时，国人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也彻底的被激发了。 这个歌哪怕在后世，也是非常受欢迎的。 现在提前十几年唱响，如同卫江南所预料的那样，立即取得了极其轰动的效果。 李新华笑着对身边的苏定国说道：“定国主任，看来总冠军已经提前诞生了！” 好吧，你是静江卫视的主管领导，你说总冠军提前诞生，那就是提前诞生了。 苏定国略带三分矜持地谦虚了几句。 晚上十点左右，比赛全部结束。 结合现场观众评分和专家评分，超级女声第一届全国总决赛也终于尘埃落定。 金牌主持人王翰等人再次登台。 背后站着二十位决赛选手，莺莺燕燕，美不胜收。 “结合现场观众评分和专家评分，获得第一届超级女声全国总决赛第二名的选手是……6号选手赵莉欣……” “耶！” 赵莉欣蹦跳着出列，不住向观众鞠躬致谢。 “各位嘉宾，各位观众，现在揭晓今晚上最后的大奖获得者，第一届超级女声全国总决赛总冠军选手是……” “8号，苏若曦！” 现场骤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苏若曦——” “苏若曦——” 呼喊声响彻全场。 身穿白色裙装，扮相纯洁无比的苏若曦，缓缓走到舞岛中央，挥舞着白玉般的胳膊，向全场观众致意。 卫江南和身边的肖世红相视一笑。 功德圆满！ 第397章 苏家的认可 总决赛次日，苏定国，李妙然，苏惠娴等人，返回北都。 苏若曦，赵莉欣两位获奖选手，还需要留在大宁一两天时间，一些扫尾的工作，需要和静江卫视对接完成。 为此，苏定国再次专程“召见”了卫江南。 实话说，也就是“大户人家”有这样比较严格的规则。 普通人家，孩子都已经在一起谈恋爱了，也不是头一回见父母，哪还有这么多讲究？不管是苏定国李妙然想要见卫江南，还是卫江南想要见叔叔阿姨，都可以随时去见。 不过这次召见，形式上就要随意得多了，和第一次见苏定国完全不一样。 苏定国所居的套间客厅茶几上，摆了各种糕点水果。 不少都是在外间难得一见的高档货。 自然是酒店方主动送过来的。 这几天时间，这个四星级酒店“大发利是”，突然之间，来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人物入住，酒店老板紧张得不行，亲自坐镇，要求对每一位领导都做好服务。 如果说，糕点水果还不能说明什么，那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可就不一样了。 糕点水果可以是酒店赠送的，但热茶必须亲手泡。 由此可见，卫江南局长，在苏定国主任和李妙然部长眼里，已经是很值得重视的“客人”了。 “苏主任好，李阿姨好！苏阿姨好！” 卫江南进门，鞠躬如也。 苏惠娴也在的。 三位长辈都是含笑点头。 苏定国甚至开了句玩笑：“小卫，你这有点厚此薄彼啊，叫她们都是阿姨，叫我就是苏主任？” 卫江南当即改口：“叔叔好！” 脸上非常恰到好处地装出几分“受宠若惊”的表情。 影帝级别的表情管控水准。 苏定国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过来坐吧，不要拘谨，就是聊聊。” “哎……” 卫江南答应一声，微微弯腰，快步走过去，在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落座。 苏定国再次打量了他一番，微不可察地轻轻颔首。 显然，心态的转变，让他可以发现卫江南更多的优点。 比如长相俊朗，身材挺拔，这样的优点，以前是完全不放在苏定国眼里的。 一副臭皮囊罢了！ 苏定国身居高位，国家发改委内，帅小伙子要多少有多少，他会关注这个？ 现在看来，这小子不但十分内秀，而且卖相颇佳，这就很好嘛。 配得上苏家的小公主！ “小卫啊，这次曦曦和欣欣能够取得那么好的比赛成绩，你功不可没，辛苦了！” 在这样一档娱乐节目里取得好成绩，对于普通人家而言，那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意味着女儿从此跃上枝头变凤凰，人生之路彻底改变。 对苏家而言，不过是类似一场游戏而已。 主要还是再一次证明了苏家小公主们的优秀，令得大家心情愉悦。 但不管怎么说，拿到总冠军和亚军，总比名落孙山要好。 否则，岂不是很丢脸？ 卫江南急忙欠身说道：“叔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主要还是若曦和莉欣自己实力超群，卖相好，唱得更好！” 这话倒也不算是完全的“拍马屁”。 卫江南记得，在后世，某位著名大家族的第三代子弟，也曾参加过类似的综艺节目，最终并没有取得十分好的名次。 说起来，那个大家族，比苏家还要有名，还要“权势滔天”。 所以说，苏若曦和赵莉欣自己实力出众，也是十分关键的因素。 李妙然微笑说道：“小卫啊，你也不要太谦虚。在体制内，小心谨慎不逾矩固然是对的，但也不要太谦让。该崭露峥嵘的时候，那就应该让大家知道你的本事！” 这话就很有意思了。 意味着，苏家已经正式认可了他，觉得他已经有那个资格，成为苏若曦的“备选对象”了。 因为苏若曦年龄还小，所以卫江南眼下也只能是“备选对象”，苏定国和李妙然，总不能现在就公然支持他们谈恋爱搞对象吧？ “是，阿姨！” 苏定国说道：“小卫，若曦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的，将来肯定也是走学术这条路。这一点，我们已经和若曦自己谈过了。” 站在苏定国身后的苏若曦便含笑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卫江南急忙说道：“叔叔，这一点我也是完全赞同的。若曦这么聪明，智力超群，不搞学术研究实在太可惜了。不过……静江卫视的肖世红同志跟我有个提议，他建议将若曦和莉欣参加比赛的这几首歌合起来，出个专辑。当然，可能还要再加几首歌进去。” “他认为，这个专辑的销售成绩应该会很不错。” “这是完全正当合法的，我个人认为，可以尝试一下。” 这种事，肯定也是需要事先向苏定国李妙然苏惠娴汇报的。目前卫江南还处于“考察期”，任何一个失误，都有可能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印象毁于一旦。 如果不事先汇报，万一苏定国见责，连肖世红都要吃瓜落。 苏定国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你自己和她们商量，我们不做干涉。” 苏定国的性格，本来就不耐烦管这些小事，他是管大方向的。 倘若苏若曦不是他的女儿，你看他会不会管这些“破事”？ “耶，这就是说，我马上就要变成小富婆了？” 同样站在苏惠娴身后的赵莉欣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苏定国等人不由得莞尔一笑。 大家都知道赵莉欣这个性格，又是在这种私人场合，长辈们自然不会怪责她。 再说了，这确实是凭本事赚的钱，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 苏惠娴叮嘱道：“小卫啊，出专辑可以，但有两点要注意。第一，就是要依法纳税，咱们不能占国家的便宜。第二，就是曦曦和欣欣都还在上学，不能因为这个唱歌影响到他们的学业。以后一些什么娱乐活动，尽可能的不要打扰他们学习。” “好的，苏阿姨，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话和制作公司说清楚的，让他们不能过分宣传若曦和莉欣。” 苏惠娴点点头，表示认可。 第398章 岳父大人的考校 “小卫，说说你自己的事。” 苏定国身子微微往后靠，神态轻松。 上次见面的时候，卫江南也已经简单向苏定国做过汇报，但主要还是集中在帮高妍绝地反击那个事情上。 其实就是向苏定国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够在短短半年内连升三级的主要原因。 因为高妍是位女同志，而且长得十分漂亮，卫江南为什么能够得到她的关照，也是要给苏家解释清楚的。 否则，苏家人心里，总是会有些疑问。 这种事吧，要说重要，确实也不重要，某位著名的大人物，就曾公开说过，作风问题从来都不是主要问题。这位超级大佬之所以这么说，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代表着高层大佬们对这种事情的态度。 几千年的传统影响，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但你说不重要吧，有时候也还是重要的。 如果苏家误会卫江南是因为和高妍关系特殊，所以才能在半年内连升三级，那对卫江南的观感，自然会变得很差。 这小子不就是想要以苏家做跳板往上爬吗？ 快别想这种好事。 苏家是谁都可以利用的吗？ 现在，苏定国是想要更多地深入了解卫江南的一切了。 既然这家伙将来极有可能成为他苏定国的女婿，那么现在对他的一切做个全面了解，就很有必要了。 卫江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叔叔，我的个人履历，其实挺简单的。十八岁高中毕业之后，去部队当兵，在野战部队当侦察兵，可能因为我业务上比较熟练吧，我当了六年兵。” 这属于超长服役了。 通常普通战士，就算延长服役期，也就是一年。 像卫江南这样，延长三年的，非常罕见。 可见他确实是业务尖子。 “九八年抗洪抢险的时候，因为救人负伤，立了个二等功，回到地方上，安排到我们老家高山县下边的一个乡镇禾田镇当武装专干。去年借调到市纪委……” 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须累述，卫江南已经向苏定国李妙然都汇报过。 不过因为心态的转变，现在听起来，苏定国和李妙然的感受自然又有所不同。 这小子不错啊，一直都表现优秀。 在部队就因为救人立功。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人品好！ 苏定国恍然大悟：“原来你身手那么好，是这么个原因！” 卫江南在开元勇救杜文轩，那可是一挑五，用一条扫把棍子，干翻五个持刀杀手。整个苏家的人听说这事之后，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下找到缘由了。 李妙然忍不住说道：“小卫啊，你是军人出身，很有正义感，这点是非常好的，我们也很欣赏。但是，也还是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和犯罪分子作斗争，要有勇有谋。” 就你这遇事喜欢往上冲的性格，你让我怎么放心将女儿交到你手里？ 这就已经是“丈母娘”的心态了，总是将自家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是，阿姨，我记住了！” 卫江南急忙恭谨地答道。 苏定国说道：“你现在是公安局长……嗯，岳青歌这个安排还真是……说说看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开展工作？” 毫无疑问，苏定国对岳青歌这样的安排十分的不以为然。 简直就是乱搞！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叔叔，青歌书记这个安排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我个人倒是愿意接受这样的挑战。我以前没有接触过公安工作，现在尝试一下，也未尝不可。公安局的工作，说起来还是很锻炼人的。” 苏定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年轻人，就要有这种勇于接受挑战的勇气和干劲。 “目前我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公安局内部的整合，把几个害群之马送到纪委去接受调查了。这对于凝聚公安局的人心，增强队伍战斗力，是很有好处的。” 苏若曦忍不住插口说道：“爸爸，小卫哥哥才去罗平公安局上班半个月，就已经打了两个大胜仗，亲手抓了一个抢劫杀人团伙的主犯，还持枪哦……另外啊，他们公安局那些腐败分子，也都被他清理掉了！” 苏定国便扭头看了女儿一眼，慈爱地点点头。 苏惠娴笑着说道：“半个月？这速度可以啊，小卫！” 苏惠娴看重的，当然不是抓了持枪杀人抢劫团伙的主犯，她看重的是，半个月时间，把公安局内部的腐败分子全部清理掉。 这才是斗争的高手。 卫江南急忙说道：“苏阿姨，基层的事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其实也还简单。关键还是他们本身有问题，立身不正，什么钱都敢贪，什么事都敢干。” “另外，文轩哥也帮了我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他亲自给我们省纪委第三纪检监察室的关旭明主任打招呼，这些腐败分子，也不是那么好清理的。” 这也是必须要向苏家人汇报清楚的。 不能在苏家留下将他们“当枪使”的坏印象。 苏定国一摆手，说道：“这没什么。文轩既然在纪委上班，清理腐败分子，就是他的职责。你向他反映情况，那是应该的。” “但是今后的工作，你打算怎么展开呢？” 你搞娱乐节目的本事，我已经看到了，挺不错。 但搞其他工作的能耐如何，那还得再看看。 卫江南胸有成竹地说道：“叔叔，抓主要矛盾！” “罗平县现在最大的社会治安隐患有两个。第一就是民间赌博风气很盛，各种地下赌场泛滥成灾，由此引发了很多的社会问题。第二就是金矿盗采者。” “我的计划是这样的，集中兵力，先打掉这两个治安隐患。” “把那些聚众赌博的，放高利贷的家伙，清理掉一批，然后一直保持高压态势，防止死灰复燃。” “第二点，就是在三个月内，把金矿盗采者清理干净，然后引进国有金矿公司进行开采。这样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金矿盗采的问题。同时还能给罗平县的经济发展注入新的动力，一举两得！” 第399章 小卫同志，恭喜你，通过考察了! “三个月，有把握吗？” 苏定国关心地问道。 “要注意夯实基础，欲速则不达。” 这其实也是苏定国比较担心的，卫江南实在升得太快了。虽然说，在国家部委，二十几岁的副处级干部比比皆是，但人家起点高。 研究生毕业，进入部委就是副科级起步，很快就能升为正科级，两三年也就副处级了。 卫江南这个升迁速度，搁在国家部委都算是十分惊人的。 更不用说在基层了。 这个东西，不能成为惯性。 否则，会养成急功近利的思想，行事就不够稳重了。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说道：“叔叔，把握还是有的。金耗子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起，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亡命之徒。只要能摁住他们背后那些保护伞不跳出来，单纯对付这帮盗采者，还是有把握的。” 李妙然插口说道：“亡命之徒？那你一定要小心！”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何况你这还不仅仅是断人财路那么简单。 你要把人直接给抓进大牢里去。 金耗子不跟你拼命才怪。 卫江南连忙说道：“谢谢阿姨关心，我会依靠集体的力量，不逞英雄。” 苏若曦在一旁说道：“妈，小卫哥哥现在都随身带着手枪呢……” 李妙然的神情便郑重起来，对苏定国说道：“定国，这个事，我看有必要关注一下。小卫本身就不是搞公安工作的，久安这么使用干部，有些不妥当呢！” 好嘛，这是彻底的“倒向”卫江南了。 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应该说，李妙然这个思想的转变，正在情理之中。 以前没认可卫江南，对他自然是不以为然，更不会去关心他的个人安全和未来前程。 但现在嘛，已经认可了，那李妙然就不会放心让卫江南去做那种危险的工作。 就说万一出个意外，苏家或许不至于找不到合适的女婿，但苏若曦不定多伤心呢！ 苏定国想了想，说道：“小卫刚履新半个月，马上就动，也不合适。岳青歌那边，也有难处……小卫啊，记住你自己说的话，不许逞英雄，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 “如果需要市里支持，甚至需要省里支持，你跟我说，我来帮你协调！” 得，就前天，苏主任你不是还在说，要再好好考验一下卫江南的真实能耐吗？ 这么快就把自己说的话给忘了！ 这就直接把卫江南当女婿啦。 卫江南顿时就很感动，站起身来，朝苏定国和李妙然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谢谢叔叔和阿姨关心。” “请两位长辈放心，我虽然以前没有干过公安工作，但我牢记一条，依靠集体，依靠全体公安干警的力量，群策群力。只要我自己行得正站得稳，任人唯贤不唯亲，相信一定能把公安局的战斗力发扬出来！” “当然了，现在我们公安局遇到的最大问题，就是编制不够。尤其是政法编的正式编制，更是非常紧张。我刚到罗平，县里的领导暂时也不是很熟悉。在这个方面，确实有些棘手！” 就说了，以卫江南这个德行，这时候不趁机提条件，简直不符合他的人设。 有这么牛逼的“岳父老子”，难道不应该好好的“压榨”一下吗？ 再说，这是为公，不为私。 给罗平公安局多搞几个编制，就算将来离任，也能给人家留下个念想。 果然，苏定国大手一挥，说道：“这个问题不大，我帮你去协调。” 国家发改委副主任，面子上只是副部级，就说哪个省里没事求着他？ 没看到连柳傅军都一连两场比赛亲自过来陪同吗？ 一般的副部级，你看他有没有偌大的脸面！ 更不用说，苏定国背后还站着一位老爷子。 连柳傅军在老爷子面前，都必须恭恭敬敬的，不敢有丝毫逾矩。 站在苏定国身后的苏若曦顿时笑靥如花，朝着卫江南直眨眼睛。 说起来啊，现在最开心的大概就要数苏若曦了。 比卫江南还要开心。 从今往后，她和小卫哥哥之间的交往，就可以大大方方的了，再也不用顾忌其他任何人。包括老秦家在内。 “谢谢，谢谢叔叔！” 卫江南再次起身鞠躬。 苏定国摆了摆手，说道：“小卫，大家都比较熟悉了，这些礼节，没必要那么在意。随意就好！” “是，叔叔！” “还是那句话，你认真去做，认真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必要太在乎。我以前也在基层待过，我知道他们那些小九九，无非就是为着自己的小家庭打算盘。一天天的斤斤计较，蝇营狗苟的。” “这些人，胸无大志，不足与谋！” 苏定国傲气地说道。 他这话，倒也不算是夸张。别看他五十岁不到就已经副部级两年，以前确实也是在基层锻炼过的。 县长，县委书记这些职务，都干过。 这其实也是大多数世家子弟在体制内晋升的标准途径。 在基层熬资历，回国家部委提级别，再下基层熬资历，再回国家部委提级别。 如此循环往复，卡位精准的话，在合适的时候，就能顺理成章地走到封疆大吏的位置上。 履历齐整，十分好看。 当然，也有一部分世家子弟，一直都在国家部委晋升，直到省部级高位，再直接外放省长甚至是省委书记。 但这种毕竟是少数，而且大多数时候，上限很明显。 卫江南笑着说道：“叔叔说得太正确了，基层的大多数人，确实有这样的毛病。” 其实这能怪他们吗？ 上升的通道就那么些，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的人，上边没有大人物赏识，靠自己努力，撑死一个副处级虚职退休。 但眼下，卫江南当然要顺着苏定国的话来说。 难道他还敢反驳“岳父老子”不成？ “嗯，这是我的电话，你拿着，有什么事，以后可以直接向我汇报！” 说着，苏定国递给他一张小纸条，上边写着几个电话号码。 卫江南急忙起身，双手接过，脸色难掩激动。 别小看这么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胜过无数批文。 这是苏定国亲自写的呀。 原本，他也可以吩咐卫江南自己去问苏若曦，只要他同意了，苏若曦把电话号码告诉卫江南，就不算僭越，他也不会因此见责。 但亲手给卫江南写个纸条，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这意味着什么，还不明白吗？ 小卫同志，你已经通过考察了！ 接下来几年，只要你自己不作妖，我们苏家，欢迎你！ 第400章 青歌书记态度转变得比较彻底啊! 苏定国离开大宁之后，久安市委书记岳青歌紧急召见卫江南。 至于为什么，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 肯定是苏定国和他做过沟通了。 而且应该还把话说得比较明白。 否则青歌书记不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要见卫江南。 卫江南一刻都不曾耽搁，直奔岳青歌的房间而去。 他知道秦妤弘不在。 就刚才，秦公举和李妙然苏惠娴她们一道回首都了，秦公子伟明先生倒还留在大宁，据说是要和朋友们一起多玩两天。 那些围绕在秦公子身边的参赛选手，有一位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好像是总决赛第四名，长相身材也比较正点。 秦公子或许有意玩一玩？ 真要是花大力气去捧的话，说不定能捧红，毕竟基础已经摆在那里了。 “青歌书记好！” 岳青歌的房间里，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看得出来，岳青歌有点憔悴，这几天肯定都没休息好。 因为苏定国亲自来到大宁，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卫江南估计，秦妤弘和秦伟明姑侄俩，本来应该是还有些动作的，肯定不会就这么“放过”卫江南。 但苏定国突然到来，令得秦妤弘都不敢造次。 秦妤弘再牛逼再任性，在面对苏定国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压力山大。 目前的老苏家，二代子弟之中，威望最高的首推杜向东，其次就是苏定国。苏定国的大哥，苏振邦老爷子的长子苏建国，是在部队工作，一般不参与地方上的事务。 对家族的影响力，主要也是在内部，对外，名声不显。 而且大家一致认为，在政界，最有希望继承老爷子衣钵的，就是苏定国。 杜向东虽然也被大家看好，但他毕竟姓杜不姓苏。 秦公举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可怜青歌书记，就变成了那个出气筒。 哎，软饭也不好吃呀。 青歌书记，似乎应该向江南县长好好学习一下才对呢。 吃软饭也讲究个段位的。 岳青歌抬头看了卫江南一眼，脸上很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含笑招呼道：“江南来了？过来坐过来坐！” 好吧，小卫变成了江南，青歌书记这个转变，还是比较彻底的。 估摸着苏定国跟他说得也比较直白。 卫江南急忙走过去，主动敬给岳青歌一支香烟，又给他点上了火。 “江南啊，这个超级女声节目搞得很不错，非常不错，给我们久安长脸了。傅军书记和邹勇书记，都非常赞赏。说既有社会效益又有经济效益，是个很不错的思路。以后各地青年团工作，可以作为参考。” 岳青歌上来就是一顿夸，原本有些疲惫的神情也早已收敛起来，强自振作，拿出了市委书记的范儿。 卫江南急忙谦逊了几句。 无非是在市委市政府的英明领导之下，自己不敢居功之类。 “江南啊，说起来呢，当初把你调到罗平去，也是看中了你的能耐。你这个同志虽然年轻，却很有头脑，也有工作方法。这次去罗平，开局就很不错，抓了一个公安部的a级通缉要犯，又揪出了一帮子害群之马。” 卫江南欠了欠身子，含笑说道：“谢谢青歌书记给我这个锻炼的机会。说到底，我还是经验有些不足，要请青歌书记和市委多多指导！” 岳青歌心里别提多腻歪了。 咱们能不得了便宜还卖乖吗？ 不过表面上，是肯定不会带出来的。 摆了摆手，岳青歌说道：“江南，这里就我们俩，没有外人，一些面子上的话，就不要说了。我听说，你现在觉得罗平公安局，编制有些不足？” “是的，青歌书记。我们罗平公安局，编制本来就比较欠缺，加上这段时间清理了一些害群之马，编制损失更多。不少临时工都当作正式民警在用，其实这是不合规的。一般情况下没什么大事，可要是遇到较真的主儿，还真不好说！” 毫无疑问，这是苏定国“协调”的结果。 好吧，看来定国主任直接给自己未来女婿争取“福利”了，就说这个面子，青歌书记你给还是不给吧？ 你要是不给，那也不要紧，我试试直接跟柳傅军同志去说一下。 或许，柳傅军同志会给我三分薄面也不一定。 “那你大约需要多少个编制？” 岳青歌也不玩虚的，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和卫江南之间，也没啥私人话题好聊的。 苏家的态度虽然已经十分明确，却不代表着秦家能完全咽下这口气。 尤其是自家那个公举病严重的老婆，青歌书记只要想一想就头疼不已。表面上，秦妤弘是不会再说什么了。可岳青歌真要是全心全意转为支持卫江南，你信不信回到首都家里，秦公举能将青歌书记的毛都揪下来！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青歌书记，编制这个东西，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了。不过考虑到县里的实际情况，我想，要是能够多出来二十个政法编，三十个事业编，那就比较好办事了……” 岳青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哥们，你还真不客气啊。 仗着有苏定国撑腰，这是狮子大开口吗？ 原本以为，拿一二十个编制就足够打发卫江南了。 至于个位数的编制，那是不可能的。 区区几个编制，也值得苏定国亲自开一回口吗？ 打发叫花子呢！ 可你这一开口就要五十个编制…… 卫江南也知道岳青歌牙痛，当即说道：“青歌书记，我向你保证，只要编制到位，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罗平的治安状况彻底扭转过来。” “到时候，再将国有金矿公司引进罗平南河，南部三县的经济大发展，是可以预期的，一两年之内就能见效果。” 这其实就是给岳青歌的“果子”。 你这个市委书记，也该认真考虑一下正经事了。 全市经济发展上去，不就是你的功劳吗？ 青歌书记，别的所有加起来，恐怕都没有你自己的副部级那么重要吧？ 合则两利的事情，还需要考虑很久吗？ 第401章 维维豆奶 八月底，赶在开学之前，苏若曦和赵莉欣再一次来到了久安。 别误会，两位“大牌明星”可不是到久安来玩的，而是友情配合静江卫视的工作。 第一期“快乐向前冲”即将在久安市新的“青少年活动中心”拉开帷幕。 按照肖世红和卫江南事先的策划，为了尽快打响“快乐向前冲”的名气，第一期“快乐向前冲”节目，将会邀请超级女声总决赛阶段的优胜选手参与。 苏若曦作为第一届总冠军，赵莉欣总亚军，当然在必须邀请的行列之内。 她俩目前在全国青少年心目中的人气实在太高了。 几乎所有喜欢唱歌听歌的年轻人，都在等待着她们的第一张专辑出版。销售火爆是可以预期的，近期没有任何一个歌手的新歌专辑能像她们这张专辑那样，备受瞩目。 昨天，她们已经在大宁和肖世红推荐的唱片制作发行公司正式签订了合同。 陈小雪入股唱片制作发行公司的合同同时签订。 从这一刻开始，陈小雪就是苏若曦和赵莉欣的经纪人。 当然，陈小雪自己也会在稍后推出自己的第一张个人专辑。她虽然没有获得很高的名次，到底也是杀入了总决赛的选手，而且身材傲人，自然也拥有一批数量不少的粉丝。 推出的个人专辑肯定不如苏若曦和赵莉欣的专辑那么受欢迎，但销量也不会太少。赚一笔是必须的。 面对着这一切，陈小雪还有点不敢置信。 几个月前，她还是南河乡下一所中学的代课老师，一天天的被校长家的恶少骚扰，不胜其烦。谁知一转眼间，就变成了“大牌明星”，甚至成了唱片制作发行公司的合伙人，大股东之一。 卫江南和陈小雪也签了协议。 不过他们签的是借款协议。 卫江南借给陈小雪两千万，让陈小雪入股唱片公司。年利息百分之二十，以唱片公司的股份作为抵押。今后数年之内，陈小雪在唱片公司的盈利，必须优先偿还借款利息和本金。 本息付清之后，唱片公司的股份归陈小雪个人所有。 好吧，这其实就是卫江南对表妹的资助。 所谓家族势力，就是这样逐渐发展起来的。 今后陈小雪在娱乐界要是有很大发展的话，她的人脉，自然就能为卫江南所用。 卫江南看重的也是这个人脉，而不是赚多少钱。 作为一个职业“作弊者”，全球股市和期货市场以及衍生金融市场，都是卫江南的提款机，他压根就没必要在表妹碗里抢饭吃。 既然卫江南下定决心在体制内发展，那么再多的金钱如果不能为他拓展人脉服务的话，都是毫无意义的。 卫局长自己，真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他可不想有朝一日，成为“手表哥”或者是“皮带哥”。 签完协议，苏若曦和赵莉欣，还有陈小雪陈总，高高兴兴地到了久安。 久安这边，早已一切准备就绪。 偌大的青少年活动中心，区区几个月时间，是不可能全部建起来的，目前只完成了第一期工程。 也就是专门为“快乐向前冲”打造的赛道。 就这，还是极速赶工才搞出来的。 不得不说，这个工作，久安团市委和江文涛完成得很不错。文涛书记知道这是自己出成绩的最好机会，那是一点都不敢懈怠，平时主要精力都放在这个工程上，几乎直接在工地办公，团市委的日常工作，都交给副书记张明辉去负责。 反正也没啥太要紧的工作。 当然，苏若曦和赵莉欣随卫江南一起来久安参加这个节目，事先是向苏定国李妙然和苏惠娴请示过的，得到了三位家长的同意。 否则，卫局长还真不敢造次。 久安方面，对这个节目表示了高度的关注。 为了给参赛选手提供最大限度的方便，久安公交公司甚至专门为青少年活动中心开通了一条专线，起点是久安市世纪广场，终点则是青少年活动中心。 反正这条公交线路，今后也是必须要开通的。 按照卫江南当初的筹划，新的青少年活动中心，将打造成久安市最大的体育场馆和青少年活动基地。 而全新的“久安市职业技术学校”选址就在青少年活动中心旁边。 预计明年下半年就能正式开始第一期招生工作。 高市长年前列入政府工作报告的重点工作，正在一项项的落实下去。 等职业技术学校正式开始运作，一条公交线路明显是不够的，至少还要再开通一条才行。要知道，这个“久安市职业技术学校”，计划要开通十几个专业，招生数千人之多。 建成之后，将成为久安市最大的职业技术培训基地，为久安的各行各业，提供必须的技术人才。 为了表示对“快乐向前冲”节目的重视，久安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高妍同志，在久安宾馆亲切会见了节目导演组和参与第一次节目录制的嘉宾们。 会见的气氛友好而热烈。 导演组总导演，静江卫视副台长肖世红同志，代表静江卫视，对久安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和配合，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两位老同学照着官面上的规矩，客客气气地说了一番套话。 今天的高妍，穿着合体的乳白色职业套装，胸前挂着一串珍珠项链，显得端庄典雅，大方得体。 作为第一期节目特邀嘉宾，苏若曦赵莉欣和陈小雪自然也是要出席这次会见的。 赵莉欣尤其搞怪，不断打量着高妍，又时不时扭头看看身边的陈小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陈小雪禁不住有些奇怪，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了呀？老是看我干啥？” 赵莉欣嘻嘻而笑，同样低声问道：“没什么，我就在比较，你俩谁更大点……” 陈小雪猝不及防，被她闹了个大红脸，有点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不过也好奇地打量了高妍几眼，以极低的声音说道：“差不多吧，我是e，她应该也是……” 得亏他俩的悄悄话，坐在不远处的卫局长没有听见，不然非得流鼻血不可…… 第402章 卫局长，好艳福啊! “卫局长，好艳福啊！” 晚上，高市长的二居室内，市长大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卫局，调侃地说道。 “看你满面红光，春风得意的样子，这次肯定是大有收获……” 当此之时，高市长已经换了家居休闲服装，将巨大的“e”收敛起来，视觉刺激上稍微好了些许。 就这么斜斜靠在沙发里，一副慵慵懒懒的样子，十分放松。 时间已经不早了。 卫局长也是在酒店安排好苏若曦和赵莉欣等人之后，苏若曦她们辛苦了几天，决定今天好好休息，就不去逛久安的夜市了。卫局长这才急匆匆赶到市委宿舍大院这边来的。 话说你卫局长在大宁陪了小女朋友好几天，回到久安，要是敢不第一时间来见见市长姐姐，你看市长姐姐生气不生气。 对，追苏若曦，是市长姐姐同意的，并且表示了大力支持。 但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一碗水不端平。 “确实有点收获，最大的障碍已经消除了……” 卫江南老老实实地答道。 在这种事情上，他是不会瞒着高妍的。 高妍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卫江南同样很清楚。有些事，完全可以心照不宣。 “哦？说说看，是不是苏定国主任那里，已经通过了？” 好吧，到底是当市长的人，就算是日常聊天，也还是带着三分体制内的味道。 超级女声总决赛，高妍虽然没有去现场，却是全程收看了电视转播。知道苏定国到了大宁，并且全程观看了女儿的比赛。 既然苏定国来了大宁，情理上，应该是会见卫江南一面的。 卫江南微微一笑，将自己和苏定国之间的对话，扼要向高妍做了汇报。 高妍的眉头，猛地扬了起来。 “这是你自己的见解？” 显然，她也被卫江南惊讶到了。 尽管她对卫江南很熟悉，也知道卫江南眼光非凡，但对国家未来大势，如此把握精准，还是让高妍非常吃惊。 高妍可不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上来的，她是从国家部委下放的。 对高层大势的了解，远远比普通的地级市市长要深入得多。 国家部委的干部，或许对基层工作不是十分熟悉，但对高层动向，却一定会比基层干部要敏感得多，也了解得更多。 卫江南笑道：“也没谁能教我这些啊。” 这倒是实话。 连高妍自己都不能看得如此透彻，其他人，又怎么能教给卫江南这些？ “看来，苏家也要做决定了……” 稍顷，高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们也必须要尽早决定。老爷子毕竟年岁大了。” 这话说得比较隐晦，但高妍却是非常明白的。 也就是说，苏家其实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老爷子身体状况极佳，能够保证再活二十年，那当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但这种事情，生老病死，谁敢保证？ 一旦苏家做出选择，未来就很难更改。 所以，卫江南必须确保，苏家做出的选择，是最正确的。 否则的话，作为苏家未来的女婿，他的日子也会很不好过。 一念及此，卫江南不由得又想起在另一个时空，在回雁乡见到苏若曦的时候，苏若曦眉宇间淡淡的忧虑之意。 毫无疑问，在那个时空，苏家的选择并不是最正确的。 苏若曦正在为整个家族的前途担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江南和苏定国的那次谈话，有可能会影响到整个苏家的未来。 当然，仅仅这一次谈话，肯定还不够。 一方面，苏定国并不能完全代表苏家做决定。 老爷子和杜向东，都不是那种会轻易接受别人重大提议的人。 他们有自己的主见。 另一方面，卫江南对苏家的影响力远远不够，甚至可以说，他眼下对苏家压根就没什么影响力。 所以，卫江南还得再争取和苏老爷子当面谈一次。 唯独影响苏老爷子，才能影响到整个苏家做出正确抉择。 “市长，什么时候去北都出差？” 卫江南脑袋里想着这事，不由得脱口而出。 高妍轻轻哼了一声，说道：“这不人还在久安呢，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预定下一次见面的时间了？” 卫江南嘿嘿一笑，嬉皮笑脸地说道：“你明知道不是的……” “什么不是的？我哪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高妍忍不住嘀咕起来，脸上的表情，瞬间就由高高在上的市长大人变成了耍性子的女人家。 卫江南索性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伸出双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之上，开始慢慢揉捏。 好吧，毫无疑问，卫局长又学会了新的“按摩手法”。 高妍嘴角轻轻一撇，身子微微往后靠，脸上露出惬意的表情，嘴里却说道：“就算我去北都出差，你也没理由跟着去啊……” 就说你一个罗平县公安局长，有什么理由跟着市长去北都出差？ “那我请事假？” 卫江南随口说道。 反正不管怎样，卫局长是一定要跟着高市长去北都出差的。 机会太难得了。 上次去省会给张庆平拜年，还能抱抱呢。 这次说不定能亲亲？ 高妍撇撇嘴，既没有赞同也没有否认。 看来市长姐姐也很希望卫局长跟她一起去北都出差。实在找不到公事上的理由，请事假似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不过，卫局长显然有些小看了市长姐姐的官场智慧。 次日，高妍便找到了岳青歌。 通常情况下，市长和书记之间，是会经常性有些互动的。比如有人事安排，涉及到市政府这边管理序列的话，市委书记会主动征求市长的意见。又或者高妍要调整下边某个局委办的副职，当然也要向书记汇报，求得书记的支持才行。 正常的市委书记和市长之间，一般都会达成某种默契。 人事权，书记会在一定程度上，出让小部分给市长和其他副手，以及分管常委。 但重要的正处级岗位，大多数时候，还是握在书记手里的。 但是这一次，高妍找岳青歌，并不是要调整干部，而是打算成立“南河复航工作领导小组”，其中涉及到一些人员方面的协调工作，希望岳青歌能够给予支持。 第403章 青歌书记，又被忽悠了吧? “南河复航工作领导小组？可以啊，这个工作我很支持！” 在听了高妍的汇报之后，岳青歌当即表示赞同。 看得出来，青歌书记情绪有些不佳。 这次去大宁，明显不是很愉快。 老婆千里迢迢从北都赶到大宁来，也没有让青歌书记享受到久违的温暖和柔情，反倒呕了一肚子气。 尤其是苏定国亲自和他沟通之后，岳青歌乃至整个老秦家，现在都已经明白了苏定国的态度，那种郁闷，自然不消说得。 秦妤弘怒气冲冲的走了，临走之前，又将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在青歌书记头上，直接骂他“没用”，就差一点将“废物”两个字脱口而出了。 话说谁当了市委书记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心里头会痛快？ 实话说，青歌书记也真的有几分“无辜”。 特么谁能想到，这个卫江南那么牛逼，才跟苏定国见一次面，就把国家发改委副主任直接“搞定”了？ 加上苏若曦本身又那么喜欢他，青歌书记能有什么办法？ 卫江南现在一点错误都没犯，他也不能莫名其妙的就给人家一个处分啊！ 岳青歌真敢这么干，就问杜向东和苏定国能答应？ 再说了，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岳青歌觉得，不要说给卫江南一个处分，就算将他开除出公务员队伍，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只会让苏若曦对他们老秦家，对他青歌书记，恨之入骨。 连带的，很可能苏家和秦家的关系，都会出现裂痕。 当然这一切，青歌书记不可能在高妍面前表现出来。 现如今的青歌书记，对这些女人真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管是高妍和秦妤弘，总之都是让他不痛快的“恶妇”！ 不管青歌书记心里头多不痛快，正常的工作，还是要做的。 高妍随即给了岳青歌一个领导小组的成员名单。 按照高妍拟定的这个名单，市里的领导小组，由她亲自牵头，分管水利交通的常委副市长郭汉良具体负责，担任副组长。领导小组办公室设在市交通运输局，由交通局局长亲自担任办公室主任，负责日常工作的开展。 因为南河复航工作，主要受益的就是南部三县。 南河，罗平和水口。 因此这三个县也会成立筹备指挥小组，指定一名副县级干部专门负责此事。 其中罗平县的筹备指挥小组负责人，就是县长助理卫江南同志。 对于其他人员的安排，岳青歌基本上没啥意见。 这样的具体的工作，本来就应该由市政府那边负责，市委书记一般不会干涉。除非是有十分重大的利益牵扯。 比如说，重大的市政工程建设。 这中间涉及到的利益就非同小可，这样的香饽饽，自然是不能让市长一个人“独占”的，市委书记和其他本土实力派人物，只要能和这种工程拉上一点关系的，都必须要分一杯羹。 南河复航，将来肯定也是会有一些实际利益牵扯其中的，但目前还早得很，只是在筹备阶段，岳青歌没必要急着插手。况且他手里现在也没什么可用之人。 前不久因为“轻信”张青春，启用了一个廖亚军，结果罗平的局势，搞成这个鬼样子，青歌书记心中警惕性成倍飙升，表示轻易不会再相信这些本土实力派人物的推荐。 “哦，罗平的负责人，指定小卫吗？” 现在的青歌书记，就见不得“卫江南”这三个字。 虽然他迫不得已，还要帮卫江南解决五十个编制，但那是苏定国的面子，和卫江南本身没有半毛钱关系。 青歌书记自己，对卫江南本身的印象，没有半点改观，只有更加的深恶痛绝。 这个和理智无关，纯粹就是青歌书记心里憋着一口恶气。 或许在将来，岳青歌迫于形势，不得不帮卫江南解决更多的问题，甚至对他进一步的提拔重用，这都只是“交易”，每多帮卫江南一次，岳青歌对他的厌恶，就加深一分。 “是的，书记，我是这么考虑的……卫江南目前除了公安工作，没有其他分管领域，南河复航，其实也是他最早向我提议的。原本政府工作报告里没有这一块。所以，我认为罗平段的筹备指挥小组，由他牵头是比较合适的。” “他是公安局长，将来如果在具体的施工过程中遇到什么麻烦，也方便就地解决。” “而且不瞒书记说，卫江南在具体的经济建设工作中，也是有一些独特见解的。他现在已经是副县级干部，理所当然要让他承担更大的责任，做出更多的贡献。” 高妍的语气十分自然，而且带着某种“强制性”的味道。 言下之意就是说，青歌书记，这个事，你就不要“从中作梗”了。现在的卫江南同志，已经今非昔比，你最好不要胡乱去给他使绊子，当心自己掉坑里。 岳青歌禁不住看了高妍一眼，飞快地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特么的，现在卫江南入了苏定国的法眼，你们一个两个的，就都翘起来了？ 别怀疑，卫江南肯定会将在大宁发生的一切，如实向高妍汇报。 他俩之间的关系，谁还不知道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江南现在已经成为苏家的“预备女婿”，除了职务不如他岳青歌之外，身份上，已经不比他低了。 至于说卫江南在经济建设上有独特见解，青歌书记是嗤之以鼻的。 无非就是有些鬼点子罢了。 鬼点子多，小聪明多，和经济建设的大局，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既然市长觉得他合适，那就让他试试看吧。” 青歌书记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容忍。 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翻脸。 而且，卫江南肩上担的责任越多，意味着越容易出事。一旦他犯下大错误，说不定苏家对他的印象就会转变。 到那个时候，没有了苏定国的支持，看青歌书记怎么收拾他！ “另外还有一个事，卫江南向我汇报过，罗平公安局编制不足，希望能够给他们解决二十个政法编，三十个事业编。市长对此怎么看？” 高妍微微一笑，说道：“我完成赞同书记的意见，市财政这边，可以给罗平一定的支持！” 增加五十个编制，意味着财政那边会增加不少的开支，罗平县说不定会哭穷，高妍这个表态，也算是给青歌书记分担部分压力。 不过，青歌书记可不会承她的人情。 本来就是你的人好吗？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饶是青歌书记再聪明绝顶，也绝对想不到，高妍今天提出这个动议，最终目的，其实不过是为了给卫江南去北都出差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罢了。 青歌书记，又被忽悠了吧？ 第404章 我生君未生 “走，曦曦，莉欣，小雪，吃宵夜去！” 晚上，忙了一天的卫局长出现在久安大酒店，对同样忙了一天的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发出了邀请。 三个女孩子立马欢呼起来。 她们今天一天，都在“彩排”，熟悉“快乐向前冲”的赛道。 都不止一次掉进水里，变了好几回落汤鸡。 别小看这种热身，那可是极其耗费体力的。尽管刚才吃过晚饭，三个女孩子依旧还是对夜宵充满着“向往”。 就说节目组提供的饭菜，哪有夜宵烧烤那么诱人？ “不过先跟你们说清楚啊，今天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三位客人，也要一起去宵夜。” “好啊好啊，人多热闹！” 赵莉欣没心没肺的，欢欣鼓舞。 陈小雪自然也是没意见。 反正什么都听她哥的安排准没错。 没看到现如今的陈老师，已经变成陈总了吗？ 只有苏若曦问了一句：“小卫哥哥，什么客人啊？” 卫江南神秘地一笑，说道：“到了你们就知道了，都是我在久安这边的朋友。” 于是，三个兴高采烈的女孩子，就在不久后见到了那三位“神秘客人”。 见面后，陈小雪眼睛顿时就瞪得大大的，伸手掩住了自己的小嘴。 卖糕的！ 出现在她面前的，居然是久安市人民政府市长高妍同志。 高妍穿了一身深色的休闲套装，将自己胸前的巨大高耸稍微掩饰了一下。只不过，离异已久的市长姐姐，在揣摩男人心态方面，显然没什么经验。一点都不知道，她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搞法，在老色批眼里，简直就是欲拒还迎。 比什么都不穿还要更加诱惑三分！ 那么，在他们这一行七人里，谁才是老色批呢？ 别怀疑，肯定就是卫江南同志。 除了他，也没别的男人啊。 高妍过来“陪”北都客人吃宵夜，肯定也不止她一个人啊，胡静和高芸必然是要作陪的。要不然，啥事都要辛苦卫局长一个人跑腿，看在苏若曦眼里，还不得心疼死？ “若曦，莉欣，小雪，你们好！” 既然是“微服私访”，高妍自然不可能摆市长架子，微笑着主动向三个小姑娘伸出了手。 陈小雪有点手忙脚乱。 以前只听说她哥受到市长看重，却没想到，居然看重到这种地步。 居然会陪着她哥一起出来吃宵夜。 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不要说市长，就算是南河县长，也不可能跑到这种地方来和他们“老百姓”一起吃宵夜啊。 所以说，依旧还是个见识问题。 就说现在卫江南同志一个电话，信不信南河县长立马就开车从南河跑到市里来陪卫局长吃宵夜？ 苏若曦和赵莉欣的表现，自然和陈小雪不同。 高妍的官方身份，不会给她们造成任何压力。但另一个身份，还是让她们比较尊重的。 另一个是什么身份呢？ 卫江南的“知遇者”。 卫江南得到高妍的看重，才能在久安官场崭露头角，这一点，小卫哥哥并没有对苏若曦隐瞒，更没有对苏定国和李妙然隐瞒。 这都是摆在台面上的东西，遮遮掩掩的，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你越遮掩，人家越怀疑这中间有问题。 对此，世家大族出身的苏若曦和赵莉欣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别的不说，就是李妙然和苏惠娴手下，有多少得到她们看重的年轻俊彦获得了重用和提拔？ 总不能说，女性领导，就只能提拔重用女性下属吧？ 没那个道理。 “高市长，您好，久仰大名！” 苏若曦落落大方地和高妍握手，微笑说道。 高妍忍不住轻轻一笑，说道：“我有什么大名啊……” “小卫哥哥经常跟我们提到你，说你对他的工作非常支持。” 高妍妙目流盼，在卫江南脸上一扫而过，脸上绽开一丝淡淡的微笑。 算你小子有良心！ “哎呀，若曦，莉欣，小雪，你们的演唱都很精彩，可惜我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去现场观看比赛。真是遗憾得很！” 高妍拉着苏若曦的手，不住上下打量她。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的仔细端详苏若曦。 昨天那种公务性的握个手不算。 这姑娘是真纯，眼神里透着无比的清澈，皮肤更是吹弹得破。 年轻真好啊…… 高妍禁不住又在心里感叹，一首小诗突然在她心底冒出来。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一念及此，高妍又看了旁边的卫江南一眼，笑得“假模假式”的。一股嗔怒蓦然自高妍胸间升腾而起。 这个没良心的…… “市长姐姐，今天怎么那么好兴致，要和我们一起宵夜？” 这么说话的，自然就是没心没肺的赵莉欣了。 她就是这种性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啥好忌讳的。 而且这句“市长姐姐”叫得也极其顺口，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高妍顿时笑了起来，打趣地说道：“怎么，市长姐姐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宵夜吗？我下班了，也有自己的空间啊。” “我们上大学的时候，也经常跑出去宵夜的。” “现在反倒有点不敢吃了，怕胖……” 赵莉欣嬉笑着说道：“你一点都不胖啊，刚刚好，我猜他们男人啊，最喜欢你这种的了……” “欣欣……” 苏若曦有点嗔怪地看了表姐一眼。 虽然如此，所有人的目光，还是同一时间落在了卫江南同志的脸上。 这一瞬间，卫江南同志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赵莉欣小妹妹，你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要误伤无辜群众啊，这里只有我一个男人啊…… 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不信，你问若曦！ 要不，你问市长姐姐也行。 问题是，市长姐姐禁止你什么都不许干了吗？ 是你自己的问题，干嘛赖别人身上？ 小卫同志，北都出差的机会，市长姐姐已经给你争取到了，能不能把握住，全看你自己的了！ 别再让人失望哦！ 第405章 卫局长，又吓唬小朋友了? 八月，是全年最热的月份。 同时，也是江边夜宵一条街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一到入夜时分，江边夜宵一条街，就人头涌动，热闹非凡。 大约九点钟左右，夜宵一条街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组合。 一男六女。 除了其中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同志长相稍显平庸之外，另外五个女的，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两个最年轻的女孩子，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青春飞扬，娇美异常。另外两个，身材简直不要太劲爆。 尽管她们已经竭尽所能地掩饰自己的巨大，但大熊要长成那样，是衣服能够遮掩得住的吗？ 每走动一步，那种波涛汹涌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口干舌燥啊。 卫局长倒是没有口干舌燥，他顾不上。 这会儿光剩紧张了。 实话说，今儿晚上一起出来吃宵夜，可不是卫江南的建议，他的胆儿还没那么肥，敢提这样作死的建议。 市长姐姐，我所欲也；若曦妹妹，亦我所欲也。 就说两个女生，随便哪个吃起醋来，卫局长该怎么招架吧？ 全是高妍的主意。 也不知市长姐姐到底怎么想的。 或许也是想实实在在地了解一下苏若曦吧。 毕竟将来，这是要跟卫江南在一起生活一辈子的人。 遇到这样的情况，卫局长要怎么应对呢？ 港真，官场上机智百出的卫局长，也没啥好办法，只能直接“跑路”，一溜烟跑到前边定位置点菜去了，直接将六个女同志丢在后边不管。 现在小卫哥哥心里紧张，你们中的任何一位，我都不想和你们说话，懂？ “若曦，莉欣，小雪，比赛取得了那么好的名次，你们现在也算是全国知名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呢？” 高妍主动提起话头。 当前这种组合，也只有她来搞活气氛了。 她是当之无愧的大姐姐嘛。 苏若曦微笑答道：“这就是个业余爱好，我和莉欣肯定是要继续完成学业的。我家里的长辈，还有小卫哥哥，都是这个意思。” 嗯，小卫哥哥是一定要时时刻刻挂在嘴边的，而且要和家里长辈并列。 这叫“宣示主权”。 高芸忍不住插口说道：“哎呀，还是你们好啊，天之骄子，一个业余爱好，都能拿到全国第一第二……” 苏若曦嫣然一笑，说道：“主要还是小卫哥哥的歌写得好。要不然，我们肯定拿不到那么好的名次。” 这话有一半是对的。 至少初赛阶段，卫江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至于到了复赛，秦家，李新华局长，乃至苏老爷子都亲自下场之后，事情就完全超出了卫江南的掌控，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啊？你们唱的那些歌，都是小卫写的吗？” 这下高芸是真的吃惊了。 她还不知道这种“内幕”呢。 卫江南也不会逢人就嚷嚷。 苏若曦反问道：“是啊，全都是小卫哥哥写的。怎么，高芸姐姐，你们不知道吗？” “不知道啊，他都没跟我们说过，哼！” 高芸有点生气的样子。 陈小雪急忙说道：“高总，我哥可能是不想张扬，毕竟这也只是他的业余爱好……可能，他觉得，让人家知道不好吧。” 陈小雪是见过高芸的，在大舅七十大寿的时候，高芸还亲自去拜过寿，知道高芸是金政公司的老总，也知道她是卫江南的好朋友。 高芸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又一个业余爱好！” 你们咋就那么牛逼呢？ 胡静在一旁打圆场：“卫局现在是公安局长，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也是应该的。” 你一个搞娱乐节目的，写歌的，当什么公安局长？ 苏若曦说道：“小卫哥哥说了，他的工作重点，主要还是在经济建设上边。其他都只是业余爱好。” 这话，倒是无人能够反驳。 卫江南帮着高妍修改政府工作报告，高芸是亲历者。 甚至于，她现在这个职务，都是卫江南一手“安排”的。 这个人，干着团委科级干部的本职工作，操着市长的心，还挺丝滑，大家都觉得一切理所应当。 等她们说说笑笑的来到地头，发现卫江南已经选好了地方，点的菜都已经开始上桌了。 卫江南选了一个尽量偏一点的位置，而且是用帐篷围起来的“包厢”。 毕竟现在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都是“名人”，难保不会被人认出来。 万一造成“围观拥堵”，就不好了。 江边夜宵店嘛，自然都是“下里巴人”的水准，想吃大龙虾鲍鱼神马的，指定是来错了地方，但小龙虾管够。 不过倒是很对年轻人的胃口。 至于高妍，她今晚上本来就不是来吃东西的，主要就是近距离和苏若曦见一见。 吃什么都无所谓。 也不知到底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恋爱脑女人的心理，你别猜。 “市长，喝点什么？” 卫江南请示道。 “我无所谓，看若曦她们喜欢喝点什么？” 高妍随意地一摆手，说道。表现得很像一位邻家大姐姐，就是亲自过来给小弟弟把关的，看他的对象靠不靠谱。 苏若曦笑道：“我们随便喝点饮料吧，今天热身搞了一天，有点累，就不喝啤酒了。” 其实就算平时，她也不怎么喝啤酒，只有在极其高兴的时候，才喝那么一点助兴。 “行，那就上点果汁，鲜榨的。” 整个夜宵的过程，还是比较温馨的，因为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大家都比较克制。哪怕是赵莉欣，也不乱说话。 不过随着气氛起来，连苏若曦都改口叫“市长姐姐”了。 说起来，小姑娘时时刻刻都在给小卫哥哥着想，毕竟她老是一本正经地叫“高市长”，也不是那么好呢，总觉得隔着一层。 高妍对卫江南可是有知遇之恩的。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几个喝得有点迷迷瞪瞪的年轻人，明显带着点街头混混的“气质”，被这边的几位美女吸引，想要过来凑个热闹，嘴里喷着酒气，差一点就流哈喇子了。 结果还没靠近包厢，就被卫江南在半路上截住了。 “哥几个，那边玩去，别惹事！”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亮出了警官证。 几个混混还不晓事，为首的那个，甚至牛眼一瞪，就要发作。 一个警察算什么？ 卫局长一点不惯毛病，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拉扯到一边，避开了高妍苏若曦的目光，衣摆一撩，露出了腰间的六四式手枪。 “滚蛋！” “再不滚，全部送你们去拘留所！” 见到手枪，几个混混顿时如梦初醒，浑身的酒浆都化作了冷汗，一叠声地答应着，连滚带爬的跑了。 等卫江南回到包厢，高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调侃了一句。 “卫局长，又吓唬小朋友？” 卫局长不由得摸了摸鼻子，嘿嘿地笑了起来。 第406章 初见成效 “快乐向前冲”第一期节目，顺利完成，播出之后，取得了很大的反响。 现阶段，这种全民参与的娱乐节目还很少，静江卫视几年前开播的“某某大本营”算是开了先河，但也不算是全民参与，而是邀请一些有一定知名度的公众人物参与制作节目。 “超级女声”是第一档真正意义上全民参与的选秀类综艺节目。 然而相对来说，依旧还是有门槛。 最起码，你要唱歌还不错，长得也不错，才有入门的资格。 五音不全，或者长得歪瓜裂枣，那是没机会的。 另外，将所有男生全部排除在外。 所以，八月底开播的“快乐向前冲”才是真正全民参与的娱乐节目。 男女不限，唱歌好不好听也无所谓，只要你四肢健全，有一定运动能力，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参与。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年纪太小或者太老的人也是不能参加的。 但这一部分人本来也不是这类节目的“目标人群”。 学霸兼歌霸苏若曦赵莉欣，以及波霸陈小雪在这样的节目中毫无优势可言，她们的作用，本来就是增强节目的号召力，增加收视率的。 在这一点上，几位漂亮美眉可以算是超额完成了任务。 卫局长也参与了第一期节目的录制，并且顺利过关，赢得了一台电冰箱，一台洗衣机，一台随身听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其他家用电器。 七七八八算起来，也有好几千块钱。 这些奖品，卫江南当众表示，捐赠给希望工程。折价出售后，所得现金将直接打入希望工程的募捐账户。 卫局长的大气，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甚至还有一位《青年报》的记者，以此为题材，写了一篇报道。 当然，重点并不是卫局长的慷慨捐赠，而是着重描述了久安团市委在新时代创新的工作思路。 这位记者同志，得到了卫局长的独家采访权。 从超级女声到快乐向前冲，其中的创意内幕，这篇报道都有披露。另外所获得的巨大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自然也是重点介绍的内容。 总之这位记者对久安团市委和卫江南本人的开创性思维，创新的工作思路，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赞扬，通篇报道不乏溢美之词。 不过说的基本上也是事实。 别的不说，至少这个正在建设之中，规模庞大的青少年活动中心，就没有花久安市委市政府一分钱，全都是从超级女声节目中赚回来的广告费。 而且“快乐向前冲”节目的广告费，也是一笔巨大的收益。 并且这个节目持续的时间会很长，会源源不断地给久安市的财政带来很大一笔额外收入。对于久安这样一个地处偏僻，并不发达的小小地级市，不无小补。 更重要的是，为广大久安干部提供了一种新的工作思路。 那就是，一定要想办法和大平台合作，一定要走出去，想方设法从外边赚钱，而不是只盯着自己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久安不要说在全国，就算在静江省，也谈不上出挑，在资源，交通以及其他方面，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悠久的历史，以及由此带来的较为深厚的文化底蕴。 必须立足于这一点上做文章。 所以，如你所知，卫江南的第三个创意，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是的，你没猜错，那就是“一站到底”！ 这是一个以博学知名的节目，在后世，也曾在全国掀起热潮，获得了极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一站到底”这种知识类综艺节目，一旦在久安开播，对于打造久安的城市名片，将是一个极大的利好加成。 卫江南下定决心，要将久安打造成全国著名的“综艺文化名城”。 一旦这个设想落实下去，只需要最多十年时间，久安在全国的知名度，就将跃升好几个档次。 尤其是网红文化兴起之后，久安毫无疑问，将拥有众多的网红打卡点。 这对于促进久安的旅游业发展，以及增加招商引资的魅力，其作用将是巨大的。 城市建设，绝不是一蹴而就的，无数好的创意，加上连续几届政府持之以恒的贯彻落实，才能最终将整个城市的档次提升上去。 因此，卫江南很郑重地向高妍提议，加大对久安电视台，久安日报社等新闻媒体的投入，大力引进人才，争取将久安电视台久安日报社的综合实力尽快提上去，不说取代静江卫视，最少也要有和静江卫视展开一定合作的实力。 这样一来，才不至于受制于人。 现阶段，肖世红在静江卫视担任副台长，并且地位稳步上升，作风也越来越强势，以他和高妍以及卫江南的关系，静江卫视那边，是不需要担心的。 但有句俗话说得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谁都不能保证，肖世红能在静江卫视掌权一辈子。 万一哪天，肖台座给调走了呢？ 换一个新的副台长负责这一块工作，他还能是高妍的同学吗？ 还能和卫江南有这么良好的关系吗？ 甚至于，万一哪天，高妍调走了呢？ 又或者，卫江南调走了呢？ 所以，苦练内功，尽快提升久安电视台和久安日报社的综合实力，才是立足于根本来解决问题。 对此，高妍深以为然。 当即召开市长办公会议，重点研究这个议题。 对此，其他副市长肯定是不反对的。 不要说将来，就算是眼下，久安在全国的知名度，也已经上升了一个档次。近段时间，全国各地慕名赶到久安来旅游的游客数量，已经有了明显的增长。 久安原本就很著名的一个全国5a级景区，更是人流如织。 不过其中有一个变化，就是原本那些只登山烧香的游客，现在有一部分人会选择到市区游览一天。 无形中刺激了市区的各种消费增长。 随着久安的城市知名度越来越高，这种现象只会越来越多。 议题顺利通过。 随后在常委会上，也顺利通过。 久安电视台和久安日报社，因为卫江南的一个提议，获得了十足的好处。 也不知道他们的台长和社长，会不会请卫局长喝上一杯。 第407章 来，抱抱! 这里要重点说一下，卫局长参加第一期“快乐向前冲”的一些细节情况。 卫局长本来没打算去抢那个冰箱洗衣机随身听的，又不差钱。 关键是，卫局长想要当“救生员”。 参加比赛只是顺手为之。 “快乐向前冲”的第三关，名叫“大摆锤”，好些个充气锤子不断盘旋上下，而“大摆锤”下边，就是一个一米二深的水池。 选手如果过不了这一关，就会掉进水池里。 这个时候，救生员就要快速赶过去，将落水的选手扶起来。 这种事情，就问卫局长怎肯假手他人去做？ 其他选手掉水里也就罢了，谁爱抱谁抱。 但是苏若曦绝对不行。 卫局长决不允许其他男性救生员去抱苏若曦。 而根据卫江南亲自测试这一关的经验，卫局长觉得，苏若曦有很大的概率过不了“大摆锤”这一关，掉水里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也就是说，如果卫江南不当这个救生员，那他女朋友被别的男人抱的可能性也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 而且是湿漉漉的抱！ 简直岂有此理！ 这样全国播放的综艺节目，也不是谁都可以成为工作人员的呢。 尤其是救生员，更是要优中选优。 其一是要会水，身手敏捷。其二则要求有一副好皮囊，身材健硕挺拔，长得也不能歪瓜裂枣，否则一旦全国播出，一定会影响静江卫视和久安市的形象。 就说你们是真找不到人了是吧？非得让猪八戒上！ 卫局长肯定不是猪八戒。 他吃人参果的时候，是一口一口吃的，不是囫囵吞下去。 而且以他和肖台座的关系，肖台座不用别人也得用他呀。 于是卫江南同志在勇猛过关之前，先就客串了一把现场救生员。 然后，卫局长发现，这个客串救生员的决定，实在太特么的英明正确了。 苏若曦还没掉下来，其他选手先就掉下来了。 虽然水深只有一米二，绝对淹不死一个正常身高的成年人，那你架不住女孩子胆小啊。有些女孩子更是天生怕水。 四脚朝天，“噗通”掉水里，立马手舞足蹈，“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了起来…… 卫局长和另一个救生员就立即冲过去，将大口喝水的选手抱了起来。 当然，如果掉水里的是男生，卫局长就会露出嫌弃的表情，随便伸手拉一把完事——就说你一个大老爷们，怕什么水？嚷嚷什么？ 咋，还想占卫局长的便宜，让猛男小卫哥抱你一下下？ “噗通”，又一名选手被大摆锤扫中，立足不稳，掉了下来。 卫江南正好就在附近，立马一个鱼跃冲了过去，双手环抱，将这位选手抱了起来。 这手感有点不对啊，咋这么大呢？ 如你所知，卫局长酷爱运动，是打篮球的高手，前回雁乡政府篮球队主力中锋。对于篮球的尺寸，那是熟稔无比。 感觉上，这次抱了两个篮球。 恭喜你，猜对了，这位掉下来的选手，就是卫局长的表妹陈小雪陈总。 以前卫江南只目测过，盲猜大概是d以上。 这次亲自上手，立马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还是不够自信啊…… 这最起码得是e以上！ “哥，吓死我了……” 陈小雪伏在他怀里，吓得浑身乱抖。 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怕水的。 这下卫局长差点当场出洋相，赶紧手忙脚乱地扶着她往岸边走去。 陈小雪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看了他一眼，嘻嘻一笑，却没有甩开他。她要是反应过激的话，别人就可能要误会她哥是个禽兽了。 不行，得回去问问五姨，到底是自己生的还是捡来的…… 卫局长在心里暗暗下决心。 好吧，亲表妹不好下手，但还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似乎也超级大哦…… “呀——” 一声脆生生的尖叫，又有一位选手从“大摆锤”上掉了下来。 这次卫江南可是早有准备。 打从苏若曦踏上第三关，他就一直全神贯注地盯着。 苏若曦在上边跑，他在水里跑。 就等着苏小妹掉下来。 然后，不出所料，勉强过了两个摆锤，苏若曦就掉下来了。 别看小姑娘是超级学霸，又是超级歌霸，遇到这种情况，表现也和其他小姑娘没有任何区别，在半空中吓得手舞足蹈，花容失色。 她还没掉到水里，在半空中就被卫江南舒展双臂，稳稳接住。 感觉上，柔若无骨，也不知有没有八十斤。 但皮肤滑腻惊人，卫局长几乎是瞬间就有了反应。 所以，卫局长只能顺势往下一沉，苏若曦大半个身子，就浸入了水里。苏若曦吓得双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埋在他的胸口。 两只小小的鸽子，透过薄薄的泳衣布料，和卫江南如同门板一般强健无比的胸大肌紧紧贴在一起。 此情此景，唯有一句“美女与野兽”可以贴切形容。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 卫江南急忙贴在她耳边，柔声安慰，嘴里喷出来的气息，热乎乎地直灌入苏若曦的耳中，顿时就痒痒的，更加娇羞难耐。 尤其现在还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更是羞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长长的睫毛不住颤动着，显然小姑娘此时此刻的心情也说不出的激动紧张…… 在“救”男选手的时候，敏捷无比的卫局长，这当儿就显得颇有几分笨拙，在水里磨磨蹭蹭的，半天都没挪动几步。 距离水池边不过几米远近，卫局长足足走了好几分钟才将苏若曦抱到岸边。 “禽兽！” 岸边，总导演肖世红台座，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就知道这混蛋千方百计想要当这个救生员不安好心，果然！ “那啥，摄影，把这一段给老子拍下来，一个镜头都不许漏，但是不要播出去。到时候，这小子得请老子吃大餐！” “得咧，台长放心……” 摄影老师也是个懂事的，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镜头一刻不停，死死盯住了卫局长和苏小妹。 就说将来卫局长和苏小妹结婚的时候，这一段剪在mpv里边，得劲不得劲吧！ 第408章 欢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 八月底，开学临近，卫江南开车将苏若曦和赵莉欣送到大宁机场。 离别在即，苏若曦闷闷不乐，小脸上全是不舍之意。 在大宁参加决赛以及在久安参加“快乐向前冲”节目的这段时间，是苏若曦近几年最开心的几天。 让她终于体验到了做学问之外的乐趣。 卫江南的多才多艺和细心体贴，更是让她感受到了恋爱的温馨。 只可惜，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而离别思念的日子，总是那么漫长。 羊祜说得真对：天下不如意，恒十居七八！ 聚短离长啊…… 一路上，苏若曦强忍着，甚至还反过来安慰卫江南，说现在爸爸妈妈已经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等放假就到久安来看他。 可是在即将步入安检口的那一刻，小姑娘到底还是“崩溃”了，突然就哭了起来，珍珠般的眼泪，顺着精致的脸颊，滚滚而下。 张开双臂，一头扎进卫江南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怎么都不肯放开。 “曦曦你别哭了，搞得我心里都贼难受……” 赵莉欣本来没心没肺的，此刻也是眼圈红红的，在一旁说道。 卫江南也紧紧搂着她单薄的小身子，不住亲吻着她乌亮的秀发，却是一言不发。 不过最终，苏若曦还是无奈地放开了卫江南，拖着自己的小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走进了安检。 一直等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机场拐弯处，卫江南才有些落寞地离去。 陪同他一起送人到大宁的陈小雪不住安慰他。 “哥，你别这样，以后结了婚，你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呀……”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没那么容易的。除非我以后去北都工作，要不然，还得是两地分居。曦曦读到博士毕业，起码也得是二十六岁以后了。” 两人早就约好，等苏若曦大学毕业，就筹备结婚的事。 一方面，苏若曦也不想等得太久，另一方面，苏若曦完全理解体制内的一些不成文规矩，卫江南总是不结婚，等他升到一定职务之后，单身就将成为一道无形的坎，时时刻刻阻碍着他的进一步发展。 而况且，苏家的准女婿和苏家女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只要她一天没有正式嫁给卫江南，这事就有变数。 卫江南也没法名正言顺地使用苏家的所有资源。 和所有京城大家族一样，苏家也不仅仅只是苏家。而是以苏家为主的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其中还包括很多其他围绕在苏家旁边的中小家族和官僚体系。 核心资源的竞争，从来都是极其激烈的。 卫江南没有苏家女婿这个正式的身份，最核心的资源，就很难倾斜到他身上来。 结婚之后，卫江南如果依旧在地方工作，苏若曦在北都大学硕博连读，那至少还得异地分居好几年呢。 “那也没关系啊，现在交通这么发达，你随时都可以去北都，小嫂子也随时都可以去你工作的地方陪你……再说，你不是还有我们吗？有亲戚有朋友呢，嘻嘻……” 陈小雪的性格，和赵莉欣有些相似，也是大大咧咧的。 尤其上次在水池里被卫江南抱过之后，内心深处，感觉和卫江南更亲近了些。 别误会，就是那种兄妹之间的亲近啊…… 卫江南不由得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说道：“行了，哥用不着你安慰，你看我像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吗？就是有点舍不得……” 陈小雪笑嘻嘻的，剥开一颗糖，喂进他嘴里。 “哥，这个老总到底怎么当啊，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好吧，眼下的陈小雪，已经不再是乡村中学代课教师，而是某娱乐公司的副总。这次她之所以随着卫江南一起来大宁，只是顺道送苏若曦和赵莉欣，主要是她自己要去公司正式上任了。 卫江南笑道：“你也别担心，至少在半年之内，你那个老总是假的。就是给你这么一个名义，方便让你参与公司的决策层会议。毕竟你是大股东，代表着我这一方的利益呢。要是不给你这个名义，你连开高层会议的资格都没有。” 陈小雪顿时轻轻舒了口气，胸前的绝世大凶器显得更加硕大无朋，随着车辆的颠簸，不住抖动着。 不过也看得出来，小姑娘其实略微有点失望。 还以为真的当上老总了呢…… 卫江南随即比较严肃地说道：“小雪，投资两千万，不是个小数目。所以我给你的学习时间，也只有半年。这半年之内，你必须尽快熟悉公司的运作，同时熟悉整个市场的基本情况。半年之后，你就要正式承担起副总的职责了。” “我，我有点担心……” 陈小雪老老实实地说道。 “你也知道，我笨死了……” 卫江南不由得有些好笑：“谁说你笨死了？你只是缺少一些见识罢了。以前没接触过这个行业。” “这次要不是机缘巧合，刚好赶上，我本来是打算让你先去他们公司实习一段时间的。现在既然赶上了，那没办法，不行也得行。” “你也不用太担心，公司管理，也就那么回事。认真去学，很快就能上手的。你记住一条就行，就是一切照规章制度办事，定下来的事，一定要落实。谁出了差错，就追究谁的责任。只要能做到公私分明，这个老总，就已经学会一多半了。” “真的吗？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 “一切的管理，都源于制度的落实！” 陈小雪眼里顿时又闪烁起光芒，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崇拜到了骨子里头。 “另外啊，你记住要时时刻刻保护好自己。娱乐圈是很乱的。虽然你是我的妹妹，又是大股东，一般人不敢打你的主意，但也架不住有些人就是色胆包天。” “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喝酒，也不要单独和人去约会。除非有我在或者有肖世红在，其他人，都必须先在心里打个问号！” “哎，我记住了……” 陈小雪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迭。 江南哥哥，你或许是靠得住的，但是肖台座，真的靠得住吗？ 第409章 使功不如使过! 送陈小雪到公司后，卫江南简单和公司老总打过招呼，谢绝了留他一起用餐的美意，直接赶回了罗平。 卫局长离开自己的工作岗位，差不多得有十来天了吧。 一把手不在岗这么长时间，有点不像话啊。 其实这仅仅只是卫局长自我焦虑罢了，真实的情况是，地球离了谁都照常转动。 罗平县公安局，没有卫局长坐镇，同样运作良好。 所以啊，真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当然，这么说略有些夸张。 真实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卫江南已经成功在罗平县公安局建立起绝对的权威，罗宝才高健罗诚陈甘荣等人前车之鉴不远，大伙谁都不敢乱来。 其二则是新任政委李乐泉比较得力。 他刚刚当上二把手，心气劲儿十足，工作非常认真负责，这段时间几乎天天扑在局里，对各项工作抓得都比较到位。 卫江南一回到局里，李乐泉立即就来找他汇报，还带着新任看守所长刘红旗。 “局长，回来了？辛苦辛苦！” 一走进局长办公室，李乐泉就笑哈哈的，连声说道。 “我不辛苦。我在大宁看人家唱歌跳舞，辛苦啥？你们坚守工作岗位，才是真的辛苦。” 卫江南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李乐泉连连摆手，说道：“这个唱歌跳舞可大有文章。我听说啊，光是超级女声决赛阶段的广告费，局长就为我们市里赚回来几千万……” 卫江南笑道：“没那么夸张，也就是一两千万吧。” “看看看看，这还不厉害吗？实话说，我们这些业务单位，从来都只花钱不会赚钱，哪能像局长这样，搞那么大的活动，不但不花市里一分钱，还能倒赚几千万。这就是真本事，不服不行。” 李乐泉确很认真地说道。 “呵呵，我们局里，不也有罚没款收入吗？” 甚至在后世，罚没款已经成为某些地方政府主要财政收入来源之一，占比高达百分之十以上。 “那不一样那不一样，说句实在的，罚没款就是搞的自己人，窝里横。不管是谁，都能搞到这个钱。局长赚全国的钱，那才叫本事。” 卫江南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笑着摆摆手，说道：“乐泉政委，红旗，请坐请坐！” 对李乐泉表示了一定的尊重，而对刘红旗，则表示出一定的亲近。 主要还是两人的职务级别有所不同。 卫江南如果称呼“红旗所长”，则不免显得有几分见外。 大家也没在待客沙发区落座，李乐泉和刘红旗直接就坐在了卫江南办公桌的对面。 张宪锐紧着给他们奉上茶水。 见卫江南没有其他吩咐，正准备退出去，卫江南招呼道：“宪锐，你也坐。” 张宪锐急忙答应一声，在旁边坐下。 他明白这是卫江南在栽培他，没有纯粹地将他当成秘书人员在使用。证明卫江南对他这段时间的表现是比较认可的。 “局长，按照你的吩咐，这段时间，红旗在看守所那边，着手清理了一下这些年来的一些情况，问题还是比较严重的。” 谈到正经公事，李乐泉的神情就变得很严肃。 “红旗，具体情况，你来向局长汇报！” 刘红旗当即答了一声“是”，打开面前的卷宗，开始向卫江南做汇报。 萧易水早就说过，公安局真正的“软肋”，在看守所。不少的“私下交易”，都必须透过看守所来进行。 以前罗宝才分管看守所，陈甘荣就是他的“忠实走狗”，对他以及高健等人的吩咐，自然是落实得比较彻底的。 罗宝才高健自己立身不正，大搞歪门邪道，加上陈甘荣本身的品德也是极差，导致整个罗平县公安局的风气都很不好。 看守所那边，果然查出来不少的幺蛾子。 刘红旗分门别类地向卫江南做了汇报。 这个分门别类，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具体到了每个局党组成员。 谁谁谁，在某个案子中，透过哪个办案单位的手，关照了某某人。 虽然不是十分的准确，但从看守所的资料中，还是能看出不少的端倪来。 卫江南的脸色，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极其严肃。 他惊讶地发现，照刘红旗这个汇报，还真的是“洪洞县内无好人”！ 整个罗平县公安局九个党组成员，包括前任局长龙鸿飞在内，除了李乐泉以及新来的杨建中之外，其他人居然都或多或少办过这种人情案。 其实就算是李乐泉，也不可能那么清白无辜，浑身正气的。 只不过，刘红旗是他的人，而他又是卫江南的第一亲信，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将和他有关的情况直接略过去了。 “局长您看，是不是抓两个典型狠狠处理一下？” 李乐泉试探性地问道。 卫江南伸出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没有立即表态。 这个决心确实也有点不好下。 毕竟涉及到的不是局党组成员，就是业务骨干。普通民警，实话说，他也够不上。 “暂时先不要动！” “弦绷得太紧了也不好，容易断。” 稍顷，卫江南沉声说道。 李乐泉立即点头称是。 其实他也是这个意思。 卫江南才来半个月，就已经办了两个局党组成员，其中还包括罗宝才这个政委，二把手，另外干掉两个副科级的部门一把手。威慑力已经足够。 现在大家都胆战心惊的，不知道下一个又该轮到谁。 如果卫江南一直这么盯着不放，有可能导致“物极必反”。 “接下来，局里的主要任务，就是准备收拾龙江那边的金耗子。另外，聚众赌博的也要狠狠抓一批，正是用人之际，要允许他们将功补过。” 这就对了嘛，使功不如使过！ 李乐泉再次连声称是，暗暗舒了口气。 “不过，该谈的话，还是要谈一下的。要让他们明白，他们干过的那些事，局里现在都已经查清楚了，之所以不马上处理他们，就是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接下来就要看表现了。” “表现好的，可以将功补过。表现不好的话，那就到时候一起算账！” “对对对，局长说得太正确了，我完全赞同！” 第410章 公安局长也管招商引资吗? 处理完局里积压的一些公务，卫江南又急急忙忙地往县委赶。 他得去拜访一下谢浩明和孙可君。 两件事。 第一个就是五十个编制的事，第二个则是南河复航罗平段指挥部筹备事宜。虽然高妍告诉他，岳青歌和她都已经跟谢浩明打过招呼，谢浩明也已经原则上答应，但该讲究的礼节礼貌，还是要讲究的。 五十个编制，市里会给一定的财政补贴，但仍有一部分经费，必须由县财政承担。 谢浩明孙可君那边，你都不是请示汇报一下的话，未免太狂妄了。 “呵呵，小卫来了？来来来，坐坐坐……” 谢浩明态度很好，一见到卫江南，也不起身，就这么靠在椅子里，笑哈哈的，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语气十分随意。 了解谢浩明的人都知道，谢书记一旦对你是这样的态度，那就证明你在他心目中算是“自己人”了。 否则，他会客客气气请你在待客沙发区落座，一本正经跟你说话。 但真有事的时候，对不起，谢书记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那为什么谢浩明对卫江南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个中原因，只有谢浩明自己知道。 据说，卫江南在大宁搞那个超级女声节目的时候，谢书记也抽空去了一趟省城，至于去省城做什么，别人自然是不清楚的。 谢浩明在省里到底有什么大关系，不要说罗平县，就算是久安市，都没几个人知道。 但他能当到县委书记，本身就说明，他在省里，一定是有硬靠山的。 毫无疑问，他那个大靠山向他透露了一些内幕消息。 谢书记对卫局长的态度转变，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卫江南笑哈哈地走过去，二话不说，从公事包里拿出两条特供烟，放在谢浩明的办公桌上。 “书记，这次去大宁，没啥好东西，一位长辈从北都过来，给了我几条烟……” 谢浩明眼睛微微眯缝了一下。 实话说，特供烟本身并不见得就比极品静江味道要好，讲究的就是一个逼格。 因为这玩意，一般人确实搞不到。 那么这烟是谁给卫江南的呢？ 并不是苏定国。 而是苏惠娴。 苏惠娴受了大姐苏惠青的委托，给卫江南带了几条烟过来。 在此之前，杜向东苏惠青两口子，是整个老苏家对卫江南印象最好的。尤其苏惠青，一直念着卫江南对杜文轩的救命之恩。 要不要在仕途上对卫江南给予提拔，那是杜向东该考虑的事情。 苏惠青以这种方式，表达她对卫江南的感谢之意。 在基层，这种烟可是装逼利器。 也是送礼佳品。 听听卫江南这话！ 谢浩明还能品不出来话里的真实含义吗？ 我有个长辈在北都，她是能随随便便就拿到特供烟的那种级别！ 和谢浩明在大宁了解到的某些信息，刚好吻合。 “好东西！” 谢浩明也不和卫江南假客气，拿起烟，笑哈哈的就收到了抽屉里，然后从自己面前的极品静江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随手递给卫江南。 卫江南急忙接过，又主动凑过去，给谢浩明点上。 很快，办公室里就腾起烟雾。 而气氛就益发融洽了。 “江南啊，这次超级女声节目和快乐向前冲节目，搞得是真好，名利双收啊。现在团委那边，都成热门单位了！” 不经意间，谢浩明对卫江南的称呼又变了。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们罗平也引进一两个这样的项目来？” “可以的，书记！”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次在大宁，我刚好跟一位搞旅游开发的老板见过面，他很有兴趣在我们罗平的回龙湾与观音岩那一带，搞一个风景区。” 这一点，卫江南倒是没忽悠谢浩明。 所谓搞旅游开发的老板，实则就是肖世红给他介绍的那个娱乐公司老总。 娱乐公司，仅仅只是他名下的产业之一，他另外还有一个旅游开发公司，规模比娱乐公司要大得多。 卫江南在跟他合作搞娱乐开发的时候，也跟他谈过在罗平搞旅游开发的事情。 回龙湾是南河的一段，附近刚好还有一个观音岩，自然风景颇佳，另外还有一个古镇，是罗平本地人假日休闲的好去处。 但一直没有进行正规开发，所以旅游效益方面，并不十分明显。 卫江南有意要引进这位老总来搞一下开发。 谢浩明顿时来了兴趣：“回龙湾那边，倒确实值得开发一下呢。县里以前就有这个意向，只是一直没钱，只能停留在纸面上。” “不过江南啊，回龙湾的自然风景固然不错，但也谈不上十分出众，最关键的是，交通不便利。能搞得起来吗？” 这番话一说，卫江南对谢浩明的印象，顿时便有所改观。 不管怎么说，谢浩明还是脚踏实地的，并不好高骛远。 作为重生者，卫江南很清楚，基层主要领导“脚踏实地，不好高骛远”是一个多么宝贵的品质。 谢浩明哪怕在其他方面一无是处，只要有这个品质，那罗平的群众，就要少受许多折腾。 “书记，这一点，我也考虑过，所以我跟那个旅游开发公司老总出了个主意，主打一个大型文艺表演。我们可以在回龙湾上搞一个水上演出平台，请专业的人员来搞一台大型的节目。到时候，可以请一些超级女声的优秀选手客串表演。” “最关键的是，回龙湾景区离雁山不远。这其实才是最大的优势。” “我们只要修通一条连接雁山的高等级公路，交通问题，立马就能解决。” 谢浩明嘿嘿一笑，说道：“不远是不远，也有七八十公里。修八十公里的高等级公路，可不是我们县里财政能够支撑得起来的。” 高等级公路虽然不是高速公路，但造价照样十分昂贵。 每公里至少耗资千万以上，有可能达到两千万。 八十公里就是十几个亿。 对于全县一年财政总收入才区区两个亿的罗平县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卫江南笑道：“没关系啊，书记，我们可以向上级申请支持嘛，然后再贷点款，这路不就修起来了吗？” 谢浩明顿时就十分心动。 贷款修路！ 基层领导喜不喜欢呢？ 我只能告诉你，太特么喜欢了！ 一句话说得明明白白，不搞工程，哪来的经济利益？ 第411章 县委书记的橄榄枝 “嗯嗯，江南你说得很有道理。看来这个回龙湾，还真值得搞一搞呢。” “现在，市里已经钦点你当罗平段的指挥长，干脆这个工作，就辛苦你来负责吧。一客不烦二主嘛。” 谢浩明笑哈哈地说道。 公安局长当然是不应该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但县长助理可以。 而且这个景点要是真能搞起来，对谢浩明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一方面，他是罗平县委书记，这样硬邦邦的政绩，可不容易拿到。另一个方面，工程搞起来，谢浩明自然会有实际的好处。 甭管这个开发商是谁引进的，在罗平搞项目，绕得过他这位县委一把手？ 虽然谢浩明也隐约听说，市委岳书记跟卫江南不对付，可这段时间，也没见岳书记对卫江南“出手”，所以谢浩明觉得，这中间一定还有其他隐情。 总之他在省里的那位大靠山明白告诉他，不要轻易卷入进去。 既然卫江南在罗平，那谢浩明该怎么用他就怎么用他，除非岳青歌有十分明白的指示，果真如此的话，那再说嘛。 而现在谢浩明看到的，就是岳青歌直接给他打电话，让他给罗平县公安局五十个编制。 “好的，书记，我回去之后，搞一个具体的方案，再向书记和孙县长汇报！” 谢浩明笑了一笑，说道：“孙县长那里，江南你确实要去汇报一下。这次你们公安局一下子增加五十个编制，县财政压力很大，我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跟我诉苦呢……”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给你这五十个编制，孙可君不高兴，还是我给他做的思想工作。 这一层意思，能理解的人很多，但另一层意思，能理解的人就要少一些了。 另一层意思是什么呢？ 孙可君这厮，跟我谢浩明不对付！ 江南小兄弟，你以后要跟他多亲近还是跟我多亲近，自己可要掂量清楚了。 假如孙可君和谢浩明关系良好的话，谢浩明是断然不会给卫江南说这番话的，这不就是人为制造矛盾嘛？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子，说道：“谢谢书记大力支持我们公安局的工作，孙县长那边，财政压力大，我也完全理解。我尽量争取市里多给一点支持……” 谢浩明手一摆，大气地说道：“嗨，财政压力再大，也不在乎多你们公安局这几十个编制。我们罗平公安局，一直以来，战斗力都不强。这次市里下定决心，多给你们几十个编制，我个人是完全支持的。” “江南啊，你好好整顿一下公安队伍，争取近期之内，打一个大胜仗，给县里广大人民群众都看一看，我们县里强力整顿社会治安的决心。尤其那些开槽子的，放高利贷的，搞得社会上乌烟瘴气，群众意见很大，是时候好好抓一抓了！” 毫无疑问，这是岳青歌给他透露了一些信息。 岳青歌指示谢浩明，给罗平县公安局增加五十个编制，自然也是要给一个理由的。 这个理由就是，罗平赌博风气极盛，各种槽子，地下赌场多如牛毛，放高利贷的十分嚣张，不少人因为参与赌博，欠下高利贷之后，搞得家破人亡，民间怨声载道。 县公安局人手紧张，力量不够，需要给他们注入新的活力。 所以现在谢浩明说的也是这么一番话。 “书记放心，这股歪风邪气，我们一定会狠狠给他刹住！” 谢浩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另外，你去见孙县长的时候，顺便跟他聊一下有关你在县政府分工的问题。我的意见呢，卫东同志那个分管公安局工作的分工，可以调整一下。既然你也是县政府的领导，那就直接由你来分管嘛。” 谢浩明这就是明白无误的向卫江南伸出橄榄枝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 罗卫东那个分管公安工作的分工，以前龙鸿飞在的时候，那就是摆在纸面上的东西，做不得数。但现在龙鸿飞不在了，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一分为二，罗卫东真要是插手公安工作的话，也是名正言顺的。 换句话说，罗卫东虽然不能给公安局带来多大的好处，却能恶心卫江南。 现在谢浩明让卫江南自己分管公安工作，就是把这种可能性直接扼杀掉了。 罗卫东以后想要恶心卫江南也找不到理由。 “还有啊，既然南河复航是市里的重点工作，那我们县里肯定是要全力配合的。这个事，高市长亲自给我打过电话，我也认为市长的指示非常英明。我看，交通局也可以给你分管。这样可以事权专一。” “时机合适的时候，我会正式向市里建议，增补你为副县长。你是明文确定的副处级干部，老是挂着个县长助理的头衔，也不好，不利于开展后续的工作。” “我们罗平县的公安局长，也不能老是比其他县里的公安局长低一头！” 谢浩明这话说得很直白。 基层嘛，也没那么多讲究。 谢浩明本身也是个直爽脾气，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话说到这份上，卫江南必须要有所表示了。 当即站起身来，郑而重之地给谢浩明敬了个礼，说道：“谢谢书记，公安局坚决服从书记的指挥！” 这就对了嘛。 这话说得很有觉悟。 代表组织表的态，可不是卫江南个人“投靠”谢浩明。 谢浩明也站起身来，笑哈哈地拍了拍卫江南的胳膊。 看得出来，谢书记本来是想要拍卫局长肩膀的，奈何他个子没卫江南那么高，还隔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很难完成这个高难度的动作，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拍拍卫江南的胳膊，意思一下算了。 “江南，坐坐坐……哎呀，以前啊，我是对你有那么点误会，咳，主要还是你太年轻，我对你不了解……” “现在看来，是我识人不明啊。你这个同志，年轻归年轻，却是很有头脑，很有想法，工作能力也很强。市里这是给我们罗平送来一个难得的人才啊……” 卫江南急忙连声谦逊，办公室的气氛，益发的融洽了。 第412章 蔫坏的卫局长 离开谢浩明办公室后，卫江南直接去了孙可君办公室。 表面上的理由，是孙县长刚好在办公室。 要知道，正常情况下，正好在办公室见到县长和县委书记的可能性，其实是很低的。这些主要领导，待在办公室的时候并不多。 一方面，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工作要在办公室处理。多数时候是在开各种会议，又或者在下边单位检查工作。 另一个方面，在办公室待着，很容易被各种上访者“堵住”。 基层县委县政府办公大院，门禁措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格。因为办公区和家属区混合在一起，每天进进出出的人太多了，门卫实在也是照看不过来。 上访者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将县委书记县长堵在办公室的情况，经常发生。 卫江南这种没有预约，直接“闯进去”的行为，当然是不合规矩的。 但他有这个资格。 因为他是副县级干部，正经八百属于孙可君的主要助手之一。 县长助理向县长汇报工作，乃是天经地义的。 实际上的原因则是，卫江南故意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因为刚才谢浩明跟他提到了政府副职分工的问题。 从罗卫东手里将公安工作的分管权力拿掉给卫江南，只能算是常规操作，孙可君应该也是无可无不可的。 但将交通运输局划给卫江南分管，那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大事”！ 国务院机构改革之后，将以前的铁道部和民航总局都划归交通运输部管理，交通部变成了大部。与此相对应的，各地交通局也是大局，管得挺宽，颇有实权。 在此之前，交通局自然是有副县长分管的。 卫江南等于硬生生地从人家碗里抢肉吃。 不过谢浩明既然这样提出来，孙可君那边，是不好硬抗的。虽然在理论上，政府副职的分工，应该以县长的意见为主。 但县委书记才是真正的一把手，他提了这样的动议，那政府这边，还真就不好硬顶。 正确的操作模式应该是，卫江南稍后再去拜访孙可君。 等谢浩明跟孙可君沟通过后，形成了一致意见，卫江南再去拜访他，比较合适。 这一次卫江南反其道而行之，其实就是要在谢浩明和孙可君之间，再种下一根刺。 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卫江南和谢浩明之间有合作的基础，他俩并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卫江南和孙可君之间，合作的可能性很低。 孙可君可是张青春的表妹夫。 卫江南和张青春结的是死仇，很难解。 虽然说，这种所谓的郎舅关系，明白人都知道不靠谱，只要筹码足够，孙可君随时都有可能背叛张青春。 然而，这样的筹码，卫江南出不起，也不想出。 既然他和孙可君注定是“对手”，那就必须时时刻刻想着下绊子。 有什么绊子比在孙可君和谢浩明之间制造更深的矛盾更可靠呢？ 政治斗争，从来就没有温文尔雅这一说。 比的就是一个狠！ “哦，卫局来了？” 孙可君的联络员通报之后，卫江南进了孙可君办公室。 孙可君正在看文件，闻声抬起头来，皮笑肉不笑地给卫江南打了个招呼。 从这一点上来说，孙可君的段位，明显不如谢浩明。 虽然孙可君在罗平县是以“老阴笔”著称，谢浩明却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但至少在对待卫江南的态度这个方面，谢浩明比孙可君灵活得多，消息也比孙可君更灵通。 孙可君这是将他对卫江南的厌恶写在了脸上。 或许，田坪金矿，他孙县长也有份吧。 卫江南将张青民连根拔起，等于断了孙可君一大财源，孙县长对他有个好脸色才怪了。 “县长好！” 卫江南照着规矩，给孙可君敬了个礼。 他穿着警服呢。 “卫局，请坐！” 孙可君摆摆手，身子随即往后靠，伸手点了点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上级领导的架子，拿捏得死死的。 卫江南上任半个月，在罗平县公安局掀起偌大风波，廖亚军固然成为最主要的“出气筒”，他孙可君也在张青春那里吃了瓜落，孙县长心情不好，可想而知。 卫江南依言坐下，也不客套，照着规矩，向他汇报了公安局近期工作，又提出了五十个编制的事情。 “卫局，你们公安局一开口就是五十个编制，县里很难办啊……” 孙可君蹙起眉头，拿捏地说道。 卫江南说道：“县长，公安局缺编本来就很严重，现在很多原本应该由正式民警担负的工作，都由辅警在负责，这其实是不符合规定的。这次增加二十个政法编，三十个事业编，其实都还不见得能完全解决问题。” “要提高公安队伍的战斗力，人员缺编太严重，显然是不合适的。” “当然了，县里财政有困难，也是事实，市财政那边，也会给予一定的支援。” “请县长大力支持我们公安局的工作啊！” “话是这么说，可是公安局开了这个先河，其他局里也跟我来要编制，那怎么办？我手里哪来那么多的编制给他们？” “县长睿智，这样的问题，肯定是难不住县长的。” 卫江南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孙县长，请你搞清楚状况，我不是来求你的，就是照规矩给你通个气。这事吧，岳青歌亲自给谢浩明打的电话，就问你有否决的权力吗？ 差不多得了，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卫江南这个态度，将孙可君气得够呛。 原本就不佳的心情，更是变得奇劣无比。 但正如卫江南所料，孙可君还真就没什么办法。他本来想要拿捏一下，让卫江南给他说几句好听点，多多少少改善一下心情，谁知卫江南半点都不配合。 简直了！ 但卫江南已经闭上嘴巴，显然没打算再说什么，孙可君哪怕气得吐血，也不得不自己找台阶下。 “这样吧，到时候我开个县长办公会，和大家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第413章 孙县长被气到了! 卫江南随即向孙可君汇报了南河复航指挥部筹备的问题。 对此，孙可君倒是没多大的意见。 南河复航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现在仅仅只是市里提出了这样的动议，前不久刚刚报省里批复，接下来，还要跑部。 等得到部里的正式批复之后，才能成立真正的指挥部，准备开展这个工程。 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接下来，筹措资金，引进施工单位等等一系列细节工作展开，那才是花费大精力的时候。 市里将这个工作交给卫江南来做，孙可君是乐见其成的。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工作，谁爱做谁做，反正孙县长绝不主动争抢。 当然，到了具体施工的时候，孙县长肯定是要插手的。 那是钱！ 甭管是谁在主导这个工程，只要是在罗平县境内施工，你们不打点好我这个一县之长，合适吗？ 真以为我孙可君很好说话不成？ 前期工作，就由卫江南去做好了，等到可以摘果子的时候再说。 也不知那个女市长高妍是怎么想的，随便什么工作，都往卫江南头上派，他有个屁的基层行政经验。 高妍毫无疑问是想要栽培自己的“小白脸”，但在孙可君看来，这就是在给卫江南挖坑，他等着看卫江南出洋相，掉坑里去。 到时候，还不得求着他孙可君出面来擦屁股？ 等着，看孙县长怎么拿捏你！ 第三个汇报的工作，就是引进旅游开发公司，开发回龙湾观音岩和回龙古镇景区。 “这是好事，我完全支持！” 孙可君两眼一亮，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小卫同志，这就对了嘛。 你也不能只顾着搞斗争，把自己的同志都送到纪委去喝茶。也不能只顾着向县里伸手，让帮你解决问题。 你也应该为县里的经济建设出一份力。 像这样的项目，多引进几个，我们说不定真能做好朋友。 回龙湾古镇景区，想要彻底建设起来，至少投资一两个亿，再加上修路，直通5a级风景区雁山，那就是十几个亿的大工程。 全部由罗平县主导的话，这中间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孙可君瞬间就算得一清二楚。 大生意！ 然后，卫江南顺带着，就提出了分工问题。 “县长，我刚从谢书记那里过来，谢书记的意见是，为了工作方便，建议对政府这边的分工，进行微调，由我来分管公安局和交通局的工作……” “哦，应该的……嗯？” 孙可君猛地扬起了眉毛，惊讶地看着卫江南。 一开始，他只听到了公安局，觉得没什么，很正常的调整。本来公安局的工作，主要也是直接向县委政法委和县委负责。 卫江南作为县长助理兼公安局长，分管公安工作，理所应当。 可是交通局什么鬼？ “由你来分管交通局的工作？” “是的，南河复航，主要是交通局负责。” “这个，恐怕还得慎重考虑……” 孙可君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目光也有几分迷离。 无疑，这一刻的孙县长，脑袋正在高速运转。 他得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江南说得很明白，这是谢浩明的提议。又或许，其实是卫江南自己的提议，只不过得到了谢浩明的允许而已。 这两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问题是，谢浩明怎么会？ 交通局可是大局。 卫江南当初在小会议室当众顶撞谢浩明的一幕，孙可君记忆犹新。谢浩明应该恼火卫江南到极点才对，怎么突然之间，态度起了这么大的变化？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我也是这么对谢书记说的，不过谢书记的意思，南河复航是市里的重点工作，南部三县，都要无条件配合。既然市里点名让我担任这个筹备小组的负责人，那么为了事权专一，交通局那边，直接跟我发生往来，更加有利于这个工作的展开。” “嗯嗯，谢书记这么考虑，也很有道理……” 孙可君嘴里这么说，不以为然四个字，几乎都直接写在了脸上。 “不过，交通局本来是刘华州同志在分管的，他以前就是交通局的局长，现在突然调整这个分工，恐怕还得做做他的思想工作才行。” 刘华州虽然没有入常委班子，但资格比较老，在副县长的排名中比较靠前，最关键的是，刘华州是孙可君的亲信啊。 谢浩明和卫江南这么干，等于直接挖孙可君的墙脚，在孙可君碗里抢肉吃。 交通局那一块，关系到的利益可不小。 刘华州分管着交通局，那是很懂事的，该有的“孝敬”从来没少过。现在突然交给卫江南去分管，那以后还能指望这个卫刺头给孙县长“孝敬”吗？ 快别想那种好事！ 了不起到年底的时候，给他送点烟酒。 卫江南微笑说道：“那就辛苦县长了，都是为了工作！” 看着卫江南那张假模假式的笑脸，孙可君恨不得一口啐在他脸上。 瞧你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什么狗屁为了工作？ 还不是谢浩明故意给他孙可君添堵，自己不好动刘华州的“奶酪”，特意将这个卫江南推到台前来跟他孙可君打擂台。 反正卫江南已经把张青春得罪死了，也不在意再和孙县长把“梁子”结深一点。 谢浩明稳坐钓鱼台，坐看风浪起，不要太得意。 “这个事，再研究吧……” 孙可君恨得牙痒痒的，哼哼着说道。 “好的，一切服从县长的安排！” 卫江南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和孙可君吵起来。 既然谢浩明亲口许诺，那要打擂台，也是你谢书记跟孙县长去打，想要将我卫江南直接拉下水，有那么方便吗？ 谢书记你看看我，像不像那么好利用的愣头青？ 想要向我示好，拉近关系，可以，那就请你谢书记拿出实际行动来。 你能“说服”孙可君，那这条橄榄枝，我卫江南就接了。 要是空口白牙随便许诺，最后却落不到实处，那不好意思，咱俩关系该怎么处，那还得再看。 都是千年的狐狸啊，说什么聊斋？ 第414章 北都出差 谢浩明发了脾气。 发了大脾气！ 这是两天后从县委大院那边传来的消息。 冲谁发的脾气？ 冲孙可君！ 当然，不是在公开场合。 谢浩明性格再暴躁，也不可能在公开场合对自己的搭档发脾气。那是公然破坏规则。真要是发生这样的情况，一次两次的还没事，次数多了，那就等于逼迫上级领导在他俩中间二选一，必须要调走一个！ 否则，县委政府两套班子的磨合，就会出问题。 那是会影响全县正常工作的。 同样的道理，在公开场合，孙可君也必须维护一把手的权威，不可能公然顶撞他。 大家都要和光同尘。 但这并不表示，私下里没有矛盾，私下里不发火。 据说，是在谢浩明的办公室，孙可君单独找他的时候，谢浩明发的脾气。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没人知道。 因为当时没有第三者在场，唯一知晓一点内情的，就是谢浩明的联络员。 但这样的细节，联络员怎敢往外传？ 外界能够知道谢浩明发了脾气，已经是联络员“故意放水”了。 百分之百是得到谢浩明暗示的。 否则，这样的事情他敢往外传，这个秘书是不想当了。 谢浩明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暗示？ 当然是为了告诉卫江南局长，你看你看，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 为了给你增加一点话语权，让你这个县长助理当得更加名副其实，我连县长都骂！ 那么，卫江南局长是不是就可以翘尾巴，觉得自己从今往后就是谢浩明书记的亲信心腹了呢？ 真这么想的话，只能说，卫江南同志实在太天真了。 谢浩明向他示好是真，借题发挥，故意冲孙可君发一顿脾气，灭一灭孙县长的威风，才是最主要的。 反正他俩本来就不对付。 最有意思的是，孙县长一回到自己办公室，就变得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一顿“骂”，压根就没发生过。 然后心平气和地召开了县长办公会议，在会议上当场宣布两个决定。 第一个决定，就是按照市委市政府的指示，成立南河复航罗平段指挥部筹备办公室，由县长助理卫江南同志，兼任筹备办公室主任。 同时公布了筹备办公室人员组成名单。 第二个决定，这是调整县政府副县长和县长助理的分工，卫江南同志，分管公安局和交通运输局。 罗卫东同志，不再分管公安工作，刘华州同志，不再分管交通运输局的工作。 罗卫东和刘华州这两位副县长的反应，也截然不同。 罗卫东一言不发，照常鼓掌，就好像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那个分工，本来就是虚的。 现在被拿走，没有半毛钱损失，他在乎个啥？ 拍巴掌就是了。 刘华州却是气不过，阴阳怪气地说了一番，也算是发泄一通不满。 卫江南同志眼观鼻鼻观心，连半个字都不接。 你在人家身上割下这么老大一块肉，还不让人家说几句了？ 不过，据知情人士透露，会后，刘华州副县长也是神色如常，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意思。 这又是为什么呢？ 难道孙县长和刘县长，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当然不是。 孙县长刘县长可生气了，但生气并没有什么卵用。 谢浩明硬压下来，加上有市里的正式文件，卫江南分管交通运输局已经成为板上钉钉，扛不住的。 那孙可君明知扛不住，为什么还要和谢浩明起冲突，引得谢浩明对他发脾气呢？ 他必须要做给张青春副市长看啊，亲！ 整个久安官场，目前最恨卫江南的是谁？ 不是王洪达，而是张青春！ 明知道张副市长对卫局长恨之入骨，孙可君却给他分管交通局，就说这事让张副市长知道了，孙妹夫要怎么交代吧？ 所以，跟谢浩明吵一架，被他骂一顿，就很有必要了啊。 张大舅哥问起来，孙妹夫还能装一波委屈。 哥，你那边再不发力，我这里就要顶不住了呀…… 官场上，不注意这些细节的人，迟早是要被撸掉的，绝对走不长远。 至于刘华州那边，也同样要表明一个态度。 孙可君是张青春的亲信，他是孙可君的亲信啊。 被卫江南“欺负”成这个样子，刘副县长都没有一点表示的话，张副市长一定会骂他是“窝囊废”，从今往后，瞧不上他。 刘副县长的前途，从此一片黯淡。 大家都是影帝级别的，互飙演技属于基操勿六！ 顺利挂上筹备办公室主任头衔，并且将交通局拿到手的江南县长，次日就开着他的小捷达，直奔市里而去。 捷达车的后备箱里，搁着老大一个行李箱。 干嘛去？ 出差去！ 去哪里出差？ 北都！ 和谁一起去北都出差？ 市长姐姐！ 还有谁一起？ 高市长的联络员胡静。 是的，就是他们三个，再没有其他人。 说起来，高市长这个操作，也有点让人看不懂。 理论上，去北都跑部，应该多带几个人。至少分管水利运输的副市长应该带上吧？久安市交通运输局局长应该带上吧？南河复航领导小组办公室的主任，应该带上吧？ 好，就算这些人都不带，你为什么要带上卫江南呢？ 罗平段筹备办公室主任，难道比这些人都重要？ 但高市长没有做任何解释。 惯的你！ 市长要带谁去北都出差，需要向你汇报？ 你是市委书记？ 正牌子市委书记岳青歌表示很理解。 因为高妍确实向他汇报过。 而高妍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卫江南在北都部委有熟人。 至于卫局长在北都部委有什么熟人，那就心照不宣了，青歌书记，非得让我把“老苏家”这三个字说出口来吗？ 虽然我俩不对付，但我也不至于这么公然打你的脸。 青歌书记，你大舅哥给你指派的任务，你完成得很不好呀…… 高妍敢把“老苏家”这三个字说出来，信不信青歌书记当场跟你翻脸！ 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两个的，都来“欺负”我是吧！ 第415章 地级市市长在国家部委的待遇 一起出差，待遇那也是天差地远。 比如，市长姐姐是空着手的，就是挎了个小包包，里边装一个手机，一些个人用品。胡静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拎一个黑色公事包。 终极“舔狗”卫局长，拉两个老大的行李箱，还背一个背包，跟在后边，跑得呼哧呼哧的。 然后，坐头等舱。 按照规定，哪怕是高妍这个市长去北都出差，也是不能坐飞机头等舱的，只能是经济舱的标准。 但架不住卫江南有钱啊！ 就说你追市长姐姐，送的最值钱的礼物就是一只土鸡！ 这回总算捞着机会了，不得好好表现一把？ 升舱！ 没说的。 高妍也不反对。 反正只要拿回去报销的是经济舱就行，实际上坐的什么舱位，谁会去管？而且，高妍真要是拿一个头等舱回去报销，市政府财务那边，也绝对不会有半点意见。 许多副市长，甚至下边局委办的头头们出差，都是报的头等舱好吗？ 这个时间段，规矩执行得一点都不严格。 “卫江南，到了北都，所有行程都由你来安排，胡静配合你。” 上了飞机，高妍舒服地往后一靠，随口吩咐道。 这是早就说好了的。 其实，照理来说，行程应该由高妍来安排，一行三人，只有她对北都最熟。卫江南和胡静都是头一回去北都。 当然，卫江南“以前”是去过的。 但现在这个时间段，他真没去过。 可是领导要这么指示，当下属的，也只能乖乖照办，难道还敢质疑不成？ 卫江南一口答应。 高市长不就是想吃大户吗？ 木有问题！ 有的是钱！ 胡静很懂事，一声不吭。 打从踏上出差的路途那一刻开始，胡静就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一千瓦的大灯泡。 这么说吧，要不是担心物议汹汹，高市长压根就不会带她一起去北都好吗？ 二人世界不香？ 但是，哪怕现在多出来一个人，胡静也必须要明白自己的定位。 那就是到了北都，尽可能的不在市长和卫局跟前露脸，自己一个人待房间里看电视就行。一定有事情需要请示，那也是打电话！ 没有得到市长的允许，绝不胡乱往她房间里跑。 万一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那是要犯错误的。 一个合格的秘书，首先就是要拎得清！ 这次高妍来北都，需要跑的不止一个部门。市里有不少项目，都需要得到国家部委的批复和支持才能落实下去。 南河复航，只是其中一个项目。 不过卫江南总觉得，在和高妍谈到南河复航这件事的时候，高妍的神情，有那么几分不对，貌似心里头藏着事儿。 但高妍自己不说，卫江南也不好问。 下午，巨大的喷气式客机降落在首都机场。让卫江南略感奇怪的是，并没有人过来接机。 现阶段，久安还没有驻京办，一般来说，高妍这种级别的领导来首都出差，会和静江省驻京办事处对接，省驻京办会安排专人接机。 也不知为什么，高妍这次没有按照常规来操作，并未和省驻京办联络。 饶是如此，应该也有朋友过来接机。 要知道，高妍来久安当常务副市长之前，就是国家部委的副司长，在北都那也是有老部下的。 老领导来北都出差，这些个老部下不应该前来接机吗？ 现在这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高妍并没有通知他们。 看来，高市长这次北都之行，想尽量保持低调。 卫江南随即打了个一个车，直奔酒店。 酒店的位置，就在某部办公大楼旁边不远处。 第一站，先搞定南河复航的事情。 南河目前的航道等级，属于最低等，等级外航道。连七级航道都不是。 基本上已经断航了。 只有在一些河段还有部分船只通航。 等级外航道的标准是：可通航，50吨以下。 而久安市定下来的目标，是恢复到三级航道以上。 三级航道的标准就很高了，可以通航千吨级轮船。 这也是经过慎重研究的。 久安市委市政府之所以要恢复南河航道，目的就是便利南部三县的大宗货物外运。南部三县最大宗的货物是什么呢？ 矿产资源！ 那种死沉死沉的矿石，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吨。 航道等级太低的话，依旧还是制约运输能力，同时也制约产能。 南河复航之后，如果能恢复到三级以上航道标准，和静江干线航道直接对接，那就是国家航道了。 所以，必须要获得部里的批准。 具体来说，是要获得水运局航道处的批准。 这个东西，怎么说呢？ 如果一切公事公办的话，并没多大问题。久安这边，将报告送上去，省里批了，再送到部里，部里审核，发现具备可操作性，那就批了呗。 反正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问题就在于，在体制内，实际上从来都不存在“公事公办”这一说。 一旦别人对你说出“公事公办”这四个字，那就意味着，你这事儿，基本上已经黄了，回家等消息去吧。 十年八年的，或许能有个结果！ 所以高妍要亲自来跑这一趟。 那么，地级市市长，在国家部委，能有多高的待遇呢？ 办公大楼门口的台阶，还是允许你坐一会的！ 想要进门，那你得等着，看你需要去拜访的那个处室领导人是否有时间“接见你”，没有时间的话，那就只能麻烦你一直在台阶上坐着等候。 还必须靠边坐着，不能太靠中间，挡了别人的路。 这个绝不是开玩笑。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某位著名的上将军，年轻时在中原某省当副省长的时候，去国家部委办事，就在台阶上坐等。 那可是副省长啊！ 这是副省长后来亲口对媒体记者透露的，绝不是卫江南自己瞎猜！ 只要一想到市长姐姐如此千娇百媚的一位大美女，就这么一屁股坐在国家部委大门口的台阶上，卫局长就脑仁生疼生疼的。 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允许发生呢？ 第416章 前任 所以，高妍没有打算去坐台阶。 但是也没有直接利用自己以前在国家部委的关系进门。 抵达首都的当天晚上，高市长就带着卫江南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胡静“刚好”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向市长请了假。 如果是公务活动，那她这位市长大秘，是肯定要参加的。但同学聚会，太私人性质了，胡静觉得，自己还是身体不舒服比较好。 万一，高市长这位同学就是卫江南呢？ 就俩“同学”聚会，一男一女！ 就说胡秘书你跟着去干嘛？ 果然，高妍也没勉强，只是吩咐她在酒店好好休息，如果身体还吃得消，也可以去逛一逛首都的夜市。 高市长还很贴心地将一些值得一逛的夜市地点告诉了她。 这是为了避免胡静一直在酒店房间里等她的指示。 说起来，高市长还是很体察下情的，是个好领导。 卫江南和高妍打了一台车，直奔聚餐地点。 卫江南注意到，今天的市长姐姐，刻意化了妆，打扮也比较正式，淡蓝色的女士小翻领西装，外加玫瑰紫的贴身内衣。 端庄大气的同时，又特别显身材。 这是要去见什么人呢？ 应该不会是普通同学吧？ 果然这当了公安局长的人就是不一样，遇到点啥事都喜欢逻辑推理一番。 “姐，大学同学啊？” 车上，卫江南随口问道。 高妍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咋就改口了？ 卫江南笑道：“待会那一堆都是你的同学，我这个小跟班，不得低人一等啊？” 高妍撇撇嘴，自然不会去纠正他。 这家伙也太机灵了吧？ 今天是真的同学聚会。 待会卫江南口口声声叫她市长，尴尬的可不是卫局，而是高市长本人。 就说同学聚会，你显摆给谁看呢？ 同学聚会鸡毛装，都是同学装鸡毛？ 卫江南叫她一声“姐”，就显得随意多了，那些同学，想必也不会深究，卫江南到底是她的什么弟弟。 说不定还能误会卫江南是静江的某位衙内。 正常情况下，也只有衙内才有这样的资格，叫一市之长姐姐。 “都是留在首都发展的大学同学。其中有一位，是我以前的丈夫！” 稍顷，高妍还是决定对他实话实说。 这事吧，总也不能一直都避讳着。 自己的过往，总是要让他知道的。 谁知卫江南就不高兴了，哼道：“他怎么好意思来的？” 甭管高妍因为什么离的婚，反正在卫江南看来，一定是“前夫哥”不好！ 就说这么好看的老婆，还如此前程似锦，你凭什么就要离婚？ 不是你的错，难道还是我家市长姐姐的错？ 卫局长也不想想，人高市长不离婚，有他啥事？ 认真论起来，他得感谢这位“前夫哥”。 要不然，市长姐姐的绝世凶器，他真就只能看看罢了。 当然，到目前为止，卫局确实也就是看看，只不过比其他人多看了几眼。 “是我让他来的。” 高妍淡淡说道。 卫江南顿时满眼小星星。 这是怎么说的？ 余情未了啊？ 还是说要死灰复燃，再续前缘？ 瞧他这二二乎乎，又一脸不服气的样子，高妍有些好笑，轻声说道：“想什么呢？他老婆，正好在航道处上班。管着这事！” 卫江南恍然大悟。 原来市长姐姐这是要曲线救国。 为了工作，哪怕对前任再瞧不上，这回也得请人家吃个饭。 不过为了避免尴尬，叫了一帮子同学作陪，对外有个名目，叫作“同学聚会”。 饶是如此，卫江南依旧“醋意大发”，不满地说道：“那还不如，你不来呢，直接让郭汉良市长过来，直接去找航道处，公事公办！” 卫江南也知道自己这是“胡搅蛮缠”，奈何小卫哥就是心里不爽。 心里不爽那就要说出来！ 反正这也没其他人。 司机不算！ 都不认识！ 高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瞧这醋坛子打翻得！ 瞪他一眼，想要呵斥一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突然伸出手，盖在他的手背上，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啊，只有我自己来，才有希望解决，其他任何人过来都不行。除非是岳青歌亲自过来……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离婚吗？” 卫江南一颗心，就很不争气地扑通扑通乱跳起来，反手就握住了高妍柔软的小手，紧紧握住，再也不肯放松哪怕一点点。 嘴里条件反射式的问道：“为什么？” “就因为齐珊珊啊！” 高妍叹息着说道。 “你可能想不到，齐珊珊曾经也是我的同学，我们虽然不算是多好的朋友，但关系还算是过得去。齐珊珊那个人，很会来事，而且功利性极强，她要是觉得那个同学家里比较有些关系，就会想方设法去接近。” “当时我爸还在世，所以齐珊珊很刻意地接近我，和我交朋友。” “当时吧，我也没什么社会经验，觉得大家既然是同学，她有愿意跟我接近，那我和她交个朋友也没什么！” 好吧，那个时候的市长姐姐还小，很天真很单纯，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很正常。 “但是齐珊珊，其实一直心里都有根刺。她总觉得，她家庭条件不如我，嗯，长相也不如我……就总想着，要在其他方面压我一头。” “理解，理解……” 小卫同志紧紧握着市长姐姐温软的小手，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迭。 他是真的理解。 后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防火防盗防闺蜜！ 搁在高妍和齐珊珊身上，不要太典型。 你知道为什么你女朋友要和你分手吗？ 我劝的呀！ 这个渣女，我们结婚她居然不来喝喜酒，太过分了，亏得我们那么多年的闺蜜！ 抖音上这样的段子，不要太多。 “后来吧，在大学里，也是齐珊珊主动追的沈玉明。” “然后沈玉明没有看上她，非要追你是不是？” 卫江南反问道。 “对！” 高妍轻轻点头。 “算这小子有眼光！” 卫江南哼了一声。 高妍又有些哭笑不得。 在小家伙眼里，他的市长姐姐永远都是最好的呀！ 人比你大十几岁呢！ “这小子”三个字，你是怎么说出口来的？ 第417章 一副好皮囊 车子去的是一个古老的四合院。 卫江南对这种四合院餐饮文化稍有了解。 一般来说，都是有些关系的。 和某部委的要紧人物有往来。 下边的人跑部办事，请客吃饭的话，大多数时候都在这种地方。 在这种地方吃饭，别的特色不好说，主打就是一个贵。 同样一道菜，同样的用料，同样的做法，同样的口感，在普通小店，三十块钱会有满满一大盘。在这里，三百块！ 一顿饭下来，没个几千上万，你都不好意思。 酒还不是那种太高档的。 要是上高档酒，进口洋酒，那得好几万。 但生意就是好。 越是和热门部委有关系的饭店，生意越好。 以前，卫江南就听说过，一次跑部，回来报销二三十万餐饮费的。 而且还约定俗成，大家都不会怀疑。 只要事情办成了就行！ 这次，自然还是卫局长先买单，然后把票据交给胡静，她自会去报销。 为此，卫局长做了充分的准备。 随身带着银行卡，还有好几万现金。 现阶段，还没有手机支付，付账有时候挺麻烦的。土豪带着一大麻袋现金买单的事例，在所多有。 这次倒是有人在门口迎接。 两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一看那衣着打扮和派头，就是在单位上班的，并且手里还有些权力。 和高市长同学聚会的设定基本相符。 “高妍，好久不见啊……” 等高妍和卫江南走近，两位中年男子立即迎上前来，和高妍握手，满脸笑容之中透出自然而然的亲切感。 应该是同学之中关系比较好的。 高妍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又介绍卫江南：“这是我的同事，卫江南。江南，这是黄司长，这是刘主任，你叫黄哥刘哥吧！” 黄司长刘主任何等样人，一听高妍这个介绍，就知道这位卫江南不简单，绝不是高妍普通同事那么简单。 就说同学聚会，高妍带着这么一位年轻人过来，本身就很说明问题。 当下和卫江南热烈握手，客客气气的寒暄了几句，丝毫都没有小觑之意。 从他们的年龄和气度来分析，卫江南判断，这两位应该是国家部委副司局级干部，和两年前的高妍地位相当。 如果是处级干部，那在面对高妍的时候，肯定不能那么挥洒自如。 官场上就是这么现实，再是同学聚会，身在体制内，都会受到无形的影响。 高妍固然不会高高在上，傲视同学，但地位太低的同学，自然而然的在高妍面前就会有些放不开。 倒是完全在体制外的，反而不会那么拘谨。 反正不怎么搭界，除了同学聚会的时候一起吃个饭，平时基本上是不打交道的，也就感受不到高官的压力。 卫江南不由得暗暗叹息。 果然不愧是那个著名的大学毕业的啊。 一个班，出了多少司局级干部？ 据卫江南所知，就有高妍这位正厅级市长，还有肖世红，黄司长刘主任这几位副厅级干部。 这玩意，也有“传统”的。 高妍他们那个学校的校友会，出了名的牛逼。 校友之中，虽然地位极高的高官数量，并不如另外两所最有名的大学，但在司局这一级，却是数一数二的。 就好像明清两代的越州师爷，没有高官显贵，却掌管着两个朝代数百年的“庶政”。 在黄司长和刘主任的引领之下，高妍居中，走进了四合院的一个包间。 包间古色古香的，但冷气开得很足，哪怕外边能热得出油，到了屋里，立即就感觉清凉扑面而来。 包间里，还有四个人。 两男两女。 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看上去，都要比高妍大好几岁。 长得好看，确实是可以冻龄的！ 高妍一进门，大家都站起身，热情地和高妍打招呼。 从他们的称呼和神情中就能看得出来，确确实实都是高妍的同学，这个同学聚会，货真价实。 唯独小卫同志是一个“异类”。 这中间，有一个男人的表情很不自然。 卫江南几乎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毫无疑问，此人就是沈玉明。 喔，卫局长的“前任”！ 该说不说，沈玉明真的生得一副好皮囊。 身高与卫江南相当，面如冠玉，鼻若悬胆，腰挺背直的，四十岁了，也没什么明显的赘肉，体型保持得相当好。 就是气度方面，略有几分不那么自信。 估摸着在仕途上，并不十分得意。 但年轻时候，单以外表而论，那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能够考上那样的名牌大学，也算是天之骄子。 也难怪齐珊珊要主动追求他，而最终，高妍也没能抵挡得住他的攻势，宁愿得罪最好的“闺蜜”，也要和他结婚。 长得帅，就是这么任性的。 就好比现在的小卫哥哥，那也是神采飞扬，好一棵临风的玉树！ 沈玉明表情不自然，倒是高妍落落大方，笑着和他打招呼。 “沈玉明，好久不见！” “哎哎，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沈玉明有些慌乱地连声说道，一时之间，都忘了要和高妍握手。 等他想起这茬的时候，高妍已经和另一位同学握手寒暄去了，就这么不着痕迹的拒绝了和沈玉明在肢体上的任何接触。 卫江南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市长姐姐也挺在意他的感受嘛！ “来来来，高妍，请坐请坐！” 黄司长在一旁热情相邀，礼让着高妍在主宾位入座。 高妍笑着说道：“班长，今天是同学聚会，这个位置，那必须得是你坐，我这个小妹妹，可不敢僭越！” 合着黄司长以前还是他们的班长。 卫江南记得高妍跟他说过，她是班上年纪最小的，一帮子同学都拿她当妹妹宠着。 高妍上大学是在二十年前，那时候，恢复高考才几年时间，招生条件远比现在宽松，有不少“超龄考生”，大学同班同学，年纪相差四五岁很正常。 “说的什么话？” “你远来是客，我们这是给你接风洗尘！” 黄司长不由分说，硬将高妍按到了主宾位上。 随即又将卫江南安排在高妍身边落座。 “江南，你也是客人，你坐这里！” 班长的身份，那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明显是个搞接待的好手。 第418章 吃飞醋 “高妍，有话说在先，今天是我们给你接风洗尘，你不许去买单。江南，你也一样啊！” 安排好座次，黄司长发挥出老大哥范儿，当先发话。 高妍含笑点头，说了句客气话。 这个没必要争。 她可以回去报销，黄司长也一样。 在国家部委到了副司局级，只要是实职，这么点权力还是有的。甚至于，他都用不着回去报销，记账就是。 下次有什么人求到他头上，一次性买单就行。 人家会在乎这么顿饭钱吗？ 就怕你不开口！ “哎呀，高妍，两年不见，你比以前更年轻更漂亮了呢……” 一位女同学略带几分夸张地说道。 卫江南注意到，这位女同学长得也挺不错，气质很好，一看就是在文艺单位工作的。可能因为年纪本来就比高妍大些，所以看上去，比高妍要显老。 高妍笑道：“是吗？我在下边，天天忙得厉害，可没注意这些……哎呀，还是以前在部里的时候，工作轻松一点。” “听听听听，这话说的！” 女同学的表情就更夸张了。 “就你这，还是没时间保养，你要是有时间保养的话，那我们不得是两代人啊？” 卫江南就想给她竖大拇指。 瞧这“拍马屁”的段位，那是比卫局长高了不止一茬。 卫局长追市长姐姐这么长时间，也没正经拍过市长姐姐的马屁……哦，不对……他是哪都没拍过！ 同学间说说笑笑的，聊一些当年旧事，气氛很快就变得十分活跃。 连沈玉明说了几句话之后，表情也渐渐的变得自然起来，眼神只在高妍身上打转，眼里的“情意”，几乎毫不掩饰。 不过他每次找高妍说话，高妍都很巧妙的避开了，就是非常简单的应答，绝不就着沈玉明的话题深聊。 看得出来，沈玉明有些郁闷，见到坐在高妍身边的卫江南很细心地给高妍用开水泡碗筷，突然问道：“这位，小卫同志，在你们市里干什么工作的呀？” 刚才高妍其实已经介绍过，卫江南是她的同事。 虽然大家都和沈玉明一样，有类似的疑问，可都很识趣，谁都不会去刨根究底。 黄司长他们久在国家部委，下边的领导来首都跑部，带着年轻漂亮异性下属的多了。谁会那么不讲究，去追问究竟？ 怎么，高妍身为一市之长，来首都公干，还不能带一个“小跟班”了？ 至于这位小跟班，和高市长的私人关系如何，是你们该问的吗？ 卫江南微微一笑，不等高妍开口，就说道：“你好，沈先生，我现在的本职，是罗平县公安局长。兼任着南河复航罗平段指挥长！南河复航是我们市里今后五年的重点工作之一，也是我姐目前最关注的一个工作，还请你们这些老大哥多多关心。” 刚才高妍并没有给他介绍沈玉明的具体单位和职务，卫江南只好叫他沈先生。 “罗平县公安局长？” 这下不仅沈玉明有些吃惊，其他几位同学也都表示惊讶。 不过黄司长到底不愧是见多识广的，立马接过话头：“这没说的，高妍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家都是同学，义不容辞。” “那个，玉明啊，珊珊不正好是在航道处吗？这个事，应该是她的正管吧。你回家跟她吹吹枕头风，大家同学一场，哈哈……” 黄司长不但是班长，老大哥，而且在体制内的地位，明显要高过沈玉明，所以言词之间，多多少少带着一点“下指示”的味道。 本来今天这个聚会，老实说，黄司长是不太愿意组局的。 原因无他，就是沈玉明，高妍，齐珊珊这三者之间的关系，实在太尴尬了。 可是高妍说的也有道理，这事吧，还真就绕不过齐珊珊。 直接把齐珊珊叫来，让她当面和高妍“打擂台”，那肯定是不妥当的。没准能当场吵起来。 只能曲线救国，从沈玉明身上着手了。 不管怎么说，当年也是沈玉明对不起高妍，婚内出轨，被齐珊珊撬了墙角。沈玉明对高妍，多少是有些愧疚之意的。 为了工作上的事，高妍算是把当年的一切都放下来了。 单就这一点，黄司长对高妍也挺佩服。 换一个女人试试！ 不要说一个重点工作，就算是十个重点工作又如何？ 老娘就不鸟他！ 直接让手下的副市长过来就是了，能不能成，管他呢！ 一个重点工作没能如期完成，又不能对高妍的市长大位造成多大的影响。可见高妍是真的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宁愿委屈自己，也要把工作搞好。 既然答应了组局，那黄司长就要尽可能把这事给办妥了。 一方面，当然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 另一个方面，黄司长也很想和高妍把关系进一步拉近些。 高妍不到四十岁，就已经是地级市市长，在下边干几年，如果再调回国家部委，那是极有可能要更进一步的。 到那个时候，黄司长真就要客客气气地叫她一声领导了。 如果高妍运气特别好，将来走到正部级高位都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到了那个时候，黄司长自己大概率应该已经退休了，可他有后代啊，还有许多的亲朋好友，就说高妍发句话，能不能帮到他们吧！ 你以为所谓的“家族”“盟友”是怎么来的呢？ 全都是因为这种利益纠葛啊！ 这个小卫，虽然高妍没有明说和她是什么关系，但年纪轻轻，就当了县里的公安局长，高妍来北都出差都带着他，如果不是那种特别的关系，那就只说明一点。 卫江南本身很厉害，说不定就是静江的某位衙内。 高妍有意要提携他，以换取更多的政治资源。 所以，沈玉明对着卫江南“吃飞醋”，黄司长肯定不能让这件事情继续发酵下去，万一吵起来，今天这个局，就全砸了。 能够在国家部委混到黄司长今天的位置，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肚子里的弯弯绕，正不知有多少！ 第419章 天下间的事，就有这么巧合! “那个，我，我尽力而为吧……” 沈玉明支支吾吾地说道，很没有底气的样子。 这下，其他同学都有点不高兴了。 尤其是那位文艺范的女同学，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哎，沈玉明，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咱们一码归一码好不好？这都是工作，你好好给你家齐珊珊说一下呗。” 从她对沈玉明齐珊珊的称呼就能看得出来，她明显是向着高妍的。 沈玉明急忙说道：“说呀，我没说不跟她说呀……就她那个性格，于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得想个办法才行……要是直接说，八成要坏事……” 对他这番话，同学们倒是都没说什么了。 显然，大家都知道齐珊珊是个什么样的人。 同学之间，也是亲疏有别的好吗？ 通常来说，一个班上，总有那么一两个极其不受欢迎的角色。 好在这个时候，酒菜陆续上桌。 黄司长便招呼大家开动。 到底都是老同学，又很久没聚，彼此之间，还是比较亲热的。加上黄司长和刘主任都是此道高手，掌控力杠杠的，搞活气氛很有一手。 很快，酒宴上的气氛就起来了。 喝过几轮之后，趁着那意思，沈玉明也站起身来，走到高妍身边，给她敬酒。 “高妍，我敬你一杯！” “当年……” 沈玉明话还没说完，高妍便打断了他，淡淡笑着说道：“沈玉明同学，当年的事都过去了，谁也不必再提。今天同学聚会，我还是拜托你，尽量帮个忙！” 沈玉明急忙连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那好，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谢你了！” 说着，高妍端起酒杯，和沈玉明碰了一下，雪白的脖子轻轻一仰，一杯五十三度的白酒，一饮而尽，向沈玉明亮出了杯底。 沈玉明也急忙一口喝干，却迟疑着不肯离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说道：“高妍，真是对不起啊，我，我罚一杯……” 高妍轻轻蹙起了眉头。 要说今天组这个局，她实在是有些勉强自己的。 只不过，是真的不想直接去面对齐珊珊那张刻薄的脸。 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原本是希望沈玉明能够明白，没成想这家伙居然还缠上来了。 卫江南笑着起身，端着酒杯，对沈玉明说道：“沈先生，我姐不胜酒力，这一杯，我帮她喝了！” 说着，也不等沈玉明开口，和他碰了一下杯子，满饮杯干。 沈玉明眼里便闪过一抹郁闷之意，也夹杂着一点恨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和卫江南喝了一杯。 “哟，这是……老同学聚会呢？” 就在大家都有些尴尬的时候，一个女声很突兀地响了起来。 只见门帘掀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出现在了门口，满脸皮笑肉不笑的，死死盯住了高妍和沈玉明！ 这个女人锥子脸，单眼皮，嘴唇很薄，一看就是那种极其尖酸，又极其好胜的性格。 众人不由得都愣住了。 你说世界上的事情就有这么巧！ 他们在这里聚会，居然都能碰到齐珊珊。 写小说呢这是？ 沈玉明吓了一跳，急速退开，忙不迭地说道：“珊珊，你怎么来了？” 齐珊珊可算是抓到话头了，冷眼瞥着他，嘿嘿一笑，说道：“沈玉明，这意思就是说，我要不来，你们就要旧情复燃了，是吧？” 沈玉明额头上立马渗出了汗珠。 卫江南不由得暗暗摇头。 真是白生了一副好皮囊啊。 就说齐珊珊这样的，怎么就能拿捏你了？ 其实这就是个性格的问题。 有些人天生强势，另外一些人，天生就是黏黏糊糊的，和彼此的身份地位，还真没太大的关系。 有些男人，明明在外边强势得吓人，甚至身居高位，一言九鼎，却怕老婆怕得要死。 有人说，这是因为爱老婆的缘故。 没有比这更扯淡的了。 根本就是性格原因。 比如房玄龄，大唐名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却怕老婆怕成那个德行，连李二都压不住！ 要说房玄龄有多爱他老婆，你看有没人信这个茬儿！ 一个爱老婆爱到浑身发抖的人，会一天到晚想着纳妾娶小老婆？ “齐珊珊，说什么呢？大家都是老同学……” 黄司长急忙出面打圆场。 不料齐珊珊压根就不给黄司长半点面子，毫不客气打断了他，冷笑着说道：“哟，班长，照你这么说，老同学就可以搞破鞋？就可以抢人家的男人？这是哪家的道理？” 黄司长顿时气得脸色成了猪肝色。 在班上的时候，他年纪大，又是班长，还真没人这么跟他说过话。 后来大家参加工作，黄司长也是官运亨通，一路高升，虽然不如高妍，却也身居高位，在单位是个说话算数的领导，同学聚会，还没人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文艺范女同学于菲看不过去了，起身说道：“齐珊珊，这话说反了吧？人家高妍才是原配！” 齐珊珊哈哈大笑起来，却听不出半点笑意，只是发出“哈哈哈”的声音。 “于菲，这话你问高妍，看她敢不敢承认。当初，可是我先跟沈玉明好的，是她，我最好的姐妹，最好的同学，硬生生从中间插了进来，把我们给搅黄了。” “我齐珊珊不过是把本该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再夺回来。” “怎么，在你们眼里，倒是我齐珊珊第三者插足了？” 局面一下子变得极其尴尬。 于菲涨红了脸，就要反驳。 当年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在班上闹得尽人皆知。就事论事，确实是齐珊珊主动追的沈玉明，可沈玉明却主动追的高妍呀。 再好的闺蜜，再好的同学，在这种事情上，也不好主动相让的吧？ 高妍当时也确实明确拒绝了沈玉明。 整个大学期间，都没和沈玉明建立正式的恋爱关系。 是大学毕业之后，沈玉明继续锲而不舍地追求她，高妍确定沈玉明没有和齐珊珊谈过恋爱，才终于决定接受他的。 然后，没几年，沈玉明却不知怎么回事，就睡到了齐珊珊的床上，还被高妍逮了个正着。现在想来，估摸着这都是齐珊珊一手安排的。 为的就是重新将沈玉明“抢回来”，出一口恶气。 高美人，你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 你老公，还不是跟我上床了？ 到底是谁笑到了最后？ 于菲只是很不明白，明明当时在学校的时候，齐珊珊和高妍关系也并不见得特别好，也就是齐珊珊主动和高妍接近的，怎么到齐珊珊嘴里，就变成最好的姐妹了？ 或许每一个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都会先自我催眠一番。 第420章 你谁啊?你笑什么笑? “好了，珊珊，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大家都不要再提。今天是同学聚会，既然来了，那就赶紧坐下，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刘主任及时插口说道。 又不住向于菲使眼色，让她不要再说。 说起来，大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高妍还是正经八百的一市之长。真在这里和齐珊珊“泼妇骂街”，那成什么样子了？ 当然，自始至终，高妍都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一句话没说，甚至连脸色都没怎么变过，就好像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不过胸口的起伏，变得稍微急促了些。 说起来，谁在面对这种情形的时候，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无动于衷？ 高妍不过是顾忌着体面罢了。 齐珊珊冷笑着说道：“刘主任，这是你们的同学聚会，不是我齐珊珊的同学聚会。把我一个人撇开，单独叫了沈玉明过来，嘿嘿……我都不稀得说！” “怎么，现在有些人当了市长，觉得自己很了不得，就要再一次第三者插足了吗？” 齐珊珊直接就针对着高妍来了。 说起来，真正和她“有仇”的，也只有高妍。 本来吧，平时她虽然也和黄司长刘主任于菲这些同学搞不来，但至少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关系。这次突然发现，所谓“同学聚会”，他们居然将自己撇开，只叫了沈玉明，关键高妍还在，这下就真的打翻醋坛子了，连黄司长刘主任这些人的面子都一点不给。 直接将大伙的面皮，剥了个干净。 “岂有此理！” 眼见高妍依旧一声不吭，黄司长却是忍耐不得，冷哼一声，喝道。 “齐珊珊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像个处级干部？哪里像是个部门负责人！你不要面子，我们还在乎呢！” “算了，不吃了，走！” 沈玉明是你男人，他“害怕”你，我们这些同学可没那个义务给你赔笑脸。 你都不给我老黄面子，我需要给你面子吗？ 惯得你！ 说起来，在学校的时候，黄司长他们这帮同学，就一直不怎么喜欢齐珊珊。 只是没有什么直接利害冲突，所以大家都还维持着普通的同学关系罢了。 现在齐珊珊这么不讲究，当即就惹火了黄司长。 你说真要是乡间泼妇，也就罢了。 在场诸人，体制内的最小都是处级干部，体制外的，那也是有身份有地位，这么闹，太失体统！ 黄司长这一声号召，其他同学纷纷响应，齐刷刷的跟着就要往外走。 “且慢！” 齐珊珊也是激怒攻心，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铁青着脸就是一声暴喝。 “今天先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好，黄司长，就依你说的，同学聚会。那为什么不叫我？高妍来了北都，大家给她接风洗尘，应该！” “我也是大家的同学，你们每个人都到了，单单将我撇到一边，不好吧？” “到底是我齐珊珊不讲究，还是你们没把我当朋友？” 这番话说得倒是有理有据。 毕竟有些话，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 大家也都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刚好碰上。 倒是被齐珊珊抓住“理”了。 一时之间，黄司长刘主任于菲等人，都不好怎么反驳她，但大伙儿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都是体面人，谁都不愿意在这里大吵大闹。 沈玉明见不是头，只得开口说道：“珊珊，你误会了，并不是我们不叫你。你不是说了，今天要陪领导吃饭吗？所以我才没有通知你！” 他不开口也就罢了，这一开口，齐珊珊差点一口啐在他的脸上，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尖就是一顿输出：“沈玉明，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怎么，我要陪领导吃饭，你就不叫我？” “不叫我可以啊！” “那你怎么也得跟我说一声吧？同学聚会，你知会我一声，怎么了？” “还是说，你心中有鬼，不敢讲？” 话里话外的，总是要将高妍捎带进去。 实在当年在学校，齐珊珊觉得自己那个脸丢得有点大。 明明是她先向沈玉明表白的，沈玉明毫不客气拒绝了她不说，反身就向高妍表白，齐珊珊觉得自己简直就成了全体同学的笑柄。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对高妍恨之入骨。 全然不去管高妍在这个事情中到底有没有错。 眼见得沈玉明涨红了脸，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样子，卫江南突然“哈”地一声，笑出声来。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齐珊珊猛地扭头，死死盯住了他，喝道：“你又是谁啊？你笑什么？” 一桌子人，就这么一个生面孔，还挺年轻。 齐珊珊刚才是顾不上他，就说你一直装小透明，也就罢了，没人把你当回事。 好死不死的，你这时候突然笑这么一声，算怎么回事？ 而且还笑得那么夸张！ 说起来，齐处还真是误会卫江南了，他刚才，真不是笑齐珊珊，甚至都不是笑沈玉明。 “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一个好笑的人！” 好吧，这当儿，卫局长到底想起了谁呢？ 恭喜你，猜对了！ 卫局长想起了青歌书记！ 那老公当得，也叫一个憋屈。 “我问你，你是谁？” “他们同学聚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插什么嘴？” 齐珊珊被卫江南那满不在乎的神情彻底激怒了。 在场那么多人，她只想和高妍吵一架，好好出一口恶气。 就算当年，她“使计”抢了高妍的老公，似乎都没能出这口气。 因为高妍抓奸在床的时候，甚至连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极其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就离婚，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沈玉明跪着求她都不管用。 让齐珊珊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中那个别扭，就不用说了。 现在以为逮着了机会，可以狠狠地羞辱高妍一通，谁知高妍依旧还是一声不吭，嘴角始终带着冷淡的笑意，就是一句话不跟她讲。 将齐珊珊憋得！ 可巧这个不知什么来路的混账东西就冒出来了，正好撞在齐处的枪口上。 不吼你吼谁去？ 第421章 千万别小看男秘书! 卫局长那可不惯毛病，嘿嘿一笑，淡淡说道：“不好意思啊，齐处。我是买单的那个！” “我姐请客，我负责买单。也算是半个东道主吧。” “请谁不请谁，东道主说了算，您说是吧？” “所以，您还真是错怪了沈先生，这事啊，跟他真没多少关系。” 齐珊珊恶狠狠地盯着他，也冷笑起来：“还真是尖牙利嘴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是高妍的手下吧？男秘书？嘿嘿……” “您甭管我是是不是男秘书，总之呢，今儿这个事，和您真没多大关系。” “您要闹，回家闹去。” “你们两口子关起门来，吵个天翻地覆，哪怕是打生打死，都和别人没关系。” “对不起啦，齐处，你们继续，我们就不奉陪了！” “姐，黄哥，刘哥，于姐，这边请！” 卫江南快刀斩乱麻，压根就不打算和她继续纠缠。 在这里吵架，无论输赢，都是挺丢脸的事。 这也是标准的掌权者思维。 遇到突发情况，最好的处置办法是什么？ 不是分辨是非对错，而是首先控制事态，不让进一步发展。然后才可以从容处理。要是直接陷进去，那只会越闹越大，最终不可收拾。 黄司长等人老早就不耐烦了，闻言二话不说，一个个就往外走。 “嘿嘿，你牛逼！” “今天我齐珊珊把话撂在这，咱们有再见面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希望你还能像现在这么硬气！” 齐珊珊傲然说道。 好吧，南河复航的报告，肯定是已经到了齐珊珊那里的。 跑部这种事，报告先行是惯例。 总要让上级主管部门先知道有这回事，然后电话沟通，说说存在的问题，相关人员再亲自来北都，和主管部门负责人见面详谈。 该解释解释，该表示表示。 一切都是有规矩的。 卫江南本不待继续搭理她，眼见得高妍蹙起了眉头，卫局长只好多说几句：“齐处，这就不对了啊，私事归私事，工作归工作。” “您这样，公私混在一起，不合适啊。” “万一被您的领导知道，也不好，是吧？” “哟，好大的口气啊！” 齐珊珊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很夸张。 “这当了市长就是不一样，连手下一个小跟班，男秘书，都那么牛逼，口口声声都是领导。” “后生，我告诉你，你跟着的这位主子，别看表面上很正经，背后朝你下刀子的时候，那是一点都不含糊。悠着点吧，可别被某些人的表象骗了！” “到时候，你连哭都找不到坟头！” 黄司长呵斥道：“齐珊珊，不要太过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嘿嘿，黄司长，你还和当年一样，偏心眼儿偏到了家。怎么，今儿个大伙儿这是联起手来，要把我齐珊珊踩到泥巴里边去？” “哎，我告诉你们，我齐珊珊还真就不怕这种！” “后生，你不是想要去告状吗？” “行，我现在就告诉你，我的领导叫水运恒，他待会就要过来这里吃饭。要不，你再等一会，当面把我的问题跟他反映反映，看看他要怎么处理我！” 说着，齐珊珊昂起脑袋，冷笑连连。 卫江南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水运局的局长叫水运恒，这名字和职务，咋就那么般配呢？ “不可理喻！” 黄司长一刻都不愿意再待下去，大手一挥，直接出门。 大家鱼贯而出。 只留下齐珊珊在那里冷笑不断。 说起来也真是巧了，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走进四合院。 黄司长等人定睛一看，也有点“哭笑不得”。 真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现在进门的这位，可不就是齐珊珊刚才说的顶头上司水运恒吗？ 水局长五十岁不到年纪，也是年富力强的好时光。 头发乌亮，意气风发。 只不过这当儿，他却并没有走在第一位，而是微微弯着腰，礼让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在前边。 既然在这里遇到了水运恒，高妍也好，黄司长刘主任等人也罢，自然不好就这么一走了之，必须要打个招呼的。 只是，水运恒陪同着的那位中年男子，大伙却都不认识。 “水局！” 黄司长急忙迎上前去，含笑说道。 “哟，老黄！” 水局长笑哈哈的。 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倒是挺正常的。 这本来就是“定点接待餐馆”，老板的后台相当硬，好些个部门的负责人，很多时候都在这里请客吃饭。 那位中年男子见水运恒和人打招呼，当即止步，含笑望着这边一堆人，突然眼神一亮。 大伙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讶地发现，这位领导关注的，竟然不是他们这帮司局级干部，而是敬陪末席，吊在队伍尾巴上的小跟班卫江南同志。 水运恒本来正打算给他介绍黄司长等人，见状当即闭嘴。 “小卫？” 中年领导很诧异。 卫江南疾步上前，给他鞠躬行礼，恭谨地说道：“志远书记，您好！” 是的，这位很有气度，连水运局局长都要小心陪同的领导同志，正是东海省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段志远。 “哈哈，还真是你啊！” 然后，大家伙就很惊讶地发现，段志远居然主动向卫江南伸出了手。 卫江南立即双手握住，汇报道：“志远书记，我们今天是过来，向水运局汇报南河复航项目的。” 且不管为什么水运局局长要陪同东海省纪委书记一起吃饭，就说这样的机会，卫江南应不应该抓住吧！ 别看水运局属于交通部直辖，表面上和东海省纪委完全不搭界。 但官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 水局长亲自陪着段志远过来吃饭可不是假的。 他们之间，指定有些关系。 说不定，水局长在东海那边有什么朋友熟人，需要拜托段志远关照呢？ “南河复航？哦，不错不错！” 段志远随口赞扬了一句。 说实在的，他也不知道南河在哪。 东海和静江，隔得有点远。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对卫江南表示认可。 这可是杜向东儿子的救命恩人，也间接帮了他段志远一个大忙，那是很大的一个人情。 段志远一直记着呢！ 听说，这小子好像还在追求苏定国的女儿。 说不定哪天真成了呢？ 那就更加要给个面子了。 第422章 谁家的公子啊，那么牛逼? “运恒，这个航道的事情，归你们管吧？” 既然卫江南主动提起了话头，段志远自然要帮他这个忙，当即扭头对身边的水运恒说道。 举手之劳罢了。 虽然不足以“还人情”，总好过啥都不做。 水运恒急忙含笑点头，说道：“是的是的，志远书记，是我们在管这个事。” 段志远便笑着说道：“小卫啊，有什么困难，你们明天直接向水局长汇报。” 黄司长等人便都暗暗震惊。 实话说，他们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段志远的身份，但连水运恒都要小心陪同的大领导，毫无疑问，地位必定要比水运恒更高，而且一定是那种手握实权的要紧人物。 水运恒是正司局级实职，也是手握实权。 普通的副部级领导，可不足以让他这么小心翼翼。 问题是，高妍明显也不认识段志远。 偏偏他的一个“小跟班”，却又偌大的面子。 这位大领导，明显对他非常有好感，卫江南随口提一句，人家就直接给他落到了实处。并且明确指示，让水运恒给卫江南一些“好处”。 听听，“有什么困难，直接向水局长汇报”！ 这话，水运恒倘若还听不明白，那他这官场，算是白混了。 也就是说，南河复航不但必须要通过，水运局还要给予必要的资金扶持。 当然了，对水运恒来说，这压根就不叫个事。 全都在他手里握着呢！ 他说行，那就行！ 这么一件完全在自己掌控范围内的事，却能卖段志远一个人情，水局长简直嘴巴都要笑裂了。 来来来，小同志，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起说了，我都帮你解决。 谢谢你啊，给了我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好的，谢谢志远书记关心！” “谢谢水局支持！” 卫江南急忙再次鞠躬，表示感谢。 当此之时，他自然也不会傻到当面给水运恒告齐珊珊的刁状。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太小肚鸡肠了，在段志远眼里的印象，立马掉好几个档次。 就说段志远这样层级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看得上那么小家子气的人？ 没看到那边厢，刚才还气势十足的齐珊珊，早已经震惊得脸色惨白了吗？ “哈哈，小同志，你们的报告，我已经看过了。明天，你们到我办公室来，有什么困难，当面聊，能帮你们解决的，一定解决！” 水局长也是个爽快的，当着段志远的面，说得那叫一个肯定！ 至于他是不是真的已经看过久安送上来的报告，重要吗？ 这当儿，谁在乎？ 段志远就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卫江南和蔼地说道：“小卫啊，以后有空，到东海来玩，记得给我打电话！” 这就更加牛逼了。 这是有私交啊！ 官场上，大家都明白，记在领导小本本上的事情，比写在正式文件里的重要。而记在领导心里的人，又比记在小本本上重要。 一开始的时候，黄司长他们确实也有些怀疑，和齐珊珊一样，误以为卫江南是高妍的“男秘书”，高妍刻意要提携他。 现在看来，大家都想错了。 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跟班，才是真正牛逼的那个人！ “谢谢志远书记，我一定去东海拜见您！” 卫江南彬彬有礼地说道，再次欠身感谢，礼节上，无可挑剔。 话说到这里，就差不多啦。 卫江南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水局长便照着官场上的礼节，给段志远介绍了黄司长等人。 不管怎么说，老黄他们几位，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实权人物，既然在这里遇到，就这么撇开，怎么都说不过去。 那是要生恨的。 无缘无故的，水局长又怎么会得罪人？ 也直到这时候，大伙才明白段志远的身份，原来是东海的纪委书记，而且年富力强，听说比较得高层大佬的看重。 当下又急忙和段志远握手，说了一番仰慕的话。 轮到高妍的时候，是卫江南主动给段志远介绍的。 水运恒也不认识高妍，以前没见过面。 段志远一听，马上和高妍握手，笑着说道：“高妍同志，你好啊。” 高妍自然也是照着官场礼节，说了几句仰慕之言。 “高妍同志，哈哈，我跟你说啊，这个小卫，还真是个人才，文武双全。你们久安搞的那个超级女声节目，连我们友刚书记都看了，还表扬了你们呢。” 段志远似乎颇有谈兴，破例多说了几句。 这话里的意思，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合着东海的省委书记，都听说过卫江南。 这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区区一个县级公安局的局长，那么牛逼呢？ 连远在东海的卢友刚都知道他。 “友刚书记，志远书记，太夸奖了，我们做得还很不够，以后一定继续努力！” 高妍客客气气地说道。 “很好很好，小卫，你认真干好本职工作，年轻人，记得要戒骄戒躁，夯实基础。” 这就完全是长辈关心晚辈的语气了，言下之意就是，小伙子，干好本职工作，夯实基础，将来大有可为啊！ 更是让大伙儿心里惊诧无比。 卫江南又连声称是。 到了这个时候，这次意外“邂逅”才算是告一段落。 高妍，黄司长等人客客气气地向段志远，水运恒告别。 段志远在水运恒等人的陪同下，前去用餐不提。 等他们到了门口，黄司长哈哈笑了起来，打趣地问道：“高妍啊，你这位小同事，是谁家的公子啊？” 说实话，大伙儿心里是真的满腹疑问。 都将卫江南当成了“二代”。 不是那种牛逼拉轰的二代，就说东海省委书记，怎么会听说过他？ 而段志远更是将他当成了晚辈看待。 静江和东海，远隔千里！ 高妍微微一笑，开玩笑似的说道：“我也不清楚，这家伙，一直都是神神秘秘的……” 好吧，卫江南在东海救杜文轩的事，可不能随便对外张扬。 但听在大家耳朵里，却益发的认定卫江南是个牛逼“二代”，连高妍都要给他保密。 自然是不好继续刨根究底的。 就在这个时候，齐珊珊突然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第423章 齐处，你道歉搞错对象了! “高妍，高妍……” 原本没打算回头的高市长，略一停顿，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淡淡地看着她。 齐珊珊低着头，快步走过来，都不敢看高妍的眼睛，只是微微鞠躬，嗫嚅着说道：“那个……刚才真是对不起啊，我，我胡说八道的，你别见怪……” 高妍淡淡说道：“没什么，你不必跟我道歉。刚才跟你说话的，也不是我！” 就说我自始至终，跟你说过一句话吗？ 齐珊珊先是暗暗松了口气，但听了高妍后半截话，眼里又飞快地闪过一抹痛恨入骨的神色，只不过她低着头，别人看不到罢了。 高妍这意思明摆着，就是让她给卫江南道歉。 这比高妍直接骂她几句都要难受。 卫江南是高妍的“小跟班”呀！ 虽然这个小跟班确实很牛逼的样子，可能是位二代，但当此之时，高妍等于是让她给自己的小跟班道歉。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压根就没资格跟我道歉！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齐珊珊无奈之下，又朝卫江南微微欠身，低声说道：“对不起啊……”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齐处，客气了，都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就好。我们那个项目，还要请齐处多多支持！” 旁边正目不转睛看着卫江南的黄司长刘主任等人，便都轻轻舒了口气。 无疑，卫江南这个态度，这个回答，让他们都非常满意。 是的，他们确实讨厌齐珊珊，尤其今晚上，齐珊珊等于打了他们所有人的脸。卫江南刚才算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但人的心理就是那么奇怪。 他们虽然不喜欢齐珊珊，可如果卫江南在齐珊珊面前过分拿捏的话，黄司长他们又会有“兔死狐悲”的感觉。 无论如何，齐珊珊也是他们的同学，而且是国家部委的处级干部，身份和他们是差不多的。 卫江南要是过分拿捏她，大家心里也都会有些别扭。 现在卫江南这么说，且不管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给大家都留了面子。 至于以后，卫江南要找机会整一下齐珊珊，那就和黄司长他们没啥关系了。 官场上混，到了一定地位，讲究的就是个面子。 这个小卫，尽管年轻，道儿却是门清。 果然齐珊珊脸上就露出感激之色，连声说道：“没问题没问题，你们明天就来我……哦不，我明天一上班，就把你们的报告给水局长送过去！” 本来她是想让高妍和卫江南去她办公室的，可随即便意识到不妥，立马改口。 就刚才，水运恒局长怎么说来着？ 他让高妍和卫江南去他的办公室！ 咋，局长都这么说了，难道你齐珊珊还要拿捏一下吗？ 那就真叫不懂事了。 “好的，那就辛苦齐处了。有机会的话，再请齐处一起聚！” 卫江南客客气气的，看不出半点趾高气扬。 黄司长等人对他的观感，立马拉升好几个档次，只觉得高妍谁都不带，单单带他一起过来，果然是有道理的。 人精啊！ 眼见齐珊珊期期艾艾的，一副想走又不敢马上就走的样子，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谢谢齐处，我们这里没事了，齐处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领导等急了。” 无疑，齐珊珊今天来这里，就是水运恒让她过来陪段志远吃饭的。有时候吧，饭局人太少，也显得没什么诚意呢。 水运恒多叫一个部下陪着段志远吃饭，也是一种尊重。 “哎哎，谢谢谢谢……” 齐珊珊再次长舒口气，一副如蒙大赦的样子，又朝着卫江南微微欠身，这才转身回去了。 “江南啊，你不错，是这个！” 黄司长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赞叹有加。 刘主任在一旁笑着说道：“是啊，年纪轻轻，如此成熟老练，高妍真是有眼光啊！” 卫江南一叠声地说道：“哎哎，两位哥哥，别调侃老弟。你们同班同学，也不能谁都是肖世红肖台座那种性格吧？” 有个肖世红一天天的给自己翻白眼难道还不够吗？ 听卫江南提到肖世红，一众同学都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于菲插口说道：“怎么，江南，你跟世红很熟吗？” 高妍笑道：“静江卫视前不久搞的那两档综艺节目，超级女声，快乐向前冲，全都是江南的创意，世红现在时时刻刻都盯着他，生怕被别的电视台给挖走了！” 众人不由得又齐齐惊叹出声。 尤其是于菲，可能在文艺单位工作的缘故，表情更是夸张：“是不是啊，这么厉害。这两档节目，尤其是超级女声，那可是创造了全国收视记录！” “我还以为是世红他们自己搞出来的，没想到，居然是江南的创意，那是真了不得。” “高妍，看来你们地方上，真是藏龙卧虎啊！” 于菲感叹地说道。 高妍开玩笑似的说道：“要不是他有点小聪明，这回我还真不带他来！” 这下轮到卫江南翻白眼了。 有你这样当姐的？ 众人顿时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比刚才在酒桌上还要好。 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高妍对这个小卫的宠溺，已经到了骨子里头。 “这样，高妍，时间还早，要不，再找个地儿喝点？实话说，刚才喝得，太不尽兴了！” 黄司长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笑着发出了邀请。 “这回啊，就去咱们学校附近，老馆子那边。好好的重温一下当年的时光！” 高妍本来想要拒绝的，一听黄司长提起这茬，立马就来了兴趣，问道：“呀，老馆子还开着呢？” “那当然了，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硬是没找到座头。” “他们那，二十年了，都没怎么变，还是那个味道。价格也比较合理，学生完全消费得起。我啊，这么多年，就好他们那一口，只要有空，时不时的就要过去坐坐。” “行，那就过去尝尝！” “你还别说，班长，我也一样的很喜欢他们那个味道。” 得，黄司长有提议，高妍也不反对，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一帮子同学笑哈哈的上车，直奔母校方向而去。 第424章 醉美人 真正感情好的老同学聚会，是一件很欢乐的事情。 但也有隐患。 那就是兴致一上来，喝酒容易上头。 一旦上头，就容易喝醉。 不过刚去到母校附近老馆子的时候，大伙儿兴致还是很高的。一帮子正厅副厅级干部，大呼小叫的，仿佛真的回到了青春年少的大学时光。 也就是在北都，才不会有人太在意他们。 就说如果搁在久安，这一堆正厅副厅级领导，敢这么“张扬”吗？ 不得被人看西洋镜啊！ 瞧瞧，那个笑得开怀，神采飞扬的“小女生”，就是咱们久安市人民政府市长！ 在北都就无所谓了。 这地儿，正部级都是一抓一大把，谁来在意几个厅局级干部“放浪形骸”？ 下班时间，老同学多年未见，高兴，一起喝点酒，完全应该。 领导干部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七情六欲。 说起来，也是他们运气好，老馆子照常生意极好，本来是没有座头的，他们到的时候，刚好有一个包厢的客人吃完，结账离开。 这不赶上了吗？ 几位老同学围桌一坐，啤酒烧烤搞起。 吃得那是相当的“下里巴人”，跟刚才在四合院吃的，就不是一回事。 但似乎，这个味道更对胃口。 “来来来，高妍，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早日进步！” 黄司长举起酒杯，说了一番祝酒词。 到底还是体制内的特色。 大家都是一扬脖子，咕咚咕咚将啤酒全都灌了下去。 卫江南惊讶地发现，市长姐姐酒量其实很好，一大杯啤酒，一口气喝光，中间都不带喘气的。 “看我干嘛？” 高妍放下酒杯，就看到卫江南讶异的眼神，不由得嗔道。 “今儿个高兴！” 黄司长惊诧地问道：“怎么，高妍，你在下边不喝酒的吗？我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你可是海量，我们一帮子男生，都喝不过你！” 高妍笑道：“跟不对的人，喝酒没啥意思。” 于菲看了她身边的卫江南一眼，打趣地说道：“高妍那么漂亮，在下边，哪怕她是市长，也不敢喝醉了吧？” 卫江南顿时暗暗吐槽。 姐姐，你说的这话，虽然很正确，但你能不能别看我啊？说得我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老色批似的。 我是那种人吗？ 是！ 刘主任笑道：“高妍，这是在北都，不是在你们市里。今儿个，放开来，一醉方休。反正一切有江南在呢！” 该说不说，市长姐姐不放心的，也许就是小卫同志。 话虽如此，高妍还真就放开来了。 和同学们聊着过去的事，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激情四射的青葱岁月，喝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其实吧，高妍今天之所以这么放得开，一方面确实是因为老同学聚会，另一方面，毫无疑问，是卫江南帮她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别看她在齐珊珊面前拿捏着，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但这么多年来，憋在心里的那口气，却一直无处发泄。 被自己老公背叛，而且还是败给齐珊珊，就说齐珊珊有哪一点能比得上她高妍？ 这才是高妍真正气得不行的原因。 要说她和沈玉明，如果是因为性格不合离婚，那一点问题都没有。 但被人硬生生把老公抢走，而且那个人当年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这种事，是个女人她就受不了。 这些年，高妍被这事憋得不行。 今天总算是全都发泄出来了。 加上南河复航的问题，圆满解决，高妍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就需要好好的喝一顿酒，才能痛痛快快地将这个情绪完全宣泄出来。 市长姐姐敞开胸怀的结果，就是完完全全喝醉了。 好在喝醉的不止她一个。 她那帮同学，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平日里成熟稳重，东方马德里八稳的一帮子领导和高级知识分子，这会儿，全都东倒西歪的，只有黄司长还勉强能开口说话。 “那啥，江南啊，高妍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她……” 黄司长大着舌头，含混不清地说道。 大哥，您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妹妹呢！ 整个一舍不得小妹出阁的大舅哥。 说起来，整个酒桌上，现在还基本保持清醒的，也就只剩下小卫同志了。 也不知为什么，黄司长他们都没怎么找他拼酒。 或许是因为，今儿个同学聚会，卫江南到底和他们隔着年代吧，实在也找不到什么共同话题，“自古英雄出少年”这种话，也不能翻来覆去地说啊。 就这么点，剩下了一个漏网之鱼。 也得亏有这么个漏网之鱼在。 不然的话，都不知他们该怎么回家。 一帮子同学，倒是有两位开了车过来，现在只能丢在那儿了。卫江南为他们打了车，一一付过车费，让出租车送他们回家。 最后，整个包厢里，只剩下趴在椅背上，沉沉入睡的高市长妍姐姐！ 卫江南也不客气，一手搂住高妍的脖子，一手勾住她的双腿，直接就是公主抱。 就说这活吧，体格子稍微弱一点，还真上不了手。 高妍身高一六六左右，体重超过一百一十斤。 要是后世那些小鲜肉，你抱个试试？ 江南弟弟不在乎！ 他体格健壮，力大如牛。 部队六年的刻苦训练，全都是为了这一刻的。 俗话说得好：机会永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这种公主抱，有一个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胸大的女生，以这样的姿势被男生抱起来之后，绝世大凶器，直接就顶在嘴皮子下边，张开嘴，就能咬到。 而现在，卫江南的嘴巴，离高耸的峰顶，距离不过一公分罢了…… 叫了一台车，直接回酒店。 下车之后，就不合适再公主抱了。 毕竟酒店这边，人多眼杂。 母校那边老馆子，消费的大多数都是学生，没什么人认识他们，倒是无所谓。这种五星级大酒店，还是要注意一下的。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 说来也怪，本来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市长姐姐，下车之后，突然就可以自己走路了。 当然，还得卫江南扶着，但也只需要搭一把手。 走得还比较稳，也不东倒西歪。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市长姐姐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时候该醉，什么时候不该醉。 臭弟弟，现在，就看你懂不懂事了，机会已经给你啦…… 第425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卫江南给高妍订的是豪华套间。 都说了自己花钱，当然是紧着最高档的来。 这种豪华套间，有一个巨大的客厅，客厅里，有一张巨大的沙发。 欧式风格的。 软硬度刚刚好…… 一进门，卫江南又老实不客气，再次将站立不稳的高妍抱了起来，直接搁在了沙发里头。 然后，他居然转身就走了…… 浑然不知，沙发里的高妍姐姐，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住了他的背影，那眼神，要多“愤怒”就有多“愤怒”！ 咋，真要剥光了喂你才肯吃呀？ 你五行缺心眼啊！ 紧接着，市长姐姐就知道自己误会了。 因为她听到了卫江南拉窗帘的声音。 还挺细心，到底不愧是侦察兵出身，当着公安局长呢，警惕性很高。 开玩笑。 小卫同志可是经历过后世抖音洗礼的，知道干坏事的时候，决不能让人偷拍到。否则，后果很严重。 等卫江南转过身，市长姐姐又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讨厌，人家是女生耶，不该矜持一点吗？ 卫江南走回来，就这么坐在茶几上，目不转睛地盯着高妍看，仿佛在欣赏着一件绝美的艺术品，要将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刻在心底。 混蛋，你还要看多久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钟都显得那么漫长。 高妍长长的睫毛，禁不住轻轻抖动起来…… 突然，卫江南抬起手，拍在了她高高的翘臀之上，不轻不重的。 “还装睡……” “噗嗤——” 高妍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即，就十分不依地扭起了身子，张开眼，又羞又气地狠狠盯着他。 这混蛋，坏死了！ 市长姐姐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突然发现，卫江南的脸在迅速变大。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形，只有一个解释——这混蛋，正在朝市长姐姐扑过来！ 哦不，确切地说，是正在压下来！ 整个人往下压的那种！ 事到临头，不知为什么，高妍忽然有些紧张，有些害怕，条件反射式的抬起胳膊，想要抵挡一下。 但是，如你所知，面对卫江南这种体壮如牛的大男人强势压下之时，任何女生的反抗，都是徒劳的。 双方的力量，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 就说小红帽能反抗大灰狼吗？ “呜——” 高妍的嘴巴，猛地被堵住了。 高妍双手紧紧抓住卫江南的肩膀，不住扭动，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点发白。 是的，妍姐姐在进行最后的“抵抗”。 但很快就被浓烈无比的雄性气息瓦解！ 这当儿，卫江南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大团暴烈的雄性荷尔蒙，充满了危险性和侵略性。 挡我者——软！ 很快，妍姐姐的双手，就在不知不觉间圈住了他的脖子，刚刚张开的眼睛，又慢慢闭上了。 全身心投入，不管不顾！ 突然，市长姐姐哼了一声。 “哎，你属狗的？” “嘿嘿，我属狼的，爱吃肉。” 越肥美越好…… 人生得e须尽欢！ 在此之前，港真，前世今生加起来，卫江南也没触碰过“e”，也就是隔着衣服见过。现在终于到手，那还不得吃个饱？ 客厅幽暗的灯光，见证了人世间最原始最纷乱的一幕。 原本穿在身上，尽显端庄典雅的女士小翻领西装，被胡乱揉成一团，丢在茶几上。还有一些本应该二十四小时贴身穿戴的小东小西，也乱七八糟地丢了一地。 这个男人，平时看上去挺体贴，绝世暖男。 谁知事到临头，他竟然如此粗鲁。 连一秒钟都不肯多等，直接就用撕的。 关键他力气大啊！ 像个人性撕布机…… 力气大有什么好处呢？ 讨厌，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啦，哦，说错了，是大腿拧不过胳膊！ 全是肌肉，并且一条条青筋都臌胀起来， 和雪白的脂肪交缠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充满着极致的美感。 “啊……” 卫江南使出一招战术，名叫“单兵突进”！ “敌人”本就无力的抵抗，彻底瓦解。 如果你听过交响乐，那你就知道，无论多么激昂的交响乐，都比不上此时此刻！ 高妍尽量克制着自己，紧紧闭着嘴巴。 实在忍不住的时候，就咬卫江南的肩膀！妍姐姐 又舍不得太使劲，只能轻轻地咬。 世人都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但当事情反转，大腿拧不过胳膊的时候，你们能想象得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吗？ 自己去想！ 根据爱因斯坦老爷子的相对论，在某种情形之下，时间会过得特别快。 足足半个小时，感觉上只过去了几分钟。 也许，真就只是几分钟，谁知道呢？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半夜时分，卧室里的灯光，还是亮着的。 “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去部里呢……” 高妍低声说道。 “我不……” 卫江南这次完全不听指挥，对市长姐姐的劝告，全当耳边风，妍姐姐警告她的，卫江南自顾自干自己的活儿。 呵呵，男人，就是不能给他好脸色！ “可是我，我想睡觉了呀……” 高妍软语相求。 市长其实蛮辛苦的，平时也没个正经休息时间。 好不容易来北都出趟差，结果比平时还累。 你见过一直没按下“off”键的打桩机吗？ 你这个败类，有没有公德心啊？ 人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不行……” 卫江南的回答还是简短而坚决。 仿佛上了战场。 上了战场的侦察兵，战斗的时候，是怎样的呢？ 当手里已经没有武器，就用嘴咬！ 牙齿就是武器！ 用牙齿咬得敌人浑身乏力，然后，再使劲浑身解数，和敌人搏斗到底！ 所以，次日上午，高市长勉强起床去部里的时候，走路的姿势有点怪怪的。 反倒是作恶多端的卫局长，依旧神采飞扬，脑袋高高昂起，阔步向前，那劲头，仿佛一个小偷，偷到了全天下最珍贵的宝贝。 高市长的联络员胡静同志，手里拿着公事包，低着头，跟在后边，目不斜视，面色平静如水。 那啥，市长，卫局，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第426章 朝中有人好办事 高妍带着卫江南和胡静，直接去的水局长办公室。 照理，他们应该先去航道处，会见齐珊珊。 不过有了水运恒昨天那番话，这个流程，直接就省掉了。高妍可没打算惯齐珊珊的毛病。当然了，将来，肯定还得和齐珊珊打交道。 但只要水运恒明白表了态，料想齐珊珊也没那么大的胆子从中作梗。 昨晚上，段志远对卫江南的态度，她全部看在眼里，就说这会儿，齐处心里都还直打鼓呢。 要说水运恒直接拿掉她的职务，那不大可能。但如果给她调一个部门，却是轻而易举。 就看卫江南是不是会“落井下石”了。 水运恒果然是个给力的，答应了的事，绝不食言。 这天上午，推掉了其他公务和应酬，在办公室坐等高妍上门。 说起来，他和高妍的级别是一样的。职务的含金量，也不相上下。如果高妍正位市委书记，那她的前程，毫无疑问要比水运恒更加远大。 虽然有副省长跑部坐台阶等候的先例，却并不代表着，进门之后，水局长还会拿捏。一般来说，到了水运恒这样级别的领导干部，官场上的规则，谁不是门清？ 既然下定决心给久安这边一个面子，那就要做到十足。 否则的话，送个半拉人情，算怎么回事？ 搞不好段志远要怪他不懂事了。 在水局长办公室，高妍一行得到了热情接待。 航道处负责人齐珊珊处长，老早就在水局长办公室门外等着，一见到高妍，立马疾步上前，满面堆笑，连声说道：“高妍，来了？” 这个也是有讲究的。 她和高妍是大学同班同学，一直以来，都是相互称呼对方的名字。如果突然改口叫高市长，那就意味着，她内心深处，依旧有很大的意见。 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高妍带着职业化的微笑，朝她点了点头，却没有打招呼。 走在后边的卫江南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刻，妍姐姐自然而然的收紧了双腿，还挺了一下胸。 好心虚呀…… 然后，卫局长嘴角就飞快地略过一抹“幸灾乐祸”的“奸笑”。 让你招惹我！ 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我存了快一年！ 可是一想起昨晚上，高妍洁白的娇躯，高耸的双峰，丰盈的翘臀，以及到最后的软语求饶，卫江南同志，也情不自禁地双腿收紧，差点当场出洋相。 特么，这具年轻的躯体，就是不听指挥啊。 随时随地都会突然“发作”！ 说起来，他还真要好好感谢齐珊珊呢。 要不是她突然出现，大闹一场，卫局长还没那么快就能拿下市长姐姐。总觉得差了那么一丢丢的意思。 可齐珊珊这么一闹，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局长已经在等着了，几位请跟我来吧！” 眼见得高妍依旧是这种态度，齐珊珊心里恨得牙痒痒的，面上却一点都不敢带出来，依旧满脸堆笑，语气益发的客气谦恭了。 等进了水运恒办公室，水局长快步从办公桌后绕出来，热烈地和高妍握手，笑着说道：“高妍市长，久仰大名啊！” 高妍微笑说道：“水局您这是损我呢，我有什么大名啊？” “哎，高妍市长，你这就太谦虚了啊。国家部委交流到地方工作的干部虽然不少，但像你这么年轻就成为一市之长的，而且还是女同志，那还真就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我们大家都说，你给我们部委的同志争光了呢！” “而且你看啊，你在久安当市长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久安的工作，那是搞得有声有色。和静江卫视合作，那更是大手笔。超级女声和快乐向前冲这两个节目，在全国都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久安算是开创了一种新思路啊！” 看得出来，水运恒对久安下了一番功夫。 由此可见，他求段志远的那事，有点大。 而且段志远应该已经答应帮忙了。 有了这个前提，高妍和卫江南完全定下心来。 高妍谦虚了几句。 夸过高妍之后，水运恒又主动和卫江南握手，开始夸他。 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卫江南的底细。 卫江南礼貌地微笑着，半真半假地说道：“都是志远书记提携晚辈！” 这话并没错，按年龄来算，他确实可以算是段志远的晚辈。段志远提携他的意思也很明显。问题是，他没有告诉水运恒，段志远为什么要提携他。 却更加坐实了他“来头极大”的怀疑。 水运恒自然也不好继续刨根究底。 而在一旁化身为“服务员”，负责端茶倒水的齐珊珊，心里就更加惊惧，原本那一点点小心思，也严严实实地收了起来，不敢露出半点。 有了这样良好的基础，今天这次会见，注定是非常愉快的。 原则上，水运恒完全赞同南河复航，只有在一些细节问题上，提出了些许疑问：“高妍市长，南河复航，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们部里和水运局，那都是全力支持的。不过，航道等级提升到三级，南河的自然条件，允许吗？” 高妍急忙答道：“水局，根据我们市里专业团队的勘查，南河的自然条件，是允许通航千吨级轮船的。而且，需要整改的河段也不是很多……当然了，我们市里的团队，毕竟水平有限。勘查得也不一定十分准确，还请部里和局里多多支持，派更加专业的团队去我们久安实地勘查。” 水运恒连连点头，说道：“嗯嗯，这个我们肯定会派人过去的。专业的工作，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干吧。” “这样吧，高妍市长，等我们局里的专业人员去南河进行过实地勘查之后，再根据实际的情况来制定具体的复航措施。部里和局里，都会给你们必要的支持。” “到时候，可能还需要请你们再打一个详细的报告！” “当然当然，一定一定！” 高妍急忙说道。 “感谢水局对我们久安经济建设和交通运输工作的大力支持！” “我代表久安市委市政府，诚挚地邀请，水局有空的时候，去久安作客！” 第427章 拜访老领导 最重要的工作顺利完成，接下来的几天，相对就比较轻松了。 高妍一边继续跑部，一边抽空去拜访一些重要人物。 比如说，张庆平。 张庆平目前还在中央党校学习。 既然高妍到了北都，那肯定是要去张庆平那里走一趟的。 带着卫江南一起去。 胡静照例自由活动。 她以前没来过首都，也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逛一逛，给老公女儿买点好东西带回去，不枉了来首都一趟。 倒不是高妍不愿意提携胡静，说真的，是胡静还没到那个份上。 有她在，很多话都不方便聊，那就真是纯礼节性拜访了。 卫江南不一样，他不是普通的下属，张庆平早就对他另眼相看。这几个月，高妍例行给张庆平打电话问安的时候，张庆平几乎每次都会问一问卫江南的情况。 由此可见，卫江南在张庆平心目中的分量。 高妍把这个情况转告卫江南之后，卫江南也给张庆平打过几次电话请安问好。同时向他请教一些党务管理，行政管理方面的问题。 这种请教，一半是投其所好，一半也是真心诚意。 张庆平到底是省委三号首长，以前当过市委书记，在国家部委也工作过，经验方面，那是极其丰富的。 而且站位高，看问题的出发点往往也和基层人员不一样。 卫江南虽然是两世为人，向张庆平请教，同样获益良多。 就说一个普通的小小县局局长，张庆平要不是对他特别看好，并且在内心将他当成将来的培养对象，人庆平书记耐烦花那么多时间跟你磨菇？ 两人照例打车前往中央党校。 刘主任倒是打电话来问过，要不要给他们安排一台车。 别看老刘只是副主任，但他是办公室副主任。 管着部里后勤那一摊子事儿呢，给老同学安排一台车临时用几天，不要太方便。 被高妍婉言谢绝了。 关键是卫江南对首都的道路情况不熟悉。 这年头，可没有手机导航。 到时候，把车交回去，一堆的罚款，还要扣分，可就有点对不起老同学啦。 至于连车带司机一起安排过来，那就更加不用考虑了。 不方便。 比如现在，卫江南就偷偷摸摸的从高妍身后伸手过去，搂住了她柔软的纤腰，还翘起手指轻轻抠几下。 高妍拼命忍住才没有笑出声来，扭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哼道：“别闹！” 也不看看场合，出租车上呢！ 但妍姐姐这种呵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那轻颦薄怒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诱惑”。更加刺激得小家伙热血上涌，手掌很不老实的开始往上移。 而且还不是隔着衣服往上移，直接钻进了衣服里边。 高妍轻轻咬住嘴唇，“狠狠”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一点没够呢？” 卫江南嘻嘻一笑：“那哪能够啊……” 就说昨晚上才做了几次？ 离卫十二郎远着呢！ 话是这样，卫江南还是恋恋不舍地将手收了回来。 到底是在出租车上，多少要注意一下的。 市长姐姐又不是后世那些啥都放得开的小太妹，摩天轮上都能吹一曲“豺狼配虎豹”！ 很快，出租车就开到了中央党校的侧门。 卫江南付过车费，从后备箱里将几条烟几瓶酒拎了下来。 本来高妍是想要给张庆平带点久安的土特产的，但天气太过炎热，那些东西不宜长时间存放。而且张庆平在中央党校进修，也不方便自己做着吃。 省委三号，在静江省当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在中央党校，也就是普通学员身份。 按照相关规定，学校给他们安排了单间，但并不自带厨房。 就算带了厨房，张庆平自己亲自下厨做饭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今天刚好是星期六，党校没有课程安排。 张庆平这样的大人物，哪怕在中央党校学习期间，等闲也是不得空的，不知有多少老部下巴巴地从各地跑过来拜访他。 今天下午，张庆平本来有两个预约，听说高妍和卫江南要过来，将那两个预约推后，先接见他们。 在一排排绿树花丛之中，高妍和卫江南来到张庆平的宿舍。 “庆平书记好！” 高妍和卫江南进门，给张庆平鞠躬问好。 “哈哈，好好，请坐请坐！” 张庆平十分和蔼，笑哈哈地连连点头，对卫江南拎过来的烟酒，破例客气了两句。 “小卫啊，你搞什么名堂？到我这里来，还带这些东西！”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高市长本来说给您带点土特产，后来觉得不方便存放，所以，嘿嘿……” 手脚麻利地将烟酒放到了柜子旁边。 “请坐吧！” 张庆平自己，率先在藤椅里落座。 卫江南一边坐下，一边忙着给张庆平敬烟，又就便打量了四周几眼。 这个单间并不太大，设施也只是普通。 大致相当于稍微高档一点的招待所水平。 就这，还是副省部级干部进修的待遇，厅局级进修班，那是两个人一间宿舍。 张庆平接过烟，却谢绝了卫江南给他点火。 “空调房，不方便抽烟。” 卫江南急忙将火机收了起来。 “小卫啊，你搞的那个超级女声节目，总决赛我看了，搞得很不错，声势浩大啊。没想到邹勇同志，定国同志和新华同志都去大宁……” 张庆平感叹地说道。 高妍笑了笑，说道：“庆平书记，向您汇报一个情况吧。获得总冠军的那个姑娘苏若曦，是小卫的女朋友。” 她当然很清楚，张庆平为什么一见面就说这事，而且还刻意提到了苏定国。 大家都知道，她是张庆平线上的人，而卫江南又是公认的高市长第一亲信。卫江南和苏若曦在谈恋爱，这个情况，当然要及时向张庆平汇报。 以前之所以不汇报，是因为卫江南并未得到苏家的认可，急急忙忙将这个情况汇报给张庆平知道，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有可能导致张庆平误判。 张庆平微微一笑，眼望卫江南，说道：“小卫，那，见过定国主任了？” “是的，庆平书记，见过了，向定国主任汇报了一下情况。”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子，老老实实地答道。 具体汇报了什么情况，却是不必细说，有些忌讳，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张庆平轻轻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第428章 学霸的快乐 学霸分很多种。 有些学霸智商很高，但并不如何努力，除了上课认真听讲之外，课余时间和学渣没啥区别。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这种被称为“气死人不偿命学霸”。 有些学霸智商并不极其特殊，成为学霸的诀窍就是一天到晚学习，一天到晚做习题，基本上没有任何课余爱好，戴着瓶子底眼镜，看谁的神情都很木讷。这种被称为“苦行僧学霸”，静江方言叫“造孽”！ 还有一种学霸极其稀少，智商极高，极其努力，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学习。 这种被称为“天才型学霸”。 这样的学霸，在同学中间属于珍稀动物，高山仰止，可望不可及。 如你所知，苏若曦同学，就属于这一种。 明明家里就在北都，星期六也不一定回家，就在图书室进行自习。 这么跟你说吧，真正的天才，到了大学阶段，知识的积累，主要是靠自习，而不是上课。 他们有太多的未知需要求解。 在自己的专业里，他们如同瘾君子一般，拼命的汲取着知识，为的就是解开更多的谜团。 北都大学某个图书室里，如同苏若曦这样的天才学霸还有很多，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各自翻阅书籍，沙沙地做着笔记。 偌大的图书室，好几十人，除了翻书和做笔记，再没有其他声音。 某位连大专都没有考上的学渣局长，如果来到这里，一定会非常惭愧。 当然，还能自我安慰一下。 这可是北都大学啊！ 全华国最有名的大学，世界排名前列。北都大学在国内认第二，只有一所大学敢认第一。问题是，北都大学从来都没有自认过第二。 大家都说，在华国，大学没有第二和第四名！ 诚然！ 能凭自己本事考进北都大学的，哪怕是赵莉欣那样的艺术生，都是学霸，这一点，毫无疑问。 苏若曦现在也算是个小小的名人了，但图书室里，没有任何一位同学刻意来打扰她，索要签名，要求合影留念啥的。 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苏若曦认真地看书，认真做笔记，娇俏的小脸上闪耀着近乎完美的光泽，嘴角还带着一丝甜甜的笑意。 十几分钟前，她才刚和卫江南通过电话。 小姑娘心里特别安逸。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搁在书本旁边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苏若曦吐吐舌头，急忙拿起手机，连屏幕的来电显示都没看，就匆匆地按下了接听键，又伸手捂住嘴巴，低低地“喂”了一声，然后起身往外走。 生怕自己这个动作，打扰到其他同学。 “曦曦……” 电话那边，传来卫江南浑厚的男中音。 是的，卫江南的声音其实也蛮好听的，充满着磁力感，满是男性魅力。 好吧，这其实就是苏若曦自己的感觉。 情人眼里出西施嘛，小姑娘就是觉得自己男朋友的声音好听怎么了？ “呀，小卫哥哥……” 苏若曦大感讶异。 这不刚才通过电话吗？ 怎么又打过来了。 “什么事呀？” 这就是学霸的思维。 每天打电话，也是有一定之规的，打一次就够了，没啥事的话，就不必打第二次。这和后世那些要求信息秒回的小仙女，有着本质的区别。 电话那边，卫江南笑嘻嘻地说道：“想你了呀……” “嘻嘻……” 苏若曦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轻轻一笑，已经到了图书室外边的走廊上，声音可以稍微大一点了，但也有限得很。 小姑娘到底还是很害羞的，好像生怕同学们知道她在谈恋爱。 “小卫哥哥，工作忙吗？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呀……国庆节放假，我就去久安看你呀……” 卫江南笑道：“你来久安看我，叔叔阿姨会同意吗？” “会的呀，他们现在已经不反对我们在一起了……当然，我也会叫上欣欣一起去，到了久安，再叫上小雪一起，好不好呀？” 苏若曦的声音甜滋滋的，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娇憨，一点都不做作。 “好呀……可是，我现在就很想你，现在就想看到你，怎么办？” “嘻嘻，要是要发明一种可以看见对方的电话就好了……” 有的，你不用等太久，几年时间就够了。 “不用啊，我想你了，我就到北都来，我现在就飞过来……” “好呀，那你飞过来！” 苏若曦也有点调皮起来，笑吟吟地说道。 然后，小姑娘突然就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楼道拐角处出现的一个高大身影，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呀……” 苏若曦简直惊呆了，甚至条件反射式的抬手抹了一下眼睛，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 但是，没错，不远处那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就是卫江南。 卫江南微笑着，朝苏若曦张开了双臂。 苏若曦惊呼一声，猛地小跑起来，一头扎进了卫江南坚实的怀里，伸出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高兴得又蹦又跳的，抬起绝美的小脸，甚至都流出了眼泪。 卫江南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子。 好吧，非常老套！ 但也非常管用。 看看苏若曦笑得有多开心就知道了。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太意外了，小卫哥哥……” 苏若曦一叠声地嚷嚷起来，当然，还是刻意压着声音。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姑娘都是个“道德模范”，可有公德心了，生怕影响到其他同学自习。 娇俏如花的小脸近在眼前，两片红唇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着，卫江南情不自禁地吻了一下，苏若曦又是低低地一声娇呼，小脸瞬间羞得通红，微微侧过脑袋，一脸含羞带娇的表情。漂亮的大眼睛里，却满是喜悦和柔情。 “走，曦曦，今天周六，咱们休息一下。” 卫江南又抱着她转了个圈子，这才恋恋不舍地将她小小的身子放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 “叫上莉欣，我们找文轩哥吃宵夜去！” 既然到了北都，杜文轩那里是肯定要去的，敢不去，当心杜处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好呀好呀，就不知道，文轩哥哥工作忙不忙？” “管他呢！” 卫江南“霸气”地说道。 “他再忙，我来了北都，也得陪我吃宵夜！” 第429章 杜大少又被揍了! 杜文轩工作忙不忙呢？ 不忙！ 星期六，哪怕是中ji委，也是不上班的。虽然实际上有很多人都在工作。纪委办案子的时候，哪来的休息日？ 凑巧的是，杜文轩现在手里没案子。 杜处手里没案子的时候，一般喜欢做些什么？ 健身！ 自从在开元遭遇意外，差点被几个杀手送上西天之后，杜文轩也发了狠，要狠狠的练习一下搏击技巧。 以前那种纯粹的锻炼身体，练肌肉的方式，不行了，不适应新时代新形势。 虽然中ji委的人遭遇杀手刺杀是极低的小概率事件，但毕竟发生了，不是吗？ 对于杜文轩而言，这就是百分之百的概率。 鬼知道下次这样的情况还会不会再次发生，所以，苦练搏击技巧，提升自己的自保能力，才是根本之道。 接到卫江南的电话，杜文轩刚刚结束了一个阶段的训练，汗流浃背的。 “小卫？” “有事？” 杜文轩一边喝水一边说道。 旁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姑娘，用毛巾给他擦汗，满脸爱意。 “什么？你来北都了，要请我吃宵夜？” 随即，杜文轩有点诧异地说道。 电话那边，当即传来卫江南很不满的声音：“大哥，是你请我吃宵夜！” 有没有搞错？ 我都来北都了，还要我请客。 杜处，你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杜文轩哈哈大笑起来：“没问题，你小子过来吧，我在拳击馆呢。我这附近，刚好有几家很不错的夜宵店。” “你现在在哪呢？要不要我过去接你？” 卫江南笑道：“我在北都大学，接到了若曦和莉欣，不用你来接，我们自己打车过去。你告诉我具体的地址就行。” 赵莉欣不是天才型学霸，实话说，也没有苏若曦那种一门心思钻研学问的劲头。但她周六一般也住在学校，不怎么回家。 就说这个年龄段的小姑娘，有几个人愿意回家被父母管教。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的父母都是央企重要领导人，时不时的就要出差，不是出国就是去下边分公司检查工作，在家的时间也少。 赵莉欣索性也住校。 反正北都大学足够安全，这个时间段，学风也非常好，赵元明和苏惠娴倒也并不担心。 “可以可以，你小子过来吧，我这里的具体地址是……估摸着你过来还要半个小时，我正好把今天的运动量练完，等你们到了，我这基本也差不多啦。” 卫江南急忙说道：“不急不急，我也正好想要去看看你们的拳击馆是个什么样子的，土包子开开眼界。” “行，那你们就先来拳击馆，会齐之后，一起去宵夜。正好我这还有几个哥们，介绍给你认识。” 能够和杜文轩一起练拳击，并且还可以很正式地介绍给卫江南的哥们，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大概率是京城的世家子弟。 很快，卫江南苏若曦赵莉欣就上了出租车，直奔拳击馆而去。 一路上，赵莉欣叽叽喳喳，出租车里，充满着快活的空气。 杜文轩所在的拳击馆，在圈子里算是比较高档的，各种设施十分齐备，而且品质都是上佳，当然，会员费也不低。 杜文轩本人，并不十分奢侈，但在京城玩圈子，讲究的就是一个逼格。 有些脸面，是必须要支撑起来的。 否则，会惹人笑话。 等卫江南等人赶到拳击馆时，杜文轩的训练还没有完全结束，正在擂台上和一个年轻人对练，挥汗如雨的。 一名年轻的女子含笑迎了上来。 “卫局长，若曦，莉欣！” 却也是熟人。 赵莉欣惊讶地说道：“王侠姐姐？你出院了？” 这名年轻女子，正是在开元的时候，勇救杜文轩的王侠，也在中ji委上班，是杜文轩的直接下属。 王侠当时伤得很重，在医院住院的时候，苏若曦和赵莉欣都去看望过她，自然是认识的。 王侠抿嘴一笑，说道：“都四个月了，还不出院啊？” 其实，以她的伤势而论，四个月时间真不算长，之所以能够出院，主要还是得益于她的年轻，底子好，生命力旺盛。 当然，命运之神对她的眷顾，也是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气色上，还是略有一分虚弱，显然并没有完全康复。 将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个急不来。 “王处！” 卫江南规规矩矩和她握手。 和杜文轩通电话的时候，也了解过王侠的一些情况。 在开元的时候，王侠是主任科员级别，因为救人立下功劳，纪委已经给她官升一级，现在是副处级纪检员。 年龄大致和卫江南相当。 所以说，要提级别，还得是大机关。 卫江南半年内连升三级，才勉强到了副处级，在基层已经是特例中的特例，基本上无法复制。而王侠这个提拔，在中ji委却显得十分普通，一点都不显山不露水的。 当然，基础方面，卫江南就要比部委同级别的干部更加扎实。 “你们稍等一下，文轩马上就要训练结束了。” 听了王侠对杜文轩的称呼，卫江南眼前一亮。 毫无疑问，王侠和杜文轩之间的关系，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卫江南记得很清楚，在开元的时候，王侠可是称呼杜文轩的职务。 一念及此，卫江南不由得再次打量了王侠一眼。 这姑娘眉目端正，长相很美，但柔和中带着一股刚毅之色，刚柔并济，英姿飒爽，透出一种另类的美感。 而且她对杜文轩爱得很深，危急关头，置自己的安危不顾，条件反射式的将杜文轩一把推开。 得妻如此，杜文轩应该也是很满意的。 王侠在纪委工作，观察力何等细致，卫江南这一眼，立马就让她明白了卫江南内心的想法，朝他嫣然一笑，神情益发的友善。 卫江南眨眨眼，突然笑道：“嫂子好！” 赵莉欣先是一愣，随即跟着起哄：“对，嫂子好！” 王侠猝不及防，被闹了个大红脸，正要说话，只听得擂台上“咚”的一声，众人急忙扭头看去，却只见杜文轩脸颊上吃了一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第430章 卫江南，咱们干一场，敢不敢? “呀，你怎么真打呢？” 赵莉欣当场就嚷嚷起来，脸色都变了。 王侠更是疾步跑过去，站在台边，担心地看着台上的杜文轩。 这一下，要面子的杜处可就尴尬了，急忙说道：“没事没事，我们这就是动真格的。” 和他对练的那位，比杜文轩要年轻些，大约和卫江南年纪相当，身材高大，一脸的傲气，但练得着实不错，浑身上下，都是一块块的腱子肉，透出一股爆炸的力量感。 杜文轩也算是个肌肉男，和他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练拳击，那就要真刀实枪地干，花架子有什么用？会害死人的！” 听这语气，丝毫也不顾忌杜文轩的衙内身份，可见也是个大有来头的。普通拳击教练，他也不敢这么重重一拳砸在杜大少的脸上。 卫江南忍不住笑道：“文轩哥，你这是演的哪一出啊？打算转行当拳击手了？” 杜文轩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小子，在开元的时候，让老子可丢脸了。老子可不想再来一次！” 卫江南恍然大悟，合着杜文轩是被刺激到了，想要好好练一练实战。 “你要练实战技巧啊，那啥，老爷子那边，不是有警卫局的高手吗？” 以老爷子的身份，他身边至少也得有半个班的警卫。 这是文件规定的。 省部级正职，可以配一位保卫干事，随身保护安全。当然，也有部分省部级正职领导，自己不要这个待遇。 整体来说，国内的治安环境，是越来越好。 而且到了省部级正职，真正能够接近他们的暴力犯罪分子，有几个？ 至于副国级以上领导干部，警卫员更多。 第一次在久安见到苏若曦和赵莉欣的时候，卫江南就看到过两位，虽然没交过手，想来应该是很能打的。 你杜文轩要练实战技巧，现放着这么些千锤百炼的实战高手不去请教，跑这里来练啥拳击？要练，你也练自由搏击啊。 卫江南这话吧，只是有感而发，不料就触怒了和他对练的那个年轻人，当即发飙：“哟，听这位的意思，你是瞧不上拳击了？高手啊！” 卫江南才不想和他吵起来，能在这里练拳击，还敢重拳狠揍杜大少的，能是什么善茬？ 无缘无故的，得罪这种世家大少干嘛？ 急忙笑着说道：“失言失言，拳击当然也是很厉害的，爆发力超强。其实吧，不管什么技巧，练到高深处，都是殊途同归的。” 傲气年轻人脸色稍霁。 他只是骄傲，却也并不盛气凌人。 谁知赵莉欣是个不服气的，嚷嚷起来：“你很能打吗？你能不能一个人打五个？” 在开元，小丫头那是亲眼看着卫江南一挑五，三死两伤，对方还全部持刀，卫江南手里只有一条扫把棍子，赢得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在小丫头眼里，普天下能打的，最多也就是卫江南这样吧？ 你牛逼什么呀？ 那个傲气年轻人似乎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一听赵莉欣这个话，非但不生气，反倒眼神一亮，说道：“他是卫江南？” 卫江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怎么，小卫哥现在这么大名气了吗？ 连这个拳击馆的衙内，也听说过自己的威风事迹！ 再仔细一想，此人是杜文轩的朋友，知道开元发生的事情也很正常。 “对啊，他就是卫江南。你比他还厉害？” 赵莉欣就傲然地翘了翘小鼻子。 苏若曦在一旁拉了拉她的衣袖，嗔道：“欣欣！” 你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傲气衙内顿时兴奋起来，说道：“那我还真得领教一下。卫局长，请上台吧！” 得，卫江南的职务他都知道，显然对卫江南的事情比较了解。 杜文轩顿时瞪起了眼珠，说道：“林志谦，你干嘛呢？我哥们从久安大老远的来了，请我们吃宵夜，你这要先和他干一架？” “那不行，宵夜可以待会再吃，这一架必须先干！” 林志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满脸兴奋。 “卫江南，我叫林志谦，是杜文轩的朋友，也是秦伟明的哥们。这么跟你说吧，你救了杜文轩的命，我感谢你。但你抢了秦伟明的女朋友，那我就得给哥们出头。” “我的办法很简单，你跟我干一架。你赢了，我认你是哥们。你输了，那也算是我给秦伟明出过头了，以后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管啦！” 卫江南顿时就很头大。 这是什么逻辑？ 可是仔细想想，衙内们行事，不就是这么个调调吗？ 一贯的老子天下第一。 凡是我决定的事，别人都必须要照我的意思去办，要不然，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像杜文轩关旭明这种相对低调内敛，专心在体制内发展的衙内，其实是少数。 “林志谦？” 卫江南对这个名字比较感兴趣。 既和杜文轩是朋友，又跟秦伟明是哥们，毫无疑问，应该也是老苏家老秦家他们那个大圈子的。 具体算是自己人还是“盟友”，卫江南不好拿。 他对京城世家圈子，了解得还是不够多。 王侠就在一旁低声给他解释：“国资委林友德主任的小孩。前年，林主任去了央企，担任某某铝业公司的董事长兼党委书记！” 卫江南恍然大悟。 果然是个大有来头的。 某铝业公司，那是妥妥的副部级央企，全国最大的同业龙头企业。 有这么牛逼的出身，难怪如此傲气。 倒也是有道理的。 “怎么样，卫局，敢不敢啊？” “我跟你说，我这人性格直，不喜欢婆婆妈妈的。你要是个爷们，就上台跟我打一场。不管输赢，我都认你这个朋友。你要是不敢，趁早滚犊子，别在这碍眼。” 卫江南倒还无所谓，他的心理年龄，也不可能受这种“低等”的激将法。 一旁早恼了赵莉欣，当即嚷嚷道：“小卫哥哥不是不敢，他是怕打伤你。万一你跟那个秦伟明一样，老记仇怎么办？” “那就太没意思了！” 第431章 走不了啦，这一架非干不可! 不得不说，虽然赵莉欣心是好的，但从某种角度上而言，还真是个“惹祸精”。 干啥啥都行，惹祸第一名！ 这番话一出口，林志谦能下得来台，那才叫有鬼了。 “小丫头，你也不要激将我，我跟秦伟明虽然是哥们，但我和他性格不同。我林志谦是个爷们，赢得起也输得起。实话说，我在这拳击馆练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想找一个能打败我的人，很遗憾，一直都没找到。” 林志谦哈哈大笑起来，傲然说道。 “卫江南，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小卫，打一场！” 居然连杜文轩都忍不住了，在一旁怂恿。 只有苏若曦很担心地看着卫江南，低声说道：“要不我们走吧……” 卫江南笑道：“走不了啦！” 话说到这份上，他要真就这么走了，那以后还用混吗？ 更不用说，连杜文轩都开了口。 文轩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别看刚才杜文轩挨了一拳，表面上说着“没事没事”，心里头能没一点疙瘩？ 关键当着王侠的面挨揍啊。 林志谦这情商，当真是负数。 果然不愧是秦伟明的好哥们！ 当然了，如果他说话算话，卫江南还是很乐意奉陪他干这一架的。 能和铝业集团林董事长的儿子交个朋友，好处可不少。 况且，这个人虽然傲气，情商低，但是比秦伟明要好得多。至少他有话都说在明处，卫江南喜欢这种性格。 “曦曦，别担心，很快的。” 卫江南边说，便开始脱衣服。 九月份，天气炎热，他就穿了件短袖衬衣。这一扒掉，当即便露出门板般的胸大肌，那也是一身的腱子肉。 林志谦眼前一亮。 甭管这家伙是不是真能打，至少这一身的肉肉，肯定很扛揍。 林大少不必留手，只管往狠里干！ 真要是那种娘不兮兮的奶油小生，林大少才不屑于和他动手。 压根就不在一个档次上，一拳都吃不了，打啥呀！ 一点意思都没有！ “林少，说好了啊，拳击我不在行。我是部队转业的，我们在部队的时候，练的都是杀人技！” 上台之前，卫江南很认真地对林志谦说道。 丑话是一定要说在前头的。 万一失手伤了林志谦，也有个“推脱责任”的余地，签了“生死状”的呀！ 杜文轩能够作证。 林志谦傲然说道：“谁告诉你，拳击不是杀人技？” 拳击这玩意，后来才带有表演性质的好吧。 任何一种技击技巧，在诞生之初，都是杀人技！ “你可以自由搏击，没有问题！” 林大少那一身傲气，注定他不可能给卫江南设下什么限制。 拳击馆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几位也在练习，见到这边有热闹看，纷纷凑了过来，一个个都是嘻嘻哈哈的，也不怎么在意杜文轩和林志谦，可见都是些衙内身份。 “谦哥，这谁啊？那么牛逼，敢跟你打？” 其中一个长毛笑哈哈地问道，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又是好奇又有些轻蔑。 就算在衙内圈子里，京师这些个世家子弟，那也是在金字塔的塔顶，一贯以来，都是傲视全国其他各地“土衙内”的。 能进这个门，但他们又不太认识，估摸着应该是下边哪个省区来的“土衙内”。 可见在任何一个圈子，鄙视链都是存在的。 林志谦笑道：“小丁，你可不要小看人家，这位就是卫江南，开元一挑五的那个！” “哦，他就是卫江南啊？让小秦吃瘪的那个？” 被叫作小丁的长毛顿时就好奇地打量起卫江南来。 不过听语气，似乎有几分幸灾乐祸。 而且从他对秦伟明的称呼中也不难分析出来，此人应该和秦大少不怎么对付。这也很正常，哪怕他们的父辈交情很好，也不妨碍衙内们相看两厌。 衙内圈子里，也是有小圈子的。 杜文轩已经从拳台上下来，王侠则给卫江南拿来一个头盔。 卫江南笑着摆摆手，说道：“谢谢嫂子，我不需要这个！” 王侠便俏脸微红，关心地说道：“还是戴上吧，志谦手重……” 拳击有一点不好，专打头！ 万一给你整破相了咋办？ 又或者，直接揍傻了呢？ 杜文轩笑道：“这小子，嘴巴就是甜……王侠，你不用担心他，输不了！” 林志谦固然是个拳击好手，杜文轩对卫江南却更有信心。 在开元，一挑五，三死两伤，那可不是花架子。 稍有不慎，现如今，早就杜公千古，卫公流芳了！ 没听见刚才林志谦说了，不限定拳击，可以自由搏击吗？ 林志谦一脸的傲岸，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卫江南。 眼见得卫江南一步一步走上拳击台，小丁突然起哄，嚷嚷道：“文轩哥，赌个彩头呀！” 杜文轩瞥他一眼，嘿嘿一笑，说道：“可以啊，赌什么？” “我赌谦哥能赢。谦哥要是赢了，我那朋友的事儿，你得关照一下。” 估摸着他有个朋友犯事儿了，需要杜文轩这位中ji委的人出手。而杜文轩似乎并没有答应他，所以趁机提条件。 “可以。你要是输了呢？” 杜文轩无可无不可地说道。 “我要是输了，我也答应你一个条件，你尽管开口。” “行，条件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没问题。” 小丁大大咧咧的，一口答应。 瞧他俩这个架势，虽然是口头约定，却都很笃定的样子，也不怕对方反悔。 可见在他们这个衙内圈子里，也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都是会遵守的，轻易不会毁诺。 见卫江南就这么空手上来，林志谦嘿嘿笑着，也将自己的头盔取下，拳击手套也取下来丢到一边。 “说好了啊，小卫，我也是自由搏击。” 此人还真是傲气，一点不肯占便宜，也一点都不肯吃亏。 拳击手套，保护自己在其次，保护对方才是主要目的。 要不然，一拳砸脸上，手指骨节固然会受伤，对方的面颊骨说不定都会打骨折。 卫江南笑着点头，轻松地问道：“没问题，胜负怎么定？” “还能怎么定？” “击倒获胜！” 看得出来，林志谦对自己，那也是充满了自信。 第432章 打不过还死要面子，那才丢脸! 击倒获胜。 就是说，连裁判都免了。 王侠，苏若曦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有赵莉欣信心满满。 没心没肺的孩子就是活得痛快。 反正小领导一定赢的，有啥好担心？ 杜文轩也是一脸淡然。 开元那一战，他是身在局中，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能体会到卫江南全力爆发时的战斗力有多么恐怖。 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卫江南会留手。 毕竟林志谦不是那些持刀杀手，他老爹正经八百是副部级的央企一把手。而且，林志谦也确实是杜文轩的朋友，卫江南不可能往死里干他。 问题卫江南学的就是杀人技啊。 这一旦留手，很多绝招都施展不出来。 “准备好了？” 卫江南一上台，林志谦便喝道。 “来吧！”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 “嗖”地一声，林志谦便到了近前，上来就是一套组合拳。 通常来说，两个人头一回交手，一开始总是要试探一番，林志谦这样，上来就是一阵猛攻，还真是非常罕见。 说到底，还是缺乏了实战经验。 在这个拳击馆，他是“最强王者”，打谁都是碾压。而和其他真正高手对战时，那些人顾忌着他的身份，一般来说，也会让着他。 这就很容易给林志谦造成一种错觉，那就是别人都很菜，自己天下无敌。 这个卫江南牛逼轰轰的，林志谦就是要一上来就将他打倒，这才显得自己特别厉害。看杜文轩以后还在不在他面前老是提到这个姓卫的。 应该说，林志谦还是有几分真功夫，将西洋拳刚猛凶狠的进攻性发挥得十分不错，卫江南全力防御，步步后退。 很快，就被逼到了拳台一角。 “谦哥，揍他！” 小丁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挥舞着拳头大喊。 其他衙内也纷纷起哄。 “揍他揍他……” 他们未必就讨厌卫江南，但气氛都烘托到这，不得嚷嚷一嗓子？ 再说了，他们都是林志谦的朋友，都不认识卫江南好吗？ 林志谦越打越快，节奏感完全上来了。 给人的感觉，卫江南已经完全缩在台角，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招架都比较为难了。 苏若曦猛地抓住了王侠的胳膊，大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让他们停下来吧，不要打了……” 杜文轩笑道：“曦曦，你还是不了解卫江南这小子，憋着坏呢。等他反击的时候，有的林志谦那家伙受的了！” 小丁笑道：“文轩哥，就这还反击呢？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 话音未落，拳台上的林志谦突然闷哼一声，猛地连退几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而一直弯腰护头的卫江南，慢慢收回右臂，站直了身子，含笑看着林志谦，并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因为刚才林志谦一直压着他打，在场那么多人，竟然无人看清楚卫江南到底是怎么反击的，只一下，就干得林志谦连气都喘不过来。 林志谦确实正在竭力调整呼吸。 就刚才，他的胸肋部位，突然受到打击。 卫江南并掌如刀，直接插在他的横膈膜位置。 林志谦立马就觉得胸口气息翻涌，差点就没能接上来。 其实，林志谦全力进攻的时候，在卫江南眼里，他自胸口以下，全都是破绽。西洋拳的比赛规则决定了这一点。 虽然林志谦说了是自由搏击，可他最熟悉的还是拳击，自然而然也是用的拳击的组合拳打法。 如果真是生死搏杀，卫江南刚才那一下，就能直接废掉林志谦。 以前在部队训练的时候，有一次卫江南打发了性，直接把训练用沙袋插了一个口子。 刚才他要是全力出击，就说林志谦的肉躯怎么和沙袋相比？ “你小子玩阴的？” 好不容易，林志谦才勉强调匀了呼吸，怒气冲冲地盯着卫江南，喝道。 卫江南笑了笑，并不驳斥他。 倒是杜文轩不服气了，叫道：“哎，这是什么话？说好了自由搏击的！” 既然是自由搏击，哪来什么阴的阳的？ 打赢第一！ “行，你有本事，再给我来这一招！” 林志谦重重喷出一口浊气，滑步上前，又是一轮凶狠的组合拳，不过这一次，自然加重了对自己胸腹部位的防护。 倒要看看你小子，有没那个本事，故技重施。 不得不说，林志谦是真的小看了一个专研杀人技的侦察兵。 侦察兵和比赛型选手，有什么区别呢？ 那就是，侦察兵敢于冒险求胜。 有时候，宁愿冒着自己受伤的风险，也要一招制敌。 面对着林志谦再一次的凶猛进攻，卫江南一改刚才的被动防御，直接和他对攻，左手护头，拼着挨林志谦一拳，猛地欺到他近前，并掌如刀，再一次切在他的横膈膜上。 “靠……” 林志谦嘴里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整个人猛地连退几步，差点一跤坐倒在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大张着嘴，呼呼喘息。 像他那种不顾一切的猛攻，最是耗费体力。 尤其攻击节奏突然被打断，更是特别难受。 何况卫江南虽然手下留情，但横膈膜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抗击打能力极差，两次被击中同一个位置，林志谦一时间只感到痛彻心肺。 如果这时候，卫江南乘胜追击，他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林少，就算平手吧，好不好？” 卫江南稳稳地站在拳中市央，看着靠在拳台一角呼呼喘息的林志谦，笑着说道。 “屁！” 林志谦勉强站直了身体，再次重重喷出一口浊气，脸色比刚才稍微好了一点。 “老子不要你相让！”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很丢脸吗？” “打不过还死要面子，那才丢脸！” “特么的，你赢了，老子干不过你！”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就打完了？ 原以为会欣赏到一场龙争虎斗，谁知卫江南才打了两下，林志谦就主动认输了。 “文轩哥，你说这家伙在开元，一个人干五个持刀杀手，直接干死三个，我还不咋相信，觉得你在吹牛逼，现在，我信了！” “卫江南，我林志谦说话算话，认你这个哥们。” “你牛逼！” “走，吃宵夜去，我请！” 第433章 融入圈子 卫江南对林志谦的好感立马就上来了。 这家伙傲气归傲气，但也确实磊落，是条汉子。 当即笑哈哈地上前，和他握了一下手，两个人一起走下拳台。 只有小丁有些丧气，半开玩笑地说道：“哥们，你这刚来，就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输掉一个彩头，不好吧？” 杜文轩在一旁说道：“放什么屁呢？你说的那个事，我帮你办了。记住，你小子欠我两个人情！” 小丁顿时大喜，一溜烟地跑到杜文轩面前，又是敬礼又是鞠躬，又急忙掏出香烟，敬给杜文轩，笑嘻嘻地说道：“还是我文轩哥照顾哥们，没说的，以后你一句话，指哪打哪，哥们绝不含糊！” 卫江南便向杜文轩点头致谢。 无疑，杜文轩这是在给他撑面子。 希望他以后能融入到这个衙内圈子里来。 对于这帮衙内们的能量，卫江南可是有很深刻的认知。 别人不说，就说杜文轩。 如果没有杜文轩帮忙，卫江南想要拿下罗宝才高健等人，可没那么容易。关旭明直接插手下来，连市纪委书记李华峰都只能干瞪眼。 事实上，在得知是关旭明直接插手之后，李华峰压根就没掺和，那个案子，全都交给自己的副手安晓风去办。 安晓风是关旭明的老部下，那不是照着卫江南的意思，往死里办？ 要不然，卫江南半个月能拿下罗平县公安局？ 美得他！ 能够和林志谦等人交上朋友，卫江南自然也是非常乐意的。 这才是他刚才一再手下留情，让林志谦自己知难而退的主要原因。 这不就和林志谦交上朋友了？ 真要是热血上涌，不管不顾的，将林志谦往死里揍一顿，除了白白得罪一位重量级衙内，实际上啥好处都捞不到。 就问这样折本的买卖，卫局长会做吗？ 林志谦，杜文轩，小丁等人都去冲凉，换衣服。 王侠望着卫江南，赞叹地说道：“小卫，你可真厉害。” “嫂子……” 王侠嫣然一笑，说道：“你还是先叫我一声姐吧！” 毕竟她还没和杜文轩正式结婚，人多的时候，卫江南这么叫，怪不好意思的。 “姐！” 卫江南从善如流，笑哈哈的。 也不去问王侠今年到底二十几岁，是不是真比他年纪大一点。 这压根就不是重点好吗？ 小雪还私下里叫苏若曦小嫂子呢。 懂事又嘴巴甜的人，在哪里都会比较受欢迎。 赵莉欣翘起小鼻头，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没人能打得过你……” 卫江南急忙摆手谦虚：“欣欣，可千万不能这么说。比我厉害的人，可太多了。就说刚才，我其实也就是占了个经验丰富的便宜。” “林志谦平时主要就是打训练，可能正式的比赛都打得少，经验方面，稍微欠缺了点。但他的基础，是很扎实的，出拳很有力度，我这儿，现在还疼着呢！”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刚才挨了一拳，现在还有点浮肿。 苏若曦便关心地问道：“不要紧吧？” 卫江南连忙说道：“不要紧，我们在部队的时候，受伤是家常便饭。” 不经常受点伤，这一身好本事，那也练不出来啊。 卫江南又没在后山吃一万颗龙蛋。 很快，杜文轩等人就换好衣服，嘻嘻哈哈地走了过来。 “走，宵夜去！” 林志谦主动上前，拍打着卫江南的肩膀，笑着说道，丝毫都没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可见确实也是个爽快爷们。 “我现在才知道，平时自己练习打着好玩，和实战差距那么大。你小子是个狠人！” “可惜啊，听文轩哥说，你在下边县里当公安局长呢。你要是在北都上班，那就好了，咱们天天可以切磋！” 卫江南笑着说道：“我以后只要来北都，就陪谦哥练练！” “那敢情好！” 林志谦就很高兴，觉得卫江南确实是个懂事的，知道怎么给人留面子。 “这两位小妹妹，你不给介绍一下？行了行了，其实你不用介绍，这位就是苏若曦，这位是赵莉欣。超级女声的全国总冠军，总亚军，我熟悉着呢。” “你们好啊，若曦，莉欣，幸会幸会！” 说着，林志谦就主动向苏若曦和赵莉欣打招呼。 苏若曦照着社交礼节，也和他打了招呼。 赵莉欣笑着说道：“你也很厉害呢，而且为人直爽，是个爷们，我喜欢你这种性格。以后啊，咱们可以交朋友！” 林志谦哈哈大笑，说道：“是吗，那太好了，林某深感荣幸。” 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一伙人勾肩搭背的，去了附近的店里宵夜。 啤酒一喝，气氛更加热烈。 林志谦其实也是个性格十分活泼的人，喝了几杯啤酒，话也多了起来，对卫江南说道：“小卫，那啥，以前我不了解你，对你有些误会。现在看来，你这家伙很对我的胃口。秦伟明输给你，理所当然。” “不过我跟你说，秦伟明那小子，心眼有点小。你这次扫了他的面子，以后啊，可得小心着点，免得他找你的麻烦。” 卫江南笑道：“这也没办法啊。别的事吧，我可以让着点儿，可是谈女朋友这种事，实在是没办法让啊……” 林志谦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没错，就是这个理。” “说实在的，就苏若曦那个条件，那个家庭，搁谁身上也不能让啊……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看好你，觉得你小子实在是个人物。秦伟明就算找你麻烦，你肯定也能应付得了。” “实在不行，还有我们这帮哥们呢。” 卫江南就笑。 他发现，林志谦已经有点儿意思了。 这人豪爽是豪爽，就这酒量，实在很一般啊。 这才几瓶啤的？ “小卫，你这次来北都，干嘛呢？” 杜文轩在一旁问道。 卫江南急忙答道：“跟着我们市长，来跑项目的。今天下午顺便去拜访了一下张庆平书记。” “哦。” 杜文轩点点头。 涉及到张庆平的事儿，他就不方便多说了。 毕竟他和普通的京师衙内，还是有区别的。他老子，正经是中zu部的常务副。 有些避讳，还是要讲究一下。 但卫江南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官场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心照不宣的。 第434章 姐，我属狮子的! “别闹……还没够呢……” 时间已经很晚了，五星级酒店豪华套间的柔软大床上，高妍拍了一下卫江南压在自己胸口的手，嗔道。 实话说，市长姐姐这一对，已经很压人了。 高妍平时睡觉的时候，一般都是侧卧的，就是因为，平躺的话，时间一长，就感到沉甸甸的压胸，有点喘不过气。 这家伙倒好，摸个没完没了的。 除了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的那会儿，其他时间，就一直握着不肯松手。 还捏！ 都不知道自己手劲多大，再这么捏下去，都该肿了。 “没够！” 卫江南肯定地说道。 “这才哪到哪啊……” “必须再来一回……孙悟空三打白骨精！” 听到再来一回，高妍本来略有点心动，就惯着他一次吧，可怜见的，也是憋得太狠了。可是一听后半句，顿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不要命了？” 还三打白骨精！ 你不都已经三打白骨精了吗？ 还来！ “我不管，就要！” 卫江南开始耍无赖，索性一翻身，整个人都压了上去，就是胡闹。 “姐，你知道吗？我属狮子的……” 卫江南咬着她的耳垂不住研磨，嘴里胡说八道。 嗯，狮子一天可以来八十次！ 高妍“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狮子，狮子每次只有几秒钟你造吗？ 估计是不造的！ 耳朵越发的痒得难受…… 最终，妍姐姐还是没能抵挡自己心中泛滥的溺爱之情。 是的，就是溺爱！ 妍姐姐也是真的稀罕他呀。 稀罕到什么程度呢？ 恨不得要把自己剁碎了，一口一口喂他吃了下去。又或者把他剁碎了，一口一口吃下去！ 他那么想要，那就只能给他了…… 不过，有一点让妍姐姐比较尴尬，那就是，这家伙花样真多。 时不时就要换一个姿势，而且还有许多古怪的名词。 比如某个时候，卫江南就说了一个梁山好汉的外号——浪里黑条！ 高妍瞬间就羞红了脸，差点大发娇嗔！ 当然，最后也还是忍住了。 看你还有多少花样！ 妍姐姐咬牙切齿地想着…… 次日早上起床的时候，活脱脱就是两只大熊猫，那眼圈黑得！ 没办法，今天赖不了床。 因为今天是星期一，高妍早就约好了，要去财政部拜访一位司长，跟他要点钱。都是拨给久安的专项资金，得赶快落实下去。 哪怕昨天折腾到后半夜，实际上只睡了三四个小时，浑身酸痛乏力，也还得咬着牙爬起来，洗漱一番，将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 卫江南早已叫来了早餐，自己先吃起来了。 实在饿得太惨。 那种事，太特么耗费体力了。 哪怕卫江南这样的好身体，也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市长虽好，就是费腰！ 这人啊，特么的为什么不长十个腰子？ 安排早餐这种事吧，本来应该是胡静这位联络员来干的，奈何胡静一点“不懂事”，始终都不肯露面。把这些杂活，全都丢给卫局长。 卫江南不给她打电话，她连酒店房门都懒得出，就窝在房间里看电视，倒也轻松惬意。 要说胡静一点察觉都没有吧，那肯定不是。 能被高市长选中当联络员，胡静绝不至于迟钝至此。 但有些事，你就算知道了，也必须装不知道。 然后，自然就会成为市长最信任的人。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秘书是最便捷的升迁之道了吧？ 上午九点左右，一行三人收拾妥当，打车前往财政部。 会见十分愉快。 高妍以前在国家部委工作的时候，就和这位司长打过交道，关系很不错。现在高妍当了市长，司长当然更要给她面子。 反正按照规定，这些专项资金本来也是要拨给久安的。 司长这里，也就是一个顺水人情。 会见结束之后，高妍又很客气地再次邀请司长共进晚餐。 这次会见之前，肯定是先在一起吃过饭的。 司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好意心领，今天晚上实在是没有时间，还有公务安排。” 好吧，司长其实也是很忙的，人家能拨冗和你吃一次饭，已经很给面子了，做人不能太贪心不足。 高妍自然也不能勉强，笑着起身告辞。 司长客客气气地送到办公室门口。 还没走出财政部办公大楼，高市长的电话便急促地震响起来。 “喂，你好……” “高妍，还在北都吗？” 电话那边，传来吕正刚的声音，听上去，吕总的语气有些焦虑。 “在啊，你在哪呢？” “我也在北都……我这里，遇到点麻烦了，要不，一起见个面，跟你反映一下情况？” 高妍心里微微一沉，点头说道：“好啊。你在哪，我们现在就过去。” 吕正刚这种身家的大老板，平时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一般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他这样焦虑。 吕正刚给了她一个地址，也是一家五星级酒店，不过和他们现在住的酒店，离得比较远。 三人当即打车赶往那家酒店。 吕正刚早就在大堂等着他们，一见到高妍下车，就快步迎了上来，他那位大波浪的秘书小薇，紧随其后，还有两位中年男子，西装革履的，显然也是吕正刚公司的高管。 “正刚，发生什么事了？” 高妍来不及和他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 “咳，还不是铝粉的事……我们那边，马上就要投产了，可是铝粉却出了问题。” 吕正刚有些着急。 电解铝企业，其实只是一个加工过程，铝粉则是电解铝的原材料。是将铝土矿粉碎成粉末状，然后再经过电解，生产出金属铝。 “出了什么问题？” 高妍的神情也变得十分严肃。 这工厂马上就要投产，结果原材料供应却出了问题，这不是扯吗？ 吕正刚的电解铝项目，投资两个多亿，是市里的重点工程，高妍亲自引进来的。 电解铝企业的问题，高妍和市政府都有义务帮助他们解决。 更不用说，吕正刚本身就是高妍的同学了。 于情于理，高妍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第435章 吕大老板好尴尬 “先去包厢坐一会，慢慢聊！” 大堂明显不是叙话之所，吕正刚便邀请道。 于是一行人来到酒店中餐厅的包间，反正也已经十点多，先聊正事，然后就便一起吃个饭，倒也妥当。 包间很清静，服务员为客人奉上茶水。 “正刚，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在铝业公司有熟人，就是管着这一块的吗？” 高妍有些奇怪地问道。 吕正刚之所以决定投资搞这个电解铝项目，主要就是因为有这种关系在。 实话说，电解铝工厂能不能赚钱，盈利率高不高，主要就是看能不能搞到便宜的铝粉。这中间的价差是很大的。 如果搞不到便宜铝粉，说实在的，那这个项目趁早别干。 吕正刚有点尴尬地说道：“他，他调走了，新任的这位老总，和他关系不是很好……” 从他说这话的神情也能猜得出来，吕正刚那位朋友，很可能并非正常调动，也许是因为在内部博弈中失败，被调离了实权位置。 新任老总，极有可能就是他的对头，博弈获胜的那一方。 在这种情况下，也难怪吕正刚心急火燎的。 真要是被卡住了原材料这个环节，那他偌大的投资，就有可能打水漂。就算硬着头皮进了高价铝粉，整个项目，也没什么盈利可言了，能勉强保本，就算是烧高香啦。 “高妍，你以前在部委工作，能不能帮忙想想办法？” 向老同学求援，倒是并不丢人。 高妍说道：“我先打个电话问问看吧。” 她以前确实是在国家部委上班，但和铝业公司不怎么搭界。国家部委好几十个，下边的司局级单位，更是数以百计，总数绝对是破千的。高妍以前也只是某部委的副司长，圈子的外延终究是有限的。 现在也只能是先试试看，朋友托朋友，熟人托熟人，看看能不能和铝业公司那边搭界。 卫江南有意要提起林志谦的事，想想还是先等等再说。 一来他和林志谦也只是刚刚认识，还是“不打不相识”的那种，说有多深的交情，也不见得。 二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太显摆自己。 还是必须要维护市长姐姐的威信。 要不然，啥事都显着你了。 他和高妍，私人关系再亲密，公事上边，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一下。 说起来，高妍的朋友圈子还是比较给力的。 打过两个电话之后，果然就找到了门路。 “高妍，我帮你打听过了，铝业公司现在管这事的，叫祁勇剑，以前是二把手，前不久刚当了总经理……我倒是和他认识，但也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要不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约一下他，看他愿不愿意出来一起吃个饭！” 电话那边，传来于菲的声音。 “好的好的，菲菲姐，谢谢你！” 高妍很客气，对于菲使用了以前在学校时的称呼。 等高妍挂断电话之后，吕正刚有些诧异地说道：“是于菲吗？她怎么和铝业公司的人熟悉了？” 说起来，他和于菲也是老同学呢。 高妍便略带点嗔怪地说道：“亏你还是个大老板呢，对于菲的偏见那么深？她虽然是在文艺单位上班，交游可是很广阔的。很多部委，她都能找到熟人！” 吕正刚便有点讪讪的，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些年，主要是在南方发展，和北都这边的同学，打交道比较少。” 高妍看他一眼，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揭穿他。 而真实的原因则是，吕正刚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和于菲有过一段朦朦胧胧的感情纠葛。认真说呢，也不叫谈恋爱，就是于菲对他有一点好感，而吕正刚觉得于菲年龄比他大两岁，又是北方人，怕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共同语言，最终没有迈出那一步。 因为有这一层，所以这些年，吕正刚很少主动和于菲联系，只有偶尔同学聚会的时候，才会打个招呼。 没想到眼下，居然要求到人家于菲头上去，怪不好意思的。 高妍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他一句：“你呀，把你那大男子汉主义收一收，待会好好跟人于菲叙一叙老同学的感情。” “当然当然，放心放心……” 吕大老板一叠声地说道。 就眼下这火烧眉毛的情况，不要说叙一叙老同学感情，就算是再续前缘，那也不是不可以啊。 只能说，吕大老板想得还是挺美的。 于菲办事也是个利落的，片刻之后，就给高妍打过来电话。 “高妍，我已经和他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嗯，人不要太多。就我们几个老同学……再加上小卫吧。” 显然，于菲对卫江南印象深刻，觉得撇开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撇开卫江南。 倒不是说在这件事上，卫江南还能帮得上什么忙，主要还是照顾高妍的情绪。 没看到无论去哪里，高妍都要带上她这个“弟弟”吗？ “好的好的，辛苦你啦，菲菲姐！” 于菲笑着说道：“高妍，你还跟我说这种话呢？另外啊，我一个熟悉祁勇剑的朋友说，这个人，嗯，怎么说呢，胆子比较大，所以，你待会跟正刚说一下。” 这话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你得做好大出血的准备。 胆子大，啥钱都敢要啊！ 少了还不行！ “没问题！” 就站在旁边的吕正刚急忙接口说道，又着急忙慌地加上一句。 “于菲，好久不见啊……” 于菲明知道是他的事，还愿意帮忙，于情于理，吕正刚都要有所表示才行。 现如今，他可不是当初在学校时的那个骄傲小男生，而是生意人。 于菲打趣地说道：“哟，吕总，这当了大老板的人，就是不一样，老同学到了北都，都舍不得给我打个电话。” 吕正刚就很尴尬，却也没“狡辩”，连声说道：“我的错我的错，待会我自罚三杯，给老同学赔罪！” 于菲明显带着点开玩笑的意思，这当儿一本正经地去解释，简直就是找茬。 “行，晚上见。” “老同学一别经年，怪想念的呢……” 第436章 忆同学少年! 下午五点左右，吕正刚手下一位高管亲自驾车，吕正刚坐副驾驶位，高妍和卫江南后排就坐，前往于菲预定的餐厅。 这次不再是四合院，而是正经八百的一家饭店。 巧合的是，地点居然离卫江南他们昨天吃宵夜的地方并不远，甚至可以说是紧挨着。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地盘”嘛。 这地儿，应该就是铝业公司的“势力范围”。 所以，林志谦才会将拳击馆开在这附近。 当然，面子上，拳击馆的老板肯定不会是林志谦本人。昨天晚上，宵夜结束之后，卫江南跟杜文轩打听过林志谦的一些情况。 知道他也在体制内发展，目前是国资委下属一个事业单位的副处级干部。 好吧，如你所知，副处级差不多是林志谦他们这种衙内的“起步”级别。 比如说秦伟明秦公子，刚从大学毕业一年时间，就已经是主任科员，用不了两三年，就得是副处级。 比卫江南拼死拼活的半年升三级，那是要轻松写意得多了。 这么说吧，秦伟明他们只要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轻轻松松到司局级，一点难度都木有。而卫江南这种，要到司局级，那不知道要耗费多大的精力，拿出多么亮眼的成绩。 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仕途都会到此为止，再也难以寸进。 不过杜文轩对林志谦的评价是：“这家伙傲气归傲气，但一点都不迂腐，该赚钱的时候，一点不含糊！” 这也是许多衙内的惯常操作。 自己在体制内发展，赚钱的事，借别人的名义去干，两不误。 现在，于菲约了这家饭店，宴请铝业公司的祁勇剑，完全合理。 估摸着，这也是铝业公司的“定点饭店”。 定好的用餐时间是六点半，但他们是请客的人，提前一点赶到，当然很有必要，这也是礼节所必须的。 因为用餐的人不多，于菲订的并不是最大的包厢，但也足够豪华。 下车之后，吕正刚亲自拎着许多礼品，主要是烟酒。 好折现啊！ 卫江南还帮他拎了一些。 除了祁勇剑那里要备一份，于菲也是必须要备一份的。 生意人这点规矩都不懂，趁早等着关门大吉。 倒是高妍那里不必要。 吕正刚知道高妍不在乎这些。 就现在，高妍连个孩子都没有。她又没有其他需要花钱的地方。大多数女人都喜欢的名贵衣服，名贵包包，奢侈品首饰，对她来说，都不是必需品。 一方面，她的身份不允许她穿戴太奢侈的品牌。 另一方面，高妍实在长得太漂亮了，完全不需要那些东西来装扮自己。穿个普普通通，档次略高一点的职业套装，就足以抓住绝大多数男人的眼球了。 没看见小家伙现在看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恨不得长两只手出来，轻怜蜜爱一番。 就说大e爽不爽吧！ 原本这种活计，可以交给开车的高管司机去干，问题他压根就不参加今晚上的饭局，就是个司机，待会在车里等着。 于菲交代得明明白白，参加饭局的人数不宜过多。 连大波浪长腿秘书小薇都没资格上桌。 另外，吕正刚口袋里，还备着一张银行卡，里边金额是二十万。 密码123456！ 这是探路的。 真等供应合同签下来，另有重谢。 长期生意嘛，不急在一时。 肥水长流！ 他们先到的包厢，片刻之后，于菲也到了。 今天的于菲，明显经过精心打扮，穿着合体的套装式连衣裙，淡紫色的，洁白的脖颈上，戴着名贵的珍珠项链，显得十分的端庄典雅，同时又透出几分诱惑之意。 如同熟透的水蜜桃一般，让人一见之下，就有咬一口的欲望。 果然，不管是谁，到了何种身份地位，再见自己少女时代的“男神”，都是同样的心态。 高妍立即迎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不住打量，嘴里啧啧称赞。 “菲菲姐，太漂亮了……” 于菲咯咯一笑，说道：“高妍，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你说这话，那是打脸！” 两个老同学有说有笑的，透着格外亲热。 好不容易，吕正刚才插上话：“于菲，真的越来越漂亮了啊……” 于菲打趣道：“吕总这话的意思，是我当年不够漂亮，是吧？所以才看不上我？” 说起来，她本来就是那种非常活泼的性格，这些年又在文艺单位上班，就更加放得开了，直接拿当年学校的事情跟吕正刚开玩笑。 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二十年，现在各自都有家庭，开开玩笑，无伤大雅。 吕正刚不由得窘迫地连声说道：“哪里哪里……你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或许，于菲这个性格，也是当年他们没能走在一起的原因。 吕正刚是属于那种比较传统的男人，就像高妍说的，大男子汉主义比较严重，掌控欲比较强烈。于菲这样外向开放的性格，让吕正刚觉得难以把握。 就比如现在，吕大老板的家庭地位，那是很高的。 要不然，他也不敢招小薇那样大波浪大长腿的年轻女秘书啊。 河东狮吼起来，那可抵挡不住。 高妍笑道：“菲菲姐，你知道他的，就是那种性格，就别逗他了。” “行，那就放他一马。要不然啊，我真得让他好好跟我道个歉，哼！” 于菲半真半假地说道，眼神随即落在卫江南脸上。 “卫局好！” 卫江南便夸张地说道：“菲菲姐，你这打我脸呢？” 于菲咯咯地笑着说道：“那可不敢。卫局长大胜齐珊珊，大伙儿心里，别提多解气了！” 卫江南便连连摆手。 吕正刚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当下诧异地问道：“怎么又和齐珊珊有关系了？” 于菲手一挥，说道：“嗨，这事啊，你就别问了，总之挺好玩的。反正啊，齐珊珊就是自讨没趣……高妍，事情都办妥了吧？” 高妍微微一笑，说道：“都办妥了，齐珊珊挺帮忙的。” 于菲撇了撇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就问一句，齐珊珊她敢不帮忙吗？ 第437章 你见过把纪梵希穿出贵人鸟范儿的吗? 客人还没到，大家便在包厢里聊天说话。 于菲对吕正刚说道：“正刚，实话跟你说啊，这个祁勇剑，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就是以前见过面，留着电话号码。所以今天这个事吧，真就是给你们介绍一下，见个面，能不能成，我是没什么把握。” 吕正刚急忙说道：“于菲，不管怎么说，能见个面，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生意能不能做成，主要还是看缘分的。” 话是这么说，吕正刚看上去还是比较有信心。 这年头，做生意，尤其是和公家单位做生意，不就那些套路吗？ 愁的就是无人引荐，压根连面都见不着。 那种以前没见过面，硬闯进人家办公室里送红包的桥段，现实中有是有，但通常很少发生，而且就算发生了，失败的概率也很高。 对方和你不熟，谁敢胡乱拿你的红包？ 只要有人引荐，大家一起坐下吃个饭，就算是认识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全看吕正刚自己“懂不懂事”。 不过于菲明显没有他这么乐观，低声说道：“我侧面了解啊，这个祁勇剑并不是科班出身，是从基层上来的，嗯，怎么说呢，算是个大老粗吧，行事作风比较粗暴，不那么讲究。他以前在单位当二把手的时候，就经常和一把手拍桌子。” “但这人搞关系是把好手。” “据说和公司总部的某位领导，走得很近。” 吕正刚苦笑道：“我知道，我以前那个朋友，就是被他搞走的。” 那个被二把手拍桌子的一把手，可不就是吕正刚的朋友吗？ 对祁勇剑的横蛮无理和作风粗暴，吕正刚算是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倘若这个情况早发生两年，吕正刚压根就不会考虑进入电解铝行业。 现在却是骑虎难下。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多亿真金白银的投资打水漂吧？ 卫江南在一旁插口说道：“那祁勇剑知不知道你和你朋友的关系？” 吕正刚迟疑了一下，说道：“应该不知道吧？我以前没和他见过面。” 卫江南点了点头，心里也有点打鼓。 不过想着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找林志谦的门路。 说实话，卫江南确实不太想去麻烦林志谦，毕竟他和林志谦也谈不上有多大的交情，有些人情，能够不欠还是尽量不欠，要不然，以后不好还。 官场上就这样，欠了人情一定要还的。 否则的话，总是你去麻烦别人，却没有回报，那人家为什么要一直帮你呢？ 除非是父子至亲。 又或者他和高妍这种关系。 亲兄弟之间都不见得能一直无条件相帮。 大约六点左右，吕正刚，于菲就到饭店大堂去迎宾，高妍和卫江南留在包厢里。 这个规矩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再怎么说，高妍也是一市之长，对方撑死也就是个企业单位的老总，而且是分公司，就算有行政级别，也不可能大过高妍。 高妍亲自去门口迎接，怕祁勇剑受不起。 “姐，听于菲姐这么介绍，我总觉得这事有点不大靠谱，万一这个祁总要是知道吕总和他前任老总的关系，这事大概率要出问题。” 包厢里，卫江南有点担忧地对高妍说道。 高妍点点头，说道：“都已经到了这里，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关键正刚这个事，没有退路可言，就算对方有什么过分一点的要求，也要尽量答应。” 卫江南笑道：“真要是那样就好了。” 高妍一想，倒也是。 这种事吧，怕的就是对方不提条件。真要是提了条件，那就有商量的余地。 谁知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 原本说好六点半左右能到的，结果足足过了七点，祁勇剑才终于姗姗来迟。见到于菲，眼神一亮，笑哈哈地上前，张开双臂，就和于菲行了一个很西式的拥抱礼。 好在于菲这么些年在文艺单位工作，各种放得比较开的人也见得多了，倒也不会十分介意。 “哎呀，于小姐，真是抱歉啊，公司开会，迟到了迟到了，我待会自罚三杯！” 祁勇剑笑哈哈地说道，一副很四海的样子。 仔细看去，此人大约四十几岁，一颗大光头铮明瓦亮，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挺着个大肚子，一件纪梵希的短袖休闲t恤，一条爱马仕皮带，和他的光头交相辉映。 难怪于菲说他是基层上来的，不知道的，绝对会将他当成暴发户，而不是央企的分公司老总。 就凭他能把纪梵希穿出贵人鸟的风范，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浑身上下，那股土霸王的气质，怎么都掩饰不住。 或者说，人家祁总压根就没想过要掩饰。 老子就是个大老粗，怎么啦？ 我那公司，就是个开矿的，一天到晚和一帮子施工队打交道，斯文顶个屁用啊。跟那帮家伙，就不能好好说话！ 你跟他们好好说话，他跳得比你还高。 于菲笑着奉承了他几句，又给他引荐吕正刚。 “祁总，这位就是我的老同学吕正刚吕总，他在静江那边搞了个电解铝项目，马上就要正式投入运作了，还要请祁总多关照啊！” 祁勇剑顿时就换了一个态度，高高昂起了头，皮笑肉不笑地望着吕正刚，等吕正刚伸出手来好一阵，才嘿嘿一笑，抬手和他搭了一下。 “吕老板是吧？” “不是我跟你说啊，电解铝这碗饭，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吃的。这行业，水深着呢！” “看在于菲小姐的面上，我劝你一句，要是你那边还没开始搞，那干脆算了，免得到时候吊在半路，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 这叫什么？ 这就叫下马威！ 你不是要求着我吗？ 不先给你点颜色看看，你小子怕是不肯大出血。 当然了，要是搁在其他央企老总身上，指定不能这么直白露骨。这水平，和村支书也差不多少了。在吕正刚的认知中，哪怕是个乡镇干部，但凡稍微有点城府，就不至于这么直来直去。 但祁勇剑祁总，主打的不就是个“土炮”吗？ 没毛病！ 第438章 这是明星还是市长啊? 吕正刚心里那个气啊，可是自己工厂的生死，在人家手里捏着，吕总再生气也必须憋着，还得给土炮哥赔笑脸。 “一切还请祁总多多关照……” “嘿嘿，看在于菲小姐的面上，聊聊再说吧！” 祁勇剑傲然说道。 仿佛普天的阳光，都洒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就是天下之主！ “祁总，这边请这边请！” “我还有一位同学，是静江久安的市长，听说祁总要来吃饭，亲自过来作陪。” “哦，市长啊？” “那可得好好喝几杯，交个朋友！” 祁勇剑笑哈哈的，很明显并没有将地方上的市长放在眼里。 毕竟大家在不同的系统，久安市长可管不到他们央企的头上。实话说，央企的老总，那种特别牛逼的，确实除了本系统的正管领导，其他领导，还真不怎么在意。 当然，大多数人会比较讲究，保证面子上过得去。 绝不会无缘无故得罪人。 但祁大哥这种土炮，可就不好说了。 等祁勇剑来到包厢，见到高妍的那一瞬间，眼珠子都直了。比他刚才见到于菲的时候，“症状”要严重得多。 “祁总，你好！” 高妍含笑起身，就这么站在那里，并不上前。 “哎，你好你好……哎呀，吕总，这位也是你们公司的吗？” 原本神情倨傲的祁总，一下子变得阳光灿烂，笑容可掬。 那眼神黏在高妍身上，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就连他和吕正刚说话，都是看着高妍说的。 吕正刚蹙了蹙眉头，不过还是上前一步，解释道：“祁总，您误会了，我公司可请不起她。这位也是我的同学，久安市政府市长高妍！” “市长？不对吧？这么漂亮，比特么那些明星漂亮多了，你跟我说是市长？欺负我老祁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这下连高妍都有点暗暗蹙眉了。 在听过于菲对此人的介绍之后，高妍已经尽可能地在心里调低对他的“期望值”，没想到还是差得远。 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于菲嗔道：“哎呀，祁总，你这话可有偏见啊，谁说漂亮的女同志就不能当市长了？合着在你祁总眼里，我们这些女同志，全都是花瓶？” “高妍可是我们同学之中，目前职务最高的，久安的正职市长！” “哎呀，高市长好，幸会幸会，是我孤陋寡闻了，待会我自罚三杯！” 祁勇剑急忙上前，紧紧和高妍握手，高妍抽了几下都没能将小手从他那双肉嘟嘟的大手中抽出来。 卫江南当即上前一步，硬生生插进去，握住了祁勇剑的手，笑哈哈地说道：“你好，祁总，我是卫江南，是高市长的同事！” 大哥，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样的，老握着我姐的手干嘛？ 祁勇剑脸色顿时微微一沉，显然对卫江南这个动作，十分不悦。 于菲赶忙在一旁说道：“祁总，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小卫，是久安罗平县的公安局长。” “公安局长？” 这下总算是将祁勇剑的注意力转移开了，有些诧异地打量了卫江南几眼，脸上明显带着不怎么相信的神情。 就卫江南这个年龄，你说他是国家部委的副处长，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祁勇剑也绝不怀疑。因为他见得多了。但你说卫江南是公安局长，也难怪祁勇剑不相信。 现在地方上使用干部，都这么随意了吗？ 随便拿个年轻小伙子，就任命为公安局长！ “呵呵，祁总，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卫局虽然年轻，工作能力那是特别强，他们市里的领导，都很看重他！” 于菲急忙站出来打圆场。 “哦，是吗？你好！” 祁勇剑皮笑肉不笑的，跟卫江南说了一句话，随即就将他撇到了一边。 一个县级公安局长，算个六啊！ 在北都，你想要吓唬人，至少也得是朝阳区大妈那个级别的！ 看这小子年轻力壮，一副好皮囊，再看高妍，宛如鲜花怒放，正当妙龄，这俩是啥关系，还用猜吗？ 毫无疑问，卫江南这个公安局长，就是“睡”到手的！ 这对狗男女！ “来来来，祁总，请坐请坐！” 祁勇剑笑着说道：“哈哈哈，还是请高市长坐这个位置，这个规矩，我们还是要讲究一下的。我老祁，可不敢这么僭越！” 大家谦让一番，到底还是请祁勇剑坐了主宾位。 毕竟今天是大伙儿有事求他。 客人到来，吕正刚立即吩咐上菜，片刻后，酒菜便流水般上来。 五个人吃饭，倒上了十几个菜。 其中海鲜就有三个。 而且都是很名贵的那种。 可见吕正刚确实是真心诚意的。 “来来来，祁总，我敬您一杯。正刚是我的老同学，他的公司，在南方也算是颇有实力。不过现在搞实业都不容易，还邀请祁总多多关照啊！” 于菲非常的尽心尽责，既然今天是她组局，就一直都在搞活气氛。 祁勇剑和她碰了一下杯，斜眼乜着，说道：“于小姐，照理说呢，你的面子，我老祁应该给，更不用说今天还有高市长在。不过现在啊，各地搞起来的电解铝项目太多，我们这边铝粉是供不应求啊。” “虽然现在确实是我老祁管着这事，但给谁不给谁，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我们公司，还是要讲究一个民主决策的。” 于菲急忙说道：“理解理解，请祁总放心，正刚肯定不会让您白帮忙！” 跟祁勇剑这种人说话，确实也没必要拐弯抹角的，于菲索性就直来直去。 祁勇剑嘿嘿一笑，这才面向吕正刚：“吕总，你们工厂，每个月需要多少铝粉啊？” 吕正刚便说了一个数字。 祁勇剑顿时蹙起了眉头：“这么多啊……这个，我得考虑考虑……” 好吧，如你所知，这都是套路。 “呵呵，应该的应该的，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请祁总多多关照！” 于菲在一旁说道。 “来，祁总，我干了啊！” 说着，一扬脖子，五十三度的烈性白酒，一饮而尽。 第439章 我祁勇剑在，你们就别想拿到平价铝粉! 虽然老祁是个土炮，但身份地位在那摆着，能爬到这个位置，你说他真是个缺心眼的，那肯定没人信。 他就是喜欢拿捏，不装不舒服斯基。 尤其有美女在场，尤其这两位美女还颇有身份，刻在老祁骨子里头的“装逼基因”就高度活跃起来。 不能在美女面前装逼，老祁人生的乐趣立马减少一半。 他拼了老命的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为的是什么？ 架子拿足了之后，老祁才终于喝了一杯。 随后，这家伙就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对高妍说道：“市长妹妹，来来来，我老祁敬你一杯！别看我老祁是个大老粗，最佩服的就是你们这些文化人，特别是长得好看又有本事的文化人，我老祁最佩服了……来来来，走一个走一个……” 好吧，这位还真是不客气，一上来就是“市长妹妹”。 其实吧，卫江南也知道，老祁这才是官场常态，在很多饭局上，确实是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这样乱叫的。 有些女同志一开始不习惯，但随着时间推移，最终也不得不向现实屈服，逼着自己去适应这种环境。 高妍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是真不太愿意跟老祁喝酒。 今儿个要不是为了吕正刚的企业，她可不一定会来参加这个酒局。 原本以为，这个祁勇剑能爬到今天的高位，就算内里再不堪，起码也是个“衣冠禽兽”，表面上肯定是要装斯文的。 不料却是这么一个德行，真的和许多村干部一个样。 “怎么，市长妹妹这是瞧不上我老祁啊，嫌弃我是个土炮？” 眼见得高妍犹豫，祁勇剑顿时就不高兴了。 高妍脸色微微一沉，不过看了一眼旁边吕正刚患得患失的神情，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祁总，误会了，我主要是这几天受了点风寒，肠胃不太舒服……这样吧，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陪祁总喝这一杯！” “还请祁总多多见谅！” 高妍这话，一半是假，也有一半是真。 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的空调实在开得太足了，卫江南这家伙，又不知道“收敛”，一直都是折腾，没完没了的。 妍姐姐既穿不了衣服也盖不了被子，可不就受风寒了吗？ 祁勇剑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市长就是市长，确实牛逼，求人办事，比我老祁还牛……行，一杯就一杯吧，嘿嘿……” 说着，和高妍碰了一下杯子，一口喝干，然后一屁股坐下。 接下来，等吕正刚给他敬酒的时候，老祁直接就端着了。 “不好意思啊，吕老板，我这几天身体也不舒服，这酒我就不喝了！” 高妍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这样的厅局级总经理，还真是少见得很。 “咱们还是直接说事吧。” “本来呢，你们那么个小企业，要点铝粉，确实就是个小事情，我老祁一句话就帮你们解决了。矿上浪费掉的都不止你们那一点……” 得，久安市当作重点企业引进的大项目，总投资过两亿，到祁勇剑嘴里，就变成了小企业，而且是“那么个小企业”，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不过嘛，既然是做生意，那就得照做生意的规矩来。就你们今天这个态度，这不是来求我老祁，是给我甩脸子来了，对吧？” “那不好意思，我老祁是个大老粗，受不起这个。” “对不起啦，谢谢你的招待！” “我还有点事，这就告辞了！” 说着，祁勇剑腾地站起身来，冷笑着就往外走。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么简单粗暴的吗？ 眼见祁勇剑真的要走，于菲急忙上前相劝，柔声说道：“祁总误会了，那个，我们真没那个意思。高妍确实身体不太舒服……要不这样吧，祁总爱喝酒，我们陪你喝个痛快？” “祁总，你是个好汉子，来来来，我们敬你一杯！” 卫江南无奈，也只好端着酒杯上前。 原本以为今儿这个局，他就是个背景板，有高妍，于菲，吕正刚唱主角就够了。面上，他就是高妍的小跟班，没人会太在意他。 合适的时候，凑个热闹，敬一杯酒，如此而已。 这不叫妄自菲薄，这叫明白事理。 并不是每个场合，都要显摆自己的。 太喜欢出风头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会特别招人厌。 可是现在，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于菲一个人在那里努力吧？ 至于说，让高妍给祁勇剑低这个头，那是想都不要想。就算高妍愿意受这个委屈，卫江南也绝不会答应。 吕正刚是他卫江南的朋友，为了朋友，他可以委屈自己，但绝不能委屈高妍。 不料他这一上去，祁总可算是找到发泄怒火的对象了。 当即大肚子一挺，光溜溜的大脑袋一扬，斜乜着他，冷笑不断。 “你谁啊？” “真以为谁都有资格跟我老祁喝酒呢？” “真是笑话！” 吕正刚勃然大怒，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喝道：“祁总，不要太过分。卫局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子，简直欺人太甚！” “大不了老子在市场上买高价铝粉，那又怎样？” “不赚钱就不赚钱，稀罕吗？” 卫江南顿时就朝吕正刚竖起了大拇指。 吕总，好样的，这个朋友，交得值！ “是吗？” 祁勇剑又斜乜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你赚不赚钱关我鸟事啊？” “告诉你，吕正刚，别以为我老祁真不知道你是谁的关系户。你不就是因为和老蔡很熟，才搞的这个电解铝项目吗？” “你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老蔡会垮台吧？” “没错，老蔡就是被我搞走的，你不服气啊？” “不服气你咬我啊！” 所谓老蔡，毫无疑问，就是吕正刚的朋友，祁勇剑的前任。 “本来吧，我还想着，给你们一个机会。毕竟生意归生意嘛。” “现在，就你们这个态度，我把话撂这，只要我祁勇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你们要是能在我那里拿到平价铝粉，老子跟你姓！” “老子不姓祁，姓吕！” “不信，那就走着瞧！”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每个人都气得够呛。 就在这个时候，卫江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第440章 祁总又改姓了? “喂……” “小卫，哪呢？”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带三分傲气的声音。 可不正是林志谦林少吗？ “谦哥……” 不等卫江南继续说话，林志谦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 “那啥，你昨天干我的那一招，我今儿个仔细想过了，好像也不是没办法防御。那个，你今晚上有时间没？有时间的话，过来陪我再练练？” 不得不说，这位还真是个“武痴”！ 合着他今儿一天，都在想昨晚上自己为什么会被干。 卫江南不由得笑道：“谦哥，我倒是想啊，但我现在走不了，在某某饭店吃饭，被你家的祁勇剑祁总训得跟孙子一样！” 本来把脑袋昂向天上的祁勇剑祁总，早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把光头低下来了，望向卫江南手里的电话，满脸惊疑不定。 听声音，电话那边那么像谦少呢？ 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特么这混蛋要是跟谦少称兄道弟，他今儿个还来这里干嘛？ 还请他祁勇剑吃饭！ 谦少一个电话，啥事不能解决？ 只能说，卫江南的心思，你别猜。 有些人情，能够不欠，就尽量不欠。 “啥？祁勇剑他训你？特么的，这个混蛋，他凭什么训你？你跟他又怎么搞到一起的？你不是公安局长吗？” 电话那边，林志谦比卫江南还要诧异。 罗平县公安局长，跟个搞铝粉的光头，怎么都不搭界吧？ “谦哥，是这样的，我一哥们，很铁的那种，给我借过一千万炒期货的。他在我们久安，搞了个电解铝项目，投资两个多亿，马上就要投产了，想要到你们公司买点平价铝粉，这不就要求到祁总头上吗？” “也不知道怎么就得罪祁总了，祁总正冲我们发火呢，把我们骂得狗血淋头！” 得，这就直接上眼药了。 要说这上眼药的水平还真是很次，连个乡镇干部的水平都比不上，最多就是村干部水准，但对付祁勇剑这种土炮，刚刚好。 你搞得太曲里拐弯的，祁总他也不明白啊！ 就说你跟樊哙讲什么道理，直接给他吃生肉就完了！ “反了他了，这个王八蛋！” “敢跟我林志谦的哥们呲牙！” “他还在不在？” “让他听电话！” 林志谦也是个直爽的，一点不含糊。 要说林志谦真跟卫江南的交情到了这个份上，那也不见得。 关键卫江南当面上眼药，让林志谦完全没办法下台。 他主打的就是一个“性格四海”“爱交朋友”的人设。 刚还跟卫江南称兄道弟呢，转眼就装不认识，那也不合适啊，杜文轩那里，怕是交代不过去。 还有老苏家的面子，也是必须要给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祁勇剑此人，和他老爹的其他部下都不一样。 这就是个土炮。 没必要给他留什么面子。 卫江南便微笑着将电话递给祁勇剑。 “祁总！” 祁勇剑也顾不得别的，急忙弯着腰，双手接过电话，就好像林志谦已经站在他面前，还没说话，那比水桶还粗壮的腰身，已经弯成了虾米的形状，连连点头。 “谦少！” “祁勇剑！” “你个混账东西！” 林志谦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就开骂。 “你现在牛逼了啊，当上了一把手，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吧？连我哥们你都敢骂！什么玩意儿？” “谦少谦少，误会误会……那啥，我也不知道啊……误会误会……这位，卫少，他要是直接跟我说，是您谦少的哥们，您给我三个胆子，我也不敢冲他呲牙，您说是吧？” 听听，这委屈的，主要还得怪卫江南，太蔫坏了，你这是挖坑让我老祁往里跳啊！ “少跟老子放屁！” 林志谦骂道。 “你丫啥德行，以为我不知道？” “你们现在是在某某饭店是吧？等着，我马上就到！” “反了你了，还！” “哎哎，我等着我等着，对不起对不起……” “吧嗒”一声，那边挂断了电话。 祁勇剑愣了好一阵，才再次双手将电话递给卫江南，朝着卫江南就是好一阵鞠躬，亏他那么粗的腰，竟然能弯成九十度那么夸张！ “对不起对不起，卫少，我真不知道您是谦少的哥们……这，这不大水冲了龙王庙吗？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啊……” “我，我特么真该死，有眼不识泰山，这双眼珠子，真该抠掉！” “没说的，我这里给您赔罪了，自罚三杯！” 说着，也不去管卫江南是不是答应，拿起桌面上的国酒，咚咚咚地倒满一个分酒器，得有五两往上！ 双手端着，朝卫江南示意一下，仰起脖子，咕咚咕咚就往下灌。 饶是卫江南酒量极大，见了这个劲头，也有点撮牙花子。 所以说，南方人不太愿意跟北方人拼酒，就是这个原因。 南方人也不是没有酒量大的，但喝酒的习惯是“细水长流”，北方量大的哥们不一样，上来就是三盅打底。 不习惯他们这种喝法的话，多好的酒量都要打折扣。 眼见得祁勇剑一口气喝完一分酒器，拿起酒瓶又要往里倒，卫江南也不得不拦住他。 “可以了可以了，祁总，可以了！” 可别在这喝出个好歹来，那卫局长的仕途之路，就麻烦了。 他再恼火祁勇剑，也没到那个份上，愿意拿自己的锦绣前程去换祁勇剑一条老命。 “卫少，我祁勇剑是个粗人，不玩虚的。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虽然你不见怪，但我是真不好意思！” 看看，这位其实也是个小机灵鬼。 卫江南都没说要原谅他呢，他先就认定卫江南“不见怪”了。 “没说的，吕总那边的铝粉，包在我祁勇剑身上，最低的价格，最好的质量，足量供应，绝不打折扣。” “我要是编瞎话，你打我的脸，啪啪的打！” “我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跟你姓，我不姓祁，我姓卫！” 一屋子人都有点哭笑不得。 话说祁总，您这是有多恨你老子，那么看不上他给你的这个姓，刚才还要姓吕呢，转眼就要姓卫了？ 不过吕正刚于菲望向卫江南的眼神，那可真是完全变了。 这牛逼大发了！ 连高妍的目光都变得亮晶晶的，又是好奇又是骄傲。 这是她的小男人呀，不管在哪里，不管干什么，从来都没让她失望过！ 第441章 小卫，你到底是什么人?路子那么野! 林志谦来得很快。 他那个拳击馆，离这本来就近。 反正都是他们铝业公司的“地盘”，产业扎堆，完全理解。 “祁勇剑，反了你了！” 林志谦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训。 说来也怪，刚才林志谦不在，老祁对卫江南那叫一个恭谨，现在正主到了，老祁虽然一溜烟地迎上去，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一脸的诚惶诚恐。但卫江南分明看出来，祁勇剑并不是真的害怕林志谦，神态中反倒透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那一脸的惶恐，与其说是紧张，还不如说是演戏，当着大伙的面，给林志谦面子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祁勇剑其实是林志谦信得过的人。 说不定，他能将吕正刚的朋友，前任总经理老蔡赶走，多半还是仗着林志谦的势。 所以林志谦才会毫无顾忌，张嘴就训斥，完全一副将他当“小弟”的样子。 要知道，以卫江南对林志谦的了解，此人虽然豪爽，却绝不是无脑之辈。祁勇剑真要只是他父亲的普通下属，到了分公司老总这个级别，林志谦也绝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这是自己人才有的待遇。 “谦少，都怪我都怪我，是我眼拙，不知道卫少是您的哥们，该罚该罚！” 说着，祁总又伸手去拿酒瓶子。 就说这哥们是真爱喝酒啊，可能也确实是海量，不管啥事，上来就是自罚三盅。 “得了，就你这点眼水，能认识谁啊？” “我告诉你，小卫不但是我哥们，也是轩哥的哥们。杜文轩，中ji委的正处级纪检员，你上次也见过的。他的朋友，你都敢得罪，你几个脑袋？” 林志谦呵斥道。 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林志谦今儿个这个面子，至少有一半是给杜文轩，还有一小半是给老苏家，至于他卫江南卫局长，说实在的，难道真的会放在林志谦眼里了？ 就算林志谦再豪爽，再喜欢结交朋友，也不至于为了他一个刚认识的新哥们，对自己的老部下如此不客气。 祁勇剑别看表面蠢笨蠢笨的，就是个土炮，其实智商一点不低，立马就明白过来，林志谦为什么对这个卫江南如此看重，合着都是杜文轩的面子。 以他这个德行，他还真的不敢得罪了杜文轩。 万一哪天就落杜文轩手里了呢？ 当即再次给卫江南诚挚道歉，又给高妍，吕正刚和于菲再三致歉。 卫江南止住他，给林志谦和高妍，吕正刚，于菲等人相互介绍。 “哦，高市长，久仰大名！” “幸会幸会！” 林志谦笑哈哈的和高妍等人握手。 高妍等人自然也是客客气气的，寒暄一番。高妍更是拿眼睛去“瞪”卫江南：你有这么牛逼的哥们，为什么不早说？ 早知如此，咱们直接找林志谦，岂不是方便？ 当然，这也只是“玩笑话”，高妍心里明白，卫江南之所以不直接找林志谦，肯定是有理由的。 就刚才，祁勇剑发疯的时候，要不是林志谦凑巧主动打了电话过来，估摸着卫江南都不见得会当着祁勇剑的面给林志谦打电话。 这说明，卫江南和林志谦其实也不是太熟，他并没有十足把握，林志谦一定会帮他。 高妍对此人的性格太了解了，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是不会贸然行事的。 “谦哥，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将就一下？” 卫江南笑着相邀。 林志谦哈哈一笑，说道：“还没呢。” 卫江南当即便请他上座。 林志谦无论如何都不肯僭越，绝不肯坐主宾位，最后还是礼让着高妍在主宾位落座，卫江南一侧作陪。 “我去让他们加几个菜！” 刚才还牛逼轰轰的祁勇剑祁总，自动化身为跟班小厮，屁颠屁颠就跑出去了。 片刻后，服务员便开始再次上菜。 不用说，肯定都是林志谦喜欢吃的。 祁勇剑这种人，拍马屁的功夫，那是真的炉火纯青。 这一次酒桌上自然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祁勇剑端起酒杯，给卫江南敬酒，再次说了一番道歉的话。 当着林志谦的面，卫江南自然不会再和他计较，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林志谦那么给他面子，他就必须要兜着。 当下客客气气的和祁勇剑喝了一杯。 看得出来，林志谦对此还是很满意的。 官场上，大多数时候，就是相互给面子嘛。 轮到吕正刚敬酒的时候，林志谦笑着问道：“吕总，刚听江南说，你借过他一千万？什么事借那么多钱啊？” 2003年的一千万，当后世一个亿都不止。 卫江南一个体制内的公安局长，借那么多钱干什么？ 吕正刚急忙答道：“是这样的，谦少，其实吧，是江南客气了，他那不叫借，就是相互帮忙。我帮他弄点资金，他指点我在期货市场操盘，哥俩赚了点小钱……” “哦？” 林志谦瞬间就来了兴趣。 “江南，你还懂得期货啊？这么大手笔投进去，赚不少吧？” 卫江南笑道：“也没赚多少，加吕总借我的一千万，我当时大概是一千七百万左右的本金，现在账面上，还不到一个亿……” 林志谦顿时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瞧这话说的，你这装大了呀，哥们！” 一千七百万本金进去，现在账面上不到一个亿！ 汝闻，人言否？ 也不怪林志谦眼皮子浅，这年头的一个亿，那真是大数目。 而且最关键的是，人家这赚钱的速度！ “运气好运气好……” 卫江南谦虚地说道。 林志谦这下是真的有点看不懂卫江南了。 原本以为，他就是凭借着救了杜文轩的功劳，这才和杜文轩的表妹苏若曦搭上了关系，进而谋求成为老苏家的女婿。 这种“凤凰男”的套路，林志谦在京城圈子里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骨子里头，其实也还是有点瞧不上的。 太子爷对驸马爷根深蒂固的藐视！ 现在看来，自己是真的有些小觑了这个久安乡下土包子。 这家伙，竟然跟监督会那边也有关系。 这就真的牛逼了！ 第442章 大家都要懂事! 林志谦可不知道卫江南是作弊者。 在他想来，能用一千七百万赚到一个亿，最大的可能，就是有内幕消息。否则，铁定亏得你连爹爹妈妈都不认识。 真以为金融市场的钱那么好赚吗？ 想要在监督会那边有内幕消息，那可不容易。 别看林志谦在京城也算是个衙内，并且喜欢交朋友，以为人豪爽四海著称，但在监督会却也没啥靠得住的好哥们。 衙内圈子里，也是有小圈子的，而且小圈子还不少。 你不是那个小圈子的人，硬挤是挤不进去的。 就算勉强挤进去了，人家未必是真心对你。 “江南，你能搞到消息？” 很明显，林志谦对此非常看重。 要知道，如果能在股市和期货市场赚到钱，那是最稳当的。远比他现在的赚钱模式要靠谱，基本上，只要不是老鼠仓，就没什么风险。 至于你说内幕消息不允许，嘿嘿，口口相传，不落文字，谁能抓到证据？ 股市也好，期市也罢，历来都不乏一夜暴富的例子。 也没看见把那些发财了的都抓起来。 卫江南笑了笑，模棱两可地说道：“主要还是对走势的分析。” 这话就更加坐实了林志谦的猜测。 就算人家能搞到内幕消息，也不会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啊。 那得多棒槌？ “那，带哥们一起玩几手？” “没问题，只要谦哥信得过！” 卫江南连半点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 这玩意，他是真有把握。 而且一点都不介意带着林志谦一起发财。 这钱，谁还能一个人赚完了？ 既然重生，并且脑海里有着清晰的走势，卫江南对金钱的定位就极为清楚：钱，就是一个帮助他向上进步的工具！ 不能为他拓展人脉服务的金钱，再多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自己在体制内发展，说真的，能花得了几个钱？ 金钱，只有能转变成权力，那才有意义！ “哈哈哈，好，爽快！” 林志谦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极其开心。 至于具体怎么操作，那就不方便在这里聊了。 “那啥，祁勇剑，吕总他们那个事，你给我办好了，必须办得妥妥帖帖的，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志谦也不玩虚的，直接就投桃报李。 祁勇剑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迭：“谦少放心，包在我身上，但凡出一点纰漏，您大嘴巴抽我！”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黑社会大哥来了呢。 听祁勇剑这话说得如此流畅，卫江南甚至怀疑，林志谦以前真的大嘴巴抽过他。 看来剑哥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受过委屈的，相当不容易。 定下来这个调子，这个饭局才终于算是正常了。 接下来，宾主尽欢。 原本肠胃有些不舒服的高妍市长，也陪着谦少喝了几杯。 看得出来，祁勇剑对谦少的酒量相当了解，眼见吕正刚，于菲等人都向林志谦敬酒，立马挺身而出，帮“少主子”顶住。 要不然，谦哥今儿个得趴下。 一顿酒喝到八点多，这才尽兴。 “江南，准备在北都待几天啊？” 临了，林志谦将卫江南拉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大家都很识趣，没有过去打扰两位“衙内”叙话。 “还要待几天吧。谦哥，你给兄弟一句实话，打算投多少？” 卫江南很清楚林志谦为什么要把他拉到一边说话，索性自己提起了这个话头。 林志谦想了想，说道：“那你先得告诉我，投多少比较合适。” 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毕竟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 有时候吧，就算有内幕消息，那也不能保证稳赚不赔。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要看你有多少闲散资金了，这段时间，行情不错，可以搞一下。” 这话说的。 对你这个作弊者而言，什么时间段行情能差得了？ 股市只能买涨不能买跌，期市和汇市，那可是双向操作的。 但听在林志谦耳朵里，这就是十足把握啊。 对卫江南的“牛逼”，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知。 看来，不是一般的内幕消息那么简单。 “行，那我想想办法，凑一千个吧……” 又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 “那啥，哥哥我比不了你，年纪轻轻，就是亿万富翁！” 实话说，他能随便拿出一千万来，也已经让卫江南十足吃惊了。毕竟他那么年轻，只比卫江南大些月份，就算是个衙内，这也已经很牛逼啦。 现在可是2003年！ “行，到时候你开好户头告诉我，哥俩一起商量着办。” 这才是合适的操作。 林志谦的钱还是他的钱，户头也是他的户头，卫江南只是告诉他何时入市，何时出仓。具体的操作，都得他自己去完成。 这样才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一旦把几个人的钱放在同一个户头，统一操作，就有非法集资的嫌疑了。对于体制内发展的人而言，这是大忌。 “嗯，好！” 林志谦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啥，你那朋友的事，就交给祁勇剑去办。放心，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老祁这个人，虽然是个粗胚，其实也还懂事。”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你仅仅当作是一句客气话去听，那只能说，你以后的路子会越走越窄，最终没朋友。 林志谦那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我和你固然是哥们，但你那个朋友，应该懂事！ 该有的好处，不能少！ 祁勇剑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拿到的好处，难道都能自己一个人吞下去不成？ 另外，也证明林志谦此人，行事足够谨慎。 哪怕他和卫江南是朋友，也绝不插手下边分公司的正常操作。 你们该跟老祁打交道的，就跟老祁打交道。 至于老祁该怎么“孝敬”我，那就不必大家伙儿操心了。 一切自有规矩！ 卫江南笑道：“谢谢谦哥，我朋友是个生意人，和气生财的道理，他肯定懂的。” “哈哈哈，江南，你小子是个人物，我没早点认识你，是我的失误！” 哥俩说着，益发的亲热了许多。 第443章 罗平县发生了命案 等一切谈妥，大伙儿挥手道别，林志谦也不再说“练练”的事儿。 他知道，接下来，卫江南那边也还有很多话要说。 而他也得把前因后果问清楚老祁，知道一开始的“梁子”是怎么结的。老祁打死都不会说是因为自己要跟高妍喝酒，而高妍不乐意。 鬼知道那位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市长，跟谦少的哥们，到底是个啥关系。 哪怕他老祁再是走的谦少的路子上来，有些避讳，也是一定要注意的。这些公子哥儿，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调戏”自己的女人。 好在理由是现成的。 吕正刚不是前任老蔡的朋友吗？ 他和老蔡不对付，又不是什么秘密，谦少知道得很清楚。 而且，谦少也不喜欢老蔡。 若非如此，祁勇剑一时半会的，还真坐不到分公司总经理这个宝座上。 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林志谦吩咐祁勇剑，以后这个吕正刚的货源，必须要保证，优先供应。 祁勇剑自然是点头不迭，没口子的答应。 基本上，只要林志谦家老爷子在位一天，吕正刚那个电解铝工厂的货源，都是有保障的。至于将来，林友德调走了，那再说嘛。 总是能想到办法的。 这边厢，吕正刚兴高采烈，更是不必说了。 “江南，你太牛逼了！” 吕正刚对卫江南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是清楚卫江南底细的，知道这家伙并不是什么衙内二代，不过是小县城寒门出身，在久安最大的靠山就是高妍。 没想到在京城地面，也有那么深厚的人脉，能交到那么牛逼的哥们。 在别人看来，千难万难，绞尽脑汁也没办法解决的难题，他一个电话就搞定了。尤其祁勇剑态度转变得那叫一个彻底。 狠狠让吕正刚出了口恶气。 甚至比原材料问题解决还要爽。 简直爽到飞起。 卫江南笑道：“哥，咱们自己人，不玩这些虚的。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吗？更不用说，你还是我们市里请进来的大老板。” 这话听上去只是很寻常的客套话，但吕正刚就是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最显著的是卫江南对他称呼的改变。 在此之前，卫江南一直很正儿八经地称呼他“吕总”，现在这声“哥”却叫得自然无比。足见在卫江南心里，已经真把他当自己人了。 不要问原因，问就是吕正刚这人能处。 关键时刻不含糊。 两个多亿的项目，还抵不上他卫江南的面子。虽然当时吕正刚自己也是怒火攻心，有些不顾一切，但他能在那时候说出那番话来，那就是好朋友。 就说这样的人，该不该是自己人吧！ “走走走，ktv唱歌去，今儿个晚上，必须好好玩个痛快……太特么开心了……” 吕总逸兴遄飞，大伙儿自然乐得奉陪。 反正也没啥其他要紧的事。 倒是于菲多多少少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局是她组的，差点闹得不可收拾，最终还得靠卫江南挽回面子。 高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便拉着她的手，两位老同学开始絮絮叨叨地说悄悄话。于菲也是个心胸开朗的，很快便将那一丢丢“惭愧”之意抛到九霄云外，一行人高高兴兴驱车前往ktv。 吕正刚又一一打电话，将黄司长刘主任等人都请了过来，大家一起嗨皮。 至于齐珊珊和沈玉明夫妇，却是免了。 省得大伙儿都不自在。 又是一晚极尽欢乐。 经过这一次，卫江南算是彻底在高妍的同学圈子里“站稳了脚跟”。 说起来，主要还是于菲再给他免费做宣传。 将今儿个晚上，卫江南打脸祁勇剑的桥段，描绘得那叫一个活灵活现。于菲这个人本就性格活泼，喜欢和人聊天说话，这么好的“段子”，那还能忍得住不大加宣扬？ 这下，那些同学更加认定卫江南是个隐藏得极深的“二代”，一个个的过来和他敬酒。 最有意思的是，卫江南感觉上，吕正刚和于菲这一对老同学，似乎又有要往一起凑的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兴奋的原因，反正卫局长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头。 不过卫局长自然不会去管这个闲事。 后世抖音上有个段子：我爷爷活到一百多岁，是什么原因？因为他从来不多管闲事！ 但吕正刚和女同学的闲事，卫江南可以不管，罗平县发生的案子，却不能不管了。 卫江南还在首都陪着市长跑部，方便的时候打打球什么的。政委李乐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局长，北都之行，一切顺利吧？” 李乐泉在电话里边，照例请安问好，语气也不如何急迫。 但卫江南肯定县里必然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否则李乐泉不会给他打这个电话。 “哈哈，我这边还行，挺顺利的……政委，发生什么事了吗？” 卫江南随便应付了一句，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城关镇小柳巷那边，发生了一起命案。一个女的，把到她家里讨债的一个男的给杀了……” 李乐泉说道。 作为公安局的政委，各种案子自然是见得多了。 所以哪怕是命案，在他看来，也只等闲。 卫江南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直觉告诉他，这个案子，应该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否则，李乐泉明知道他在首都陪着市长跑部，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 “呃，别的倒是没什么，主要就是这个女的，身份有点特殊。她，是个退伍女兵。被杀的那个男的，是当地的一个老混子，平时也没个正经工作，三十几岁了，一直在街面上胡混。平时就是帮着一些放高利贷的讨个债什么的。” “这个退伍女兵的哥哥，喜欢打牌，还是烂赌的那种，这些年欠了不少高利贷。那个老混子就一直都在纠缠这个退伍女兵。就昨天吧，他喝了点酒，又跑人家家里去了，仗着酒劲，想要胡来，结果两个人打起来，退伍女兵抢了他的刀子，捅了他一刀，没想到就死了……” 第444章 城市底层 卫江南提前赶回了罗平。 高妍还有一个项目要跑，但卫江南已经在北都待不下去了。 当即向高妍汇报了情况，高妍让他立即赶回罗平处理此事。 县里发生了命案，公安局长却一直“优哉游哉”地待在北都不回去，被人抓住把柄攻击一番，也有些麻烦呢。 尤其卫江南还是新上任的公安局长，更加要注意这些问题。 回罗平之前，李乐泉就已经在电话里将案情基本给他汇报清楚了。 嫌疑人向凤娇，女，二十四岁，退伍女兵。原在陆军某部服役，三年义务兵。前年退伍返回原籍，安排在街道工厂上班。 听到这个安置，卫江南就很清楚，这个向凤娇应该是底层。 城市女兵，本来就比较稀少，部分女兵在部队都能留下来，要么考上军校，要么转志愿兵（专业士官）。 部分退伍回原籍之后，只要家里有一定的关系，都能分配一个较好的单位。 就算解决不了公务员身份，一个工勤编，总是能拿到的。 向凤娇回家之后，居然安置在街道工厂上班，可想而知，家里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2003年，街道工厂本来就很少了。 所谓街道工厂，是集体所有制，七十年代开始，为解决城市待业青年的问题而搞起来的，大多都是小厂，技术含量极低，比如钉子厂，纽扣厂，小五金厂，小型机加工厂或者小服装厂之类，五花八门，不一而足。 这种厂子的共同特点就是：规模小，技术含量低，管理松懈，竞争能力几乎没有。 主要靠当地政府拨下来的订单生存。 这种工厂的产品质量可想而知。 在计划经济时代，还能勉强生存，但工资待遇什么的，都不高。就是解决个吃饭问题。 八十年代，全国开始进行经济改革，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些街道小厂。 因为完全没有市场竞争力，所以九十年代开始，就有大批街道小厂倒闭，地方政府想方设法也挽救不了，造成了大批的街道厂工人下岗待业。 在整个九十年代，这都是全局性存在的大问题。 各地为了解决这些下岗职工的问题，想尽了办法，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勉强消化完毕。 罗平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还剩下的为数不多的街道工厂，虽然勉强生存，效益也是极差。 说白了，真的只能解决吃饭问题而已。 向凤娇家里，但凡稍微有一点过硬的关系，也不至于把她安排到这样的工厂去。 向凤娇父亲早逝，是母亲辛辛苦苦将他们兄妹俩抚养长大。 可能因为从小缺乏父亲的管教，向凤娇的哥哥染上了喜欢赌博的恶习，将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折腾得精光，还把工作给弄丢了。 向凤娇倒是打小听话懂事，知道心疼母亲，一直都帮着母亲干些家务，在学校也遵规守矩，虽然没能考上大学，却光荣地加入了解放军，成为一名军人。 不过三年义务兵服役完成之后，回到家中，家里的情况更加糟糕。 母亲逐渐年老，体弱多病，不得不申请病退。 说起来，向凤娇那个街道工厂的工作，都还是“顶职”得来的。 顶职也是那个年代的特色。 就是普通工人退休之后，子女可以顶替他们的职务，继续去原单位上班。有时候，普通干部退休，子女都可以顶职。当然，不一定能继续当干部，只能解决职工编制。 但好歹也算是有个铁饭碗。 至于你问，领导干部的子女能不能顶职？ 呵呵，瞧你这话问的，一点常识都没有！ 领导干部的是什么人都可以当的吗？ 他们的子女，需要顶职吗？ 看不起谁呢！ 八九十年代，高中毕业之后能考上大学或者大中专院校的比例本来就不高，大多数年轻人，高中毕业就要面向社会。 能够顶职，是非常不错的一个前途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的父母，勉强能够符合退休的条件，要是不符合退休条件，那也不行。 原本这样的操作，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就逐渐废除了。 不过街道工厂嘛，本来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单位，那些家里有关系的，你求着他进人家都瞧不上呢。 也就向凤娇这种家庭，没有其他门路，只能顶职进街道厂上班。 向凤娇的哥哥向明理，继续烂赌。 并且越陷越深。 而且这人没一点深浅，明知自己是个这样的家庭环境，还在到处欠高利贷。 “为什么这样一个人，那些放高利贷的，还愿意借钱给他？” 在电话里，卫江南有些奇怪地询问李乐泉。 放高利贷的又不是傻子，这么一个穷得一塌糊涂的烂赌鬼，把钱借给他，怎么要得回来？他哪来的偿还能力？ 李乐泉解释道：“是这样的，局长，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个，是觉得他家里应该还有点积蓄，好歹也是街上人。” 这年头，城市和农村的差别还是存在的，在大多数人眼里，街上人好歹也有点底子。 烂船还有三斤钉呢。 “第二个，是向明理家里有栋老房子，是临街的，县里前段时间不是有计划要对小柳巷那一带进行老城区改造吗？那帮人就想着，一旦拆迁，那向家就能得到一笔拆迁款。这笔钱，也被他们盯上了。” “还有就是，他们以为向凤娇从部队退伍之后，会有一笔退伍安置费。” 好吧，这帮放高利贷的，真是能把人算计到骨头缝里去。 石头都能给榨出油来！ 而被杀的老混子，名叫李豪，倒是个很牛逼拉轰的名字。 三十几岁，一贯的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之余，特别喜欢沾花惹草。 在小柳巷那一带，简直就是人厌鬼憎的。 这个家伙仗着背后高利贷团伙的势力，这一年多来，不住地纠缠向凤娇。据李乐泉说，向凤娇不止一次向城关派出所报警求助。 但城关所那边，也一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这是民间纠纷好吗？ 最终导致了这次命案的发生。 第445章 联名上书和逼判死刑! 第445章联名上书和逼判死刑！ 卫江南开着自己的小捷达，悄无声息地回到了罗平县公安局二居室。 李乐泉，林致远，张宪锐已经在这里等着他。 照李乐泉的意思，其实是想到大宁机场去接机的。带个司机过去，直接帮局长将捷达车开回来，就不辛苦局长亲自开车了。 从大宁到罗平，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也挺累的。 局长这次去北都出差，是给市长“打下手”，当小跟班，想必也累得够呛，一点不轻松。 这一点是没错的，腰都快折了！ 有被榨干的感觉…… 卫江南拒绝了。 他不想让这种风气在公安局蔓延。 尤其是李乐泉。 这是他作为“接班人”来重点培养的。 卫江南早就跟高妍汇报过，甚至和苏定国都汇报过，他当这个公安局长，只是暂时的，他的“志向”在于经济建设。如果可以的话，党务管理也非常愿意尝试一下。 政法工作能不能出成绩？ 当然可以。 任何工作，只要认真去做，找准方向，摸准时代脉搏，都能出成绩。 但不可否认，政法工作将来在提拔的时候，有一定的局限性。 他在公安局长位置上待的时间越长，就越是有可能被打上某种标签，成绩越突出，这种标签就越耀眼。 将来，很可能上级领导一想起他，就会和政法工作关联起来，认定他是个搞政法的强人。 而如果没有主政一方的工作经历，提拔到一定职务的时候，局限性就会非常明显。 当然，如果他真是那种天选之子，简在帝心，那任何局限都不会存在。 上位者想要提拔谁，还会在意这个吗？ 问题是，明明有其他选择，为什么一定要走这条比较窄的路子呢？ 所以，你没猜错，卫江南刚刚当上罗平公安局长一个月，其实就已经在为自己选择“接班人”了。 卫局长的考虑，还真是长远啊。 既然李乐泉是他比较中意的继任人选，那卫江南现在就要帮他把一些规矩立下来。 这种事情，也是有惯性的。 卫江南以后离开，他立下的规矩，也还可以再发挥一段时间的作用。 如果他不是调离而是升官，继续管着公安局，那这些规矩，就能一直发挥作用。 “局长回来了……” 李乐泉带领林致远，张宪锐大步迎上前来，张宪锐自觉跑过去打开尾箱，往外拎东西，发现就是一个行李箱。 去的时候是这样，回来还是这样，都没在北都采购点啥。 卫江南笑着解释了一句：“回来得急，忘了买东西，不好意思啊，没啥请你们吃的。” 李乐泉急忙说道：“局长，其实也不必这么着急，这个案子，反正按照流程在走，也不急在一时。” 卫江南边往屋里走边问道：“地方上对这个案子，有什么舆情吗？” 这才是卫江南最关注的。 不管什么事，先考虑会不会引发大规模的舆情，会不会引发群众事件。 当然，目前来说，有这种警惕性的领导干部并不多。 卫江南主要是受后世影响比较深。 在网络发达的时代，任何一件看上去不起眼的小事，都有可能发展成一场巨大的舆论风波，进而导致一堆官帽子落地。 眼下，还不到那个程度。 但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不好改。 李乐泉想了想，说道：“小柳巷那边，有些居民联名上书，为向凤娇求情。主要那个李豪，平时就不是个玩意，被他欺负过的街坊邻居不少，大家都看他不顺眼。现在他被向凤娇杀了，不少人都叫好，说向凤娇是为民除害！” 张宪锐忍不住在一旁插口说道：“那本来就是个混账东西，早就应该处理他的了。” 他是退伍军人，向凤娇也是退伍军人，有个同仇敌忾的意思。 林致远就瞪了他一眼。 局里一二把手在交流，是你该插口的吗？ 好在卫江南和李乐泉都没有计较。 打开房门，卫江南请几位下属进屋落座。 他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屋子里，依旧收拾得整整齐齐，在这个方面，林致远着实是一把好手，什么事都不用领导操心，肯定帮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也不枉了龙鸿飞特意将他推荐给卫江南，果然是个得力的。 “那，李豪那边的家属呢，他们有没有闹？” 李乐泉苦笑道：“哪能不闹？这帮人，没事都要闹一下的。这下死了人，那还有不闹的道理，天天到公安局大门口来拉横幅，要求严惩凶手！” “说是一定要判向凤娇死刑，要是不判死刑的话，他们就一直闹下去，去市里闹，去省里闹，去北都闹。” 卫江南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说道：“李豪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李乐泉说道：“不瞒局长说，李姓在小柳巷，梁家巷那边都是大姓，一贯的比较强势。李豪家里，本身没什么厉害角色，主要是李家人在闹……嘿嘿，局长，我这个姓李的，和他们可不是一回事，我老家是石舫那边的。” 后边这一句，带着点玩笑的意思，但也是给局长撇清一下。 省得卫江南有什么误会，又不好问。 卫江南笑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政委，那个，就只有李家人在闹吗？背后就没有那些高先生的影子？” 所谓高先生，是久安方言里，对放高利贷者的惯常称呼。 这个李豪，本身就是高利贷团伙的一员，他不断骚扰向凤娇，打着的也是“讨债”的名义。 现在，高利贷团伙的成员被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给杀了，他们不闹腾才怪。 李乐泉马上答道：“局长，这个肯定是有的。李豪他们那个高利贷团伙，最大的老板本来也是姓李的，叫李忠安。这个人在城关镇也算是一霸，老混子出身，在李家辈分高，早年通过一些歪门邪道搞了些钱，这些年就一直在干高利贷。” “按辈分，李豪要叫他一声叔公。” “案子才发生两天，李家人就一直在闹，这背后，要说没有李忠安撑腰，我是不信的。” 第446章 案情汇报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这样，两件事。政委你安排一下……” 李乐泉便很专注地望着他。 “第一，在治安大队和城关所那边，找可靠的人，好好查一查这个李忠安的底细，要尽量查清楚，证据要扎实。” 李乐泉心里一动，急忙点头答应。 这一个月，卫江南无疑已经在公安局建立起足够的威望，却并不见得他的每个指令都能在基层得到最坚决的执行。 李忠安这些年在城关镇搞高利贷，要说他没有保护伞，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保护伞最大的可能来源，就是治安大队和城关派出所。 太高层次的，李忠安应该也接触不到。 真要是有局党组成员牵涉其中，李乐泉这个政委，也不可能连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所以要调查李忠安团伙，必须找可靠的人。 否则的话，就有可能发生那种情况，卫局长委派去调查李忠安团伙的人，也许正好就是他们的保护伞。 “第二，马上把这个案子的侦办人员叫到我办公室去，我先听案情汇报，让他们把目前所有资料都带来，不要有任何遗漏。” “好的，我马上安排！” 先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一声，李乐泉这才劝了卫江南一句。 “局长，要不，你先休息一个小时，刚开了那么久的车，挺辛苦的。还是那句话，这个案子，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不，刚好相反。我觉得这个案子要早做决定，快刀斩乱麻。不要让社会舆论有发酵的时间！” “真要是等舆论起来了，到时候县领导市领导问起来，我们就很被动了。” “好的，还是局长考虑得更加周到！” 李乐泉急忙答应，不过，他心里是不是真的认同卫江南这个判断，那就不好说了。 大多数人的思维模式，肯定是和时代同步的。 卫江南要不是重生者，他也不会那么重视舆情发酵。 很快，卫江南就来到了办公室。 他连一分钟都没休息，就是洗了把脸，便急匆匆赶过来了。 得亏年轻。 真要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局长，绝对不可能有这样充沛的精力。 中央大力提倡干部年轻化，果然是十分英明的。 片刻后，刑侦大队大队长，就带着几名刑警急匆匆地过来了。 刑侦大队原先是罗宝才分管的，现在暂时归卫江南直管。估摸着再过一段时间，卫江南完全站稳脚跟之后，会将自己分管的大部分工作，再次交给其他局党组成员去管。 可能也就留下纪委监察以及办公室归自己直管。 但是现在，卫局长那是刑侦大队扎扎实实的顶头上司。 刑侦大队归局长直管，对刑侦大队而言，有什么好处和弊端呢？ 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只要干出了成绩，局长都能看得到，中间不会有人摘桃子，有些经费方面的困难，应该也可以得到优先照顾。 弊端就是没有了缓冲。 一旦出了纰漏，上边没有分管领导给他们担担子，连个向局长求情的人都没有，所有责任都必须刑侦大队自己扛。 就说在这种情况下，刑侦大队遇到大案子的时候，紧张不紧张吧。 好在刚发生的向凤娇案，案情并不复杂，刑侦大队这两天，已经基本捋清了脉络，现场勘查都做了两次，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所以刑侦大队长和具体经办刑警，紧张归紧张，却并不慌乱，还是很有信心的。 进了局长办公室，给卫江南敬礼，卫江南没有半点寒暄，直截了当地说道：“大军，坐……” 刑侦大队长也姓罗，叫罗大军。 让大伙惊讶的是，卫江南不但叫出了罗大军的名字，连同另外三位办案民警的名字，都准确无误地叫了出来。 那几位办案民警，甚至都没怎么正经和卫局长见过面。 卫江南到任时间实在太短了，才一个多月，还有一半时间是在外边跑，干些与公安工作无关的“杂活”！ 他居然能叫出基层民警的名字来。 可见在人事档案上下了一番功夫。 李乐泉政委不在。 他去落实卫局长的另一个指示了。 只有卫江南和张宪锐，张宪锐负责做记录。 “局长，我建议，去小会议室，那里可以放幻灯片……” 罗大军说道。 一般来说，现场勘查的照片，都会制作成幻灯片，方便讲解。要不然，参加案情分析会的领导如果很多的话，得人手一套照片才行，那太浪费了。 “好！” 在开展具体业务工作时，卫江南是很善于听取一线同志意见的。 因为他自己，就在基层一线工作了二十多年，知道应该重视一线同志的意见。 很快，一行人移步来到小会议室，拉上窗帘，打开幻灯。 案情大致情况，卫江南已经知道了，但这不妨碍他从头至尾再详细听一次。 “李豪的致命伤是在腹部，锐器刺伤，导致肝脏破裂，出血性休克，最终死亡……” 幻灯片上显示出李豪倒地的位置，是在向凤娇的卧室，离床铺不远处，一只手抓着床脚，身体下方，有大量的血迹。 “这是凶器！” 屏幕上显示出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很锋利，刃长二十二公分……是李豪随身携带的。” 卫江南打断罗大军的介绍：“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是李豪随身携带的匕首？” 罗大军立即指示刑警播放另一张幻灯片，那是李豪腰部位置，有一个黄色的刀鞘，佩戴在李豪的皮带上。 “这是匕首的刀鞘。” “另外，经过我们对周边证人的走访，他们都可以证实，李豪平时会随身携带这把匕首，他经常会拿这把匕首出来吓唬别人。” “我们在匕首的刀鞘和刀柄上，都提取到了李豪本人的指纹，可以认定，这把匕首是李豪随身携带的。” “据向凤娇交代，李豪当时不住威逼她，将她逼到了卧室，两次将她推倒在床上，并且压到她身上，对她进行猥亵。她坚决反抗，李豪就拔出匕首来威胁她，她还是继续反抗。在搏斗的过程中，她夺过了李豪的匕首，一刀刺在李豪腹部位置，导致李豪死亡。” “现场勘查的结果，支持她的供述。” “我们在床褥上提取到了李豪的指纹以及脱落的毛发，还在向凤娇的指甲缝隙中，提取到了李豪的皮肤组织细胞。是向凤娇在反抗的过程中，抓伤了李豪而留下来的。” “另外，向凤娇身上还有两道伤口，是匕首割伤。” 第447章 故意伤害还是防卫过当? “李豪倒地之后，向凤娇采取了什么样的措施？” 卫江南继续问道。 罗大军和几名办案刑警的眼里，便露出佩服的神色。 别看卫局长以前没有搞过公安工作，似乎是个外行，但每句话都问在点子上。 比如说，李豪倒地之后，向凤娇是否采取了挽救的措施，对于最终给她定罪量刑，有着很重要的影响。 往严重一点说，向凤娇如果没有采取措施，放任李豪死亡，那么，甚至有可能定她故意杀人罪。如果向凤娇采取了措施，那公安局这边的判断就会不一样。 “她打了120的电话，随后又打了110的电话，都是用李豪自己的手机打的。” 以向凤娇的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毫无疑问，是不可能买得起用得起手机的，2003年的时候，手机还是比较贵的，话费也不便宜。 而李豪这个放高利贷的混子，却用得起。 “所以，她算是主动报案了？” “是的，主动报案。并且到案之后，配合度不错，主动交代了犯罪过程，所以，可以算她投案自首。” 卫江南微微蹙起眉头，没有认同罗大军这番话。 罗大军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难道，自己不应该同情向凤娇？ 卫局长的内心，是倾向于严惩这个女孩的？ 卫江南的眉头随即舒展开来，摆了摆手，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向凤娇的哥哥向明理，到底欠了人家多少钱？” 罗大军说道：“七万三千多。” “那么多吗？” 连卫江南都吃了一惊。 “这里边，欠高利贷团伙的，一共有多少？” “全都是欠高利贷团伙的。这些年，向明理已经在亲戚朋友那里借不到一分钱了。他以前本来还欠了亲戚朋友大约三千多块钱，向凤娇退伍回来之后，用自己的退伍安置费，帮他把这些钱都还清了。” “高利贷的钱，向凤娇不还。再说，她也还不起。” 卫江南问道：“那么你们搞清楚没有，这些高利贷的欠债，有多少是实数，有多少虚头？” 罗大军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们暂时只找向明理核实过，他说，本金应该是三万左右，剩下的，都是利息。因为时间紧迫，我们还没有一一找那些借钱给他的人核实。” 本金三万，利息四万多。 果然很高利贷！ “嗯，你继续！” 罗大军又继续介绍案情。 足足一个小时过去，卫江南还亲自查阅了对向凤娇的讯问笔录，这才抬起头，望着罗大军：“大军，你们刑侦大队，对这个案子，是怎么定性的？” 罗大军看了他一眼，很谨慎地说道：“报告局长，目前还没有完全定性。我们刑侦大队内部，也有两种不同的意见……” “说来听听。” “一个是故意伤害，另一个就是防卫过当。” “哦，那么支持哪种意见的人更多一些？” “支持防卫过当的人更多一些。” 这是事实，罗大军没必要隐瞒。 卫江南笑了笑，问道：“那你自己呢，你是大队长，你的意见是怎样的？” 罗大军迟疑了一下，一咬牙，说道：“我也支持定防卫过当。这个案子，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定故意伤害的话，我认为太勉强了。” “理由呢？” “理由有两点。第一，李豪是入室，他闯进人家家里去了，图谋不轨。而且我们在他体内检测到酒精超标，当时他喝了不少酒。” “根据我们的调查，已经可以证实，他去向凤娇家里之前，刚和一帮狐朋狗党喝过酒，六个人，喝了三瓶白酒，一箱啤酒。他那帮狐朋狗党证实，李豪最少喝了半斤白酒，三瓶啤酒，确定是喝醉了。” “第二点，刀子是他自己的，也是他先拔刀威胁向凤娇。向凤娇在反抗的过程中，被割伤了脖子和手腕，由此可见，当时向凤娇的生命受到了严重威胁。她夺刀反抗，可以认定为正当防卫。只不过把人杀死了，超出了必要的限度，要算是防卫过当。” 卫江南点点头，不置可否，反倒望向其他几位刑警，问道：“那你们的意见呢？” 那几名刑警面面相觑，随即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也支持定防卫过当……” 只有一名年轻刑警，壮胆说道：“可是这样一来，李家的人是一定会闹的。就算定故意伤害，如果判轻了，他们都会闹！” 罗大军就急忙拿眼睛瞪他。 瞧把你能的！ 这种话，你怎么就敢当着卫局长的面说？ 你和局长很熟吗？ 那名年轻刑警急忙低下头，不敢再说什么。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大军，你瞪他干嘛？案情分析会，就是要允许不同的意见。要是案情分析会都一个声音了，那才真的很危险。很容易办冤假错案。” 罗大军连忙说道：“是，局长……我们刑侦大队，保证严格执法，绝不办冤假错案。” 你说保证大案必破，那是扯淡。 神仙都不敢下这样的保证。 一点都不科学嘛。 但保证不人为的办冤假错案，确实就是一个态度问题。 卫江南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大军啊，你这个保证我可是记住了。你们刑侦大队办案，一定要牢记那个宗旨，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有时候吧，冤枉一个好人，在社会上产生的影响，尤其是对我们公安机关公信力的影响，比放过一个坏人还要严重。” “是，局长，我记住了！” 罗大军认真严肃地点头答道。 其他几位刑警也连连点头。 大家都丝毫没有意识到，卫江南其实比罗大军年轻了十几岁，这么老气横秋地讲话，大家居然都没有觉得怪怪的。 谁让他是局长，并且已经建立起了威信呢？ 地位上的差距，有时候确实是可以抹平年龄差距的。 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这样吧，你们几位辛苦一下，陪我去看守所一趟，我想见一见这个向凤娇。” “是，局长。” 罗大军又赶紧补上一句。 “我们不辛苦，局长才辛苦。刚刚从首都回来，都来不及休息一下呢……” 第448章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职责，那谁来保护我们? 罗平县公安局看守所只有一个女性监仓。 因为女性犯罪人员本来就不多。 一个号子能关十几个人，足够用了。 向凤娇的状态很差，整个人都显得极其憔悴，嘴唇干裂，脸色黯淡，两眼无神，头发干枯无光泽，走路都有点虚浮，甚至起了厚厚的眼袋。 一望可知，家庭的不幸以及这次案情，给这个年轻姑娘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这位曾经坚强的女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向凤娇，抬起头。” 虽然是卫江南亲自过来提审，开口说话的，还是罗大军。 向凤娇依言抬起头。 “我们有话要问你！” 罗大军说完，就望向卫江南。 并没有给向凤娇透露卫江南的身份。 公安局长亲自提审刑事犯罪嫌疑人，并非常态。 卫江南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向凤娇，你以前在哪个部队服役？” 向凤娇和刑警们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卫局长一开口问的是这个问题。 向凤娇说了一个部队代号。 这是部队退伍军人的习惯，一般来说，只报代号，很少直接说部队番号。 “具体一点。我们有可能会跟你的老部队联系，了解你在部队时的表现。” “报告，华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某某集团军第某某某机械化步兵师第某某团团部通信排，三班副，下士向凤娇！” 向凤娇振作精神，挺直身子，大声答道，终于恢复了一点神采。 “很好，这才像是个退伍军人的样子嘛！” 卫江南赞许地点了点头。 向凤娇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位领导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向凤娇，我叫卫江南，是罗平县公安局长。也是退伍军人！” 卫江南主动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向凤娇眼神微微一亮，不过脸上随即露出疑惑之色。 实在卫江南太年轻了，似乎也不比自己大两岁，怎么就是罗平县公安局长了？ 和她认知中，县公安局长那样的“大官”，有点不搭界。 “向凤娇，我想了解一下，你当时夺刀捅向李豪的时候，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吧，卫局长这个讯问，果然很不专业。 但那有什么关系？ 卫局本来也不是来搞业务的，他就是过来亲眼见一下，向凤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需要有个第一印象。 “我，我没什么想法……我就是想要杀了他……” 罗大军等刑警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姑娘，一点都“不懂事”，局长亲自来提审她，这其实就是想要给她一个“自辩”的机会。 卫江南想要为向凤娇减轻处罚，基本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罗大军这个刑侦大队长简直就是白当了，一点水平都没有。 结果向凤娇倒好，一开口就“承认”自己有杀人的故意！ 你自己都这么说了，让人怎么帮你？ 关键谁都不能提醒她，那是违规的。 不过罗大军还是给负责做记录的年轻刑警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让他机灵一点，有些话，可以不必记录。 当然这也违规，但只要局长不追究，那就没事。 “他，他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把我逼到了绝路上，我不杀他，迟早要被他欺负死！” 一说到具体案情，向凤娇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具体是怎样的？他是怎么欺负你的？” “他三天两头就到家里来骚扰我，调，调戏我！” 说到“调戏”这两个字的时候，向凤娇苍白的脸色还是微微红了一下，显然她不习惯说这个词。 “再具体一点！” 卫江南说道。 罗大军又给年轻刑警使眼色，意思就是接下来这些是重点，必须记录下来。 “他，他每次到我家里，都是要钱。把我的那点安置费还有工资，全都敲诈走了。后来我实在没有钱给他了，他，他就耍流氓，说，说什么，只要我陪他上床睡觉，就，就可以不逼我，可以，可以帮我去求情，慢慢还……” 几名刑警眼里便露出厌恶和憎恨之色。 这个李豪，就是个坏得脚底流脓的人渣，让人家姑娘陪他上床睡觉，条件居然就是不逼债而已，实际的好处，那是半点都不肯给。 由此可见，此人的品行，坏到了何种程度。 “他每次都说很多流氓话，还动手动脚。一开始的时候，还是趁着我家里没其他人，后来哪怕我妈在家，他也一样动手动脚。我推开他，他就拿匕首出来威胁我！” “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听他的，他就要挑断我哥的手筋脚筋，还要把我妈杀了……” “那你是怎么应付的？” “我还能怎么应付？” “我只能推开他。” “你就没想过报警吗？” 向凤娇又激动起来，大声说道：“我报过警啊，还不止一次！” “我最少去城关派出所报过五次警。最开始的两次，警察还会把他叫来骂一顿，批评几句。后来，警察就说管不了这种事，就不再理睬了！” “哦，那警察有没有跟你说是什么理由？为什么管不了这种事？” 罗大军听着这话，又开始紧张起来，暗暗担心。 不过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城关所的同行们担心。 他身边这位局长，别看年纪轻轻，“整人”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连罗宝才都被他干掉了。 “他们，他们说，李豪并没有真的把我怎么样，就是说几句流氓话，他们也不能处理他，最多就是警告他几句！” “卫局长，你是公安局长，那我想请问你，我们普通群众遇到流氓，还能怎么办？” “我报警，警察说拿他没办法！” “那我就只能眼睁睁地被他欺负？” “是不是一定要等我被他强奸了，甚至被他杀了，你们警察才会管？” “我是军人，是战士，保家卫国是我的职责，哪怕上战场，被敌人打死，我都不害怕。可是，回到家乡，却要被流氓欺负！” “我想请问，我们军人保卫国家，那谁来保护我们？” 向凤娇越说越激动，眼里全是泪水。 “说得好！” 卫江南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向凤娇，我现在告诉你，这个案子，我一定给你一个公平的结果！” 第449章 定性 离开看守所之后，卫江南连夜召开局党组扩大会议。 除了局党组成员，还扩大了刑侦大队，治安大队，法制大队，城关派出所等骨干业务部门负责人参加。 会议主题只有一个，讨论向凤娇这个案子的定性问题。 实话说，大伙儿都有点犯嘀咕，不知道为什么卫局长会如此重视这个案子。 不就是个普通的伤害案吗？ 有什么呀？ 别看双方的“后援团”闹得欢，其实也就那样了。 罗平县，哦不，应该说整个久安的民风都是如此。 只要发生点事，就喜欢闹腾一下，似乎不闹一闹就吃亏了。 对付这种闹腾的最佳办法，就是一个字——拖！ 一直拖到大家都精疲力尽，没力气闹腾了，再叫几个为头的过来敲打一番，多少给点好处，自然也就偃旗息鼓啦。 卫局长再年轻，再没有工作经验，这么点套路应该也还是懂得的吧？ 从他对付罗宝才等人的手段看，不像个生瓜蛋子呀！ 也不知卫局长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过大伙儿虽然费思量，倒也并不太紧张，因为这个案子很单纯，没什么人牵扯其中，完全可以就事论事，各抒己见。 不管是向凤娇还是已死的李豪，都是社会最底层，和公安局这些中上层领导，压根就拉不上什么关系。 所以，相对来说，这个局党组扩大会议的气氛，还是比较放松的。 虽然卫江南面色严肃地坐在主位上，大伙儿不方便在下边开小会，但偶尔交头接耳交谈几句，问题也不大。 “同志们，现在开会！” 眼见得人基本到齐，卫江南轻轻敲了敲桌子，朗声说道。 会议室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大家都很专注地望着卫局长。 现如今，至少在表面上，大伙都已经完全认可了卫局长的权威，没人敢于公开挑战。 “今天我们召开这个局党组扩大会议，只有一个议题，就是给向凤娇这个案子定性。罗大军，你们刑侦大队，先给大家介绍具体案情。” 这个案子不涉及到太多的个人隐私和国家机密，对保密的要求不是很高。 “是，局长！” 罗大军站起身来，答应一声。 案情介绍，依旧还是老一套，一边播放幻灯片，一边讲解。 在此之前，大家虽然都基本了解案情，但对于很多细节性问题，大多数人还是不够了解。 既然要给案件定性，那了解得越详细越好。 待会发言的时候，也能做到言之有物。 足足个把小时过去，案情才介绍完毕。 “好了，案情已经介绍完了，大家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卫江南略微等待了几秒钟，见无人发言，便开始进入下一个环节。 “那么现在，大伙儿都谈谈吧，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定性。我这里先说两点啊。第一点呢，就是今天到会的每个人，都要表态，而且态度要明确，不能模棱两可。第二点就是，畅所欲言，言者无罪。” “现在，先从刑侦那边开始，大军同志，先谈谈你们刑侦大队的意见吧？” “局长，我们刑侦大队的意见是这样的，我们认为，这个案子，应该定性为防卫过当。并且在移交给检察院的时候，可以建议他们从轻处罚。” 罗大军十分肯定地说道，一点都不含糊。 “理由呢？” “最主要的理由有两点。第一，是李豪主动入室，属于擅闯民宅。第二，凶器是他自己携带的，也是他先拔刀威胁向凤娇，向凤娇奋起反抗。在反抗的过程中，向凤娇的手臂和脖颈部位，都有受伤。因此，我们可以判定，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向凤娇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她夺刀反击，可以认定为正当防卫。只不过造成了致人死亡的后果，应该认定为防卫过当！” 卫江南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道：“嗯，那其他同志都是个什么意见，谈谈吧！” 李乐泉率先发言：“局长，我说几句。” “基本上，我认同刑侦大队的意见，这个案子，应该定性为防卫过当，可以建议从轻处罚。” 接下来，与会众人纷纷发言，大都是赞同刑侦大队意见，建议定性为防卫过当。 只有两个人的意见，认为应该定性为故意伤害。 其中就包括新任的局党组成员，城关派出所所长李翔远。 李翔远的理由是这样的：“局长，我认为这个案子定性为防卫过当，还是应该慎重。李豪是个混子没错，以前也确实有一些违法的行为，和人打架斗殴什么的，但从没有真正致人轻重伤的情况。他很多时候，都是喜欢拿匕首吓唬人。” “所以，他当时应该也是拿匕首吓唬向凤娇，要说真有伤害向凤娇性命的故意，我认为是不存在的。他没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个动机。” “是向凤娇反应过激，去抢他的刀子，在这个过程中，导致向凤娇受伤。然后她更进一步的判断失误，误以为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所以才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最主要的是，如果这个案子定性为防卫过当，我担心，今后会出现更多类似的案子。” “我们县里的治安状况，本来就不是很好。这样的案子如果越来越多，最终麻烦的还是我们自己！” 应该说，这也是一个思路，而且有一定的代表性。 这其实就是为什么很多打架斗殴的案子都被定性为“互殴”的根本原因。 一线的同志，不想惹麻烦。 反正不管有理没理，各打五十大板，看你们以后还敢打架不？ 大家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打架不斗殴，基层派出所的工作量，岂不是要少许多？ 另外一位认为应该定性为故意伤害的局党组成员，也是差不多的理由。 究其原因，还是为着有利于局里特别是基层派出所开展工作考虑。 现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位局党组成员还没有发表意见。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连城玉脸上。 作为原罗宝才高健连城玉“铁三角”的一员，连城玉这段时间一直都在龙江派出所蹲点，昨天才刚刚回到局里。 连城玉挺直身躯，表情严肃，先是向卫江南点头致意，这才缓缓开口。 “我认为，这个案子，应该定性为正当防卫！” 第450章 智多星名不虚传 “哗……” 会议室突然响起一片“嗡嗡”声。 显然都被连城玉这个意见惊讶到了。 “理由呢？” 依旧是卫江南在发问，同时心里头暗暗叹气。 论到揣摩上意，在座这么多人，谁都比不上连城玉。刑侦大队长罗大军更是拍马都追不上他。 罗大军可是跟着他一起去提审过向凤娇的，他的意思都那么明白了，罗大军最终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为什么这么说呢？ 虽然《刑法》上明确规定了正当防卫的构成要件，但这么多年的司法实践，却是在现实中极难定性。 究其原因，还是我国传统的“中庸之道”占据了重要位置。 不管怎么说，被杀的那个已经死了。 你说杀掉一个人，居然可以没有任何责任，心里这道坎，总是过不去。 另外就是怕死者家属闹。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这个情况，要在多年后，“某山龙哥案”之后才会出现改变。 之所以会出现那种转变，也是有原因的。 第一是视频时代，案发时监控网络拍下了完整视频。视频转发之后，在全国范围内掀起了巨大的舆论风暴，广大网友几乎一边倒的支持“反杀”。 第二则是，当时正逢全国打黑除恶专项行动进行得如火如荼，龙哥算是典型的恶势力行为，撞在了枪口上。 这两者缺一不可。 现在还是2003年，虽然向凤娇案是典型的正当防卫，但罗大军依旧还是不敢说出口来。只能很委婉地说应该定性为防卫过当，同时建议检察院从轻处罚。 换句话说，这是打算让检察院一起来承担这个“责任”。 按照办案流程，在这个案子中，向凤娇一共有三次避免入狱坐牢的机会。 第一次就是在公安局。 如果公安局定性为正当防卫，那么向凤娇可以立即解除羁押，恢复人身自由。 第二次是在检察院。定性为防卫过当之后，检察院从轻处罚，可以免于起诉。但向凤娇还是会留下犯罪记录。 防卫过当的罪名毕竟是成立的，只是免于起诉罢了。 第三次则是在法院。 想要让向凤娇不坐牢，法院有两种判决方式。一种是免于刑事处罚，另一种则是判处缓刑。比如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三年或四年或五年执行。 最后这种，相对来说，是“最严重”的。 比如说，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期五年执行。那么在这五年之内，向凤娇都不能再有任何犯罪行为，否则不但原先的三年有期徒刑必须执行，还要加上后边的刑罚。 当然，如果五年之内，向凤娇都遵纪守法，没有犯罪行为，那五年过后，刑期就算执行完毕。 但向凤娇依旧会被打上“犯罪分子”的标签，对她今后的工作和生活，都会造成比较严重的影响。 对于向凤娇来说，当然是在公安侦办阶段就被定性为“正当防卫”是最理想的结果。 不但能够立即恢复人身自由，而且不会留下任何案底。 卫江南就是要为她争取这种结果。 然而在此之前，卫江南没有给任何人私下打招呼。 他所处的位置，不允许他这么做。 虽然他就算这么做了，也不会有人敢于质疑他。但规矩就是规矩，好的规矩要立起来，必须从一把手开始做起。 所以他才带着罗大军等人一起去看守所提审向凤娇，并且明确告诉向凤娇，会给她一个公平公正的处理结果。 就是希望罗大军能够领会他的意图，在这个局党组扩大会议上提出“正当防卫”的定性建议。 刑侦大队是本案的具体侦办单位，他们的意见，分量自然也是最重的。 只要刑侦大队提出来定性为“正当防卫”，卫江南就有了很大的主动权。可以从容应对随后一定会来的各种质疑和压力。 这是业务单位的意见嘛，我这个当局长的，只是采纳了“专家意见”罢了。 可惜，罗大军到底还是没敢。 这让卫江南有些失望。 让卫江南更失望的则是，整个局党组班子加上几个业务单位负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来将本案定性为“正当防卫”。 直到连城玉最后一个发言，居然给了卫局长一个惊喜。 连城玉是正义感爆棚吗？ 当然不是！ 他是什么人，卫江南再清楚不过了。 那他为什么力排众议，提出来定性为“正当防卫”呢？ 只有一个解释：他摸透了卫江南的心思！ 而且时机抓得妙到毫巅。 在所有人都发表了意见，所有人的发言都让卫局长不满意的时候，自己最后站出来，一语道破卫局长的心思，就说卫局长会不会觉得他是个人才吧？ “智多星”之称，名不虚传！ 面对着卫江南的询问，同事们的质疑，连城玉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说道：“我刚才听了同志们的意见，大多数意见都是支持定性为防卫过当。” “那么，这个基础就已经成立了，也就是说，我们大家基本上都认同向凤娇是正当防卫，现在要分辨的，就是防卫过当不过当。” “我认为，向凤娇的防卫一点都不过当。” “李豪已经把她逼到了卧室里，两次将她推倒在床上，并且压到她身上乱亲乱摸，意图强奸已经十分明显。在向凤娇奋起反抗的情况下，李豪不但不收敛，反倒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来威胁向凤娇。” “并且向凤娇还受伤了，其中一处，伤在脖子上，这已经非常危险。说向凤娇的生命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我认为完全正确。” “在这种前提下，按照我国《刑法》规定，向凤娇拥有无限防卫权。” “就是不管她做出多么激烈的反应，都是应该的，法律允许的。” “最后一点，向凤娇只刺了李豪一刀！” “她夺过匕首之后，只捅了李豪一刀！”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仅仅只是想要自卫，在主观上，没有想要杀死李豪的故意！” “否则的话，她一定会多捅李豪几刀，确定把李豪杀死才会罢手。” “所以我认为，向凤娇就是正当防卫，不存在防卫过当的问题。” “局长，各位同志，我的发言完毕！” 第451章 法律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连主任，我这里有个疑问，你说向凤娇只刺了一刀，所以她没有杀人的故意。但是你别忘了，向凤娇不是普通人，她是退伍军人，她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知道人体哪个部位最致命。” 一名局党组成员不以为然地反驳道。 “要不，怎么解释她刚好一刀刺中李豪的肝脏？” “而且，她自己在笔录中也承认了，她当时就是想要杀死李豪！” 对这位局党组成员的意见，还是有不少与会人员暗暗赞同的，其中好几位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卫江南没有开口，更不曾制止。 他早就说过，在这个会议上，可以畅所欲言，言者无罪。 现在支持要重处向凤娇的同志，也不见得就是个坏家伙，必然也是有自己理由的。 卫江南现在，需要多多听取各方意见。 将来，他很可能同样需要回答这些质疑。 连城玉淡淡答道：“这只是巧合。当时向凤娇一定是十分慌乱的，不管她是不是当过兵，人在那样的环境下，都不可能做到平静如水。” “不管她一刀刺中李豪的什么部位，都不足为奇。” 说着，连城玉望向卫江南。 “局长，不好意思，我拿你打个比方啊……” 卫江南轻轻点头，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无论他对连城玉的观感如何，至少现在，连城玉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大家都知道，局长也是退伍军人，而且是正规野战部队的王牌侦察兵，各种战斗技能和心理素质，那都是相当过硬的。那么，我想请教一下局长，如果是你处于向凤娇当时那种情况下，你能不能做到极其冷静，保证一刀刺过去的时候，绝对不会伤到对方的要害？” “不能！” 卫江南的回答肯定而干脆。 “我是人，又不是神。在那样的情况下，我做不到保持绝对冷静。” “在我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的情况下，我肯定会全力反击！” “至于是不是会一刀捅死对手，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说实话，我们在部队受到的训练，就是要克敌制胜。上了战场，杀死敌人，保全自己，才是最优解。” 会议室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之中。 卫江南在局里建立起来的威望，让大家一时之间，都不敢随便反驳他的意见。 稍顷，李乐泉才谨慎地说道：“局长，连主任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个案子吧，定性为正当防卫，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担心到时候李豪他们那边的人，会一直闹！” “另外，检察院那边，还有市局那边，恐怕都会有人质疑。” “不如，还是采纳刑侦大队的意见，定性为防卫过当比较稳妥，再和检察院那边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免于起诉。方检察长还是比较好沟通的……” 瞧这话说的，方振兴什么时候变成很好说话的人了？ 人送外号“方铁头”！ 以前龙鸿飞当着政法委书记，方振兴都不怎么卖他的账。 更不用说卫江南现在还不是县委政法委书记呢。 李乐泉依旧还是那个思路，有压力大家一起扛，不要公安局独家承担。 公安这边，定性为防卫过当，再建议从轻处罚，就已经给了检察院很大的操作空间，至少扛了一大半压力，检察院做出免于起诉的决定，似乎也就顺理成章了。 岂不是完美解决？ 现在，李乐泉自然也看出来，卫江南就是想要让向凤娇不去坐牢。 所以他提出来这么一个方案。 卫江南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了李乐泉的意思，随即挺直身子。 李乐泉当即闭嘴，也坐直了。 大伙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卫江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很关注地看着他。 局长要做总结发言了。 “同志们，要怎么给这个案子定性，我想，首先我们要搞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法律的本质是什么？” “法律的本质，是维护社会的正常秩序。是维护正义。保护守法公民不受非法侵害。同时，需要严厉打击一切违法犯罪行为。” 卫江南的声音，在小会议室滚动，低沉而有力。 “那么，在本案发生前，谁才是应该保护的对象？谁才是应该打击的目标？” “我认为，这一点根本就无需讨论了吧？” “向凤娇是什么人？” “退伍战士。” “在部队的时候，一贯表现良好，两次得到嘉奖。退伍回到原籍，遵纪守法，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哪怕她一直遭受高利贷的压迫，一直遭受李豪的骚扰和胁迫，也忍气吞声，选择用法律的手段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先后五次向城关派出所报案，想要得到保护。” “但是，她失望了。” 说到这里，卫江南的眼神，在城关派出所所长李翔远的脸上扫过。 李翔远急忙低下了头。 “而李豪又是什么人呢？” “这就是个坏分子！” “从小就不务正业，甚至连初中都没上完，就在社会上胡混。当了二十年的流氓地痞。在小柳巷，梁家巷那一带，不少老实群众都受过他的欺负。这一点，从当地群众联名请愿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这个案子，最终向凤娇并没有反抗成功，而是被李豪得手了，那么我请问，谁才是必须遭受法律制裁的那个人？” “毫无疑问，肯定是李豪。”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为什么要苛责被害人，要苛责向凤娇，要让她一个女孩子，来承担这一切后果。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所以，我的建议很简单，这个案子，就应该定性为正当防卫！” “至于李豪的家人，小柳巷梁家巷那边的一小撮人要闹，那也无所谓。” “我们堂堂公安局，难道会怕了他们吗？” “就因为怕麻烦，怕闹，我们就选择妥协，就选择让无辜的群众来承担这一切后果，合理吗？公平何在？正义何在？” “果真如此的话，法律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我们罗平县公安局，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第452章 惺惺相惜 “啪啪啪……” 李乐泉率先鼓掌。 就刚才，他已经“输给”连城玉一次，现在必须马上扳回这一分。 怪只怪，自己还是太经验主义了，没能第一时间揣摩透彻卫江南的内心真实意图啊。 “哗……” 会议室里，掌声响成一片。 大家用这种方式，表示对卫局长英明决策的坚决拥护。 当然了，鼓掌归鼓掌，该走的流程，那也必不可少。 什么流程？ 举手表决。 卫江南从来不会为嫌麻烦省掉这个程序。 别为了节省这几分钟，给自己留下什么后患。 虽然说，集体决定在很多时候，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这是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呀。 “同志们，举手表决吧！” “同意见本案定性为正当防卫的请举手！” 卫江南也没有长篇大论，大伙儿鼓掌之后，便即打住，直接进入表决流程。 十几条手臂齐刷刷地举了起来。 甚至连张宪锐和负责播放幻灯片，保管资料的年轻刑警，都举起了手，还很激动。 其实他俩是没资格参与表决的。 但就眼下会议室这个气氛，他俩不举手都不行。 反正最终他们的票数，也不会计入。 “很好，一致通过！” “那就这样决定了。” “张宪锐，马上把会议记录整理出来，明天一早，交到我办公室。” “是，局长！” 张宪锐急忙起身，激动地答应了一声。 次日一早，卫江南带着张宪锐，直奔罗平县检察院而去。 理论上，只要公安局党组会议做出了决议，就已经生效了，可以立即解除对向凤娇的羁押，恢复她的人身自由。 但卫江南觉得，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还是应该先给方振兴通个气，再向廖亚军做一个正式的汇报。 当然，不管廖亚军同意不同意，卫江南都已经决定了。 廖亚军就算不答应，卫江南也会强制执行局党组会议的集体决定。 在法律上，他这个县公安局长和局党组会议做出的决议，才是具备法律效力的。廖亚军说的话，不具备法律效力。 去之前，就给方振兴打过电话，方振兴对卫江南亲自过来拜访十分重视，将本该在九点钟进行的检察委员会会议临时改期，专门等着卫江南。 “呵呵，卫局，你可是稀客啊……” 检察院和公安局相隔不远，片刻后，卫江南就出现在方振兴的办公室，方振兴早已在待客沙发区等着，卫江南一进门，便即起身迎上前来，笑着和他握手。 “瞧方检这话说的，这是在批评我啊……” 卫江南开着玩笑，主动给方振兴递烟，两人谦让着，在沙发里落座。 “卫局，是为了向凤娇那个案子来的吗？” 坐下，点烟，方振兴抽了两口，开门见山地问道。 “到底不愧是当检察长的，料事如神。” 卫江南笑着捧了他一句。 看得出来，对卫江南的拜访，方振兴还是心情很愉悦的，眨眨眼说道：“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你们局里已经定性为防卫过当，想要在我们检察院这边，给她争取从轻处罚？” 卫江南大笑起来。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方检。” 心里却暗暗叹气。 看看，这就是习惯的力量。 连方振兴都觉得，定性为防卫过当，然后想办法在检察院这边免于起诉，才是最优解。 而方振兴在罗平政法系统，算是比较坚持正义的。 不等方振兴继续说什么，卫江南已经从公事包里取出局党组会议的文件，双手递给了方振兴。 免得方振兴继续就这个话题发挥下去，待会看了公安局的决定，多少会有几分尴尬。 方振兴也客客气气的双手接过来，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结果。 “定性为正当防卫？” 方检的眉头猛地扬了起来。 “是的，方检，我们昨晚上专门开过党组扩大会议，就是这么定下来的。我们认为，在这个案子中，向凤娇没有任何过错，因此她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无罪不罚，这是法律的基本底线。” “好一个无罪不罚！” 方振兴突然就激动起来，轻轻一拍面前的茶几，大声说道。 “卫局，佩服！” 说着，方振兴就朝着卫江南微微欠身致意。 卫江南急忙欠身回礼，笑着说道：“方检，言重了言重了，我这不是来向你讨教吗？毕竟你们检察院对于相关的法律规定，有着很深入的理解。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方振兴连连摆手，说道：“卫局，咱们就不说这种客气话了，怪别扭的……卫局，不瞒你说，我对这个案子，确实也比较关注。有关这个案子的详细资料，你带来了吗，我看看！” 这就是对工作极其负责的态度。 换一个检察长，多半会将卫江南这次当做是礼节性拜访。 你们公安局党组会议都已经做出了正式决定，那还来找我干嘛？ 无非就是表示对我方振兴的尊重罢了。 问题是，哪个检察长会那么不给公安局长面子，非得强行介入，推翻公安局的决定？ 但方振兴还是打算要对这个案子进行全面了解，以便做到心中有数。 如果公安局的决定确实欠妥，那方振兴也是有可能强行介入的。 是的，检察院有监督执法的权力。 卫江南当即将资料交给方振兴。 方振兴对卫江南道了声歉，便开始翻阅资料，当然，看得比较快，主要是关注重点。 卫江南安心地坐着抽烟喝茶，也不去催他。 大约小半个钟头过去，方振兴终于看完了资料，慢慢合上卷宗，沉思片刻，抬起头，望向卫江南，很认真地说道：“卫局，我完全赞同公安局的决定，这个案子，定性为正当防卫，非常准确！” “如果卫局有需要的话，我可以马上召开检察委员会会议，讨论这个案子。” “等做出决定之后，我再陪着你，一起去向廖书记，向县委汇报！” 方振兴十分认真地说道。 卫江南顿时就很感动，向方振兴伸出了手。 两人紧紧握手，惺惺相惜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453章 解除羁押，恢复自由! 检察院的效率很高，但是也很严谨。 卫江南离开之后，方振兴先是召开了检察长会议，和几位主要副手简单碰了下头，随即亲自赶往看守所提审向凤娇。又启动提前介入程序，调阅了本案全部卷宗。 下午下班前，方振兴召开了罗平县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全体会议。 经过大家讨论，罗平县检察院认为，县公安局对本案定性准确，适用法律准确，检察委员会一致同意县公安局做出的“正当防卫”认定，将不启动执法监督程序。 赶在下班之前，方振兴电话联系卫江南，向他通报了县检察院检察委员会会议决定。并告诉卫江南，相关的会议文件，会在晚上正式送达县公安局。 一切都显得非常的严谨，完全符合法律规定。 晚上八点多，卫江南带着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大队长罗大军等侦办民警，开车赶到了县公安局看守所。 所长刘红旗亲自前往监舍区提人。 在审讯室，见到偌大的阵仗，向凤娇还有点紧张，也有点懵圈，不知道要对她进行如何的处置。 她到底不太清楚政法机关的办案流程。 以为来这么多“大官”，是要把她怎么样了！ 向凤娇依旧穿着自己的日常服装，是一套已经洗得有点发白的军装。当然，没有领章和军衔。 这姑娘生活极其俭朴，退伍回家一两年时间，就没有添置一件新衣服。 原本收押在看守所的在押嫌疑人，是需要换上统一“囚服”的，为的是便于识别，万一发生脱逃事件，方便后续抓捕。 向凤娇“入狱”时间太短，看守所方面，尚未来得及给她换“囚服”。 “向凤娇同志！” 卫江南站起身来，含笑对她说道。 向凤娇浑身轻轻一颤，猛地抬起头，讶异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她当然能意识到，“同志”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有多重的分量。 “现在，我代表罗平县公安局党组，正式对你宣布一个决定。” 说着，卫江南拿起了面前一份盖着公安局公章的文件。 “……故此，我们认为向凤娇在本案中的行为，符合《刑法》关于对正当防卫的相关规定，经罗平县公安局党组扩大会议研究决定，对此认定为正当防卫，不再追究对向凤娇的相关刑事责任。！” “立即解除羁押！” “罗平县公安局。” “2003年九月二十五日。” “向凤娇同志，恭喜你，恢复自由了。” 说着，卫江南举手给向凤娇敬礼。 向凤娇强忍激动和泪水，急忙挺胸收腹，举手齐眉，给卫江南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等卫江南将盖着公章的决定书亲手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向凤娇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看着鲜红大印之下，龙飞凤舞，铿锵有力的“卫江南”三字签名，眼泪终于滑落下来，朝着卫江南深深鞠躬。 “谢谢，谢谢你，卫局长，太感谢了……” 卫江南认真地说道：“小向，你不用感谢我，我们只是依法办事。并没有对你有什么特殊照顾！” 话是这么说，可懂行的都知道，这个案子，如果没有卫江南亲自关注，并且一直坚持，那么向凤娇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不会被定性为“正当防卫”。 最好的结果也是防卫过当。 还有不小的可能，被定性为“故意伤害”。 尤其这个案子要是发生在卫江南来罗平之前，那这种可能性是极高的。 向凤娇无权无势，高利贷团伙和李豪家里，只要给某些“大人物”送点礼，拉个关系，那就是这样的结果。 最后判个十年十几年，一点都不夸张。 卫江南又关心地说道：“小向，除了你自己家里，你还有什么其他靠得住的亲戚朋友吗？这段时间，我建议你暂时不要回家，先在亲戚朋友家住一阵子再说。” 公安局做出了“正当防卫”的认定，仅仅只是第一步。 这个案子导致的后续波澜，才刚刚开始。 这个时候，向凤娇要是回家去，会极大地刺激到李豪的家人，也会引发李豪背后那个高利贷团伙的强力反弹。 他们去找向凤娇的麻烦，几乎是一定的。 可别到时候再次引发血案。 向凤娇就有点为难地说道：“亲戚朋友是有，可是，那些亲戚朋友家，他们全都知道……这些年，我哥他，他……” 向凤娇的话没有说完，但卫江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向明理那个烂赌鬼，到处欠债，讨账的人，可不就是会四处骚扰他所有的亲戚朋友吗？ 可以这么说，一个欠高利贷的烂赌鬼，至少会影响到好几户人家，数十人的日常生活。 在向凤娇退伍之前，估摸着这些亲戚朋友，都已经被骚扰过不止一次了。这也是罗平县，尤其是城关镇范围内，社会治安状况总是不见好转的主要原因，至少是之一。 许多规规矩矩上班生活的普通群众，对此早已满腹怨气。 “这样吧，我来安排。” 卫江南说道，显然对这一切早有预料，也做出了预案。 “张宪锐，你待会开车，送向凤娇走，先去外边住一阵子再说。” “是，局长！” “小向，行李，换洗衣服什么的，你都不要带，等下直接跟张宪锐上车离开。等到了那里，自然有人给你安排好这一切。” “明白吗？” 卫江南说道，权势者的威严，自然而然地透露出来。 “是，明白！” 向凤娇情不自禁地用上了下级对上级的语气。 至于去哪里，卫江南没说。 其他人也很懂事，谁都不问。 片刻后，向凤娇便随着张宪锐上车，趁着夜色，离开了罗平县城，直奔省会大宁而去。 是的，卫江南给向凤娇安排的临时去处，就是陈小雪陈总所在的娱乐公司。这段时间，陈小雪一个人待在大宁，卫江南又吩咐过她，不要轻信任何不熟悉的人，所以，陈总的日子，过得也是有些无聊。 现在让向凤娇过去陪她住一阵，既给向凤娇做了妥善安排，陈小雪又多了一个陪伴，岂不是两全其美？ 计划通！ 第454章 亚军书记这是要摆烂了? 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廖亚军同志，被气得够呛。 令亚军书记生气的，不仅仅是卫江南“擅自做主”，事先没有请示汇报，直接就给向凤娇案定了性。 没错，这确实是公安局的权力。 卫江南这个公安局长，以及罗平县公安局党组，有权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你事先给我廖亚军打个招呼，请示一下，会死吗？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亚军书记生气的，最让亚军书记生气的是，卫江南居然直接就把向凤娇给放了。 还是跟他廖亚军连个招呼都没打，更别说请示汇报了。 这是直接把亚军书记当成了空气啊！ 连“牌位”都不算。 就说亚军书记真要是个“牌位”的话，好歹人家还要拜一拜，上炷香什么的，嘴里念叨几句好听的呢。 “卫江南，你不要太嚣张！” “你现在，还不是政法委书记呢！” 在自己的办公室，亚军书记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骂道。 当然，办公室没人。 不过话说回来，亚军书记能“自言自语”地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证明亚军书记其实内心是极度不安的，他甚至都已经有了预感，自己这个县委政法委书记，恐怕干不长久。 原因很简单，现在张青春都不怎么理他了。 县长孙可君对他的态度，也是暧昧难明，若即若离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领导已经不信任他，对他的能力表示了严重的怀疑。 之所以现在还没把他换掉，纯粹就是因为他到任时间太短，才一个多月。这要是马上就把他换掉，未免会让人质疑久安市委任用干部过于儿戏。 对于同样是刚刚到任不久的市委书记岳青歌来说，这样的物议，也是要尽量避免的。 况且，苏家的态度已经产生了那么明显的变化，是不是还要继续强硬地针对卫江南，青歌书记也得垫高了枕头，好好想清楚才行。 既然如此，那不如让廖亚军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 廖书记越“废物”，可能越合岳青歌的心意。 不强硬针对卫江南可以，但青歌书记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再送卫江南更上一层楼。要不然，秦公举能直接杀到久安来揪他的毛毛信不信？ 这个时候，换一个手段高明，作风强硬的政法委书记跟卫江南打擂台，也不符合青歌书记的利益。 万一他们干起来，岳青歌是支持“自己人”还是支持卫江南呢？ 伤脑筋啊！ 先就这样吧，看看再说。 就在亚军书记无能狂怒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 亚军书记按下接听键，恶声恶气地“喂”了一句。 “亚军书记好，我是卫江南。” “什么事？” 廖亚军这会儿心情奇劣，连装都懒得装了。 这就是摆烂的先兆。 “是这样的，亚军书记现在在办公室吧？我和方检察长想要过来给你汇报工作，不知道亚军书记方不方便？” 对廖亚军的恶劣心情，卫江南直接视而不见，心平气和地请示道。 有时候吧，事情就这样，拿到了里子的人，多多少少要给丢掉里子的人留点面子，免得人家直接给你摆烂。 “嗯，那你们过来吧！” 廖亚军本来想要再发一通火，想了想又忍住了，哼哼着说道。 且不说卫江南和方振兴“假模假式”的去拜会廖亚军，公安局这边，政治处主任连城玉家里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倒也不是别人，就是刑侦大队长罗大军。 以前罗宝才在的时候，他直接分管刑侦大队，罗大军可以算是罗宝才的人。 连城玉是铁三角中的一员，罗大军平时和他也有往来。 现在罗宝才高健都去了纪委喝茶，传来的消息很不乐观，罗大军这段时间一直小心翼翼的，内心极其忐忑。 也不知道卫局长啥时候对他“下手”。 实话说，这其实就是斗争的“后遗症”，哪怕卫江南大获全胜，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引发人心不安。 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慢慢消弭这种影响。 连城玉刚从下边蹲点回来，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罗大军直接上门来请教了。 作为铁三角中的“军师”，连城玉居然没事，这已经让罗大军十分诧异了，同时也暗暗佩服，认定连城玉有绝招。 这个时候，请教请教“智多星”，没啥坏处。 罗大军也不是空手来的，带着烟酒礼品。 这是大事，可不能空手相求。 连城玉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反正这会家里没别人，有些话，倒是可以敞开来说。 “连主任，我能请教一下吗？为什么全局那么多人，就你能猜透卫局长的心思？” 罗大军是个搞业务的，也不玩虚的，点上烟，抽了两口，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满脸的佩服之意。 这是真的，不是装出来的。 就说他罗大军，明明跟着卫江南去了看守所提审向凤娇，卫江南的态度，他应该是最清楚的，结果最后，反倒让连城玉摘了这个“桃子”，现在都还懊悔着呢。 连城玉微微一笑，说道：“大军啊，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搞刑侦……这搞业务的时间太长了，有时候就看不到大势啊！” “大势？” 罗大军犯起了愣怔。 就这区区一个县公安局，能有什么大势？ 不就是那点破事吗？ 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的。 “对，就是大势！” 连城玉老神在在地说道。 “卫局长他是普通人吗？” “他不是！” “单单看他的年龄和进步的速度，你也应该能够分析得出来吧？” “二十六岁，副处级实职。” “我问你，你要是处在他现在的位置，你心里最想的是什么？” 连城玉似乎颇有耐心，不徐不疾地对罗大军说道。 自从罗宝才高健倒台，连城玉也是感受到了人情冷暖，现在他的家里和办公室，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大伙都在刻意躲着他。 这个时候，罗大军能拎着烟酒上门求教，连城玉心里，多少也是有几分感慨的。 既如此，倒也不妨教他一点真东西。 第455章 卫局长到底要什么，你们知道吗? “继续往上爬？” 罗大军有点迟疑地说道。 “当政法委书记，当县长，当县委书记？” 连城玉含笑点点头，说道：“差不多吧。这些向上的台阶，他虽然不会每一个都待一下，但最重要的几个台阶，应该是不会错过的。” “比如说，县委书记……” 在我国官场上，县委书记是一个极其特殊的职位。 因为我国人多。 尤其是南方人口较多的省份，一个县动辄几十万上百万人口，和国外许多闻名遐迩的城市总人口差不多。 一个县之内，有城市（县城所在地），有城镇，还有广大乡村，有农业，有工业，有商业，各种管理类型都有。 理论上，能管理好一个县，就具备了全局掌控能力。 管理一个县，和管理一个市乃至管理一个省，在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除此之外，县委书记也处于十分关键的承上启下的位置上。除了管理全县，还要应对上级检查，应付各种突发事故和紧急状况。 对一个人的锻炼，可以说是全方位无死角。 只要当过县委书记，并且还没出什么大问题，那在高层大佬眼里，你就已经“过关”了，高层大佬会默认你能够胜任任何非专业技术的管理类职务。 在今后的仕途上，基本上不会有人对你的能力质疑。 “那么我再问你，他想要往上爬，他现在最看重的是什么？” “出成绩！” 这回罗大军倒是回答得很快。 “对了。” 连城玉赞许地点了点头。 “他上边有市长罩着，自己又很有钱，人脉和实力他都不缺，缺的就是成绩。在我们罗平，当公安局长，要出成绩，只有两个方面。第一，就是金耗子。不过金耗子不太好搞，背后站着的厉害角色太多，很容易捅马蜂窝……” 说起来，连城玉也是个人物，尽管卫江南已经给他交过底，并且给了他三个月扫平龙江金耗子的期限，但在罗大军面前，口风却很紧，绝不泄露半点。 “第二个，那就是这些开槽子和放高的。” “向凤娇就是个典型。” “她哥哥，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李豪也是个典型，他是个老痞子，也是个高先生。现在向凤娇杀了李豪，全县人民的眼睛，都在看着。” “怎么处理向凤娇，其实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而是一个政治风向的问题。” “如果按照你们说的那样，给她定个防卫过当，甚至定个故意伤害，最终把向凤娇判几年徒刑，搞去坐牢。那么全县那些普通群众，会怎么想？” “他们一定会在背后骂我们公安局，骂我们政法机关，说我们和那些坏家伙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这样的名声，对你罗大军，对我连城玉，都无所谓，我们不是一把手。群众也看不上我们，不会来骂我们的。他们只会骂卫局长！” “现在，把向凤娇定性为正当防卫，直接把她放了。你要是普通老百姓，你叫不叫好？拍不拍手？” “卫局长的名声，是不是就起来了？” “就好像上次二中那个案子，他玩得那叫一个漂亮。” “轻轻松松就把我师父，还有高健那个蠢货给拿下了，还把周平送到了校长的位置上，现在二中那边，还有那些学生家长，谁不给他卫江南竖个大拇指，说一个好字？” 说到这里，连城玉也慢慢竖起了大拇指。 仿佛说的完全是别人的事，他自己压根就不在局中。 “现在再加上向凤娇这个案子，我问你，在全县群众的眼里，他卫局长是不是卫青天？” 罗大军缓缓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连城玉似乎是说发了兴，接着说道：“这只是其一。” “其二，就是树正气，打歪风！” “卫局长要借助这个案子，在全县范围内，把正气树起来，把歪风打下去！” “李豪是个坏家伙，放高利贷的，向凤娇把他杀了，现在无罪释放，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那么，其他那些放高利贷的家伙，今后是不是就必须小心一点？再敢和以前那样欺负人，万一遇到一个头铁的，跟向凤娇一样，也给他捅一刀子，那怎么办？” “死了白死啊！” 连城玉看着罗大军，笑了一笑。 “大军，换做是你，你还敢像以前那样乱来吗？” 罗大军情不自禁地连连点头，显然完全认同连城玉这个说法。 “我猜啊，卫局长要想在全县范围内，把地下赌场和高利贷的歪风彻底打下去，肯定要搞举报有奖那一套。” “毕竟这是一个全局性的问题，牵涉太广，单单靠我们公安一家啊，完全不够。必须发动广大群众，打一场全民战争。才有希望在短期内达到根治的目标。” “这个时候，不把正气树起来，不树立一个榜样，普通群众，恐怕是没那个胆子敢检举揭发的。” “你看着吧，这个案子，肯定不会到此结束。卫局长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这个案子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就说，一把手是这样的心思，我们这些当下属的，是不是应该和他保持一致啊？” 连城玉含笑问道。 罗大军心悦诚服，点头不迭。 不愧是局里“智商第一”的智多星，也只有他才能把卫江南的心思，猜得如此准确。 “那，还有一点，我看不明白……” 今天既然来了，那不妨把心里的疑问，都抛出来，搞个清楚。 “你说。” “就是，他为什么那么急着就把人给放了。连廖亚军书记那里都没有请示过，这，这不是故意跟廖亚军对着干吗？” 连城玉诧异地反问道：“大军，你真是这么认为的？” 罗大军一愣：“难道不是吗？” “反正他跟廖书记也不对付……” 连城玉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连连摇头。 “大军啊，要不怎么说，你就是个搞业务的呢？有些事，你是真不明白啊。” “他这才是高招！” “不过，我觉得，廖书记未必能明白，搞不好又要吃个瘪了！” 第456章 好险，差点又被他坑了! 实话说，廖亚军的官场智慧，是不如连城玉的，而且是远远不如。 这东西，其实也讲究个天赋。 廖亚军直接采取了不合作模式。 哪怕是卫江南和方振兴联袂过来拜访他，哪怕他们三人都是副县级干部，级别其实一样，廖亚军还是一本正经地摆出了上级领导的架子。 连待客沙发区都没去，直接就端坐在办公桌后，而且安排自己的联络员在门口等着，拿捏到了十足十。 正常情况下，就算是政法委的一位科级干部来给他汇报工作，都不应该是这样的态度。 卫江南倒是心平气和。 反正他和廖亚军已经等同于彻底撕破脸，无论廖亚军摆出什么样的嘴脸，都很难激怒他。 真正的精英人物都很清楚，官场上，意气之争其实是最无聊的。 除了白白损失利益，不会有任何实际的好处。 卫江南已经表现得足够强势，如果现在再将廖亚军欺负到墙角，那一定会引起其他人的同仇敌忾。 官场上，太强势的人，一般是不受欢迎的。 哪怕你是一把手都不例外。 人家最多就是敢怒不敢言，关键时刻，随时捅你刀子。 反倒是方振兴有几分生气。 以前龙鸿飞都没给他甩过脸子。 廖亚军刚刚到任一个多月，而且连公安局长都没兼，那么弱势的一个政法委书记，凭什么就敢给他方检察长甩脸子？ 不过见卫江南一副心平气和的劲头，方振兴也只能强自按捺。 两人进到廖亚军办公室，廖亚军依旧板着个脸，也不起身，就这么靠在椅子里，冷冷说道：“卫局，方检，请坐吧！” 可是他办公桌前明显只有一张椅子。 联络员又着急忙慌地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这才算是化解了尴尬。 “廖书记，我们是来汇报有关向凤娇那个案子的情况的……” 卫江南微笑着在廖亚军对面坐下，也没主动向廖亚军伸手，更不曾敬烟，他和廖亚军之间，基本上已经不可能有什么私交了，所以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 廖亚军冷冷一笑，说道：“不敢当！” “人你们都已经放了，还有什么好汇报的？” “直接打个电话告诉我，你们的决定就行了！” 方振兴蹙起了眉头，有些不悦地说道：“廖书记，我们检察院和公安局，也是依法办事。既然已经定性为正当防卫，那按照法律规定，就应该立即解除羁押，把人给放了。” 我们放人，那是依法办事。 现在来向你做汇报，那是依规办事。 官场上的规则，我们还是在遵守的。 廖亚军冷笑着说道：“方检，你也不要拿依法办事来说，我廖亚军在政法系统工作了二十年，也不是不懂法。” “你们在作出这个决定之前，难道就不应该先向政法委汇报一下你们的思路吗？” “你们把人都放了，才跟我来说这个事，这符合组织规则吗？” “罗平县政法委，在两位的眼里，是不是已经完全形同虚设了？可你们也不要忘记，你们两位，都是罗平县政法委副书记！” “班子的团结，整个政法工作正常有序的运转，你们都是有责任的！” “罗平县政法委如果变成一盘散沙，难道仅仅只是我廖亚军一个人的责任？” 廖亚军开始爆发了，将压在肚子里的邪火，一股脑都发泄出来。 方振兴脸色铁青，卫江南倒是依旧面带微笑，说道：“廖书记批评得很正确，维护整个政法委班子的团结，确实是大家的责任。” “这样吧，如果廖书记觉得我们公安局党组扩大会议和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全体会议做出来的决定不妥，那就请廖书记现在召开政法委书记会议，重新讨论这个案子。如果书记会议作出了不同的决定，我们可以再把向凤娇抓回来嘛。” “问题不大！” 方振兴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廖亚军却是微微一愣。 他本来是做好准备，卫江南跟他硬顶的。 只要卫江南在他办公室拍了桌子，那不管这个案子最终如何定性，卫江南都已经输了。 因为廖亚军可以名正言顺地将一顶不尊重上级领导，破坏政法委班子团结的大帽子，端端正正地戴在卫江南的头上，他还摘不掉！ 可是现在，卫江南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是卫江南怕了他廖亚军，主动认输服软吗？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这是不可能的。 此人的“嚣张跋扈”，整个罗平县，哦不，整个久安市官场都知道。 连常务副市长张青春都差点在卫江南手里一个跟斗栽到底，他廖亚军算个屁啊。 那么他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是个什么意思？ 廖亚军虽然官场智慧不如连城玉，到底也不是个蠢货，很快就想明白了。 卫江南这是在给他下套。 虽然他廖亚军是政法委书记，但是，具体到这个案子上，县公安局党组扩大会议和县检察院检察委员会全体会议做出来的决定，才具备法律效力。 政法委书记办公会议做出来的决定，是不具备法律效力的。 尽管在实际操作中，政法委书记办公会议做出来的决定，才是最终的决定。 然而，在这个案子中，并非如此。 向凤娇确实是城市最底层，无权无势，可她身上还有另一个标签——退伍军人。 如果他廖亚军坚持要把这个案子翻过来，重判向凤娇，舆论是有可能发酵的，甚至于，向凤娇所在的老部队，都有可能关注此事。 到时候，一旦上级政法机关插手进来，再把罗平县政法委书记办公会议的决定推翻，那他廖亚军就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反派”。 会遭到无数普通群众的唾弃。 千夫所指！ 如果部队再发点力的话，甚至他都不一定能坐稳现在的位置。 假设他廖亚军真的被赶出罗平县，那么，谁最有希望接任政法委书记？作为一身正气，执法如山，坚持为底层百姓主持公道，在群众中享受“极高威望”的卫青天，是不是应该排在继任者名单的第一位？ 一念及此，廖亚军背心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好险！ 一不小心，差点又被这混蛋推坑里去了。 一个这样的案子，都能被他玩出花来！ 小贼，如此阴险狡诈！ 第457章 县委书记到底水平更高 这小布袋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外掏，也不知会有多少人被他装进去。 不过嘛，既然廖书记想通了这中间的关节，他还会上当吗？ 你看我廖亚军是不是真有那么蠢！ “哼哼，卫局，你也不要说这种便宜话，好人都让你做了，恶人都是我廖亚军来做。好，既然你们公安局和检察院都作出了这样的决定，那我们也没必要开什么书记办公室会议了，我们直接向浩明书记汇报去！” 廖亚军冷笑连连，一副我早已看穿你奸谋的聪明伶俐样儿。 特么的，我倒要看看，谢浩明会不会“包庇”你们这种破坏班子团结的行为。 这样的事情，理所当然是要向谢浩明做汇报的。 说来也巧，廖亚军给谢浩明打电话汇报的时候，谢浩明正好在办公室，刚起身准备下去检查工作呢。 “哦，是亚军同志啊？呵呵，江南和振兴也在？关于那个杀人案要向我做个汇报？可以可以，我在办公室，你们几位请过来吧！” 听上去，谢浩明心情还算不错。 但廖亚军给他汇报的时候，说的是“杀人案”。 好吧，姑且算是一种口误。 可也并不排除，廖亚军有误导谢浩明，试图给他造成先入为主观念的嫌疑。 不过对这种小手段，卫江南并不在意。 相比起廖亚军这种临时起意，见招拆招的小手段，他卫江南才是真的做了全面的规划，不但要为向凤娇主持公道，还要将这个案子利用到极致。 说起来，也只有连城玉一个人猜到了他内心的部分真实意图。 可惜，连城玉自己立身不正，否则的话，倒是个得力助手呢！ 从政法委书记办公室到县委书记办公室，也就是一抬脚的距离。一分钟不到，三人便出现在了谢浩明那边。 相对而言，谢浩明的态度就要和蔼多了。 早已在待客沙发区坐着等他们。 三人进门，谢浩明也不起身，笑哈哈地点头打招呼。 “亚军同志，江南，振兴，过来坐过来坐，不必客气。” 看得出来，谢浩明外表粗豪，实际上十分讲究。廖亚军是县委副书记，主要副手之一，年龄也和他差不多，就称呼为“亚军同志”，以示尊重。卫江南二十几岁，方振兴三十出头，都是年轻人，那就直接叫名字，显得亲近。 三人过去落座。 联络员奉上茶水。 谢浩明主动拿起面前的香烟，给大伙散了一轮。 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不过廖亚军依旧有些黑脸。 他是准备来告状的好吗？ 先就咧着个嘴笑一通，待会这脸还怎么黑得下去？ “怎么，亚军同志有些不高兴啊？” 谢浩明有点诧异地问道。 “书记，是这样的，两天前，小柳巷发生的那个案子，那个凶手向凤娇，公安局那边，已经把人给放了！” 廖亚军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就是一状。 “哦？把人放了？什么原因？” 谢浩明便望向卫江南，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讨论这样的案件，继续笑哈哈的，就显得很不合适了。 其实吧，就这个情况，谢浩明不可能到现在才知道，昨晚上，向凤娇被当场释放之后不久，谢浩明就已经得到了相关人员的汇报。 否则的话，他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太未免太迟钝了。 但事先得到了汇报，并不妨碍他此刻表示惊讶。 卫江南当即挺直身子，将前因后果向谢浩明汇报了一遍。 谢浩明轻轻点头，不置可否，转向方振兴：“振兴，那你们检察院是个什么意见？” 方振兴欠了欠身子，说道：“谢书记，我们已经召开过检察委员会全体会议了，经过认真分析和研究，我们认为，公安局对本案定性准确，适用法律条文没有问题。” “就是说，你们支持公安局的决定了？” “是的，谢书记，我们支持！” 谢浩明沉吟起来，稍顷，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好嘛。具体案子具体分析，你们公安局和检察院都认为要定性为正当防卫，那就按照法律规定去办好了。” “我们大家，都支持依法办事。” 这下轮到廖亚军犯愣怔了。 谢书记，你是不是还忘了问我的意见啊？ 我才是县委政法委书记啊喂！ 谢浩明真的忘记了吗？ 当然没有，他只是不想让廖亚军继续犯蠢。 谢浩明看了黑着脸的廖亚军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人放了，也好！” 卫江南为什么不事先给他谢浩明汇报，直接“自作主张”把人给放了？ 难道真的是不将他谢浩明放在眼里？ 显然不是！ 卫江南这是不想将矛盾上交，不想让他谢浩明来担这个责任。 万一上级领导对这个案子有不同的指示呢？ 那是不是得有人给上级领导去做解释？ 谢浩明事先知道了，并且他也同意了县公安局的决定，那他就有责任。 至于现在嘛，无论多少质疑，都可以交给卫江南和方振兴去应对。 如果上级领导都赞同这样处置，民间舆论又比较正面的话，那谢浩明就“坐享”谢青天之名嘛。 端的是进可以攻退可以守！ 一切主动权尽在手中。 果然没看错卫江南，这小子是个会办事的。 这个老廖，也不是生瓜蛋子啊，以前也在市公安局，司法局都干过，怎么就是想不明白这中间的诀窍呢？ 这么多年官场，都白混了！ 且不说谢浩明在点醒廖亚军，小柳巷那边，还有一个人得知向凤娇被释放的消息之后，气得暴跳如雷。 此人五十来岁，却和个小混混一样，穿一件酱色的花衬衣，袒胸露臂的，胸口和胳膊上都纹着青惨惨的图案，远远看出，就是漆黑一团，也不知纹的什么东西。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高利贷团伙头目，李豪的大哥李忠安。 “什么？公安局把向凤娇放了，还连夜把她送走？” “特么的，这是欺负我们老李家没人吗？” “都给老子听着，马上把弟兄们组织起来，这就去公安局闹！” “多叫些人。” “另外，老三，你带几个人，去把向凤娇的哥哥给老子抓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这个王八蛋！” “特么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第458章 领导最担心的是什么? 应该说，李忠安的组织能力还是很强的。 他在城关镇当了二三十年的地痞流氓，放高利贷也有好些年了，身边着实汇聚了一帮子乌龟王八蛋。再加上小柳巷，梁家巷这一带，李姓族人聚居，大家同气连枝的，很容易就召集起好几十人，七大姑八大姨的，一行人浩浩荡荡，打着横幅，就向公安局进发。 横幅那都是现成的，这不已经闹了两天啦。 当然，现在情况起了变化，横幅也必须要换新的。 在路上，李忠安就吩咐手下一个上过高中的马仔，让他赶紧去广告公司做几条新横幅送过来，就说公安局徇私枉法，放了杀人犯。 说起来，李大哥手下能打架的狠人不少，“文化人”却很稀缺。 有这么一个高中生主动来投奔他，已经算李大哥很有“人格魅力”的了。 换别人去干这活，李大哥也不放心啊。 搞不好能把字都写错！ 至于新横幅制作出来之前，先将就着用前两天吧，反正主要就是个闹，横幅神马的，不是重点。 按照李大哥这么多年混社会的经验，任何政府部门，都怕闹。 他们内部，管这个叫“群众事件”，最令人头疼。 前些年，罗平的县委书记，就是因为一次大规模的群众事件搞下台的。那次李忠安没有参与，就是纯粹看热闹。 是龙江那边的金耗子闹起来的。 据说起因也是公安局在龙江那边打击盗采团伙，打死了三个金耗子。结果其中两个，是龙江下边一个村的村民。 金耗子团伙就利用这一点，煽动起来大规模的“请愿活动”，那次整整两个村的村民都被动员起来，足足一千多人，围攻龙江镇政府，县公安局还不算，最后把县委大院都给围了，口号喊得震天响。 也不知是不是有高人在后边指点，好巧不巧的，村民“围攻”县委大院的时候，正好有南方某个媒体的记者在罗平县采访，当即将这个事件给捅了出去。 这下就闹大了。 上边大领导发了大脾气，指示说必须严肃处理。 结果，时任罗平县委书记就倒了霉，直接被撸掉了。 市里紧急将另一个县的县长调过来，担任县委书记，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事情平息下去。 而这位捡了个“现成便宜”的新书记，就是谢浩明。 除了县委书记之外，政法系统也有一堆人倒霉，不少领导都挨了处分。 前任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龙鸿飞也是那个时候调过来的。 从那一次之后，公安局就不怎么敢认真对付龙江的金耗子了，除非上边有统一行动，才会做个样子，平时就是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现在龙江的金老板们特别牛逼，比南河那边还要牛逼。 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敢做。 说实话，李忠安老羡慕了。 人家那才叫做老板！ 那日子过得，比他们这些放高的要滋润多了。 他李忠安也就是在小柳巷梁家巷这一带耀武扬威，平日里还要打点不少人，有时候吧，连派出所一个小片警过来，李大哥都得给人赔笑脸，贴几盒烟。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狠狠闹一闹，给这些警察一点颜色看看。 听说公安局局长是个新丁，才来一个多月，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李老板就是要狠狠打他的脸，让他搞清楚，在罗平，谁才是“大哥”。 一个小屁孩，他还能翻天了，特么连杀人犯都敢放！ 只要这一回，李大哥能让公安局长给他“服软”，那他李忠安今后就牛逼大发了，看城关派出所那帮混账东西，以后还敢不敢在他李老板面前耀武扬威。 这么想着，李老板愈发的挺胸凸肚，意气风发。 带着数十人的“大部队”，前呼后拥，杀奔公安局而去。 俨然大将军指挥若定，耀武扬威！ 与此同时，县委书记谢浩明办公室里，小会已经开完了，廖亚军和方振兴告辞而去，谢浩明单独将卫江南留了下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个人，谢浩明也就“不装”了，看着卫江南，有点严肃地说道：“江南，这事吧，办得有点急躁了啊！” 一副自己人促膝谈心的样子。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说道：“请书记指示！” 谢浩明摆了摆手，说道：“别的倒是没什么，我听了你们的汇报，大致也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说起来，那个向凤娇确实没做错。李豪这种地痞流氓，死不足惜。” “但是，江南啊，你刚从市里下来，以前呢，也没有多少基层工作经验。尤其罗平这边的情况，你还不是很熟悉。罗平这地方，民风强悍得很啊……” “前几年龙江那次群众事件，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听说过的，书记！” 谢浩明脸上便露出担忧的神色：“罗平这边的群众，就是喜欢闹。没事就搞游行，围攻派出所，公安局，甚至围攻县委县政府，都已经搞成习惯了。” “这次啊，你们要是给那个向凤娇定个防卫过当，那就比较合适。多多少少，判个三两年，意思一下。他们就没什么理由再闹了。” “现在嘛，你直接把人给放了，可就不好说了……” 说着，谢浩明蹙起眉头，神情颇有几分郁闷。 他就是因为大规模的群众事件才调到罗平来当书记的，心里头自然对这种事情特别警惕，他可不想重蹈前任县委书记的覆辙。 卫江南笑了笑，神色笃定地说道：“书记放心，我就等着他们闹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浩明的眉毛猛地扬了起来，有些诧异也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动不动就闹事，这本来就是一种歪风邪气，总是姑息纵容，只会助长这种不正之风。” “这次啊，我就是想要让他们跳出来，狠狠收拾一批。” “给大家都立个榜样。” “我看以后还有谁敢再闹……” 话音未落，卫局长的手机便急促地震响起来。 卫江南拿起手机一听，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果然来了！ 第459章 让卫江南马上滚出来见我! 李忠安“统帅”着麾下人马，沿途喊着口号，声势造得很大。 一路上，吸引了无数看热闹的吃瓜者。 县城其实是有很多无业游民的。 待业青年，街头混混，全职家庭主妇，还有小太妹，是一个不小的群体。这帮人，平日里没事还要找点“乐子”呢，突然见到这样一支“游行队伍”，可算是赶上了。 当即就有不少人跟在李忠安他们身后，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跟着一起向公安局而去。 今儿个有热闹看了。 还没到县公安局，这个队伍就像滚雪球一般，发展到了超过两百人。 当然，泾渭分明。 走在前边的，是李忠安他们一伙。路上也有三五个混混，和李忠安熟悉的，一起加入到他的队伍之中。 剩下的一百多吃瓜群众，则落后十来米的样子。 很快，县公安局大门就遥遥在望。 “安哥，他们好像有准备……” 一名小弟远远发现那边情形有异，急忙凑到李忠安耳边低声提醒。 只见公安局大铁门已经合拢，平日里，这道大铁门是不关的，人员车辆进进出出，大门开开关关的，太费事。 大门口，站着两排穿警服的人。 “哼！” 李忠安乜了一眼，不屑地说道。 “怕什么，他们有准备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犯罪分子，我们是去抗议的群众，他们敢把我们抓起来吗？” 话是这么说，李忠安还是扭头往旁边扫视了一番。 见到队伍中那七八名背着袋子，“英姿飒爽”的中老年大妈，李忠安顿时安心。 你没看错，这几位，其实才是今天的“主力部队”。 李忠安和他的小弟们，则是摇旗呐喊的。 闹事必定要让这些中老年大妈打头阵，这是李忠安多年闹事得出来的宝贵经验。 对于公安机关而言，中老年大妈可比李忠安他们这群大男人难对付多了。 因为她们能够使用的手段比老爷们多得多。 第一就是撒泼，骂天骂地骂祖宗。 第二则是哭闹打滚。 第三更狠，当众脱衣服。 这还仅仅只是“常规手段”，还有比这几招更狠的。 比如直接堵门，就睡在公安局长或者其他什么领导的办公室门口，怎么赶都不走。再比如丢臭鸡蛋，更甚的则是泼大粪。 这些人，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 你敢打她们，她们就敢上吊给你看！ 虽然明知道她们不会真的去死，但凡事就怕意外。 万一呢？ 万一弄假成真，真死一个，那公家单位这边，就头大了，需要有人担责的呀。 至于说拘留神马的，她们也不怕。 有“工资”拿的呀。 被拘留一天，能拿到五十块钱的工资！ 这个“工资”当然不是政府给她们发，而是李忠安这些组织者给发。 拘留十五天，除了白吃白喝，躺着养膘半个月，还能拿到七百五十块钱现票子，要是“任务”完成得出色，另外还有“奖金”。 就说普天下去哪找这种轻松钱赚去？ 重赏之下必有勇妇！ 更何况她们都是老李家的婆娘，更加要为整个大家族出力。 这就是李忠安的底气所在。 有这支“娘子军”在手，罗平县虽大，哪里都可去得！ 很快，“大部队”就开到了公安局门口。 罗平县公安局办公大楼就离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不远，几十个人和后续的“热闹团”瞬间就将交通隔断。 街道上来往的车辆，立马挤成一团。 疯狂的按喇叭声，司机的叫骂声，声震天地。 “李忠安，干什么呢？” 一个阴阴的声音响起。 “咦，连所？哦不，连主任，怎么是你啊？” 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率领着三十来名警察堵住他们去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县公安局党组成员，政治处主任连城玉。 连城玉以前当过城关派出所所长，因此李忠安和他也算是老熟人了。 连城玉望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李忠安，回去吧，别闹，对你没好处！” “哟呵，连主任，吓唬我呢？你觉得我李忠安是吓大的？” 李忠安原本以为，能在公安局见到那个小屁孩局长卫江南，那几个中老年妇女早有准备，在她们的挎包里，藏着很多的“好东西”。 有臭鸡蛋，发霉的烂肉，隔夜的馊饭，还有女人用过的卫生巾。 只要那个卫江南敢露面，李忠安就要他好看。 但凡这个王八蛋敢说半句硬话，这些“好东西”就要劈头盖脑的砸在他的脸上，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罗平县待下去。 吃女人卫生巾的公安局长这个“荣誉称号”，看他能不能扛得住！ 特么的，敢跟我老李对着干！ 你还嫩着点。 谁知卫江南没见着，反倒在这里见到连城玉。 连城玉就连城玉吧，这个老阴逼，以前当城关所所长的时候，李忠安也没少在他手里吃过暗亏。 他要是敢跳，给卫江南准备的那些“好东西”，全砸他脸上也是一样！ 一念及此，李忠安心里涌起一股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愈发的趾高气扬了。 “连城玉，我告诉你，你不要给人挡刀子！” “今天这个事，你做不了主！” “你让卫江南出来见我！” “马上！” “他么的，他以为自己当个公安局长就能乱搞？” “杀人凶手，他说放就放，还有没有天理了？还讲不讲法律？” “让他马上出来见我！” “要不然，后果自负！” 李忠安气壮如牛地叫道。 一帮马仔小弟就在后边起哄：“安哥威武！” “让卫江南马上滚出来！” 一帮子吃瓜群众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少人跟着乱喊乱叫。 连城玉笑了笑，也不生气，心平气和地说道：“李忠安，怎么说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我劝你一句，不要闹了。真的，我是为你好。” “你们要给政府提意见，可以，我们欢迎。” “但你们这个方式不可取。” “这样吧，你们委派几个代表，跟我进去谈，只要你们说得有道理，我们肯定会接受你们的意见。” “怎么样？” 第460章 最后的嚣张! “呸！” “你特么的，当老子是傻的？” “我们几个人跟你们进去，鬼知道你们准备好什么陷阱在等着呢！” “你连城玉是个什么人，难道我李忠安还不清楚吗？” “少废话，就问你今天是不是一定要给姓卫的挡刀，当替死鬼？” 连城玉就笑了，笑得有点阴。 特么的，现在连李忠安这种角色，都可以在自己面前装逼了吗？ 老虎不发威，你真当老子是病猫？ 当然了，至少现在，他不能发威。 时机不对。 众目睽睽之下，大庭广众之中，连城玉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罗平县公安局，稍有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卫江南之所以亲自点将，把他安排在这里挡住李忠安一行，就是看中了他是个“老阴逼”，特别能忍，有唾面自干的本事。 “李忠安，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要为这些话负责任的！” “特么的，你还吓唬老子！” 李忠安勃然大怒。 “姓连的，老子告诉你，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当初你在城关所的时候，就没少阴过老子，这个仇，老子一直记着呢！” “本来吧，还想着多少给你留点面子，你现在竟然还敢威胁老子？” “特么的！” “二嫂，搞他！” 随着这一声“令下”，为首的那个中老年妇女，当即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伸手进去抓了一把，也不管是什么东西，就朝着连城玉劈头盖脑地砸了过去。 连城玉急速后退。 “啪”地一声，那包东西砸在了连城玉跟前，顿时汁水飞溅，一股酸臭的气味，立马弥漫开来。 却是一些剩饭剩菜，烂肉臭鸡蛋混合在一起的“炸弹”。 二嫂“一击不中”，二话不说，又从挎包里掏出一包来，再次向连城玉砸过去。 见二嫂动了手，其他几个中老年妇女也不甘示弱，纷纷上前，一时间，“炸药包”如同雨点一般，朝着连城玉砸了过去。 连城玉再次急速后退，他身后组成防线的几名警察，则是快步上前，举起手里的防爆盾牌，遮在连城玉身前，挡住了这波“臭气弹”攻势。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眼下站在公安局门口组成防线的，除了连城玉之外，只有两名正式民警，其余的二十几人，虽然也都穿着警服，挂的臂章却是“辅警”。 看来公安局这边，也是早有准备，上得绝大部分是“临时工”。 万一出现大规模冲突，发生伤亡事件，也好有个退步的余地。 真以为卫江南和连城玉两个老阴逼合在一起，连这么点事情都想不周全呢！ “可以啊，连城玉，你们是早有准备。” “告诉你，这没用！” 李忠安站在臭气熏天的公安局大门口，一手插腰，一手指着躲在盾牌后的连城玉，气壮如牛地大喊，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 一点都没察觉到，有几个摄影师，躲在不远处的一台面包车里，摄像头一直开着，将这一切，悉数拍摄了下来，清晰无比。 而摄影师旁边的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则在奋笔疾书，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都记录了下来。 从此人的气质上来分析，应该是常年从事文字工作的，极有可能是一位资深记者。 这年头，执法记录仪还没有普及，卫江南只能直接安排记者现场“采访”了。 不过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单位。 那几位摄影师，是来自静江卫视。 反正静江卫视“快乐向前冲”节目组，目前长期驻扎在久安市青少年活动中心，卫江南跟肖世红打个招呼，请他们到罗平跑一趟，不要太方便。 而那位戴眼镜的记者同志，则是来自《静江日报》社。并且是非常牛逼的一位，他写的文章，经常能够登上《内参》。 当然，卫江南并不认识他，也是肖世红帮他请过来的。 在静江宣传系统，肖台座还是很有面子的。 “你防得了今天，防不了明天！” 李忠安还在大喊大叫。 “防得了明天，防不了一辈子！” “你们特么的跟老子对着干，杀人凶手说放就放，老子跟你们杠上了。” “我天天来！” “只要姓卫的那个王八蛋敢露面，老子就要他好看。” “泼大粪，泼大粪……” 二嫂在一旁叫喊，脖子上青筋暴涨，一张油腻腻的肥脸，因为莫名其妙的兴奋而变得十分扭曲，让她本就难看的面目变得愈发的丑陋狰狞。 “对，泼大粪！” 马仔们也跟着起哄。 他们最喜欢干这种事了，反正又不用自己动手，一切都有那些“嫂嫂们”出马，那热闹，可好看了。 李忠安也变得兴奋起来。 今天并没有准备大粪，主要还是想要先看看公安局给个什么样的答复再说。不料姓卫的王八蛋压根就不露面，反倒派了一堆人在门口等着他们，摆明是不想向他李大哥低头服软。 这还了得！ 李大哥就是要干服他！ 就是要让他搞清楚，不管他有多牛逼，背后有多大的靠山，都得照着罗平的规矩办事，否则，后果自负！ “你们几个，马上回去搞一担大粪过来！” 李忠安指手画脚的叫道。 一直站在防爆盾牌后边的连城玉冷冷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嘴角微微往上翘。 就在此时，李忠安的手机骤然震响起来。 “喂，什么事？” 李忠安举起手机，大声问道，满脸的嘚瑟。 2003年那会，在内地，手机依旧还是稀罕物，能用得起的不多，基本上不是官员就是老板。 “不好了，安哥，那个，你快回来吧，警察，警察到我们铺子里来抓人了……” 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胆战心惊地大声嚷嚷。 第461章 都抓起来! “特么的！” “他们敢！” 李忠安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咆哮如雷。 “连城玉！” “特么的，你们公安局给老子玩阴的？” 连城玉稳稳地站在防爆盾牌之后，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却一个字都不说。 就凭你，也好意思说这句话？ 真是不知死活。 倘若搁在平时，连城玉就算不狠狠收拾他，最起码也要说几句嘲讽的话。 但是现在，不合适。 记者的摄影机，正拍着呢。 连城玉说的任何一句话，都要经得起检验，决不能贪图一时口快，给自己惹下麻烦。当不明真相的群众围攻公安局的时候，警方的形象，必须保证正面！ “走，我们回去！” “特么的我看谁敢搞老子的名堂！” 李忠安气势十足。 说起来，这人是很容易被冲昏头脑的。 尤其现在，李忠安指挥着几十人的“大部队”，耀武扬威。堂堂公安局党组成员，政治处主任，都只能像个缩头乌龟，躲在防爆盾牌后边，连话都不敢讲。 就说李大哥该不该嘚瑟吧！ 有“娘子军”在，有几十名兄弟在，就问罗平县公安局，谁敢把他怎么样！ 当下李忠安带着大部队，急匆匆地往当铺那边赶。 一些看热闹的群众，又跟在后边。 但是大多数吃瓜的，都没跟上，被连城玉指挥门口的联防队员们给拦截了。 最终跟在李忠安等人屁股后边的“闲杂人等”，也就是二三十个人。 李忠安的当铺，并不是开在小柳巷和梁家巷那边，位置太偏了，不是做生意的地段。当铺开在汽车站后边的一条街面上。 那里才是人流量大的地方。 而且有不少“高先生”在那一带活动。 稍微有一定社会经验的人就都知道，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乃至二十一世纪初期，治安状况最糟糕的，往往就是汽车站和火车站那一带。 小旅馆众多，藏污纳垢，各色人等都有。 许多人喜欢在那里聚赌。 有槽子的地方，就有“高先生”。 高利贷不放给这些烂赌鬼，还能放给谁？ 当然，那些胆子天大的民营企业家在起步阶段，也敢借高利贷。 看准了行情，那就发大财，高利贷利息高一点也无所谓，还得起。要是打了眼，看错了，那就倾家荡产。 反正都是跑路，也无所谓啦。 你们“高先生”有本事抓到我，再浸我的猪笼不迟！ 李忠安心急火燎的，生怕去慢了自己的店铺不保，一路疾行，跑得贼快，将不少“手下”都远远甩在身后，尤其那批“娘子军”，只有最强悍的二嫂等少数两三个人能跟上，其他的都被甩下了好几百米。 远远地，就看到汽车站后边商业街人头涌动，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李忠安心里“咯噔”一声。 坏事了！ 那就是他当铺所在的地点。 看来公安真朝他的铺子下手了。 “干什么干什么，都给老子滚开！” 李忠安嘴里咆哮如雷，和几个最强壮的马仔一起，连推带搡的，将围堵在路上的吃瓜群众都推到一边，直闯了进去。 只见一队警察正押着几个人往外走。 每个人都反铐双手，垂头丧气的。走在最前边的那个，正是李忠安的二弟，当铺经理。 李忠安一共三兄弟，他是老大，“管全盘”。 老二比较有商业头脑，就负责经营当铺。 老三则是个“猛子”，不喜欢干别的，就喜欢好勇斗狠。直接就成了李忠安这个高利贷团伙的“执行主任”。 就刚才，李忠安让他去抓向凤娇的哥哥向明理去了。 没想到自己刚去公安局闹腾，公安局反手就掏了他的老窝。 这可太特么操蛋了！ 这样的阴谋诡计，彻底激怒了李大哥。 “特么的，都给老子站住！” 李忠安猛冲过去，扯着脖子就是一声“怒吼”。 “特么的，谁让你们来抓人的？老子还没找你们公安局的麻烦呢，你们就敢来找老子的麻烦？” “谁是负责的，给老子站出来！” 好几名正在执行任务的警察都愣住了，满脸震惊地看着他。 这谁啊？ 疯了吗？ 敢这么嚣张！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谢浩明呢！ 一名挂着三级警督牌牌的年轻人，站在当铺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咆哮如雷的李大哥，饶有兴趣的样子。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二级警督便低声介绍：“局长，这就是李忠安。” “李翔远，是你啊！” 李忠安这时候也把这位二级警督认了出来，正是新任局党组成员的城关派出所所长李翔远，倒也是老熟人了。 “李所，你们怎么回事？” “啊？” “凭什么抓老子的人？封老子的店铺？” “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解释，我跟你没完！” 卫江南扭头问李翔远：“李所，他平时就这个样子吗？” 李翔远摇摇头，说道：“平时也还好啊……可能觉得向凤娇杀了李豪，而我们公安局又把向凤娇放了，所以他觉得抓住理了吧……” 应该说，李翔远这个分析还是很有道理的。 就说李忠安一个放高利贷的家伙，照理是不敢这么嚣张的。现在主要是觉得抓到了公安局的把柄，他可以发动李姓族人围攻公安局，不怕公安局不向他低头。 这些当官的，别的都不怕，就怕掉乌纱帽。 “你特么又是谁啊？” 见李翔远不理睬自己，专心和身边的年轻人说话，李忠安就更愤怒了，朝着卫江南大喊大叫。 “李翔远，老子问你话呢！” “你特么今天不给老子一个交代，信不信老子天天带人去堵你们公安局的门，堵你们派出所的门！” 李翔远同样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脸的讥讽和不屑之意。 “李忠安，你特么脑子坏掉了吧？” “就凭你，也敢跟国家机器叫板？” 卫江南已经很不耐烦了，挥了挥手，说道：“都抓起来吧！” “是！” 李翔远举手敬礼，随即大声喝令。 “都抓起来！” “一个都不许放走！” 第462章 苏秦背剑 李忠安还在冷笑，给小弟们打气。 “特么的，怕什么？” “他们就这几个人，想抓谁？” “我们人多……” 话音未落，从当铺和旁边店子里，“呼啦啦”冲出来一大堆警察，都是全副武装的，少说也有五六十个。 当然，仔细分辨的话，也不全是警察，其中有一部分是辅警。 但对于李忠安这种老混混而言，辅警其实比正式民警更可怕。就在一两年前，这帮哥们还叫“联防队员”啊！ 联防队员是个什么德行，没人比李忠安更清楚了。 基本上都是各个单位管不了的刺头，原单位领导实在头疼，才推荐给派出所的。 还有一部分是从地方上招录。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派出所不可能招那种特别憨厚，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老实人”。 这帮人狠起来的时候，压根就没地痞啥事。 每次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都是这帮人冲锋在前。 两名三十几岁，身材壮实，神情剽悍的辅警，一马当先，直扑李忠安。 其中一位，嘴角歪着，笑得那叫一个恐怖。 “干，干什么，贾老六，你特么的敢抓老子……” 见到此人，原本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李忠安李大哥顿时就慌了，嘴里大叫。 贾老六，大名贾旺财！ 城关派出所出了名的“第一凶神”。 别看李大哥平时很牛逼，也被旺财打过！ 李翔远特意安排他和另一个凶神恶煞的辅警专门招呼忠安大哥！ 辅警干这活有什么好处呢？ 那就是下手没轻没重的，真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清退回原单位就行了，多大点事啊？ 李大哥话音未落，脸上就吃了一记火烧耳刮子。 旺财哥可不惯毛病。 “啪！” 忠安大哥整张脸当即扭向一边，嘴一张，喷出一口污血，只觉得整个牙床子都有点松动了。 但凡旺财哥再稍微加点力气，忠安大哥的后槽牙都要保不住。 “贾旺财，你特么的……” 忠安大哥还在狂叫。 冷不防眼前黑影一闪，一只大脚狠狠踹了过来。 李忠安猝不及防，小腹上正着。 顿时“呃”地一声，还没来得及涨红的脸蛋儿转眼又变得雪白，捂着肚子，就往地下出溜，如同一只虾米也似，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 只觉得小腹剧痛，连着蛋蛋都痛得缩成了一团…… 却是另一个凶神恶煞的辅警也“上线”了。 一记火烧耳刮子外加一招“伪撩阴腿”，刚才还老子天下第一的李忠安李大哥就彻底躺平了。 当场丧失了最后一点抗拒之力。 被贾旺财和另一名辅警摁在地上，双手反转，“咔嚓”一声，就给他上了背铐。 是背铐，不是反铐。 这两者有着明显的区别。 反铐不难受，就是简单的双手背在背后铐起来。 背铐不一样，是一手低一手高，左手或者右手，要从肩膀位置反过来。 这一招，有个专用名词，叫“苏秦背剑”。 忠安大哥以前只看见别人背过，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轮到自己。整个右肩剧痛不已，额头上汗如雨下，张开嘴拼命喊叫。 “哎哟哎哟，给我解开，快给我解开，我有肩周炎啊……” 你猜，会不会有人理他？ 还是有人理睬他的。 旺财大哥伸手抓着手铐，胳膊叫劲，就往上提拉。 “给老子站起来！” “别特么装死！” 一时间，李忠安的惨嚎声惊天动地，比同时杀十头猪叫得还要惨，顾不得小腹钻心般的剧痛，拼命挣扎着往起爬。 港真，小腹那一脚算个什么，跟肩周炎背铐比起来，啥都不是！ 等李大哥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发现他带过来的小弟们，已经有五六个都被摁住了，姿势和他一模一样，全都是“苏秦背剑”。 不过小弟们远比他年轻，也没有肩周炎，倒是一个个安静得很，并没有杀猪般叫唤。 另外还有几个，刚才离得比较远，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现场吃瓜群众不少，挤挤攘攘，乱秧秧的，居然真给他们跑掉了。 李翔远也不在意。 他们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角色。 真要抓他们，随时都可以抓。 这种小虾米，能跑到哪里去？ 只要李家三兄弟都在，那就没事，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李忠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平时花“大价钱”养着的小弟们，关键时刻，这么不靠谱，连一点反抗都不敢，直接拉稀。 实际上，真正有一定“战斗力”的，反倒是二嫂她们三名中老年妇女。 “顽强抵抗”到了“最后一刻”。 眼见得几名民警和辅警向自己扑过来，二嫂当即尖叫起来，毫不犹豫从挎包里抓出大把的秽物，朝着民警辅警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另外两名中老年妇女也不含糊，同样反应很快，抓着秽物就拼命还击。 好几名民警和辅警被砸了一头一脸的脏东西。 眼见得抓捕民警和辅警略有迟疑，李翔远又是一声暴喝。 “抓起来！” “一个都不许跑！” 得到明确指令的下属们再不犹豫，继续猛扑向前。 秽物这种东西，虽然很恶心人，但说到实际的杀伤力，那是一点都没有的。 二嫂也是个狠人，眼见“秽物攻势”失效，再次尖叫着，就开始扒拉自己的衣服，背心掀开，两只难看的木瓜蹦跳而出。 这也是她们对付公家单位的“绝招之一”，关键时刻使出来，往往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是这一次，二嫂真的失算了。 这一招对付正经八百的国家工作人员，确实很有效果。 人家自重身份，不屑于和她们“同归于尽”。 可是用来对付“联防队员”，那不好意思，并没有什么卵用。 “联防队员”能怕了你这个？ 不等二嫂她们将衣服完全扒掉，抓捕人员就已经猛扑过去，齐刷刷地将她们三人都压倒在地，无论她们如何挣扎怒骂，都无济于事。 最终还是一个个被铐了起来。 双手被铐，衣服自然也是扒不成了，被几个辅警七手八脚地拉了下来，重新遮住，免得恶心到别人。 “几十岁的人了，还脱衣服！呸，不要脸！” 一名年轻辅警重重啐了一口，满脸嫌弃地骂道。 第463章 李忠安，你老娘敢去卫局长办公室闹一个试试! 出乎意料的是，现场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也不知谁起的头，吃瓜群众们大声叫好。 李翔远便望着卫江南，满脸都是佩服的表情。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卫江南不在公安局门口动手了，要选在这里动手。 公安局那边，到底是“脸面”，又离县委县政府大院不远，在那里大动干戈，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当然，李翔远并不知道，卫江南在那边安排了摄影记者。 在汽车站这边动手，那就不一样了。 虽然还是会有不少群众看到，但相对来说，这里边的有心人是很少的，大家就是真的看热闹而已。 而且从现场这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来看，大伙儿对公安局打击李忠安这帮流氓分子，其实是很拥护的。 就问那些真正遵纪守法的普通群众，有谁不痛恨李忠安这种人？ 平时受了流氓地痞的欺负，大多也是敢怒不敢言。 现在突然亲眼目睹这帮家伙被抓，而且抓得痛快淋漓，自然是心情大好了。 卫江南笑了笑，突然在台阶上立正，给围观群众敬了个礼，大声说道：“同志们好！”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很专注地望着他。 “我叫卫江南！” “是罗平县公安局长！” “谢谢大家对公安工作的支持！我们公安局，对任何流氓恶势力行为都是零容忍。今天大家也亲眼看到了，这帮流氓恶势力分子的下场。” “今后，大家要是有谁被流氓恶势力分子欺负，尽可以到派出所，到公安局举报。” “只要举报属实，我们查证一个，就收拾一个！” “绝不含糊！” “哗……” 现场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不少人兴奋得满面通红。 说起来，以前公安局也有类似的举措，但公安局长当众这样说，那还是头一回。 而且他们亲眼见证了卫江南这位公安局长亲自带队，一口气抓了一二十个流氓分子，连撒泼的中老年女流氓混子也一样抓，可见这位年轻局长是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狠狠的收拾这帮地痞流氓。 看来，罗平的治安状况好转，这回真的有希望了。 在众人敬佩的眼神中，卫江南挥手作别，领着几十名警察，押着二十来个犯罪嫌疑人，向汽车站那边走去。 警车都停在汽车站内呢。 还临时征用了两台中巴车来押送这些嫌疑人。 李忠安一直杀猪般惨叫个不停，也不牛逼了，主动凑到李翔远面前，不住求情：“李所李所，我服了，我真服了……你给我松开好不好？太痛了……” 李翔远冷笑道：“不牛逼了？” “不牛逼了不牛逼了……” 李忠安本来想给李翔远点头哈腰来着，奈何只要稍微一弯腰，肩胛处就更是钻心般剧痛不已，只能不住点头了。 李翔远抬手拍了拍他肿胀的脸颊，不轻不重的，痛得李忠安“嘶嘶”地抽凉气，却还得尽力给他赔笑脸。 “我跟你说，李忠安，你求我没用。今天啊，是我们局长亲自在指挥！” “我刚才接到过连城玉连主任的电话了，你刚才，在我们公安局大门口，不是牛逼轰轰的吗？还口口声声让我们局长滚出来见你！” “我说李忠安啊李忠安，到底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底气？你特么一个放高利贷的地痞流氓头子，敢这么嚣张？” “你特么是没被搞过是吧？” “真特么狗胆包天！” “现在知道怕了？” “想要解铐子，可以，自己去求我们局长开恩！” 李翔远说着，又在他肿胀的脸颊上拍了两下。 这次稍微多用了点力气，差点将李忠安抽了个趔趄。 李翔远一开始，走的是廖亚军的路线，可是眼下，他自然也已经发现，廖亚军根本就不是个人物，跟年轻的卫局长比起来，真的啥都不是。 所以现在，李所也终于明白过来，谁才是真正的“大王”。 自然要努力向卫局长靠拢了。 要是连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他也混不到城关派出所所长。 李忠安向前疾走两步，来到卫江南面前，又是一连串的点头不迭：“局长局长，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卫江南瞥他一眼，淡淡说道：“先铐着吧，等回了局里再说！” 肩周炎用这种姿势铐着，确实很痛，但也死不了人。 说起来，不过就是派出所对付他们这帮家伙的常规手段罢了。不先吃点苦头，这帮滚刀肉是不会老实的。 说完这句，卫江南便不再理他，径直向前。 等李忠安被押上临时充当“囚车”的中巴车时，眼珠子顿时就瞪圆了。 只见他家老三，正被几个警察摁住，像只大虾米似的，跪在一个座椅下，另外跟着老三一起去抓向凤娇哥哥向明理的几个小弟，也都被铐在车上，一个个鼻青脸肿的，显然挨了一顿狠狠的收拾。 “老三，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跟着他一起上了中巴车的李翔远冷笑起来。 “就你这点招数，全都在我们局长的意料之中。老早就有人在那边等着他们了。” “李忠安，我告诉你，这次啊，你老小子摊上事了，大事！” “你连我们局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搞清楚，就敢闹事，真特酿的不怕死啊！” “李所，误会误会……” 李忠安眼珠子乱转，显然正在想辙。 “你看啊，李所，我家里还有一个八十岁的老娘，这回啊，你把我们兄弟三个都抓了，她就没人管了呀，万一她一时想不开，又跑到卫局长办公室去胡闹，那就不好了呀，你说是吧，李所？” 李翔远哈哈大笑起来，再次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满脸都是讥讽之意。 “李忠安啊李忠安，你到底怎么想的？这时候还想着威胁我们卫局长呢？” “就说你们兄弟三个都在看守所关着呢，你老娘倒是去卫局长那里闹闹看。她闹一天，你们三个，在看守所就舒服一天。” “你特么要是不信的话，咱们就试试！” 第464章 青歌书记心情好么? 如同卫江南所预料的那样，向凤娇这个案子，迅速掀起了一场风波。 李忠安虽然只是个犯罪团伙的首犯，但在罗平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关系的。 尤其他们罗平李氏宗亲里，曾经也出过一位大人物。 久安地改市之前，当过地委副书记，行署常务副专员。久安地区改为地级久安市之后，还当过一任久安市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 当然，早很多年就已经离休，现在已经七十多岁。 老同志平日里深入简出，安度晚年，也不怎么管事。但李忠安八十岁的老母亲找到他之后，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老同志顿时就怒了，亲自出马，找到了自己曾经的老部下张青春，拄着拐杖，说了一通。 张青春当即含笑答应，一定会将罗平发生的这些问题，向市委主要领导汇报。 这送上门来的“眼药”，张副市长焉能错过。 不过现在的张副市长，自从吃过一次大亏之后，也比以前谨慎多了，并没有听风就是雨，匆匆忙忙的去找岳青歌告状。 而是稳了两天，寻找最佳的机会。 因为张青春感觉到，自从上次青歌书记从大宁回来之后，对他的态度，起了些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亲切了，似乎有疏远他的意思。 这让青春市长感到非常的紧张。 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要是失去了岳青歌的信任和庇护，对他来说，后果将是很严重的。 因为他已经往死里得罪了高妍和卫江南。 王洪达刘楚祥这两位本土派旗标人物也和他不对付。 如果连岳青歌都不再帮他，信不信这些家伙能一拥而上，把他连皮带骨给吞了。 谁叫他有把柄被人抓住了呢？ 所以，重新获得青歌书记的信任和看重，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给卫江南上眼药，还要排在第二位。 但这两件事吧，却可以合在一起来办。 比如说现在，张青春就觉得找到了最佳的告状时机。 时间，地点都非常合适。 地点是在哪呢？ 雁山宾馆。 雁山，是久安市最有名的风景名胜区，山上有大庙，庙里香火极其鼎盛，绝对排在整个静江省的第一位，并且没有任何其他大庙有希望能赶上来。 岳青歌莅任久安市委书记也有好几个月了，还没正经来雁山游玩过。 张青春便盛情相邀，请了岳青歌前往雁山“消暑”。 雁山县也算是青春市长的“老根据地”了。 他曾经在这里当过县长。 对张青春这个建议，青歌书记欣然采纳。 说实话，这几个月，青歌书记也过得很不痛快。 刚刚担任市委书记时的意气风发，早已如同明日黄花，消逝得无影无踪。被家里那个母老虎以及卫江南这个混蛋，搞得青歌书记心情无比的烦闷。 趁着周六，到雁山消消暑，放松一下，果然是好的。 事实证明，张青春还是很会办事的。 不但自己亲自作陪，还专程请了市公安局长黄德坤和雁山县委书记一起陪着青歌书记小玩了几个小时的麻将。 而雁山宾馆的副总经理，也是成熟丰腴，长相甜美，令人见而忘俗。 比起青歌书记家里那头“吃人”的母老虎，要强得太多了。 说起来也是巧得很，这位女副总，居然还是张青春的本家亲戚，据张青春说，为人机巧，嘴巴很严，从不乱讲话。 这个意思就是说，这是绝对的自己人，而且很懂事，青歌书记尽可以放心。 一日过去，青歌书记心情甚佳，很罕见的一觉睡到上午十一点，才施施然起床，洗漱完毕，前往餐厅用餐。 小餐厅里甚是安静，只有他们四位“牌友”。 张副总经理亲自充当服务员，为领导们忙前忙后的。 青歌书记温和地说道：“小张，你就不要忙了，一起坐下吃饭吧。这些服务的工作，可以交给下边的人去做嘛。” 小张嫣然一笑，柔婉地说道：“没事，我怕她们笨手笨脚的，服务不好！” 说着，细心地将一个烟灰缸摆放在青歌书记手边最合适的位置。 青歌书记便笑着用指头虚点了她的鼻尖一下，摇了摇头。 “你呀……” 雁山县委书记在一旁凑趣地说道：“青歌书记，不瞒您说，小张还真是个人才，要不是她，雁山宾馆绝对经营不到现在这个样子。凡是来过雁山宾馆的领导，就没有谁不夸她的。” 黄德坤笑着接口说道：“那这样的话，整个宾馆都应该交给小张来负责啊！” 那啥，谁特么是宾馆总经理？ 该懂事让贤了！ 小张微笑着说道：“领导们太夸奖了，我资历浅，经验也不够丰富，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岳青歌笑道：“很好嘛，小张很谦虚。道理上是没错的，想要进步，就要多学习。这样吧，市委党校那边，近期要举办一期副处级干部的培训班，永寿同志，你们县里安排一下，给小张报个名，让她去市委党校培训一下。” 所谓永寿同志，指的自然就是雁山县委书记曾永寿了。 小张又惊又喜，嘴里却说道：“青歌书记，我现在才是个正科级干部，参加副处级干部培训班，这个，不合适吧……” 别看雁山宾馆只是个接待单位，行政级别却并不低，扎扎实实的正科级架子。小张虽然是副总经理，却是享受正科级干部待遇的。 岳青歌一摆手，霸气地说道：“这有什么关系？让你去参加副处级干部培训班，又不是让你享受副处级干部的待遇。主要还是学习嘛！” 曾永寿连忙说道：“对对对，青歌书记这个指示非常英明。主要就是学习……小张啊，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顾虑，正科级干部参加副处级培训班，又不是没有先例。” “那我就谢谢青歌书记，谢谢永寿书记了……” 小张嫣然说道，一脸的喜色。 谁说正科级干部就不能变成副处级干部的？ 还不是市委书记一句话！ 曾永寿凑趣地说道：“谢我干什么呀，我主要就是执行青歌书记的指示。” 黄德坤笑道：“小张啊，你坐下吧，一起吃饭。待会啊，好好敬青歌书记一杯！” “哎……” 小张清脆地答应一声，怯生生的在岳青歌旁边坐下了。 两人的椅子挨得挺近的，比其他人都要挨得更近些！ 第465章 公安局长和女性犯罪嫌疑人关系非同一般? 中午吃饭，岳青歌一般是不喝酒的。 他酒量虽然不错，却并不嗜酒。 但今天中午的话，青歌书记心情愉悦，就破例喝了几杯。 然后心情就更愉悦了。 本来曾永寿是想要提议，吃完饭后继续打牌的。 凡是官场上的人都知道，牌桌才是最能够拉拢感情的，比酒桌还好使。 关键就是牌桌上只有四个人，比酒桌清净。大家坐在一起，边打牌边聊天，那感情，无形中就拉近了。 而酒桌上人太多，有些话，不大好说。 并且，喝多了的时候说的话，是做不得数的。 也许领导酒醒之后，直接就给忘了。 见了这个情形，曾永寿临时改口，笑着说道：“青歌书记，雁山除了大庙，还有很多其他景点，我建议啊，下午就让小张开车，陪青歌书记到处转一转，欣赏一下雁山的自然风景。” 至于我们几个，该干嘛干嘛，肯定不会跟着去的。 那么没眼力见，怎么当到县委书记？ “呵呵，好啊，我也正想好好游览一下我们久安最有名的风景名胜区。” “那就辛苦小张了。” “书记，瞧您这话说的，我不就是为书记服务的吗？” 小张小酌了几杯之后，双颊晕红，娇艳欲滴，望向青歌书记的眼神之中，满是钦佩和崇敬之色。对岳青歌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亲密无比。 是个男人就知道，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这种眼神，是完全无法抵挡的。 哪怕是一个完全的窝囊废都能瞬间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气壮如牛，无所畏惧。 尤其岳青歌这种自诩满腹经纶，才华盖世，偏偏又被老婆各种鄙视的“凤凰男”，更是抵挡不住。 “不管书记有什么指示，我都坚决服从，无条件服从……” 小张又糯糯地加上一句。 青歌书记几乎就要上头了。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杜牧那首著名的七绝《山行》，写得真特么有意思啊……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青春市长眼见火候已到，当即在一旁笑哈哈地说道：“书记，跟您汇报个事啊，前几天吧，李文友老主任怒气冲冲地跑到我这里来告状来了……” “李文友老主任？” 岳青歌愣了一下，才从“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场景中回过神来。 “哦，李老啊……他怎么找你告状了？” 岳青歌身为市委书记，到任之后，肯定也是要抽时间去拜访在世的历任老领导的。 敬老尊贤，是我党的老传统，绝不能忘。 “哈哈，我是李老的老部下了，在他手下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李老这个人呢，平时是很低调的，脾气也很温和，离休这么多年，一般情况下，从来不干涉新领导的工作。” “这次啊，他是被罗平公安局给气到了！” 岳青歌便很专注地看着他。 黄德坤和曾永寿也放下了筷子，嘴角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张青春如今也长进了哈，比以前谨慎多了，只说罗平县公安局，不说卫江南。 当下张青春便将李文友老主任说的情况转述了一下，听上去还挺客观的，并没有夹杂自己的私货。 这才是比较高水平的上眼药。 一旦夹杂了私货，就落了下乘，让领导怀疑你动机不纯。 岳青歌不置可否，扭头望向黄德坤：“德坤，这个事，你知道吗？” 黄德坤急忙答道：“书记，这事我知道。罗平县局向我汇报过，还有罗平县检察院的方振兴，也向我汇报过。” 罗平县检察院为什么要向市公安局长汇报呢？ 明面上，是因为黄德坤兼任着市委政法委副书记，理论上，也是方振兴的上级领导。方振兴向他汇报，倒也合理。 实际上，任谁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卫江南在给他黄德坤秀肌肉！ 罗平县公安局和检察院，都一致将向凤娇案定性为正当防卫，黄德坤如果想要推翻这个结论的话，那就得掂量掂量。 方振兴可是出了名的“方铁头”。 他连县委书记谢浩明的面子都不是很在意，黄德坤这位市公安局长也不见得就比谢浩明的威慑力更大。 真要是黄德坤指令市公安局相关部门否了罗平县的这个定性，卫江南和方振兴一起闹腾起来，省里插手进来的话，万一又把市公安局的定性给推翻了呢？ 黄德坤还没当上市委政法委书记，先就威风扫地。 最少他以后想要指挥罗平县政法系统，下的命令就不是那么灵光了。 “那你们市公安局对这个案子，怎么看？” 岳青歌淡淡问道，听不出来他内心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黄德坤谨慎起来，沉吟一下才说道：“书记，是这样的，从这个案子本身的情况来看，罗平县这么定性，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确实不想插手进去。 张青春笑着说道：“案子本身或许没什么问题，不过李老主任跟我说了另外一个情况，就是卫江南似乎和这个当事人向凤娇的关系并不一般……” “哦？怎么不一般了？” 岳青歌似乎突然就来了兴趣。 张青春心中大喜。 就知道青歌书记不会真的放过那个混账东西。 “具体有什么样的关系，老实说，书记，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没去调查过。就是李老主任跟我说，罗平那边，现在有这样的传言，说这个卫江南就是和向凤娇关系不一般，从北都出差回来，直接就把她放了，还安排自己的秘书，连夜把向凤娇送走。连家都没回，直接就从看守所送走了。” “至于具体送去了哪里，谁都不知道。” “李老主任认为，这种情况很不正常，应该好好查一查。如果堂堂一个公安局长，真的和犯罪嫌疑人有什么非同一般的关系的话，那就太恶劣了。” “已经毫无底线可言！” “我认为，李老主任这个担忧，还是有道理的。” 张青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一切都是李老主任说的啊，和我张青春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就是一个传话的。 有老同志跟我反映情况，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向市委，向书记汇报！ 第466章 江南县长，市局来人调查你啦! “有这种事？那个案子当事人是个什么情况？” 这次不等张青春开口，小张在一旁娇滴滴地说道：“书记，这个案子连我们都听说过呢……我听说啊，那个杀人犯是个女兵，刚刚退伍才一年多，只有二十来岁。她们在部队锻炼得好，身材都非常好的……” 这就叫懂事！ 虽然张副总经理并不清楚张青春和卫江南之间有什么过节，却一点都不妨碍她在合适的时候，给予助攻。 张副市长那么关照她，还把市委书记请到她们这里来，刚刚又给她争取了上副处级的机会，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希望她在关键时刻能帮上忙吗？ 岳青歌蹙起了眉头。 张青春便给黄德坤使眼色。 该你说话了呀，老黄！ 上次卫江南摆了你一道，被刘楚祥挤兑得一点面子都没有，差点下不来台，你就真的没一点脾气？ 黄德坤咳嗽一声，说道：“书记，这个情况我们以前倒是不清楚。果真如此的话，那还是应该派人下去了解一下情况才行。” “当然要了解情况！” 岳青歌断然说道。 “如果是谣言，那就要及早公布真相，不要让这种谣言到处传播，造成的影响太坏了。小卫还年轻，可不能在作风问题上犯什么错误。” “德坤你是市局局长，对下边的同志，尤其是年轻同志，要多加关心爱护！” 青歌书记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对卫江南同志一片拳拳之心，天日可鉴。 当然了，如果不是谣言的话，那就应该严厉批评了。 说不定还要严肃处理。 再说，就算你卫江南和向凤娇没什么特殊关系，你让这种谣言流传起来，起码也证明，有些事情你处理得不够周全，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经验不够。 还需要在基层多锻炼几年！ 进退自如！ 青歌书记这个思路没毛病。 “好的，书记，我马上就派工作组下去调查。” 好嘛，刚才还只是了解情况，现在就变成派工作组下去调查了。 张青春就暗暗朝黄德坤竖起大拇指。 老黄不愧是省厅下来的，这政治敏感性就是不一般。 张副市长目的完全达到，接下来就很识趣地起身告辞，和黄德坤，曾永寿三人，联袂而去，毫不讲究地将领导一个人丢在这里！ 岳青歌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直到这时候，岳青歌才终于明白，掌权者的快乐！ “德坤局长，我建议啊，这个调查组要尽可能早点派下去，免得夜长梦多，横生枝节。” 离开小餐厅之后，张青春和黄德坤并肩而行，低声说道。 黄德坤看他一眼，嘿嘿一笑，说道：“青春市长的指示很英明……不过嘛，也不急在一时，今天星期天呢，呵呵，要不，再叫个人，玩几圈？” 老张，你这就不讲究了啊。 让我黄德坤给你办事，就这么空口白话的？ 你是有多看不起我老黄啊！ 特么的，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张青春心里暗暗咒骂，脸上却堆满笑容：“当然当然，德坤局长想玩牌，肯定要奉陪啊。” 至于打牌的搭子，那不是随叫随到吗？ 多的是！ 就问雁山县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等着这样的机会吧。 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跟常务副市长，市公安局长，县委书记一起打牌的？ 一场麻将，从中午打到深夜。 不出意外，黄德坤是最大的赢家。 至于具体赢了多少，你猜！ 德坤局长也是个利索的，打牌开心了，就得办事。 次日一早，德坤局长回到市局，当即将市公安局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张宝峰找来，给他安排了这个调查任务。 为什么派政治部主任下去，而不是派市局纪委书记下去呢？ 那也是有讲究的。 纪委的针对性太明显了，黄德坤担心，会引起卫江南的强力反弹。 此人面对打压的时候，从来都不温良恭俭让。 看看廖亚军，罗宝才，高健等人，现在是个什么鬼样子？ 况且，张青春自己都说了，只是听了李文友老主任的转述，并没有真凭实据。纯粹的“道听途说”，就派纪委书记下去，于理不合啊。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卫江南似乎在纪委那边，有着十分强势的关系。 上次查办罗宝才等人，连市纪委书记李华峰都“退避三舍”，完全不愿意插手。全程由从省纪委下来的市纪委副书记安晓风主导。 市公安局纪委书记，虽然挂着局党委委员的名义，也穿警服佩戴警衔，组织关系却是在市纪委那边的。 将来如果调动，也是从纪委系统调动的可能性居多。 最后一点，张宝峰是主动向黄德坤靠拢的，黄德坤比较信得过他，应该能够深刻领会局长的意图，不至于阳奉阴违。 张宝峰领受任务之后，二话不说，就回政治部，点起精兵强将，分乘两台警车，直奔罗平县而去。 出发之前，张主任甚至都没有提前给罗平县局打个电话通知一下。 这个同样是有讲究的。 事先给罗平县局打电话，那就等于是给卫江南“示好”——卫局啊，我受领导指派，要去调查你了，你看，你那边是不是准备准备？ 张宝峰和卫江南没交情，犯不上给卫局长这么大的面子。 卫江南不过是刚提拔起来的副处级干部，连个正经的副县长都没挂，勉强算是享受了副处级待遇吧，说到底不过就是个正科级县局局长。 他张宝峰可是老资格的正处级干部。 挂着三级警监的牌牌呢！ 这一次，调查组还真的是打了卫局长一个措手不及。 调查组来的时候，卫局都已经在前往回龙湾的路上。别忘了，他还兼任着南河复航罗平段指挥长呢。 又分管着交通局。 除了公安工作之外，交通管理工作，现在也是江南县长的本职工作之一。 自从江南县长分管交通局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经八百地和交通局的几位负责同志一起下去检查工作。 交通局那边，倒是非常给面子，局长副局长一堆人陪着江南县长。 结果在半路上，江南县长就被一个电话给叫回去了。 市局来人调查他！ 第467章 咋的，那么不给面子? “汤局，几位，不好意思啊，辛苦大家先跟我回去一趟。” 接过电话之后，卫江南对同车的交通局长汤平城说道，语气平静，脸色轻松。 “没事没事，江南县长今天没空，我们改天再去回龙湾也是一样的。” 汤平城四十来岁，发量已经和他的某些欲望一样开始减少，但勉强还能遮住头顶。此人也是人精类型的，虽然对于交通局改由卫江南分管有些看法，面上却绝对不会表达出来。 这个小卫，那是公认的“狠人”，汤平城没打算去亲自试一试他的“斗争”手段。 斗赢了有什么好处？ 他汤平城能当上县长助理？ 还不是当个交通局长，了不起换一个副县长来分管交通局罢了。 既然总是要有一位副县级干部分管交通局，那由谁来分管不是管啊？ 万一斗输了呢？ 跟罗宝才一起，去纪委做个伴，喝喝茶聊聊天？ 犯得上吗？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改日。下边的同志们都在等着呢，这时候通知人家，我们不过去了，也不好。给人朝令夕改的感觉。” “可是……” 汤平城就有点迷惑了。 刚才卫江南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他们，虽然没有开免提，但大家都在一台车上，只要耳朵没毛病，基本上能听个大概。 这不，市局来人调查你吗？ 来的还是重量级人物，局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张宝峰。 就说这样的情况下，你今天还怎么去回龙湾？ 卫江南笑道：“没关系，张主任就是来了解情况，我回去给他汇个报就行。而且他们既然是来调查和我有关的情况，那我也不方便陪同啊。该讲的规矩还得讲究一下的嘛。” “总不能他们一直在罗平不走，我们的正常工作都耽搁下来，没那个道理！” 哥们，你牛！ 汤平城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给江南县长竖了个大拇指。 到底不愧是市长面前第一红人啊，就是这么牛逼轰轰的，连市局的调查组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情况要是搁在他汤平城头上，不得连仅剩的那一半头发也掉个精光啊！ 既然江南县长做了决定，交通局的头头们自然就只能遵照执行了。 大伙儿索性也不回交通局，就在公安局那边等着。 反正有茶水喝着，还有人陪着聊天，也不无聊。 与此同时，罗平县公安局小会议室内，一场交锋也正在进行。 张宝峰是带着任务来的。 所以此时此刻，态度十分严肃，正襟危坐，黑着个脸，半点笑容都欠奉。 卫江南赶到之前，公安局政委李乐泉，政治处主任连城玉，还有办公室主任林志远在小会议室里陪着张宝峰主任一起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大家心里都特别别扭。 李乐泉不知道张宝峰一行到底所为何来，张宝峰一直都没有明说，只是让他给卫江南打电话，请卫局长马上赶回局里，有些情况市局需要调查清楚。 这让李乐泉心里颇为不安，卫江南还没到，李乐泉便话里话外的想要刺探张宝峰的口风。 张宝峰却对他爱搭不理，往往李乐泉说了好几句，张宝峰从回上一句，大多数时候仅仅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嗯”的声音罢了，都不算是个正经回答。 对李乐泉政委的蔑视，差不多直接就写在脸上了。 按照相关文件规定，担任市局党委委员三年以上，就能享受正处级待遇。 所以有时候在下边的区分局，会出现这种奇怪的情况。 分局局长是正处级干部，和区长区委书记的级别是一样的。 因为这位分局局长，同时兼任着市局副局长，党委委员，资历老点的话，就是这个样子。 当然了，在官场上，从来不看级别，只看实权。 就算分局局长是正处级干部，一样要接受区委书记区长的领导。 但张宝峰这位局党委委员，还真就不太看得上李乐泉这个刚提拔起来的县局政委。至于县局政治处主任连城玉，就更加不放在他眼里了。 搞得李乐泉一肚子的火气，还不好发泄。 眼见得会议室的气氛越来越尴尬，江南县长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了。 卫江南一进到会议室，李乐泉，连城玉，林志远就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这让张宝峰益发不悦。 我这个政治部主任还坐在这里呢，你们就这么着急忙慌地给卫江南“表忠心”！ 怎么，在你们心里，卫江南比我张宝峰还“大”？ 然而，不管张主任心里高兴不高兴，答案似乎是明摆着的，在人家李乐泉等人眼里，卫江南确实比他张宝峰重要得多。 和李乐泉等人打过招呼之后，卫江南这才大步走过去，向张宝峰伸出手。 他今天没穿警服。 张宝峰端了一秒钟，才不徐不疾地伸手和他握了一下，随即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卫局，怎么今天没穿警服啊？” 你又不是政法委书记，而是正职公安局长，工作时间，为什么不穿警服？ 卫江南微笑答道：“今天约了交通局的汤局长，一起去回龙湾那边看看。按照县里的分工，目前交通局也是由我在分管的……不好意思啊，宝峰主任，事先不知道市局领导要下来检查工作。” 张宝峰矜持地说道：“卫局，不管怎么说，你的本职还是公安局长。公安这边的工作，要更加重视才行！” 卫江南笑道：“哈哈，宝峰主任说得是。不过工作嘛，都是一样的，没有谁轻谁重之说，公安工作很重要，交通工作同样也很重要。” “我要是敢厚此薄彼的话，浩明书记和可君县长就要批评我了。” 张宝峰脸色顿时一沉。 卫江南看着再打哈哈，实际上一上来就在硬怼他，没打算给他做半点让步。 “卫局，是这样的，市里前不久听到一些反映，说你和那个案件当事人向凤娇的关系有些特殊，市领导对这个情况很重视，让我下来调查清楚！” 既然你卫江南那么不给我张宝峰面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468章 我倒要看看，你卫局长到底有多牛逼! 李乐泉面色一变，条件反射式的就要反驳。 这不是扯淡吗？ 卫局长怎么会和向凤娇有什么特殊关系？ 简直就是“造谣”！ 在此之前，他俩都不认识，卫江南都没见过向凤娇。 不等李乐泉开口，卫江南已经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呵呵……乐泉政委，请你立即通知在家的局党组成员，还有刑侦大队，治安大队，法制大队，城关派出所负责人过来，大家一起，向宝峰主任，向市局党委汇报一下向凤娇那个案子的情况！” 这一下，不但李乐泉犯起了愣怔，连张宝峰脸上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卫江南这是什么操作，看不懂啊。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是很紧张，或者很愤怒，然后关起门来好好跟张宝峰说道说道吗？ 怎么到卫江南这里，竟然嫌知道这种事的人不够多似的，主动把大伙都叫过来。 毫不意外，连城玉依旧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当即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兴奋”之色。 以他对卫江南行事风格的了解，这位年轻的局长，这是打算要跟张宝峰硬刚了。 既然硬刚，那当然是看到的人越多越好。 卫江南要打张宝峰的脸，或者说，他要打整个久安市公安局的脸。 就是要让罗平县局这些人都亲眼看到，卫局长是如何牛逼的！ 只要这一“仗”卫江南依旧能大获全胜，那他在罗平县局的威望，将攀升到顶峰。其强势的名声，毫无疑问，将会溢出公安局，在全县官场上都大名鼎鼎。 是的，卫江南现在需要这样一个机会。 因为，现在他不仅仅只是公安局长了，他还分管交通局，将来南河复航工程正式启动，他还要分管更多的工作。 县长助理，毕竟不是名正言顺的副县长。 想要让交通局老汤那帮人，以及将来的其他什么人，都服气“江南县长”，可没那么容易。 那都是些老官油子，你卫江南既管不到他们的乌纱帽，又管不到他们的钱袋子，还那么年轻，要是连“威望”都没有，就说人家为什么要听你的吧！ 张宝峰“送上门来”，卫江南如果都不好好利用，那才叫有鬼了。 说起来，这也是张宝峰以前没领教过卫江南的手段，还是过去的“老思维”，觉得自己既然来了，卫江南就肯定会紧张，诚惶诚恐。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给自己辩解。 至于说到硬刚，他敢吗？ 也不怪张宝峰这么想。 这事搁谁身上，说真的，都不敢。 连城玉扪心自问，他一样的不敢和市局硬刚。 上下级关系摆在这里呢！ 虽然你卫江南问心无愧，你确实和向凤娇没有任何特殊关系，但这种事吧，事实如何，从来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上级领导对你有没有看法。 你要是态度好，上级领导自然护着你。要是态度不好，呵呵，最后一个“查无实据”就够你受的。 查无实据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确实没办法证明你和那个向凤娇有特殊关系，不好给你处分。 但从另一个角度，同样可以解读为“你也无法证明自己和她确实没关系”！ 不能处分你，还不能批评教育你吗？ 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懂不懂？ 对这件事，上级领导不做结论，也就意味着给你留了点尾巴。万一呢，万一将来你又有什么事儿，保不定就有人拿这个问题出来说一说了。 证明你这个同志，还是有瑕疵的。 立身不谨！ 卫江南偏偏就要硬刚。 连城玉很想看看，这次卫江南又有什么高招。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来，卫江南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好吧，这么多年来，卫江南是第一个让连城玉感到自己“智商不够用”的家伙，老牛逼了！ 连城玉，李乐泉，林志远同时掏出电话“摇人”。 很快，在家的局党组成员，以及刑侦大队治安大队法制大队等就在局里办公的部门负责人，陆陆续续赶到小会议室。 大家心里都有点犯嘀咕。 自从卫局长来了之后，这种临时性的会议，是越来越多了。 关键事先大伙都不知道会议主题是什么。 懵懵懂懂的就来了。 这种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真特么不咋的！ 等在小会议室见到板着脸的张宝峰主任，大伙儿才大吃一惊，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何等大事。 难道，市局又要处分谁了？ 否则的话，张宝峰这个政治部主任跑来干嘛？ 这么一想，顿时人人都紧张起来，也不敢胡乱打招呼，保持着必要的礼貌，给张宝峰和卫江南点头致意之后，便纷纷找位置坐下，然后目不斜视，正襟危坐。 彼此之间，交头接耳的情况，完全没有发生。 十来分钟过去，大多数在家的主要领导和中层骨干都已经赶到。 卫江南便示意关上小会议室的房门，站起身来，对张宝峰说道：“宝峰主任，现在可以开会了！” 在这个过程中，张宝峰一直黑着脸，也没阻止卫江南的动作，心里不住冷笑。 这当儿，他自然也已经明白过来，卫江南这是要跟他来硬的。 呵呵，很好很好！ 好得很！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牛逼！ 知道你是高妍面前的红人，那又怎样？ 真以为高妍能管到政法系统，管到市公安局呢？ 就昨天，黄德坤还在雁山宾馆跟岳青歌一起打牌玩儿。 这个事情，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张宝峰作为黄德坤的亲信，却正好是这不多的人里边的一个。 这意味着什么，谁还能不明白吗？ 见卫江南这么一说，张宝峰咳嗽一声，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说道：“卫局，那就请你解释一下吧，你和向凤娇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有人说，你在释放她的当天晚上，就派你的联络员，把她送走了。” “连家都没让她回！” “现在这个传言，连市里主要领导都听说了。” “领导对此非常重视。” “德坤局长委派我下来，就是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第469章 军长来电! 众人顿时益发紧张起来。 张宝峰就差明着把“岳青歌”三个字说出来了好吗？ 那是比高妍更加“恐怖”的存在！ 看来，以往的传言都是真的，高市长和岳书记不对付。岳书记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估摸着主要还是刚来，还没腾出手来。 现在终于腾出手，这就要对卫江南“下手”了！ 卫江南可以拿下罗宝才，拿下高健，拿下罗久远，也可以架空廖亚军。甚至直接顶撞谢浩明，都没关系。 只要有高妍罩着。 但岳青歌亲自下场，这个压力就大了。 大伙儿必须得在心里好好掂量一下，今后是不是要和卫江南走得太近。 别看他现在威风凛凛，似乎风光无二。 可这人在官场上，要倒霉也就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尤其市委一把手看你不顺眼的时候。 卫江南站起身，不徐不疾地说道：“宝峰主任，我和向凤娇确实有关系。”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卫局长这是怎么了？ 这都能承认的？ “我和向凤娇的关系，往小了说，是战友关系。她曾经在部队服役，我也曾在部队当兵。我们是战友！” “往大了说，是一个普通守法公民和执法者的关系。” “向凤娇退伍之后，她就是罗平县一位普通的守法公民，她有权利获得法律的保护。作为罗平公安局长，法律的执行者，我有义务保证每一位守法公民的合法权益！” “除此之外，我和她没有其他任何特殊关系！” 卫江南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哗——” 李乐泉率先鼓掌。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只是有些不大整齐，也不是十分的热烈。 显然，大家心里已经有顾虑了。 随着李乐泉一起鼓掌，不过是习惯性动作罢了。 张宝峰顿时狠狠瞪了李乐泉一眼。 李乐泉理都不理他。 在察言观色，分析人心这个方面，李乐泉确实不如连城玉。但若论忠心不二，那乐泉政委甩了其他人好几条街。 李乐泉的官场生存法则非常简单：认定一个老大，坚定不移地跟着他走下去。 以前是跟着龙鸿飞。 龙鸿飞倒霉之后，推荐给卫江南，李乐泉又毫不犹豫地紧跟卫江南。 至少到目前为止，事实证明，李乐泉的抉择是很正确的。 卫江南给了他很丰厚的回报！ “那就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连夜把向凤娇送走？” “为了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卫江南的回答还是毫不犹豫。 当他决定给向凤娇定“正当防卫”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会有各种质疑，因此早就有了应对的预案。 “这样的情况，我们必须预防发生第二次血案。” “向凤娇所在的那个街道，死者李豪的族人比较多。” 张宝峰双眉紧皱，说道：“听说，你们局里前两天把李豪他们的族人抓了不少，十几个？” 卫江南笑道：“那不是。那是一个放高利贷，敲诈勒索的恶势力团伙。李豪也属于他们这个恶势力团伙的一员。这些人以宗族之名，冲击公安局，试图影响我们执法机关正常办案。这种人肯定要抓起来，严厉打击！” 张宝峰就憋了一下。 他对这个情况不是十分了解，也不好多说，万一说错了，很容易被卫江南抓到把柄。 “那这个向凤娇现在在哪？我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还是要让她回来比较好，免得传言满天飞。对你卫局，对整个罗平县局的声誉都会造成不良影响。” 张宝峰遣词造句很注意，死死扣着“传言”而不是“谣言”。 谣言必定是假，传言不一样，可真可假！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宝峰主任，向凤娇现在在大宁，接受静江卫视和静江日报记者的采访。而且我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下，她在大宁更加安全，没必要急着回罗平！” “接受静江卫视和静江日报的采访？这怎么可以？怎么我们市局政治部，事先都没有得到任何汇报？” 张宝峰仿佛突然抓住理了，猛地提高了声调。 新闻报道这一块，确实是由政治部在管的。 卫江南很诧异地说道：“宝峰主任，向凤娇现在是完全自由的，她不是罪犯。作为一个守法公民，无论接受谁的采访，都是她的自由。我们无权干涉！” “不对！” 张宝峰毫不客气地说道。 “向凤娇是案件当事人，哪怕你们罗平县局做出了正当防卫的认定，也不能改变这一点。尤其是和案情相关的内容，她更加不能随便接受采访。” “这一点，我相信卫局你应该也是明白的！” “况且，如果市局后续推翻了你们局里的决定，或者死者家属向法院起诉，推翻了你们的决定，那向凤娇就是犯罪嫌疑人，必须重新收监！” “在这样的情况下，卫局，你怎么能让她接受静江卫视和静江日报的采访呢？” 卫江南淡淡说道：“宝峰主任，我想你误会了，不是我让她接受谁的采访，是她自己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这个事情，和我，和罗平县局都没关系。” “至于宝峰主任说，市局或者法院推翻我们局里的决定，那就等推翻了再说吧。在没有推翻我们罗平县公安局的决定之前，向凤娇就是自由的，是守法公民，她有权利决定自己该做什么！” “绝对不允许！” 张宝峰压根就不和卫江南耍嘴皮子，直截了当地喝道。 “卫局长，这是原则问题，我不和你开玩笑！” “现在，我以市局政治部的名义，命令你们罗平县局，立即改正错误，禁止向凤娇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让她立即回到罗平，确保她在我们公安机关的监控之下！” “卫江南同志，我提醒你，不要犯这种原则错误！” 会议室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极其紧张。 大家都骇然地望着张宝峰，不知道他这番话，是不是得到了市局领导，甚至是得到了市委领导的“授权”。 这就撕破脸了吗？ 就在这时候，卫江南的电话突然震响起来。 卫江南也不去理会怒气冲冲的张宝峰，自顾自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卫江南同志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威严的男中音，一听就是那种手握重权，杀伐决断的厉害人物。 “是的，我是卫江南，请问您是……” “我是苏建国！” “第某某集团军军长！” 第470章 谁要是故意为难你，我去跟他讲道理! 卫江南虽然没有开免提，但会议室此刻安静得很，几乎落针可闻。 因此电话里的声音，会议室里每个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军长好！” 卫江南情不自禁地立正，挺直了腰身，大声喊道，仿佛又回到了部队。 “卫江南，我问你，我的一个兵，名字叫做向凤娇，是个班副，退伍回到原籍了，是你们罗平县的吧？” 苏建国在电话那边，也不客气。 “报告军长，是的！” “我听人给我汇报，说是这个向凤娇，回到原籍之后，居然受到流氓混子的欺负，还拿刀子威逼她，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苏建国的声音颇为严厉。 “报告军长，是有这么回事！” 卫江南依旧毫不犹豫地答道。 “前几天，向凤娇奋起自卫，在自己家里，把这个流氓混子给杀了！” “干得好！” 苏建国大喝一声，气势十足。 “这才像是我苏建国的兵！” “那么你们县里，是怎么处理的？” 卫江南微微一笑，再次立正答道：“报告军长，根据我们对案件的侦查，我们罗平县公安局，前几天已经对案子作出定性，向凤娇属于正当防卫，已经解除羁押，恢复自由了！” 苏建国哈哈大笑起来，极其豪爽。 “哈哈哈，不错，小卫，你这个小子，还可以！对我的胃口！” 卫江南就汗了一个。 我还以为您不知道这事呢，合着您知道啊！ 不过在此之前，卫江南倒确实是不清楚，向凤娇居然是苏建国的兵。他只知道苏建国在部队是个将军。 有关自己大伯的事，苏若曦也没给他说得特别仔细。 一来苏若曦觉得这个不重要，二来，卫江南也不好老是去刨根究底，打探老苏家的详细情况，这得慢慢来。 太急了，会惹得老苏家不高兴。 实在没想到，苏建国刚好就是向凤娇老部队的军长。 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向凤娇的情况，苏建国居然知道了。估摸着还是他们公安局前不久给部队打电话，了解向凤娇在部队的表现时，有人将此事向苏军长做了汇报。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苏建国这个脾气！ 和他弟弟苏定国，简直就是两码事，截然不同。 如果换一个人，哪怕知道了向凤娇这个案子，堂堂军长，也不会亲自给地方公安局长打这个电话。有些影响，还是要注意一下的。 充其量就是以公对公的形式，让部队相关部门出面，向地方发个函或者打个电话，表示对此案的关注。 但同时一定会表示，绝不干涉地方执法机关办案。 有些忌讳，必须要讲究。 然而在苏建国眼里，这都不叫事。 老子就是过问了，咋的？ 不服气啊？ 苏定国威严厚重，还有点沉默寡言。怎么他大哥，却是这么个火爆霹雳的脾气？ 或许，多年的军旅生涯，铸就了苏军长这样的性格。 且不说这种性格好不好，卫江南只知道一点，这样爱兵如子的将军，战士们都愿意为他上战场，愿意为他拼命！ “是，军长！” “我以前是您的兵，现在也是！” “将来还是！” 卫江南当兵的时候，当然不是在苏建国的部队，但这有什么关系？ 一点都不妨碍他给大伯留下好印象！ “哈哈哈，很好！” “小卫，这个案子，你们尽管依法办事。只要不徇私枉法，我苏建国就会支持你。” 苏建国豪爽归豪爽，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可挑剔。 “不管是谁，如果要跟你为难，你就告诉我，我跟他去讲讲道理！” 好吧，苏军长您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习惯于以德服人。 不知道您老人家去跟人讲道理的时候，带不带上您的意大利炮！ “是，谢谢军长！” “我们市里的领导，对我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 这话听着一点毛病都没有。 但真在体制内混久了的人，就能品出味道来。 因为正常情况下，卫江南完全没必要加上这一句。 向大伯表示感谢就完了。 既然他加上了这一句，那就只能说，他在表达一个意思——我们市里的领导，正在关注我呢！ 就因为这事啊！ 要不，您去跟某些市委领导讲讲道理？ “那就很好！” “小岳还是很靠谱的嘛……” “就这样吧！” 苏建国一点不啰嗦，直接挂断了电话。 卫江南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仔细看的话，嘴角还有点歪。 刚才还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的张宝峰主任，早就没了脾气，坐在那里，满脸的尴尬之意。 军长同志，您是上天专门派来打我脸的吗？ 卫江南看着他，不徐不疾地说道：“欢迎宝峰主任来局里检查工作。乐泉政委，连主任，你们两位，好好向宝峰主任汇报一下局里这段时间的政治工作！” 张宝峰是市局政治部主任，由李乐泉这位县局政委，连城玉这位政治处主任向他汇报工作，完全合理。 这就是台阶！ 卫江南刚才硬怼张宝峰，是形势需要。他好不容易在罗平县局建立起来威望，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 不要说张宝峰，就算是黄德坤，乃至岳青歌亲自来了，那都不行。 都要做好被卫江南硬生生怼到墙上下不来的心理准备。 不过现在，有了苏建国意想不到的神助攻，卫江南毫不费力就大获全胜。那就没必要过为己甚，在张宝峰面前露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来。 那只会让大伙觉得他为人浅薄，小人得志。 任何一位成大事者，都会刻意避免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 张宝峰轻轻舒了口气，望向卫江南的眼神之中，飞快闪过一抹感激之意。 突然觉得，刚才还面目可憎的卫江南同志，一下子就变得如此的和蔼可亲了。 同时，心里也是十二分的不解。 就刚才那个电话，听着怎么好像苏军长早就知道卫江南是个什么人啊。 问题是，他俩以前搭界吗？ 苏军长是怎么知道卫江南的？ 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不要说他，其他人同样如此。 罗平县局这些头头脑脑们，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已经变得敬畏无比。 这位爷，是真的惹不起啊…… 第471章 来自老岳父的教导 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张宝峰还是耐下性子，在罗平县局多待了半个小时，心不在焉地听着李乐泉和连城玉给他汇报工作。 散会之后，卫江南直接就走了。 汤平城他们几位交通局的头头，都还在隔壁会客室等着他呢。 江南县长可不能失信于人。 不过卫江南也没有直接去隔壁会客室，而是先回到自己办公室，掏出手机打电话。 这个电话打给谁呢？ 苏定国！ 这是苏定国亲自给他电话之后，卫江南第一次给苏定国打电话。 在此之前，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必须要给苏定国汇报。 今天当然不一样。 大伯都亲自给他打电话了，这个情况，那是必须要给“老岳父”汇报才行的。 苏定国一共给了他三个电话号码。 其中一个，是苏定国特别标注的，表示这个电话号码，一般情况下，会在苏定国自己手里。而不是假手秘书。 卫江南打的就是这个号码。 电话一拨就通。 “喂，你好！” 电话那边，传来苏定国沉稳儒雅的声音。 “叔叔，您好，我是卫江南！” “哦，江南啊……” “叔叔，有个情况要向您汇报。” “你说！” “翁婿俩”的对话，极其简明扼要，连半句客套之词都没有。 就说苏定国是那种能和人聊家常的性格吗？ 卫江南当即将今天发生的情况，向苏定国做了汇报。 出乎卫江南意料的是，苏定国居然轻笑了一声，说道：“大哥就是这样的性格，火爆霹雳，眼里揉不得沙子。” “这件事，办得不错。大哥应该对你有个好印象了！” 卫江南居然有点忸怩起来，说道：“我也没想到那么巧，那个向凤娇，刚好是大伯手下的兵，算是歪打正着。” “重点不是谁的兵。” 苏定国的语气随即严肃起来，叮嘱道。 “重点是，你要依法办事。” “另外啊，这也是一个契机。你刚去公安局，正需要在群众之中树立良好的口碑。我看啊，这个案子，可以当做是一个突破口。接下来，你们公安局，好好的扫一扫这些为非作歹的恶势力团伙。” “让县里的群众，都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 卫江南心里感动。 苏定国这是真的认可他了，开始教他具体的施政方针，出成绩的办法。 这也是着意培养他的一种具体形式。 “是，叔叔，这也正是我的想法。我已经联系了静江日报和静江卫视的记者，准备把这个案子好好的披露一下，为接下来的打黑除恶行动造势！” “嗯，这个思路不错，就是要充分发挥媒体的力量，舆论造势。这样的话，才能最大程度地获得来自各方面的支持！” 另外还有一番道理，苏定国没说，但他相信卫江南一定能明白。 那就是，你占据了舆论高地，那么，其他人纵算想要搞你的名堂，也得三思而后行。 “是的，叔叔，谢谢您的教导！” “嗯……” 苏定国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卫江南身子微微后靠，抽了一支烟，这才起身，前往隔壁会客室。 等见到卫江南，原本已经打算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吃饭的汤平城等人都有点吃惊。 这就完了？ 还真的倚马可待？ “汤局，走吧，去回龙湾！” 卫江南一脸轻松。 “哎……” 汤平城等人答应一声，急忙起身跟着他往外走。 “那个，江南县长，问题都搞清楚了吧？” 汤平城跟在卫江南身边，低声试探着问道。 卫江南笑道：“本来就没什么问题，传言罢了。市局领导过来，问清楚情况就行。” “那……” 汤平城有些疑惑。 你就这么走了？ 不在局里陪着人家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 卫江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哈哈一笑，说道：“市局领导也是很忙的，我估计，应该很快就会赶回市里去了。” 我倒是愿意陪他吃个饭，问题宝峰主任他好意思留到那个时候吗？ 实话说，宝峰主任是愿意的。 虽然今天这脸被人打得有点痛，可是宝峰主任还能忍。 不忍又如何？ 去集团军军部，找苏建国军长讲道理？ 现在的重点，不是脸痛不痛，而是卫江南和这位脾气火爆的苏军长，到底是个什么关系。不把这点搞清楚，宝峰主任可能有一段时间要睡不着觉了。 面子不面子的，现在谁还顾得上？ 但是，有人不允许他留在罗平县局吃饭。 谁呢？ 黄德坤黄局长！ 宝峰主任只听了半个小时的汇报，德坤局长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宝峰，到了罗平吗？” 电话那边，德坤局长的语气尽量保持着平静，可张宝峰还是能听得出来，局长大人是有点郁闷的。 也不知道刚才，德坤局长到底经历了什么。 “呃，已经到了……” 张宝峰暗暗吐槽。 这都啥时候了，还没到罗平？ “那，和卫江南同志见过面了？” “嗯，刚见过。江南县长也做出了合理的解释……局长，我觉得，那些个传言，就是无稽之谈，根本就不是事实，全都是谣言。” “李文友老主任，应该也是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所以才会被人误导！” 好吧，宝峰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这就是明着告诉李乐泉和连城玉，拜托两位，把这话告诉“江南县长”，今天过来，并不是我张宝峰的本意，我也是上命差遣。 至于“谣言”从何而来，都是李文友老主任那边给我们说的呀。 你们罗平县局想要制止这个谣言继续流传，那还得从这个方面去想办法，别让人老是去李文友老主任那里嚼耳根子。 你说什么，人家老太太八十岁了，谁都拦不住她？ 呵呵，她不是还有三个儿子关在你们看守所呢！ 好好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应该能做通把？ “嗯，既然搞清楚了是谣言，那就很好。你马上回来吧，局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需要你参加！” 黄德坤说完这个明显“扯淡”的理由，便挂断了电话。 张宝峰顿时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得背心上全都被冷汗湿透了。 第472章 前所未有的判例! 青歌书记现在头疼得厉害。 就刚才，他接到了苏建国的电话。 对这位苏家大哥，岳青歌接触不多。苏建国一直都在部队，年纪也比岳青歌要大十来岁。只有在逢年过节，岳青歌去苏家拜访老爷子的时候，偶尔能见到苏建国一次。 双方基本上除了礼节性的打招呼之外，也没有什么交流。 岳青歌做梦都没想到，他来久安当了市委书记，远在北方的苏建国居然会亲自给他打电话。 要不是他能听出来苏建国的声音，青歌书记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骗子。 然后，苏建国就直接跟他说了向凤娇那个案子。 当然，苏建国对他还是比较客气，只说他了解一下情况，得知罗平县公安局已经给向凤娇定性为“正当防卫”，并且已经放了人，他表示很欣慰。 言辞之间，似乎对卫江南颇为赞赏的样子。 这言外之意，青歌书记还能听不明白吗？ 老苏家，这是完全认可卫江南了。 所以，现在青歌书记真的有些左右为难。 局势已经发展成这个样子，岳青歌估计，秦正安那里，应该是不会再让他继续针对卫江南的，能到秦正安那样的地位，一般情况下，不会意思用事，冒着得罪苏定国杜向东，乃至整个老苏家的风险，继续去搞苏定国的“准女婿”。 关键就在于青歌书记自家那位公举病严重的老婆。 那个女人，完全不讲道理的。 上次在大宁，卫江南狠狠怼了她一顿，这个仇，她能记到地老天荒。 偏偏岳青歌还拿她没办法。 他有心要跟卫江南“和解”，又担心秦予弘闹腾。 眼下，也只能看看，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但有一点，岳青歌骗不了自己，那就是他其实也挺讨厌卫江南。 别问为什么，人的心理就这么古怪。 谁让他一到久安就被卫江南怼到了墙上呢？ 在不怎么影响自己前途的同时，青歌书记一点都不介意给江南县长找点难受。 不过眼下嘛，苏建国刚刚给他打过电话，青歌书记毫无办法，只能赶紧给黄德坤打电话，让他把调查组立即撤回来。 就他岳青歌这小身板，可还不敢公开和苏建国唱对台戏。 青歌书记正坐在办公室里闷闷不乐地抽烟，张青春就上门来拜访了。 “书记，听说，市公安局的张宝峰他们，已经离开罗平了？” 就昨天晚上，张副市长已经接到了“堂侄女”小张副总经理的电话，心里有了底，因而在岳青歌面前，益发的放得开了。 什么叫自己人？ 只有从昨天开始，他才能算是岳青歌真正的自己人。 在此之前，青春市长最多能算是青歌书记比较信任的人。 这也是他敢于以略带“质问”的语气跟岳青歌说话的底气所在。 岳青歌看他一眼，心里闪过一丝厌恶。 这家伙，总是搞不清楚状况。 不过这其实不能怪张青春，青春市长又不知道卫江南如今有多大的靠山。他还以为是老黄历呢！ 但岳青歌已经越来越瞧不上他。 看在小媚的份上，就这样吧，保他平平安安地当完这届常务副市长，将来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把他送到市政协主席的位置上去。 最多就这样了。 实在是能力有限，不堪大用。 “有些情况你不了解的……” 岳青歌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张青春还要说话，突然响起敲门声。 “进来！” 岳青歌说道。 书记办公室房门被推开，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魏山含笑走了进来。 “书记！” 见张青春也在，魏山也向他点头致意。 “哦，是老魏啊，请坐请坐！” 岳青歌换上笑脸，在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倒也没有礼让他和张青春去待客沙发区落座。对班子里的同志，不必太客气。 太客气了，反倒显得有些见外。 这些小技巧，国家部委出身的岳青歌，拿捏得那是相当到位的。 “书记，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 魏山落座之后，也不客套，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说！” 岳青歌一边给他递烟一边随口问道。 魏山接过烟，将手里的几张稿纸双手递给岳青歌。 “书记，这是静江日报社的记者，给我们发过来的两篇文章清样。一篇是打算在静江日报公开发表的，还有一份则是打算发在内参上。” “日报社那边，征求我们市里的意见。” “哦？” 岳青歌接了过去。 省报发文报道地方上的情况，对于宣传部门，要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成果。当然，要是能在中央权威媒体上发表文章，那就更加了不得了。 结果只瞄了两眼，青歌书记的眉头便不由得蹙了起来。 这居然是写“向凤娇案”的。 并且用的是极其正面和肯定的语气。 《静江日报》的这位记者，对罗平县公安局这次的定性，非常赞赏，甚至用比较夸张的语言描述说，“向凤娇案”的定性，是划时代的，在司法实践中，具有里程碑似的意义。 对于今后各地认定类似案件的“正当防卫”，有着十分重要的“判例”作用。 在我国司法界，并不沿用“判例”这种模式，但典型案例，同样有着十分重要的参考价值。 这位记者的用词虽然略带夸张，但也不算离谱，还是很有几分道理的。 对于堂堂省报记者来说，地方上发生了一起“命案”，不算什么新闻。党报一般不会刊登这样的稿件。 但退伍女兵杀了流氓地痞，那就是“新闻”了。 有资格上省报。 加上罗平县公安局这个“史无前例”的定性，那就更加具备新闻的轰动效应。 也难怪这位记者会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用了略带夸张的描述手法。 罗平县公安局，这是开了先河啊。 不过《静江日报》这么夸奖罗平县公安局，夸奖卫江南，就不是青歌书记喜闻乐见的了。 案子才发生几天，不但把人给放了，连新闻稿都已经出来啦。 这个家伙，还真会炒作自己啊。 第473章 摘桃子 将这篇准备公开在《静江日报》上边报道的文章丢过一边，青歌书记拿起了那篇准备发《内参》的文章。 这一篇的内容又有不同。 起因还是“向凤娇案”，但侧重点则放在李忠安高利贷恶势力团伙围攻罗平县公安局，试图干扰执法公正这个方面。 这个文章清样还附了不少照片，全都是李忠安团伙围攻罗平县公安局时，投掷各种秽物的画面。 记者在文章里写道，罗平县长期以来，民间赌博风气盛行，各种麻将馆，地下赌场，在所多有。由此也催生出许多的高利贷团伙。 这帮人都是地方上的沉渣烂仔，流氓混子，平日里横行不法，靠着趴在遵纪守法的普通群众身上吸血自肥。 一旦普通群众难以忍受欺压，奋起反抗，他们就会用各种方法进行打压残害。 甚至连公安局秉公执法，都会受到他们的极度仇视，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围攻政法机关，试图制造群众事件，迫使政法机关向他们屈服。 这种风气，非常恶劣，已经到了必须要强力整顿，严厉打击的地步。 罗平县公安局，准备在近期组织一次“打黑除恶”的专项斗争，从根子上，把这个毒瘤给切除掉，还广大群众一个朗朗乾坤。 和刚才那篇公开报道一样，这位记者对罗平县新任公安局长卫江南同志，多有赞誉之词。认为他虽然年轻，却能坚持原则，时时刻刻将广大群众的安全幸福挂在心上。 甚至于，在这篇《内参》清样上，记者还附上了卫江南的高清照片。 照片上的卫江南，年轻英俊，目光坚定，英气勃发。 单是这个外在形象，让人一见之下，就能产生好感。 要知道，这份《内参》是会呈送给省委主要领导阅看的，也就是说，这一次，卫江南将要在省委主要领导面前，大大的露一回脸。 而上次的超级女声节目，已经让省委主要领导对他都有了印象。 再加上这次，卫江南必定能在省委主要领导心目中留下更加深刻的印象。 而且是非常正面的好印象！ 岳青歌还没说什么，张青春已经气愤不已地将那篇公开报道的清样重重拍在桌子上，嘴里迸出两个字。 “无耻！” 魏山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怎么就无耻了？ 知道你和卫江南不对付，甚至是对他恨之入骨，但就事论事，怎么也不能给卫江南扣上“无耻”的帽子吧。 “哼，沽名钓誉，不择手段！” 张青春又加上了注解。 原来如此。 呵呵，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魏山也不理他，径直向岳青歌汇报：“书记，另外静江卫视那边，也跟我联系了，决定在罗平县开展这个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之后，全程进行跟踪报道。准备在静江卫视播出几期专门栏目。” 更是将青春市长气歪了脸。 这特么还打上组合拳了。 以静江卫视那个副台长肖世红和高妍的同学关系，用脚指头都想得到，这又是高妍为了提携她那个“小白脸”使出来的手段。 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得不说，青春市长这次还真的有点冤枉高市长了。 就现在，肖世红和卫江南本人的关系，不说已经超过了和高妍的关系，最起码，卫江南让肖世红帮自己宣传一下，肖世红是绝对不会说二话的。 大家都已经利益捆绑了，肖台座不该给自己兄弟“吹吹捧捧”吗？ 压根就不必高妍给肖世红打招呼。 岳青歌的心情也很不舒服，但他的水平，到底不是张青春能比的。当下也不急着表态，反倒望着魏山，问道：“老魏，那你们宣传部是个什么意见？” 魏山以眼睛的余光瞥了张青春一眼，说道：“书记，就事论事，我认为这是个好事。算是比较正面的宣传吧。” “搁在平时，静江日报和静江卫视要给我们久安分配这么多资源的话，那可不容易，要花不少的精力和心思才能搞到手！” 这倒也是实话。 省报和省电视台，是那么好上的吗？ 全省十几个市州呢！ 说起来，这个事，他们市委宣传部几乎连半点力气都没花，大馅饼直接从天上掉下来，端端正正砸魏山部长头上了。 何等美事！ 知道你老张不高兴，但我也不能因为顾忌你老张的心情，就拿自己的成绩不当回事啊！ “当然了，我认为，这两篇报道，也有值得商榷之处。没必要太过于突出个人，而要重点突出集体。” 这就是给张青春的面子了。 但实际上，魏山这话，就是说说而已。 他是绝不会真给静江卫视和《静江日报》的记者去说这番话的。 原因很简单，他真这么说了，那就铁定会得罪卫江南，也就是会得罪高妍。 魏部长吃饱了撑的要干这种破事？ 更关键的是，魏山就算真说了，大概率也没什么卵用。 人家省级党媒给他们打招呼，事先征求他们的意见，不过是循着惯例给个面子罢了。只要你们久安市原则上不反对就行。 至于报道的侧重点是什么，我们要突出什么人和事，那不好意思，你们说了不算。 就说肖世红在静江卫视说句话，不比你魏山说一百句管用？ 谁知魏山这句纯粹是为了照顾张青春面子的话，却让岳青歌眼前一亮，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点。 “老魏，你这个建议有道理……” “罗平县提出来的，这个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提议很不错，值得搞。不过嘛，仅仅只是在罗平一隅之地来搞的话，未免显得我们市里太小家子气了。” “报道上说的这些问题，仅仅只是在罗平存在嘛？” “我看不见得！” “其他地方也一样存在嘛……” “对对对，书记的指示太英明了！” 这当儿，张青春也反应过来，一叠声地嚷嚷道。 岳青歌瞥他一眼，不徐不疾地接着说道：“这样的大动作，我认为，不仅在罗平要搞，更应该在全市铺开来搞。狠狠的打击一下社会上的歪风邪气，提高人民群众对我们政府的满意度。” 什么叫摘桃子？ 这就叫摘桃子！ 第474章 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启动 记者同志写的两篇稿子，顺利在久安市委宣传部“通过”，魏山还奉岳青歌的指示，亲自赶到省里，宴请了静江日报社的那位记者，又宴请了静江卫视电视台副台长肖世红，对他们给予久安工作的大力支持，表示由衷的感谢。 奉上久安“土特产”若干，略表心意。 资深记者果然了得，不但公开发表的那篇文章顺利见报，另一篇文章也顺利登上《内参》，送到了省委主要领导的案前。 省委书记柳傅军十分生气，亲自做了批示，要求久安和罗平对这种嚣张的行为坚决予以打击，决不能让歪风邪气继续蔓延。 有了省委书记如此明白无误的批示，这个事就已经板上钉钉了。久安随即进行统一部署，不但政法部门被全部动员起来，其他相关单位和基层政权组织也全部动员，集中人力物力财力，打一场轰轰烈烈的“打黑除恶”的“人民战争”！ 罗平那边，更是高度重视。 县里成立了“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指挥部。 由县委书记谢浩明亲自挂帅，担任指挥长。县长孙可君，县委政法委书记廖亚军，县长助理，县公安局长卫江南担任副指挥长。 卫江南同时兼任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指挥部办公室主任。 懂行的人都知道，实际上，这个工作是由卫江南来主持的。 主要任务也必须由公安局来完成。 而县里答应给的五十个编制，也悉数到位。 对这些编制，卫江南没有急着分下去，而是先攥在自己手里。 在召开全局动员大会的时候，卫局长公开表示，一切看表现。 这五十个编制，不会搞以前那种“排排坐吃果果”的模式，谁的资历老，谁参加工作时间长就给谁编制。 而是“按功劳分配”。 在接下来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之中，表现好的同志，哪怕刚刚参加工作没多久，哪怕是个临时工，都有可能直接拿到政法专项编制。 至不济也能拿一个事业编。 起码也是吃上皇粮了。 并且卫江南告诉大家，县委谢浩明书记已经亲口答应他，只要这次专项斗争搞得好，搞出了成绩，年底还会再给公安局几个政法专项编制。 也就是说，他卫江南来罗平当这个公安局长，一口气给局里拿下来将近六十个编制，其中接近一半是政法编。 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卫江南在全局基层民警和工勤人员乃至临时工心目中树立起绝对威望。 人家卫局长不玩虚的，不画饼。 他直接把饼端上桌了。 能不能吃到，看你自己的本事。 自己本事不行，就别喊“不公平”！ 当然，编制只对那些还没拿到的人有吸引力。 对于那些已经是政法专项编制，甚至已经担任了一定实权职务的“中上层”而言，编制就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对这些人，卫江南也有制约和激励办法。 说白了也简单，无非就是“绩效考核”“末位淘汰”那一套。 动员大会上，卫局长公然说道：“党的干部，我们局里的干部，不搞只能上不能下那一套，必须能上能下。” “你有本事，能够干好工作，带好队伍，那没说的，你的位置稳如泰山，谁都动不了你！包括我卫江南在内，都动不了你！” “那你要是没那个本事，或者偷奸耍滑，占着茅坑不拉屎。那不好意思，只能请你退位让贤。” “我在这里明白告诉大家，不能因循守旧，必须锐意进取。我们罗平县公安局，必须要是一支能打胜仗的队伍。还像以前那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过且过地混日子，那不行！” “我卫江南绝对不允许！” “想要坐稳你现在的位置，甚至想要更进一步，重用提拔，可以。拿出你的成绩来！” 经过这一番动员，“大棒”和“胡萝卜”双管齐下，罗平县公安局的士气，算是彻底鼓动起来了。 与此同时，卫江南在这个动员大会上，还提出了一个具体的方案。 那就是“举报有奖”！ 对于举报地下赌场，并且有实际战果的，将予以现金奖励。奖励金额为现场收缴赌资的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十，视具体情况而定。下限不低于五千元，上限不高于十万元。 另外举报高利贷团伙的，同样也有奖励。 这个举报有奖的方案，已经由“专项斗争指挥部”指挥长会议审核批准，自公布之日起，正式生效。 “同志们，这次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是一场全民战争，单单靠我们公安一家，是很难完成这个艰巨任务的。” 卫江南大声说道。 “要想打赢这场恶仗，那就必须发动全社会的力量，必须依靠广大人民群众。让最广大的群众都站在我们这一边，站在正义的一方，和这些黑恶势力分子，做坚决的斗争。” “唯其如此，我们才有希望大获全胜，干净彻底地将地下赌场，黑恶势力这些东西，彻底清理干净。” “还广大罗平群众一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 卫局长挥舞着手臂，语调铿锵有力，言辞掷地有声。 会议室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如同雷鸣一般。 坐在台下靠前位置的刑侦大队长罗大军，一边鼓掌一边看了身旁的连城玉一眼，满脸都是佩服之色。 果然，一切都在连城玉的预料之中。 卫局长真的搞了“有奖举报”的方案。 连城玉正襟危坐，目光很专注地看着主席台上的卫江南，似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卫局长的报告之中，目不斜视。满脸欢喜赞叹之意，仿佛对卫局长提出来的这些方案，发自内心的表示惊叹和拥护。 只有嘴角微微浮起的一丝笑容，透露出他此时此刻内心的一些真实想法。 这些“政客”！ 罗大军就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这辈子都是搞业务的命，“政治”这东西，真不是自己这种技术宅能玩得转的。 第475章 质疑 整个久安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如火如荼展开。 但说到影响力，这个仅仅在一市之内展开的专项斗争，远远不能和“向凤娇案”相提并论。 这个案件在《静江日报》公开报道之后，立即就在全国各地掀起了一轮讨论的热潮，也有不少地方媒体进行了转载。 不过有一个现象比较特别，那就是转载这篇文章的，大多是地方媒体，其他省报很少跟进，至于说全国性的大报，就更加是按兵不动。 毕竟这是一件大事。 正当防卫在司法实践中难以认定，早已成为法律界的共识。 尤其像这种致人死亡的案件，以往大多数都是定性为“防卫过当”，也有不少是被定性为“故意伤害”，最极端的案例，则是被定性为“故意杀人”。 换一个说法就是，罗平县公安局做出来的这个“定性”，是具有争议的。 不见得每一个法律工作者都认可罗平县公安局的定性。 这个时候，其他的省报和全国性大报跟进的话，会有一定的“风险”。 果不其然，仅仅两天之后，不同的声音就出现了。 这是一家北方的地方报纸，一名法律工作者发表署名文章，质疑罗平县公安局对“向凤娇案”的定性问题。 紧接着，又有一家东南的地方报纸，同样刊登了法律工作者发表的署名文章，也是同样的质疑。 这种事情，怕的就是没有先例。 一旦出现先例，马上就会有人跟风。 接下来，更多的文章出现，也不全都是质疑的，也有部分文章是赞同罗平县公安局对“向凤娇案”的定性。 渐渐的，竟然有了要“大论战”的苗头。 第一个坐不住的就是罗平县政法委书记廖亚军。 亚军书记收集了一大堆报纸，兴冲冲地让司机开车，直奔市里而去，两个小时后，就闯进了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张青春的办公室。 近段时间，张副市长几乎都不怎么去二号楼那边办公，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常委楼这边。 在二号楼，张副市长是老二，不是老大。 没啥意思。 在常委楼这边，虽然他连老二都算不上，可高妍也不是老大啊。 张副市长心里多多少少能够平衡一些。 对于廖亚军的到来，张青春的反应比较冷淡，不过瞧在昔日的面子上，见还是要见他一下的。 况且廖亚军说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汇报，张青春也比较感兴趣。 多半应该是和卫江南有关的。 现如今，“整倒”卫江南已经成为张副市长心中的某种执念。 在这个方面，张青春远远不如王洪达那么通透。 老王一击不中，立即全面退缩，现在基本上完全不招惹高妍，更不去招惹卫江南，甚至有时候在书记办公会议上还会帮高妍一把，共同“对付”岳青歌。 算是把“斗争”玩明白了。 没有好处的事情，绝对不干。 绝不为了意气之争盲目冲动。 “市长好！” 一进门，廖亚军便鞠躬如也，满面堆笑。 唉，这个罗平县政法委书记当的！ 以前在市司法局当个副局长，反倒逍遥自在，在张青春面前，也不需要如此“卑躬屈膝”，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点“傲气”的。 “老廖，坐吧！” 张青春也不起身，更不和廖亚军握手，只是朝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点头示意了一下。 态度和以前比较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廖亚军还不敢生气，再次弯腰行礼，跑到办公桌对面，忙不迭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敬给张青春，又整个人趴在巨大的办公桌上，给张青春点上了火，这才挨着半边屁股坐下。 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的。 “老廖，什么事呀？” 张青春抽着烟，半句客套都没有，直截了当地问道。 廖亚军嘿嘿一笑，神秘地说道：“市长，好消息，姓卫的这回捅了马蜂窝了……” 他知道，现在也唯有卫江南的“坏消息”能够引起张青春副市长对他的关注了。 “哦？他又干什么了？” 果然，张青春一听就来了兴趣，原本半靠在大班椅里的肥壮身躯，猛地挺直了。 廖亚军也不急着解释，忙不迭地打开随身携带的公事包，将一堆报纸拿了出来。 “你看，市长，有关向凤娇那个案子，我们静江日报报道之后，现在全国各地都有反响了，一堆的法律工作者发表署名文章，批判卫江南的做法欠妥！” “你看，这是《某某日报》……这是《某某晚报》……这是《某某法制周刊》……这些全都是质疑的！” 廖亚军边说边将报纸杂志在张青春面前铺开，一一指给张青春看。 张青春拿过报纸，看了起来。 实话说，张副市长以前确实没有看过这些报纸，他基本上连《静江日报》都不怎么看。每天也不知道都在忙些啥。 “老廖，一共多少份报纸？” “十二份……其中有八份是质疑和批判的。只有四份是赞同和支持的，连一半都不到，只有三分之一。这下看姓卫的怎么办！” “嘿嘿……” 张青春却没有那么乐观，哼了一声，说道：“都是些没什么分量的地方小报，小杂志。连一份省报都没有，能把姓卫的怎么样？” “人家压根就不用理会！” 可想而知，其他省报应该是不会刊登反对文章的。 那等于公开和《静江日报》过不去。 《静江日报》可是省报，静江省委机关报！ 在《静江日报》上刊登的文章，就代表着静江省委的态度。另一个省报公然发表反对《静江日报》观点的文章，那是“政治事件”。 “嘿嘿，市长，虽然没有省报，但有比省报更大牌的，就刚才，《某某报》的记者联系我了，说要到我们罗平来实地采访。这可是全国性大报啊，而且是专业报纸。只要他们能发表一篇反对的文章，或者至少发表一篇质疑文章，那，到时候，我看姓卫的怎么下台！” “哦？” 青春市长的眼神顿时变得亮晶晶的。 第476章 丈母娘出手了! “走，去见青歌书记！” 张副市长现在牛逼得很，是青歌书记办公室的常客。 只要岳青歌在办公室，青春市长那是说见就见，哪怕岳青歌正在召见下属，青春市长的电话打过来，青歌书记一般也会在召见结束后，第一时间会见青春市长。 顺带说一句，雁山宾馆的小张总，已经进入市委党校副处级干部培训班学习。 目前就住在市里。 按照规定，培训班学员，学习期间，一律住校。 但是小张总在市里是有房的，所以，她偶尔也会回自家住一个晚上。 市委党校当然也不会来查这个作息。 太认真了没朋友的。 很快，张青春就带着廖亚军来到了岳青歌的办公室。 见到廖亚军，青歌书记的脸色就变得有几分阴沉。 廖亚军的心跟着沉了下去。 看来自己在领导眼里的印象，真的是差到了极点，能不能挽回，全看这一次的了。这次他要是能让姓卫的吃个大瘪，说不定仕途还有救。 要不然，恐怕就连司法局副局长的位置都回不去了。 再过几个月，撸掉他的政法委书记，随便在哪个单位安排个副调研员完事。 “青歌书记，老廖说有个重要的情况要向您汇报……” 张青春也不玩虚的，直截了当就把廖亚军推到了台前。 “什么事？” 岳青歌板着脸问道。 “青歌书记，是，是这样的……” 在市委书记的威严之下，廖亚军连说话都有点犯结巴。也不敢故作神秘了，赶紧将事情原委汇报了一遍，又将那些收集起来的报纸杂志，双手摆放在岳青歌面前。 岳青歌冷哼一声，正眼都不看那些东西一眼，随手抓起自己手边的另一份报纸，甩在廖亚军面前。 “自己看！” 廖亚军一颗心直接沉到谷底，不过还是手忙脚乱地拿起了那份报纸。 《华国妇女报》！ 这是由华国妇联主办的，全国唯一一份国家级的女性大报，其宗旨是向社会宣传妇女，向妇女宣传社会，促进妇女进步、发展与解放，积极维护妇女儿童的合法权益，热情为她们服务，鼓励广大妇女在国家建设和社会发展中发挥半边天作用。同时关注现实生活中各种与妇女有关的新闻事件和社会问题，并积极通过舆论作用促进问题的解决。 报纸创办于1984年，由总设计师亲笔题写报头。 在全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只见《华国妇女报》在今日头版显著位置，转载了《静江日报》刊发的那篇文章，并且还加了编者按，文章末尾还加了本报评论员的评论。 对罗平县公安局处理“向凤娇案”的模式，表示完全的肯定，并且大加赞赏，给予极高的评价，定义为“法制建设里程碑事件”。明确表示，会将“向凤娇案”编入《华国妇女报》大事年鉴。 廖亚军的双手轻轻颤抖起来，额头上大汗淋漓，同时整个脊背一阵阵发凉。 这羞辱得！ 亏得自己还屁颠屁颠地收集了那么些小报小杂志跑到市里来“报喜”。 这些小报小杂志和《华国妇女报》比起来，啥都不是！ 感觉上，就是廖亚军书记上赶着到青歌书记这里找抽来了…… “那，那我这就回去，跟那个某某报的记者说，让他不要来了……” 良久，廖亚军才嘶哑着声音说道。 岳青歌不由得长叹一声。 猪队友，带不动啊！ “你不让他来，他就不来了吗？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说着，青歌书记也不再听他辩解，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将他俩都赶了出去。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唯一那个能打的，自己还不能用，这郁闷的！ 青歌书记在办公室长吁短叹，觉得手下无人可用的当天晚上，北都某高档小区的复式楼内，苏定国下班回家。 苏若曦蹦蹦跳跳地迎上前来，亲手拿起一双拖鞋，放到爸爸脚下。 “咦，若曦今天回家了？今天不是周六吧？” 苏定国颇有几分诧异。 平时就算是周六周日，苏若曦都不一定回家，今天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妙然笑着迎上前来：“你闺女啊，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妈，瞧您说的，这是我家！” 苏若曦就有些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苏定国哈哈大笑，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头发。 苏定国刚一在沙发里落座，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就送到了他的手边。 “哟，这待遇可不一般啊。曦曦，你指定是有事，说吧！” “也没什么啦，就是想你们了嘛……” “爸爸，您看报！” 说着，一份《华国妇女报》就递到了苏定国手里。 “哦？你们妇女报终于正式转载这篇文章了？” 苏定国边看报边和妻子说了一句。 李妙然笑道：“这样的案例，我们必须要支持的呀。太典型了！那个向凤娇，还是个退伍女兵，就更加有一定的代表性。” “说得是！” 苏定国笑了起来。 就说这么典型的案例，《华国妇女报》不支持卫江南和罗平县局才怪了。 “爸爸，小卫哥哥真棒！” “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有担当的！” 李妙然便假装嗔怪道：“曦曦，快别夸了。你再这样，当心你爸爸吃醋！” “我说的是实话嘛……就是啊，我听说，本来他们那个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建议，是小卫哥哥提出来的，结果现在啊，变成久安市委的功劳了，哼！” 小丫头本来是完全不关注这些事情的，因为卫江南的缘故，她居然也开始介入进来了，还给青歌书记“上眼药”。 说起来也不怪她生气，青歌书记摘的是谁的桃子？ 摘的是小卫哥哥的桃子呀！ 连李妙然都在一旁说道：“确实是有点小家子气了……” 苏定国略带一点不屑地说道：“他本来就是那个样子，一贯的精通算计！” “光知道扒拉小算盘，终究难成大器。” “不过呢，也无所谓。” “这个严打行动，光在一个县里搞，到底差了点声势。全市搞起来，就有那么点气势了，对小卫而言，也未必就是坏事。” “总要声势搞得大一些，才能引起静江省委主要领导的关注嘛。” “傅军书记又不糊涂，到底是谁的创意，他心里是有数的。” 李妙然一想，果然如此，不由得笑着点了点头。 第477章 今天你对他爱搭不理，明日让你高攀不起! 整个久安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进行得如火如荼，那么，“始作俑者”卫江南局长在干嘛呢？ 在旅游！ 当然了，说卫局长在旅游也是不妥的，卫局长没有那么玩忽职守。 确切点说，他是在招商引资。 只不过陪着意向投资方在回龙湾和回龙古镇溜达而已。 但以官方的眼光来看，卫局长这次的招商引资，怎么都不算多正规，说他是在游山玩水也不算冤枉他。 因为除了他之外，罗平县官方，就没有其他重量级人物陪同贵宾。 只有几名工作人员而已。 意向投资方，公司名唤“静江省天境旅游开发集团公司”，公司老总大名成天笑。 你没猜错，这就是卫江南陈小雪合作的那个“娱乐公司”老板。 也是肖世红的朋友。 两个人交情很深，合作多年，赚了不少钱。 这次成总被卫局长“忽悠”，打算跑到鸟不拉屎的罗平县来搞个投资。 说实话，成总是真看不上罗平。 啥破地方，就值得成总来投资了？ 也不看看，以往和成总合作的都是些啥段位的牛人。 要不是卫江南在罗平当公安局长，需要出成绩，你看成总会过来不？ 当然，这中间，肖世红也给成总做了思想工作。 其实呢，肖台座的思想工作那是相当的简单粗暴，归纳起来只有一句话：“你现在对他爱搭不理，他日让你高攀不起！” 肖世红这话吧，还真不夸张。 就说你现在不赶紧和人搞好关系，等将来有一天，卫江南正式成为苏家的女婿，你再恬着个碧莲往人跟前凑，就问卫驸马耐烦理你不？ 你特么谁啊？ 成总能把公司搞到这样的规模，那也是个有眼力见的，当即就认为肖台座这话很有道理，真哥们才会对他这么掏心掏肺。 不去缅北，哦不对，不去罗平投资还真特么不行。 说来也巧，成总率队考察罗平期间，正好是十一假期。 本来苏若曦是说好要到久安来玩的，她是大学生，难得有这么一个十一长假。 但俗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领导一句话。 苏老爷子突然静极思动，国庆期间，打算去北戴河疗养几天，作为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女儿，苏若曦肯定得陪着爷爷过去。 小姑娘多孝顺呐，是不是？ 当然了，老爷子也看出来，乖孙女其实有些心神不属。 以老爷子的睿智，自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笑呵呵地对苏若曦说了一句话，小姑娘就没办法闹“小情绪”了。 “你们年轻人，好日子长着呢，将来有的是时间待在一起！” 而老爷子已经八十几岁，就算身体再好，难道还真能活到一百二十八岁？ 如此这般，卫局长算是白白期待了好久。 原本呢，苏若曦不能来久安，卫局就计划悄摸鸡儿的去市里一样，高市长已经从北都回来了呀。 卫局长又已经斋了十几天啦！ 就说有几个男人能不记挂着“e”级。 是真的令人回味无穷啊。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卫局长对成总没个好脸色了。 真特么没点眼力见！ 尽坏人好事儿。 就你这么不懂事，你还指望咱们罗平来几个大人物陪你呢？ 美得你！ 要不是看在另一个“e”级大波霸的份上，连卫局长都懒得过来陪同。 是的，娱乐公司副总经理陈小雪陈总，也跟着一起到了罗平。 待在大宁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卫江南又“禁止”她一个人出去玩，这些天，可把陈小雪憋坏了。 听说成天笑和肖世红都要去罗平实地考察回龙古镇，陈小雪顿时欢呼雀跃，说什么也要跟着过来。 自然是不会有人阻拦她。 卫江南搞了一条船，直接从罗平县城关镇的水陆码头，直奔回龙湾而去。 南河没有全航道通航，但在某些条件合适的河段，还是可以通航的。不过都是小型船舶，排水量五十吨以下的。 等级外航道，就只允许这个排水量的船只通航。 虽然你一定要搞个五十吨以上的船来跑，也不是不行，只要注意一下，也不会搁浅。问题那样一来，就违法了呀。 卫江南身为分管交通运输工作的县长助理，不能带头违法。 主要也是跑客运，货运船只很少。 卫江南搞的这条船，就是一条客运小轮船，柴油动力。 速度不快，每小时估摸着有个六七节的样子。 好在客舱装修还行，算是整个罗平县客运小轮船里档次最高的了，卫江南事先吩咐过，船主将卫生搞得干干净净的，又将客轮临时改装了一下，设计成围桌模式。大伙儿围着一张长条桌落座，桌子上摆着一些水果点心和茶水。 虽然柴油发动机有噪音，但安装在底舱，加上隔板，做了一定的消音处理，基本上还在大家能够接受的范围内。 河面风平浪静，微风拂面，天气也刚刚好，一路上看着两岸风景，喝茶吃水果聊天，还是相当惬意的。 “卫局长……” 和陈小雪一起过来的，还有向凤娇。 见到卫江南，向凤娇很激动，习惯性地立正，举手敬礼。 卫局长不但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老班长！ 卫江南穿着便装，也还是笑着给她还了个礼，上下打量她几眼，开玩笑似的说道：“不错嘛，小向，看得出来，这段时间在大宁吃得还可以，小脸上都有点肉了！” 向凤娇有点忸怩地说道：“小雪姐对我太好了，她自己不吃，什么都给我吃……” 陈小雪笑道：“我那是怕胖……” 所有“e”级波霸，都有这个共同的担忧。 高妍也是这样，每次都是看着卫江南吃得稀里哗啦的，自己就是意思一下。 卫江南的眼神，有意无意间又在那对巨大无比的白兔上扫过——别误会啊，主要就是因为卫局现在脑海里全是另外一对“e”——嘴里却对向凤娇说道：“那个，工作都给你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我现在是小雪姐的助理！” 向凤娇连声说道，整个人都往外溢出幸福和满足。 卫江南笑了起来。 “嗯，小雪都有助理啦……也是哈，那么大公司一副总，也要有点排面才行！” “哥你又笑话我……” 第478章 天啦，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卫局，跟你商量个事。” 小客轮在平静的南河河面上不徐不疾地向回龙湾驶去，成天笑吃了一片桔子，笑着说道。 成天笑四十来岁，和肖世红差不多年纪，已经开始有大老板的气度。 这句话怎么理解呢？ 就是说话开始端着，往装逼那个方面靠。 一般老板越大，说话的时候，装逼就越厉害。 比较典型的就是卫江南记忆中的“我从来不碰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现在成总也是这样，说话的时候，身子微微往后靠，努力装出很有派的范儿。 “成总请讲！” 作为罗平县接待方唯一的领导，卫江南还是要给投资商面子的。 “就是，那个，公司打算推几个年轻歌手，你能不能抽时间给写几首新歌？” 成天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卫江南笑道：“怎么，成总，有苏若曦，赵莉欣，陈小雪还不够吗？” 陈小雪急忙连连摆手，说道：“哥，别提我，我跟她俩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她们唱歌好是好听，关键那俩，人现在不在娱乐圈发展。” 卫江南问道：“成总，专辑应该快出了吧？” 超级女声总决赛结束之后，基本上就赶上开学季，苏若曦和赵莉欣都没时间留在大宁录歌，是公司派了专人去北都，利用苏若曦和赵莉欣的课余时间，找俩小姑娘录制的专辑。 一共十二首歌，每人六首。 除了他们俩在初赛，复赛，半决赛和决赛现场演唱的八首歌之外，又在卫江南给她们写的“新歌”里各自挑选了两首，凑成一张专辑。 “基本上，前期制作已经完成，下一步就是发行。销售量是不用担心的，现在光是预定的订单，都已经突破了两百万张。预计正式上市之后，总销量突破四百万张应该是不成问题的，甚至突破五百万张都有可能……嘿嘿，卫局，还是你牛逼，随随便便就创造了两个千万富婆……” “哦，不止，是三个！” 成天笑的目光在陈小雪脸上扫过。 陈小雪是唱片公司的大股东之一，占股百分之三十。 苏若曦赵莉欣的新歌专辑爆火的话，公司的盈利也是相当可观的，陈小雪能够分到的红利自然也不少。 当然，仅仅靠这一张专辑就要造就三个千万富婆，还是略显夸张了。但是苏若曦赵莉欣正年轻，只要第一张新歌专辑爆火，后续还可以继续推出第二张第三张专辑，销售量累积起来，将是一个令人咋舌的数额，版权收入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陈小雪也在筹备推出个人专辑，虽然火爆程度肯定比不上苏若曦和赵莉欣，但销量也不会太差。 加上她在唱片公司的分红，迟早成为千万富婆。 卫江南笑道：“既然如此，那我觉得，就没必要分散精力了。你的新人，你另外找人给他们写歌，我业余时间创作的那些歌曲，还是专供她们三个吧。我现在工作也挺忙的，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搞这些。” 这话可不可信呢？ 当然不可信，完全就是哄鬼。 真实的原因是：卫局长脑海中能够记得的歌曲，是有限的。 特么他以前又不是歌星，更不是专业的词曲作者，无非就是喜欢唱歌，经常去ktv罢了，为了在朋友面前显摆一下，认真学唱了许多歌曲。 要不然，他连那几首歌都不一定能记得齐全。 成天笑现在把他当专业词曲作者来搞，那不是等着看卫局长出洋相吗？ 对卫江南这个答复，成天笑似乎早有预料，笑着说道：“卫局，大家都是朋友，你也不要这么无情无义……她们三位都是女歌手，你就不能写点男歌手唱的歌吗？” “你可是堂堂公安局长，出了名的英雄好汉！” 卫江南苦笑起来，望着一侧的肖世红，说道：“台座，你的朋友都和你一样，是毒舌吗？” 肖世红哼了一声，说道：“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丢不起那人。” “你看我肖世红有那满身铜臭味吗？” 成天笑就直翻白眼。 也就肖世红能这么说他了，谁让他俩是铁哥们？ 再说了，他娱乐公司的生意，刚起步的时候，还真的多亏了肖世红关照。 卫江南大笑起来：“台座这话说的，好不要脸！” “你当初搞那个大本营节目，你敢说不是为了收视率？不是为了赚广告费？就你这，还好意思说人家成总满身铜臭味！” “说得太对了！” 成天笑猛地一拍巴掌，哈哈大笑，拿起桌面上的啤酒，朝着卫江南示意。 “这话当浮一大白！” “卫局，你这个朋友，我成天笑交定了！” 卫江南哈哈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仰着脖子灌了下去。 “德行！” 这回轮到肖台座翻白眼了。 小客轮上洋溢着快活的空气。 向凤娇好奇地听着，恪守着规矩，不敢随意插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只在卫江南身上打转，满是惊讶之意。 “行，冲你成总这句朋友，我帮你写！” 成天笑说得对，他还有一些只适合男生唱的歌曲呢，正好拿来赚点零花钱。 专辑发行之后，他这个词曲作者，那也是要分钱的，有版权费可拿。 “哈哈哈，爽快！” 成天笑又跟他干了一杯。 “成总，其实关于娱乐公司今后的发展方向，我也是有些想法的，到时候找个时间，咱们详细聊聊。” 卫江南记忆中的二十年，基本上就是个“娱乐至死”的调调，他脑海中的“想法”，那可是太多了。 小说网站了解一下？ 短视频了解一下？ 等陈小雪起身去船舷看风景时，向凤娇急忙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道：“小雪姐，问你个事啊，卫局长，他，他真的会写歌吗？苏若曦赵莉欣还有你唱的那些歌，都是他写的？” “是啊！” 陈小雪连连点头，一副早已见惯不怪的样子。 向凤娇却是满眼小星星，一脸崇拜至极的表情。 “天啦，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完美的男人……” 陈小雪就笑起来，露出嘴角的两个小酒窝，同样满脸的崇拜和痴迷。 第479章 枪声响起 两个小时后，小客轮来到回龙湾。 气氛已经变得极其和睦友好。 就冲这气氛，成总也必须要投资才行，不然他多对不起朋友？ “看到没有，这就是回龙湾，水面足够宽阔。成总，我跟你说，咱们在这搞一个大型的水上舞台。到时候，快乐向前冲可以在这里搞水上冲关节目。” “夏天的时候，就是要玩水。” “我们现在开始投入搞建设，明年夏天刚好能赶上。” “那边，回龙古镇上，我们搞一个度假村。” “这样一来，休闲娱乐，综艺节目，还有水上项目，都齐全了。只要快乐向前冲节目能把气氛带动起来，整个景区的生意，是不用愁的。” 卫江南站在小客轮上，伸出手臂，指点江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成天笑已经笃定会在回龙湾这边投资。 “哎哎哎，你们说这事的时候，问过我的意见吗？” 肖世红很不爽地说道。 特么到底谁才是静江卫视的副台长？ “需要问你的意见吗？” 卫江南和成天笑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不需要吗？” 眼见这两人都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肖台座只好让步，扭头四下张望了一番，说道：“风景还可以啊……” “特么的，投资必须以娱乐公司的名义，台长那里，我好说话些！” 这是理由吗？ 这当然不是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天境旅游开发公司，肖世红没有股份，他的股份在娱乐公司。 你们想要利用老子的节目打名气，又不想给老子分好处？ 美得你！ 看我肖台座像是那么好忽悠的吗？ 成天笑和卫江南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才叫哥们嘛。 三个人说笑间，就把大方向给敲定了。 不过成天笑到底是商人，考虑问题更加细致些，想了想，说道：“卫局，这里风景是不错，自然条件很好，但是，交通条件就不怎么样了。就那么一条乡村公路，怎么够用？” 卫江南马上说道：“乡村公路可以翻修拓宽，至少是县级公路的水平，这一点，我就可以拍板。到时候我们县里掏点，我再向市里要点，差不多也就够了。翻修不用花太多的钱。” 他现在分管着交通局，谢浩明和他关系还行，翻修个县级公路，问题不大。 “另外，我们已经在计划要修一条高等级公路，连通雁山那边的国道。一切顺利的话，两年时间能通车。” “在这条高等级公路修通之前，我们还可以先把水运利用起来。” “我算过了，这个风景区，今年年底开工建设，赶在明年夏天，水上工程基本能够投入使用。水运是现成的，县级公路翻修，我保证不耽误事。” “这样，经过明年到后年两个旺季的宣传造势，两年后，风景区的名气就能打响，加上那个时候高等级公路通车，一切都能衔接起来。” “想想吧，雁山那边，每年有多少游客？有多少人前来进香？不说多了，能把这些游客拉过来百分之一，就够你们旅游公司吃饱！” 这一点，成天笑和肖世红都不反对。 尤其成天笑，本身就是个“虔诚信徒”，每年都要来雁山进香，最少一次，多的时候两三次。 对于雁山那边游客如云的盛景，印象那是相当的深刻。 回龙古镇风景区真能打响牌子，雁山那边的香客，还真有一部分可能分流过来。 许多人去雁山，进香只是一方面，顺带着旅个游，散散心，也是好的。 连肖世红都忍不住说道：“小卫，你小子当个县公安局长，还真是屈才了。” “你应该去当账房先生！” “这算盘打的，我在大宁都能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 卫江南就猛翻白眼。 就知道这人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就这么定了，过几天咱们先搞个仪式，草签合同。等资金到位，就可以开工干起来。” 见卫江南自信心爆棚的样子，肖世红忍不住说道：“你小子忙得过来吗？你们县里，不正在搞严打呢？” 你的本职还是公安局长吧？ 县里搞严打，你压根不闻不问，跟咱们在这聊娱乐节目？ 像话吗！ 卫江南一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一个县里的严打，能忙到哪里去？做好预案，安排好人手去执行就可以了。我这个当局长的，过多地去干涉下边的具体工作，只会越帮越忙。我又不是搞公安工作出身的，业务上，我能比一线的同志更强？” 这话真特么在理！ 肖世红无言以对。 成天笑就朝他竖起大拇指，说道：“卫局，你牛！” “我成天笑这些年打交道的政府官员也不少，其中许多人官还比你大。但说到这么牛逼大气的，你还真是独一份！” “就冲这，我老成必须要跟你合作一把。” “成总，爽快，够朋友！” 卫江南笑得眼睛都眯缝起来。 算你小子机灵，知道在现在就和我搞好关系，再过些年头，你看你还能那么轻松就搭上我的线不？ 几名随行的工作人员看得目瞪口呆。 尤其是县招商局的两位。 这就谈成了？ 那么大的一个招商引资项目，投资千万起步的，坐一趟船，聊一会天，就敲定了？ 从头至尾，他们这两个正管单位的干部，压根连开口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是能者万能！ “走吧，成总，台座，快到饭点了，咱们上岸去，找个地方先吃饭，填饱五脏庙再说。他们这边的腊肉腊肠，还有一些野味，那可是很有名的，好吃得很！” 卫江南笑哈哈地发出了邀请。 当下小客轮靠岸，一行人离船上岸，顺着码头的青石台阶，拾级而上，来到了回龙古镇。 这下工作人员总算找到用武之地了，赶紧的领着贵宾们前往定好的饭店。 天气晴好，就在大堂里落座，空气更新鲜。 也是合当有事，他们刚刚坐下，店家还没来得及上菜呢，猛地里“砰”地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卫江南条件反射式的一跃而起。 这是枪声啊！ 第480章 金耗子要杀人全家? 和卫江南几乎同时一跃而起的，还有向凤娇。 在座这么多人，只有他俩是退伍军人。 不过卫江南也听出来，这不是制式枪械的声音，这是自制火枪。而且只听到枪声，没有听到其他声音，应该是没伤着人。 饶是如此，也依旧需要提高警惕。 “梁胖子，怎么回事？” 一名招商局的工作人员就急匆匆地朝着店老板吼，神情又是焦虑又是恼火。 今儿个接待的可是贵客啊，亿万身家的大老板！ 店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早已闻声赶了过来，陪笑说道：“领导领导，不要紧的不要紧的，肯定又是老外的人到那边老肖家闹事来了……” “老外？” 这下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了。 这回龙镇上，还有老外呢？ 还敢闹事？ “不是不是，那个老外不是真的外国人，他就是个卷毛，长得有点像外国人，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外……” “你说梁小豹？” 卫江南蹙眉问道。 “对对对，领导，你也知道梁小豹啊？” 梁胖子诧异地说道。 卫江南却没有点头，反而问道：“这个梁小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卫江南当然知道梁小豹是何方神圣。 但这不妨碍他再从本地人嘴里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啊，这个啊……嘿嘿，领导，我也不是很清楚啊……” 梁胖子显然有些担忧，陪着笑脸，含含糊糊地说道，想要糊弄过去。 那名招商局干部呵斥道：“梁胖子，你怕什么呀？这是卫局长，我们县……我们局里的领导……” 招商局干部本来想要报出卫江南的身份，被卫江南使眼色制止了。 “不管什么事，你只管说，有他在，包你没事！” 卫局长虽然到任时间不长，在罗平县的名气，那不是一般的响亮。这位招商局的年轻干部，毫无疑问也是他的粉丝。 “哦哦，其实，也没什么啦……梁小豹是山里的一个金老板，他的地盘就在龙尾坳那边，龙江水库的尾巴那里……” 回龙古镇虽然称之为镇，实际上并不是建制镇，而是一个管理区。 九五年，全国各地还没有撤区并乡之前，这地方是回龙乡乡政府驻地。 而现在，整个回龙古镇都归龙江镇管辖。 龙江其实是南河上游段的别称（比如长江的上游叫金沙江，下游叫扬子江），在上游地段，建有一个大型水库——龙江水库。 龙江水库龙尾坳那一段再过去，便是龙江金矿区了。 离回龙古镇这里，也就是十来里地的样子。 梁小豹，正是连城玉曾经向卫江南汇报过的，龙江金矿区最大的两个盗采团伙中的一个。此人的面部特征就是一头卷毛，鼻子较高，所以得了个“老外”的绰号。 卫江南早已在暗中布置要对龙江金矿区的盗采团伙下手，对梁小豹的情况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但像今天这种细节性的东西，他当然就不是太了解啦。 正好听一听。 “他一个金老板，跑到回龙来干什么？” “你们这里没发现金矿吧？” “没有没有，我们这哪有金子？要是我们这也有金子的话，那不得全都乱套了……哎呀，那些金老板，可是真狠呀……” 梁胖子一叠声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其实也挺健谈的，有点话痨的意思。 “说梁小豹。” 卫江南提醒了他一句。 话痨就有这样的特点，你由得他自由发挥，他能给你离题万里。 “哎哎，说梁小豹说梁小豹……那个，我们这里有一户姓肖的，他家老二肖德发也在龙尾坳那边发财……” “发什么财？” “他也是金耗子？” “哦，那倒不是。挖金子这种事，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在那边没人罩着，谁敢乱挖金子？那不是找死吗？” “肖老二是个货郎，他给龙尾坳那边的人送货！” 货郎，还真是一个“古老”的职业，随着零售业越来越发达，以往农村地区经常能见到的，走街串巷的货郎，早已渐渐绝迹了。 但龙尾坳那边情况特殊，肖德发在龙尾坳那边从事“货郎”职业，倒也能够理解。 一般的人，也不敢往金耗子的地盘上送货啊。 “肖老二胆子大，经常送一些紧俏的东西去龙尾坳那边，这些年，倒也赚了些钱。但是前不久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 卫江南紧盯着问道。 “那个，龙尾坳那边，丢了一批金子。听说是梁小豹家丢的，他怀疑是肖老二偷了，就派人到肖家来抓人。” “结果呢，肖老二得到消息，提前跑掉了。” “梁小豹的人没在他家抓到人，也没搜到金子，就把他哥哥，还有老婆孩子都打了一顿。并且放出话来，肖老二要是敢不把金子还回去，就要杀他全家！” “这帮金耗子，那么嚣张！” 那名年轻的招商局干部禁不住气愤愤地说道，又有些担忧地看了成天笑和肖世红一眼。 这两位，可是来投资的大老板，好死不死的，就遇上了这档子事，那不得把人家给吓跑了啊？ 金耗子如此张狂，动不动要到回龙镇来灭人满门。 投资商连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难以保障，那还投个屁的资！ 眼看着到手的大项目，又要飞了…… 第481章 你那么牛逼，你以为你是卫江南吗? 卫江南摆了摆手，淡淡说道：“口嗨罢了，不必在意。” 犯罪分子为了表示自己很厉害，经常说这种“过头”的话。多数时候，吓唬人比直接砍人还要管用。 不过搁在金耗子身上，却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帮人是真的敢杀人。 金矿区那边，这些年乱成一团，也不知出过多少人命，往往都是私下摆平了，很少有报警的。就算报警，后边大多也能摆平。所以都是一笔糊涂账。 但这种情况，一般只发生在金矿区。出了金矿区，他们还是有所收敛的。 打架斗殴虽然经常发生，但在金矿区外杀人，尤其是“杀人全家”这种事，还是很少出现过。毕竟罗平也不是法外之地。 成天笑望着卫江南，欲言又止。 成总本身也不是什么“忠厚老实”之人，年轻时节，见过“大世面”，一般的犯罪分子，还真吓不住他。 问题现在他是要来回龙古镇这边投资，而且计划投资金额还不是小数目，那就由不得他任性了。 真要是回龙镇这边治安不靖，那不好意思，成总哪怕和卫局关系再好，这个投资那也得慎重考虑。毕竟涉及到数千万甚至上亿的资金。 卫江南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笑着摆摆手，说道：“成总，别担心，这事吧，我肯定能搞定，不影响我们的合作……”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顺着青石板长街向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边凄厉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卫江南顿时脸都绿了。 特么的，要不要配合得这么好？ 卫局一个逼都还没装完，你们这就打脸打得啪啪的？ 这是不给卫局面子啊！ “我去看看！” 向凤娇真不愧是个尽心尽责的“保镖”，闻言不但不害怕，反倒直接往门外冲。 被卫江南伸手拉住了。 “你留在这里，保护成总肖台长他们的安全。” “宪锐，小王，跟我去看看！” “老陈你也留在这里陪客人。” 瞬息间，卫江南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王是招商局那位年轻的干部，老陈则是招商局的办公室主任，年岁较大。卫江南将他留下来。 卫江南刚带着张宪锐和小王出门，就看到一个满脸流血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地往这边跑过来，另外有三个痞里痞气的年轻男子在后边追赶。 三人都拿着武器。 追在最前边的年轻男子，板寸头，满脸横肉，胸口敞开，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短刀，看形状，有点苗刀的味道，但刀刃比苗刀短，又比普通的匕首要长。 卫江南目测，刃长大约在四十公分左右。 市面上很少见到这种刀子。 毫无疑问，这是专门打造的武器。 后边两个年轻男子，长发的拿着双节棍，穿黄夹克的则拿着一条甩棍，都不是市面上常见的东西。 单凭这三种武器，卫江南就能断定，他们是职业打手。 普通的街头混混，可没有这么讲究。 一般来说，都是随便搞把杀猪刀，西瓜刀或者短铁棍，像李豪那样，腰间别一把匕首的，已经算是比较“高端”了。但李豪其实就是个银样镴枪头，腰间别一把匕首，主要就是吓唬人的。 像这三个年轻男子那样，当街追砍别人，李豪还真不敢。 街面上的店铺里，都有人探头张望，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却没有任何人出门。 卫江南他们是唯一走出店铺的。 在前边奔逃的中年男子见到他们，顿时眼神一亮，嘴里喊着“救命”，奋力加快速度，向他们跑过来。 “特么的，还敢跑！” 板寸头男子大怒，同样加快速度，挥起手里的短刀，就朝中年男子砍了下去。 街道两边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站在门口张望的陈小雪更是吓得尖叫，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不敢看。 “住手！” 卫江南鼓足中气，一声暴喝。 板寸头男子高举的短刀，顿时定在半空中，没有再砍下去。 中年男子快跑几步，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卫江南的面前，小王急忙上前搀扶。张宪锐则稳稳站在卫江南身边，腰部微微弯曲，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冲上前保护卫局长。 部队退伍的到底不一样，受过专业训练，知道关键时刻，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呵呵，还真特么有不怕死的来管闲事啊！” 板寸头学着电影里的“超级杀手”的样子，将短刀扛在肩膀上，慢慢向前走近，满脸傲气地上下打量着卫江南等人。 “告诉你们，特么老子是豹哥的人。” “梁小豹，听说过吧？” “龙江老大！” “今天，老子是过来要债的。只找姓肖的麻烦！” “不相干的，都给老子识相点，滚一边去，少管闲事。” 卫江南嘴角一撇，似笑非笑地说道：“呵呵，梁小豹！” “龙江老大！” “好大的威风啊！” “特么的你什么意思？你敢看不起豹哥？” 板寸头顿时就怒了，“刷”地一声，肩上短刀猛地指向卫江南，一双牛眼瞪得老大。 “小子，我最后警告你，马上给老子滚！” “要不然，老子一刀砍死你！” 气焰熏天。 “住嘴！” 一旁早恼了张宪锐，怒喝一声。 “我们是警察！” 说着，亮出了工作证。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这么嚣张！” 简直了！ 板寸头仰头打了个哈哈，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 “哟呵，警察？” “我好害怕啊！” “特么的！” “你们龙江派出所的混蛋，老子又不是没打过！” “你特么那么牛逼，你以为你是卫江南吗？” 卫局长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现如今，卫局如此威名显赫吗？ 连龙江山里的金耗子团伙打手，都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 但是接下来，板寸头说的一番话，又将局长大人刚刚兴起的良好自我感觉砸得稀烂。 “告诉你，特么的就算是卫江南在这里，今天也得给老子跪下！” “谁特么的敢不服，老子就砍死他！” 第482章 各位，你们见过这么能打的公安局长吗? 卫局长不由得笑了起来。 见过牛逼的，没见过这么牛逼的！ 果然打手都没脑子！ “我就是卫江南！” “罗平县公安局长！” 板寸头闻言不由得一愣。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持械行凶，威胁警察。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胆敢反抗，后果自负！” 卫江南冷冷喝道。 一直在店里观察这一切的成天笑顿时诧异地看了身边的肖世红一眼，那意思很明白：哥们，你这位小兄弟，有点虎啊！ 现在的情况是三对三。 问题对方持械，卫江南三人空手。 那明晃晃的刀子，看着都吓人。 就这样，居然一点策略都不讲，直接硬刚，还当众表明身份。 对方明显不是那种会乖乖听话投降的人。 待会打起来，且不说卫局长的生命安全能不能得到保障，就算侥幸“活下来”，真要是被几个犯罪分子砍得血肉模糊的，这脸就丢大了。 堂堂公安局长，威风扫地，以后还怎么在罗平待得下去？ 看来还是太过年轻气盛啊…… 肖世红也很担心，他也没见过卫江南出手，却兀自嘴硬：“放心吧，老成，小卫不是莽撞之人，他肯定还有什么后手……” 话是这么说，其实从肖台座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来，他对自己这番话，实在也没多少信心。 “是吗？” 成天笑连连摇头，显然完全不相信这死鸭子嘴硬的话。 可是当此之时，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 谁知道来这里考察一下投资环境，还能遇上这种事儿？ 早知如此，卫江南肯定就会多带几个警察过来了。 现在岂不省事？ 只有向凤娇已经悄悄地拿起身边的一条板凳，做好准备，随时冲出去。 实在这个店里，也没有什么其他就手的武器，拿条板凳，总好过赤手空拳和持刀犯罪分子搏斗。 这三个，看上去就是职业打手，绝不是李豪那种水货能比得上的。 而且李豪当时确实没有要杀她的意图，就是威胁她，想要让她乖乖就范。 真要是生死相搏，在李豪持刀的情况下，谁死谁活，还真不一定呢。 且不说店里众人各怀心思，外边早已逗笑了板寸头等三个打手。 “哈哈哈……” 板寸头仰头大笑起来。 “你特么的，你想笑死老子吗？” “你冒充谁不好，要冒充公安局长！” “你特么的也不撒泡尿照照，公安局长有你这样的？吓唬谁呢？” “特么的，就算你是卫江南又怎么样？” “老子照砍不误……” “给老子跪下！” 板寸头突然一声暴喝，猛地扬起手里的短刀，作势就要朝卫江南砍下来。 “住手！” 向凤娇再也忍耐不住，举起板凳，不管不顾就冲了出去。 这当儿，姑娘家胸口热血上涌，别的什么都不想，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卫局长的安全，绝不让他受到半点伤害。 就在此时，众人眼前人影一闪。 卫江南猛地动了。 当真是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还没等板寸头的短刀砍下来，卫江南就已经到了他面前，左肩一抬，直接架住了他持刀的胳膊，右手握拳，带着身体前冲的惯性，猛地一拳杵在板寸头的横膈膜位置。 这是卫局长的拿手绝招之一。 在部队六年，千锤百炼。 就算后来“发配”去回雁乡，卫江南也没有间断过锻炼。 单是这一个动作，这一拳，就练了几万次！ 真正的绝招，从来都没有什么花俏。就是数年如一日，数十年如一日地练习同一个招式，做到烂熟于胸，闭着眼睛都不会失误。 出招又快又准又狠！ 一招既出，胜负立分，生死立判。 横膈膜作为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没有任何人的横膈膜可以硬生生地挨上这么雷霆万钧的一拳。 皮糙肉厚的j国相扑选手都不行。 板寸头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连一点抗拒之力都没有，整个人瞬间就飞了起来，人还在半空，嘴巴一张，一大口污血就如雨点般喷洒下来。 此人是金耗子团伙的职业打手，而且持刀。 卫江南没有半点小看他的意思，一出手便竭尽全力。 至于会不会一拳将他打死，完全不在卫局长的考虑范围之内。 打死了又怎样？ 仅仅一拳，板寸头便已经身受重伤。 足足飞出去两三米，才“吧嗒”一声，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一倒地就脸色煞白，眼珠子上翻，嘴里不住往外喷血，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已经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上了战场，对侦察兵的要求从来都只有一个。 一招制敌！ 能抓获活的最好，抓不到活的，死的也行。 “卧槽……” 另一个拿双节棍的打手目瞪口呆，完全回不过神来。 卫江南一招打倒板寸头，毫不迟疑，一个滑步，就到了他的跟前。 双节棍打手这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挥舞手里的双节棍，想要抵抗，却哪里来得及？ 双节棍刚刚扬起，就觉得棍头一沉，已经被卫江南抓在了手里，卫江南随即曲起右肘，身子微微往下一蹲，再猛地往上一抬。 坚硬无比的手肘，狠狠杵在了他的胸腹之间。 攻击的还是同一个位置。 只不过刚才用拳，这次用的肘锤。 理论上，下肢加上腰背联合发力，比单纯的挥拳，打击力度要大得多。不过这一次，卫江南没有借助身体前冲的强大惯性，因此双节棍打手受的伤也要比板寸头轻点。 饶是如此，此人也惨叫一声，仰面便倒。 倒下去就缩成一团，不住惨嚎，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再说了，这当儿他挣扎起来干嘛？ 再挨一肘锤？ “曹尼玛……” 黄夹克打手也是个楞种，明明一转眼间，两个同伴就已经倒地不起，他还不服气，嘴里乱骂，挥舞甩棍就要继续顽抗。 然后，不出意外，“啪”地一声，双节棍坚硬的棍头，重重砸在了他的脸颊上。 顿时满嘴飞花。 污血混合着焦黄的牙齿，“滴滴答答”掉落一地。 整个人都被这一棍抽得原地转了个圈子，“噗通”摔倒在地。 这几下兔起鹘落，前后不过半分钟，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三个职业打手，已经全部倒地不起。 正举着板凳冲过来的向凤娇不由得愣住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着杀神一般的卫局长高大挺拔的背影，小嘴微微张开，再也合不拢来…… 第483章 何方妖孽，乱我道心? 岂止是向凤娇，其他人全体石化。 包括成天笑和肖世红在内。 大家都目瞪口呆。 特么的，这个景区还没搞起来啊，电视剧先拍上了？ 就算是电视剧好像也没有打得这么干净利落的…… “张宪锐，去找几条绳子过来。” 卫江南拍拍手，气定神闲地说道。 全都是一招制敌，卫局也没耗费多少体力，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个逼装得十分丝滑。 “是，局长！” 张宪锐同样震惊无比，答应一声，急忙跑去找绳子了。 他们今天是出来招商引资的，可没随身带着手铐。 卫局长倒是带着枪，问题在这种环境下，使用枪械有着诸多限制。既然用拳头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要浪费子弹呢？ “耶……” “哥你太棒了！” “我爱死你了……” 卫局长正准备掏出手机打电话，冷不防一颗大号“肉弹”猛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正是陈小雪。 这丫头本来也不是这么洋气的，但参加了超级女声节目，还杀进了决赛圈，又当了娱乐公司的副总，自然而然的，行事作风也跟着变了不少。 好吧，连卫局长都不得不承认，抱抱的手感真特么的好！ 当然了，卫局长头脑还是很清醒的。 笑着抱了抱“e”级表妹，就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好啦，小雪，别闹，我打电话呢……” 小雪嘻嘻一笑，果然松开了他，却又挽起他的胳膊，笑得那叫一个开心，胸前抖抖的，巨浪翻滚，看得人眼花缭乱。 卫江南笑着摇摇头，给龙江派出所所长邱文伟打了个电话。 “文伟啊，情况就是这样，你带几个人，马上过来吧。另外，通知卫生院，让他们把救护车开过来，用得上！” 卫局长可以顺便帮你清理一下这几个犯罪分子，但后续工作，还得你们龙江派出所去完成，卫局长就不代劳了。 很快，张宪锐就拿了几条尼龙绳过来，估摸着是哪户人家用来晾衣服的。 “绑起来！” “是！” 张宪锐手脚麻利，就把三个打手全都捆绑起来，捆得还挺好看的，天生“s”的手段。 “局长，那家伙恐怕得马上送医院……” 捆好三个打手，张宪锐来到卫江南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朝板寸头呶呶嘴。 这家伙，自从倒地之后，嘴里就一直再往外飙血，一股一股的，没怎么停过。张宪锐虽然不是医生，却也知道，此人内脏受伤极重，要是不及时送医治疗，说不定就死球了。 虽然说，此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持刀追杀群众，又在卫江南已经表明身份的情况下，持刀袭击公安局长，就算当场格杀，那也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但能够不死，那还是不死的好。 免得麻烦。 再说了，按照法治建设的要求，任何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最好都经过法院审判，判处死刑，明正典刑是最合适的流程。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先就这样，别动他，邱文伟他们马上就要到了，我让他带着卫生院的救护车一起过来的。” “是！” 张宪锐答应了一声，和小王搬了张凳子坐在三个五花大绑的打手身边，就近看守。 卫江南这次腾出手来，走回饭店。 成天笑和肖世红等人立马迎上前来。 肖台座眼珠子一瞪，低声喝问：“说，你特么到底是什么人？” 你来地球的目的是什么？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都跟你说了我是侦察兵退伍的。” 这回算慢的了！ 成天笑突发奇想：“那我是不是得去招你的几个战友当保镖？” 这个可以有！ 成总，有前途！ 卫江南笑道：“可以啊。不过成总，我先得跟你说好了，我的战友只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不负责帮你干坏事。” “哎哎，这话怎么说的？我成天笑是哪种人吗？” “是！” 卫江南和肖世红异口同声地说道。 现场响起一片笑声。 成天笑笑了几句，随即说道：“不过卫局，玩笑归玩笑，咱们有话说在先。你固然神勇无敌，可这个治安问题不彻底解决，我是真不敢来。” 这倒也是实话。 总不能项目搞起来之后，卫局长亲自来当保安队长吧？ “放心吧，这事啊，不用你提醒，我也肯定会搞定的。就算你不来投资，这事也必须解决。在我的辖区内，不允许有那么牛逼的犯罪团伙存在！” “这话说得带劲！” 成天笑就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你们几位稍候，我得先问一下情况。” “你忙你忙……” 发生了这样的突发情况，吃饭自然要等一等了。 反正在小轮船上也吃过东西，大伙都还不饿，可以多扛一会。 “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些情况需要问问你！” 卫江南随即对那个中年男子说道。 就刚才，趁着卫江南和几名打手对线的时候，这个被追杀的中年男子，早已跑进来梁胖子的店里。 原本做好了见势不妙，立即从后门逃跑的打算，不料风云突变，三名气势汹汹的金耗子团伙打手，转眼就被打得生死不知。 他的危局瞬间解除。 对如同杀神转世的卫局长，自然畏惧得什么似的，闻言连连点头，半分都不敢抗拒。 那边厢，向凤娇和陈小雪两个姑娘家也凑在一起絮絮低语，说些悄悄话。 “小雪姐，原来你哥那么厉害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向凤娇嘴里，卫局长悄悄的变成了“你哥”。 陈小雪翘着小鼻头，傲然说道：“那是，我哥嘛，文的文的来，武的武的来，就没有什么问题能难得住他。” “那，那你是不是很喜欢他？” “那当然了，我哥啊，我能不喜欢他吗？” 陈小雪没心没肺地答道，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瞥了向凤娇一眼，再次压低了声音。 “唉，娇娇，你这不对啊，你是不是……” “没有没有，哪能呢，别瞎想……” 向凤娇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连声说道。 陈小雪扁了扁嘴，嘻嘻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484章 你告诉梁小豹，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邱文伟来得很快，大约二十几分钟后，两台警车一台救护车，就赶到了回龙古镇。 龙江镇是罗平西部第一大镇，镇上十分繁华，镇卫生院的建设还算可以，有一台救护车。普通的乡镇卫生院可没有专门的救护车配置。 等邱文伟赶到的时候，板寸头已经醒过来，嘴角还在往外冒血，不过比刚才好点儿，嘴里不住呻吟。 以张宪锐他们在部队的经验来判断，只要还能喊痛，那就证明还有抢救的机会。 要是对外界完全没有了反应，那才危险。 见了这般模样，连邱文伟都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谁打的？” 卫江南刚才在电话里只说抓了三个歹徒，都受了伤，让他带救护车过来，邱文伟也没太在意，不料到了现场，才发现伤得如此严重。 张宪锐笑道：“局长打的。” “局长打的？” 邱文伟更加吃惊。 “就你们俩帮忙？” 三对三，自己这边毫发无伤，三个金矿打手全都躺下，邱文伟咋就觉得那么不靠谱呢？ 金耗子团伙的职业打手，你说他们真有什么功夫，倒也不见得。但确实凶悍，而且斗殴经验积极丰富。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一对一，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关键他们有家伙。 “没，你误会了，压根就没人帮忙……我倒是想帮忙来着，完全插不上手啊。前后一二十秒钟，他们三个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动枪了？” 邱文伟立马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而且，在邱文伟想来，这是唯一的可能性了。 “没有！” 张宪锐十分笃定地说道。 “就是赤手空拳。” “这么跟你说吧，邱所，我反正是没看清楚局长的招数，感觉上，他冲上去，这三位就全躺下了，速度快到你都反应不过来！” “就这家伙……” 张宪锐指了指一直在吐血的板寸头。 “当时手里拿着刀子，正准备往局长身上砍呢，结果就飞起来了……呶，就是这把刀！” 说着，张宪锐将那把刃长四十厘米左右的短苗刀递给邱文伟。 “另外，还从他身上搜到这个！” 那是一把发令枪改装的自制火枪，双管的。 “这个王八蛋，自称是梁小豹的手下。估计应该不是吹牛逼，他在梁小豹那边，应该也算是个狠角色。” 邱文伟听得一身冷汗。 这要是在他的辖区内，让几个金耗子打手把卫局长给砍成重伤，那乐子就大了。 罗平县立马就会成为全市，乃至全省的新闻焦点。 “不是，那啥，宪锐，咱们得跟局长说说，以后不能这样子了。这当局长的，凡事都冲在最前边，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干嘛？” 张宪锐笑道：“话是这么说，可当时那个情况吧，要不是局长在，还真不好说会是个什么结局。反正绝对不可能赢得这么干净利落。我估摸着，咱们提这个建议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局长本来就是我们全局最能打的那个……” 好吧，罗平县公安局的职务，原来是按照“武力值”来排名的。 正说话间，卫江南已经从饭店包间里走出来。 邱文伟急忙大步上前，给他敬礼。 “文伟，基本情况我刚才已经问清楚了。这位肖德福，是当事人。他弟弟肖德发，是个货郎，经常为龙尾坳那边送货。” “前段时间，梁小豹团伙丢了一批金子，据梁小豹自己说，有两三百克沙金。他们怀疑是肖德发偷走的，就派人到肖家来找麻烦。” “肖德发害怕躲出去了，他们就找到了肖德发的哥哥，把他打伤了。” “这样，你先把人都带回去，好好审一审，把详细情况搞清楚，再给我汇报。” “是，局长！” 邱文伟利索地答应一声。 “另外，那个梁小豹这回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要提防他再派人来骚扰肖家的其他人。” “是。局长放心，我会做妥善安排。” 当着这么多不相干的人，邱文伟也不好多说什么。 等了一下，见卫江南没有其他吩咐，邱文伟这才说道：“局长，您没事吧？” 卫江南笑道：“没事。这几个家伙，就是凶一点，真实水平也就那么回事。” 邱文伟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局长，我有个建议。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万一出点意外，就不好办了。”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当时那个情况吧，我退无可退。在战场上，临阵退缩，是要枪毙的！” 公安局长遇到歹徒，不敢搏斗，临阵退缩，将群众置于危险境地，虽然不至于枪毙，但这个局长，大概率是当不成的了。 这叫职责所在！ 真的一切按规矩来，定他个渎职都不算冤。 邱文伟无话可说，只能做检讨。 “都怪我，没有管好……”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也不能全怪你，你也刚调过来没多久。这样吧，你找个人，给梁小豹带句话，告诉他，立马投案自首，还来得及。” “他要是敢继续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 “是！” “梁小豹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邱文伟语调铿锵地重复了一句。 卫江南摆摆手，示意他马上干活。 邱文伟再次给他敬礼。 其实用不着他指挥，龙江派出所的其他同志，已经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工作。将两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打手全都弄上了警车。也懒得给他们松绑了，就这么捆着吧。 好像比手铐还管用，绝对不用担心跑掉。 只给板寸头解开了捆绑，上了手铐。 板寸头上的也不是警车，而是救护车。继续这么五花大绑的，也不方便卫生院的医生进行检查和抢救。 目视着警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成天笑在一旁对卫江南说道：“卫局，这效率可以啊。咱们还是那句话，等你什么时候把这些混账东西都清理干净了，我们就正式签合同开工！” “好，一言为定。” 卫江南也是个爽快的，一点都不含糊。 第485章 引蛇出洞 实话说，卫江南是很生气的。 这破事，最少让成天笑的投资推迟了两个月。 如果近期就能投资动工的话，天气正合适，许多工程都可以赶。两个月后，就进入阳历十二月份，隆冬季节了。 一些水上工程，就不方便大规模的施工，只能往后推。 耽误的可就不止是两个月了。 因为赶在天气暖和的时候，将水下施工搞完，到十二月份，天气寒冷时，就可以继续搞水表工程，工人们穿厚一点，还是能够工作的。 南国的冬天，毕竟不像北方那么寒冷，了不起就是零度左右。 只要工资开到位，有的是工人愿意继续干活。 这么一耽搁，有可能影响到卫江南对整个景区的规划。 而这个东西，是他来地方之后，在经济建设方面的第一个大举措。和“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卫江南早就说过，他不愿意仅仅被上级打上一个“政法强人”的标签。 结果，硬生生被梁小豹那个混蛋给搅和了。 就说卫局长要不要立马将梁小豹抓起来，狠狠修理一番吧！ 问题是，卫局长也知道，梁小豹不是那么好抓的。 这个人别看行事张扬，但性格其实比较谨慎，一般情况下，都是待在山里，很少出来。就算要“出山”，通常就到龙江自己的产业里转一转，去县里的次数，屈指可数。 只有在逢年过节的时候，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才会去县城拜会一下自己的关系户。并且极少在县城过夜。 哪怕打牌打到深夜，都会连夜赶回龙江。 在龙江，尤其是在山里，梁小豹才有安全感。 送走肖世红，成天笑等人之后，卫江南没有停留，叫上连城玉，直奔龙江派出所。 卫江南和连城玉都没有穿警服，也没开警车。 开着卫局长自己的私家车小捷达，从龙江镇党委政府大院的侧门开进去，进了龙江派出所的所长办公室。 卫江南这么做，自然是不愿意惊动了龙江镇的领导们。 他现在，勉强也算是个县领导。 而且这段时间他表现出来的强势，已经引起了罗平官场许多人的关注。知道此人是个不好招惹的主儿，部分人就打定主意要和他搞好关系。 卫江南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人应酬，一门心思只想干好工作。 龙江镇党委政府大院是前几年才刚刚修建的，规模不小，很上档次。 反正龙江有钱。 背靠一个偌大的金矿区，金耗子们搞了钱，就要在龙江置办产业啊。经济活跃了，基层政权的收入自然也多起来。 派出所在大院里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区，占地面积还不小。 “局长，连主任！” 邱文伟的办公室里，也没什么糕点水果，就是两杯热茶，还有两盒烟。 装修和面积都很过得去。 “什么情况，文伟你说一下。” 邱文伟急忙开始汇报。 基本上，和卫江南了解到的情况差不多。 梁小豹那里确实丢了几百克沙金，他怀疑是货郎肖德发所为，就派了三个打手前来“抓捕”肖德发。 结果就发生了今天这一幕。 要不是凑巧卫江南在，肖德发的大哥肖德福，可就要倒大霉了。 现在都还在医院呢，脑袋被人开了瓢。 连城玉脸色平静，并不插口，只是偶尔抽一口烟。 这个人，始终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该他说话的时候，绝不多言。 “文伟，现在是这样的，这个梁小豹团伙，必须尽快打掉，不能再拖了。” 卫江南喝了一口水，断然说道。 邱文伟吃了一惊，说道：“局长，是不是太急了点？我们原先的计划，是先稳一下，等把他们的底细都摸清楚了，再想个办法，把他们一网打尽……现在提前行动，有点仓促了。” 反正办公室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人，邱文伟也是有话直说。 他知道卫江南的性格，只要是谈工作，那是允许有不同意见的。 尤其卫江南内心很清楚，自己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公安工作的经验，尤其是一线经验。在这个方面，多听听下边同志们的意见，绝对没坏处。 一意孤行的话，到时候害头疼的，还得是自己！ 整个公安工作的大方向要是出现错误，或者在重大行动中出现重大失误，他这个一把手，责无旁贷，必须承担领导责任，连一点腾挪的余地都不会有。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我也知道有些仓促了，但是，梁小豹团伙不打掉的话，回龙湾景区的投资就进不来。” “就今天，我陪着过来的两位，一位是天境旅游开发公司的老总，另一位就是静江卫视的副台长肖世红。本来都已经谈妥了，他们刚好亲眼见到今天这一幕，老总就打退堂鼓了。他要求我们，尽早把治安隐患消除掉，他才敢过来投资！” 对自己信得过的部下，卫江南也是实话实说，没有隐瞒。 连城玉虽然并不是他的亲信，但根据两人之间的“君子协定”，至少在这段时间里，连城玉是可以信任的。 和聪明人打交道，反倒无须疑神疑鬼，担心太多。 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选择最有利的合作模式。 撇开连城玉的个人品德不谈，他的智慧还是很让卫江南看重的。 “那，我马上就安排人手，好好摸一下他的底，然后集中兵力，想办法打他个措手不及，把他的老窝给端了！” 邱文伟也是个干净利落的性格，既然老大下了命令，那就必须要执行。 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 不过话是这么说，看得出来，邱文伟还是有点信心不足。 毕竟这是临时变更计划，他心里没底是很正常的。 本来一直在抽烟的连城玉突然笑了笑，开口说道：“邱所，没必要这么蛮干！” “我们直接进山去抓他，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成功率并不高，相反，风险很大。” 卫江南便望向他。 “那你的意见呢？” “引蛇出洞！” 连城玉很笃定地说道。 “我们不进山，让梁小豹自己乖乖走出来！” 第486章 绝户计 “连主任，这个恐怕不容易吧？” 邱文伟有些疑惑。 他调来龙江派出所时间还不长，按照卫江南的指令，一直都在全力调查龙江金矿区几个主要盗采团伙的情况。 其中这个梁小豹，不但是金耗子团伙之中规模最大，也是最残忍同时也最谨慎的一个头目，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山里，很少“出山”。 现在知道他的小弟得罪了公安局长，他肯定更加谨慎，更不会轻易从山里出来了。 连城玉微微一笑，说道：“梁小豹是很谨慎，但他也有软肋。” 卫江南来了兴趣：“他的软肋是什么？” 连城玉说道：“他的产业。” “梁小豹这么多年搞金子，钱赚了不少。他也不能全都放在家里藏起来，总是要搞投资的。而且，梁小豹也是个男人，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有男人的通病。” “他这些年，大小老婆娶了好几个，都跟他生了小孩。” “他这些老婆孩子，肯定不能跟他一起住在山沟沟里。” “所以，梁小豹在龙江，在县里都置办了不少的产业。有洗脚城，卡拉ok，也有正规的饭店，批发店。分别安排他的这些大小老婆们管着，还有些小弟帮忙。”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那这个梁小豹平时自己躲在山里，一堆大小老婆在外边花花世界，他就一点都不担心？” “他凶残得很，动不动就叫小弟砍人，一般人也不敢啊……” 连城玉笑了起来。 敢偷梁小豹这种人的小老婆，那也是需要很大胆才行的。 “再说了，他还有规矩。小老婆们轮流进山去陪他，他在山里，也不是没有其他女人。这么多年了，他应该早就摸索到了一套行之有效的管理办法吧……” 嗯，时间管理大师！ 卫局突然觉得，等抓住这个梁小豹，还真的好好向他“请教”这方面的经验。 这个技能确实有点牛逼…… “所以，你的意见是，查封他在外边的所有产业？” 卫江南问道。 连城玉笑道：“局长英明，就是这样。” “我们把他这些产业都给封了，不信他不着急。” “他肯定会发动他的那些关系，来找局长，找邱所疏通。到时候，让他自己过来谈。要不要抓他，在哪里抓他，局长您决定。” 邱文伟眼神一亮，望向连城玉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佩服之意。 果然不愧是老阴逼，这条“绝户计”用得就是够毒，而且直接打在梁小豹的命门上，不怕他不上钩。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两个问题。” “第一，哪些产业不见得用的是梁小豹自己的名字，查封起来会有一定的难度。” “第二，梁小豹万一不肯上当呢？” 连城玉笑道：“局长，第一个问题不用担心，只要想查封，肯定能找得到理由。这年头，就没有哪个行业是能够完全正规经营的。就算他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消防一定是不可能达标的。” 这一点，卫江南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因为如果严格按照消防法规来查的话，确确实实没有任何一家企业一家店铺能完全达标。你怎么整改都不行。 而这个时间段，还没有进行军改，武警消防部队，直接隶属公安管辖。 “第二，梁小豹不可能不上当。一开始他肯定不会直接跑出来，会通过他的关系户来找我们。他那些关系户，可没有梁小豹那么高的警惕性。” 好吧，这也是事实。 所谓的关系户，说白了，就是“保护伞”，全都是体制内有一定权力的人物。论起来，那都是卫江南的“同志”。 大家遵照的是同一个游戏规则。 在这样的规则之内，他们确实不可能和梁小豹一样，有那么高的警惕性。 而一旦他的关系户在卫江南这里得到某种承诺，那梁小豹就不可能再在山里待着了，他必须出来面见卫局长。 这是基本“礼节”。 你求人放你一马，结果连个面都不露，太说不过去了。 这么不给卫局长面子？ 那卫局长为什么要给你面子！ “好吧，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卫江南也是个极有决断的，当即下了决心。 “连城，这个事，你亲自把握，文伟，你配合连城，一定要把这事漂漂亮亮地办下来。” “是，局长！” 连城玉和邱文伟同时答应。 连主任更是心中暗喜。 卫江南对他的称呼已经变了，由公事公办的“连主任”变成了“连城”，明显透出来一些亲近之意。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连城玉这段时间的努力表现，全都看在了卫局长的眼里，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卫江南的认可。 这对连城玉来说，是极其宝贵的。 连城玉并不妄自菲薄，对自己的智商是很自信的，对体制内的道道也是门清。以前没得选择，只能跟罗宝才混。 现在，他有了新的选择。 只要能进一步得到卫江南的信任，那未尝就不能有一片新天地。 虽然他年纪比卫江南大，但那是因为卫江南本身太过妖孽。连城玉也不过四十岁，在体制内，远远还不到退休的时候。如果卫江南肯提携他，谁说就一定没有前途？ 一念及此，连城玉更是有些激动，说道：“局长放心，这个事肯定能办好，不过……” “不过什么？” 卫江南反问道。 连城玉想了想，很诚恳地对卫江南说道：“局长，金耗子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手里有人命，逼急了的时候，都不按规矩出牌。” “所以，抓这个梁小豹，我建议一定要慎重。要防备他狗急跳墙。” 邱文伟也在一旁说道：“局长，我完全赞同连主任这个意见。以后啊，那种冲锋在前的任务，你还是交给我们。” “要不然，每次都是局长亲自冲锋在前，显得我们这些一线的同志，也太没用了，您说是吧？嘿嘿……” 这话听着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但也是实情。 “行，听你们的，我以后尽量注意。”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 第487章 今天四号了，你还不来看我?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交给连城玉去办，果然是最正确的人选。 仅仅三天时间，他就把梁小豹在龙江和县城的几乎所有重要产业，全都给查封了。只剩下两个小店子，规模太小，也就没有加以理睬。 与此同时，卫局长在回龙古镇大发神威，赤手空拳，干翻三个金耗子打手的“特大新闻”，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了罗平县官场，甚至连市里不少人都听说了。 “你干嘛呢？” “怎么又冲上去了？” 高市长研姐姐的电话，直接就打了过来。 市长姐姐在电话里，对卫局长提出了严厉批评。 “你是局长，不是一线民警！” 卫江南笑嘻嘻地答道：“你都知道了？” “废话！” “你卫局长的英雄事迹，现在整个久安，有谁不知道的吗？” 高妍嗔道。 “哎，年少成名就是烦恼多啊，随便干点啥事，都能传出天远……” 在研姐姐面前，卫局长是彻底“摆烂”了，一点都不注意，无论什么话，张嘴就来。 高妍“噗嗤”一笑。 这家伙，脸皮咋就那么厚呢？ “总之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老是逞英雄。不怕一万还怕万一呢！” “你得知道，现在啊，多少人在关心着你！” 你身上背负了那么多责任，以为你的每次“冒险”，还仅仅只关系到你自己一个人吗？ “那，最关心我的是谁呢？” 卫局长开始口花花。 高妍哼了一声，说道：“今天四号了呢……” 十一长假马上就要过完了，你还死待在罗平不挪窝？ 大“e”这么快就腻了？ 卫局，你这渣男指数有点高啊……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你在家呢？” “废话。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饭都吃完了好吗？ “那你收拾收拾，十分钟后，我在楼下接你！” “啊？” 高妍显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有点犯愣怔。 “那啥，我八点还约了莫琴同志谈话呢……” 莫琴是下边一位市局的局长，也是女同志。 市长休息时间，在家里接见下属，倒是标准操作。高妍本来也没有其他特别的爱好，不怎么唱歌，更不打牌，对酒局也没啥“期待”。 除了工作，高市长的生活，似乎还真的有几分枯燥呢。 卫江南算是近几年，高市长枯燥生活中最大的“亮点”，也难怪研姐姐那么稀罕他了。 “推了！” 卫江南“霸道”地说道。 “放假呢，市长也得休息……这些人，真不懂事！” 其实也就高妍这位市长，十一假期还在工作。其他市委领导，还真没有高市长这么敬业。 比如青歌书记，十月一号就不见了人影。 至于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实话说，到了岳青歌这样级别的实权领导，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监督了。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完全不用跟任何人汇报。 只要电话保持畅通就行。 哪怕这段时间，青歌书记不在久安，都没啥事儿。 一般的问题，都可以电话请示解决。除非是发生了大事件，否则整个假期，青歌书记都可以不露面。 当然，万一发生什么重大突发事件，青歌书记还是要保证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赶到现场的，所以他应该也不会去得太远。 反正久安够大，很多地方风景都很好看。 同样没人注意到，市委党校副处级干部培训班唯一的正科级干部张晓媚，九月三十号晚上就不见了人影。 这个时间段，寒山的枫树林，正好看呢！ 白云深处，是快乐的源泉……该停车了呀！ “那，好吧……” 高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下来。 然后急匆匆给莫琴打了电话，改约了谈话的时间，便开始换衣服。 因为要接见下边的局长，高妍穿得比较正式。 现在突然变成“约会”，那高市长肯定得换一个装扮。太正式了还以为高市长接见卫局长呢！ 片刻后，高妍就换了一套偏职业化的蓝色连衣裙，比较厚实的那种，肯定不会和小姑娘的连衣裙一样贴肉。那样太不成体统了。 原本，高妍的服装中是没有连衣裙的，自从卫江南上次和她提了一嘴，想要看她穿连衣裙的样子，高市长的衣橱里，立马就多了好几件连衣裙，各种式样的都有。 但都走的是较为厚实的职业风。 没办法，市长的身份摆在那呢，也不知啥时候才能穿那种贴肉的连衣裙。 换了连衣裙，高市长又急匆匆地补妆。 这个混蛋，就给了研姐姐十分钟！ 研姐姐是片刻都不敢耽搁。 其实仔细想想，她才是市长呀，干嘛要“怕”了那个小混蛋？ 话是这么说，研姐姐却压根就没往那个方面去想，满心欢喜的。 十分钟后，高妍透过窗户，看到了一台黑色的桑塔纳，并不是卫江南自己的那台捷达。高妍正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然后就看到桑塔纳的车窗玻璃降下来，露出了卫江南那张“讨厌”的笑脸，朝她咧嘴一笑。 高妍扁了扁嘴。 好吧，这家伙，他是怕自己的小捷达太引人注目吗？ 想一想，也有道理呢。 捷达虽然不是豪车，但卫江南那台捷达，市委机关宿舍这边，确实有很多人认识。 夜幕已经降临，高市长独自一人上了卫江南的捷达车，他俩到底去了哪？ 这个问题，一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好奇和猜测。 也不知道卫江南从哪借来的这台桑塔纳，多多少少也算是遮掩一下吧。 片刻后，打扮得漂漂亮亮，娇艳无匹的研姐姐，就悄无声息地上了桑塔纳的副驾驶座，一股香风扑面而来。 卫江南强忍住“扑过去”的念头，轻轻一笑，启动车子，往左拐弯。 “这车哪来的？” 高妍随口问道。 “我买的！” “买的？你那个捷达呢？” 卫江南笑道：“送给我哥了。那车认识的人多，我换台车开。” 高妍轻轻抿嘴一笑。 就你心眼子多，属蜂窝煤的吗？ 很快，和捷达车一样毫不起眼的桑塔纳，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也不知卫局长要把高市长带到哪里去，想干嘛…… 第488章 卫局长的新居 卫局长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把市长姐姐带到深山老林里去停车。 夜色笼罩之下，去那些地方也不安全，不是吗？ 桑塔纳开进了世纪广场的地下停车场。 正是假期，世纪广场人流如织，热闹非凡，地下停车场也差不多停得满满当当的。 高妍四下观看着，说道：“可以啊，没想到我们久安，私人小车的保有量这么大了？平时没觉得呢……” 果然不愧是当市长的，什么时候都能想到工作，想到全局问题。 卫江南笑道：“因为你来的世纪广场啊。这地方，目前有钱人都集中在这买房呢。” 世纪广场眼下是整个久安市最高档的商品楼住宅区了。 全市最高的住宅楼都集中在这。 这里的住户，拥有私家车很正常。 但在其他地方，私家车依旧还是比较稀罕的。 就算在世纪广场的地下停车场，也随处可见微型小货车，低档小面包车，和卫江南记忆中的城市广场地下停车场的情形，还是有着比较明显的差距。 “不过这种情况也持续不了多久啦，私家车的保有量，会以一个恐怖的速度增长。尤其是咱们市里的小微型汽车产业搞起来之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明显。” 目前高妍在年初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来的几项重点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当中。 第一项政务中心，已经在八月份正式投入使用，目前还在磨合期。但已经得到了很多群众的好评。 前不久，市委宣传部开始了试探性的宣传。 不过卫江南给高妍的建议是，再运行一段时间看看，争取多暴露一些问题，然后加以解决，等政务中心完全走上正轨之后，再展开真正的大宣传。 这是真正的“创举”，板上钉钉的亮眼政绩。 宣传工作，那也必须是有严密规划的，不能随随便便就写报道，随随便便就往外发。这种“散兵游勇”式的宣传报道，达不到最大的轰动效果。 卫江南可不想浪费掉这么巨大的“功劳”，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创举的影响力发挥到极致，为高妍的市长任期打一个漂亮的大胜仗。 宣传搞得好，七分功劳都能变成十分。本来就是十分功劳，那更能轰动全国。 第二个，老城区改造也在进行之中。 已经有两个老城区街道开始整顿搬迁，商品房开发也已经进入实操阶段。 这个动作会产生一定的虹吸效应。 一方面，能够将民间资本吸引过来，搞房地产开发。另一方面，就是把下边各县的有钱人吸引一波过来，在市区购置产业。 虽然说，整个全市，不管城市乡村都应该在市长的关注范围之内，但不可否认，市区建设搞得好，更容易引起上级领导的关注和赞赏，换句话说，就是更容易出成绩。 因为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是可以看得见的。 几张中心城区的照片，就能把这种变化描述得一清二楚。 数字上也会非常好看。 根据卫江南这么多年体制内的经验，“数字出官”是不二法门。 上级领导欣赏你，如果能再加上实实在在的数据，想不升官都难。 第三个，职业技术教育工作也在逐步推行。 除了正在建设中的久安最大的职业技术学校，原有的两个技校也在扩建，下边各县的技校同样在扩建，准备明年扩大招生。 第四个就是小微型汽车产业开始布局。 最关键的是，这几样重点工作，相对来说，对资金的依赖不是那么明显。如果全力以赴去打造那种巨无霸型企业，那需要的资金是海量的。 举久安全市之力，也负担不起，还得到处化缘，求爷爷告奶奶，还不一定能在高妍的市长任期内搞起来。 搞到最后，很可能就是为人做嫁。 虽然说，后世有一句口号，叫：功成不必在我，功成必定有我！ 可是，谁不愿意重点工作是在自己的任期内完成的呢？ 在自己任期内能够见到成效，抛开别的不谈，那种成就感满足感就非同一般了。 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嘛。 尤其高妍。 她没有其他特别的爱好。 不像大多数男性市长那样，喜欢打牌，喜欢唱歌，喜欢各种名贵物品，喜欢出席各种活动显示自己的巨大权力和威严。 她就是踏踏实实干好工作。 所以，在工作上能够出成绩，能够得到上级领导的肯定，对她而言，更加重要。 满足感和成就感更强烈。 大多数领导追求更上一层楼，是为了获得更大的权力，然后获得更多的实际利益，得到更多人的敬畏和崇拜。 而对于高妍，官升一级最大的满足感可能就来自于得到肯定这件事的本身。 卫江南将桑塔纳开到一处私家车位停下来。 “哎，这是别人的私家车位，你随便乱停，待会车主来了咋办？” 高妍急忙提醒他。 骨子里头，高市长还真是个讲规矩的“乖宝宝”啊！ 卫江南笑着说道：“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我的私家车位，我就是车主？” “你的？” “你在这买个车位干嘛？” 高妍有点懵，小嘴张得圆圆的，看得卫江南忍不住了，不等开门下车，突然就凑过去，亲了一口。 高妍吓了一跳，有点娇羞地推开他，嗔道：“干什么……大庭广众的……” 一句话没说完，四下看看，鬼影子都没一个。 但也无所谓。 市长说大庭广众那就是大庭广众，空气都必须给她点个头答应一声。 卫江南轻轻一笑，握住她的小手，说道：“我在这买了个房子。就在楼上。” “啊？” 高妍更加懵。 “你什么时候买的？” “好久了。上个月就买下来了，买的二手房，省事，可以拎包入住。” “我让我哥帮我过来买的。” “保证没别人知道。” “等以后腾出时间来，再把原来的装修敲掉，重新装一次。” “反正不差钱……” 狗大户卫土豪豪横地说道。 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第489章 蜗居 “你在这买个房子干嘛呀……” 高妍嘴里嘀嘀咕咕的，明知故问。 卫江南嘿嘿一笑，推开车门：“走，下车，去看看咱们的蜗居……” 高妍又扁扁嘴。 这脸皮厚的，“咱们的蜗居”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不过看得出来，市长姐姐其实还是很开心的。 毕竟在久安，能有这么一个相对安全又隐秘的“蜗居”，还是很值得期待的。说起来，她和卫江南也不太可能跑去酒店开房。 那太不安全了。 保不齐就会被人认出来。 至于说在市委机关宿舍大院的二居室，那更加不用想。 每天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珠子盯着呢。 世纪广场这边，反倒是比较隐秘的。 这得益于世纪广场的户型设计，和后世的商品房已经没太大的差别，三户两梯，在电梯里遇到熟人的可能性远远小于酒店。 就目前而言，这已经是最佳的安排了。 可见这家伙是用了心的。 话说回来，他凭什么不用心？ 市长姐姐那么稀罕他，他难道就不稀罕市长姐姐了？ 大e啊！ 还漂亮得不要不要的。 两人走进电梯。 卫江南本来是要去跟她手拉手的，被高妍瞪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在外边还是要注意一下，小心为上。 电梯直上26楼。 再上边，就是萧易水住的那种大复式了。 当然，不是一栋楼。 卫江南其实也想买大复式，住着舒服，视野更好，心情畅快。问题他要买能拎包入住的二手房，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这年头，住大复式的都是有钱人。 人家不卖，卫局长再有钱也没辙。 只能委委屈屈的买个三室两厅的“小套间”。 不过考虑到就他和研姐姐俩人，倒也足够了。 有三间卧室，还有客厅大沙发，还有卫生间，甚至厨房也不是不可以，卫局长胆子够大的话，阳台也行的，选择很多样化啊…… 就看研姐姐配不配合他了。 嗯，如果害羞不配合的话，可以做做思想工作。 只要男人够威够力，其实女人的思想工作很容易做通的。 不信你问嫪毐…… 看得出来，一路上，研姐姐其实是比较紧张的。这一点，从她身体的僵硬程度就能看出端倪。 还不时的东张西望。 卫江南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话她。 但凡这时候卫局长敢多说一句话，信不信高市长扭头就走，从今往后，三分钟不理他！ 打开房门，走进去。 高妍有点好奇地打量着“新居”。 冷不防卫江南已经猛地扑过来，直接就把她逼到了墙角，一手撑住了墙壁，嘴巴就凑过来了。 壁咚！ “干，干嘛呀……” 高妍又有点慌了，下意识地躲闪。 她的角色转换，远不如卫江南那么快速自如。总觉得吧，这事不应该有个过程吗？ 你这么猴急猴急的…… 可是，你见过几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不猴急的？ 只要没干死，就往死里干！ 再说了，壁咚这个东西，还真的没几个女的抵挡得住。 萝莉也好，御姐也罢，都一样。 尤其卫江南这种男生，还强壮得一塌糊涂。 老虎他都能降住，不要说母老虎！ 然后，研姐姐就被摁在墙上了。 后世抖音上很多女人都说过，男人在接吻的时候，有一个极其标准的动作，是几乎所有男人的共同点，那就是不用眼睛看，也能无比精准地抢占制高点。 只要他嘴巴伸过来，手就会跟着一起过来，一把抓住，百试百灵。 “喔喔，你，你干嘛，这是，这是连衣裙……” 高妍一边喘息一边不住扭动抗议。 拉链在侧面，你在正面找什么纽扣？ 把我衣服的料子全都揉得皱巴巴的。 今儿个研姐姐出来得急，可没带换装的衣服。 就这样，明儿怎么出门？ 怎么回市委机关宿舍大院？ 更过分的是，你还把裙摆给掀起来了。 接吻呢！ 你能不能认真点！ “了解……” 卫局长果然聪明绝顶，一点就通，很快就在腋下找到了拉链，“哗啦”就给拉开了。 研姐姐低低惊呼了一声。 “呼……” 终于抓在手里，卫江南禁不住长长舒了口气，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那熟悉的q弹感觉又回来了呀。 片刻之后，随着研姐姐的一声惊呼，整个人都离地而起，被强状如牛的卫局长抱了起来，火急火燎的往卧室跑。 “放心，被褥都是全新的，换过了……” 见高妍有点“怕怕”的意思，卫江南还不忘给她吃一颗定心丸。 “哼……” 听了卫江南这个话，研姐姐哼了一声，翘了翘鼻子，脸上神色果然就放松了。 你房子可以买个二手的，床上用品可不能是二手的。 研姐姐有点轻微的洁癖！ “关灯关灯……” 见这人急不可耐的，高妍又急着提醒他。 “不关，就要这么看着……” 反正又没别人。 我不但不关灯，我连卧室门都不关！ 最终，研姐姐还是没能拗过他。 这人力气太大了呀，研姐姐打不过……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打不过。 哪怕研姐姐使出了洪荒之力，咬紧牙关，顽强抵抗到最后一刻，两个小时后，还是被彻底打败了，不得不软语求饶。 “嗯，那个，休息一会……” “我饿了，想吃东西……” 如此剧烈的运动，就晚餐吃的那一点儿，早已经消化得一干二净了。为了保持身材，高妍晚餐本来就吃得很少，以水果和蔬菜为主。 “好，马上……” 卫江南立即说道，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高妍就睁大漂亮的眼睛，有点奇怪地看着他。 就你现在，浑身上下啥都没有，我就不信你马上能变出吃的来。 但下一刻，研姐姐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这混蛋是真的太坏了呀…… “哎哎，你干嘛，不是，不是，我不是要吃这个……” “你，你这个坏家伙，你坏死了……”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在床上滚来滚去，笑成一团。 这该死的肾上腺素，你能分泌得稍微少一丢丢吗？ 第490章 老婆，要乖一点哦! 那最后高市长的饥饿问题解决了没有呢？ 这是肯定的。 连这一点都做不好，卫江南这个下属也当得太差劲了，完全不合格，白瞎了市长对他的大力提携和栽培。 卫江南穿好衣服，片刻间，就弄好了宵夜。 还挺丰盛。 卤水拼盘，汤粉，牛肉臊子的，还有一碟烫好的生菜。 食材全都是冰箱里备好的，只需要热一下就行。 当然，汤粉和生菜需要简单加工。 另外还有牛奶和红酒。 “咦，你这冰箱里，物资还挺丰富……” 高妍穿着一件玫瑰紫的睡袍，跑到卫江南身边，趴在他的背上，探头探脑的张望。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是真的很细心。 拉开主卧的衣柜，里边服装一套一套的，连女士的内内，卫生巾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睡袍也是高妍喜欢的那种款式，面料考究，穿在身上特别舒服。 关键是，码子大小正合适，就仿佛都是给高妍量身定做的。 而这些东西，肯定得是卫江南自己去准备的，不可能假手他人。 他哥可以帮他买房子，找人搞一下卫生，也可以准备好冰箱里的各种物资，但给高妍准备的衣服用品，却绝对需要卫江南自己动手。 看得出来，小家伙是真用心了。 哦不对，现在好像不能叫他小家伙了，大得有点离谱。 就好像姑娘说不喜欢她男朋友，问为什么，回答是长得不行。但为什么还一直和他在一起呢？回答还是长得不行！ 可是改口叫大家伙的话，好像也不对哦，太那啥了…… “知道你是个小吃货，特意为你准备的！” 卫江南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着说道。 这个自然而然的宠溺动作，让高妍心里好一阵悸动，甜蜜蜜的，嘴里却哼了一声：“你才是小吃货……” 研姐姐为了保持身材，每餐都吃得那么少了，还被人“骂”小吃货。 心里那个委屈啊！ “吃饭吃饭！” 卫江南一叠声地吆喝。 高妍抿嘴一笑，莲步姗姗，就要走向餐桌。冷不防卫江南一把抱起了她，直接抱到餐厅那边，将她放在椅子里。 “老婆，你坐这，乖一点啊！” 高妍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嗔道：“别乱叫，当心失言。” 你这叫顺口了，万一在公共场合也来这么一句，那不是要糟糕？ 后世的短剧啊，办公室其他人都叫老板好，偏你一个小保安叫“老婆好”，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卫江南嘻嘻一笑，说道：“没事，我喜欢。” 你都不知道，你刚才在床上有多诱惑我，简直就是炫迈——根本停不下来！ 安顿好市长姐姐，局长弟弟才在一旁坐下，夹起一块烧鹅，就放到高妍的碗里。 “呀，晚上呢，吃这么油腻，会长胖的。” 高妍便露出“害怕”的表情。 卫江南笑道：“没事，待会加大运动量，就全都消耗掉了。” 高妍顿时就愣住了。 还来？ 你是铁人吗？ 卫江南笑嘻嘻地看着她，只觉得越看越美，越看越激动。 “别看了，你就是个坏家伙……” 高妍俏脸殷红，低头吃烧鹅。 嗯，好美味啊。 从来没吃过这么美味的烧鹅呢。 高妍一块烧鹅都还没吃完，就“惊恐”地发现，卫江南面前一大碗汤粉已经少了一半。 “你慢点吃，吃得太快了，对胃不好。” 高妍忍不住说道。 “你现在年轻没事，等以后年纪大了，落下胃病的病根，就知道难受啦。” “收到！” “还是我老婆大人关心我……” 卫江南嬉皮笑脸的，特别讨人嫌。 高妍又瞪他一眼，低头吃粉，嘴角却浮起一丝娇俏的笑容。 这感觉，真好啊…… 两个人不徐不疾地吃着夜宵，卫江南也放慢了速度等她。 好不容易吃完夜宵，卫江南收拾好餐桌。 眼见他又两眼放光，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高妍急忙止住他，嗔道：“歇一会……刚吃完饭呢！” 你这猴急猴急的，就不怕肠绞痛？ “那行，咱们在这飘窗前看看风景……这个位置我试过了，刚刚好，能看得很远！” 说着，卫江南就开始关灯。 将客厅，餐厅，厨房的灯都关了，只留着卧室那边的灯开着，透出一丝光亮。 这样一来，他们坐在飘窗前看外边，就不用担心被人“偷窥”了。 这边一片黑暗，从光亮的地方往这里看，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 对此，高妍表示很满意。 这家伙果然还是很细心的。 很快，两人就在飘窗坐了下来。 飘窗很大，完全可以当小阳台使用，上边还摆着一个小茶几。卫江南在茶几上摆了几碟瓜果点心，还倒了两杯红酒。 相当的小资。 特别对高妍的胃口。 卫江南和高妍相拥在一起，靠在飘窗一侧，欣赏整个城市的夜景。 世纪广场不远处就是和平公园，算是整个久安中心城区最精华的地段，这个时间点，外边金碧辉煌，万家灯火，景致还是非常美的。 “嗯，从来没在这个位置欣赏过久安的夜景，好美呀……” 高妍感叹地说道。 在这种完全放松的环境之下，市长姐姐的语气也是又娇又憨，仿佛还是当年那个初入社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在宠溺自己的男人面前，谁还不是个宝宝了？ 卫江南一边把手从她衣领处探进去，掌握柔嫩的高峰，嘴里说道：“市长大人，将这么大一座城市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非常爽吧？” 嗯，女人征服世界，男人征服女人！ 没毛病！ 高妍轻轻打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掌，自然是毫无效果，也不在意。 他就喜欢啊！ “我呀，其实没有你们男人那样强烈的掌控欲，我就是安安心心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进不进步，提不提拔，说真的，我不是那么在乎。” 高妍这也是实话实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实一直都是在被形势逼着往前走。 “那我不一样。” 卫江南也是实话实说。 “我就是要努力进步，就是想要提拔，就是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说着，不轻不重地掌控了一番。 高妍哼了一声。 “要不怎么说你们男人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得陇望蜀……” 卫江南就笑了一下。 很无耻的样子特别讨人厌。 第492章 吴小峰的关系户? “万主任，请直接说事吧！” 不要说你老婆极有可能只是和吴波同一个姓氏，然后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硬攀的亲戚，就算真是吴波的同族侄女，此时此刻，也不放在卫江南眼里。 你特么打电话太会挑时候了。 就冲这，老子跟你有仇！ “呵呵，卫局，是这样的，不知道吴妙琼怎么就得罪你们公安局了，把她的产业全部都查封啦，这个，不太好吧？” “我老婆和吴妙琼也是堂姐妹啊……” 吴妙琼是谁，卫江南倒是知道的。 梁小豹的老婆。 不是小的，是正房原配。 梁小豹的大多数产业，都是挂在吴妙琼的名下。据连城玉说，这个吴妙琼还帮梁小豹管理着他那帮小老婆。 整个一个封建时代的乡间土霸老财的做派。 不管怎么说，梁小豹能把大部分产业都挂在吴妙琼名下，足以证明这个吴妙琼也有过人之处。绝不仅仅是原配正室那么简单。 因为梁小豹另外那些女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情人小三，而是正经八百的小老婆，都给他生了孩子的。 所以吴妙琼不大可能单纯的凭借着母以子贵来坐稳这个“大妇”的位置。 现在，卫江南算是搞明白这中间的原因。 吴妙琼借的也是吴波副省长的“势”。 这个关系链条很清晰——吴秀梅是吴波的同族侄女，吴妙琼又和吴秀梅关系好，是所谓的堂姐妹，那就等同于梁小豹也和吴波有关联。 而万重山是体制内的干部，暂时不清楚是正科级还是享受副处级待遇，但都算是能拿得出手的，所以他才底气十足地给卫江南打电话。而且语气谈不上小心，更谈不上恭敬，反倒带着几分傲然。 在万重山想来，一边是常务副省长，一边是县公安局长，谁大谁小，不是一目了然吗？ 卫江南一听吴波的大名，那还不得屁滚尿流啊？ “万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干涉我们公安机关办案吗？” 既然这个家伙主动找上门来，卫江南倒是不好马上就挂他的电话，血液回流就回流吧，待会再让它们流回去就是了。 不过卫江南还是一边接电话一边穿上了睡袍。 光溜着身子打电话，哪怕现阶段还没有视频电话，卫局长仍然有点儿不习惯。 “呵呵，卫局，不要这样讲话嘛，哪有那么严重？” 万重山虽然打着哈哈，但卫江南听得出来，此人居然已经有了几分不满。 大约他也没想到，卫江南竟然不给他面子。 哼哼，有个女市长当靠山，就那么牛逼吗？ 连常务副省长都不放在眼里！ “卫局，实话说呢，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虽然我们以前没打过交道，但你来罗平两个多月，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声。知道你少年得志，是个人物。” “既然这样，那有些事吧，大家就应该相互关照，你说是不是？” “不瞒你说，我逢年过节，都要去省里拜访吴波省长的。他家二公子吴小峰更是经常往来，上个月还来我们水库住过两天，钓鱼钓得很开心呢。” 卫江南顿时就明白了。 什么吴波省长的侄女儿？ 屁！ 就是和吴小峰扯上了一点儿关系，然后仗着都姓吴，就攀上宗亲了，然后便到处扯着吴波的虎皮当大旗。 应该说，在基层，万重山这一套，是很行之有效的。 大多数人，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都会尽可能的给万重山几分面子。万一是真的呢？ 何必无缘无故去得罪常务副省长？ 尤其吴小峰要是能够露个面，那就更加坐实了。 那么吴小峰会不会露面呢？ 会！ 这一点，卫江南也能肯定。 为什么？ 因为梁小豹有钱。 只要梁小豹舍得下血本孝敬，吴小峰就会为他撑起这个面子。 这是衙内们行事的标准作风。 正常情况下，吴小峰给他们的面子也就到此为止了。真有事想要让吴小峰帮忙，那就得“另行付费”。 而且价格绝对不便宜。 当然，因为有这个关系在，他们确实可以请到吴小峰帮忙，其他人可就不见得能请得动吴公子了。 人吴公子都认识你，凭什么要给你帮忙？ 并不是你有钱就能请得动真神的。 这个东西里边的门道多得很，颇有些讲究。 “万主任想要让我怎么关照你们？” 卫江南不动声色地问道。 “这个简单啊，卫局只要给下边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把封条都收走就行。都是误会嘛。” “当然了，肯定也不让卫局白帮忙，规矩我们都是懂的。” “卫局要是有时间的话，明天到水库来玩一玩，大家一起钓钓鱼，打打牌，什么不好商量，你说是吧？” “我们水库别的没有，就是鱼虾新鲜得很。卫局来尝尝鲜。”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啊，万主任，我在县里。你真要是想请我打牌的话，那就请你到县里来吧。” “有什么话，当面聊！” “好好好，卫局长爽快。” 万重山哈哈大笑起来，自始至终，都带着傲气。 “既然这样，那卫局长，明天中午怎么样？明天中午，我们在百家鲜一起吃个饭，大家好好聊聊？” “晚上吧！” 卫江南毫不迟疑地说道。 “上午我还有点事，中午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 “下午一起吃个晚饭，再聊。” 特么卫局长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就起床往罗平赶。 老子抱着市长姐姐睡个懒觉不香吗？ “那，也好！” 万重山迟疑了一下，才说道。 “那就是晚上。卫局长喜欢打牌是吧？没问题，我叫人过来，陪着卫局一起玩几圈。” 在牌桌上进行利益输送，也是时下比较流行的做派。 相比起直接送礼，多多少少还有块遮羞布。 “行，那就这样，明天见！” 卫江南说着，也不等他再啰嗦，直截了当挂了电话。 高妍已经穿着睡袍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吴小峰的关系户？” 卫江南笑道：“是真是假，那还得再看呢！” “就算真是吴小峰的关系户，那也没啥。” 第491章 你谁啊?口气那么大! “别闹，说一下，回龙镇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高妍又打了一下他的手，哼道。 刚刚确实吃得比较饱，一时半会的，还可以再忍忍。 再说了，太频繁了，对卫江南的身体也不好，研姐姐不忍心他那么辛苦。 卫江南便以这种很不雅观的姿势，简单说了一下当天发生的情况。 “该死！” 高妍骂道。 身为市长，主管全市经济建设工作，对于投资商刚好被“吓跑”这样的事情，高妍的容忍度非常之低。 “你也是的，迎着刀子就往前冲，万一出点事呢？” “我怎么办？” 随即，市长姐姐又发了小脾气。 “当时那个情况吧，我也没办法犹豫。我这越迟疑，信心越不坚定，反倒越容易出事。上了战场，那就不能瞻前顾后，必须先下手为强。” “你不是带着枪的吗？” “你直接开枪打他们啊！” 高妍刚才都看到他把腰间的配枪取下来搁在床头柜上呢。 卫江南笑道：“开枪多没意思啊。就这几个废物，真不值得我浪费子弹！” “你呀，就知道逞能！” 高妍嗔怪地说道。 像大公鸡一样骄傲的小男生！ “那后边呢，你打算怎么办？不把这个毒瘤割掉，恐怕成天笑是不敢来投资的了。” 说到底，市长还是比较关心这个事儿。 “我接下来就要把梁小豹团伙一锅端掉！” 卫江南杀气腾腾地说道，手上又情不自禁地加了点力气。 高妍倒抽一口凉气：“你又想冲到山里去？” “没，这次不蛮干，咱们计取！” 卫江南轻笑一声，说道。 “哦，怎么计取？说来听听！” 高妍顿时来了兴趣。 她就喜欢听卫江南的“阴谋诡计”，还很上头。 那兜里的小布袋，一个接着一个的，一般人压根就防不胜防。 卫江南于是又将连城玉的计策说了一下。 高妍立马大表赞赏：“这个办法好。请君入瓮！省得你们去山里冒险。” 卫江南笑道：“只不过这样一来，就显得我卫局长太阴险了，背信弃义啊……” 高妍忍不住笑了起来。 “跟犯罪分子讲什么仁义道德？只要能减少我们自己人的风险，什么计策都能用。” “市长教导得是……” 卫江南笑嘻嘻的，突然抱住她亲了一口。 “老婆，我想……” “不行！” 高妍坚决制止他。 “再休息最起码一个小时再说。” “那不成中华鳖精了？” 卫江南嘴里嘀咕道。 一阵凉风突然从飘窗上方打开的小窗户里吹进来，高妍禁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要变天了？” 紧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之就是轰隆隆的炸雷滚过。 突如其来的惊雷将高妍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钻进了卫江南怀里。 这下可让卫局长逮着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乱亲乱啃起来。 想想看，窗外大雨倾盆，就在这无遮无掩的飘窗后边，干些羞羞的事情，市长老婆的娇喘声混合着雷电风雨之声，何等的美妙？ 瞬间满血！ 物理意义上的。 高妍有心要抵抗一番，可被这家伙闹得，也有点受不了，娇喘细细，身子一点点地软下去，只得张开嘴，狠狠咬了他一口，就放弃挣扎了。 这世界上最郁闷的事情是什么呢？ 就是当你正在兴致勃勃地干着某件让你非常愉快的事情的时候，电话突然十分讨厌地响了起来。 搁在别人身上，这个电话，那是绝对不会理睬的。 哪怕你从现在开始响到明天呢？ 看我理不理你就完了！ 满血中止，要死人的！ 但卫江南还就真就不能不接电话。 因为他是公安局长啊！ 怕的就是突发案件，突发事件。 “去接电话……” 高妍喘息着说道，整个人往下趴在飘窗上，主动和他分开。 卫局长怒火滔天，跳下飘窗，怒气冲冲地抓过电话，看都不看，按下接听键，恶声恶气地“喂”了一声。 不管你是谁，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只要你不是我惹不起的那个人，我迟早让你好看！ 卫局长恶狠狠地想。 “你好，卫局！”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谁？” 卫江南瞬间提高了警惕。 “呵呵，我是万重山，龙江水库灌区管理局副局长，龙江水库管理处主任……” 电话那边的中年男子，语气轻松，略带三分傲气，似乎对自己十分自信。 卫江南有点莫名其妙。 特么你一个水库管理主任，深更半夜给我打什么电话？ 你姥姥的！ “万主任，我们认识吗？” 可想而知，卫局长的语气是何等的不爽了。 “呵呵，卫局这话说的，一回生二回熟嘛，朋友不都是这么交的吗？” 卫江南顿时心头火气。 就你，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 我稀罕和你交朋友？ 没错，龙江水库管理处主任，是个正科级干部，理论上，和卫江南“平级”。而且龙江水库属于省级中型重点水利工程。龙江水库灌区管理局还是副处级事业单位，直属久安市水利局管辖。 这个万重山是管理局副局长兼龙江水库管理处主任，资格够老的话，说不定也是享受副处级待遇的干部。 问题这样的副处级，和卫江南这个副处级，没有丝毫可比性。 也不知道万重山这个自信，从何而来。 “万主任，有什么事吗？” 卫江南懒得和他啰嗦，直截了当地问道。 特么没事的话，你赶紧挂电话，我这忙着呢。 你以为老子一直这么撅着，不痛的吗？ “呵呵，卫局真是个急性子啊。卫局，我老婆姓吴，叫吴秀梅，按照族谱，是吴波省长的侄女儿……” 万重山也听出了卫江南的不耐烦，索性不装了，直接摊牌。 卫江南顿时一凛。 怪不得这厮口气如此之大，一副和卫江南“平起平坐”的大牌范儿，甚至于还隐隐有高卫江南一头的意思。 合着是这么个原因。 至于他老婆吴秀梅，到底和吴波常务副省长是个啥关系，那就不得而知了。 第493章 又一位副手卷进去了? 虽然吴公子的关系户有约，卫局长还是丝毫都不放在眼里。 谁特么和市长姐姐约会的时候，会去关注一个臭男人？ 折腾到深夜，然后倦极相拥而眠，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市长姐姐才在大床上长长抻了个懒腰，习惯性地双手往胸前一拉。一个人独自睡觉的时候，高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整理一下自己的睡衣，再起床。 然后，这一次，直接摸到了自己的身体，以及覆盖在上面的一只粗大手掌。 不由得嫣然一笑。 忘了这茬！ 市长姐姐现在也是有男人的了…… 扭头一看，卫江南睡得正香，高妍抿嘴轻轻一笑，抓起他的手，想要慢慢移开。 每次都是卫江南给她做饭，这回啊，市长姐姐决定当个“好老婆”，也给自家男人做一次早餐。 至于好不好吃，管它呢！ 重要的是态度！ 不料卫江南就猛地搂了上来。 将市长姐姐吓了一跳，急忙推开他，嘴里慌乱地叫道：“别闹，不来了不来了，腿都软了……” 是真的软了。 昨晚上强撑着起床去卫生间清理的时候，两条腿都是打摆子的，差点就摔倒在地，出个洋相。 这要是再胡闹一次，市长姐姐怀疑自己直接爬不起来。 卫江南笑嘻嘻的，硬生生将她搂在怀里，狠狠亲了几口，这才放过了她，说道：“那你躺着，我去弄早餐……算了，中餐一起吃了。” 这都快到中餐的饭点了。 得亏昨晚上卫局长够机灵，没答应那个万重山，中午赶回罗平吃饭。 要不然，睡觉都睡不安稳。 谁特么跟自己最心爱的女人爱爱的时候，还调个闹钟？ 受虐狂吗？ 高妍便只好放弃了做个“好老婆”的打算，安安心心地躺着赖床，满脸爱意地看着卫江南下床忙活去了。 吃完饭，两个人将自己收拾一番，高妍换了一身职业套装，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这衣服自然也是卫江南帮她买的，就挂在衣橱里。 非常合身，与她的魔鬼身材，完美契合。 也不知这家伙什么时候量了自己的尺码。 其实不用量尺码。 卫江南只需要告诉成衣店的售货员小妹：自己女朋友身高一六六，体重一一二，大e，标准身材，腹部无赘肉就够了，经验丰富的售货员小妹，自然会帮他选择最合适的码子。 实在不行，把电视新闻里，高市长下去检查工作的光辉形象调出来给她看看就ok。 这下总该有直观印象了吧，呵呵…… 两人相偕下楼，坐上不显山不露水的普桑，将高市长送到市委大院与机关宿舍区接口的地方，一个凉亭旁边，高市长下车，慢慢走回自己的二居室。 卫江南恋恋不舍地望着高妍的背影渐渐远去，这才一踩油门，离开市委大院，直奔罗平县城而去。 晚上六点多，卫江南身着便服，出现在了百家鲜酒楼的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百家鲜酒楼的前台处，见到了徐光明。 徐光明也是局党组成员，副局长。 龙鸿飞曾经推荐给他的两位“自己人”之一。 但事实证明，龙鸿飞这个推荐，不怎么靠谱。自从他到任之后，这个徐光明并没有第一时间靠上来，而是采取了一定的观望态度。 当然，和其他局党组成员还是有所区别的。 当时除了罗宝才高健连城玉这个“铁三角”向他明白表露出“敌意”，其他大多数局党组成员，则是持完全的观望态度。 徐光明的观望，只是相对于李乐泉而言，没有那么紧跟罢了。 比其他局党组成员，又要稍微好一点。 至少表面上，从来都没有和卫江南唱过反调。 仔细想想，在这里见到徐光明，倒也不奇怪。 连城玉曾经给他看过一份“秘密材料”，其中自然也收集了有关徐光明的一些问题。主要就是在龙江那边有产业，参股了不少的娱乐场所和店铺。 现在看来，徐光明的合作对象，极有可能就是梁小豹和他老婆吴妙琼。 梁小豹作为龙江金矿最大的两股金耗子团伙之一，他在县公安局内部找个“靠山”，不要太正常。 他不找靠山，那才不正常。 仅仅一个龙江水库管理处主任，可罩不住他。 哪怕万重山是吴小峰的关系户，那也不够。 最起码，万重山不可能像徐光明那样，可以极其方便地获得公安局内部行动的第一手资料。 而现在，徐光明直接在这里等候他，不问可知，也是准备“摊牌”。 也不知谁给徐光明的勇气和自信，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 估摸着也是被逼无奈。 他和梁小豹万重山等人牵扯太深，已经没办法切割。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常务副省长公子的大招牌，能不能管用了。 不过从徐光明镇定自若的表情来看，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毕竟对于普通的基层干部来说，常务副省长确实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徐光明就不相信卫江南身在体制内，会不想着和吴波“结交”。 就算不结交，那也绝对不至于主动去得罪他吧？ 反正迟早是要摊牌的，也许现在是最合适的机会。 就目前这个局面，梁小豹肯定是愿意大出血的，只要卫江南答应放他一马。徐光明也就跟着取得了卫局长的“谅解”。 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徐光明想要单独获得卫局长的“谅解”，那就得他自己掏钱了。 而且一般的“小礼物”，卫局长那是肯定看不上的。 非得狠狠的出一回血不可。 只要想想，徐光明都觉得肉疼。 果然不愧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也是人精啊。 见到卫江南过来，徐光明立即满脸堆笑迎上前来，隔着老远就点头哈腰的。 他今天同样没穿警服，敬礼却是免了。 “局长，来了？这边请这边请……”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不多问，跟着他走向前台方向。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梳着大背头，显得很有领导气度，就这么站在那里，等着卫江南向他走过去，并不主动上前相迎。 气质这一块，拿捏得死死的！ 第494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卫江南并不在意万重山的态度。 在基层，有很多自以为是的狂妄之辈。 万重山大约觉得，在罗平县，有一个常务副省长的公子罩着，那是绝对可以横着走的，百无禁忌。 今天不要说是卫江南，就算是谢浩明过来，万重山的态度恐怕也不会有多大的不同。 这种人，总是要经过现实的毒打，才会清醒过来。 不过到那个时候，基本上说什么都晚了。 卫江南和他毫无交情，自然也就没有那个义务去提醒他。 卫局长真正在意的是徐光明的态度。 实话说，他并不想再干掉一个副局长。 他上任罗平县公安局长两个多月，已经干掉了两个局党组成员，两个中层业务骨干。这个力度已经足够大，再干掉徐光明，并不能让他的威望更上一层楼。反倒会让大伙儿暗暗腹诽他刻薄寡恩，对自己的手下过于心狠手辣。 剪除异己不择手段。 对于一把手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但凡在这件事中，徐光明只要牵涉不深，或者稍微有些悔罪的表现，卫江南就不打算严惩他。 但是很显然，卫局长有点失望。 徐光明明显觉得万重山这个态度十分“恰当”，老万应该在卫局长面前拿捏。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徐光明也认可万重山的“生存理念”，认为有个常务副省长的公子当靠山，可以无视一切。 同时也意味着徐光明一定陷得很深，连城玉收集到的那些材料，可能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在卫江南心目中，已经将徐光明划入“敌对”名单。 彻底清除龙江的金耗子，让罗平的一切走上正轨，是卫江南的既定策略，任何人都不能阻拦。 不要说万重山背后站着的只是吴小峰，就算站着吴波，卫江南也要碰一碰！ 虽然说，身在官场，要八面玲珑，要和光同尘，但有些基本原则，卫江南是不会拿来交换的。 这是底线。 而一个完全没有底线的人，哪怕再懂得利用规则，再八面玲珑，也是注定走不远的。 真正的超级大佬，心中都是有理想有坚持的。 他们实际看重的，也是这样的人。 “你好！” 来到万重山面前，卫江南连手都懒得伸，甚至连称呼都免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 在我面前拿捏，老万，你搞清楚了状况吗？ 万重山脸色微微一沉，显然卫江南的“无礼”让他颇为不快。 “呵呵，卫局果然年轻啊……以前只是听说，现在见了面，才发现卫局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些……” 年轻这个词用在这里，相当的皮里阳秋。 言下之意就是说，卫江南少年得志，太不懂事，连常务副省长都不放在眼里，迟早要吃亏。 卫江南都懒得理他，看了徐光明一眼。 “老徐！” 徐光明闷了一下，才说道：“局长，这边请！” 他也没想到，卫江南明知道万重山背后站着吴波的儿子，居然这么硬气。看来他以为有个女市长罩着，在久安已经“天下无敌”了。 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只不过他是卫江南的直接下属，有些话，万重山能讲，他却不能讲。 为了避免他俩在这杠起来，徐光明只好先请卫江南进包厢再说。 当下三人先后走进包厢。 万重山一直板着脸。 包厢里，还坐着三个女人。 其中两个，年岁稍大，四十来岁，长相只能说是中等，衣着打扮倒是很洋气，卫江南虽然并不太认识奢侈品，凭直觉也知道这三个女人身上的首饰，旁边的包包，都是真家伙。 人手一部掌中宝手机，一副阔太太的范儿。 见到卫江南进来，三个女人都站起身。 较为年轻的那个女子，望着卫江南，更是两眼放光。 此人约莫二十七八岁，长相身材都挺不错，打扮也比两个中年妇女更有品味，紧身的连衣裙，将挺拔又不失丰腴的身段，包裹得恰到好处，凹凸有致，相当的抓人眼球。 就不知道她看到卫江南的时候，那闪光的眼神是几个意思。 “哟，这位就是卫局长吧？” “请坐请坐！” 一位年纪最大的中年妇女微笑着给卫江南打招呼，虽然言辞客气，态度同样有点端着，和万重山如出一辙。 不用她自我介绍，卫江南也能猜到她是谁。 “卫局，我是吴秀梅，市水利局移民科的负责人。” 果然，她就是万重山的老婆。 吴晓梅说着，向卫江南伸出手。 “你好，吴科！” 卫江南和她搭了一下。 这女人职务不高，官架子倒是十足。 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不过考虑她一直以吴波的堂侄女，吴小峰的堂姐自居，架子大一点，倒也能够理解。 “卫局，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位就是吴妙琼，我妹妹。呵呵……” 吴妙琼便过来和卫江南握手，也没有什么紧张之意，相反，眼里还闪过一抹隐藏的“憎恶”之色。 无疑，她认定卫江南这次查封她家的产业，就是“敲诈勒索”来了。 知道她男人在山里开矿，搞了些钱，是块肥肉，就想着要狠狠的咬一口。 这些人的嘴脸，吴妙琼见得多了。 无非就是个要钱。 只要钱到位，那些封条，明天就给你撕掉，你继续营业就是。 “这位是吴婷婷，也是我妹妹，大富贵夜总会的总经理。” 卫江南恍然。 这女人是公关经理。 应该也是梁小豹的情人或者小老婆之一。 今晚上，她应该就是负责给卫局长陪酒的。 万一卫局长量窄，不小心喝多了，自然也是由她来负责照顾卫局长安歇。 就算卫局长没喝多，只要他乐意，吴婷婷同样可以照顾卫局长安歇。 说起来，万重山和吴秀梅两口子，虽然有点摆架子，场面上的道道，倒是门清。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到位。 凡是男人喜欢的，他们都准备齐全。 难怪吴婷婷刚才见到卫江南就两眼放光，大约也是被卫局长的年轻帅气“惊艳”到了。 最起码，她今晚上不用陪一个老头子睡觉。 这种强壮的年轻帅哥，拿钱买都买不到的呀，赚到了赚到了…… 第495章 你说你认识吴小峰，我怎么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很快，酒菜流水般上来，倒也丰盛。 甚至还有一道大龙虾。 2003年在内地偏远城市，龙虾绝对属于高档食材，价格不菲。 吴婷婷便起身倒酒。 她只给卫江南倒酒，其他人不管，自己倒。 吴婷婷倒酒的方式，和别人都不一样。 她不是挨过来倒酒，而是站起身，站在卫江南的背后，整个人都趴在卫局长背上，双手环抱，在卫江南胸前倒酒。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吴经理，还没喝就醉了？” “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说着，手一抬，便格开了吴婷婷的双手，吴婷婷低呼一声，酒水差点甩了卫江南一身。 “哎呀，卫局，您这是干嘛呀？” 吴婷婷娇嗔起来。 胸前的两大坨不住摇曳晃动。 卫江南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吴经理，大家初次见面，还是保持一定距离的好。我可不想明天莫名其妙就被人举报了！” “卫局，怎么会……” 卫江南一摆手，打断了她，说道：“请你记住，这个话我只说一遍。再有下次，我转身就走。” 别怪我没提前给你们打招呼。 万重山顿时阴沉着脸说道：“卫局，没必要这样严肃吧？我可是把你当朋友！”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万主任，就算是朋友，那也要有个度，有些事，小心无大错。我是个直爽人，你们今天请我过来，有什么事，直说，没必要浪费时间。” 徐光明急忙站起身来，连声说道：“局长局长，误会误会……婷婷她主要也是仰慕你的名气……你还没来之前，她就跟我说，她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种为民做主的好领导。说一定要好好敬你一杯酒。呵呵……” 又连连向万重山使眼色。 老万这才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但不爽的表情，还是流露了出来。 一般来说，以往只要他打出吴小峰特别是吴波的大牌子，还没人这么不给他面子的。 卫江南算是开了先河。 卫江南看了徐光明一眼，说道：“徐局，你是我局里的干部，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格。要交朋友可以，先聊正事。” “正事谈妥了，再说其他的。” “要不然，请恕我不奉陪！” 徐光明也是脸色微微一变。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们要是还不识相，卫江南真的就要翻脸了。 徐光明知道这年轻人做得出来。 “好，谈正事！” 万重山又忍不住了，端起酒杯。 “来，卫局，你是个直爽人，我也是个直爽人，我们先走一个！” 卫江南这回倒是没驳他的面子，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满饮杯干。 刚才被狠狠扫了面子的吴婷婷，已经变得跟没事人似的，满脸堆笑给他再次倒满了。 看来他们这个组合，“分工合作”还挺明确。 万重山吴秀梅负责装逼摆谱，打大牌子唬人，吴妙琼装可怜，徐光明敲边鼓，吴婷婷则负责“色诱”。 这么一套组合拳打下来，能顶得住的还真不多。 “卫局，既然你那么爽快，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回龙镇那个事，就是个误会！” “梁小豹丢了点东西，他让人去找回来，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当时，谁都没料到，你卫局长刚好在回龙镇啊。” “要是知道你那天会去回龙镇，梁小豹说什么也不会派人过去找那个货郎。手下小弟不懂事，得罪了卫局，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他们一马好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万主任，这话说得太轻描淡写了吧？” “那天，我可是表明了身份。” “那几个家伙嚣张得很，还说打的就是我卫江南！” “我还真不知道，在我们罗平，犯罪分子都这么牛逼了吗？面对公安局长，拒不投降不说，还敢跟我动刀子！” “这种事，搁在你万主任头上，你不生气？” “这个……” 万重山有点语塞。 打从和卫江南第一次通电话，他就一直在装逼。但凡特别喜欢装逼的家伙都知道，有时候，面子问题确实是最大的问题。 怪只怪，梁小豹那几个小弟太不长眼了！ 这当儿，吴妙琼站起身来，双手举着酒杯，委屈巴巴地对卫江南说道：“卫局，这个确实是他们做得不对。我男人手下那些个家伙，都是些文盲，没读过书，冒犯了你，我在这里，帮他们赔礼道歉！” “我敬你一杯！” 说着，也不等卫江南说话，仰起脖子，一口气将满满一杯酒喝得干干净净，亮出了杯底。 卫江南却不动杯子，笑了笑，说道：“吴总，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早已就和梁小豹离婚了吧？” “既然这样，那梁小豹就不能算是你男人，他惹的事，你也没必要主动帮他担着！” “……” 吴妙琼显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闻言不由得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坐在她身边的吴秀梅笑着说道：“可是卫局啊，你查封的，可都是我妹妹的产业啊……既然是梁小豹的事，那岂不是处罚错了对象啊？” 卫江南笑起来，说道：“吴科这么说，也有道理。” “这样吧，你们让梁小豹自己投案自首，那我立马就让人把查封的所有产业都解封，怎么样？”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万重山拂然不悦：“卫局，这么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我也不妨明着告诉你，你查封的这些产业，其中一部分，吴小峰吴少都有股份的。” “就算我们这些人，你卫局都可以不放在眼里，吴少的面子，你总得要给吧？” 卫江南看着他，淡淡说道：“万主任，有些话可不能乱讲的。我劝你啊，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你这里口口声声说吴少有股份，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随便提一个省领导儿子的名字，就想压我卫江南，是不是太自信了？ 最起码，你也得让吴小峰亲自给我打个电话啊。 你这空口白牙的，谁信？ “哈哈哈……” 万重山仰天大笑起来。 “原来卫局是信不过我老万！” “行，没问题，我这就给吴少打电话，让他亲口跟你说！” 第496章 小卫，你不够意思啊! 事实证明，万重山还真没吹牛逼。 他当着卫江南的面，给吴小峰打的电话。 电话响了大约十来秒钟，那边才有人接听。 “喂……” “你好，吴少！” “哦，是你啊，老万！” 尽管吴小峰的声音显得有些不耐烦，但这也说明，吴小峰和万重山，确实是比较熟悉的，万重山都不用自报家门，吴小峰便听出了他的声音。 如果只打过一两次交道，应该是达不到这个程度的。 “吴少，是这样的，我现在，正和卫江南卫局长一起吃饭呢，不过，卫局长不怎么信得过我，想要请吴少亲自给他说几句！” 这话听上去没啥毛病，但语气方面，还是有问题。 带着点告刁状的意思。 “可以啊，你把电话给他！” 吴小峰在那边也没怎么犹豫，直截了当地吩咐道。 万重山便傲然地将手机递给卫江南，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卫局，吴少请你接电话。” “二少，你好！” 卫江南接过电话，很随意地说道。 万重山等人顿时便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惊讶之色。 听这意思，卫江南居然也和吴少峰很熟悉。 叫的不是“吴少”而是“二少”！ “哈哈哈，小卫，你好啊，好久不见……你现在可威风了，连省委福军书记都夸你呢，哈哈哈，你牛逼！” 卫江南笑道：“二少夸奖了，就是机缘巧合罢了。” “嘿嘿，别人怎么没这种机缘巧合？主要还是你自己会做啊……那个，小卫，就这个老万吧，他老婆，和我爸老家是一个地方的，算起来，叫我爸一声老叔……” 吴小峰夸了卫江南两句，便切入正题。 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和卫江南的“渊源”，能够夸这两句，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估摸着主要还是看在杜文轩关旭明和老苏家的面上。 要知道，细论起来，吴二少和卫局长是“有过节”的。 而且，吴小峰这话说得也有意思。 和他爸老家是一个地方的！ 咋，你吴二少是吴波在垃圾箱里捡来的？ 你老爸的老家，跟你的老家不是一个地方？ 不过这话的意思呢，卫江南也能理解。吴小峰应该是从来都没去过那个所谓的“老家”，所以对那里没有丝毫认同感。 这么说起来，吴秀梅还真的是先跟吴波拉上了关系，然后才和吴小峰发生往来的。 也不知她小小一个市水利局的科长，是怎么和常务副省长拉上关系的。 应该也是机缘巧合吧。 估摸着吴波以前应该分管过一段时间的库区移民工作，刚好与吴秀梅产生了工作上的往来。吴秀梅趁着这个机会，硬生生和吴波拉上了关系。 随后又利用这块敲门砖，努力攻关吴小峰。 毕竟以她的身份地位，要长期与吴波发生往来，委实差得太远，就算是逢年过节去拜访，都不够那个资格。 偶尔去一次还行，多去几回，人家吴波副省长可就不耐烦了。 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一个小小的科长聊天说话？ 但吴小峰不一样，他毕竟不是省领导，本职只是大宁市纪委的一个科级干部罢了。 只要梁小豹舍得下本钱，扯着吴小峰的虎皮做大旗还是可以的。 不过从万重山与吴小峰说话的态度，以及吴小峰现在的表现，卫江南一下子就能猜得出来，万重山说的极有可能是实话。 吴小峰真的和他们有些利益上的纠葛。 根据卫江南的经验，他猜测，梁小豹吴妙琼那些产业，吴小峰确实占了些干股，万重山梁小豹等人，用这个借口，每年给吴小峰分红。 说白了，就是赤裸裸的利益输送。 吴小峰不出一分钱本金，也不参与企业经营，就是直接拿好处。有事的时候，出面给他们打个招呼。 不得不说，常务副省长公子的大牌子，在基层还是相当好使的。 一般人，都得给面子。 何况传言之中，吴波还是柳傅军书记的亲信心腹，是柳傅军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接班人”，说话间就要当省长。 那就不要说一般人，二班人都得给面子。 “我怎么听说，你们罗平县公安局，把人家的店子都给查封了？”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吴小峰到底还是年轻，也不耐烦给卫江南云山雾罩的，开门见山就说了。 卫江南讶异地说道：“二少，这还真是误会。我们查封的是梁小豹和吴妙琼的产业啊。梁小豹是个盗采团伙的首要分子……” 吴小峰顿时就不高兴了，轻哼一声，说道：“小卫，哥们把你当朋友，你这样子就不对了啊。你这是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卫江南心里冷笑一声。 你什么时候把我当朋友了？ 尽扯淡！ 但这话吧，面上却是不能说出来。 卫江南沉吟了一下，说道：“二少，这个事的来龙去脉，他们跟你都汇报清楚了吗？”“呵呵，说过几句。怎么，有什么内情吗？” 吴小峰的语气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在他想来，区区一个罗平县，能有多大的事？ 卫江南便将当天发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二少，你说这事吧，还真就是巧了。那几 个混账东西，直接就把我的投资商给吓跑了。” “为这事，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梁小豹他一个金耗子，做事这么张扬，就是欠收拾！” 既然吴小峰跟他提哥们义气，卫江南就用同样的方式来回答他。 “哈哈哈，小卫，我当多大的事儿呢。” “这不就是个误会吗？” “你放心，成天笑那个人，我也打过交道。到时候我给他说一下，让他马上去你们那投资就是了。想必他也会给我这个面子。” “至于说梁小豹那里，你也完全可以放心，这种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 “既然你在回龙镇搞招商引资，那我给你担保，梁小豹的人，以后绝对不会去回龙镇闹事。他敢不听话，不用你动手，我先收拾他！” 听了这话，卫江南不由得暗暗摇头。 这个草包！ 第497章 吴二少是觉得整个静江他最大吗? 就这一番话，让卫江南对吴小峰在心里的评价一下子拉低了好多个档次。 我都明着跟你说了，梁小豹是个金耗子，盗采团伙首要分子。 那是什么人？ 犯罪嫌疑人啊！ 你吴小峰拿什么给他担保？ 你和他什么关系？ 对，我知道你们私下里有些金钱往来，但那都是台面下的，见不得光。你这么堂而皇之地说给他担保，还真是毫无顾忌啊。 这是吃定了，没人能把你怎么样是吧？ 就算如此，那你对自己也太自信了。 梁小豹这种人，你还真的相信他会完全听你指挥，一切照你的吩咐行事？ 现在是因为你还用得上，所以他对你客客气气，时时刻刻“孝敬”你，一旦他发现你吴小峰也罩不住的时候，信不信他第一个咬你？ 虽然在整体上，衙内们行事一贯的高调，肆无忌惮。但有些衙内在具体操作的时候，会很谨慎。 比如林志谦。 他大大咧咧归大大咧咧，对祁勇剑那样的分公司老总，都是说骂就骂。可是在具体操作上，却一点不含糊，绝不直接插手。 吕正刚该跟老祁打交道，还是跟老祁打交道，该给的好处，那也一分都不能少。 这样一来，就算老祁最终爆雷，也不会轻易牵扯到林志谦身上，他有一个缓冲的空间。 假设林志谦亲自插手到铝粉交易中去，一旦出事，林志谦就在“第一线”，前边连个挡箭牌都没有。 人老祁还是正经八百的厅局级老总，那身份地位，是梁小豹一个犯罪分子能比的？ 林志谦尚且如此讲究。 你吴小峰怎么就敢给梁小豹做担保了？ “二少，你见过梁小豹吗？” 卫江南决定好心提醒他一句。 不管怎么说，这事能够不将吴小峰牵扯进来，那就最好不要牵扯进来。卫江南又不是“斗争狂人”，一点都不愿意“怼天怼地怼一切”。 谁知吴小峰已经很不耐烦了，重重哼了一声，说道：“小卫，你到底几个意思？直说吧，这事你到底能不能办？给句痛快话！” “实在你不想办，那也没啥，我吴小峰另外找人帮忙就是。” “多大点事儿啊？” 话说到这份上，卫江南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明明是个火坑，你吴小峰硬要往下跳，还拿着刀子把劝你别跳的人赶开，那就不好意思了，被烫到屁股也怪不得别人。 “行，那我再跟他们聊聊吧。能办的话，尽量办！” 卫江南也不再饶舌，当即说道。 “哎，这就对了嘛。” “我跟你说，小卫。在咱们静江工作呢，就得照静江的规矩办事，是吧？” “行了，我先挂电话啊。有空来大宁，给我打电话，哥们请你喝酒！” “好！” 挂断电话，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仔细看的话，有点冷。 吴小峰这是明着威胁他啊。 那意思就是说，你就算现在得到了老苏家的认可那又怎样？ 说到底，你也还不是苏家的女婿。 在静江，那你就得老实点，别招惹我。 否则，别怪我我吴小峰不给苏家面子！ 至于卫江南本人，让吴二少拿哪只眼睛夹他？ 啥都不是！ “卫局……” 万重山从卫江南手里接过电话。 卫江南一抬手，打断了他，直截了当地说道：“老万，你也不要多讲。这事，想要我点头也可以，让梁小豹自己来见我！” 也不拿捏局长的身份了，直接就换了衙内的语气。 刚才和吴小峰那一番对话，想必万重山这帮人也能品出点味道来。 “那个，卫局长，我看，这就没必要了吧……” 不等万重山开口，吴妙琼已经急急忙忙地插了进来，一脸的担忧之意。 “刚才，吴少不是都跟你说了，他可以给我家梁小豹担保。他说的话，你都信不过吗？” 这个女人虽然没当过官，也并不清楚卫江南和连城玉邱文伟定下来的计划，但直觉告诉他，让一个犯罪团伙首领去见公安局长，这事有点不靠谱。 搞不好就是送货上门啊。 “这么说，你们是信不过我了？” 卫江南反问道。 “这……” 吴妙琼被他堵的！ “实话跟你说，我不是信不过吴小峰，我是信不过梁小豹。” “我的人跟我汇报过，梁小豹这个人，做事不讲究，横冲直撞的。发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他不当面给我做个保证，我怎么信得过他？” “我都跟他没见过面。” “你让我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担这么大风险，这不扯淡吗？” “怎么，在你们眼里，我卫江南这个公安局长，那么不值钱？” “不是不是，卫局，你误会了，我们绝对不会让你白帮忙，我们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 吴妙琼一叠声地说道，也顾不得别的，直接就拎起放在椅子旁边的一个黑色密码箱，摆在桌面上，就要打开。 从吴妙琼吃力的程度来看，这箱子里装的东西一点都不轻。 保守估计，三十万现金只多不少。 “你可拉倒吧！” 卫江南一点面子都不给，呵斥道。 “我差你这点钱吗？” 卫江南完全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嘴脸了。 “你问问老徐，我卫江南差不差钱？” 徐光明就很尴尬。 他确实听说过，卫江南中了八百万的福利彩票。 “这事吧，我纯粹就是看在吴小峰的面子上，要不然，你们给再多都不好使。” “但是，我没见过梁小豹，我信不过他。” “你们要是想要办好这事，那就让梁小豹自己来见我，给我立保证。我也要给他定规矩，今后他必须照我的规矩来办事。” “要不然，我迟早抓他！” “别以为躲在山里，就没人能拿他怎么办。” “龙尾坳那边，就那么一点大，我真要抓他，他能跑哪里去？” “就这样吧！” 卫江南说着，站起身来。 “我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梁小豹自己来见我，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要不然，我直接进山去抓他，看他往哪里跑！” 说完这番话，卫江南头也不回就走了。 将一干人丢在包厢里，面面相觑。 第498章 无需神一样的队友，只要猪一样的对手! “姐夫，怎么办？” 吴妙琼急了眼，急匆匆地问万重山。 本来今天晚上是想要解决铺子被封的事儿，不料一番折腾下来，到最后“主角”变成梁小豹了。 万重山脸色铁青。 显然万主任觉得自己丢了很大的面子，被卫江南这个年轻人打脸了。 “特么的，他卫江南以为自己当个县公安局长，就老子天下第一了？” “我这就再给吴少打电话！” “就不信他卫江南在罗平能一手遮天。他还不是县委书记呢！” 说起来，万主任也真是个傲气的，居然真的抓起电话，又给吴小峰打了过去。也不知道他们每年给吴少多少分红，这么牛逼轰轰的。 “喂，又什么事？” 电话接通之后，吴小峰已经很不耐烦了。 万重山便将刚才卫江南的要求说了一遍：“那个，吴少，有那个必要吗？这事和梁小豹能有多大关系？你吴少都发话了，他卫江南一个小小的县公安局长，那么牛逼……” “切！” “老万你别跟我瞎扯！” 吴小峰火冒三丈，也不知道是冲万重山发火还是冲卫江南发火。 “他要见梁小豹，那就让梁小豹去见他好了！” “你在担心什么呀？” “怎么，连我吴小峰说的话，都不好使？” 好吧，三字经说得好：人之初性本贱！ 牛逼拉轰的万主任，被吴二少这一顿训，顿时就老实了。 “吴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吴小峰“咔嚓”一声，直接就挂断了他的电话。 应该说，在这一点上，吴小峰算是一个“合格”的衙内，装逼这一块，拿捏得十分到位。 对万重山这种人，就不能惯着。 要不然，他还以为自己送了几个钱，就真有资格和吴二少平起平坐了。 脑子一点不清醒！ 被吴小峰当场打脸，万重山好不尴尬，却也没办法，只能自己找台阶下：“没事，既然连吴少都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问题。” “卫江南再牛逼，他还真敢不给常务副省长面子？” “放心吧，他也就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这种年轻人，就是死要面子。光给钱还不够，还得捧着他！” “都特么的被那个女市长惯坏了……” “那，还是请姐夫你跟我家那个打电话去说吧，我说的话，他不怎么听！” 吴妙琼迟疑着说道，还是有点担心。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是委实无奈。如果不照卫江南说的去做，这事那就没办法好好解决。吴小峰都已经那么不耐烦了，肯定不能再打电话去烦他。 要不然，他真能把你从头骂到脚。 这帮公子哥儿，有几个好脾气的？ “行，我给小豹打电话……” 万重山一口答应。 说起来，也不知道此人一个水库管理处主任，哪来的如此自信。 但实际上，这么长时间来，还真就是他在“罩着”梁小豹。 梁小豹以前刚刚开始当金耗子的时候，窝在龙尾坳那一带，吃点残渣剩饭，手下大猫小猫三两只，那些大点的金耗子团伙，谁都能欺负他。 后来全靠万重山给他将徐光明拉过来，又帮他打点好了龙江派出所的关系。 有了这么强力的靠山，梁小豹才逐渐在龙尾坳站稳脚跟，然后慢慢扩大势力，最终将其他大大小小的金耗子团伙吞并了一大批，才形成今天的“规模”。 梁小豹也摇身一变，成为龙江金矿区的两大“巨擘”之一，由当初的小混混头目“老外”变成如今大名鼎鼎的“豹哥”！ 所以万重山说的话，对梁小豹而言，确实好使。 万重山说干就干，直接给梁小豹打电话。 刚才面子丢得有点大，万主任得赶紧把“场子”找回来。 “那啥，小豹，吴少说了，让你自己去见卫江南，当面给他下个保证，以后绝不派人去回龙湾那边闹腾！” “要不然，人家那个投资商，不敢回来！” 电话一打就通，万重山直接给梁小豹下“命令”，语气毋庸置疑。 “那个，姐夫，给他三十万现票子还不够吗？为什么非得让我露个面？” 梁小豹有点诧异。 也仅仅只是诧异，并不害怕。 显然他对万重山很有信心，对吴小峰就更有信心了。 说到底，梁小豹就是个底层土鳖，对官场上的一切，毫不了解。在他想来，一个省内，应该没几个比常务副省长更大的官了吧？ 区区罗平县，常务副省长公子都发了话，那还有什么摆不平的？ “你少废话！” 万重山不耐烦地呵斥道。 “人家年纪轻轻当了公安局长，上边又有市长罩着，还能没点脾气了？” “他刚才亲口跟吴少通过电话，听那个意思，他其实和吴少也比较熟的。吴少的面子，他肯定得给。可他自己的面子，那人家也得给啊！” “这事吧，从源头来说，还是你的人惹出来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拿刀子去砍人家公安局长，这不找死吗？” “卫江南心里生气，那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他要个面子，那我们就给他这个面子！” “你放心，时间地点都是我来跟他约，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见他，再加上老徐，我们三个人一起跟他聊。” “我就不信，他真的敢跟吴小峰对着干！” “除非他不想当这个公安局长了！” 万重山牛逼轰轰的，一番话说得气壮如牛，仿佛他才是久安市委书记，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卫江南的去留。 徐光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显然他是不太愿意再掺和进去的。 可事已至此，想躲也躲不掉。只能希望，万重山的判断是正确的，卫江南会给吴小峰面子吧。 话又说回来，卫江南真要是连常务副省长公子的面子都不给，那他们这些个小虾米，又能挣扎到什么时候？ 见了徐光明这个样子，万重山不屑地哼了一声。 “老徐，你怕什么呀？” “他卫江南也不是吃铁长大的！” “吴少说得对，在静江，那就得照静江的规矩来办！” 第499章 记住，你不能把卫江南砍死了! 梁小豹来了。 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带着一整队“人马”。 计有打手七人。 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都藏着武器。有两人甚至把锯短的双管猎枪直接端在手里，只不过外边用衣服胡乱裹了一下，也算是有个遮掩。 另外还有一个，则将一把标准制式的苗刀，背在背上。 这个人就跟在梁小豹身后，一脸的凶悍之色，脸上一道刀疤，从左眼下方一直斜拉到嘴唇位置，显得特别狰狞。 而他定好的见面的地点，并不在龙江镇，当然更不在县城。 就在龙江水库管理处办公大楼。 因为这里是万重山的“地盘”，他是管理处主任，这么多年来，整个水库管理处都被他经营得铁桶一般。 万重山和梁小豹都相信，卫江南绝不敢在管理处办公大楼出什么幺蛾子。 何况还有徐光明这位公安局副局长作陪。 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最主要的是，卫江南一口答应了，没有任何迟疑。 这就让万重山和梁小豹都比较安心。 应该说，他们还是很谨慎的，哪怕有常务副省长的公子亲自打招呼，哪怕卫江南在徐光明的陪同下孤身而来，梁小豹还是将手下最能打的几个马仔都带过来了。 尤其是“疤子”。 疤子就是那个刀疤脸的凶悍大汉。 这个人，在梁小豹团伙内部的地位十分特殊。 他是唯一的，真正的“专职打手”。 在金耗子的“业内”，这种人有一个专门的称呼，叫“金子来”！ 他存在的最主要意义就是解决“矿脉争端”。 金耗子团伙之间的最大矛盾，就是争矿脉。尤其是富矿矿脉，更是惹人眼红。最开始的时候，每一次矿脉争夺，都是一场大规模的械斗。动不动就死人，至于重伤轻伤，更是不计其数。 虽然金耗子财大气粗，但这么死人，也有点死不起。 所以到后来，大的金耗子团伙之间，就形成了某种“共识”，争夺富矿矿脉的时候，不再大乱斗，而是“单挑”！ 每家出一个人，以冷兵器决胜负。 谁家的打手赢了，谁家就获得那条矿脉。 所以他们叫“金子来”。 他们打赢了，金子就来了。 至于打输了的，命都没了，叫什么还重要吗？ 这样一来，就能做到成本可控。 毕竟每次只要死一个人就行，运气好的话，也许连一个都不用死——受伤之后，明知道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也是可以主动开口认输的。 不过这种单挑，和大伙儿理解的单挑，略有不同。 每一次决斗，并不一定只有两个人参加。 比如一条矿脉，正好在三个金耗子团伙势力范围的交界处，那么就是三家各出一人决生死胜负。 三个人同时上台，不存在车轮战，更不存在“联盟”二打一，事后赢了的两家平分矿脉。 上了决斗台，不管有多少个金子来，最终能获胜并且活下来的，只能有一个人。 当然了，这三个金子来上了决斗台，要怎样“合纵连横”，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台下的人，谁都不允许干涉。 总之打到最后，剩下一个活着的就对了。 迄今为止，疤子一共为梁小豹参与了三场决斗，每次都赢。 从无例外！ 有一次还是一打二。 他脸上那道可怖的伤疤，就是在那一次留下来的，被人临死反噬，一刀砍在脸上，直接把鼻梁骨砍断了。 不过最终活下来的，还是他。 这些年，疤子至少也为梁小豹节省下上百万的“资金”。 因为三场决斗，梁小豹这边，连一个人都没死，自然也就不需要善后，不需要付给任何人“抚恤金”。 这都是钱啊。 所以平时疤子在矿上，啥活儿都不用干，就是打熬筋骨，练习刀法。 除了梁小豹之外，就是“疤哥”最大，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半个“不”字。 一般来说，梁小豹平时也不会让疤子干活，他只负责上决斗台。 这个待遇，那也是拿命换来的。 这一次，梁小豹连他都带出来了，显然也是“怕了”卫江南，有些畏惧他的显赫名声。 这人是真能打。 万一他使诈，在见面时翻脸，梁小豹觉得，疤子肯定能拿捏他！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出发前，梁小豹一再叮嘱疤子，真要是动手，只能砍伤，不能砍死！ 说起来，梁小豹心里还是有点“逼数”的。 哪怕卫江南真跟他使诈，真是故意引他“出山”，那也不能把他砍死了。 毕竟是公安局长。 真要是堂堂县公安局长，被疤子一刀砍死，那事情就大条了。 就算是吴小峰，那也罩不住！ 梁小豹肯定的立马跑路。 那十来年打拼得来的“江山”，就不知道便宜谁了。 想想都不心甘啊。 疤子闷声闷气地答应了一声。 “局长！” 徐光明亲自开车，腾出手来，递了一支烟给卫江南，脸上的神情颇为放松。 卫江南是真的孤身一人上了他的车，而且对梁小豹定在水库管理处办公大楼见面，卫江南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这个诚意就很足了。 让徐光明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觉得和卫江南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只要这次，卫江南接受了梁小豹的“条件”，拿了他的好处，那至少卫江南当局长的这段时间，他们就稳如泰山。 哪怕以后卫江南调走或者高升，只要他还在久安，只要高妍还当着久安市长，那这个大靠山，就一直都在。 说不定他徐光明还有希望更进一步呢。 别看李乐泉现在风头正旺，俨然就是卫江南的第一亲信。 但徐光明觉得，那都只是表面现象。 卫江南刚来，需要有人给他冲锋陷阵，李乐泉刚好赶上，卫江南自然要论功行赏。现在卫江南自己已经完全站稳脚跟，李乐泉的重要性，立马便直线下降。 这种工作上的关系，是靠不住的。 真正靠得住的，必须得是“利益捆绑”，那才是自己人。 以后，他徐光明就是卫局长的自己人了。 卫江南高升之后，谁能够接替他的位置，当这个公安局长，那还不一定呢！ 李乐泉也不用高兴得太早！ 第500章 万主任，懵逼了吧? 官场上有句流传很广的话：计划赶不上变化，变化赶不上领导一句话。 这话搁在今天，搁在万重山主任头上，就特别的应景。 就在他一门心思，为即将到来的重要“谈判”做准备的时候，一个突发情况打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市水利局局长郭松柏突然带着重要客人，跑到水库来钓鱼了。 并且指名道姓，要万重山陪着一起上岛。 龙江水库是省级重点中型水利工程，库区面积不小，湖区内有大大小小的岛屿十几个。其中“红叶岛”风景最好，也是最佳的垂钓地点。 岛上还建有小型的办公楼，其实就是接待点。 风和日丽的时候，市里的重要人物，时常会到龙江水库来垂钓。 甚至有时候省里来了重要人物，市里的头头，也会陪着到红叶岛来玩一天。 岛上有吃有喝，还有地方休息打牌，要钓鱼更加方便。 是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郭松柏本人更是个资深钓友，典型的钓鱼发烧族。这可能和他的任职经历也有关系，他一直都在水利系统工作，从青年到中年，二十几年时间，都和各种水利工程打交道。 喜欢钓鱼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万重山之所以能够坐到今天的位置上，和郭松柏这个爱好不无关系。 每次郭松柏前来龙江水库钓鱼，都是万重山亲自陪同。 郭局长对他的印象自然是非常之好。 加上他还有常务副省长公子罩着，给他提拔重用，正在情理之中。 可郭局长今天来得真是有些不巧。 万重山条件反射式的想要推脱，便在电话里试探性地对郭松柏说道：“局长，我这里还有点事，要不，我先让老陈陪你们过去，我待会再过去陪你？” 所谓“老陈”，是他的副手。 也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 郭松柏立马就不高兴了，哼道：“什么事那么重要啊？我跟你说，老万，今天这位客人，那可非同一般，是省厅张厅长的亲戚！” “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一般的人，能让我郭松柏亲自陪他过来吗？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 我这是在栽培你，懂不懂？ 你老万要不是我的亲信，这样的机会，我还懒得给你呢。 我直接给老陈打电话不行吗？ 非得叫你来陪！ 万重山急忙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心里默算了一下，时间上，似乎还来得及。他这里陪着老郭他们先上红叶岛，把客人安顿好之后，再找个借口回到管理处。 应该是能赶上“谈判”。 这个“谈判”他也是必须要在场的。 梁小豹到底是个草莽，官场上的道道，他不懂。可别一句话没说好，又把卫江南给惹火了。那也是个“纨绔”，从他那天跟吴小峰打电话的语气以及后来的“嘴脸”就能看得出来，在乎的是个面子。 梁小豹这些年在矿区凶横霸道形成了习惯，也不是个怎么会说话的人。 没有他万重山在场，局面很容易失控。 其实这个“谈判”吧，走的就是个形式。 该给的好处给足，该给的面子也给足，“哄”得卫江南舒坦了，那就一切ok。 说不定半个小时不到，就能解决问题。 到时候，索性请卫江南一起去红叶岛上钓鱼。 他要是不喜欢钓鱼那也没什么，叫几个人陪着他打牌就是。在牌桌上，再送他一点零花钱，让他高兴高兴。 然后把吴婷婷那骚货叫过来，晚上就交给她了。 肯定能把姓卫的伺候得舒舒服服。 别看卫江南牛逼轰轰的，说到底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正是“上火”的年纪，哪里能抵挡得住吴婷婷这种骚货？ 一准在床上被拿捏得死死的。 这么一想，万主任立马念头通达，笑哈哈地对郭松柏说道：“好的好的，局长，我马上就过去！” “嗯！” 郭松柏这才表示满意。 “老陈，家里这边，就交给你了，别大意。给我看好了！” 交代完老陈一句，万重山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 正在假日期间，偌大的管理处办公大楼，静悄悄的，没几个人。大多数干部职工都休假去了，这里只剩下老陈和一个值班的门卫。 用来“谈判”的小会议室，也是老陈亲自布置好的。 对老陈，万重山还是比较放心的。 能力虽然一般，胜在忠心耿耿。 梁小豹在龙江的那些产业，也给了老陈一点股份，算是给他的奖励。 等万重山匆匆赶到码头的时候，郭松柏和来自省里的客人，已经在船上等着。这艘船，是水库的工作船只，偶尔也“兼职”渡轮的功能，在需要的时候，拉点私活。 赚到的钱自然归了管理处的小金库，也就是任由万重山开支。 除了郭松柏和他的司机，省里的客人一共有三位，都是男的。 为首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男同志，脸色黝黑，还带着点儿江湖气息。 万重山估摸着，应该也是个生意人，并且还不是那种特别规矩的生意人。 省厅张厅长的亲戚嘛！ 完全可以理解。 现如今那种背景硬扎的生意人，有几个是守规矩的？ 不少都是黑白两道通吃的牛逼角色。 “哈哈，老万来了？” “走走走，开船开船！” 郭松柏一见到万重山，便笑哈哈的，大手一挥，下了命令。 也不忙着给他介绍客人。 “突突突”的声音响起，船只慢慢离开码头，向水库中间的红叶岛驶去。 一切都显得十分正常，没有任何异样。 郭局长扯些闲话，等船只离开码头很远之后，郭松柏才煞有介事地给万重山介绍了三位客人，为首的那位姓李。 “哈哈，幸会幸会……” 万重山笑哈哈的，主动给客人敬烟。 就在他的手刚伸到黑脸中年男子跟前时，突然手腕一紧，却是被拿住了。 “哎……” 猝不及防之下，万重山只来得及嚷嚷一句，就被摁在了船舱的板壁上，一张脸都压得变形了。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这一下，万主任吓得魂飞天外。 “不许动！” “我们是公安局的！” 不等万主任回过神来，“咔嚓”一声，就被上了铮亮的手铐。 第501章 都是好演员! 那边厢，陈主任还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翘着二郎腿抽烟，嘴里哼着小曲，神态颇为惬意。 他是个没啥大追求的人。 自我觉得，这辈子最正确的就是跟对了人。 自从他跟着万主任，一路鞍前马后地伺候，忠心耿耿，万主任给他的回报也是足够丰厚。“官”当到了副主任，虽然只是个副科级，手底下却也管着一大堆人，还管着偌大一个水库。万主任不在的时候，整个单位就他最大。 钱也赚了几十万，还有股份。 每年年底，还能从小豹哥那里分到一根小金条。 这就足够了呀！ 有的人混一辈子，都没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呢。 还得是万主任有本事啊。 甭管什么人，都能摆平。 卫江南牛逼吧？ 号称全省最年轻的公安局长，靠山大得吓死人，是女市长的“那个”！ 一样得给万主任面子，乖乖的跑到水库这里来，跟小豹哥见面。 虽然说，最终是小豹哥要给他好处，但就问你一句：罗平南河加起来那么多金耗子，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一支小曲还没哼完，走廊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听上去，来的人不少。 小豹哥这就到了？ 陈主任也没多想，从座位上一跃而起，快步向门外迎去。 刚出门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的不是梁小豹，也不是万重山，而是一大队全副武装的警察。 为首之人，四十几岁，满脸威严之色。 陈主任并不认识他就是罗平县公安局政委李乐泉。 “哎，你，你们干什么？” “抓起来！” 李乐泉大手一挥，喝道。 立马就有两名年轻力壮的警察冲上前来，不由分说，就将陈主任摁住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我是管理处副主任，副科级干部，你们凭什么抓我……” 下一刻，陈主任就狂嚎起来。 “陈伟雄，闭嘴！” 李乐泉一声暴喝，将陈主任的嚎叫打断了。 “惊动了梁小豹，你要负全部责任！” 其实梁小豹离这还有一段距离。 但现在情况不明，偌大的管理处办公大楼，也不知道在哪个办公室里还藏着人，万一那人听到动静，给梁小豹通风报信，今天的行动就要起波折。 当然，今天这么大的抓捕行动，卫江南不可能没安排预备方案。 万一梁小豹见势不妙，掉头就往山里跑。 邱文伟也会带人在半路上截住他。 不过那样一来，“瓮中捉鳖”就会变成“遭遇战”，不可控的因素大大增加。极有可能演变成公共场合的枪战。 抓捕陈伟雄的两名警察之一，也是个狠人，眼见陈伟雄张开嘴还要嚎叫，手一抬就捏住了他的下巴，“咔嚓”一声，干净利落地将他的下颌关节给卸了。 卸下巴这种操作，可不是谁都会的，必须得经过专业的训练。 陈主任立即张开嘴，口水淋漓而下，嘴里发出“呵呵”的声音，却是再也叫不出来了。 “走，进去！” 两名抓捕警察，将陈伟雄推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李乐泉当即将小会议室当成了临时指挥部。 很快，各个方面的情报就汇总过来。 “报告，办公大楼没有发现其他人……” “报告，李红军那边，已经控制住了万重山！” 原来在船上负责抓捕万重山的是莲花派出所新任教导员李红军。 那也是经验积极丰富的老警察了。 “但是万重山的态度极其嚣张，坚决拒绝配合！” 万重山拒绝配合，会发生什么问题呢？ 就是梁小豹直接和他联系的时候，他不能接电话。这样就有可能引起梁小豹的怀疑。 李乐泉顿时蹙起了眉头。 今天这个行动，抓捕万重山陈伟雄等人，都只是“附带”的，主要目标当然还是梁小豹。甚至可以说，如果梁小豹没抓到，公安局抓万重山陈伟雄的理由都不够充分。 坐在李乐泉身边的连城玉淡淡一笑，好整以暇地说道：“政委，不要担心，还有徐光明呢！” 李乐泉一想，果然如此。 梁小豹如果打万重山的电话无人接听，那他肯定会打徐光明的电话。 而徐光明正和卫江南在一起，不可能察觉到任何意外。 对卫局长“演戏”的本事，李乐泉和连城玉那是相当的信得过。 就在他们聊天说话的时候，那边厢，已经开车接近管理处的徐光明，果然接到了梁小豹打过来的电话。 “明哥，怎么回事啊，我刚才打万哥的电话，他没接？” 梁小豹在电话那边，大大咧咧地说道。 对徐光明的称呼也非常的随意，显得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徐光明看了副驾驶座上，一脸漫不在乎神色的卫江南一眼，急忙说道：“是这样，刚才老万跟我说了，他们水利局的领导过来钓鱼，他先送领导去红叶岛，一会就回来。” “可能他没听到吧。” “没什么事，我和卫局长马上就要到了。” “你们到了哪里？” 徐光明这话说得也比较轻松。 他干公安工作也有不少年头了，各色人等见过不少，自诩没什么人能在他面前演戏而不被拆穿。 卫江南再厉害，归根结底，也只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仗着有大靠山，在官场上横冲直撞，嚣张无比，要说在社会经验上也能强过他徐光明，徐光明是绝对不信的。 “我们也快到了，最多还有几分钟。” “那行，我们也差不多吧。” “等见面了再聊，我开车呢！” “好！” 梁小豹倒也利索，当即挂断了电话。 卫江南冷哼一声，说道：“这个梁小豹，心眼子还真特么多。怎么，他是信不过我卫江南吗？” “那今天这个面，不见也罢！” 徐光明急忙赔笑说道：“局长，你别生气。梁小豹就是个土鳖。他在山里呆久了，已经和外界有些脱节，都不了解外边是个什么样子了。” “哎呀，你说郭局长也真是的，无巧不巧的，偏偏这时候跑到水库来钓鱼……” 第502章 谁敢暴力拒捕，当场击毙! 卫江南和徐光明比梁小豹他们早一两分钟的样子抵达管理处办公大楼。 “局长，我们先去小会议室坐一下吧。” “梁小豹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没事，不差这点时间，就在这等一下吧，省得他疑神疑鬼的。” 说着，直接就站在大门口，还掏出烟来，递给徐光明。 没有任何异常神色。 “那，也行，就给他一次面子……” 徐光明笑哈哈的接过烟，又主动给卫江南点上了。 就在这里等一下也可以，省得待会梁小豹来了，徐局长还得下来给他领路。 倒也说明卫局长这次过来“谈判”是颇有诚意的。 开玩笑，这会儿卫江南可不愿意领着徐光明上楼。 楼里全是警察。 楼顶，三楼，二楼各安排了一个狙击手。 这次出动的，可不仅仅只有罗平县公安局，还从县武警中队调了人员过来。 当然，都是秘密行动。 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员名单，由李乐泉，连城玉，邱文伟共同确定，确保绝对安全可靠，不会泄露消息。 徐光明怎么说也是老公安了，一旦两人上了楼，卫江南可不敢保证徐光明不发现一点端倪。 还是小心为上。 好在梁小豹没有让卫局长等得太久。 约莫两分钟后，两台皮卡车开到了管理处楼下。 皮卡的乘坐舒适性肯定是不如轿车的，但在山里最实用。金矿区乱成那个鬼样子，地方政府可没兴趣进山去给他们修路。 都是过去的老路，加上金耗子自己出资叫人开辟出来的毛路，路况极差。 然后，从两台皮卡车上跳下来八个人。 疤子直接就是从车厢里跳下来的。 他不习惯坐在皮卡车的驾驶室内，觉得太压抑。而且他背着一把全制式的苗刀，刀长三尺多，坐着也不方便。 见到和徐光明一起站立在管理处办公大楼台阶上的卫江南和徐光明，梁小豹愣了一下，随即满面堆笑，大步迎上前来。 卫江南就问身边的徐光明：“这就是梁小豹？” “对，他就是梁小豹！” 徐光明急忙说道。 “你看他那头发，还有鼻子……” 嗯，一头自然卷发，还有高鼻梁，确实有点像“老外”。 这个脸部特征很明显。 “哎呀，卫局长，不敢当不敢当！” 梁小豹嘴里说着客气的话，疾走几步，主动伸出手来，和卫江南握手。 就在两人双手接触的瞬间，“意外”骤然发生。 只见卫江南一把拿住了梁小豹的手腕，一翻一拧，“哎哟”声中，梁小豹便被制住了，胳膊被反转到身后，卫江南另一只手锁住了他的喉咙。 “操，干什么……” 梁小豹带过来的几个人顿时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冲了出来，簇拥在卫江南身边，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疤子等人。 然后，一楼办公室的窗户纷纷被推开，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探出来。 疤子到底是金牌打手，职业“金子来”，反应是最快的，嘴里骂了一句脏话，反手就去背后抽刀。 因为苗刀很长，反手抽刀最方便把刀子拔出来。 具体可以参考，荆轲刺秦王的时候，秦王背剑的动作。 “砰砰！” 枪声响起。 两个人应声而倒。 但是，倒下去的并不是疤子，而是那两个手持喷子的小弟。 因为他们才是最危险的。 疤子不危险。 他苗刀再长，刀法再好，为人再凶悍，也绝没有可能在几十把枪的枪口下冲到卫江南的面前。 那两个手持喷子的小弟就不一样了，他们习惯性地将手里的喷子举了起来，对准卫江南。 然后，狙击手便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李乐泉一早就给他们有十分明确的交代，只要犯罪分子有开枪的征兆，立马抢先一步，把他们撂倒。 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朝着卫江南开枪的任何机会。 当然了，以目前的实际情况而论，这两个小弟其实并不敢开枪。 就算他们不在乎那几十把对准自己的枪，他们老大“小豹哥”还挡在卫江南身前呢。喷子一搂火，首先就把小豹哥打成筛子。 狙击手一开火，两名喷子手当即倒地。 倒是都没死。 都是被击中了大腿，而不是胸部头部等要害位置。 今天这毕竟是个警察行动，而非军事行动。 能够不杀人，还是尽量不杀人。 尤其在这种警方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之下。 不过被狙击枪七点六二毫米的子弹击中大腿也够呛，救治不及时的话，大概率是需要截肢的，从今往后，这一辈子就算是废了。 但他们作为金耗子团伙的打手，有这样的下场，那也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怎，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现场最懵逼的还是徐光明，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嘴里喃喃自语，完全不敢置信。 说好的“谈判”呢？ 卫局长，你这不讲究啊！ “把他抓起来！” 卫江南懒得跟他解释，厉声喝令。 “下了他的枪！” 当即就有警察上前，下了徐光明的配枪，直接给他上了铐子。 “不是，不是，为什么？卫局长，为什么？” 直到这时候，徐光明才如梦方醒，激烈地挣扎起来，梗着脖子大喊大叫，额头和脖颈上青筋暴涨，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珠子都是红的。 “为什么？” 卫江南冷笑起来。 这时候早已经有警察上前，从他手里“接过”被制服的梁小豹，同样上了铐子。不过这些警察都很“懂事”，依旧押着梁小豹，挡在卫江南身前。 防的就是这些犯罪分子狗急跳墙，跟警方拼命。 梁小豹这么好用的“肉盾”，当然要将他的作用完全发挥出来。 卫江南伸手指向站在台阶下不远处的那一帮打手，大声说道：“你看看这一切，还需要问为什么吗？” “徐光明，别忘了，你是警察！” “你身上穿着警服，头上顶着国徽！” “这些年，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破事，自己心里不明白吗？” “都抓起来！” “谁敢暴力拒捕，当场击毙！” 第504章 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犯罪分子! 梁小豹很顽固。 知道自己这次彻底栽了，无论如何都不肯配合。 卫江南并没有亲自审讯他。 他知道这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 有李乐泉，连城玉，罗大军这些真正的老公安在，审讯这种工作，卫局长就没必要强行去秀一波了，搞不好会出洋相。 连城玉也没有参与审讯，而是陪着卫江南前往码头迎接市水利局郭松柏局长。 今天这次行动，出动的最高级别领导，就是郭局长。 郭局长之所以愿意“友情客串”，一半是看在卫江南的面子上。或者说，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 毕竟水利局是在高妍这位市长的完全领导之下的。 为什么说是一半呢？ 另一半，是为了“自救”。 这些年，老郭和万重山的往来还是比较密切的。万重山在他身上，也花费不少。这次卫江南下定决心要拿下万重山，郭局长就必须掂量清楚了。 到底是站在谁那一边。 这其实不难选。 站在万重山那一边，赢了的话还好说，输了可就不仅仅是丢官帽子的问题，而是要进去。 而站在卫江南这一边，输了最多就是得罪万重山。哪怕万重山和吴波的儿子关系非同一般，了不起也就是拿掉他郭松柏水利局局长的帽子，绝无可能直接把他送进去。要是赢了的话，固然会遭到吴公子的敌视，却能收获卫局长的“友谊”。 起码有机会和万重山切割清楚。 常务副省长的公子，听上去很吓人，但真要直接插手下边市里的人事任免，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高妍力保他，问题就不会太大。 至不济，老郭也还有安全着落的退路。 能当到市局局长，老郭显然也不是个蠢货，很容易就算清楚了这中间的利弊得失。 况且由他出面，将万重山引开，并不是非有不可的操作，不过是为了让抓捕行动更加保险而已，也防止万重山狗急跳墙，提前给梁小豹打电话通风报信。 郭局长实在不愿意配合，也不影响大局。 至于说郭局长主动给万重山通风报信，那倒是不用担心。 老郭没有陷那么深。 这种孤注一掷的搞法，只有面临生死绝境时才会用。 事实证明，卫江南的决策完全正确。 郭松柏十分配合，李红军他们一把就将万重山抓住了，连一点蹦跶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按照官场礼节，卫江南理所当然要去码头迎一下郭松柏。 李乐泉负责主持实际工作，所以就由连城玉陪着他过来。 局里一些比较敏锐的人已经感觉到，连城玉目前在卫局长面前有“走红”的趋势，也不知他到底使用了何种妙计，以至于让卫江南对他“不计前嫌”。 不过考虑到连城玉是局里出了名的“智多星”，他有这种妙计也属正常。 “卫江南！” 刚到码头，郭松柏笑哈哈地迎上前来，还没开口说话。 被李红军等人押着的万重山已经扯着脖子狂嚎起来。 “你，你，你给老子玩阴的！” “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不由愕然，又是惊讶又是鄙夷地看着他。 疯了吗这是？ 这么大的口气！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 “怎么，万主任，又打算拿吴小峰来吓唬我啊？” 稍顷，卫江南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 “老子不是吓唬你！” “我是警告你！” “你摊上事了！” “大事！”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有个女人罩着，就以为没人敢动你，我呸！” “你等着瞧吧，有你好受的。你敢阴我，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不等卫江南开口，怒火中烧的李红军就重重推了他一把，万重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局长！” “我申请，这个家伙由我来审讯！” 老李是什么人啊？ 干了大半辈子的基层民警，各种各样的混账东西，见得多了。万重山这样嘴硬的，也不知收拾过多少。 只要卫江南一点头，李教导员就要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让你再敢嚣张！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可以啊，你把他押到那边办公大楼去。” “是！” “谢谢局长！” 李红军大喜，当即叉着万重山的脖颈，将他整个人都叉成一只大虾米的形状，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万重山竭力挣扎，想要再说几句狠话，奈何以现在这种姿势，他连呼吸都感到十分困难，更不用说大喊大叫了。 随即，卫江南又加上一句：“注意政策，不要授人以柄。” 不管怎么说，万重山也是体制内的副处级干部，一些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一下。他的问题，纪委那边迟早是要插手进来的。 到时候，如果万重山身上查出来什么伤痕，就说不清楚了。 卫江南并不敢真的完全无视吴小峰，更不可能完全无视吴波。 他还没自大到那样的程度。 “局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注意政策的。” 李红军信心满满地答道。 不就是不能留下伤痕吗？ 嘿嘿，又能难得住谁啊？ 真以为李教导员这二十几年基层民警是白当的！ 连城玉笑着补了一句：“局长，这家伙很顽固，我建议好好审一审，把他干的那些坏事都搞清楚，等纪委的同志过来接手的时候，后续工作也能轻松一点。”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必须要赶在纪委接手之前，把罪名给他敲死了。 谁来都休想翻案。 万重山背后站着谁，卫江南并没有瞒着连城玉。 连城玉也知道，这次的对手有点难搞。 他怕李红军他们搞不清楚状况，时间上拖拖拉拉的，可别到时候坏事。 卫江南点了点头，对李红军说道：“老红，连主任的意见很好，你们认真审一审。把这家伙干过的坏事都给他审出来！” 李红军笑起来，虽然穿着便服，还是立正给卫江南敬了个礼，大声说道：“请局长放心，我老李别的不敢说，对付这种嘴硬的王八蛋，还是有两下招数的。” “我保证，把他在幼儿园干过的坏事都给他审出来！” 第503章 卫江南，你不讲究! 有人敢拒捕吗？ 有一个！ 谁？ 疤子！ 这人是有点愣。 其他人被几十把枪指着，老大也被人逮了，还有两个同伴倒在地上，捂着大腿杀猪般叫唤，早就吓破了胆。 警察一吆喝，都乖乖的放下了武器，连藏在腰间的自制火枪都掏出来，整整齐齐摆在地上，然后按照警察的要求，双手抱头，跪在那里。 正常抓捕，是要求双手抱头蹲下。 但对这些金耗子团伙的打手，警察毫不犹豫，喝令他们跪下。 跪下比蹲下更难在最短的时间内站起来。 “卫江南！” 只有疤子还握着自己的苗刀，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朝着卫局大声嚷嚷。 “你特么的不讲规矩！” “说好了今天请我们老大过来谈判的，你搞这种鬼名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你这样子搞，在我们矿上，是要被人砍死的！”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人特么的脑子有毛病吧？ 警察抓坏人啊。 和你们矿上有毛的关系？ 你特么用犯罪团伙之间的“行事方式”来要求警察？要求堂堂公安局长？ “我也听说过，你很能打！” “特么的老子不服！” “你现在，放下枪，跟我单挑。你能打赢我，我就服气。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要是现在这样抓我，我这一辈子都跟你没完！” “只要老子不死，迟早有一天，老子会找到你的！” 已经来到卫江南身边的连城玉不由得乐了，笑着说道：“想死啊？容易啊！” “你是个金子来，手下最少也有三条人命吧？” “你觉得，你有几分希望能活下来？” 同样来到卫江南身边的李乐泉虽然没说话，却已经下定决心，此人必杀！ 整材料的时候，必须往死里整。 决不能给卫局长留下任何后患。 连城玉说得对，他是个金子来，参加过不止一场生死决斗，而且每一场都赢了，手里必定是有人命的。 公安局下定决心要送他上刑场，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卫江南懒得跟这种没脑子的人废话，摆了摆手，说道：“抓起来吧。” 李乐泉当即一声暴喝：“放下武器！” “双手抱头，跪下！” “否则，当场击毙！” 疤子虽然是个二愣子，却并非纯粹的傻子，在枪口的威胁之下，纵有万般不甘心，也只能乖乖丢掉手里的苗刀，双手抱头，跪在了那里。 只不过依旧满脸不服气的神情，梗着脖子，死死盯着卫江南。 卫江南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这种人，哪里值得？ 他现在只对梁小豹感兴趣。 “带他进去，好好审一下。” 这一战大获全胜，将梁小豹团伙的骨干成员，一网打尽。另外万重山，徐光明，陈伟雄这些相关人员，也全部落网。 眼下卫江南关注的重点就是，趁这个机会，把梁小豹的整个团伙，全部连根拔起，一锅端掉。 梁小豹自然是其中的关键人物。 “卫局长，你好，你很好……” 梁小豹被反铐双手，两个警察押着，歪了脖子，斜乜着卫江南，恶狠狠地说道，每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 卫江南不由得笑了起来，瞥他一眼，淡淡说道：“梁小豹，不服气啊？” “服气啊！” “我能不服气吗？” “你是公安局长，好大的威风！” “我们平民百姓，在你眼里，算个什么呀？”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小豹哥，谦虚了啊。我觉得，我还没有你那么威风。你一个金耗子，不但在山里横行霸道，出了龙尾坳，还是横行霸道。派几个人，就敢跑到回龙去，杀人全家。” “对公安局长都敢动刀子！” “你说说看，我要是不收拾你，你不得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啊？更不用说，那些普通的群众了，不得被你欺负死？” “我问你，公安局是干什么的？” “不就是收拾你们这些坏东西的吗？” “你一个流氓混混出身的家伙，这些年，靠着挖金子，那日子过得，跟皇帝一样。大小老婆娶了一个又一个，店子开了一家又一家。就说你何德何能，可以享受这些东西？” 你特么上辈子拯救过全世界吗？ “你这种人都不收拾干净，那还要我们公安局干什么？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对卫局长的这番大道理，梁小豹自然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要是能听得进去，就不会走到今天了。 “卫江南，你也不要太得意！” 梁小豹依旧狠狠地盯着卫江南，眼神怨恨到了骨子里头。 “不要以为你当个公安局长，就老子天下第一，没人能够治你！” “你等着吧，会有人帮我出头的。” “我看你这个公安局长，还能当几天！”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却是亲自押解他的刑侦大队长罗大军实在忍不住了，抬手就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打得小豹哥脑袋往旁边一偏，一口污血喷了出来。 罗大军手下可没半点留情。 “你特么的！” “没完了是吧？” “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呢？” “告诉你梁小豹！” “以前没收拾你，那是你特么的运气好。你还以为是谁怕了你呢？” “现在我们局长下定决心收拾你们这帮混账东西，那你们就一个都休想跑掉！” “你，你特么的是谁？” 梁小豹挨了一记火烧耳刮子，两只眼珠子都变得血红血红的，如同一匹受伤的恶狼一般，死死盯住了罗大军，咬牙切齿地叫道。 自从小豹哥发迹之后，还从来没人敢这么打他。 连他爹都没有过！ 小豹哥已经快要发狂了。 心里恨不得把这些混账警察一个个全杀掉！ 不，杀他们一个还不解恨，要杀全家！ 罗大军轻蔑地说道：“老子就是罗大军，刑侦大队长。怎么，你想要报复我吗？” “可以，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尽管冲我来，老子要是怕了你，就不姓罗！” “我警告你梁小豹！” “你最好放明白点！” “老老实实配合我们，如实交代你的罪行，将功赎罪，还有一条活路。要不然，你死定了！” “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不信你就试试看！” 第505章 每个人都要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跟郭松柏寒暄了几句，老郭便很识趣地对卫江南说道：“卫局，你们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忙，我就不打扰了。” 实际上，郭松柏是很想知道审讯结果的，但他不好说。 毕竟他不是公安人员，不方便参与太多。 卫江南虽然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却装作不知道，客客气气地和他握手道别。 他现在确实没有时间来应酬郭松柏。 不过考虑到郭松柏在这件事上也算是自己人，卫江南还是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临别的时候，微笑着低声说道：“郭局放心，梁小豹和他的骨干成员都抓住了。” 老郭顿时暗暗舒了口气。 只要梁小豹落网，那万重山就没太多挣扎的余地了。 至少，卫江南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权。 送走老郭，卫江南随即回到管理处办公大楼，李乐泉等人给他的汇报并不乐观，说是梁小豹坚决不肯配合，是不是给他上些手段？ 正常情况下，这事其实用不着请示卫局长这个一把手，李乐泉完全可以做主。 但既然卫江南在，李乐泉就要守规矩。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连城玉笑了笑，说道：“局长，梁小豹不肯配合，那也没什么。这不还有其他人在吗？总有人愿意配合的。” “反正梁小豹已经被我们拿下，山里现在群龙无首。” “因此，我建议，不必在这里耽误时间了，马上进山，把梁小豹团伙一网打尽。” 李乐泉也在一旁说道：“局长，我赞成连主任的意见。现在我们在兵力上占据了绝对优势，完全可以进山。” 这次抓捕梁小豹，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罗平县公安局动员了七八十人的队伍，再加上从武警中队调过来的十来名骨干，在梁小豹已经被抓的大前提下，进山围剿确实是目前比较理想的方式。 “好，那就抓紧时间，找两个愿意配合的人当向导。” 卫江南随即做了决定。 这个倒是难不住李乐泉他们。 梁小豹是死硬分子，万重山是死硬分子，疤子是死硬分子，总不能每个打手都是死硬分子吧？ 而且说实话，他们的身份也远不如梁小豹那么重要。 对梁小豹等人，多少还要讲究点政策，对这几个小弟嘛，呵呵呵…… 十分钟之后，第一个“叛徒”出现。 紧随其后，又出现了两个“叛徒”。 梁小豹这次一共带了七个小弟过来，除了疤子和两个大腿中枪被送往医院治疗的喷子小弟之外，剩下四个，一刻钟之内，“叛变”了三个。 所以说，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永远都不必对他们估计太高。 本来再花点时间，“坚持”到最后的那个，估摸着也肯定扛不住，不过卫江南认为已经足够了。 三个“向导”还是四个“向导”，区别不大。 “出发吧！” 卫江南手一挥，说道。 李乐泉急忙说道：“局长，这次还是我来带队吧。” 上次在回龙镇，是被梁小豹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才让卫局长亲自和三名持械打手对线。 这一回，大军云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卫局长亲自冒险。 卫江南笑道：“政委，别忘了，我是侦察兵出身。进山打仗这事，不是我自夸，在座各位，还真没有谁比我经验更丰富。” “再说了，梁小豹和他的骨干成员，基本都在这了。山里剩下的，就是些乌合之众。完全不足为虑。” 李乐泉还要再劝，连城玉便连连给他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 李乐泉固然忠心可嘉，但这官场上的智慧，确实还差着点儿。 对卫江南来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 什么机会呢？ 扬名立万啊！ 想想看，卫局长亲自出马，计擒金耗子团伙首犯，又亲自率领大部队，进山围剿，一天之内，就彻底解决掉了龙江金矿区最大的盗采团伙。 这是多么离奇的故事？ 就算拍成电影，都足够了！ 而且应该还能叫好又卖座。 梁小豹已经被抓，而且公安这边，又占据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此时进山，其实是没多大危险的。 可以预见的是，静江卫视，乃至《静江日报》，接下来一定会大肆报道这个“典型案例”。 这样的机会，做下属的，怎么能和“老大”去抢呢？ 那叫不懂事！ 李乐泉虽然官场智慧不如连城玉，到底也没相差太远，立马便明白了连城玉的意思，当即改口：“那这样吧，我来带队，局长亲自坐镇指挥。” 这就对了嘛。 你要向局长表忠心，那就当“先锋”，冲锋陷阵的任务归你，功劳归局长。 至于连主任，也不会和他去抢。 连主任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非常清楚。 他就是个军师！ 只要把这个军师当好了，卫局长终究会发现他的价值，从而改变对他的观感和态度。 而事实上，作为县公安局的二把手，李乐泉也不可能真的冲在最前边。 他要向局长表忠心，自然就有人要向他表忠心。 这个层级，是明明白白的。 很快，卫江南便集合起主力队伍，大约四十来人。 他这边，一共有六十几位警察和武警指战员，留下二十个负责押解梁小豹，万重山，徐光明，陈伟雄，疤子等人回公安局待审。剩下的四十来个，汇聚在卫江南身边，车队滚滚向着龙尾坳方向出发。 打头的，就是梁小豹自己开过来的那两台皮卡。 所有资源，都要尽可能利用起来。 在接近龙尾坳的地方，汇合了龙江派出所所长邱文伟带领的三十几人。 邱文伟是“第二方案”的负责人。 如果梁小豹发现情形不对，调头往山里跑，邱文伟就负责半路上截住他。总之绝不让他顺利跑回山里老窝去。 为了确保完成这个“阻击任务”，邱文伟将整个龙江派出所的主力都带了过来，除了十几名正式民警，还有二十来个辅警。 两下里合在一起，公安这边的兵力，接近八十人。 六十来把枪。 还有部分防爆盾牌和其他警械。 大部队浩浩荡荡，向着梁小豹团伙的老巢杀奔而去。 第506章 负隅顽抗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低估了金耗子团伙。 这真的是一帮亡命之徒。 尽管梁小豹和几个骨干成员都已经被抓，还有三个骨干成员“叛变”充当“带路党”，这次抓捕依旧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大队警车刚过龙尾坳，进入山区。 “砰”地一声。 一颗子弹就从侧面山坡上射过来，直接打在一台警车的车门上，砸出一个小凹洞。 车上的武警战士和警察，立即开枪还击。 不过由下向上仰攻，并且是仓促之间在车上开枪，效果并不理想，没有打中任何敌人。 严格来说，他们都没有看到敌人在何处。 “怎么回事？” 卫江南严厉地问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叛徒”。 那个打手小弟胆战心惊地说道：“是，是哨卡……小豹哥在这里安排有两个人，都有枪……看到警车就立即开枪……” “什么枪？” “火枪，自己做的，长管子，能打四五十米……” 好吧，其实就是原始滑膛枪。 这种枪在大规模的械斗中还挺适用。 先开一枪，然后在枪口装上三棱刮刀，秒变刺刀步枪。 “这样的哨卡，一共还有几个？” “就两个。这里一个，三道拐那里一个。都是两把枪。” “家里还有多少打手？” “不多了，还有五六个……他们平时也当小工头，有人搞事的话，就带人帮忙。” “除了这些火枪，你们还有什么武器？有没有制式步枪和手枪？” 自制火枪虽然也有一定杀伤力，但射速极慢，基本上只有发射一次的机会。和制式武器比起来，威慑力自然是不够看的。 其实这些情况，在管理处办公大楼那边，早已经问清楚了，卫江南现在是再核实一遍，看看这帮家伙有没有撒谎。 “有，有两把手枪，两把喷子。小豹哥自己带了一把手枪，还有一把，在五老头手里。” 这个五老头，叛徒们也交代过，是一个工头，勉强算是团伙的二号人物吧。 梁小豹不在的时候，山里的事就由他做主。 至于那两把喷子，刚才已经被缴获了。 整体而言，剩下的这些团伙成员，火力并不强。 卫江南立即拿起对讲机，通知李乐泉。 “政委，按照一号预案行动！” “收到！” 李乐泉立即开始将卫江南的命令落实下去。 兵分三路。 主力依旧由卫江南亲自率领，直扑梁小豹的老巢。另外两路，各有十余人，配备一名狙击手，弃车步行，从山间小路穿插过去。堵住金耗子团伙可能的逃跑路线。 说起来，这次进山围剿行动，还是稍微仓促了些。 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立即行动。 一方面，是怕走漏了消息，梁小豹团伙剩下的那帮家伙，立即跑路。到时候就比较难抓了。 另一方面，则是要尽可能在白天完成这次行动，不能拖到晚上。 一旦天黑下来，山区可见度为零，如果发生激烈交火，极有可能造成较大的人员伤亡。 不管是警方还是金耗子团伙，死人太多，都是不妥当的。 所以卫江南定下来的策略，就是三面包抄，全力推进。 以最快的速度杀到金耗子团伙的老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随着两支小分队弃车步行，进入山间，很快又响起一下火枪的声音，随后就是密集的制式枪支射击的声音。 不过听上去，好像双方都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对此，卫江南不管不顾，命令司机加快速度。 山区路况极差，尤其是最后几里地，基本上就是毛路，是金耗子自己让人简单开辟出来的。得亏最近几天没有下大雨，路面比较干燥。 这样才不至于导致警车在半路上抛锚。 下午两点多，主力终于杀到了金耗子的老巢。 一片乱七八糟的窝棚之中，矗立着一栋两层高的红砖瓦屋。无疑，那就是梁小豹和骨干成员的住所。而乱七八糟的窝棚，自然就是普通矿工的住处了。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数十名蓬头垢面的矿工，手里拿着各种武器，堵在了警方前进的道路上。 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手里挥舞着一把手枪，正在大声吆喝，让矿工们“顶住”。 “那就是五老头……” 叛徒急忙向卫江南报告。 “他是龙尾坳那边的，是本地人。那些矿工，有一半都是他从村里带过来的。” 难怪他能成为“二当家”，果然是有原因的。 “特么的，还不老实！” 卫江南骂了一句。 直接组织矿工和警方对抗，确实有些出乎卫江南的意料。 这些家伙，还真是顽固啊。 李乐泉走过来，卫江南放下车窗。 “局长！” “政委，先喊话，让他们投降。凡是普通矿工，既往不咎。为首的，只要主动投降，也可以减轻处罚。” 这倒是标准套路。 “他们能够投降最好，不投降的话，尽量拖延时间，等文伟他们运动到位。” “最后的时间定在下午四点半。” “如果到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投降的话，让狙击手开枪，放倒那个五老头。能抓活的最好，实在抓不了活的，死的也行。” 这当儿，卫江南军人出身的特点便显露无疑，极有决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将整个作战计划说得明明白白。 在梁小豹和疤子都已经被抓的情况下，这个五老头就是关键。 等另外两队堵口子的人马运动到位，切断了金耗子的逃跑路线之后，就开始总攻。 总之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解决战斗。 山里天黑得早，下午四点半，确实已经是最后的时间线了，再往后拖，天黑前就不一定能完全解决问题了。 “明白！” 李乐泉当即拿起对讲机，将卫江南的命令传达给各个小组的负责人。 到底是专业人员，一接到命令，主力部队五十来人便开始按小组行动，成半圆形对金耗子团伙形成了包围圈。 狙击手抢占附近的制高点，建立起了狙击阵位。 李乐泉拿起电喇叭，跳上皮卡车，开始对金耗子团伙喊话。 第507章 吴二少被气疯了! 喊话对五老头没有什么作用。 此人很清楚，以自己的罪行，就算现在投降，落到警方手里，也没啥好果子吃。 不过他倒也没有一口拒绝，而是隔空与李乐泉对喊，提出一些警方根本无法满足的条件。 也亏得李乐泉好脾气，居然并没有发火，还很认真地和他“讨价还价”。 靠在皮卡车上的连城玉递了一支烟给卫江南，笑着说道：“有点意思了，这混蛋也在拖延时间。” 卫江南接过烟，点点头，说道：“对，他在等天黑。” 就现在这个情况，警方投鼠忌器，担心死伤太重，不敢强攻。但五老头也不敢冒险往外冲。 这次警察来得太多了。 总人数不比他们少，而且全副武装。 就这么指挥一帮乌合之众的矿工往外乱冲，胜算太低。 五老头也不是那种完全无脑的家伙，他很清楚，在梁小豹已经落网的情况下，警方现在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他。 那些矿工，警方不会太关注的。 跑掉几个，一点事儿都没有。 警方关注的重点，一定会落在他身上。 一旦开始乱糟糟地往前冲，五老头可不敢保证，每时每刻都会有几十个矿工围绕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提供人肉防护。 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警方摁住。 必须想办法拖到天黑。 到那时候，才有机会逃出去。 至于说，现在转身就跑，那也不是最佳选择。 他是这帮矿工的主心骨，有他在，这些胆战心惊的矿工勉强还能一致对外，只要他一跑，这里的几十个人，立马便做鸟兽散。 到时候警方还是会专心致志地抓他五老头，一样很难跑掉。 连城玉轻轻笑了起来。 既然大家的意图是一样的，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安心等着邱文伟他们运动到位就行。 你们倒是想拖到天黑，问题卫局长答应吗？ 时间慢慢流逝。 看看就要到卫江南指定的最后期限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江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卫江南拿起电话一看，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随即按下了接听键。 “卫江南，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传来吴小峰吴二少恼羞成怒的呵斥声。 “不好意思啊，吴科，我正在执行公务！” 事已至此，卫江南自然也不和他打哈哈了，这会儿没必要再装。 “呸！” 吴小峰狠狠啐了一口。 隔着无线电波，卫局长是看不到，此时此刻，吴科的脸都已经扭曲成鬼怪模样了，显然气得不行。 “少跟老子在这打官腔，你谁啊？” “一个卵局长，牛逼什么呢？”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吴科，注意你的身份，说话别太难听。你好歹也是体制内的科级干部。我这个局长再不值钱，那也是我自己凭本事挣来的。” “你特么的……” 吴小峰没想到卫江南这么刚，顿时被气晕了。 “姓卫的，你过了啊！我们这个圈子，没你这么做事的。” “你特么要整人，可以，你事先跟我说清楚。我要是觉得没问题，那你去整就是了。老子给你打过电话，你也答应我了，转过头就给我玩这一手？” “怎么，我吴小峰好欺负？” “你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还要摆老子一道，有你这样的？” 这才是吴小峰气得要死的根本原因。 觉得自己被卫江南耍了。 确实，在吴小峰他们那个圈子里，这是最不能容忍的。比卫江南当时直接拒绝他还让人生气。 你直接拒绝我了，那我知道在你这里已经没办法，我自然会去找别人。 你卫江南倒好，当面答应，背后直接一刀捅过来。 在万重山梁小豹这帮人眼里，变成我吴小峰是卫江南的“同谋”了。 这个黑锅，老子凭什么给你卫江南去背？ 这事传扬出去，吴二少的招牌就砸了呀。 不管在哪个圈子里，有些规则是大家都要遵守的。哪怕吴小峰是吴波的儿子，也不能例外。他拿了人家的好处，就要帮人办事。 现在倒好，吴二少不帮人办事不说，还联手卫江南一起“坑人”，就问以后谁还敢靠拢他？主动给你送好处，为的就是让你在关键时刻出卖我吗？ 卫江南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说道：“吴科，我想这事有一个前提，你必须明白。梁小豹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 “我是罗平公安局长，扫清境内一切犯罪团伙，是我的职责！” “你如果头脑清醒的话，就不应该掺和这个事情。” “我也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放过梁小豹这种罪大恶极的犯罪分子。” “那你也不应该骗老子！” “那这就要怪你自己了。我的计划已经启动，你硬要插进来，我也不可能为你改变整个计划。” “一句话，你吴小峰给不给我打那个电话，我都要抓梁小豹。” “你特么的牛逼！” 吴小峰差点气得吐血。 “你以为老子是秦伟明那个废物？” “由得你蹬鼻子上脸的！” “我告诉你，卫江南，这是在静江！” “不要以为你在北都认识几个人，就老子天下第一了。” “我吴小峰要搞你，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静江，谁特么说话都不好使！” 卫江南就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番话。 不彻底激怒吴小峰，他的很多后续手段，都不好施展。 “行啊，那我就等着吴科来搞我。你不来，你就是王八蛋！” 卫江南轻声说道，还带着几分笑意。 那种不屑的语气，哪怕隔着几百里，吴小峰也能感受得明明白白。 “你，你特么的，嚣张……” 吴小峰还在无能狂怒，车内的对讲机已经响了起来。 “报告局长，我是邱文伟，我们已经运动到位！” “很好！” 卫江南赞赏了一句，又转向手里的电话。 “吴小峰，老子现在没时间跟你扯这些废话，我忙着呢！” “有本事你就来搞我！” “看老子怕不怕！” “现在，我命令，立即执行二号预案，各小组注意，准备强攻！” 第508章 大获全胜 卫江南命令一下，狙击枪枪声响起。 还在那里扯着脖子跟李乐泉隔空喊话“谈条件”的五老头应声而倒。 被狙击手打中了持枪的手臂。 七点六二毫米子弹威力强大，几乎将五老头整个手臂完全撕裂，五老头惨叫一声，被强大的动能带得翻身摔倒。 枪声就是命令。 刹那间，枪声大作。 几乎所有警察，都同时开枪射击。 不过是对空射击，并没有朝着那帮乱秧秧的矿工开枪。 主要就是起个震慑作用。 事实证明，这个策略非常管用。 矿工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震得目瞪口呆，有胆小的“妈呀”一声叫唤，丢了手里的家伙，一头趴在地上，抱着脑袋，浑身筛糠般乱抖起来。 “防爆盾牌，上！” 李乐泉大声喝令。 几名身高力大的年轻警察，举着防爆盾牌，就往前冲。手持橡皮警棍和不锈钢叉子的辅警紧随其后，再后边则是持枪的正式民警和武警战士。 十余个小组同时向心突击，速度极快。 压根就不给金耗子团伙重新组织的时间。 与此同时，李乐泉举着电喇叭，大声喝道：“缴枪不杀！” “双手抱头，跪下！” “敢顽抗者，当场击毙，格杀勿论！” 这话虽然稍微有些“古怪”，好在意思表达得明明白白。 面对着大队警察的冲锋，已经失去首领的矿工团伙，立马就乱成一团。加上刚才那一阵震撼人心的齐射，更是令他们魂飞魄散，再也兴不起半点抵抗的心思。 站在最前边的人，纷纷丢掉手里的武器，双手抱头，“噗通”跪下。 站在后排的家伙，也有不少同时跪下。 只有少数机灵鬼，丢下家伙，转身就往山后小路跑。 就不信这帮警察对山里的地形比自己还熟！ 咱就是吃这碗饭的…… “卧槽泥马，卧槽泥马，跑什么？都给老子站起来，跟他们干啊……” 说起来，五老头也是个狠人，见了这般情形，居然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往起爬，一边爬嘴里还一边声嘶力竭地狂喊大叫。 这倒也很好理解，不是这种狠人，也当不了金耗子团伙的二当家。 五老头一边喊，一边还试图用自己完好的左手去捡那把掉落在地的手枪。 这可是真家伙。 花了大价钱搞来的，和警察手里的枪支一样，制式装备。 冷不防一名辅警已经冲到了他跟前，举起手里的橡胶警棍，不管三七二十一，照着他的脑袋就死命砸了下去，连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嘴里还在乱骂。 “王八蛋，老子让你嚣张！” 刚才那两个小时，可把他们都憋坏了。 这一冲锋，所有人都跪了，好不容易逮着个还敢反抗的，不得往死里干啊！ “噗”地一声，五老头脑门上正着。 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的，“哎哟”扑倒，以一个标准饿狗抢屎的姿势，一头扎进了泥土里，一时间，只觉得头痛欲裂，甚至将手臂的剧痛都压了下去。 紧接着，那个辅警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腰眼子上。 五老头再次惨叫一声，彻底晕死过去。 十分钟不到，战斗就已经解决。 除了五老头被揍晕过去，倒也再没有其他人受伤。 大家都“配合”得很，跪得相当的干净利落。 实在警察刚才那个“枪炮齐鸣”的场景太吓人了，他们真敢开枪啊。 “五爷”说话间就被一枪撂倒了。 就说这谁还敢反抗？ 等着吃枪子吗？ 他们就是些普通矿工，就算被公安机关抓了，想来也不至于挨枪毙，充其量坐个两三年牢就放出来了。 犯不着以命相拼。 对此，卫局长很满意。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缓步来到这帮矿工跟前。 警察们已经在铐人了。 经过初步清理，这次突击行动，一共抓获犯罪团伙成员四十二人，加上在水库那边抓的八个，不多不少，正好是五十整。 当然，那边其实还要加上万重山，徐光明和陈伟雄。 另外还有十几个“小机灵鬼”，见势不妙，往山里跑了。 就看邱文伟他们能堵住几个。 但那其实已经不是重点。 “局长，呵呵，这次收获还不少呢！” 那边厢，李乐泉已经带着人把红砖瓦屋清查了一遍。 另外有人在清查那些乱七八糟的窝棚。 一方面是清缴战利品，另一方面则是寻找抓捕漏网之鱼。 “哦，找到些什么东西？”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 “在梁小豹的房子里找到了一个保险箱，刚才在水库那边，我们已经在梁小豹身上搜到了钥匙，让刑侦的小武试了一下，他是这方面的行家，居然一下子就打开了……” 普通的商用保险柜，有了钥匙，要打开其实难度已经不大。 就是破解密码而已。 而且密码也不会很复杂。 因为这个保险柜，梁小豹经常需要使用，设置太复杂的密码，搞不好连他自己都会忘记。 “在他保险柜里，找到了五六百克金子，还有两万多的现金。” 卫江南笑道：“金耗子果然有钱。” 在梁小豹的皮卡车里，还缴获了一个密码箱，里边装着四十万现金。原本是打算用来向卫江南“行贿”的。 应该说，梁小豹其实也算是个角色，为了给自己找保护伞，很舍得下血本。 这也是多年来，他能一直盘踞在金矿区，从未受到过严厉打击的原因。 连城玉就在旁边无声地笑了一下。 卫局长你这个狗大户，你说这种话不脸红吗？ “另外啊，还有冰箱，dvd，卡拉ok这些东西，在地下室，还有一个功率不小的柴油发电机，屋后边有一个储油罐，里边还有不少柴油。” 金矿区这边是不可能正常送电的，用电问题，梁小豹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这台大功率柴油发电机，确实是一个价值不菲的战利品。 所有这些缴获，罗平县公安局有着第一顺位的处置权。 合用的东西，他们可以先留下。 “把这些金耗子都清理干净，加上市里给我们拨的两百万，咱们局里这两年的经费，应该会比以前宽裕一些了。” 卫江南笑着说道，颇为满意。 第509章 反间计 “局长，政委，碰一下吧？” 连城玉主动提议。 卫江南就知道，他可能还有些想法，当即点了点头。 李乐泉自然也不反对。 战斗已经结束，大局底定，剩下的收尾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其他人去搞，无须他们三位局领导再亲自指挥。 当下三人就在红砖瓦屋里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商量起来。 卫江南主动给两位副手发了烟。 “局长，政委，梁小豹这一伙，应该是清理得差不多了。现在龙江金矿区，就只剩下龚成贤那一伙大的。还有四个小团伙。” 连城玉也不拿捏，直接开始说自己的意见。 “龚成贤的地盘，就在西边不远处，大概跟这里隔着五六里地的样子。我们这次把梁小豹连根拔起，空出来这么多的矿脉，龚成贤和另外四个小团伙，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 李乐泉想了想，说道：“就怕他们没那么大的胆子，反倒会被吓跑了！” 公安局这次强势出击，全歼梁小豹团伙，其他几个金耗子团伙，那还不得闻风丧胆啊？正常操作，肯定是先躲出去一段时间，看看这边的风向再说。 要是没事，那就再回来。 连城玉说道：“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以往我们一搞大行动，他们都会跑。” “所以我认为，这个事，还得着落在徐光明身上。” 卫江南就笑了。 连城玉果然有几分“鬼才”，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老徐这个人，胆子其实挺大的，以前在龙江所干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所长，不管是梁小豹也好，龚成贤也好，还是其他几个团伙，都和他有些往来。” 这也是徐光明竭尽全力想要促成卫江南与梁小豹的“合作”的原因。 他没有退路，陷得太深了。 实话说，连城玉一贯是看不上他们这种操作手法的，太简单粗暴了，毫无技术含量，迟早出事。 要搞钱，有的是其他办法，为什么一定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虽然按照连城玉那种“曲线救国”的模式，来钱确实比较慢，也不能一夜暴富，但胜在安全啊。 比如现在，卫江南就能原谅他。 至少，连城玉的以权谋私，并没有搁在明面上。 他只是利用自己在公安局当领导的影响力，与人合伙做生意，拐了一道弯。 “如果老徐能够出面，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或许他们就不会跑，还会跑到这边来打梁小豹地盘的主意。” 李乐泉说道：“可是现在，徐光明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连城玉轻轻一笑：“他们不知道啊。” “而且，龚成贤这帮人，说到底也只是些土鳖，别看这些年他们赚了不少钱，也置办了不少产业，但他们对我们内部的情况，还是不那么了解的。” “在他们看来，徐光明是我们公安局的副局长，还能没点靠山？” “出了事，有人给他保下来，也很正常啊……” 卫江南笑了起来，说道：“这个反间计不错，我们可以试一下。反正这段时间，梁小豹团伙够我们消化一阵的，我们原本也没计划立马就对龚成贤他们那一伙动手。” “那就给徐光明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跟龚成贤那帮人联系，尽量稳住他们。” “以那帮金耗子的德行，他们最多躲上十天半个月，见我们这边没什么其他动作，加上有徐光明给他们通报消息，他们一定会尝试着过来占地盘的。” “到时候，还是连城当初那个计划，等他们凑在一起分地盘的时候，一网打尽！” 连城玉当初的计划，就是想办法让这几伙金耗子火拼，在他们精锐尽出的时候，来个瓮中捉鳖，一举将所有金耗子团伙全部解决掉。 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卫江南提前收拾了梁小豹团伙，那自然要重新设计了。 但总体的思路不变，依旧是要一网打尽。 连城玉轻轻一拍手，赞叹地说道：“局长英明！” 明明是他的主意，但现在这个样子，就好像他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计划，欢喜赞叹，溢于言表。 这就叫“境界”。 李乐泉心里一阵郁闷。 这个连城玉，这是当面拍马屁啊。 要和我争宠吗？ 卫江南才懒得去理会他们这种小心思。 手下人争宠，对于一把手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居中协调，才能四平八稳。 “就这么定了。连城，徐光明的思想工作，就交给你去做。让他脑子放清醒点，这是唯一的机会。” 徐光明这次进去是肯定的，但最终会判多少年，其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他也算是老公安了，应该很清楚，这确实是唯一的机会。 有重大立功表现，说不定原先该判十几年的，能够减半。 “好的，局长！” 连城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大约二十分钟后，对讲机里传来邱文伟的报告。 他们在伏击地点，又抓到四名潜逃的犯罪分子。 其中三个，都是小工头，也算是梁小豹团伙的骨干成员。 另外还有几名矿工趁乱跑掉了。 实话说，这种山间的追逐战，公安人员和这些金耗子比起来，还真的不占任何优势。这帮家伙熟悉地形，跑得贼快。 对此，卫江南毫不在意，在对讲机里对两支伏击的小分队都狠狠表扬了几句。 今天这一战，能打成这个样子，已经让卫江南十分满意了。 最关键的是，警方这边，无一人伤亡。 犯罪团伙那边，也没有死人。 对于警察行动而言，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是上级领导衡量指挥者全盘掌控能力和组织指挥能力的重要标杆。 卫江南这一仗，胜得可谓是干净利落，任谁来了，都得给他竖大拇指说一声“好”。 这个罗平县公安局长，算是当到位了。 下午六点左右，大部队开始凯旋。 带着一大堆的战利品，还有几十名“俘虏”，浩浩荡荡地从山里出来。 太阳已经西斜。 金色的余晖，洒在战后的矿山上，显得格外耀眼醒目。 第510章 事情要闹大 坐在车上，卫江南也没闲着，他得打电话给领导们汇报。 第一个电话，自然是打给市长高妍。 理论上，卫江南这是“不讲规矩”。 因为高妍并非他的直接上级。 他这第一个电话，理应打给县委书记谢浩明。如果他和廖亚军关系可以的话，那就应该先打给廖亚军。 第二个电话，应该打给市公安局长黄德坤。 这两位，才是他的正管上级。 但谁管这些？ 整个久安市，有谁不知道卫局长是高市长的人吗？ 这么大动作，当然要第一时间给市长姐姐汇报，其他人，爱谁谁！ “你没事吧？” 这是市长姐姐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妍姐姐最关心的，还是卫江南自身的安全。 这个家伙，太爱逞能了。 “没事，我们所有人都没事。” 卫江南笑着说道。 “这次行动，我们一共抓捕了五十七名犯罪分子，其中三人中枪受伤，已经送往医院治疗，都不是致命伤。” “参与这次行动的所有公安民警和武警战士，无一人受伤，大家都好好的。” 妍姐姐这才放下心来，赞赏地说道：“嗯，这还不错，干得好！” “另外啊，刚在山里的时候，吴小峰给我打电话了，发了好大的脾气。” 这也是必须要给高妍汇报的。 卫江南得告诉妍姐姐，我这次不小心又捅了个马蜂窝，接下来最大的麻烦，肯定不是来自犯罪团伙，而是来自吴小峰和他背后的人。 高妍冷笑一声，说道：“只要那个梁小豹和其他几个犯罪分子，能把罪行都交代清楚。接下来，就该他们头疼了。” 对，这才是正理。 吴小峰可能刚才还没想到这一点，或者说他就算想到了也不在乎。 卫江南难道还真敢把火烧到他吴二少身上来？ 这里是静江！ 那么不懂事，以后他还想在静江混吗？ 根据北都那边传来的消息，就在这几天，省长白玉城将动身前往北都，进行调动前的最后一次组织谈话，同时，还有两位超级大佬要接见他。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马上就要下任命文件了。 白玉城一走，他老爹吴波就板上钉钉，即将成为静江省的新任省长。 最重要的是，吴波是柳傅军书记最看重的人，也是柳傅军书记力推的。 新任省长的强势，已经可以看得见了。 只要吴波进了这一步，不要说高妍区区一个久安市长，就算是京城老苏家，那也不够看。在北都，他们当然是“大个的”，但在静江，那还得是柳傅军书记说了算。 也就是他爹吴波说了算。 再给他卫江南三个胆子！ 这才是吴小峰气壮如牛的底气所在。 这个姓卫的，是被自己这几个月的火速提拔冲晕了头吧？ 接下来，吴二少一定要让他好看。 让他明白，这静江省，姓吴不姓卫！ 高妍挂断电话之后，卫江南才给谢浩明打过去。 实话说，谢浩明还有点搞不清状况。 放假呢！ 谢书记也在休假。 没想到公安局这边，就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抓了五十几个犯罪分子？梁小豹团伙一网打尽，缴获赃款四十多万，沙金七百多克？好好好，大胜仗大胜仗……” 电话那边，浩明书记连声赞叹。 不管怎么说，成功打掉一个上规模的金耗子团伙，确实要算是大功一件。 这是可以摆在台面上的。 至于说，每个金耗子团伙背后，都站着不止一个牛逼人物，这一点，浩明书记知道不知道呢？ 他当然知道。 但也不是很在乎。 因为这个梁小豹团伙，和他谢浩明没啥关系。 他们走的不是谢浩明的路子，背后另有他人，这些年，也没怎么来拜浩明书记的码头。 谢浩明只是循着官场惯例，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他不会主动要求公安局去打击这些金耗子团伙，免得惹麻烦。但卫江南主动出击，把这个团伙打掉，谢浩明也不会责怪他。 梁小豹团伙背后那些人，等他们找上门来再说嘛。 你们以前没拜我的码头，现在出了事，就想找我谢浩明“出气”，有那么容易？ 我老谢看上去那么好欺负是吧？ 不过等卫江南向他汇报，还抓了龙江水库管理处主任万重山，副主任陈伟雄，以及县公安局党组成员，副局长徐光明的时候，谢浩明的语气就变得慎重起来。 “这个，万重山和梁小豹团伙有什么关系？” 万重山不是罗平的干部，他直属市水利局管，但龙江水库就在罗平的辖区之内，谢浩明对此人也有所耳闻，知道他一直比较高调，据说他老婆还是常务副省长吴波的亲戚。 虽然在此之前，谢浩明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但有可能牵扯到吴波，就由不得浩明书记不认真对待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浩明书记，万重山就是梁小豹的后台。他们今天，本来就是想要找我‘谈判’的，还给我准备了四十万现金。” “有这种事？” “那万重山自己承认了吗？” “他承认了！” 卫江南很肯定地答道。 这倒不是撒谎，还在山里的时候，李红军就给他打了电话汇报，万重山已经开始招供。把这些年，梁小豹给他的好处，以及他给吴小峰的好处，都交代了出来。 罗平县公安局，已经在龙江镇上，抓了梁小豹的老婆吴妙琼，另外已经派人前往市水利局，拘传万重山的老婆吴秀梅。 只要这两个女人的口供和万重山的供述能对得上，再加上一些账目往来的证据作证，基本上这事就能坐实了。 卫江南既然决定动手，就不会含含糊糊的，必定是多管齐下，趁着对方还没回过神来，先把最关键的证据拿在手里再说。 必须将主动权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还有没有什么人给你打过招呼？” 谢浩明在电话那边，十分谨慎地问道。 “有。就刚才，在山里的时候，吴波省长的二公子吴小峰，给我打过电话，问起这个事。” 卫江南也没有瞒着他。 电话那边，传来谢浩明倒抽凉气的声音…… 第511章 组织决定! “这个事，你要谨慎处理，一定要谨慎处理……” 稍顷，谢浩明十分严肃地说道。 “是，请浩明书记放心，我一定严加审讯，把证据搞扎实。” 卫江南斩钉截铁般地说道。 谢浩明愣了一下。 我特么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转念一想，卫江南这话，还真对。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确实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你把证据搞扎实了，那就还有主动权，到时候是严办还是轻放，都好说。 看情况而定。 如果现在不把证据搞扎实，被人家找到了借口，嘿嘿，那可就麻烦了。 吴小峰，乃至他背后站着的那些人，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不要说你卫江南只是有个高市长罩着，你就算有普通的副省长罩着，甚至张庆平还在位，都不靠谱。 吴波背后站着的，可是柳傅军书记。 尤其在这种要紧关头，柳傅军书记决不允许省长“人选”出问题。 谢浩明也是个狠人，知道自己已经被卷进去了，这时候说什么都晚啦，当即一咬牙，说道：“行，那你一定要把证据搞扎实，要抓紧时间！” 就这一句话，卫江南对谢浩明的观感，又起了变化。 这是个真有决断的人，而且能在瞬间就把复杂的局面理清楚，且不管他是谁的人，这种能力实在非同一般，值得卫江南高看他一眼。 能够成为朋友那是最好，实在不行，也要尽可能的避免成为敌人。 “是，明白！” 谢浩明随即又叮嘱了一句：“还有，这个案子，直接向我汇报，最少一天一报！” “好的，浩明书记。” 卫江南也不含糊。 在县里，他如果能争取到谢浩明的支持，那很多事就要好办得多。 至于市里，现在主要看岳青歌的态度，还有黄德坤。 他俩都算是“正管”。 挂断谢浩明的电话，卫江南正准备给黄德坤汇报，电话就已经抢先一步自己响了起来。 正是黄德坤打过来的。 “小卫，你们罗平县局怎么回事？那么大行动，事先都不给市局打个招呼，汇报一下？” 电话一接通，黄德坤就很不客气地呵斥起来。 倒也算是有理有据。 你都出动近百人的警力了，事先我们市局竟然没有得到半点风声。 像话吗？ 组织纪律还要不要了？ “报告黄局，今天这个情况比较特殊。” “怎么特殊了？” “第一，是保密需要。这个案子，我们局里的副局长徐光明，直接卷入进去。我必须要十分谨慎才行……” 我也不知道徐光明是否跟市局的某位领导关系非常好，万一我这一报告，结果走漏风声了呢？ 梁小豹不从山里出来，导致这次行动流产，倒在其次。 他要是反杀我一刀怎么办？ 我可是孤身一人和徐光明去水库管理处赴会的。 这中间，梁小豹完全有操作空间。 我不能因为讲究这些东西，结果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那你也应该单独给我汇报一下！” 黄德坤立马给他堵了回去。 你不至于连我黄德坤都信不过吧？ 卫江南倒也十分干脆，当即承认错误：“对不起黄局，这是我的疏忽，实在是时间太紧，我还要孤身和徐光明赴会，考虑不够周到，我向市局检讨。” 反正这也不是重点，口头检讨一句没啥。 你黄德坤也不能老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果然，黄德坤只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第二，就是这个案子的情况发展太快，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我的本意，只是逮住梁小豹，没想到他把团伙的大部分骨干成员都从山里带出来了，正好自投罗网，被我们全都抓了起来。” “所以我觉得，这是个机会，这才带着同志们直接进山，把梁小豹团伙一锅端了。” “所幸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这次我们一共抓获犯罪嫌疑人五十七人，缴获赃款四十几万，金沙七百多克，最关键的是，我方无一人受伤。” “算是大获全胜。” 黄德坤沉默了一下，说道：“干得不错。这样吧，这个案子涉及那么多犯罪嫌疑人，规模太大，光靠你们罗平县局是吃不下的。由我们市局来接手！” 这句话才是重点。 卫江南几乎立马就意识到，吴波直接插手了。 吴小峰再是个衙内，他也没这么大的能量，可以指挥得动黄德坤。理论上，吴波这个常务副省长，是管不到公安系统的。 目前能够指挥得动黄德坤的，久安市就一个岳青歌，另外就是省厅的主要负责人。 吴波不亲自出面，黄德坤的动作绝对不会如此之快。 估摸着吴波是直接找了省厅主要负责人。 他找岳青歌的可能性不大。 因为岳青歌并不能算是吴波线上的人，甚至于整个静江，都没有谁和岳青歌有太大的交情，除非是柳傅军亲自出马。 但问题的严重性，应该还没到那一步。 吴波出面和省厅主要负责人打个招呼，在他们想来，应该已经足够了。 如果卫江南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公安局局长，那确实足够了。 甚至于，普通县局局长，压根就不会搞这么一出。 一个常务副省长的公子，还不够吓尿他的吗？ 问题是，卫江南就不是普通的县局局长啊！ 这件事，他既然决定出手，就没那么容易被人摆平。 面对黄德坤这个明白无误的指令，卫江南当即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黄局，案发地点在我们罗平，犯罪嫌疑人也大部分都是罗平籍。欢迎市局领导前来罗平指导我们办案！” 至于直接接手神马的，那还是算了。 黄德坤顿时就被憋住了。 他没想到，卫江南居然直接“抗命”。 “卫江南同志，这是市局党委的决定！” 黄德坤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 还治不了你了是吧？ 我黄德坤个人发话，你可以给我顶回来，市局党委的决定，那就是组织决定，你给我顶个试试？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报告黄局长，我刚才已经向谢浩明书记做了汇报，谢浩明书记指示我们县公安局，认真办案，一查到底！” 市公安局党委的正式决定，那就麻烦你先跟我们罗平县委打个招呼吧。 别忘了，罗平县公安局，主要还是要服从罗平县委的领导。 这也是组织规定。 公安系统和检察法院系统，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第512章 最大限度发挥毒士的作用! 黄德坤直接挂了电话。 卫江南很清楚，从这一刻开始，他和黄德坤之间，已经没有了回旋余地。 因为在这件事情上，黄德坤也没有后退可言。 他不是久安本土干部，他是从省公安厅下来的。 他的根基，在厅里。 将来升迁，主要也还是在本系统。 以他的年龄和工作资历，他不大可能再去地方上担任其他主要领导职务。 如果是县委书记转任的市公安局长，那这就只是一个过渡，主要是进常委班子，解决副厅级，几年过去，再转任其他岗位，比如专职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之类的，都没有问题。 但黄德坤不是地方干部出身，这条路，他走不通。 他将来最好的结果是回省厅担任排名靠前的副厅长，搞个正厅级待遇。或者担任省检察院副检察长，省高院副院长。 故此，省厅主要负责人的指示，他很难违背，必须要完成。 这关系到他的未来。 卫江南现在也面临着一个严峻的问题：他不确定谢浩明能帮他顶住黄德坤。 虽然按照情理分析，谢浩明不应该那么快就“投降”。 因为现在就把这个案子交给市局去处理，就等于此事完全超出了谢浩明的掌控，在必然会到来的是非漩涡面前，谢浩明将丧失所有的主动权，只能被动防御，随时有被人拿捏的可能。 涉及到省级层面的争斗，尤其是“省长之争”，他谢浩明这样的小小县委书记，实在是不够看。 甚至他身后的那位，都不敢下场。 一旦吴波吴小峰那边大获全胜，不但卫江南要倒霉，他谢浩明也好不到哪里去，人家顺手拿掉他的官帽子，随便打发到那个清水衙门去养老就是，不要太方便。 所以，站在谢浩明现在的立场上，他应该先帮卫江南抵挡一波。 太久是不可能的。 除非谢浩明这就选择站队，直接站在高妍和卫江南这一边，那他才有可能死硬到底。 但这种可能性不大，高妍现在并没有显得十分强势，足以让谢浩明这种“老官油子”选边站。 卫江南希望他能帮自己争取两到三天的时间。 理由也很好找，就是县委常委会要开会研究这个情况嘛。 今天是十月六号，国庆长假明天还有一天。 十月八号才正式上班。 浩明书记在九号召开常委会，也不算迟。 到那个时候，无论谢浩明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已经“不碍事”了。 三天时间，卫江南还不能把事情搞定，那活该他吃瘪。 卫江南现在担心的是，岳青歌直接插手。命令谢浩明立即召开县委常委会，做出此案交给市公安局接手的决定。 那么面对市公安局党委和罗平县委的双重组织决定，卫江南是没办法继续硬顶的。 一念及此，卫江南当即拿起手机，拨通了另一台车上连城玉的电话。 “连城，你加速赶回局里去。现在开始，由你亲自负责对万重山，徐光明，梁小豹，吴妙琼这四个人的审讯。需要什么人手，你直接调，事后报我批准就行。” “等吴秀梅带到后，对吴秀梅的审讯，也由你负责。”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只给你一天时间。” “一定要拿到确切的证据。” “你明白吗？” “明白！” “局长放心！” “完不成任务，你唯我是问！” 连城玉的回答十分简单有力，连半点含糊都没有。 很快，连城玉的坐车便开始加速，飞快地超过了车队里其他的车辆，直奔罗平县城而去。 和卫江南同车的李乐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江南看他一眼，决定对他实话实说。 李乐泉是个老实人，有些话跟他说明白了，反倒有好处，免得他心里疑神疑鬼的，以为自己“失宠”了。 “乐泉，你和连城不一样，有些事，你不能去干！” “我不能让你的履历中留下什么污点！” 有这两句话就足够了。 李乐泉固然老实，却绝不是笨蛋。 卫江南的话，他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因为他是卫江南内定的“接班人”啊，将来是要当公安局一把手的。一旦在这件事情中留下了什么污点，将来一定会对他造成影响。 连城玉不一样。 连城玉本来就是“毒士”，有些活，就该连城玉去干。 而且说实话，连城玉一定会比李乐泉干得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卫江南现在对连城玉的认识又起了变化。如果让李乐泉“接班”，那连城玉肯定不能再留在公安局。 李乐泉驾驭不了他。 但连城玉能用。 等这些事都告一段落之后，如果卫江南能够获胜，那么，他肯定要给连城玉安排一个更加合适的位置，最大限度地发挥他的作用。 入夜时分，车队浩浩荡荡地返回县公安局。 整个县局，顿时就忙乱起来。 别的不说，单是这五十几个人就不好“安置”。 县公安局看守所的号子不够，没办法一下子再塞进去五十几个人。 因为前不久在全县展开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成效卓著，已经抓了不少赌博犯和放高利贷的家伙。全都塞在看守所里，都已经快把老式的县公安局看守所挤爆了。 新任所长刘红旗这段时间天天住在看守所，忙得团团转，半点都不敢大意。 卫江南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粗暴：立即暂借罗平县武警中队的营房，羁押这几十名犯罪嫌疑人。 其中大部分都是矿工，应该问题不大。 经过简单的审讯和甄别之后，部分人可以释放回家。这样就不会长期占用武警中队的营房了。 只有少数罪行比较严重的，才需要长期羁押。 到时候看守所那边再挖一挖潜力，塞进去十来个人，应该还是勉强能够办得到的。 这些具体的事务性工作，卫江南只要给他们指导一下方向就行，剩下来的，全都交给李乐泉去负责。 卫局长就没必要陷进去了。 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要迎接高市长！ 第513章 岳青歌，你这个市委书记还想不想好好当下去了? 是的，高妍正在往罗平赶过来。 卫江南一向他汇报结果，高妍就明白，这件事后续绝对会掀起风波。 风波大不大，要看吴小峰在这件事上边到底牵扯有多深。 吴小峰牵扯得越深，掀起的风波就越大，越难以平息。 高妍也算是“世家”出身，她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曾身居高位。从这种意义上来说，高妍其实也是个“衙内”。 对这些衙内们的行事方式，多少有些了解。 吴小峰在静江的大牌衙内之中，算是行事比较高调张扬的。 本身在大宁市纪委上班，业余生活却极其丰富多彩。下班时间逛酒吧，卡拉ok，足浴城这些场所，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而且他还和王锴一样，开跑车。 并且名下拥有不止一台豪车。 比王公子还要高调得多。 这些兴趣爱好，没有哪一样是不花钱的。 问题是，王锴好歹有个大企业家老爹，人家爸爸舍得给儿子花钱，一般人还真不好说什么。就这样，现在王公子也是前途尽毁，在体制内，再也休想有什么大出息。 吴小峰这么出手阔绰，花钱如流水，他的钱从哪来的？ 不可能是吴波给的吧？ 常务副省长可不是大企业家，理论上，他不应该太有钱才对。 所以，吴小峰一定有自己搞钱的门路。 梁小豹这个金耗子，说不定就是他的“提款机”之一。 高妍必须马上到罗平给卫江南撑腰。 至少让大伙儿都能明白看到她的态度。 这个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所有其他不相干的家伙，如果想要趁机在这时给卫江南使点绊子的话，都得考虑清楚，你们是否能承受得起市长之怒！ 在高妍往罗平赶的时候，不知道躲在那个犄角旮旯里“度假”的市委书记岳青歌，也被一通电话给吵醒了。 是的，青歌书记还在睡觉。 这几天，青歌书记过得有点混乱，黑白颠倒的。 四十几岁的人了，透支太过，就是这样的结果，必须多多睡觉才能稍微补充些许元气。 不过青歌书记很快乐。 直到今天，方知当权者之乐也。 以前在北方某地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因为还年轻，一门心思好好表现，青歌书记放得不是很开，小心谨慎的，生怕被秦公举抓到什么把柄，从此大好前途毁于一旦。 现在嘛，孩子都已经大了，秦公举虽然依旧是头母老虎，青歌书记的心态却变了。 因为他的地位也变了啊。 时至今日，就算是老秦家，也不能轻易将他撇开。 果真如此的话，花在他身上的那些资源，就算是白费了。 而且他到底是秦家的女婿，地位和其他正厅级干部是不一样的。老秦家也得要脸面，不能窝里乱。 所以青歌书记很放松地好好享受了几天。 这一回，张青春那个家伙，到底给青歌书记办了一件令他相当满意的事情。 然后，青歌书记的大好心情，在接到电话之后，一下子变得大坏。 “岳青歌，你在干什么？” 电话接通，立马就响起秦公举盛怒的咆哮声。 顿时将青歌书记吓得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一眼，还以为自己的“罪行”暴露了呢！ 不过下一刻，青歌书记便回过神来。 不可能，秦妤弘又不是千里眼，她看不到！ “什么事啊？” 岳青歌也有点不痛快。 这个女人，吼了他一二十年，令人厌恶到了极点。 青歌书记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你还问我什么事？” 秦妤弘冷笑起来。 “合着你还不知道呢？” “那个卫江南，在朝你背后捅刀子了，你居然还不知道？” “你这个市委书记，干什么吃的？” “是不是被什么小妖精迷住了？都不知道干正经事啦？” 青歌书记身边的小张总，吓得赶紧捂住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闹出半点动静，就被母老虎察觉到了端倪。 “有事说事，卫江南又怎么啦？” 当着自己“心爱女人”的面，青歌书记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惯得你！ “哟呵，你气性还蛮大啊！” 秦公举可不惯毛病，当即火了起来。 “你现在当了几个月市委书记，脾气见长啊。哼哼，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个市委书记的……” 岳青歌实在也是无奈，这个女人，永远抓不住重点。 说卫江南啊！ 只得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卫江南又干什么了？” “哼，他这次要搞吴小峰，你知道吗？” “他要搞吴小峰？” 这一下，岳青歌算是一下子清醒过来了，顿时蹙起了眉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俩不搭界吧？” “怎么不搭界了？” “吴小峰是伟明的好朋友，上次在大宁的时候，吴小峰帮伟明出过头，羞辱过那个卫江南，卫江南那是什么人？那么小心眼的混账东西，他能不怀恨在心？” 只要一提到卫江南，秦妤弘便咬牙切齿的，如同杀父之仇。 “问题是，卫江南怎么就能搞到吴小峰了？” 一时间，岳青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卫江南再小心眼，再怀恨在心，他也够不着吴小峰啊。 难道吴小峰到了罗平，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被卫江南抓住了？ “哼哼，你身为久安市委书记，久安发生那么大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反倒要我来提醒你？岳青歌，我哥说你永远抓不住重点，果然是没错的。” 好吧，青歌书记彻底被秦公举打败了。 这个女人，她竟然，敢给自己这样的评价！ 她竟然敢！ “告诉你，吴小峰和你们那一个什么金矿的老板梁小豹有些关系，卫江南今天把那个梁小豹给抓了，还抓了好几个和吴小峰有关系的干部和老板。” “他想要干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告诉你，白玉城马上就要走了，吴波等着接他的位置。” “在这个节骨眼上，卫江南直接朝吴小峰亮刀子，要是把吴波那事给搅黄了，你知道后果吗？” “柳傅军书记，会怎么看你？” “你这个市委书记，还想不想好好当下去了？” 随着秦公举咆哮如雷，青歌书记额头上的冷汗，澹澹而下。 事情果然很大条！ 第514章 真以为青歌书记是草包吗? 挂断秦妤弘的电话，岳青歌稳了稳神思。 这个情况发生得太突然，他得捋一下。 小张总已经很懂事地穿衣下床，同时将岳青歌的衣服拿了过来，很关心地望着他，低声问道：“又是那个卫江南？他怎么天天给你惹事？” 果然，聪明的女人就是和骄横的女人不一样。 这话既给卫江南上了眼药，同时又显得特别的“自己人”。 岳青歌冷哼一声，说道：“他哪天不惹事？” 说实话，青歌书记是真的很烦小卫同志了，你特么就不能消停几天？ “如果和吴波省长有关的话，确实要慎重一点，我听说，吴波省长这个人，很……强势。” 这话说得比较“艺术”，其实就是说吴波心眼小。 因为岳青歌以前不在静江工作，小张总怕他搞不清楚状况，一不小心就把吴波往死里得罪了。 虽然说，岳青歌有着北都的背景，可这些年，有北都背景在静江被“挤兑”的也不是个例。尤其岳青歌占据了这么重要的位置，没事发生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事发生，吴波也好，其他省领导也罢，是不可能允许他“骑墙”的。 他必须得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岳青歌就很头疼，骂道：“他家那个吴小峰，也不是省油的灯。你在大宁上班，就好好在大宁待着，久安这么远，掺和什么？” “就是！” 张晓媚立马附和。 “他以为那点金子，真有那么好拿！” 岳青歌哼道：“现在的问题是，不知道他到底拿了多少……” 张晓媚想了想，说道：“既然卫江南是罗平的公安局长，我建议啊，这个事情，还是先让黄局长去问一下……直接问吴小峰本人，恐怕不那么好。” 应该说，张晓媚确实有点脑子。 她这是在提醒岳青歌，这个时候，不合适直接跟吴小峰通电话，你都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呢。 电话打过去，吴小峰在那边直接让你帮忙，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给人家打的电话。 你要是不肯帮忙，你打这个电话干什么？ 假如吴小峰主动给岳青歌打电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主动权在岳青歌手里。 这中间的细节区别，还是很大的。 岳青歌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轻轻摸了摸她的脸，赞赏地说道：“真聪明！” 张晓媚便嫣然一笑，依偎在他肩膀上，撒了个娇。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将青歌书记拿捏得死死的。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太懂事了，长得好看，会伺候人，还这么聪明这么懂事，这么会撒娇，就说青歌书记怎能不喜欢她？ 结果还没等岳青歌拨打黄德坤的电话，黄德坤就直接给他打过来了。 “青歌书记，罗平县公安局，我是指挥不动了……” 黄德坤怒气冲冲的，一上来就告状。 “怎么回事？” 岳青歌蹙起了眉头。 黄德坤气哼哼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罗平县现在是独立王国了，我们市局党委做出来的决定，他卫江南都不予理睬，还要找谢浩明批准！” 得，黄德坤不但痛恨卫江南入骨，连带谢浩明都告了一状。 青歌书记，那啥，你来久安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下边的人事，是不是也该动一动啦？ 再不动，人家会直接把你这个市委书记当透明的了。 但实际上，岳青歌绝没有大伙儿想象中那么颟顸无能，太子爷还有可能“何不食肉糜”，“凤凰男”就不可能有草包。 他一点都没受到黄德坤这个激将法的影响，淡淡问道：“德坤，那你搞清楚了吗？这个事，吴小峰到底牵扯有多深？” 市委书记的威严，瞬间就拿捏起来了。 和刚才被老婆臭骂的“受气包”，仿佛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 黄德坤愣了一下，才说道：“青歌书记，我就是想要搞清楚这一点，所以才想直接把这个案子接过来。他卫江南倒好，完全不买账。罗平县局，完全被他搞成了独立王国！” “青歌书记，我建议啊，这种毛病不能惯！” 岳青歌嘴角一撇，露出一丝冷笑。 德坤同志，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你怎么就觉得，我岳青歌在这件事上，就一定是你的“自己人”？ 我都还不知道这事的时候，你就急匆匆想要去接手这个案子了，都不见你先给我打电话汇个报。 在卫江南那里碰了硬钉子，才想起给我打电话，想要让我帮你去压卫江南和谢浩明，是不是太一厢情愿了？ 吴波和吴小峰两父子都没“求过我”，我凭什么要那么主动的表明态度？ 你要讨好省厅的主要领导，我岳青歌可没那个必要！ 何况苏定国苏建国两兄弟都先后给我打过招呼，虽然没有明说让我照顾卫江南，但关照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这事想要我明确表态，至少也得等吴波亲自给我打过电话再说。 吴小峰都不够格，更不用说你黄德坤了。 “这样吧，你还是要先搞清楚，吴小峰跟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牵扯。” “至于卫江南要给谢浩明汇报，随他的便。” “谢浩明也是老同志了，他知道该怎么处理！” 岳青歌不咸不淡地将黄德坤挡了回去。 “那现在怎么办？” 等岳青歌挂断了黄德坤的电话，张晓媚在一旁轻声问道。 一边伺候他穿衣起床。 岳青歌嘿嘿一笑，说道：“等！” “等？” “等什么？” 张晓媚一副不懂就问的好奇宝宝样子。 岳青歌捏了捏她的脸颊，悠悠地说道：“等吴波给我打电话。” “这个电话，他打得越晚，就越说明这事问题不大。相反，他打得越早，就越说明这事，他家吴小峰牵扯比较深。” “懂了吗？” “懂了……” 张晓媚连连点头，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 “你真厉害……” 其实这个利害关系，她一开始就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 装一装，让岳青歌开心一下也是好的。 手握大权的男人，不就喜欢自己身边的女人笨一点吗？ 这样他们才有掌控感。 青歌书记，最后到底谁掌控谁，现在还不好说呢！ 岳青歌衣服还没穿好，吴波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第515章 青歌同志，你想当真正的实权市委书记吗? “哈哈，青歌同志，你好啊……” 吴波在电话里打着哈哈，上级领导的架子拿捏得还是比较到位的。 大家都说他强势，果然名不虚传。 “吴省长，您好！” 岳青歌保持着必要的礼貌，但语气也略带三分矜持。 这是一定要讲究一下的。 现在是你吴波有事求我！ 青歌书记不能自贬身份，堕了京城老秦家的“威名”。 “是这样的，青歌同志，你们下边一个县，是罗平县吧，他们县公安局抓了一个犯罪分子，听说还认识我小孩吴小峰。呵呵，真是从何说起啊！” 岳青歌附和了一句：“是啊，小峰我见过，上次在大宁还一起吃过饭，挺能干的小伙子。他在大宁市纪委上班，怎么可能认识罗平的什么犯罪分子呢？确实有点不可思议……” 这种话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公安机关办案是讲证据的。 只要证据确凿，证明你吴小峰确实和犯罪团伙有往来，那不要说你在大宁上班，你就在联合国上班，该说清楚的你还是得说清楚。 “是啊是啊，青歌同志，我是这么想的，如果事情真的和吴小峰有关，那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绝不包庇他。如果只是谣言，那应该澄清的还是要澄清……我听说，这个犯罪团伙比较嚣张，人数也比较多，一次抓了好几十个。这是大案子啊，罗平县公安局，能不能有把握办好呢？” “我看，为了慎重起见，还是要让你们市局尽早接手这个案子。” 嗯，这就是吴波的“诉求”。 他没指望岳青歌“一手遮天”，帮他把这个事硬压下去。他只是让岳青歌帮个忙，让黄德坤能立即接手这个案子。 后续的事情，就交给黄德坤去处置。 说起来，黄德坤才是吴波认为的“自己人”，至于岳青歌，连朋友都算不上。 要紧关头，吴波当然更信任黄德坤。 而且这样一来，也不用欠岳青歌太大的“人情”。 免得将来不好还。 岳青歌倒也没怎么犹豫，说道：“这是应该的，吴省长的指示很英明。我这就去罗平了解一下情况，听一下他们县里的意见。如果确实需要市局接手的话，那就由市局来接手。” 岳青歌这个态度，并不能让吴波完全满意，因为岳青歌没有把话说死。 另外，岳青歌说自己亲自去罗平，这话听上去没有任何毛病，实际上，却是在拖时间。他现在赶过去，了解完情况，再作出决定，怎么也得是明天的事了吧？ 有这十几个小时，卫江南说不定早就把活都干完了。 只要卫江南手里拿到了硬证据，到时候吴波他们就会非常被动。 “哈哈，青歌同志对工作十分认真负责，我很佩服啊……” 吴波打着哈哈，遣词造句又往“平等”上靠了一步。 说的不是“赞赏”而是“佩服”！ “青歌同志，你来我们静江也有几个月了吧。久安那边，一直都没有进行过重要的人事调整，可见青歌同志对待工作是非常认真的。当然了，如果班子里或者下边区县的主要负责同志，确实有不那么合格的情况，那该调整的还是要调整嘛！” 嗯，这就是吴波给岳青歌开出来的筹码。 市委书记最大的权威是什么？ 人事权！ 但是，理论上，市委书记只能调整到正处级干部，至于副厅级尤其是市委班子里的组成人员，那不是岳青歌可以调整的。就算岳青歌对班子里的个别同志不满意，那也必须要报省里同意才能调整。 下边的区县委书记，级别虽然只是正处，同样也是省管干部，如果想要调整，一样需要报省委批准才行。 岳青歌是空降下来的，在省里没有什么强有力的大佬支持他。 这也是岳青歌一直没有下大力气调整干部的原因之一。 这种事，必须在有把握的前提下才能干。 否则，决不能轻举妄动。 比如说，你都说了要调整某个县委书记，结果报上去被省里卡住，那这市委书记的脸面，就丢得精光了。 吴波现在告诉他，你如果想要调整干部，可以，报上来，我会帮你。 普通的常务副省长肯定没有这个权力，但吴波不一样。 他是柳傅军书记的“红人”，在福军书记面前，说话还是又一定分量的。尤其是，有朝一日等他当上了省长，那话语权就更大了。 青歌同志，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实话说，吴波这个“筹码”还是很让岳青歌心动的。 能“随心所欲”调整干部，尤其是重要岗位的干部，是所有党委一把手都希望能获得的权力。 也是“实权”市委书记的最重要标志。 “谢谢吴省长关心，我这就动身去罗平。” 岳青歌随即说道。 吴波也不好再说什么。 这也是岳青歌现在唯一能表的态了。 让他一口答应自己的条件，吴波也知道不太现实。 毕竟他还不是省长，更不是省委书记。 那个卫江南，听说还得到了苏定国的认可，岳青歌所在的秦家，和苏家可是盟友，岳青歌顾忌苏定国的想法，也是理所当然。 “那好，那就一切都拜托青歌同志了。” 吴波说了一句客气话。 “我开车送你！” 等岳青歌挂断吴波的电话，张晓媚立马说道。 就刚才岳青歌和吴波打电话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做好了“远行”的准备。 “我带点牛奶面包在车上，你在车上还可以再休息一会。” 张晓媚不愧是宾馆副总经理出身，这些照顾人的事情，考虑得很周到。让青歌书记感到非常的舒服。 不过岳青歌还在犹豫。 张晓媚便低声说道：“我送你到罗平县城，然后辛苦你自己开车过去。我明天一早搭车回市委党校就好。” 她知道岳青歌是不想让他们的关系曝光。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懂事了，懂事到岳青歌的心都痛了，觉得太委屈她。 当下主动张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吻了一下，一副十分歉然的样子。 张晓媚的眼眶便有些红红的。 果然都是奥斯卡小金人的水准啊…… 第516章 连城玉的选择 “审出点什么东西来了吗？” 罗平宾馆，高妍双手抱胸，在豪华套间里来回踱步，双眉微蹙，问道。 “收获不小。” 卫江南笑了笑，很自信地说道。 高妍赶到罗平，距离他们抓捕到万重山等人，只有两三个小时。 事实证明，卫局长安排连主任主审，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策。 “毒士”就是“毒士”，绝不是什么人都扛得住的。 “那个万重山，平时牛逼轰轰的，好像谁都要给他面子。实际上就是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随便问一问，就问出来许多东西。” 实话说，卫局这话，有点小看了万重山万主任。 万主任其实还是比较能扛的。 问题是，卫局你也不看看，你安排的什么人去对付他。 你这样说，万主任表示不服哦！ “最好玩的是，万重山怕吴小峰光拿钱不办事，还自作聪明地留了不少证据。有这些东西在，吴小峰想要置身事外，难度恐怕有点大。” 卫江南的语气很轻松，甚至还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吴二少要是知道万重山背地里有这种“骚操作”，恐怕会亲自跑到久安来，日万主任家祖宗十八代。 高妍轻轻舒了口气。 只要有这样的硬证据，那主动权就算拿到手里了。 但是随即，市长姐姐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 “那你下一步呢，打算怎么办？” “拿下吴小峰？” 问题是，你打这一仗的目的，是为了冲着老吴家去的吗？ 如果不是，那拿下吴小峰，对你有什么好处？ 除了往死里得罪吴波这位常务副省长，实在看不出来还有其他好处啊。 以高妍对卫江南的了解，一旦涉及到这种规格的“博弈”，卫江南是绝不会意气用事的。 卫江南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说道：“拿不拿下吴小峰，不应该由我来做决定。” “那应该由谁来做决定？” 高妍随口问道。 妍姐姐并没有察觉，只要她和卫江南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变得“很懒”，连脑筋都懒得动，反正这家伙会“深谋远虑”，妍姐姐乐得轻松。 她之所以亲自赶到罗平，并不是来给卫江南“拿主意”的，只是帮他挡住外界必然会来的各种压力。 卫江南笑道：“至少也应该是能和吴波省长相提并论的大人物。” 高妍眼神一亮。 卫江南只是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工作就行。省级层面的博弈，就应该交给省级大佬。 就在这时候，卫江南的手机响了起来。 “局长！” 电话那边，传来连城玉的声音。 “你说。” “又有了些新的进展，我想当面给你汇报。” 卫江南立马就意识到，连城玉这个要求，有点不同寻常。 应该不仅仅是有了些新的进展那么简单。 否则的话，连城玉完全可以电话汇报。 “行，你过来吧，我在罗平宾馆，高市长的房间里。” 对连城玉，卫江南没必要隐瞒。 而且高市长这次是过来检查工作的，卫江南按照非常正规的流程在向市长汇报工作。没看到市长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的吗？ 连发型都纹丝不乱。 当然，口红可能需要临时补一下。 卫局长“苍老”的灵魂，到现在也没办法完全控制住这具年轻的躯体。 很快，连城玉便带着一份卷宗过来了。 实话说，卫江南当着高妍的面“接见”他，还是让连主任有几分小激动的。 这是“自己人”的待遇。 因为这跟高市长亲自接见他，并没有什么区别。 卫江南同意让他在高妍面前露脸，就等同于同意拉他“上大船”。 “市长好！” 连城玉进门，立正，敬礼，军姿很标准。 高妍已经端坐在豪华套间会客室的长沙发里，闻言轻轻点头，并没有起身，脸上也没有什么笑意。 双方身份地位的差距摆在那里呢，该拿捏的时候，一定要拿捏。 卫江南侍立在侧。 “有什么工作上的问题，你向卫江南同志汇报吧，我听一听。” 高妍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是，市长！” 连城玉也是个利索的，微微欠身，答应一声，便转向卫江南。 眼神的余光，并不在高妍身上多做停留。 开玩笑。 这是“大嫂”！ 乱看是要遭“家法处置”的。 “局长，从现在审讯的情况来看，基本上都能对得上。万重山，吴秀梅，吴妙琼，梁小豹四个人的口供，都是一致的。很多情况，都可以相互印证。” 说着，就将手里的卷宗双手递给卫江南。 这果然是新的进展。 单有万重山一个人的口供，还嫌不够，能够交叉印证，那才能钉死。 从卫江南亲口将任务交代给他，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三个小时左右。 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上了手段吗？” 卫江南接过卷宗翻阅，随口问道。 “上了！” 连城玉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答道。 对自己“老大”，这些是不能隐瞒的，必须让老大了解全部的情况。 卫江南点了点头。 这当然是个漏洞。 可时间如此紧张，纵算以连城玉之能，完全不上手段，那也是绝难办到。 卫江南不是那种刻薄的领导，不会要求自己的下属去做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 “从这些口供来看，万重山才是关键？” 卫江南一边翻阅卷宗，一边说道。 “是的，局长。” “和吴小峰的联系，主要就是透过万重山来完成的。毕竟只有他最合适。” 吴秀梅，吴妙琼都是女人，梁小豹是躲在山沟沟里的金耗子，吴小峰也不方便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万重山就成了唯一合适的人选。 至于徐光明，他更加类似于“保护伞”的角色，不能算是“自己人”。 这么关键的资源，万重山是绝不可能交到他手里去的。 徐光明要是直接和吴小峰拉上了关系，那还有万主任啥事？ “另外，在这段时间里，我接到了市局两位负责人的电话，还有省厅政治部周主任亲自打过来的电话。” 连城玉汇报说。 这才是他要求面见卫江南的关键原因。 压力是无处不在的。 但就这一句话，让连城玉彻底在卫江南乃至高妍面前，站稳了脚跟。 第517章 秘密被人发现了 既然卫江南油盐不进，那他们就越过卫江南，直接跟下边的人打招呼。 你卫江南再牛逼，下边直接办事的人如果和你不是一条心，那你也什么事都干不成。 卫江南不怕常务副省长，不代表着其他人也不怕。 就算现在连城玉作出背叛卫江南的决定，在大多数人眼里，也实属正常。 人往高处走嘛。 就说你区区一个县公安局长，拿什么跟常务副省长比？ 连城玉说的这番话，以及他所作的一切，等同于“投名状”。 高妍冷笑一声，说道：“他们这是急眼了。看来吴小峰自己也心里有数。” 其实呢，吴小峰这个操作，对于衙内而言，还真只是基操。 许多衙内都是这么干的。 问题在于，现在卫江南盯上吴小峰了。 潜规则到底只是潜规则，不是显规则，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尤其是在白玉城即将离任，吴波就要接任省长的关键时刻，要是被爆出他儿子有严重的经济问题，是极有可能会拖累吴波的。 卫江南赶在这个时候朝吴小峰呲牙，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是的，高市长。如果这些材料都能落实下去，那么，拿下吴小峰其实已经足够了。” 连城玉很谨慎地说道。 “我就是担心……” “担心什么？” 高妍问道。 连城玉想了想，说道：“我担心纪委马上过来接手，万重山有可能翻供。” 卫江南将黄德坤顶了回去，这个连城玉已经知道了。 但卫江南能顶市局，却肯定不能顶市纪委。 因为市纪委接手万重山的案子，是理所当然的。他们才是正管。 不要说罗平县局无法抗拒，就算是罗平县委也不能抗拒。 还是那句话，显规则摆在台面上的时候，就不能被人破坏，否则便是授人以柄。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纪委没那么快过来接手。这又不是什么美差，他们着急忙慌的插手进来干什么？” 连城玉一愣，猛地里想起来。 卫江南和纪委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呢。 纪委未必就会站在吴小峰那边。 所以他们的“最佳操作”，依旧还是向黄德坤施加压力，同时向谢浩明施加压力，尽快让市局接手，这样才能掌握主动权。 “好了，连城，你抓紧时间，继续审讯吧。” “既然万重山他们都已经招供，那就乘胜追击，扩大战果。” “另外，其他人也可以抓紧一点。金耗子团伙本身的罪行，我们也必须要深挖细查。” 金耗子团伙的罪行越严重，越触目惊心，这个事，就越不好“平”。 吴小峰那边，就需要花费更大的力气和更多的资源来摆平此事。 必要的话，他们还要给卫江南做更大的让步。 “明白！” 连城玉向卫江南敬礼，又向高妍敬礼，转身出门。 “这个人，能力还可以啊。” 等连城玉离开之后，高妍说道。 “能用。” “不好把控。” “必须得掌握驾驭之道。” 卫江南随口就做了总结。 “看他在这件事情上的最终表现吧，如果令人满意的话，到时候可以给他做个安排。” 高妍也明白表了态。 连城玉是刚提不久的正科级，本质上还是个副科级实职。这样级别的干部，高妍随意就可以给他安排个更实权的位置，基本上不费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事不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以后真遇到特别难搞的单位，就让连城玉过去。 说着，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青歌书记应该快过来了吧？” 高妍冷冷一笑，说道：“这可说不好，这几天，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卫江南突然有点神秘地笑了一下，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 高妍有点诧异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 高妍的语气有几分严肃。 卫江南如果派人“盯梢”岳青歌的话，这可是大忌，突破底线了。一次两次或许没事，有可能还占点便宜。 但这种事吧，就不能形成习惯。 否则会成为体制内的“公敌”。 卫江南笑道：“巧合罢了。青歌书记和党校副处级培训班的那个张晓媚，去了鹰嘴岩那边的一个小景区，刚好被萧易水看到。” “就是副处级培训班唯一的那个正科级干部张晓媚？” 高妍蹙起了眉头。 看来任何破例，都会受到与众不同的关注。 连高妍都知道了这回事。 胡静和高芸，还有龙鸿飞这些人，只要打听到一些“异常”的情况，都会第一时间向她汇报。 身为市长，不但要知道全市公开的信息，一些不公开的信息，也是必须要知道的。 否则，在风波诡异的官场博弈中，那么后知后觉，根本就“活”不下来。 “对的，就是她。” “今年三十二岁，已婚，有一个女儿，七岁。现在职务是雁山宾馆副总经理。雁山县那边，把她当作副处级后备干部推荐上来的。” 卫江南对张晓媚的情况很了解。 “听说长得很不错……” 高妍八卦了一句。 “长相还行，至于身材嘛……” 卫江南瞥了市长姐姐一眼，目光在“有容”上边多停留了一秒，“诡异”地一笑。 “你笑什么？” 市长姐姐顿时就不依了，嗔道。 “她身材也很好是吧？” 卫江南笑道：“没人能跟你比身材，谁都不行！” 算你识相。 高妍扁了扁嘴，还是嘀咕了一句：“你那个表妹就可以……” 好吧，两对大e，确实是难分高下。 “那是我表妹啊……” 市长姐姐，你不能连妹妹的醋也吃吧？ 那不好！ 不过，好像，那啥，小雪的身材确实也极其“魔鬼”，尤其是“手感”，好得不得了…… “对了，那个萧易水怎么回事？你一直和她保持联系？” 高妍稍微八卦了一下，立马就回到正题上来，很警惕地问道。 “合作。” 对此，卫江南也不否认。 “萧易水想上岸，希望我能帮她。” 高妍轻哼一声：“这种人的话，你最好是多打个问号。” “放心，不管是谁，想要耍我，都不容易。” 卫江南自信满满地说道。 对这一点，高妍倒也能信得过。 第518章 来自庆平书记的关心 卫江南坐到高妍身边，伸出手指头，在连城玉刚刚送过来的卷宗上轻轻敲打着。 这是复印件，原件连城玉刚才已经带走了。 所有原件都是必须要存档备查的。 复印件就无所谓，给卫江南这位局长留一份，完全合乎规矩，没有任何问题。 “我看，可以汇报了。” 稍顷，卫江南像是下定了决心。 高妍便征询地看着他。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庆平书记半年的学习时间，也快到期了。” 虽然不知道后续上边会怎么安排他的职务，是仍然回静江，还是调往其他工作岗位，但至少，他现在还是静江省名义上的三号首长。 高妍和卫江南都可以算作是他线上的人。 发生了这样重大的情况，理所当然，要向他汇报的。 “姐，还是你来汇报吧。” 高妍瞪他一眼，哼道：“你办的案子，当然是由你来汇报。” 还是在栽培他。 高妍和张庆平之间，渊源极深，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张庆平就已经认识她了，当时，张庆平是高妍父亲的秘书。 所以高妍完全不需要再在张庆平那里“刷存在感”。 卫江南虽然也极其得到张庆平的看重，到底接触的次数不是很多，时不时的让卫江南在张庆平那里刷一波，还是很有必要的。 没错，现在的卫江南，早已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背后有的是大人物罩着。 但“保护伞”谁会嫌多呢？ 而况且，苏定国，杜向东，张庆平三人管辖的区域并不重叠。 “那行，我来汇报！” 卫江南也不假谦虚，拿起手机就给张庆平拨了过去。 “你好……” 电话那边，很快就传来张庆平沉稳中带着威严的声音。 “庆平书记好，我是卫江南。” “呵呵，小卫啊……说吧，不是吴小峰那个事？” 张庆平知道这个情况一点都不奇怪。 他人在北都中央党校学习，老部下们可全都在静江。 吴小峰被牵扯到罗平金耗子团伙案里，已经在小范围内传开了，这种秘密是守不住的，也没人刻意去保密。 陈文明等人只要一听到消息，甭管真假，都会第一时间向张庆平汇报。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种事，张庆平作为省委三号，必须要知道。 牵扯到了吴波嘛。 至于后续该怎么做，那就不是陈文明等人应该操心的了，张庆平自有主张。 “是的，庆平书记。” 卫江南当即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向张庆平做了汇报。 他才是“直接当事人”，全程参与，可以让张庆平对此事有一个最全面的了解。 电话那边，张庆平沉吟起来：“你是说，那几个嫌犯，已经初步承认了他们和吴小峰之间的往来？” “是的，庆平书记。目前我们所掌握的情况，是吴小峰每年都要从梁小豹的产业中分红，大约有十万左右。这种情况，迄今为止，大约是五年左右。当年，分红的数目每年都不一样，总的来说，是一年比一年多。然后逢年过节，万重山还会给吴小峰送礼。多数时候是现金，也有少部分是实物，其中最值钱的是一件礼物，是去年吴小峰过生日，万重山给吴小峰送了一只金牛，重量大约有五百克！” “简单统计一下，这些年，吴小峰从万重山他们手里获得的好处，应该有一百万左右。” 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金额了。 要知道，这仅仅只是吴小峰的一处“财源”。 全省那么大，身为常务副省长的公子，吴小峰也不可能只有万重山梁小豹这一个关系户，其他地方应该也是有的。 就算那些人给吴小峰的“孝敬”没有万重山梁小豹给的那么多，全部加在一起，肯定也不是小数目。 吴小峰本身只是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他不打吴波的大牌子，别人凭什么给他那么大的好处？ 张庆平轻轻哼了一声，显然也有些生气。 “那，你们久安的主要领导同志，是个什么态度？” “报告庆平书记，目前只有市公安局长黄德坤给我打过电话，明确说了，要让市局接手这个案子，说是市公安局党委的集体决定。不过我没有答应他，我还需要等我们县委的决定。” “另外，高市长已经到了我们县里，她支持我们把这个案子搞清楚。” “当然要搞清楚。” 张庆平当即说道。 “不过，小卫啊，如果你们县委也作出决定，把这个案子交给市局去办的话，我认为你应该服从组织决定。” 随后，张庆平又加上一句。 这就是在给卫江南着想了。 不想让他一个人承担全部压力。 很明显的，如果卫江南一直咬着不肯松口，那吴波等人的怒火，将全部发泄到他的头上，尤其在这种“交接班”的关键时刻，甚至连柳傅军都有可能亲自下场。 真要是等柳傅军亲自给卫江南下命令，那就完全没有退步了。 卫江南在省委书记心目中的印象，将糟糕到极点。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你现在才是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实际不过是正科级，就需要省委书记亲自给你打电话你才给“面子”，那等你当了县长县委书记，岂不是连我柳傅军说的话，你都可以爱搭不理了？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个层级管理。 整个静江，真正能入得了柳傅军“法眼”的，就只有正部级领导干部，省委省政府两套班子里的同志，高检高法两院院长，省人大省政协实际负责日常工作的副职，外加十五个市州书记。其他“赋闲”的副部级，都不见得能让柳傅军重视他们。 这个例，还是不要在卫江南这个副处级干部身上打破为好。 对卫江南未来的发展不利。 以年龄而论，柳傅军至少还要当好几年的省委一把手呢。 此事已经涉及到省级层面的博弈，就不应该由卫江南的“小肩膀”来承担这一切。 张庆平既然认可他是自己线上的人，并且大有培养潜力，那就必须要多为他考虑。 “是，谢谢庆平书记。” 卫江南由衷地说道。 第519章 青歌书记的态度很耐人寻味 晚上九点多，岳青歌终于赶到罗平。 和张晓媚当初的“计划”略有一点出入。 青歌书记并没有在半路上丢下小张总，让张晓媚自己一个人明天一早搭车回市里。 他把车给张晓媚留下了。 这本来也是张晓媚的车。 然后，换上市委一号车，前往罗平宾馆。 市委一号车是得到青歌书记的电话通知后，直接从市里赶过来的。 在半路上接到了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路边等候的青歌书记。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合常理的“诡异现象”，这不是联络员和司机应该打听的，更不是他们应该说出去的。 有些秘密，必须永远烂在心里，但凡漏出去一个字，都是你俩的责任。 至于为什么要半路换车？ 很好理解。 市委书记亲自开着一台普通牌照的普通小车过来，连个司机都没有，这本来就很不正常。大伙儿关注一下车牌号，很容易查到张晓媚身上的好吧。 岳青歌抵达罗平宾馆时，高妍，谢浩明，孙可君，卫江南等人，早已在宾馆门口等候。 青歌书记的联络员，提前十分钟左右，给谢浩明，卫江南打了电话。 卫江南很客气地告诉联络员同志，高市长已经到了。 于是岳青歌亲自给高妍打了电话。 这都是场面上的礼节。 在岳青歌的座驾抵达罗平宾馆的前一刻，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廖亚军同志才气喘吁吁地跑步赶到。 为什么呢？ 因为岳青歌的联络员并没有给他打电话。 还是孙可君给他打的电话。 那么孙县长又是谁通知的呢？ 张青春！ 张晓媚是张青春的同族晚辈，而孙可君是张青春的“表妹夫”。 小张总没有当着岳青歌的面打这个电话，等岳青歌上了市委一号车之后，才打电话向张青春做了汇报。 张青春立即给孙可君打电话。 就说市委书记都到罗平了，孙县长要是还不知道，多不好啊？ 孙可君自己急匆匆地往罗平宾馆赶，快到的时候想起了廖亚军，便也给他打了个电话。 不管怎么说，廖亚军也是张青春推荐的，这种时候，要是连个面都不露，谁都不通知他，亚军书记也太可怜了。 饶是如此，亚军书记的颓势，也已经显露无疑。 他现在要争取的，并不是在罗平把这个政法委书记“强势”地当下去，而是在将来调整的时候，多多少少给他安排一个稍微好点的位置，别太“冷板凳”。 清水衙门排名靠后的副职，就太“欺负人”了。 就他的前任龙鸿飞，犯了错误，现在名义上是市政府办公室的副调研员，其实也有具体分管工作，是实际上的市府办副主任呢。 等风头过去，而他又能得到高妍认可的话，一个副处级实权实职，还是能到手的。 市委一号车在罗平宾馆门口停下。 高妍立即带头迎了上去。 谢浩明疾走几步，亲手为岳青歌拉开了车门。 在公开场合，这些礼节上的东西，大家都是要讲究的。 因为这种事落下话柄，就太不划算了。 “市长！” “浩明同志！” 岳青歌板着脸，给他俩打了招呼。 至于其他人，青歌书记只是略一点头，连手都不握。 真以为青歌书记没一点架子呢？ “走，去会议室，把情况说一下！” 岳青歌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地下了指令。 正当大伙儿簇拥着岳青歌往宾馆里边走的时候，又一道雪亮的车灯照射过来。 岳青歌的联络员眼尖，远远看到了车顶上的警笛和警灯，急忙对岳青歌说道：“书记，好像是德坤局长的车。” 虽然大晚上的看不清楚车牌，但车身高大的沙漠王子，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岳青歌点点头，说道：“那就等他一下吧。” 算算时间，黄德坤也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赶到。 他要是再不来，也说不过去。 就这事吧，目前最着急上火的，应该就是黄德坤了。 他是有“任务”在身的。 片刻后，沙漠王子就开到了近前，车还没完全停稳，黄德坤就打开车门，直接跳了下来，到底不愧是省厅专业干部出身，身手居然还挺敏捷。 这也是必须要有的态度。 没看到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在站着等他呢。 “书记，市长！” 黄德坤急匆匆地上前，举手给岳青歌和高妍敬礼。 眼下的德坤局长，警服笔挺，二级警监的肩章，昭示着他高级警官的身份。 岳青歌点点头，算是回礼。 “德坤同志来了，正好，一起听汇报。” “是，书记！” 然后就和大伙一起，簇拥岳青歌往宾馆里边走。 罗平宾馆小会议室，早已布置好了，摆了些瓜果糕点和茶水，宾馆的几个负责人，都齐刷刷地聚集在此，等着为领导们服务。 “小卫，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你说一下！” 小会议室的房门缓缓闭合，岳青歌高居首位，脸色严肃，望着卫江南，沉声说道。 不过大伙都能听得出来，青歌书记的语气，不算多严厉。 严肃的神情，当然是必须的，毕竟是听案情汇报嘛。 但语气不严厉，说明什么呢？ 说明青歌书记其实暂时并没有“倾向性”。 他确实就是先来了解情况的，该怎么做，他还没决定。 这让一直十分紧张的谢浩明，心里略微松了口气。 这事发生之后，谢浩明自然也是第一时间给他在省里的“大佬”打电话汇报了的。出乎谢浩明意料的是，大佬并没有给他十分明确的指示。 大佬只是告诉他，这事啊，别乱掺和，主要还得看市委主要领导的态度。 对此，谢浩明倒也能够理解。 省里的博弈也很激烈啊。 虽然吴波看上去稳操胜券，但关键时刻，出了这样的情况，原本已经“灰心”的袁荣天书记，会不会再冒出什么想法来，可不一定。 毕竟这段时间，为了这个省长宝座，袁荣天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白玉城也向最高层大佬推荐过他。 任谁都不会就这么心甘情愿承认“失败”的。 现在岳青歌和高妍都亲自来了，就让他们去做决定好了。 浩明书记才不稀得掺和。 第520章 各方表态 汇报进行的时间有点长。 基本上，卫江南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都汇报了一遍。 包括万重山他们要如何贿赂他，如何扯着吴小峰的虎皮做大旗。 这中间，只有吴小峰直接和他通话那一段略过了。 这是不能在公开场合讲的。 所有对吴小峰的指控，都只能由犯罪嫌疑人万重山，吴秀梅，吴妙琼，梁小豹，徐光明等人来完成，决不能从他这个公安局长的嘴里说出来。 因为无人给他作证。 他和吴小峰通电话，并没有录音。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如果吴小峰亲自跟他通过话，让他关照梁小豹，而他反手就把梁小豹抓了，那在懂行的人眼里是什么情况呢？ ——卫江南主动向吴小峰开战！ 完全不将吴小峰这位常务副省长公子放在眼里。 而因为此事刚好发生在白玉城进京，静江省省长换人在即的要紧关口，也就可以理解为，卫江南主动向吴波开战。 那这中间就有说道了。 久安和罗平很少有人知道，卫江南和苏若曦是恋人关系，并且已经初步得到了苏家的认可，更加少人知道，卫江南曾经救过中zu部常务副杜向东儿子杜文轩的命。 但这个，在省级层面，并不是秘密。 静江至少有好几位省级大佬是清楚的，其中就包括柳傅军，张庆平，吴波。而前任市委书记杨峰是白玉城线上的人，他必定会将此事向白玉城汇报。 所以，白玉城也是知道的。 这些省级大佬，绝不会认为在这个时候向吴波开战，是卫江南自己的主意。 那么会是谁的主意呢？ 矛头直指张庆平。 杜向东和苏定国，应该没有兴趣来干涉静江省的“内政”。 如果说杜向东作为少冢宰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性，毕竟他就是管这一块的。那么苏定国作为发改委副主任，基本上没有可能。 最有可能的，还是张庆平。 原来老张一直没“死心”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袁荣天，但这种可能性较小。因为卫江南并非白玉城袁荣天那条线上的，除非是袁荣天私下里和张庆平达成了什么协议。 否则卫江南绝不会为了袁荣天冒这么大的风险。 没有人会认为，卫江南其实就是单纯的在“执法”！ 在真正的大佬眼里，这个理由压根就不成立。 所有的规则，都应该为利益服务。 卫江南知道他们是这样的思路，所以他也必须按照这样的思路去考虑问题。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第一时间给张庆平打电话汇报的原因。 庆平书记，不管你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想的，卫江南已经把你架在“火”上了，你要不想被烤焦，就请努力“自救”吧！ 这种事，是没办法解释的。 除非张庆平亲口下令，让卫江南将有关吴小峰的供述全部销毁。 那才能自证清白。 问题是，张庆平绝不可能这么做。 他真要这么干了，从今往后，将不会有任何人愿意真心追随他。 其他大佬知道了这回事，也会从此对他敬而远之。 这就意味着张庆平的政治前途就此终结。 虽然大家都会这么想，但卫江南决不能当众说出来。 这就是“政治”。 “该死，这个万重山太混账了。他这就是在招摇撞骗！” 不等卫江南说完，黄德坤已经怒气冲冲地打断了他，给万重山下了一个结论。 在这种时候，黄德坤别无选择，只能赤膊上阵，并且一上来就亮明态度。 这事，我黄德坤没有退路，我必须为吴小峰“了难”。 各位请放明白一点，是否要在这件事上和我作对，同时和我身后的人作对？ 除非是“张系人马”，否则其他人都不会掺和进来。 没有任何人接口。 包括卫江南在内。 黄德坤就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也没指望别人附和他。 卫江南没有公然提出异议，就已经让黄德坤觉得比较满意了。 岳青歌扫了他一眼，目光随即落在谢浩明脸上，说道：“浩明同志，你们县委的意见呢？” 谢浩明早就想得很清楚。 这个事，他是必须要有个态度的，肯定躲不过去。 岳青歌不会赤膊上阵，更不会主动承担最大的那个责任。 下属是用来干什么的？ 就是在关键时刻，为上级挡箭的。 “书记，我们县委认为，梁小豹团伙太嚣张了，应该打掉。县公安局这次行动，十分坚决，措施也非常得力！” 这个话是必须要说的。 他在省里的那位大靠山，稍微向他透露过卫江南的“背景”，谢浩明已经将卫江南划入“惹不起”的行列。 吴小峰固然不能得罪，卫江南也同样不要去招惹。 “只不过，我们也没想到，梁小豹团伙的规模已经膨胀到这个程度了，一次性抓了五十来个人，实话说，这么大的团伙案，我们罗平县历史上，办得还真不多……” 谢浩明边说，边观察卫江南的脸色。 卫局长脸色平静，没有任何不悦之意，顿时就让浩明书记吃了颗定心丸。 看来，卫江南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的博弈，交给真正的大人物。 这就对了嘛。 “所以我们县委请求，市里给予我们大力支持，帮助我们把这个案子办好！” 谢浩明的发言很简短。 他本来就只需要表个态。 这里又不是他最大，长篇大论的，想要说给谁听？ 岳青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又望向高妍：“市长，你的意见呢？” 高妍笑了笑，说道：“我赞同罗平县委的意见。” “嗯。” 岳青歌轻轻颔首。 “德坤同志，这就要辛苦你们市局的同志了。你们马上派出强有力的支援队伍来罗平，协助罗平县局的同志，把这个案子办好！” 黄德坤暗暗松了口气。 总算等到你这句话了。 看来吴波应该是亲自给岳青歌沟通过。 “是，请书记放心，我回去就作安排，明天一早，支援的同志就能赶到罗平。” 虽然岳青歌说的是市局协助罗平县局，可是，他黄德坤如果亲自过来坐镇，难道卫江南还能反过来指挥他不成？ 就是句客气话罢了。 第521章 塌天大祸还是泼天富贵?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很诡异的是，各方居然都对这个结果挺满意的。 只有李乐泉和连城玉心里有些疑虑，同时也有些忐忑。 “局长，这么快就交给市局接手吗？” 在卫江南的二居室里，李乐泉有点忧心忡忡地说道。 眼下已经是晚上十二点。 市领导都走了。 岳青歌，高妍，黄德坤都没有留在罗平过夜。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眼下的罗平，实际上已经是个“是非之地”。 留在这里过夜没啥意思。 送走市领导，李乐泉连城玉就跑到卫江南这里来了，打听最终结果。 卫江南笑了笑：“这个案子，迟早是要交给市里的。” “话是这么说，市里这也太着急了……” 李乐泉试探着问道。 他有些忐忑也能理解，毕竟这么快就把案子移交给市局，证明吴波已经亲自下场了。而市里领导，似乎也没人愿意帮卫江南来担这个责任。 卫江南笑道：“是市局来罗平协助我们办案。有些工作，还得是我们去完成。市局的人，毕竟没有我们熟悉情况。” 这就是岳青歌的高明之处。 让市局派人来支援，对吴波算是有了个交代。 反正黄德坤是肯定会亲自来罗平坐镇的，尽可能地掌控局面。 至于后续摆不平，那就和他岳青歌没关系了，要怪，你们也只能怪到黄德坤头上去。 真要让我岳青歌完全掺和进来，彻底参与到“省长之争”的博弈中去，并且明白地站在“吴派”那一边，那你吴波开出来的那点筹码，压根就不够。 而且这事，涉及到白玉城和张庆平，还有袁荣天，甚至涉及到柳傅军，也不是岳青歌可以自行做主的，最终还得是秦正安拿主意。 所以他岳青歌留了个尾巴，没有明白说让市局接手，而是“支援”。 给卫江南也留下了继续操作的空间。 如果博弈白热化，或者秦正安让他反过来支持白玉城袁荣天那一系，那也还有转圜余地。 要是明白无误地让市局接手，那就等同于彻底站边了。 能够在四十三岁的时候当上市委书记的“凤凰男”，政治智慧绝不会如此之低的。 连城玉双眉微蹙，低声问道：“局长，岳书记没有提到纪委吗？” 这是完全将这个案子当成刑事案子来办吗？ 彻底无视了万重山徐光明陈伟雄吴秀梅的干部身份？ 而据连城玉所知，纪委那边，卫江南似乎是有关系的，要不他也没办法那么干净利落地拿下罗宝才和高健。 岳青歌这是刻意避开了卫江南的“势力范围”？ 卫江南说道：“暂时没有。但是我想，纪委迟早是要插手进来的。不过嘛，先由我们公安办个坯子，再交给纪委，也是一样的。” 都是“自己人”，到底要怎么协作，全看市委主要领导的意见了。 见两位副手都有些担忧，卫江南笑着说道：“我认为市里这么决定，其实挺好的。” 李乐泉和连城玉便很专注地望着他。 “有些事，就不该是我们单独去扛……” 卫江南只说了半句。 李乐泉还有点懵，连城玉的眼神却渐渐亮了起来。 显然，他已经从卫江南这半句话里听到了弦外之音——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已经跟在卫江南身后，参与到了一场很高层级的博弈之中。 有可能赢也有可能输。 赢了当然不用说，到时候论功行赏，自有他一份功劳。卫江南不是那种卸磨杀驴的性格。这一点，从他对李乐泉等人的提拔重用，从高妍给龙鸿飞的安排就能看得出来。 如果输了，那后果估计也会很严重。 吴波真要对付他们这种“小蚂蚁”，一个手指头就能把他们碾死。 但那又怎么样？ 赌了！ 古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 男人不敢搏，还梦想什么富贵荣华？ 好好当你的咸鱼去吧！ 看来，跟对人果然是最重要的。 他以前跟着罗宝才混，想搏都没那个机会。 罗宝才本就不是什么胸有大志的人。 李乐泉更是没说什么。 他的性格就这样，认定一个老大，跟他走下去，义无反顾。不管是输是赢，是泼天富贵还是塌天大祸，都认了。 尽管李乐泉和连城玉都在心里下定了决心，无条件相信卫江南。但接下来，卫江南的操作还是让他们都看不懂。 次日上午十一点多，久安市公安局的“支援部队”，就赶到了罗平。 和大家伙儿猜测的一样，市委常委，政法委副书记，市公安局长黄德坤亲自带队，一共挑选了三十几名精兵强将，进驻罗平县。 其中除了黄德坤之外，市局党委委员级别的领导都有三位。 搁在任何一个县级公安局，这都是泰山压顶般的态势。 卫江南非常客气，在罗平县公安局职工食堂摆了几桌，招待市局的同志。 虽然没有大酒店那么高的逼格，胜在扎实丰盛。 好饭好菜，用料讲究。 还专程请了谢浩明，孙可君，廖亚军等相关的县领导过来作陪。 饶是如此，黄德坤还是定下了规矩，每桌只准上四瓶啤酒，意思一下就行，高度酒一律不准上。下午就要直接接手工作，德坤局长可不想因为贪杯，又耽搁半天时间。 他是市委常委，“官”最大，他说了算。 原本黄德坤还担心卫江南会继续“出幺蛾子”，跟他明争暗斗。 谁知卫江南十分爽快，吃完中饭，送走县里的领导，就吩咐李乐泉连城玉等人，跟市局来的同志“办移交”。 干脆彻底地将案子移交给了市局，罗平县局就是给市局的同志打下手。 一起行动听指挥，决不允许擅自做主。 黄德坤暗暗舒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涌上来一阵疑惑。 这不符合他对卫江南的认知啊！ 这家伙，到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跟一块蜂窝煤打交道，实在是数不清楚他的心眼子有多少啊…… 似乎为了彻底让黄德坤放心，卫江南在办完交接之后，直接跟黄德坤请假。 整个十一假期，他都在工作，现在该补休啦。 请德坤局长关心一下一线同志的身心健康。 谁都不是铁人，可以连轴转。 黄德坤极其痛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甚至连具体的休假日期都没跟卫江南确定。 换句话说，你卫局长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最好永远别回来！ 只要卫江南不在，李乐泉和连城玉他们，还敢跟德坤局长叫板吗？ 借他们俩胆！ 第522章 卫江南要拜访杜向东 卫局长说休假那就休假，不带一点假的。 当天下午，他就开着自己的小普桑，直接离开了罗平，也没跟人说要去哪里。 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真没几个人知道他要去哪里。 晚上，小普桑出现在大宁机场。 卫局长赶上最后一趟航班，直飞北都。 登机之前，卫江南给杜文轩打了个电话，直截了当跟他说，有些情况，要向杜部长汇报，请他帮忙通报一声。 杜文轩嘿嘿笑了起来：“小子，你现在牛逼了啊……一个小局长，竟然想要决定省长人选。牛逼的家伙，我见过不少，你这么牛逼的，还真的连一个都没见过。” “你凭什么觉得，我家老头子会听你的？” 好吧，果然不愧是在中ji委上班的，加上家教渊源，这政治敏感性，远非一般人可比。 卫江南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把前因后果都想明白了。 有关静江这几天发生的“重大事件”，关旭明是和他通过气的。 他们这种大家族的嫡系子弟，只要是专心在体制内发展的，敏锐性都很高，对这种情况，尤其关注。 哪怕和自己无关，也会多加分析，为自己增加实操经验。 卫局长牛逼轰轰地说道：“老头听不听，是他老人家的事，提不提建议，是我卫江南的事。我反正觉得这事值得搞一下。” “那你先说服我。要不然，这话我还真不敢给你递。” 杜文轩也严肃起来。 “你是没怎么跟我家老头打过交道，他那个人，平时是没什么架子，挺平易近人的。但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 “你的理由要是不过硬，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 “省得你那点好印象，一点都不剩下。” “行，那你等我，我晚上就能到，见面说。” 卫江南还是自信满满的。 “可以，我先给你订酒店，你到了，我们聊。” 杜文轩说着，也有点兴奋。 不管他看不看好卫江南这次“操作”，总之他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胆大包天”的家伙，一个“草根”出身的年轻人，小小的科级公安局长，就敢掺和如此大事。 难道他不知道，这种事，一个操作不当，就有可能导致自己前途尽毁吗？ 但根据杜文轩对卫江南的了解，这家伙其实绝不是个莽撞人。 像在开元救他的那一次，那是赶上了，没办法，只能硬上。饶是如此，在那种极度危急的情况下，卫江南还是先抢了条扫把棍子，好歹也不是赤手空拳。 事实证明，这条扫把棍子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不是“莽一波”的话，那就说明，卫江南对自己这一趟“北都之行”，很有信心。 杜文轩很好奇，他会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晚上十一点，杜文轩在机场接到了卫江南。 说起来，杜大少还是很够意思的。 亲自开车，跑几十公里来机场接他。 “说吧，你凭什么觉得老头子会听你的？” 一上车，杜文轩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先让我喘口气，抽几口。” 卫江南笑着递了一支烟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 杜文轩打开半边车窗。 “这事吧，咱们还是从头说起的好。我估计旭明哥也不完全了解内情。” “行，你从头说起，我洗耳恭听。” 于是卫江南便从头说起。 “等一下，你是说，那个万重山，他主动给你提的吴小峰？” 杜文轩突然打断他，问道。 “对！” “实话跟你说啊，一开始我压根就没想到，吴小峰会和金耗子有关联，以前都没听说过。万重山跟我提起这茬的时候，我还怀疑他在扯虎皮。” 杜文轩轻轻点了点头，脸上神情变得轻松了几分，说道：“你小子记住，这一点很重要！” “嗯……” 卫江南也认同杜文轩这话。 如果一开始卫江南就知道吴小峰和梁小豹有牵扯，而他装作不知道，非得要搞梁小豹，那这个事情的“性质”在大佬们眼里就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甚至会有大佬认定卫江南是有意为之，为的就是“攀诬”吴波。 那性质就非常严重了。 在大佬心里，卫江南就由一个满腔热血，坚持正义的基层公安局长，变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阴谋分子”。 这样的人，切不可重用。 谁知道他以后会不会给自己背后也来上一枪？ 等到卫江南将吴小峰从万重山梁小豹等人手里拿的好处给杜文轩一说，杜文轩也有些惊讶了。 “上百万？” “每年都拿？” “对，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吴小峰确定无疑，就是梁小豹团伙的保护伞。” “那岳青歌是个什么态度？” 整个久安，真正值得杜文轩关注的，也就一个岳青歌了。 以苏秦两家的交情，细论起来，杜文轩还得尊称岳青歌一声“老叔”。 “他让市公安局派人支援我们办案子，结果市局局长黄德坤亲自带队来了，还有三个市局党委委员，一来就直接全部接手了整个案子。” “我都向他请了假，不管了。” 杜文轩冷笑一声，说道：“这个岳青歌，挺滑头的啊，他这是两边都不想得罪。”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我倒是比较同情他，站在他的立场上，他确实也难做。一时半会的，他又挪动不了，想要坐稳这个市委书记的位置，他也得跟本土派搞好关系。” 杜文轩哼道：“咎由自取……” “也不知道当初，老秦叔是怎么想的，非得走这么一着棋，现在把自己搞得那么被动。” 也就是车里只有他和卫江南，什么话都可以敞开来说。 杜文轩这话，还真就说到了点子上。 秦正安用大量的资源和柳傅军交换到了这么一个位置，现在可不就被动了吗？ 想要让岳青歌站稳脚跟，后续他还得继续给好处。 要不然，岳青歌在久安这几年，就等于白费时间。想要更上一层楼，难度相当大。 一个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市委书记，让超级大佬怎么高看他一眼？ 卫江南笑了起来。 “这就是我的理由啊……” 第523章 削藩 杜文轩顿时愣了一下。 “这个理由吗？” 他还真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仔细想一想，还真有几分道理。 本来秦家既然安排了岳青歌去久安，那在这段时间里，他们就应该和柳傅军吴波是“盟友”，至少涉及到静江的事情时是这样。 问题在于，当初秦家安排岳青歌去久安的前提，现在已经“消失”了呀。 秦伟明已经完全不可能再和苏若曦之间发生什么关系。 哪怕卫江南现在和苏若曦闹掰，苏若曦也不会嫁给秦伟明。 而苏定国已经基本表态接受了卫江南。 秦家说到底，和苏家才是正宗盟友。 再让岳青歌明着对付卫江南，那就是不给苏家面子了。 所以现在岳青歌和秦家都处于一个十分尴尬的处境，帮谁都不合适。 但如果一定要二选一的话，秦家只能选苏家。 一个岳青歌的分量根本就没那么重，不可能影响到秦家与苏家结盟的大格局。 而现在，卫江南给了秦家第二个选择。 那就是，改变静江的格局。 阻止吴波进这一步。 不管进这一步的是袁荣天还是张庆文，或者从上边空降什么人下来，岳青歌都有了新的合作对象。 只要合作愉快，两三年后，柳傅军无法再对静江施加那么巨大的影响时，岳青歌就有机会更进一步。 “仅仅这一个理由还不够。” 稍顷，杜文轩摇了摇头，说道。 “还是那句话，岳青歌没那么重的分量。秦叔叔不会为他下那么大的本钱。他能做到两不想帮，已经算是很给二舅面子了。” 毕竟卫江南现在还不是苏定国的女婿。 如果卫江南和苏若曦正式结了婚，那情况当然又不一样了。 卫江南反问道：“不让他打主力，只是敲敲边鼓的话，如何呢？” 这回杜文轩倒是没有迟疑，说道：“那没问题。如果是我，我也会选这个方案。” “但就凭这个理由，你想说服我家老头，那还差得远。” “削藩！” 卫江南嘴里，轻轻吐出这么两个字来。 杜文轩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车速，震惊地看着他。 “你特么把自己当成晁错了？还是把自己当齐泰黄子澄？” “告诉你，这几个家伙的下场可都很惨！” 卫江南大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杜文轩这是在开玩笑。 但古往今来，“削藩”从来都是大事件。 “这事吧，无论古今中外，都是最重要的问题。所以现在啊，大家的意思，都是顺势而为，不急躁，等水到渠成。” 卫江南随即说道，语气居然还挺轻松。 “这个策略，当然是正确的。” “问题是，就算是顺势而为，水到渠成，那也是需要认真操作的，要不然，事到临头，就会手忙脚乱。” “大姑父正好处在这个关键的位置上，由他提出来，是最合适的。” “这叫在其位谋其政。” 卫江南也不客气，直接叫起了“大姑父”。 杜文轩的双眼微微眯缝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卫江南这个话，真特酿的有道理。 超级大佬可以缓缓图之，不代表着吏部可以不做“预案”。 现在卫江南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双手送上门来，杜向东这位少冢宰要是毫无动作，不免会引起超级大佬对他能力的质疑了。 一句话，用不用这个方案，是超级大佬的事，做不做方案出来，那就是杜向东的事。 你方案都不做，超级大佬会对你是个什么看法呢？ 仅仅只是为了“避嫌”，杜向东都必须要采纳卫江南这个意见，先把方案提出来。 否则，超级大佬说不定误会杜向东和柳傅军吴波等人之间，私下有什么“沟通”。 想着自己位高权重的老爹，就要被卫江南这个小辈“拿捏”，杜大少便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小子是蜂窝煤转世吗？心眼子那么多！” “当个县公安局长，把我老爹都给算计了！” “你特么要不是自己人，我现在就一脚把你踹下车！” 卫江南笑起来，又递给他一支烟。 杜文轩这番话，那是极致的表扬啊！ 看看车子快进市区，杜文轩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太晚了，就不去惊扰老头子啦。明天再说吧，先去宵夜！” “你请啊！” 卫江南赶紧补上一句。 反正我来了北都，我就没打算花钱。 哥就是这么守财奴。 “抠搜的！” 杜文轩鄙夷了他一句，一打方向盘，直奔夜宵城。 次日，卫江南睡到上午十一点。 这段时间也确实是累着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个机会，肯定要狠狠的补一觉。 中午，杜文轩又过来陪他。 杜大少嘴里鄙夷，实际上还是很讲究的，真把卫江南当兄弟。 中午就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吃点，反正就两个人。 “晚上去家里吃饭！” 吃完中饭，杜文轩递给他一支烟，随口说道。 “我妈说的。” 卫江南笑道：“大姑最疼我了。” 对卫江南和王侠的“救命之恩”，苏惠青一直惦记着。王侠眼瞅着就要成为苏院长的儿媳妇，卫江南也要成为侄女婿，那都是自己人啊。 “你别得意，二舅也会去。” 卫江南顿时就有点愁眉苦脸。 “大姑父不带这样的啊，这又是要考我？” 我不是已经通过考核了吗？ 虽然都是长辈，但杜向东和苏定国还是有区别的。 毕竟卫江南想娶的不是杜向东的女儿。 “哼，谁叫你胃口那么大？” “这事吧，我家老头一个人还真不好拿主意，请二舅过来合计一下。而且啊，想要成事，那还得在老爷子那里过一下。” 这一点，卫江南倒是能够理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老苏家确定要插手进来，那就是彻底与柳傅军撕破脸。 是否值得下这么大力气，确实需要好好掂量一下。 付出和收益，要成正比才行啊。 那么大的世家，能做亏本的买卖？ 第524章 天上星亮晶晶 学霸的日子是很规律的。 搁在普通年轻人身上，甚至可以说有些索然无味。 三点一线的日子，并不是每个年轻人都能坚持下去的。 如果能坚持下去，并且乐在其中，必将终成大器。 对这一点，苏若曦身边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过。 在学术上，苏若曦一定会取得极高的成就。 当然，苏若曦自己也不怀疑。 她都这么努力了。 努力到每天只给卫江南打一次电话。 苏若曦可是见过室友煲电话粥的，一煲就是一个小时。中午煲了晚上还要煲…… 大家都是北都大学的高材生，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苏若曦这种极其规律的作息时间，有个什么坏处呢？ 太容易被“跟踪”了。 如果有人想要绑架她，简直一点难度都没有。 比如说，现在卫局长就在干这种“鬼鬼祟祟”的事儿。 “哎，若曦，好像，有个男的一直在跟着我们……” 最先察觉到情况不对的，并不是苏若曦，而是她的“煲粥大师”室友。千万别“鄙视”煲粥大师，人家不努力也能考上北大，你呢？ 室友凑到苏若曦耳边，低声说道。 “啊？不会吧？这是在学校里哎……” 苏若曦摇头表示不信。 你说这种事在外边还有可能发生，在北都大学校园里，怎么可能？ 谁会这么闲得无聊？ 大家都忙得很。 “嘻嘻，我看啊，肯定又是你的粉丝……你那张专辑，已经开始发行了，这段时间，你自己算算，收到了多少封求爱信？接到过多少求爱电话？” 室友略带几分酸意地说道。 正常情况下，苏若曦的通信地址和电话号码，都是保密的。唱片公司绝对不会对外泄露。 问题就是，苏若曦的粉丝太多了。 数以十万计。 在这数十万粉丝之中，肯定不乏厉害角色，可以通过各种关系，查到苏若曦的通信地址和电话号码。 “嘻嘻，我都没看，不熟悉的电话也不怎么接。” 苏若曦笑着说道。 倒也不是她故作清高，实在是不想浪费那个时间。 她都已经有卫江南了。 小卫哥哥多好啊，还有什么男人比得上他吗？ 既然压根就没想要和他们发生什么往来，那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拆信件，接电话呢？ “那他怎么办？他一直跟着我们，要不要给保卫处打电话？” “哪呢？” 见室友说得煞有介事，苏若曦的好奇心也起来了，停住脚步，扭头往后看去。 然后就满脸疑惑。 身后都是熟悉的同学，没见到什么生面孔啊。 “不是在那……咦，刚才我还看见他呢，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呢？” 室友伸手往后一指，突然也愣住了。 “嘻嘻，我都说了不存在这种情况的，一定是你眼花了，走吧走吧，别疑神疑鬼了……” 苏若曦笑着说道，拉住她的手。 然后，苏若曦也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卫江南。 就在前边不远处，靠在一棵树上，微笑着望向他，满脸爱意。 “就是他就是他，咦，他怎么跑前边去了……这个人好怪哦……” 煲粥大师话还没说完，就张大了嘴巴。 只见苏若曦突然放开她的手，开始跑了起来，并且越跑越快，整个人朝着那个高大的年轻人冲了过去，隔着老远就张开了双手。 什么情况？ 同学一年多，从未见苏若曦如此“失态”过。 哪怕在北都大学这个“乖乖女”扎堆的地方，苏若曦也是最乖的那一个。 但是现在，她看到了什么？ 卖糕的！ 她看到苏若曦直接扑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而那个男人直接把苏若曦抱了起来，用的还是那种“抱孩子”的模式。 相当于苏若曦整个人都坐在他的右小臂上。 当然这不是男女恋人抱抱的标准姿势。 正常情况下，年轻男女恋人久别重逢，会用一种更加亲热的抱抱姿势。 如果是在室内，没有其他人，这种姿势很容易进一步发展。 但这是在室外，而且是在北都大学校园，卫江南这个“小气鬼”，才不会让他的女朋友做出那种“羞羞”的姿势。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了？你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 苏若曦直接放开，抱着卫江南的脑袋揉个不停，嘴里不住嚷嚷，兴奋得小脸通红。 “我买到你的专辑了，过来要签名的。” 卫江南笑哈哈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碟片，在苏若曦面前晃动。 “嘻嘻，我现在就给你签……对了，还要去找欣欣，让她也给你签一个。” 这张专辑是她和赵莉欣合出的。 娱乐公司直接给她们这个cp组合命名为“天上星亮晶晶”！ 卫江南也不知道娱乐公司的营销部门为什么要给她们取这样的名字。 不过念起来还挺上口，而且寓意也不错，卫局长就懒得去提建议了。 阿朱和阿紫本来就是姐妹俩好吗？ 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至于原著里，阿朱和阿紫的结局都不太好，又何必在意？ 营销团队才不管这些，他们只要吸引年轻人的眼球。 “那是，得抓紧给她打电话，咱们得去赶晚饭。” 卫江南似乎这才想起，他这次来北都大学，是带着任务的。 “赶晚饭，去哪里啊？” 苏若曦已经从他身上下来，拉着他的手，仰起绝美的小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此时此刻，苏学霸“目空一切”，周边所有惊讶诧异的眼神，都不过是浮云而已。 小卫哥哥来了，其他的事情还重要吗？ “去大姑家吃饭。” 卫江南笑着答道。 “大姑知道我来了，刻意请我过去吃饭的。老有面子了。” 一副嘚瑟的样子。 苏若曦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大姑说了好多次，要请你和王侠姐姐吃饭……” “王侠姐不用请了，以后她得天天给大姑做饭吃！” “文轩哥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人家救了他的命，他却只想……呵呵……” “只想什么？” 苏若曦还在追问。 卫江南笑哈哈的，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 要不然，卫局长秒变小流氓！ 光辉形象毁于一旦…… 第525章 小卫同志，你就是个弟弟! 晚上六点前，卫江南，苏若曦，赵莉欣坐出租车赶到了杜向东的住所。 和外界想象不同，杜向东这样位高权重的高官，也并没有住大别墅。居住条件甚至还不如苏定国。 苏定国住的是大复式，杜向东住的就是普通的四室两厅公寓房。 当然使用面积不小，得有一百四五十个平方。 杜向东对这些物质上的享受，一贯不是十分在意。 到了他如今的位置，他在乎的，当然只有在政治上施展抱负。 正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卫江南他们赶到的时候，家里已经很热闹了。 杜向东和苏定国坐在沙发里聊天说话，苏惠青和弟妹李妙然则在拉家常。保姆在厨房忙活，准儿媳王侠和另一位二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子在给她打下手。 杜文轩陪着老爹和二舅说话。 卫江南等人一进门，赵莉欣便嚷嚷起来。 “呀，文熙姐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正和王侠一起给保姆打下手的漂亮女孩闻言一笑，温柔地说道：“昨天刚回来。” “那你还出国不？” 杜文熙笑道：“这个要看部里怎么安排了。我们这个工作，反正就是满世界跑。” 苏若曦则在卫江南耳边低声说道：“这就是文熙姐姐。” 杜文熙，杜文轩的妹妹。 苏若曦曾经给卫江南提起过，在外交部工作。以前也是超级学霸，精通好几个国家的语言，加上形象气质俱佳，很得外交部领导的看重，当成重点后备干部在培养。 以她的出身和背景，再加这样出色的自身条件，将来的前途是可以预见的。 卫江南笑着点头，疾步走过去，给长辈们鞠躬行礼。 “向东部长好，惠青院长好，叔叔好，阿姨好……” 杜向东含笑点头。 苏惠青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他，笑眯眯地连连点头，说道：“这孩子越来越精神了……就是啊，你这有点分彼此啊。叫他们叔叔阿姨，叫我就是惠青院长？” 卫江南何等机灵，有这样的机会，还不得顺着杆子往上爬啊？ 当即改口。 “大姑好！” “哎，这就对了嘛。” “快坐快坐，文熙啊，给小卫倒茶。” “哎……” 杜文熙欢快地答应一声，给卫江南端过来一杯茶水。 闻到香味就是极品的龙井茶。 并不是每个大佬都独爱龙井，而是真正的极品龙井，是身份的彰显。这种只在虎跑泉方圆十丈内生长的龙井茶，每年产量极其稀少，市面上是完全买不到的。 再有钱都没用。 歪嘴龙王来了都不行。 在九年前，某位超级大佬还在世的时候，所有这些极品龙井茶，其实是专供他一人的。有一个专门的单位负责此事。那个单位的名字，叫“某部九科”。 每年那几斤茶叶，只够他一个人喝的，一点都没剩余。 在这位超级大佬过世之后，这种极品龙井茶才开始“办分配”，有这个喜好的大佬们，都能分到一点儿，也就几两的样子吧。 卫江南急忙双手接过，嘴里客气了一句：“让未来的大使女士给我倒茶，实在是不敢当！” 这还真不是奉承话。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杜文熙后来确实担任了驻某国大使。 而且这个职务，卫江南估计，应该不是她仕途的终点。因为那个时候的杜文熙，也就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还有不小的上升空间。 杜文熙轻轻一笑，打趣地说道：“妈，您好像没跟我提到过，卫局长是位能言善辩之士！” 得，这是在说小卫同志“油嘴滑舌”。 苏惠青嗔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卫是你哥的好朋友！” 杜文熙笑道：“那他以后也得叫我姐！” 咱们得从曦曦那儿论。 谁让你“泡”了咱们老苏家最小的公主？ 这个“弟弟”你不当谁当？ 王侠笑着走过来，说道：“文熙，你就别拿他开玩笑了，没看小卫都脸红了呢。” “王侠姐。” 卫江南又急忙给她打招呼。 心里头暗暗郁闷。 哥在罗平，好歹也算个大个的，到了这，随便一个姑娘家就能拿捏我，搞得卫局长真的像个“弟弟”。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当这个弟弟，可惜没机会。 “小卫，过来坐吧。” 杜向东朝他招了招手。 “是！” 卫江南还是秉承着部队的习惯，答应了一声，大步走过去，在杜文轩身边落座。 苏若曦给长辈们打过招呼之后，乖巧地和赵莉欣陪着王侠杜文熙聊天说话去了。看到卫江南毫无障碍地融入到他们大家族里，这才是小姑娘最开心的。 “小卫啊，我听文轩跟我说了，你在罗平搞了两个大动作。现在进展如何？” 杜向东直接聊起了工作。 他也不是那种会和人拉家常的性格啊。 卫江南急忙答道：“目前来看，进展都还不错。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已经抓了三个大的赌博团伙，外带两个高利贷团伙。抓了得有七八十个人吧，现在我们县里的看守所都人满为患了。” “我原本的计划，是先把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告一个段落之后，再集中精力把金耗子团伙打掉。” “小姑那边，已经答应帮我去联系金矿公司，等我们把金耗子清扫干净之后，就可以先期进驻了。” “不过这个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快，梁小豹那个金耗子团伙，太嚣张了，逼得我提前动手，把他们先打掉。” “归根结底一句话，罗平就是个小县，虽然有些犯罪团伙，只要认真去打击，还是不难对付的。关键是他们后边那些保护伞比较难搞。” “一般的保护伞也就罢了，我不理他就是。无非就是得罪几个人。” “但这回，省里市里都直接插手进来，现在梁小豹那个案子，已经直接给市局接手了。我们县局基本插不上手。” “这个难度就比较大一点了。” 卫江南一口气不停，将目前的基本情况向杜向东和苏定国做了简单汇报。 第526章 蜂窝煤扎堆了? 不过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继续聊这个话题。 家宴很快就开始了。 为了这次家宴，苏惠青做了比较充足的准备，基本上，等卫江南一到，就可以开席。 毕竟这才是她心目中正式的“答谢宴”。 在开元那次不算。 那一次有“外人”在，这一次全都是家里人。 王侠是准儿媳，卫江南是准侄婿。 这样的“答谢宴”才显得更有诚意。 苏惠青是苏家四姐弟中年纪最大的，比苏建国将军还要大两岁。相对来说，她的思想有点老派，有恩必报是她的人生信条。 晚宴很丰盛，在苏惠青的提议下，大家小酌几杯。 她是医院的副院长，养生上颇有心得，自然不可能让大伙儿开怀畅饮，小酌几杯，意思到了就行。卫江南这次来北都，据说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向杜向东，苏定国汇报。 政治上的事，苏惠青不是十分关注。 虽然她出身于政治世家，又在军方医院担任要职，现在都还是在职军人，军衔不比苏建国低，是正经八百的将军医生。 但通常，她只关心自己职务范围内的工作。 当然了，她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再不关注政治，那也比大多数人要了解的多得多。只是一般情况下，她不会主动去参与罢了。 在这次家宴上，苏惠青再次以母亲的身份，郑重向卫江南和王侠道谢。 搞得卫江南和王侠都有些不好意思。 对此，杜文轩表示“不满”。 “妈，您就别夸他们了，要不然，我以后还有家庭地位吗？” 看上去，杜处比较郁闷。 杜文熙调侃老哥：“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怕老婆的男人，那都是好男人。” 王侠轻轻扯了一下“小姑子”的衣角，脸红红地说道：“文熙，你别跟他开这种玩笑，他呀，最怕人家说他怕老……怕女朋友……” 杜大少何等英雄好汉，焉能怕老婆？ 哥那是爱！ 爱！ 懂不懂啊！ 大伙儿都哈哈大笑起来。 家宴的气氛十分融洽。 这自然是卫江南想看到的结果。 他这次前来北都，“势在必得”。要是这次没能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不好意思，卫局长真得考虑调走了。 真以为往死里得罪了省长乃至省委书记之后，还能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公安局长呢？ 吴波要是如愿以偿当了省长，以他和柳傅军的关系，卫江南不就等于把省里的一号二号都得罪完了吗？ 那还混个屁啊！ 哪怕杜向东和苏定国直接出面帮他说话都不好使。 充其量就能保他没多大事儿，但再想提拔重用，快别做梦了。 至少柳傅军在位的这几年里，都别做这种梦。 普通正处级，就是天花板。 至于县委书记这种含金量最高的正处级实职，想都不要想，柳傅军能同意才有鬼了。 当然，就算卫江南“如愿以偿”，拦住了吴波，最终张庆平出任省长。卫江南依旧还是往死里得罪了柳傅军。 但那是有区别的。 最起码，省二号会为他讲话。 卫江南不至于完全动弹不得，说不定还能利用省级层面的博弈占点便宜。 官场上，任何一个正科级以上的实权位置，都不会是“顺理成章”落到谁头上的，一定会经过激烈的博弈才能最终确定花落谁家。 那种以为靠刷政绩就能一路升官的想法，比小学生还幼稚，最多就是幼儿园大班的官场认知水平。 成绩永远只是点缀，你是谁的人，才至关重要。 现在，家宴气氛很好，待会卫江南向杜向东，苏定国汇报的时候，多少是个助力。 姑父大人，岳父大人，两位大佬也不想看着“小婿”以后被人虐成渣吧？ 吃过饭。 还有一个保留节目。 收看《新闻联播》。 许多高官都有这个习惯。 说实话，他们不需要从这三十分钟的节目里了解什么“特别”的内容，更多的只是表示一种态度。 只要时间允许，一般不会漏掉的。 不过偶尔也能从中解读到一些从正式渠道难以得到的信息。 但今天的《新闻联播》，还真就有一些东西。 大伙儿居然看到了久安的消息。 播音员播报的“简讯”之中有那么一条，提到了久安这段时间正在进行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 “可以啊，岳书记对舆论宣传这一块，抓得还是比较到位的。” 杜文轩笑着说道。 一般的地级市，要在全国《新闻联播》中露个脸，可不容易。 苏定国笑了笑，说道：“他去久安也有好几个月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也到了该想办法出点成绩的时候啦。 虽然说“政绩”不能起决定性作用，但要是主政一方的一把手，完全没有这个东西，那也说不过去。 哪怕堆数据也要堆一些好看的出来。 卫江南却蹙起了眉头。 杜文轩有些诧异地问道：“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倒也没别的，就是这个时间点，有点巧合了。” “时间点巧合？” 杜文轩似乎有点不大理解。 卫江南便给他解释了一下：“全市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前不久刚刚展开，远远不到出成果的时候，这会儿上《新闻联播》，就只够资格发一条简讯。照理，岳书记不应该这么匆匆忙忙的，太仓促了些。除非，他是在为另一个行动做准备。” “另一个行动？” “什么行动呢？” 杜文轩来了兴趣。 有长辈在，只能由他来提问。 杜向东和苏定国必须自重身份。 卫江南说道：“我要是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岳书记就要在南河进行大规模的扫除金耗子团伙的行动了。” 大伙儿便目光烁烁地盯着他，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我在罗平抓了那个梁小豹，把吴小峰牵扯进来了。这个时候，要想减轻压力，转移注意力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抓一批金耗子，再把一些人牵扯进来。” “这样一来，吴小峰的问题，就会被淹没，不会显得那么突出了。” 杜文轩一听，还真有道理。 果然，“凤凰男”都是属蜂窝煤的啊！ 两块蜂窝煤扎堆在久安那小破地方，还真特么有点意思。 第527章 史上最牛逼县局局长? 连杜向东和苏定国都微微点了点头，对卫江南这个分析表示认可。 后世控舆的标准操作：如何让一个爆炸性新闻的热度迅速平息下去？ 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个更加爆炸性的新闻。 这种办法被无数次的验证过，相当的行之有效。 就是有点费明星。 看完《新闻联播》，杜向东站起身来，缓步向书房走去。 四室两厅的房子，三间卧室，刚好还有一间书房。 面积也不多大，杜向东，苏定国，杜文轩，卫江南往里一坐，基本上塞得满满当当，其他人就不过来凑热闹了。 反正女同志们有自己的话题可以聊。 比如讨论“天上星亮晶晶”专辑。 杜文熙和王侠都非常喜欢。 刚好两位主唱都在，没说的，签名版到手。 书房里，烟雾缭绕。 杜向东脸色变得比较严肃，说道：“小卫，问你个事，你知道吴小峰和你们那个金耗子团伙有牵扯，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果然，大人物都关注这一点。 这关系到杜向东和苏定国对卫江南的“定性”。 没有人喜欢天生的“阴谋家”，哪怕这个人救了他儿子的命。 “我的抓捕计划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才知道……” 卫江南于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杜向东苏定国做了汇报。 “一开始的时候，实话说，我还是有点不大相信的。总觉得那个万重山可能是个投机分子，也许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刚好认识吴小峰，就扯着虎皮做大旗。” “这种人，在基层很常见。” 杜文轩嘿嘿一笑，插口说道：“岂止在基层常见而已。” 他在中ji委上班，这些年，也查办过不少案子，被查办对象中职务最高的，到了省部级。围绕在这些领导干部身边的各色人等，更是见得多了。 政治掮客，政治骗子，从来都不罕见，反倒是一个十分常见的“群体”。不少落马领导干部身边，都有这种人出没。 卫江南怀疑万重山扯虎皮做大旗，正在情理之中。 “那你为什么不改变计划？” 苏定国突然问道。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叔叔，这个计划不好改变。我职责所在，不能因为吴小峰的意外介入就放弃对金耗子团伙的打击。” “而且，我也没想到吴小峰会牵扯得这么深。他不仅仅是帮人打招呼，他自己直接就是保护伞。” “这已经涉及到原则和底线，我不能让步。” 苏定国微微颔首，看不出来他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那你是个什么意见？” 杜向东问道。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这事，吴波副省长至少有失察之责。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刻，吴小峰完全不避讳，可见他对这种事早已习以为常。我认为，这不是个好现象。” “如果吴波副省长这次能够更进一步，那这种情况，很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 “这可不是一家一户的问题，往大了说，会关系到整个静江的政治生态健康不健康。” “静江，实在是折腾不起了……” 杜向东微微蹙起眉头：“何出此言？” 卫江南像是下定了决心，挺胸说道：“不管哪个地方，经济要发展，都需要转变思想，注入新的活力。” “如果一个地方，长时间只有一种思想，一个声音，活力就会逐渐消失。每个人都安于现状，追求稳定，那怎么办呢？” 苏定国说道：“柳傅军同志，年纪也不小了，最多再过三年，就要退二线。”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三年，对于一个省的经济发展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耽搁不起那么长的时间。” 苏定国蹙眉说道：“那你想过没有，换一个人，也许情况会更加糟糕，大家的心思都不用在经济建设上了。” 光顾着“博弈”呢。 可以预见的是，只要新省长不是吴波，那么不管是谁来当这个二号，柳傅军都不会很高兴的。 一把手和二把手理念不一致，谈何发展？ 卫江南马上说道：“以前也许是这样，但现在应该不会了。” “何以见得？” “时间！” 卫江南很肯定地说道。 “如果这次吴波副省长上不去，傅军书记应该是没有时间再培养一位新的接班人了。他也得为自己退二线之后的日子着想。” 你一直那么强势，不给其他人一点发挥的空间，是会生恨的。 “那你认为，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杜向东索性问道。 也就是在这种小范围内的谈话，这番话，搁在任何其他场合，都会掀起巨大的波澜。 堂堂少冢宰，居然在问一位县局局长，谁才是最合适的省长人选？ 要不要这么“玄幻”？ “庆平书记！”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为公焉？为私焉？” 杜向东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起来。 卫江南从来都没有隐瞒，久安市长高妍对他的看重，而高妍是“铁杆张系”，卫江南推荐张庆平，杜向东当然有此一问。 “为公！” 卫江南依旧还是毫不迟疑，显然心里早有答案。 “理由呢？” “理由有两点。第一点，庆平书记熟悉静江的情况，在静江工作了几年，也有自己的班底。不至于完全稳不住阵脚。” “第二点，他是外来者！” 一个熟悉静江本省情况的外来者，而且还是现任副书记，确实在各个方面都是最合适的。 比袁荣天更加合适。 因为袁荣天也是本土派旗杆人物。 让袁荣天接任，起不到“榜样”的作用。 在外人眼里，仍然还是静江人自己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只不过由吴波换成了袁荣天而已。这两位都不是外来者。 本土实力派占据明显优势的标签，依旧如故。 这可不是高层大佬愿意见到的。 如果把吴波换成袁荣天，对于高层大佬而言，还不如维持原议，至少不会引发柳傅军的强力反弹。 杜向东如果向上边提出这样的建议，也有可能会让高层大佬觉得他“眼界”不够。 对于正在谋求外放的杜向东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528章 柳傅军紧急召见 在卫江南赶赴北都，面见杜向东和苏定国的时候，岳青歌也到了大宁。 他是奉召而来。 整个静江省，能够一个电话就把在职市委书记叫到省城去的，大约只有柳傅军和白玉城。其他人，包括吴波乃至张庆平在内，恐怕都得用商量的语气。 要不，就得找一个十分过硬的理由。 除非双方的私交很深。 但那只针对个人，不针对群体。 地方一把手，一路诸侯，就是这么牛逼。 岳青歌莅任久安市委书记几个月时间，一共只单独见过柳傅军两次。 第一次是上任之前，按照惯例，接受省委书记的亲自召见。 题中应有之意。 这是第二次。 不过这一次，也不能算是单独觐见柳傅军，还有吴波和杜唯一作陪。 应该说，柳傅军吴波对岳青歌还是很客气的。 不是公事公办的召见，而是先请岳青歌吃了个饭。 这也是杜唯一安排的。 在柳傅军亲自给岳青歌打过电话之后，杜唯一又给岳青歌打电话，非常客气地请青歌书记稍微赶快一点，以便他在省城设晚宴款待青歌书记。 这绝对是出自柳傅军的属意。 普通市委书记可没有这个待遇。 省委书记单独召见，本来就是极高的“礼遇”，谁还管你吃没吃饭？ 正常情况下，省委书记电话打过，这边不管有多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都必须立即丢下，马上往省城赶。 让省委一把等你很长时间，像话吗？ 肚子饿了？ 自己在路上啃“干粮”。 就算杜唯一有心要与这些“诸侯”结交，他也没办法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比如杜唯一约好了和你一起共进晚餐，结果到饭点的时候，傅军书记却另外给他安排了任务，那这饭还吃不吃了？ 坐在市委一号车里，岳青歌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总算知道我岳青歌的分量了？ 说起来，青歌书记还真得“感谢”卫局长。 要不是那个“二百五”一家伙把天捅破，你看柳傅军会这么重视他岳青歌不？ 召见之前，还让自己的大秘亲自设宴款待。 不过片刻之后，青歌书记嘴角的“冷笑”便消失了，换上了有些头疼的表情。 省委书记给予的超常规待遇，既是面子也是压力。 意味着在这件事上，他岳青歌不得不选边。 而且，仅仅选边可能还不够，他还得有这个能耐将此事摆平。 问题是，卫江南会答应吗？ 如果说，刚来久安的时候，岳青歌是完全瞧不上卫江南，觉得老秦家简直杀鸡用牛刀，那么现在，青歌书记的想法早已经改变，他发现，秦家其实是给了他一把水果刀，让他去杀一头霸王龙！ 一个十米深的超级大坑，关键坑里还没水，浮不起来。 就算把脑子里的水全都倒出来，也远远不够。 要不要“答应”柳傅军，答应之后又该怎么做？ 很伤脑筋啊…… 到了省城，杜唯一亲自接的他。 车子直接开进了一家隐藏在小区里的私家菜馆。 好吧，或许称其为私人会所更加合适。 因为整整八个楼层，都属于这个私家菜馆。每个楼层有四个单元房。 所以你想想看，什么菜馆需要这么多房间来安排客人吃饭？ 多出来的那些房间，自然还会有其他的设施，可以进行其他的娱乐。 这是那种最隐秘的私人会所。 或许在功能方面，不如那种半公开化的会所，但在保密性方面，半公开化的会所拍马也追不上。 以柳傅军的性格和作风，这种完全隐秘的私人会所，才更加适合他。 强势无比的柳傅军绝不希望自己给人留下“贪图享乐”的印象。 他也确实不贪图享乐。 来这个私人会所的次数并不多，这一次，主要还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他在这个关键时候接见了久安市委书记。 如果在省委书记办公室找岳青歌谈话，那么看到的人可不会少。 久安市委一号车开进省委大院，又不能隐形。 第一次在静江得到超高规格的待遇，岳青歌虽然感到压力山大，但心里还是比较爽的。 就说哪个男人没有点虚荣心？ 越是位高权重，越是如此。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你连虚荣心都没有，哪来的源动力爬那么高？ 就算你是皇太子都不行，你自己不努力向上，你的兄弟们会抢你的位置！ 但岳青歌依旧低估了吴小峰那事，在柳傅军心目中的分量。 因为他在房间里见到了柳傅军。 原以为，只有杜唯一请他吃饭，吃完饭后再安排他去见柳傅军。 再没想到，柳傅军居然会在这里等他，“陪”他一起用餐。 这个面子给得太大了。 类似的待遇，岳青歌只有以前在北方某省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有过一次。 然而，那是老秦家的“根据地”啊。 秦家老爷子，曾经在那个省当过省委书记。而且，当时老爷子的身体还挺健康，能够发挥出巨大的影响力。 省委书记给老领导的女婿一个脸面，完全应该。 现在，他是“孤军深入”静江省。 秦家在静江的影响力，远远不能和北方某省相提并论。 柳傅军给他偌大脸面，只能是因为吴小峰那事儿。 连柳傅军都亲自过来了，吴波肯定是要作陪的。 有，且只有他们两位省委大佬。 外界传言，吴波是柳傅军最看重的下属，果然。 “傅军书记，吴波省长！” 岳青歌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疾走几步，上前给柳傅军鞠躬为礼，又向吴波欠身。 “呵呵，青歌来了？” “辛苦啦！” 柳傅军主动伸出手。 岳青歌急忙双手握住，再次欠身。 “傅军书记，真不敢当……” “哎，不要说这种话嘛，大家都是同志。你来静江也有几个月时间了，我还没去久安看看，说起来，也是太忙了啊……” 柳傅军笑哈哈的，同样很客气。 和外界传言的无比强势，似乎有些出入。 岳青歌又连连谦逊了一番，这才在柳傅军的示意下，侧身落座。 官场上的规矩守得很严。 柳傅军暗暗点头，似乎对他这个表现，还算满意。 第529章 驸马党恐怖如斯! 接下来自然是聊些闲话，先吃饭。 大领导跟人谈事，都有一定之规，这个规矩一般是不会随便改变的。 很快，酒菜上桌。 不是十分的奢华，但非常精致。 有静江本土菜，也有北方菜系，充分照顾到了在场每个人不同的口味。 在生活上，柳傅军是个老派人。 在静江生活工作了大半辈子，就爱个重油重辣。 所以上桌的菜肴里，有一道本土“第一招牌菜”——辣椒炒肉。 岳青歌仔细观察，发现这道辣椒炒肉里，有不少肥肉片子和五花肉，以他的眼光来看，实在太油腻了。 现阶段，一般餐馆里的辣椒炒肉，也很少这么肥腻的。 现在很多人都开始讲究健康饮食。 柳傅军吃得很香。 其他菜基本没怎么动，唯独这道辣椒炒肉，很对他的口味。 伟人经天纬地，最爱的菜肴，始终都是红烧肉啊。 见岳青歌有些吃惊，柳傅军笑道：“你们啊，赶上了好时候。我们以前年轻的时候，条件多困难啊？” “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那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搞双抢。因为搞双抢有肉吃，自家栽种的青辣椒炒肉，越肥越好吃！” 吴波马上说道：“书记艰苦朴素，心里时刻牵挂着人民群众，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张口就来，可见早已形成了某种习惯，都不用过脑子。 柳傅军笑骂道：“就我们这几个人，这种话就不要说了。” 吴波笑哈哈的，丝毫不以为意。 明眼人都知道，他说这番话，可不仅仅是“拍马屁”，主要还是搞活气氛，让岳青歌产生“自己人”的亲近感。为接下来的“正经事”做铺垫。 能够爬到吴波这个位置的，谁不是蜂窝煤转世？ 晚宴的时间不长，因为柳傅军没怎么喝酒。 他不喝，其他人自然谁也不敢贪杯。 吃完饭，服务人员收拾好餐桌，大家移到另一间房子。 是一个棋牌室的布置。 柳傅军在待客区的沙发里落座。 吴波陪坐。 岳青歌坐在他的对面。 柳傅军喝了两口浓茶，又点上烟。 终于开始有了“聊天”的气氛。 “青歌啊，你们市里，前段时间不是搞了个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吗？今天连《新闻联播》都发了简讯，呵呵，这个严打活动搞得不错。” 岳青歌欠身谦虚了几句。 柳傅军接着说道：“你刚来南方工作，对久安的情况可能不是非常了解。久安那边，出了名的民风强悍，导致许多基层工作不好开展。” “甚至于，连不少基层的年轻干部，都受到这种强悍作风的影响。干工作的时候，雷厉风行，勇往直前。这是好事。但是，也有些不足之处，就是考虑问题过于直线，不够全面。这样的干部，还是需要多在基层磨炼磨炼……” 好吧，柳傅军这是明白表示对卫江南的不满了，就差直接点名。 为什么堂堂省委书记，还有忌讳呢？ 原因也很简单：柳傅军现在还不确定，岳青歌到底想站“哪一边”。 秦家可是苏家的盟友。 而那个小小的县公安局局长，无巧不巧的，是苏定国都已经基本认可的未来女婿。 柳傅军说这番话，就是希望岳青歌明白表态。 至于是不是要立即处理卫江南，这不是重点。 只要柳傅军还坐在这个一哥的位置上，有的是机会“修理”那个不识相的家伙。 不要说他只是苏家的准女婿，就算是苏家的女婿，都不好使。 谁叫你们老苏家先不给我柳傅军面子的？ 现在的重点是，要帮吴小峰吴波度过眼下这个难关。 确保吴波顺利接任，才是压倒一切的大事。 本来一切都已经快要尘埃落定了，鬼知道在这种要命的时候，出这种“乌龙”。 柳傅军不但在心里深恨卫江南，同时也暗暗责怪吴波家教不严，教出个这样“坑爹的货”。 岳青歌欠身说道：“书记的指示非常英明。年轻人确实需要多磨砺。不过……” 柳傅军和吴波同时竖直了耳朵。 和人谈话，最特么讨厌的就是这个“不过”“但是”！ “罗平县公安局这次严打盗采团伙，还是很得力的。行动迅速，成效也很卓著。” 柳傅军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眼里放射出“危险”的光芒。 咋的，在静江，现在连我说的话都不好使了？ 吴波更是神情阴沉。 岳青歌却神色平静，不徐不疾地说道：“梁小豹这个团伙案，倒是给我提了醒。说起金矿盗采，罗平那边只是癣疥之疾，南河才是心腹之患。” “所以，我认为，有必要在近期之内，再组织一次大规模的行动，把南河境内的大规模盗采团伙，打掉一批。” “这样一来，也方便后续引进大型国有金矿公司来开采。” “正式开发南河金矿，本来也是我们市里接下来的重点工作之一。” “既然赶上了，那就不如再接再厉，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毒瘤。同时好好的宣传一下，让大家都见识见识市里严打各类犯罪团伙的决心。” 随着岳青歌这番话，柳傅军的脸色开始阴转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吴波更是咧开了嘴。 好一个“釜底抽薪”“鱼目混珠”的妙计。 就好像久安在全市展开“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立马便“稀释”了卫江南的功劳。而现在，严打盗采团伙，大众对梁小豹团伙案的关注，便会直线下降。 再抓几个保护伞，那吴小峰这个“保护伞”，也就不那么显眼了嘛。 还有一点，岳青歌提到了“宣传”。 是的，这个操作的另一个关键点，就是宣传。 用大量新冒出来的新闻，将“旧闻”直接刷下去。 不愧是老秦家着力培养的“驸马爷”，确实有两把刷子。 要是杜向东苏定国杜文轩在这，一定会大呼666。 秦家“驸马爷”已经这么6了，但苏家的“驸马爷”比他更6！ 早就预判了岳青歌这番“骚操作”。 这脑子，是比别人多开发了百分之十是吧？ 第530章 卫江南，马上回来见我! 既然省委书记下了决心，那所有的一切，便都高效运作起来。 结束和岳青歌的谈话之后，柳傅军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在这个私人会所，直接召见了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江河，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李宝胜以及武警静江省总队总队长廖伟斌。 柳傅军告诉他们，久安市委正式向他做了汇报，要立即对南河金矿区的盗采团伙进行严厉打击。 考虑到久安市公安局警力不够充沛，难以对付众多的盗采团伙，因此，久安市委书记岳青歌向他请示，请省里给予支援。 江河书记当即表示，省厅全力以赴！ 开玩笑，这可是省委书记亲口交代的任务，不能有半点迟疑犹豫。 对江河这个态度，柳傅军表示满意。 其他的，就没必要由他来说了，吴波自会与江河私下沟通。 这个层级感，是需要讲究一下的。 一些不合乎原则的话，也绝不能从他这位省委一把嘴里说出来。 以他的身份地位，他在公开场合或者半公开场合说的每一句话，都要经得起检验。 这种事情，是有深刻教训的。 曾经某省有一位省委书记，在两会期间接受央视记者的专题采访，因为没有事先准备好采访稿，靠临场发挥。结果就出了乌龙，说话前后矛盾，关键那还是直播。 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 出了这种乌龙之后，大人物们都深自警惕。 江河，李宝胜，廖伟斌在省委书记这里接受了任务，连夜回去布置。 原本江河的想法，是由他亲自带队去久安。 主要是向柳傅军表明自己的态度。 被李宝胜劝住了。 李宝胜的言辞说得非常客气：“江书记，你是抓全盘的，应该在省里坐镇指挥，这些具体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这些搞业务的干部去做吧。” “罗平那个梁小豹团伙案，黄德坤他们市局已经接手了。” “老黄也是你的老部下，那个人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的，也比较有魄力。江书记你对他是很了解的，不会把事办砸了。” 这话听着没有任何问题，但江河何等样人？ 立马就从中听出了一丝其他的意思。 其实这事，往细处想一想，也不难明白。 梁小豹团伙案，实际上已经演变成省里的“大博弈”，现在连柳傅军都亲自下场了。其严重性，江河心里非常清楚。 现在的局势，是卫江南那边占据了主动。 尤其是那个万重山，他是直接和吴小峰发生经济往来的。 据黄德坤的汇报，目前情况不容乐观。 万重山是个草包软蛋，顶不住罗平公安局的压力，已经招供了，他供述的内容，对吴小峰十分不利。 卫江南他们只要一口咬住吴小峰，吴小峰很难腾挪。 想要改变这个结果，那还得想些其他办法才行。 可想而知，这些“其他办法”，肯定不那么正规。 如果江河亲自去了久安，一旦发生什么不可控的情况，那他连退步的余地都没有。 谁让他职务最高？ 有他在，那最终的后果当然要由他来负直接领导责任。 吴波最终能不能当上这个省长，似乎都犯不着他江河这位省委政法一哥亲自去“冒险”吧？ 李宝胜说得对，业务上的事情，就该交给具体的业务干部去做。 他坐镇省城遥控指挥就行。 真出了事，还有转圜腾挪的余地。 一线的负责人，才是直接责任人好吗？ 李宝胜不愧是他江河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非常的为他着想。 “嗯，宝胜你说得很有道理。那就辛苦你选拔一位得力的业务干部带队去久安吧。” 我江河不必亲自去“冒险”，你李宝胜也没那个必要。 省厅常务副厅长，那也是位高权重的要害职务，不是可以随意舍弃的“小卒子”。 “请书记放心，我来安排！” 不得不说，李宝胜的执行力还是非常之强的。 两个小时后，省厅第一批支援队伍，就连夜出发，赶往久安。 这批支援队伍的实力极其强悍。 由一位省厅副厅长亲自带队，从省厅各个业务部门抽调了数十名精兵强将，另外再加上武警总队机动一大队，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武警指战员。 长龙般的车队，奔驰在国道线上。 雪亮的车灯，将夜空都照亮了。 岳青歌也连夜赶回久安。 省里摆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他这个市委书记，肯定也不能继续待在省城“看热闹”啊。 人家省厅和武警总队的同志，都是来帮他的好吧！ “助拳”的都到了，正主却不露面，像什么话？ 不过青歌书记在路上也没闲着。 直接给卫江南打电话。 “小卫，听说你休假了？” 电话拨通之后，岳青歌淡淡问道，语气很平静。丝毫都不觉得卫江南在这种时刻“翘班”很不应该。 换做是他岳青歌，也得“休假”。 “是的，青歌书记，我补休。” “那你现在在哪？” “在北都。” “我来拜访向东部长和定国主任。” 卫江南大大方方地说道，一点都不避讳。 “博弈”已经进入即将“刺刀见红”的阶段，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都别说聊斋。 直接摊开来更好，省得“误会”。 “那你还是赶紧回来吧。” 岳青歌也不啰嗦，直接下令。 “市里有些决定，需要和你通个气。明天下午，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青歌书记，我一定按时赶到！” 卫江南同样不含糊，一口答应。 市委书记亲自给他下令，那还是要执行的，这是纪律。 挂断岳青歌的电话。 就在卫江南身边的杜文轩忍不住问道：“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值得玩味的笑容。 “我估摸着，青歌书记应该是要给我一点好处了。” “给你一点好处？” 在这种时候，岳青歌会想起来给你好处？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这样。关键时刻，想要让我闭嘴，总不能空口白牙的，多少给点好处嘛。” 卫江南笑着说道。 第531章 亚军书记:你们做人要有良心啊…… 次日一早，卫江南便登上了赶回静江的航班。 苏若曦非得要送他去机场。 看得出来，小姑娘稍微有点不开心。 这都什么事嘛。 好不容易见个面，结果两人真正待在一起的时间，连三个小时都不到。还以为这次卫江南能在北都多玩几天呢，谁知道一个晚上过去，就要赶回静江。 小姑娘还计划请假陪卫江南去看国博呢。 那里边的好东西可多了，能让人大大的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对卫局长这种正在函授本科文凭的学渣而言，那是相当重要。以后时不时的聊几句高大上，也是个很好的“遮掩”，不是吗？ 哼，都怪那个岳青歌！ 好吧，如你所知，热恋中的小姑娘家是最不讲理的。 自己心爱的男人，那是千好万好，没有半点瑕疵，所有的不开心，都必须怪到别人头上。 青歌书记不服都不行。 就怪你了！ 卫江南登机之前，小姑娘又忍不住哭了一鼻子。 小卫哥哥亲了好久才算是哄好她。 猝不及防被撒了一把狗粮的杜处表示非常不爽，简直没眼看，气愤愤地转过身。结果迎面就撞上了两片湿润的红唇。 王侠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临时充当司机，负责接送卫大局长的杜处心里立马就平衡了。 哼，稀罕吗？ 哥也有！ 一个小时后，巨大的喷气式客机直上蓝天。 下午三点，卫江南便行色匆匆地赶到了岳青歌的办公室。 在车上，卫江南就已经和高妍通过电话。 对卫江南那个“猜测”，高妍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岳青歌并未提前和她沟通什么。 “我估计，他们可能会有一些非常规的操作了。” 卫江南淡淡笑着说道。 “准备先堵上我的嘴。” “非常规操作？” 高妍的眉头蹙了起来。 “会是什么？” 要是搁在以前，她还在国家部委上班的时候，基本上是不会相信卫江南这个推测的。毕竟在国家部委的“博弈”，和基层很不相同。 大家基本都在游戏规则之内行事。 但到了久安之后，尤其是自己亲身遭遇过诬陷，高妍的“博弈经验”也在不断增长积累中，对基层的这些手段，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些人办事，有时候是真的胆大妄为，肆无忌惮。 “现在不好猜，到时候见机行事吧。” 卫江南说道。 其实他心里是有个猜测的，却不好先说出来。 万一猜错了，会有大大的不妥。 不过，就算真的和他心中猜测一样，其实对他来说，也未必就是坏事。 反正有好处先拿！ 难道老子还会怕了你们不成？ 岳青歌的联络员一早就在常委楼门口等着，卫江南一到，立马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地和卫江南握手，压低声音说道：“卫局，恭喜啊！” 卫江南笑着和他客气了两句。 却压根就不问，到底在“恭喜”他什么。 这就叫高深莫测。 你想说的，我都已经猜到了，问都不必问。 让联络员心里郁闷了一下。 要不要这么装逼？ 但卫江南不主动开口“求教”，他还真就只能将话憋在心里。这个时候他要是主动给卫江南“漏底”，那就太贬低自己了，显得他这个市委书记大秘一点都不值钱。 满心郁闷地领着卫江南进了岳青歌办公室。 “呵呵，小卫来了？” “过来坐过来坐！” 岳青歌也不起身，就这么斜斜靠在大班椅里，笑着朝卫江南点头。 看得出来，青歌书记心情居然挺不错。 也不怪青歌书记“浅薄”，这种被人“求着”的感觉，着实很不错。 这次博弈之后，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反正他岳青歌都是“赢家”，算是在静江初步站稳了脚跟。 青歌书记如此自信，那也是有道理的。 连卫江南都不否认这一点。 如果换一下，让他站在岳青歌现在的位置上，他的操作手法，和岳青歌也差不多，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归根结底，在这种层级的博弈之中，基本“程序”都是不变的，先求自保，不把自己牵扯进去，然后，设法谋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书记好！” 卫江南欠身为礼，走过去在岳青歌对面坐下。 联络员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岳青歌拿起面前的香烟，自己先叼上一支，然后将烟盒推到卫江南面前。 这种极其随意又带着一点“尊长”味道的态度，是拉近彼此距离的好办法。 卫江南急忙拿起火机给他点上，自己才点了一支。 如果可以，卫江南也不想一直和岳青歌拧着。 至少在岳青歌当久安市委书记的这段时间里，这么干对他自己并没有什么好处。 “小卫啊，不好意思，这么急着把你叫回来，主要是有个情况要和你沟通一下。” 岳青歌很客气地说道。 卫江南又欠了欠身子，谦虚地说道：“书记请指示！” 岳青歌摆了摆手，说道：“小卫啊，以前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现在误会解开了，你也不用那么拘谨。我岳青歌，其实并不是那种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当然当然，书记胸怀宽大。” 岳青歌笑了一下，伸出手指虚空点了点他，随即说道：“是这样的，前不久廖亚军跟我汇报过，说他爱人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他想调回市里来，照顾他爱人养病。” 亚军书记（黑人问号脸）：……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但是，你觉得青歌书记会在乎你到底有没有说过这番话吗？ 你个废物，当初我就不应该被张青春“忽悠”，派你去罗平当这个政法委书记。 “既然他家里有实际困难，那我们市里还是要考虑这一点的。” “对下边的同志，我们应该多加关心……” 扯完这几句淡，岳青歌切入正题。 “这么急叫你回来，就是想要当面问问你自己的意见。你有没有把握，把这个担子挑起来？” 说着，青歌书记的脸色也变得有几分严肃。 目光炯炯地望着卫江南。 第532章 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卫江南沉吟起来。 “书记，实话说，这个消息有点突然了。”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个人认为，宜静不宜动。” 岳青歌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讥诮之意。 装个屁啊装。 就你那八百个心眼子，你会觉得突然？ 你会想不通这中间的奥妙？ 在这种大博弈的关键时刻，廖亚军他有那个资格继续坐在那个位置上吗？ 他能承担得起什么责任？ 这个时候把你放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去，就是为了拴住你。 万一真出点啥事，你也别想跑。 “呵呵，亚军同志家里有实际困难，那也必须要考虑嘛。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我已经亲口向傅军书记请示过了，傅军书记觉得你这个同志虽然年轻，但工作上有想法，也有干劲，可以让你试一试！” 得，你早说嘛。 省委书记的指示，我还能反对吗？ 如你所知，卫局长其实就是“假谦虚”。 有好处不拿王八蛋！ 卫局长不过是仰慕古风罢了。 古代人当大官，皇帝圣旨下达，还要“三辞三让”呢。 圣旨一下，就迫不及待地一口答应，那也太不矜持了，以后会被同僚笑话。 曹丞相封魏王，受九锡，都玩过这个戏码的。 魏文帝受汉禅，同样玩过。 真正让卫江南略感惊讶的，是岳青歌这个“坦诚”的态度。 人家装都不装，直接告诉他，昨晚上，我见过柳傅军了。 现在省委书记亲自下场，你自己掂量掂量，这个压力有多大。 能不能扛得住，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反正只能“帮”你到这儿！ “那，市里打算怎么安排廖书记？” 卫江南随即问道。 岳青歌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管他干嘛？ 随便打发去哪个单位挂个副职拉倒呗。 不过看卫江南的样子，居然还比较认真，岳青歌便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卫江南说道：“这几个月，我和亚军书记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亚军书记对我的工作也比较支持……” 岳青歌差点被一口烟呛着。 这是什么屁话？ 我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所以我建议，还是应该给他安排一个比较合适的位置，免得有人讲怪话。” 岳青歌心里微微一惊。 卫江南这话，他真的听进去了。 确实，要是他随便打发了廖亚军，不免让其他人心寒。 你岳书记想要让我出力的时候，就给我好处，嫌弃我了，就弃若蔽屣。 为人太过刻薄寡恩。 以后谁还敢给你卖命？ 问题是，卫江南为什么要如此建议呢？ 被人背地里腹诽刻薄寡恩的，又不是他卫江南，而是岳青歌。 不过仔细想想，岳青歌就明白了卫江南的意思。 卫江南同样要避开这个“专坑自己人”的陷阱。 想想看吧，他到罗平当这个公安局长才多久？三个月不到，已经干掉了三个班子成员。现在又把廖亚军挤走，还把人廖书记挤到清水衙门去坐冷板凳。 这种人，惹不起！ 以后躲着他点。 人一旦在官场上形成了这种“人设”，很快就会变成“孤家寡人”。 没朋友啊，卫局长！ “嗯，你这个建议很有道理，这一点，市委会充分考虑的。” 岳青歌很认真地说道。 “小卫啊，虽然我向柳傅军书记提出了这个建议，傅军书记也批准了，但是，你到底还是太年轻，我担心有些老同志会不服气。不过，接下来，倒是有个好机会，正好可以向大家证明你的能力！”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青歌书记，要对南河金矿全面开战了吗？” 岳青歌顿时楞了，情不自禁地瞪大了眼珠盯着他。 谁泄的密？ 昨晚上，省厅支援部队就到了久安。 但是，并没有惊动地方。 大部队直接入驻了驻军营区。 久安各县区有不少驻军，大多数是仓库和后勤部队，技术部队。临时安置几百人的队伍，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有带队的副厅长，武警部队参谋长等领导，入住了市区的酒店。 这是一次完全秘密的行动，很少有人知道。 卫江南是从何得到的消息？ 卫江南知道岳青歌误会了，轻笑着说道：“青歌书记，没人给我透漏消息。易地而处，我也会采取同样的应对办法。” “毕竟，这是最妥当，性价比最高的方案。” 大家都是“凤凰男”，比的不就是个心眼子多少吗？ 你能想得到的办法，我同样能想到。 真以为谁比你蠢啊？ 岳青歌震惊过后，快速地镇定下来，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很好，看来你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既然如此，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你的主要任务，其实已经结束了。”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做，你应该心里有数。” “到了那个层级，不是你我能够干预得了。等结果就是！” 这话，确实说得很坦诚了。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青歌书记，佩服！” 反正就这件事而言，后续无论怎样发展，你都已经赢了。 卫江南这话也是发自内心。 能够在千军万马中胜出，获得秦家的青睐，成为秦家东床骄客，岳青歌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岳青歌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意。 他第一次觉得，卫江南此人，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 “那青歌书记，我也有几个小小的要求。” “你说！” 青歌书记心情不错。 就知道这小子不会那么容易打发。 在这种时候将他架到火上去烤，他不趁机提点条件，那他还是著名老阴笔卫江南吗？ “第一，我想分管一点具体的其他工作。” 他接廖亚军的位置，已成定局，那么，卫江南就不会满足于仅仅管着政法口这条线了。得趁着这个机会，为自己多争取一些实际的分管领域。 “可以，你现在已经分管了交通运输工作，那招商引资和旅游开发，文化产业这一块的工作，也都归你管吧。充分发挥你本身的优势。” 岳青歌没怎么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理论上，本职还是县委副书记。 其他都是兼职。 而县委副书记，确实是可以分管更多领域的。 第533章 火中取栗的极致境界 “谢谢书记。”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确实没有公安工作的经验，长时间兼任公安局长，其实是不太合适的……” 岳青歌眉头不着痕迹地蹙了一下。 这小子，还真会挑时候提条件。 但是吧，暂时性向卫江南做一定让步，是他的既定策略，连柳傅军都勉强同意了的。 所以，卫江南确实是抓准了机会。 这当儿，只要他提出来的要求不是太过分，岳青歌都不会拒绝。 为的就是他接下来不再折腾。 如同岳青歌刚才所言，此事已经进入“高层博弈”阶段，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插手进去的，只要卫江南接下来安安静静不折腾，岳青歌的“任务”就算完成。 就算吴波没能接任省长，那柳傅军也怪不到他头上。 要怪，你去怪卫江南好了。 连卫江南都看出来了，这一局，无论结果如何，岳青歌反正是赢家。 “那你打算推荐谁接手？” 随即，岳青歌就下定决心，问道。 谁知卫江南还真是一点不客气，笑了笑，说道：“现在的政委李乐泉，经验丰富，为人正派，在局里威望也比较高，而且是专业的公安干部出身，我推荐由他来接任局长的职务。另外……” 你还有另外？ 岳青歌按下性子望着他，静候下文。 “书记，借您纸笔一用。” 岳青歌有些疑惑地将纸笔推到他面前。 卫江南拿起笔来，就在纸上写名单。 现任政委李乐泉接任公安局长。 现任局党组成员，政治处主任连城玉接任政委。 办公室主任林志远，进局党组班子。 龙江派出所所长邱文伟进局党组班子，担任政治处主任。 莲花派出所教导员李红军，调任龙江派出所所长。 …… 此外还有好几个涉及到正科与副科级干部的内部调整。 看到这份名单以及张牙舞爪的“卫体行楷”，青歌书记有些无语。 老子堂堂市委书记，要提拔一个副处级干部，都还要走一下流程，让她去市委党校培训两个月，你倒好，自己刚刚要出任县委政法委书记，一家伙把自己的亲信全都安排到位。 照着这个安排，就算卫江南卸任了县公安局长，罗平县公安局，也依旧是他的“后花园”。 这张纸上写着的人，谁会不对他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但是，谁让他现在占据了主动呢？ 青歌书记纵算心中有千般不快，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想想，这家伙此番算是彻底得罪了柳傅军，青歌书记心里立马就平衡了。 眼下就由得你“猖狂”一回，等此事过去，尘埃落定，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看柳傅军收不收拾你就完了。 再说了，细论下来，也就是一堆正科副科级干部的任免，唯独李乐泉接任公安局长，需要他这位市委书记点个头，象征性地上一下市委常委会。其他的人，谢浩明和黄德坤那边过一下就行。 当然，卫江南的意思，是那两位的“思想工作”，由你青歌书记去做。 江南书记就不去赔笑脸啦。 想来谢浩明和黄德坤，都不会不给市委书记面子吧？ “这是你分管的工作，既然你觉得可以，那我没什么意见。就照这个办吧！” 岳青歌也是个爽利的，既然下定决心“退让”，也就不含糊，伸手敲了敲那张纸，点头允可。 反正这都不是重点。 吴小峰能脱罪，才是至关重要的。 这一次，青歌书记效率极高。 高到什么程度呢？ 高到了仓促的程度！ 下午三点半，卫江南离开他的办公室，四点钟，就召开了市委常委会议。 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 罗平县政法系统人事调整。 在此之前，岳青歌召开了一个极其简短的书记碰头会。 扩大了组织部长丁学辉参加。 原本应该与会的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长黄德坤，因为在罗平坐镇指挥，就不通知他参加了，岳青歌打电话和他沟通了一下。 电话那边，黄德坤足足沉默了三秒钟。 显然，黄局长正在利用这个时间，将冲到喉咙里的一口老血硬生生咽回去。 岳青歌要确保“主要任务”完成，他黄德坤何尝不是？ 说起来，岳青歌这还是在帮他呢。 但凡这个任务完不成，你看以后有没有他黄局长的好果子吃！ 岳青歌倒没那么“方”，他反正在北都有靠山。而且这事不是他的首尾。就算是柳傅军要针对他，也得好好掂量一下。 黄德坤这种“地方派”，拿什么和人家比？ “我赞同书记的指示，没有什么意见！” 拼尽全力将那口老血咽回去之后，黄德坤以一种尽量平稳的语气说道。 不过在挂断岳青歌的电话之后，有知情人“爆料”，德坤局长把他的水杯摔了。 跟浩明书记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水杯何辜？ 但其实和谢浩明比起来，德坤局长的“待遇”还算可以的。 因为岳青歌给谢浩明打电话的时候，交代得更加简单。 直截了当对他说，有关罗平县公安局的人事安排，请他按照卫江南的意见办。 连最起码的客气都省略了。 就是下命令。 在这件事情上，你谢浩明自己不能有意见，一切都得听卫江南的。 不过浩明书记的心态，倒是比德坤局长要平静得多。 十分干脆地一口答应。 对自己新换的水杯，那也是相当的爱惜，没舍得摔了。 谢浩明这样的心态，也在意料之中。 他不像黄德坤那样，“深恨”卫江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还打算和卫江南“交朋友”呢。 当然，要等这件事过去，看看后续结果再说。 真要是柳傅军怒发如狂，亲自出手收拾卫江南，那浩明书记肯定是有多远躲多远，千万别溅一身血。 倘若结果没有那么糟糕，那这个朋友，还是可以交一交的。 就现在，最主要的就是顺着上边的意思来，谢浩明自己，不发表任何意见才是最稳妥的。 这种破事，谁愿意掺和谁掺和，反正他谢浩明绝对不想卷进去。 至于公安局那一摊人事安排，爱谁谁！ 第534章 青歌书记，厚道人啊! 市委常委会和县委常委会，先后召开，只相差了半个小时。 市委常委会波澜不惊，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丁学辉念了一下人事异动的名单和理由，岳青歌装模作样地问了问大家的意见，举手表决，一致通过。 就现在市委书记办公会的组成情况来看，高妍，王洪达，刘楚祥这三位副书记，谁会反对重用卫江南呢？ 根本没有嘛。 书记办公会意见一致，其他常委，有什么意见？ 青春市长可能是有意见的，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在市委常委会上，他就是个普通常委，实话说，对非自己分管领域范围内的人事异动，连提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敢跳出来唱反调，看青歌书记训不训他就完了。 这里边，其实需要青歌书记稍稍思量一下的，就是对廖亚军的安排。 本来吧，随便安排到哪个清水衙门当个副职就蛮可以的了。 在卫江南提出意见之后，岳青歌改变了主意，认真地考虑了一番。 最终，廖亚军的位置确定下来，去市城管局担任党组副书记，副局长。排名靠前。基本上，不比他那个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差。 妥妥的实权实职。 对于一个“斗争失败者”，这已经是天上掉馅饼的意外之喜了。 要啥自行车啊？ 除此之外，对卫江南担任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一职，大伙儿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异议。 调走廖亚军，不就是给卫江南腾位置吗？ 只不过，为什么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重用卫江南，实在是让人想不通。 难道是“奖励”他对付吴小峰对付得好，顶呱呱？ 这事，太特么诡异了。 诡异得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在静江省，有人公然打了吴波的脸，甚至可以说是打了柳傅军的脸，居然屁事没有，反倒还得到重用？ 什么情况这是？ 连王洪达，刘楚祥这样的老狐狸，都想不明白这中间的关键点。 但所有的老狐狸，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想不通的事情，就先憋在心里，面上绝对不带出来。 免得被人小看了。 至于另外两个人事异动，李乐泉担任罗平县县长助理，县公安局长一职，以及罗平县委常委，纪委书记罗太平担任县委副书记，仍然兼任纪委书记，和卫江南的新任命比起来，啥都不是，压根就不值得大伙儿费神去思量，举手通过就是。 但其实，这也是岳青歌留下的伏笔。 罗平县书记办公会议现在的格局，和市里几乎是一样的。 书记谢浩明，副书记有三位，县长孙可君，政法委书记廖亚军，还有一位专职副书记。 卫江南接替廖亚军的职务，一下子就由县长助理变成县委排名第四的主要领导了。这个跨度不可谓不大。 所以，岳青歌索性直接给县纪委书记罗太平微调一下党内职务，让他由县委常委进步为县委副书记。 因为他资历比卫江南老得多，所以排名也肯定会在卫江南之前。 卫江南在书记办公会议上的排名是垫底的。 这也是让谢浩明将来可以更好地制约卫江南，免得这小子尾巴直接翘到天上。 在等到市委常委会的结果之后，谢浩明随即召开县委常委会。 其实在市委常委会召开的同时，谢浩明就已经让办公室电话通知全体常委过来了。大家在会议室坐着，聊些闲话，暗自猜测，不知道谢浩明突然将大伙召集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但想来，极有可能和“梁小豹案”有关。 这是近期，罗平县唯一的大事。 而这样的大事，他们这种级别的干部，不要说掺和，连私下里议论都不敢。 万一说错了什么话，传扬出去，辛辛苦苦挣来的那顶乌纱帽，还要不要了？ 在等到确切的结果之后，谢浩明暗暗舒了口气，对岳青歌有了重新“认知”——不管怎么说，廖亚军的结局还不错，青歌书记没有卸磨杀驴。 连老廖这种“平庸之辈”，青歌书记都对他“关爱有加”，可见这位老大还是很靠谱的，是个讲究人。 这就很好啊。 谁愿意自己头顶上坐着的那尊大佛，是个刻薄寡恩的人呢？ 这样一来，就不怕廖亚军“闹事”了。 当然，就算真把他打发去清水衙门，大概率老廖也是不敢闹的。 自己什么段位，心里没点逼数吗？ 为了慎重起见，在召开县委常委会之前，谢浩明还是先和廖亚军通了个气。 听说要把他调回市里去，廖亚军先是震惊莫名，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虽然早就知道，岳青歌对自己极度不满意，却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下手”，原本以为，好歹也撑到过年之后。 多多少少有个半年的任期，面子上也好过些。 至于其他的，廖亚军也不敢想。 只要不给他安排个“副调研员”，廖亚军觉得就烧高香了。 还能由得你挑单位吗？ 可是现在，仅仅过去两个多月，连三个月都不满，市里就要把他“赶走”。 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如此仓促的调整，肯定不会给他安排什么好位置，说不定就是“副调研员”。 一时间，亚军书记只觉得自己胸口气血翻涌，连眼珠子都有点红了。 只想不管不顾，大吵一架。 过分了啊！ 见了这般情状，谢浩明暗暗摇头。 庸才就是庸才！ 官场上混了二十几年，连最基本的控制情绪的技能都没掌握。这样的人，还给安排去市城管局当三把手，青歌书记确实“厚道”。 时间紧急，谢浩明也没心思“逗”他玩，直截了当地说道：“老廖，恭喜你，这次去市城管局，市里给你安排的新职务是党组副书记，副局长，三把手！” “啊？” 刚才还怒气冲冲，只想找人干架的廖亚军，顿时就愣住了，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露出将信将疑的神情，还带着明显的患得患失。 “这个，浩明书记，你不会在哄我吧？” 由罗平县政法委书记调任市城管局三把手，固然谈不上是升迁，却也不算是太明显的贬谪，可以看作是正常的平调。 这么好的吗？ 廖亚军简直不敢置信。 第535章 真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吗? 听了廖亚军这话，谢浩明又是好笑又有几分可怜他。 想当初廖亚军才到罗平上任时，何等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这才过去多久？ 三个月不到，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岂不可悲可叹？ 当然，谢浩明脸上那是一点都不会带出来，而是很郑重地对他说道：“老廖，待会开常委会，市里已经决定，由卫江南接你的位置，不再兼任公安局长。你在会上也要表个态！” 这就是让他给卫江南美言几句。 没错，罗平县委常委会，无法决定卫江南的任职去向，但作为卫江南的前任，廖亚军要是在离任的时候，胡说八道一番，多多少少也会有些影响不好。 最基本的面子功夫，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廖亚军再次愣怔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道：“卫江南不兼公安局长？那谁上来？市局调人过来吗？” 看得出来，亚军同志居然有了几分兴奋之意。 在他想来，不让卫江南兼任公安局长，其实就是“明升暗降”。 说实话，公安局长才是真正的实权位置。 不兼任公安局长的政法委书记，手里的权力，真的比较有限。想要贯彻落实自己的一些意图，还得看公检法三家头头是否配合。 人家硬不配合的话，这个政法委书记就难当了。 不说别人，看看他老廖吧！ 被挤兑成什么样子了？ 不都是因为他没有兼任公安局长吗？ 现在，市里将卫江南的公安局长拿掉，肯定是要架空他，让他没办法再在这个案子中“捣乱”！ 说来也对，区区一个县公安局长还敢跟常务副省长叫板，天大的胆子！ 上边没有直接把他一撸到底，已经是讲策略的了。 信不信这个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位置，卫江南也坐不久。等这事过去，吴小峰顺利过关，吴波当了省长，到那个时候，就是卫江南的“末日”。 但事实证明，亚军同志还是太乐观了。 谢浩明并没有直接告诉他结果，只是说道：“这个等下开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总之老廖，这次是有人帮你说了话的。以后有机会，记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边说边暗暗摇头。 这个老廖，还真是抓不住重点。 都啥时候了，还想看人家卫江南闹笑话呢？ 不该是自己赶紧偷着乐一会儿吗？ 真特么又菜又爱管闲事！ 谢浩明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交代他几句，随即便正式召开常委会。 第一件事，就是宣布市委对廖亚军的新任命。 因为是平调，所以连公示过程都可以省略，廖亚军直接去市城管局上任就是。 其他常委都有些犯愣怔。 老廖这就走了？ 虽然他比较菜，被卫江南干得毫无还手之力，可这调整也实在太快了点。廖亚军当这个县委政法委书记，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呢！ 算是创造了整个久安市，县级政法委书记任职时间最短的新纪录。 本来以为是市里“惩罚”他掌控不力，以至于闹出偌大风波。可是老廖的新职务还行啊，不算很差。 看来还是张青春市长在力保他。 由此可见，在官场上，有背景和没背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啊。 谢浩明第二个宣布的消息，就是罗太平由县委常委进步为县委副书记。 这次大伙儿倒是没迟疑，立即很配合地鼓掌祝贺。 虽然说本职没变，但由县委常委变成副书记，还是有很大区别的。意味着罗太平从今往后成为罗平县核心决策圈的一员。 罗平县最重大的工作，都需要征求一下太平书记的意见。 而且县委副书记的资历也不是县委常委能比的。 已经算是副处级干部中最高的含金量了，离正处级只有一步之遥，机会合适的时候，抬腿就能迈进正处级干部的行列。 罗太平事先也得到了谢浩明简单的通报，客气地一边鼓掌一边向在座的同志们点头致意，表示感谢。 第三个宣布的，则是市委对于卫江南同志的任命。 任命卫江南为罗平县委副书记，县委政法委书记，不再兼任县公安局长职务。 这三个职务都是平级调整，不存在升任，所以都不需要进行公示，市委下达任命文件，即刻生效。 饶是如此，大家对卫江南这么快就成县长助理变成含金量最高的县委副书记，还是觉得心里相当的不平衡。 名义上，都是副处级，但实际上这两者之间差距有多悬殊，只要稍有官场经验的人都一清二楚。 正常情况下，卫江南要完成这个跳跃，最起码也得一两年时间。 先解决个副县长再说。 仔细捋一下卫江南这一年来的任职经历，大伙更是无力吐槽。 就去年，这家伙还是高山县禾田镇的武装专干啊，连个副科级都不是！ 一年不到，就成了县委副书记。 你搁这坐歼星舰呢？ 超光速跳跃？ 这运气，怎能好到如此程度？ 已经有人在默默猜测，卫江南背后，一定还有更牛逼的大佬罩着。 很显然，单纯靠高妍，卫江南是不可能完成这个“四级跳”的。高妍自己都才当上市长不到一年，远远没有那么大的能量。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老廖刚才那个想法。 市里要对卫江南“下手”了，先给他来个“明升暗降”，好割断他和罗平县公安局的“联系”，让他当个牌位，再也无法“指使”县公安局和市公安局“唱反调”。 有人已经隐隐觉得，极有可能是柳傅军书记亲自出手了。 要做到这一点，甚至连吴波都还不大够分量！ 岳青歌可是有北都背景的，正经老秦家的驸马爷。 吴波压不住他。 正当这些人都以为自己“猜中”了上边大佬们的心思，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沾沾自喜之时，谢浩明反手就投来一颗“炸弹”。 “市里决定，由县公安局政委李乐泉同志，出任县公安局局长，同时担任县长助理职务，全面主持县公安局的工作。由县公安局党组成员，政治处主任连城玉同志，担任县公安局政委，党组副书记！” 一大堆聪明人顿时都愣住了！ 什么鬼？ 第536章 卫江南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局长……哦不，书记，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色已深，县公安局干部宿舍。 卫江南的二居室。 李乐泉一脸震惊和不解。 不但是他，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林致远也同样满脸茫然之色。不过林致远的茫然之中，也夹杂着几分不怎么掩饰的欢喜兴奋之意。 他是真高兴。 以前跟着龙鸿飞，鞍前马后的“伺候”了好几年，也没能解决局党组成员的待遇，始终只是个不硬邦的副科级。 而现在，跟着卫江南才两个多月，就成了局党组成员。 一只脚踏入了正科级干部的门槛。 因为按照久安市的相关文件规定，担任区县公安局党组（党委）成员满三年，就能提拔为正科级干部。 同样，担任市公安局党委委员职务满三年，就能解决正处级。 这个正科级和正处级，都是实打实的。 调往其他单位，必须给安排相应的实权实职。 卫江南笑着拿出香烟，散给各位部属，林致远急忙给他点上。抽了一口，卫江南才说道：“乐泉局长，其实内情没有那么复杂。这些调整，是我主动向岳青歌书记提出来的。主要原因呢，还是因为我不熟悉公安工作，算是个门外汉。” “让我临危受命，临时主持一段时间公安局的工作，倒是勉强可以。但长此以往，由一个外行来领导你们这些内行，还是很不合适。” 李乐泉连忙说道：“书记，你这样说就太谦虚了，我们都当不起……书记确实年轻，以前也确实没有公安工作的经验，可是这几个月，公安局在你的领导之下，取得的成绩那是有目共睹的。” “别的不说，短短两个月时间，县里的治安状况，就有了极大的好转。” “等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告一段落，这个情况只会更好。” “人民群众对我们公安局这段时间的工作，那是相当的满意。” 这话虽是“奉承”卫江南，但也是事实。 说到具体的破案子，卫江南也许确实是个外行，这个没办法，需要长时间的经验积累。但说到全盘管理公安局，那李乐泉确实发自内心的承认，他前前后后经历过五任局长，还真没谁比卫江南做得更好。 就连以前对他有提携之恩的龙鸿飞，和卫江南比起来，都完全不够看。 此人的斗争艺术，全盘掌控能力以及组织指挥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李乐泉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角色！ 卫江南摆了摆手，止住了他，笑着说道：“乐泉局长，我觉得，我还是更适合做一些我更熟悉的工作！” 瞧这话说的，好不牛逼。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以前干过多少经天纬地的大事儿呢。 卫武装专干！ 连城玉笑着说道：“乐泉局长，书记志在万里，身上可不能打上什么太明显的标签……” 卫江南便看了他一眼。 老连这家伙，眼界果然超出常人。 将他的心里话直接说出来了。 现在卸任公安局长职务，正合适。真要是干上两三年，他卫江南就很难脱去“政法强人”的标签了。 李乐泉顿时明白过来，急忙说道：“对对对，还是连城了解书记的心思。” 这话也是发自内心。 要说李乐泉一点都不“吃醋”，那是假的。 但这次他直接正位局长，并且出任县长助理，明确副处级别，就已经说明，在卫江南心目中，他李乐泉的分量始终是最重的。 卫江南并没有“喜新厌旧”。 实话说，李乐泉真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成为县级领导。 跟着卫江南这位年轻领导，就是爽。 只要努力工作，就能升官，而且还贼快。 不过连城玉明显没有他那么乐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连城，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连城玉点点头，说道：“那个，书记，我就是有点担心，人家想要拿这个，堵我们的嘴。” 李乐泉和林致远都露出担忧的神色。 他们也隐约猜到了这一点，只是没敢说出口来。 “可是，按照书记的吩咐，我们把所有的第一手资料都交给他们了……” 李乐泉忍不住说道。 如此明白无误的“合作态度”，还需要“封口”吗？ 倒也确实需要。 至少要有所表示。 要不然，你们以后再拱起来，怎么办？ 连城玉说道：“乐泉局长，第一手资料固然很重要，但也不是唯一。最关键的，还是人！” 资料都是可以复印的。 有复印件在手，谁敢轻易销毁原始资料？ 那不是授人以柄吗？ 但如果万重山梁小豹等人翻供，尤其是万重山翻供，那情况就会起变化。 因为真正一直和吴小峰联系的人，只有万重山。 万重山留下来的那些“把柄”，也只有他自己可以证实。 所以，万重山才是最关键的那个人。 不管是谁，要想把吴小峰从这个案子里摘出去，最终都要落在万重山身上。 李乐泉想了想，说道：“如果万重山真要翻供，我们手里那些复印件，也是能起到作用的……” 真要是他们一直闹，一直往上拱，万重山翻供，都不一定能把吴小峰摘出去。 所以，才需要安抚他们，给他们些“好处”，就是买一个“闷声大发财”。 连城玉却还是在摇头，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卫江南说道：“书记，换作是我，那我就会在万重山翻供之后，想办法让他永远都不能再反口！” 李乐泉大吃一惊，两眼瞪得圆溜溜的。 “不是吧？” “他们，他们真敢吗？” 连城玉叹了口气，说道：“乐泉局长，我就问一句，他们真干了，谁能把他们怎么样吗？” 李乐泉再次愣住了，张大了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干这一行二十年，很清楚连城玉这话，不是随口说说的。 实实在在，就是这样。 就在他身边，就在罗平县公安局，都曾经发生过类似的情形。 卫江南笑起来。 笑得连城玉都有点摸不准他的意思了。 高深莫测啊…… 第537章 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且不说卫江南，李乐泉，连城玉这些“高层”忧心忡忡，至少在罗平县公安局的中基层，还是很振奋的。 卫江南当了两个多月的罗平县公安局长，实实在在，给罗平县公安局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条新的规则，逐渐在罗平县公安系统建立起来。 这条规则很简单，只有六个字。 要进步，出成绩！ 这其实一直都是摆在台面上的显规则，只不过多年来的实际情况，让大家把这条规则都给忘记了。 而现在，卫江南重新把这条显规则摆在了大家面前。 这一次，县公安局的调整力度，前所未有。 不但李乐泉当了局长，连城玉当了政委，连邱文伟这样三十几岁的“年轻人”也进了局党组班子。 并且卫江南让他立即交卸龙江派出所所长职务，来局里上任。 如果说，邱文伟都还算是“上层”，那么李红军被任命为龙江派出所所长，就真的让所有人都掉落一地的眼镜。 老李干了半辈子的基层民警，最大的“官”也就是个警区负责人。 说白了，这个职务只在公安系统内部承认，出了公安系统，别的单位是不认的。在编委办那边，李红军就是个基层民警，不过因为资历很老，所以拿了个副科级侦查员的待遇。并没有任何实权职务。 如果李红军调出公安系统，在其他单位，充其量就是给他副主任科员待遇，能不能当个一官半职，得看他的关系到不到位。 李红军没有关系，而且为人耿直，又臭又硬，根本就没走过谁的门路。 他身上，带着大多数基层工作人员的共同属性。 没有任何人想到，李红军这种毫无背景，甚至是毫无情商的家伙，居然也能当上派出所长，而且是龙江派出所那样的大所所长。 让大伙儿都看到了拼命干工作就能提拔重用的希望。 这一次的人事大调整，在罗平县公安局掀起了认真干好本职工作的热潮。 大家都铆足了劲，要好好的干一番成绩出来，也谋求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不过新任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卫江南，暂时没有时间去关注基层同志们的心态。全局干部大会开过之后，卫书记便带着新任县公安局局长李乐泉和政委连城玉，随着县委书记谢浩明，县长孙可君一起，急匆匆地赶往市里开会。 什么会呢？ 扫清金矿盗采团伙决战动员会。 省厅的梅厅长，带领着数百人的大部队，都已经到了一天啦，再不准备行动，搞不好消息就要走漏了。 对这次行动，市里高度重视。 市委书记岳青歌全程参与，亲自主持这个动员会。 市长高妍，市委副书记王洪达，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刘楚祥，市委常委，市纪委书记李华峰，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长魏山，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长黄德坤等市领导都参加了会议。 此外，南河县委书记金玉兰，县长裴一功，以及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等人，也都到会。 实际上，这一次，南河那边，才是主攻方向。 金矿区主要是分布在南河县境内，龙江那边，只是余脉。 南河的盗采团伙，论数量和规模，都远在龙江之上。 这也是金玉兰和裴一功“深感惭愧”的原因——这次行动，居然并不是由他们南河发起的，而是由卫江南一手推动。 原本的“绝对主角”变成了小配角。 当然，这只是玩笑话。 金玉兰和裴一功绝不可能吃卫江南的“醋”。 大家都是“自己人”。 在得知卫江南再次被“破格提拔”的消息之后，金玉兰裴一功都第一时间给卫江南打了电话表示祝贺。 裴一功还给卫江南开玩笑，非得让他请客，宰他的“肥羊”。 动员会并不是在市委大院召开，而是在驻军军营召开的。 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保密需要。 因为金矿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多了，谁都不能担保，在市委大院里，就没有金耗子的“耳目”。 说得不好听一点，连常务副市长张青春都是“耳目”之一。 岳青歌尽管现在对老张的印象很不错，却依旧没有通知张青春参加这次会议。 对老张的个人操守，青歌书记实在是没有太大的信心。 还是不要冒这样的“风险”为妙。 岳青歌进行简单的动员之后，会议随即进入部署阶段。 具体的“军事行动”指挥权，岳青歌很大方地直接交给了梅厅长和武警总队参谋长，毕竟他们两位才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作为市委书记，岳青歌只需要掌控全局就行。 具体该怎么行动，由南河与罗平两个县的同志，配合梅厅长他们就行。 青歌书记不干涉。 但不干涉归不干涉，青歌书记还是代表久安市委，对这次行动提出了几点要求。 第一点，是要快！ 这样大规模的行动，是很难做到长时间保密的。 行动必须在二十四小时内展开，不能再拖，以防走漏消息。 第二点，是抓大鱼。 重点招呼那些上规模上档次的盗采团伙，尤其是其中的首要分子，要尽量抓捕归案。骨干成员也要尽可能多的抓一批。 至于小团伙，就是顺路碾压过去。 不针对他们做专门的布置和安排，他们还不够那个资格。 第三点，则是切实掌控局面。 言下之意就是说，不能死伤太重。警方这边，最好能做到零伤亡，最起码要保证不死人。金耗子那边，也要尽可能活捉。 第四点，是宣传工作要到位。 青歌书记从来都不曾忘记，如此匆忙地搞这次“围剿行动”，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的就是要形成巨大的声势，将梁小豹团伙造成的影响，彻底压下去。 另外还有一个目标，就是要坚决突出久安市委，尤其是青歌书记在这次行动中发挥出的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但要把吴小峰摘出来，同时还要给自己狠狠刷一波政绩和声望。 这算盘打得，连北都卧床的秦老爷子都听到了。 第538章 铁锤行动 等到具体的行动安排时，就比较有意思了。 按照大家的理解，这次行动，应该以南河为主，罗平这边只是协助。 龙江金矿区一共就两个规模较大的盗采团伙，梁小豹已经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龚成贤团伙，和几个小点的团伙。 连城玉施展“反间计”，已经让徐光明成功稳住了龚成贤和另外几个小团伙的首领，这几个家伙目前全都在观望，没有急着跑路。 毕竟山里也是有“家当”的。 如果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谁愿意丢下自己的老窝跑路？ 卫江南压根就不需要任何支援，可以轻轻松松把这几个团伙给灭了。 所以他是抱着“旁观”的心态来的。 谁知按照梅厅长的计划，罗平这边，居然成了“主力”。 简单来说，这次梅厅长和武警总队张参谋长共同制定了一个“铁锤行动”，南河那边，是铁锤，而罗平则是铁砧。 大部队从南河金矿区突击，将所有的盗采者往罗平龙江区域驱赶。 罗平这边，负责堵口子。 理由倒也充分，就是地形。 龙江金矿区背靠龙江水库和南河罗平段，在军事上形成了背水的“绝地”。金耗子们被驱赶到龙江之后，只要守住水库沿河这一线，那就无路可逃。 而南河县那边，金矿面积比较大，地形更是特别复杂，需要堵的口子很多。 如果由罗平向南河突击，很容易打成“击溃战”，金耗子四散而逃，南河那边，是堵不住的。想要完全堵住口子，那现有的这点人手压根就不够，至少得出动好几千人才保险。 省厅那边过来支援的部队，连带武警机动大队在内，也就四五百人。 南河公安局全部动员，再加上久安市公安局和久安武警支队支援部分人手，估摸着也能出动五百人左右的兵力。 突击力量是足够的，堵口子远远不够。 所以梅厅长的行动计划是这样的：机动大队与南河公安局，是突击主力。从南河的各个金矿区进行全面突击。堵口子的任务，主要交给罗平公安局。 市局和武警支队能够给罗平公安局的支援，非常有限。 主要还得靠罗平县局自己想办法。 听了这个计划，谢浩明和孙可君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这就是个“坑”啊！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最终能抓到多少人，跑掉多少人，突击部队并没有多大的责任，他们就负责“赶鸭子”。而如果跑掉的漏网之鱼太多，那负责抓鸭子的罗平县，责任就大了。 偏偏罗平这边还得不到太多的支援。 谢浩明孙可君，一个书记一个县长，到时候是需要担责的。 尤其是谢浩明。 他是一把手。 这样的行动，主要责任在他身上。 还有卫江南，李乐泉和连城玉。 孙可君只是附带的。 有人明着坑他们。 可他们还没办法抗拒。 这是“军事行动”，而且是省委柳傅军书记亲自定下来的调子。 下边的人除了坚决服从命令，没得什么条件可讲。 谢浩明便望向卫江南，看他是个什么意见。 卫江南这位新任的县委政法委书记，毫无疑问，将是罗平段的实际指挥员。能不能完成这个艰巨任务，全看你的了，卫书记！ 卫江南望向李乐泉和连城玉。 李乐泉神色倒是比较平静。 他不是看不出这个计划的“凶险之处”，但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上级布置了任务，不管多么艰难，执行就是，不讲条件。 反正讲条件也没用。 连城玉略一沉吟，便低声说道：“卫书记，如果全局动员，再动员部分基干民兵，还是可以试一试的。但是，这段时间内，要是发生其他大案子，我们就抓瞎了。” 卫江南点点头，对黄德坤说道：“德坤局长，行动发起之后，我们县局需要全力以赴，梁小豹那个案子，可能我们就没办法给市局提供多少协助了。” 黄德坤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喜色，脸上自然是不动声色，说道：“放心，梁小豹那个案子，我们市局负责。你们罗平县局，配合省厅执行好这次行动就可以了。” “那就辛苦市局的同志了。” 卫江南要的就是这句话，随即转向梅厅长。 “梅厅长，张参谋长，我们罗平县局服从指挥部的命令，坚决完成任务！” 梅厅长脸上露出赞赏之色，说道：“很好，那就辛苦卫书记和罗平的同志们了。” 卫江南代表罗平县局表了态，整个计划很快就商讨完毕。 金玉兰代表南河县表态，坚决完成任务。 看得出来，玉兰书记还是有几分兴奋的。 没想到在她的县委书记任期之内，能够完成“全歼金矿盗采团伙”这个历史性的重大任务，将来一定会在南河县志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她金玉兰作为一名女性县委书记，也算是名留青史。 而且把金耗子清理干净之后，国有金矿公司就能进驻。 到时候，南河的经济一定会有一个腾飞，那也是硬邦邦的政绩。 说不定她金玉兰还有机会更上一层楼。 散会之后，高妍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卫江南说了几句话。 “肖世红给我打电话，说你给他打的招呼，让静江卫视派摄制组过来，全程跟进拍摄这次‘铁锤行动’？” 高妍蹙眉问道。 卫江南笑道：“对，是我向他提的要求。” “理由呢？”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这次行动闹得越大越好，那我肯定要配合。这事办好了，确实是一大政绩。” “青歌书记刚给了我那么大一颗甜枣，我肯定也要给他回报。” “他在静江这边，调动不了太多的力量，有些事，我就当是帮他一个忙。” 说得好不轻松，还牛逼轰轰的。 好歹苏家和秦家也是正宗盟友。 高妍撇了撇嘴，哼道：“就你心眼子多。” 卫江南笑道：“我心眼子多是多，但我心不黑。” “和有些人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 “他们打的真是好如意算盘！” 第539章 全局动员 卫江南回到罗平，便开始全局动员。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公安局长，可目前他在公安局的威望，依旧无人可比。李乐泉刚刚上任，论号召力，那是远远不如他。 这样重大的行动，当然还是由他来亲自指挥。 李乐泉完全没有意见。 这又不是什么美差，卫江南争抢着来当这个“总指挥”，为的就是很好地完成任务。同时对他李乐泉“扶上马送一程”。 在官场上，能遇到这样的上级，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谢浩明对这个行动，也是极其重视。 亲自给卫江南当“后勤部长”。 不管卫江南和公安局那边，需要什么样的支援，都尽管向浩明书记开口。只要浩明书记能办到，绝无二话。 这次行动要是出了大的纰漏，那板子，也要打在他屁股上的。 说不定打的比卫江南还重。 卫江南好歹有吴小峰“罩着”！ 是的，现阶段，吴小峰就是卫江南的“保护伞”。 无论出了多大的岔子，上边想要“修理”卫江南，那都得“投鼠忌器”。把卫江南惹急了，他死咬着吴小峰不放，大家“同归于尽”。 卫江南交给谢浩明的“任务”倒是很简单，就两个事。 第一个，发动基干民兵。 这事吧，由谢浩明这位县委书记亲自出马，比卫江南这个小年轻要管用得多。按照卫江南的要求，主要是选退伍军人，年龄在四十岁以下，可以配备武器。 实话说，县里的基干民兵，武器装备并不差。 大都是正规部队淘汰下来的上一代步兵武器，虽然已经谈不上多先进，但对付一帮金耗子，那是绰绰有余，甚至可以说是“威力过剩”。 五六高机了解一下？ 能把人拦腰打成两截！ 发动的基干民兵人数，不能少于四百人。 另外需要选配几位政治军事都过硬，作风硬朗，能坚决服从命令的指挥员。 第二个，请谢浩明亲自给龙江镇党委政府打招呼，让他们全力配合公安局的行动。 理论上，新任县委副书记卫江南也是他们的上级领导，但实话说，他这个县委副书记，可没谢浩明好使。 还是辛苦一下浩明书记更妥当。 罗平县局全局动员，所有局党组成员悉数上阵。 调集了大约三百警力。 加上罗平武警中队，一共三百六十人左右。 这已经是极限。 总也不能把各基层派出所全都调空，光剩一个架子。 多多少少还是要留下一部分警力维持基本秩序的。 不然的话，有可能出乱子。 罗平还有驻军部队，但就是两个后勤单位，人员很少，抽调不出多少支援兵力。十来个人的话，卫江南觉得就没那个必要了。 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反倒还有可能让部队那边日常工作出现漏洞。 到时候得不偿失。 卫江南，李乐泉，连城玉对照着军用地图，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确保堵住所有口子。 在制定作战计划时，卫江南他们意外发现，上次收拾梁小豹团伙，竟然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简单来说，梁小豹团伙盘踞的龙尾坳金矿区，正好能堵住四个口子。 从梁小豹团伙的地盘向外，有一条大路和三条山间路径，相对来说，路况还算不错。虽然那三条山间小路不能开车，但单人通过，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前段时间没有收拾梁小豹团伙，那等于他们需要多堵三个口子，至少也得安排上百人的兵力。 现在只需要把龙尾坳那边的“总路口”堵住就行，节省了不少兵力。 制定完作战计划之后，卫江南很意外地接到了成天笑打过来的电话。 “卫局长，卫县长，卫大哥，你别闹了行不行？我叫你哥还不行吗？” 电话那边，成天笑有些气急败坏，一上来就抱怨。 听得出来，成总是真的急眼了。 卫江南嘿嘿一笑，调侃般地说道：“成总，你的消息滞后了，请叫我卫书记！” “啥意思？你当县委书记了？” 成天笑顿时有点懵逼。 “哪有那么快？” “我现在不当公安局长了，当政法委书记。” 成天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是见过卫江南的，知道卫江南有多年轻。也知道卫江南当上公安局长才两个多月。这就县委政法委书记了？ 小伙子，你是长征火箭的总设计师吗？ 设计出来的火箭自己先坐？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天笑可也不是普通的生意人，他一开始就是和肖世红合作才发家的，对体制内的很多道道，清楚得很。 在这个节骨眼上，卫江南居然升官了，到底意味着什么，还真费思量啊。 卫江南反问道：“你先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马上过去投资，你别闹了！” 成天笑咬着牙说道。 “现在有人把这事，全怪我头上，说我当初要是直接答应你投资，就啥事都没有……” 卫江南忍不住笑了起来。 为了把吴小峰“摘出去”，那边真的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当然，吴小峰其实没有那么重的分量，主要还是因为，他在这个关键时刻牵扯到吴波了。否则的话，吴副省长也不会如此着急上火。 “那行，成总，你过来吧。” “按照县委的分工，招商引资这一块工作，正好就是我在管的。” 成天笑哼道：“我已经来了，带着钱来的。” “我们马上就可以签合同，资金马上到位。” 好吧，看来成天笑受到的压力确实非常之大，大到他根本就扛不住。必须无条件按照人家说的办，连一点抗拒的余地都没有。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商人，遇到真正的权势人物，他就是个蝼蚁。 敢不听话，信不信分分钟把你的公司查封了！ 偏偏卫书记一点都不同情他，很没良心地问道：“多少钱？” 成天笑彻底被他打败，唉声叹气地说道：“你要多少？尽管开口……不过书记大人，请你高抬贵手，给我留条活路，我现在最多只能挪出来两千万……就这还得求人给我凑点！” “够了！” 卫江南当即说道。 “第一期启动资金完全足够。” “你来，合同签了，我保证这事和你再无瓜葛。” “真的？” 成天笑的语气一下子“欢快”起来。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卫江南有点不屑地说道。 “别愁眉苦脸的，我跟你说，成总，这事啊，对你来说，就未必是坏事。” “行，都听你的！” 第540章 算计无处不在 “铁锤行动”于次日正式展开。 对这个行动的名字，卫书记相当的吐槽。 太土了！ 但他不是话事人，说了不算。 人梅厅长就喜欢“铁锤”，卫书记也没辙。 应该说，除了名字土点儿，行动还是挺顺利的。 首先就是保密工作做得比较到位。 关键是动作够快。 要说这么大的行动，出动兵力近两千人，一点风声都不漏，那是不可能的。指挥部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对外统一口径，将总攻日期定在十月十五号。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安排”。 毕竟这次行动的规模太大，按照大伙儿正常的理解，光是准备工作，就应该需要好几天。 所以从秘密渠道得到消息的金耗子团伙首领，都是按照这个日期来做准备的。 毕竟他们家大业大，并不是说跑就跑的。 按照以往的“惯例”，在得到风声之后，还要找其他渠道再核实一下消息的真假。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摆平。 实在不行，在警方发动总攻前一两天再跑也来得及。 谁知道警方这次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嘴里说是十月十五号总攻，实际上提前了好几天。 打了几乎所有金耗子一个措手不及。 其次，出动的部队战斗力很强。 武警总队机动大队就不用说了，那是真正的精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南河县公安局动员了将近四百名在职警察和辅警，加上县武警中队和一个基干民兵连，总兵力接近一千二百人。 兵分四路，向南河金矿区展开全面突击。 而在进山之后，这四路“大军”又展开成十几个突击队，快速推进。 一路上遇到任何胆敢顽抗的金耗子团伙，都是碾压过去。 基本流程如下。 喊话，劝降，给出路。 凡是愿意主动放下武器向警方投降的，不管是团伙首领还是胁从，都可以算作投案自首，后续能够得到从宽处理。 喊话劝降无效，对空鸣枪警告。 限时放下武器投降。 时间一到，依旧负隅顽抗，那就直接冲过去抓人。 胆敢拒捕，警方就真敢开枪。 当然，一般是朝四肢等非要害部位招呼。 尽可能抓活的。 说得直白点，哪怕把他手脚全都打断，变成终身残废，那也比打死要好。因为上报的时候，死亡人数是单列的，至于受伤人数多点，领导并不会太在意。 不管是擦破一点皮还是筋断骨折终身残废，都叫“受伤”。 反正没死就行。 安全事故的分级，也是以死亡人数多寡来划分的，并不以伤者人数多寡来划分。 这种“简单粗暴”的战术，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一时间，南河金矿区枪声大作，一片鸡飞狗跳。 金耗子虽然凶狠残暴，但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国家机器，也是心胆俱寒，大多数都兴不起抗拒之心。 大部队一开始冲锋，金耗子团伙立马便做鸟兽散，纷纷向四周的山岭里逃窜。 但这次突击行动，是多路并进。 几乎漫山遍野都是警方的人。 虽然有些小组仅仅只有三五个人，但人人持枪，远远看到逃窜而来的金耗子便鸣枪警告。金耗子早已经成为惊弓之鸟，一听到枪声，立马转向，一秒钟都不肯停留，更不敢硬抗。 就这样被警方驱赶着，乱秧秧地向龙江这边逃窜。 罗平县局这边，也没有被动等候。 在南河方向打响的同时，新任公安局长李乐泉亲自带队，在押嫌犯徐光明充当“向导”，对龚成贤团伙进行了突然袭击。 已经中了徐光明反间计，被暂时稳住的龚成贤团伙，同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面对着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基干民兵，龚成贤团伙完全乱套，大多数团伙成员当即跪地投降，少数负隅顽抗的，立马就被教做人。 手里有枪械的吃子弹，没有枪械的吃棍子。 片刻之间就被放倒在地。 龚成贤比梁小豹“懂事”，一见这个架势，顿时就意识到大势已去，抗拒是绝对没有出路的。 所以他没有反抗，乖乖丢掉手枪，高举双手，跪地投降。 倒是免了皮肉受苦。 两个小时不到，就把龚成贤团伙解决掉了，抓获犯罪嫌疑人五十几名，缴获现金，金沙和其他贵重物品一大堆。 干掉龚成贤团伙，口袋就算是彻底扎紧了。 梁小豹团伙和龚成贤团伙，一东一西，恰恰堵住了南河金矿区通往龙江金矿区的主要通道。现在两个团伙都被打掉，主要通道全在警方的控制之下。 按照现场总指挥卫江南的命令，分出少部分兵力，将抓获的犯罪嫌疑人就地羁押看管。一个个上了手铐，外加五花大绑的，再加上专人持枪监视，就不信他们还能飞上天去。 当着这些犯罪分子的面，卫江南可是说得明明白白。 谁敢反抗或者逃跑，允许开枪击毙。 大多数兵力，则部署成两个“口袋阵”，其他山间小路，派小分队驻守警戒，发现金耗子逃窜而来，便开枪驱离。 逼迫他们往口袋阵里钻。 只要进了口袋阵，那就有来无回，来一个抓一个，来十个抓五双，一个都不让跑掉。 以有心算无备，再加上雷霆万钧的突击之势，这一仗一开始打得很顺利。 大约下午两点左右，口袋阵迎来了第一批从南河那边逃窜而来的金耗子。 有二三十个人。 全部被早已严阵以待的罗平县公安局逮个正着。 随后又陆续有一些金耗子窜过来，都是同样的下场。 时间流逝，太阳逐渐西斜。 一直和卫江南待在一起的连城玉，眉头却轻轻蹙了起来。 “书记，看来真的被你说中了，有人要拿这事做文章……”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说说你的看法。” “很简单，人数不对。” 在卫江南面前，连城玉也不故弄玄虚。 “根据我们的初步了解，南河金矿区，最少也有七八百金耗子。现在都快五点了，才陆陆续续抓了一百多人。” “还有五六百人，躲到哪里去了？” 第541章 阳谋对阳谋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他们在等天黑。” “是的，天黑的时候，再一窝蜂地突围。晚上抓捕的难度，比白天要大得多。到时候肯定会有不少漏网的。南河那边，故意放慢了进攻的速度。” 连城玉冷笑着说道。 如果最终，大多数金耗子都跑掉了，那么作为堵口子的罗平县公安局，是需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至于你把这个责任归到南河那边，是没用的。 没人会承认这一点。 他们有太多理由来反驳了。 比如地形复杂，金耗子太多，行动难度大等等，总之绝不会承认自己故意放慢了进攻速度，给金耗子喘息之机。 这样的“官司”，打起来毫无意义，除了得罪更多的人，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 上级领导要处分你的时候，只会看结果，不会问过程。 就在这时，卫江南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通，电话那边，传来裴一功的声音。 “江南，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裴一功的语气略有些焦虑。 卫江南答道：“现在抓了一百多人……” “才一百多？” 裴一功吃了一惊。 “现在已经快五点了，很快就会天黑。” “江南，多的话我也不说了，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拖到天黑……” 显然，裴一功也察觉到了异常。 只是在没有确切证据的情况下，有些话他也不好说得太明白。相信以卫江南的聪明睿智，他一定能想得到这中间出了问题。 “一功县长，大部队现在到了哪里？” “大概在驴子岭那一带。据说是因为驴子岭那边地形特别复杂，所以大部队的速度慢下来了……指挥部正在调整计划，打算半个小时后发动全面进攻。” 连城玉已经在军用地图上找到了驴子岭，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冷笑着说道：“好地方！” “一功县长，我知道了，我来想办法。” 卫江南还是很镇定，不慌不忙地说道。 挂断裴一功的电话，连城玉说道：“书记，驴子岭那边，有一个天然溶洞，溶洞很深很大，洞内还有水潭，地形特别复杂。估摸着那些金耗子，就躲在这个溶洞里了。” “他们打算在溶洞里躲到天黑。” 卫江南笑起来：“进洞了？那好啊，反倒给我们省事了。” 连城玉也笑起来，说道：“书记英明。我看，可以跟乐泉局长联系了，就把这帮家伙堵在洞里。。” “驴子岭那边的溶洞，是个野洞子，还没有开发。谁都不清楚洞里是个什么情况，敢往深处钻，搞不好就困死在里边了。” “我们只要堵住洞口，看他们没吃没喝的，能坚持多久！” “就是这个理！” 卫江南笑着点头，随即拿起对讲机，调到了和李乐泉通话的频道，将自己和连城玉分析的结果，跟李乐泉通了气。 “乐泉局长，现在就派人去驴子岭，把那个野洞子给我堵起来！” “好，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这就是李乐泉的特点，重大任务，必定冲锋在前，绝不假手他人。 行动的后续发展，和卫江南连城玉的分析差不多。 南河金矿区的大多数金耗子，被大部队逼迫，确实都躲进了驴子岭那边的野溶洞，打算在那里捱到天黑，再寻机“突围”。 不成想，李乐泉率领着上百名公安干警和基干民兵，一个“突袭”，直接就把那个野洞子给堵住了。 这一下，三四百金耗子都被堵在了洞子里，听到洞外传来的喊话声，一个个惊慌失措。 卫江南和连城玉都没有过去，他们还得坚守自己的阵地。 防止金耗子们声东击西。 万一他们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去堵洞子，结果金耗子“主力”却趁机从另外的藏身之所跑出来，突破他们的防线跑掉了呢？ 毕竟现在谁都不清楚洞子里是个什么情况，到底是不是大部分金耗子都躲在溶洞里，还不能完全确定。 正所谓小心无大错。 况且，就算洞子里躲了三四百金耗子，那也还有一两百人散落在外边。 这帮家伙，同样不能让他们跑掉了。 时间慢慢流逝，南河方向的大部队听说李乐泉堵住了驴子岭的溶洞，立马便赶了过来，开始直接对溶洞进行强攻。 他们人多势众，在兵力上对溶洞里的金耗子形成了绝对的优势。 而且溶洞里的金耗子是由不同的团伙组成的，并没有统一的“领导机构”，不少金耗子之间还有仇，绝无可能抱成一团。 大部队这一进攻，顿时就成了瓮中捉鳖的态势。 不等天黑，溶洞里躲藏的数百名金耗子，绝大部分都被抓了出来。 李乐泉虽然对这种“抢功劳”的行为非常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谁叫他“官”小呢？ 整个行动，那还得在指挥部的统一指挥之下进行。 大部队要怎么进攻，轮不到他李乐泉来指手画脚。 这功劳，终究还是被人抢走了。 躲藏在其他地方的金耗子见势不妙，纷纷从藏身之处窜出来，不顾一切地往龙江方向逃跑。 大多数都一头扎进罗平警方部署的口袋阵，被突然冲出来的警察和基干民兵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至于三五成群跑过来的金耗子，那就更容易对付了，甚至都不用警察去摁，只需要吆喝几声，在黑洞洞枪口的威胁之下，一个个双手抱头，乖乖跪下，等着警察过来捆绑。 看到成群结队的金耗子都被捆成了粽子，连城玉终于轻轻舒了口气，掏出香烟，敬给卫江南，又紧着给他点上了火，笑着说道：“书记，还是你神机妙算，早料到他们有这一手，否则的话，我们还真可能被人给算计了。” 卫江南轻轻一笑，抽了口烟，说道：“大家用的都是阳谋，就看谁能料敌机先了……” 话音未落，卫江南的电话突然震响起来。 “喂……” “书记，发生了一个严重的情况……” 电话那边，传来县公安局办公室主任林致远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焦急，还有几分惊慌。 “什么情况？” “万重山死了！” 第542章 死人真的不会说话吗? 万重山死了！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严重的情况。 卫江南和身边的连城玉对视了一眼，连城玉轻轻点头，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当所有的关键点都集中在万重山身上的时候，死人就是“最安全”的。 当然，怎么死也必须要讲究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卫江南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 周围还有很多目光关注着他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你卫书记都不吃惊，说，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就刚才，市局那边的同志，带万重山去红叶岛上核实一个情况，万重山失足落水，等把他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呼吸了……” 林致远急匆匆地说道。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好熟悉的桥段啊。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类似的桥段，他最少都听说过七八回。 “时间点抓得非常精准！” 连城玉在一旁低声说了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罗平县公安局几乎所有机动力量全都抽调过来了，除了看守所那一块没法动，其他各个单位，基本上在唱空城计。 梁小豹团伙案，完全交给市局的同志在办，罗平县局原先协助办理此案的人，一个不剩，都被卫江南调到龙江这边来堵口子。 这个时候万重山出意外，罗平县局完全“干预”不了。 “确定万重山是自己失足落水吗？还是畏罪自杀？” 卫江南多问了一句。 林致远有些为难地说道：“这个，书记，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刚刚才得知消息……” “嗯，那我知道了。不要紧，案子是市局在办，有什么责任，也落不到我们头上。” “……” 林致远心说，我是在担心这个吗？ 卫书记，您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 万重山死了，对吴小峰最严重的指控，也就消失了呀。尤其是，如果在万重山已经翻供的情况下，只要吴小峰咬死没有那回事，那就死无对证了。 当然，吴小峰想要完全否认和万重山梁小豹等人的往来，那是不现实的。 就算万重山死了，吴秀梅，吴妙琼等人也还能证实这一点。 但相对来说，万重山对吴小峰的指控是最严重的，他和吴小峰之间发生的往来也最密切，大多数利益，都是万重山直接给吴小峰输送。 吴小峰从吴秀梅吴妙琼等人手里拿到的好处并不太多。 认真追究起来，也能落个处分。 但最多也就这样了，牢狱之灾大概率是可以避免的。 在目前这种关键情况下，只要吴小峰本身没有太严重的问题，那他对吴波造成的影响也就不会太大。 卫江南或者说整个罗平县局，一旦对吴小峰构不成太大的威胁，那主动权就易手了。那边不再投鼠忌器，接下来，卫书记，你和你的那帮小弟们，做好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了吗？ 人家要收拾你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致远，不要担心，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 卫江南淡淡地吩咐了他一句，便即挂断了电话。 “书记，现在怎么办？” 连城玉递给他一支烟，低声问道。 实话说，他也有些看不懂卫江南的操作。 这个情况，他其实是早就提醒过卫江南的。以卫江南的睿智，他不可能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你把人逼急了，人家当然要从根子上下手。 问题是，卫江南好像并没有做任何防备，眼睁睁地“放任”这个结果发生。 连城玉可不会认为这是卫江南的疏忽或者是“心存侥幸”。 只能说，卫江南一定还有其他谋划。 会是什么样的后续手段呢？ 卫江南接过烟，连城玉给他点上。 见到连城玉征询的眼神，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连城，你不觉得，这样的大事，该当由我们来决定吧？” 连城玉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明白过来。 不等连城玉再问，卫江南的电话又震响起来。 这一次，是谢浩明打过来的。 “江南，怎么回事？” 听得出来，谢浩明也有些气急败坏。 显然，他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如此大事，发生在罗平辖区之内，肯定是瞒不过他这位县委书记的。但对于谢浩明来说，这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因为在这件事上，他其实是有些偏向于卫江南的。 他曾经帮卫江南抵挡了黄德坤几个小时，并没有一口答应让市局马上接手梁小豹案件。直到岳青歌亲自来到罗平作出决定。 他这个态度，黄德坤肯定也已经记在心里。 秋后算账的时候，人家不会忘记他谢浩明的“那一份”。 只要吴波顺利出任省长，那浩明书记就该挪位置了，也不知去哪个清水衙门坐冷板凳。估摸着还不如廖亚军同志呢。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浩明书记，万重山确实死了。但死人不一定就没有任何作用！” “你什么意思？” 谢浩明本来也是极其机敏的一个人，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没心情去跟卫江南打哑谜。 小卫同志，你到底还有什么招，赶紧的使出来，让我稳稳神。 我这小心肝现在扑通扑通的一片乱跳。 卫江南想了想，决定还是给他透漏一点东西。 毕竟谢浩明是县委书记，他以后还需要人家浩明书记多多“关照”呢。 一县之内，得不到县委书记的支持，很多工作都不好展开。 “浩明书记，这么说吧。万重山不死，吴小峰有问题。也只有吴小峰有问题。但现在，万重山死了，那就不仅仅只是吴小峰的问题了！” 吴小峰可没有这个能耐，让万重山失足落水或者“畏罪自杀”。 他撑死也就是个衙内。 让万重山去死，他吴小峰远远不够格。 你以为高层大佬会那么重视“证据”吗？ 很多时候，怀疑就够了。 甚至于，怀疑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理由。而且这个理由是用来说服其他人的。 万重山死了，那就是理由。 谢浩明到底不是普通人，瞬间就明白了卫江南的意思，顿时长长舒了口气。 他背后那位大人物曾经给他透露过，卫江南这个人很不简单。 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第543章 勾当大事 就在久安市这边展开“铁锤行动”的同时，一台黑壳子大奥迪，悄无声息地开进了京城某个古老的四合院。 这是苏振邦老爷子的住所。 从车里走下来的，正是杜向东和苏定国。 金秋十月，风和日丽，天气正好。 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正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和一位中年男子对弈。 那位中年男子，五十岁出头，国字脸，鹰钩鼻，面相极其威严。 也是大家的老熟人。 秦伟明他老爹，某部部长秦正安。 以苏秦两家的交情，秦正安乃是老爷子这里的常客。说起来，秦正安和苏家的渊源，远不止此。 秦正安年幼时，秦老爷子和爱人都调往外地工作，秦正安留在京城上学，因为学校离苏家比较近，秦正安有一段时间，直接就住在苏家这个四合院里。 苏振邦两口子对他都非常喜欢，完全当成自家子弟一般看待。 秦正安在这个四合院一待就是好几年。 可以说，这个古老的四合院里，充满着秦正安的童年回忆。他对苏老爷子的感情，也远远超过普通的长辈，除了他亲爹亲妈，就数苏老爷子最亲了。 苏老爷子没有太多的业余爱好，就是喜欢下个象棋。 秦正安只要有空，就会过来陪着老爷子杀几盘。这也是他表达孝心的一种方式。 说实话，秦正安的棋艺，远在老爷子之上。 每次基本上都能下个和棋，或者让老爷子险胜，偶尔也险胜老爷子一盘。 喜欢下棋的人都知道，只有这样，这棋下起来才有意思。双方棋艺相差太远，下起来就没那个味道了。 而要把胜负控制在这样的范围内，并且不让老爷子察觉，秦正安的棋艺至少要比老爷子高两个段位才行。 以老爷子的睿智，要说他真的对此一无所知，那也是扯淡。 数十年人生阅历，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这一点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 但他也不点破。 孩子一片孝心嘛！ 不过今天，还真就不是凑巧。 杜向东专程给秦正安打的电话，请他过来一起商量。 因为岳青歌在久安当市委书记，这事吧，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秦正安撇开的。杜向东本人和秦正安的交情并不坏，怎么会无端端的去得罪秦正安？ 况且，苏秦两家还是铁杆盟友，在大方向上，历来都是保持一致，同进同退的。 秦老爷子虽然卧床，这不还在吗？ 以秦老爷子的身份地位，只要他在一天，那影响力就在。 在位的超级大佬们，都得尊重他的意见。 秦正安离得比较近，比他们还先到一会儿。 杜向东苏定国进门，小梁秘书笑着迎上来，老爷子和秦正安也不起身，继续对弈。 一家人，没必要太讲究那些虚礼。 “正安，来得好快嘛……” 和老爷子打过招呼之后，杜向东就在一旁坐下，笑着对秦正安说道。 秦正安一笑，说道：“我这不离得近吗？” 苏定国忙着给大伙儿递烟，老爷子也有一支。 坐在不远处的保健医生就朝他瞪眼珠，十分不满的样子。 苏老爷子的身板虽然还很硬朗，到底年事已高，保健医生严格控制他抽烟喝酒，每天就是六支香烟的定量，而且是特供烟，过滤嘴超长的那种。真的抽两口就没了。 苏定国敬给老爷子的这支烟，是普通版的，一支顶好几支，也难怪保健医生瞪眼睛了。 老爷子顿时就乐呵呵的，就着儿子手里点着了火，美滋滋地抽了两口，相当惬意。 “正安哥！” 苏定国又给杜向东秦正安点火。 在外人面前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苏主任，此时此刻，就他“最小”。 秦正安笑着就他手里点着了，微笑说道：“定国，有点憔悴啊，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吗？” 两人的交情也非常深厚。 秦正安小时候住在苏家，比他小几岁的苏定国，就是他的“小跟屁虫”。 因为苏若曦和秦伟明的事，哥俩前段时间略微有几分尴尬。 不过到了他们这样的层级，自然不会一直计较这种事。 既然苏若曦自己认定了卫江南，而苏定国也明确表态接受那个“乡下小子”，那这事对秦正安来说，就过去了。 再因为这事去计较，以至于影响到他和苏定国那么多年的交情，甚至影响到苏秦两家的“同盟关系”，那叫愚不可及。 秦正安的政治智慧和人生智慧，焉能如此低劣？ 苏定国笑了笑，说道：“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江东那边，有一个大项目，正在审核。” 秦正安显然了解是哪个大项目，笑着点了点头：“那位刚刚调过去，江东的事，你多费点心也是应该的。” 停顿一下，又加上一句：“如果可以的话，建议你们进度再加快一点。” “嗯。” 苏定国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点点头就算是接受了秦正安这个建议。 老爷子和杜向东没说话，但很显然，他们都认可苏定国在江东的项目上多花些心思。 小梁秘书为杜向东苏定国奉上香茗，就在一旁坐下。 他虽然不是苏家的子弟，但跟随老爷子多年，从副处级一步一步升迁到正厅级秘书，已经算是苏家最核心的成员之一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还会留在老爷子身边，继续进步。 等跨过副部级那道坎，老爷子或许会给他另作安排。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继续留在最高层的大机关，担任某个要害部门的领导职务。当然，如果情况需要，也不完全排除外放的可能性。 一切视情况而定。 因此，苏家秦家要商量什么要紧事宜的时候，从来都是不避他的。 很多事情，还需要他去落实。 到了老爷子如今的身份地位，基本上绝大多数事情都只是打个电话，和同等分量的大佬沟通一下。言谈之间，就决定下来。 只有特别要紧的事情，老爷子才会亲自出马去拜访超级大佬。 当然，轮到老爷子亲自出马，这事情基本上也就已经定下来了，出变故的可能性极低。 第544章 算无遗策，孺子可教也! 老爷子点着烟，依旧好整以暇地和秦正安下棋。 杜向东和苏定国坐在一旁观战，也不说话。 观棋不语真君子嘛。 看上去，这盘棋才刚刚开局，离结束，还有点早。 不过秦正安加快了速度。 一上来就干净利落地邀老爷子兑掉了双车，顺带着还兑掉了单马单炮，棋盘上的局面瞬间简化。 老爷子笑起来：“和了吧？” 秦正安当即点头：“和了！” 老爷子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还有一丝隐藏得极好的失望。 还是急躁了些啊。 “说吧，那个小子，又整啥事了？” 老爷子身子微微往后一靠，饶有兴趣地问道。 苏定国认可了卫江南，这事吧，肯定也要给老爷子通个气。通常来说，老爷子不会干涉晚辈的婚姻，但涉及到他最疼爱的小孙女，那又另当别论。 为此，老爷子还专程找苏若曦聊过一回，仔细了解了一下卫江南的情况。 当然，主要问的是苏若曦自己的感受。 至于卫江南的官方资料，小梁秘书早已经准备得十分齐全。 见到卫江南曾是军人出身，还在部队因为勇救战友和群众荣立过二等功，老爷子对这混蛋的观感，稍微变得好了一些。 早年金戈铁马的经历，让老爷子对部队出身的人天生有几分好感。 本来老爷子也有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见一见这小子，看他是不是真的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孙女儿。 结果，杜向东的电话就打过来，说那小子又“整活”了。 而且这回整了个大活。 实话说，一个省的省长更迭，对老爷子而言，真不算大活。但站在卫江南的位置上，那就是天大的活了。 他自己才是个小小的县局局长而已，离省长隔着十万八千里。 就敢往里掺和，而信心满满地直接跑北都来，向杜向东当面汇报，似乎拿得定杜向东一定会被他说动。 老爷子倒是有些感兴趣了。 说实在的，老爷子欣赏这种胆大包天的年轻人。 有些事吧，你连尝试都不敢，那你将来的出息，也就那样了。 能够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最终“黄袍加身”的，哪一个不是胆大包天的狠角色？从来没听说谨小慎微，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家伙能成大事！ 杜向东当即将情况向老爷子做了个简单的说明。 “有个问题。” 老爷子双眼微眯，缓缓说道。 杜向东等人的神情便都变得认真起来。 一般来说，老爷子脸上出现这种神情的时候，就代表着他对这事已经很上心了。 “那个什么吴小峰，卫江南以前知不知道他和那些搞金子的家伙有关系？” “不知道！” 杜向东的回答非常明确。 “卫江南定下计策，要引诱那个梁小豹从山里走出来，方便抓捕。然后那个万重山，主动跟他提起吴小峰。卫江南决定将计就计，利用吴小峰让梁小豹放松警惕，然后抓住了他。” 老爷子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引蛇出洞的计策，用得还行。” “向东，那你们部里，是个什么意见？” 随即，老爷子又问道。 杜向东沉吟了一下，说道：“部里一直都有两种意见。一种意见是，柳傅军过于强势，强行干涉静江的人事异动，有可能引起他的强烈反弹，不如顺其自然。让吴波干个一两年，再调动。也是照顾一下柳傅军的感受。” 老爷子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求稳。 “另外一种意见呢，就是这毛病不能惯。眼下，和静江差不多的省，还有好几个。都和柳傅军一样强势。很凑巧的，静江的白玉城刚好在这个时候调走，这是个机会，应该抓住。只要这次在静江能够把事办成，那么其他几个省，接下来也可以照此办理。” “但实话说，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过硬的理由。单纯从履历来看，吴波也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所以同志们的意见，更多的还是倾向于第一种选择。” “更加平稳一些，无非就是多等两三年而已。” 老爷子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你自己的意见呢？” 你是常务副！ 杜向东笑了笑，说道：“我这不是来请教您老人家吗？” 我要是赞成第一种意见，今天我压根就不会过来好吧！ 杜向东自己，也正处于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他同样需要在超级大佬面前有所表现，让超级大佬看到他的魄力与担当，这才能放心地将一个省交到他手里。 封疆大吏，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极其重要的位置。 “正安，你的意见呢？” 老爷子转向秦正安，问道。 秦正安沉吟片刻，才说道：“现在主要看那个吴小峰的所作所为，是他个人的行为，还是和吴波有所牵扯。如果只是他个人的行为，那……恐怕理由不够充分。” 儿子是儿子，老子是老子，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吴小峰肯定是打着吴波的大牌子，但只要没有明面上的牵扯，那确实如同秦正安所言，理由不够充分。 强行换将，柳傅军那边，可没那么好说话。 毕竟摆在台面上，还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苏定国突然说道：“卫江南说过，那个案子，他们罗平县局已经无权管辖了，久安市局全面接手。市局局长黄德坤，直接就住在罗平，亲自抓这个案子。” 老爷子双眼再次微微眯缝了一下，说道：“这么说，事儿不小？” “确实有些问题。” 苏定国答道。 老爷子突然笑了起来：“那小子这回怎么突然就怂了，他在开元的时候，一个人干五个！” 众人相顾愕然。 不明白老爷子怎么突然之间，把话题扯到开元那一次事件上去了。 “所以啊，他这次是故意的，他就等着人家那边玩小动作呢！” 老爷子十分肯定地说道。 就在这时，杜向东的电话震响起来。 “喂……” “嗯？万重山失足落水，已经死了？” “嗯嗯，我知道了！” 等他一挂断电话，老爷子哈哈大笑。 “向东，你们不是需要一个理由吗？” “现在，人家双手把这个理由送到你面前来了。” 杜向东也笑起来，心里头暗暗感叹。 算无遗策！ 关键他还能把自己摘出来。 孺子可教也！ 第545章 德坤同志，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好! “省长好，我是黄德坤……” 与此同时，身在大宁的常务副省长吴波，接到了黄德坤的电话。 “呵呵，你好啊，德坤同志！” 吴波打着哈哈，语气很是亲切。 “省长，我向您检讨。” 黄德坤嘴里说着检讨，语气却分明是邀功。 “哈哈，德坤同志，有什么事需要向我检讨啊？” 你一个地级市公安局长，有什么事情需要直接向常务副省长检讨吗？ 大家心知肚明罢了。 “是这样的，省长。今天下午，我们市局的两个同志，押着犯罪嫌疑人万重山去龙江水库的红叶岛核实现场，结果发生了一点意外。万重山在水边踩空了，不慎滑入水库。虽然那两位同志当即采取了救援措施，但那里是深水区，万重山不会游泳……等我们局里的同志把他救上来之后，他已经停止了呼吸。经过现场急救，还是没能把他救回来……省长，这是我们局里的工作失误，我向您做深刻检讨……” “这样啊，德坤同志，这确实是工作上的失误，你们局里的同志，也太不小心了。哎呀，这个事啊，你向岳青歌同志和李宝胜同志汇报过吗？” 吴波的语气变得有几分严肃，沉声说道。 “是的，省长。我已经向青歌书记和宝胜厅长汇报过了，两位领导都对我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万重山是个犯罪分子，他死不足惜。但是，他突然死了，导致这个案子的后续侦办，遇到了很大的困难啊……” 黄德坤也语气沉重地说道。 “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这个案子还是要一查到底，无论涉及到什么人，都要严肃处理，绝不姑息迁就。” 吴波省长满腔正气地说道。 “是，省长。我们一定坚决贯彻落实省长的指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 “另外啊，德坤同志，善后的工作你们也要做好，绝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一定要做通，做彻底，不能再起什么风波。明白吗？” “是，明白！” 黄德坤急忙答道，语气十分坚定。 “请省长放心，死者家属的思想工作，我们一定会做通，做彻底，保证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对黄德坤这个表态，吴波非常满意，是个懂事的！ “嗯，这个工作思路还是很正确的。虽然是犯罪嫌疑人，但在法院没有判决之前，还是不能当成犯罪分子来看待的嘛。既然发生了这样意外的事故，那还是要按照相关的政策规定来处理。该给的抚恤金不能少，该给的补偿，也要给，不能让死者家属心里有什么疙瘩。” “当然，如果有人想要趁机闹事，要挟公安机关，那也要坚决打击，绝不手软！” “你放心，只要你们市公安局依法办事，我是支持你们的。江河同志和宝胜同志，也会给予你们必要的支持！” “是，谢谢省长理解，更谢谢您对我们公安工作的大力支持！” 黄德坤暗暗舒了口气，大声答道。 吴波省长，果然是个讲究人啊。 等吴波挂断电话，一直坐在旁边，屏息静气的吴小峰顿时就跳了起来，兴奋不已。 “不错不错，这个黄德坤，不愧是从省厅下去的，办事就是靠谱。我得好好感谢他……” “你给我闭嘴！” 吴波突然变脸，就是一声怒吼。 “你这个混账东西，到现在都还不清醒。你以为这种事，是那么好摆平的吗？” 为了这个破事，你老爹我，给人做了多大的让步，你懂吗？ 这么大的人情，将来是一定要还的。 “让你好好工作，好好上班，你偏不听，非得跟那些乱七八糟的混账东西混在一起。他们谁不是想要沾你的光，你还以为，他们真心跟你交朋友？” “你给我听清楚！”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跟那帮混账东西一起。要是让我知道你还跟他们鬼混，打断你的狗腿！” 吴波越说越怒，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砰”地一声巨响，吓得吴二少浑身都是一抖，低着头不敢吭声。 “还有，你那些跑车越野车，豪华轿车，通通给我处理掉，以后再也不准开。” “我以后要是再看到你开那种车，通通给你砸了！” “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吴二少勾着脑袋，吭吭哧哧地答道。 “吴小峰，我警告你，你这次不要再想蒙混过关。” “只要让我再发现一次，我立马把你送到乡下去，送到最偏远的乡镇，让你去当个副乡长，不干个三五年，休想回大宁！” 吴波伸手指着吴小峰的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对自己这个儿子的秉性，吴省长不要太了解，知道他现在就是在自己面前装可怜，只要一走出这个房门，立马就会将老子的训斥抛到九霄云外。 所以这一回，吴省长祭出了最强的杀手锏。 发配！ 他是真的下定决心，如果这次吴小峰还不转变，真的会将他赶到乡下去。 给他一个副乡长，干上两三年再说。 不信磨不平他的性子。 “知道了，爸……” 吴小峰低声说道。 “这次啊，也不能全怪我，都怪那个卫江南，那就是个阴险小人……特么的，他给我挖坑，故意整我，我跟他没完……” 说着，吴二少的火气也上来了。 “闭嘴！” 本来已经略微消气的吴波省长，立马又变得雷霆大怒，桌子拍得砰砰作响。 “你给我闭嘴！” “你还有脸提卫江南！” “我警告你吴小峰，以后你别去招惹他。就你这样的，给人家提鞋子都不配！” “你要不是我吴波的儿子，人家挖坑把你埋了，你都不带叫一声的！” “滚！” “马上给我滚回单位去上班！” “马上滚！” “滚出去！” 吴二少双手抱头，落荒而逃。 书房里，吴波还在呼呼喘息，气得够呛。 不过吴省长万万没想到，刚一出门，刚才还低眉顺眼的吴二少，立马抖了起来，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哥几个，都出来喝酒，没事了！” “咱们好好合计一下，怎么收拾姓卫的那个王八蛋！” 第546章 你糊涂! 吴小峰兴高采烈的。 所以说，纨绔就是纨绔，哪怕出生在官宦世家，耳濡目染，却依旧没有学到半点“真功夫”，还以为这事，真的就这么容易摆平了。 真实的情况是：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饰。 他的老子吴波，就远没有他那么乐观。 吴小峰刚刚滚出去不久，一支烟都还没抽完，吴波就接到了柳傅军的电话。 “老吴，万重山那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 傅军书记的语气极其严厉，几乎是在怒斥了。 “呃，我也是刚刚接到下边的电话，我也没想到他们……” 吴波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傅军直接打断。 “别说了，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这句话，柳傅军便哐当丢了电话。 看着手里嘟嘟作响的话筒，吴波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知道，柳傅军这次是真的怒了。如果不是情况非常严重，柳傅军书记是不会发这么大脾气的。 当了几十年的领导干部，柳傅军书记是极其讲究官威官体的，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发火。他只要微微一蹙眉，下边的人就已经吓得胆战心惊了。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次事件造成的“杀伤力”。 当下吴波不敢怠慢，立即离开自己的住所，吩咐秘书备车，直奔柳傅军办公室。 这几天，吴波省长一直有些心神不宁，除了出席必要的会议和庆典，其他时间，都没在办公室，而是待在自己家里。 好在省委领导所居的榕湖一号院，离着省委大院并不远。 片刻之后，吴波的座驾就驶入了威严肃穆的省委大院。 到了省级这个层面，党委和政府是分开办公的，省委大院和省政府大院并不在一个地方。当然了，身为常务副省长，吴波的座驾在省委这边也是备了案的，绝不需要检查。 下车之后，吴波很快就到了柳傅军办公室门外。 杜唯一早已在等着他。 见到吴波，便即低声说道：“吴省长，首长现在心情很不好……” 这是自己人才有的待遇。 吴波连连点头，一叠声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唯一！” 进到办公室，吴波发现，柳傅军没有坐在椅子里，而是背着双手，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双眉紧蹙，显得颇有几分焦躁。 这种情况，极其罕见。 吴波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还要严重…… “领导……” 吴波低着头，叫了一声，双腿立正，站在那里，如同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般。 得亏没别人看见，要不然，一定会惊掉一地的眼镜。 杜唯一很懂事地直接退出去，在外边带上房门，连茶水都没给吴波倒一杯。 “你呀你呀……” 柳傅军猛地顿住了脚步，手指头差点直接怼在吴波的鼻尖上。 “这么关键的时候，你怎么就下不了那个决心呢？” 柳傅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吴波抬起头，有点艰难地辩解道：“书记，那，那是我儿子……” “我知道那是你儿子，你平时干什么去了？就不好好管教一下？他是蠢猪吗？这件事发生之前，但凡他给你汇报一声，也不会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吴波咬着牙，低声说道：“我也没想到，有人还没死心……更没有想到，那个姓卫的混蛋胆子那么大！” 在最欣赏自己的老领导面前，吴波也不装了，话说得非常直白。 “哼，他胆子不大，他敢追苏家的闺女？” “这种事，一般的年轻人谁敢做？” “换一个人，老秦家早就把他活剥了！” 吴波沉默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书记，事情应该还没有那么严重吧？黄德坤那个人，我了解，办事还是比较牢靠的……” “你糊涂！” 柳傅军再次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这种事情，人家需要证据吗？” “你家吴小峰，算个什么东西？在人家眼里，他啥都不是！” “他去不去坐牢，谁会在乎？” “人家关注的，始终都是你啊！” “是你吴波！” “不是吴小峰！” “你怎么到现在都不明白，人家打的就是个时间差。我给你争取的，也是个时间差。就这几天功夫，顶住了，什么事都没有。” “只要这个事情尘埃落定，吴小峰的问题，还不好解决吗？” “谁敢揪住他不放？” 柳傅军怒视着他，厉声呵斥。 吴波到底也是身居高位的厉害人物，被柳傅军这一通训，顿时也明白过来，确实是自己太心急了，紧张之下，出现了“误判”。 问题现在，万重山已经死了，再说什么也活不过来。 吴波额头上的冷汗，澹澹而下。 “书记，那，那现在怎么办……人已经死了……” 吴波咬着牙说道。 “我再跟李宝胜打个招呼……黄德坤那个人，李宝胜说，是靠得住的。” 柳傅军长叹一声。 事已至此，也只能想办法善后了。 “算了，这个事，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李宝胜那里，我让杜唯一跟他去说一下。” 柳傅军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说道。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呼声最高”的常务副省长吗？ 你现在说的话，还跟以前一样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 你就能保证，李宝胜心里，没点别的想法？ 贤臣择主而事，良禽择木而栖啊！ 现在，人家有了新的选择。 “你去，叫杜唯一进来！” 吴波急忙答应一声，开门将一直守在门外的杜唯一叫了进来。 “书记！” 柳傅军手一挥，说道：“唯一，你马上联系机场，让最近的那个航班等我，我要立即去北都！” “是，书记！” 杜唯一二话不说，转身出门，打电话去了。 吴波便眼巴巴地看着柳傅军。 柳傅军再次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我再去给你争取一下。不过我估计，难度很大了。你自己，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吴波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第547章 尘埃落定 每逢大事，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是正常现象。 但具体到老吴家，就有点奇葩了。 是儿子欢喜老爹愁。 吴波亲自送柳傅军去了机场，目送着喷气式客机直插蓝天，这才双眉紧蹙地回了自己办公室。 现在已经到了快要见分晓的时候，他再不在办公室露个面，就有些不合适了。会被人说闲话。 但吴波却没想到，他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儿子，压根就没回大宁市纪委去上班，而是叫了一帮狐朋狗友，去会所玩得花天酒地的。 “二哥，还是你有能耐！” “就是，这是在静江，有什么事能难得住吴二哥？” 一帮子小弟们纷纷给吴小峰敬酒，谀词潮涌。 吴小峰也是心情极佳，不管是谁给他敬酒，都是仰起脖子一口干，很快就有了点意思。 “我跟你们说，那个姓卫的，他偷袭老子，以为能把老子干趴下，我呸！” “特么的，他是昏了头！” “这里是静江！” “是老子的地盘！” “就凭他卫江南一个破落户出身的穷鬼，敢跟老子对着干，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对对对，二哥说得对！” “特么的，他卫江南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作对！” “这种王八蛋绝对不能惯着，就是欠收拾！” “二哥，要我们怎么做，你尽管吩咐，兄弟们绝对没二话……” “就是，老子还真就不信了，在静江，还有人敢跟我们对着干，反了他……” 私人会所里乱秧秧的，一帮喝得满脸通红的纨绔衙内们“群情激奋”，一个个捋起袖子，仿佛这就要杀奔罗平而去，直接将卫江南揪出来往死里揍一顿。 吴小峰被这帮人一激，更是气壮如牛，拿起手机就给卫江南打电话。 电话一拨就通。 耳边响起山风的呼啸声。 卫江南正在驴子岭那边清点战果。 “卫江南！” 电话刚一接通，吴二少便咆哮如雷。 “你特么的，不是想要整老子吗？你来啊！” “老子就在这等着你，看你能咬掉老子的蛋不？” “特么的，以为有个女人倒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谁你都敢惹！” “你特么给老子等着，老子迟早收拾你。” 吴二少气势汹汹，一顿唾沫星子乱喷。 卫江南就笑了，冷冷说道：“吴小峰，你个蠢货！” “到现在还不清醒呢？” “为了那么一点钱，你知道你丢掉了多少东西吗？” “你特么丢掉的是你的未来！” “等着你爹打断你的狗腿吧！” “蠢东西！” 卫江南骂完，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不得不说，纨绔子弟里有许多的蠢货，饶是如此，吴小峰也是其中最蠢的那一类。 没错，他这次或许能逃脱牢狱之灾。 但正如卫江南所言，代价太大了。 是用他未来的前程，用他爹吴波未来的前程换来的。 等省长之争尘埃落定，煮熟的鸭子也飞掉的时候，暴怒的吴波，不定怎么收拾他这个蠢货儿子呢。 不过那就是他们老吴家的事情了，卫书记管不着。 他忙得很。 这一家伙抓了好几百人，接下来有的是活干。 卫书记哪有时间跟个蠢逼去斗气？ 没的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久安这次“铁锤行动”确实搞出了偌大的声势，静江卫视全程跟踪报道，清剿过程如同剿匪大片一般，精彩刺激。 在静江卫视一播出，便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差一点就追平了超级女声半决赛的收视率。 和岳青歌当初预计的那样，成功吸引了群众的注意力。 吴小峰那个事，一下子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以铁的事实再一次验证了一句至理名言：大众都是健忘的。 就事论事，岳青歌这个转移注意力的计策，真的相当给力，效果也是杠杠的。 可惜，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吴波自己的一个判断失误，彻底毁掉了青歌书记一番“心血”。 如同柳傅军所言，这次博弈，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正所谓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三天后，任命文件正式下达。 白玉城调任北方某省。 国家某部部长秦正安，调任静江省，接替白玉城的遗缺。 而张庆文，则调往国家某部委，担任副部长，党组书记，进步为正部级领导干部。 一切至此尘埃落定。 结果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竟然，是秦正安来静江了？ 这样的结果，甚至连卫江南自己都有点意料不到。他原以为，是张庆文回来的，不料，张庆文却和秦正安“对调”了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结果也还在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第548章 厨娘凶猛 十月中旬，天气晴好。 华灯初上。 世纪广场某栋高楼，二十七层。 某单元房。 一位体态丰满的曼妙少妇，穿着简单的家居服，腰间系着小白兔围裙，脚下趿拉着小白兔布拖，嘴里哼着歌，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餐。 不过看得出来，该少妇对这种工作并不是十分熟悉，有点手忙脚乱的，闹了不少“洋相”，鼻尖上还沾了点水滴。 好在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也不怕被人看到。 妍姐姐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有正经下过厨房了。 现在重做冯妇，还真有点难为她。 但妍姐姐心情极佳。 决定好好犒劳一下“大家伙”！ 实话说，卫江南当初决定对吴小峰出手，高妍虽然赞同，心里头着实捏了一把汗。 这事的凶险，是明摆着的。 绝没有普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以为只要抓住了吴小峰的把柄，就一定稳操胜券。 凡是这么想的，只能说，对权势的任性一无所知。 如果卫江南背后没有站着杜向东，苏定国乃至整个老苏家，而且这天大的好处最终极有可能落在张庆平身上，高妍是绝不会同意卫江南去“冒险”的。 因为完全没有任何胜算。 一个普通的县公安局局长，在这样层级的博弈中，连小卒子都算不上，就是炮灰。甚至连她高妍这位地级市市长，都是炮灰。 没有强势大人物撑腰，小卒子下场，连坚持到最后的资格都没有。 人家分分钟给你挪个位置，换人接手，你能上天啊？ 接下来卫江南的操作，堪称教科书一般的经典。 尤其是果断将梁小豹团伙案交给市局黄德坤他们接手，自己和罗平县局完全置身事外，更是神来之笔。 不但麻痹了对手，更是在明面上将自己完全摘了出去。 一举两得。 现在，该黄德坤他们头疼了。 虽然最终给万重山的死亡定性为“意外”，失足落水，但万重山那些家属，不是那么好摆平的。不出点血，指定不行。 而且，当时来看，黄德坤是全力以赴在帮吴波“了难”，确实忠心可嘉。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正因为他这个工作“失误”，导致吴波在博弈中败下阵来。 还是那句话：这样的事，不需要证据确凿，只需要合理怀疑。 超级大佬耐烦跟你计较“鸡毛蒜皮”的细节？ 你在不该犯错的时候犯了明面上的错误，那就要承担后果。 所以，现在的德坤局长，简直里外不是人。 这段时间，焦头烂额。 还不得不硬着头皮，将案子办下去。 反观卫江南，“毫不费力”就上了一个大台阶，连续跳过普通副县长，县委常委这两道大坎，直接出任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 成为罗平县核心决策圈的一员。 还是人家岳青歌书记主动送给他的“人情”，都不用自己去争取，甚至连开口都不必要，人家上赶着将乌纱帽往他头上戴，生怕他摆架子拿捏，不接受。 实话说，连高妍都没想到，卫江南会升得这么快这么猛。 去年这时候，卫江南同志还是高山县禾田镇的武装专干吧？ 一个跑腿打杂，毫不起眼的小角色。 连镇政府一个嗑瓜子的大姐都能支使他忙这忙那。 一年不到，居然成了县委主要领导之一。 这样的奇迹，应该只有在那个特殊时期才会发生吧？ 在干部使用越来越规范化的今天，只能用奇迹来描述这一切了。 足足忙活了两个小时，高市长才终于弄好了晚餐。 做了些什么菜呢？ 葱花蛋饼！ 冷切火腿肠！ 三鲜汤。 还有一个梅菜扣肉。 不过这个梅菜扣肉，不是高市长自己做的，是机关食堂做好了给她送过来的，丰满厨娘妍姐姐只需要临时热一下就行。 高市长到底没有去市场上买。 她担心买来的梅菜扣肉不新鲜，用料也有点存疑。 机关食堂做的，那还是能信得过。 机关食堂那边，坑谁也不敢坑市长啊！ 饭碗还要不要了？ 除了这三菜一汤，还有一瓶红酒，一盘水果沙拉。 看上去花花绿绿的，还蛮丰盛，让人一见之下，胃口大开。 高市长对自己很满意。 手艺杠杠的！ 时间慢慢流逝，丰满厨娘不住抬起手腕看表，性感的红唇渐渐噘了起来。 高市长有点不高兴了。 怎么还不来？ 为了准备这顿晚饭，高市长可是刻意推掉了今天下午的一个会议。 妍姐姐索性在餐桌前坐下来，双手端着自己的下巴，眼巴巴地看着房门…… 然后，门锁就有了响动。 高妍立马一跃而起，快乐地小跑过去，给自家男人开门。 房门是反锁的哦，就算有钥匙，从外边也打不开。 一个人待在这个“小窝”里，妍姐姐还是比较谨慎的，有些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房门打开，一束鲜花很突兀地出现在高妍面前。 玫瑰的芳香扑鼻而来。 花瓣上还沾着水滴。 “呀……” 高妍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 “当当当当当……” 玫瑰花后，露出一张英俊帅气的脸。 就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有点讨人嫌。 “老婆，辛苦了，送你一束鲜花，聊表心意！” 卫书记挤进门来，双手将鲜花送到高市长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书上说，玫瑰花要下午采的才更新鲜，我特意跑到花圃去自己剪的。好看吧？” 难怪来得迟了。 高妍接过玫瑰花，闻了闻，闭上眼睛，陶醉了一下。 卫江南已经凑过来，在她娇艳的脸颊上狠狠亲了几口。 “别闹……” 高妍轻轻推了他一下，嘴里嗔道，却是满心欢喜。 冷不防卫江南舒展双臂，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就往卧室走。 “哎哎，你干嘛？” “先吃饭……” “等下菜都凉了……” 妍姐姐猝不及防，顿时有些惊慌失措，奋力挣扎。 “让它凉！” 卫书记咕哝了一句，脚下一刻不停。 “我一分钟都等不及了……” “你算算，我又憋了多久？” 第549章 际遇离奇 次日上午，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高妍的脸上。 久安最美厨娘慵懒地睁开眼来，想要活动一下有些麻木的胳膊，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被卫书记枕着呢。 此时此刻的卫书记，以一种特别古怪的姿势蜷缩在她的怀里。 关键是，哪怕在睡梦之中，这个人也是很不老实的。 嘴里吃着，手里还要攥着。 高妍有点哭笑不得。 瞧这“贪婪”的劲儿！ 一点都不记得，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古怪姿势的。 反正昨晚上，久安最美厨娘彻底被折腾晕了，不知不觉间就沉沉睡去。但高妍分明记得，自己是蜷缩在他怀里入睡的，如同一只疲累的波斯猫。 当然，再乖巧可爱的波斯猫，都没有这样柔软的身段，如此丰满的大e。 高妍试探着，想要脱离他的“魔爪”掌控。 但是下一刻，就捅了马蜂窝。 这个家伙“嗷”地一声，翻身就压了上来。 “不来了不来了……” 妍姐姐瞬间惊慌失措，“魂飞天外”，手忙脚乱地推搡着他。 “看看都几点了，还要去大宁呢……” 如你所知，在这种情况下，妍姐姐的反抗从来都是无效的，她反抗得越厉害，遭受到的“镇压”便越强势。 任何女人，都不应该尝试去挑战一个憋了很久很久，强壮如牛的二十六岁退伍兵王！ 哪怕你是市长都不行！ 所以，原定十二点钟吃饭，一点钟出发去大宁的计划，被迫延后。 两个人拖拖拉拉的，直到两点钟，黑色小普桑才从世纪广场地下停车场驶出，开上了前往省会的国道。 今天星期六，两人约好，去大宁拜访新任代省长张庆平同志。 张庆平出任静江省长已经有好几天。 但“拖到”这时候才去大宁觐见，也是有原因的。 去得太早，显得有些太迫不及待了，不够矜持。 而且，也太拉仇恨。 就说现在，整个静江省，痛恨卫江南入骨的人，可不在少数。 远不止吴波父子。 凡是吴波一系的干部，无不对卫江南切齿痛恨。 说好的省长得力干将呢？ 特么的转眼间又变回副省长得力干将了？ 如果有机会，这帮人一点都不介意狠狠给卫江南一点颜色看看，让这个久安乡下小子明白，静江，到底姓什么！ 张庆平刚刚履新，他们就急不可耐地跑去大宁“耀武扬威”，信不信那些人的眼神能杀他们几万次！ 而且说不定就有人真的会出幺蛾子。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莽汉”。 所以这次拜访是在晚间进行的。 卫江南和高妍也没住在省委小招待所，在那个地方，太容易碰到熟人了。而是选了一家远离榕湖一号院的普通酒店。 在这种酒店，碰到熟人的概率就很低了。 饶是如此，卫江南还是订了两个单间。同时在心里决定，回头就让他哥卫江北抽时间跑一趟省城，在大宁合适的地段买一套房子。 以后他和高妍再来大宁，就有一个居所了。相对来说，是安全系数最高的。 越是“隐藏”在普通小区之中，隐秘性就越高。 这种事，他只相信自己亲哥。 其他任何人都不是那么保险。 在酒店吃过晚餐，等天色擦黑，卫江南才开着他的普桑，前往榕湖一号院。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干部。 原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处长，现任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 东方凌君。 这位是陈文明的继任者。 说起来，东方凌君这几个月的经历，也是冰火两重天。 他是在半年前接任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处长的。 当时陈文明刚刚前往省商务厅担任副厅长，东方凌君接了他的遗缺。本来吧，能够成为省委副书记大秘，对任何一位办公室工作人员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美差，和天上掉馅饼差不多。 偏偏那个时候，张庆平自己的处境非常尴尬，被夹在柳傅军和白玉城两位大佬之间，左右为难。 最后还是卫江南给出了个主意，庆平书记效法公子重耳，前往中央党校学习，就此跳出是非窝。 这可就把东方凌君以及整个综合二处全都晾在半道上了。 关键是谁都不清楚，张庆平在中央党校学习半年之后，是不是还回静江。要是依旧回静江当副书记，倒也还好。 问题是，万一调走了呢？ 那东方凌君就有可能成为“史上”最尴尬的省委主要领导大秘了。 才当了三天正经的二处处长，服务对象就不见了人影。 这半年来，省委办公厅综合二处，成了一个万金油单位。除了给远在北都的张庆平按时汇报一下省里发生的大事，以及寄一些重要文件，基本上就无所事事了。 但整个综合二处也不能就这么闲着。 所以办公厅那边，就将一些杂七杂八的活儿，全都派给二处。 搞得东方凌君郁闷不已，还不好拒绝。 对谁都只能赔笑脸。 像他们这种身上打着标签的秘书人员，如果领导离任时不做妥善安排的话，后边的日子都是比较难过的。 如果只是综合二处的普通办事人员，倒也没什么。 也没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他。 压根就没那个资格。 东方凌君在综合二处当了比较长时间的副处长，和陈文明一样，身上都打了“张氏”标签。张庆平如果不回静江工作，他以后估摸着就真的会被“发配”去那种打杂的单位了。 仕途上想要更进一步，那得再等机会。 最少也得好几年，等柳傅军退休，吴波调走，换了省领导和办公厅领导才有可能。 也仅仅只是有可能。 难度依旧是比较大的。 可这世界上的事情吧，就是这么奇妙。 原本东方凌君都已经“认命”了，做好了被“发配”的思想准备，不料风云突变，张庆平居然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而且直接担任了代省长。 张庆平是个念旧讲感情的人，回到静江，第一件事就是将东方凌君调往省政府办公厅，担任综合一处处长。 自己人，用着放心。 就说东方凌君对卫江南要不要十二分的客气吧！ 说是这个年轻人改变了他的人生都不为过。 第550章 自己人待遇 “高市长，卫书记！” 东方凌君亲自在榕湖一号院的正大门等候他们，一见面，便大步迎上前来，主动打招呼，满脸笑容。 然后直接上了普桑。 “直接开进去吧，我已经办好登记手续了。” 卫江南记得，他去年春节期间和高妍一起到榕湖一号院给张庆平拜年时，车子是停在外边的，自己和高妍步行进入大院。 而这次，可以直接把小普桑开进去。 这就是待遇！ 东方凌君以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感谢之情，同时也表达出亲近之意。 他现在也已经知道，卫江南是老苏家看中的“准女婿”，甚至还有传言说，卫江南在开元救过杜向东部长的小孩。 虽然无从证实，但东方凌君比较倾向于相信这不是空穴来风。 要不是有这个底气，他卫江南区区一个县级公安局长，敢往这种大事里边掺和？ 并且还让他办成了。 在静江省政坛上掀起的狂风巨浪，现在都远远不曾平息。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更是会掀起一场场的龙争虎斗。 但对东方凌君而言，目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还要啥自行车？ 要斗就斗吧。 不管怎么说，张庆平现在也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代省长，静江省二号人物。 在静江当了好几年的省委副书记，有自己一班人马。 绝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最重要的是，张庆平出任代省长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号。 超级大佬对地方实力派坐大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线。 加上柳傅军书记年龄即将到站，所以，很多事情最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现在可还难说得很。 东方凌君已经下定决心，必须和卫江南搞好关系。 这个年轻人，未来的前景不可限量。 别的不说，庆平省长本人，对卫江南的看重，绝对会在他东方凌君之上。 大秘，有的是人可以替代。 但卫江南是无可替代的。 卫江南将成为庆平省长与老苏家的“桥梁”，从今往后，不管政坛上如何风云变幻，张庆平不断向老苏家靠拢，是一定的。 很快，普桑就开到了六号别墅的附近停车位。 三人下车，一起走进夜色中幽静的六号别墅。 客厅里灯光柔和，张庆平却不在。 东方凌君说道：“高市长，卫书记，楼上请，省长在书房接待两位！” 榕湖一号院的小别墅，都是两层的。 大多数领导同志，喜欢在二楼起居，相对来说，湿气没那么重。 要知道，这个院子，是靠着榕湖建的，风景虽然极佳，早晚湿气还是比较重。 他们还没来到书房门口，张庆平就已经出现在门外。 这可是极高的礼遇了。 高妍当即加快了脚步，给张庆平微微鞠躬。 “省长！” 卫江南紧跟着鞠躬。 “省长好！” 高妍正经算是张庆平的晚辈，所以他俩打招呼的方式，略有区别。卫江南还是恪守着规矩，不敢胡乱僭越。 “嗯，来了。进来坐吧……” 张庆平很随意地和他们握了握手，语气更是亲近随和，甚至连称呼都免了。 大人物在待人接物上都有着一定之规，越是在家里对你随和亲近，就越是表明你们是真正的自己人。 当下高妍和卫江南进了张庆平的书房。 是真正的书房，里边到处都堆放着各种书籍，还有报纸，偶尔也能见到文件。 卫江南笑着感叹道：“省长真是知识渊博，博览群书。我看到这么多书籍，脑瓜子都是晕的……” 他和张庆平也算是比较熟了，需要适当地表现一下自己，太守规矩了反倒不好，让人以为他“故作矜持”。 张庆平哈哈大笑，伸手点了他一下，说道：“你这家伙，就是贫嘴。你那个函授搞得怎么样了？我跟你说，这个事情必须抓紧，不能含糊。” “以后啊，还要找时间专门去进修一下，最少也得把研究生文凭拿下来。” 连卫江南正在搞函授文凭都知道，可见张庆平对他其实一直都非常关心。 “是，省长，我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卫江南当即答道。 “坐吧坐吧，都站着干嘛？” 话是这么说，你老人家不坐，我们谁敢坐？ 很快，东方凌君给他们奉上香茗。 “东方，你也坐。” 张庆平招呼了一句。 “今天晚上啊，就是闲聊，我也换换脑子。哎呀，在中央党校学习了半年，回来工作，还要重新调整一下心态呢，哈哈……” 可不咋的！ 就半个月前，你老人家可能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调到其他省去工作了吧？ 要是庆平省长知道卫江南在心里称呼他“老人家”，信不信当场翻脸，立马将他赶出去。 “小卫啊，你们县里一连搞了两个大动作，你这个县委政法委书记，应该忙得很吧？” 说这话的时候，张庆平心里头也有些感叹。 就去年春节的时候，这家伙还是个普通办事员，给高妍当司机。 现在“一不小心”就成了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当然了，就现在，卫书记也依旧是高市长的司机，昨晚上都来回开了好几趟。 卫江南急忙欠身说道：“是的，省长，这回抓了几百个团伙分子。虽然经过甄别之后，放掉了一大半，但必须刑事处理的，也还有一两百人，看守所都挤不开了……好在市局给了大力支持，梁小豹那个案子，现在一直都是市局在办，我们县里相对来说，稍微轻松点儿。” 张庆平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梁小豹那个案子，已经由你们市局接手，那就让他们一直办到底吧，也没必要节外生枝了。” 这个话就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吴小峰确定不会有牢狱之灾。 这应该也是吴波和柳傅军的底线。 省长大位都已经易主，这要是再把吴二少送大牢里去，那这脸面，可就真的剥得一干二净啦。 到了这个层级的博弈，不会有人这么干的。 必须寻找一个平衡点，让大家都能勉强接受，体面地“握手言和”。 第551章 你在教省长做事? “高妍，你们市里搞的那个一站式政务服务大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和卫江南聊了几句，张庆平又扭头望向高妍。 这也是礼节问题。 毕竟来访的客人之中，高妍才是职务最高的，卫江南是她的下属。如果从头至尾，张庆平都不正经和高妍聊几句，自然也是十分不妥。 哪怕他再将高妍当成晚辈来看待，也还是要讲究一下。 高妍微笑答道：“目前运作十分良好，群众的反应都非常好。我们市里，对这个服务态度抓得很严。”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搞这个一站式政务服务大厅，目的就是方便群众办事，提高政府在群众中的口碑和公信力。如果依旧跟过去那样，门难进脸难看，那就不是“形象工程”，而是自己打脸。 “我们的计划是，等过完年，就在下边所有的区县，全部实施这个一站式政务服务。扎扎实实给群众行方便，办实事。” “嗯，你们这个思路是很正确的。” 张庆平点头表示赞许。 “我已经和办公厅那边打过招呼，让他们近段时间派一个工作组下去，好好搞一下调研，把你们这个便民服务模式总结出来，从明年开始，逐步在全省推广。” 高妍便十分高兴地答应下来。 这不但是新任省长对久安工作的认可，也是张庆平主政静江之后，第一个全局性的重点工作。 一站式便民服务，完全当得起。 “另外啊，你们的宣传工作，也可以搞起来了。既然是好的工作模式，受到群众的欢迎，那就要大力宣传，大力推广嘛。尽快在全省推广，也可以让更多的群众受益。” “怎么全面布局，你可以和岳青歌同志再商量一下。以后工作上的问题，你要和他多沟通！” “好的，省长，我记住了。” 高妍连忙欠身答道。 张庆平这话，听着十分随意，实际上透出来的意思，明明白白的。 岳青歌，现在已经不是“敌人”，而是可以合作的对象。 为什么这么说？ 毫无疑问，张庆平在北都的时候，应该是和苏家秦家的几位“当家人”见过面沟通过了。 秦正安在苏老爷子面前表过态，那就代表着他在立场上的转变。 这事之后，柳傅军与苏家秦家的裂痕是不可避免会出现的，而且这道裂痕很大，基本上没有任何修复的可能性。 秦正安选择和张庆平合作，乃是理所当然。 秦正安态度的转变，对岳青歌而言，其实是一个极大的利好。 以岳青歌的“蜂窝煤属性”，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就是不知道他家那位爱折腾的“精神公举”，会不会时不时的跳出来恶心一下青歌书记和江南书记。 交代完高妍，张庆平随即再次转向卫江南。 “小卫，你现在的分工是个什么情况？除了政法口，还分管别的工作吗？” 张庆平问得如此细致，其实也是在卫江南表达“感谢之意”。 这当儿，不管小卫同志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只要不违反原则，无论多难，张庆平都会答应他。 卫江南答道：“省长，是这样的，除了政法口，我还分管交通运输工作，南河复航工作，另外文旅工作和招商引资，也暂时由我分管。” 张庆平笑了起来。 “呵呵，那你分管的工作还挺多的，而且都是比较重要的工作。说说看，你今后的工作思路是怎样的？” 对于卫江南能够从政法口跳出来，张庆平无疑也是相当支持的。 他现在十分确切地认定，卫江南绝对不仅仅是个“方面之才”，他的能力，应该得到全方位的展现，以便将来提拔到更高的全局性位置上去。 唯有经过全局性位置的锻炼，他未来的前程才不会受到无形的限制。 “报告省长，我最主要的思路，只有一个，那就是抓工作。而且只抓工作！” 卫江南加重了语气说道。 张庆平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卫江南似乎是话里有话啊。 “不瞒省长说，罗平虽然是个小地方，其实也蛮复杂的。县委书记谢浩明并非罗平本地人，县长孙可君和我们市里的常务副市长张青春同志是郎舅关系。专职副书记李向永和县纪委书记罗太平，都是本地人。除此之外，县委县政府的不少负责同志，也都是本地户籍。” “罗平的本土派势力，相当强势。” 张庆平若有所思。 这不就和省里差不多吗？ 说到本土实力派的强势，不管是谁，和柳傅军书记比起来，都是“弟弟”。 包括已经调离的白玉城，以及吴波，袁荣天等人，无一不是本土派强势人物。 尽管他们之间也有矛盾，甚至有激烈博弈，但在维护本土派利益方面，是一致的。因为那是他们的根基。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脱离自己所代表的利益群体。 谁敢脱离，就会被无情抛弃。 相对来说，他张庆平这位外来的省长，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纵算他已经在静江工作过好几年，有一些班底，但和本土派强大的实力比较起来，那还差得远。 而且他还只是二把手，不是管帽子的一把手。 处境之艰难，可想而知。 所以，卫江南一开口就强调了，只抓工作，不管其他。 这个思路，放在他张庆平身上，一样很适用啊。 “我年轻，又是外来者，所以我今后的主要思路，就是一门心思抓工作。其他任何小动作，都不要给我摆到台面上来。” “工作做好了，该表扬表扬，该提拔提拔。” “工作没干好，不管你是谁的人，该处理就处理，该挪位置就挪位置。” 我分管的领域，我卫书记说了算。 不要说谢浩明现在和卫江南的关系还挺不错，就算谢浩明和卫江南不对付，打着抓工作这个大牌子，谢浩明都得让他三分。 至于其他人，包括孙可君在内，卫江南还真没太把他们当回事。 你们再牛逼，能比吴波还牛？ 张庆平笑着点了点头。 “嗯，这个思路不错，挺好的，你继续！” 有点意思了。 第552章 指点领导上瘾了是吧? “好的，省长。” “具体到罗平的经济建设工作要如何展开，招商引资确实是重点。但是，现在很多小地方都对招商引资有误解，认为招商引资主要就是靠关系，找熟人。这其实还是思想上没转变过来。” “真正要想在招商引资上出成效，关键还是营商环境。” “整个营商环境变好了，自然会吸引相关的客商前来投资。” 卫江南一点不拘谨，侃侃而谈。 张庆平点了点头，说道：“嗯，栽下梧桐树，引来金凤凰。你这个思路是正确的。” 高妍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家伙，又开始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了。 你是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不是县长，更不是县委书记。 一上来就谈全盘！ 不过想想也对，面对张庆平这位一省之长，只谈罗平的政法工作，显然也不合适。 那多浪费人家庆平省长的宝贵时间？ 张庆平耐烦知道你打掉了多少个犯罪团伙，抓了多少名犯罪分子？ 谈一个县的全盘工作，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意思，对张庆平也有个参考作用。 “我做过调研，目前整个久安南部三县，招商引资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道路交通。太闭塞了，就是一条国道线，两条省道线，其他都是支线公路。路况还不怎么样。” “南河没有复航之前，主要的物资流通，还是靠公路运输。” “这样的交通状况，是很难吸引到外来投资的。” “因此，我认为，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是完全正确的。砸锅卖铁，也要先把路修好。本来吧，高速公路是最佳选择，可惜我们没钱。只能在现有的国道和省道上想办法。” 庆平省长，整个静江的交通状况也不咋的啊。 要不，咱们先修路？ 这就是具体的工作！ 您现在是一省之长了，这些经济建设的工作，正是您主管的。 “现在回龙湾那边，天境旅游公司已经和我们县里签了合同，第一期的两千万资金基本到位，一些基建工作，可以开始搞了。” “县里主要是先把路给他们修好。” “我已经向县委书记谢浩明同志汇报过，接下来，谢书记会亲自去跑，争取用一年到一年半的时间，把回龙湾到雁山风景区的高等级公路修起来。” “先把路面搞好，通车再说。其他的配套工程，可以慢慢补齐。” 这也是目前全国大多数地方的通行做法。 一切以实用为主。 “等南河复航之后，公路水路交通网络基本完备，南部三县的大宗矿石能够顺利运出去，外边的货物能够顺利运进来，那就全盘皆活了。” “所以你的思路，接下来最主要的工作，是先修路？” 张庆平若有所思地问道。 “是的，省长，我确实是这个思路。谢浩明书记和孙可君县长也基本认同我这个思路。” 谢浩明倒确实想要干点事，出成绩。 至于孙可君，他主要是想着，修路有好处！ 但卫江南并不在乎孙可君的小九九，只要孙可君不阻碍他经济建设的“大局”就行。 想要捞点好处，可以啊。 不过孙县长你可要注意，捞好处的时候，手法隐秘一点。 否则，你别忘了我的本职还是县委政法委书记！ “另外第二个思路，就是打造中心城镇和副中心城镇，发挥虹吸效应。” “副中心城镇？” 张庆平笑了起来，饶有兴趣的样子。 好嘛，卫江南同志，你是真想当省长啊！ 连副中心城镇这种词汇，都被你生造出来了。 “罗平整体经济条件并不好，但中心城镇的建设却有条件。城关镇，莲花镇，石舫镇三个建制镇挨在一起，中心城区距离很近，完全可以打通，搞一个城关城镇圈。” “然后依托这个中心城镇圈发挥虹吸效应，同时也发挥辐射效应。” “中心城镇圈建好了，有了足够的人流量，就意味着有了一定的消费能力。这是一切商业工业发展的基础。” 没有消费能力，外来投资者压根就没兴趣进来。 而且中心城镇区的高度繁华，本身也会给外来投资者造成一定的“错觉”，让他们觉得，罗平的经济发展潜力很大，自然就有了投资的欲望。 静江也有一个这样的天然城市圈。 省会大宁，第二大城市祖陵，还有一个大城市莲城，三个城市挨得很近。省里一直有意要打造中心城市圈。 也不知道卫江南这是学习省里的做法，还是在给张庆平提醒。 “另外，现在金矿区的盗采团伙，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下一步就是抓紧时间引进国有金矿公司来开发金矿。” “这一点，市里已经有了非常明确的思路。” “岳书记和高市长接下来就会主抓这个工作。” 高妍急忙点头表示认可。 市长姐姐接下来又要进京跑部了。 想起前不久那一次进京跑部，市长姐姐心里还很激动呢！ 就是那一次，市长姐姐的整个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现如今的高市长，脸色红润，眉角带俏，满满的幸福快乐都快要溢出来了。 “依托金矿的大开发，西部第一大镇龙江，完全可以打造成副中心城镇。将整个罗平西部的经济带动起来。” 静江也可以搞副中心城市建设啊。 大城市的虹吸效应和辐射效应，都是相当明显的。 “这个想法不错。一个县之内，有中心城镇，再搞一到两个副中心城镇，整个经济就能活跃起来。” 张庆平脸上浮现出笑容，大加赞许。 好嘛，新任省长接下来的几个重点工作，这小子都给庆平同志“指点”得明明白白了。 想想也有些好笑，这么牛逼的吗？ 给市长当军师，指点市长如何开展工作。 现在又要给省长当军师了。 高妍忍不住在一旁说道：“哎，卫书记，说好了啊，这些工作，主要靠你们县里自己去完成，别打市里的主意。” “市里的财政也很不宽裕，到处都缺钱。” 你这家伙，不能啥事都摁住我！ 第553章 你那么牛逼，能预知未来?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 书房里的气氛变得益发的轻松愉快了。 看得出来，张庆平很欣慰。 当初将高妍放到久安去当市长，张庆平内心深处，其实觉得是有几分冒险的。高妍的性格，不太合适那种激烈的竞争。 当时主要也是考虑，久安市委书记杨峰是省长白玉城线上的人，为人相对还算不错，张庆平自己和白玉城的关系也还行，就想着能让杨峰照应一下高妍。 不料王洪达斜刺里杀出，摆了高妍一道。 搞得张庆平都有些被动。 虽然他信得过高妍，可以确保高妍没事，但能否顺利当上久安市长，可就不好保证了，张庆平甚至都已经联系好了北都的关系，打算实在不行就把高妍再调回国家部委去。 多亏了这个卫江南，突然冒出来，天降神兵一般，化解了高妍的危局。 接下来一系列“骚操作”，顺顺利利地将高妍送到了市长的宝座上。让大家都舒了口气。 而现在，又是这个卫江南，直接将他张庆平送到了省长的宝座上。 简直就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啊。 最关键的是，卫江南这小子，不但会搞“计谋”，抓具体工作也很有一手，说起来头头是道的。不仅仅是个军师的料子，他还可以冲锋陷阵当先锋大将。 久安姜伯约？ 啊呸！ 姜维的结局可非常凄惨！ 当然了，时代不同，姜维要是生在现如今这个时代，那是肯定能成大事的。 “小卫，你别被高妍吓住了，她啊，现在只要谁跟她提钱她就跟谁急……” 张庆平难得开起了玩笑。 高妍噘着嘴说道：“就是没钱嘛……” 在张庆平面前，高妍完全不用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偶尔露出点小儿女神态。 张庆平才给她父亲当秘书的时候，高妍不过十来岁年纪，就是个小女孩。 张庆平摆摆手，笑着说道：“你也别哭穷，你们久安的情况，还算是不错的了。小卫，你们县里修路的报告，先打上来，我这边也给你们想想办法，搞几个亿吧，也算是给你们县里工作的一个支持！” “其他的，你们自己再想办法，找银行贷一点，再自筹一部分，应该就差不多了。” 一条八十公里的高等级公路，搁在县里，那是可以把全县搞“破产”的大投资，搁在省里，也就那么回事了。 张庆平给他们批个几亿资金，问题不大。 卫江南顿时大喜过望，急忙欠身说道：“谢谢省长谢谢省长！” 张庆平这人可以处！ 他真给钱！ 说起来，张庆平这也就是顺手为之，压根就谈不上“酬功”。 卫江南这次的功劳太大，绝不是帮他们县里修条路就能“报答”得了的。 不过嘛，张庆平已经将卫江南纳入“自己人”的行列，并且排名极其靠前，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卫江南如此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提携他。 高妍调侃道：“瞧这见钱眼开的样子。我不给他钱，他就不待见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穷呢！” “省长，我跟您告个密啊，这家伙可有钱了。现在有上亿的家产！” “啊？” 这下连张庆平都有点犯愣怔，东方凌君更是瞪大了眼睛。 上亿的家产？ 怎么来的？ 可以肯定的是，绝不是贪腐而来。 他当领导干部才多久？ 就算这段时间，罗平金矿盗采出来的金子全都给了他，也不可能上亿。 卫江南急忙说道：“省长，是这样的，我个人炒股，还炒期货，赚了点钱。” “多少？” 张庆平紧盯着问了一句。 你那是一点钱吗？ 卫江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多亿，接近两个亿。” “具体来说，目前账面应该是一点八个亿左右。” 大伙儿再次愣住了。 高妍的大眼睛更是睁得圆溜溜的。 她记得，在京城的时候，卫江南给她交过底，家产大概是一个亿左右。那时候，林志谦都求着要让他指点炒股呢。 这才过去多久啊，两个月吧，就变成了一点八个亿？ 你抢钱啊？ 哦不对，抢钱都不可能这么快。 这是在印钞。 卫江南解释道：“这两个月吧，维多利亚股指期货刚好有一波行情，赶上了。股指期货是可以加杠杆的。所以，赚钱的速度比较快一些。” 实话说，卫江南也就是业余时间玩一下，没认真。 他要是认真去玩，还不止赚八千万。 卫书记志不在此。 他的追求在仕途，不在商业。 在股市和期货市场搞点“零花钱”，真的只是顺手为之。 张庆平的脸色变得比较严肃，盯着他，很认真地问道：“启动资金哪里来的？” 卫江南现在可不是普通的小干部，他是副处级含金量最高的县委副书记，而且是全省的焦点，连柳傅军都盯着他呢。 张庆平肯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卫江南也知道张庆平是关心他，索性将前因后果都汇报了一遍。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也不怕别人拿来做文章。 张庆平脸色缓和下来，说道：“每一笔进出账都有据可查吗？” 卫江南很肯定地答道：“有据可查。股市和期货市场的交易，都是有记录的。尤其是维多利亚股市和期指，我可做不了手脚。” 张庆平沉吟了一下，严肃地对他说道：“这样，你要申报一下。把这些资产来源，都向组织说清楚。这个很重要，你回去之后马上就办，不要拖拖拉拉的。” “你现在也是地方上比较重要的领导干部了，经济上要清清白白的，不要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卫江南急忙欠身说道：“是，省长，我回去之后，马上就申报。” 张庆平微微颔首，随即又笑起来：“照你刚才那个说法，你每次炒股，几乎都能盈利，那么厉害，你能预知未来啊？” 卫江南大吃一惊。 省长，被你发现了？ “运气好运气好。” 特么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重生者？ 想要抓我去切片，门都没有！ 第554章 娱乐公司陈副总 “小雪，晚上一起吃饭。” 娱乐公司办公室里，副总陈小雪和助理向凤娇正准备下班，公司总经理张晗月就走进来了，微笑着打招呼，但带着点命令式的语气。 张晗月三十来岁，长得很漂亮，身材苗条，长发披肩，气质非常不错。加上很会穿衣打扮，妥妥的潮女郎。 唯一的不足之处，可能就是胸部不太大。 每次和超级波霸陈小雪站在一起，张总都觉得亚历山大。 这也是她不太喜欢和陈小雪同框的最大原因。 有陈小雪在的场合，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会被陈小雪吸引过去，哪怕张晗月长得再漂亮，穿得再时髦，都没什么用。 男人天生就是爱吃奶的动物，有什么办法呢？ 婴儿时期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 陈小雪性格单纯，也没看出来张晗月对她的“忌惮”，笑着问道：“月月姐，去哪吃饭啊？为什么今天那么好，请我们吃饭？” 张晗月笑着说道：“瞧这话说的，我以前没请你吃过饭吗？” 应该说，张晗月的情商其实挺高的，很会做人。 虽然内心深处并不喜欢陈小雪，但大面上一直过得去。 她是公司总经理，团结好“班子里”的同志，是她的工作职责。而且陈小雪并不是普通的聘任副总，她是大股东，背后站着的那个男人，强势得很，连大老板成天笑都要捧着。 加上陈小雪为人单纯，平时对她保持着足够的尊敬，公司的重大决策，都顺着她的意思来。张晗月再“忌惮”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给她找麻烦。 那叫不懂事。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月月姐对我最好了……” 陈小雪娇憨地说道。 “是这样的，小雪，今晚上呢，我们公司要请广电局的沈局吃个饭，我们发行的那些专辑还有很多其他项目，都在他手里呢。” “你自己那张专辑，也要等他审批。” “他说想要见见你，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呵呵，沈局也是个追星族呢。” 张晗月也不瞒着她。 陈小雪正想一口答应，突然想起卫江南的叮嘱，改口问道：“就我们俩吗？” 卫江南可是交代得很清楚，不要和陌生人喝酒，更不能喝醉。 娱乐圈太复杂了，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张晗月看了她身边的向凤娇一眼，笑着说道：“哪能呢，人太少了，那得多不尊重人家沈局啊，你说是吧？” “你俩一起去，还有黄辉他们。” 黄辉是娱乐公司的导演。 “那，好吧……不过月月姐，你知道的，我不会喝酒……” 陈小雪迟疑着，先打预防针。 张晗月就略有几分不悦地说道：“小雪，你提防谁呢？都是公司的自己人。人家沈局那可是副厅级的领导干部，有身份有地位，你怕什么呀？” “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是在乡村中学当代课老师，你是堂堂公司副总经理，当红歌星，还以为自己是个小透明呢？” “等将来，我要是退休了，这么大的公司，还不得交给你们去管？” “这些交际应酬，那也是必须的。” “你也不能永远都躲在我身后，是吧？” “总是要成熟起来的，总有一天，你要学会独当一面。” “谁也不是天生的海量。这酒量还不是慢慢锻炼出来的，我刚给成总当秘书那会，也是沾酒就脸红。可是没办法，要在这个圈子里混，那就得学会这些本事。” “你看我现在，不也能喝几杯了？” 至于说，你当时喝醉了，成总亲自把你送回家，然后就没走的事儿，你肯定不会对别人说的，是吧？ 要不，这么大一个娱乐公司，成天笑也不会交到你张晗月手里。 老成那个人，出了名的心眼子多，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这也是张晗月“忌惮”陈小雪的主要原因之一。 自己的上位经历，很容易被人复制啊。 这世上最不保值的是什么？ 就是女人的青春啊！ 陈小雪比她年轻那么多，尤其身材那么好，唱歌也不错，无论从哪个方面，张晗月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被张晗月这么说了一通，陈小雪也不好意思了。 虽然她依旧还在学习期，卫江南给她定下来的“实习期”是半年，可也应该给公司做点实际的“贡献”才对。 也不能老是躲在人家月月姐的身后受保护啊。 陈小雪这种性格，天生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 “月月姐，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陈小雪急忙说道，脸上还露出抱歉的神色。 张晗月这才回嗔作喜，又叮嘱道：“小雪，沈局这回可是冲着你的面子来的，一般的娱乐公司，想要请他吃个饭，他可不一定赏脸。所以啊，这次你要注意一下，别人敬你的酒，你可以不喝，沈局敬你的酒，那一定要喝，明白吗？” “哦……” 陈小雪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她心里是很紧张的。 这样的应酬，她以前还真没怎么经历过。可是张晗月说得也对，主管部门领导的面子，那是一定要给的。 真要是得罪了沈局长，娱乐公司很多事情，可都搞不下去。 好在张晗月也说了，这次酒局参加的人很多，有男有女，最关键的是，向凤娇也会陪着她去。 有向凤娇在，陈小雪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姑娘，比她还要实在，就是个实心轮胎。 真要是有谁敢欺负她，向凤娇第一个上去跟人“玩命”。 流氓她都杀过！ “抓紧时间，换个衣服，穿得正式一点儿。” 张晗月交代了一句，就转身出门而去，脸色瞬间又变得有几分冷漠。 片刻后，两台小车离开娱乐公司。 张晗月亲自去接沈局长。 陈小雪，向凤娇，黄辉他们坐一台七座面包车。 见到黄辉熟悉地打着方向盘，陈小雪低声对身边的向凤娇说道：“娇娇，我们也去学个驾照吧，在大宁上班，不会开车真不方便。” “我哥说了，只要我考到驾照，他就送我一台车。” 一提到卫江南，陈小雪小脸立马流光溢彩的，打从心眼里高兴。 第555章 两个土包子 向凤娇嫣然一笑，有些向往地说道：“你哥对你真好。” “那是，他是我哥嘛……” 陈小雪小鼻子一翘一翘的，可骄傲了。 “哎，小陈总，你哥那么有钱吗？一台车十几万，说送就送。你不是说，他是公安局长吗？” 正在开车的导演黄辉笑着问道。 “黄导，你别乱讲啊，我哥是公安局长没错，但他可是个好官，从来不贪污不受贿。他的钱都是凭本事赚的，他炒股可厉害了。” 陈小雪急忙辩解道。 她娇憨归娇憨，没城府归没城府，但只要谁怀疑卫江南，那立马就急眼。 “对，卫局长是个好官！” 向凤娇立即就在一旁帮腔。 “嘿嘿，两位可千万别误会，我没说他不是个好官，我就是有点好奇……炒股那么厉害啊？那是真的厉害了！” “我听说好多人炒股都亏得死！” “那是别的人，能跟我哥比吗？” 黄导无话可说，只能闭嘴。 就是，你跟一个小迷妹较什么劲？ 约定的饭店很高档。 那什么样的饭店才叫高档呢？ 不是装修特别豪华，也不是口味特别好，更不是定价特别高。 而是，你想来吃饭，必须提前预约。 提前一天可能都不行，经常会订不到位置。 保险的话，得提前三天预订。 这么牛逼的饭店，就成为很多人请客吃饭的首选，而且必须是特别重要的那种客人。签百万订单的那种压根就不算。 能够拿捏一个公司前程生死的才算。 比如说沈局这种牛逼人物。 为了请这顿饭，张晗月做了精心安排，过来陪吃饭的，几乎是一水的美女，个个年轻漂亮。三十岁出头的张晗月张总，已经算是“老大姐”了。 之所以叫上黄辉，主要还是避免饭桌上只有沈局一个男人，万一沈局觉得尴尬呢？ 再说了，一些跑腿打杂的活，也可以交给黄辉去做。 只要沈局有半点表露出嫌弃黄辉碍眼的意思，黄导可以瞬间人间蒸发，玩大消失术。 工具人嘛。 出乎意料的是，这么高档的饭店，包厢居然并不是全封闭式的。 隔着窗棂，能看到包厢里的情况。 这种布置，也让许多饮食行业的业内人士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一个不为客人保护隐私的饭店，居然会那么受欢迎。 也有人私下里询问过这家饭店的老板，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布置。老板笑而不语。 既不是装修最豪华，也不是口味最好吃，更不是定价最高，还不为客人保护隐私，为什么就这么火？ 一句话，在这里，你有可能认识到一些你一直想要结交却苦于没有机会的接近的大人物。 这样的秘密，老板会透露给同行吗？ 不过，即便他透露了也没啥，这种经营模式，其实是不可复制的。 老板为了达成今天这样的效果，不知花费了多少心思，岂止是“开放”这一个条件而已？ 当然，如果客人有要求，“开放式”窗棂也是随时可以闭合的。 陈小雪虽然已经当了一个多月的娱乐公司副总，却还是头一回来这种高档场合吃饭，看什么都很好奇，东张西望的。 向凤娇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小土包子！ 黄辉等人暗暗撇嘴。 说实在的，陈小雪别看挂个副总的牌牌，在公司内部，其实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原因很简单，黄导他们可都是见过大世面的。 这些年一直都在大宁工作，又干的娱乐业，走在潮流的最前边，鄙视一切乡下人，乃是理所当然。 陈小雪要不是侥幸在超级女声总决赛里挤进了前十，再加上有个好表哥照顾，她能在公司当副总？ 能成为大股东？ 听说投资两千万呢！ 也是奇了怪了，炒股真能那么赚钱？ 至于说，他那个当公安局长的表哥贪污受贿了，似乎更加不可信。卫江南他们也听说过，才二十几岁，当公安局长不到三个月，能贪到那么多钱？ 陈小雪也不在意他们的鄙视。 你再鄙视我，我也是大股东。 而且专辑马上就要发行，就算不可能像“天上星亮晶晶”那么爆火，但小雪儿也是有铁杆粉丝的，销量估计不会太少。 也已经有好几万的预售量了。 要啥自行车啊。 他们在包厢里坐下没多久，张晗月就陪着沈局过来了。 沈局四十几岁，个子不高，身材有些走样，头发倒是乌青，挺胸凸肚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有点端着。 张晗月早就说了，这次饭局，只请了他一位领导，其他都是他们公司的职员，因此沈局很放松，也不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 张晗月他们这个娱乐公司的底细，沈局是很清楚的。 后台老板就是成天笑，也算是个有钱人，听说和静江卫视的副台长肖世红关系非常不错，是铁哥们。 所以沈局答应给张晗月一个面子，过来吃顿饭。 至于其他的事，能不能给办，那还得看张晗月懂不懂事。 成天笑和肖世红的面子，最多只能到这一步。 剩下的必须见真章。 要不怎么说，官场才是最现实的呢？ “这位，就是陈小雪吧？” 沈局对其他人，正眼都不看一眼，目光一扫，立马就停留在陈小雪脸上，随即又移到胸口。 实在这对招牌太引人注目了，绝不可能认错。 沈局在广电部门工作多年，各式各样的美女也见得多了，绝对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但这么巨大的，还真是见得很少。 关键还那么年轻，相当的坚挺，这就更加不一般了。 有的女人，大是够大，但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一般都下垂得厉害，陈小雪如此年轻又如此巨大坚挺的，当真是可遇不可求。 并且长得也很水灵，听张晗月说，还是个未婚的姑娘家。 极品啊！ 实话说，沈局今天答应过来，一多半还是看在陈小雪的面子上。 至于张晗月，虽然长得也不错，沈局倒没太多的想法。 一方面，他不想去招惹成天笑那种有钱人，没必要。 另一方面，张晗月这种“型号”的，他经历过太多，不是很在意。 第556章 完了，小表妹得罪大人物了! “……” 陈小雪急忙站起身来，有点紧张。 自从离开南河乡下，参加超级女声比赛，这几个月，陈小雪也算见识过很多东西，但和领导打交道还是太少。 她真正熟悉的领导，只有卫江南。 和高妍见过两次面，还在一起吃过宵夜，但那也是她哥的朋友，而且没有什么利害关系，陈小雪并不太紧张。 但这个沈局不一样，张晗月一再叮嘱过她，这是省广电局的领导，可以拿捏他们公司的，连她的那张专辑，都需要经过沈局的批准，才能最终上市销售。 否则，前期投入都白费了。 钱倒在其次，关键还是陈小雪的心血。 这可是她的第一张个人专辑。 几个月前，陈小雪可是做梦都没想到，她居然有朝一日能出个人专辑。 就冲这，那这个沈局也不能得罪。 不就是眼神露骨一点吗？ 让他看！ 反正陈小雪穿得很齐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两只大白兔自己要长成这样，陈小雪也没办法。走在大街上，总不能把所有男人的眼珠子都挖出来吧？ “是的，沈局，这就是陈小雪……小雪，这是沈局，赶紧跟人打招呼啊。” 张晗月急忙在一旁答应，那语气活脱脱就是陈小雪的长辈，就差把“这孩子”三个字说出口了。 “沈局好！” 陈小雪连忙给沈局鞠了一躬。 “哈哈，你好你好……” 沈局主动伸出手来，陈小雪急忙和他握手。原本以为只是礼节性地握一下，不料下一刻，沈局的另一只手也按了上来，就压在陈小雪手背之上，还轻轻摇晃了几下。 这一幕看在旁人眼里，可以理解为沈局长对年轻艺人的鼓励，但陈小雪分明能感受到他的手在不着痕迹地轻轻摩挲。 年轻女孩儿，对这种动作是极其敏感的。 而且凭直觉也能感受到，沈局长心里对她起了邪念。 这一下，陈小雪的警惕性立马就提高了许多，急忙将手抽了回来。 她只是娇憨，胸无城府，绝不是迟钝。 问题她到底还是差了点社会经验，手抽得太快，幅度也不小，差点就将沈局长弄得有些下不来台。 眼见沈局长脸色微变，张晗月慌忙在一旁说道：“沈局，这边请这边请……” 将这个尴尬化解了过去。 张晗月可不是头一次和沈局打交道，知道他这个人是有架子的，并不平易近人。张晗月曾经是成天笑的秘书，“江湖上”混了多年，厅局级领导见过不少。相对来说，沈局长是比较难交往的那种。 张晗月很担心他会当场翻脸发作。 这种事，官爷们绝对干得出来。 尤其是那种傲气的领导。 “小雪，你坐这！” 请沈局长在主宾位落座，张晗月又指着沈局长身边的位置说道，边说边连连朝陈小雪使眼色，那意思就是让她千万不要再“小孩子脾气”，记得自己的身份。 “我，我还是坐这里吧……” 陈小雪犹犹豫豫的。 就现在，她心里比谁都忐忑。 既对沈局长提高了警惕，又担心自己刚才的行为很不妥当，让月月姐不高兴。 刚刚踏入社会的女孩，一般都是这种心态。 “哎呀你真是的，别忘了，你是公司的副总啊。你不坐这，别人怎么好意思坐？我在公司里的时候，跟你说什么来着？” “你是公司领导，你对整个公司的发展，那也是有责任的。” 张晗月显然知道应该怎么拿捏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果然这番话一说，陈小雪也没办法了，只好有些不情不愿地坐过去。 张晗月背对着沈局长，狠狠瞪了她一眼，嘴巴无声地开合，明显是在批评她。 又不是让你这就陪人睡觉，只是坐在一起喝杯酒，被人家摸一下手怎么了？ 那么金贵？ 什么金枝玉叶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张晗月当然知道陈小雪是卫江南的妹妹，也知道卫江南是罗平县公安局长，和静江卫视的肖世红关系不错。 但她知道的也只有这些。 卫江南和苏若曦的关系，成天笑没跟她说过。 主要是担心张晗月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在公司完全不敢管陈小雪了，那整个娱乐公司还不得乱套啊？ 至于卫江南那些雷霆手段，张晗月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谁跟她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这些？ 张晗月的“无知”，让今天这个饭局变得很危险，只是她自己丝毫都没意识到罢了。 沈局长更加没有意识到。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陈小雪青春娇艳的脸庞和那无双的“大白兔”。 这样的极品，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尝上一尝。 不过沈局长到底也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知道自己刚才有些着想了，所以接下来，就强自按捺，寻找机会。 坏就坏在，沈局虽然是饭局上的常客，酒量却不咋的。 作为在场唯一的主宾，他自然成了大家争相敬酒的对象。 几杯酒下肚，沈局长又将自己“徐徐图之”的策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哦，你说那个专辑啊？没问题，这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沈局长嘴里跟张晗月说着话，眼睛却只盯着身边的陈小雪，端起了酒杯。 “小雪，你不知道，我这个人呢，其实很好说话。只要是朋友求我，没说的，一句话。来，今天哥就认你这个妹妹了。你陪哥好好喝一杯，你那个专辑，我马上批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局长说这话的时候，舌头已经有点打结。 “那，好吧……” 陈小雪也实在是不好再拒绝，只能站起身来，打算跟他喝这一杯。 “哎，你站那么远干嘛，靠近一点嘛，哥哥妹妹一起喝杯酒，算什么呀？” “来来来，今天干脆喝个交杯酒，哈哈哈……” 沈局长酒意涌上来，伸手就去揽陈小雪的肩膀。 陈小雪大吃一惊，吓得猛地往后退。 只听得“啪”地一声，斜刺里向凤娇插了上来，胳膊一抬，就打开了沈局长汗津津的大手，向他怒目而视。 向助理可不认得你是什么局长。 她只记得自己的“职责”！ “你，你特么的干什么？” 吓了一大跳的沈局长顿时勃然大怒，朝向凤娇怒吼一声。 两只眼珠瞪得比牛眼还大。 “张晗月，你的人太不懂事了！” “就你们这样，还想过审？” “做梦吧！” 第557章 乡下土包子跑到大宁来耀武扬威? “不过审就不过审，凭什么欺负人？” 向凤娇一点不虚他，大声回怼道。 来娱乐公司上班也有一段时间，向凤娇对这些程序上的东西并非完全不懂，也知道这位沈局长是个要害人物，能够掐住公司的脖子。 但她到底还是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觉得反正不管是谁，都应该讲道理。最主要的是，陈小雪是卫江南的妹妹呀。 向凤娇怎能让卫江南的妹妹受人欺负？ 不管谁都不行。 了不起拼命就是！ 经历过反杀李豪那事之后，向凤娇的心态也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反正就是不能让人欺负陈小雪。 “你你……” 沈局长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敢顶嘴，顿时差点气岔了，伸手指着向凤娇，半晌说不出话来。 “向凤娇，你干什么？” 张晗月愣怔一会之后，终于回过神来，冲着向凤娇就是一声怒吼。 此时此刻，张总的脸色也是紫的。 陈小雪到底也在公司挂个副总的牌牌，还是成天笑的朋友推荐过来的，关键还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是大股东，张晗月也不好对她做得太过分。 向凤娇算个什么东西？ 一个“杀人犯”！ 张总可怜她才“收留”的，现在不知道“感恩”，还敢得罪沈局长，这是要挖公司的根啊！ “张总，你没看到他欺负人吗？” “小雪姐可是公司的副总！” “你胡说八道什么？” 见向凤娇还敢当面顶嘴，张晗月更是怒不可遏，气得呼呼喘息，本来不算多大的胸，反倒显得颇为壮观起来。 “什么欺负人？” “这都是正常的社交礼节！” “真是乡下土包子，什么都不懂！” “鬼叫鬼叫什么？” “现在，立即给沈局道歉！” “马上道歉！” 沈局长本来还要大发雷霆，见到这一幕，反倒闭上了嘴巴，只是冷笑连连。 向凤娇定定地看着张晗月，脸色渐渐涨得通红，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张总，你知道吗，这要是在部队，你这样子，是会被人打黑枪的！” 你当领导，不维护自己人？ 向凤娇完全无法理解！ 在部队，没有哪个当官的敢这么干。 张晗月被她气笑了。 “哟，我好怕啊！” “还打黑枪！” “你以为你是谁啊？” “杀人杀上瘾了是吧？” “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被开除了！” “马上滚出去！” “我不想再看到你……” “不可以！”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小雪也忍不住了，大声说道。 “娇娇是我的助理，我不同意！” “她又没犯错！” 说着，就上前拉住了向凤娇的手，和她并肩而立，原本娇憨的脸上，满是坚毅之色。显然张晗月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陈小雪！” “我忍你很久了！” 张晗月彻底暴走。 “屁都不懂，仗着有个哥哥撑腰，尾巴翘到天上了是吧？” “告诉你，向凤娇拿的是公司的工资，我才是公司的总经理，我说开除她就开除她，今天谁来都不行！” “你不服气啊？” “你不服气去找你那个当局长的哥！” “我看他一个县里的公安局长，能管到我们大宁来不？” “咦，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大宁是你家开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声很突兀地在门口响起。 一听这个声音，陈小雪又惊又喜，急忙扭头往门外看去，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可不正是卫江南吗？ “哥……” 下一刻，陈小雪就扑进了卫江南怀里，搂着他的腰，高兴得又笑又跳的。 卫江南猝不及防，急忙弓腰含背，尽量拉开了一点距离。 这丫头实在太娇憨了，完全不清楚，自己的36e是何等杀伤力。 南方的十月，天气还不算多冷，大家都穿一件单衣，这么搂得紧紧的，两只e级大白兔在胸前全方位摩擦，是个男人就受不住啊！ 何况卫书记正当年轻力壮，血气方刚之时。 很容易飙鼻血的。 “张总，过了啊！” 卫江南轻轻将娇憨表妹拉到一边，脱离了接触，望着张晗月，蹙眉说道。 “小雪是我表妹，也是你们公司的大股东，真金白银的两千万入股，那是钱，不是白纸。请你尊重一下公司的规章制度好不好？” “向凤娇也是我介绍过来的，是小雪的私人助理。” “以后啊，她的工资奖金，不用你们公司负担，全部由小雪自己负责。除了小雪本人，任何人都没那个资格说要开除她！” “包括你张总在内。” “请你记住一点，你们这家公司，我让你们开下去，你们才能开下去。我让你们关门，你们就得关门，我不跟你开玩笑。” “你要不相信，你自己去问成天笑。看他是不是会护着你！” “……” 一时之间，张晗月完全蒙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江南也不再理她，径直转向向凤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赞许地说道：“小向，干得好！” “你是小雪的私人助理，你的职责就是保护小雪的安全。以后啊，不管是什么乌龟王八蛋，谁敢欺负小雪，你就给我揍他！” “甭管多大的事，我都给你兜着！” “是！” 向凤娇情不自禁地一挺胸，双腿并拢，大声答道，脸上全是兴奋之色。望向卫江南的眼神，简直崇拜到了骨子里头。 这才是真男人！ 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哟，这是哪位？” “天王老子下凡啊？” “那么大口气！” 这下，沈局长彻底不爽了，歪着脖子，斜乜着卫江南，冷笑着问道。 他想打陈小雪的主意，早就在张晗月那里打听清楚了陈小雪的底细，知道就是久安乡下走出来的一个代课教师，听说有个在下边县里当什么局长的表哥。 就说这样的，让沈局拿哪只眼睛夹他？ 在乡下当土霸王当习惯了，跑到大宁来耀武扬威？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今儿个，沈局就得好好教他怎么做人。 第558章 来，沈局，请开始你的狡辩! “我啊，我叫卫江南，是罗平县的。” 卫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说道。 “呵呵，罗平县！” 沈局长冷笑出声。 “我还当你是省里的大领导呢，罗平县……”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卫，卫江南？” 下一刻，沈局长的笑容就僵住了，上下打量着卫江南，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熟悉啊…… 再下一刻，惊疑不定就变成了满脸震惊。 因为他不但想起了卫江南是谁，而且在卫江南身边又看到了两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省商业厅副厅长陈文明，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东方凌君。 新任省长张庆平的两位大秘。 另外还有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女同志，长相绝美，身材和陈小雪一样魔鬼。 要是搁在平时，沈局一定会仔细“欣赏”一番，但是眼下，他真的没那个“心思”。 陈文明和东方凌君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上去，他们和卫江南是一起过来的。 最要紧的是，沈局长已经想起来卫江南是谁！ 这是一个连常务副省长公子都敢干的牛人！ 他沈局长在娱乐公司面前，固然是完全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可跟人家吴小峰吴公子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可比性。 这么说吧，如果今儿个吴小峰在这，吴二少不开口让他坐下，沈局就必须得乖乖站着。 吴二少就是那么牛逼。 而现在，听说牛逼拉轰的吴二少，已经被他爹“打断了腿”。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卫江南。 想起来卫江南是谁之后，陈文明和东方凌君同时陪着他出现在这里，就很好理解了。 这是庆平省长在“酬功”啊。 碍于身份，庆平省长不好亲自出面招待卫江南，就让自己最信任的两位大秘，一起陪着卫江南过来吃饭。 这样的待遇，一般人哪里能够享受得到？ 难怪刚才跟张晗月说话的时候，口气那么大。 人家真不吹牛。 让一家娱乐公司关门，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甚至于，让他沈局长挪个位置，去哪个清水衙门待着，都不算多难办。 如果卫江南坚持的话，庆平省长还真会“惯着”他。 “呃，那个，卫，卫局……哦不，卫书记，误会误会……” 沈局长秒变川剧大咖，表演变脸的绝活，瞬间就跳了起来，一溜小跑地向前，朝着卫江南点头哈腰，笑容如柑橘花盛开，一张胖脸上都快堆不下了，直往外溢。 “老沈，你也在呢？” 见卫江南显然并不认识沈局长，陈文明及时出马，在一旁说道。 基本上，沈局长刚才那个猜测就是真相。 今晚上，确实是张庆平“请”卫江南吃饭。 只不过他堂堂代省长，不好亲自出面，就安排陈文明和东方凌君一起陪着卫江南和高妍过来用餐。 至于具体在哪请客，那就不用庆平省长操心了，这种事，陈文明和东方凌君会安排得明明白白。 既然这个饭店口碑在外，东方凌君安排在这吃饭，十分合理。 尽管饭店的位置极其紧张，普通人想要过来请客吃饭，至少需要提前三天预约，但对东方凌君而言，这都不叫事。 你饭店真没包厢了？ 那请问你们有没有总经理办公室？ 有的话，麻烦总经理让一让！ 省长要临时“征用”你的办公室请客人吃个饭。 “是的是的，陈厅长，那个……几位也过来吃饭呢？” 陈文明“哼”了一声，冷冷说道：“刚才怎么回事啊？公共场合，闹什么闹？像话吗？” 要说，陈厅长说话就是有水平。 直接撇开具体原因，只追究“成何体统”的问题。 就这，老沈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陈厅长只需要回去给庆平省长汇报一下，就说广电局沈建军在饭店吃饭，强行要求娱乐公司的女同志陪酒，结果当众闹起来，请问沈局长该如何狡辩？ 人家连卫江南的名字都不用提。 本来这事吧，还真就和卫江南没多大关系，不提卫江南的名字也是应该的。 照理，陈文明是商业厅的副台长，沈建军是广电局的副局长，大家都是副厅级干部，相互之间更没有隶属关系，陈厅长用这样的语气和沈局长说话，似乎有些僭越。 但官场上的事，哪能只看表面职务？ “是的是的，不像话不像话，我检讨我检讨……这个，我向陈小雪小姐郑重道歉，对不起陈小姐，请你原谅！” 说起来，沈建军也是个明白人，连一句解释和辩解都没有，当即就朝陈小雪深深鞠躬，道歉非常有诚意。 这种事，没人跟你讲道理的。 谁问你是非对错？ 而且本来沈建军就不占理！ 越是辩解，情况就越糟糕。 老沈也四十几岁的人了，好歹混到了实权副厅级，这么点“道道”还能拎不清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 拼命道歉求原谅是唯一的“自救之道”。 陈小雪便抬头望着卫江南。 反正卫江南到了，这事自然就是她哥来做决定。 小雪儿才懒得动脑筋。 其他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在了卫江南脸上。 张晗月更是脸色苍白，紧紧闭着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她到现在也没明白卫江南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是说下边一个县里的什么局长吗？ 但沈局长这个表现，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老沈直接就被吓坏了。 连老沈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厉害角色，是她张晗月能抗拒得了吗？ 这当儿，但凡她说错一个字，甚至做错一个表情，都是要命的。 卫江南连一句话都懒得跟沈建军说，径直对陈小雪和向凤娇说道：“小雪，小向，跟我们过去吃饭。” 直接将沈建军张晗月等人撂下，理都不理。 抬腿就走。 陈文明严厉地瞪了沈建军一眼。 沈建军又是连连点头哈腰，一脸恳求之意。 陈小雪和向凤娇兴奋地对视一眼，乖乖地跟在了后边。 就这么走了。 第559章 蠢女人，你想害死老子吗? “张晗月，你，你这不是整人吗？” 眼见得卫江南等人扬长而去，沈建军彻底爆发，又不敢太大声，盯着张晗月，说得咬牙切齿的，恨不得一巴掌把这傻逼女人扇晕过去。 沈局整张脸都完全扭曲了。 “不是，沈局，我没有啊……” 张晗月现在也是一脸懵逼。 怎么沈建军就吓成了这个鬼样子。 陈小雪那个表哥，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是说了，县里的一个破局长吗？ “你，你特么的，什么都搞不明白，就敢把人往我跟前带！” 气急败坏之下，沈局也顾不得体面了，直接爆粗口。 “你特么的，陈小雪她哥是卫江南啊！” “那也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老子要被你害死了……” 沈建军气得拂袖而去。 他实在也是没时间在这再跟张晗月瞎掰，得赶紧想辙。不然的话，等人家吃完饭，回去跟庆平省长汇报一下，那就一切都晚了！ 张晗月来不及犯愣怔，着急忙慌地赶紧给成天笑打电话。 都到这时候了，这女人还在耍小聪明，恶人先告状：“成天笑，你朋友介绍过来的那个陈小雪，到底怎么回事啊？完全不配合我的工作，要不你让她当总经理得了……” 成天笑一时间有点懵，笑着问她到底怎么了。 “她年纪小，没什么社会经验，你老是跟她计较什么呀？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我到时候跟她哥说一下，让她哥教育教育她就是了。” 这还差不多。 于是张晗月将刚才发生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你说什么？” 张晗月话还没说完，成天笑就急匆匆地打断了她。 “卫江南亲自过来了？还有一个陈厅长？沈建军怎么说？” 虽然成总还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但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大妙。 陈厅长？ 不会是陈文明吧？ 这种可能性实在不小。 “切，他吓傻了，脑子有病，刚刚已经跑掉了，还骂我呢……” “那个卫江南还说，他让我们公司开下去，我们才能开下去。他让我们公司关门，那就得关门……他那么牛逼，他是省长还是省委书记……” “你特么的！” 张晗月话音未落，成天笑突然暴怒，三字经脱口而出。 “你这蠢货！” “你想害死我啊？” “曹尼玛！” 张晗月愣住了。 再也没想到，成天笑会突然发作，连这种粗话都骂出口来了。搁在以前，成天笑也跟她发过脾气，最多就是骂她蠢，从来没有骂过娘。 这就给她造成了一种错觉，觉得成天笑是真的很“爱”她。 现在，原形毕露了。 “你特么给我在那等着，哪都不许去，我马上就到！” “蠢东西！” “你特么啥都不懂，就敢让陈小雪去给沈建军陪酒，沈建军算个球啊！” “给人提鞋子都不配！” “蠢货！” 成天笑气急败坏，破口大骂，然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连刚钓上的小美人鱼都顾不得招呼一句。 出门的时候差点踢爆脚指头…… 且不说沈建军成天笑火急火燎的准备“自救”，那边一号包厢里，早已摆开了饭局。 大家礼让高妍坐了主宾位。 她职务最高。 虽然是卫江南的“答谢宴”，但让卫书记的研姐姐坐在首位，乃是理所应当。 其他人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反正就六个人。 直到这时候，高妍才含笑问道：“小雪，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小雪便急忙将情况简单汇报了一下。 “那个，娇娇她看到那个沈局长要来搂我，就着急了，上来打开了他的手……她也不是故意的……” 陈小雪急着给向凤娇辩解。 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两个姑娘家同吃同住，加上又都是直性子，早已形同姐妹。陈小雪也知道向凤娇“有案底”，生怕再给她带来什么不利的影响。 高妍微笑安慰道：“小雪，你不用害怕，小向做得很好，对那种人，就应该硬碰硬，不能惯他们的毛病。” “文明，东方，这个沈建军的情况，我认为有必要向省长汇报一下。这种人，公众场合都这么不注意，胆大妄为，可见平时更加不守规矩。放在那样的关键性位置上，对全省娱乐产业的健康发展，可没什么好处。” 妍姐姐这话，其实是帮着卫江南说的。 卫江南现在到底只是个副处级干部，虽然陈文明和东方凌君都很清楚，此时此刻的卫江南，在张庆平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他们，成了庆平省长心里的第一“红人”，但场面上的规矩就这样。 卫江南的级别摆在那里，有些话，他就不能说得太直白。 陈文明好歹是副厅级，东方凌君也是正处级。 由高妍说出来，那就非常合适。 一点都不用担心陈文明东方凌君面子过不去。 陈文明点了点头，说道：“这个老沈，确实不像话。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毛毛躁躁的。” 这就是省委主要领导秘书出身的人和普通干部的不同之处，无论什么时候，说话都会留三分，不会把话直接说死。 因为秘书到底只是秘书，不能代表领导表态。 东方凌君点头附和。 他是新任的省长大秘，也是陈文明的老部下。有陈文明在，这些事，都用不着他开口。陈文明是随时都可以面见庆平省长的。 在张庆平面前说的话，也比他管用。 现在外界有一种传言，就是说陈文明有可能从商业厅调到省政府办公厅来当副主任，同时会出任省政府副秘书长。 这是因为，东方凌君资历比较浅，短时间内，他不大可能出任省政府办公厅的副主任。 而张庆平作为省长，政府办公厅那边，肯定得有一位自己完全信得过的人去把关才行。在没有其他合适人选的情况下，把陈文明调回来，就是非常合理的选择了。 只要张庆平能够在省长位置上站稳脚跟，陈文明将来极有可能成为省政府办公厅的主任。 那才是真正的省长大秘。 第560章 圈子 “来，市长，陈厅长，东方处长，咱们开动吧。” “抓紧时间先垫一下肚子！”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说道。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卫江南这话，也是有原因的。 估摸着今晚上这顿饭，不大可能安安静静地吃好。 一大波求情的人和电话，正在赶来的路上。 得抓紧时间吃上一点，把肚子填饱再说。 至于喝酒，等求情的人来了再喝不迟，先留点量吧。 当然，既然是“答谢宴”，总也不能一上来就吃饭，多少还是要意思一下的。 陈文明当仁不让，端起酒杯给高妍和卫江南敬了一杯，客气话却是不用多说，大家都是一个阵营，而且属于核心圈子的自己人，有些话压根就不必说出口来。 反正以后，他们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 同进同退的。 “江南，你别再叫我陈厅长了，这是下班时间，那么见外呢？” 一杯敬罢，陈文明又朝卫江南举起了酒杯，半真半假地说道。 “陈哥！” 卫江南也是个爽快人，当即改口。 和陈文明碰杯，一饮而尽。 “哎，这个味道就对了。” 陈文明笑哈哈的，有些感慨之意。 说起来，陈文明是真的感谢卫江南。 别看他少年早发，三十几岁就当上了实权副厅级干部，可一旦吴波更进一步，他今后的仕途之路，也就那样了。天花板相当明显。 除非有朝一日，张庆文能够把他再调到身边去工作。 不过厅级以下干部跨省调动，难度历来是比较大的。除非理由十分过硬，或者领导特别重视，才有可能办成。 陈文明虽然是张庆文的心腹，对此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现在好了，是秦正安来了静江，并且对他还比较器重。 陈文明立马觉得又有了主心骨。 只要自己不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假以时日，实权正厅，那是手拿把攥的。说不定还有希望迈入省部级领导干部的行列。 妥妥的光宗耀祖。 而这一切，可以说，全都是拜卫江南所赐。 从一开始，卫江南给张庆文献计，陈文明就已经对他刮目相看，觉得此人眼界出众，智谋超群。 至于这一次的“金矿风波”，那更是惊心动魄。 事后“复盘”，陈文明发现，卫江南的每一步看似走得惊险无比，实际上都隐藏着“必杀”的后手。 吴波那样的老狐狸，居然都没能识破他的“连环计”，照着卫江南写好的“剧本”，一步一步掉进了坑里。 尤其是果断将梁小豹团伙案完全移交给久安市局，表面是“认怂服软”，实际挖了一个最大的坑，将所有人都坑进去了，而他自己却完完全全置身事外。让人想要迁怒于他都找不到半点理由。 这是何等的妖孽？ 陈文明是真心实意要和他交朋友。 这样的妖孽，是自家兄弟，那睡觉的时候才能安心啊…… “江南，我也敬你一杯！” 接下来自然是东方凌君。 他比陈文明年轻，官场经验方面，自然也不如陈文明。但他认定一点：和卫江南搞好关系，绝对没错。 就今天这事吧，待会那些“求情”的人来了，东方凌君下定决心，都不用卫江南自己出马，他和陈文明一定帮卫江南把这事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这就叫圈子！ 事情的后续发展，和卫江南的预测一模一样。 首先赶到的，就是成天笑，身后跟着满脸泪痕，畏畏缩缩的张晗月。进门的时候，勾着个脑袋，连头都不敢抬。 毫无疑问，刚才被成天笑收拾得够呛。 老成可不是那种怕女人的性格。 野蛮女友那一套，在成天笑这种混了多年江湖的老鸟面前，压根就不好使。 老成这种人，从来都奉行一个宗旨：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那多的是！ “卫书记卫书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哦，高市长，陈厅长，东方主任都在呢……” 说起来，老成也是个牛逼的，他一个商人，对官场上这些人物，居然每一个都那么熟悉，连一个都没叫错。 “老成，你怎么回事啊？” 果然，不等卫江南开口，陈文明直接就上阵了，板着脸，呵斥起来。 “一个小娱乐公司，都所托非人，管得乱七八糟的。” “你还好意思跑到这里来，找骂啊？” 一听陈文明这语气就知道，他和成天笑也是老熟人。 也不知道成天笑当初是怎么和他拉上的关系。不过成天笑与肖世红合作，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多，倒也正常。 “对对对，陈厅长教训得是，都是我不该，我没把人管好……哎呀，这个女人，我就是忘了给她交代清楚，谁知道她就闯了这么大的祸，该罚该罚，我先自罚三杯！” “哎，等一下！” 眼见得成天笑就要去拿酒杯，陈文明毫不客气地喝止了他。 “老成，喝酒可以，总也要有个名目。” “你先说一下，今天这个事，怎么处理吧！” 成天笑也是个狠人，当即一咬牙，说道：“我换人！” “马上就换！” “我保证从今往后，小雪在娱乐公司，是第一重点保护对象，绝对不会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陈文明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容，扭头望向卫江南，等他表态。 这事吧，最终怎么处理，还得看卫江南本人的意见，陈文明就不好越俎代庖了。 卫江南叹了口气，说道：“成总，请坐吧！” “既然你来了，那我还当你是朋友。” “这事，就按你刚才说的办。” 成天笑顿时长长舒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第561章 严厉警告 “小雪，小雪，对不起对不起，我……请你看在我们以往的交情份上，原谅我一次吧！” 张晗月听说要换人，顿时就急了，急急忙忙对陈小雪说道，可怜巴巴的，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陈小雪是个老实头，见张晗月说得可怜，就看了卫江南一眼，嗫嚅着说道：“哥……”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小雪，你现在是学习期，这种事你不要发表意见。多看，多学习就行了。” “哦……” 陈小雪急忙乖乖地点了点头，果然不敢再说什么。 卫江南又对张晗月说道：“张总，你也不要委屈。发生了今天这种事，你的责任跑不掉。我没追究你，已经是看在成总的面子上了。你继续待在娱乐公司，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是当兵的出身，最看不惯这种出卖队友的行为。” “你还是先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等你想明白了再说！” 张晗月张了张嘴，还想再说，成天笑已经很不耐烦地呵斥起来。 “马上回家去，别在这碍眼！” 没有直接让她“滚蛋”，也是看在这许多“大人物”的面子上。 张晗月无奈，只得委委屈屈地走了。 虽然说，成天笑还有其他产业，肯定会再给她安排一个职务，但其他公司也没有总经理位置空缺，还想和在娱乐公司一样当老大，一个人说了算，那可就有些难度了。 不过她心情好不好，卫江南压根就不在乎。 今天他摆出这样强硬的态度，本来也不是要教训张晗月，就是给成天笑看的。 张晗月算个什么东西？ 也值得卫书记正眼看她一眼？ 别的事，他可以无所谓。 但欺负陈小雪，那就不行！ 这是底线！ 成天笑现在应该很清楚他在这种事情上是个什么态度了。 新上任的娱乐公司老总，以后应该是不敢再打陈小雪的主意。 有句老话说得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规矩必须先立起来。 成天笑刚坐下不久，肖世红也急匆匆地到了。 无疑，肖台座是成天笑请来的救兵。 万一卫江南不给他成总面子，就只能指望肖世红从中转圜了。 对肖世红，卫江南他们的态度自然是大不相同。 毕竟是高妍的同学，副厅级实权实职。 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高妍等人亲自起身相迎。 “成天笑，你怎么回事嘛？连个女人都管不好，真扯淡！” 肖世红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成天笑就是一顿训斥。 高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道：“肖台长，说话注意点啊，女人怎么了？” 肖世红顿时一拍脑门子。 得，情急之下，把这茬给忘了。 现场这么多人，还就高妍这个“女人”的职务最高。 “说错话了，我自罚三杯！” 肖台座也是个利索的，二话不说，就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抿了。 “台座，你请坐！” 卫江南笑哈哈的，亲自给肖世红搬了张椅子过来。 卫江南这语气，这表情，让肖世红心里稍微安稳了一些，而且他进门的时候，看到成天笑是坐着的。 看来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事情刚才已经聊过，成总把张晗月给换了。这事啊，就这样吧。” 卫江南笑着说道。 肖世红哼了一声，余怒未消。 “都是他给惯的！” 当此之时，成总除了尴笑，实在也找不到什么话说。 归根结底，肖世红说得对，自己的女人自己没管教好，活该吃瘪。 肖世红落座之后，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没过多久，陈文明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朝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广电局老闻的电话，估摸着是给沈建军求情呢……”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陈哥，我觉得呢，你有必要给闻局提个醒，沈建军那种人，行事太过张扬，迟早有一天要坏事。闻局还是要注意一点才好。”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打算放过沈建军了。 最少也要给他一个严厉警告。 想想也对。 沈建军一个在职实权副厅级干部，行事那么张扬，一点不知道收敛，卫江南说他迟早坏事，确实不算危言耸听。搞不好就会连累到老闻。 有了卫江南这句话，陈文明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老闻。 电话接通，老闻先是跟陈文明打了一番哈哈，然后才提到沈建军那事，说沈建军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人，还请陈厅长多多原谅。 绝口不提卫江南的名字。 这也是有讲究的。 卫江南明面上，就是个刚提拔起来的县委副书记，跟老闻这位正厅级的省广电局局长，差得老远。 要说老闻亲自给卫江南道歉，那就太过了。 老闻拉不下那个面子，卫江南也不能如此僭越。 陈文明级别虽然比老闻要低，好歹人家是张庆平曾经的大秘，这个身份摆在那里，老闻给他说几句软话，不算丢人。 “闻局言重了，不敢当。” 陈文明淡淡地客气了一句。 “不过呢，老沈这个人，四十几岁了，办事还那么毛毛躁躁的，确实有些不妥。还请闻局对他多批评教育。以后啊，不要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当然当然，一定一定。” “文明厅长，我在这里也可以给你表个态，类似的情况，今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老沈也是灌多了猫尿才这个样子的，以后他肯定会汲取教训，还请陈厅长多多原谅啊！” “呵呵，闻局太客气了，这话我可当不起。我就是给闻局提个建议，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局领导的分工，也可以适当地微调一下嘛。纯粹就是建议啊，没别的意思。” 一时半会的，不能直接拿掉沈建军的帽子，那把他手里审批的权力先拿掉，也算是严厉警告了。 “文明厅长这个建议非常好，我一定慎重考虑……” 事已至此，老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否则的话，就是不给陈文明面子了。 非得逼人家去省长面前告一状吗？ 广电局可是政府直辖部门。 第562章 别乱吃醋啊，高市长! 酒宴之后，卫江南亲自开车送陈小雪和向凤娇回去。 当然，高妍肯定是要同行的。 没理由让高市长一个人回酒店去。 本来成天笑还想要献个殷勤，被肖世红用眼神制止了。 那么没眼力见呢？ 肖台座和高妍是老同学，凭直觉就知道卫江南和高妍之间“有事儿”。他们谁都“不想”知道高妍和卫江南住在哪个酒店。 有些事吧，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 “哥，你怎么那么凑巧就过来了？” 一上车，陈小雪再也忍不住，嚷嚷起来，小脸兴奋得通红通红的，两眼光芒闪耀。 卫江南哼道：“我不来，由着你被人欺负？”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当时就是担心娇娇和他们打起来。” 卫江南这才笑了一下，说道：“小向，这事干得不错。不过以后也要注意方式方法，像今天这种情况，你拉着小雪离开就是，别跟他们对着干。” “万一真的打起来，也不好。” “是，我知道了！” 向凤娇急忙答道。 “另外啊，小向，有关公司管理的知识，你也要多学习。小雪是我妹妹，她的性格我知道。理论知识她能学会，没问题。但有时候吧，她做不出来。你以后要在这个方面多帮助她，取长补短。” “你也不能永远都当小雪的助理，明白吗？” 向凤娇性情坚毅，实际上，比陈小雪更加适合管理公司。 而且她为人正直善良，卫江南认为值得培养。 “是，我以后多学习。” 向凤娇依旧是部队那一套，每一次回答都很坚决。 卫江南禁不住有些好笑，说道：“小向，虽然我们都是军人出身，不过毕竟不在部队了，你没必要那么拘谨。以后啊，还是要慢慢适应新的生活。” “是……嗯……” 向凤娇俏脸微红，连连点头。 明明卫江南也没比自己大几岁，怎么在他面前，自己就那么紧张呢？ 陈小雪和向凤娇就租住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单元小区内，是那种比较老式的职工宿舍小区，楼梯房，两室一厅，使用面积大约就是六七十个平方。 室内装修也非常一般，家具都是房东淘汰下来的旧物件，破破旧旧的。 高妍忍不住说道：“这个条件比较艰苦啊。” 陈小雪急忙说道：“其实已经很好了，比我在学校当代课老师的宿舍强得多。您看，有电冰箱呢，还有电视机……” 高妍笑着点头。 刚从乡村出来的女孩子，总是很纯洁的，而且很容易满足。 卫江南仔细看了看房子，蹙眉说道：“这个小区比较老了，安保措施很差劲。这样吧，明天我过来，带你们去看看新房子。” “哥，真不用，这个已经很好了，我专辑还没发呢……” 钱都没赚到，就急着换新房子，陈小雪总觉得有些“败家”。 卫江南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必须先从安全角度来考虑。小雪，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明星了，受关注度是比较高的。尤其是你的专辑发行之后，肯定会有一大批粉丝。这其中，难保没有人比较疯狂。” “换一个高档小区，并不是为了让你享受生活，主要还是从安全角度来考虑问题。” “你们两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可以准备一件趁手的兵器，比如甩棍就很好用，也方便随身携带。” “哦……” 既然卫江南做了决定，陈小雪自然是乖乖听话。 又吩咐了她们几句，卫江南这才和高妍一起离开。 “你好像对这个表妹特别关心啊？” 在车上，高妍突然说道，有些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又情不自禁地低头瞥了自己高耸的大e一眼。 这家伙那点爱好，现如今妍姐姐那是了如指掌。 卫江南笑道：“别乱吃醋。” 这个“吃醋”用得就很灵性，卫书记现在也是有点飘了，敢这么跟市长姐姐说话。 “主要是我赚那么多钱，不把这些钱用出去，一直存在账户上，也不是个办法。钱如果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就是个数字罢了。” “对于我来说，单纯的金钱，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高妍嫣然一笑。 “怎么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拿得定，将来肯定能一直赚钱，越赚越多？”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这肯定啊，股市和期货的钱，不赚白不赚。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钱都赚走。” “我就是这么想的，从股市和期货市场提现金，然后不断地投入到实体经济中去，多多少少也算是为国家的经济建设做贡献了。” “小雪搞娱乐，暂时花不了太多的钱。未来的十几年，娱乐公司本身就是印钞机。” 至少得在十五年之后，娱乐业才会出现雪崩的情况。 现在还早得很呢。 卫江南主要也是看中了搞娱乐公司可以拓展人脉。而且将来向大文娱产业进军也比较方便，有桥头堡了嘛。 况且在能够预知未来的情况下，娱乐业再雪崩，也崩不到他的头上。 “将来机会合适的话，我还打算跟吕总他们合作搞些实业呢。那个才真的费钱，得花大资金去砸。” 真正办实业，尤其是那种创新性的实业，确实是最费钱的，而且投资回报周期长。 不过对卫江南而言，这都不叫事。 既然是玩票性质，那么盈亏他都能坦然承受，回报周期长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反正缺钱的时候，去股市和期货市场“提现”就是。世界股市那么大，还能少得了卫书记那一份？ 高妍咯咯笑个不停。 她就是喜欢自家男人这么牛逼轰轰的，看着特别带劲。 第563章 风波再起 时间流逝，进入2003年年底。 党委政府人大政协部门的工作都变得繁忙起来。 一年一度的两会，即将召开。 高妍出任久安市长，快一年时间了。目前市政府办的重点工作就是精修政府工作报告。 仔细捋一捋，高妍这一年市长任期，还是干了很多具体工作的，取得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 第一就是成功举办了超级女声大赛和快乐向前冲节目。 这两档节目，虽然都是静江卫视主办，久安只是协办，但也算是开了全国先河，并且取得了非常不错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 让久安的城市知名度，至少上升了两个层次。 就现在，全国各地的人一提到静江，第一个想到了的是静江卫视，第二个想到的，那就是久安。 这种无形资产，对于一个城市的招商引资，能起到很不错的正面效果。 全国人民对久安的第一印象，那是相当的正面。 市政府的第二大成绩，则是“便民服务”措施深入人心。 从十一月份开始，久安市委宣传部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部署，开始集中宣传“便民服务”这一划时代的创新之举。 不但在静江全省引发了轰动效应，在全国各地的媒体上都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全部都是溢美之词，没有任何反对和质疑的意见。 大家一致认为，久安这个便民服务的措施搞得非常好，为广大群众提供了极其便利的政务服务，令党委政府的口碑直线上升。 这一点，在物欲横流的当今时代，尤其难能可贵。 第三点则是今年九月份在全市范围内开展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虽然还只是开始，远远不到完成阶段，但就这两个多月取得的成绩，已经相当的引人瞩目。 看到那些横行不法的地痞流氓一串串的被抓起来，绳之以法，广大群众拍手称赞，好评如潮。 静江卫视和《静江日报》都持续报道了久安开展的这次专项斗争，同样在全省其他城市引发热议。 据说已经有好几个兄弟市，计划在明年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 久安再一次引领了“时代潮流”。 除此之外，其他重点工作的完成进度也很不错，超出了预期。 总的来说，高妍的第一年市长任期，交出了一张令人非常满意的答卷。 这些都是能够摆到台面上的。 台面下，那情况就要复杂一些了。 这一年来，市里的人事异动也比较频繁。 市长市委书记双双易人。 十二月份，市委副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刘楚祥正式退二线，交卸了党内职务，挂一个市政府巡视员的名义，开始养老。 市委常委，市公安局长黄德坤如愿以偿，接替了刘楚祥的位置，出任市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仍兼市公安局长。 正式跻身于久安的核心决策圈。 说起来，黄德坤这次能顺利接班，也是有些出乎大伙意料的。 按理说，这只是正常的交接班，不应该有什么波澜。但万重山的意外死亡，让这事出现了“变数”。 那为什么黄德坤还能顺利接班呢？ 只能说，省里大人物“讲规矩”。 因为黄德坤只是“奉命行事”，人家冒着巨大的风险，“保质保量”，“按时”完成了上级交代的“任务”，那就不能受罚。 要怪，只能怪吴波自己没有搞清楚这中间的关键点。 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处罚”黄德坤，那会造成一个非常严重的后果——以后没人会帮吴波做事。 免得费力不讨好，干了活还要背锅。 这对吴波的威望，会造成很大的打击。 不讲究了嘛！ 官场上，上位者想要维持自己的威信，那有些规矩，就必须讲究。 否则便会“众叛亲离”。 目前，市里比较引人注目的人事博弈，是“增补市委副书记”。 岳青歌一直想要改变书记办公会议的格局。 目前的情况是，刘楚祥退二线，市委副书记依旧是三位，高妍，王洪达，黄德坤。高妍明显不能算是青歌书记线上的人，王洪达是本土派代表人物，黄德坤表面上“紧跟”青歌书记，实际上他的根脚在省厅。 三位市委副书记，竟然没有一位是岳青歌可以完全信任的。 这对青歌书记而言，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儿。 一时半会的，高妍，王洪达，黄德坤谁都不能动，唯一的办法，就是再增加一位市委副书记了。 而呼声最高的有两位。 一位是常务副市长张青春，另一位则是市纪委书记李华峰。 不管是常务副市长出任市委副书记还是市纪委书记出任市委副书记，在其他地方都有例可循。 岳青歌当然是倾向于提拔张青春。 毕竟老张算是自己人。 尤其是张晓媚的枕头风吹得多了，青歌书记对青春市长的观感又在逐渐变好。 而且张青春有“把柄”，必须依赖岳青歌的“保护”。 比较好掌控。 据说青歌书记都已经准备向省委汇报了，结果在这个关键时刻，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严重“事故”。 直接将青歌书记本人推到了悬崖边上。 更出乎意料的是，卫江南卫书记没想到这事居然又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第564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段时间，江南书记都很忙。 刚刚当上县委副书记，一堆的客要请。 也有一堆的吃请要去赴宴。 官场常态罢了，不值一笑。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真实原因是，江南书记确实有很多重要工作要做。 自从他莅任罗平，短短四个多月时间，干了许多的大事。 别的不说，两次“严打行动”，现在罗平县公安局看守所，早已人满为患。不得不临时启用了一座“新看守所”。 其实就是驻军营区。 老看守所实在是塞不下那么多犯罪嫌疑人了。 “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前前后后打掉了七八个流氓黑社会性质的团伙和放高利贷的团伙，骨干成员抓了一两百。 龙江金矿区干掉两个大团伙四个小团伙，也抓了一百多人。 经过甄别，少数胁从人员批评教育后释放回家，需要处理的还有两百人以上。 看守所最多只能再塞进去一百人，剩下的一百名犯罪嫌疑人，只能临时羁押在驻军营区，抽调部分正式民警和辅警充当看守人员。 为此，卫江南同志又向谢浩明要了几个政法专项编制和十来个事业编制。 罗平县公安局“快速膨胀”起来。 饶是如此，人手依旧极其紧张。 凡是干过公安工作的人都知道，多出来两百个犯罪嫌疑人，意味着极其庞大的工作量，理论上，罗平县公安局至少要增加一倍以上的人手才能勉强应付得来。 现在只增加几十个人，根本就不够使唤。 偏偏全市都在进行“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市局也好，其他兄弟县局也罢，人手同样紧张得很，压根就抽调不出力量来支援罗平跟南河县局。 所有工作，只能立足于自己解决。 外部支援是指望不上的。 卫江南虽然分管了其他许多工作，但他的本职，始终还是县委政法委书记。千头万绪，都需要他抓总。 连续一个多月，江南书记都一头扑在工作上，忙得四脚朝天。 亲爱的市长姐姐老婆大人那里，都只能见缝插针地抽时间去报个到。 每次都急急忙忙的，相当的影响心情。 但也没办法。 这就叫“能者多劳”。 这一天，江南书记很意外地接到了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的电话。 “江南，你说话不算数啊！” “你这客，到底什么时候请啊？我等你这顿饭，等得花儿都谢了……” 电话那边，石玉湘跟他开起了玩笑。 在卫江南出任罗平县委副书记之后，一堆人给他打电话祝贺，石玉湘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说起来，他俩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 每次卫江南回高山老家看望父母，都要去石玉湘那里坐一坐，时间允许的话，就请石玉湘一起吃个饭。 当然，有时候是他请石玉湘，有时候则是石玉湘请他。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一起吃饭聊天。 感情就是这么培养起来的。 一位县委书记，一位县委副书记，谁还能请不起一顿饭吗？ 但是，石玉湘突然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责怪”他，卫江南凭直觉就知道，绝不是请客这么简单。 石玉湘指定有什么事要跟他说。 当下嘴里打着哈哈，不断给石玉湘道歉。 寒暄了几句，石玉湘这才说道：“江南，今天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回家看看，我有点事要跟你聊聊！” 得，还是很紧急的事，甚至连拖到明天都不行，必须马上就聊。 卫江南顿时就提高了“警惕”。 他和石玉湘确实算得上是朋友了，但绝不是“自己人”。 因为没有利益捆绑。 石玉湘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明确站队。 不过，估摸着这种情况也不会持续太久，岳青歌莅任久安市委书记也已经有大半年，一直都没怎么动干部。 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任市委书记，必定会在人事上有所动作。 否则的话，市委书记的威望没办法树立起来。 岳青歌不是不想动干部，而是一直没腾出时间来。 这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青歌书记尽瞎忙了，没来得及调整人事。 但最多到春节过后，他肯定是要有所动作的了。 下边的处级干部们，尤其是身居要职的处级干部，一个个心里头都毛毛乱乱的，这段时间拼命往岳青歌那里跑，想要给市委书记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当然，高妍，王洪达那里，跑的人也不少。 大家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决定要向哪位大佬靠拢。 也有人多方“下注”。 比如石玉湘，就两头都跑了。 主要是他以前和岳青歌高妍都没怎么特别靠拢，心里头也有点拿不准，只能两边都跑，看看两位大佬谁对他更感兴趣些。 所以，石玉湘这么火急火燎的约他见面，卫江南立马就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大到石玉湘这位县委书记压根就做不了主。 而且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事情是比较隐秘的，暂时不宜公开。 所以不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案子。 卫江南脑子高速运转，嘴里却笑着说道：“好啊，我这就动身……哎呀，也有好多天没回家看望父母了，很不应该啊……” 一件可以让石玉湘手忙脚乱的大事，并且需要他卫江南“了难”，实话说，江南书记的好奇心，确实被勾起来了。 “行，那我在荷花别院等你。” 石玉湘一点都不客气，当即说道。 荷花别院，是高山一家比较有名的私家菜馆，饭菜口味做得十分不错，石玉湘不止一次在那里请卫江南吃饭。 所以卫江南连哪个包厢都不需要问，直接过去就是。 挂断石玉湘的电话，卫江南给谢浩明打电话汇报了一声，说是要回家看看父母，明儿上午赶回县里上班。 这是一种礼节。 实际上，卫江南现在的上下班时间，是非常自由的。 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只要不是连续几天不上班，几乎都不用跟谁请假，最多就是给谢浩明这位县委一把手报个备。 其他人，压根就管不到卫书记头上。 第565章 玉湘书记，这种事可不能乱猜! 卫江南交代了李乐泉和连城玉几句，开着自己的小普桑，离开罗平，赶往高山。 说实话，罗平和高山隔得还是有点远的。 眼下又没有高速公路，只能跑国道省道，从罗平到高山，最少也得两个多小时。所以他赶到荷花别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手表时针指向了七点。 不过卫江南知道石玉湘一定会等他。 因为在过来的路上，石玉湘没有再给他打过电话。 这说明什么？ 说明石玉湘真的有事要“求”他，都不好催促他快一点。 官场上，这也是一种姿态的表现。 既然要求人，那就要耐得住性子，放得下架子，伏得了低做得了小！ 自然，卫江南也忍不住在心里头“八卦”。 难道，石玉湘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岳青歌要调整他了？ 除了这种事，卫江南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石玉湘这位老资格的县委书记这么着急上火。 而且还和他卫江南有关。 无非就是想要托卫江南转圜一下，看看高市长那边，能不能给他出个面，就算要调整，那也要给一个基本差不多的实权位置。 只不过市直单位那边，还真找不到几个能和县委书记相提并论的实权职务。 等卫江南停好车，来到石玉湘的“定点”包厢，立马就知道，自己刚才想错了。 因为他在包厢里，还看到了一个人。 高山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周其闻。 如果真是石玉湘自己面临调整，周其闻绝对不应该在座。 见到卫江南进门，石玉湘和周其闻同时起身。 “哈哈，江南啊，你总算是到了，我这边，一直都不敢上菜！” 只有三个需要加热的火锅类型的菜肴已经摆在了桌子上，卫江南一到就可以点火。其他需要现炒的菜，一个都没上。 为的自然是让江南书记能吃到最新鲜热辣的菜肴。 卫江南急忙疾走几步，上前和石玉湘握手，连声说道：“玉湘书记，这怎么敢当？” 石玉湘笑哈哈的说着客气话，握着他的手连连拍打，神情十足亲热。 轮到周其闻的时候，就更是夸张，这位挂着三级警监肩章的老资格县委副书记，竟然举手给他敬了个礼，客客气气地叫了声“卫书记”。 可把卫书记给“惊吓”到了。 就算按照职务，他俩也是平级啊。 要是算资历，那卫江南就完全没法看了。 就去年这时候，卫书记还是卫武装专干！ 卫江南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给周其闻还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一叠声地说道：“其闻书记，你可别吓我，我胆子小，不经吓……” 一番话说得石玉湘哈哈大笑，周其闻陪着干笑了几声，显得心事重重。 卫江南恍然大悟。 合着是周其闻遇到难题了，想要求他帮忙，又怕自己面子不够，所以才请石玉湘亲自出马邀请卫江南。 周其闻也算是石玉湘的老部下，他遇到难题，石玉湘自然是要伸出援手的。 卫江南心里益发的好奇。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种大事。 “来来来，江南，请坐请坐……今天就我们三个人，老哥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不和你玩虚的。一人一瓶打底，必须得喝好了！” 石玉湘四十几岁，自称老哥，面子算是给得十足加一了。 “敢不从命！” 正在函授本科文凭的学渣卫忍不住拽了一句文。 说到喝酒这事吧，一人一瓶，还真吓不住谁。 卫江南和石玉湘喝过不止一次酒，深知他的酒量，瞧周其闻面不改色的样子，应该也是个海量，一瓶酒不在话下。 至于卫侦察兵王，自然也不能在喝酒这事上认怂。 正主一到，石玉湘吩咐下去，菜肴流水般送了上来，足足八菜二汤，而且大部分是硬菜，看得卫江南直撮牙花子，真特么浪费啊。 但在零三年这个时间段，官面上的权势人物请客吃饭，这就是标配。 还不兴打包！ 石玉湘也不说事，先把气氛搞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看着意思差不多了，石玉湘才压低声音说道：“老弟，不瞒你说，这么急把你从罗平叫回来，老哥这边，确实遇到一个难题了……” 卫江南急忙放下筷子，说道：“玉湘书记尽管吩咐……” “哎，你再叫我一声书记，我跟你急！” “你就那么瞧不上老哥我？” 石玉湘眼珠子一瞪，趁着酒意，佯装发怒。 卫江南只好改口：“哥，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说着也不含糊，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朝石玉湘亮出了杯底。 石玉湘这才回嗔作喜，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又蹙起眉头，低声说道：“老弟，市里边的一些传言，你听说过了吗？” 卫江南禁不住笑着问道：“哥你指的哪个方面的传言啊？” 官场上，传言还能少得了？ 一天十条新传言都不带重复的。 真真假假，不是身在其中，还真的分辨不出来。 有时候吧，纵算身在其中，同样也没办法分辨真假。 只要和自己关系不大，也就当个乐子来听。 “就是，那个，那个张晓媚，雁山宾馆那个女的，前不久调到市委办公室接待科当了科长的，挂副调研员牌子……” 卫江南顿时就警惕起来。 谁不知道张晓媚和岳青歌的关系密切？ 石玉湘今儿个要说的事，竟然和张晓媚有关？ 由不得卫江南不警惕。 “对这个女的，你了解多少？” 石玉湘的语气也变得十分谨慎，还情不自禁地往外张望了一眼，似乎生怕隔墙有耳。 “这个，我跟她没怎么打过交道啊。只听说这个女同志年轻有为，尤其搞接待是一把好手……” “嘿嘿，老弟，你就别跟老哥打马虎眼了。她那些事，嘿嘿，现在知道的人可不少……” 石玉湘话没说完，但意思是明摆着的。 “玉湘书记，这种事可不能乱猜！” 卫江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哥又变成了玉湘书记！ 第566章 照片 石玉湘苦笑起来：“我也希望这是乱猜啊……” “问题是，现在有人拍到他们的照片了。” 卫江南顿时晕了一下。 什么鬼？ 并不是说岳青歌和张晓媚在一起不能被人拍到照片，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虽然很小，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 关键是，这事特么的和石玉湘有啥关系？ 总不能是石玉湘让人去拍的吧？ 果真如此的话，卫书记现在就该起身“跑路”，有多远跑多远，绝不掺和。 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官场上最大的忌讳。 只要沾上了，凶险莫测。 从来没有一个下级对上级搞阴谋诡计能有好下场的。纵算能把上级斗倒，自己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在这样的事情上，几乎所有上级的立场都是一致的。 这样的人，就不能让他得意。 这也是为什么他去北都的时候，杜文轩，杜向东都十分重视他是否早就知道吴小峰和梁小豹团伙有牵连。 这一点，非常重要，直接影响到杜向东这些大佬对他人品的判断。 你可以聪明睿智，算无遗策，这些都是加分项。 但绝不能是个阴谋家！ 见卫江南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石玉湘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事还真就是巧合……那个张晓媚的男人，不怎么争气。” “本来吧，他也算是有个好出身，他老子以前当过我们高山的副书记，后来又当过雁山的政协主席。所以给他安排的单位很不错。一开始的时候，肖洪全……哦，肖洪全就是张晓媚的男人……肖洪全是在雁山公路局上班的，提了公路局的副局长，后来又调到运管办那边当了主任，解决了正科级。” “挺好的呀……” 卫江南随口答了一句。 这不就是久安“世家子”的标准人生道路吗？ 家里老头子当过正县级领导，给儿子安排的单位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个肖洪全年纪轻轻能当上正科级实权实职干部，可见也是个有能耐的，能够支撑得起整个家族对他的厚望。 搁在他记忆中的那个世界，卫江南的大伯要是不早逝，他也有机会在退休前搞个县局副局长甚至局长当一当。 他现在这个情况属于作弊。 “是挺好的呀，但这家伙，少年得志，心就野了，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后来就被人惦记上了，出了事，把运管办主任的帽子给丢了。在雁山那边实在是混不下去，他老头子没办法，豁出去一张老脸到处求人，又把他给调到我们高山这边来了。” “还是安排在运管那边。” “因为他犯过错误，主任副主任是不可能给他安排的了，我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让人关照了一下他，给他安排了个中队长，好歹也能坐个办公室，不用天天上路去日晒雨淋的。” “但这人吧，就不能变坏，一旦变坏，再想改过来，那真是千难万难！” “这家伙到了高山，依旧还是破罐子破摔，滥嫖滥赌，自己那点工资压根不够花，就到处打鬼主意。” “前段时间，市里不是布置在全市范围内打黑除恶吗？” “结果把这小子给抓起来了……” “为什么抓他？” 卫江南随口问道。 “他是车匪路霸的保护伞啊。” “为了搞钱，他什么都敢做，什么钱都敢收。那帮人把他给供出来了。” 石玉湘边说边摇头。 关系户之所以难搞就在这里。 你看在他老子的面上关照一下他，他就敢给你捅娄子，而且捅得老大。 不处理他不行，处理他吧，又要得罪人。 这事到这里，还是很正常的，也没啥为难之处。一个退休的雁山县政协主席，压根就不可能让石玉湘这么难做，巴巴的将他卫江南从罗平请过来“求教”。 给老肖头一个面子，了不起从轻发落。 真要是不给他面子，老肖头还能咬石玉湘一口？ “肖洪全被抓起来之后，态度极其嚣张，口口声声办案民警没资格审他，非得让老周亲自去和他见面……” 说到这，石玉湘就看了周其闻一眼。 周其闻满脸苦笑。 “办案民警知道他是老肖的儿子，也没怎么为难他，把这事直接给老周做了汇报。老周也是看在他老子的面上，去见了他一下，结果这混蛋，他，他说他有照片！” 石玉湘说着，有些咬牙切齿了。 “什么照片？” 卫江南紧盯着问道。 这种事，可不能凭猜测，必须要把每个细节都搞清楚。 “咳，还能是什么照片啊……” 说着，就朝周其闻使了个眼色。 周其闻立即从身边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卫江南。 卫江南捏了一下，有点厚度，看来照片还不少。 当即打开信封，从中拿出照片，只扫了一眼，就脸色微变。 还真是岳青歌和张晓媚的照片，而且两人神态极其亲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俩关系非同一般。 尤其其中，还有两张亲嘴的照片。 这就是“石锤”！ 岳青歌绝对没办法“狡辩”。 “问了吗，肖洪全为什么要拍这些照片？” 卫江南一边看着照片，一边问道。 “问了。” 这次回答他的是周其闻。 “肖洪全说，他和张晓媚的夫妻感情一直不好，张晓媚三年前就和他分居了，肖洪全老是找张晓媚要钱，张晓媚很烦他，每次见面都没好脸色。” “肖洪全就想出来这个馊主意，拍下这些照片想要威胁张晓媚。说是，说是让岳书记给他提拔一下，最少也要官复原职。” “谁知道他都还没得及把照片给张晓媚看，就被我们抓起来了。” “这家伙觉得有这些照片在手，底气十足，所以态度非常嚣张。说谁敢让他难受，那就大家一起死！” 周其闻说着，脸色也是十分难看。 任谁摊上这种事不糟心？ 那可是市委书记啊！ 胆敢威胁市委书记，不想混了？ 问题是，周其闻觉得自己真的“好无辜”啊…… 这一下，连卫江南都感到头疼了。 这个山芋真特么烫手得很！ 第567章 兄弟，拉哥哥一把! “老弟，我也知道这个事情很棘手，本来呢，是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老哥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不得不向你求援啊！” 石玉湘说着，双手抱拳，朝卫江南打了一个拱手。 卫江南禁不住撮了撮牙花子。 “玉湘书记，你还真的是看得起我……” 特么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你们觉得自己好无辜，难道我不无辜？ 谁特么愿意掺和进这种破事儿？ 见到卫江南脸色难看，石玉湘也知道这事自己办得不地道，只能低声下气地说道：“老弟，要说这事吧，本来也不该麻烦你，可是，大家都说，青歌书记在北都是有大背景的，是秦家的女婿……这北都，我们可都够不着啊，也只有向你老弟求援了。” “无论如何，这次你都要帮我们一把，这个人情，老哥我记你一辈子！” 现如今，久安官场上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还能不知道卫江南在北都有关系吗？ 有关他和苏若曦的事情，也没办法完全保密啊。 苏若曦可是第一届超级女声的冠军得主，算是公众人物吧。 要查到她的“底细”，并不太难。 官场上的人，有的是办法。而且在这种事情上，也特别肯下功夫。 实在是不下功夫都不行啊。 你不搞清楚这些情况，懵懵懂懂的，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牛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江南这次硬生生掺和进去，他要是在北都关系不硬，一早就被摁死了。 轮到他一步到位当上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正如石玉湘自己所言，岳青歌如果仅仅只是普通的市委书记，那他还不至于如此为难。 但牵扯到北都老秦家那样的庞然大物，石玉湘那是一点险都不敢冒。 目前整个久安市，能在北都那边有过硬关系，而且他石玉湘又能够得着的，也就只有卫江南了。 得亏以前给过卫江南面子，和他是“好朋友”。 要不然这一回啊，还真就得抓瞎。 这种事，一个处理不当，那就是没顶之灾，说一句前途尽毁都是轻的。 卫江南沉吟起来。 他确实有点气恼石玉湘把他牵扯进这个事情来，但事已至此，就算立即和石玉湘翻脸，那也是于事无补。 一句话，你只要知道了这回事，那就脱不了关系。 后续如果发生极其糟糕的结果，老秦家一定会迁怒于他。 老秦家迁怒也就罢了，关键苏家和秦家是盟友啊。因为他的关系，两家前不久已经闹过一些不愉快了。 而现阶段，苏家和秦家，是合则两利的态势。 高层格局风云变幻，再牛逼的世家，也必须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更不用说，苏家和秦家本来就是正宗盟友，关系很铁的那种。 这次的事，要是处理不好，苏定国，杜向东等人对他的观感，肯定会变差。 这是卫江南绝对不能允许发生的情况。 苏若曦，他一定要娶，苏家的大船，他一定要登上去。 后世有句话说得好：真的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玉湘书记，其闻书记，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 沉吟片刻，卫江南很认真地问道。 石玉湘两手一摊，很直白地说道：“我不知道。所以请老弟你过来指点一下我们！反正一句话，这事，老哥就全拜托你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完全照办。” 态度倒是挺端正的，也等于正式向卫江南表态。 你们“高家”那条船，我上了！ 只要你能帮我度过这个难关，我石玉湘以后就是“高系铁杆”。 卫江南轻轻点头。 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再端着了。 石玉湘这么光棍，他的态度也必须要明确。 “那这样吧，我得先见一下这个肖洪全，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态。然后才能谈得上给两位提参考意见！” “这个没问题，我马上就安排……” 周其闻急忙答道，和石玉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惊喜之意，同时也暗暗舒了口气。 这事吧，虽然说卫江南出马也不一定就能搞定，但至少，人家能给他们提供一条向上反馈的渠道。 要不然，他们是真的连一点方向都没有。 只能凭自己的想象和经验去“蛮干”了，结果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另外啊，两位老哥，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事，既然两位请我来当参谋，那就要照我的意思去办。不管采取什么重大行动之前，都要先跟我商量一下。” “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我现在转身就走，绝不含糊。” “放心放心，老弟你绝对放心，我和老周，全都唯马首是瞻。” “一切行动听指挥！” 石玉湘完全把出了“下级”的姿态，面子算是给了个十足。 “那行，其闻书记，就请你安排一下吧。” 卫江南随即下定了决心，说道。 “我不想去看守所见他，换一个隐秘点的地方。” 看守所那边，人多眼杂。 卫江南本身又是高山人，而且这一年来，在久安官场如同火箭般蹿升，耀眼生辉的，难保看守所没人认识他。 现在这事他都还没拿定主意如何处置，可不想一下子就传得风言风语的。 就说你罗平县的政法委书记，跑到高山县公安局看守所来提审一个在押嫌犯干什么？这个人还是张晓媚的老公，而张晓媚，现在是青歌书记身边的红人。 “好，我来安排！” 周其闻拿起电话就拨打。 卫江南又问石玉湘：“老哥，这事，还有哪些人知道？” “目前来看，就是我和老周，另外还有两个陪同他一起去提审肖洪全的民警，也都是信得过的，绝不会乱讲话。” 卫江南轻轻颔首。 这个话，他倒是不怀疑。 能陪着周其闻一起去提审肖洪全的民警，肯定也是心腹亲信。 只要消息暂时还没有扩散就好。 第568章 就这么点胆子，你是怎么敢威胁市委书记的? 肖洪全目前应该是整个高山县公安局看守所最特殊的在押嫌犯。 周其闻将号子里负责监督死刑犯的几个在押嫌犯都调到他所在的号子来了。 将其他“靠不住”的嫌犯全都转了号子。 死刑犯在看守所是一种非常特殊的存在，在一审被判死刑到最终绑赴刑场执行枪决前，看守所会安排专门的犯人负责监督他。 这些“看守嫌犯”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每一个都比较靠得住，算是半个“自己人”。他们要和死刑犯交朋友，陪他聊天说话，减轻死刑犯的思想压力，同时要确保死刑犯不自伤自残。 总之是一些能说会道的机灵人，相当的懂事。 现在，周其闻连死刑犯都顾不上了，把这几个“看守嫌犯”全调过来“陪伴”肖洪全。 为的就是确保肖洪全不乱讲话。 与此同时，“一号监”的生活待遇也大幅度提高。 保证每餐都有肉吃。 同时看守民警还会定时过去巡视，给肖洪全抽烟。当然，必须在看守民警的全程“监督”之下，不能留下火种。 抽剩的烟头不允许留在号子里，必须交给看守民警带走。 肖洪全小日子过得居然还蛮滋润。 直到突然被两名身强力壮的警察带出看守所，戴上手铐，蒙上头套，肖队这才慌了，拼命挣扎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嘛……” “我告诉你们，别想杀人灭口，老子早有准备……” “老子可不是万重山那蠢货！” “老子告诉你们，你们现在杀了我，我保证明天那些照片就全世界的人都能看得到……” 肖洪全被蒙了头套，说话有点口齿不清，但大致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 然后肋骨部位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肖洪全顿时惨叫出声。 “肖洪全，特么老实点！” “有人要见你！” “特么的再敢乱讲话，信不信马上收拾你？” 押解人员恶狠狠地呵斥道，又举起警棍，在他的腋下狠狠杵了一家伙。 从这个动作就能看得出来，这也是“积年老手”。 知道朝哪下手能给人造成极大的痛苦。 肖洪全痛得杀猪般惨叫起来。 “告诉你，肖洪全，你那些照片跟老子毛的关系都没有，吓不住老子。老子就是奉命行事，你再敢乱喊乱叫一个试试？” “打不死你！” 押解人员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肖洪全果然不敢再叫。 他一直都在“执法部门”工作，知道这些人真不是吓唬他，说到做到。 他以前在运管那边当老大的时候，手下一大帮这样的狠人。 是真的“打不死你”！ j国人都说了：系西武姐为俊杰 警车行驶在黑暗之中，肖洪全心里翻江倒海的，吓得要死。 他还真怕步万重山的后尘。 说起来，他这次也是没办法了，只能孤注一掷。 作为“世家子”，父子两代都在体制内工作，焉能不知道市委书记的能量有多大？但凡还有别的办法可想，他都不会出此下策。 存了个“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的侥幸之心。 要不然，他只要从看守所出去，就会被那些讨债的打个半死，搞不好直接弄残废。 虽然说，现在全市搞严打，那些放高利贷的，讨债的都被抓了不少，问题他们迟早有一天要被放出来的呀。 再说了，肖洪全自己也不想去坐牢。 搏一把！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市委书记的威力。 这么快，就要朝自己下手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冒这种险啊…… 好在肖洪全受惊吓的时间不算太长，二十分钟后，就被带进了一家酒店。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是酒店，全程都被蒙着头。 直到进了房间，头套才被拿掉。 “肖洪全！” 一进门，肖洪全就听到了周其闻的厉声呵斥。 肖洪全条件反射式的浑身一哆嗦，吓得就要下跪，好悬忍住了，硬挺了挺腰，眯着眼睛叫道：“周书记，你杀了我没用，那些照片，明天就全世界都能看到……” 卫江南忍不住笑了起来。 就这么点胆量，还敢威胁市委书记？ 肖洪全刚进门的时候，卫江南分明看到他双膝都软了一下。 这就心中有底了。 “让他先坐下！” 卫江南朝两名押解人员摆了摆手，随口吩咐道。 两名押解人员并不理他，而是望向周其闻。 他们可不认识卫江南是何方神圣。 你谁啊你？ 这么年轻，装什么领导？ 周其闻立马说道：“这位是卫江南卫书记，今天这个事，必须无条件服从他的指挥。” 两名押解人员闻言吓了一跳，眼珠子都瞪得圆溜溜的。 卧槽！ 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卫江南！ 那还真是上级领导。 虽然卫江南是罗平的县委政法委书记，不是高山的县领导。可谁能保证，卫江南以后一定不调到高山来？ 说不定那时候调过来，人家都是县长县委书记了。 “是！” 两名押解人员立即两腿并拢，举手敬礼。 “坐下！” 狠狠将肖洪全压在了椅子里。 等肖洪全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光线，卫江南这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淡说道：“肖洪全，我是卫江南！” 肖洪全猛地瞪大眼珠，有点神经质地说道：“不，不是，这个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说实话，面对一个连常务副省长公子都敢“干”的超级牛人，说肖洪全心里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在久安，市委书记可以吓住所有人，唯独不包括卫江南在内。 这一点，一直在体制之内混的肖洪全，也是很清楚的。 卫江南不由得笑了起来，不屑之意，那是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肖洪全，就你这么点胆子，你是怎么敢打这种主意的？” “哼，老子反正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不敢的？” 肖洪全硬撑着一口气，梗着脖子反问道。 “很好！” 卫江南微微一笑。 “来，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搞？” “说详细点，我给你参谋参谋。” 肖洪全顿时满头雾水。 “你，你什么意思？” 第569章 岳青歌倒霉，和我卫江南有什么关系? 卫江南笑着走过去，掏出烟来，递给他一支。 肖洪全满面狐疑地接过，十分警惕地看着他，眼里的紧张和畏惧之意，无论如何都藏不住。 他是真有点害怕卫江南。 别看他出身“世家”，有个正县级退休的老子，自己还曾经当过正科级一把手，和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人物也打过交道，算得是相当的见多识广。 一些心狠手辣的事情也干过不少。 但和卫江南比起来，真的啥都不是。 人家那心狠手辣的程度，压根就不是他能够望其项背的。 连省长他都能“换”。 这样一个人，突然从罗平跑到高山，出现在他面前，笑眯眯地跟他“聊天说话”，不紧张才有鬼了。 一定有阴谋！ 这是肖洪全心里“呐喊”得次数最多的一句话。 “是这样的，肖主任，我呢，对你这种人特别欣赏，你虽然是个混蛋，可是胆大包天，也算是个人物。” “你拍下这些照片，到底想要达到一个什么目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如果我觉得你的方案可行，我不介意帮你一把。” 卫江南边说，边掏出火机，亲自给肖洪全把烟给点上了。 “不，不是，那个，卫书记，这事，和你没关系啊？” 这是肖洪全最难以理解的地方。 卫江南照理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更不应该掺和进来。 “和我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明白吗？” 卫江南的语气还是很柔和，仿佛两个多年的老朋友在聊天叙旧，但说出来的话，却是硬邦邦的。 “这么跟你说吧，肖主任，既然我来了，而且我知道了这回事，那这个事，你就必须跟我合作。否则，你的下场会很难看！” “你自己犯了些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有数。真要认真搞你，判你个十年八年的，不算冤枉。就算我们现在把你放了，你信不信明天你的手筋脚筋就保不住。” “你欠人家几十万呢！” “那些高先生会怎么收拾你，不用我提醒你吧？” “你们敢……” 肖洪全又硬气起来。 他现在，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糊里糊涂的状态，连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反正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们敢搞老子，老子就让岳青歌下不来台。让他搞我老婆……” 肖洪全咬牙切齿地说道。 卫江南笑道：“你让岳书记下不来台，和我卫江南有什么关系？我会很紧张吗？” 肖洪全再次愣住了，额头上开始往外渗冷汗。 他仿佛这时候才意识到，官场传言，这个卫江南是高妍的人，和岳青歌不对付。他让岳青歌下不来台，卫江南确实不紧张，反倒会很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所以说，肖洪全级别还是不够，压根就不知道，市一级的大人物，内里那种关系的错综复杂。 卫江南和岳青歌再不对付，他也不会乐意见到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现在，岳青歌并不是他的“敌人”。 相反，如果让老秦家和老苏家知道，岳青歌“下台”这事的幕后推手，有他一份，那情况会非常的不妙。 就算岳青歌因此离任，高妍接任市委书记，对卫江南来说，都是得不偿失。 一年之内，他从普通武装专干升到县委副书记，已经是破例破例再破例了，高妍当了市委书记，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提拔他。 再说了，哪怕他明年就当上县长，相比起失去老苏家的好感，那也是“亏大”了。 只要他能继续得到苏家乃至秦家的认可，顺利成为苏定国的女婿，一个县长算什么？一个县委书记算什么？ 无非就是迟两年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这笔账，卫江南算得比谁都清楚。 不管什么事，尽可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那才是官场老手该有的心态和手段。 问题这中间的弯弯绕，肖洪全不知道啊！ 所以，他认为自己手里的杀手锏，是真的威胁不到卫江南。 眼见肖洪全脸色变幻，卫江南站直了身子，对周其闻说道：“其闻书记，我有个建议啊，对这种顽固不化，不识时务的家伙，该上手段就给他上手段。” “不听话？嘿嘿……” “好，今天晚上，我就给他换号子！” 老实说，周其闻到现在也没看懂卫江南这番骚操作，但这并不妨碍他顺着卫江南的语气说话。 刚才石玉湘可是明白表过态，此事唯卫江南马首是瞻。 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现在敢不配合卫江南，那就等于把高妍也得罪死了。 就说在久安，你既得罪了岳青歌，又得罪了高妍，那还怎么混？ “嗯，把那些高先生，也换几个过去，让他们陪着肖主任好好聊天说话，教一教肖主任一些做人的道理。” 卫江南好整以暇地说道。 肖洪全吓坏了，嚷嚷起来：“不是不是，卫书记，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我，我没得罪过你啊……” “这是理由吗？” 卫江南笑着反问道。 “你那么幼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你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得没得罪我，有什么关系？ “那，那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肖洪全到底也不是个蠢人，一团浆糊的脑子还是想明白了许多道理。 “那你先得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不过，肖洪全，我先提醒你一句，你要想清楚了再说，别乱讲话。” 卫江南索性将椅子搬过来，就在肖洪全对面坐下，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目光却如刀子般冰冷锋利，看得肖洪全心底寒意直冒。 第570章 杀手锏还是催命符? “我，我的要求其实也不高……” 肖洪全被逼无奈，只能嗫嚅着说道。 “第一个，马上把我放了，那些事都不是我干的，和我没关系。” “第二个，我欠人家一点钱，帮我把这钱还了，再给我一点生活费……” “第三个，我还回雁山去当运管办主任。” “答应了这三个条件，我就同意离婚！” 卫江南边听边摇头，啧啧连声：“就这要求，还不高啊？” 肖洪全委屈地嚷嚷起来：“这点要求算高吗？他一个市委书记……他要什么没有？” 卫江南就这么看着他，嘴角含笑，肖洪全心里又开始发毛了，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肖主任，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肖洪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这么干，对我有什么好处？” 肖洪全又愣住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哈。 他的三个条件，全是给自己要的好处。 有卫江南啥事？ 可是，这事本来也和你没关系啊…… 你一点力气都没出，为什么要拿好处？ 不过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出口来。 卫江南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既然他掺和进来了，那就必须要有一份好处。 “肖洪全，你好歹也在体制内干了那么多年，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不管什么事，你想办成，都不能只顾着你自己一个人拿好处。要不然，别人为什么要帮你？” 肖洪全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因为卫江南说的确实有道理。 “就你刚才说的那三个条件，说起来，也不算多大个事，压根就不用岳书记亲自出马，我就可以答应你。说吧，你欠人家多少钱？” “三，三十万……” “那你还想要多少生活费？” “七……五十万吧……” 看得出来，肖洪全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万。可是迎上卫江南的目光，心里又开始打鼓，自动自觉地减了二十万，算是给了卫书记天大的面子。 “嗯，也不多。” 卫江南淡淡点头，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这样，你那三个条件，我全部答应了。我的条件很简单，你把照片全部交出来，底片也交出来，这个事，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怎么样，成交吗？” “啊？” “你，你答应了？” 你不是岳青歌啊…… 卫江南冷冷一笑，反问道：“怎么，你以为我办不到吗？一个区区的运管办主任，算得了什么？” 这种破事，岳青歌一句话就能办，高妍也是。 至于给肖洪全脱罪，更加不在话下。 全都在周其闻手里捏着呢。 看周其闻对卫江南的态度就能明明白白了，这位绝对会按照卫江南的吩咐去办。 “就是，那个，卫书记，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呀？” 肖洪全小心翼翼地问道。 卫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说道：“你想要一个市委书记，我也想要啊！” “你，你想让高市长……” 肖洪全猛地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他。 “不，不行，绝对不行，你会害死我的……” 下一刻，肖洪全就大喊起来，脖子上青筋暴涨，满脸惊恐之色。 他到底不是完全的蠢货，这一刻，卫江南到底想干什么，他还能猜不到吗？ 他只是想威胁一下岳青歌，给自己闹些好处，卫江南比他狠多了，他直接就要把岳青歌搞下台，让高妍接任市委书记。 问题这样一搞，他肖洪全就死定了呀。 不管能不能成功，反正死的都是他肖洪全。 没成，就说岳青歌会不会放过他？ 成了，高妍和卫江南也绝不会给他好处，只会严惩他。 因为要给上边交差啊！ 如果不严惩他，那不就证明高妍参与了这事吗？ 至于肖洪全给上级汇报，这一切都是卫江南干的，请问证据呢？ 照片是你拍的没错吧？ 那么泄露出去了，怎么能怪到卫江南头上？ 你说有人可以给你作证？ 来，你告诉我，谁给你作证？ 周其闻还是今天押送他过来的这两个警察？ 快别那么弱智了！ “你没得选！” 卫江南“冷酷”地说道。 “你要么跟我合作，要么，把牢底坐穿。” “我，我，我……你们敢这么搞，会有人帮我把照片寄给岳青歌的，到时候，他会来找你们！” 肖洪全还在挣扎。 他突然发现，那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男人，现在居然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卫江南要往死里干他，他居然只能指望岳青歌来“救”他！ “那又怎么样？” “你个蠢货！” 卫江南冷笑着骂道。 “别忘了，照片我们也有！” 肖洪全再次愣住了。 他情急之下，确实把这茬忘了。 他为了威胁周其闻，确实让周其闻去他住的地方拿了一套照片。但只有照片，没有底片。底片他藏起来了。 那些照片在他手里能够威胁岳青歌，在别人手里一样能起到这个效果。 对于岳青歌而言，这些照片只要有一张泄露出去，那他肖洪全就失去了任何谈判的筹码，更没有了任何“价值”。 第一个死的，必定是他。 至于卫江南高妍要怎么和岳青歌“斗”，那都是别人的事，和他肖洪全再没有半点关系。 他反正完蛋了！ “而且你还忘了一点，你现在在我们手里。” 卫江南的声音越来越“冷酷”，一点感情都没有。 “不管你把底片放在谁手里，你都不可能把消息从看守所里传出去。我们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老老实实交代。” “要不要试一试？” “不，不要……” 肖洪全彻底崩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朝着卫江南连连磕头。 “卫书记，求求你，放我一马，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 周其闻和两名押解民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之色。 问题，这就解决了？ 还是高市长“红人”这个身份好使啊。 换作是他周其闻，甚至是石玉湘，哪怕说出同样一番话来，都吓不住肖洪全。因为他们谁都没机会在“干掉”岳青歌之后出任市委书记。 唯独高妍可以。 让肖洪全完全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余地，也不能存在任何侥幸心理。 肖洪全现在完全相信，为了拿到那些底片，送高妍上位，卫江南一定会往死里干他。整个高山县公安局看守所最凶残的牢头狱霸，都会轮流教他做人。 那些照片，现在不但不是“杀手锏”，反倒变成了催命符。 想想万重山的下场吧！ 第571章 连夜行动 晚上十点。 肖洪全垂头丧气地坐在椅子里，抽着烟，一言不发，两眼无神。 就刚才，他已经全都撂了。 那个特么的卫江南，实在太吓人，给肖洪全的感觉，是自己如果不配合，明天就会被干掉！ 甚至于，连今天晚上都过不去。 一个心胆俱裂的人，通常都会自行脑补最坏的结果。 心理素质差，就这样。 酒店的另一个房间里，卫江南，石玉湘，周其闻三人再次碰头。 其实就刚才，石玉湘一直都在，他就在里边房间听着，只是没露面罢了。 卫江南“吓死”肖洪全的整个过程，他一清二楚。 心里头对这位小老弟，那是佩服得要死。 中间有一阵子，甚至连石玉湘都以为，卫江南是真想拿那些照片去“干掉”岳青歌，将高妍送到市委书记宝座上去。 连他都忍不住有这种想法，更不用说肖洪全这个当事人了。 肖洪全的心理素质，怎么跟他堂堂县委书记相提并论？ “玉湘书记，江南书记，要不，我们连夜去雁山，把证物起出来？” 周其闻试探着问道。 肖洪全招供，底片和另外两套照片，他都藏在自己家里。不是他和张晓媚那个名义上的家，而是藏在他老子肖文山的家里。 他在那边，一直都有自己的卧室。 逢年过节或者父母生日的时候，会回去住两天。 肖洪全觉得，把底片藏在自己老头子家里是最稳妥的。 不管怎么说，肖文山也是曾经的雁山县政协主席，老资格的正县级干部，大伙都要给他几分面子，绝不至于有人跑到肖文山家里去搜查的。 应该说，他这么想并没有错。 就说他犯了这么大的事儿，高山县公安局也不会去肖文山家里搜查。要搜也只会搜他自己的那间卧室。 而肖洪全将底片和照片藏在另一个地方，并不是藏在自己卧室里。 不过现在他亲口招供了，那又另当别论。 且不说肖文山只是雁山县政协原主席，就算是久安市政协原主席，该搜也得搜。 石玉湘随即望向卫江南：“江南，你的意见呢？” 反正这事，全权交给卫江南做主。 玉湘书记说到做到。 “我看可以。” “就是，现在赶过去，到雁山县城，差不多十二点了。老人家睡得早，万一起床气很大，可能要费一番口舌。” 卫江南蹙眉说道。 对老同志，他还是要保持一定尊重的。 “那不管了！” 石玉湘手一挥，说道。 “我跟你们一起过去，肖文山交给我来应付。另外，其闻你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实在不行，咱们就强制执行。必须尽快拿到那些东西，免得夜长梦多。” “好，我马上安排！” 周其闻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事吧，就必须速战速决，每多耽搁一分钟，都有可能出现变数。 只有把底片和照片都拿到手里，才能掌握绝对的主动权。 至于肖洪全那张嘴以后会不会乱讲话，倒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没了照片这样的“硬证据”，光凭两片嘴皮子，可撬不动市委书记那样的大人物。 何况岳青歌还有北都背景，更不是空口白牙可以干得动的。 再说，这小子现如今在公安机关手里攥着呢，要怎么处理他，还得等岳青歌的吩咐。总之肯定不会让他太过轻松就是了。 周其闻随即电话召集部属。 直到这时候，石玉湘才终于腾出时间来，狠狠拍了卫江南几下。 “哎呀，江南，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啊，要不然，这事我是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石玉湘一边给卫江南递烟，一边感叹地说道。 这话有一半是奉承，也有一半是有感而发。 要说石玉湘完全没办法处置这个事情，那也不对。能当到县委书记的人，就不可能有一个草包。 但从卫江南这样的角度来解决问题，石玉湘还真就想不到。 也做不到。 而且，绝对不可能解决得这么快。 说不定还得让周其闻那边上点手段。 那样一来，就落了下乘。 肖洪全口服心不服，或许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而现在，肖洪全是肝胆俱裂，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估摸着他以后也没那个胆子和心气劲儿再闹。 卫江南笑着摆摆手，说道：“玉湘书记，你信得过我才叫我过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石玉湘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伸手和卫江南相握，重重地摇晃了几下。 从这一刻开始，石玉湘事实上已经没有了选择。 他只能是“高系”，不能再有别的想法。 除非他做好了彻底惹怒卫江南的心理准备。 港真，卫江南这种人，在有选择的前提下，谁愿意和他“做敌人”？况且，向市长靠拢，也不算很差的选择呀。 而且是那么年轻的女市长，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大约半个小时后，三台小车驶出高山县城，直奔雁山而去。 两台警车一前一后警戒。 中间的县委一号车里，坐着石玉湘，卫江南和周其闻。 车队行驶速度很快，大晚上的，国道线上车辆也不多。大约十二点左右，小车队驶进了雁山县城，直奔“梅园小区”。 肖文山老早就买了商品住宅，而且是雁山最高档的小区。 电梯房。 如同卫江南所料，肖文山两口子和孙女儿早就睡下，被半夜吵醒，老头儿气性很大。 尤其是打开房门，发现自己儿子被几个警察押着，还戴着手铐，更是脸色铁青。 不过在见到石玉湘之后，怒气勃发的老头儿只能强行将冲到嘴边的那口恶气咽了回去。 到底也是老资格的县级干部，见到这个架势，立马便意识到事情很大。 而且因为他儿子突然被抓，他昨天才和石玉湘通过电话，向他求情来着。现在石玉湘亲自登门，自然也不敢立马翻脸。 话虽如此，老头儿脸色也还是很不好看。 “玉湘书记，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572章 你敢搞吴小峰吗? “肖老，有个案子，我们带肖洪全过来取证。放心，和家里人没关系，就是拿些东西。” 石玉湘尽量不动声色地说道。 但肖文山也是“老江湖”，岂是一两句话就能忽悠住的。 “什么案子啊？那么严重？需要你这位县委书记亲自过来取证？” 何况还是大半夜的，这事能小得了？ 县委书记亲自出马“办案子”，这样的情况，肖文山为官数十年，也只听说过一次。 那一次，涉案的是曾经的久安地区行署专员，二把手。 那个案子，后来搞得老大，处理了一堆的干部，直接引发久安官场地震。差点影响到久安地改市的日期。 难道他儿子也涉及到这样的大案？ 一念及此，老头子原本铁青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子摇晃了一下，急忙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了。 在此之前，他了解到的情况是，肖洪全死性不改，被贬到高山之后，依旧滥赌滥嫖，和一帮社会上不三不四的家伙混在一起。跟以前一个鸟样，没有半点变化。 问题是，市里的大局变了呀。 一头撞上这次市里的严打行动。 虽然老头子被气得够呛，但自己的亲生儿子又不能不管。好在肖洪全在高山没什么正经职务，石玉湘看在老头的面子上“赏”了个所谓的中队长，实际就是个普通干部，在编委办那边是不承认的。 就算是个“保护伞”，应该问题也不会太严重。 老头儿不止一次这么自我安慰。 谁知这大半夜的，石玉湘就亲自登门来取证了。 这是犯了天条吗？ 石玉湘严肃地说道：“肖老，具体案情我不能给你透露。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而为。希望你能够理解！” “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肖文山看了一眼跟在石玉湘身后那几名警察，一个个眼神坚毅，明显一副只要他阻扰，就强行执法的样子。 当即叹了口气，让过一边。 不问可知，石玉湘亲自上门，就是专程来“对付”他的。 能够跟他说刚才那番话，已经算是很给他这位老领导面子了。 以肖文山对石玉湘的了解，知道此人不算十分阴险毒辣，还比较念旧情，在高山当了几年县委书记，口碑还算可以的。现如今自己儿子落人家手里，也只能指望他手下留情了。 “搞定”肖文山，接下来的一切就比较好办了。 办案人员在肖文山书房里的隐秘之处，顺利拿到了胶卷和剩下的两套照片。 取证的时候，石玉湘一直陪着肖文山，完全遮住他的视线，让他根本就看不到被取走的证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老肖头倒也识趣，既然下定决心“讨好”石玉湘，索性一切不闻不问，由得办案人员折腾。 只有在石玉湘准备离开的时候，肖文山才紧紧握着石玉湘的手，满脸苦涩地求恳：“玉湘书记，一切都拜托你啦。我没教育好这个混蛋，给你添麻烦了……” 见了老头这个样子，石玉湘心里也有些堵，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老领导，我尽力而为吧！” 曾经，肖文山也是威风凛凛的县级领导，老了老了，因为儿子的关系，却不得不如此低声下气地求人。 人生无常啊！ 回到县委一号车上，周其闻便忙不迭地将胶卷和照片全都交到石玉湘手里。 虽然石玉湘说得很明白，这个事，一切都听卫江南的。但他还得讲规矩。石玉湘才是他的顶头上司，卫江南不是。 石玉湘随即转交给卫江南，一句话都不说，表现得十分光棍——兄弟，老哥我这身家前途，都交到你手上了，切勿相负！ 车队回到高山，已经是凌晨两点。 卫江南就不回家去打扰父母兄嫂了，就在高山宾馆开了个豪华套房入住。 为了慎重起见，石玉湘，周其闻都没回家，一起入住高山宾馆。另外还安排了两名最信得过的警察，入住卫江南旁边的房间。一再吩咐他们提高警惕，万一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必须确保卫江南的安全。 言外之意就是说，必须确保胶卷和照片的安全。 安排好这一切，周其闻依旧毫无睡意，蹑手蹑脚地跑到石玉湘的房间里，递给石玉湘一支烟，低声说道：“书记，没什么问题吧？” 无疑，周其闻是担心，卫江南拿着这些照片搞什么“名堂”。 古话说得好：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石玉湘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问你一个问题，你敢搞吴小峰吗？” 周其闻一愣，随即苦笑起来。 “不敢！” 特么的，整个静江省，敢搞吴小峰的，可能也就一个卫江南了吧？ 关键他还搞赢了。 “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石玉湘问道，神色坚定。 周其闻一想，果然如此。 人家连省长都能“换掉”，再“换掉”一个市委书记怎么了？ 他敢干，大伙儿跟上就是。 最起码，卫江南这人有一点好：护犊子！ 关照自己人，那真是不遗余力。 罗平那边，李乐泉，连城玉，邱文伟，林致远这帮人都是明证。 要是输了，那无话可说，覆巢之下无完卵，大家一起倒霉。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跪着走完。 万一赢了呢？ 呵呵，自然是另有一番天地。 周其闻才四十几岁，实权副处级也已经好几年了，岂能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思。只不过他在上边没有什么太大的靠山，如果不能“出奇制胜”，想要搞一个含金量极高的正处级实职，难度那是非常之大。 这一次，虽然风险极大，说不定也是个机会呢？ 连石玉湘这位县委一把都愿意“赌这一把”，他周其闻有什么不敢赌的？ 想通了这一点，其闻书记踏踏实实回自己房间，洗洗睡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还做了个美梦呢。 第573章 小伙子很不错，识大体! 卫江南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挥洒自如。 实际上，对他来说，这也是个烫手的山芋。 原因很简单：岳青歌是秦家的女婿，不是秦家的子弟。 假如岳青歌姓秦，这事反倒好解决了。 矛盾上交就是。 让他丈人老子去头疼好了。 但眼下吧，要不要向苏定国汇报这事，还真有些费思量。最后卫江南还是决定给苏定国打个电话，涉及到了秦家的正宗驸马，还是他的顶头大上司，确实不好自作主张。 会被人觉得他过于自大，开始飘了。 当然，肯定不是半夜两点打电话。 次日一早，在高山宾馆用过早餐，卫江南回到房间，给苏定国打电话汇报。 “小卫？” 苏定国接到他的电话，略微有些诧异。 一般来说，不是大事，卫江南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可这静江出大事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了？ 你们前不久才换了个省长！ “叔叔，上午好！” “嗯，有什么事，你说吧。” 卫江南斟酌着词句，说道：“叔叔，岳书记出了点事情……” “岳青歌？他出什么事了？” 苏定国顿时来了几分兴趣。 于是卫江南将前因后果向苏定国做了汇报，简繁得当，重点地方都说得很清楚，尤其是他自己怎么掺和进去的，更是说得明明白白。 岳父大人，我这也是被人“坑”了啊，并不是我没事找事，非得去招惹岳青歌。 “……” 苏定国在电话那边沉吟起来。 显然，他也被卫江南打了个措手不及。 实话说，到了岳青歌这样的级别，卫江南说的那个问题，确实不算多大个事，只要不要闹得满城风雨，上级一般不会太看重。 有些游戏规则，从上到下都是要遵守的，会形成某种共识。 拿私生活做文章，绝对是官场大忌。 会搞得人人自危。 数十年前，某位著名的大人物，私生活混乱是出了名的，但却从来没有因此受过任何处分，甚至连批评和提醒都没有。后来他倒台，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博弈失败。 “你亲自参与了对那个肖洪全的审讯？” 稍顷，苏定国问道。 “是的，叔叔，是我审的他！” 我不是参与，我是主审。 “那些胶卷和照片，现在也都在你手里？” “是的，叔叔。但是，肖洪全交代，他在被抓之前，已经寄了一套照片给张晓媚。因为全市都在进行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那个时候，肖洪全就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被抓起来，所以想要拿这些照片威胁张晓媚，让张晓媚帮他说话。” 卫江南很谨慎地说道，字里行间，都没有提到岳青歌的名字。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卫江南说道：“我的意见是，把胶卷和照片全都交给岳青歌书记，后续该如何处置这个事，也由他自己决定，我不再参与。” 显然卫江南这个答复，让苏定国略微有些意外。 你费七八累的，花了偌大精力，冒着偌大风险，把胶卷和照片都拿到了手，就这么半点条件都不提，直接交给岳青歌？ 这和你的人设不符啊，小卫同志。 你是属狼的呀，见不得肉！ 卫江南当然也知道苏定国为什么诧异，岳父大人，瞧您对小婿这误会得。 我可不是那么不讲究的人，趁火打劫这种事，我不屑于做的。 “叔叔，我主要是考虑，您和正安部长是多年的老朋友，这个事既然让我碰上了，我肯定要想办法处理好。正安部长既然把青歌书记安排到了久安，那这几年之内，我们大家都应该支持他的工作。” 果然这个话一说，苏定国对他的好感立马又提升了三分。 小子，不错，有大局观。 这就把自己当苏家的人了，知道苏家和秦家是铁杆盟友，不拿“私人恩怨”来影响“公事”，这就叫识大体。 要是搁在其他那种小家子气的人身上，以前秦家和岳青歌那么针对他，现在碰到这么好的机会，那还不狠狠的敲岳青歌的“竹杠”？ 就算不把岳青歌拉下马，也绝对要把好处捞足。 “你能这么想，那就很好。” 苏定国语气间带上了几分笑意，显然心情很不错。 “那就照你自己的意见办吧。正安部长那里，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沟通一下的。” “是，叔叔……” 卫江南迟疑了一下。 苏定国立马问道：“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是这样的，叔叔，我主要是担心，秦处长那边……” 秦正安肯定是会以大局为重的，就算知道这个事情，最多也就是把岳青歌训一顿，不会把他怎么样。 秦家花了那么多资源，把岳青歌送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也不容易。 不能自己给废掉了。 但秦妤弘就不好说了。 卫江南就没见过比她还要任性的公举！ 苏定国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放心，正安部长不会把这个事告诉秦妤弘的。” 自己妹妹是个什么德行，秦正安心里能没点数吗？ 告诉秦妤弘，那和彻底放弃岳青歌有什么区别？ “只要岳青歌以后改正错误就行。” “我知道了，叔叔！” 卫江南便即放心。 要不然，他花费偌大心血，不但在秦家和岳青歌那里拿不到“人情”，还要被秦妤弘切齿痛恨，那才叫划不来呢。 被秦处长那种人惦记，任谁都要头疼万分好吧！ 如你所知，小卫同志也是有野心的，他现在已经开始在久安组建班底了。 经过上次的省长之争，至少谢浩明已经开始向他和高妍靠拢。 南河的金玉兰与裴一功更是明明白白的铁杆“高系”。 现在再加上高山的石玉湘和周其闻，已经算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要是再能在岳青歌那里拿一份大人情，那接下来，岳青歌在久安当市委书记的这几年，江南书记的小日子，肯定能过得相当的滋润。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罗平县委副书记，居然能决定全市的大事哦…… 第574章 青歌书记，遇到大麻烦了! 市委办公室新任副调研员，接待科长张晓媚，这段时间，当真是意气风发，如鱼得水。 虽然没有直接上副处级实职，只给了一个副调研员，张晓媚也很满足。 因为她以前那个正科级，本来也不硬邦。 雁山宾馆本身不过就是个正科级单位，她才是副总经理，照理只是副科级，是张青春打过招呼之后，老曾才给她解决了括号正科级。 本职还是副科级实职。 一步到位，上副处级实职，未免太引人注目。 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跟卫江南比的。 而且，张晓媚觉得，卫江南如此跳跃式晋升，严重根基不稳，对景时候，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另外，其实级别真不算什么，实权才是最重要的。 不要说雁山宾馆副总经理，就算是总经理，甚至雁山县政府办公室主任，能和市委办接待科长比吗？ 手中实权，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就算撇开她和岳青歌的关系，一个普通的接待科长，那权力也远远大过其他绝大部分正科级干部。 最重要的是，张晓媚心里很清楚，她当这个接待科长只是过渡。 用不了多久，岳青歌就会给她解决市委办副主任的实职。 到时候外放，那就是县委副书记或者常务副县长，要不就是重要市直机关排名靠前的副职领导。给她一个不入常委的副县长或者副区长，都算是贬谪。 市委办副主任，和市政府办副主任，还是很不相同的。 类似于入常的副县长和不入常的副县长那种区别。 最重要的是，和岳青歌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张晓媚也很开心。 不仅仅是攀上高枝的那种开心，还有感情上的滋润。 岳书记很帅气的好吗！ 也许，唯一让她心里不舒服的，就是偶尔想起那个名义上的老公肖洪全。 那个混蛋，都已经分居三年了，张晓媚多次提出离婚，就是不肯答应。成天醉生梦死的，被撸掉了运管办主任也还是死不悔改。 去了高山，继续乱搞。 前天听说已经被高山县公安局抓起来了，罪名是“车匪路霸保护伞”。 抓起来好！ 张晓媚暗暗高兴。 顶好是把这个混蛋判个十年二十年，永远都不再来烦她。 得找个时间跟“岳哥”说一下，让他给黄德坤打个招呼，千万别让人把肖洪全给捞出来了。 他那个老不死的爹，还是有点能量的。 这么想着，收发室的小姑娘突然给她送了一封信过来，居然还是挂号信。 张晓媚有点莫名其妙。 这年头，手机和bp机逐渐普及，谁还写信啊？ 当然了，市委办这边，倒也经常会收到信件，大多是反映问题的。问题她张晓媚是接待科长啊，又不分管信访工作，小姑娘给她送一封挂号信是几个意思？ 拿起信封一看，竟然直接写着自己的名字。 这封信是指名道姓寄给她的。 却没有寄件人姓名地址。 张晓媚满腹狐疑，看了一眼信封上的邮戳，发现是从高山县寄过来的，心里头不由得咯噔一声，随即撇了撇嘴。 估摸着，应该是公安局给她发过来的吧。 肖洪全毕竟还是她名义上的丈夫，高山县公安局将肖洪全抓了起来，按照相关法律规定，是应该要通知她这个“家属”的。 一念及此，本来想立即拆开信件的张晓媚多留了个心眼，将小姑娘打发走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坐下来，才撕开了信封。 结果，几张照片就掉落出来。 张晓媚拿起照片，只扫了一眼，顿时便脸色大变。 竟然，是她和岳青歌在一起的照片！ 竟然，还有亲嘴的照片！ 刹那间，张晓媚只觉得如同三九天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拔凉拔凉的，直接坠入了冰窟。 “是谁？” “是谁拍的？” 张晓媚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过了一阵，才发现，信封里还有一封信。 急忙抽出来。 就是一页信纸，信纸上只写了一行字。 “张晓媚，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到高山来见我，当面谈！”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不过张晓媚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是肖洪全的笔迹。 这混蛋，不是已经被抓起来了吗？ 张晓媚急忙再看了看邮戳日期，才发现，这是肖洪全被抓之前就寄出来的信件。也不知道为什么三天之后才送到自己手里。 估摸着在收发室那边耽搁了一段时间。 这下麻烦了！ 张晓媚赶紧起身，跑过去将自己小办公室的门反锁起来，才轻轻舒了口气，生怕这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万一看到这些照片，那就麻烦大了。 一个人锁在小办公室里足足愣了一两分钟，张晓媚才抓起电话，给岳青歌打过去。 这事吧，必须要告诉岳青歌，决不能自己私下处理。 一个处理不当，那是要出大事的。 难道久安市一年之内，要换两个市委书记吗？ 省委震怒之下，所有人都得完蛋。 她张晓媚第一个跑不掉！ 原本的美妙前途，大好人生，毁于一旦。 “喂……” 岳青歌的声音听上去比较平稳，但也有一丝隐藏得很好的不悦。 上班时间啊，直接打电话。 有什么事不能下班再说吗？ 岳青歌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些规矩的。 哪怕张晓媚是他眼下最疼爱的女人，不讲规矩还是会让他心里不高兴。 “哥……” “哦不，青歌书记，出，出事了，出了一点意外……” 慌乱之下，一贯遇事镇定，被无数领导表扬过有“大将之风”的张科长，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了。 “什么意外？” 岳青歌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这个，这事，电话里不好说，我，我必须马上见你……你现在方便吗？” 这又是一个出乎意料。 张晓媚以往从来没提出过这样过分的要求。 直觉告诉岳青歌，事情可能真的有点麻烦，略一沉吟，便即说道：“可以，你过来吧，我现在在办公室，待会我就要去下边检查工作了。” 临了还不忘交代张晓媚一句。 “别慌，镇定点，天塌不下来！” 这要是张晓媚慌慌张张地跑到他办公室来，被其他常委同志看到，影响也不好。 但青歌书记自己都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大条！ 第575章 现在怎么办?那个人，他没脑子的! “张主任！” 见张晓媚急匆匆地过来，守在书记办公室门外的联络员立即笑脸相迎。 其实他自己才是正经八百的市委办副主任，领导着整个市委办综合一科。张晓媚只是市委办的副调研员而已，说起来，还算是他的下属。 “黄主任……” 本来张晓媚很会做人，每次见到这位黄主任，都会客客气气的，绝对不摆“如夫人”的架子。 今天实在是太慌张了，就算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都很难办到。 “请进吧，张主任，书记在里边。” 黄主任立马便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急忙将张晓媚请进了书记办公室，自己继续守在门外，确保在这段时间内，不会有人过来打扰。 “怎么了？” 见张晓媚俏脸煞白，鼻尖冒汗，岳青歌微微蹙起了眉头。 女人就是女人，别看平时表现得再如何聪明，关键时刻，还是忍不住慌慌张张的。 难成大器啊…… 张晓媚一言不发，将那个信封交到了岳青歌手里。 “什么东西？” 岳青歌嘴里自言自语，随手抽出照片。 然后，直接跳了起来。 一点也不比张晓媚的表现好到哪里去。 “怎么回事，谁拍的？在哪拍的？” 豆大的汗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青歌书记光洁的脑门上冒了出来。 几乎是在瞬间，岳青歌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要说这个作风问题吧，本来也没啥。岳青歌直接将张晓媚放在市委办公室接待科就是明证。 你们爱怎么猜怎么猜，无所谓。 反正上级领导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就说哪个当领导的还没被人打过小报告了？ 但被人拍下了照片，而且这个照片还从张晓媚那里拿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威胁的意图，那是明明白白的。 关键岳青歌不是秦家的子弟，是秦家的女婿啊。 只要一想到秦妤弘那横着的一双眼睛，青歌书记小弟弟都吓得缩回去了。 在这件事情上，秦妤弘绝对比秦正安恐怖一万倍！ 张晓媚急急忙忙说道：“应该是在鹰嘴岩那边拍的，是，是肖洪全拍的……” “肖洪全是谁？哦，是他……” 如果关在看守所的肖主任能听到这番对话，一定会很委屈。 我才是正牌子的那个啊喂！ 你搞清楚一点啊！ “他想怎么样？” 岳青歌额头的冷汗越冒越多。 如果是无名氏拍的照片，还稍微好一点，人家跟他“无冤无仇”，只不过是要些好处罢了，尽力满足就是。 无非是利益交换。 但肖洪全不一样，肖洪全是张晓媚的老公啊。 有时候吧，男人遇到这种事，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人家就是要跟你岳青歌“同归于尽”，你能怎样？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不知道，他，他想让我去高山当面谈，可是……” “可是什么？” “他已经被抓起来了……” “啊？” 这下青歌书记也有些懵逼。 “怎么就被抓起来了？” “听说是涉黑，他是车匪路霸的保护伞，高山那边搞严打，把他抓起来了。” 虽然张晓媚已经和肖洪全分居三年，到底还是名义上的夫妻，发生这么大的事，家里肯定会有人把这个情况告诉张晓媚的。 岳青歌蹙眉说道：“那这些照片，他又是怎么寄给你的？” 如果说，肖洪全在看守所还能把照片寄出来，那就更加麻烦了，最起码，看守民警已经知道了这回事，见过这些照片了。 “他是两天前被抓的，我刚才看了一下邮戳日期，这些照片是三天前寄出来的……我估计，可能是肖洪全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公安局盯上了，他想要让我想办法帮他……” 岳青歌轻轻点了点头。 张晓媚这个解释，基本合理，真相极有可能就是这样。 “那，这个肖洪全，他的品性到底怎么样？” 过了最初的慌乱期，岳青歌逐渐镇定下来，开始仔细考虑，应该怎么应对此事。现在主要是看肖洪全有什么要求了。 估摸着不会那么容易打发的。 “他？我都和他分居三年了……这你知道的……这个人，就是被他父母惯坏了，花花公子，五毒俱全，而且很幼稚，没什么脑子……” 岳青歌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 如果搁在平时，张晓媚这样评价自己的老公，青歌书记自然是心情愉悦，一边鄙视肖洪全，一边自觉英明神武，魅力过人。 但是现在，肖洪全越不堪，越没有脑子，对岳青歌的威胁就越大。 因为这意味着肖洪全会乱讲话！ 他一旦在看守所那边嚷嚷起来，说老子是市委书记的“连襟”，那这事就闹大了。 应该说，青歌书记看人真准。 肖洪全已经嚷嚷过了。 得亏他还不是完全的没脑子，知道找周其闻嚷嚷，没有跟普通民警嚷嚷。 要不然，现在估摸着都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啦。 “这样吧，你先去一趟高山，当面问问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沉吟片刻，岳青歌说道，显见得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张晓媚脸上却露出为难之色：“他们那个案子刚刚才开始办，现在是不允许会见家属的呀……” 对公安机关的办案规定，张晓媚还是很清楚的。 岳青歌手一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个没关系，我给黄德坤打个电话，让他给高山那边打个招呼就行。” 高山又不是罗平，不是卫江南的“独立王国”。 而现在的黄德坤，也是今非昔比，正儿八经的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说话的分量，比以前要重得多。 “你去了高山之后，单独和肖洪全会面，注意不要让任何人旁听。” 这当然是不符合规定的，但对堂堂市委书记而言，这肯定不叫事。 谁会那么不识相？ “好，我知道了……” 张晓媚点头答应，正准备离开，岳青歌的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 “喂！” 青歌书记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青歌书记，您好，我是卫江南！” 第576章 天上降下大救星 “小卫？什么事啊？” 岳青歌语气略微缓和了一点，还是有些恶形恶色。 谁让这家伙这么不会挑时候的？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不是往青歌书记枪口上撞吗？ “青歌书记，有一件私事要向您汇报，您现在方便聊吗？” 岳青歌心里突地一跳。 特么的，你卫江南有什么私事需要跟我聊？ 我们关系很好吗？ 岳青歌瞥了张晓媚一眼，张晓媚却没有打算离开，似乎也很想知道，卫江南要说的这件私事，到底是什么。 好吧，这个女人看上去特别的乖巧温柔，很会伺候人，对岳青歌又极其崇拜，简直满足了岳青歌对完美女友的一切“幻想”。 但关键时刻，却一点不含糊。 有关岳青歌的所有“机密”，她都想知道。 以色事人，色衰则疏。 唯有在事业上成为岳青歌的“贤内助”，才能长宠不衰。 吕后就是其中典范。 年轻时以色事高祖，年老时，就成了高祖的“政治搭档”。 岳青歌也不好意思硬赶她，只好对卫江南说道：“嗯，你说吧。” “青歌书记，这件事，和张晓媚有些关系……” 卫江南的这句话，刹那间让岳青歌和张晓媚的寒毛都根根竖立起来。 “张晓媚的丈夫肖洪全，前两天因为给车匪路霸充当保护伞，被高山公安局抓起来了，这个人在看守所说了一些很不合适的话！” “等一下……” 岳青歌急急忙忙地打断了他。 “高山公安局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刚刚平息下去的汗水，再次在青歌书记额头上冒出来，比刚才还要更多。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肖洪全果然没脑子，在看守所到处嚷嚷开来了。 如果只是嘴里嚷嚷，那倒没事。 关键这混蛋手里有照片啊！ 那是石锤！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说道：“青歌书记，我已经到了常委楼门口，方便的话，我当面向你汇报吧！” “可以，你进来吧！” 岳青歌随即做了决定。 事已至此，青歌书记索性开始“摆烂”，倒要看看，这事到底能糟糕到何种程度！ 大不了这个市委书记不当了，老子回北都去，给老婆跪着认错求原谅呗…… 正厅级的待遇总还是在的。 很快，卫江南便来到了书记办公室。 至于青歌书记原定要下去检查工作，那肯定要改期了。 这当儿，什么工作不工作的？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卫江南也有些意外，竟然在岳青歌办公室里见到了张晓媚。 青歌书记，知道你俩关系好，可是都不避人吗？ 不过考虑到这事，本身就和张晓媚有关系，卫江南倒也没说什么。只要岳青歌都觉得没问题，他瞎操什么心？ “小卫，坐吧！” 办公室里有三个人，而且要说的事有些尴尬，岳青歌就不好坐在办公桌后了，主动转出来，到待客沙发区就坐。 卫江南坐在他的一侧，张晓媚老实不客气，坐在另一侧，不住地打量着卫江南。 这段时间，张晓媚听得最多的，就是卫江南的名字。 这个名字在市委市政府办公人员嘴里出现的次数，明显超过了市委书记岳青歌和市长高妍。 有关卫江南的事迹，也是越传越邪乎。 张晓媚久仰大名，却还是第一回见到“本尊”。 对张晓媚的注视，卫江南视若无睹，自顾自从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里掏出一份卷宗，双手递到岳青歌手里。 这是高山县公安局，对肖洪全的讯问笔录，原件。 岳青歌迫不及待地翻阅了起来。 这一下，张晓媚就有点坐立不安了。看得出来，她很想起身跑到岳青歌身边去一起看，可是到底碍着卫江南在，几次作势要站起来，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一些最基本的忌讳，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岳青歌越看越怒，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铁青。 周其闻审讯肖洪全时，一些太过分的话，他已经示意记录人员删掉了，压根就没记。纵算如此，在岳青歌看来，这个肖洪全也已经坏到了极点。 公然跟审讯人员说，要让市委书记收拾他们！ “这个混账东西！” 岳青歌再也忍耐不住，重重一巴掌，将手里的卷宗拍在茶几上，铁青着脸呼呼喘息。 “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眼见得岳青歌如此失态，张晓媚也顾不得忌讳不忌讳的了，从一侧沙发里一跃而起，不管不顾地跑过去，拿起岳青歌面前的卷宗，也翻阅起来。 一边看一边忍不住整个人都轻轻发抖，小脸一片煞白…… 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犊子啦！ 这事闹大之后，岳青歌搞不好要离职。 她才刚当上久安“第一夫人”啊，“好日子”才过了几天？ 这么快，梦就要醒了？ 岳青歌真走了的话，她张晓媚肯定要被打回原形，市委办是不可能待了。新任市委书记，不可能再用她。 其他人更加要避讳。 极有可能，她连雁山宾馆都回不去，也不知道会被打发去哪个犄角旮旯里“养老”。 家庭家庭没了，事业事业没了…… 卫江南没有去理会张晓媚的脸色，自顾自继续从公事包里往外掏东西。 这回掏出来的，是胶卷和照片。 “书记，这是底片，这是另外两套照片，都是昨天晚上，我们连夜赶到雁山，从肖洪全家里搜出来的。” “据肖洪全自己交代，全都在这儿了。” “另外还有一套照片，三天前他寄给了张科长。不知道张科长收到没有？” “啊？” 张晓媚这才如梦初醒，看了岳青歌一眼，点了点头。 “嗯，收到了，刚收到的……” 岳青歌却紧紧盯着卫江南，很不雅观地咽了一口口水，说道：“那个，小卫，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江南笑了笑，挺直了身躯，说道：“没什么意思，书记。就是向您汇个报，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肖洪全已经全部招供，并且交出了所有物证，保证以后不会再胡说八道。” “所有资料都在这里了！” “全部都是原件！” 青歌书记顿时就愣住了，满脸不敢置信的神色。 第577章 照片竟然是合成的? “不是，江南，我，我还有点不明白……” 这当儿，岳青歌也顾不得市委书记的矜持了，整个身子往前倾，脑袋直接就凑到了卫江南跟前。可能青歌书记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十分明显的讨好笑容。 你小子倒是给我说清楚啊！ 这事，你到底是怎么掺和进去的？ 卫江南倒也没打算拿捏他，尤其当着张晓媚的面，更加不能这样“得意忘形”。 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那都是骄傲的大公鸡！ 现在岳青歌是心神激荡，所以完全没顾及自己市委书记的形象，你这时候在他面前拿捏，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等事情过去，慢慢回味，心里头的不满，怕是怎么都压抑不住。 好好的一份人情，莫名其妙就打了个“对折”。 智者不为。 “书记，其实这事吧，一开始也很出乎我的意料……” 卫江南随即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岳青歌做了个简单的汇报。 当然，微调了一下石玉湘找他的理由。 按照卫江南的说法是，石玉湘和他关系一直很好，他每次回高山，都要和石玉湘一起吃个饭，算是“铁哥们”。 这才能在岳青歌那里解释过去。 要不然，岳青歌不免会怀疑，石玉湘本来是有什么阴谋的，想要拿这个东西做投名状，投靠高妍和卫江南。 遇到这样的大事，石玉湘一个人不敢做主，赶紧拉自己“铁哥们”过来商议对策，理由上完全成立。 以卫江南现在的身份，和石玉湘相差也就是一步之遥，背后还站着省长张庆平，市长高妍，石玉湘和他“称兄道弟”十分应该，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不错不错，玉湘同志和其闻同志都很讲纪律！” 岳青歌边听边不断点头，赞叹有加。 到了这时候，青歌书记讲话还是很注意，滴水不漏的，可见基本功非常扎实。 到底是蜂窝煤转世的“凤凰男”，不是吴小峰秦伟明那样的纨绔子弟能比的。 “说起来呢，肖洪全其实就是个草包，呵呵……” 当着张晓媚的面，卫江南也不能把话说得太难听。 其实张晓媚是完全不在乎。 她当年嫁给肖洪全，完全是看在对方有个好家世的份上，加上自己年轻，也没什么社会经验，看不出来肖洪全是“绣花枕头”，属于典型的“家族联姻”。 “那，高山公安局，打算怎么处理肖洪全？” 岳青歌想了想，又问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次严打行动，是按照市委市政府的统一安排搞起来的。后续的工作，肯定也是要严格贯彻落实市委市政府的指示精神。” 一句话，我卫江南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个事，青歌书记你看着办。 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话说出口，却一定要高大上，符合卫书记县委领导的身份。 否则就太没逼格了，显得卫书记水平不够。 另外，卫江南还刻意提到了市政府。 青歌书记，我的根脚在市政府那边哦，这个关键点，请你不要忘记。 “好好好，很好很好，江南啊，这件事，办得非常的妥当……非常不错啊……” 岳青歌情不自禁地拍打着沙发扶手，大加赞叹。 “你们还连夜跑到雁山去取证，对工作极其认真负责，值得表扬，非常的值得表扬！” 威胁基本解除，青歌书记心情大好。 突然觉得，自己手下，有另一块“蜂窝煤”，其实也不见得全是坏事呢。关键时刻，这个“煤精”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大作用。 这不就救了青歌书记一条小命吗？ 不过，不等青歌书记再说什么表扬的话，他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一看电话号码，岳青歌顿时面色大变。 卫江南心知肚明，青歌书记的大舅哥前来兴师问罪了。 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苏定国应该也是掐着点给秦正安通报的情况。 估摸着这时候，卫江南应该已经给岳青歌汇报过了，岳青歌心里有了底气，面对秦正安的责问，才不至于惊慌失措，应对失误。 卫江南既然要送人情给秦正安和岳青歌，苏定国当然要让他把这个人情送到“十足”。 眼见得岳青歌迟迟不接电话，卫江南当即起身，向张晓媚使了个眼色，大步出门。 张晓媚无奈，也只能跟着出门。 有些事吧，她能旁听，但必须有个度。 超过了那个度，她在岳青歌面前留下的那点好印象，会变得荡然无存。 等办公室的房门一带上，岳青歌立马按下接听键。 “大哥……” “你怎么回事啊？” 电话那边，传来秦正安愠怒的声音。 “怎么搞的？” “是不是到了下边，当了个一把手，就飘起来了？那么不注意影响？” “你要搞清楚，现在你们静江，局势那么复杂。柳傅军丢了那么大面子，他迟早是要出这口气的。这种时候，你给我搞出这样的事情来！” “简直岂有此理！” 岳青歌急忙说道：“大哥，这个事，已经查清楚了！” “就是诬告陷害！” “根本就不是事实！” 青歌书记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含糊。 “一个犯罪分子，捕风捉影，利用摄影合成技术，合成了一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企图要挟我，已经被当地公安机关查清楚。” “犯罪分子本人也已经招供。” “现在，所有的材料都已经送到我这里来了，我正准备亲自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好吧，胶卷在手，天下我有！ 我说那些照片是合成的，那就是合成的。 至于合成还能合到亲嘴儿，那有什么关系？ 很快这些照片就连渣渣都不会剩下，谁还能看到我和那谁谁谁亲嘴了？ 最关键的是，岳青歌很清楚，这才是秦正安需要的答案。 “哼，是不是合成的，你自己心里有数！” 秦正安冷哼道。 “总而言之，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 “你给我记住了，下不为例！” “明白明白……” 岳青歌忙不迭地点头称是，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今天丢失的水分有点多啊…… “另外啊，那个卫江南，既然他能干事，那就让他多干点事儿嘛。做出来成绩，也是你们久安市委领导得好。” 秦正安又吩咐了一句。 好吧，这算是老秦家的正式表态了。 秦正安要是再没个表示，苏定国那边，可就要不高兴了。 我们苏家，尽到了盟友的本分，你们老秦家不该表个态？ “好的好的，大哥，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的。” 岳青歌一叠声说道，暗暗舒了口气。 小卫同志，我觉得你长得还挺顺眼的，眉清目秀，一点都不面目可憎了…… 第578章 高市长，你一点都不厚道! “卫书记，谢谢你！” 离开岳青歌办公室，张晓媚急忙对卫江南说道，满脸感激，还微微弯了弯腰。 这一次，卫江南是真的“救”了她。 一点不夸张。 一旦这事闹大，岳青歌的市委书记位置能不能保得住且不好说，至少她张晓媚这位新任的市委办公室接待科长，是肯定干不成了。 为了避嫌，岳青歌百分之百会立即调整她，并且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吃香的位置，估摸着就是调去哪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清水衙门，当个排名靠后的副职，甚至还是挂个副调研员的牌子，实际上依旧担任个科长。 那就太没意思了。 跟市委办公室接待科长相差十万八千里。 就算现在，张晓媚也很清楚，自己是很难再待在接待科长这个位置上了。 不过事情没闹大，岳青歌应该不至于“发配”她，多少应该给她安排个稍微好点的岗位。太吃香的，那是不用想了。 总要等这个事情平息之后，才有机会。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张主任，给你提个小建议啊……” “你说你说……” 张晓媚急忙仰头看着他。 其实张晓媚个子不算矮，身高在一六五以上，卫江南虽然比她高了十几公分，张晓媚也无须用这种“高山仰止”的姿势看他。 关键是，张晓媚刻意勾着腰，这种“尊卑上下”的气氛，一下子就营造出来了。 这个女人，在演技上确实颇有天赋，连江南书记都自愧不如。 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你近段时间要是有空的话，跟南河的玉兰书记联系一下，你们都是女同志，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出乎张晓媚意料的是，卫江南竟然给她说了这么一番话。 “玉兰书记？哦哦哦，好的好的，谢谢卫书记！” 张晓媚先是有些犯愣怔，随即连连点头。 虽然她实在是没搞明白，为什么卫江南突然会有这样的建议，但在这样要紧的关头，卫江南提出这个建议，就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金玉兰那边，指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和她通报。 只不过金玉兰和她一直没什么来往，自然也不好主动给她打电话，所以才通过卫江南来转达这个意思。 问题是，金玉兰或者南河县，有什么要紧的事跟她张晓媚有关系呢？ 眼见张晓媚似乎有点迷惘，卫江南只好又多说了一句：“南河那边，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彻底清理金矿区！” 张晓媚终于回过神来。 张青民！ 张青春的另一个堂弟。 也算是她张晓媚的族叔之一。 在南河那边，是个“大号”的金耗子。 上次的“铁锤行动”，将南河与罗平的金耗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张青民自然也在其中。“铁锤行动”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到位，连张青春事先都没得到任何风声。 几乎所有重量级的金耗子团伙，都被锤了。 这段时间，青春市长焦头烂额的，一直在为这个事儿“多方奔走”。 但也没什么好办法。 南河那边，他插不进手去。 严格说起来，金玉兰跟他张青春“有仇”。 上次金玉兰被人诬陷举报，幕后推手就是张青春的堂弟张青华。得亏卫江南给力，很快就帮金玉兰洗清了冤屈。 这一次，张青民落在金玉兰手里，能有个好？ 关键这事吧，张青春就算去求岳青歌都没什么作用。 金玉兰是高妍最铁杆的亲信之一，整个久安，除了高妍，谁在金玉兰面前说话都不好使。 问题在于，高市长为什么要帮张副市长说话？ 所以卫江南突然跟张晓媚说这个事，让张晓媚心里很不好拿，不知道卫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高妍那边，有些话需要让她转达给张青春。 现在整个久安市官场，谁还不知道卫江南能够完全代表高妍吗？ 卫江南开了口，和高妍表态，是同一个意思。 只不过无论高妍，金玉兰还是卫江南，都不方便主动和张青春去联系，所以才需要张晓媚从中递个话。 张晓媚立马提高了警惕，脸上依旧笑容不减，连声说道：“好的好的，卫书记，我等下就联系玉兰书记……” 但在联系金玉兰之前，张晓媚肯定是要把这个情况先给张青春汇个报的。 她到现在，还是习惯性地将张青春当成自己最大的靠山。 当然了，如果她能在岳青歌这里站住脚，那过个两年，她就该是青春市长的靠山了。甚至可以说是整个老张家最大的靠山。 青春市长过几年都快要退休了。 本来张晓媚还打算邀请卫江南一起吃个饭，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响起小皮鞋敲打地板的声音，张晓媚急忙扭头看去，却只见风姿绰约的市长大人，正向这边走来。 张晓媚立马挺直了身子，再向高妍微微鞠躬，脸上带着极其温柔的微笑，相当的职业化。 说起来，张晓媚对自己的长相身材都极其自信，从小到大，就没在身边发现过比自己更好看的女人。 但在高妍面前，这种自信遭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尤其那对大e，饱满坚挺，让张晓媚有些丧气。 不问可知，高妍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有重要工作需要和岳青歌商量。 作为市委办公室接待科长，张晓媚“应付”两句就完了。 甚至于高妍不主动和她说话，她连口都不必要开。 不料高妍还真就在她面前停住了脚步，微笑着说道：“张科长。” “市长好！” 张晓媚急忙将腰压得更低了些。 “书记在吗？” 张晓媚心里涌起一股“怒意”。 书记在不在，你问我干嘛？ 这不，他的联络员就在那边呢。 你问他啊！ 你这是在讽刺我和岳青歌关系不一般吗？ 可是再看看腰挺背直，玉树临风的卫书记，张科长就觉得高市长一点都不“厚道”。 只许市长“放火”，不许科长“点灯”！ 话虽如此，张科长脸上那是半点都不敢带出来，再次弯了弯腰，微笑答道：“书记在的，市长！” “嗯！” 高妍点了点头。 张晓媚总觉得，高市长看自己的眼神之中，带着深意。 也不知道高市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579章 高市长的橄榄枝 张晓媚猜对了，高妍这次来岳青歌办公室，要谈的工作，还真就和她有些关系。 或者说，高妍压根就是为她而来。 市长来访，除非岳青歌正在跟上级领导打电话，否则不管有什么事，都必须先放下，接待了高妍再说。 很快，高妍就在待客沙发区落座。 看得出来，青歌书记还是有些“神不守舍”。 就刚才，虽然把大舅哥应付了过去，青歌书记依旧惊魂未定。 瞧这事闹得。 自己咋就那么不小心呢？ 现在好了，被高妍看“热闹”了吧？ 别怀疑，卫江南事先肯定跟高妍汇报过此事。 虽然高妍脸上连半点都没带出来，心里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只要一想到这里，岳青歌就浑身都不自在。 关键高妍是个女同志啊…… 岳青歌骨子里头，其实是有点大男子主义的，一贯的有些瞧不上高妍这位女搭档。至于说，在秦公举面前那个“窝囊样儿”，那不是没办法吗？ 但凡秦妤弘不是秦正安的妹妹，你看青歌书记拿哪只眼睛夹她？ 当然了，秦妤弘如果不是秦正安的妹妹，久安市委书记也不会是他岳青歌。 这就“死循环”了啊…… 高妍咳嗽一声，将青歌书记从“二二乎乎”的状态中拉回了现实。 “书记，我这次过来，是有几个人事方面的问题，要向书记汇报……” 这事吧，昨天高妍就跟岳青歌电话沟通过，岳青歌的答复有些含含糊糊的，不怎么爽快。 说起来，也不怪青歌书记不利索，主要是他心里头不顺畅。 就我当市委书记大半年了，都还没认真调整过干部，你高市长倒着急起来了？ 到底谁才是管帽子的一把手？ 话虽如此，自然也不会一口拒绝。 打算先听听高妍想要调整哪些人再说。 要是一些并不如何重要的副处级位置，岳青歌肯定要给市长一个面子的。 就现在，他和高妍之间，已经没有了本质上的“矛盾冲突”，所有的不痛快，都来源于“历史遗留问题”。 虽然青歌书记如今还是有些看高妍和卫江南不顺眼，但聊正事的时候，还是会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更多地从利益层面出发。 只不过高妍现在上门来聊“人事问题”，岳青歌心里总觉得十分别扭。 就说青歌书记眼下哪来这个心情认真考虑干部调整？ “书记，是这样的，第一个呢，就是招商局那边，缺少一个擅长搞外商接待的副局长，我这段时间，考察了几位干部，都不是十分满意，所以啊，向书记求援来了，想要到书记这里来挖一个人才……” 高妍也不去理会岳青歌心里痛不痛快，自顾自说道。 她和岳青歌之间，没得“家常”可聊，只能一上来就直接谈工作。 岳青歌那是何等机灵的蜂窝煤，立马就从高妍这番话里听出了一点意思，脸上当即露出了笑意。 “哦，市长这是看中了谁呀？如果可以的话，我这里，肯定是会大力支持招商引资工作的……” 高妍笑着说道：“就刚才，我还在书记办公室外边碰到她了。想请书记帮忙协调一下，能不能把张晓媚同志调到市招商局去？招商局那边，班子里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就缺一位擅长搞接待的女同志……” 好吧，高市长果然是来送橄榄枝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岳青歌的当务之急，就是要重新“安置”张晓媚。 在秦正安已经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继续将张晓媚留在市委办公室，那叫“找茬”。 秦省长不要面子的？ 有些事吧，你可以做，但面子上必须干干净净的。 台上和台下的区别，你搞不搞得明白？ 可是张晓媚刚刚担任市委办公室接待科长才多久？ 马上就动，实在有点太引人议论了。 尤其是由岳青歌自己主动提出来，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组织部长丁学辉这段时间确实在努力向岳青歌靠拢，但那也只是官场常态罢了，岳青歌很清楚，丁学辉还谈不上是他的“自己人”。 岳青歌向丁学辉提起这事，丁学辉嘴里肯定不会说什么，但心里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现在好了，由高妍来提起这个话头，人前人后都有一个交代。 大家都知道高市长和青歌书记有那么点“小矛盾”，高妍主动提出将张晓媚调往招商局担任副局长，那肯定是一片公心嘛。 这个还用怀疑吗？ 关键的是，高妍给张晓媚安排的这个新职务，非常合青歌书记的心意。 市招商局，怎么也不能说是清水衙门，还是很受人欢迎的。 不过青歌书记也不能就这样一口答应，显得自己太迫不及待了，一点都不矜持，还是要稍微拿捏一下的。 “那个，市长，调张晓媚去招商局，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关键是，她刚刚才到接待科那边……” 你能不能给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啊？ 让大家都无话可说的那种。 高妍显然早就有心里准备，微笑说道：“书记，我是这么考虑的，这一年来，市里的经济发展情况，还是十分可喜的。营商环境也在持续改善，下一步，政府那边的重点工作之一，就是加大招商引资的力度。尤其是要想办法吸引久安籍的大企业家，回家乡投资建设。” “在他们心里，雁山肯定是久安的标志。我了解过，这些大企业家，只要回老家，一般都会去雁山散散心，烧几炷香，求个心安。张晓媚以前是雁山宾馆的副总经理，和他们都打过交道，有一份人情面子在呢。” “我的想法是，让张晓媚去和这些久安籍的大企业家联络，人家多少会给她一个面子，回家来看看。” “到时候我们市里，再给一些优惠的政策，就有希望把这些大企业家拉回久安来搞投资。” “只要一年下来，能拉回两三个大项目，都算是立了大功。” 高妍说得眉飞色舞的。 岳青歌频频点头，也很高兴的样子。 第580章 合作共赢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青歌书记也没有立即表态，微笑着说道：“市长这个建议很有建设性，那其他人事安排呢？” 高市长，你给的这个甜枣，我吃了。 但吃之前，也得看看，你还有些什么大棒跟在后边。 只要不过分，那青歌书记不介意“合作双赢”。 “第二个，就是金政公司成立董事会……” “哦，这个事啊，我赞成。金政公司目前的业务范围不算小了，这大半年的工作也比较得力，他们那个董事会，确实有必要搞起来了。我看啊，单位的级别，也可以提一提。正处级是比较合适的。” 不等高妍说完，岳青歌立即十分肯定地答复了她。 你给了我一颗甜枣，那我也给你一颗，咱们扯平。 金政公司自成立之后，到现在，工作干得确实有声有色，市政服务大厅，市青少活动中心的建设，都没花市里财政一分钱，全都是从静江卫视两档节目的广告费里赚来的。 目前还有盈余。 高市长大笔一挥，给罗平县公安局批了两百万的活动经费，也都是从金政公司走的账。 其实金政公司成立董事会的工作，早两个月就在筹备了，这次高妍过来，主要是想要给金政公司升一升级别。 岳青歌一口答应。 说起来，这最多就算是个顺水人情。 因为说到底，主要就是高芸的级别提到了正处级。实际上，只要高芸一直都在金政公司当一把手，那金政公司就是市长的“小金库”。 副处级也好，正处级也罢，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就算岳青歌不给整个金政公司升级，单独给高芸本人解决正处级也是可以的。 不过整个单位升格，对高妍来说，就能多安排几个副处级干部，还能多安排一个正处级干部。 正处级事业单位的董事长和总经理，那都是正处级啊。 类似于县里的一把手和二把手。 一个招商局副局长，“换来”这么大的“好处”，自然是“赚了”。 而况且，单纯从工作角度出发，张晓媚去了市招商局，确实也能起到很好的作用。 撇开别的不谈，张晓媚本人在接待工作上的能力，还是很强的，高妍十分认可，完全可以胜任这个新岗位。 眼见高妍意犹未尽，岳青歌只能耐下性子，看她还有什么条件。 市长同志，过了啊。 你不能太得寸进尺。 谁知高妍又随口提了两个市直单位副处级干部的调整之后，直接跟他说起了南河的情况。 那两个副处级岗位，都不算多重要，高妍提出来的调整，只是顺理成章。岳青歌压根没怎么放在心里，一口答应。 不过是市长职权范围内正常的人事调整罢了。 真正让他重视的是，南河那边的情况。 “书记，昨天南河的金玉兰给我打电话汇报了一个情况……” 理论上，县委书记的直接上级是市委书记，金玉兰应该打电话向岳青歌汇报。不过很多事情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金玉兰都直接在脑门上贴了一个“高”字，就不必计较这些细节问题了。 岳青歌便很专注地看着她。 高妍迟疑了一下，似乎在考虑措辞，说道：“嗯，金玉兰跟我说，前几天，他们县公安局开始审讯张青民那个盗采团伙，张青民交代了不少问题……” 岳青歌的脸色开始变得比较难看。 就知道张青春这次又掉坑里了。 “铁锤行动”发起的时间是，十月中旬，现在都已经年底啦，为什么南河县公安局这时候才开始对张青民团伙进行审讯呢？ 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南河县抓的金耗子实在太多了。 加上“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中抓获的那些黑恶势力犯罪团伙，南河公安局目前承受的压力，比罗平县局还要大。 罗平县抓了两百来个犯罪分子，整个县公安局乃至政法系统都“人仰马翻”的。 卫江南一口气为县公安局增加了六七十个编制，依旧人手严重不够，现在大伙都忙得屁股冒烟，连正常的双休日都全部取消了。 所有人都在拼命加班加点。 南河的局面，比罗平还要“糟糕”好几倍。 余宏给卫江南打电话时就说了，现在，南河县公安局羁押在案的犯罪嫌疑人，总数超过五百人。 这还是在经过甄别，释放了大部分轻罪人员的前提之下。 否则，根本就没地方关押这么多犯罪嫌疑人。 余宏前不久已经被提拔为派出所所长，据他说，连续两个星期，他每天都只能睡五六个小时，对余宏这样的年轻人而言，这是很伤身体的。 年轻人本来就觉多，正常情况下，每天至少要保证八个小时的睡眠才勉强够。 所以，南河县局那边，只能“按顺序”来办案。 拖了两个月才对张青民团伙进行认真审讯，属实是没法子。 实话说，这其实也给了张青春一定的“时间”。 毫无疑问，目前的南河县政法系统，到处都是“漏洞”。虽然金玉兰和裴一功这两位大班长都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这两个工作上了，但他们也无法确保南河县政法系统铁板一块。 因为你实在是没时间也没精力更没那个条件对县政法系统的人员进行甄别，这其中肯定有不少的“保护伞”，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些人“带病工作”了。 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高妍也没有和岳青歌深入沟通这个问题。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需要提一嘴就够了。 至于张青民具体交代了些什么问题，岳青歌自然可以直接去了解。哪怕金玉兰和裴一功都是高妍线上的干部，市委书记向他们了解情况，他们也不敢不如实回答。 接下来应该怎么做，那就是岳青歌和张青春的事了。 高妍今天过来，就是给岳青歌表明一个态度：这事，我不会咬着不放。 青歌书记，该好好合作，把正经工作抓上去了。 只有干出了耀眼的成绩，市委书记和市长才有功劳。 其他都不是重点。 第581章 久安卫家在崛起 书记和市长取得一致之后，工作效率就会变得很高。 岳青歌随即召开书记办公会议室。 会上，高妍主动提出了市政府这边的几个人事异动问题。 尽管突然将张晓媚调往市招商局担任副局长，让其他两位副书记王洪达和黄德坤略感意外，但这两位都很识趣的没有发表任何反对意见。 张晓媚是谁的人，他们一清二楚。 迟早是要送到实权副处级位置上去的。 岳青歌还拿个副调研员过了一下渡，已经算是很讲究的了。现在这个问题从高妍嘴里说出来，毫无疑问，是两位大班长之间进行了“勾兑”，掩人耳目而已。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 赞成就是。 随后高妍提出来的其他人事异动，大家也都没有反对。 王洪达和黄德坤也先后提了两个人事调整，都是事先向岳青歌汇报过的，得到了岳青歌的原则同意，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提出来，走个流程。 王洪达提出来的分别是市委党校和总工会的两个副处级干部调整，黄德坤则提了公安局和司法局的两位副处级干部调整，都是自己分管范围内的。 岳青歌当然也要给面子。 书记办公会议上一致通过。 在随后召开的市委常委会上，也是一致通过。 当公示开始之后，大家都意识到，青歌书记可能真的要动干部了。 因为常委会议召开的当天下午，岳青歌便离开市区，前往高山县。这个动作，自然被人解读为“巡视全市”。 按照惯例，这几乎就是准备大规模调整干部的先兆。 赶在过年前，青歌书记会到下边四区八县全部走一趟，和地方主要党政负责人见个面，谈谈心，摸摸底。 过完年，就要开始调整了。 与此同时，市长高妍也开始频繁地前往下边各个局委办进行考察调研。 看来两位大班长这次达成了某种共识，块块里的人事，主要以岳青歌的意见为主，条条里的人事，则要更多地参考高妍的意见。 倒也合理。 高妍在担任了一年的市长之后，终于改变“弱势地位”，开始展现出市长应有的权威。 甚至于还有“超出”。 按照党政分工的原则，通常市长在干部任用方面，是没有太多话语权的。 但是现在，高妍开始表现出强势，大家暗地里也进行了分析。 第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张庆平出任代省长，正式成为静江省二号人物，高妍是最嫡系的张系人马，自然底气大增。 第二个原因，是岳青歌本身并不是本土派势力的代表人物，大家都理解他这次是来久安镀金的，所以岳青歌也没必要表现得太过强势。 反正过几年就离开了，岳青歌在久安培植自己的一股强大势力，并没有太大的现实意义。 如果他是省委书记还差不多。 毕竟到了省级层面，哪怕他将来调走了，培养出的势力也是能起到班底作用的。没准其中的哪位，就有封疆大吏的潜质。 市一级的话，差得有点远，就没那个必要了。 当一任市委书记，能够发掘出三五几个优秀人才，就已经非常了不得。 第三点，也是大家私下里议论得最多的。 卫江南太狠！ 是的，卫江南同志，一个刚刚提拔起来的年轻县委副书记，已经成为久安官场谁都无法忽视的牛逼人物。 被一些好事者私下里戏称为“卫市长”。 高妍的强势，至少有一半是靠卫江南的“心狠手辣”支撑起来的。 就说连吴波的儿子他都敢干，连柳傅军的面皮都敢剥一层下来，在小小久安，还有几个人敢跟他对着干？ 实话说，岳青歌和高妍都是“流官”，在久安干几年就会离开。 但卫江南是本地人。 哪怕有朝一日，他也会离开久安，但他众多的亲朋戚友都在久安工作生活。他借助高妍之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干部，将来都要还他老卫家的人情。 这都是他卫江南的班底啊！ 一个新的强大“世家”，正在久安快速崛起。 将来，也许“卫氏”会成为久安最强大的家族。 岳青歌视察高山县，陪同的并不是市委办公室的负责干部，除了岳青歌的联络员和司机之外，卫副书记是唯一的陪同人员。 早已得到联络员和卫江南电话通知的石玉湘和周其闻，五点钟不到，就在荷花别院等候。一号包厢以及左右的两个包厢，全都被石玉湘“包”了下来。 一号包厢用来接待岳青歌，其他两个包厢空着。 为的就是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市委书记和县委书记之间的谈话内容，不能让任何不相干的家伙“偷听”。 原本石玉湘的意思，是要去高山县与市区的交界处迎接青歌书记，被岳青歌“婉拒”了，青歌书记很客气地对石玉湘说道：“玉湘同志，我就是下来走走看看，调查了解高山的情况，不要搞得太张扬，影响不好！” 既然市委书记有这样的亲口指示，石玉湘自然不敢违背，遵照执行。 下午五点多，两台小车驶入荷花别院后边的停车场。 早已等候在此的石玉湘和周其闻，立即迎上前去。 只有他们两位，除此之外，高山县的其他负责同志，一个不见。 按照岳青歌的吩咐，其他同志，明天正式开会的时候再见面不迟。 “青歌书记！” 市委一号车刚一停稳，石玉湘便疾步上前，亲手为岳青歌拉开了车门，满脸堆笑地微微鞠躬。 “哈哈，玉湘同志，你好啊！” 岳青歌笑哈哈的主动和石玉湘握手，对紧随其后的周其闻也十分客气。 两位县里的负责人，都有几分小小的激动。 和卫江南眼神交流的时候，更是流露出感激之意。 果然这个事请卫江南过来处理，是最合适的。 甭管多严重的“危机”，在这位手里都能处理得漂漂亮亮的。 岳青歌亲自前来高山，就是明证。 从今往后，玉湘书记和其闻书记，恐怕都得跟着小卫书记“混”了。 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啊…… 第582章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这趟高山之行，青歌书记还是很满意的。 石玉湘和周其闻都非常“懂事”。 吃饭的时候，当着联络员的面，对肖洪全的事情闭口不谈。敬酒劝酒也比较有度，一切都显得很守规矩。 晚餐的时间也并不长。 餐后，在高山宾馆安排了一个牌局。 岳青歌，石玉湘，卫江南，周其闻四个人。 联络员很懂事，早早和司机回房间休息去了。 牌桌上气氛不错，有说有笑的。 石玉湘主动提起了话头，不过提得非常的巧妙。 “青歌书记，有个事，想向您汇报，到您这里求个人情……” 石玉湘打出一张六万，笑哈哈地说道。 “碰！” 岳青歌碰了六万。 “什么事啊，只要不违反原则，问题不大。” “是这样的，我有个老领导，就是我们县里原来的老副书记肖文山，后来到雁山当了一届政协主席，前些年退休了。肖老主席为人还是很不错的，对同志们也比较关心，口碑挺好……就是，生了个儿子，有点不争气……” 石玉湘边说边观察着岳青歌的脸色。 岳青歌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微微点头。 “肖老主席这个儿子，本来是在雁山那边的，运管办的主任，后来犯了点错误，把主任给抹掉了，肖老主席就求到我这里，让我给他安排一下……我看他以前是在运管上班，也就继续把他安排在运管那边，主任是肯定不能再给他的了，给了个中队长的职务，也是想让他改邪归正，以后好好工作……” “嗯，既然是老领导的小孩，你适当地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岳青歌点点头，淡淡说道。 “是啊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可谁知这人呢，玩花了心就收不住了。到我这里之后，这个肖洪全啊，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继续乱来。和那些车匪路霸混在一起，吃吃喝喝的……这次市里布置了严打，扫黑除恶，有人把他也给检举了，那这毛病不能惯，我就让其闻同志把他抓起来……” “嗯嗯，犯了事，那就应该抓起来。” 岳青歌一直顺着石玉湘的话头说。 “等下，八万，碰！” 说话间，周其闻又打出一张八万，给岳青歌碰了。 万一色，碰碰胡，断幺九，单钓金钩了。 牌面很大。 “哎呀，青歌书记好大的牌啊……” 石玉湘便惊叹起来。看着手里剩下的一张五万一张七万，嘴角微微一翘。 岳青歌笑道：“哈哈，手气不错，我单钓金钩了，你们可得小心一点哦……嗯，玉湘同志，刚才那个情况，你接着说。” “啊啊，是这样的，肖老主席呢，对这个儿子比较娇惯，现在小孩出了事，他也着急，一直在求我帮忙想想办法。我主要是这样考虑的，其闻同志那边，也审过了，发现这小子虽然有点混账，分不清好人坏人，但仔细查一查，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罪行，就是平时吃点喝点，也拿一点，倒也不是很多，几千万把块钱吧……我就想着，给他从轻发落……” “可是啊，这毕竟是市里统一安排的行动，我们县里也不敢擅自做主，所以想向您求个人情，看在肖老主席的份上，是不是就再给他一个机会？” 人家胶卷，照片都乖乖的交出来了，是不是就不要“痛打落水狗”啦？ 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要人呢！ 把人逼得太狠，谨防狗急跳墙啊。 说着，石玉湘毫不犹豫地将五万打了出去。 “哈哈哈，玉湘同志，放炮了哦……我正好单钓五万！”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明知道书记单钓金钩了，还没一点警惕性……哈哈，这牌输得不冤啊……” 石玉湘笑哈哈的，将两个大额筹码双手递给岳青歌。 就是娱乐嘛，只玩筹码，不搞赌博。 岳青歌笑着接过，说道：“玉湘同志，照理呢，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什么人，只要他犯了错误，那就应该接受处罚……不过你说的这个情况呢，也确实有点特殊。肖老主席毕竟也是老同志了，干了大半辈子的革命工作，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对老同志的小孩，我们还是要秉承治病救人的原则，如果问题不大，那还是应该给出路。” “是的是的，青歌书记教导得非常正确，所以我的建议是，给他党纪政纪处分，刑事处罚这次就暂时不搞了……到时候给他另外安排一个合适的单位，让他老老实实地工作，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嗯，这么安排，倒也可以……” 岳青歌再次点头，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玉湘同志，我们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要是这一回，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继续在错误的道路上走下去，那下次可就再也不能原谅了！” “当然当然！” 石玉湘连连点头。 “这一点，请青歌书记放心。” “我们不但会狠狠的批评教育肖洪全本人，也会把话跟肖老主席说清楚，让他从今往后，好好地管教他这个儿子，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 “还是那句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岳青歌脸上又再浮现出一丝笑容，点头说道：“玉湘同志这话说得好，那就按照你们县里的意见来办吧。” 石玉湘连忙点头称是，又转向周其闻，严肃地叮嘱道：“其闻同志，批评教育肖洪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就是刚才青歌书记的那个指示，这是最后的机会，让他好好把握，下不为例！” 周其闻急忙一挺胸，大声答道：“是，请青歌书记放心，也请玉湘书记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绝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哈哈，很好嘛。” 岳青歌非常满意地说道。 “其闻同志不愧是搞政法工作的，就是要这种精气神！”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 第583章 久安官场即将迎来新的格局 青歌书记在高山县待的时间并不长。 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四个小时。 次日上午，在高山县委大会议室召开了一个联席会议，会见了高山县四大班子的主要负责人，做了一番高屋建瓴的英明指示。 午饭后在石玉湘等人的陪同下，在高山县的重点企业转了一圈，再次做了一番指示。晚饭都没吃，便驱车赶回市区。 原本不至于这么匆忙，主要是张青春副市长给青歌书记打了电话，说是有些重要工作，需要当面向青歌书记汇报。 张青春到底是常务副市长，班子里的同志，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目送青歌书记的一号车远去。 石玉湘长长舒了口气，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 此事能够如此圆满解决，对石玉湘和周其闻而言，已经是最佳结果了。 “遣散”了送行大队伍，石玉湘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走，老弟，吃饭去，这次咱们换个地方，整点野味……” 玉湘书记心情极佳，笑哈哈的。 电话那边，卫江南笑着说道：“怎么，青歌书记这就走了？这么着急？” “可不是吗，听说是张青春副市长有重要工作，要向书记汇报。” 好吧，通常情况下，体制内是不会这么称呼的，但在卫江南面前，这个“副”字那就必须要带出来。 高妍才是正牌子市长好吗？ 张青春和高妍卫江南不对付，又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石玉湘已经下定决心上高妍和卫江南的大船，那这些东西，就必须讲究一下。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这么说，张副市长那边，看来确实遇到些麻烦了。” “是吗？” “那就更加要好好喝几杯了！” 卫江南本来打算在家里陪着父母兄嫂一起吃饭的，听了这个话，只好改变计划。和家里人说了一声，开着小普桑就去了石玉湘说好的那个餐馆。 说起来，卫江南对这个餐馆其实还挺熟悉的。 老板是回雁乡人。 算是卫江南的老熟人。 只不过，眼下卫江南认得他，他却不认得卫江南。 卫副书记就在禾田镇干了两年武装专干，直接当县委副书记了，回雁乡就没去待过。老板不认识卫副书记，乃是理所当然。 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给卫书记大献殷勤。 不献殷勤不行啊。 没听县委书记叫他老弟吗？ 那个亲热劲！ 恐怕就算是亲兄弟，都到不了这个份上。 石玉湘是他这里的常客，但老板很少见过有谁能让石玉湘如此客气的。关键还那么年轻，指定是个牛人。 老板做人有眼力见，做菜的手艺更好。 卫江南尝了一口腊野鸭，顿时很满意地叹了口气，说了一句：“果然还是这个味道……” 搞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这话，也太老气横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四五十岁了呢！ 当然，这都是题外话。 酒菜上齐，老板和服务员都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谁敢偷听领导聊天说话啊？ 那可是县委一哥和政法系统一哥。 敢偷听，分分钟被教做人！ “老弟，来来来，跟哥说说，老张那边，又出啥事了？” 几杯酒下肚，石玉湘兴致高涨，笑哈哈地对卫江南说道。 现在，大家才真的算是同一条线上的人了，石玉湘说话也就很放得开，对张青春副市长，自然也没必要假惺惺的保持着尊敬了。 卫江南笑道：“还不是金矿那点事？老张这个人，水平不行，贪心不小。人家都是占一块地盘，就他最贪，一占就占俩！” “偏偏他那两个堂弟，都是些张狂的性格，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就这，迟早出事。” 周其闻笑着插口说道：“还真是，那个张青华，当时那个嚣张啊，也就碰上了江南书记，换一个人，还真得吃个大亏。” 这事，他确实帮过卫江南，是可以表一表“功劳”的。 卫江南便举起酒杯，跟他走了一个。 酒桌上气氛益发的融洽了。 “就是，不知道这回岳书记还会不会保他……” 石玉湘试探着问道。 卫江南笑道：“我觉得吧，保还是会保一下的。但青歌书记要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的话，也应该给老张挪个位置了。否则的话，万一有人不服气，把这事拱上去，到时候连青歌书记都不好说话……” “现如今，省里的局势那么复杂！” 石玉湘和周其闻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吴小峰那个事，岳青歌虽然做得“无可指摘”，但归根结底，吴波还是出局了，柳傅军被剥掉一层脸皮。 要说傅军书记心里头对久安这帮人不生气，那肯定是假的。 连带的，对岳青歌自然没啥好印象。 岳青歌一直不行差踏错也就罢了，一旦他被人抓到把柄，难保柳傅军不发飙。 为了一个张青春，岳青歌是否值得冒那个风险，还真不好说。 以青歌书记的凤凰男属性，他应该是会考虑清楚的。 果不其然，两天之后，市里就传来消息，张青春身体不适，向市委请了病假，去大宁看病去了。 很快，小道消息便流传开来。 说张青春有可能自己主动辞去常务副市长职务，转到相对轻松一些的人大或者政协去担任一个副职。 以便更好地保养自己的“贵体”。 到底也是五十几岁的人了，身体状况不如年轻时候，也是正常现象。 只不过，两会召开在即，青春市长应该是来不及在年底实现自己的“愿望”了，估摸着会拖到年后。 到时候，不管是人大还是政协，都不大可能为了他一个人，单独召开一次全体会议来进行补选。 但这其实也无所谓，不能直接选举为久安市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或者久安市政协的副主席，可以先任命为党组副书记嘛。 等到明年年底两会召开的时候，再补选不迟。 青春市长都已经退二线了，想必也不会再有人揪住他的一些“小错误”不放吧？ 不过，久安官场即将迎来新的格局，这一点，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 一个“过气”的副市长，谁还会在乎呢？ 第584章 底层的无奈 春节临近，腊月二十几。 各地的年味都很浓了。 高山县城关镇的大街上，人流摩肩擦踵的，热闹非凡。 但对何天涯来说，这个年，着实难过。 他今年已经三十二岁，依旧还是个辅警，改制之前，就是个联防队员，还不是那种有单位推荐的，就是个临时工。 说起来，何天涯读书时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虽然家庭条件一般，但成绩还算可以，不敢说考个名牌大学，考个一般的大学，或者上个大专，还是很有把握的。 九十年代初期，大专生乃至中专生都是包分配的，前程很不错。 谁知造化弄人，高考的时候，凑巧感冒了，发挥失常，不要说大学，连中专都没考上。 家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送进派出所去当了个联防队员，好歹算是有个工作。 对于不了解内情的人来说，联防队员似乎还是个不错的岗位，不管怎么说，也是在派出所上班，能穿警服呢。 在外人面前，挺威风。 实际上，联防队员的待遇并不高。 在派出所属于最底层。 苦活累活危险活，他们都得冲锋在前。 这些都没啥，何天涯能吃苦。 关键是，出了事，他们就是背锅侠。 何天涯见过好几次这种情况，工作上一直小心谨慎的，生怕有朝一日，这种事情落到自己头上。 十来年下来，何天涯早已被磨平了棱角，但没想到，依旧还是躲不过。 谁能想到，陪老婆逛个街，能逛出那么大的祸事？ 本来是履行自己的职责，制止三个小混混当街耍流氓，调戏两个乡下来的小姑娘，结果那三个小混混却特别嚣张，一言不合就开干。 何天涯一开始还比较克制，只想制服这三个小混混。 他其实是比较能打的，在派出所当了十多年的联防队员，经验很丰富。 赤手空拳，三个小混混都不是他的对手。 小混混急了眼，当即掏出小刀子。 何天涯的老婆见势不妙，上前来阻止，却被小混混划伤了。 这下算是彻底激怒了何天涯，不管三七二十一，操起店铺门口的板凳就是一通砸，当即将三个小混混打得头破血流，其中最嚣张的那个，直接被打断了腿。 也是该当何天涯倒霉，没想到这个断腿的小混混，竟然是个有来头的。 老爸是县里某局的局长。 在高山，不大不小也算是个“中等家族”。 局长听说自己儿子被派出所辅警打断了腿，顿时大发雷霆，一状告到县公安局，直接治了何天涯一个故意伤害，把他抓进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何天涯不但要承担高额的医疗费，还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何天涯的妻子谢建红着了急，赶忙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又找亲戚朋友借了点，凑够两万块钱，去医院交了医药费。 又买了点水果，跑到局长家里去求情，希望局长高抬贵手，放她男人一马。 结果局长说，这事没有五万块钱赔偿，谈都不要谈。 谢建红顿时如同五雷轰顶。 她跟何天涯一样，都是临时工，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条件摆在那里。为了交医药费，已经把家底完全掏空，五万块钱，那是真正的天文数字。 把全身的血全卖了都不够！ 谢建红无奈之下，只能在局长家门口长跪不起。 谁知这一来，更加惹怒了局长，一个电话过去，将派出所的人叫了过来，将谢建红拖走，威胁她下次再敢来闹事，直接拘留。 谢建红失魂落魄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派出所一个跟何天涯关系不错的辅警偷偷告诉她，让她去找卫江北试试看。 “嫂子，我听天涯哥说，他和那个健康大药房的老板卫江北是同学……卫江北如今是大老板，他弟弟还是罗平的县领导，你去求求他吧，或许有用……” “要不啊，这次天涯哥真的有麻烦。你不知道，得罪了蒋局长，就算是我们所长，都不敢帮你说话的……” “天涯哥也是的，招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招惹他。” “蒋局长那个人，出了名的心眼小，在县里关系又强，我们小老百姓，斗不过的……唉……” 谢建红苦笑着说道：“怕是没用，我都只见过卫老板一次，他们上次同学聚会时……听我家那个说，他们在学校的时候，也就是普通同学关系，不算什么好朋友……这么大的事，人家愿意帮忙吗？” 辅警一听也有些挠头：“这个我也说不好……眼下不是没办法了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 “天涯哥是个好人，我们大家都不希望他这样被人家坑……” 万般无奈，谢建红只好硬着头皮，拎着那些被蒋局长扔出来的水果，去健康大药房找卫江北。 说起来也是巧了，谢建红到的时候，卫江北正好从外边开车回来。 “卫老板，救命啊……” 谢建红不管三七二十一，当街就给他跪下了，重重磕下头去。 将卫江北搞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急忙将谢建红拉了起来，嗔怪道：“嫂子，你这是怎么了？唱的哪一出啊……” 健康大药房旗舰店，就在县政府大门外不远处，人来人往的，立马就有人围过来看西洋镜。 谢建红嚎啕大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诉说起了心中的委屈。 “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啊……” “明明，明明是他们先耍流氓，先动的刀子，现在却把我家何天涯抓起来，说是要判刑……没有五万块钱，就让他去坐牢！” “太欺负人了！” 卫江北听着，脸色也涨得通红。 第585章 我管你是谁，给我滚出去! “江北……” 嫂子邱韶萍在一边给卫江北使眼色。 “那个，江南说了，不让我们打他的牌子搞特殊化，规规矩矩做生意……” 在这个方面，卫江南还是很注意的。 每次回家，都会一再叮嘱父母和哥嫂。 他现在完全不差钱。 而且他升迁速度太快，市里县里都有无数人得红眼病，睁大眼睛看着，就希望能在他身上或者他亲戚朋友身上找一点把柄。 所以这个预防针，是一定要打的。 好在卫清和两口子和卫江北两口子都不是那种张扬的性格，对卫江南的话完全能够听得进去。 这一年来，老卫家规规矩矩在高山做生意，不相干的闲事，从来不管。 更不仗势欺人。 药房倒是开了好几家，生意也非常火爆，赚了些钱。 对比以前，日子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邱韶萍对目前的生活，满足得不得了，压根就不愿意自家男人去管闲事。生怕违背了卫江南的吩咐，惹得小叔子不痛快。 现如今，整个老卫家，都指着卫江南有大出息，光宗耀祖呢。 就现在，以他们普通人的眼光来看，卫江南已经大有出息，已经光宗耀祖了！ 在此之前，老卫家还没出过一位县委副书记。 大伯在世的时候，最高职务也就是做到高山的常务副县长，离县委副书记还差着点儿。 本来怒气冲冲的卫江北，闻言顿时就犯起了犹豫，看了看一直缩在旁边的谢建红，心中又有些不落忍。 这人的心态是会随着情况发生变化的。 要是搁在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儿，卫江北虽然也会很气愤，但最多就是安慰谢建红几句，帮着她骂一骂蒋局长，也没别的办法。 可现在，他不是卫老板了吗？ 每次同学聚会，大伙儿都捧着他，奉承他。 就算是偶尔和官面上的人打交道，多数也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卫江北渐渐的也觉得自己算个人物了。 至少在这高山县城，卫老板还是有些排面的。 这次要是不帮何天涯一把，眼睁睁看着老同学被冤枉去坐牢，今后再同学聚会的时候，卫江北都会觉得心虚。 他今年不过三十岁出头年纪，很年轻，还是相当在乎同学朋友对他的看法。 这个时候，黄彩华在一旁说道：“那个蒋局长不是要钱吗？江北你陪同学过去跟他聊一聊，看他能不能少要点，到时候再想办法。” 刚才谢建红说的这个情况，黄彩华也听到了。 黄董事长还是很有正义感的。 大多数普通群众，都有很朴素的是非观。 现在自家搞得好，别人家遇到困难，能帮就尽量帮一把。 江南说了不要打他的大牌子搞特殊化，那帮着去谈一谈，在金钱上帮人想想办法，那还是可以的。 老卫家现在不差钱。 “哎，好咧……” 卫江北顿时就高兴了，一叠声地答应。 眼下，老卫家那还得是黄董事长说了算！ “妈，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邱韶萍急忙说道。 谢建红长得还可以哦，邱副总经理还是要提高警惕的……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蒋局长家门口。 谢建红再次上前敲门。 房门打开，四十几岁的蒋局长现身而出，一见到谢建红，立马便露出极其厌恶的表情，怒喝道：“你又来干什么？” 谢建红畏惧地一缩头，眼巴巴地看着身边的卫江北。 卫江北点点头，上前一步，说道：“蒋局，你好，我是何天涯的同学，我叫……” “我管你叫什么？滚出去！” 蒋局连正眼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截了当地吼道。 “我警告你们，不要再来骚扰我，要不然，叫派出所把你们都抓起来！” “你……” 卫江北顿时也被气得不行。 就没见过这样暴躁的。 “派出所是你家开的？你说让他们抓人就抓人？我还真就不信了！” 江南是说了不让我们打他的牌子搞特殊化，可也没说，派出所可以随随便便就把卫江南的哥哥抓起来。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这脾气也太大了吧？是你的小孩先调戏人家女孩子的，又先动的刀子，现在倒打一耙，还这么横……” 邱韶萍也忍不住了，在一旁气呼呼地说道。 这下，蒋局长彻底炸了毛，吼道：“滚出去，都给老子滚！” 边说边抓起电话就拨号。 说起来，这位的脾气也确实火爆得过了头，你好歹听人家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嘛，就不信你听了“卫江北”这三个字，没一点联想。 偏要作！ 谢建红反倒有些紧张起来，在一旁拉了拉卫江北的衣袖，低声说道：“我们还是先走吧，万一派出所来了就不好了……” 就刚才，派出所的人确实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再来骚扰蒋局长。 她是真担心，待会派出所的过来，一定会火冒三丈，把他们都抓去拘留。 她是真没听说过卫江南。 卫江北冷笑一声，稳稳站着，一动不动。 “让他打电话，我倒要看看，派出所真来了，能把我们怎么样！” 真当卫老板没一点脾气？ “好，你牛逼！” 蒋局长一边朝卫江北竖起大拇指，一边对着电话就是一通吼。 “城关派出所吗？那个犯人家属又带着两个人到我家来闹事了，你们快点过来吧。现在犯罪分子的家人都这么嚣张了吗？” 谢建红额头上冷汗直往外冒。 “砰”地一声，蒋局长打完电话，重重撞上了房门。 “卫老板，我们还是先走吧，真的，派出所现在完全向着他……” 卫江北蹙眉说道：“天涯不是一直在派出所上班吗？十来年了，派出所就一点情面都不讲？”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起这茬，谢建红的眼泪又冒出来，委屈地说道：“他就是个联防队员，那些当领导的，谁会为了他得罪一个局长啊？” “他们太欺负人了！” 这下连邱韶萍都觉得欺人太甚，将小叔子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 “江北，这事啊，我看就得给江南打个电话说一下。这么搞要不得！” 卫江北点点头。 片刻之后，楼梯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显然是派出所的人到了。 “嘎吱”一声，房门再次打开。 蒋局长冷笑着出现在门口，满脸傲气。 小子，让你牛逼，看派出所怎么收拾你们！ 第586章 城关派出所牛逼了啊，谁都敢抓! 不过让蒋局长略感意外的是，竟然在卫江北脸上看不到半点紧张之意，比他老蒋还要有把握的样子。 哼，还装呢！ “谢建红，你怎么回事？” 打头的那位二级警司气不打一处来，朝着谢建红就是一顿怒吼。 刚才还警告过你呢，已经是看在何天涯的面子上了，没把你抓起来，你转头又过来闹，简直岂有此理。 “那个，陈所，那个，我们不是，我们过来想要找蒋局长商量一下的，我们没闹事……” “没闹事？” “没闹事人家蒋局长会冤枉你们？” “你还带着人过来闹！” “简直了！” “走，跟我们回派出所！” 陈所一挥手，当即便有两名辅警上前，直奔卫江北而来。 现场总共就三个人，俩女的，辅警自然只能朝卫老板“下手”了。 “哎，别动手，我跟你们去派出所就是了。” 卫江北一抬手，止住了两名辅警，不慌不忙地说道。 都到了这一步，他可就没打算再自报家门了。倒要看看这个牛逼轰轰的蒋局长，能不能牛到最后。 随即转过身，对蒋局长说道：“蒋局长，本来呢，我们确实是想来谈和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你的小孩先犯的事，还先动的动刀子，现在这么仗势欺人，那这个事，我还真就要管到底。” “倒要看看，你蒋局长在高山，是不是能一手遮天！” “嗤——” 蒋局长冷笑出声。 “你特么算老几啊？还敢威胁我！” “陈所，回去跟你们谢所说一声，就说是我老蒋说的，请他好好审一审这个家伙，看看他跟何天涯是不是一伙的。打伤我小孩，他是不是也有份！” 陈所其实是个普通民警，这种事，不要说正儿八经的副所长，就算是警区负责人，也不耐烦一趟又一趟地跑。 所以在蒋局长这种正科级实职领导面前，他还是很谨慎小心的，闻言连连点头，说道：“好的，蒋局，我一定如实向谢所汇报！” 当下押着三人下楼。 等到了楼下，卫江北掏出手机，说道：“陈所，我要先打个电话……” “你搞什么名堂？还打电话！” “冷死了，快走！” 陈所其实也是一肚子火气，伸手就要推他。 冷不防旁边一个辅警把他拦住了，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老大，别……他是卫江北，健康大药房的老板……” 这就是跟何天涯关系好的那位。 “健康大药房的老板？哼，很牛逼吗？” 陈所到底年轻，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当着这么多辅警的面，他一个正式民警，不要面子的？ 随便一个老板都能吓得住陈所？ “哎呀，他弟弟是卫书记啊！” 辅警差点直接跳脚。 没见过这么拎不清的…… “卫书记？哪个卫书记？” 陈所一愣。 怪只怪，卫江南是在罗平当政法委书记，而陈所又太年轻，平时不太关注“高层”大事，一时间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就是卫江南啊，罗平的政法委书记，老家就是我们高山的……” “啊？” 这下，陈所是真的愣住了。 他不是没听说过卫江南，只是一下子没把卫江北和卫江南联系起来而已。有了这么明白无误的提醒，还能不明白，那就真是个棒槌了。 “老大，这事吧，你得赶紧跟谢所汇报一下，搞大了……” 辅警倒是个拎得清的，又急忙提醒他。 城关派出所把卫江南的哥哥抓了起来，这事听着怎就那么不靠谱呢？ “哦哦……” 陈所如梦初醒，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还不忘给卫江北连连点头，表示诚挚的歉意。 卫江北也懒得理他，径直给卫江南打电话。 老蒋欺人太甚，今儿个，江北兄也要拿出点“书记长兄”的架子来，好好跟他掰一掰这个道理。 倒要看看，城关派出所和高山县公安局，到底是不是你老蒋家开的。 电话一拨就通。 “哥，什么事？” 电话那边，卫江南笑着问道。 “那个，江南，跟你说个事，有人太不像话了……” 卫江北气哼哼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有这种事？” “你确定那个何天涯，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吗？” “这个，我不能确定，我也不在现场啊……但是我比较了解他，他就不是那种会仗势欺人的性格，挺本分的一个人……” 应该说，卫江北还是比较靠谱的，实实在在地回答了卫江南的这个问题，没有和许多人一样，气愤之下就乱拍胸脯。 “行吧，我现在正在路上，马上就快到高山了。其闻县长请客，就在荷花别院。你待会带着你那个同学的爱人一起过来，当面给其闻县长汇个报，他现在还兼任着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呢！” 卫江南也没怎么犹豫，随即说道。 自从卫江南开始在仕途上崛起，卫江北也开始关注体制内的情况，闻言吃了一惊，诧异地说道：“周其闻书记？他现在是县长了？” “嗯，市委的任命文件今天发的。他现在是代县长了。” 得，青歌书记果然也是个靠谱的，这么快就开始“酬功”了。 说起来也不奇怪，这种事，就必须快刀斩乱麻，决不能拖拖拉拉的，免得节外生枝。 过完年之后，估计石玉湘也会做相应的安排。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等下就带她过去……” 卫江北颇有几分激动。 虽然卫江南一直都在叮嘱他们，不要打自己的大牌子，但关键时刻，那还是向着他这个亲哥的。 仔细想想也很正常。 卫江南不让他们打大牌子，那是为人谨慎，不想招惹是非，却绝不意味着，谁都可以欺到老卫家的头上来。 这事要没个处理结果，今后老卫家在高山，名头恐怕就不是那么响亮了。 第587章 谢所:我谢谢你啊! 实际上，卫江北邱韶萍谢建红比卫江南先到荷花别院。 给卫江南打过电话之后，卫江北开车就走，直接就将陈所和城关派出所那一帮辅警丢在了原地。 陈所还在给谢所打电话呢，都来不及挽留一句。 再说了，挽留卫老板干嘛？ 请他去派出所喝茶吗？ 快别开玩笑了！ 还是等着谢所来处置此事吧，闯祸了…… 等陈所好不容易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清楚，电话那边，谢所目瞪口呆，片刻后，咬着牙说出五个字：“我谢谢你啊……” 还有老蒋，我谢谢你祖宗十八代！ “所长，我，我刚才听到了，卫书记，卫书记刚好要回高山，说是，说是去荷花别院，其闻，其闻县长请客……还说，还说其闻书记现在是代县长了……” 依旧是那个机灵的辅警，急忙在一旁说道。 打从卫江北开始打电话，这个辅警就一直在旁边凝神“偷听”。 他心里明白着呢，这事闹大了，卫江南如何答复的，才是真正的重点，关键时刻，能救谢所的“命”。 果真如此的话，谢所事后肯定得感谢他啊。 是真的感谢，不是谢谢你祖宗十八代的那种…… “荷花别院？卫书记亲口说的？” 果然，电话那边的谢所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匆匆地反问了两句。 “对，他让卫老板带着何天涯的老婆，去荷花别院，直接向其闻书记，哦，是其闻县长，直接向其闻县长汇报……”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小季，好样的，你这回算是立了大功！” 谢所连声说道，声音十分激动。 小机灵鬼，哦不，小季急忙表了几句忠心，可惜谢所还没听完就挂了电话。 实在也不能怪他，得赶紧想辙。 作为城关派出所所长，他当然和陈所那样的普通民警不同，非常清楚卫江南在高山，或者说在整个久安，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先不用说高市长是他背后的女人，就说他每次回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都要请他吃饭，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就说在高山县，玉湘书记能不能吓死你？ 谢所本来条件反射式的想要给老蒋打个电话，按了几个键之后，手指头又停了下来，陷入沉思之中。 最终，这个电话愣是没打出去。 作为案子的直接处理者，谢所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也知道是冤枉了何天涯。老蒋那个儿子和他的两个帮凶，才是真正的坏分子。 但这无所谓。 正科级实权实职的局长和派出所临时工，孰轻孰重，谢所还是分得清楚的。 关键是这个案子本身有操作空间。 互殴嘛！ 多少年了，都是这么定性的。 何天涯虽然说自己是在制止违法行为，问题事发当天，他是在休假啊。 他那个辅警的身份，并不能给他提供什么保护。 当然，他如果是正式民警，那又另当别论，哪怕只是个事业编民警，谢所都不能这么处理。 谁叫他只是个辅警呢？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 何天涯这个编外的，竟然找到了一个编内的强人当“靠山”。 所以，谢所必须想办法先“自救”，这个电话不忙打。 否则的话，以老蒋在县里的强大关系网，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将这个锅甩到谢所的头上，谢所冤不冤？ 关键时刻，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古今同理。 且不说谢所火急火燎的想辙。 荷花别院那边，卫江北等到了他弟弟，急忙和邱韶萍迎了上去。 “哥，嫂子，你们来得倒挺快的。” 卫江南笑着说道。 “我们离得近嘛……” “这位就是谢建红吗？” 卫江南主动提起了话头。 “是，是的……卫书记，你好你好……” 谢建红急忙上前给卫江南深深鞠了一躬，心里倍感震惊。 在路上，她就已经听卫江北说了，他弟弟是罗平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在谢建红这种普通老百姓眼里，这就是天大的官了。 她男人在派出所干了十年联防队员，加起来也没见过周其闻三次。 而周其闻，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男人的前途，现在，更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何天涯的命运。 卫江南，则是可以和周其闻相提并论的牛人。 卫江南点了点头，说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简单跟我说一下吧。记住，要实话实说，如果说了假话，那我也帮不了你！” “好，好的好的，我一定实话实说，绝不说半句假话……” 谢建红激动地连声说道，然后急急忙忙开始叙述。 当然，她的描述是有些主次不分的，好在卫江南当了几个月的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早已经知道该如何抓住重点。不时开口提问，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基本上，他可以断定这个谢建红没有撒谎。 有些细节性的东西，她都是脱口而出，没有任何迟疑犹豫。 想要作假的话，可没有如此便捷。 除非真的是那种大奸大恶，狡猾至极的人，才能在仓促之间编好一番没有明显漏洞的鬼话。果真如此，她又怎么会被一个蒋局长欺负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城关派出所怎么回事？这么办事？” 卫江南是真有点生气了。 作为一位军人出身的政法委书记，他最看不惯的就是拿自己人开刀去讨好权势者。 在部队，敢这么干的指挥员，都要冒被打黑枪的危险。 “是啊，江南，本来呢，我也没打算掺和这个事，就是觉得他们太欺负人了……尤其那个老蒋，我上门去找他，他连我一句话都不想听，直接就叫我滚蛋，还一个电话就把城关派出所的人叫过来抓人……” “这也太嚣张了！” 卫江北在一旁气愤愤地说道。 “嗯……” 卫江南正要开口说话，却只见石玉湘和周其闻已经大步迎出来，隔老远就笑哈哈地朝卫江南伸出了手。 “来了老弟？” “哈哈哈，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第588章 喜极而泣 石玉湘周其闻和卫江南好一阵亲热寒暄。 其他人都含笑在一旁作陪。 今天是周其闻的“答谢宴”，来的自然不止卫江南这一个客人，县里那些和他关系不错的领导干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了。 主要是县一级的领导，也有少数局委办的一把手，不过都是比较重要的部门。 清水衙门的负责人，可没那个“资格”出席今天的宴会。 但大家都心里有数，这么多县领导，今儿个有资格和卫江南握手寒暄，称兄道弟的，那就只有石玉湘和周其闻。 大伙儿可算是看出来了，连玉湘书记在卫江南面前，都有点自居下级的意思，其闻县长就更不用说了。 虽然没几个人知道真正的内情，但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次周其闻能够突然出任代县长，肯定是有大人物发力了。 极有可能就是高市长。 而卫江南，则是高市长的“全权代表”。 所以今天这个答谢宴，谁都可以不请，唯独卫江南非请不可。 漏了谁都不能漏掉他。 所以，高山县从今往后，是真的“姓高”了，或者直白点说，是“姓卫”。 可千万别把人家仅仅当成罗平的县委副书记。 那叫不长眼。 握手寒暄一阵之后，卫江南又主动给石玉湘和周其闻介绍了卫江北邱韶萍和谢建红。 这一下，玉湘书记和其闻县长都有点暗暗诧异。 卫江北邱韶萍是卫江南的哥哥嫂嫂，卫江南带着他们过来认识一下县里的大人物，勉强说得过去。 也只能是勉强说得过去。 因为今天这个宴席的“规模”有点大，足足两桌人，还是那种十几个人的大桌子。 卫江南就算有心要拔高自己哥嫂的身份，照理也不该今天带他们过来。 那种小型的聚会，才比较合适。 比如只有石玉湘周其闻等人参加的小聚会，你带自己哥嫂过来，认识一下县委书记和县长，倒是非常合理。 石玉湘和周其闻今后自然也会对卫江北两口子多加关照。 带哥嫂过来犹自罢了，这个谢建红是什么鬼？ 卫江北同学的老婆？ 而且穿戴什么的也挺土气，一点不像是能上得了台面的老板。 卫江南绝对不是这么不讲究的人，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原因。 果然，接下来卫江南就说道：“玉湘书记，其闻县长，今天凑巧了，谢大姐刚好家里遇到点事，借这个机会，向两位领导汇报一下。” 公众场合，这个客气话是一定要讲的，毕竟卫江南的年龄摆在那里。 他要是趾高气扬，在石玉湘和周其闻面前一副发号施令的样子，就要惹人闲话了，也会惹得石玉湘和周其闻心里不舒服。 “可以可以……” 石玉湘何等通透的一个人，当即点头答应。 荷花别院的老板也是个机灵的，立马就给领导们安排了一个清净的房间。 其他领导面面相觑，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这一次，卫江南依旧还是让谢建红自己汇报。 比他转述要强。 石玉湘和周其闻都是老资格的县领导，经验何等丰富，自然也能从谢建红的言辞和神态之间作出正确的判断。 因为事情发生时，谢建红就是当事人，亲眼目睹了全部过程，所以汇报得非常清楚。 周其闻当即发怒：“这个谢高峰怎么搞的？自己所里的人，是个什么性格，心里没点数吗？简直是乱搞！” 谢高峰就是城关派出所所长，也是周其闻的老部下。 就现在，周其闻还兼任着县委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总要再过两天，接任的人才会到位。所以他这么说是非常合适的。 至于老蒋那边，他不表态。 这不石玉湘在么？ 石玉湘才是正儿八经的县委书记，一把手，管干部的。 卫江南淡淡说道：“玉湘书记，其闻县长，老蒋那个人，脾气也太火爆了一点。我哥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带着谢建红去找他商量，看看能不能少出一点钱，结果他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就给城关派出所打电话，让过来抓人……咳，我还真没见过脾气这么大的。好歹也当到了局长，四五十岁的人，火气还那么大！” 石玉湘和周其闻对视一眼，心里顿时明镜似的。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点。 老蒋这个逼装大了！ 今天这个事不给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卫江南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这也算是官场常态。 卫江南如今在久安政坛，大名鼎鼎，不要说县长县委书记，普通的副市长都要给他面子。如果在他的老家，区区一个县局局长都能给他亲哥甩脸子，那以后谁还会把他老卫家当回事吗？ 关键这事，老蒋还不占理。 城关所那边，处置此事也确实很有问题。 卫江南是个护犊子的，对自己人特别关照，插手进来也就是理所当然了。 “太不像话了！” 石玉湘同样怒火勃发。 “这个蒋默君怎么回事？这么乱搞。还有城关所那个老谢，其闻你问问他，还能不能干了？一个这么简单的案子，事实清楚，竟然也能颠倒黑白？” “这样子搞，以后下边的人谁还跟他贴心？” “简直乱弹琴！” “是的是的，书记，这个老谢也是个糊涂蛋，我一定狠狠批评教育他。” 说着，就去观察卫江南的脸色。 卫江南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还是要保一保谢高峰。 看得出来，老谢应该是周其闻的亲信。 想想也对，城关所所长嘛，怎能不是公安局长的亲信？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事吧，两位领导，我建议还是先从何天涯那边着手吧，都把人关了两天，继续这么关下去，也不是个事。” “对对对，你看我这……咳，我这就给老谢打个电话，让他们先把人放了。” 周其闻急忙说道。 “而且这个小何，敢于坚持原则，哪怕在休假的时候，看到不法行为，孤身一人面对三个流氓地痞，也敢上前制止，是个好样的！” “小谢啊，让你们受委屈了。” 周其闻转向谢建红，很亲切地说道。 谢建红的眼泪，唰就下来了，却是喜极而泣！ 第589章 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啊? 最后安排入席。 谢建红说什么也不肯留在这里吃饭。 实在压力太大了。 就说这满屋子的人，除了一个卫江北她勉强算是认识，其他人，她都是两眼一抹黑，全是县里的大领导。 一定让她留在这里吃饭，那是真的如坐针毡。 领导们倒也没有勉强她。 周其闻很细心，叫过自己的司机，让他带谢建红去看守所，把何天涯接出来，记得要送他们到家。 “小谢，你回去跟小何说，这个事，县里一定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让他安心。明天就回派出所去上班，我保证没人敢针对他！” 听了这番话，谢建红强忍激动，连连鞠躬，对领导们千恩万谢的，抹着眼泪走了。 卫江北和邱韶萍自然不会一起离开。 他们正经是卫江南的兄嫂。 直接安排在首席入座。 开席之前，城关派出所所长谢高峰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荷花别院，一见桌面上这个架势，腿肚子就有点抽筋。 他是见过卫江南的。 现在，卫江南就坐在石玉湘身边。 石玉湘左边则是周其闻。 原本吧，石玉湘是要谦让着卫江南在主宾位入座的，说他远来是客，当得上座。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卫江南自然坚决不肯僭越，推让一番，还是照着职务坐了。 卫江北和邱韶萍两口子则坐在卫江南身边。 除了他俩，这桌子上全都是县领导，而且大多数都是县委班子里的成员。 健康大药房的卫总，从这一刻开始，算是正儿八经在高山县奠定了自己的地位。石玉湘给在座的县委统战部长很随意地提了一嘴，让他给卫江北做一个妥善安排。 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卫总就得是县里的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了，工商联那边，也会给他安排个兼职副主席，这就是正式的社会身份。 以后那些执法部门，一般就不会去找健康大药房的麻烦了。 老卫家和邱韶萍家里，只要是在体制内的，将来肯定都会得到一些照顾。 这都是地方官场上的常态，大家心照不宣。 见谢高峰在包厢外探头探脑的，周其闻哼了一声，不悦地说道：“老谢，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来了就进来坐吧！” “哎哎，是是，书记……哦不，县长……” 老谢急忙点头哈腰的，又向石玉湘和卫江南点头为礼。 “玉湘书记，江南书记……” 原本吧，这个“答谢宴”是没有他座次的，区区一个副科级干部，远远不够格。只不过既然来了，周其闻自然给他一个面子。 另一桌虽然已经坐满了，大家还是给他挤出来一个位置，将老谢安排下来。 周其闻这个态度，卫江南自然看在眼里。 反正谢高峰并没有得罪卫江北，卫江南也懒得去追究他。 花花轿子人抬人。 周其闻现在是县长了，在高山还要工作好几年呢。而且他们现在都算是高系干将，一条战壕里的“战友”，相互之间，那也必须给面子。 酒宴上气氛很快就起来了。 大家轮流给石玉湘，周其闻，卫江南敬酒，谀词潮涌。 老谢也挤过来，在周其闻的眼色示意之下，给卫江南敬酒，并且郑重道歉，说自己工作不到位，案情没搞清楚，冤枉了何天涯，甘愿“受罚”。 然后罚酒三杯！ 要说这事吧，原本和卫江南还真没啥关系。 谁叫老蒋把卫江北得罪死了呢？ 老谢被牵扯其中，也只能“受罚”了。 得亏其闻县长还关照他，要不然，怕是连城关所所长的位置都要坐不牢靠了。 卫江南虽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却也没有免除他的“处罚”，三杯酒罚得扎扎实实，一滴不剩，全都喝了下去。 在体制内就这样，有时候吧，该拿捏的时候就必须拿捏，体统得立起来。 你太好说话了，人家反倒不怕你。 说起来，老谢这个“待遇”算是很不错的，罚酒三杯，就此揭过。 轮到蒋局长的时候，事情就没有那么好办了。 蒋局长是半路上赶过来的。 尽管老谢没有给他打电话，但派出所那边，总归还是有人和蒋局长关系不错的，悄摸鸡儿的给蒋局长打了电话。 一听被自己叫派出所“抓走”的那个年轻男子，居然是卫江南的亲哥哥，蒋局长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傻愣了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不是说，那个何天涯就是个普通家庭的子弟吗？ 在派出所干了十年联防队员，也没能转正，可想而知，家里绝对没什么过硬的关系。 要知道，在九七年九八年那会儿，公务员考试刚刚开始的时候，为了照顾一些老资格的联防队员和事业编民警，各地公安机关可都是“放了水”的。 只要关系到位，装模作样地考一下，就给解决正式编制了。 连那样的机会都没能抓住的人，能有什么厉害的“靠山”？ 这也是蒋局长决定往死里干何天涯的底气所在。 怎么转眼之间，就牵扯到卫江南身上了？ 居然还是卫江南的亲哥！ 这，这，这，简直从何说起啊？ 一时之间，蒋局长的脑子里全都是浆糊。 但不管他如何震惊，大错已经铸成，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必须赶紧想辙。得知卫江南就在荷花别院吃饭，蒋局长也顾不得别的，飞奔而来。 有些事吧，就必须当面道歉。 而且人越多越好！ 这样才显出你道歉的诚意。 换句话说，当众认怂服软，给足对方面子，才有可能放你一马。 这当儿要还是扭扭妮妮，遮遮掩掩的，那就等着被收拾吧！ 你不给人面子，谁给你面子？ 蒋局长虽然打的一手好如意算盘，奈何卫江南那边，完全不为所动。 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不好意思，请问你哪位啊？” 我都不认识你，你跟我道歉，够得着吗你？ 第590章 曲线救国 蒋局长涨得一张脸通红。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盯在了他的脸上。 这当儿，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心里无名火起，只想当场和卫江南翻脸。 问题是，他又不敢！ 后果太严重了啊。 这时候，你跟卫江南翻脸容易，就等于同时把县里几乎所有主要领导都得罪了。 官场上，讲究的就是个规矩。 哪怕这事和其他领导无关，但当着大伙的面，你不给卫江南面子，就等于是同时打所有人的脸。 你老蒋这么牛逼，咋不上天呢？ 无奈之下，老蒋只得再次给卫江南鞠躬，连声认错。 卫江南却紧紧闭上嘴巴，不再说一个字。 对于这种把儿子养成流氓霸王的，江南书记实在是半点好感都欠奉。何况老蒋本身也不是什么好鸟，脾气那么暴躁，可见平日里也是称王称霸惯了的。 现在给他赔礼道歉，不过是迫于无奈。 只要日后有机会，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上一刀。 石玉湘忍不住了，呵斥道：“老蒋，搞什么名堂？你先回去，自我检讨。这个事，必须依法处理！” “这个，玉湘书记，我……” 当此之时，蒋局长实在也是不知该如何狡辩。 “先回去吧！” 石玉湘不耐烦了。 卫江南在这个事情上的态度已经那么明确了，他可以不追究老谢，但绝不放过老蒋。 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说的，石玉湘必须照卫江南的意思办。 相比起卫江南，老蒋啥都不是！ 就好像何天涯在老蒋眼里，啥都不是！ 眼见得石玉湘已经在动怒的边缘，老蒋不敢再赖在这里，只能狼狈而逃。 老蒋的意外“搅局”，差点破坏了今天这个“答谢宴”的气氛，石玉湘和周其闻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得亏今儿个能来这里的，除了卫江北两口子，就没一个不是“机灵鬼”，当即又有人起身敬酒，重新把气氛搞起来，最终尽欢而散。 临别前，石玉湘握着卫江南的手，低声说道：“老弟，这事你就不必操心了，老哥心里有数！” 周其闻也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同气连枝的意思很足。 卫江南当然不操心。 大家都是洞庭湖的老麻雀，还需要多说什么呢？ 倒是卫江北兴奋得很，一回到家，就拉着卫江南的手，感慨地说道：“江南，我到今天才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往体制内钻了，实在是……咳……”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哥，以后啊，你跟这帮人打交道，都要多长一个心眼。他们让你捐点款什么的，数目不大的话，那是无所谓。要是还有其他方面的要求，尤其是那种故意给你送好处的，那你一定要提高警惕。” 这话还真就是有感而发。 卫江南很清楚，从今天开始，将会有数不清的人会刻意来和卫江北拉关系，会刻意给他送好处。 在他那里走不通的路子，会想方设法在卫江北这里走通。 谁让他只有这么一个亲哥呢？ 这个预防针一定要打。 不过从卫江北和邱韶萍过往的表现来看，这夫妻俩还是比较靠谱的。尤其是邱韶萍，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好日子，心里头时时刻刻有一根弦，知道这一切都是卫江南带来的。 维护好卫江南，就等于维护好了整个老卫家，维护好了他们一家人今后的幸福生活。 “放心放心，我知道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反正现在药店的生意好得很，我也不贪别的……” 卫江北连声说道。 卫江南笑道：“这就对了，想赚钱，就做正当生意，赚得多还没风险。” 说到赚钱，谁比得过他这个作弊器？ 卫江北和邱韶萍又是连连点头称是。 当晚，江南书记在家里陪父母聊天尽孝不提。 次日一早，何天涯就重新回到城关派出所上班。昨晚上，就给卫江北打过电话，对老同学狠狠感谢了一番。 不过他是个口拙之人，感谢的话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听到后来，卫江北都笑起来。 老同学间的感情，一下子就拉近了。 如同卫江南要在整个久安经营自己的“势力”，卫江北也要在自己的圈子里开始经营“势力”。毫无疑问，从今往后，卫江北就将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的“领军人物”了。 原本，何天涯以为卫江北对他的帮助，到此为止了。 能够免除牢狱之灾，他已经相当满足。 至于已经在医院垫付的那两万块钱医疗费，他一点都没指望能再拿回来。 没办法，就当是给疯狗咬了一口，破财消灾吧。 不料他刚到派出所没多久，就被所长谢高峰叫过去了，蒋局长就在他谢所长的办公室，见他进门，二话不说，就给他赔礼道歉，又双手将两个大红包递到他手里。 “小何，不好意思啊，都怪我没教育好我家那个混账东西，让你受委屈了……这是你给垫付的两万块钱医疗费，请你收下。” “你放心，我回家之后，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亲自登门给你赔礼道歉！” “刚才谢所也说了，这几个混蛋犯了错误，必须严惩。我等下就让他们过来投案自首……” 何天涯晕晕乎乎的，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但下一刻，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头。 因为老蒋递给他的，是两个红包。 都是厚厚的。 凭手感也能知道，绝不止两万块钱。 “这个，蒋局长，这里好像不止两万吧？” “哎，剩下的那点钱，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让你受委屈了。你也有同学朋友，这要过年了，多出来的那两万块，你帮我请你的老同学们吃个饭，就当是我给他们赔礼道歉了……” 蒋局长的话说得极其客气。 何天涯却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曲线救国啊！ 这哪里是让他何天涯去请客，分明就是让他把这两万块转交给卫江北。 何天涯是个老实人，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第591章 一步登天 最终，何天涯坚决把另外两万块退了回去。 他再是底层，也明白有些钱绝对不能收。 况且，他刚刚才被人冤枉，差点就要坐牢，才从看守所放出来，更加谨慎小心。万一这又是个坑呢？ 虽然昨晚上，谢建红已经把过程详详细细给他说了，他也知道对方是害怕卫江南。问题卫江南跟他何天涯真没关系啊。 这次是看在卫江北的面子上帮了他一把，未必人家次次都会帮他？ 你再不汲取教训，又被坑一次的话，卫书记耐烦理你？ 你谁啊？ 被何天涯当面拒绝，蒋局长的脸色自然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但他也不敢发作。 此一时彼一时也！ 局长的架子，是不能再摆了。 只能灰溜溜地离去。 自始至终，老谢都没有帮他说一句话。 实话说，老谢能让他进自己办公室，跟何天涯说上这么一番话，已经是给了最大的面子。要不是周其闻保了他，他老谢现在都不知如何是好。 就问老谢哪里还敢帮老蒋说话？ 等老蒋离去之后，谢高峰笑哈哈的拍着何天涯的肩膀，热情洋溢地夸奖了一番，让他赶紧回去写报告，要把当时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写清楚。 何天涯吓了一跳，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不会还要追究我的责任吧？ 谢高峰就知道他误会了，笑着说道：“小何，别担心，这回啊，绝对是好事。所里决定给你上报，解决一个编制。” “啊？” 饶是何天涯从昨晚到今天，经历的惊喜已经足够多，这下依旧还是犯起了愣怔。 “给我，解决，编制？” 说话都不连贯了。 “是啊，其闻县长说了，你这个同志，表现很不错。虽然是在休假期间，看到违法犯罪的行为，还是敢于坚持斗争。哪怕是一对三，赤手空拳对持刀歹徒，都敢和犯罪分子搏斗，是个好样的，非常值得肯定和表扬。” “虽然县里的编制很紧张，但编制就应该给你们这种兢兢业业，忠于职守的一线同志。这样才能发挥编制应有的作用。” 谢高峰说得颇有几分激情的样子。 何天涯已经感动得热泪盈眶。 再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因祸得福，不但免除了牢狱之灾，拿回了两万块钱医疗费，居然还要给他解决编制。 那可是妥妥的铁饭碗啊，一辈子的“饭票”！ 就问还有什么礼物，比这个更珍贵？ “谢谢，谢谢所长，谢谢所长……” 谢高峰笑道：“这个你就不要谢我了，我也没做什么。就是把这个情况如实向领导反映了一下。你要感谢，就感谢你那个同学吧，他这回是真帮了你的大忙……” 一番话就能看得出来，老谢实在也是个机灵鬼。 轻描淡写地给自己表了功，又指出来何天涯真要感谢的是谁。 理论上，何天涯真要感谢的，应该是卫江南。 周其闻主动为何天涯解决编制，难道是为了收获一个基层人员的感激之情？ 人家是给卫江南面子，同时也是“保”他谢高峰应该要有的态度。 不管是卫江南还是周其闻，何天涯跟他们都隔得老远，压根就够不着。周其闻和卫江南今后用得上何天涯的地方基本上也没有。 但卫江北不一样。 何天涯成了城关所的正式民警，今后还是有机会帮上卫江北的。 将来如果有机会提拔个一官半职，那就更能帮得上忙了。 卫江北一个“大老板”，也得有自己的关系门路，难道不管大事小事，都靠着他弟弟出面解决吗？ 那也显得太无能了。 谢高峰算是把这中间的弯弯绕理得清清楚楚的。 何天涯满怀感激地去了。 下午的时候，就把报告交到了谢高峰手里。 谢高峰二话不说，签了意见，盖上派出所的公章，给他交了上去。 就现在，周其闻不但是代县长，依旧还兼着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这事，压根就不用跑圈圈，谢高峰报告交上去，县局政治处那边签个同意，周其闻最后写个批示，交到编委办那边，事情就圆满解决了。 编委办那边，无论如何，都不会驳了新任县长的面子。 编制再紧张，还能少得了县长一个？ 只不过，当编制最后下来，还是让城关派出所的人大吃了一惊。 竟然，不是事业编，而是政法专项编制。 妥妥的“正规军”，真正的铁饭碗。 连谢高峰都不得不感叹，这当县长的人就是不一样，大气。 送人情就该这样，一步到位，给个事业编，小气吧啦的，算怎么回事？ 卫书记眼皮子有那么浅，一个事业编就给“打发”了？ 瞧不起谁呢？ 既然周其闻都这么“懂事”，谢高峰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当即召开党支部会议，直接就给何天涯封了个“官”——城关所一警区“副警长”。 好歹也是个负责人。 跟以前的辅警比起来，那绝对是一步登天。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蒋默君那边。 儿子儿子被抓起来，局长局长当不成了。 直接就被拿掉局长的帽子，“发配”到清水衙门去坐冷板凳。今后要是没有贵人相助，估摸着是再也起不来了。 至于他那个流氓地痞的儿子，更是有牢狱之灾，保守估计，三年起步。 谁让他教子不严还那么嚣张呢？ 有这样的下场，也叫活该。 “江北，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何天涯的亲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兄弟我绝对不含糊……” 当天晚上，何天涯拉着卫江北，喝得酩酊大醉，泪流满面。 第592章 权力制衡的手段，炉火纯青! 猴年春节在祥和的气氛中度过。 春节过后，各地开始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 2004年3月份，久安市各下属区县，市属局委办开始进行人事调整。 自从岳青歌莅任久安市委书记之后，将近一年，一直等待的那只靴子，终于落地。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最先调整的，居然是高山县委书记石玉湘。 石玉湘在高山当县委书记也快五年了，算是资格甚老，这次被调整，也在情理之中。让人意外的是他的新职务。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 让很多人掉落一地的眼镜。 县委书记提拔为副市长的不少见，但一步到位，直接上常委，那还是比较罕见的。也没听说石玉湘在省里有什么极其厉害的背景啊。 原以为他会平调到市里去。 虽然说县委书记位高权重，已经是县处级里最高的含金量，但市里也还是有几个合适的职务可以安排的：市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市政府秘书长，市委副秘书长再兼任一个正处级单位的一把手。 大致就这些了。 调往其他任何局委办，都有贬谪之嫌。 至于去市人大担任副主任或者市政协担任副主席，只能说是解决了副厅级待遇，却谈不上是提拔。 老实说，这些副厅级职务，和县委书记比起来，实权上还是有所不如的。如果是年龄即将到站的老牌县委书记，这样安排倒也合理。 在退休前给人解决个待遇嘛。 但石玉湘还只有四十几岁，算得年富力强，这样安排他，是有些不大合理。 后来又有传言说，石玉湘有可能会提拔为副市长。 这才是正儿八经的提拔，也比较符合大家的官场常识。 但直接提拔为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那就是破格了。 老石到底有何绝招，得到这么大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 由此也能看得出来，高山那边，保密工作做得极其到位，迄今为止，也没有半点风声传出去。 对此，岳青歌表示极其满意。 给石玉湘一个天大的馅饼，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与此同时，刚刚在人代会上被选举为高山县人民政府县长的周其闻，县长的宝座还没捂热，市委一纸文件，就一屁股坐到了高山县委书记的位置上。 正儿八经地当起了高山的一把手。 “害”得其闻书记又被江南书记狠狠地“宰”了一刀，请客吃饭花了不少钱。 而高山县再次空缺出来的县长职务，由谁担任呢？ 你没猜错，就是大伙儿都久违了的团市委书记江文涛。 这八个月来，江文涛在团市委书记的岗位上干得算是有声有色。 要说文涛书记有多大的本事，那也不见得。 但他有一点做得很好：萧规曹随！ 裴一功和卫江南留下来的两个主要工作，文涛书记那是一丝不苟，坚定不移地照着既定方案走了下去。 青少宫第一期第二期工程如期完工，第三期工程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建设之中。 快乐向前冲节目，每个星期办一期，越来越火爆，收视率节节攀升，已经成为静江卫视的王牌节目之一。 而第二届超级女声节目，也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之中。 作为静江卫视的协办单位，久安市团委可谓出尽了风头，在全国青年团系统中，一枝独秀，遥遥领先，时不时就会在青年团机关报上露个脸。 江文涛虽然没有什么突出的贡献，但也绝没有拖后腿，算是保质保量地完成了本职工作。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在现阶段，大力提拔重用青年团系统的年轻干部，也算是顺应潮流。总要再过好些年，这个潮流才会出现变化。 如此这般，文涛书记终于如愿以偿，坐到了县长的宝座上。 也算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了。 当然，为了将江文涛送到这个县长的位置上，王洪达也是出了大力的。向岳青歌和高妍做出了不少的让步，在其他干部的调整中，基本上拥护两位大班长的意见，没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如此，那就很好嘛。 排排坐吃果果！ 自然也得有洪达书记一份好处。 将江文涛送到高山去当县长，王洪达也算是暗暗舒了口气。 老王家总算又有了后起之秀。 只要江文涛好好表现，将来还是有希望撑起整个老王家那杆大旗的。 原来的市委宣传部长魏山，倒也没有给石玉湘腾位置，他调往市政府，出任了常务副市长。 相比起市委宣传部长，在大多数人眼里，常务副市长似乎更加“牛逼”一点。 虽然大家都是常委，理论上，宣传部长是部门领导，常务副市长是全市的领导。而且，常务副市长手里有一定的财政大权，这才是大家特别看重的。 那么真正腾位置的，是谁呢？ 不用怀疑，那就是张青春同志。 尽管心里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张青春同志还是接受了岳青歌书记的“建议”，自己打报告，说身体原因，希望调任一个相对比较轻松一点的岗位。 于是顺理成章，在交卸了常务副市长职务之后，被任命为市人大的党组副书记，在副书记中排名第二。仅次于主持日常工作的李德邦同志。 这也是为他将来解决正厅级待遇留下的伏笔。 说起来，青歌书记还是比较讲“感情”的，算是想方设法在关照青春市长。 与此同时，市纪委书记李华峰，被省委任命久安市委副书记，仍兼市纪委书记。 现在，久安市委书记办公会议成员，增加到了五位。 排名如下：市委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岳青歌，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高妍，市委专职副书记王洪达，市委副书记、市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黄德坤，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李华峰。 从这一系列的人事变动中，卫江南依旧还是感觉到了岳青歌对他和高妍的“戒备”之意。 比如没有直接让石玉湘进市委班子，出任常委副市长，而是和魏山换了个位置。就是不想让高妍在市政府那边，多出来一位“自己人”。 同时，周其闻担任高山县委书记，又把江文涛放到高山来当代县长。 老王家到底还是和卫江南有些“过节”的。 免得卫江南本人在罗平当着县委副书记，结果却能遥控指挥高山的一切。 权力制衡的手段，可谓玩得炉火纯青。 不愧是蜂窝煤成精的凤凰男。 第593章 全力以赴夯实基础 但这一切，对卫江南而言，无所谓。 他现在静下心来，一门心思抓工作，对市里和各个区县的人事变动，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过去一年，他提拔得太快，现在该夯实基础了。 得在经济建设领域扎扎实实搞出点成绩来。 这段时间，江南书记将政法工作基本交给几位副手去管，李乐泉，连城玉，方振兴都是可以信得过的。 县法院院长于海算不得是卫江南线上的人，而且有点摆老资格，但也是个识时务的，在这种高压态势下，绝不敢跟卫江南对着干，本职工作还是能按时按量完成的，起码不拖后腿。 既如此，卫江南就能容他。 要不然，就得请于院长挪个位置了。 江南书记的强势，是有目共睹的。大家都知道他要办到这一点并不难。 这大半年，江南书记在经济建设上还是颇有些大举措的。 第一个大举措，就是引进国有金矿公司，全面开发南河金矿。 这个事，名义上是市委市政府在跑，连岳青歌和高妍都去了北都跑部，但最终落实下来，靠的还是苏惠娴那边牵线搭桥。 苏惠娴亲自出马，帮他们说动了某个国有大型金矿公司，答应进驻南河，开发金矿。 当然，因为黄金是战略物资，大规模开发南河金矿，并不是金矿公司可以独自做主的，还必须报发改委和国务院批准。 这又得靠苏定国帮忙。 这一块虽然不是他分管的，但他亲自出面打招呼，分管的那位副主任，肯定也得给他面子。何况这也是个好事，没必要无故阻扰。 因为有苏定国亲自帮忙，此事进展极快。 春节过后，基本手续就已经办妥，金矿公司的先头部队，开始进驻南河。 这中间还涉及到一个利益分配的问题。 金矿的主要矿区是在南河，罗平这边，沾了点边。 而且南河的金玉兰和裴一功，都是自己人，所以大家都好商量。 卫江南没有提出太多的要求，主要就是一点：修路。 别的利益，罗平这边都可以让步，唯独修路是第一要务。 卫江南要求尽快修通金矿公司总部和主采区到龙江镇的高等级公路。因为龙江镇是罗平的县委常委会和县政府常务会议定下来的“副中心城镇”，今后数年，罗平县将重点建设龙江镇。 按照金矿公司的选址，金矿公司总部和龙江镇的直线距离大约是十六公里，主采区则是十八公里的样子。 罗平县要求，这条高等级公路务必在一年内通车。 目的倒也十分明确。 就是要争取将金矿公司干部职工的消费，吸引到龙江镇这边来。 金玉兰和裴一功都没有什么意见。 龙江镇的地缘优势摆在那里。 金矿公司总部和主采区，距离南河县城有三十几公里。正常情况下，金矿公司的干部职工，也不会舍近求远。 况且，金矿公司总部所在地，也会逐渐变成一个上规模的城镇。这个城镇，可是在南河县的辖区之内的。 龙江镇受益的时间，最多也就是三五年。 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和卫江南争得面红耳赤的。 大家都是自己人嘛，好处给谁不是给？ 但卫江南的真正目的其实并不在此。 他主要是想把这条高等级公路，并入雁山到回龙湾的高等级公路中去。 当然，不可能是全部，大约能并十公里的样子。 这就已经能够省下一大笔钱了。 回龙湾景区建设和雁回高等级公路的建设，才是今后一两年内，罗平县真正的重点工作。只要这条路建成通车，对罗平县的经济促进作用，是极其巨大的。 罗平县将拥有一条可以并入全省主要公路网的高等级公路。 其实，如果搁在后世，交通建设是全国一盘棋的大动作，国家队是主力，地方则是协助。但卫江南等不到那时候啊。 他得抓紧时间，在自己的任期内出成绩。 他给自己定下来的目标也很明确。 在自己担任罗平县委副书记的这段时间内，主要就是建设好回龙湾景区，修通雁回高等级公路。 这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硬邦得很。 到2004年六月份的时候，回龙湾景区建设，已经粗具规模。 水上乐园已经接近完工。 可算是赶上这个暑假了。 肖世红那边也挺给力，当即就开始策划，要在这里搞两期快乐向前冲的节目“试试水”。 一连九个月，快乐向前冲的赛场都是在久安市青少年宫那边，观众已经开始出现审美疲劳的征兆了。 这次搞个水上向前冲的赛道，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关键女选手上场之后，那个贴身啊…… 虽然有点庸俗，但你架不住观众爱看啊。 我是个lsp我骄傲了吗？ 对此，成天笑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他当初东拼西凑搞了两千万过来投资，确实是有些“迫于无奈”，心里头对卫江南多多少少是有点怨恨的，只是不敢表露出来。 可现在，看到美轮美奂的回龙湾水上乐园，畅想着快乐向前冲开播之后，这里会吸引到的大批游客，成总又裂开大嘴笑个不停了。 小卫同志还是比较靠谱的，不坑朋友。 再说了，小卫同志还答应了成总一个条件，那就是在水上乐园正式营业的盛大文艺晚会上，第一届超级女声总冠军得主苏若曦和总亚军得主赵莉欣，将友情出演，为大家献上她们的新歌。 我靠，这个噱头可大了去了。 成总立即指示公司宣发部门，以此为重点，全力进行宣传。 务必要一炮打响。 事实上，这个噱头也起到了巨大的轰动效应。 文艺晚会的门票刚一开始预售，就被一抢而空，而且还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大手笔抢票。要不是卫江南早有预见，先预留了一部分门票，恐怕到正式开演的那天，连不少市县领导都没座位。 开局良好！ 不过，连卫江南自己都没想到，这个文艺晚会，居然会闹出偌大的风波来。 第594章 文艺晚会 2004年7月上旬。 回龙湾风景区，彩旗招展，张灯结彩的，喜庆气息十分浓厚。 回龙湾水上乐园开业仪式暨文艺晚会，将在这里举办。 原本吧，这就是一个县里的事儿。 了不起市里给个面子，来几位市级领导过来捧个场。 但在卫江南以及天境旅游公司和静江卫视的联合策划之下，硬生生把这个文艺晚会搞成了全省轰动，甚至在全国都造成了一定影响力的盛会。 这是一套组合拳。 龙头部分，当然是文艺晚会。 这可不是县级水平的文艺晚会，而是静江卫视亲自操刀的。 静江卫视党委副书记，常务副台长肖世红，亲自出马，担任总导演。 是的，在今年五月份，肖世红被省委任命为静江卫视的党委副书记，出任常务副台长，在台领导之中排名第二。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准备要接班了。 老台长很可能调往省委宣传部担任副职。 不过肖世红的路子是比较务实的，虽然当了台里的二把手，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综艺节目这一块。 肖世红很清楚，这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在全国所有省级电视台之中，静江卫视遥遥领先，一骑绝尘，主要靠的就是综艺节目搞得好，在全国都大名鼎鼎。 甚至于，只要一提起静江，许多年轻人的第一反应就是“静江卫视”。 静江卫视已经成为静江省的一张名片，耀眼生辉。 哪怕他以后当了台长，综艺节目这一块，也依旧会牢牢抓在自己手里，提拔一位绝对心腹来接管这个工作，绝不会交给自己信不过的人。 有了这么硬邦邦的成绩打底，肖世红接任台长之后，几乎立即就会成为说一不二的强势一把手，和其他那些刚刚出任一把手的人有着极其明显的区别。 他不需要为了稳固权位向任何人妥协，相反，所有人都必须看他的脸色来调整自己的处事方式。 因为卫江南答应把苏若曦和赵莉欣请过来，肖世红就决定全力以赴办好这台晚会。 原因很简单，这台晚会，就算柳傅军书记不会亲自过来观看，但张庆平省长，十有八九是要来的。 张庆平出任静江省长，已经有大半年时间。 出人意料的是，这半年来，张庆平的表现，并不十分弱势。 很多时候，展现出一省之长应有的强硬姿态，隐隐有和傅军书记“分庭抗礼”的架势。 有好事者私下里复盘，发现张庆平的诀窍其实很简单：抓工作！ 并且只抓具体工作。 人事问题，他基本上不插手。 每次省里有比较重要的干部调整，张庆平基本不发言，就算发言，大多都是支持组织部的意见，也就是支持傅军书记的意见。 但与此相对应的，就是在自己主管的经济建设领域里，张庆平表现得相当强势。 凡是省政府正式发了文件的重点工作，抓得很紧。 时不时就亲自下去检查进度，进度跟不上，或者办得不到位的，庆平省长批评起来也是丝毫不给面子。 短短六个月，张庆平已经换掉了三个具体负责某项工作的副厅级干部。 其中至少有两个，是常务副省长吴波一手提拔起来的。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等于是柳傅军书记都比较看重的后备干部。 但在张庆平的坚持之下，还是换掉了。 因为张庆平拿出来的理由非常过硬，工作不认真，落实省政府指示不到位，敷衍塞责，因此影响到了全省重点工作的进度。 这样能够摆在台面上的硬邦邦的理由，不要说吴波没办法回护他们，就算是柳傅军都不好说话。 柳傅军固然强势，可一些最基本的规则，那还是要讲究的。 张庆平可不是初来乍到的“新丁省长”，他在静江已经工作了好几年，有自己的班底，在高层大佬那里，也有自己的渠道。 如果连这样的“问题干部”，柳傅军都一而再再而三地维护他们的话，张庆平将这个情况反映上去，柳傅军也不好办呢。 高层大佬或许在柳傅军年龄到站之前，不会给他挪位置，但吴波就不见得了。 动不了你柳傅军，还不能把吴波给调走吗？ 而柳傅军一直都想着要把吴波扶到省长的位置上去。 上次意外“失手”，不见得这事就已经完全绝望，吴波还有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呢？ 那就是两年后，柳傅军年龄到站退二线，张庆平顺序接班成为省委书记，吴波就有机会进这一步。 当然这中间充满变数，绝不是柳傅军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 但最起码，可以这样去谋划。 只要能将吴波扶到省长宝座上，柳傅军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倘若在这段时间里，对张庆平“打压”过甚，惹怒了超级大佬，直接将吴波调走，那就彻底绝了柳傅军的心思。 同时，对柳傅军本人的威望，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随着他自己退二线的时间越来越近，到时候，哪怕他强势依旧，下边的干部们，恐怕也会生出别样的心思来了。 只要张庆平能在省长任上稳住阵脚，有一定接任省委书记的希望，就说那些干部会不会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强势如柳傅军，也不得不多加考虑，给予张庆平一些必要的支持。 所谓妥协和平衡，大抵如此！ 肖世红不过四十岁出头，未来还大有前程。 他肯定想要在张庆平那里留下一个精明强干，认真负责的好印象。 何况他还是高妍的同学，和卫江南的关系又那么铁，已经等同于是半个“张系”了，就更加要努力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这台县级的文艺晚会，静江卫视将吃奶的劲头都使了出来。 必须办好！ 第595章 小苏妹妹长大了呢…… 当然，不仅仅是静江卫视全力以赴，罗平县乃至久安市，为了搞好这台晚会，搞好整个回龙湾小区，也是花了大力气。 首先就是将罗平县城到回龙湾的水陆交通，全都“翻新”了一遍。 通往回龙湾的县道，抓紧时间进行了拓宽改造，将所有坑坑洼洼的地方全部填平，不够宽的路面进行了拓宽，有滑坡危险的地段，予以加固。 路况比起年前，那是大变样了。 县城码头到回龙湾码头的水路航线上，设置了浮标，对过往船只进行指引。同时新购置了三艘“豪华渡轮”，大大增加水上运力。 经过请示水运局同意，这三艘“豪华渡轮”都是百吨级以上的。 因为南河复航工程还没有全面展开，所以南河航道，依旧还是等级外航道，理论上只允许通行五十吨以下的船舶。 这三艘百吨级渡轮，水运局特批可以在罗平县城码头到回龙湾码头之间的航道线上行驶。当然事先也是经过专业团队勘查的，这一段航线完全可以航行百吨级船舶。 在卫江南的建议之下，文艺晚会开播的前后时间段，可以开通“夜班航线”，同时在河岸两边设立了多个灯光表演舞台，将一些民间歌舞，放在这些舞台上表演，供轮渡上的游客们观赏，增加娱乐性和趣味性。 要知道，这次文艺晚会，不但吸引了全省各地的游客，还吸引了不少外省游客。 堪称是十年难遇的盛会。 正是罗平县提高知名度的大好时机，错过这次，就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会有了。 虽然正式的开业仪式要在几天之后才搞，水上乐园却已提前开放，吸引了大批本地游客前来玩耍娱乐。 一时间，回龙湾和回龙古镇，人流如织，摩肩擦踵的，好不热闹。 按照卫江南的意思，其实就是要提前打造一个网红小镇。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静江省内，至少有好几个古镇，红了二十年，依旧长盛不衰。旅游产业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 不要问为什么能红这么多年，问就是华国人多！ 只要你能时不时的搞出点动静来维持住网红景点的热度，游客方面，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而只要和静江卫视搞好关系，时不时搞点动静出来，还是不难办到的。 “爸爸去哪儿”了解一下？ “跑男”了解一下？ 只要这些节目时不时的来回龙湾古镇折腾折腾，就问热度能不能上去吧！ 等高等级公路建成通车，加上静江卫视综艺节目的加成，按照乐观预计，仅仅旅游这一个项目，就能撑起罗平经济的半壁江山。 江南书记信心满满。 有了如此耀眼夺目的扎实成绩，加上市里省里有“贵人相助”，明年再上一个台阶，怕不是稳的？ 当然，这么大的活动，安保压力也是非常之大。 罗平县公安局本来就警力不足。 去年搞了两次严打行动，抓了两百来人，加上原先就关在看守所的百来号人，连续半年多，整个罗平县政法机关都在超负荷运转，许多民警连过年都只休了两三天。 要不是卫江南给争取来几十个编制，这会儿估摸着早绷断了。 为了确保文艺晚会期间的安全，卫江南，李乐泉拼命腾挪，凑了一些安保力量出来，市局那边和兄弟县区也支援部分警力，才勉强算是将安保的架子给搭了起来。 李乐泉亲自坐镇，直接就住在回龙湾。 这种工作，还是交给做事扎实，认真负责的李乐泉比较放心。 连城玉则留在局里负责日常运作。 不过让人无语的是，身为安保方面的第一“首长”，卫江南卫书记很不“负责任”地将工作丢下，陪女朋友逛街去了。 文艺晚会开始前三天，苏若曦，赵莉欣就到了罗平。 这么大的演出，两位“大咖”不得先来熟悉一下环境吗？ 没毛病！ 除了她俩，静江卫视还邀请了不少大牌明星，都会在近期陆续赶到罗平。 整个罗平县档次最高的酒店——罗平宾馆做了硬性规定，暂时不对外开放，只接待县委政法委和县委宣传部指名道姓的客人。 实在是接待压力太大，不得不出此下策。 普通游客有意见也顾不得了。 “呀，这里还有瀑布？” 回龙湾瀑布下方，苏若曦终于取下了口罩，长长舒了口气，柔美的胸部臌胀起来，卫江南的眼神顿时就有点直。 一年过去，小丫头又长大了呢…… “往哪看呢？” 苏若曦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登时羞红了脸，轻轻一跺脚，有点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江南书记无耻地嘿嘿一笑，摇头晃脑地说道：“不愧是我卫江南的女朋友，就是这么漂亮，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美……啧啧……” 苏若曦禁不住抿嘴一笑。 小卫哥哥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不过，小苏妹妹确实也长大了哦，正在从含苞待放向鲜花盛开转变。这个转变的过程，美得惊心动魄。 “快，快给我拍照……” 苏若曦站在一处突出的石台上，双臂张开，做了个轻舞飞扬的姿势。 她得抓紧时间。 拍完照赶紧把口罩戴上。 她现在可是大明星，不戴口罩不行。分分钟就有可能被人围堵。 业余摄影师卫书记急忙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就给她一连拍了好几张。 说起来，卫书记的摄影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属于无师自通的那种，每次都能把自己女朋友拍得特别好看。 瀑布下边，因为地形限制，游人相对较少。 苏若曦难得在这里多待了一会，拍了许多的照片。 等他俩手拉着手离开瀑布，来到上边的青石街，有眼尖的人突然将苏若曦认了出来。 “快看，是苏若曦……” “我不是苏若曦……” “小卫哥哥，快跑……” 苏若曦童心大盛，咯咯地笑着，拉着卫江南的手，撒腿就跑。 一堆青年男女在后边嘻嘻哈哈地追赶，一时间，欢声笑语传遍古镇，平添许多欢乐。 第596章 安排得明明白白 两天之后。 回龙湾水上乐园开园仪式正式剪彩。 省委副书记，省长张庆平亲自莅临，还有一位副省长陪同过来。 除此之外，省委宣传部，省旅游局，省广电局，共青团静江省委，都派了负责人过来参与剪彩。 这当然都是给庆平省长面子。 否则的话，区区一个县级风景区，可没这么大的脸面。 至于市里，那更是“倾巢而出”。 市委书记岳青歌，市长高妍率领着市委市政府班子的几乎全体成员，早早赶到罗平，参加剪彩仪式。 罗平县这边，连一个有资格参与剪彩的人都没有。 没看到连普通市委常委和副市长都没那个资格吗？ 不过在岳青歌的指示之下，还是给罗平县委书记谢浩明安排了一个位置。 这到底是罗平辖区内的活动，县委书记都不在剪彩仪式上露个脸，未免有些“过分”。 这当儿，也不能完全按照职务高低来决定。 谢浩明是地主嘛。 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卫江南同志，就更没有参加剪彩的资格了。 但成天笑不能这么不懂事！ 说实话，他在回龙湾搞这个项目，今后缺了谁的支持都可以，唯独不能缺了卫江南的支持。 天知道他脑子里哪来那么多的鬼点子。 这些点子都是钱啊！ 是金点子！ 那么，既要不破坏官场规矩，又要让卫江南在剪彩仪式上露脸，怎么办呢？ 这个难不住成总。 他直接请卫江南担任剪彩仪式的主持人。 就说这个点子机灵不机灵吧！ 领导剪彩的时候就是露一下脸，卫书记身为主持人，可是全程露脸。静江卫视播出新闻的时候，就他的镜头最多。 当成天笑把这个主意跟肖世红说明的时候，肖世红都对他刮目相看。 “可以啊，老成，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你当初不混体制，真是可惜了……” 被生意经耽搁了正处级还是副厅级干部来着？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肖世红建议他安排“双司仪”。另外一位主持人，用的是静江卫视的专业人士。 万一卫书记没经验，吼不住呢？ 这么大场面，可千万不能出洋相。 还是有专业人士坐镇比较安心。 但肖世红早就交代过那位专业主持人，整个仪式，要以卫江南为主，他主要就是起个保险作用，只要卫江南一切发挥正常，专业主持人就是个背景板，决不能抢词。 只有卫江南忘词的时候，专业主持人才需要补位救场。 当然，专业主持人也是需要安排几句词的，要不人家从头到尾干站着，多尴尬？ 事实证明，肖世红这个保险加得毫无必要。 卫江南的控场能力极强，记忆力也特别好，全场几乎都是脱稿发挥，不说把专业主持人比了下去，最起码也是毫不逊色。 坐在主席台上的张庆平都是频频点头，时不时扭头和身边的副省长或者岳青歌说上两句，毫不掩饰自己对卫江南的夸赞之意。 说起来，庆平省长也是有意为之。 现在全省官场都知道，卫江南是他张庆平面前的红人，张庆平索性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他就是欣赏卫江南怎么了？ 你们有本事，也让我欣赏一个看看！ 陈文明没有在主席台上，反倒在主席台一侧，和挂着工作人员牌牌的肖世红站在一起，两个人低声说话。 今年三月份，春节过去不久，陈文明就从省商业厅调回了张庆平身边，担任省政府副秘书长，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再次成为张庆平事实上的大秘。 当然，他不兼任综合一处处长，也就是说，具体事务归东方凌君负责。 陈文明更多是负责将庆平省长的意志在省政府办公厅落实下去，另外，还需要和一些部门负责人进行私下沟通。 总之在一些庶务上，陈文明就是张庆平的代言人。 看着在台上挥洒自如的卫江南，肖世红摇着头对陈文明说道：“文明，你觉得这家伙像是个高中生吗？” 陈文明低声笑道：“看着确实不像，可档案里就是这么记载的。省长的意思啊，等他在罗平这里干完今年这一年，就安排他去省委党校进修。好歹把党校研究生文凭拿下来。趁着年轻嘛……到时候差不多三十岁左右，就可以全面负责一个县的工作了。” 肖世红笑道：“照这意思，连县长都要跳过去？” 陈文明轻轻点头：“恐怕是那个意思。要是再在县长位置上过渡一两年，年龄优势就不是那么明显了。省长怕夜长梦多。” 在省委党校拿个研究生文凭，短则两年长则三年，算起来，副处级就是四年了。 直接出任县委书记，也很合理。 照张庆平这个安排，他是想在自己的省委书记任期内，至少将卫江南提拔到副厅级实权实职。 两年之后，柳傅军年龄到线，铁定要退的。 张庆平有很大的概率接任省委书记。 等卫江南从省委党校进修毕业，拿到研究生文凭，张庆平应该都已经担任省委书记一年左右了。 再给他安排个县委书记，干个两三年，庆平书记离任之前，可以提拔到实权副厅级。 甚至如果卫江南的表现，依旧还是如同现在这么妖孽的话，提拔到正厅级实职都不是没有可能的。 肖世红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省长对卫江南，还真是关怀备至啊，连几年后的职务都已经给他预先做好安排了。 不过话说回来，卫江南也值得张庆平如此看重。 剪彩顺利完成。 接下来，自然就是各种狂欢。 张庆平等人也在地主的陪同之下，兴致勃勃地在景区转了一圈。 下午则在宾馆召开会议，听取久安市和罗平县两级负责人的汇报。 晚上八点，文艺晚会如期开始。 江南书记的身份，又变成了工作人员。 他得在后台陪着自己女朋友。 晚会一切顺利。 苏若曦和赵莉欣演唱的新歌，一如既往地受到年轻人的狂热追捧，不得不三次谢幕才能下台。 真正的意外，是在晚会结束之后，省市领导刚离开的时候发生的。 第597章 顶级买办 这个时候，几乎有一半的安保力量，围着领导们打转，其他方向，相对而言，就要薄弱一点了。 卫江南也随着大队伍，恭送领导离开。 “操，你们干什么？” 一个声音很突兀地响起，就在贵宾席那边。 如你所知，这样大型的文艺晚会，门票肯定是有等级的。 除了预留的领导座席一定是在最靠近舞台正中央的前排位置，其他座席，票面价格各不相同。 所谓贵宾席，就是vip位置，说白了，是土豪聚集区。 紧靠在领导坐席之后。 随即就是一阵喧哗声。 已经离场的秦正安，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紧随其后的岳青歌头都不回，低声说道：“省长，这边请，注意脚下……” 无非就是观众们起了些争执罢了。 这种情况，第一要考虑的就是领导的安全。 至于事态的控制，那不是他岳青歌眼下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场那么多安保人员，干什么吃的？ 何况有卫江南在呢。 岳青歌现在对卫江南的能力，那是相当的信得过。 甭管多大的场面，这小子都能吼住！ 吊在恭送队伍尾巴上的卫江南当即转身，直奔呼喊声发出地而去。 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几名警察立即跟上。 只见贵宾席上，好几个男人已经打作一团。从衣着打扮来看，都挺体面的。 “操，你们放开老子，放开……” 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被另外两个男子死死摁住，正在不住怒骂。另外还有一个男子，奋力向这边靠拢，看样子是想要解救被摁住的那个中年男子，却被一个年轻人拦住，怎么都冲不过来。 “干什么？马上把人放开！” 一名三级警督立即上前大声呵斥。 太不像话了。 领导都还没走远呢，就在这里打架，简直岂有此理。 “不能放！” 一名男子大声叫道。 “他是个诈骗犯！” “这个骗子，骗了我们很多钱，不能放！” “袁老板，你干什么呢？” 跟在卫江南身边的李乐泉，居然认识这个男的，很诧异地问道。 “李局，李局，你来得正好，快快快，把这个家伙抓起来，他就是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大骗子，骗了我们公司一百多万……” 袁老板看到李乐泉，也是大喜过望，连声叫道。 “先把他们分开，像什么样子？” 卫江南蹙眉说道。 “是！” 李乐泉习惯性地答应一声。 “袁老板，你先把人放开。” “不能放，一放他就跑了，好不容易在这里堵住他，这回决不能让他跑掉……” “放开！” 李乐泉也火了，提高声调，怒喝了一嗓子。 “有什么事，去局里说。” “我们这么多警察在呢，他能跑哪里去？” 围在四周的警察见李乐泉发怒，再不迟疑，立即蜂拥而上，将袁老板和他的同伴拉过一边，揪住了那个中年男子。 “放开老子！” 不料中年男子比袁老板还要硬气，拼命挣扎，嘴里怒吼不止。 “特么的你们知道老子是谁吗？” “老子是熊立辉！” “德文贸易公司的董事长！” “敢抓老子，你们这身皮子是不想穿了是吧？” “袁建安，你特么的给老子记着，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熊立辉？ 卫江南的双眉猛地扬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位是何方神圣。 就算在他的记忆中，这也是一位超级牛人。在静江省的“买办”圈子里，可谓是大名鼎鼎。 是的，就是“买办”！ 而且是买办里金字塔顶尖的那一小撮。 至少在静江，属于金字塔顶尖。 卫江南记得，这位熊总，一直牛逼了很多年，差不多要到十几年之后才倒霉。 而在现在这个世界，他也同样听说过熊立辉的大名。 上次在大宁和肖世红一起吃饭的时候，肖世红就提到过他。说以前成天笑的公司和熊立辉的德文贸易做生意，结果被坑了一笔。 得有一两百万吧。 碍着熊立辉背后靠山太硬，最终成天笑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就此忍让退步。 没想到这么牛逼拉轰的熊董，居然在罗平被人给摁住了。 “吵什么？” 卫江南脑子高速运转，嘴里却毫不迟疑地呵斥了一句。 “有什么事，先回局里再说，真要是误会，我们肯定会秉公办事的……” 谁知卫江南一句话还没说完，熊董就一口啐了过来。 “呸！” “你特么算个求啊！” “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让谢浩明滚过来见我！” “操！” “一个小小罗平县，还要上天啊？敢抓老子？谢浩明这个县委书记是不想当了是吧？” 此言一出，顿时人人脸色大变。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啊？ 这么张狂！ 一个贸易公司的老板，真能牛逼成这个样子？ 卫江南不由得笑了，眼睛微微眯缝起来，对摁住熊立辉的那名警察说道：“让他安静一点，大喊大叫的，像什么话？” 那名警察早就看熊老板不顺眼了，闻言大声答应，手一抬，就捏住了熊老板的胖下巴，熊老板立马就张开嘴，“呵呵”地叫了起来，更加奋力挣扎。 “你特么的，你们敢……” 因为下巴被捏住，熊老板的声音听上去颇有几分古怪，不过大致还是能听明白。 下一刻，警察手上一使劲，只听得“咔嚓”一声，下巴就脱臼了。 熊老板暴怒如狂，一双眼睛瞪得老大，双脚乱跳，脖子上青筋暴涨，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差一丢丢就会爆血管。 问题下巴被卸掉，却硬是喊不出来。 “那个，书记，这个……” 李乐泉见了这个样子，急忙朝卫江南使眼色。 他也隐约听说过熊立辉的大名，虽然不是很清楚他到底有多大的来头，却也知道此人是真的有极硬的靠山。 卫江南现在让人卸掉他的下巴，这仇，结大了啊！ “铐起来！” 不等李乐泉再劝，卫江南已经冷着脸下了命令。 “带回局里去！” “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第598章 全省最牛市委书记 抓了熊立辉，立即押回县公安局。 江南书记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有去陪，只能急匆匆给她打个电话解释了几句。 苏若曦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其实刚才那一幕，她们几个在后台都看到了。 水上乐园的演出空间，到底不是太大，演员休息室就在舞台一侧，外边吵吵闹闹的，大伙儿都凑过来看热闹。 熊立辉那么张狂，苏若曦赵莉欣都看在眼里。 就知道小卫哥哥绝对不会放过他。 在小姑娘看来，就不应该有人敢在小卫哥哥面前这么狂！ 警车还在路上，连城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书记，听说，抓了熊立辉？” 听得出来，连城玉的语气有几分焦虑。 卫江南笑了一笑，反问道：“怎么，你对他的情况很了解吗？” 连城玉说道：“很了解倒是谈不上，凑巧知道一点……石城的市委书记，也姓熊……” “嗯，熊定文书记。” “听说，熊立辉是熊定文书记的侄儿……血缘关系很近的那种。书记，你是知道的，石城是……” 连城玉的话没有说完，但卫江南自然很清楚他话里的意思。 石城，是柳傅军书记的原籍所在地。 柳傅军书记曾经在石城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熊定文也被看作是柳傅军书记的心腹亲信。在柳傅军书记眼里，甚至比吴波还要更值得信任。 只不过熊定文只比柳傅军书记小几岁，没有了更进一步的空间，所以才一直放在石城。 换句话说，熊定文是在帮柳傅军“看家”。 柳傅军大部分的亲朋戚友都在石城工作生活，这个关照的任务，自然要交给自己最信得过的人。 所以，大家都开玩笑说，熊定文是静江最稳当的市委书记，也是最牛逼的市委书记，除非他自己想动，否则，市委书记的位置稳如泰山，谁都不可能动得了他。 估摸着快退休的时候，柳傅军会给他解决个副部级待遇，去省政协干一届副主席之类的。 熊立辉是熊定文的侄儿，他能够成为静江的顶级买办，也就理所当然了。 说句不好听的，他就是某些人的白手套。 “外当家”！ “钱袋子”！ 此人如此张狂，是真的有底气。 连城玉这种偏地小吏，都听说过他的鼎鼎大名，可见他的行事有多高调。 卫江南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不管他是谁，抓都抓了，那就必须要问点东西出来。你在局里等我们。” “好的，书记！” 连城玉也不含糊，当即答道。 连城玉这个人，自始至终，对自己的定位都很清晰。那就是卫江南的“军师”。 卫江南抓了熊立辉，连城玉有责任提醒他。主要是怕他年轻，不知道熊立辉的来头有多大。而现在，卫江南已经知道了，依旧决定要“问点东西出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作为卫江南的追随者，跟着老大干就是了！ 因为事实已经证明，跟着卫江南干，只要成功了，卫江南就绝不会亏待追随他的人。 这样的“老大”，值得为他卖命。 几十分钟后，车队抵达公安局刑侦大队办案区。 连城玉老早就在那里等着。 见到熊立辉下车时的狼狈模样，连政委也吓了一跳。 双手反铐，佝偻着腰，口水淋漓的，两只眼珠子通红通红，可见心中的狂怒，已经到了极点，这时候要是放开他，他绝对能和卫江南拼命。 没退路了！ 连城玉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熊立辉这种人，是得罪不得的。 只要你得罪了他，他一定会报复你。 不管你是谁！ 只要是在静江省内，他就无所畏惧。 就现在，哪怕你立即给他松开手铐，合上下巴，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都没什么卵用。熊立辉不把你踩到烂泥深处绝不会罢休的。 所以卫江南才跟他说，必须要问出点东西来。 只能硬碰硬了。 没说的，干吧！ “先把他关起来。” 卫江南吩咐道。 现在还不到审讯熊立辉的时候，总得先问一下袁建安，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记住，不要让他们打电话！” 这也是必须要有的措施。 熊立辉和他的跟班，目前都被警察控制。卫江南可以预计，一旦让他们打电话通风报信，那么用不到半个小时，他就会接到省厅强力人物的电话。 现在，他还可以装作不知道熊立辉的来头，该走流程就走流程。 一旦接到了省厅强力人物的电话，那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了。 要么放人，要么继续干，总之都必须过明路，不能悄摸鸡儿地干。 目前他还不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不想把自己置于这么非此即彼的被动之中。 “呜，呜呜……” 熊立辉还在极力挣扎，满脸狂怒的表情。 这大概是熊董如此多年来，头一回被人这么对待。 他做梦都没想到，在静江，还有公安局敢抓他！ “把他先铐起来！” 连城玉看都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向押解民警使了个眼色。 押解民警心知肚明，连政委是要让这家伙先吃点苦头。 基层公安局，这种手段多的是。 既然已经得罪了，那就不妨得罪得更狠一点。 反正到最后，都得拼硬实力。 连政委从来都不是优柔寡断，心慈手软的角色。 卫江南也是！ 所以他并没阻止。 带着李乐泉，连城玉，亲自询问袁建安。 第599章 大老板不见得就不是骗子 袁建安在罗平也算是比较有名气的老板了。 这年头，能被人骗走一百多万，是个什么概念？ 眼下可不比后世，随便一个无业的家庭主妇，都能被电诈骗走大几十万。 根据袁建安的描述，他的公司前两年和熊立辉的德文贸易公司做生意，德文公司说给他一批紧俏的货物，但条件是必须先打款。 款到发货。 “我看他公司规模很大的，而且在省里也有许多大人物捧场，就相信了他。谁知道钱给他打过去了，他给我发的全都是次品，连等外品都算不上……” “这下我急了，打电话去问他怎么回事。他一开始跟我说是发错货了，过几天就给我发一批正品过来。可是左等右等，也没见他再发货。再给他打电话，也是推三阻四的。我就感觉不妙，这人不会是骗子吧？” “于是我跟他说，货不要了，让他给我退钱。” “谁知他钱也不退，我再给他打电话，他连电话都不接了。” “再后来，哪怕我换一个电话号码打过去，他一听是我的声音，咔嚓就挂电话……” “这特么的，鬼知道他那么大的老板，竟然是个骗子……” 袁建安气呼呼地说道。 “不可能！” 反驳他的是连城玉，双眉微蹙。 “熊立辉不可能是骗子，他在省里的关系也不是假的。” “他的德文贸易公司，不要说在大宁，在全省都是大名鼎鼎的。和他做生意的人多得很，他要是骗子，老早就被人告了……” 连城玉这么想，也是人之常情。 那么大靠山的人，怎么可能是骗子？ 实话说，只要是静江省内的生意，有什么是熊立辉搞不定的吗？ “不是，连主任，哦不，连政委，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熊立辉和德文贸易公司就是骗子……我有证据。我有汇款单……呶……” 袁建安顿时急了，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汇款单的复印件，递给连城玉。 “一百五十六万，一分不少！” 连城玉接过他的汇款单，飞快地扫了一眼，双手递给卫江南。 卫江南看了看，问道：“袁总，你这个汇款单的复印件，随身携带的啊？你知道今天一定能在演出现场遇到熊立辉？” “那倒不是……” 袁建安急忙解释。 “我是在现场看到了熊立辉，这才让人赶紧回家去取这个汇款单。当时我就想着，这狗东西还敢来我们罗平，胆子天大……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跑了……我就打算把他抓起来送到你们公安局，这个汇款单就是证据，我当然要带在身上。” 李乐泉皱眉说道：“这有点不合逻辑。照你说的，熊立辉骗了你一百多万，他明知道你是罗平的，还敢到罗平来看演出？” 袁建安说道：“一开始我也很惊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混蛋胆子也太大了吧……可是我仔细看了又看，确实是他。” “既然他敢来，就肯定不能让他跑了。” 卫江南笑了一笑，说道：“熊立辉可能压根就没想到，你敢抓他吧。” 如同熊立辉自己说的，静江省内，谁敢动他？ 不想混了？ 他公然叫嚣让罗平县委书记谢浩明滚过来见他呢，底气是真的十足。 至于袁建安，区区一个民营老板，让熊买办用哪只眼睛夹他？ 信不信老子一个电话，就让罗平这边把你抓起来？ 说起来，老熊也是没想到。 第一个没想到，袁建安那么勇，真敢抓他。 第二个没想到，罗平县公安局那么牛逼，明知他是熊立辉，还敢卸他下巴！ “哼，他一个骗子，老子有什么不敢抓的。何况还是在我们罗平自己的地盘上。” 袁建安这样身家的私企老总，在罗平也算是个大老板了，自然也是有些关系的，因此也信心十足。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他认定熊立辉是个骗子，压根就不相信熊立辉真有那么大的来头，还以为一切都是熊立辉伪造出来的假象。 他如果知道熊立辉真是熊定文的堂侄，并且是血缘关系极近的那种，袁建安恐怕也不敢乱来。 熊定文，那可是柳傅军书记的“看门大将”啊，说是第一心腹都不为过。 他区区一个县里的私企老板，人家那样的大人物，是真的伸出一个手指头就碾碎了他。 连城玉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老袁，可真会给他们惹祸啊。 或许熊立辉确实黑了袁建安的钱，这并不奇怪。 现在这个年头，再大的老板，也有不按规矩出牌的时候。何况熊立辉那么大的背景和靠山，在他而言，就算吞了袁建安一百五十万，也就是屁大个事儿。 再说我不是给了你一批货吗？ 至于是不是次品，那就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 但袁建安搞不清楚熊立辉的来头，连城玉他们明白啊。 莫名其妙的，就被架到“战车上”了，说得难听点，还是直接对上柳傅军。 这特么谁心里不怵啊？ 上次干吴小峰，那是证据确凿，而且他们还有张庆平那个“念想”，存了“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思。 这次得罪熊立辉，实在是“无妄之灾”。 卫江南却似乎没有太在意，反倒饶有兴趣地问道：“袁总，既然你早就发现了熊立辉，那你为什么当时不动手？” “那不行啊，当时那么多省市领导在，我也不能乱来……”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看不出来，你政治觉悟还蛮高的。不过，袁总，我得跟你实话实说，熊立辉确实是个厉害角色，他叔叔，是石城市委书记熊定文。” “啊？” “真的假的，卫书记，你不是在哄我吧？” 这一下，袁建安大吃了一惊，眼珠子猛地瞪得圆溜溜的。 “肯定是真的。” 卫江南的脸色严肃起来。 “所以现在，袁总，请你老实回答我，熊立辉是不是真的以次充好，骗了你一百五十六万。如果你撒谎，那你应该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袁建安额头上的冷汗开始冒出来。 他虽然只是一个商人，却也知道石城市委书记意味着什么。 那是柳傅军书记的老家啊！ 第600章 箭在弦上 “那，那我一百多万就这么算了？” 稍顷，袁建安迟疑着说道，脸上肌肉扭曲成一团，显然也十分纠结。 卫江南冷冷说道：“这是重点吗？” “那，卫书记，你是什么意思？” 感受到卫江南态度上的变化，袁建安心里更是开始打鼓。 他平日里和卫江南也没什么来往，就是偶尔在座谈会上见个面。但对于卫江南的鼎鼎大名，他却是如雷贯耳。 这人吧，你说他为民做主，那是真的为民做主。 向凤娇那个案子，搁在任何一位公安局长的头上，都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你要说他心狠手辣吧，那也一点都不假。 整个罗平公安系统，都被他“清洗”了一遍。 如果他想要对付袁建安，那袁建安可以说连一点抗拒之力都没有，顷刻就是“破家”的下场！ 古人有句话说得明明白白的：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 “我现在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德文公司以次充好，是不是事实？是不是证据确凿！” “百分之百是事实！” 袁建安急忙说道，情急之下，甚至举起手掌。 “我敢发誓，刚才说的，没一句假话，就那批货，现在都堆在我的仓库里，没动过。卫书记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派人过去查看。” “我袁建安要是讲了一句假话，我去坐牢！” “那好，我们现在就过去看！” 卫江南当即说道，半点都不含糊。 这下袁建安反倒有些犯愣怔了。 “现在？” “卫书记你要亲自过去？” 这都晚上十点多将近十一点了好吗？ “对，就是现在！” 卫江南语气斩钉截铁，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袁总我实话跟你说，这个事吧，你算是把我们几个都坑进去了。现在已经没什么退路。要是熊立辉真的涉嫌诈骗，我们可以依法处置。如果你撒谎，那这个后果，就只能由你自己全部承担。没人可以帮得到你！”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撒谎！” “卫书记，我对天发誓，你绝对可以相信我。” “那好，走吧，去你的仓库看看！” 也不怪卫江南如此谨慎，因为在场这几位，只有他最清楚，熊立辉是个什么德行。在卫江南的记忆中，这哥们整人那可是一点不手软。 “曾经”有一位县委书记，因为在矿山开发上没有达成熊立辉的要求，硬生生被他摘掉了帽子不说，还判了十几年刑。 另外有一个全省闻名的私营企业家，跟熊立辉合作，熊立辉强买强卖，几千万的项目，他给人家一千多万就要全部买下来。 那位私营企业家自然不肯，最后被他叫人抓起来，整了个倾家荡产。 直到那位私营企业家的儿子在转让合同上签了字，又到处求人出面“了难”，满足了熊立辉诸多的无理要求之后，才将那位企业家从牢房里放出来。 从此一蹶不振。 既然被他卫江南“赶上了”，那这事吧，就必须办成铁案。 那样主动权才在自己手里。 要是含含糊糊的，犹豫不决，最终倒霉的，一定是卫江南自己和他这帮“小兄弟们”。 和去年干吴小峰是一个道理。 不过吴小峰和熊立辉比起来，啥都不是。 说白了，吴小峰就是个纨绔，他的事，除了吴波之外，其他人并不关心。 吴小峰坐牢不坐牢，和别人有球的关系。 熊立辉不一样。 熊立辉本身也不算什么，关键他代表的势力太强大了。 干熊立辉，等于动了一堆人的奶酪。 远远不止一个熊定文那么简单。 卫江南几乎可以肯定，熊立辉的德文公司，背后一堆的股东，都是和柳傅军书记或多或少有些关联的。 熊立辉站在台前，熊定文在幕后，另外那一堆人，躲在远处遥控指挥。 江南书记，请多加小心。 这一次的对手，远比以前任何对手都要强大。 关键卫江南很清楚，他现在已经没有退步。 熊立辉那个德行，你要是现在向他认怂，他一定会得寸进尺，提出许多难以接受的无理要求。 卫江南真要是答应了他，从此威名扫地，沦为整个静江官场的笑柄。 可能连老苏家都会瞧不起他。 很快，卫江南，李乐泉，连城玉就跟着袁建安到了他的仓库。 反正就在罗平县城，倒也不远。 在反复查看过那批货物，以及进货日期，入库单之后，卫江南基本认可了袁建安的表述，确确实实，是给熊立辉的德文公司坑了。 德文公司等于拿一批垃圾，换走了他一百五十六万真金白银。 饶是如此，卫江南还是要求袁建安再回公安局，走一次正规流程，将这一切都白纸黑字记录下来，摁上手印，签名确认。 “书记，接下来怎么做？” 打发走袁建安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三个，连城玉问道。 卫江南反问道：“你的意见呢？” 连城玉想了想，说道：“要不，尝试一下，做一下袁建安的思想工作，就这么算了？” 上次干吴小峰，是有“念想”。 这次干熊立辉，啥好处都没有啊。 站在连城玉的立场，他当然一切从自身利益出发。 “不行！” 卫江南断然拒绝。 “现在，我们罗平的招商引资工作刚刚开始有些起色，这时候，我们得给大伙儿做个榜样。如果熊立辉的德文公司，不能给袁建安一个交代，那我们罗平的营商形象就全毁了。” “我现在分管这一块的工作，不能这么干。” “可是熊立辉那边……” 连城玉还在“劝谏”。 卫江南冷笑着说道：“他再牛逼，这次也是他先违法了。” 而且，他现在人在罗平，落在我手里了。 李乐泉慨然说道：“我赞同书记的意见，对这种人，这种行为，就不能惯着！” “那，好吧……” 连城玉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老大决心已下，那就干吧！ 第601章 熊总，你是真的不识时务啊! “你们这些王八蛋，狗胆包天……” 不得不说，熊立辉还真是个狠人。 下巴脱臼这么长时间，又被铐着吊在窗台上一个多小时，换个人早就软了，不料此人刚一被解下来，就咆哮如雷。 连口水都来不及擦，先骂人再说。 戴着手铐的双手，竟然还可以抬起来，猛锤桌面，“砰砰”作响。 “谢浩明呢？谢浩明在哪里？让他马上给老子滚过来！” “他妈的，他当个县委书记就晕了头？” “还有你们这些王八蛋，给老子等着，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老子跟你们姓……” “可以啊，我姓卫。以后熊总是不是就改名叫卫立辉？” 卫江南稳稳地坐在他对面，不徐不疾地说道，嘴角带上一丝讥讽的笑意。 “特么的，你姓卫？卫什么？” “卫江南！” “……” 熊立辉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暴怒如狂。 “原来你这个王八蛋就是卫江南？” “他妈的，好，好得很！” 卫江南诧异地说道：“熊总，有点奇怪啊，我们好像以前都没见过，你对我那么大的意见？不应该吧……” “呸！” 熊立辉狠狠啐了一口，一脸的憎恶和不屑。 “装泥马装！” “你得罪了多少人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特么的，现在全省有多少人想干你，你自己不知道？” “装泥马啊装！” 李乐泉和连城玉脸上同时浮现出怒意。 这混蛋，太嚣张了。 难怪卫江南下定决心要干他。 这种人，压根就不存在跟他妥协的前提。他要的是“无条件投降”，任打任罚。一直骑脸输出到他满意为止，还真没几个人受得了。 卫江南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语气依旧温和：“熊总，喝酒了吗？不清醒了啊！” “我提醒你一下吧，你现在在罗平，在我卫江南的地盘上。” “我呸！” “你特么的，你敢把老子怎么样？” “罗平是你的地盘？” “那静江还是老子的地盘呢！” “你敢搞我？” 卫江南哈哈大笑。 “我这就奇怪了，未必刚才吊在窗台上的不是熊总，是你的替身？下巴脱臼的也是别人？看来熊总骨子里头有点受虐狂啊。没玩够是吧？” “没关系，咱们接着玩！” “走了！” “熊总你慢慢享受！” 说完这话，卫江南还真的起身就走。 李乐泉和连城玉紧随其后。 “哎，你，你特么的，你别走啊……” 熊总突然有点“方”，急急忙忙叫道。 这混蛋，他不按规矩出牌啊。 卫江南理都不理，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名押着他的警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都浮现出冷笑。 “你特么的，卫江南，你给老子回来……哎呀……” 是的，你没猜错，熊总的下巴，又脱臼了。 一名警察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冷冰冰地说道：“王八蛋，老子不管你是谁，你在罗平敢这么跟我们书记说话，那就是找茬！” “等着，有你舒服的时候！” “呵，呵呵，呵呵呵……” 下巴脱臼的熊总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挣扎。 但熊总虽然牛逼，说到实际战斗力，不过是个五点的渣渣，如何是两名身强力壮警察的对手？ 很快，熊总就被压成了一种奇怪的姿势，仰面朝天…… 半个小时过去，卫江南，李乐泉，连城玉再次回到审讯室，熊总这次不像刚才那么嚣张了，实在是精疲力尽，吼不起来，歪着头斜靠在审讯椅里，张开嘴大口喘息，脸上湿润润的，好像刚刚做过面膜的样子。 “熊总，脑子清醒一点了吗？” “可不可以好好说话了？” 卫江南这次连坐都不坐，就这么站在熊立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着问道。 “你，你特么的，你给老子记着，这个仇，老子一定会报……” 熊立辉喘息一阵，以一种要杀人祖宗十八代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哎呀，看来熊总还是没清醒。” “熊总再见！” 卫江南再次转身就走。 “哎，哎，你，你怎么又走了……你，你特么的到底想干什么？你倒是说话呀……” 这一下，熊立辉彻底傻眼。 就没见过这样的狠人。 一言不合，转身就走啊。 那两个警察又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你说啊……哎呀……” 熊总的下巴，第三次脱臼。 照这样子下去，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习惯性脱臼的毛病。就说以后，熊总正和小姑娘亲嘴的时候，亲着亲着，下巴“咔嚓”一下自己掉下来，是一种什么体验？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李乐泉有点担心地对连城玉说道：“连城，不会出什么事吧？” 连城玉笑道：“放心好了，局长。都是老经验，出不了事。也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这一点，李乐泉倒是很相信的。 纸和水而已，会留下什么痕迹？ 红肿还是青紫？ 不过就是一种极限状态的反复体验而已。 “走吧，再去聊聊。这次啊，估计熊总会配合一点了。” 卫江南微微一笑，再次进门。 熊总已经脸色煞白，奄奄一息，就这么靠在椅子里，斜乜着卫江南等人，胸口起伏着，有气无力地问道：“卫江南，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自保而已。熊总你太牛逼了，让人害怕啊。” “你，你特么……” 老熊简直无力吐槽。 莫非现在躺在这里的，不是我熊立辉，反倒是你卫江南？ 你特么还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熊总就没见过这么狠辣的人。 “这样，熊总，你呢，也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今晚上，你总得说点什么，让我安心才行。” “要不然呢，我这人胆子小，会一直在这跟你耗着。” “熊总你是个体面人，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熊总瞳孔收缩了一下，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惧之意。 知道自己今儿个真的遇到对手啦。 第602章 惊慌失措的县委书记 谢浩明的电话，是黎明时分打过来的。 “江南，你们，你们是不是抓了熊立辉？就是德文公司那个老总？” 听上去，浩明书记的声音有些惊慌，还有几分恼火。 卫江南笑着答道：“对，就是这个人，在文艺晚会闹事。” “哎呀，你真是的……你不知道他是谁啊？没把他怎么样吧？” 谢浩明惶急地问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倒也没怎么样，肯定没伤。” “赶紧的赶紧的，赶紧的把人放了……搞什么名堂？谁你们都敢抓！” 听得出来，谢浩明是真的吓坏了，上次卫江南“搞”吴小峰，他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可见他对熊立辉的来头，对德文公司的内幕，是真的非常了解。 惹了吴小峰，还有个张庆平兜底。 这次抓了熊立辉，连张庆平都兜不住。 卫江南反问道：“书记，他都到我这里七八个小时了，我铐也铐了，审也审了，你确定，现在就要把他放了吗？” “哎呀，你，你怎么可以铐他？还，还审他，审什么呀？有些事，是你，是我们能知道的吗？” “闯大祸了呀……” 谢浩明在电话那边，急得跳脚。 “书记，你现在这个反应，那就证明，铐他审他，很有必要！” 卫江南冷静地答道，也不给谢浩明留什么面子了。 “你，你……” 谢浩明被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书记，事已至此，你也先不要急，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 卫江南叹了口气，再次提醒他。 浩明书记，你觉得我卫江南是个莽撞的人吗？ 你觉得我不知道熊立辉的来头有多大吗？ 那我为什么还要铐他审他？ “那，那他都说了什么？” 谢浩明到底也不是个草包，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他呀，他一直都在骂你。” 卫江南的回答，让谢浩明有些哭笑不得。 “他骂我干什么？” “确实就是这样。他一开口就说让谢浩明滚过来见他，这个县委书记是不是不想当了……然后又说要把我们都撤了。” “书记，你是知道我这个性格的，就听不得这种话。” “有些人吧，早已经被惯坏了，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这种人，没办法沟通的。如果书记你不相信的话，那你不妨过来看看，亲自跟他聊几句，看他是个什么态度。” “可是，怎么就会抓他呢？” “到底为什么呀？” “不就是在文艺晚会现场闹了几句吗？” 谢浩明满怀郁闷。 张庆平等领导离场的时候，贵宾席上有人吵闹，谢浩明也是知道的。当时看卫江南已经亲自过去处理，谢浩明就没当回事，送领导要紧嘛。 相信这种“小事”，卫江南和公安局的人一定能处理得妥妥帖帖的。 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大意了。 对卫江南太过信任。 要是他早知道闹事的是熊立辉，说什么也会留下来亲自处置啊。 现在好了，闯这么大祸！ 于是卫江南将事情经过简单汇报了一遍。 “这个袁建安，特么的！” 谢浩明一听，顿时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 “尽给老子惹麻烦！” 好吧，世界就是这么奇妙，骗了人家一百多万的熊立辉，老谢不敢骂，倒是对被骗的袁建安，切齿痛恨。 话说荆轲刺秦王后，燕国也不得不把太子丹的脑袋砍下来给秦国赔罪。 古今同理。 “书记，谁给你打的电话？” 卫江南反问道。 他可以确定，熊立辉和跟班都不可能往外边传递信息的。 谢浩明哼道：“你猜是谁？杜唯一！” 好吧，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柳傅军的大秘。 难怪谢浩明这么火急火燎的，吓得几乎尿裤子。 “说是熊立辉的家里人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担心他出什么事，就大半夜的打了杜唯一的电话，杜唯一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这么说，其实他们现在都还不知道，熊立辉已经被我们抓了？” “当然不知道了，他们又不是神仙！” “那书记你的意见呢？” “我……你们马上……” “放人”二字还没出口，谢浩明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刚才，卫江南已经明白告诉他，马上放人，绝对不是最佳选择。 虽然现在谢浩明在心里将卫江南和罗平县公安局恼恨到了十二分，却并不敢轻易质疑卫江南的决定。 这个年轻人，政治斗争的经验和手段，都不在他谢浩明之下。 他说不能马上放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马上过去！” 随即，谢浩明做了决定。 一刻钟不到，县委一号车便像着了火似的，冲进了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办案区。 “人呢？在哪？” 见面之后，谢浩明连半句寒暄都没有，着急忙慌地问道。 “这边。书记请！” 卫江南引领着谢浩明去了审讯室。 熊立辉依旧斜躺在椅子里，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谢浩明进门，只是抬了一下眼皮子。 “你好，熊总！” 谢浩明非常客气地打了招呼。 “你又是谁？” 熊立辉翻了翻白眼，问道。 他口口声声叫谢浩明滚过来见他，实际上，他俩以前都没见过面。 说起来也不奇怪，全省一百多号区县委书记，熊总哪能个个都见过啊？ 能记得住名字就很不错了。 “呃，我是谢浩明……” “谢浩明？” 熊立辉猛地坐直了身子，歪着头打量了他几眼，随即怪笑起来。 “谢书记，你总算肯露面了？” “特么的，你们罗平的人，真是牛逼得很！” “老子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 “误会误会，熊总，那个，就是个误会……” 谢浩明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道。 “误会泥马误会，你特么……” 熊总一下子又变得耀武扬威，气势汹汹，不过话只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他看到了紧随在谢浩明身边卫江南，以及卫江南那冰冷的眼神，顿时又泄了气，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对对，误会误会，就是误会，谢书记，有话好商量……” 也不知道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熊总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心里阴影面积大到这种程度。 第603章 小卫同志，你怎么尽给我惹事儿? 上午七点半，卫江南赶到了罗平宾馆。 省市领导，全都住在这里。 回龙湾那边，计划建造一个度假酒店，还在兴建之中，最起码也要明年才能正式投入营业，现在主要是一些民宿酒店。 说白了就是居民房改造的，接待普通游客还凑合，接待省市领导，那就差得太远了。 卫江南是过来陪着张庆平共进早餐的。 本来吧，那么多省市领导都在，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区区的县委书记来陪省长吃早餐。 但他是卫江南啊！ 谁不知道他是庆平省长心里的第一红人？ 庆平省长身边一直都空着一个位置，没人去坐，连副省长和岳青歌都当作没看见。这就叫“心照不宣”。 其他人，就更加不会那么不识趣了。 这就是给卫江南留着的。 卫江南匆匆赶到。 隔着老远，陈文明就朝他招手。 看得出来，陈文明也没睡好，有点掩饰不住的疲倦之意。 不用怀疑，抓了熊立辉这个事，卫江南昨晚上肯定会给陈文明汇报。 瞒着谁都不可能瞒着他。 陈主任寝不安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他应该还没有给张庆平汇报。 没那个必要。 就让庆平省长好好休息一晚怎么了？ 卫江南疾步过去，给领导们鞠躬行礼，然后老实不客气，就在张庆平身边坐了下来，服务员立即给他端上早餐。 张庆平看他一眼，双眉微蹙，问道：“怎么，昨晚上没休息好？” 卫江南抹了一把脸，低声说道：“报告省长，昨晚上临时处置一个突发情况，确实没来得及休息……” 张庆平点点头，说道：“嗯，你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这话听得一堆人羡慕嫉妒恨。 瞧瞧，省长对他如此关心，跟对待自己的亲子侄一样了。 卫江南答应一声，也不假客气，抓起包子就咬。 折腾了一个晚上，也确实饿得很了。 而且他是年轻人，又是部队出身，饭量大一点，吃相“猛恶”一点，完全应该，不会有人计较的。 张庆平饭量不大，早餐一碗粥，一个花卷，一个鸡蛋，一小碟咸菜也就够了。 不过他一直慢慢喝着那碗粥，等卫江南吃完了面前的一大堆食物，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这才喝完碗里的粥，站起身来。 几乎所有人都同时放下了筷子和碗，跟着起身。 是的，整桌人其实都在等卫江南。 当然，看上去他们是在等省长，可省长在等卫江南吃完饭啊。 张庆平散步似的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其他人都跟在后边，等候省长指示。 “大家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听听小卫的汇报。” 回到自己房间门口，张庆平吩咐了一句。 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陈文明犹豫了一下，才低声说道：“省长，我建议，请岳青歌书记和高妍市长一起听一下汇报。” 也就他能提这样的建议了。 最得张庆平信任的大秘，到底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 这样的大事，陈文明认为有必要让岳青歌和高妍一起“合计合计”。 搞不好，这就是“开战”。 高妍不用说，但岳青歌也必须要有个态度才行。 毕竟他才是久安市委书记，而且是秦家的驸马，在这个事情上头，也是很有分量的。他如果不表态支持卫江南，那后续的很多操作，都必须要慎重考虑。 张庆平还不清楚事情的真实情况，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陈文明跟了他那么多年，对他的行事作风极其了解，轻易是不会出错的。 当下几个人进入张庆平的豪华套间。 张庆平在客厅潭州发里落座。 岳青歌，高妍左右相相陪，陈文明坐在高妍旁边。 卫江南直接站着。 张庆平示意东方凌君给卫江南搬个椅子过来。 “说吧，什么事？” 张庆平身子微微往后靠，沉稳地说道。 于是卫江南便将昨晚上发生的情况进行了汇报。 岳青歌的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 这样的大事，昨晚上，卫江南居然都没跟他汇报。 不过看上去，高妍同样十分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心里顿时又平衡了些。看来卫江南只给陈文明通报了情况，其他人，包括张庆平在内，都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汇报。 估摸着也是不想打扰领导休息。 “这个德文公司，以次充好，涉嫌诈骗的情况，落实了没有？” 张庆平显然也有些意想不到，沉吟一下，问道。 “落实了，确实是事实。” “另外，熊立辉昨晚上还交代了一些其他情况……” 说着，卫江南就从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里掏出一份卷宗，双手递给张庆平。 张庆平翻阅着，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片刻后，这个卷宗就传递到了岳青歌和高妍手里，陈文明跟他们一起看的。 “不像话！” 高妍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个德文公司，哼！” 根据熊立辉的交代，以次充好这种事情，他们干的可不止一回两回，袁建安那一百多万，只能算是小数目。 所以熊立辉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大摇大摆跑到罗平来看演出了。 这是完完全全的肆无忌惮啊。 “青歌同志，你的意见呢？” 张庆平望向岳青歌。 岳青歌双眉紧蹙，说道：“省长，我想听听罗平同志的意见。” 怎么这破事就落到我头上了？ 我很无辜的好吧！ 我其实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当几年市委书记过渡一下罢了，卫江南同志，你能不能消停一点儿？ 所有人的目光，又聚集在卫江南脸上。 卫江南显然早已成竹在胸，不徐不疾地说道：“我认为，德文公司应该重新给袁建安发一批合格的货物，要不就退款。” 至于熊立辉交代的其他情况，又不是发生在罗平，我这个罗平县政法委书记，可管不着。那是省里相关部门该管的。 当然，第一手资料还在我这呢。 以后谁要是想找我卫江南的麻烦，那咱们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我得考虑一下，是不是向更高的上级机关反映一下情况。 第604章 卫书记，咱们走着瞧! 所以，这个事情，最终就是如此处理。 熊立辉答应给袁建安的公司补发一批合格的货物，袁建安同意不再追究其他责任。 当然，熊立辉也很诚恳地向卫江南，向袁建安承认了自己的错误，不该以次充好，导致这起纠纷发生。 按照罗平县公安局的要求，熊立辉写了书面保证书，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保证以后正规做生意，不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在这个过程中，除了杜唯一曾经给谢浩明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下熊立辉的情况，此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过问。 不过懂行的都懂。 杜唯一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还不够吗？ 还需要其他什么人来过问？ 次日下午三点多，一夜未眠的熊总，终于获准离开罗平县。 上车之前，熊总一反常态，笑哈哈地跟袁建安卫江南等人握手，还分别凑到他们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给袁建安说的那句话是：“袁老板，你牛逼，以后你就待在罗平不要出门了，出了罗平，没人能保证你的安全。” 给卫江南说的那句话则是：“卫书记，领教了，但我不是吴小峰，咱们走着瞧！” 卫江南笑了笑，也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熊总，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用你这样的蠢货？” “你比吴小峰还要傻逼！” “吴小峰好歹还有个爹，你有什么？” “你叔叔都不是亲的。” “更不用指望别人了。” “在需要的时候，你就是个牺牲品。” “熊总，记住我今天给你的忠告，如果你不想被人当作一张用过的卫生纸随手丢进粪坑里的话，那你从现在开始，就要给自己留退路。” “两年之后，你堂叔就要退休了，你堂叔背后的人也要退休了。到时候，我看谁还能保你不死！” “记住，这两年，是你自己救自己的最后机会。” “要不然，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的！” 说完这番话，卫江南伸出手来，拍了拍熊立辉的肩膀，笑哈哈地大声说道：“熊总，再见。欢迎你再来罗平做客！” 熊总脸色铁青地上了自己的豪车，恶狠狠地再次瞪了卫江南一眼，“砰”地将车门关上，豪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车子开出老远，卫江南还站在那里不住挥手，一副老朋友依依惜别的深情模样。 看得其他人目瞪口呆。 只能说，驸马就是驸马，哪怕是候选驸马，也足够牛逼。 现如今，有关卫江南和苏若曦之间的恋情，知道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卫江南如此底气十足，大家自然都已经知道了原因。 问题是，别人没有这么牛逼拉轰的靠山啊。 你卫江南可以无惧熊立辉和他背后站着的那一波牛人，其他人岂敢？ 其实，就算是正宗的驸马爷，此刻都是忧心忡忡的。 秦正安上午就离开罗平回省里去了。 临走之前，单独召见卫江南，聊了好一阵。 除了他俩，没有任何人知道，秦正安到底跟卫江南聊了些什么。连岳青歌，陈文明和高妍都不清楚。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对这件事，秦正安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说起来，倒也有理。 不过就是一起民间经济纠纷，还需要他亲自过问吗？ 下边的干部，都是干什么吃的？ 留下这么个“烂摊子”，交给青歌书记去收拾。 青歌书记也难啊。 但再难，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只能想办法应对。 送走熊立辉之后，卫江南就接到了岳青歌联络员打过来的电话。 “江南书记，现在有时间吗？书记请你过来聊一聊。” 联络员的言辞极其客气。 作为岳青歌的大秘，对岳青歌和卫江南之间关系的变化，他是最清楚的。就现在，岳青歌和卫江南虽然还不能算是朋友，至少也算是盟友。 所以在卫江南面前，他一点都不敢摆大秘的架子。 “好的，黄主任，请书记稍候，我马上就到！” 和张庆文一样，岳青歌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全权交给卫江南去处置，自然就更不可能亲自过来给熊立辉“送行”了。 就仿佛这事压根就没发生过。 有时候，装聋作哑也是一种官场生存技巧。 但表面上装聋作哑，不代表着你实际上也可以一点不做防备。 现在，岳青歌请卫江南过去，就是想要问一问，他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此时此刻，和那边全面“开战”，到底是谁的主意？ 所以两人在宾馆一见面，岳青歌也不玩虚的，皱着眉头，直截了当地问道：“江南，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应该知道熊立辉是个什么来头！” 我是外来者我都知道，你是静江本土人，不可能反倒不知道吧？ 卫江南叹了口气，说道：“书记，我如果说只是适逢其会，您信不信？” 岳青歌看着他，一副你觉得我智商那么低的样子？ “书记，有一种人呢，是完全不能惹的。你只要惹了他，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会往死里报复你。我相信，这种人，书记也是见过的。” 岳青歌想了想，微微点头。 “熊立辉就是这种人。” 卫江南双手一摊，说道。 “昨晚上那事吧，如果没有发生，那当然是最好，可偏偏就发生了，我在现场，责无旁贷，必须要处理。” “本来我是打算给他一个机会的，但这个人太过嚣张，一上来就说让谢浩明滚过来见我，还说谢浩明的县委书记是不想当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能怎么办？” “真把浩明书记给他叫过来吗？” “那往后，罗平县的人民群众，怎么看待我们这些县里的干部？甚至于，他们怎么看待市里领导，怎么看待庆平省长？” “所以，熊立辉逼着我对他动手。” 岳青歌双眉微蹙，久久不语。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熊立辉草包一个，不足为惧！” 岳青歌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可轻敌。” “熊立辉本人或许是个草包，他背后的那帮人，可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 “你啊，还是要做好思想准备。” 卫江南突然一笑，问道：“书记，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岳青歌看他一眼，淡淡说道：“很简单，把你调离久安！” 无根之水，无本之木，想要拿捏你还不容易吗？ 第605章 不把他从久安调出来，我们都拿他没办法! “反了他了！” “这个王八蛋，好大的狗胆！” 大宁，上次柳傅军接待岳青歌的私家菜馆，独立封闭的包厢内，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拍着桌子，怒发如狂。 从长相上看，熊立辉和他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此人的神态更加霸道，仿佛全天下之人，都不能忤逆他半点。 原本在卫江南等人眼里，已经嚣张到了极点的熊立辉和他比起来，啥都不是。 事实上也是如此。 此时此刻，时时刻刻叫嚣着，要让谢浩明当不成县委书记，连续啐了卫江南三口的静江第一牛逼大老板熊立辉，却勾着脑袋，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一般，就差抹眼泪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熊立辉的堂叔，石城市委书记熊定文。 也是整个静江公认的，柳傅军书记第一亲信。 连坐在他对面的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吴波，此刻在熊定文眼里都变成了透明的，怒发如雷的熊书记，唾沫星子直接就喷到了他的脸上。 吴波甚至都没抬手擦一下，只是抽了一口烟，淡淡说道：“定文书记，他胆子大，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连傅军书记他都不放在眼里。” “特么的，他是不是以为，在老苏家找了个女孩子当对象，就天下无敌了？” 熊定文红着一双眼珠子，怒气冲冲地朝吴波吼道。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老熊就是这么个性格。 简单粗暴。 当然，在那些追随他的亲信眼里，熊书记这是率性耿直，不做作。他不高兴了，臭骂你一顿，高兴起来，该提拔提拔，该重用重用，一点不含糊。 不过，如果你真正惹火了他，那就要准备迎接最严厉的打击。 对自己的敌人，熊定文从来都不心慈手软，更不会有半点仁慈。 不把你打倒在地，再踏上一万只脚，老熊是绝对不会收手的。 有人做过统计，这几年来，全省十五个市州，处理干部最多的就是石城市。上到市长，下到县处级干部，每年都要干掉几个。 而且不是简单的撤职查办，而是直接送去蹲大牢。 敢跟老熊对着干，那就绝没有好下场。 吴波双手一摊，不徐不疾地说道：“事实就是这样。就现在，他把你侄儿收拾得跟孙子一样，你能把他怎么样？” “特么的，还翻天了？” 被吴波这么一激，熊定文更是怒气冲天，再次猛拍桌子。 “这里是静江！” “老子这就去找傅军书记。” “我还就不信了，堂堂省委书记，会拿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毫无办法？” 吴波“嗤”地一笑，连连摇头。 “老熊，不是我给你泄气，我劝你啊，还是别去碰钉子了。傅军书记要是想办他，等到今天？” “有些事，傅军书记也有他的难处。我们啊，还是多为他着想吧，别去麻烦他了。” “老吴，你什么意思？” 熊定文只是脾气暴躁，却绝不是无脑之人，立马就在吴波的阴阳怪气中听到了弦外之音。 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变成了“老吴”。 也不怪熊定文这么“粗糙”，人家是真有底气。 论资历，吴波还不如他那么老呢。 论亲近，吴波在柳傅军心目中的重要性，也未必就超过了他。 “没什么意思。你真想帮傅军书记出气，那就搞点实在的东西。凡事都要去麻烦傅军书记亲自出马，那要我们这帮人干什么？” 吴波斜乜他一眼，淡淡说道。 熊定文冷哼一声，说道：“老吴，你也不要说这种话。我是石城市委书记，不是久安市委书记，更不是省领导。他人在久安，我能有什么实在的办法？” “特么的，省里把他调到我们石城来试试看，看我怎么修理他！” “就是啊，吴波书记，他一个副处级干部，没有过硬的理由，也不能跨市调动吧？” 熊立辉在一旁说道。 他虽然嚣张跋扈，张扬至于极点，但作为资深买办，官场上的道道，却也是十分清楚的。 吴波冷笑一声，说道：“没有理由，就不能创造一个理由出来吗？” “规则是什么？” “规则都是由人制定出来的。” 熊定文有些不耐烦地一摆手，说道：“吴波书记，有什么高招，你就直说。只要能把那个混账东西搞到我石城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很简单，党校进修！” 吴波嘿嘿笑了起来，双眼微微眯缝，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说实话，为了这个事，他已经谋划很久了。 可以说，打从痛失省长宝座之后，吴波心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怎么收拾卫江南。这已经变成了吴波常务副省长的执念，夙夜难眠，无论怎样都挥之不去。 “那个小子，只有高中文凭，这是他的硬伤。他做梦都想要搞一个高文凭。” “既然这样，那就安排他去省委党校进修嘛，高级速成班的那种，学制半年，毕业就给发大专文凭。” “等他毕业之后，不就可以进行干部交流了吗？” “到时候，全省统一分配，让他去哪里，他就得去哪里，还能由得他自己挑吗？” “高，实在是高！” 熊立辉禁不住嚷嚷起来，朝吴波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不愧是老阴笔。 熊定文却蹙起眉头，说道：“没那么容易，真以为老苏家是吃素的，人家能答应？” 别看刚才老熊一副丝毫不将老苏家放在眼里的架势，其实都不过是假象罢了。 老苏家那样的庞然大物，谁敢真的无视？ “嘿嘿，事在人为嘛。” “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想办法。总之一定要先把他从久安调出来，那地方，现在我们都有点鞭长莫及。” “那个岳青歌，是秦家的人，秦家和苏家是个什么关系，大家都知道的。” “不把他从久安调出来，我们都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岳青歌再当几年市委书记，说不定连县委书记都能给他解决。” “到时候啊，傅军书记和你老熊，可都退二线了，还能把他怎么样？” 熊定文一听，果然是这么回事，当即一拍桌子。 “那好，就是这么干！” 第606章 省委党校高级速成班 这一次，省委的速度极快。 七月下旬，省委党校高级速成班就搞起来了。 招生对象确定为全省体制内正处级副处级在职干部，学历为高中和中专者。 按照省委组织部的要求，这批干部，必须全部入学，在职进修半年，毕业后发省委党校的大专文凭。 和这个招生简章一起发到各市州县的，是省委组织部亲自拟定的名单。 全省凡是学历为高中或中专的在职正处级副处级干部，都必须入学。 罗平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卫江南同志的大名，赫然在列。 留给卫书记交接的时间只有短短七天。 因为按照省委组织部的文件规定，高级速成班八月二号就要开学。凡是在名单上的学员，原则上不许缺席。有一个算一个，都必须按时入学。 目前中央对在职干部的学历要求越来越严格，尤其是实职领导干部。 至于为什么开学时间是八月二号而不是一号，原因也很简单。 八月一号是建军节，省委的主要领导同志，要和军队那边互动，看望坚守在岗位上的指战员们，抽不出时间来参加这个高级速成班的开班典礼。 半年学制，迟一天开学，关系不大。 久安市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接到省委组织部的文件，赶紧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研究。 主要就是商量，这些被抽调去省委党校学习的干部们，他们的遗缺由谁来接替。 还别说，这次需要研究的干部异动人数不少。 因为历史遗留问题，目前整个久安市在职的正处级副处级干部，有七八个是高中或者中专学历。 其中好几位还是实权实职，他们去省委党校学习，一去就是半年，留下来的工作，肯定需要有人来接手才行。 比如卫江南，他现在的本职是罗平县委副书记，兼职是政法委书记，还分管交通运输，文旅产业和招商引资工作。 算是非常重要的县委领导。 不大可能安排其他同志兼管他的工作，只能重新安排一位政法委书记，另外交通运输，文化旅游，招商引资工作，也要安排给其他县里领导来分管。 卫江南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只保留罗平县委副书记的职务。 因为文件来得很突然，事先没有得到风声，因此久安市委这边，也就不可能有什么预案。 书记办公会议，黄德坤第一个发言。 照他的意思，罗平县委政法委书记还是要安排一位内行过去接任。他向市委推荐了市委政法委的秘书长。 岳青歌不置可否，转向高妍。 “市长，你的意见呢？” 照理，县委政法委书记的人选，岳青歌没必要优先征求市长的意见。 但卫江南是个例外。 谁还不知道卫江南是高妍的第一铁杆吗？ 眼下高妍在市里，表现得比较强势。岳青歌也不愿意和她闹矛盾，大家合作共赢。 高妍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大家还以为她对黄德坤这个提议有意见，不料高市长却摇了摇头，有点心不在焉地说道：“政法系统的事，我个人的意见，主要还是听书记和德坤同志的。” 大伙转念一想，顿时就明白过来。 高妍是在担心卫江南。 能不担心吗？ 省委组织部这个文件和省委党校这个高级速成班，怎么看都透着蹊跷。给高妍的感觉，就是冲着卫江南一个人来的。 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还在全省给他拉了上百位“龙套”陪练而已。 按照干部任用的一些规则，省委党校进修可以看作是提拔或者重用的先兆，对大多数人而言，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儿。 但对卫江南就未必了。 到时候，进修毕业，拿到大专文凭，省里就可以重新安排卫江南的工作。 可没谁保证，一定让他再回久安。 完全有可能交流到其他地方去任职。 所以，这就是一般人都不敢得罪省级大佬的原因。 哪怕你在地方上再有背景再有靠山，人家一时间拿你没办法，不代表着以后也拿你没办法，只要把你交流出去，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这次研究人事的书记办公会，高妍全程几乎都没怎么发言，就是随声附和。 她实在是没心思。 晚上，世纪广场某栋二十七楼的单元间里，对着面前丰盛的晚餐，高妍依旧心事重重的，没什么食欲。 卫江南解下围裙，坐到她旁边，凑过去亲了一下她娇艳的脸颊，笑着问道：“怎么，还在烦心进修的事儿呢？” 高妍白他一眼，哼道：“能不担心吗？” “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 “这帮人，真的是没一点器量。” “你明明都已经放过那个熊立辉了。” 这才是高妍最生气的地方。 在她看来，卫江南对熊立辉真的是手下留情了，照着熊立辉自己交代的那些问题，真治他一个诈骗罪，一点毛病都没有。 卫江南只让他给袁建安补发一批货，已经很给面子了。 谁知道这帮家伙，竟然就发这样的“大招”。 卫江南笑道：“器量这个东西，和人的本质有关。不见得位高权重，就一定器量大。他们既然那么想干仗，那就干吧，谁还怕了不成？” 高妍有点急了，说道：“不是，万一到时候他们把你交流到石城去呢？” 那可是熊家的大本营，是柳傅军书记的老家。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石城就石城。” “我倒正想去见识见识，熊定文到底有什么厉害手段。” “他以为，给省委一哥看家护院，就可以目空一切了？” 你有个省委书记护着，我也想有个省委书记护着啊！ 高妍看他一眼，见这个男人依旧那么牛逼轰轰的，镇定自若得很，不由得又是担心又有几分骄傲。 “来，吃饭。” “吃完饭，让我好好测量一下，是不是又长大了……” 卫江南笑嘻嘻的，一脸的不正经。 高妍狠狠给了他两个白眼球。 什么人啊，就知道惦记那两点儿…… 第607章 久安第一大嫂，我需要你变成一个隐形人! 不过很显然，高市长对自家男人还是有点了解得不够深入。 卫江南不仅仅惦记着她的两点儿，正经事也没耽搁。 市委的任命文件已经正式下达，选派了市委政法委秘书长前往罗平接任政法委书记职务。因为卫江南的县委副书记还在，所以这位过去之后，只能以县委常委的身份兼任政法委书记。 说起来，比当初的廖亚军同志还有所不如呢。 不过相信他的政治智慧应该比亚军书记要高一些。 毕竟现在市里的大格局已经变了。 岳青歌不再和卫江南是“敌人”，隐隐有“自己人”的意思了。所以这位新的政法委书记也不是带着任务过去的，就是一次正常的人事调动。 岳青歌之所以最终接受了黄德坤的推荐，主要也是平衡，不想让黄德坤心里太不舒服。 现如今的青歌书记，才终于正儿八经地有了当市委书记的心态。 好好在久安干这一届市委书记，等时机合适的时候，更上一层楼。 固然不会再针对卫江南，却也没必要和吴波等本土派实力人物把关系搞僵。黄德坤是吴波推荐过来的，岳青歌也要维护他的权威和利益。 让吴波以及他背后的人都看清楚，岳青歌同志无意和谁对着干。 只要他懂事，那边顾忌着他背后的老秦家，自然也不会故意来为难他。 完全没那个必要，更没有好处。 既然高妍都对罗平新任政法委书记的人选没什么异议，岳青歌也就没必要节外生枝了。 一个副处级干部罢了，在青歌书记眼里，不当大事。 卫江南很快就和新任政法委书记办好了交接，又召集李乐泉，连城玉，邱文伟，林致远这些心腹亲信开了个小会，给他们交代了一番。 也没啥好担心的，至少在他进修的这半年期间，名义上，他分管的那些工作，几位实际分管县级领导依旧要向他汇报。 这是组织原则。 只要他县委副书记的职务一天还在，这个原则就不能改变。 倒是会后，连城玉单独跟他聊了一会。 “书记，还有半年时间……” 连城玉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意思是明摆着的。 半年之后，卫江南大概率会被交流到其他地方去任职，人家摆明要搞他了。 想要避免这种结局，除非杜向东和苏定国强势介入，否则连张庆文都没办法改变。 连城玉是想劝谏卫江南，这半年时间千万别闲着。 该做的准备工作，一定要提前做好。 这也是连城玉一贯的行事作风。 要不然，现在连政委早已经在纪委喝过茶了，都不知道在哪个看守所待着，就和罗宝才高健一样。 “嗯，你的意思呢？” 卫江南反问道。 他现在非常看重连城玉的建议。 连城玉显然早已全盘考虑过，毫不犹豫地答道：“首先当然是争取最好的结果，能够回久安，那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实在不行，那也不能任人拿捏。” “那个熊立辉，行事这么张狂，尾巴肯定不少！” 卫江南微微一笑，拍了拍连城玉的肩膀。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可惜啊，半年后，他真要是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任职，不能把连城玉调过去。要不然，这位还真是得力助手。 事实上，不要说半年时间，卫江南连一天都没有浪费。 离开罗平之后，卫江南直接去了世纪广场。 不过这次不是回自己家，而是去了二十八楼的大复式。 萧易水的家。 早已得到电话的萧总，精心打扮了一番，将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还搞了两个贴贴，让自己看起来也比较高耸。 e级是达不到了，好歹塑造一个大c的视觉效果。 其实从头至尾，卫江南都没有对她流露出“合作伙伴”以外的任何意思，但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 在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哪怕“单相思”也一点都不妨碍她们努力将自己最好看的一面展现出来。 萧易水一直都很关注官场上的变化。 这是她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 不过自从卫江南强势崛起，这一年多来，久安官场的变化，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连萧易水都不住地感慨。 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男人。 一个区区的乡镇武装专干，用短短一年多时间，把整个久安官场搞了个天翻地覆，哦不对，是把整个静江省的官场都搞了个天翻地覆。 现如今，“卫市长”在久安官场，那真是大名鼎鼎。 连市委书记岳青歌都不敢小觑他半点儿。 但今天卫江南过来找她，让萧易水有点费思量，不知道卫江南想要和她聊些什么。 当然了，不管卫江南要她做什么，萧易水的第一反应都是答应。 她已经把自己的身家前途都押在卫江南身上，并且早已将这一切和卫江南交了底：洗白上岸，就是她的全部要求。 事实证明，卫江南还是很靠谱的。 虽然从来都没有公开为她说过话，却指点她在股市和期货市场赚了不少钱。 数目之大，超出了萧易水的想象。 比她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赚到的钱，加起来还要多。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跟着这样的男人，怎能不让人安心？ 能在股市和期货市场这么赚钱，萧易水想要上岸，其实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障碍。 消除过往记录。 这个其实也不难。 萧易水是个聪明人，她一直都做得很谨慎，每件事的首尾，都安排有人负责。只要不是下定决心搞她，一般情况下，是牵扯不到她身上来的。 而在久安，以卫江南现在的实力，只要他开口，就不会有人专门针对萧易水下手。 饶是萧易水智商过人，在听到卫江南对她提出来的要求后，还是有些目瞪口呆。 “萧总，从现在开始，给你两个月时间，把所有在久安的产业全部清理掉。” “两个月之后，我需要你变成一个隐形人！” 卫江南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平淡地说道。 第608章 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 萧易水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 看得出来，卫江南对她这个态度非常满意。 这个女人确实是狠角色，比大多数男人都有决断，不愧是曾经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优秀侦查员。 随即，萧易水给卫江南面前的茶杯里加了一点茶水，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让你感受到那么大的危机？” 萧易水虽然时刻在关注着久安官场的新情况，但她到底已经不在体制内，其敏感性，还是比以前要差了些，得到的消息，也相对滞后。 比如文艺晚会那天发生在回龙湾水上乐园的那一切，萧易水就不可能得到十分详细的情报。 所有知道这个事情的人，都三缄其口，对外保密。 谁闲得慌去传播这种事？ 涉及到全省最牛市委书记熊定文，甚至有可能涉及到柳傅军书记，不够吓尿你的？ 萧易水只能在传言中听到一鳞半爪，而且还不保真，所以也就很难得到正确的结论。 而这次省委组织部发布的进修名单，萧易水倒是第一时间知道了。 毕竟这是公开的信息，无需保密。 但萧易水就并不清楚，这个进修到底意味着什么，还和大多数官场“观察家”一样，认为这是卫江南要被再次提拔的先兆。 这也太快了点儿。 不过，既然她已经投靠卫江南，卫江南提拔越快，对她就越是好事儿。 所以，卫江南让她立即清理所有产业，从此变成隐形人，她还以为，是卫江南怕她连累到自己。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依旧是好事儿。 证明卫江南没打算和她切割，不会将她撂在半路上，把她当弃子。 跟着这种男人混，挺安心的。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别误会，我查过了，你以前的那点事，都处理得比较干净，我不是怕你连累我。我是需要你帮忙！” 萧易水顿时来了精神，眉目带笑地看着他。 卫江南需要她帮忙，这话听着就提气。 “你说，只要我能办得到，拼了命也给你去办。” 临了，又加上一句。 “就算办不到，我也拼命去办！” 卫江南笑了起来。 他喜欢萧易水这个性格，关键时刻，不含糊。 这也是萧易水能够在久安“坚挺”那么久的原因，不管是谁，拜托给她的事情，只要她答应下来，大多数都能给你办得妥妥帖帖，就算真办不到，她也会及时反馈信息，不耽误事。 这就是信誉。 不管干哪一行，信誉这玩意都杠杠重要。 一个能办成事，嘴巴还挺严实的人，谁不喜欢？ 关键萧易水长得还挺好看，身材也相当棒，就算不发生点什么，看着也挺养眼的。 “是这样的，我前不久，把熊立辉给抓起来了。” 卫江南跟她实话实说。 想要让人家真心诚意听你的话，给你卖命，那就不但要给好处，要紧处也不能瞒着。一方面是取信于人，另一方面，你瞒着她，她搞不清楚状况，关键时刻就可能处置不到位。 那才是真要命的。 “啊？” 饶是萧易水一贯的优雅从容，闻言也是大吃一惊，双眼猛地睁圆了。 她当然知道熊立辉是什么人，比大多数体制内的小干部还要更加清楚。 德文公司那真是庞然大物，不要说一般人，就算是二班的，也招惹不起。在静江省内，属于“无敌”的那种。 “不是，为什么呀？” “你一开始是不清楚他的情况吗？” 这也是萧易水能想到的唯一理由了。 否则的话，是个人都不会去招惹熊立辉的。 哪怕你背后站着张庆文都不行。 “不，我清楚他的情况。” 卫江南微微一笑，将当时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萧易水顿时便沉吟起来。 她可不是普通女人，熊立辉这种嚣张跋扈张狂无比的人，她见得多了。大多数是真有底气的，而且也真的睚眦必报。 卫江南不合抓了他，确实就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谈和”的可能性极低。 卫江南也不是那种能够低声下气求人原谅的性格啊。 “所以，这次让你去省委党校进修，其实是想要给你挪个地方了？” 稍顷，萧易水便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卫江南顿时就竖起大拇指。 这个女人，不在体制内混，真是太可惜了。 到目前为止，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得出同样结论的，只有三个人。 高妍，连城玉，第三个就是萧易水。 反应快到了一般人拍马都追不上的程度。 “最坏的结果，就是去石城？” “对！” 卫江南点了点头。 “让我做什么？” 萧易水瞬间就明白，卫江南让她离开久安的真正原因。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准备工作都做在前边，绝不等事到临头再抱佛脚。上次去罗平担任公安局长，事先也来找过她，功课做得十足。 这不，一到罗平，就把罗宝才等人干得人仰马翻，连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这次，如果半年后真让他去石城，那面临的局面，绝对比去当初去罗平要凶险万倍。可不仅仅只是官场上的斗争，而是有可能直接面临生命危险。 石城那边，也不缺乏狠人啊。 卫书记，可能需要几位隐形保镖了。 可是事实证明，萧易水再一次想错了，卫江南的谋划，比她想象中还要深远。 当下卫江南低声说了一番话。 萧易水的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变得亮晶晶的，充满着明明白白的崇拜之情。 害得卫书记差一点就迷醉了。 哥真的这么牛逼吗？ 这该死的虚荣心啊…… 他要是在萧易水这里醉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第609章 影子保镖 离开萧易水家里之后，江南书记神清气爽的。 给余宏打了个电话。 “宏子，请几天假，跟我去江口那边跑一趟。” 余宏一听就愣了。 “南哥，去江口？那边有事？” “去看看高拱，那小子这两年混得有点惨，我给他找个新工作。” 卫江南笑着说道。 高拱，黄原省人，黄土高原来的北方大汉，卫江南的老部下，曾经野战军某部侦察尖兵。也是余宏的老战友。 “行，那我请假！” 余宏是最重战友感情的，立马满口答应。 “哎呀，这段时间忙得屁股冒烟，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几天。” 余所笑哈哈的。 江口那可是花花世界，以前还没去过呢，正好陪着南哥去玩一趟。 再说了，现在南河公安系统，有一个算一个，谁都甭想请假。但陪着卫江南去江口，这是大事，他们局长不能不给假。 就说现在的南河官场，有谁不知道卫书记是玉兰书记和一功县长的“铁哥们”吗？ 余宏就是卫江南的兄弟。 一年多时间，硬生生从事业编民警提拔到了大所的所长。 现如今，卫江南召唤余宏有事，局长能不给面子？ 太没眼力见了吧！ 卫江南和余宏自己开车去的江口。 静江和岭南接壤。 从久安到江口，公路距离也就是六七百公里，而且全程高速，路况相当不错，自己开车，比搭乘火车要方便一些。 反正他和余宏都会开车，两个人轮换着开，也不会太累。 果然，余宏很顺利地请到了假。 临行前，卫江南去银行取了一点现金，不多，五十万。 一个密码箱就装了下来。 “不是，南哥，你取那么多钱干嘛？” 余宏有点不解。 他知道卫江南有钱。 他们这几个战友兄弟，去年也凑了一点钱，开了个股票账号，按照卫江南的吩咐进行操作，到现在，已经翻了几番。 每个人都算是小有身家了。 带着自己战友兄弟一起发财，卫江南从来都不吝惜。 这玩意，反正又不可能自己一个人独吞。 全世界的股市和期货市场那么多韭菜，哪怕卫江南是重生者，那也是无论如何都割不完的。 当然，兄弟们的股票账号，是独立的，卫江南也不给他们亲自操盘，就是告诉他们什么时候进入什么时候出来，中间直接丢那里不管。 一点都不耗费时间精力。 隔一段时间去看，账面上的钱又多了，就是这么牛逼。 再过个一两年，兄弟几个，全都是百万富翁，一点不带水的。 这些兄弟们手里有了钱，今后工作中就不犯错误或者少犯错误，卫江南将来提携他们的时候，便少了许多的阻力。 至于卫江南的身家现在到底有多少，余宏也不是很清楚，估摸着最少也是几千万了吧。 所以说，宏子还是没见过钱。 他要是知道卫江南账面上现在已经有将近四个亿，一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 抢劫全世界，就是这么爽的。 这还是卫江南刻意控制了“割韭菜”的速度，要不然，十个亿都不成问题。 毕竟他现在在体制内，虽然割的是全世界的韭菜，对a股基本上不屑一顾，可赚钱的速度太快，还是有可能引起金融监管部门的关注。 卫江南倒并不担心金融监管部门找他的麻烦，他在全球股市汇市和期货市场赚钱，手续都是清清楚楚的，十分完备，不存在任何暗箱操作。 每一笔进出账都有据可查，就算监管部门找到他，也只会惊讶于他的运气足够好，眼光足够精准，而不会怀疑别的。 就说卫江南再牛逼，还能和美联储主席拉上私人关系啊？ 谁能给他提供全球金融市场的内幕消息？ 卫江南担心的是，金融监管部门发现他是个天才，一纸调令，把他给调到金融部门去任职，那就抓瞎了。 他确实是个“天才”，脑子里全是后世的记忆，问题他对金融管理的理论知识，两眼一抹黑啊。 这么说吧，一个八级技工，你让他加工什么工件都木有问题，绝对给你干出来。但你让他去搞设计，就不好意思了，那是工程师的活。 隔行如隔山。 这次卫江南一口气在银行取五十万现金，余宏当然要惊讶了。 卫江南笑道：“给高拱的安家费，免得他有后顾之忧。” 余宏更加惊讶，低声问道：“你让他干嘛去啊？” 宏子也看过一些电影电视剧，这搁在国外那什么“杀手集团”，就是“卖命钱”。再说了，高拱这家伙，也就会打打杀杀的，是个好侦察兵。让他干别的，他也不会啊。 对自家兄弟，卫江南倒也并不隐瞒，笑了笑说道：“让他跟着我，给我当个影子保镖。” 要说卫江南的战友，那确实不少。 关键是，其他几位，目前都在体制内发展，有正经八百的工作，卫江南也不能让人家把工作给辞了。 剩下能绝对信得过，身手又很好的，就为数不多了。 高拱正是其中之一。 那么，黄原大汉高拱，目前正在干什么呢？ 在干保安。 江口市一个高档小区的保安员。 而且还就摊上事儿了。 这天高拱上中班，下午三点多快四点的时候，骑着自己的小电驴，急匆匆从租房里赶过来。再晚一点，就迟到了。 迟到可是要扣工资的。 这个高档小区有二三十个保安，物业给他们在比较远的偏远小巷子里租了房子。 高档小区的房子，物业也租不起啊。 租得起也不会给保安住，性价比太低了。 什么保安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说起来，也该当有事。 小区值班室门口有一段斜坡，高拱骑着小电驴吭哧吭哧地冲了上来，正好一台宝马车从小区大门开出来，高拱赶忙往左打龙头避让。 本来吧，只要宝马车司机同时往左打一把方向，就能避开。 但这个宝马车司机不知道怎么回事，直不楞的就朝着高拱杵过来。 “砰”！ 宝马车的车头和小电驴来了个亲密接触。 “哎呀”一声，高拱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第610章 额滴个龟龟 “操！” “你特么的不长眼睛啊？” 随着这一声怒喝，宝马车里下来一女三男。 一个浑身上下到处都纹着大便图案的年轻男子，气势汹汹地指着高拱就骂开了。 这可不是冤枉他。 他胳膊上纹着一个飞天的神仙图案，脚下全都是云朵，一卷一卷的，猛一看去，不就和屎差不多吗？ 另一个胳膊上纹着一只老鹰，脚下也全是云朵。 就不知道这哥们为什么对大便那么情有独钟。 或者这就是人家自况。 高拱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胳膊上擦破一层皮，鲜血渗了出来，火辣辣的痛。看了一眼大便男，默不作声。 他本来就是那种沉默寡言的性格。 “特么的你还敢瞪我？” 这一下，大便男更是怒气勃发，几步冲上来，就要揪高拱的胸口。 他个子高大，比高拱还要高半个头，至于说到体重，那更是没法比。 高拱是相当标准的身材。 退伍也才两三年，还坚持天天锻炼，身材远不到走样的年龄。 这个大便男浑身上下都是肥肉，看上去可比高拱威猛多了。 “哎哎哎，孙少孙少，别动手别动手……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 当此之时，一位中年男子疾步跑过来，拉住了大便哥，满脸堆笑，连声说道。 大便哥转身瞪了他一眼，傲然说道：“王经理，你来得正好，你手下的看门狗，把老子的车撞坏了，你说该怎么搞？” 王经理急忙说道：“我看看我看看……” 跑到宝马车旁一看，前保险杠确实有凹陷，脸色微微一变。 这年头，宝马车在江口虽然算不上顶级豪车，却也要好几十万，相对于高拱这样月薪才一两千块钱的保安而言，那就是天文数字了。 随便一赔，那就是一个月工资。 “这个，孙少，你看，要不，我负责找个修车店，帮你修好？” 应该说，这位王经理还是比较会做人的，知道直接赔钱的话，高拱至少一个月白干，就提了个这样的建议。 估摸着真修好，也就几百块钱上下。 “呸！” 孙少一口差点直接啐在他脸上。 “你看清楚，老子这车，宝马！” “原装进口的。” “你随便找个路边店能修好？” “赔钱！” “告诉你，老王，老子今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然，打死这个看门狗！” 正是交班时间，大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几名保安，听大便哥口口声声叫着“看门狗”，几名保安都脸有怒色。 “你要赔多少？” 高拱闷声闷气地问道。 “五千！” 大便哥狮子大开口。 高拱怒道：“这么点伤，怎么也要不了五千。你这车又不是金子做的……” “呦呵，你特么还嘴硬！” 大便哥脖子一梗，一双眼睛瞪得比牛蛋还大。 “你特么见过宝马吗？” “你当个看门狗，这一辈子连个轮胎都买不起！” “告诉你，今天你不赔钱，老子弄死你！” 说着，伸出满是大便图案的胳膊，手指头直接怼到了高拱的鼻尖上，唾沫星子更是直接溅了高拱一脸。 “不赔！” 高拱硬邦邦地说道。 他本就是个闷葫芦性格，也不喜欢多话。 “你特么的……” 大便哥勃然大怒，扬起胳膊，就朝高拱脸上扇过去。 高拱手一抬，就打开了。本来吧，就这样的攻击，高拱至少有五种以上的招数防御反攻，撂倒他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不过他现在是小区保安，人家是小区业主，也不好随随便便就把人撂倒。 毕竟这又不是上战场打敌人。 挡开他就行。 不料这一来，更加激怒了大便男，嘴里骂骂咧咧的，扬起胳膊，一下接一下地朝高拱的脑袋上扇。 “你特么的还敢还手，还敢还手……” 高拱一边举手招架，一边往后退，眼里渐渐有了血色。 “住手！” “再打我要还手了！” 一连四五下，虽然都抽在高拱的胳膊上，没扇到脸，但高拱的怒火也已经上来了，闷着声吼了一句。 顶尖侦察兵，就不能受这个气。 “呦呵，你还敢还手？你还敢还手？” “特么的你还个手试试，还个手试试？你敢还手，看老子今天弄不弄死你！” 大便男边骂边轮圆胳膊，“呼”地朝高拱猛扇过去。 “驴日的！” 高拱骤然爆发，嘴里冒出一句黄原省骂，手腕一翻，就要给他施展擒拿手。 冷不防一条强壮的胳膊斜刺里探出，抢在高拱前边，一把抓住了大便男的手掌，猛地往上一抬，大便哥便惨叫连声，左手扶住右臂，整个人情不自禁地往下跪。 来人随即胳膊一抖，往前一送，大便哥踉踉跄跄，连退好几步，“砰”地撞在宝马车上，差点摔倒。 “就你这样的？” “切！” 来人冷笑一声，和另一名英武的年轻男子往前一站，居高临下地看着大便哥，满脸不屑。 “班长？” “宏哥？” 高拱看到突然冒出来的卫江南和余宏，满脸又惊又喜，却又不敢置信的神情。 “操！” “给老子弄死他们！” 大便哥狂嚎起来。 他的两名小弟也是楞种，二话不说，从宝马车里抽出家伙，就朝卫江南和余宏扑过来。 却是一把西瓜刀，一条甩棍。 “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手啊……” 王经理顿时慌了，嘴里连声乱叫，却又不敢上前。 开玩笑，那是西瓜刀啊…… 然后，眼前黑影连闪，西瓜刀和甩棍都飞出老远，两名小弟惨叫着飞了出去，将刚刚站直身子的大便哥又给撞倒了。 一时间，三个人哼哼唧唧的，半天都爬不起来。 王经理和几名保安，还有一堆围过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额滴个龟龟…… 第611章 2004版歪嘴龙王 大便哥再次挣扎着爬起来，迎面一脚飞来，小腹上正着，“噗通”一声又跪了。 王经理和其他几名保安，见了这般威势，一个个噤若寒蝉，谁都不敢上前相劝，王经理只是偷偷给一个保安使眼色，意思是让他赶快报警。 不料下一刻，余宏已经亮出了警官证。 这下那个准备去打电话报警的保安也愣在了原地。 全国各地的警官证，制式都是一样的。 余宏亮了一下证件就收起来，谁能知道他到底是哪里的警察？ “你们特么的，活得不耐烦了，给老子打电话叫人，老子要弄死……” 大便哥还在疯狂叫嚣，猛可里就看到了余宏亮出来的警官证，顿时便闭上了嘴巴，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黑社会啊？” 卫江南淡淡笑着，不徐不疾地说道。 “持刀袭警，还要打电话叫人弄死我们？” “这是准备去牢里蹲着了？” “不是不是，那个，警官，那个误会误会……” 大便哥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早已堆满笑容，一叠声地说道，跪在那里，连连对着卫江南点头哈腰的。 说起来，他们也就是一伙强横霸道的小混混似的家伙，远远不够黑社会的资格。 在江口这遍地黄金的地方，不知通过什么手段搞了些钱，就张扬起来，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 尤其高拱只是一个保安，更是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优势。 现在上来就被卫江南余宏一顿收拾，立马认怂。 “不牛逼了？” 卫江南问道。 “不牛逼了不牛逼了……那个，车我们自己修，不敢麻烦大哥……” “切！” “一台破宝马，老子赔不起吗？” 到了外地，江南书记也就没必要端着了，今儿个，就是要给自己兄弟挣个面子。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这个世界上，比你们这种暴发户有钱的，多得是！ “说，多少钱！” “不是不是，大哥，误会误会……” “多少钱？” 卫江南又是一声喝问。 “那个，那个，那就五百块吧……” 眼见得不拿钱还不行，大便哥只好报了一个“良心价”。 “老子问的是，你这台破车多少钱！” 此时此刻，江南书记脑海里浮现出后世网络神豪短剧的剧情，需要很费劲才能压得住自己心里的笑意。 可算是体会到歪嘴龙王的快乐了！ 还真特么爽！ “啊？” 大便哥这下有点懵逼了。 “四，四十万……” “宏子，给他四十万！” 卫江南冷笑一声，说道。 “得咧！” 余宏转身就跑到不远处，从小普桑里拎出那个密码箱。 得亏他们把车停在下坡处，从这边看不到。要不然，大便哥立马就能发现，他们只是几个开着破普桑的外地穷屌丝。 那肯定就不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余宏当众将密码箱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一摞摞百元大钞。 “哗……”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 虽然是在江口，但2004年这会，也不是谁都见过五十万现金的。 连高拱的眼珠子都瞪得溜圆，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班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豪横了？ 这么有钱？ 几十万现金，说拿就拿。 “看清楚，这里是五十万，买你这台破车，够不够了？” 卫江南从密码箱里拿出一叠百元大钞，直接拍在大便哥肥腻腻的大饼脸上。 “够，够……大哥大哥，误会误会，真的，我给你赔礼道歉，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贵人，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大便哥现在，是真的吓坏了。 又是警察，又是五十万现金，对方是什么人，他也算是混江湖的，还能不清楚吗？ 这是“黑警”啊！ 正式警察还好，可“黑警”，那是真要命。 说收拾他，那就绝不是让他去拘留所待几天那么简单。 说不定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就少个零件了。 不要说五十万，就算是五百万，他也不敢收啊。 有些钱，你拿了，得有那个命享受才行。 “那好！” 卫江南点点头，转头对身边的高拱说道。 “钢炮，这车现在是你的了，来，砸了！” 高拱在他们的侦察小队里，代号“钢炮”。不出手就算了，出手就是“咚咚咚”的，又闷又狠。 “啊？” 高拱愣了。 “班长，真砸啊？” 这么好的车，他是真舍不得。 “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这是命令！” “砸！” 卫江南冷哼道。 “是！” 高拱顿时一挺胸，大声答道。 再不犹豫，上前就是一脚踹过去。 “砰”地一声。 宝马车的车门应声凹陷，甚至整台车都被这一脚踹得移动了几公分。 “可以嘛。” 卫江南嘴角浮现起一丝满意的笑容。 “退伍几年，这本事可没撂下，好样的。” “嘿嘿……” 高拱嬉笑着挠了挠头，站在那里又不动了。 他心疼东西，刚才被卫江南“逼”得没办法，不得已执行命令，踹了宝马车一脚，让他继续踹，实在是下不了那样的决心。 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 卫江南自然不会再逼他。 他又不是真的歪嘴龙王，一个盗版的。 今儿个，该装的逼装了，该给兄弟出气的出了，差不多啦。 “滚蛋！” “以后再特么让老子遇到，打断你们的狗腿！” “滚！” 干脆利落地呵斥道。 “哎哎……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大哥回见……” 大便哥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爬起来，朝着卫江南又是敬礼又是鞠躬，然后开着车门凹陷一大块的宝马车，落荒而逃。 心神激荡之下，都忘了向大哥要钱。 大哥你不是说五十万买我的车吗？ 这车你砸了，人你也揍了，倒是给钱啊…… 第612章 钢炮哥今儿个尽受惊吓了! “班长，宏哥，你们怎么来了？” 目视着大便哥离去，高拱才急急忙忙地问道。 “别废话，先办手续。” 卫江南很“酷”地说道。 “哎哎……班长，办什么手续？” 高拱又开始犯愣怔。 在班里的时候，高拱不但是卫江南的兵，而且是他的徒弟，手把手教出来的。当然，高拱自己底子好，也是主要原因。 这小子，壮得像头牛，基础太扎实了。 对卫江南的话，第一条件反射就是无条件服从，然后才问原因。 卫江南笑道：“离职，你跟我走，我给你安排一个新的工作。” “哎，好咧！” 这下高拱真乐呵起来，嘴都笑歪了。 港真，谁特么愿意干这个保安谁干，反正钢炮哥是不想干了。 之前是没办法，要生存。 现在班长来了，给他安排新工作，那还有什么说的？ 他还能信不过班长吗？ “王经理是吧，麻烦你，给我这位兄弟办个离职手续，我们现在就要走。” 卫江南扭头对王经理说道。 这位应该是物业的负责人。 “那个，那个，这么急，一时半会的，我也找不到接替人手啊……而且，离职要提前一个月书面申请，这么急，可能，那个，拿不到工资哦……” 王经理期期艾艾地说道。 卫江南哈哈大笑。 “王经理，你觉得我会在乎工资吗？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余宏在一旁拍打着密码箱说道：“看到没有，这是给高拱的预付工资！” “你们还真是不把豆包当干粮。” “高拱那么好的身手，在你们这被个小混混欺负，你们都不敢给人出头。” 一提起这事，余宏就来气。 “啊？” 这下，所有人都再次愣住了。 这，这，不是警察吗？ 那么牛逼？ 给人一次性预付五十万工资？ 哪里的警察啊？ 反正江口的警察肯定不能这么牛逼轰轰的…… 既然不要工资，那就真的只是通知王经理一声，答不答应，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王经理到底也是个“上层”，还是比较懂事的，见卫江南和余宏这么牛逼上天，思前想后，还是不敢得罪，必须结个善缘。 所以明知道这事不合公司的规章制度，最后还是给高拱结清了全部工资，还客气地要请卫江南余宏一起吃个饭。 这才像是个经理的样子。 吃饭是不可能一起吃饭的，卫江南总共就几天时间，八月一号就必须赶到省委党校去报到，哪里能在这里耽搁？ 不过还是跟王经理客气了几句。 这人是个机灵的。 当下卫江南，余宏，高拱三人离开小区，前往高拱居住的集体宿舍，收拾了些个人用品。高拱那个小电驴，就送给一个班的保安兄弟了。 谁特么有了五十万巨款，还在乎一个小电驴啊？ “班长，你到底让我干嘛呀？” 在附近的一家餐馆里，高拱再也压抑不住爆棚的好奇心，急急问道。 干啥能值得五十万预付工资？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钢炮，我让你跟着我一段时间。是这样的，我呢，现在是老家那边的县委副书记……” “啊？县委副书记？” 高拱再一次目瞪口呆。 他必须承认，自己这一辈子所受到的“惊吓”，加起来都没有今儿一天那么多。 卫江南说道：“这事啊，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聊。我前段时间当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也招惹了一些厉害人物。明面上，他们现在拿我没什么办法，但是吧，也保不齐他们会暗地里使绊子。”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虽然不怕，也得做点准备……” 高拱只是不太喜欢说话，心思透亮着呢，当即说道：“我明白了。班长放心，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不管是谁，想要搞你的名堂，我先收拾他！” 余宏立马朝他竖起大拇指，赞道：“钢炮，好样的。我就是在体制内，要不然啊，我也心甘情愿跟着南哥。” “我跟你说啊，钢炮，班长对兄弟们怎么样，你是最清楚的。放心，你跟着他，虽然表面看没个身份，但他绝对不会亏待你。” “那五十万，说好了是给你的安家费……” 这话吧，由他来说更加合适。 由卫江南自己说出来，倒真有点像是“卖命钱”了。 “不用不用，太多了太多了……” 高拱连连摆手，一叠声地说道。 “班长你随便给我发点生活费就行，我又没结婚，连女朋友都没有，花不了几个钱。” “说什么呢？” 余宏就瞪起了眼珠子。 “你这是瞧不起班长吗？告诉你，班长现在老有钱了。哎，你别想歪啊，班长可不是贪官，他拿钱，全都是炒股赚来的，凭真本事。他的家产现在都已经给组织申报了的，大几千万，差你这点？” “班长还指点我们赚钱。不瞒你说，现在我余宏，那也是几十万身家。我当个派出所长，每个月千把块钱，算个屁呀？” “给你，你就安心收着。” “以后啊，我们这帮老战友，还是跟着班长混。班长指哪打哪，懂不懂？” “亏待不了自己兄弟！” 余宏这番话，再次让高拱瞠目结舌。 他虽然在部队的时候，就很崇拜卫江南，认定他是个有本事的。但这么短短几年，官当到了县委副书记，家产到了几千万，那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太颠覆三观了。 挂逼了不起啊！ “那，班长，我有个请求……” 高拱也是个实在人，当即说道。 “你说！” “这五十万，你别给我，你给勇哥吧。他现在，才是真的困难……” 卫江南和余宏对视一眼，马上关心地问道：“迟到怎么了？” 毫无疑问，迟到也是一个人的代号，现实中不可能有人取这种奇怪的名字。 “咳，他啊，真遇到难题了……” 第613章 绝处逢生 迟晓勇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 连续几个月，每天只睡几个小时，每天打三份工。 一份正式的保安工作，两份零工。 其中一份是在搬家公司帮忙。 因为他不能保证按时来搬家公司上班，只能抽空，所以这边也是按时计酬。来干一次活，就给一次钱。 给多给少，全看工头的心情。 不过这个工头为人还可以，知道他家里困难，每次都比较关照他，尽量给他多开点工资。 为了多赚点钱，迟晓勇是真的拼命了。 几个月时间，硬生生掉了十几斤肉，原本龙精虎猛的一条汉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削下去，现在已经称得上是“形销骨立”了。 但没办法，迟晓勇不断逼着自己，压迫最后一丝潜力。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女儿，现在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每天等着他交医药费续命。 老婆也不得不辞了工，一直在医院带着孩子。 如山的重担，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天价的医疗费，完全看不到的未来，让迟晓勇失去了任何美好憧憬，每天就是机械地上班，干活，挣钱，挣钱，拼命挣钱。 连医生都私下里劝他们放弃算了。 那种先天性疾病，是个无底洞，根本就不是他们这样赤贫的小夫妻能够填得满的。 长痛不如短痛。 趁着现在他们还年轻，自己身体还没彻底垮掉，放弃吧。 以后再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要是长期这么下去，把自己身体给拖垮了，最后孩子孩子没保住，自己也不行啦。那才真叫“万劫不复”。 但是迟晓勇舍不得。 那是他亲生的女儿啊。 看着她生下来，看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对这个世界的渴望，“放弃治疗”这四个字，如同千钧之重，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来。 拼吧，能拼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 真要是“万劫不复”，那也叫命，认了。 可是，医生说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 再这么下去，迟晓勇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就现在，他搬着一件不算太重的家具下楼，从四楼下来，中间都歇了两次。喘得跟风车一样。 搁在几个月前，怎能是这个样子？ 退伍才三四年啊。 顶尖侦察兵的体格！ 迟晓勇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严重透支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绷得太紧的弓弦一样，“砰”地一声就断了。 咬着牙，慢慢搬着家具来到一楼，就在下最后一级楼梯的时候，脑子一晕，脚下歪了一下，整个人摔倒在地。 “咔嚓”，家具磕在墙壁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迟晓勇脑子里顿时“嗡”地一声，整个人都有点糊涂了。 这得陪多少钱啊？ 刚好工头走过来，见他摔倒，也不去管那件家具，急忙过来扶起他，关心地问道：“怎么样，没摔坏吧？” 迟晓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咬牙说道：“哥，我没事，我赔我赔……就是我现在没钱，能不能先记着，以后在我工资里扣……” 只觉得半边身子都痛得有些麻木了。 可这会儿，哪里顾得上？ 贫穷到极点的人，都这样，觉得所有的东西都比自己的身体重要，真遇到事，唯一能想得到的办法，就是拿命去扛！ 只有自己的命，是最不值钱的。 工头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再这样子拼老命，还有以后吗？” “东西放这，马上回去休息！” “谢谢哥，我，我还行，我就歇一会，歇一会就好，我能干！” 迟晓勇深吸一口气，稳一稳神，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你混蛋！” 工头见他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粗鲁地推了他一把。 “马上给老子滚回家去！” “再不滚，老子开除你，以后你别来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拍在他手里。 “今天的工资！” “滚！” 迟晓勇看着手里的一百块钱，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腰间的bp机急速震响起来。 他应该是江口最后一批还在使用传呼机的人了，手机实在是用不起。但没个通讯工具又不行，工头有活干的时候，都没办法通知他。 迟晓勇急忙拿起传呼机看了一眼，显示屏上只有四个字：速来医院！ 迟晓勇脑子再次“嗡”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一定是女儿的病情又加剧了。 “哥，我先去趟医院，一会回来我接着干活啊……谢谢哥……” 迟晓勇边跑边给工头喊道。 望着他飞奔的背影，工头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 很快，迟晓勇就骑着自己的破单车，疯了般向医院赶。 算他运气好，就这么急匆匆的，一路上得亏没出啥事，二十分钟后就赶到了医院，随便将破单车往旁边一靠，向着女儿所在的病房飞奔而去。 “老婆，出什么事了？” 人还没进门，迟晓勇就着急忙慌地叫喊起来。 刚一冲进病房，就愣住了。 “班长？” “宏子？” 站在病房里瞪着他的，可不就是卫江南和余宏吗？ “迟晓勇，你混蛋！” 看到他这衣袂飘飘，气喘吁吁的样子，卫江南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板着脸就是一顿呵斥。 “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吭一声，你还当我是你的班长吗？” “还当我们是战友吗？” “扯淡！” “不是，班长，你们怎么来了？” 迟晓勇喘了几口气，抬手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地问道。 “勇哥，班长给你送钱来了！” 高拱急忙在一旁解释道。 “嘿嘿，这怎么好意思？这个……” 迟晓勇是个老实人，顿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班长，宏子，钢炮，我请你们吃饭吧……” “老公，班长，班长给了我们五十万……” 抱着孩子的迟晓勇爱人，站在高拱身边，声音颤抖地说道，激动得脸色通红。 “啊？” 迟晓勇再次愣住了。 第614章 班长，我这条命，是你的了! “班长，我，我……” 在医院附近的餐馆里，迟晓勇端着酒杯，站在卫江南面前，“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囫囵话来。 他本来就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迟晓勇和卫江南同年，但比卫江南晚入伍两年，和余宏高拱都是同年兵，年纪比他们都要大两岁。 因为卫江南超期服役，当了六年兵，所以他们三个，反倒比卫江南早一年退伍。 在部队的时候，他们都可以算作是卫江南的“徒弟”。 侦察兵技能，一多半是卫江南教给他们的。 三个人都是好兵，军事技能出众。 只不过卫江南和余宏是城市兵，带安置卡的，复员回地方后，能安排工作。迟晓勇和高拱都是农村兵，在部队没有荣立二等功以上，回地方后就只能自谋出路。 这个时代，城乡差别还是存在的，并且不小。 迟晓勇年纪大些，回家不久就结了婚。 后来带着老婆来江口这边打工，因为和高拱隔得近，时常有些联系。和其他战友，联系得就少。 卫江南和余宏都只知道他们在江口，也知道在哪里上班，其他的情况，就不是很清楚了。 迟晓勇是个实在人，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也是选择一个人默默扛着，从没跟任何战友朋友提起。 只有高拱一个人知道他的情况，这段时间也帮了他不少。 但高拱本身工资也不高，能帮他的非常有限，实在是杯水车薪。 要不是卫江南这次来江口找“保镖”，都不知道这事。 “班长，我谢谢你！” “我干了！” 迟晓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卫江南笑着也喝了一杯。 “就是，五十万，实在是太多了，我，我不能拿……我这一辈子都还不起……” 迟晓勇吭吭哧哧地说道，满脸涨得通红。 “屁话！” 卫江南骂道。 “五十万又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小侄女的。” 迟晓勇心中感激，说道：“可是，五十万实在太多了啊……” “五十万多什么？”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你迟晓勇堂堂一条好汉，这辈子就值五十万？” 高拱在一旁笑着说道：“勇哥，你安心收下吧，班长现在啊，老牛逼了。你都不知道吧，他现在啊，都是县委副书记了，大领导。” “宏哥说，班长炒股也是超级厉害，现在几千万家产。” “县，县委副书记？几千万家产？” 和高拱刚听到这个情况时一样，迟晓勇简直目瞪口呆，完全没办法消化。 知道班长牛逼，但没想到牛逼成这样。 “勇哥，是这样，班长当公安局长的时候，抓了些坏人，也得罪了一些厉害角色，现在有人要搞事，宏哥说了，他现在体制内，没办法跟着班长走。班长的意思，就是让咱哥俩跟着班长，要是有不开眼的人想搞名堂，咱们收拾他！” 高拱兴冲冲的。 他老喜欢班长给他安排的这个角色了。 跟着自己完全信赖的“老领导”和师父混，高薪拿着，完全不用管别的事，就是暗中保护卫江南的安全，还有比这更合心意的“工作”吗？ “这我能干！” 迟晓勇当即一挺胸膛，大声说道。 他和高拱是一样的心思。 只要能给班长办事，那五十万，他就敢拿。 卫江南也不是看他“可怜”，“施舍”给他的，是拿钱请他工作。 虽然多了点，但迟晓勇实在也无法拒绝给女儿的这个救命钱。 反正一句话，以后啊，班长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这条命，卖给他就是了。 谁敢给卫江南背后下黑手，先就得从他迟晓勇的尸体上跨过去。 卫江南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温和地说道：“迟到，我呢，也把话跟你说清楚。这只是我预做准备而已。也不一定就会发生最糟糕的情况。” 迟晓勇很专注地看着他，连连点头。 “接下来呢，我要去省委党校进修半年，这半年内，你和钢炮都不会有真正的任务。你们最主要的是跟我磨合，我们争取用这半年的时间，达到最大程度的默契。” “如果半年之后，我还是回久安工作，那你们俩，我会另行安排。” “反正以后工作的事情，你俩就不用担心了，信得过我的话，我肯定会帮你们安排好的。” 迟晓勇和高拱一齐点头称是。 这还能信不过吗？ “如果我换了地方工作，真去了别人的地盘，那你俩就跟着我一起过去。记住，你俩就是隐形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和我的关系。” “明白，敌明我暗！” 迟晓勇马上答道。 卫江南现在毕竟是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公开场合的安全，那是不用担心的。 也没人敢公然朝一个县级领导干部下黑手。 需要防备的就是暗中搞事的人。 身为优秀侦察兵，这倒是他们的本行。 迟晓勇和高拱都是信心满满。 “另外啊，迟到你家里的事呢，我看这样安排。明天，我就给你们联系大宁那边的医院。安排小侄女住进去。” “治病的事，你完全不必担心，反正不管多少钱，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得给她治好了。大宁毕竟是省会，医疗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也有很著名的医院。” 北协和南某雅嘛。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今后这条命就“卖给”卫江南，迟晓勇倒也不再跟他客气了，连连点头称是。 “刚好啊，你也利用这段时间，把身体养起来。” “你看看你现在，都成啥样了？” “明天，你自己先做个全面检查。” “咱们不搞体检，就是正儿八经的门诊检查，查仔细点。” “半年时间，应该足够你恢复的了。钢炮没问题，他这几年，活儿一直都没耽搁。你可能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恢复性训练，争取把自己尽快恢复到最佳状态。” 迟晓勇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班长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里有数，半年时间足够了，绝不会耽误正经事。” “嗯，那就好。” 卫江南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615章 十面埋伏 八月一号，卫江南准时赶到省委党校报到。 按照公布的名单，这次全省参加高级速成班的，一共是五十二个人。而名单上，整整有一百零六位。 当然，包括了副调研员调研员这样的非领导职务。 全省一百多个县市区，加县级行政架子的农场林场，以及省市直属局委办中，学历只有高中或者中专毕业的正副处级干部，一百来人，不算多。 毕竟现在还是2004年，不比后世大学“爆炸”。 各种获取文凭的手段多如牛毛。 现阶段，这种手段相对较少一些。 一百零六位正副处级干部，难以一次性入学，省委组织部分成了两批。 第一批今年八月份入学，明年一月底毕业，将近六个月的学习时间。课程安排得很扎实，要是能老老实实在这学半年，确实能学到一些东西。 第二批学员安排明年春节之后入学，七月底毕业，也差不多是六个月时间。 原本按照组织部的意思，是要一次性安排全部学员入学学习的，但后来发现有困难，主要是因为省委党校的教学任务比较重，师资力量有限，所以才不得不分成两批入学。 不管是第一批学员还是第二批学员，卫江南都是最年轻的那位。 除了他之外，其他所有学员，最年轻的也超过了三十二岁，也仅仅只有一位而已。其他的，年纪都在三十五岁以上。四十几岁五十岁出头的一大堆，是主力。 完全符合实际情况。 中央提出干部队伍年轻化专业化，是在八十年代中期，真正开始全国范围内实施，要到八十年代末期。 迄今也不过十几年时间而已。 这批年龄大的干部，在中央开始提出干部年轻化号召的时候，有的都已经参加工作十来年了，所以高中和中专文凭很多。 江南书记这样的，才叫特例。 特么一个高中生，2000年复员的退伍军人，一年多时间，就从普通干部升到县委副书记，简直了。 卫江南的“老同学们”，心里一个个五味杂陈。 极个别心思极其灵通的，甚至已经猜到，他们这剩下的一百零五位，都是在“陪太子读书”。为了将卫江南从久安调出来，省里大佬，费了偌大的心机。 不过想通了这一点的干部，倒是都不“嫉妒”卫江南了。 半年之后，还不知道下场如何呢！ 真要是去了石城，鬼知道他会遭遇到什么。 不要说继续升官，能囫囵个的待上两三年，全须全羽的，都算他祖坟冒青烟了。 2004年的静江省委党校，并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高大上，相对而言，还有几分陈旧，条件谈不上多好。 当然也不会很差。 他们是半年学制，党校给安排的住宿标准，是正处级双人间，副处级四人间。 好吧，副处级在省委党校，木有话语权。 基本上处于最低层级。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卫江南的三位室友，一位就是从石城来的。石城市委办公室副调研员杨大用。四十二岁，石城师范毕业，中专学历。 另外一位，则是石城籍贯，目前是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的副处级纪检员，陈为民，四十五岁，转业军人，高中学历，在部队是正营级转业。同样在石城市纪委工作过较长一段时间，后来再调到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去的。 而第五纪检监察室的管辖范围，就包括石城在内。 第三位名叫李友谊，相对比较年轻，只有三十七岁，不过身上带着十分浓重的江湖气息，像生意人多过像体制内的干部。 李友谊倒不是石城籍贯，是省供销合作社的副处级干部。 不过卫江南猜测，省委党校安排此人和他一个寝室，应该也不是随机的。此人纵算不是石城籍贯，也必定和石城那边能扯上些啥关系。 好嘛，才刚报到，人家那边就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 不问可知，卫江南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这三位室友的严密“监控”之下。 有关卫江南的兴趣爱好，待人接物，处理问题的习惯特点，都在这三位室友的“考察”范围之内。 虽然如此，三位室友表面上对卫江南这位实权实职的县委副书记，那是客气得很。 他们比卫江南先到，卫江南拿着自己的行礼来到宿舍的时候，屋子里早已烟雾缭绕，三位正用石城方言聊得热火朝天。 “哟，卫书记来了！” 见到卫江南进门，年纪最大的陈为民立即从床上站起，笑哈哈地走过来跟他握手。 “你好你好！” 卫江南急忙放下行礼，和他握手。 “哎呀，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卫书记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年轻，这哪里像是个实权县委副书记？要是在大街上碰到，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呢……哎呀，和卫书记比起来，真是惭愧惭愧啊……” 陈为民很显然是那种自来熟的性格，大大咧咧的。 “过奖过奖。” “哈哈哈，卫书记，我来介绍一下，我是陈为民……这位是杨大用杨主任，这位是李友谊李处。今后啊，我们四个就要在这里同吃同住大半年了！” “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们这天南海北的四个人，能在党校凑在一起，那就是缘分啊！” “咱们这缘分，就算比不得共枕眠，起码也超过了同船渡，哈哈哈……” “见过三位哥哥，小弟这厢有礼了！”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抱拳做了个四方揖，然后赶紧给大伙儿散烟。 胡乱安顿好之后，卫江南也加入了这个四人龙门阵，欢声笑语的，似乎聊得十分投机。 “三位老弟，明天才正式开课，没说的，我陈为民是地主，今晚上，必须得我做东。也不用叫别人，就是我们兄弟四个，好好喝一顿。” “哎，说好了啊，谁都不能不给我这个面子！” 三个人都笑哈哈地答应了。 第616章 卫班长 因为次日就要举行开学典礼，所以陈为民请客的地点，离省委党校并不远。 但饭店档次不低，消费也不低。 这倒是很好理解。 省委党校，那其实是中高级干部扎堆的地方。 来省委党校培训学习进修的，最次也得是副处级干部，谁不是有门路的？在地方上，那就是“一方霸主”似的牛逼人物。他们请客吃饭，能去路边摊？ 而且，实话说，党校培训期间，学员彼此请客吃饭，乃是常态。 官场上，拓展人脉圈子最便捷快速的地方是哪儿？ 你没猜错，那就是党校。 再没有哪个机构，能够一次性集中这么多来自全省（全市或全县）的同级别干部，并且聚在一起的时间还不算太短。 就算是短训班，起码也得安排个三四天，足够大家彼此认识，在一起吃顿饭了。 混体制的人，在拓展人脉这个方面，除了极个别例外，大多都是不遗余力的。 只要认识了，有过一次吃饭的交情，以后就能常联系。 最次也混了个脸熟，需要进门的时候，一声“老同学”那就是敲门砖。 彼此之间，各取所需。 陈为民不是头一回来省委党校参加培训，所以对周边的环境，熟悉得很。早早就打电话预定了饭店包厢。 下午六点左右，四个人边聊边说，安步当车，不徐不疾地步行去了那个饭店。 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完全不必要开车。 虽然表面看，陈为民对三位室友都是一视同仁，谁都不冷落。 但实际上，他们三个说石城方言的人，明显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李友谊不是石城籍贯，表面上也和石城没有任何关系，却能说一口很流利的石城方言。当然，他也能说久安方言。 照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比较有语言天赋。 全省各地的方言，他都能说上几句。 不愧是在供销系统工作的，这就是强项，跟谁打交道都能让对方把他当自家人。 不过陈为民，杨大用，李友谊三人都没注意到，打从他们党校大门，就有两个女的一直和他们同行。 表面看，那就是两个居家妇女。 从衣着打扮判断，应该是附近的家庭主妇，除了长相秀美一些，和大伙儿常见的家庭主妇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女人自顾自窃窃私语，和他们相隔不远，边走边聊，似乎对他们四个，毫不关注。 但如果有熟悉的人在这，一定会很惊讶。 因为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位，赫然就是久安大名鼎鼎的“一嫂”萧易水。 也不知道，萧易水怎么突然会出现在省委党校附近，还在这“扮演”起了家庭主妇。还很“凑巧”地和卫江南等人一路同行。 同行到饭店门口为止。 卫江南等人进入饭店，萧易水和同伴左转继续前行。 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饭局倒是比较正常，大家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放得不是很开，喝酒也比较节制。不过陈为民等三人，还是有意无意间组成了“统一战线”，轮流向卫江南敬酒。 表面看，是四个人彼此之间都在敬酒。 可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陈为民杨大用李友谊三人相互敬酒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抿一抿”，沾沾嘴唇做个样子。 唯独和卫江南对饮的时候，那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涓滴不剩。 酒桌上规矩就是这样。 别人给你敬酒，一口干了，那你也就不能含糊，必须亮杯底。 得亏江南书记酒量是真不错，要不就得给干趴下了。 所以啊，官场上，各种小陷阱是无处不在的。 饭局结束之后，倒也没有再安排其他项目。 本来陈为民是安排了足浴，被卫江南婉拒了，说自己有些不胜酒力，需要早点回宿舍休息，免得第二天开班仪式起不来。 第一次打交道，陈为民也不好勉强，笑哈哈地答应了，大家一起回宿舍。 陈为民在省纪委工作，他在大宁是有住所的。 不过高级速成班的班规，明文规定，上课期间，所有学员都要求住校。双休日和法定节假日，如果学校没有统一安排，那可以自由行动。 第一天报道，陈为民自然也不会去违反这个班规。 至于时间长了，大伙儿是不是真的会老老实实遵守这个规矩，那就不好说了。 次日开班，出乎大家意料的是，规格竟然很高。 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亲自莅临，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甚至公开点了卫江南同志的名字，对他大加表扬，说他是年轻干部的榜样。 虽然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但在实际工作中有想法，有办法，有干劲，做出了极其耀眼的成绩。希望大家以后都要多多向卫江南同志学习。 江南书记收获了一大堆“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那么，省委组织部长在开班仪式上公开表扬卫江南同志，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呢？ 有的！ 开班仪式之后，并不是马上授课，而是选举班干部。 不要小看这个班干部，这也是一种资历。 省委党校高级速成班的班干部，是可以写进档案里边去的。 然后，再一次出乎大家意料。 卫江南竟然被内定为班长人选。 这让许多人都暗暗不服气。 这是处级干部进修班啊。 五十二位同学，有二十位正处级干部，其中一位，正经是某县的县长。已经算是正处级干部中含金量极高的了。 大家都觉得，按照惯例，理所当然，要内定这位县长为班长人选才对。 卫江南不过是刚提拔一年的副处级，何德何能，就能当大家的班长？ 理论上，他在这个班上应该垫底才对，了不起给他安排个小组长就已经很不错了。 谁知道党校竟然安排他当班长！ 到底是几个意思？ 但不管大伙儿心里到底怎么想，党校的进修班，那就必须“讲政治”。 既然校方这么内定了，所谓选举那就是走个形式。 毕竟这是临时性的。 于是卫江南同学，高票当选为进修班班长。 那位县长同学，则当选为临时党支部书记。 开班仪式，就这么尘埃落定。 第617章 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三天后，晚上，没课。 李友谊独自开着车，前往一处私人会所。 里边早有人在等着他。 说起来，也都是老熟人。 熊立辉，吴小峰，还有两位年轻人，也都是大宁数得着的衙内，一位副省长公子，还有一位的老子，则是重要省直部门的一把手。 和吴波关系非同一般，老家也是石城的，柳傅军书记的老部下。 李友谊似乎经常和他们聚会，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面对这帮衙内和“买办”，一点都不怯场，笑哈哈地给大伙打招呼。 这处隐藏在居民小区的私人会所，也是一条龙服务，基本上你在外边能得到的享受，这里同样能得到，就是空间相对小一些。 但装修档次一点不低，陪酒陪唱的小妹，档次就更高了。 不少都是正儿八经的在校大学生中专生，又娇又嫩，还带着几分残留的清纯气息，不是外间那种风月场所老于风尘的女人。 不过现在嘛，还没叫过来，得先聊正经事。 “老三，说说看，你对那个王八蛋，是个什么印象？” 熊立辉丢了一支烟给李友谊，大大咧咧地说道。 从这个称呼来看，他俩之间的关系，应该是十分亲密的，也许还有点亲戚关系。要没这个底气，李友谊也不能在常务副省长公子面前，如此挥洒自如。 李友谊想了想，说道：“不太好拿……” “怎么就不太好拿了？” 熊立辉顿时有几分不高兴。 李友谊说道：“大哥，是这样的，这个人，看上去很年轻，可是给我的感觉，却很有城府，完全不像那种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反倒和三四十岁的中年人差不多。” “和我们一起聊天说话吧，也是什么话都能聊，但只要涉及到重要的事情，那就顾左右而言他，一点口风都不漏。” “我们有时候特意想要引他聊一点敏感的话题，他也是顺着我们的话头说，绝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一般人还真猜不透。” 熊立辉哼道：“这么说，三天下来，你们一点收获都没有？” 李友谊笑道：“有啊，怎么没有呢？这不，他已经当了班长！” “哈？” 这下吴小峰不干了。 “当了班长？” “他凭什么当班长？” “你们这可是处级干部进修班。你们班上，正处级得有一二十个吧？年纪都比他大，资历比他老得多，他一个副处级，凭什么就能当班长了？” “就这还叫收获？” 要说现在啊，全世界吴二少最恨的，就是卫江南了。 吴二少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挫骨扬灰才安心。 李友谊笑了，双眼微微眯缝起来，说道：“二少，没点理由，将来培训班毕业之后，怎么把他调走啊？” “他当了这个班长，那就是资历。说白点，就有了预备正处级干部的资历！” “他是久安人，一直在本地晋升的话，也不合规矩，对吧，二少？” 吴小峰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哈哈地笑了起来。 “要我说，到时候就把他安排到石城去，我看他还牛逼不！” 熊立辉和李友谊对视一眼，嘿嘿一笑，说道：“二少，这你就放心吧。要不是为了这个，我们犯得着花那么大力气？” “还专门给他安排了这个高级速成班，安排几十个人陪太子读书。” “这事吧，那位可是点了头的！” 熊立辉说着，颇有几分傲然。 毫无疑问，他说的那位，在座诸人都知道是谁。 “那太好了，到时候啊，收拾他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我要去亲眼看着。” 吴二少顿时兴奋起来。 “那当然了。” “到时我负责发通知，好兄弟都要到齐，老子要让这王八蛋跪在老子面前磕头认错。特么的，敢搞我？真特么活得不耐烦了！” 熊立辉说着，又咬牙切齿起来。 长这么大，真没吃过那种亏。 就在熊立辉，吴小峰，李友谊等人商量着要怎么对付卫江南的时候，卫江南也没待在宿舍，而是开着自己的小普桑，去了大宁市的一个小区。 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素面朝天的前久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王牌侦查员，现“无业游民”萧易水。 萧易水的窗帘后，架着一副望远镜。 客厅沙发里，萧易水将一个档案袋递给卫江南。 卫江南笑着说道：“不是给了一个月时间吗？怎么那么快就跑到大宁来了？” 萧易水浅浅一笑，说道：“老早就在收了，你给我下命令的时候，其实已经收得差不多啦，现在剩下的都是正规生意。擦边的一个不留，特别违法的，我本来就没干过。” 这点，卫江南倒是不怀疑。 萧易水到底是侦查员出身，知道哪些生意能碰，哪些绝对不能碰。有可能杀头或者重判的生意，她是肯定不会去沾边的。 最多就是打打擦边球。 卫江南从档案里抽出一叠资料，看了起来。 萧易水在一旁笑着说道：“你的直觉还真是敏感，杨大用和陈为民就不用说了，这是摆在明面上的。那个李友谊才比较有意思……” “他以前其实就是个跑业务的，也没个正式身份。后来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让他搞到体制内去了，还七混八混的，爬到了副处级的位置。” “我估计，还是熊立辉给他出的力。” “熊立辉的德文公司，和省供销社的关系可非同一般，许多紧俏物资，除了德文公司，其他任何人都拿不到。” “而且啊，李友谊和熊立辉是结拜兄弟，熊立辉是老大，李友谊是老三。” “就现在，熊立辉，吴小峰，李友谊，还有张海，他们几个，都在对面的私人会所呢。” 一切都明明白白的。 卫江南就笑起来。 “果然不愧是王牌侦查员啊……” “那是！” 萧易水微微一挺胸，傲气地说道，带着点玩笑的意思。 卫江南轻轻拍打着手里的资料，吩咐了一句：“这个李友谊，值得下点功夫。” “没问题！” 第618章 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苏若曦 国庆长假。 卫江南去了静西。 旅游。 当然不是一个人，而是开车带苏若曦一起去的。 这是他和苏若曦的恋爱关系得到苏家承认之后，最大的变化——第一次，苏定国和李妙然允许苏若曦单独和他一起去旅游。 毕竟现在的小卫同志，也不是普通的“社会青年”了。 县委副书记，正经算是个领导干部。 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不过苏若曦出门之前，李妙然还是很严肃地叮嘱她：谈恋爱就是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们可以一起去旅游，但是，一些必须得是结婚后才能做的事情，现在绝对不能做，必须在结婚之后才能做。 否则，你爹你妈拿你不好办，拿那个小混蛋还是有办法的。 乖乖女的苏若曦忍不住羞红了脸，跺着脚不依地嘀咕道：“妈，用你说吗？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小卫哥哥？” 你，我们当然是信得过的。 但小卫哥哥的话，那就呵呵哒！ 除了这个事，李妙然还叮嘱了一大堆细节问题，比如只在城市和景区转一转看一看，严禁深入山区不毛之地去冒险。 只要是在人多的地方，那李妙然就不担心。 苏家的大牌子，在全国那都是好使的，真遇到什么危险，苏若曦只要公开自己的身份，就说谁敢欺负苏振邦的孙女儿？ 去了深山老林，那就不保险了。 毒蛇猛兽也不认识苏老爷子啊？ 说咬你一口就咬你一口，没商量！ 为此，李妙然不但一再叮嘱苏若曦，还亲自给卫江南打电话，很严肃地给他交代了诸多的“注意事项”。 卫江南自然是一一点头答应，胸脯拍得“砰砰作响”，请岳母大人放心，自己女朋友的安全，肯定是第一要务。 卫江南比谁都看得更重。 就说苏若曦要是出了点意外，还有他这位“女婿”啥事儿？ 但无论苏定国多睿智，李妙然多细心，有一点是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 那就是，他们老苏家这位未来的女婿，老天爷将他从二十年后送回来的时候，还给他起了另外一个名字——卫柯南！ 到哪哪出事儿。 港真，江南书记也不想的。 谁带着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出来旅游的时候，乐意出事儿？ 一开始的时候，这趟旅行是很顺利的。 十月一号下午，卫江南在机场接到了苏若曦。 如你所知，国庆长假，交通是十分拥挤的，所有交通工具都满座。 不过这对苏若曦而言，都不叫事。 就说小梁叔叔直接给他打电话订的机票，航空公司能不能有位置吧？ 苏若曦坐的是头等舱。 现如今，小姑娘老有钱了。 “天上星亮晶晶”专辑，火得一塌糊涂。苏若曦赵莉欣姐俩赚得盆满钵满，都成了百万“富婆”。 陈小雪所在的娱乐公司，同样大赚了一笔。 目前正在筹划着，要出第二张专辑。 写新歌的重任，自然而然全都落在了江南书记的头上。 得亏江南书记记忆力贼拉好，要不然非得露怯不可。 不过再这样子下去，江郎迟早要才尽。 可着一只羊薅，迟早要薅秃了。 苏若曦今天的打扮十分青春，白色棒球帽，乌黑油亮的马尾，线条简洁明快的休闲运动服装，脚下一双小巧的白球鞋。 为了遮掩，戴了一副变色墨镜。 推着一个拉杆箱，步履轻盈地走过来。 老早就看到了接机人群中长身玉立的卫江南。 小卫哥哥今天的装扮也极其年轻，同款棒球帽，同款线条简洁明快的休闲运动装，同款白球鞋，浑身上下，青春洋溢，神采飞扬。 不仔细分辨，和在校大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说起来，江南书记现在还真就是“在校大专生”，只不过他的同学，年纪都比较大而已。 “曦曦……” 卫江南扬起了手。 苏若曦嫣然一笑，加快了一点步伐。 看得出来，小姑娘已经很难压抑住内心的兴奋之意。 毕竟长这么大，苏若曦还是头一回自己一个人出远门，那种得脱藩篱，放飞自我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爽。 “小卫哥哥……” 卫江南二话不说，双手伸出，探进她的腋下，胳膊叫劲，苏若曦轻盈的小身子，立马离地而起，卫江南举着她原地转了个圈。 苏若曦轻轻笑着，俏脸一片陀红。 卫江南随即在她娇俏的小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 顿时吸引来无数的目光。 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 实话说，漂亮的小姑娘不少，但漂亮到苏若曦这种程度的，实在不多见。 尽管卫江南也很帅气，但在很多人眼里，依旧读到了“这小子何德何能”的嫉妒之意。 “快走吧……” 大庭广众之下，苏若曦多多少少还有些羞涩，低声催促。 卫江南直接将她放在拉杆箱上，推着拉杆箱，就一路小跑起来。 别以为“老家伙”就不浪漫，卫江南同志苍老的灵魂，那可是受到过后世抖音无尽洗礼的，各种套路，那都是熟悉得很。 苏若曦咯咯地笑个不停。 “快，快放我下来，等下箱子坏掉了……” “不怕，坏掉了我们就买新的，我们还能找厂家索赔……” 卫江南满嘴胡说八道。 得亏这拉杆箱质量杠杠好，苏若曦也“轻如鸿毛”，要不然，拉杆箱厂家得哭死。 瞧这把人给冤枉得！ 我是行李箱阿喂，不是小推车…… 很快，拉杆箱“小车”就开到了门口。 苏若曦从拉杆箱上跳下来，两人手拉着手，向停车场走去。 静西机场不大，片刻后，两人就上了车。 又不是小普桑了。 而是换了一台车身高大的越野车。 旅游嘛，还是越野车更加抗造些，路况差一点也能跑。普桑虽然也十分抗造，越野能力毕竟不如正宗的越野车。 万一在路上趴窝，那就抓瞎了。 不就是钱吗？ 反正江南书记是土豪，可劲造，不心疼。 第619章 古城怪人 按照卫江南的旅游规划，今晚上他们就直奔古镇。 静西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古镇，以一种王者鸟类的名字命名。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这个古镇一直都是网红，红了二十多年，长盛不衰。一到旅游旺季，尤其是五一长假和国庆长假，人巨多。 为了确保他和苏若曦这次旅游能够顺利，卫江南动用了静江卫视的关系网。 省内凡是知名景区，和静江卫视的关系都不差。 都要求着静江卫视在他们景区多做两期节目。 直接就在一房难求的凤凰宾馆订了两间豪华客房。 肖世红还特意问他，需不需要给他安排一下官方接待。让景区那边直接给他们派专门的导游，一对一服务。 卫江南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这么一个三千瓦的碘钨灯照着，还谈个啥恋爱？ 还怎么卿卿我我？ 就说热恋中的小情侣出来旅游，看什么风景重要吗？ 重要的是两个人腻在一起啊！ 肖台座，是真的老了！ 凤凰宾馆的环境，在卫江南眼里算不错，在苏若曦眼里自然只能算一般。不过小姑娘也不计较这些。 在宾馆安置好行李，洗一把脸，苏若曦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卫江南的手出去逛古城。 应该说，这个时间点选得非常好。 现在大约是下午四点半的样子，太阳已经西斜，日晒并不强烈。古城的街道，吹拂着丝丝凉风，十分舒适。 最主要的是，这个时间段，古城的游客并不多。 大多数来古城旅游的游客，集中在傍晚时分出门，要到那个时候，街面上才会真正热闹起来。 所以现在，他俩可以安安静静地欣赏着古城真正的风貌。 “小卫哥哥，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没有。” “嘻嘻，那你为什么要犹豫一下呢？我还以为，你搞回龙湾古镇，是受了这里的启发。” 卫江南不由得愣了一下，心里暗暗提高了“警惕”。 他以前确实没来过，但“以前”又确实来过，所以他需要想一想才回答苏若曦，不料就让小姑娘抓住了“漏洞”。 看来和苏若曦这种智商极高的学霸打交道，确实要小心一点呢，可别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人家只是天真娇憨，毫无心机，那逻辑推理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悍。 文科学霸或许在逻辑推理能力上还不是很强，理科学霸就不存在这个“弱点”。 “我确实是受了这里的启发。” “为了搞活罗平的经济，我查阅了很多的资料，发现罗平除了有点金矿，再没有其他任何优势。只能在旅游上想办法。可是罗平离雁山又比较远，要是没有自己的特色，旅游也是很难搞起来的。”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回龙湾那边，算是一炮打响了。现在有不少游客，都是慕名前来……这中间啊，你和欣欣都算是立了大功，不少年轻人都是冲着你俩的名气来的。” “嘻嘻，又骗人，我才不信呢……” 话说这么说，小姑娘还是很开心的。能够在事业上帮到卫江南，最让苏若曦感到高兴。她很清楚，卫江南之所以能被她父母认可，除了在开元救了杜文轩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卫江南自己展现出极大的潜力。 卫江南在地方上作出的成绩越耀眼，在苏家的地位就越稳固。 她和卫江南之间，才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卫江南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拉着她柔软的小手，向小巷子的另一头走去。 随着时间推移，华灯初上，古城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卫江南的左手和苏若曦的右手始终牵在一起，不舍得分开，苏若曦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时不时喂给卫江南吃一口，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古城的青石巷里。 在转到另一条巷子之后，苏若曦突然凑到卫江南耳边，低声说道：“小卫哥哥，你看那个人，有点奇怪哦……” 卫江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三十几岁的青年女子，正躲在一处店铺的柱子后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地方。 而且这个青年女子的衣着打扮都和周边的游客不一样，她的衣服很旧，一眼就能看得出来，是那种非常便宜的地摊货。一头短发也有点乱糟糟的，明显没有认真打理过。 大多数出来旅游的人，尤其是年轻女性，对自己的衣着打扮和妆容，那都是十分在意的。无不把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随时准备拍照啊。 连苏若曦斜挎的小包包里都随身带着口红，水粉和眉笔，就是准备补妆的。 拍照肯定得美美哒才行嘛。 不得不说，学霸的观察力就是细致。 再顺着这个青年女子的视线往前看，卫江南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就在街道的对面，有一个畸形的小男孩，正趴在地面上乞讨。这个小男孩看上去，也就是七八岁左右，没穿上衣，裸露的小身躯，骨瘦如柴，肋骨一条条的，清晰可见。 双腿残废，套在一个破旧的轮胎里，就这么趴着，面前放着一个搪瓷盆，时不时给过往的游客磕一个头。 这一幕，和景区的繁华盛景格格不入。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后世的景区是不允许出现乞讨者的，市容管理人员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都清理干净。 但眼下还是2004年，景区管理不规范，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可以理解。 过往的游客见他可怜，纷纷慷慨解囊，往他面前的搪瓷盆里丢钱。 一个最大方的女游客，甚至一次性给了一百元。 很快，小男孩面前的搪瓷盆里，花花绿绿的各类纸钞便堆积起来，目测之下，保守估计也得有七八百元之多。 事实上，“乞讨”是一个很容易“发财致富”的行业。 滋生出许多的职业乞丐。 在外边可怜兮兮的，仿佛全天下最惨，实际上却家财万贯，在老家建别墅开豪车。 就在此时，那个青年女子慢慢向残疾小男孩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颤抖着声音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第620章 丧尽天良的人贩子 残疾小男孩受到惊吓，猛地往后仰起脖子，惊恐地看着她，张开嘴，“呀呀”地叫着，却说不出话来，竟然还是个哑巴。 “别害怕，我，我没有恶意，我……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青年女子的语气，逐渐急迫起来，眼里满是患得患失的神色。 一个坐在屋檐下的中年男子，突然大步走过来，呵斥道：“喂，你干什么？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这个中年男子大约四十岁左右，脸色黝黑，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你是他的什么人？这个孩子，他是你的小孩吗？” 青年女子仰头看着他，大声问道。 “关你什么事？他当然是我的小孩……马上走开，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 凶恶男子一边呵斥青年女子，一边警惕地四下张望。 发现虽然已经有不少游客向这边张望，却并没有人靠近，显然青年女子是孤身一人，并没有什么同伴。 这下凶恶男子就放心了。 见青年女子还死死盯着小男孩看，不由分说，弯腰一手拿起残疾小男孩面前的搪瓷盆，一手抓着小男孩的裤腰带，将他拎了起来，就准备离开。 小男孩骨瘦如柴，又没有双腿，可能还不到四十斤重，凶恶男子个子粗壮，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虬结，明显十分的孔武有力。 单手拎起小男孩，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不能走，你不能走……这是我的小孩……” 青年女子顿时就急了，顾不得别的，猛地伸手抓住小男孩破旧肮脏的裤子。 只听得“嗤啦”一声，小男孩破旧的裤子被撕下来一大块碎布，露出屁股上一处红色的胎记，如同一条蜿蜒的爬行动物的形状。 见到这块胎记，青年女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猛地往前一扑，抱住了凶恶男子的小腿，声嘶力竭地大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是我家小龙……胎记，胎记，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天啦天啦……” “救命啊救命啊，人贩子抢了我儿子啊……” 应该说，这个青年女子的反应极快，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最正确的反应。 但她孤立无助。 身材瘦小的她，和浑身肌肉虬结的凶恶男子，完全不在一个力量级上。 凶恶男子大怒，猛地抬起腿往后一甩，想要甩开青年女子。 不料青年女子死死抱住，绝不放手。 凶恶男子两手不空，右脚要保持站立，唯一能动的左腿，又被青年女子抱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挣脱。 眼见闻声围过来的游客越来越多，凶恶男子急了眼，随手将搪瓷盆和残疾小男孩往地上一丢，腾出双手，左手抓住青年女子的头发，使劲往上一拉。 青年女子头顶剧痛，抵挡不住这股蛮力，只得松开了双手，却又条件反射式的一把抓住了凶恶男子的皮带，死死抓住！ “你特么的，放手！” 凶恶男子果然是个狠人，扬起胳膊，狠狠一巴掌抽在青年女子的脸上。 “啪”地一声，青年女子被抽得整张脸都扭向一边，“哇”地张嘴喷出一口血痰，双手却依旧死死抓住凶恶男子的皮带，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嘴里不住大喊。 “救命啊，救命啊……” “抓人贩子啊……” “抓人贩子啊……” “人贩子抢我儿子啊……” 就有游客大声呵斥，让凶恶男子赶紧放手。 凶恶男子勃然大怒，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咬牙切齿地骂道：“特么的，臭婊子，老子宰了你！” 说着，扬起匕首，就向青年女子的肩膀捅了过去。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胳膊就停在了半空之中，持刀的手腕上，如同加了一道铁箍。急忙抬头一看，面前已经站着一个高大强壮的年轻男子。 不用说，这是卫书记出手了。 “你特么的，找死啊……” 凶恶男子怒发如狂，破口大骂。 一句还没骂完，手腕剧痛，匕首已经被卫江南夺了下来。 卫江南二话不说，身子一蹲，曲起手肘，腰背用力，猛地往上一撞，正中凶恶男子下巴，“咔嚓”一声，下颌骨发出不知道是骨折还是骨裂的声音。 凶恶男子惨叫一声，蹬蹬蹬地连退几步，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青年女子猝不及防，被他带翻在地。 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残疾小男孩抱在怀里，不住亲吻，放声痛哭。 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凶恶男子，卫江南轻轻舒了口气，走过去一脚踩在凶恶男子的胸口上，这才扭头对青年女子说道：“这位大姐，你认清楚了，是你小孩吗？” “是我小孩是我小孩，你看你看，这个胎记，像一条龙……孩子生出来就有的，我们给他起了个小名，就叫龙龙……” “他，他三岁的时候就被人抱走了……这些天杀的坏家伙啊，把我儿子害成这样，我的龙龙啊，他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啊，他是健康的啊……” “天杀的人贩子，天杀的人贩子啊……” “丧尽天良啊……” “呵呵呵……” 卫江南点点头，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 这伙人贩子偷走孩子之后，加以残害，把原本正常的孩子变成畸形的残疾人，再挟持他们四处乞讨，利用人们的同情心理，赚取巨额利润，一个个发家暴富。 而被他们残害的孩子，却往往活不到成年。 当年岁渐长，没办法再像幼年时那样获得同情，赚取高额利润的时候，就会被他们害死，再重新寻找新的孩子来代替。 是真正的丧尽天良。 天下极恶，不过如此！ 就在卫江南掏出电话，准备直接报警时，拐角处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长相妖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十几岁少妇，正领着一群穿着城管制服的男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快快，向队，快抓住他！” 妖冶女子伸手指向卫江南。 “就是他，就是他行凶打人……” 第622章 陈文明主任受惊吓了! 卫江南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再不和他们废话，掏出手机就打电话。 电话是直接打给陈文明的。 他身在外地，和古城所在地的县委领导没什么交集。 给陈文明打电话最适合。 “你个骗子……” 眼见情况越来越不利，妖冶女子也顾不得别的了，冲上来就对卫江南又抓又挠。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踩在卫江南脚下的凶恶男子救出来，立马跑路。要不然，等这个家伙真的报了警，警察赶到，那就一切都完蛋了。 向队现在迟疑犹豫，已经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要论战斗力，妖冶女子十个绑在一起，也不是卫江南的对手。 就仗着自己是个女人呗！ 不信他敢打女人。 然后，妖冶女子就知道自己错了，错得很离谱。 卫书记确实不可能打女人，但犯罪分子例外。 尤其是正在暴力抗法的犯罪分子。 不分性别！ 妖冶女子刚一扑过来，卫江南右手打电话的动作一刻不停，左手抡圆了胳膊，猛地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清脆无比的巴掌声响起。 妖冶女子涂脂抹粉的脸颊上正着。 这一巴掌，卫江南使出了七分力气，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之所以没有使出十分力气，不是因为他心有顾忌，而是他现在这个姿势，不方便发力，没办法全力爆发。 饶是如此，这一巴掌也绝不是妖冶女子能够承受得住的。 只听得一声尖利无比的惨叫。 妖冶女子整个人被抽得打着旋子飞了出去，“噗通”摔倒在地，半晌都挣扎不起来。 “好！” “打得好！” 围观的游客们大声叫好，随即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不少带着相机的游客纷纷按下快门，兴高采烈地记录着这难得看见的一幕。 原本眼里闪烁着凶光，想要搏一把的向队也被这一巴掌吓得浑身一抖。 就刚才，向队确实是有了想法的。 因为就算卫江南给他的证件是真的，到底也不是他们县里的副书记，理论上，管不到他们头上。 向队虽然官不大，在县里也是有些关系的。 只要这些人贩子和小孩都能跑掉，就能给卫江南来个死无对证。 你一个罗平县委副书记，也不能总在景区这边待着不走吧？ 这边县里的领导，也不会接受他罗平县委副书记的指挥啊…… 卫江南刚才说的，基本就是事实。 向队和人贩子虽然不是一伙的，但也已经得了他们不少好处，允许他们带着残疾儿童在景区乞讨。 每隔一段时间，这帮人就会孝敬他们管理处，请他们吃饭，洗脚，ktv潇洒，临了还有红包或者烟酒相送。 要是按照卫江南刚才说的，将功赎罪，最多就是不用去坐牢，公职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这就让向队心里很不乐意。 他在管理处当个队长，官不大，油水不少，谁愿意从今往后一无所有啊？ 落差太大了！ 但卫江南这铿锵有力的一巴掌，又把向队吓住了。 这小子，就算他不是县委副书记，真是个骗子，似乎也不好抓呢！ 虽然他们这边人多，真打起来，也未必就能稳操胜券。 向队还在激烈的“思想斗争”，卫江南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江南……” 陈文明的语气有些诧异。 不是说，你小子带着苏老的孙女儿去旅游了吗？ 正热恋呢，怎么想起给我老陈打电话了？ 我们的关系，真好到了那一步？ “陈主任，我这边遇到点麻烦了……我和若曦在古城景区，遇到一伙人贩子，现在情况不乐观，请你马上通知古城公安局，让他们立即出警，警力越多越好，速度越快越好！” 他这么跟陈文明说话，要是搁在平时，当然是很不妥的。 不讲究了嘛！ 但现在情况紧急，卫江南也不耐烦跟他讲那些虚的了。 赶紧的，你帮我打电话摇人！ 陈文明吓了一跳。 身为省长大秘，他当然能听到重点。 重点就是“苏若曦”。 还有人贩子！ 难道，苏若曦被人贩子抓了？ 那还得了！ 这是塌天的大祸。 得，陈主任当然是个拎得清的，一句都不废话，直接答应。 “行，我马上给他们县领导打电话。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说着，直接挂断。 听了卫江南这一番电话，向队才算是彻底死心。 石锤了。 这位真是大人物，刚才和他通电话的那个人，可以直接指挥他们古城的县领导。 不过向队还是想要最后争取一下。 当即将卫江南的工作证双手递了回去，陪笑说道：“那个，卫书记，要不这样吧，我们先把人带回管理处去……这里人太多了，也不好处理啊……” 要说向队也没别的心思了，主要就是想到了管理处，再私下里向卫江南求情，请他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 这里人山人海的，许多话都不方便说。 卫江南摇摇头，严肃地说道：“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你们先把那个女人控制起来，等你们县公安局的同志到了之后，再做处理。” 虽然在情理上，这个向队应该不敢铤而走险，但多加一分小心总是好的。 这里游客那么多，都是人证。 真跟他们去了管理处，万一出点意外呢？ 要是卫江南一个人在这里，也就罢了，关键苏若曦跟他在一起呢。 卫江南决不能让苏若曦处于任何危险的环境之中。 “这，这，好吧……” 向队见状，也委实无奈，只好招呼小弟们把那个妖冶女子控制起来，又劝说卫江南先把凶恶男子放开，他们自会控制。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先这样吧，这家伙踩在我脚下最安全，休想跑掉！” 又过了一阵，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只见三名男子，手里拿着刀，豁开人群，冲了进来。 不问可知，是人贩子团伙的其他人闻讯赶到了。 这三个人和踩在卫江南脚下的凶恶男子一样，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扫了一眼现场，二话不说，举起刀子，就朝卫江南猛扑过来。 第621章 你，你真是县委副书记? 被称为向队的那位城管队员，大约四十岁左右，板寸头，个子高大，也是一脸的凶悍之意，闻言大步走过来，站到卫江南面前，随便扫了江南书记一眼，大声呵斥道：“干什么打人？还不放开？” 就现在，卫江南脚下还牢牢踩着凶恶男子呢。 无论他如何挣扎，胸口都如同压着一座大山，死活挣脱不开。中间他也试图挥拳捶打卫江南的小腿，刚一有这个动作，卫江南便脚下发力，踩得他哭爹喊娘。 卫江南纹丝不动，同样扫了他一眼，问道：“向队是吧？你们是景区管理处的吗？” “对！” “我们就是景区管理处的。” “你是什么人？” “为什么在这里打人？” “马上放开！” 卫江南的这个态度，已经让向队很不爽了。 你瞎啊？ 老子穿着制服呢，看不见啊！ 你小子是没有尝过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是吧？ “很好！” 卫江南点点头，脚下却毫不松懈，牢牢踩着凶恶男子。 这家伙是人贩子团伙的一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跑了。 “向队，我现在正式向你通报情况。这个人，有很大的嫌疑，是人贩子团伙的一员。这个女同志和那个残疾儿童，都是本案的证人。” “现在，请你们立即控制此人，同时切实保护证人的人身安全。” “还有，这个女的……” 卫江南指着向队身边的妖冶女子。 “我认为，她也可能和人贩子是一伙的，他们是同伴。她也必须控制起来，不能让她跑了。” “你现在马上报警，让你们县公安局的同志立即过来接手这个案子。” “我怀疑，这个人贩子团伙，不止他们两个，整个景区，可能还有其他受害儿童在乞讨，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速度要快！” 卫江南一口气不停，连声说道。 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 两个月前，卫江南同志还是县委政法委书记呢，这确实就是他的本职工作。 “哈哈哈……” 向队仰天大笑，笑声中全是讥讽之意。 与他一起过来的五六名穿着制服的管理处人员，也都跟着大笑起来。 “你特么谁啊你？” “那么牛逼？” “你咋不上天呢？” 向队笑了一阵，又猛地脸色一沉，恶狠狠地盯住了卫江南。 “你特么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 “现在，我命令你，立即，马上，放开他！” “否则，老子对你不客气，把你抓起来！” 向队大声怒吼。 几名手下也纷纷围上来，一边吆喝一边开始捋袖子，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样子。 “闭嘴！” 卫江南也是一声怒喝。 “我是县委副书记！” “马上执行命令。” “否则，后果自负！” 向队先是一愣，随即再次仰天大笑，笑得差点岔了气。那几个小弟也跟着大笑不已，似乎听到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哈哈哈，你是县委副书记？” “你是县委副书记……” “哈哈哈，你特么要笑死我吗？” “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特么哪一点像个县委副书记的样子？” “你特么要是县委书记，老子就是市委书记！” “把他给老子抓起来！” “特么的，骗到老子头上来了？” “不长眼的东西……” 几名小弟齐声答应，捋起袖子就要一拥而上。 卫江南冷笑着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啪”就甩在向队的大脸盘子上。 “看清楚！” 向队先是恶狠狠地瞪了卫江南一眼，随即有点疑惑地打开工作证，只见上边赫然写着卫江南的工作单位是罗平县委员会。职务则是副书记。 “嘶——” 向队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几个准备上前动手的小弟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齐刷刷地盯着那个工作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惊疑不定的样子。 还真是县委副书记啊？ 虽然不是他们本地的县委副书记，但不管哪里的县委副书记，那都是领导啊！ “这个，你，你真是罗平的县委副书记？” 向队打量着工作证，又上下打量着卫江南本人，怎么都不肯相信。 不要问为什么不相信，问就是卫江南实在太年轻了。 还不到二十八周岁。 加上今天这个装扮，你说他二十出头也没任何人怀疑。 就说这样的年轻人，说他是县委副书记，人家怎能相信吧？ 卫江南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向队，现在不是怀疑这个的时候。我的身份，你们到时候可以验证，我反正又不会跑。” “但是我得提醒你，这个团伙案很严重。” “我相信，你和这伙人贩子不是一起的。你最多就是得了他们一点好处。这个时候，你最好是想办法将功赎罪。” “现在，你马上按照我刚才的要求去做，立即报警，请县公安局的同志过来，把这伙人贩子全部抓起来，一网打尽。” “这样，也算你立功。到时候我会给你们县里的领导建议，减轻或者免除对你的处分。” “你要是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不但工作保不住，还得去坐牢！” 卫江南的语气，变得十分严肃。 “今天要是因为你的原因，让这些人贩子跑掉了，让那些被害儿童没有获得解救，那你要负全部责任！” “到时候，不要说你们县里的领导，就算是你们市里的领导，也肯定保不住你！” “你要不相信，那就试试看！” “……” 向队懵逼了。 内心在激烈挣扎。 理智告诉他，如果这个卫江南没有撒谎，他真是罗平的县委副书记，那卫江南说的这一切，就不是在威胁他。 可是，万一是假的呢？ 而且，就算不去坐牢，丢工作他也不愿意啊。 要不，搏一搏？ 只要这些人贩子和受害儿童跑掉了，不就可以跟他来个死无对证吗？ 说起来也不怪他犹豫。 他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在这种要紧关头迟疑挣扎，乃是人之常情。 哪来那么多杀伐决断的厉害人物？ “假的假的，骗子骗子……” 那个妖冶女子伸手戟指着卫江南，尖声大叫。 “向队，你不要相信他，他绝对是个骗子。” “哪来那么年轻的县委副书记？” “快把这个骗子抓起来啊……” 第624章 那些人贩子，真的没人性啊…… 游客们的动作很快，古城公安局的警察动作也不慢。 接到县委书记的电话命令之后，景区派出所第一时间出动，片刻后，第一批警察就赶到了现场。 带队的是一位二级警督，大约四十岁左右，看上去倒是比较精明强干。 身后跟着十几名警察和辅警。 估摸着将在所里的全部力量都带过来了。 就刚才，局长在电话里下的可是死命令，让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要保证卫江南和苏若曦的安全。 至于卫江南和苏若曦到底是何方神圣，老实说，大伙都是一头雾水。 连局长本人都是懵的。 只知道古城县委书记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急得变了调。 可见这两位的来头，大得吓死人。 “哪位是卫江南？” 二级警督一路小跑过来，满脸焦急，大声问道。 “我是！” 卫江南大声答道。 二级警督立马跑过去，“啪”地立正，举手敬礼，大声说道：“报告，景区派出所所长向道明，请指示！” 虽然卫江南看上去极其年轻，但向所丝毫都不敢怠慢。 “你好，向所长！” “我就是卫江南，罗平县委副书记！” 向道明吓了一跳，再次立正敬礼。 “卫书记好！” 尽管他同样有些将信将疑，可眼下，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刚才局长那可是吩咐得明明白白。 不惜一切代价，确保卫江南和苏若曦的安全。 原来是县委副书记。 如此年轻的县委副书记，意味着什么，身在体制内的向所长，当然很清楚。 也就是这个年代，网络还不发达，信息传播不畅。要是在后世那个资讯爆炸的时代，卫江南的事迹，恐怕早就传遍全网了。 向所长自然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向所，你们来得正好，事情是这样的……” 卫江南点点头，随即将事情经过简单描述了一遍。 向道明的脸色变得又是严肃又有几分难看，时不时拿眼睛瞥一下旁边讪讪的向队。 向队额头上全是冷汗，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结局堪忧。早知道这个姓卫的家伙那么能打，刚才就应该勇敢一点跟着往前冲。 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呐喊几声助助威也是好的，起码能在卫江南心目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向所，现在有两件事，必须马上落实。” “第一，立即向县局报告，封锁古城景区所有对外的通道，严防人贩子带着小孩逃跑。” “第二，马上突击审讯，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帮家伙的老巢找出来。他们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记住，所有的孩子，都必须找到，一个都不能漏掉！” 卫江南也不跟向道明客气，直截了当下达了命令。 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的威严，不知不觉间全部显露无疑。 “是！” 向道明也是个能干的，不是向队那种草包货色，当即敬礼答应，铿锵有力。 随即回头吩咐所里的民警和辅警，把几个人贩子都铐起来。 他们来的时候，这些人贩子都被游客中的热心之辈帮忙摁在那里，一动都不能动。这时候倒是相当省事。 “向所，不用带他们回去了，就在这里，找个合适的地方，立即审讯！” 卫江南又吩咐了一声。 事情闹得这么大，卫江南真担心其他的人贩子已经得到风声，正在跑路。 说实在的，跑掉两个人贩子，卫江南倒是并不十分在乎。他在乎的是那些残疾儿童。必须要全部救出来，不能再任由这些人贩子残害。 “是！” 向所再次大声答应，停顿了一下。 “卫书记，请问，哪位是苏若曦同志？” “我在这。” 跟在卫江南身边的苏若曦立即答道。 向道明立即上下打量了苏若曦一眼，发现她身上没有什么伤痕，顿时长长舒了口气。 只要卫江南和苏若曦没事就好。 对他而言，这才是最重要的。 “卫书记，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审讯吧？” “可以！” 卫江南点头许可。 向道明再不迟疑，指挥着民警和辅警，将几个人贩子就近带进一家店铺之内，关起铺门，开始审讯。 在这种时候，派出所自然不会对几个人贩子有半分客气，毫不犹豫就给他们上了手段。 卫江南没有参与旁听，而是将苏若曦带到一边，去和那个一直搂着残疾小男孩的青年女子说话。 他可不愿意让苏若曦看到基层派出所审讯人贩子的那一幕，担心会给她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小卫哥哥，你真棒！” 苏若曦拉着卫江南的手，仰起小脸看着他，低声说道，满脸都是崇拜和热爱之意。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主要是孩子太惨了，我见不得这个……” “对啊，我也是呢。小卫哥哥，我们赶紧过去看看孩子吧。” 派出所的同志过来之后，青年女子和残疾小男孩自然也被保护起来，就在旁边的一个店铺里休息，有两名辅警和几个市容管理人员照看着。 青年女子自始至终，都紧紧搂着残疾小男孩，哪怕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也不曾松手。 现在依旧是这样，抱着小男孩缩在店铺一角，背靠着墙，对谁都充满着警惕之意。 也许是母子连心，小男孩这时候也已经认可她就是自己的妈妈，同样伸出瘦骨嶙峋的双臂，紧紧搂住青年女子的脖颈，小脸紧贴着妈妈的脸颊。 直到卫江南走过去。 “大姐……” 青年女子浑身一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就激动起来，抱着孩子，“噗通”就给他跪了下去，呜咽着说道：“卫书记，谢谢你，谢谢你……” “我，我给你磕头……”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快起来……” 卫江南连声说道。 苏若曦急忙上前去扶她。 “大姐，快起来吧……” 一不小心就摸到了残疾小男孩骨瘦如柴的小身子，苏若曦顿时眼圈一红，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雨点般滑落下来。 “小卫哥哥，太惨了……” “那些人贩子，真的没人性啊……” 第623章 卫书记，好样的，我们敬佩你! 刚才还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向队和他的几个小弟，吓得“妈呀”一声，转头就跑，到处躲藏。 四周游客也吓得连连后退。 就苏若曦还在原地，作势要向卫江南靠拢。 “曦曦，你退后，看我收拾他们……” 百忙之中，卫江南还吼了一嗓子，猛地松开右脚，弯腰一把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了老半天的凶恶男子抓了起来，双膀叫劲，一声大喝，凶恶男子就如同一个大号的盾牌，朝着三名扑过来的持刀男子砸了过去。 三名人贩子做梦都没想到，卫江南竟然还有这一招。 顿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忙不迭地将想要躲避，手里的刀子也急忙调转了方向，生怕一不小心就伤到了自己人。 “啪嗒”！ 三个人撞在一起，立马就变成了滚地葫芦。 冲在最后的那个人贩子倒是没被撞倒，见状不由得愣了一下，一时间拿不准是继续攻击卫江南还是先救自己人。 他们三人急匆匆地杀过来，目的也不是取卫江南的性命，而是救人。 不过生死搏斗之时，犹豫迟疑历来都是大忌。 他犯愣怔，卫江南可不犯。 就在他迟疑之际，眼前人影一闪，卫江南已经旋风般杀了过来，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抡圆了胳膊，当头一刀扎下。 别怀疑，这是凶恶男子的刀，先前被卫江南夺下来的，此时此刻正好用上。 “操……” 人贩子大惊失色。 再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狠辣，一言不合，就要取他狗命。 百忙之中，只得拼命举起手里的刀子想要招架。 谁知卫江南这一刀本来就是虚招，诱使他举手格挡，胸腹之间，就此门户大开。就在双方刀子相交之前，卫江南猛地收了回来，身子一侧，一脚踹了出去。 “呃——” 人贩子胸腹部位正着，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足足飞出去好几米，才“吧嗒”摔倒在地。一倒地就开始往外吐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好！” 围观人群又是一阵轰然喝彩。 那两个被凶恶男子撞倒的人贩子，这当儿还在手忙脚乱往起爬呢。 卫江南闪身靠近，一名刚刚半跪而起的人贩子举起手里的刀子胡乱挥舞，想要抵挡一下，“刷”地一声，卫江南一刀挥出。 鲜血飞溅，人贩子持刀的手腕中刀，刀子“当啷”坠地，左手握着右腕，就是个嚎叫。 根据他的经验，手筋已断，从今往后，这只手算是废掉了。 不过话说回来，说不定因祸得福，以后在监狱里，就可以不干重活了，可以干些轻松的活计。 前提是他的罪行比较轻，不会被判死刑。 第二个起身的是凶恶男子，他死死压在同伴身上，他不先爬起来，同伴无论如何都是起不来的。 但他先前被卫江南收拾得够呛，下巴都碎了，又被踩在脚下那么长时间，脑子早已晕晕乎乎的，胸肋部位剧痛钻心，爬起来的动作自然就十分迟缓。 反应速度更是远不如平时。 刚刚爬起身，卫江南已经一脚飞来。 凶恶男子避无可避，再次惨叫一声，鼻梁骨碎裂，满嘴喷血，仰天便倒。 倒下去还要坑队友。 一条粗壮的大腿，再次压在同伴的胸口上。 刚想爬起来的这个人贩子又被压倒在地，只能无助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子试图自卫。 鬼知道卫江南这个侦察兵完全不按规矩出牌，对他挥舞的刀子看都不看一眼，又是一脚飞出，正中他的两腿之间。 这里是他防守的空门。 胳膊不够长，护不住小弟弟啊…… 这一次的惨叫，简直惊天动地，非人哉！ 你，你特么废我武功啊？ 还是不是人啊？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在极短的时间里，卫江南就已经将四个持刀人贩子收拾得一干二净，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落至于极点。 四周围观的游客，都还没回过神来呢，四个穷凶极恶的持刀歹徒，就已经躺满一地。 “好！” “好样的！” “真漂亮……” 掌声，叫好声，喝彩声，如同雷鸣般响起。 不少年轻男女兴奋得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这一趟古城之旅，实在太超值了。 再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有在电视里能见到的情节，居然会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这特么也太刺激了吧？ 这到底是是什么人啊？ 县委副书记？ 特么现在县委副书记都需要散打冠军才能出任吗？ 干部任用的条件改了？ 苏若曦拼命拍手，大声叫好，娇俏的小脸上满是激动兴奋，漂亮的大眼睛里，透出的都是喜爱和崇拜之意。 不过小姑娘一直很懂事，自始至终都没往前凑。 生怕自己凑过去成为卫江南的负担，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同志们！” 卫江南举起双手，不住往下压，嘴里大喝一声。 “安静！” “请安静一下！” 叫好声，鼓掌声逐渐平息。 “我是罗平县委副书记卫江南，现在，有一件事想要拜托大家！” “卫书记，你说！” 人群中有激动的年轻人大声应答。 “我们都听你的！” “谢谢！” “大家都看到了，这是一个人贩子团伙，他们残害无辜的儿童，我可以肯定，这附近还有其他儿童在乞讨，他们的老巢也肯定就在附近。” “我希望大家都行动起来，把这个消息立即扩散出去，把其他儿童都找到。等一会儿警察同志来了，交给他们。” “另外，我请求大家守住这附近所有的通道，严防人贩子带着小孩跑掉！” “谢谢大家了！” 卫江南说着，双腿立正，举手敬礼。 “好！” “没问题，我们都听你的！” 一大群游客轰然答应，纷纷开始执行卫江南的“命令”。 还有人临走之前都不忘大叫几声，表达对卫江南的敬佩之意。 “卫书记，好样的！” “我们都佩服你！” “你是好干部，好领导……” 第625章 小卫哥哥，我们能帮孩子做些什么吗?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显然来了大队人马。 “卫江南同志！” “卫书记！”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充满焦虑之意。 卫江南闻声走了出来。 只见门外已经站满了各色人等，以警察居多。领头的是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衣着得体，气度不凡，一望可知，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你好，我是卫江南！” 中年男子眼神一亮，急忙大步上前，老远就伸出双手。 “你好你好，卫书记，我是曹瑞华，古城县委书记。” “您好，曹书记！” 卫江南急忙和他握手。 接到陈文明亲自打过来的电话，曹瑞华一刻都不敢耽搁，一边往外跑一边给县公安局长打电话下命令。 所以他和县公安局的大队人马，同时赶到。 得亏他就在县里，要是在下乡，可就没这么快赶过来了。 这样的事情，是不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那也是很重要的。 态度！ “江南书记，不好意思啊，抱歉抱歉，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你见笑了……” 不知不觉间，曹瑞华就按照体制内的惯例改了称呼，立马就变得亲热了几分。 “江南书记，你和苏若曦同志，都没什么事吧？” 这是曹瑞华最关注的重点，眼神在卫江南身边的苏若曦身上扫了几眼，心里暗暗赞叹。 这姑娘，是真的好看啊。 和卫江南这位全省最年轻县委副书记倒是非常般配。 当然，这是他不清楚苏若曦的来头，否则一定会更加的“羡慕嫉妒恨”。 年轻就是本钱啊。 怎么曹书记在年轻的时候，就遇不到“苏公主”呢？ 苏若曦嫣然一笑，得体地朝曹瑞华微微欠身致谢，说道：“谢谢曹书记关心，我们都没事。” 一点都不摆世家豪门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那就好那就好……江南书记，具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既然卫江南和苏若曦都安然无恙，那接下来就该处理正经事儿了。 卫江南于是将事情经过再复述了一遍。 曹瑞华满脸震惊之意，勃然大怒：“有这种事？彭友庆呢？在哪里？让他马上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岂有此理！” “马上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上班时间，他这位景区负责人，跑哪里去了？” 说起来也不怪曹书记生气，他这位县委书记都已经到了，景区负责人却不见人影。 简直了！ 立马就有一位秘书模样的年轻人掏出手机打电话。 卫江南说道：“瑞华书记，几个人贩子目前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我们当务之急，是把这伙人贩子一网打尽，把所有孩子都解救出来。” 至于这位景区负责人到时候该如何处理，那就不是卫江南该关心的了。 他也不想干涉古城这边的内部事务。 当然，向队除外。 合适的时候，卫江南肯定会跟曹瑞华提一嘴。 这样的人，决不能让他继续留在景区管理处，还担任城管队长。 必须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相信曹瑞华一定不会让江南书记失望的。 “对对对……” 曹瑞华一叠声地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店铺门打开，向道明快步走了出来，急匆匆地给曹瑞华敬礼。 “曹书记，卫书记，我们已经审讯过了，那几名人贩子交代说，他们这个团伙，一共有八名团伙成员，四男四女，都是从北方某省过来的，同一个县的。被他们控制的残疾小孩，有五个，三男两女……目前都被他们控制在我们景区的各个地点乞讨。” “四个男的都在这了，被卫书记一个人抓了起来！” “另外还有四个孩子，被三个女的控制着，也在附近，我们这就派人去把他们都抓起来。” 向道明简单明了地汇报了案情。 “马上行动！” 曹瑞华二话不说，一挥手，大声命令。 “记住，全部都要抓起来，一个都不许跑掉。尤其是那些残疾小孩，都要解救出来。” “是！” 有了县委书记这么明确无误的指令，公安人员立马行动起来。 县公安局长刚才就站在曹瑞华身后呢。 这边还没动作，不远处又响起喧哗声，却只见一群游客，扭着一个女子，正推搡着向这边走来，另外两名游客，手里抱着两个残疾的孩子。 毫无疑问，这是卫江南刚才发的号召起作用了，游客们自发行动起来，将其中一个人贩子扭住，和两名被害儿童一起送过来了。 “卫书记卫书记，这个就是人贩子……” “他们好残忍，把小孩害成这样！” “对啊对啊，太残忍了，一定要枪毙他们！” “对对对，一定要枪毙，一定要枪毙！” 游客们群情激奋，大声呼喊。 实在是两个孩子太惨了。 都是小女孩，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就是五六岁。大的那个孩子，双目失明，小的则是失去了一条胳膊。 两个女孩都是骨瘦如柴，面色枯黄，完全没有他们这个年龄段孩子应有的朝气，木木呆呆的，反应十分迟缓。 可见被残害之深。 饶是卫江南两世为人，见多了人间惨剧，此刻也忍不住怒火满腔，恨不得回过头去，将几个人贩子当场打死。 刚才下手还是太轻了，就该把他们当场格毙！ 这群狗东西！ 人贩子和孩子都到了近前。 卫江南气愤地对曹瑞华说道：“瑞华书记，您看看，这些混账东西，必须严惩！” 曹瑞华也是义愤填膺，大声说道：“对，江南书记说得完全正确，必须严惩！” 苏若曦目睹两个孩子的惨状，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拉着卫江南的手，哽咽着说道：“小卫哥哥，我们，我们能帮这些孩子做些什么吗？” “我，我心都痛了……” “我把我的钱都捐出来，全部都捐出来……” 第626章 一网打尽 曹瑞华和大队警察赶到之后，这个事的后续处置，基本上就和卫江南不怎么搭界了。 不过卫江南自然也不会就此离去。 在曹瑞华的盛情邀请之下，暂时和苏若曦前往景区管理处办公室休息。 曹瑞华将景区管理处办公室当成了临时指挥部，安排公安人员对景区进行全面搜捕，务必要将剩下的两个人贩子抓获，将两个被害儿童解救出来。 这种事，自然也用不着曹瑞华亲自出马，他就在景区办公室陪着卫江南和苏若曦说话。 苏若曦一直牵挂着那些被害儿童，随便和曹瑞华应付了几句，便急匆匆地去看望三个孩子去了。 青年女子和三个被害儿童，目前也都在管理处办公室暂时安置。 二十来分钟后，景区负责人彭友庆急匆匆地赶过来，连声向曹瑞华做检讨。照他自己的说法，是刚才去了景区的一个景点处置些问题。 至于是否如此，卫江南也不细究。 却问起了向队的情况。 “彭主任，你们管理处的那个向队，是个什么情况啊？” “这个人，可能有问题。” 彭友庆急忙欠身说道：“卫书记，这个向小东，是我们管理处执法大队的队长，实际上是城管编制……” 卫江南淡淡说道：“彭主任的意思，这个向小东，不归你们管理处管？” 语气已经有些不善。 彭友庆顿时满头大汗。 曹瑞华哼道：“你怎么回事？卫书记认为向小东有问题，那你就好好查一查，看看他和这个案子，有些什么关联。” “是是是，曹书记，我马上就查马上就查……” “算了，我让公安局直接查吧。如果他和案子有关，那就是犯罪了。” 曹瑞华的政治水平，到底不是彭友庆这种干部能比的。 卫江南一开口，他就明白了意思。 小卫书记这是没打算放过那个向小东。 既然如此，那曹瑞华必须要给卫江南这个面子。 虽然这个案子，整体来看，似乎和他们古城也拉不上什么关系，他们最多就是一个“失察”的责任。 毕竟人贩子团伙，又不是古城的人。 这帮人贩子，带着几个被害儿童，在全国各地的热门景区四处流窜，获取暴利。这次也是该当倒霉，在这里遇到卫江南这个煞星，算是一头撞在了枪口上。 但向小东在处置此事时，表现极度差劲，让卫江南惦记上了。 那没什么好说的，必须严惩。 否则卫江南将这个事跟陈文明说一声，陈文明再汇报给庆文省长，曹瑞华的仕途之路，估摸着就到此为止了。 至少在张庆文担任省长乃至将来有可能出任省委书记的这段时间里，曹瑞华是很难再进一步的了。 甭管向小东是个什么王八蛋，也甭管他在县里有些什么关系，都比不过曹瑞华自己的官帽子那么要紧。 这样的利害关系，曹瑞华瞬间就理得清清楚楚。 当即对卫江南说道：“江南书记放心，这个人，我们县里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卫江南便向着曹瑞华点头致意。 县委书记亲自坐镇，公安局的效率极高，很快，就把剩下的两个女性人贩子抓获，被她们控制的两个被害儿童，也一并解救出来。 公安局长急匆匆地过来，向两位书记汇报案情进展。 “曹书记，卫书记，案情已经基本搞清楚了，人贩子团伙一共八个人，已经全部落网。被害儿童五人，也全部解救出来。” “请两位书记指示下一步行动！” 规矩守得很严。 曹瑞华一挥手，说道：“依法办理。这个案子，影响太恶劣了，必须要严惩这些犯罪分子，争取不要影响到了我们景区的声誉。” “老石，你要亲自抓这个案子，一抓到底。要把这个案子的高度提上来，明白吗？” “古城景区，可是我们县里最大的经济支柱。” “决不能因为这个案子，影响到我们景区的声誉。” “是，曹书记，我明白！” 公安局长一叠声地答应。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瑞华书记，如果后续需要静江卫视那边帮你们做些宣传的话，我可以牵线搭桥。” 既然曹瑞华很讲规矩，卫江南自然也不介意和他交好。 在职县委书记，还是很值得交个朋友的。 这些都是官场上的人脉。 曹瑞华立即很高兴地连声感谢：“哎呀，江南书记，那可就太好了。我们搞旅游立县，最重要的就是宣传要跟上啊。你们罗平前不久搞的那个水上乐园文艺晚会，我全程都看了，搞得实在是有声有色，大手笔，出手不凡，出手不凡啊……” “我就一直在想着，要是在我们古城也搞一台这样的大型文艺晚会，一定会把古城的名气再往上提高两个档次。到时候，全国各地的游客，都会蜂拥而至。” “江南书记要是能帮我们古城把这个工作搞好，那我们古城全体干部群众，都对江南书记表示衷心的感谢！” 卫江南微笑说道：“瑞华书记有指示，我坚决落实。” “哈哈哈，老弟啊，你这话就说得太谦虚了，什么指示不指示的，太见外了。” 曹瑞华大笑起来，称呼上又变了，拍着卫江南的肩膀，连声说道，神态变得十分亲热。 “你老弟能来我们古城旅游，那就是天大的面子。没说的，咱们今晚上必须好好喝一个，不醉不休！” 卫江南急忙客气了几句。 曹瑞华佯装不悦，说道：“老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这么点小面子，都不给老哥我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江南自然也不好再拒绝。 这就是他一开始不愿意惊动古城这边负责人的原因，实在是不想应酬。 十一长假就这么几天，全部和苏若曦腻在一起还嫌不够呢，哪有时间精力去应酬这些啊。 不过这不是赶上了吗？ 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第627章 人性之恶 曹瑞华这个宴请，苏若曦没有参加。 她一贯不喜欢这样的应酬，只想安安静静和小卫哥哥一起吃饭。 不过她也知道，小卫哥哥现在是官场上的“要紧人物”，各类应酬必不可免。从小到大，她就没怎么见爸爸回家吃饭，倒也习惯了。 但这次，苏若曦不参加宴请，并非不喜欢应酬，而是她要去照看那几个被解救出来的残疾孩子。 她想搞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卫江南“无奈之下”，只能向曹瑞华透露了她的身份。 苏振邦的孙女，苏定国的女儿。 把曹书记震的七荤八素的，差点屁滚尿流。 先前陈主任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将苏若曦放在卫江南的前边，一再叮嘱他，必须百分之百确保苏若曦的安全。 原来如此！ 这要是苏若曦在古城出点啥事，他曹瑞华这个县委书记，是真的不用当了。 当下曹瑞华将公安局长叫过来，当面叮嘱，必须派警员随时随地跟着苏若曦，确保她的人身安全。 鉴于苏若曦很想了解这个案子的内情，曹瑞华又吩咐局长，无须对她保密。 总之一句话，满足她的所有“好奇心”。 宴请的规格很高，但规模不大。 就是曹瑞华，还有县里的几个主要负责人，不问可知，是和曹瑞华关系好的。 那些关系一般的，曹瑞华压根就不告诉他们。 对曹瑞华而言，苏定国未来的女婿，庆文省长跟前第一红人，那是妥妥的“金大腿”，必须牢牢抱住，绝不松手。 卫江南因为明天要陪着苏若曦继续旅游，所以很节制，基本上不怎么喝酒，就是意思一下。曹瑞华完全理解，也不强劝，一边吃喝一边聊天，气氛也很不错。 但喝酒只喝到一半，就被苏若曦的电话打断了。 “小卫哥哥……” 电话一接通，苏若曦就在那边泣不成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卫江南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曹瑞华和其他几位县领导也是大惊失色，跟着一齐起身，眼巴巴地看着他，一颗心立马就悬了起来。 难道苏若曦出事了？ “不是我……是他们，他们，那些孩子，好惨啊……那些人贩子，太坏了，太坏了……简直丧尽天良，丧心病狂……我，我恨死他们了……” “小卫哥哥，你快来看看吧。” “那些孩子，是被他们活生生害成这样的呀，他们原本都是很正常的孩子呀……他们，他们活活把孩子的眼睛戳瞎了，把，把孩子的两条腿砍掉啊……呜呜呜……” 苏若曦在电话那边，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 卫江南脸色铁青。 他当然知道这些人贩子丧尽天良，后世有很多相关的信息。 但看资料和亲身经历，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此时此刻，他同样感同身受，怒火满腔。 “瑞华书记，各位，一起过去看看吧！” 卫江南挂断苏若曦的电话，再也无心吃饭，转身就走。 曹瑞华等人赶紧跟上。 很快，大伙就赶到了古城公安局。 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老石早已在等着领导们，同样脸色十分沉重。 等他们赶到刑侦大队办案区，苏若曦早已哭成泪人儿，一见到卫江南，就“哇”地一声扑进他的怀里，不住抽泣。 卫江南急忙紧紧抱着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心，柔声安慰。 两名陪同苏若曦的女警，也都哭红了眼睛，见到曹瑞华过来，便忍不住说道：“曹书记，太不像话了，太残忍了，他们太残忍了……丧尽天良，丧尽天良啊……” 曹瑞华同样脸色铁青，沉声问道：“老石，到底是什么情况？” 公安局长老石低声答道：“瑞华书记，根据我们的初步询问，这五个孩子，都是这伙人贩子偷抢来的。被抢走的时候，最大的也就五六岁，最小的只有两岁不到。” “人贩子已经承认，他们偷抢这些孩子的目的，就是把他们残害成残疾人，再带到各地乞讨行骗，利用大家的同情心，赚这种昧良心的黑钱……” “这个孩子，被抢走的时候，只有五岁，他们把她的两只眼睛都戳瞎了……这个孩子，被抢走的时候年龄更小，只有三岁，他们把他的两条腿都砍断了……” 说到这里，饶是老石是个老公安，办了一辈子的案，见惯了各种人间惨剧，依旧还是哽住了喉咙，说不下去。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曹瑞华勃然大怒，大声喝道。 “那几个混账东西，老石，给我好好教训他们！” “让这些王八蛋也尝尝这个滋味！” 身为县委书记，曹瑞华平时绝对不会说这种无原则的话，但此刻实在也是怒气满腔，什么原则都顾不得了。 大伙儿谁都不觉得他说得不应该。 卫江南同样怒道：“瑞华书记，这些家伙必须严惩，一个都不能轻判。必须杀掉两个，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这个肯定！” “老弟你放心，这事既然发生在我们古城，那我老曹就管定了，责无旁贷。我会亲自去市检察院和中院，向他们说明情况，请他们务必严惩。” 曹瑞华大声答道。 按照相关法律规定，有可能判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的案件，归地级市人民检察院和中级人民法院管辖。古城县检察院和法院，没有管辖权。 但曹瑞华身为县委书记，他亲自关注这个案子，亲自去和市检察院市法院沟通，检察院和法院肯定都必须要认真考虑他的建议。 况且这个案子本身极其恶劣，影响极坏，市检察院和法院，也没有从轻判决的任何理由。 卫江南点点头，又着重说道：“目前我们解救出来五个孩子，但这五个孩子，未必就是全部。这个案子，必须深挖。一定要彻底搞清楚，他们这些年，到底做了多少恶，害了多少孩子。” “如果查出来，还有更加严重的罪行，那就多枪毙几个！” “我完全赞同！” 曹瑞华断然说道。 第628章 善莫大焉，功德无量! 听了这番对话，苏若曦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些许，不过还是很伤心，说道：“小卫哥哥，那，那这些孩子，今后怎么办？他们，他们那么小，可能都不记得自己是哪里人，不记得自己的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了……” 不等卫江南回答，曹瑞华赶紧说道：“这个你放心，我们民政部门会负责的。” 卫江南说道：“瑞华书记，这几个人贩子，一看就不是新手，都是些老江湖了，干这个事，不止一年两年，我估计啊，他们应该都赚了大钱。” “这些不义之财，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由得他们的家里人去享用，必须全部拿来赔偿这些受害儿童和他们的家庭。” “我建议啊，法院要重判重罚，倾家荡产地罚！” “这次，我们要搞一个判例出来。” 曹瑞华眼神一亮，流露出佩服的目光。 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县委副书记，可不仅仅只是找了个“公主”当女朋友那么简单，这个站位就很高。 国内虽然不实行“判例”法则，但具有重要意义的判例，还是会有很多法院今后会拿来作为参考。 如果能够被最高人民法院当作典型案例的话，那参考意义就更大了。 “这个案子，我会向上级反映，有必要的话，我直接向最高法反映。” 卫江南说道，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丝毫装逼的意思。 古城这边的“土包子”们，除了震惊和佩服，还能说什么呢？ 驸马爷就是这么牛逼的！ 那几个人贩子要是听到了卫江南这番话，恐怕会“心丧若死”了。不但性命难保，这么多年赚的黑心钱，也都要吐出来。 “小卫哥哥，我们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吗？” 苏若曦擦了一把眼泪，低声问道。 “当然可以。” 卫江南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瑞华书记，我有个建议……” “你说你说。” 曹瑞华一叠声地说道。 “第一呢，我建议这个案子不要藏着掖着，要大张旗鼓地搞。” 曹瑞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 凡是坏事都“捂着”，这是体制内大多数人的固有思维。 也不能说错了。 坏事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但卫江南这么提议，曹瑞华倒也并不太反对。原因很简单，这个案子，古城只是适逢其会。人贩子不是古城的，被害儿童也不是古城的，大张旗鼓地搞，对古城景区不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相反，如果运作得当的话，还有可能是“一大功劳”。 “我会和静江卫视那边联系，请他们派专人过来跟踪采访这个案子，做个专题节目。以这个案子作为契机，在全省乃至全国范围内，掀起一个严打人贩子犯罪团伙的高潮。” 不少人眼神都亮了起来。 一名女警忍不住开口说道：“真要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功德无量……”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现场有这么多领导在，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羞得满脸通红。 曹瑞华说道：“没错，确实是功德无量！” “江南书记这个提议非常得好，我完全赞同。” 果然能够爬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深谙官场之道。 知道如何将一个坏事变成“好事”，最大限度地发挥正面影响，就是后世经常说的，传播正能量。 “另外，为了救助那些被残害的儿童和妇女，以及他们的家庭，我建议，要搞一个援助基金，或者慈善基金。” “为了方便这个基金独立运作，方便接受社会大众的监督，这个基金我个人认为，就不必公家来搞了，可以民间来搞。” “我女朋友已经表态，可以把她发行专辑的收入，全部捐出来。” “对，我全部捐出来！” 苏若曦立即说道，没有丝毫犹豫。 要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个“小富婆”了，“亮晶晶”专辑为她和赵莉欣各自带来了上百万的收益。 在2004年，这是一笔巨款。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还有啊，瑞华书记，如果，我们请若曦给咱们古城风景区当形象代言人的话，古城景区，每年能为这个基金会捐多少钱呢？” “请瑞华书记放心，这笔钱是直接打给基金会的，不进入若曦的个人账户。” “她可以义务为古城景区当形象代言人，不收取一分钱的酬劳。” 好吧，小卫哥哥真是个“坏家伙”，在这里慷他人之慨，一点不心疼。 苏若曦漂亮的大眼睛变得亮晶晶的，连连点头，紧紧握着卫江南的手，只觉得“知我者小卫哥哥也”。 她不在乎钱，一点都不在乎。 她只想为这些可怜的孩子做些实际的帮助。 “五十万！” 曹瑞华大喜过望，伸出一个巴掌，大声说道，半点都不迟疑。 请苏若曦给古城景区当形象代言人，还有这种好事？ 苏若曦是一线明星吗？ 不是！ 虽然已经有了些名气，但和演艺圈真正的一线明星比起来，那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但在曹瑞华眼里，一线明星和苏若曦有任何可比性吗？ 完全没有！ 就问哪个一线明星的爷爷父亲，是当朝大佬？ 卫江南是送给他老曹一条巨粗的“金大腿”啊！ 天上掉下来一个两百斤的大馅饼，正正砸在曹瑞华同志的头顶上，幸福得就要晕过去了。 卫江南咧嘴一笑。 曹瑞华立马手掌一翻，说道：“一百万！” 这就对了嘛。 哥少你那一百万吗？ 哥要的是个态度！ 卫江南笑道：“还是五十万吧，太多了也不好，会给景区财政造成负担。” 其实对卫江南而言，古城景区每年捐五十万也好，一百万也罢，都不要紧。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义，让这个基金会更加的具有“正义性”。 信不信卫书记个人能给基金会捐几千万？ 全世界乱薅羊毛，赚来的钱，为这些可怜的孩子做点实在的事儿，多好？ 真的是无量功德！ 不枉了重生这一回！ 第629章 曦曦，我想当面向爷爷汇报! “小卫哥哥，我，我能把她们带回北都去吗？” 苏若曦紧紧抱着两个被害的女童，红着眼圈对卫江南问道。 小姑娘现在心神激荡，一门心思都在这几个被残害的孩子身上，觉得一定要帮他们，让他们今后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痛苦和坎坷。 “可以！”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点头说道。 这当儿，就不能和苏若曦讲道理。 女朋友是拿来宠的。 何况是苏若曦这样懂事的小姑娘。 “我看这样，曦曦，除了小龙龙，其他四个孩子，我们都可以先安排去北都。北都那边，条件好，可以做合适的安排。” 这些孩子，肯定是要先去医院做检查的，先把他们的身体调养好。 然后才谈得上送进特殊学校去接受教育。 “当然了，还得尽力帮他们找到原来的家庭。他们家里人肯定也非常着急的。就好像覃大姐，这些年为了寻找小龙龙，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地方。” 覃大姐就是那个当街护子的青年女子。 据她自己说，自从小龙龙被偷走，这五年来，她和她丈夫就再也没有过过一天安心的日子，夫妻俩分头行动，在全国各地寻找儿子。 这中间，经历过无数的遭遇和坎坷，不足为外人道。 总之是吃尽了苦头。 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古城这里，让她找到了自己的儿子。 令人痛心的是，当初活泼健康的孩子，已经变成失去双腿的残疾人，饶是如此，覃大姐还是不住给老天爷磕头，也不住给卫江南磕头致谢。 紧紧搂着儿子，再也不肯放手。 鉴于她家庭的实际情况，卫江南苏若曦那个慈善基金搞起来之后，也不会少了她的一份援助。 当然，法院将人贩子的财产罚没之后，也会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 “不过现在不能急，他们最好还是在古城这里先接受治疗。我们可以给他们留下一笔钱作为医药费和生活费，古城民政局也会妥善照顾他们的。” “等我们在北都那边做好安排之后，才派人过来接他们比较妥当。” 要不然，他俩一路上照顾四个残疾儿童，也会相当吃力。 关键卫江南只有几天假期，长假结束，他就必须回党校去上课。 身为高级速成班的班长，“旷课”神马的，不在卫班长的选项之内。哪怕他有再正当的理由，还是要尽量不耽误学业。 高中毕业证变大专文凭，全指着这呢！ 小卫哥哥可不想有朝一日，县委书记卫江南同志的高中学历成为全县干部的“榜样”。 “嗯嗯……” 苏若曦急忙点头，只觉得还是小卫哥哥考虑问题周到细致。 本来就是嘛，他那么厉害！ 这个晚上，差不多搞到十二点，才回宾馆休息。 曹瑞华亲自陪同他们到宾馆，这才挥手作别，说好了明天就签“代言合同”。 这事吧，曹书记肯定是当作头等大事来搞的。 从天而降的金大腿必须牢牢抱住，决不能有任何失误。 回到房间，苏若曦转身拉住卫江南的双手，仰头望着他，满怀骄傲地说道：“小卫哥哥，你真了不起……” 卫江南笑着问道：“小卫哥哥又怎么了不起啦？” “你那么厉害！” 苏若曦十分肯定地说道。 “今天要不是你啊，那些人贩子可能就都跑掉了。那些孩子也不一定能救出来。” 应该说，苏若曦这个赞叹还真是发自内心，也是事实。 也是活该那几个人贩子倒霉，在古城风景区都能遇到卫江南这个煞星，一对四，赢得干净利落。 换一个人，不但抓不住人贩子，很可能自己的安全都没法保证。 从向队的态度来看，他们可不会帮忙。 人贩子跑掉是大概率事件。 “一介武夫罢了，不值一笑！” 卫江南开了句玩笑。 “谁说的？” 苏若曦看着他，十分认真地说道。 “你可不是一介武夫，你考虑问题那么全面，比任何人都要周到细致。不管什么问题，到你那里，都能迎刃而解。” “你是最棒的！” 江南书记难得老脸一红，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就问你们谁被女朋友这么夸过？ 这么崇拜过？ 而且还是这么优秀出众的女朋友！ 卫江南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咱家曦曦才是最棒的。你那么有爱心，自己的钱说捐出来就捐出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我是真的有些意想不到。” 苏若曦嫣然一笑，说道：“那有什么呀？我反正也花不了那么多钱……我又不喜欢那些名牌包包，名牌化妆品之类的……” “你是不需要！” 卫江南笑着打断她，双手捧着她清纯漂亮至于极点的小脸，满怀爱意。 “你这么好看，完全不需要任何装饰品来衬托。” 这倒也是发自内心。 素颜美到苏若曦这个程度的，确实不多见。 苏若曦嘻嘻一笑，说道：“我以后参加工作了，也有工资，加上你的工资，我们生活完全够了呀，钱太多了没什么实际作用，还不如拿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说得对，我完全赞同。” 卫江南赞叹地连连点头。 小姑娘，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我现在已经是亿万富豪了……十亿富豪，百亿富豪，也不过是说话间的事儿。 在全球股市和期货市场，不显山不露水地赚他个几百亿，算事儿吗？ 苏若曦对待金钱的这个态度，才是最让卫江南心中欢喜的。 “曦曦，求你个事……” “你说！” 见卫江南的神色突然变得比较认真，苏若曦心里没来由的有点紧张，很专注地看着他。 “我们过两天就回北都去，我想当面见一见爷爷，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想当面向他老人家汇报。” “这些贩卖人口的罪恶行为，我认为，有必要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次严厉打击。狠狠的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 “这一点，我做不到，只能去求他老人家了。” 苏若曦急忙点头。 “没问题，我带你去见他。” “我想爷爷也一定不会介意帮我们的！” 第630章 最高规格接待 因为卫江南和苏若曦的时间很紧张，古城方面的办事效率空前提高。 次日上午，就准备好了形象代言人合同，进行了草签。 为什么是草签呢？ 因为基金会还没成立呢。 说好的每年五十万捐款，都不知道该捐给谁。 所以，要等这个基金会正式成立，苏若曦才会和古城方面正式签订代言合同。 但对曹瑞华来说，草签合同就已经够了。 他妥妥的和卫江南苏若曦都拉上了关系，将来是否有机会面见苏振邦和苏定国不好说，在卫江南的引荐之下，应该是有机会觐见张庆文的。 眼见柳傅军的年纪逐渐“逼近”六十五岁的“红线”，静江省内的许多干部，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别的想法了。 县委书记级别虽然不高，却是个要紧的职务，有卫江南的推荐，或许能够入得了张庆文的法眼，也未可知。 曹瑞华能够当上县委书记，至少证明他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下午，苏若曦就从银行取出十万块钱。 其中五万，直接捐给了覃大姐和小龙龙母子，另外五万，放在古城民政局的专用账户上，指名是给四个受害儿童的医药费和营养费。 有县委书记背书，相信没人敢乱动这笔钱。 小龙龙找到了母亲，确定会由覃大姐带回家，所以苏若曦一次性给了他们母子五万块钱，另外四个孩子，如果短期内找不到亲人的话，苏若曦将来会把他们接到北都去照顾，以后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当然，以后覃大姐要是遇到困难，依旧可以向卫江南苏若曦求助。 苏若曦绝不会放着不管他们的。 小姑娘是如此善良！ 晚上时分，静江卫视的记者团队便赶到了古城。 肖世红接到卫江南的电话之后，二话不说，就指派了这个专业团队过来，对发生在古城的这个严重刑事案件进行追踪报道。 也就是现在还没有微信微博抖音这些工具，而博客也没有微博那么好用，倘若搁在后世，十月一号当天，这个案子就已经全国都知道了。 毕竟当时在现场有那么多的游客。 现在嘛，要扩大这个案子的影响力，那还得依靠媒体的力量。 尤其是正规官媒。 以静江卫视现在的收视率，一旦他们开始报道，这个案子肯定也会造成巨大的轰动效应。会一波点燃全国人民心中愤怒的火焰。 人贩子太可恶了！ 现在已经初步查明，人贩子团伙和被害儿童，都不是静江籍贯，所以静江卫视要报道这个案子，基本上不会有太大的阻力。 否则的话，能不能播出来，那还是个未知数。 卫江南和记者团队的负责人谈了一次，让他主要报道人贩子的可恶以及受害儿童的凄惨状况，对他卫江南在这个案子中所起到的关键作用，一笔带过就好，无须渲染。 他现在是实权实职的副处级领导干部，已经不需要靠这个来“扬名立万”。 官场上，到了一定的级别，行事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时时刻刻想着出风头的人，在官场上是走不远的。 还是那句话，你立下功劳，要给谁看。 搞清楚了这个要害，你就基本上搞清楚了官场。 把这一切都处理明白后，十月三号，卫江南和苏若曦便登上了返回北都的客机。曹瑞华亲自送他俩到机场，挥手作别，礼节周到无比。 这一次，前来北都机场接机的，不是杜文轩。 文轩哥和王侠也旅游去了。 真以为只有你卫江南要谈恋爱的吗？ 人家那边，都要谈婚论嫁了，不比你着急？ 你女朋友，还要两年才大学毕业呢！ “小梁叔叔，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在机场见到梁秘书，苏若曦有些意外。昨晚上，她确实给爷爷打过电话，汇报了在古城发生的一切，并且转述了卫江南的请求。 老爷子倒是很爽快，一口就答应下来。 至于有多少是看在乖孙女的面上，有多少是老爷子自己想要亲眼见一见这个“拐跑”了自己掌上明珠的混小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老爷子答应见卫江南就行。 要不然，卫书记就得一个人灰溜溜地回静江去。 但苏若曦也没想到，是梁秘书亲自过来接机。 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正厅级干部。 梁秘书笑哈哈地答道：“老爷子亲口吩咐的。” 苏若曦顿时笑靥如花。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老爷子心目中，他其实非常看重这一次的觐见，也可以解读为他对卫江南这次在古城的表现十分满意。 苏定国和李妙然已经接受卫江南，现在老爷子又是如此态度，难怪小姑娘特别开心了。 卫江南上前一步，向梁秘书鞠躬行礼，恭敬地说道：“梁主任好！” 小梁秘书对外的职务，就是“苏办主任”。 而他的正式工作单位，则是挂在中zu部，干部一局副局长。 小梁秘书笑着主动向他伸手，说道：“卫书记，久仰大名啊！” 这话多少带着点玩笑的意思，但也有几分感慨。 近段时间，小梁秘书跟在老爷子身边，“卫江南”这三个字都快把他耳朵磨出茧子来了。 卫江南急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您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梁秘书倒也并不拿捏，微笑说道：“那行，我虚长几岁，就托大叫你一声小卫吧。” “谢谢梁主任！” 卫江南再次微微鞠躬，礼数十分周到。 从梁秘书的神态能看得出来，他对卫江南这番表现，颇为满意。 一路走出机场，等见到那台大红旗，连苏若曦都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梁秘书。 这是老爷子的座驾。 一般情况下，只有老爷子亲自出行，才会动用。 迎接宾客这种，自然有其他车辆。 梁秘书微笑说道：“还是老爷子吩咐的。老爷子说，这次小卫在古城办的这事，很合他的心意。” 毫无疑问，老爷子心情大好，所以才给了卫江南这样的殊礼。 苏若曦便兴奋地挽住了卫江南的胳膊，有点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难得调侃了一句。 “恭喜你啊，卫书记！” 第631章 全局高度 小一个钟头后，大红旗缓缓驶到了古老四合院外边。 卫江南和苏若曦下车，跟在梁秘书身后，来到了院子里。 虽然苏若曦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但今儿个，是卫江南第一次觐见老爷子，苏若曦也就乖乖的陪着，并不搞“特殊化”。 不过小姑娘压根就没想到，她如此表现，说不定会让老爷子心里不舒服。 女生外向啊！ 这就把自己当成老卫家的儿媳妇了？ 不是老苏家的孙女儿！ 卫江南这个“小贼”，到底有何能耐，就这么将苏老爷子的“稀世珍宝”给“偷走”了？ 老爷子没在屋里，而是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双眼微眯，听收音机里的京剧。 一幅非常“古老”的画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退休老头儿呢。 老北都的许多退休老人，都有这个爱好。 “爷爷……” 这下苏若曦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跑过去，凑到老爷子的满头白发前，低低叫了一声。 “嗯……” 老爷子睁开眼，见到苏若曦的明眸皓齿，顿时就来了精神，脸上露出笑容。 “小曦啊，回来了？” “是啊，爷爷……您看，我给你带了擂茶，是古城的土特产哦，味道不错的。” 苏若曦说着，将一个小礼盒拿到老爷子面前。 “哦，擂茶啊……哎呀，好多年没吃过咯，记忆最深的，还是当年长征的时候，在静西那边吃过一次，那味道真是唇齿留香啊。” 老爷子笑哈哈地接过，连连点头。 梁秘书这才上前，说道：“首长，卫江南同志来了。” 卫江南疾步上前，没有鞠躬，而是双腿立正，举手齐眉，给老爷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苏老好！” “嗯。” 老爷子抬起手，在额边搭了一下，算是回礼。 这是因为卫江南给他敬礼，要是鞠躬的话，老爷子估摸着就是嗯这一声，不会再有什么表示的了。 但刻在骨子里的军人记忆，让他对敬礼这个动作，会自然而然地作出回应。 这小子，狡猾大大滴！ “听小曦说，是你主动提出来要见我？” 老爷子打量着卫江南，随口问道。 “是的，苏老。我们在古城遇到的那个案子，我认为很有必要向您老人家做个汇报。” “嗯，一个案子……我已经离休了，案子的事，你应该向中央政法委反映。” 苏老语气淡淡的。 卫江南立正答道：“程序上确实是这样。但是，我够不着中央政法委！而这个案子，我认为有必要引起最高层领导人的重视。” 梁秘书吓了一跳。 这么直白的吗？ 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很久没人敢在老爷子面前如此说话了。 说得难听点，卫江南这话有点“狂”。 老爷子冷冷一笑，看着他，说道：“那你凭什么认为，我就一定会管这个事？” 苏若曦也没想到爷爷是这样的态度，顿时就有点着急，张嘴欲言，卫江南已经抢在了前边。 “报告，因为您是苏振邦！” “您当初出生入死干革命，为的就是铲除这个世界上的不平事！让普通老百姓不再受人欺负！” “而现在，这些犯罪分子，正在肆无忌惮地残害妇女儿童，手段极其残忍，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站在一个基层政法委书记的立场上，我有这个义务，也认为很有必要把底层的真实情况，向您汇报！” 卫江南毫不畏惧，朗声答道，语调铿锵，掷地有声。 苏振邦定定地看着他。 卫江南腰挺背直，挺立如松。 苏老突然就笑了，说道：“好小子，挺会拍马屁的。” 卫江南顿时老脸微红。 苏若曦有些不依地扭了扭身子，说道：“爷爷，不是这样的……小卫哥哥他可正直了。只要看到不公平的事，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 “在开元的时候是这样，在古城还是这样。” “那些人贩子都拿着刀呢，四个人打他一个，都被他打倒了！” 苏老爱怜地说道：“好啦，爷爷跟他开玩笑的，试试他的胆色。要不是看这小子是个傻大胆，你觉得爷爷我那么闲得无聊会见他吗？” 好吧，在其他所有人眼里机智百出，蜂窝煤成精的卫书记，在苏老这里变成了“傻大胆”！ 可是，对于一个带兵多年的百战将军而言，“傻大胆”实在是一个很高的赞誉。 苏若曦这才喜笑颜开，拉着爷爷的手笑盈盈的。 “坐吧！” 老爷子招呼了一句。 “是，谢谢苏老。” 卫江南依言在苏老身前的椅子里坐下，自然还是腰挺背直，标准坐姿。 “说吧，那个案子，具体情况是怎样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向我汇报？” 梁秘书亲自为卫江南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卫江南急忙起身，双手接过，这才对苏振邦说道：“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了社会的根本秩序问题。我认为在全国范围内严打这样的犯罪团伙，严惩这种罪行，非常有利于稳定基层社会，有利于提高党和政府的声望。” “严厉打击一小撮犯罪分子，拯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受害妇女和儿童，拯救无数破碎的家庭，对于政府而言，付出小，收获大，完全应该去做，也值得去做！” 梁秘书的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意。 这就叫“立意高远”。 老爷子何等身份地位，你跟他谈一个具体的案子，够得着吗？ 唯有从这个方面着手，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站在全局看问题，高度立马就上去了。 第632章 对坏人的仁慈，就是对群众的犯罪! 一开始，老爷子其实主要还是想要亲眼见见卫江南，至于汇报案情，在老爷子看来，只是一个由头罢了。 几十年人生风云，老爷子什么事没见过？ 现在听卫江南说得如此郑重，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可是在听了具体案情汇报后，老爷子也有点不淡定了，雪白的寿眉扬了起来，怒道：“有这种事？还无法无天了？” “是的，苏老。情况就是这样。” 卫江南表情沉重地说道。 “根据我在基层的了解，这种情况并不是孤例，而是比较普遍的现象。另外，过去二十年，拐卖妇女儿童的情况也非常恶劣。” “凡是遭遇到这种恶性案件的家庭，基本上都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影响。” “比如那个小龙龙，他被人贩子偷走之后，他们整个家庭都没办法正常工作正常生活。他的父母，轮流出门去寻找小孩，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变卖一空，还欠了很多外债。” “就算现在，孩子虽然找到了，却成了终身残废。以后一辈子都需要依赖父母照顾。” “人贩子偷走一个孩子，就等于毁灭了一个家庭。” “作为社会的基石，这个家庭不但不能为社会创造财富，反倒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负担。” “与此同时，周边的家庭也被迫投入更多的精力来保障孩子的安全。” “影响非常之大。” 老爷子问道：“那你的意见呢？” “严打！”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专项严打。” “八三年严打，拐卖犯罪排在第四位。当时确实严厉打击过这种犯罪行为，但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其他严重暴力犯罪已经得到了很好的遏制，唯独拐卖妇女儿童这种犯罪行为，依旧比较猖獗。” “从这个案子的情况来看，还是有很多边边角角的没有扫到。” “所以我请求苏老，亲自关注这个情况。在全国范围内再搞一次严打，坚决把这种歪风邪气打下去。” 苏振邦看着他，问道：“你认为一次严打就能解决问题？” “不能！”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梁秘书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似乎想要提醒一下卫江南，但又忍住了。 他很清楚，这是苏老和卫江南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对卫江南最重要的一次“考察”。如果考察通过，那卫江南就算是正式被整个老苏家完全接纳了。 如果卫江南没有给苏老留下特别好的印象，那苏老虽然不至于强行干涉他和苏若曦的关系，但今后在资源上，就不一定会朝卫江南倾斜。 直白点说吧，你可以当苏家的孙女婿，但苏家不会重点培养你。 最多就是保你一生平安富贵，想要身居高位，大展宏图，那就有些不靠谱啦。 “一次严打，不能完全解决问题，但可以有效遏制。” 卫江南自信地接着说道。 “而且，苏老，这次严打，我的建议是，不但要严惩，还要重罚。” “尤其是这种残害孩子，控制残疾儿童牟利的犯罪行为，枪毙几个主犯远远不够，还要把他们这些年得来的不义之财，全部罚没，一分都不给他们剩下。” “全国各地，多搞几个这样的判例，狠狠地打击一下犯罪分子的嚣张气焰，同时狠狠地警告其他的犯罪分子。这是一条红线，谁踩谁死。不但性命不保，还会倾家荡产。” “这种犯罪分子，有什么值得手下留情的？不义之财，就应该全部罚没！” “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普通守法群众的伤害！” “这对我们党和政府在群众中的形象是不利的。” “多几个这样的判例，今后各地的政法机关在处理这些案子的时候，才会有例可循，不至于畏手畏脚的，从而在全国范围内都形成高压态势，有效遏制这种犯罪行为的发生。”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严打这种刑事犯罪，群众是非常欢迎的，非常得人心。” “行政成本也不算高。” “很划算！” 老爷子沉吟起来。 梁秘书插口说道：“可是这样一来，会不会引起法学界的反弹？” 梁秘书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近来法学界有一股“西风”，中心思想就是“废除死刑”，外延则是“慎刑轻判”，对犯罪分子讲“人道主义”。 卫江南在这时候提出来严惩重罚，和法学界这个思想，刚好背道而驰。 卫江南说道：“所以要抓紧时间。越往后，反弹越大。趁着这种思想还没有占据主流，先搞一次大规模的严打，搞几个判例摆在那里，以后就比较好办了。” “我一直都认为，在我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废除死刑是不可取的。还是那句话，对犯罪分子讲人道，就是对普通群众的不人道，对守法公民的残忍。” “人民民主专政的铁拳，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应该放下。” “这些犯罪分子，是我们的敌人！” “敌我矛盾，谈何手下留情？” 苏振邦看他一眼，知道这小子又在搔自己的痒处了。 老爷子在战争年代，是以铁腕著称的。 有一次还因为亲手处决了一个投降的鬼子，遭到严厉处分，从团长一撸到底。这个事，老爷子也从来都没藏着掖着，家里的晚辈，不止一次听他提起过。 老爷子沉吟良久，这才说道：“招呼，我可以帮你去打。但是程序还得走，报告你们要先打上来。” 言下之意就是说，怎么去说服你们省里打这个报告上来，那就是你卫江南的事儿了，老爷子想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能耐。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谢谢苏老。静江卫视已经去了古城，准备公开报道这个案子的后续处理情况。” 老爷子，我也不耐烦去求人。 舆论倒逼这种事儿，我倒是玩得挺顺手的。 老爷子哼了一声，说道：“这种小手段，以后要慎用。” 你总是玩“倒逼”这样的花招儿，就说上级领导烦不烦你吧？ 一时半会的拿你没辙，对景时候，够你喝一壶的。 “是！” 卫江南急忙欠身，恭谨受教。 “你还有几天假？” 老爷子突然问道。 卫江南愣了一下，连忙答道：“还有四天，七号必须赶回去，八号上课。” “嗯，那就不要到处乱跑了，和小曦在北都转一转吧。” “省得再给我惹祸！” 卫柯南禁不住抓了抓后脑勺，嘿嘿地笑了起来。 过关！ 第633章 卫书记又秀厨艺了 拜会过老爷子，老岳父那里肯定也是要去一趟的。 要不然，江南书记要糟糕。 其实昨晚上，苏若曦就打电话给苏定国李妙然都说了这事。卫江南要去拜见老爷子，不先跟苏定国汇报一声能行吗？ 你小子是不是飘了？ 对此，苏定国倒是不反对。 既然他自己认可了卫江南，那迟早是要送给老爷子去“过目”的，现在卫江南自己求见，老爷子还答应了，那就挺好。 在卫江南见老爷子的时候，苏定国也没有露面。 他很清楚自家老爹，在“用人”方面有一定之规，不喜欢有人去干涉他的判断。 哪怕是亲儿子都不行。 现在卫江南在老爷子那里过了关，就得赶紧去老岳父那边报个到。 说起来，江南书记真是个劳碌命。 万里迢迢，从静江赶到首都“做客”，结果还得自己动手做饭。 要不是有个千娇百媚，清纯可喜的小女朋友打下手，江南书记得委屈死。 说起来，这也是“自找”的。 苏若曦领着卫江南回家，苏定国和李妙然都不在家。 到了苏定国这样的级别，基本上不存在什么“节假日”，有许多工作等着他去处理。李妙然虽然没苏定国那么忙，十一长假也不可能一个人待在家里啊。 她同样有许多关系需要维护。 在北都的高层圈子里，“夫人外交”也是一大特色。 一堆贵妇人经常聚在一起玩耍，彼此之间，交换些消息，对于联络感情，很有效果。 有些事情，家里的老爷们位高权重，不好亲自开口，就透过夫人的嘴说出来，试探一下，如果对方也不反对的话，那就谈成了。 挺简单，但也十分有效。 苏定国家里，自然也是有家政服务人员的，由办公厅那边统一安排的。 放假期间，李妙然体谅服务人员，给人家也放了几天假，回去陪伴一下家里人。 如此这般，江南书记第一次来老岳父家做客，就得自己下厨做饭。 要说江南书记请不起一顿饭吗？ 那当然是扯淡。 但去外边请吃饭，有自己亲自下厨来得那么诚意十足吗？ 就要让未来的岳父岳母尝尝自己的手艺，让他们放心，以后啊，您家闺女跟着我小卫，最起码饿不着肚子。 苏若曦没想到卫江南还会做饭，好奇心爆棚，兴高采烈地给卫江南打下手。 “曦曦，叔叔阿姨能吃辣不？” “还行吧，但也不能太辣了，不能是你们静江的那种微辣啊……” 静江的微辣，搁在北方不吃辣的省份，那叫变态辣。 卫江南便即心中有数。 小米椒改青椒，青椒改菜椒嘛，了解！ 好不容易来一趟北都，卫书记自然不能做北方菜，他也不会啊。必须得做几道不正宗的静江菜，让岳父岳母都尝一尝。 为什么说不正宗呢？ 用菜椒做出来的静江菜，还能是正宗的吗？ 为了确保苏定国和李妙然都能“赏脸”，苏若曦早早给父母打了电话，请他们回家吃饭，说是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小姑娘家家，不就是这样的吗？ 苏定国和李妙然都挺给面子，晚上时分，都回来了。 卫江南早已做好饭菜，在餐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 四菜一汤，老套路。 青椒炒肉，黄焖鸡，红烧鱼，炒菜心，口蘑汤。 冰箱里就这些菜，卫大厨也只能将就发挥三成的手艺了。 “哟，蛮丰盛啊。小卫，是你的手艺？” 李妙然笑吟吟地上前看了一下，问道。 “是的，阿姨，都是静江口味，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卫江南笑着答道。 “妈，你不知道，小卫哥哥可能干了，切菜切得特别快……” 苏若曦在一旁骄傲得不行。 小卫哥哥实在太能干了，就好像没什么事情是他不会的。 卫江南笑着调侃道：“曦曦，你以后夸人家的字写得好，千万不要说宣纸特别白，墨汁特别浓……” 一番话说得苏定国都笑起来。 苏若曦轻轻打了他一下。 小丫头这是完完全全的陷入热恋之中，当着父母的面都不避一下了。 “小卫啊，其实呢，你来北都，早点打个招呼就行，没必要自己这么辛苦。” 李妙然在餐桌前坐下，笑着说道。 苏若曦两手一摊，说道：“妈，现在我没钱了呀，下馆子请不起。” 李妙然有些诧异地反问道：“你的钱呢？一百多万呢！” 苏若曦说道：“我都捐了。妈，你不知道，那些孩子太可怜了，我哭了一个晚上呢……” 一说到这事，小姑娘的眼圈又有点红红的了。 李妙然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苏若曦在电话里，也大致给他们说了一下发生在古城的一切。作为全国妇联的副厅级干部，李妙然对这种情况，远比其他人更加关注。 苏定国摆了摆手，说道：“小曦，先吃饭。” “工作上的事，吃完饭再谈。” “嗯……” 苏若曦急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给苏定国拉开了椅子。 “爸，您请坐！” 等苏定国落座，卫江南和苏若曦才在他俩对面坐下。 苏定国和李妙然都不嗜酒，在家里吃饭，是不饮酒的。不过这到底是卫江南头一次来家里吃饭，苏若曦还是准备了饮料，权当代酒了。 李妙然举起饮料，说道：“来，小卫，欢迎你！” 一家人举着杯子碰了一下，意思到位。 “嗯，这菜做得不错啊。” 李妙然尝了一口辣椒炒肉，顿时赞叹了一句。 卫江南急忙解释道：“我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偶尔不想去食堂吃饭，就自己做菜改善一下伙食。” 倒也是事实。 只不过江南书记绝对不会告诉岳母大人，自己在回雁乡做了二十年的菜。 苏定国也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夸奖道：“能把每件小事都认真做好，这是个很好的习惯，今后要继续保持。” 好吧，大领导的站位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卫江南急忙受教。 餐桌上气氛很好。 第634章 开明的父母 吃完饭，一家人在客厅落座。 卫江南要给苏定国和李妙然去倒茶水，被苏若曦拦住了。 小姑娘嘴角含笑，步履轻盈的给三人都倒了热茶过来。 李妙然看在眼里，又是好笑又是怜惜。 闺女对这个小卫，那真是喜欢到了骨子里头，得亏当初没有硬生生的阻拦，要不然，小曦不定多伤心呢。 “小卫啊，古城那个事情，你具体说说。你们怎么就这样急着回来了？” 先前闺女跟着卫江南出去旅游，李妙然是各种担心，只盼着她早点平安回家。 可现在三天时间，苏若曦就回来了，李妙然心里很为闺女委屈。 这可是苏若曦正经八百地跟男朋友第一次出去旅游啊，就这么“半途而废”。 “妈，我来说吧，这个事一开始还是我发现的端倪呢……” 苏若曦急忙抢在头里。 在老爷子那里，是卫江南汇报的，苏若曦发现，卫江南把自己起的作用说得太简单了，几乎就是一笔带过，完全没有半点居功的意思。 小姑娘担心卫江南在父母面前也是这么“忽略”自己，所以抢着要说。 小卫哥哥实在是太谦虚了。 苏若曦觉得，这些细节，应该让父母知道，这样他们对卫江南就会有更好的印象。小姑娘虽然不喜欢政治，却也知道，自己的家族将来能够给卫江南多大的支持，对小卫哥哥而言，至关重要。 其实吧，卫江南最终能当多大的“官”，苏若曦并不在意。 可是，小卫哥哥那么优秀，那么善良正直，他当的官越大，就越能造福人民群众吧？ 比如这一次，苏若曦说要把自己的全部存款都捐出来，卫江南连一句反对都没有，反倒十分支持。 要是换一个人，肯定会劝自己多少留一点儿。 小卫哥哥就是这么大气，视钱财如粪土。 好吧，主要是小姑娘并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现在到底多有钱。 “好，小曦你说。” 李妙然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很快，苏若曦清脆的声音就在客厅响起。 学霸就是学霸，尽管是理科学霸，但苏若曦的文科也不差，将一个故事说得绘声绘色的，连苏定国和李妙然这样见过无数大世面的领导干部，都不知不觉间沉浸其中。 当然，这主要也是因为，他们的宝贝闺女是当事人，自然而然地牵动着父母的心。 听到卫江南面对三个持刀人贩子，不往后退，反倒孤身往前冲，李妙然又忍不住了，蹙眉说道：“小卫，不是跟你说了吗？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要注意保证自己的安全！” 老不听呢？ 卫江南急忙欠身答道：“阿姨，当时那个情况吧，曦曦就在我身后，周围还有很多的游客，尤其是有不少孩子，我实在是别无选择。我决不能让这些家伙有机会靠近曦曦！” “妈，小卫哥哥可厉害了，那几个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苏若曦翘起小鼻头，骄傲地说道。 苏定国点点头，说道：“男子汉，有本事有担当，是应该的。不过小卫，你也要记住阿姨对你说的话，不要养成这种习惯。凡事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做决定。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是，叔叔！” 卫江南恭声答应。 “爸，妈，那些人贩子真的太坏了呀，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丧心病狂的人，简直是丧尽天良，他们，他们对那些孩子太残忍了，太残忍了……” 苏若曦说着，眼圈又红红的。 “爸，妈，我跟小卫哥哥说了，我要把我所有的存款都捐出来，成立一个救助基金，专门用来救助这些可怜的孩子……” 李妙然微微一愣，说道：“全部捐出来？小曦，你考虑清楚了吗？那也是你自己辛苦赚来的钱。” 苏若曦账上现在可是有一百多万，纵算对李妙然来说，这也不算是一笔小钱。 “没关系，妈，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我反正也没什么地方需要花很多钱。将来啊，等我上班之后也有工资，小卫哥哥也有工资，足够我们生活了。钱再多，如果不能发挥积极的作用，那就是累赘。” 苏定国看了卫江南一眼，微微一笑，笑容颇有几分古怪。 卫江南也笑了一下。 老岳父肯定清楚他是个土豪。 按照张庆文的指示，他的财产可是向组织正式申报过的。 苏定国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情况。 不过很显然，苏定国没打算揭穿这一点。女儿一片仁心，苏定国当得成全。 “很好，小曦啊，你这个决定，爸爸完全支持。不过呢，这个基金会，就不要用你的名义了。小卫，你考虑一下，找一个合适的人选。最好不是体制内的人，免得将来有些不必要的麻烦。” 苏定国考虑的比较全面。 “好的，叔叔，我来安排。” 他心中早已有了合适的人选：陈小雪。 小雪以后在娱乐圈发展，搞个慈善基金会，正合适，可以提高她在圈内的名气。 “另外啊，你们跟老爷子汇报了什么？” 卫江南便将情况向他也汇报了一遍。 “嗯，这倒是个很不错的提议，对这些恶性犯罪，就必须要严厉打击。我赞成你的意见，严惩重罚，以儆效尤。” 苏定国旗帜鲜明地支持卫江南。 李妙然问道：“老爷子是怎么答复的？” 卫江南答道：“老爷子说，他可以去打招呼。” 苏若曦笑着说道：“爷爷也很支持小卫哥哥的建议呢，他还说……说小卫哥哥是个傻大胆儿……嘻嘻……” 一番话说得苏定国和李妙然都笑了起来。 有了老爷子这个“定性”，卫江南在苏家的地位，基本就稳固下来了。 是时候为他做一下“职业规划”啦。 第635章 关键时刻，我还是留在省里比较好! “你们那个高级速成班，是怎么回事？” 苏定国问道，心里也有点好笑。 高级速成班，大专文凭。 想不到老苏家会招一个这样的“草莽”女婿。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卫江南加入老苏家这个大家庭后，他的学历，只比老爷子高一点儿。 其他任何人他都比不上。 这也是当初苏定国犹豫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过现在，苏定国自然是早就放下了这个“包袱”。 文凭虽然要有，却并不代表能力。 直觉告诉他，静江省委组织部搞的那个高级速成班，有些蹊跷。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我得罪人了。” 苏定国蹙了一下眉头：“得罪了谁？” 毫无疑问，卫江南得罪的这个人，能量大得惊人，竟然可以让省委组织部布这么大的一个“局”来针对卫江南一个人。 “这个人叫熊立辉，表面上是个商人，实际上，代表着许多人的利益……” 卫江南简单将“熊立辉事件”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下。 苏定国何等睿智，立马便知道了这个熊立辉是何许人。 白手套嘛。 京师地界，这种人比比皆是。 几乎每个家族，哪怕是小家族，都会有这样的人在台前。至于大的利益团体，那就更加不止一个“买办”了。每条线都有专人负责，截不相混。 白手套的性格各不相同，但京师这边的白手套，大多都比较低调。 主要还是京城牛人太多，你的“后台”硬扎，没准人家的后台更硬扎，太嚣张了难免一脚踢在铁板上。 还是低调点，闷声大发财比较好。 当然，也有少数行事比较张扬的。 熊立辉在静江如此张狂，当然是因为他背后站着最大的那个！ “小卫，你有没有考虑，进修班毕业之后，到国家部委来工作一段时间？” 李妙然开口问道，满脸都是关心之意。 她当然也已经明白，静江省委组织部那个高级速成班，是怎么回事。 那边已经恨透了卫江南，决定要找机会修理他了。 李妙然既然认可这个准女婿，自然要为他着想。 以苏家的能量，把卫江南调到国家部委工作个两三年，完全不成问题，到时候再外放，就得是县委书记。 卫江南很认真地想了想，说道：“谢谢阿姨，这个时间段很关键，我觉得还是留在基层比较好。”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两年后，省里的局势就会出现很大的变化。而在这个时间线上，历史大势已经在局部地区出现偏差。 在这个关键时刻，卫江南如果离开静江，安全倒是安全了，但他和张庆文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关系，就有可能变得疏远。 除了老苏家，张庆文也是值得卫江南大力“投资”的对象。 如果他能够再一次帮助张庆文顺利更进一步，那么，他在张庆文心目中“第一”的位置，就将变得牢不可破。 尤其是在他正式成为苏家的女婿之后，张庆文的重要性更会变得无可替代。 原因很简单：他正式成为苏家的女婿，有时候，苏家反倒要避嫌。在有关他的使用问题上，苏家不好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张庆文作为一个表面上和他并无瓜葛的省领导，出面说一句话，比苏家更管用。 而从张庆文的个人履历来看，只要他在关键时刻不选择错误，是很有机会带“政字头”的。毕竟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张庆文没有他相助，也只差了最后一步。 现在，张庆文已经提前两年出任二把手，机会肯定更大一些。 李妙然便望向苏定国。 这样的大事，当然还是要以苏定国的意见为主。 苏定国沉吟片刻，说道：“如果，速成班毕业之后，他们借助全省干部交流的机会，把你交流到石城去，你如何应对？”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搞好本职工作，不惹事。” “不惹事是对的，但有的时候，未必能照你的思路来。”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照他们的思路来也没什么。熊立辉那么张狂，本来就是他们的失策。将那样一个行事不谨慎的人，放在如此要紧的位置上，未免太自信了。” “如果他们不主动招惹我，大家相安无事，平稳过渡，那是最好不过。” “真要是非得干一仗，那就干一仗好了！” 自然而然的，一股自信无比的气质，从卫江南身上透体而出。 苏定国还是有些不放心，蹙眉说道：“如果他们不按规矩来呢？” 卫江南说道：“叔叔放心，我也不是毫无防备的。我有两个战友，现在都帮我工作……” 将高拱和迟晓勇的情况，简单跟苏定国汇报了一下。 苏定国顿时轻轻舒了口气，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意。 这就对了，和他认知中的“蜂窝煤”对上了号。 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坐以待毙的。 “那好，那就先看看情况再决定吧。到时候，如果你想要来国家部委，跟我说一声。” 也就是说一声的事儿。 “好的，谢谢叔叔。” 卫江南欠了欠身。 苏定国点点头，说道：“这几天啊，你们就在北都转一转吧，到处看看。” “对了，小曦，你文远哥哥回来了，他休假。你们找个时间约他见个面。年轻人之间，要多来往。” 苏文远，苏建国的儿子，苏若曦的大哥。 目前也在部队服役。 “呀，文远哥哥回来了？那太好啦，我明天就约他！” 第636章 吃大户 “曦曦，你可回来了……” 苏若曦提前返京，最高兴的是谁呢？ 当然是赵莉欣了。 拉着表妹的手，又蹦又跳的，开心得了不得。 “哎呀，这几天啊，我可太无聊了……” 说起来，自从一起进入北都大学之后，这还是她们姐妹俩头一次分开呢。以往不管去哪，都是“联合行动”。 这还是苏若曦第一次“撇下”她，可把小姑娘无聊坏了。 苏若曦抿嘴一笑，说道：“要不，你也赶紧找个男朋友算了？” “才不要！” 赵莉欣立马将小脑袋摇得如同拨郎鼓一般。 “我还没玩够呢，才不要这么急着找什么男朋友……” 看了卫江南一眼，做了个鬼脸。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从来不谈恋爱，一谈就坠入爱河，难以自拔吗？” 说起来这也是一种“怪异现象”。 表面看，这姐俩的性格大相径庭，赵莉欣比苏若曦活泼得多，是个自来熟。大家都以为，赵莉欣一定会比苏若曦更早谈恋爱。 谁知道却是苏若曦远远跑在了赵莉欣的前边。 苏若曦和卫江南恋爱，都有一年多时间了，赵莉欣那边，连个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 小姑娘依旧没心没肺的，压根就没那个意思。 “哎，对了，你们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好要六号才回来的吗？” 十一长假放到七号，卫江南他们原本计划，六号返回北都，七号卫江南再从北都返回大宁，八号去党校继续上课。 “我们在古城遇到一个人贩子团伙了，那帮人贩子实在太坏了，小卫哥哥把他们全都给收拾干净啦。我们回来是向爷爷汇报的，小卫哥哥请爷爷给最高检和最高法那边打招呼，要搞个严打人贩子的行动……” 苏若曦叽叽喳喳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赵莉欣说了一遍。 “真的？那么好玩的吗？” 赵莉欣一听，就大呼可惜。 “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跟你们一起去的，看小领导打架，最过瘾了。” 卫江南顿时哭笑不得。 一个人对三个持刀歹徒，那可不是“打架”，那是搏命。 再说了，人家小情侣去旅游，你跟着去干嘛呀？ 当三千瓦的大灯泡吗？ 苏若曦拉着她的手，说道：“欣欣，你是没亲眼见过，那些孩子，太可怜了，被害得太惨了，小卫哥哥和我打算搞一个援助基金会，我把我所有的存款都捐出来。” “那，那我也捐吧……不过，我不能全部捐出来，我还要留一点给自己用……我想买车……” 卫江南笑起来。 这才是真实的赵莉欣，挺好的。 “曦曦的钱也不用全部捐出来，给自己留一点吧。买车好办，我给你们买。就不用动你们的私房钱了。” 他现在这么“土豪”，给女朋友和她表姐买一辆车算得什么？ 况且他能和苏若曦发展到这一步，赵莉欣也是居功至伟，没有比她更加“神助攻”的了，不管什么时候，赵莉欣都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一边的。卫江南非常感谢她。 区区一台车而已，不足以酬功于万一。 “嘻嘻，你中彩票的那几百万，还没花完呢？” 到目前为止，赵莉欣和苏若曦都以为卫江南只有几百万。 卫江南耸了耸肩膀，说道：“我每天上班，忙得什么似的，也没地方花钱去呀。况且，我家里还开了药店，每年也要给我分钱的呢。” 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健康大药房那边，他名义上有股份，却从来没要过分红。 江南书记差那点钱吗？ “那好呀，那我们就吃你的大户！” 赵莉欣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一家人嘛，何况他们还有那么好的交情。 “我要买一台红色的……甲壳虫。” 照赵莉欣的本意，她是喜欢跑车的，大红色的法拉利，可拉风了。 不过也就是想想而已。 她一个在校学生，开那么豪华的超跑，太招摇了。她父母绝对不会答应的。 在这个方面，老苏家的家教比较严。 委委屈屈的，选个仿制版甲壳虫吧，好歹也迈入了有车一族的行列。 “曦曦，你要什么车？” 苏若曦笑着说道：“我毕业前不买车，也开不了几回……我蹭你的车呀。” 以她的性子，这说得倒是实话。 平时在学校，三点一线，周末都不见得回家。卫江南不在北都工作，她也不需要出门，买个车确实毫无必要。 赵莉欣比她活泼好动，又是艺术生，交际圈子比她要大，应酬也比她多，买了车倒也不至于闲在车库里吃灰尘。 卫江南一锤定音，说道：“那好，就是甲壳虫吧，正好，明天一起去选车。” “耶！” 赵莉欣兴奋地比出了剪刀手。 苏若曦也挺高兴的。 她俩从小和亲姐妹一样，从不分彼此。 苏若曦也没觉得卫江南给赵莉欣买个车不应该。 就在这时候，一台军用吉普车“嘎吱”一声开到他们面前停了下来。 挂着白牌。 一名英气勃勃的年轻人，从车上一跃而下。 虽然穿着便装，但军人的气质，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文远哥哥！” 两个小姑娘顿时欢呼着迎了上去。 张辽吗？ 卫江南在心里笑了一下，也急忙跟着上前。 苏文远，苏建国长子。 今年二十七岁，解放军某部上尉连长。 苏建国和苏定国都还有一个儿子，目前在国外求学。说起来，都是卫江南的大舅哥。 据苏若曦说，这两位哥哥都属于学者型的，比较醉心于研究学问，对进入体制内发展兴趣不大。苏家长辈倒也并不强求。 苏文远笑哈哈的和两个妹妹说了几句话，这才将目光投到卫江南身上。 卫江南举手敬礼。 “文远哥！” “哈哈哈，你好，江南！” “听说你也是军人出身？” “是的。” 卫江南随即报出一个部队番号。 “可以可以，野战部队侦察兵，我们有共同话题。” 苏文远笑哈哈的，和卫江南握手，神态颇为亲热，倒是和苏建国的直爽性格一脉相承。 第637章 部队建设的一些想法 “走吧，上车，上车，文熙还在那边等着咱们呢。” 苏文远大声说道。 今天算是他们老苏家留在京城的小字辈大聚会。 杜文轩和王侠去旅游，不在家。 加上杜文熙，就齐全了。 聚会地点是杜文熙安排的，在郊外的一处马场。私人产业，老板也是一个大牌衙内，家里老头子和杜向东关系不错，杜文熙经常去他那玩儿。 未来的大使女士，是一位全能者。 学霸附体，还爱好运动。 在都市圈，骑马绝对是高大上的代名词。 马匹，马场都老贵了。 一般人根本玩不起。 哪怕在京城，这也是大款和衙内们的业余爱好。 “江南，你在罗平当公安局长处理的那个案子，我看过报纸，真带劲！” 苏文远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指的自然是“向凤娇案”。 卫江南坐副驾驶，两个小姑娘坐后排。 吉普车开得飞起。 卫江南谦虚地说道：“就是依法办事……对了，文远哥，我听说，你现在在某某旅当连长？” 卫江南说了一个部队番号。 “对！” 苏文远脸上带出一丝傲气。 该旅是九八年军改的时候，我军成立的第一个机械化步兵旅，由原先的步兵师缩减而成。带着非常明显的试验性质。 按照我军的惯例，这样带着明显试验性质的第一支部队，那肯定都是优中选优，能够在这种部队担任战斗部队主官，绝对是军事政治双优的出类拔萃的人选。 苏文远毫无疑问就是这类优秀军官，可不仅仅是有个好老子那么简单，他自己的本事，那肯定也是相当出色的。 如果只是混日子的衙内，那肯定是安排到大机关，又轻松晋升还快，一点危险没有。 当然，上限也很明显。 不过混日子的谁在乎这个啊？ 像苏文远这种的，才是精英，当成栋梁之材来培养的。 别看他现在二十七岁才是连长，在部队属于正常现象，但走的是金光大道。按部就班，一路升迁上去，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未来妥妥的将星闪耀。 卫江南忍不住说道：“我个人猜测啊，机步旅只是一个过渡。将来肯定还要再次改革，继续加大火力配置，重火力继续向基层单位下沉。一个旅就能保证打赢一场小规模的局部战争……” 这个话自然不是“猜测”，而是未来的走向。 让中东狗大户都羡慕得流口水的重装合成旅了解一下？ 卫江南对这个记忆深刻得很。 苏文远顿时眼前一亮，扭头看了他一眼，略带几分诧异地说道：“你这个猜测怎么来的？” 卫江南忍不住笑了起来：“火力不足恐惧症！” 这在后世，也是一句相当流行的网络用语。我军陆军的火力配置，已经到了让全世界都瞠目结舌的程度。 单兵对战南亚某国的一摩托车，不成问题。 “可以啊，江南，离开部队这么些年了，还惦记着呢？” 卫江南笑道：“只要当过一天兵，那就必须惦记啊。” “文远哥，我对这事吧，还真有些想法，得空我们好好聊聊？” 合成旅绝对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卫江南得把这些东西，用一种不很突兀的方式告诉苏文远，让他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钻研。 苏文远现在是基层军事主官，军事素质和政治素质那是不用说了，如果还能在部队未来的发展方向上展现出一定的潜力，加上老苏家的资源，他必定会被当作最重点的对象来培养。 现在大家都是一家人，卫江南当然要尽力发挥自己的价值。 “不用得空了，你现在就聊吧。” 苏文远也是个急性子。 后排坐着两个小姑娘，对此应该是不感兴趣的。而且都是自幼生长在官宦世家，脑子里有保密的那根弦，轻易也不会将他们的对话内容泄露出去。 “那行。” 卫江南也不客气，当即说了起来。 “目前机步旅还在摸索阶段，重火力还是不够……” “火力已经够可以的了。” 苏文远反驳道。 和以前的纯步兵师比起来，试验性质的机步旅，火力已经很强。 “不，缺乏旅级重火力。” 卫江南很肯定地说道。 对目前机步旅的配置，他还是比较清楚的。 “现在的一个旅，担任战术任务肯定是可以的，担任战役任务的话，就比较吃力了。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的火力还是差点，射程不远，覆盖率不够。” “担任战役任务的话，还得军部炮兵支援。” “如果，能够把大口径身管火炮和重型火箭炮下沉到旅一级，再把迫击炮这些支援火力下沉到营一级，那火力规模就很可观了，一个旅完全可以担任战役任务。” “当然，防空火力也要进一步加强。” “另外一点就是，轮式战车还是有着很大的局限性。我认为，未来的机步旅或者说合成旅，要进一步加大履带式装备，保证可以做到全地形，大范围机动。” “再有，参考当年的南线战争，我们的班排级火力还要进一步加强。大筒子，榴弹发射器这类步兵支援火力，要下沉到班一级。” “还有，中口径全威力通用机枪不能取消，小口径班用机枪有很大的局限性，射程，火力压制都不够。战场上，打得更远，威力更强的一方，总是能占据优势。”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无人机这一块，必须要特别重视，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我估计啊，未来的战场，谁的无人机更好更多，就能占据最大的优势。” “当战场对一方单向透明的时候，另一方基本上就不用打了。” 来多少摩托车都白搭。 卫江南这一大串的说下来，不要说苏文远对他刮目相看，就算是后排正在絮絮低语的两个小女生都被吸引住了。 尤其是苏若曦，眼神又变得亮晶晶的。 “哈哈哈，可以可以，江南啊，真没想到，你对部队建设还有这么多想法呢。” “难怪我家老头对你都赞不绝口。” “可以的，你这个老弟，对我的胃口！” 卫江南脸上带笑，心里暗暗吐槽。 论年纪，哥比你大啊，文远兄！ 第638章 这么巧? 来到马场，卫江南吓了一跳。 真特么大啊！ 要知道，这可不是在草原，这是在京城。 虽然是郊区，可首都的郊区，是其他地方的郊区能比的吗？ 这么大一块地，也能值老多的钱。 到底不愧是京师大牌衙内。 更让卫江南惊讶的是，在这地方，居然还能遇到熟人。 谁呢？ 林志谦。 谦哥！ 铝业太子。 不是相声皇后。 林志谦他们也是一伙，得有五六个，男女各半。 正和先到一会的杜文熙聊着呢，看样子，双方也都是很熟悉的。 首都的圈子，说大是真的大，说小也是真的小。 林志谦是杜文轩的哥们，和杜文熙相熟，完全解释得通。 卫江南和林志谦交往之后，对他的底细自然也是了解过的，知道他家老头，也算是老苏家的一员。属于同一个大的利益团体。 这就算是自己人了。 卫江南和他交往，还是比较放心的。 一见到卫江南，林志谦就乐了，猛地跳了起来，哈哈大笑着向前迎接。 “哇哦，看看看看，谁来了？” “哥几个，都过来说声谢谢，这可是咱们的财神爷！” 林志谦就是这个脾气，说话神态都比较夸张。 他那个几个同伴，看气质也是衙内。那种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神态，是很难装出来的。只有底气十足的人才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这样的气度。 听得林志谦这么招呼，几名衙内和女伴都笑着迎上前来。 “谦哥，不带你这样的啊，咱们多久才见一次，你一见面就拿我开涮？” 卫江南一边和林志谦拍肩搭背的，一边佯装抱怨。 林志谦眼珠子一瞪，说道：“哎，我这还真不开玩笑。哥是真的要跟你说声谢谢。一句话，你牛！” 打从林志谦按照卫江南的指点炒股票和期货，这财富是翻着跟斗往上涨。 比他这几年到处折腾赚的钱加起来还多。 卫江南估摸着，跟林志谦一起玩的这几位衙内，都在他那里有“股份”。林志谦的性格就这样，为人四海，有财大家发。 那几名衙内这时候也到了近前，一个个跟卫江南打招呼。 也没有握手。 衙内圈子里，不流行这个礼节。 说一声“哥们”，那就是哥们了。 当然，还是那句话，小事他会毫不犹豫帮你，反正也就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大事就要看了。 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很多，不一定完全由利益来决定，还要看这事是不是会涉及到家里老头子的“战线”问题。 如果不太牵扯到老头子，利益又相当可观的话，那就能帮。 “来来来，我跟你介绍啊。这位是……” 林志谦将几位衙内都介绍给了卫江南认识，果然也都是有牌面的，家里老头子基本都是副部以上，并且大多数还是一把手。 在京城，级别只是一个参考，你所处的位置，手中握着的实权，比级别更加重要。 单位的一把手，那不管是什么清水衙门，都不能小觑。 至于那几位女伴，林志谦就不介绍了，都是衙内们带过来玩的，今天是女朋友，明天还是不是，鬼知道。 没那个介绍的必要。 衙内们对卫江南都很客气。 一方面是林志谦这个态度，另一个方面，当然是卫江南自己的本事。 这几位，都是得过卫江南好处的，虽然是间接的得好处，那也是人情。衙内圈子里，比较讲究这个东西。 纯粹玩得好的朋友只是极少数，大多数所谓朋友，那还得有利益捆绑。 “兄弟，你不讲究啊，来北都了，都不事先给哥们打个电话，这是瞧不起谁呢？” 介绍完毕，林志谦佯装不悦。 卫江南急忙说道：“不好意思啊，谦哥，这次来北都，还真有事儿……” “啥事儿啊？说！” 林志谦就一副哥们必定全力以赴的样子。 尽管他知道卫江南这事儿肯定和他没啥关系，要不然，老早就跟他电话联系了。 但这不就是要讲究个态度吗？ “嗯，老爷子要见我……我和若曦赶紧从古城跑回来了。” 卫江南低声说道，刚好能让几位衙内都听清楚。 林志谦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欢喜的神情，重重拍了拍卫江南的肩膀，略带一分感叹地说道：“恭喜啊，哥们！” 身为衙内，林志谦当然很清楚，老爷子亲自召见卫江南，意味着什么。 老苏家驸马爷的身份，这是稳了！ 卫江南以后，准定就是他们圈子里的一员了。 从这哥们在基层提拔的速度来看，只要老苏家以后舍得在他身上砸资源，未来可期。大了不敢说，再过二十年，一个副部级实权实职怕不是稳的！ 以后啊，还得和他进一步交好。 这就叫“人脉”！ 这边正聊得热闹，一阵马蹄声响起。 相当急促。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大美女正骑着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其中一位，容貌秀美，眉目如画，正是杜文熙。 女外交官今天一身劲装打扮，文静中透出一股勃勃英气，平添几分别样美感。另一位个子高挑，身材劲爆，红衣似火，在疾驰的马背上，一双大白兔不住跳跃，一时之间，竟然让人都忽略了她的容颜。 其实这位姐姐的长相，也是很漂亮的，脸上线条分明，与杜文熙的秀美形成鲜明对比。 属于那种非常耐看的“女汉子”类型。 是的，女汉子也可以很漂亮，长得丑的最多就是“汉子”，和女汉子一点不搭边。 就好像男的，长得帅才叫渣男，长得丑的，叫“呸”！ “好，诗诗姐来了，我待会给你介绍啊……” “不过兄弟，我提醒你一句啊，这位你得小心，她急了真打人……” 卫江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我看上去有那么招打吗？ 第639章 柳诗诗 “哟，热闹啊……” 一红一黑两匹骏马奔驰到近前，逐渐减速。 红衣美女和杜文熙控制着马匹，在附近兜了两个圈子，这才一跃而下，将缰绳随手丢给马场的服务生，大步走过来，大声招呼。 这位美女身量比较高，卫江南目测应该不低于一米七。 年纪大概在二十五岁到三十岁之间，穿着红色的衬衣，紧身牛仔裤，高筒马靴，齐耳短发，全身上下，只有左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皮带上斜插一把小刀，应该是割肉刀之类的，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装饰品。 显得非常的干净利落。 通常只有对自己十分自信的女生，才会对首饰神马的不屑一顾。 “诗诗，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卫江南。” “小卫，这位是柳诗诗，她家老爷子，以前在guowu院负责供销系统……” “柳望北老爷子？” 卫江南吃了一惊。 果然也是一位大牌的名门千金。 柳望北老爷子在位的时候，曾经官至副总。是全国供销系统创始人和主要领导者之一，声望很高。 “你就是卫江南啊？难怪把小秦搞得灰头土脸的，果然有点帅气！” 柳诗诗上下打量他几眼，大大咧咧地说道。 不是，姐姐，咱们能不这么夸人吗？ 哥靠的才华，不靠颜值！ “诗诗姐，不是那样的。咱们不提这个行吗？” 卫江南倒是无所谓，一旁的苏若曦可不高兴了，插话进来说道，小嘴有点噘。 “我从来也没说过我喜欢秦伟明啊。” 柳诗诗哈哈大笑，摸了摸苏若曦的头发，爱怜地说道：“好好好，是姐姐失言了，咱们不提这茬。” 从这个动作和这番话，卫江南就能判断出来，这也是自己人。 最起码是苏家的盟友。 “小卫，待会好好喝几杯。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能摘到咱们曦曦这朵最美的花儿！” 苏若曦马上说道：“那不公平！” “哎，怎么又不公平了？” 柳诗诗有点促狭地眨了眨眼，笑着说道。 “诗诗姐你就问问你自己得了，你喝醉过吗？” 柳诗诗再次大笑。 “那还真没有，找不到这种人啊……” 卫江南这下是真的惊住了。 合着这位还是酒仙级别的？ 从来没喝醉过？ 甚至连苏若曦都听说过她的鼎鼎大名，这得干趴下过多少人啊？ 柳诗诗注意到卫江南的表情，歪头望着他，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小卫，这就怕了？” “怕！” 卫江南老老实实地说道。 他酒量还可以，但远远不到“无敌”的水准。 柳诗诗真要是如此厉害，卫江南确实不敢和她“对着干”。 喝醉了那是真难受。 “哈哈哈，曦曦，好眼光，可算让你逮住一个靠谱的了。” 柳诗诗大笑，朝苏若曦眨眨眼。 “进退有度，不急不躁，连激将法都不受，年纪不大，城府不浅。就是小卫啊，咱们先说好了，你这么老谋深算，可不许欺负咱们曦曦，她是个老实孩子。” “要不然啊，咱们这帮当哥哥姐姐的，饶不了你！” 卫江南笑道：“诗诗姐，我有那么坏吗？刚你还表扬我靠谱呢，转眼又变曹操了？” 阿瞒兄：吾好人妻，不知诗诗姐你结婚没有？ “哈哈，靠谱靠谱……哎，大家伙儿，说好了啊，今天我请，谁也别跟我抢。算是我给还个人情。” 不问可知，她在林志谦那也有“股份”。 林志谦把自己那帮“狐朋狗友”都拉过来薅卫江南的羊毛了。 好在卫江南够大度，一点都不在乎。 又不是从他卫江南口袋里往外掏钱，大家一起割外国韭菜，还能收获一大波友谊，爽歪歪。 关键时刻，这帮京城衙内是真能起到作用的。 众人轰然答应，嘻嘻哈哈的，气氛好得很。 显然柳诗诗在衙内圈子里很有号召力，大家都乐意给她捧场。 连林志谦都不例外。 “就请我吃顿饭啊，那我亏了……” 卫江南嘀咕道，声音刚好能够被柳诗诗听到。 柳诗诗笑起来，再次打量他，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还想要什么？说吧，我可不喜欢欠人情。” 我反正不敢要你…… 卫江南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他还真有用得着柳诗诗的时候。 因为他的室友李友谊同志，就是在静江省供销社上班的。那位可是熊立辉的结拜兄弟，熊立辉开了个贸易公司，总不会无缘无故找个供销社的干部拜把子吧？ 就熊立辉那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的德行，他和李友谊之间要没点事，卫江南打死都不相信。 只不过供销系统，他没什么得力的朋友，不好着手。 偏偏柳诗诗家老爷子就是供销系统的元老，虽然早就退了，想必还有一大堆旧部在职吧？ 这不巧了吗？ 柳诗诗这种四海的性格，应该和她家老爷子这些老部下都还有些联系才对。 不管是哪里的衙内圈子，想要搞钱，“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都是最基本的道道，柳诗诗估摸着也不会例外。 唯独他卫江南赚钱是靠“作弊”。 但他这种模式，别人可没办法复制。 因为意外在这里遇到柳诗诗，林志谦等人，让这次家庭聚会变成了一个大聚会。好在大家都很熟，倒是一点都不尴尬。 卫江南陪着苏若曦练习骑马，苏若曦玩得特别开心。 就是，马鞍有点不对劲，时不时的硌人…… 柳诗诗和林志谦站在一起，看着远处和苏若曦共骑一马的卫江南，歪头说道：“这家伙不亢不卑的，是个人物哈……” 凤凰男，他们也见过不少，但像卫江南这样放得开，完全将自己放在平等地位上，甚至还隐隐有那么一点牛逼轰轰的，那还真的非常罕见。 林志谦笑道：“本来就是。昨天他就是专程来见老爷子的……应该是稳了！” “既然这样，那就，交个朋友？” “可以啊……” “反正我们也不吃亏，说起来，这小子还真是个财神。” 第640章 人体工学原理 十月七号，卫江南回到大宁。 时间过得真快呀，明天又要上课了。 不过江南书记今天还有事做。 他得去新房子看看。 直接买的精装房，不过家具神马的，还得自己添置一些。尤其是个性化的家具，那必须得自己买。 来大宁学习的这两个月，卫江南陆陆续续添置了不少。 总之这个新家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除了卫江南和高妍之外，唯一知道这个房子的人，就是卫江北了。 所有这些事情，卫江南都是委托给卫江北去办的。 新房子坐落在静江之畔，高档小区，电梯房，二十层。 两室一厅的小户型。 就两个人住，没必要整太大了，搞卫生都贼费劲。 而且在上学期间，偶尔一个人过来住的时候，也显得太空旷。 两居室最合适。 卫江南拎着行李箱，来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微微一愣，探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卡在房门缝隙中的那张纸，不见了。 为什么会有这种谍战剧才会出现的剧情呢？ 别怀疑，江南书记在为将来做准备。 虽然在大宁的这套房子，无人知晓，但如果进修结束之后，省里真把他交流到石城那边去，那卫江南就必须要百倍提高警惕了。 作为曾经的顶级侦察兵，卫江南从来都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伟人教导过：战略上要藐视对手，战术上必须重视对手。 熊立辉那种人，完全不可以高估他的道德底线，铤而走险的可能性，那是相当之大。所以从现在开始，卫江南就要养成“良好”习惯。 在他出门的这段时间，谁进过他的房子？ 卫江南略一沉吟，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举手敲了敲门。 “谁啊？” 片刻后，屋子里传来一个女声，压得比较低，带着三分小心谨慎。 卫江南嘴角的笑意更浓。 妍姐姐来了。 掏出钥匙就开门。 动作极快。 当房门推开时，高妍都有点猝不及防，低低地轻呼一声，条件反射式的往后退了两步，伸出白生生的手掌，掩住了小嘴，吃惊地看着猛然闯进来的卫江南。 江南书记动作如下：进门，推开行李箱，左脚一勾，房门“砰”地关上，然后，整个人就朝着大e猛扑过去。 “哎……” 妍姐姐只来得及叫了半句，嘴巴就被堵住了。 “呜……” 小腹一凉，似乎有风吹入。 然后，皮肤上有砂纸划过的摩擦感。 制高点就被抢占了。 整套动作完成的时间不超过三秒钟，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可以肯定，王牌侦察兵卫江南同志在战场上，制服一个敌人的时间，比这要长。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一个颠簸不破的道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男人都会勇攀高峰。 在这样猛烈的攻击之下，妍姐姐很快就抵挡不住，被王牌侦察兵摁压在柔软的布艺沙发之上。 不过当这家伙得寸进尺，开始胡乱寻找裙子拉链之时，被妍姐姐奋力推开了。 “……去洗洗……” 高妍喘息着叫道。 这人也太猴急了。 说起来，也好了不短的时间，每次见面，都是这么急不可耐。 “嘿嘿……” 卫江南嘻嘻一笑，终于放开了她，然后开始拉窗帘。 这倒是很有必要。 虽然窗外就是静江，理论上没人会看到发生在二十楼的一切，但小心无大错。 可是，高妍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你拉客厅的窗帘干什么？ 难道不应该是去卧室拉窗帘吗？ “这是什么？” 高妍指着布艺沙发旁边的一个家具，有点不解地问道。 她刚才已经研究了这个家具有一段时间，愣是没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它是个躺椅吧，又太高了。 高妍试了一下，发现她坐上去之后，只能勉强踩在地面上。 这样的椅子，坐着可就太不舒服了，尤其起身的时候，还得玩“仰卧起坐”，相当费劲。 说它是个小床吧，又不够长，还有点窄。 高妍记得，自己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客厅里并没有这个东西，肯定是卫江南后来添置的。 卫江南无耻地一笑，神秘兮兮地说道：“这个呀，待会再告诉你，可是好东西呀……” “能是什么好东西？” 高妍有些不解。 但联想到卫江南这古怪的笑容，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醒悟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举起粉拳，劈头盖脸就朝卫江南砸了过去。 “坏家伙……” 居然连这种东西，他都往家里搬。 最关键的是，这玩意，到底是谁发明的？谁生产的？ 他们在生产这种东西的时候，是不是满脑子都是小虫虫？ 那种姿势，只要想一想，羞也羞死了。 “卫江南，你就是个坏家伙……” 妍姐姐咬牙切齿地骂，粉拳如雨点般砸落。 卫江南笑嘻嘻的，施展擒拿妙招，轻而易举的就将市长姐姐给制服了，紧紧搂在怀里，凑到高妍耳边，嬉笑着说道：“市长大人，很多东西呢，你不能只看表象，要具备透过表象看本质的眼光……我保证，会很舒服，绝对物超所值……” “坏人坏人，坏家伙……” 高妍羞不可抑，双颊娇艳欲滴。 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江南书记是正确的。 这家具看着古里古怪的，就是好使。 关键是不费劲啊。 完全按照人体工学原理设计的。 江南书记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为这个东西，支付了一万大洋。 还是电动可调节的，高档货！ 想抬高一点就抬高一点，想调低一点就调低一点，想调整成其他状态就调整成其他状态，不要太方便。 一句话总结：县委副书记卫江南同志，秒变妇科大夫！ 至于被检查的对象，当然就是市长姐姐了。 第641章 三件大事 接下来的日子，卫江南过得忙碌而充实。 身为高级速成班的班长，他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业余时间，主要是推进三件事。 第一件事，当然是古城“人贩子团伙案”的跟进。一方面，已经向老爷子汇报过，那这事就决不能半途而废。另一方面，卫江南自己也下定决心，一定要促进这次全国范围内的严打行动落到实处。 对那些罪大恶极的人贩子团伙，必须要严惩严办，绝不姑息。 对他们的任何仁慈，都是对孩子们的犯罪！ 为此，他几乎每个星期都要和曹瑞华联系一次，询问案件的进度。 虽然这个案子最终肯定是要由中级法院来判，但案件侦办权，还是在古城公安局。正在曹瑞华的掌控范围之内。 为了提高曹瑞华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卫江南直截了当告诉了他，苏振邦老爷子的态度。 曹书记当即“屁滚尿流”！ 扭头指示县公安局，往死里办这个案子。 这个团伙的任何犯罪行为，都不能放过，必须深挖。 随着案情逐渐明朗，曹瑞华的态度也在逐渐转变，从一开始的“邀功”变成了义愤填膺，咬牙切齿要把这个案子办个明白。 无他，这些人贩子实在太可恶了，丧心病狂至于极点。 他们交代，这些年，他们残害的孩子远远不止在古城解救出来的五个，至少还有六个孩子，被他们残害之后，不幸夭折，就被他们随便一埋了事。 “枪毙！” “必须全部枪毙！” 曹瑞华在电话里，咬着牙对卫江南说道。 “最少那几个主犯和亲自参与动手残害小孩的凶手，一个都不能放过。” “我同意！” 卫江南当即赞成。 “江南书记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跟市里去沟通这个问题，必须严惩！” “好的，一切都拜托瑞华书记了！” “瑞华书记，向你致敬！” 卫江南由衷地说道。 与此同时，媒体也被发动起来。 不但静江卫视全程跟进，已经制作了两期特别节目播出，《静江日报》也跟着下场。不久之后，央媒开始跟进，《法制日报》，《华国妇女报》等全国性大报，相继派人前往古城采访报道此案。 很快就在全国掀起了舆论的热潮。 不少普通群众向报社，电视台打电话，投稿，询问这个案子的后续处理结果。 还有许多人询问该如何给受害儿童捐款。 严打的舆论氛围已经逐渐形成。 十二月份，卫江南接到了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江河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秘书很客气地询问江南书记是否有时间，江河书记想要和他见个面。 江南书记当然必须有时间。 向老师请假之后，驾车赶到了省委大院。 江河亲自询问了发生在古城的情况。 舆论搞得如此声势浩大，江河这位省委政法委书记自然也是坐不住了，必须得有所表示才行。 这样的机会，卫江南自然会抓住，毫不犹豫向江河汇报了自己“严惩重罚”的建议。 他相信，江河应该能够明白这其中蕴含的“机遇”。 严惩重罚这些被全国人民痛恨的人贩子，对于江河而言，几乎没有什么政治风险。他身为一省政法委书记，打击犯罪，乃是他的职责所在。 而一旦促成全国范围内的严打行动，再由静西那边出一个“判例”，他江河却有可能获得来自最高层大佬的认可。 这样有利无害的事情，江河焉能错过？ 事实证明，卫江南的预测完全正确。 这次接见之后不久，静江省委政法委就正式起草了一个报告，将古城“人贩子团伙案”向中央政法委做了汇报，报告中多次出现“触目惊心”“丧心病狂”“罪大恶极”这样的评语。请求在全国范围内，对这一类严重犯罪行为，进行严厉打击。 在最高层批复之前，静江省先一步采取了行动。 开始在全省范围内部署严打。 同时指示静西政法委，静西检察院和静西中级法院，从重从快从严，审判此案。 “这个案子，必须杀掉几个！” “另外，要重罚。” “倾家荡产地罚，不要给他们留下一分钱的不义之财！” “所有罚没款，全部用于对被害儿童和家庭的补偿和救助。” 这是江河跟静西政法委书记通话时亲口作出的指示。 至此，卫江南的目的基本达成。 他相信，经过这次全国严打之后，人贩子团伙应该会收敛许多，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猖獗，那么肆无忌惮了。 第二件事，当然是成立援助基金会。 卫江南心中的属意人选就是陈小雪。 这个难度不大，和小雪说了一下，小雪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凡是她哥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都不用过脑子。 哥哥还会害她吗？ 再说了，救助这些被害儿童，妇女以及家庭，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小雪儿就更加没有理由推脱了。 慈善基金这事吧，只要有人掏钱，还是比较容易搞起来的。 民政那边也不会设置难题。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和实习，陈小雪现在也学会了不少东西，慢慢开始真正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了，副总经理当起来有模有样的。脸上的青涩褪去不少，渐渐变得成熟起来。 唯独对卫江南的“无脑崇拜”，无条件信任完全不变。 第三件事，则是跑北都。 从十月份到十二月份，卫江南至少跑了三趟北都。 都是赶星期五晚上的航班过去，赶星期天晚上的航班回来。 跑北都干什么呢？ 当然不完全是和苏若曦腻在一起，江南书记也还办了些其他事情。 比如和柳诗诗喝酒。 柳诗诗是真能喝！ 卫江南火力全开也没干过她。 但这姐们也是真能处。 喝过两回酒，就把卫江南当哥们，甭管啥事，你开口。 一句话，有事她真上。 当然，卫江南也要投桃报李。 比如说，让柳诗诗单独开个户头，保证在过年前，让她赚点钱！ 具体赚多少呢？ “甭管你户头上有多少钱，我保证过年的时候，最少翻一番！” 江南书记说得牛逼轰轰的。 柳诗诗笑得两颗虎牙都龇出来了，恨不得扑过来照卫江南脖子上啃两口。 “放心，弟弟！” “下边供销社那点破事，就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 卫江南心里暗暗吐槽。 你二十七我二十八，谁给你的勇气“弟弟弟弟”的叫？ 你大你了不起吗？ 哥有更大的！ 第642章 苦肉计懂不懂啊，熊书记? 省委党校高级速成班，到底还是和普通大专院校不同的。 最后一个月，基本上是各种考察。 两台大巴车，就把全班学员，老师还有工作人员全都装下来，满静江到处乱跑。 其中一站，就是石城大义县。 大义县毗邻大湖湖区，是石城经济强县，这些年经济发展尤其快速，gdp总量能排进全省县级行政区前十位。 算是全省的明星县。 省委党校安排高级速成班的学员们前往大义县考察，正在情理之中。 为了引起地方党委政府对这个考察的重视，省委组织部委派了一位副部长亲自带队，党校副校长则是副领队。 这个规格就很高了。 毕竟高级速成班的学员，都是在职的正处级副处级干部。 安排两位厅级领导带队，符合惯例。 每到一地，当地党委政府都给予了热情接待。 学员们需要积累人脉，其他官员也一样啊。 不过相对来说，高级速成班还是在石城得到的接待规格最高。 市委书记熊定文，市长杨泉林，以及市委市政府班子的主要领导成员，全都出席了这次会见。 市委常委，大义县委书记吴东杰自然也是在座的。 放在全省范围内，县委书记由市委常委兼任的，都非常罕见。市辖区区委书记由市委常委兼任倒是不奇怪。 不过考虑到大义县是全省经济十强县，石城市明星县，由一位市委常委兼任县委书记，也能说得过去。 卫江南是高级速成班的班长，除了正副两位领队，就轮到他了。 所以这次会见，他也安排了一个座次，而且比较靠前。 这就是为什么党校内定他为高级速成班班长的时候，全班大多数同学都“羡慕嫉妒恨”的原因。 光这一次全省考察，卫班长就出尽了风头。 和各地市委书记市长们谈笑风生，俨然“大领导”。 但到了石城，大伙儿便都不“羡慕嫉妒恨”了。 呵呵。 老熊不愧是老熊，全省最牛市委书记不是白叫的。那派头，绝对不输于任何一位省委领导，和省委组织部副部长握手的时候，都是居高临下的。 至于其他同志，就更不用说了。 关键省委组织部副部长还没一点脾气，握手时自然而然地微微弯腰欠身，自居下级。 要说级别，他确实也比老熊差点儿。 省委组织部排名靠后的副部长，还是个副厅级。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副部长知道老熊的底气来自何处。 要知道，他在其他市里，市委书记和市长们，可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拿大。 原因很简单，副厅级的副部长，那也还是副部长。 他手里的实权不是假的。 市委书记和市长们，必须要和他搞好关系。 只有熊定文这种牛逼拉轰的市委书记才可以做到居高临下。 在老熊这里，“供求关系”反过来了。 老熊属于那种可以决定副部长前途的市委书记，而老熊自己，却不需要求到副部长头上。 人家要求，也是直接去求省委书记！ 至于省委党校副校长这样的副厅级干部，就更加不放在老熊眼里了。 随便搭一下手，点点头，说句“欢迎”就算完事。 倒是轮到卫江南的时候，老熊多停留了片刻。 依旧还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态度，搭一下手，然后上下打量着他，已经开始有些皮肉松弛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你就是小卫啊？” “果然够年轻！” 是的，小卫同志不但人年轻，今天的打扮也很年轻。 除了他之外，考察团所有人都穿得比较正式，大多都是深色的外套，不少人西装革履的。唯独卫江南穿了件浅色的羽绒服，在一众“老同学”之中，显得非常的扎眼。 更加拉开了彼此间的年龄差距。 这么说吧，在全员黑色灰色藏青色的主色调中，突然插进来一位“乳白色”，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 为此，速成班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姐还好心提醒过卫江南，请班长换一件衣服，不要“太另类”。 熊书记那个人，听说特别讲究这些东西。 在他面前，下边的干部只要稍微表现得“轻佻”一点，都会遭到严厉斥责。搞不好就前途尽毁。 虽然你现在还不是石城的干部，但这样标新立异，总归是不太好的。 卫江南微笑着感谢了大姐的一片好意，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就这么穿着乳白色羽绒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熊定文面前。 知道你老熊有脾气，但老熊你知道我卫江南有个性吗？ 对，我就是不怕你，来咬我啊！ “熊书记好！” 又是一个“标新立异”。 因为除了他，其他人全部称呼的是“定文书记”。 在这种氛围之下，“熊书记”这个称呼，等同于挑衅。 果然，熊定文脸色微微一变，眼里有火苗窜起来。 老熊这暴脾气！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带着一分几乎不加掩饰的漫不在乎。 别看他的同学们都是“人精”，可此时此刻，能猜到他意图的人，还真不多。 没错，卫江南就是想要不动声色地激怒熊定文。 在这种公开的场合，熊定文是主人，他是客人。 省委党校高级速成班班长这个身份，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他再年轻，代表着的也是全省处级干部的脸面。 熊定文要是当众向他作态，甚至开口斥责，那就正卫城江南下怀。 让大家都看看，是老熊先针对我的。 一旦他毕业之后，真的被交流到石城，杜向东苏定国都可以用这个当理由，“质问”一下静江这边，到底是几个意思？ 明知道熊定文要针对我苏家的女婿，你们还故意安排他去石城，那就是你们先不讲规矩了。 虽然大家老早就有了隔阂，但吴小峰那个事，是可以摆在台面上的。面子上，只能怪吴小峰自己，怪不到卫江南头上。 而“公报私仇”却不能摆到台面上，只能玩袖里乾坤。 所以，现在卫江南就在等着老熊发飙。 “苦肉计”懂不懂啊？ 熊书记！ 第643章 傲气非凡的县委书记 熊书记懂！ 他脾气暴躁归暴躁，但绝不缺乏政治智慧。 要不然，柳傅军也不会在众多追随者之中选中了他来为自己“看守门户”。 见这个混账东西一副挑衅的表情，老熊心中怒火勃发，却又立即压了下去。 绝不能上当！ 只要自己在这里当众发飙给了他难堪，回头休想把他调到石城来。你敢调，杜向东苏定国就敢掀桌子。 明知道市委书记看卫江南不顺眼，你们还把他调到石城去，这是摆明公报私仇啊？ 咋，当我老苏家都是死人啊？ 一转念间，熊立辉就想清楚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拍了拍卫江南的手背，笑着夸奖道：“小卫啊，年轻有为，年轻有为……” 熊书记这个态度，让许多等着看热闹的人“大失所望”。 奇怪，老熊转性子了？ 接下来，就是市长杨泉林和卫江南握手。 这位杨市长倒是相当的温文尔雅，一副学者型领导的样子。 这半年来，卫江南对石城这边做足了功课，对杨泉林的情况，自然也是非常了解的。 杨泉林相对比较年轻，今年只有四十四岁，算是近几年崛起的年轻一代官场“新星”，是现任静江省委副书记，省纪委书记窦天琪的大秘出身。 窦天琪并非静江本土干部，而是从其他省平调过来的。 但来静江也有些年头了。 和省委书记柳傅军之间的关系，还算可以。 杨泉林能到石城来当市长，毫无疑问也是得到柳傅军首肯的。 对自己的几个主要副手，柳傅军还是要给些面子。 人事安排方面，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吃独食。 再强势的省委书记都不行。 不过石城市长，从来都不是令人羡慕的位置。 这么说吧，只要熊定文在这当一天的市委书记，市长就得“盘着”，老老实实当小媳妇。杨泉林是秘书出身，文笔功夫极好，公文写得花团锦簇，性格温和。估摸着这也是柳傅军将他放到石城来的原因。 但凡性格稍微强势一点，就有可能和熊定文干仗。 杨市长只是和卫江南握了一下手，微笑着说了声“你好”，就再也没有其余表示，完完全全将卫江南当成了普通的高级班学员。 卫江南在罗平抓了熊立辉的事情，全省上下，现在谁还不知道吗？ 杨泉林在石城当了将近两年市长，对老熊家那点事，了解得清清楚楚的，很明白熊立辉在熊定文心目中是个什么地位。 或许没有亲儿子那么亲，但地位绝对比亲儿子重要。 不仅仅是熊定文，整个老熊家的经济命脉，基本上都握在熊立辉手里。除此之外，熊立辉的德文公司，还有其他许多大家族的股份。 是一个极其庞大的利益共同体。 卫江南抓熊立辉，这件事的影响“很重大”“很深远”，给全省做了一个“极坏”的“榜样”。如果熊家和他们背后站着的人，再没有一点反应，会给大家一个误导：得罪了熊家也没关系，他们不能把你怎么样！ 一些曾经被熊立辉坑过的公司，以及一些受到过熊家强势打压的人，说不定就会蠢蠢欲动，有样学样。 真要是把德文公司的老底揭开，那将是静江省前所未有的官场大地震。 由此引发的官场风暴，绝不会仅仅只局限于静江省的范围之内。 这些年，德文公司的生意做得老大了！ 所以，这种情况决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 对于一个注定会和老熊家“敌对”的年轻人，杨泉林绝不会有任何出格的表示。 当然也不会横眉冷对。 他也没必要往死里得罪张庆文啊！ 熊定文和杨泉林的表现，在卫江南的意料之中。没能激怒熊定文当场发飙，江南书记心里有一些小小的遗憾。 果然不能小看任何一块蜂窝煤啊。 倒是大义县委书记吴东杰的表现，让卫江南略微有点意外。 老吴那个傲气啊！ 傲气到什么程度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市委书记呢！ 吴东杰的傲气，是一视同仁的。 不仅仅是针对卫江南一个人傲气，而是针对所有人。 连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和省委党校副校长都不例外，那握手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全都是“上级领导”范儿。 至于卫江南，那就更不用说了。 他是第一个当众对卫江南的衣着打扮提出质疑的，上下打量了卫江南几眼，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小卫，你这件羽绒服很好看啊，多少钱买的？” 吴东杰同样非常年轻，看外表，不超过三十五岁。 对石城市几乎每一位市级领导的简历，卫江南都早已烂熟于胸。 吴东杰，男，一九六七年出生，现年三十七岁。花山县人。四年前出任大义县委书记，当时是整个静江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两年前升任石城市委常委，仍兼大义县委书记。 花山，就在大义的隔壁。 也是柳傅军书记的老家。 这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吴东杰在四年前能够成为全省最年轻县委书记了。 就现在，他依旧是全省最年轻的地级市市委常委。 卫江南笑着答道：“报告东杰书记，这就是在路边店买的，三四百块钱吧。我主要是看这衣服颜色不错。” “是吗？” 卫江南这个漫不经心的答复，明显激怒了吴东杰。 “这衣服颜色好看是好看，就是太艳了一点。虽然年轻人喜欢新潮装扮没什么错，但也还是要分场合的。” “你现在，毕竟不是真的大学生，而是县级领导干部！” 好吧，东杰书记这话，算是把高级速成班所有学员都扫进去了。 你们就是些“水货”大专生而已，牛什么呀？ 卫江南毫不客气就给他怼了回去。 “东杰书记教导得是，领导干部年轻化，是中央的文件精神。” 当然，脸上带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东杰书记傲气归傲气，身高是硬伤。 足足比卫江南矮了十公分，连一米七都不到！ 第644章 各怀机心(上) “呵呵，我久仰卫书记大名，果然是标新立异，敢为天下先啊！” 吴东杰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打着哈哈说道。 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笑意，眼里隐隐透出一股危险的火苗。熟悉吴东杰的人都知道，这是东杰书记即将发怒的前兆。 大家都说，其实在石城，有两个熊书记。 一个是正牌的，另一个则是高仿的。 高仿的这位，自然就是吴东杰了。 此人的个性，几乎和熊定文一模一样，就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强势非常，一言堂成了习惯，说一不二。 谁敢不听话，骂你是轻的，搞不好就得去监狱里蹲着。 熊定文当石城市长市委书记这些年，最少干掉了四个不听话的县委书记县长。吴东杰和熊定文比起来也不遑多让，当四年县委书记，干掉了两个乡镇一把手，一个局委办一把手，还干掉一个副县长。 其他小虾米不计其数。 考虑到吴东杰是熊定文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性格脾气一脉相承，完全说得过去。 现如今，在石城的地面上，卫江南区区一个副处级干部，敢这么不给东杰书记面子，就问东杰书记要不要教训教训他吧！ 一旁的省委党校副校长眼见情势不对，急忙说道：“东杰书记，这位是我们高级速成班的党支部书记……” 先把这俩斗鸡分开再说，免得当众争吵起来，那可就真的下不来台了。 真的闹得太难看，他作为副领队，是有责任的。 吴东杰冷笑一声，不再搭理卫江南。 这尴尬的一幕，总算是揭过去了，两位领队暗暗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一切，倒是按照流程中规中矩在走。 毕竟来的不止一个卫江南，而是省委党校高级速成班全体成员。石城这边，要是做得太过分，也是会惹闲话的。 卫江南本身就是想要把事情搞大，以便给杜向东苏定国插手进来提供“口实”，熊定文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奸谋”，自然不会让他诡计得逞。 所以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吴东杰说了几句。 “东杰，你不要去招惹他！” 房间里只有他俩，熊定文话就说得很直白，完全是长辈教导晚辈的语气。 以年纪而论，他俩确实也算得上是两代人。 吴东杰三十七岁，熊定文五十七岁！ 吴东杰恨恨地说道：“书记，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么嚣张。这么重要的场合，他穿得像个该溜子似的，这不是摆明在挑衅我们吗？” “特么的，他在久安抓了辉哥还不算，还跑到我们石城来耀武扬威？” “真以为我们不能收拾他？” 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熊定文看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真这么想吗？” 吴东杰似乎丝毫都没听出来熊定文的语气有什么不对，脖子一梗，说道：“书记，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啊，省里有一股歪风邪气，觉得再过两年，省里的格局马上就要起变化，加上张庆文突然回来，一些人心里就毛毛乱乱的了，以为抓住了什么机会，想要搞名堂。” “这次我们要是不收拾那个姓卫的，等那时候，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这毛病不能惯！” 熊定文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语气也变得温和起来：“你能有这个高度，那我就放心了。” “不过越是这样，现在我们就越不能激怒他。” “你看不出来吗？他就是想要激怒我们，让我们当众批评他，这样一来，他背后的人就有理由出面阻止我们把他调到石城来。” 吴东杰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连连点头：“原来如此，还是书记高瞻远瞩啊。我就想不到这一点……” “没关系，你是年轻人嘛，脾气急一点很正常。” “不过东杰啊，你现在也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之一了，以后组织还有可能继续给你压担子，有些事啊，你就得多考虑考虑，不要意气用事。” “明白明白，请书记放心，我一定牢记书记的教导。” 吴东杰点头不迭。 别看他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极其强势，说一不二，在熊定文面前，还是会装出一副十分谦恭的模样。 做人最要紧的是什么？ 分得清大小王！ 他现在已经是市委常委，下一步的目标就是市长。 对于别人来说，市委常委兼任县委书记，离市长那还远得很。最起码，也得有个常务副市长过渡一下，要不专职副书记过渡一下也行。 但对于吴东杰而言，那还真就是一步之遥。 别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省里要把杨泉林放到石城来当市长。 吴东杰知道。 就是因为杨泉林“老实”，文弱书生一个，听话，好摆布。 把他放到石城，“形同虚设”，市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熊定文一个人说了算，杨泉林充其量就是一个执行者。以后熊定文调走，杨泉林顺序接班。吴东杰出任市长，那他就是石城历史上最强势的市长。 比熊定文当市长的时候还要强势。 因为市委书记够弱！ 省里为了给他铺路，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现在的熊定文，还是能够影响到他吴东杰的前途。 如果熊定文对他不满意了，哪怕有省里全力支持，他出任市长的事儿，都有可能出现变数。 不能接任市长，就更加谈不上顺序接班当市委书记了。 眼下，自然不能拂了熊定文的逆鳞。 不过话需如此，等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房间的时候，跟在熊定文身后的吴东杰，嘴角还是飞快地闪过了一抹冷笑之意。 老同志，看你还能牛逼到什么时候！ 第645章 各怀机心(下) 高级速成班一行，考察的是大义县，不是整个石城市。 石城在全省也是排名前列的大市。 经济活跃，辖区很大。 大义县距离市区有四十几公里，就在大湖边上，中间隔着柳傅军书记的原籍所在地花山县。但是从市区前往大义县的公路，路况极好。 虽然还不是高速公路，但行车速度也很快，已经有了高速公路的雏形。 高级速成班当天晚上在石城市区入住，次日一早才去大义县。 吴东杰作为大义县委书记，是明天的地主。 所以他吃过晚饭之后，没有在市里过夜，而是连夜赶回了县里。 毕竟还是要做一些准备工作的。 东杰书记傲气归傲气，但在本职工作上，一贯不含糊。 尤其表面文章，一定要做好。 上级领导下来检查或者兄弟县市的同志们过来参观学习，必须得有东西给人家看。驴粪蛋子还表面光呢！ 不过这一次，东杰书记不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还有人作陪。 谁呢？ 卫江南在省委党校的室友，石城市委办公室副调研员杨大用。 他有一个不为外人知道的身份。 吴东杰的表姐夫。 “东杰书记，你真的要让这个姓卫的来大义吗？” 黑色的丰田皇冠车后排上，杨大用有点担忧地问道。 这是大义县委一号车。 整个石城的区县委书记，只有吴东杰一个人敢坐这个型号的丰田皇冠。因为这个车，和熊定文的座驾是同款。 别看在熊定文面前，吴东杰似乎挺守规矩，但在实际行动上，东杰书记可是有些我行我素的。 坐个同款车怎么了？ 熊定文还能因为这个事对自己意见天大啊？ 别看熊定文，吴波这些人一个个牛逼拉轰的，似乎都是柳傅军书记最信得过的人，但在吴东杰眼里，若辈皆不足道。 吴东杰才是柳傅军书记真正的“自家人”。 正经亲戚。 吴东杰时常感叹，自己也就是晚生了十年。 要是早十年，有熊定文啥事？ 可能连吴波都没啥事了！ 所以吴东杰表面上对熊定文恭恭敬敬，私下里，有不少的小动作。 尤其是杨大用一直在市委办那边挂个副调研员，总也落实不了正经八百的市委办副主任，让吴东杰心里很不舒服。 老熊又不是不知道杨大用和自己的实际关系，一直卡着杨大用的“实授”，其实就是在敲打他吴东杰，让他收敛一点，不要太张扬。 石城市，只能有一个大王！ “怎么，他来了大义，能翻天？” 吴东杰不屑地说道。 杨大用微微一愣，急忙说道：“那倒是不会……但我觉得吧，有些事，我们没必要干啊。” 虽说他是吴东杰的表姐夫，年纪也比吴东杰大几岁，并且不是吴东杰的直接下属，但在吴东杰面前，态度一直都很端正，下属的姿态，摆得明明白白的，从不敢以姐夫自居。 “姓卫的，他得罪的是老熊家……” 在外人眼里，我们和熊家是一体，不分彼此。实际上，杨大用很清楚，吴东杰有自己的门路，他在德文公司也没啥股份。充其量就是偶尔与熊立辉合作一把，一次性拿些好处罢了。 姓卫的得罪了熊立辉，就让老熊家和他对线好了，吴东杰干嘛要主动挑这个重担？给老熊家当枪使！ 熊定文是石城市委书记，石城下辖那么多区县，那么多市属局委办单位，哪里安排不下来一个区区的副处级干部？ 吴东杰没必要抢这个烫手的山芋。 吴东杰看他一眼，淡淡说道：“大用，你觉得，这个事，我有选择吗？” “啊？” 杨大用有点犯愣怔了，不解地看着他。 他这个样子有一半是装出来的，但也有一半是真的难以理解。 在他眼里，吴东杰很牛逼很牛逼，是可以直接面见柳傅军书记的。全省一百多个区县委书记，吴东杰是唯一有这个待遇的。 居然连他都会说出这种话？ 吴东杰冷笑一声，说道：“为这事，老熊和吴波都亲口跟我打过招呼，让我务必完成好这个任务。” 好吧，老熊和吴波！ 东杰书记私下里，就是这么桀骜不驯的。 好在这车里都是自己人，东杰书记也不在乎。 “而且啊，吴波那个意思，就是说，怕别人搞不定卫江南，一定要我亲自出马……” “至于的吗？杀鸡用牛刀啊！” 杨大用愤愤地说道。 “一个副处级干部，哪里不能安排下来？” 吴东杰又看他一眼。 杨大用这个人，忠心是忠心，就是才具平庸了点，也难怪老熊看不上他，硬是不给他落实个实权实职。 “不可能副处级的。这样子安排，真当卫江南背后的人没脾气吗？” “清水衙门的正处级一把手都不行。” “人家回久安，最多也就两年时间，肯定能上去。调我们石城，你能随便给人安排了？” “那……这不是又便宜他了吗？” 杨大用心里相当的不舒服了。 凭什么呀？ 我拼死拼活的“跪舔”，四十二岁也还是个很不硬邦的副调研员，和括弧副处级没啥区别。 凭什么这小子一路得罪人，一路就升官？ 转眼就要正处级实职了？ “你真以为这是便宜吗？这种便宜有那么好贪？” “他不干活就不犯错，干活越多，犯错越多。他手里实权越大，管的事情越多，犯错的几率就越大。” “他如果不犯错，别人怎么收拾他？” “真的让那些该溜子去把他打一顿吗？” 官场博弈，焉能如此低级！ “最重要的是，熊定文不会放过这个让我们相互斗争的机会！” 吴东杰十分肯定地说道。 杨大用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从何说起？ 吴东杰长长舒了口气，冷冷说道：“老熊那个人，你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还是不了解他的真实性格。” “无论是谁，只要忤逆了他，他都会敲打你。” “不管你是谁的人！” 第646章 省委组织部长亲自谈话 2005年元月，高级速成班即将毕业。 大多数学员心里都有些毛毛乱乱的，在省城到处找关系，想要获得一个更好的职位。 这倒也很好理解。 毕竟以前是高中生或者中专生，现在是正经的大专生了，标准放低一点，大专生不也是大学生吗？ 既然学历问题已经解决，那么职务是不是也该提一提了？ 以前就因为这个学历被人“卡脖子”，现在有这样的想法，倒也正常。 唯独卫江南不用跑。 有人惦记着呢。 在全省找几十位处级干部给你“陪读”半年，再“放”你回久安，那不全都做了无用功？ 那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毕业前夕，卫班长很荣幸地接到了省委组织部长安坤办公室打来的电话。 部长大秘很客气地请江南书记到部长这里来一趟，部长要找他谈话。 卫江南就知道，那“活儿”终于来了。 来就来吧。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卫江南当即向速成班的班主任老师汇报了情况，便驱车前往省委大院。 很快，来到了组织部长办公室门外。 大秘客气地接待了他，请他稍待片刻，安部长还在接见上一位客人。 这种情况，在领导那里是常态。 尤其是安坤这样身居高位的省委组织部长，那真的是特别忙碌，每天都有见不完的客人，有些预约能排到一个星期之后。 卫江南这种“临时插队”的，等候一会，十分正常。 其实吧，卫江南现在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就算要跨市调动，正常情况下，也轮不到省委组织部长亲自找他谈话。 之所以如此破格，无非就是要给卫江南传递一个信息：大局已定，你别做无谓的抵抗！ 就说省委组织部长亲自找你谈工作安排，你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吧。 利索点，一口答应，还可以在安部长这里留个好印象。 卫江南甚至怀疑，让他在门外先等一阵，也是一种“技术手段”。 磨一磨他的锐气。 这种手法，也是领导比较惯常使用的。 卫江南等得不是太久，大约二十分钟左右吧，安坤部长办公室的房门终于打开，一位中年干部倒退着走出来，临出门时还在朝屋里鞠躬，满脸堆笑。 等一转过身，这位立马便腰挺背直，脑袋昂了起来。和大秘打招呼时又再欠了欠身，至于在一旁等候的卫江南同志，直接就被无视了。 毫无疑问，他将卫江南当成了机关办事人员，来向大秘请示汇报工作的，绝对没想到，卫江南是安坤部长下一位要接见的客人。 全省有哪个如此年轻的干部，有资格直接觐见安部长吗？ “江南书记，这边请！” 大秘客气了一句，但还是循例敲门进去向安坤部长做了汇报，得到明确指示之后，才引领着卫江南进了安部长办公室。 “安坤部长好！” 卫江南离着办公桌几步远便停了下来，朝安坤微微鞠躬，朗声说道。 安坤大约五十岁出头年纪，方面大耳，大背头乌黑油亮，典型的高官形象，为人也比较严肃，闻言只是朝卫江南略一点头，随即说道：“卫江南同志，请坐！” “是，谢谢部长！” 卫江南答应一声，不徐不疾地走上前去，在安坤办公桌对面落座。 并不和普通干部那样只坐半拉屁股，一副随时准备起身接受领导教诲的“机灵样儿”，而是坐得端端正正。 退伍军人嘛，那就得是这个样子。 自来组织部长都是书记信得过的人，卫江南也得端着点儿。 你们都打算推我下“火坑”了，我也没必要太客气。 见卫江南腰挺背直，没有丝毫胆怯，安坤厚重的眉毛微微一扬，显然心里已经有一股气不大顺了。 身为省委组织部长，手握全省干部异动大权，安坤已经习惯了绝大多数体制内的人在他面前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的样子。 突然见到这么一个“异类”，心里有些不舒服，乃是理所当然。 “卫江南同志，你在进修班学习了半年，马上就要毕业了。对自己未来的工作安排，有什么思路吗？” 一般来说，组织部要调整一个干部，尤其是提拔重用的话，通常都会先总结一下过往的成绩，作出肯定和表扬，然后才切入正题。 但卫江南如此态度，让安坤没有了总结成绩的心思，直接就把这个流程给省略掉了。 正常情况下，卫江南应该回答一句“无条件服从组织安排，我个人没什么意见”。 谁知江南同志还真就开口说道：“报告安坤部长，我在罗平那边，实际上只工作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具体负责的几个工作，还没有完全抓落实。如果可以的话，我申请继续回罗平工作。” 安坤眉头微微一蹙，随即说道：“嗯，你在罗平负责的那几项主要工作，他们都向我汇报了，目前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你基础打得不错，他们只需要萧规曹随就行了，倒也不见得非要让你本人再回去主持这些工作。” “要相信其他同志的能力和工作态度嘛。” “另外，党校那边，也向我汇报了你这段时间的学习和工作情况。对你这位同志的评价还是很高的。你虽然比较年轻，但学习认真，肯下苦功，身为班长，为同学们做出了一个好的榜样。” “这就很好嘛，年轻人对待学习和工作，就应该有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 “鉴于你的实际情况，有想法，有干劲，有办法，有担当，省里决定给你压压担子，给你调整一下工作岗位。” “按照干部使用原则，年轻干部都要经过多岗位的锻炼，才能进一步赋予重任。这也是中央和省委一贯的要求。” “所以，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卫江南就笑了，轻声说道：“谢谢部长的表扬和鼓励，既然是组织决定，那我个人没什么意见，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安坤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么爽快的吗？ 都不“挣扎”一下？ 这跟你“卫铁头”的人设不符啊…… 说，你小子心里到底咋想的？ 第647章 书记办公会 次日，省委小会议室。 书记办公会议在此召开。 柳傅军主持会议，秦正安，专职副书记杨政，省纪委书记窦天琪，常务副省长吴波，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安坤与会。 没有扩大其他同志，可见这个书记办公会议是专门研究人事问题的。 由省委组织部长安坤主讲。 主要议题就是高级速成班学员毕业之后的去向安排。 大多数学员当然还是回任原职。 真正需要异动的，一共有十位。 都是需要跨市调动的。 就在本市异动，无需上省委书记办公会议研究。 第一位被提出来的，就是速成班的临时党支部书记，他原来的职务是某县县长。资格很老，受限于学历，一直没有得到提拔。 这次终于有了大专学历，对他予以提拔，倒也理所当然。 这位同志的实际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 省委组织部的提议，是让其前往另一个市的辖县担任县委书记。 说起来，县长同志其实是沾了卫江南的光。 总不能高级速成班五十二位学员，毕业之后，其他五十一位都回任原职，单单把卫江南同志一个人拎出来，放到石城去吧？ 那也太刻意了。 到了这个层级的领导，政治智慧焉能如此低劣。 总要有人“陪着”才行。 速成班党支部书记异地调动了，班长也异地调动一下，很正常啊。 别看都是正处级，但从县长到县委书记，毫无疑问可以看做是提拔。 二把手和一把手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卫江南的调动，排在第四位。 在他之前，有三位正处级干部都调整了工作岗位。 “鉴于卫江南同志过往的成绩比较突出，以及他在高级速成班担任班长期间，表现也非常不错，得到了老师和同学们的一致好评。因此，组织部建议，调整卫江南同志的工作岗位。” “建议提拔使用，担任大义县委副书记，副县长，推荐为代理县长人选。” 安坤语气平静，照着面前的文件念。 随后，安坤又提到了另外几个人事异动的提议。 “同志们有什么看法，都谈一谈吧。” 等安坤念完文件，柳傅军眼神在几位副手的脸上缓缓扫过，不徐不疾地说道。 目光最终落在杨政脸上。 研究干部问题的书记办公会议，主要就是听一下杨政这位专职副书记的意见，干部问题，也是他的正管。 至于其他三位副书记，当然也要发表意见。 但书记采不采纳，那就要看了。 杨政想了想，说道：“书记，我先说两句吧。其他同志的异动，我没有什么意见，组织部提出来的方案比较妥当了。不过，卫江南同志，是不是提拔得太快了？” “他2003年8月份才成为副处级干部，到现在还没满两年吧？这么快马上再提拔，而且是代县长这样重要的领导岗位，我建议，是否再慎重考虑一下？” 柳傅军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 看得出来，傅军书记有些不高兴了。 怎么，我还有一年多年龄才到线呢，你这么快就要改换门庭了？ 到了杨政这样的层级，他不可能不知道组织部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动议。分明就是有人要敲打卫江南，让他去石城那边“受受教育”。 杨政这个时候提出反对意见，自然也是有考量的。 柳傅军解读为杨政在向秦正安和卫江南背后的老苏家“示好”，没什么不妥。 杨政其实也是本土干部，在基层工作多年。但他在仕途上快速崛起，却并非得益于本土实力派，而是得到了前任省委书记的青睐。 前任省委书记是从外地调过来的，杨政有幸得到他的看重，飞快提拔起来。 出任省委专职副书记之前，杨政是省委常委、统战部长。 杨政的进步让组织部长安坤心里很不高兴。 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呀。 书记，专职副书记，组织部长才是干部管理的三驾马车。安坤原以为理所当然要由他来接专职副书记的位置。 谁知却是杨政弯道超车，直接越过他这位排名在前的省委组织部长，一屁股坐到了专职副书记的宝座上，一跃而成为省委三号首长。 安部长心里能舒服才叫奇怪了。 说起来，如此安排，依旧是官场上的平衡之术。 当然，杨政背后那位老领导肯定也为他这次升迁出了不少的力气。 杨政既然不是柳傅军一手提拔起来的，在这种时候，提出异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到了他这个层级，只要不往死里得罪柳傅军就行。 至于继续向上，那就不是柳傅军能帮得到他的了，还得有其他更加强力的大人物帮忙才行。 老苏家，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吴波笑了笑，接口说道：“对年轻干部的使用，我认为，步子可以适当的迈得大一点。不一定非要守着红线嘛。” “卫江南同志年轻有为，脑子里有想法，工作上更有办法，把他交流到大义去，让大义的经济建设更上一层楼，我认为很合适。” “要不拘一格用人才嘛……” 杨政淡淡一笑，闭上嘴巴，不再开口。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可以了。 这事吧，最终还得看秦正安的反应。 秦正安没啥反应。 整个书记办公会议，他就说了一句话：“对组织部的建议，我原则上同意，没什么意见！” 既然秦正安都同意将卫江南交流到石城去，那杨政自然不会再坚持己见。 只不过秦正安为什么会同意，杨政心里也有点费思量。 看来，还有些情况是自己所不了解的。 第648章 恭喜你啊，卫县长! 萧易水在大宁的新家，桌子上摆着六菜一汤。 色香味俱全。 是萧易水亲自下厨做的。 这女人和卫江南一样，是个多面手。 今天晚上这个家宴，除了她和卫江南，还有三位客人。 迟晓勇，高拱，赵玉。 赵玉是萧易水的助理，也是萧易水的徒弟，警校毕业之后，分配在久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实习，萧易水亲自带她。 萧易水对她极好，几乎是将自己的一身本事倾囊相授，两人工作上是上下级，下班之后就情同姐妹。 本来也是大有前程的一位女刑警。 萧易水因为雷震那事，愤而辞职下海，赵玉也跟着辞去公职，坚定地跟着自己师父走。这些年，一直跟萧易水待在一起，是她最信得过的人。 现在，省委组织部的干部公示已经开始。 七天之后，卫江南就要前往大义县上任。 他的私人“班底”也得在一起聚一下了，接下来，大伙儿同样要开始正式“上班”。 “恭喜你啊，卫县长！” 萧易水端着酒杯，笑盈盈地说道，带着三分调侃之意。 卫江南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和大家碰了一下。 “说实在的，我是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升官的，完全看不懂……” 萧易水一口喝干杯子里的国酒，摇了摇头，感叹地说道。 她也算是个“官场通”了，但卫江南这个升官法，确实完全颠覆了她对官场的认知。仔细梳理一下他的晋升轨迹，你就能发现，他每次晋升，都是他的“对手”主动给他升官。 这样一来，人家连攻击他升官太快的理由都不好找。 有本事，你也得罪一下常务副省长，得罪一下石城市委书记，看看人家给不给你当个县长？ 省第一监狱一号监舍小组长你能当上都算你厉害！ “英雄行险道，不足为训！” 候任县长卫江南同志谦虚地说道。 萧易水摇摇头，正色说道：“大义那边的情况，我这段时间简单摸了个底，还是相当复杂的……” 卫江南在省委党校进修的这半年时间，萧易水一点都没闲着，一直都在忙。 甚至可以说，她比卫江南忙多了。 卫江南需要她去摸摸谁的底，只要跟她说一声就行，萧易水就得把命令落到实处。 离开刑侦支队多年之后，萧易水突然又干回了“老本行”，带着赵玉，还有两位最信得过的兄弟，腿都跑细了。 但不得不说，萧易水的业务能力是真的相当强悍，基本上，每次都能保质保量完成卫江南交代下来的任务。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无业游民”，背后并没有公安局加持。 许多的调查，都只能暗地里进行，千万不能被人察觉。 无疑让调查的难度成倍增加。 “情理之中。” 卫江南点了点头。 石城那地方，各种关系户可谓是多如牛毛。强势如熊定文，也不可能把方方面面的利益都分配均匀，把各种各样的矛盾都化解掉。 最多就是硬压着不让闹腾起来罢了。 私底下的明争暗斗，那是肯定少不了的。 “大义这些年，经济发展很快，主要是三大支柱产业。第一就是建筑业，第二是工商服务业，第三则是渔业……” 说到这里，萧易水嘴巴撇了一下，显得有几分不屑之意。 “先说这个建筑业吧，在大义注册的建筑公司，多如牛毛，大大小小上百家。归根结底只有三个字：提篮子！” “提篮子”是静江方言，就是“中间商”的意思。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不如说是吴东杰这三个字更合适。” 萧易水也笑起来。 尤其是两年前，吴东杰以大义县委书记的身份出任石城市委常委，接班市长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吴东杰，是全省唯一可以随时直接向柳傅军汇报的县委书记。据说和省委一秘杜唯一的关系也非常之好。 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石城市委书记，必定也是他。 这样一个前程无量的年轻领导干部，那些提篮子的中间商，纷纷向吴东杰靠拢，乃是理所当然。 吴东杰当县委书记，需要政绩，那大伙儿就必须捧场，在大义县把公司开起来，税收交一部分。 然后，大义的建筑公司，在全省到处揽工程，而且都是大工程，赚到了钱，肯定要去大义消费。 “工商服务业依托着众多的建筑公司，也很快就兴盛起来。” 萧易水继续汇报。 建筑业作为龙头的话，是可以带动一大批上下游产业的。 原材料，机械设备等等，都是很大的蛋糕。 那么多大公司，大老板在大义县扎堆，服务业必定也会火爆得不要不要的。建筑公司的老板，提篮子的中间商，又是什么高雅的人了？ 请客吃饭，休闲娱乐，历来都是一条龙的呀。 “这三大支柱产业，唯独渔业是货真价实的。不过也是沾了吴东杰的光。最好的两个渔场，都划给大义县代管了。在此之前，那两个渔场，都是省里直管的。” “虽然渔业是货真价实的，但内里也是黑幕重重。最赚钱的那一块，都被地方上有势力的人给把持着，和普通老百姓没多大关系。” “所以，大义的繁荣，是表面上的。” “主要扎堆在县城，农村的情况，和周边的县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偏远地区，还有不少群众没有脱贫，日子过得很苦。” 这种情况，在全国各地都不鲜见。 包括静江南边的富裕邻居岭南省，繁华的也只是沿海那一块，北部西部山区，一样有许多的贫困乡镇。 “大义这种复杂的局面，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就是个火坑。” “卫县长，我得提醒你一句，在你之前，大义已经抓了两位县长啦……” 第649章 卫县长，给你安排个女保姆吧! “说说这两位的情况吧。” 卫江南对这个话题似乎比较感兴趣，吃了一口菜，说道。 应该说，“萧大嫂”的手艺是真的很不错，和卫县长不相上下，做的菜那叫一个好吃。 在他和萧易水边吃边聊的时候，迟晓勇，高拱，赵玉都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吃饭，谁都不说一句话。 倒都是些干“秘密工作”的好苗子。 “先被抓的那位县长，洪丽君，是位女同志，她是零二年被抓的。罪名是贪污受贿，巨额财产来历不明，另外还有个渎职。” 卫江南微微点头。 这是官员落马最常见的罪名。 反正就那些事儿嘛。 “但是，根据我的了解，洪丽君实际上应该是斗争的牺牲品。” 卫江南问道：“谁和谁斗争？” “熊定文和韩大伟斗争。” “韩大伟就是石城的前任市长，也是大有来头，一样是省里领导比较看重的。洪丽君是韩大伟那条线上的人。” 这个倒是可以理解。 想在石城当市长，不经过省里主要领导点头是不可能的。 杨泉林这种“老实头”是个例外。 属于“交换”的结果。 “洪丽君被抓之后，韩大伟就被调到省里来了，在省档案局当局长……” 说到这里，萧易水撇了撇嘴。 石城是大市，无论经济规模，辖区面积，人口数量，各个方面都能在全省排进前六之内，而且还是柳傅军书记的原籍所在地。 在省内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通常情况下，由小市的市委书记调任石城市委书记，都要被看作是重用的。 韩大伟这位石城市长，居然调到省档案局去当局长！ 级别一样，却是再明白无误的贬谪，而且贬得相当厉害。基本上，仕途到此为止，再也没有翻身的希望。 毫无疑问，在熊定文和韩大伟的博弈之中，是老熊大获全胜。 得亏韩大伟也是省里主要领导看重的干部，要是换成别人，比如杨泉林，他能安安稳稳去省档案局当局长？ 别做梦了！ 老熊不把他送进监狱，决不罢休。 “第二个被抓的县长，就在去年十月份，你还在省委党校进修的时候。这个事，你应该听说过了！” “当然。” 一省之内，正职县长落马，或许不会再民间激起多大的波澜，但在官场上，一定会很快就传开来。 “林安成，这位县长的情况就比较有意思了。” “他差不多比吴东杰大了二十岁，当县长的时候，都已经五十四岁了！” “确实有点意思。” 对萧易水这个话，卫江南完全认可。 副处级五十二不再提拔，副厅级五十五不再提拔，几乎是“铁律”，虽然从来没有明文规定，但懂行的都知道，不成文的规矩有时候比写在纸面上的规矩还要管用。 一位五十四岁的“老人”，过了副处级提拔最高年龄线两年，突然被提拔为全省十强县的县长，实在是古怪得很。 而且还是和吴东杰这位全省最年轻县委书记搭档。 吴东杰如此强势，要想维持好大义县党政班子一把手的团结局面，理论上，应该给他配一位“杨泉林”式的县长。 老老实实当“下属”，乖乖听话，照一把手的指示去干好工作，才是最合适的搭配。 免得又跟熊定文韩大伟之间一样斗起来。 林安成比吴东杰大二十岁，资格比吴东杰老得太多，他只要摆摆老资格，吴东杰也不好在他面前太拿捏一把手的架子。 “林安成是真正的老大义，祖籍虽然是花山人，却是在大义出生，大义长大，他和他老婆家里，都是大义的大家族，在体制内工作的，最少也得有五六十号人。” “他虽然是去年十月份被抓的，但主要原因，还是八月份的时候，大坪垸决堤，被查出来是个特大的豆腐渣工程，腾挪了两个月，最终还是没躲过去……” 大义是湖区县，有很大的防洪压力。 垸坝决堤，县里主要领导是要负责的。 卫江南沉吟起来，说道：“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 重大安全事故，豆腐渣工程，一般来说，主要是追责政府首长。重大群众事件，政治事件，则主要追责党委书记。 大坪垸决堤，把县长抓起来，合情合理。 再说，吴东杰是市委常委，副厅级领导，相对而言，自然也是有些“特权”的。 “这中间具体有些什么内情，暂时我还没了解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不急，慢慢来。” 他也是上次去石城考察之后，心里才有预感，有可能将他交流到大义县去，这才跟萧易水交代了一番，让她着重了解一下大义县的情况。 在此之前，萧易水主要是了解熊定文以及石城市委市政府的内部情况。 半个月不到，萧易水也不大可能查到太细致的消息。 萧易水看他一眼，说道：“卫县长，我觉得，我们恐怕没那么多时间慢慢来……” “哦，何出此言？” 迟晓勇，高拱和赵玉都竖起了耳朵。 萧易水说道：“以我对吴东杰这个人的性格分析，他不是那种温吞水的脾气。这个人，简直就是熊定文的翻版，脾气暴躁得很。说不定你一去，他就会给你来个下马威！”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所以，你的建议呢？” 萧易水说道：“我建议啊，让小玉跟着你，给你当家政服务员！” “啊？” 这下卫江南都有点犯愣怔了，望望萧易水，又望望赵玉。 赵玉表情淡定，丝毫都没有觉得意外，显然萧易水早就跟她商量过此事。 萧易水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到底会用什么方法来对付你，但你是年轻男同志，正常情况下，美人计挺好使的。” “如果他们规规矩矩使美人计，倒也没什么。” “怕就怕出阴招，趁你不注意，给你塞个女人过来，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你知道的，有些事吧，根本就不在乎真相如何，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就行。” 卫江南沉吟起来。 萧易水这话，说得也有道理。 但让赵玉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给自己当“保姆”，确实也得好好考虑清楚才行。 第650章 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 卫江南有很多好朋友。 但是杜文轩绝对要算是其中最靠谱的一个。 为了卫江南的事情，不遗余力。 省委组织部公示的第二天，便急匆匆从北都飞到大宁，让卫江南请他吃饭。 吃饭的地点，也是定在一个私人会所。 不过不是卫江南定的，是关旭明定的，应该是是关旭明比较熟悉的关系户。 在权力高度集中的城市，这种私人会所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私人会所的消费是很高的，比外边同档次的饭店，娱乐城都要高出一大截。 不少会所实行的还是会员制。 一般人，就算你再有钱，没人给你介绍，你也进不了门，办不到会员卡。 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规矩，一旦你破坏了这个规矩，那就会被扫地出门。 参加宴会的一共五个人。 卫江南，杜文轩，关旭明，陈文明，安晓风。 现在的安晓风，已经不是久安市纪委副书记了，而是调回省纪委，担任第五纪检监察室副主任。而原第三纪检监察室主任关旭明，现在也调任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 在省纪委内部，这种人事调动是十分正常的现象。 有点类似于“大军区司令员对调”。 因为纪委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不允许一个人在同一个纪检监察室工作太长时间，免得和下边形成某种利益共同体。 省纪委的纪检监察室，是有具体分管范围的。 关旭明和安晓风，以前都在三室工作，三室的分管范围，就包括久安在内。而第五纪检监察室，则分管静江省西北部的几个市州。 其中就包括石城市。 安晓风是关旭明的老部下，可以说是关旭明一手提拔起来的，算得是妥妥的自己人。 卫江南没有开车去机场接杜文轩，去机场接人的是关旭明和安晓风。 毕竟他们才是同一个系统的。 卫江南和陈文明各自驾车来到私人会所。 陈文明能参加今天这个聚会，足以说明他已经完全融入了卫江南这个小圈子。 要知道，杜文轩，关旭明，卫江南和苏家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杜文轩直接就是苏老的外孙，卫江南则是未来的孙女婿，关旭明所在的家族，也是明明白白的苏系成员，而且很核心。 如果不算陈文明的话，他们这个聚会，可以算作是“家宴”。 以陈文明的身份，哪些聚会他可以出席，哪些聚会不可以出席，都是有明确界线的。因为他实际上代表着秦正安。 作为领导大秘，他没有私人身份。 除非聚会的其他人，地位都比他低得多，那才不会被人过分解读，可以理解为大家在拍陈大秘的马屁。 包厢里，酒菜已经上桌。 关旭明，杜文轩，安晓风先一步到了。 “哈哈，文明秘书长，江南，来了……” 见陈文明和卫江南进门，三人都站起身来，笑着相迎。 寒暄一番后，围桌而坐。 私人聚会，就没有那么多讲究，随便坐。 “旭明哥，晓风主任，我先敬两位一杯，恭喜啊！” 卫江南首先开局，举起酒杯。 关旭明笑着点了点他：“就是内部调动，有什么好恭喜的？” 卫江南笑道：“话不是这么说，三年两岗嘛。”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全都是体制内成了精的人，卫江南这话，谁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关旭明从三室调到五室，勉强也算是三年内在两个不同的岗位上工作过了。干部提拔，三年两岗是基本原则。 关旭明也好，安晓风也罢，此番调整过后，就算是满足了提拔的基本条件。 尤其是关旭明，担任过两个室主任之后，下一步再调整，那就必然会更进一步。不可能再把他安排到别的纪检监察室去继续当主任。 他本来就是老关家重点培养的对象。 一旦关旭明高升，那么安晓风顺理成章，就会接替他的职务，进步为第五纪检监察室的主任，一跃而成为副厅级干部。 “江南，你这还是有点见外啊，我痴长几岁，你叫我一声哥，就那么委屈？” 安晓风开玩笑似的说道。 “你看我叫你江南县长了吗？” 卫江南当即再次举起酒杯，说道：“晓风哥，是我说错话了，我自罚一杯！” 安晓风虽然不是世家子弟，但他被关旭明看重，这样的聚会都邀请他参加，等同于进入了苏家“外围圈子”，算是“自家人”。 严格说起来，卫驸马不也是个“外人”吗？ 安晓风笑哈哈地陪了他一杯。 酒桌上气氛一下子就起来了。 “江南，不管怎么说，我们也得给你敬一杯，恭喜你！” 随即，关旭明朝卫江南举起酒杯。 大伙儿立即随声附和。 今儿这个聚会，按年纪，陈文明和关旭明差不多，都是三十五岁左右的实权副厅级，但关旭明担任副厅级干部的时间，比陈文明略早一些，而且关旭明是世家子弟，所以隐隐以他为主。 “这么年轻的县处级正职，不要说全省，恐怕全国你都能排得上号。” “必须得喝一杯！” 大家一饮而尽。 “嘿嘿，这小子，就是不听劝。” 杜文轩喝完杯中酒，忍不住哼了一声。 “在北都的时候，我二舅就问过他，要不要来北都，在部委历练几年，他自己要逞能，非得留在静江，照我的脾气，才懒得管他！” 关旭明笑着摇头。 杜文轩这也就是嘴硬罢了。 真要是不管，他犯得着亲自跑这一趟？ 老苏家那边，犯得着亲自出马给省纪委书记窦天琪打招呼，把他关旭明和安晓风都调整到五室去主持工作？ 这就是一种无声的威慑。 老熊，你要是规规矩矩的也就罢了，大家相安无事。 两年之后，柳傅军年龄到站，秦正顺城序接班，自会再做安排。 要是出什么幺蛾子，那不好意思，咱们这边，也不吃素！ 第651章 若曦要陪你去上任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开始聊天。 这种私人聚会，规矩自然是比较随意的，而且大伙儿今儿过来，原本就不是为了吃喝。有些事，必须相互通个气。 尤其杜文轩亲自从北都赶过来，可不仅仅是代表苏家，也代表他个人。 这其中的区别就是，他不仅是卫江南未来的大舅哥，同时也是卫江南最好的朋友。 关旭明，安晓风都要看他这个面子。 家族是盟友，有时候不代表着家族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朋友。 比如将来卫江南和苏若曦结婚之后，他也是秦家的盟友，但估摸着这一辈子，也不大可能和秦伟明变成好朋友。 而且，老一辈有老一辈的交情，年青一代有年青一代的交情。 以后，终究是他们要挑大梁的。 “江南，大义的情况，比较复杂！” 关旭明吃了一口菜，说道。 “我和晓风这几天摸了一下底，发现整个石城，就大义的举报信最多。” “尤其是吴东杰当县委书记之后，举报信更是成倍增加。”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人红是非多。” 安晓风微微一笑，说道：“也不仅仅是人红是非多。主任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况，就是吴东杰当县委书记后，大义那边举报市里领导的举报信也快速增加。” 杜文轩，陈文明，卫江南不由得对视了一眼，都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看来，石城也不是铁板一块嘛。” 杜文轩嘿嘿一笑，说道。 他久在纪委上班，自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用一句话，三个字就可以概括：狗咬狗！ “这是自然。” 陈文明接口说道。 “其实，熊定文越强势，举报他的人就越多。” 当然大多数都是匿名举报。 卫江南笑道：“听说吴东杰也很强势，几乎和熊定文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是这么回事。” “吴东杰现在要抢时间。” 陈文明这话，大家都明白意思。 吴东杰是想抢在柳傅军退之前，直接爬到石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去。 四十岁不到的地级市市委书记，想想就令人神往啊。 “所以，江南你要小心，吴东杰现在需要一个投名状。” 私人聚会，陈文明也不藏着掖着，有话直说。 “没错，江南现在是最好的投名状。” 安晓风跟着点头称是。 “那么多人都拿你没办法，要是吴东杰能立下这个大功，相信一定会得到足够的奖励。” 至于谁奖励他，就不用明说了。 “实话说，我是很佩服江南的，换做是我，我真不敢去。” 安晓风很坦诚地说道。 “人家要整我，办法太多了。” 这也是实话。 他在纪委工作多年，各种整人的手段，见得太多了。 卫江南笑道：“人家既然那么想要整我，这一趟总是要去的。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现在过了明路，反倒安心了。” “你倒是信心十足。” 杜文轩哼了一声。 他一直都不赞成卫江南去“涉险”。 就按照二舅的安排，去国家部委过渡两三年不香吗？ 非得深入虎穴。 “不管怎么说，熊定文和吴东杰也都在明路上，比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要好防备得多了。” 关旭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这两位的行事作风，确实够高调的。江南你过去之后，记得处处小心。照情理来分析，两个作风霸道的人，不太可能尿到一个壶里去。” 关旭明这话说得比较隐晦，但意思却是明摆着的。 熊定文和吴东杰之间，有矛盾。 “好的，旭明哥，我记住了。” “哈哈，说起来也挺有意思，我一个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家政服务员。是个女同志，以前在久安公安局刑侦支队干过一段侦查员。” “我那个朋友说，让她跟着我，免得被人施展美人计，连个证人都没有。” “文轩哥，我这向你报个备啊……” 卫江南望着杜文轩，半开玩笑似的说道。 杜文轩手一挥，哼道：“你别跟我说，跟若曦去说吧。她说过两天就过来，陪着你一起去大义上任。” “啊？” 这下连卫江南都愣住了。 “谁的主意？” “还能是谁的主意？她自己的主意！” 杜文轩也有点害头疼的意思。 “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服老爷子和二舅二舅妈的。这孩子，轴起来的时候，认死理，谁都拗不过她！” 卫江南又是惊讶又是感动。 关旭明有些好笑地说道：“若曦还真是……她这是生怕江南去了大义吃亏啊。” 卫江南是苏家的准女婿，这一点，现在整个静江省官场消息比较灵通的人都知道了。但传言归传言，准女婿和女婿，实际上还是两码事。 但苏若曦亲自陪着卫江南去大义上任，那情况又完全不一样了。 等于直接向大家挑明了。 你们针对卫江南搞些小动作可以，但要是做得太过分，那就别怪苏家翻脸。 “小卫我跟你说，你带个家政服务员过去，也是个办法。不过你得先跟若曦把话说清楚，最好先让她们见个面。若曦那个性子，她只要认可了，那就没有什么问题。” 说起来，杜文轩对自家这个小表妹的性格，还是很了解的。 “那当然，我肯定要先跟曦曦说的呀。” 卫江南急忙点头不迭。 众人都笑起来。 第652章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2005年元月下旬，距离干部公示结束，还有三天。 苏若曦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大宁。 依旧还是她一个人来的。 对于苏若曦这个明显带着点“孩子气”的动作，显然老苏家的长辈们是有些不乐意的，只是拗不过她罢了。 苏家的行事作风，从来都不高调。 这也是苏老爷子能够在政坛成为常青树的主要原因之一。 他们那一辈人，脾气暴躁的不少，毕竟带兵的将军出身嘛，但行事高调的却不多。 虽然苏老爷子和苏定国都认可了卫江南，对于卫江南被交流到石城去，也有些担忧。可是直接摆明车马，还是不符合官场惯例。 苏若曦才不管这些。 她反正就是要陪卫江南去大义上任。 正式宣告“主权”。 卫江南在机场接到苏若曦，驱车直奔高山。 马上就要当县长了，他肯定要回家一趟，和父母兄嫂团聚一下，同时也要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们，让他们更加低调一些，在这段时间里，千万不要让人抓到什么把柄。 “小卫哥哥，嗯，我们，我们就这样去见伯父伯母吗？” 车上，苏若曦有点忐忑地问道。 在此之前，卫江南并没有跟他说，要去见父母。 虽然苏若曦是正牌的世家小姐，此时此刻，也和普通热恋中的小姑娘没有区别。就说哪个头次见男朋友家长的妹子不紧张吧。 卫江南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问道：“要不，我们买点礼品吧……” 这是礼品的事吗？ 可苏若曦似乎也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俗话说得好：丑媳妇迟早也是要见公婆的。她这个漂亮媳妇，那就更加没有躲着不见的理由了。 就是觉得有点太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当下卫江南将车子开到大宁最大的城市广场，在里边逛了一通，买了一堆的礼物。 全都是卫江南自己掏的钱。 苏若曦已经没钱了。 这姑娘是个老实头，说全捐了就真的全捐了，一毛钱都没给自己留下。 卫江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当即取了两千块钱现金给她守钱包。 “曦曦，咱们也不用那么实诚吧？多少也给自己留点零花钱啊……一百多万呢！” 苏若曦小手一摊，说道：“我不需要用钱啊……哦，这次是例外。” 我也不知道你会带我去见父母呀！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以后每个月给你卡上打一万块钱吧，你零用。” “一万？太多了吧，我哪里用得完？” “嘻嘻，小卫哥哥，你中彩票的钱还剩下很多吗？” 卫江南顿时一拍后脑勺，说道：“你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啦，我炒股赚了不少钱呢。你们那个基金会，最大的一笔捐款，就是我捐的。” “啊？” 苏若曦这下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他。 “那个匿名捐助者就是你呀？五千万呢……” 当时可把她们几个小姑娘高兴坏了。 基金会开张大吉，一下子就收到五千万的捐款，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 苏若曦做梦都没想到，这个超级土豪，居然就是自己的男朋友。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卫江南笑道：“做善事不留姓名嘛。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再说我现在是县领导，有些事可以做，却不应该张扬。” 苏若曦连连点头，说道：“嗯嗯，是这样的……可是小卫哥哥，你哪来那么多钱？都是炒股赚的？” “对。” “全球股市，期市，汇市，都是我的提款机！” 卫江南牛逼轰轰地说道。 反正小姑娘现在对他崇拜到了骨子里头，话说大一点不要紧。 “你真厉害！” 果然，苏若曦不但没有质疑，反倒兴高采烈地拉着他的手，由衷地说道。 在小丫头心里，卫江南已经就是“万能者”的代名词了。 他说全球股市期市汇市是他的提款机，那就是他的提款机。 谁敢不服气吗？ “那，小卫哥哥，你现在到底赚了多少钱啊？” 苏若曦又好奇地问道，压低了声音，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听了去。 卫江南便伸出拇指食指，做了个“八”的手势。 “八千万啊？那你可真大方，一次就捐了五千万……” 好吧，虽然小姑娘认同自己的男朋友是万能者，但八千万已经是她想象的极限。毕竟她也没炒过股，更没有炒过期货和外汇。不知道那是一个多大的市场。 卫江南笑着摇头：“不是八千万，是八个亿！” “八，八个亿？” 苏若曦漂亮的杏仁眼顿时瞪得大大的，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你赚了八个亿？” “嗯。我主要是考虑吧，过完年之后，全国范围内的严打行动就要展开了。到时候，会有很多的被害儿童和妇女，需要我们去援助。基金会现在只有几千万，很可能不够用呢。” “索性多薅点羊毛，以备不时之需。” “咱们用老美的钱来救助华国的被害儿童，不挺好的吗？” 这话说得好不牛逼！ 苏若曦笑了起来，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炒股那么厉害呢？” “运气好！” 卫江南当然只能这么回答。 苏若曦想了想，说道：“那你还是要小心点哦，运气这个东西，不会一直都在的。” 卫江南笑道：“放心，我的本金一直都没动。赚了钱，就捐啊。捐出去了，那些被害儿童得到了救助，总不会再亏回去……” “这倒是。小卫哥哥你真棒！” 苏若曦欢欣鼓舞的，似乎心里的忐忑也减轻了许多。 “走吧……” 卫江南拎着大包小包，和苏若曦向商场外走去。 “曦曦你也别紧张，我已经通知小雪了，让她到我家里去等着，到时候你俩可以说话。” “太好了……” 苏若曦顿时就欢呼起来。 找男朋友就该找这样贴心的啊。 第653章 扫榻相迎 苏若曦紧张，其实卫清和黄彩华他们更紧张。 卫江南在电话里跟他们说，要带苏若曦回家来看看，当时老卫家就晕菜了。 苏若曦是谁，卫江南老早就跟他们说过，也知道卫江南在和苏若曦谈恋爱，更知道苏若曦是谁家的闺女。 尽管如今的卫江南早已今非昔比，在整个高山，哦不，是在整个久安都算个人物，但和苏家比，那还是差得太远了。 这门亲事要是能成，那是妥妥的高攀了。 这样的“大事”，他们是完全插手不进去的，只能由卫江南自己去把握。时不时的问一下，是不是还在谈着呢？ 小苏有没有使小性子啥的…… 得到卫江南的肯定答复之后，才能安心。 因为卫江南在久安官场快速崛起，原本已经不怎么关注官场事宜的卫清和两口子，又对体制内的情况关心起来。 加上卫江北现在也算是县领导的座上嘉宾，时常能从周其闻等人嘴里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卫江南得罪了厉害人物的事情，卫清和黄彩华也隐约听说了，一直在暗中为小儿子担忧。 苏家，那就是卫江南的护身符啊！ 只要卫江南一直在和苏若曦谈恋爱，那心里就能安然。 可是现在，突然之间，苏若曦竟然要到家里来，这可把大伙儿搞得人仰马翻的，当即紧急行动起来。 卫清和他们依旧还是住在高山县卫生局的干部宿舍区。 这两年开药店确实赚了些钱，可一直都忙着扩大投资，还从银行里贷了款，所以没急着买房。 三室一厅的房子，祖孙三代七口人住着，确实是拥挤了些。 不过自从卫江南“出仕”，基本上就很少回家住过，在卫江南的主动提议下，将他的那间卧室改装了一下，给侄儿侄女住。 他偶尔回家的话，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住在高山宾馆，要是天气暖和，就在客厅沙发里将就一晚也无所谓。 反正都是自家人，卫江南也不可能计较这些。 原本以卫江南现在的财力，他完全可以给父母哥嫂更好的生活条件。 但根据卫江南的观察，自从开了药店之后，他父母兄嫂的精神面貌都是焕然一新，浑身上下充满着干劲。卫清和与黄彩华都显得年轻了好几岁，走起路来都风风火火的。 卫江南很喜欢这种变化。 这要是他突然给父母说，自己有几个亿的家产，他们完全可以“躺平”，从此之后不用再奋斗，这钱几辈子都用不完。 说不定他们的精气神瞬间就没了。 效果适得其反。 还是让他们保持着目前这种饱满的精神状态更好一些。 真要是遇到什么难题，卫江南再出手帮忙解决就是。 卫生局干部宿舍楼还是八十年代末期建起来的，虽然是单元房，但也已经比较陈旧，实在是不合适接待贵客啊。 但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好地方可去。 总不能在宾馆接待苏若曦吧？ 那成什么样子了。 当下全家总动员，大搞卫生。 卫江北则开着车子搞采购，瓜子花生糖果糕点，不要钱似的往家里搬。 半路上，陈小雪赶过来帮忙。 不但她来了，她的父母也来了。她哥陈大龙本来就在健康大药房上班，自然早早就到小姨家里来帮忙。 现如今的陈总，也已不是吴下阿蒙，早已经脱胎换骨。 一身得体的女士西装，小皮鞋咯噔咯噔的，每走一步，高耸的双峰便沉甸甸地晃悠一下，晃得人眼花缭乱的，妥妥的高端白领丽人形象。 前两天，陈小雪刚好回家看望父母。 得到卫江南的电话通知之后，当即开车从南河朝云镇出发，早早就赶了过来帮忙。 “小姨啊，你也不要太紧张，若曦性格可好了，我哥跟你们说过的吧？那姑娘，实在是好得无话可说……家世好，性格好，长相漂亮得不得了，一点都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陈小雪一边帮着收拾房间，一边笑着对黄彩华说道。 “对了，人家还是学霸呢，北都大学天体物理专业的高材生！” “唱歌唱得比我好听多了……” “和我哥再般配也没有了。” 陈小雪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嫉妒的意思，只有羡慕。 倒也不是羡慕别的，就是羡慕她是卫江南的女朋友。 在陈小雪看来，也要苏若曦这种完美无缺的姑娘，才配得上卫江南吧？ “北都大学？” 陈大龙惊叫了一声。 “那个，我记得江南是高中毕业吧……” 顿时无数道目光刀子般飞了过来，瞬间就将这个不懂事的表哥扎得浑身上下千疮百孔。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高中文凭，应该是卫江南唯一的短板了吧？ 偏偏要找个北都大学的女朋友，还有个同样名牌大学毕业的市长姐姐。 “你懂个什么呀？” 陈小雪立马就生气地说道，给自己亲哥猛翻白眼。 “我哥现在是大学生了，省委党校发的文凭。以后还得去省委党校读研究生。” 好吧，卫江南才是“我哥”，大龙兄，你一边凉快去。 “我跟你说啊，待会若曦到了，你可千万别乱讲话……你最好是什么话都别讲！” 被妹妹训斥一通，陈大龙也无所谓，依旧笑哈哈的。 反正从小他就被陈小雪“欺负”，他父母也从不向着他，只要是兄妹俩吵架，父母百分之百会偏向陈小雪。 陈大龙自己，其实也挺宠着这个妹妹的。 “哎，小雪，你是见过苏若曦本人的，对吧？你说，她真的有电视上那么好看吗？” 陈小雪撇撇嘴，有点嫌弃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随着笑着说道：“只有比电视上更好看。她基本不化妆的，就是打点胭脂，抹点口红，直接上台。” 底子实在太好，就是这么任性。 黄彩华说道：“哎呀，小雪，你越这么说我心里就越紧张……可千万不能委屈了人家。” “小姨，放心吧。” “委屈不了。” “若曦和我哥那感情，好着呢。” 第654章 卫县长和他的明星女朋友 也是合当“有事”。 卫江南开车带着苏若曦来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正是下班时候。 不少卫生局的干部职工，离开办公室回家。 就在宿舍楼下碰到了。 主要是卫清和，黄彩华，卫江北，邱韶萍，陈小雪等人都在楼下等着呢。摆出老大的阵仗。顿时就吸引了不少老熟人过来打招呼。 “卫老，黄主任，这是在等谁呢？” 卫生局局长笑哈哈地上前来。 卫清和在卫生局干部宿舍也住了好多年，局长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客气过。说起来，他今年还不到六十岁，被尊称为“卫老”，实在有点“古怪”。 但架不住他儿子给他长脸啊。 就现在，久安官场上混的人，还有谁不知道卫江南的厉害吗？ 听说，县委书记周其闻在他面前，都以下级自居。 “啊，吴局啊，那个，嘿嘿……” 卫清和打着哈哈，并没有告诉他实际情况。 奈何局长是个拎得清的，笑着问道：“是不是卫县长要回来啊？” 虽然如今还在公示期，可卫江南即将出任石城市大义县代县长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久安官场，吴局长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他和卫江南的父母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呢。 平日里没少上门请安问好。 人家既然猜到了，卫清和也不好再藏着掖着了，只能点头称是。 这下，吴局长就更不肯走了。 机会难得，必须得和卫县长打过招呼，说上几句话才行。 只要能在卫江南那里留个好印象，说不定人家心情一高兴，帮他去周其闻那里说一声，吴局就能更进一步呢？ 就算提拔不了，换个权力更大的单位当个一把手，那也挺不错啊。 至不济，也能保住现有的位置吧。 卫生局长虽然谈不上多么的位高权重，在不少人眼里，也是个肥缺呢。要是关系不到位，随时都有可能被换掉。 老吴往旁边这么一凑，其他人也跟着凑过来了。 说起来，卫江南以前他们也都是见过的，可现在，人家已经“立地飞升”，成了“大领导”，那就必须要重新认识一下了。 从他们这个院子里，走出去一位全省，甚至有可能是全国最年轻的县长，大伙儿觉得挺有面子的，与有荣焉。 等卫江南和苏若曦下车时，迎候他们的，就是一个二三十人的“大团队”。 然后，全国最年轻的县长，就被彻底无视了。 “苏……苏若曦……” 一个年轻姑娘突然惊叫起来，伸手指着苏若曦，双眼瞪得老大，一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呀，真的呢……” “天啦，真的是苏若曦……” 人群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连吴局长这老大不小的正科级干部都双眼圆睁，将自己刚才的目的忘到了九霄云外。 吴局，你是来拍卫县长马屁的啊喂，你不是来看明星的…… 不过到底是在单位宿舍区，吴局长在呢，大家也没有像普通的追星族那样，一拥而上地围过来，只是激动不已地看着苏若曦。 苏若曦到底是世界大小姐，见过大世面，虽然第一次见“公婆”有几分紧张，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十分得体地微微欠身，又扬了扬手，嫣然一笑，说了声“大家好”。 又引发一阵欢呼声。 卫江南便朝陈小雪使眼色。 陈小雪会意，急忙越众而出，跑过来拉住了苏若曦的手。 “若曦，你来了，真好，我太想你了……” “小雪，我也想你了……” 见到陈小雪，苏若曦顿时暗暗舒了口气，露出极其开心的笑容。 卫江南及时站出来，对大家说道：“各位，若曦是我女朋友，今天过来看望我父母的，请大家都到家里去坐一坐吧！”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他在这个院子里住了十多年，可以说，这些都是老熟人，自然也不能在大伙面前摆架子。否则的话，传扬出去，影响卫县长的风评，说他当了“大官”就盛气凌人。 不过这番话还是让大伙儿不住地倒抽凉气。 一个愣头青忍不住叫道：“南哥，你没骗人吧？苏，苏若曦真是你女朋友？” 说起来，这个愣头青以前还是卫江南的跟屁虫呢，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 卫江南忍不住好笑地说道：“要不然呢？” 苏若曦要不是我女朋友，这腊月时候，她没事跑到高山县卫生局干部宿舍小区来“旅游观光”啊？ “南哥，你牛逼！” “我太佩服你了……” 愣头青激动地大叫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吴局长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急忙佝偻着腰，疾走几步上前，和卫江南握手，满面堆笑地说道：“江南县长，欢迎回家欢迎回家……” “谢谢吴局，大家都别在这站着了，一起上楼吧。进屋喝茶！” 不知不觉间，县长的威严还是带出来了。 这么一闹，倒也很好地缓解了苏若曦的紧张心情。 索性也不在这里介绍了，大伙儿一起上楼。 老式单元楼的客厅本来就小，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只有那些自诩有身份的人才敢跟着进屋，大多数人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外“看热闹”。 这个时候，卫江南自然就顾不上他们了，紧着给苏若曦介绍家里的长辈。 “伯父，伯母！” “五姨，姨父！” “哥，嫂子！” 苏若曦乖巧得很，微笑着和家人们一一见礼。 买的礼品也不急着拿出来。 人太多了。 待会再叙这个礼节不迟。 倒是黄彩华忙不迭地拿出一个大大的金手镯，一定要给苏若曦戴上。都怪卫江静海知得太晚，家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完全来不及做准备。 黄彩华只能先买个大金镯子顶着！ 俗气是俗气了点，却也正好符合基层小县城的实际情况。 金光闪闪的，颇有几分喜庆气息。 “谢谢伯母……” 苏若曦倒也没有拒绝，笑盈盈地伸出洁白如玉的手腕，让黄彩华给她戴上了金手镯。 黄彩华拉着她的纤纤小手，上下打量着，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第655章 好大的面子啊! 晚上，高山宾馆依旧欢声笑语的。 卫江北早早在这里，把宾馆最豪华的几个套间都订好了。 饭也是在宾馆吃的。 黄彩华生怕自己做的饭菜，不合“北都儿媳妇”的口味，吩咐卫江北在高山宾馆订了一桌“高山全席”。 “高山全席”可不是开玩笑的，而是非常正式的菜名。是高山宾馆近两年推出来的主打菜系，定价很高。一些土豪大款请客的时候，就喜欢订“高山全席”，狠狠地装一个逼。 照苏若曦的意思，她其实更喜欢在家里吃卫江南做得菜。 真香。 小姑娘都已经私下里在偷偷的学着做菜了，准备合适的时候给卫江南露一手。 但未来公公婆婆一番心意，自然也是不好拒绝的。 结果吃饭的时候，高山县委书记周其闻和高山县长江文涛又闻讯跑过来了。一见面就冲着卫江南“发脾气”。 “哎，江南，你这不对啊，你回来了，都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怎么，哥哥我就那么不招你待见？” 周其闻气呼呼的。 江文涛也一脸的见责之意：“就是嘛，江南，那么见外呢？” 好吧，肯定是吴局长给他们汇的报。 老吴自己没这个资格被卫江南邀请参加家宴，却也知道赶紧向县委书记县长电话汇报，也是一种邀功请赏的手段。 卫江南只好笑哈哈地起身迎上去，热烈地和周其闻江文涛寒暄了一番，又邀请两位父母官入座。 说起来，周其闻和江文涛也是“很懂事”的，就是他俩过来了，再没有叫其他人。 话说你俩和卫江南有交情，硬要过来“蹭饭”，还情有可原。 官场上，讲究这个礼节。 要是再叫其他人过来，那就是不讲究了。 其他人明显没这个资格好吗？ 卫清和与黄彩华急忙起身，要将主宾位让给两位“父母官”。虽然他家儿子现在也是候任县长，已经和周其闻江文涛平起平坐，可这个礼节还是要讲的。 周其闻江文涛说什么也不肯。 “老叔，婶子，我们可都是晚辈，怎么当得起？” 周其闻四十多岁了，卫清和与黄彩华五十几岁不到六十岁，勉强也算是两代人。只不过其闻书记这个话张嘴就来，几乎都不用过脑子，可见他心里，确确实实是以晚辈自居的。 至于江文涛，就更加不可能这么僭越了。 最终还是照着周其闻的意思，两位老人宽坐，周其闻和江文涛坐在卫清和与卫江南之间。 卫江南又给他们介绍了苏若曦。 “苏小姐，一年多时间不见，你这越来越漂亮了啊，简直和仙女下凡一样……” 江文涛规矩守得很严，一直礼让周其闻在前。这下才终于找到说话的由头了。 周其闻以前没见过苏若曦，但江文涛和苏若曦却是有过数面之缘的。要知道，江文涛曾经是超级女声久安赛区代表团的团长，和苏若曦也算是“老熟人”了。 “文涛县长好！” 苏若曦笑着向江文涛点头为礼。 她对江文涛的印象不错，复赛的时候，有人“闹事”，还是江文涛出面压下去的。至于卫江南和老王家那些过节，她也不清楚，卫江南不曾和她提起过。 眼下，高妍和王洪达也没有要撕破脸的意思。 就当那事完全过去了。 当然，是不是真的在高妍心里过去了，那不好说。 官场上，讲究个“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或许高妍一直在等合适的机会。 “哎呀，那时候啊，江南还瞒着我呢，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哈哈，也要我们江南这样的青年俊彦，才能配得上苏小姐这样的国色天香啊……” 文涛县长谀词潮涌，竭力讨好。 就现在，卫江南上升的势头如此明显，老王家也好，江文涛也罢，还敢把他当对手吗？ 不管是老苏家还是张庆文，都已经不是他们招惹得起的了。 必须得想方设法修复这个关系才行。 江文涛自觉并没有得罪卫江南，主要就是担心，高妍和卫江南有朝一日对整个老王家下手的时候，会殃及池鱼。 所以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才会急匆匆地赶过来，无论如何，都要在卫江南面前卖个乖。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希望卫江南能够对他江文涛手下留情。 说到底，他也只是王家的女婿，不是子弟。 必要的时候，谁还不会离婚吗？ 至于说“对着干”，已经完全不在江文涛的选项之内。 二十八岁，正职县长！ 关键卫江南从普通干部爬到这个位置，只用了两年时间。 不要说全省，就算是全国，恐怕都是独一份。 江文涛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将卫江南当成对手。 大家有说有笑的，宴会的气氛非常之好。周其闻和江文涛轮流给卫清和两口子敬酒，以晚辈的身份，说了许多祝福的吉祥话儿。 将卫清和与黄彩华哄得眉花眼笑的，只觉得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老卫家在他们江南手里，是真的要光宗耀祖了。 县委书记和县长都管他们叫老叔老婶儿。 至于卫江南即将要赴任的那个大义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卫江南也不可能会给他们说这些。 平白无故的让父母为他担心做什么呢？ 吃完饭，送走周其闻和江文涛，大家簇拥着苏若曦去豪华套间休息。 卫江北当了两年老板，现在已经很会办事了。一口气订了四个豪华套间。苏若曦，卫江南，五姨五姨父，陈小雪，都是一样的待遇。 可千万不能厚此薄彼，落了下乘，被亲戚笑话。 再说，小雪现在也是大老板，娱乐公司副总，她和她的父母，肯定也是怠慢不得的。 反正不差钱。 一大家子共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第656章 上马威? 元月下旬，公示结束，卫江南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庞处长的陪同下，前往大义县上任。 二十八岁的正职县长，全省独一份。 新县长上任，无人迎接，估计也是全省独一份。 是的，大义县那边，对于卫县长到任，没有任何反应。 通常情况下，新县长赴任，哪怕县委那边没什么动作，县政府办公室，是一定要有动作的。正常来说，最少要有一位副县长，带着县府办的主任，提前一天，到省城来迎接卫县长。 至不济，县府办主任必须要来的。 当初卫江南去罗平当公安局长，好歹县公安局政委罗宝才还亲自到市里来迎接了呢。虽然他主要是迎接政法委书记廖亚军，名义上，也迎接了卫局长，不是吗？ 结果这次倒好，大义县政府，毫无动静。 县府办主任不要说亲自到省城来迎接卫县长，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不用说，这就是下马威。 谁给的呢？ 肯定不是县府办，而是吴东杰。 并且这种事吧，吴东杰一定要有明白无误的指示，县府办那边，才会毫无动静。否则，哪怕硬着头皮，县府办主任也得跑这一趟。 小普桑里，开车的赵玉冷笑着说道：“人家都是给的下马威，大义县那边，直接给上马威啊！” 与苏若曦并肩坐在后排的卫江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仔细想想，赵玉这个话，还真有道理呢。 下马威下马威，总归要到了地头，老爷下了马，棍棒才打过来。 今儿个，大义县是在卫县长还没上马的时候，棍棒就打过来了。 本来吧，省委组织部有派车，并不需要卫江南把自己的小普桑开过去，但赵玉和他随行，到了大义之后，赵玉也需要有一个车才方便，索性便自己开车过去。 是的，赵玉已经获得了苏若曦的认可，同意她给卫江南当家政服务员。 小丫头虽然不太清楚官场上那些勾心斗角，到底也是出身在官宦世家，知道卫江南孤身赴任，可能有人会搞名堂。 赵玉跟在卫江南身边，可以起一个防范作用。 至于说卫江南是不是会和赵玉之间发生些什么，苏若曦并不担心。 她的出身和成长历程，注定会让她的思维模式和普通女孩子有所区别。总是会受到政治世家判断是非观念的影响。 赵玉可不是普通的“保姆”，这些年跟在萧易水身边，对官场上的动静，特别关注，也算是个官场通了。 坐在另一台车上的庞处长，心情也不怎么痛快。 吴东杰和大义县要给卫江南一点颜色看看，庞处长完全能够理解。问题这样一来，把他的脸面也给扫了。 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处长，名义上也是正处级干部，但实际上，是预备副厅级。 一旦庞处长成为省委组织部部务委员，那就是正经八百的副厅级了。 一般而言，省委组织部干部一处处长，都会由部务委员兼任，偶尔干部二处处长也会由部务委员兼任。 老庞当干部二处处长的时间也不短了，说话间就能进这一步的。 至不济，外放那也绝对是县委书记。 县长都绝无可能的。 大义县那边，在啪啪打脸卫县长的同时，也将庞处长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果然不愧是傅军书记嫡系，行事作风不是一般的硬朗啊。 老庞，我就打你脸了，你要怎么着吧！ 咬我吗？ 从省城到大义县，公路距离三百多公里，高速公路还没修建，只能走国道。路况倒是可以，就是车多人多，车行速度快不起来。 上午九点出发，中午在路上吃了个饭。 下午三点多，才终于到了大义县。 庞处长的随行人员，早早就给大义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都打了电话，为了保险起见，给大义县委组织部也打了电话。 万一大义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都不给庞处长面子呢？ 县委组织部总得安排个人接待一下吧！ 要不然，县委组织部长以后就别进省委组织部的门了。 所幸随行人员担心的情况并未发生。 两台小车来到大义县委县政府大院门口，就看到好几个人站在那里等着了。 为首之人，四十来岁，大脑袋，脑门光洁，让人一见之下，就想到退潮的海岸——潮水退去之后，光洁溜溜的悬崖峭壁就显露无疑了。 李承平，大义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 在萧易水收集到的资料中，此人是吴东杰的绝对亲信。吴东杰莅任大义之时，此人还只是下边乡镇的一个党委书记，不知使用何种手段，获得了吴东杰的信任，很快就提拔到了县委办主任的位置上，从此就在县委大院的庶务上说一不二。 这硕大的脑袋和高高的发际线，就是李承平主任的标志。 另外还有一位四十岁不到的中青年男子，和李承平并肩而立，显然地位不在其之下，卫江南也见过他的资料。 刘永义，大义县委常委，县委组织部长。 不过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刘永义略微落后了李承平一点点，半个身位不到。 平常时候，这并不代表什么。 也没人太过讲究这些东西。 但今天这个场合，那就有讲究了。 刘永义在县委班子里的排名，在李承平之前，但此时此刻，他自动退让这么一点，却能说明很多问题。 最起码在刘永义心目中，自己都觉得地位不如李承平。 虽然说，组织部长肯定都是书记线上的人，但论亲近，还是赶不上办公室主任。 李承平才是东杰书记的大管家。 据说，吴东杰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李承平包干的，完全不用吴东杰操半点心。 同样的，李承平在大义县的真正权力，也远远超出他的职务本身。 一些亲信心腹，私下里甚至直接叫他“李书记”。 排在第三位的，则是一位老同志，最少也得五十出头了，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脸上还带着些许病容。 大义县政府办主任周元礼。 站立在寒风中，时不时捂着嘴巴，咳嗽一声。 大义县政府这位大管家，竟然是个老病秧子…… 第657章 吴东杰不在乎苏家，你们也不在乎吗? “庞处好庞处好！” 两台小车一停稳，李承平，刘永义，周元礼立马便迎上前来，笑哈哈地和庞处长握手寒暄。 “各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卫江南同志。” 庞处长恪守着规矩，将卫江南推到了台前。 “永义部长，你给卫县长介绍一下同志们吧。” 庞处长对大义县这些人，也不是很熟悉，他只认识一个刘永义。 “好的好的，卫县长好……这位是县委办主任李承平同志，我是县委组织部长刘永义，这位是县府办主任周元礼同志……” 刘永义不但刚才站位比李承平稍微靠后一点，现在介绍也是将李承平放在自己前边。 态度倒是摆得蛮“端正”的。 “你好，卫县长！” 李承平伸出手来，腰挺背直的，丝毫都没把自己当成卫江南的下属，俨然一副平起平坐的样子。 据萧易水说，此人行事强硬，有时候连县长，县委副书记他都一样敢顶。 反正整个大义县，除了吴东杰，谁说的话他都不太当回事。 “你好，李主任！” 卫江南脸带微笑与他握手，脸上没有丝毫不悦的神情。 轮到周元礼的时候，老周依旧左手捂嘴，伸出右手和卫江南相握，嘴里嗡嗡地说道：“对不起啊，卫县长，我有点感冒了……哎呀，这人年纪大了，身体就是不好啊……还有几年才能退休……” 这下连庞处长都有点看不过眼了。 这是县府办主任第一次和县长见面该说的话吗？ 周元礼等于是明着告诉卫江南：小同志，别在我面前摆架子，我反正只等着退休的，压根就没那个心思继续往上爬。 你那个县长的威风，在我面前不好使！ 你要是“识相”呢，那我就配合一下你。 要是耍威风，那不好意思，我老周恕不奉陪。 有本事，你把我这个县府办主任给撤了。 安排这样一个县府办主任，吴东杰属实过分啊。估摸着卫江南的前任，肯定也在这位周大主任那里受过不少窝囊气。 反正大义县长和石城市长一样一样的，都是“小媳妇”。 明明是县政府的大管家，县长却压根就指挥不动。 “周主任，那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不舒服可以回家休息，工作总是干不完的嘛。办公室其他年轻同志，也该多担点担子。” 卫江南装作没听懂周元礼的言外之意，很关心地说道。 老周同志，你不想往上爬没关系，但县府办主任，那是妥妥的实权位置。你不会连这个权力也不在乎吧？ 果真如此的话，那我以后就会直接给办公室其他年轻同志交代任务了。 撤不掉你，我还不能架空你？ 不管哪个单位的办公室主任，最大的权威都来自于主官的信任。主官不信任你了，你的权威就一定会打折扣。 不要说什么吴东杰在大义县一手遮天，卫江南既然是正牌子县长，就不可能在县府办找不到一个愿意向自己靠拢的人。 吴东杰再强势，一些基本的官场规则也得讲究。 否则，卫江南就敢闹给你看！ 到时候，县长书记天天闹矛盾，我看你怎么顺利接班去当石城市长。 恐怕连熊定文都不见得会帮你说话。 周元礼心里不由得一凛，立马就意识到卫江南和前任县长的不同。 最大的不同就是，前任县长没有卫江南这么强硬的靠山。所以只能小心翼翼地生活在吴东杰的阴影之下，生怕一步踏错，就丢了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县长官帽子。 而卫江南呢，他是不怕被挤走的。 甚至可以说，卫江南会千方百计谋求被吴东杰挤走。 反正他正县级已经到手，以他的年龄，短时间内很难再更进一步。你吴东杰要真把我挤走了，我还得谢谢你呢，请你喝酒！ 去了别的地方，那就天地开阔了。 总不能每个地方的县委书记，都和吴东杰一样强势吧？ “是的是的，谢谢县长关心，我还能坚持。” 想明白了这一点，周元礼的态度，立马就起了些变化。 等见礼完毕，卫江南又主动给大义的同志介绍苏若曦：“各位，这是我未婚妻苏若曦。现在北都大学放假了，她跟我过来游览一下咱们大义的湖光山色。” 本来众人的目光就一直在苏若曦和赵玉脸上打转呢。 卫县长上任第一天，不和庞处长同车，反倒带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一起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说卫江南少年得志，牛逼拉轰的，但如此行事，也太张扬了吧？ 现在卫江南居然介绍说是自己的未婚妻苏若曦！ 他们当然知道苏若曦是谁。 苏振邦的孙女儿，苏定国的女儿。 现如今，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既然明摆着要针对卫江南了，这种情况不可能搞不清楚的。只是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苏若曦竟然会跟着卫江南一起到大义来上任。 老苏家这是摆明车马了呀。 吴东杰或许不在乎，他们这些小虾米，也能不在乎吗？ 吴东杰上边有柳傅军，他们上边有谁？ 说得难听点，苏家或许拿吴东杰一时半会的不好办，拿你们这些小虾米，也不好办吗？ 真要是彻底惹怒了苏家，说不定连柳傅军书记都不得不做些让步。 熊定文，吴东杰这些人是不可能拿来当牺牲品的，小虾米嘛，那就呵呵了！ 把你们抛出去平息一下苏家的怒火，有何不可？ 你还能“喊冤”不成？ 就算你喊了，有人在乎吗？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新情况。 老庞恼火他们不给自己面子，也懒得事先给他们打招呼了。 现在，这位姑奶奶就站在了你们面前，各位，看着办吧！ 第658章 苏家大小姐也不省油呢! 因为苏若曦的到来，整个流程被迫做了一些小修改。 本来是应该先去拜会吴东杰，然后安排干部大会，宣布卫江南到任。 现在必须先安顿好苏若曦和赵玉。 李承平急忙对周元礼说道：“老周，你赶紧陪着苏小姐去大义宾馆开两间房子……就开一号套房。” 理论上，县委办主任和县府办主任是平级的，李承平虽然挂了县委常委，也不能以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和周元礼说话。 大家都不在一个系统好吧。 再说周元礼比李承平大了差不多十岁。 官场上，是个讲资历的地方。 但李承平就是这么吩咐了，老周还没脾气，和刚才面对卫江南的时候，判若两人，一叠声地答应，转身就跑，竟然都不和卫江南这位刚刚到任的顶头上司打个招呼。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不是疏忽。 一个这么粗枝大叶的人，怎么可能在五十岁的时候还当着县府办主任？ 所有人都在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明着提醒卫江南：卫县长，在大义，你就是个弟弟。 千万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没人会听你的。 甚至于，没人会在乎你。 我如此急匆匆的去开房，是给老苏家脸面。我如果改变了对你卫县长的态度，看东杰书记收不收拾我就完了。 这一切，倒是早就在卫江南的预料之中，丝毫都不动声色。 “周主任，请稍候！” 出人意料的是，此时开口叫住周元礼的，居然是苏若曦。 周元礼急忙停步转身，望向这位清纯绝美的苏家大小姐，自然而然的欠了欠身子。 “周主任，我有点好奇，你们县政府办公室，没有给卫县长分配宿舍吗？” “如果有分配宿舍的话，就请安排人带我们去宿舍吧，我们先帮卫县长整理一下房间。” 这才是未婚妻的“本职工作”。 周元礼没想到苏若曦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那个，县里的干部宿舍很紧张，处干房暂时没有了……” 按照规定，卫江南这位正处级代县长，是要给分配三室一厅处干房的。 卫江南插口说道：“我暂时还没结婚，不需要分配那么大的房子，二居室就好。” 还是老规矩。 谁知周元礼还在支吾：“这个，两居室也需要协调……” 卫江南就笑起来，淡淡说道：“那单人宿舍总有吧？实在不行，安排两间单人宿舍吧。我一间，家政服务员一间。要离得近点。” 周元礼便看了身边的李承平一眼。 李承平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理都懒得理他。 老周同志，东杰书记为什么提拔你当这个政府办主任，你心里没点数吗？ 这个时候，你看我干嘛？ 咋，你不愿意得罪卫江南，把这责任往我身上推？ 我李承平看上去那么像“大冤种”？ “这……我马上安排，马上安排……” 周元礼实在也是退无可退，只能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说道。 苏若曦就笑起来，望着卫江南，说道：“小卫哥哥，看来办公室的效率不很高呢……这都过去七八天了，连宿舍都还没安排好。希望整个县里的工作效率，不要是这个样子。” 这下大伙儿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 这小姑娘，看上去天真烂漫，毫无心机，怎么说出话，这么狠的？ 她要是回到北都，跟家里长辈汇报一下，再跟圈子里的小姐妹们当成“笑话”这么一说，大义县就真的“名震京师”了。 给县长安排个单人宿舍，七天时间都安排不下来！ 就问这是什么工作效率？ 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这样的评语，恐怕吴东杰都承受不起吧？ 毕竟他是有远大志向的人。 李承平当即呵斥道：“老周，你们政府办公室怎么搞的吗？这么点小事都拖拖拉拉的，安排不好？” “赶紧的，按照规定办理，给卫县长安排好住宿！” “是的是的，这是下边同志工作失误，我这就狠狠批评他们……” 当此之时，周元礼也只能这么说了。 那个谁，你帮我查一下，政府办这边，有谁是临时工！ 李承平生怕卫江南和苏若曦揪住不放，急忙说道：“庞处，卫县长，东杰书记正在小会议室等候呢。” 老庞虽然心里也有几分恼火，但他今天到底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是卫江南连大义县政府大院的门都还没进，就先“闹”起来，他庞处长回去一定会吃瓜落，当下打着哈哈说道：“卫县长，我们还是先去拜会东杰书记吧！” “好的，庞处。” 卫江南也不为己甚。 他也不想上任第一天就跟人闹腾。 而且这种“小事”也没啥好闹的，说白了，没办法“上纲上线”，闹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结果，传扬出去，只会让人觉得他小家子气。 苏若曦是女孩子，而且是他的未婚妻，计较一下住宿安排的事，合情合理。 卫江南身为县长，那还是要大气一些才行。 于是一行人前往县委小会议室。 苏若曦依旧和卫江南走在一起。 你们都还没安排好宿舍，我暂时就不过去了哈，先“逛一逛”大义县县委县政府大院。我在北都没见过这种的，有些好奇，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大义县委大院，一看就是比较古老的，很有些年头了。 至少也得是六七十年代的产物。 倒是有不少合抱粗的大树，翠柏苍苍，古意盎然。 苏若曦笑着说道：“小卫哥哥，没想到这个大院还很有意境呢，和爷爷住的那个院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卫江南笑道：“你以后放假的时候，就可以过来欣赏一下这种意境。” “好啊，我一放假就过来。” 两人边走边旁若无人地聊天，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却总觉得怪怪的。 原因无他，苏若曦提到了她爷爷。 那可是名震天下的苏振邦苏老爷子。 虽然已经离休多年，但至今依旧能发挥巨大的影响力。 难怪这个姓卫的明知道大义是龙潭虎穴，也敢来闯一闯。 只不过，到底还是太年轻啊。 你难道不清楚，在基层，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你有苦难言的吗？ 就算老爷子知道了，都不好如何着手帮你。 等着瞧吧！ 第659章 见面会 吴东杰优哉游哉地坐在小会议室里慢慢喝茶。 会议室里还有其他同志。 不少。 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的大部分成员，全都在这了。只有两个在外地出差，一个在党校进修的没到。 吴东杰确实是给了卫江南一个上马威，到家门口又给了个下马威，但该讲的规矩还得讲。 代县长到任，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的同志，还是要开个会，欢迎一下的。同时也是大家见个面，认识一番，以便之后开展工作。 要是连这个流程都不走，那就不是“下马威”的问题了，那是对待工作如同儿戏。 这样的评语，对于前程远大，抱负不凡的东杰书记而言，是不能承受的。 博弈也好，斗争也罢，上马威下马威啥的，都可以搞，但只能阴着搞，不能明着来。明面上的规矩，必须要遵守。 会议室十几个人，基本上没什么人交头接耳，大家都很有耐心地坐着喝茶，只有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同志，正在向吴东杰汇报工作。 看座次，这位女同志在班子里地位还挺高，因为她离吴东杰很近，只隔着两个位置。 体制内，排名和座次，那都是顶顶重要的，丝毫都乱不得。 尤其是两套班子的同志都在，更是如此。 所以这位女同志应该是县委班子里排名靠前的成员。 吴东杰旁边的位置，一左一右都空着。 这是给庞处长和卫江南预备的。 虽然庞处长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但吴东杰是石城市委常委，硬邦邦的副厅级实职，和庞处长这位预备副厅级，还是有区别的。 在女同志和吴东杰之间，实际上只坐了一个人。 依照现在大义县县委班子成员的排名，这位女同志应该就是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杨真真，也是大义县政府的二号人物。 副书记排名，除了县长照例排第一，专职副书记排第二，其他副书记，是按照担任副书记时间先后来排的。 县委常委和副县长同样是按照这样的规则来排名。 片刻后，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吴东杰微笑着站起身来。 杨真真也停止汇报，大伙儿齐刷刷地起身。 很快，庞处长和卫江南等人就出现在会议室门口。 苏若曦不在。 她要“参观”一下大义县委县政府大院，那是没有问题。但正式的欢迎会，她就不方便参加了。自有县政府办的工作人员领着她和家政服务员赵玉，前往紧急给卫县长分配的两居室宿舍。 三室一厅的处干房，确实没有了。 一时半会的，周元礼也变不出来。但两居室还是留了一个。 吴东杰再想给卫江南下马威，也不至于让堂堂县长真的去住单人宿舍吧？ 他真敢这么干，卫江南求之不得。 他在大义遭遇的一切小动作，将来都可以作为“呈堂证供”。 “东杰书记！” “哈哈哈，庞处，卫县长，欢迎欢迎……” 见面寒暄，客客气气。 就是卫县长那高大强壮的身板，依旧还是对身高硬伤的东杰书记形成了“碾压之态”。 十厘米的身高差，已经足够形成强烈视觉冲击了。 至于卫江南年轻的外貌，倒还算好。 因为大义县两套班子里，颇有几位“年轻人”。 市委常委、县委书记吴东杰三十七岁，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陈桂荣刚满四十岁，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杨真真三十五岁，县委常委，组织部长刘永义三十九岁，另外还有两位非常委副县长，也不到四十岁。 加上这些人很注意保养，衣着打扮也尽量往年轻方向靠，因此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更小。 大义县两套班子，还是充满活力的。 和中央大力提倡干部队伍年轻化专业化的要求，非常契合。 寒暄过后，庞处长和卫江南在吴东杰左右落座。 李承平，刘永义也分别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周元礼敬陪莫席。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也是县政府党组成员之一，县长办公会议的当然组成人员。因此在两套班子里，也有他一个位置。 当然，这一屋子人，唯独他一个正科级。 自然而然的，矮人一头。 接下来是走流程。 庞处长代表省委组织部，正式宣读了省委对卫江南的任命文件。 县委副书记，副县长，推荐为代理县长人选。 还需要在县人大常委会那边过一下，由人大常委会任命为代理县长。 大义县的人大会议，去年年底就召开过了。因为前任县长林安成落马，县长职位空缺，在人大会议上，是常务副县长杨真真代表县政府做了政府工作报告。 所以，卫江南头上这个“代理”二字，需要等上差不多一年才能拿掉，等今年年底的全县人大会议召开，才能被正式选举为县人民政府县长。 县委书记吴东杰，兼任着县人大常委会主任。 省委组织部给卫江南的评语，算是中规中矩。 政治上坚定，组织领导能力较强，抓经济建设有一定的办法。 至于领导经验较为丰富这样的评语，却是没有的。 原因很简单，卫江南太年轻了，从普通干部到一县之长，只用了两年多一点的时间。一定要说他领导经验丰富，就有点“过分”了。 不是为了把他交流到石城这边来，你看省里会这么快给他一个正县处级官帽子不？ 之后，就是吴东杰给卫江南介绍在座的各位同志。 其实用不着他介绍，对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里的同志，他们的履历，卫江南早已烂熟于胸。 这都是基本功好吧。 不过看履历资料，总不如真人见面那么直观。 卫江南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大义县的两套班子和罗平那边最大的区别，就是衣着打扮都比较新潮，并非一水的深色夹克或者西装。 主要还是因为吴东杰这位大班长，年纪较轻吧。 应该是不喜欢太过老气横秋的部下。 你在书记面前，摆什么老资格呢？ 很好嘛，很有活力。 第660章 谁是临时工?说你呢，周主任! 介绍过后，吴东杰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自然就是卫江南发言。 虽然不是正式的干部大会，但规格比干部大会只高不低。 要知道，县长到任召开的干部大会，除了常务副县长和常委副县长之外，县委班子的其他人一般是不参加的。最多就是吴东杰过来镇一下场子。 但卫江南来大义，就不是来正经当县长的，他是来“被教训的”。 所以吴东杰也不一定会帮他镇场子。 卫江南也说了一番场面话。 这都是基本功，不值一笑，具体说了些啥，就不抄录了。 见面会顺利完成。 庞处长只觉得浑身轻松，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港真，这趟任务，他是不想来的，可部领导指派了他，又不得不来。 现在，卫江南送到地头，他老庞也就可以回去交令了。 至于卫县长在大义，会被人如何修理，下场会何等凄惨，那就不是他庞处长该关心的啦，毕竟他俩又没交情。 当然，哪怕庞处长再归心似箭，饭还是要吃的，也得在大义住一晚。 没必要连夜赶路回去嘛，又没人给他评个劳模啥的。 晚上，就在大义宾馆开了两桌席面。 不过在此之前，吴东杰还有件事要做。 什么事呢？ 去卫县长的“新居”，拜会一下苏小姐。 这事儿，已经有人向他汇报过了。 甭管吴东杰背后站着谁，“苏振邦”这三个字，都能让他振聋发聩。没事他也不愿意得罪苏家啊。 可能在普通人看来，你老吴都要针对卫江南了，得不得罪苏家，还重要吗？ 但在吴东杰心里，却绝不这么认为。 他针对卫江南，是“为公”，不是因为他本人和卫江南有多大的矛盾，而是“各为其主”，不得不然。 但无缘无故得罪苏若曦，那就是愚不可及。 最起码，该尽的礼数要尽到。 苏若曦和赵玉还在二居室忙活。 除了他俩，还有县府办的两名年轻工作人员。 本来吧，这种打扫卫生，清理房间的“粗活”，不要说苏若曦，就算是县府办的底层工作人员，也是不愿意干的。 花点钱让清洁工来干就是了。 反正能报销。 何必自己亲自动手，呼哧呼哧的，搞出一身老汗。 问题苏小姐都亲自动手了，他们也不能干看着啊，只能捋起袖子一起下场了。 话虽如此，两个人也还是有所区别。 其中一位，只是拿着抹布做做样子，另一位则是老老实实干活，脏活都抢着干。 这一切，自然被苏若曦和赵玉看在眼里。 “苏小姐……” 片刻后，走廊上响起脚步声，一堆人走了过来。 周元礼跑在最前边，急急忙忙地叫道。 “我们东杰书记，吴东杰书记来看你了……” 不管苏若曦的来头多么恐怖，周元礼心目中，还是只认吴东杰。毕竟吴东杰才是现管，能左右他和他整个家族的前程。 正在低头收拾沙发的苏若曦闻言抬起头来。 为了干活方便，小丫头已经将自己的长发挽成了一个发髻，松松散散地盘在脑后，袖子也捋起来，一副居家小娘子的模样。 饶是如此，依旧美不胜收，还平添了几分烟火气息。 分明就是一位俏生生的小娇妻啊。 这一瞬间，吴东杰承认，自己嫉妒了。 吴东杰是很容易嫉妒的。 这一点倒是很好理解。 因为嫉妒就是他的原动力。 一个不会嫉妒他人的人，往往都是“躺平者”。这种嫉妒，外在表现出来，就是所谓的“争强好胜”。 但三十几岁就担任县委书记，三十五岁担任市委常委，晋升副厅级实职，近来，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引发吴东杰的嫉妒之情了。 就算在整个石城，也没什么人能比他更优秀，值得他去仰望。 哪怕强势无比的市委书记熊定文，也不过是比他多活了二十岁而已，如果他俩处于同一个起跑线，石城市委书记有熊定文啥事？ 但是现在，见到苏若曦这绝世红颜，再看到她一副心甘情愿为卫江南收拾房间的小娇妻模样，吴东杰知道，至少在这一项，他输给卫江南了。 虽然他私底下拥有其他红颜知己，但他的正妻，无论在哪个方面，都远远比不上苏若曦。 卫江南，一个高中毕业的粗鄙士兵，何德何能？ “您好，东杰书记！” “我是苏若曦！” 不等吴东杰开口，苏若曦便主动和他打了招呼。 “你好你好，苏小姐……苏小姐可是第一届超级女声的总冠军……能光临我们小小的大义县，真是蓬荜生辉啊……” 说起来，东杰书记这个成语，用得也是有些不伦不类。 可此时此刻，谁在乎？ 大家伙忙着嫉妒呢！ 这个特么的卫江南，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不对，他这是每天一出门，就被从天而降的狗屎砸个稀巴烂…… 苏若曦嫣然一笑，说道：“东杰书记，我家小卫哥哥刚来，对大义的情况还不是很熟悉，希望东杰书记在今后的工作中，多多帮助他。” “拜托了！” 声音清脆中略带三分娇糯之意，让人一听之下，就浑身酥软。 自带十香软筋散的效果啊。 “客气客气了，苏小姐……江南同志既然来了，那就是我的搭档。大家都是班子里的同志，工作上，肯定都是要相互配合，大力支持的。” 吴东杰张嘴就来，撒谎一点都不脸红。 随即脸色又是一沉，对已经躲在一边的周元礼呵斥道：“老周，你们政府办怎么回事？啊？怎么到这时候了，卫县长的宿舍都没收拾好，还要辛苦苏小姐亲自搞卫生？” “简直岂有此理！” “你也是老同志了，对待工作这么如同儿戏？” “检讨！” “必须书面检讨！” “检讨不深刻，别想过关！” 周元礼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最关键的是，这不都是东杰书记你自己的意思吗？ 果然，临时工是不分级别的。 第661章 咋的，你看不起大专生啊? 次日上午，在县长办公室再见到卫江南的时候，周元礼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他现在已经发现，这位新县长极有可能是个老六。 一开始的，周元礼也和大家一样，觉得卫江南就是运气好，很有女人缘。他今天得来的这一切，全都和两个女人有关。 在久安当小干部的时候，得到了久安那位美女市长高妍的青睐，一路高升。 到了副处级之后，又找到苏若曦这样的女朋友，一跃而成为正处级。 讨女人欢心果然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至于其他本事，也就稀松寻常了。 说起来，这也不怪他小看卫江南。 毕竟石城和大义，相隔着几百里地。尽管官场上小道消息流传很快，却也容易失真。尤其他不在久安工作，久安那边也没什么特别靠谱得力的官场朋友，愿意详细给他解说卫江南在久安的“辉煌战绩”。 加上周元礼本身级别不高，所以对卫江南的真实情况，了解得其实并不多。 也没太用心去了解。 反正在大义，一切顺着吴东杰的意思去办就行，别的，考虑太多也没啥作用。 可是卫江南昨天什么都没做，只是让他未婚妻搞了一下卫生，就将自己挤兑得狼狈不堪，当众挨了吴东杰一顿训斥。 虽然说，在大义县，没挨过吴东杰训斥的正科级以上干部不多，当众挨训，还是让周主任很没有面子。 他都五十岁了好吗？ “县长，这是今天的工作安排，请你过目！” 卫江南刚来，还没确定联络员人选，这些秘书工作，自然就需要周元礼亲自来做了。当然，他也可以指派一位办公室的副主任来干这活。 问题他昨天已经得罪卫江南了，不想更进一步得罪新县长的话，还是需要好好表现一番才行的。 “另外，这里还有几份人事档案，县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还有车子和司机，县长有什么具体指示吗？” 新县长上任第一天，其实并不是忙着先开会，而是要把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先商量一下。 秘书，司机，座驾，都是必不可少的呀。 会议可以迟一点再开，反正是开不完的。 “周主任先说说办公室是怎么安排的？” 卫江南坐在办公桌后，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周元礼，微笑问道。 说来也怪，昨天还有些感冒的周主任，一夜之间，感冒就已经好了，也不咳嗽，更不用手捂着自己的嘴。 “呃，原先的二号车，现在还空着……” 可不咋的？ 前任县长林安成，是出了事被抓的，他用过的东西，不少人嫌晦气。不嫌晦气的，又没那个资格使用。 你不是县长，有什么资格用二号车？ “是一台零三年出厂的桑塔纳……” 零三年出厂的，迄今也就一年多时间，车况应该还行。 毕竟这是县长专车，保养方面，应该做得还不错的。 虽然有文件规定，县里边不管是县委书记还是县长，都不够配专车的资格，要用车，必须由县委办公室统一调配，派到几号车就是几号车。 实际上，这样的文件压根就不可能落实得下去。 县委办也绝不可能将领导的专车派给别人，领导不需要用车的时候，车子就得停在车库吃灰。 “那就用这台车吧。” 卫江南倒是不怕忌讳。 他杀气重！ “司机的话，辛苦周主任安排一位熟悉县里道路情况的，尤其是偏远乡镇。” 既然当了县长，那就得认真考虑做好本职工作。全县的每个乡镇，林场农场渔场，卫江南肯定都得去转一转看一看，了解第一手资料。 现阶段有没有手机导航，经验丰富的司机还是比较要紧的。 至于博弈，看情况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 “深入虎穴”，卫江南也没打算搞什么先发制人的花招。 不是他不想，是没那个机会。 “好的好的，小车班的小阳，是部队复员的，在小车班工作也有好多年了，对全县的道路状况，还是很熟悉的。要不，先让他试试？” “可以，我对情况不熟悉，一切都拜托周主任了。” 卫江南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哪里哪里，县长言重了言重了，给领导做好服务，是办公室的本职工作……” 周元礼急忙谦虚了几句。 “县长，再有一个小时，就是县政府常务会议……要研究的议题，已经写成提纲了，都在这里……” 周元礼随即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 “嗯，好。” 卫江南点点头，却没有去看那个提纲，反倒落在几分人事资料上边。 毫无疑问，这是办公室向他推荐的秘书人选。 “县长，这个小江，是大学本科毕业，大学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刚到县里上班两年时间，比较年轻，在去年举办的全县年轻干部演讲比赛中，得了第二名，也算是个笔杆子……” 周元礼趁机向卫江南推荐自己中意的人选。 小江的简历，也摆在最上边。 卫江南笑了笑，随意翻阅了一下那几分人事资料，突然问道：“周主任，我们政府办，是不是有一个叫唐嘉的年轻小伙子？” “唐嘉？啊，是有这么一个人，在后勤那边打杂……” 周元礼不防卫江南有此一问，愣了一下才说道。 “我看，就让他试试吧。” “啊？” 周元礼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送过来的这几份人事档案之中，可没有这个唐嘉。 “怎么，有难处吗？” 卫江南抬头看着他，问道。 “呃，倒是没什么难处，就是，这个小唐，就是个大专生，而且，还是个事业编……” “事业编就事业编嘛，让他试试吧！” 卫江南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做了决定。 至于大专生这茬，卫县长压根就没提。 咋的，你看不起大专生啊？ 省委党校半年制的大专生，你是不是更加看不起了？ 那你现在弯腰驼背的，在请示谁呢？ 第662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唐嘉被周元礼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也紧张得不行。 他就是个事业编，在县政府办公楼这种地方，和临时工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家里也没什么了不得的靠山，就是因为和县政府办的副主任唐明亮同村，名义上叫唐明亮一声“叔”，这才被安排到县政府办后勤那边打杂。 也算是个正经出身。 在这“大机关”熬十来年资历，将来或许有机会到下边的事业单位搞个副职当当。 因为唐明亮本身在政府办几位副主任中排名末尾，本身一点都不硬邦，能够给唐嘉提供的“庇护”相当有限，因而唐嘉打从进政府办工作，就十分的小心谨慎，不管什么活都抢着干。尤其是别人都不屑于去干的脏活累活，几乎都是他包圆了。 故而在政府办两年，得到的评价还不错，大家都比较喜欢他。 但这种喜欢，唐嘉内心很清楚，并不是平等意义上的喜欢，而是那种居高临下的“欣赏”。哪怕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工作人员，谁叫人家是行政编，自己是事业编呢？ 在政府办这种地方，事业编注定是没什么前途的，自然就低人一等。 唐嘉很少有机会直接接触周元礼这样的“大领导”，所以突然听说周元礼叫他去办公室，心里紧张忐忑，也在情理之中了。 周主任是真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的前途命运。 关键唐嘉不知道周元礼叫自己去主任办公室做什么。 他这种最不起眼的小虾米，和周主任隔得实在太远了，完全不搭界。 周主任就算要表扬他，充其量就是机缘巧合的时候随口说上一句，绝不可能专程将他叫去办公室，郑重其事地表扬。 他又没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难道，是要把自己打发走？ 自己一个事业编，不配在政府办这种“高大上”的单位上班？ 恐怕这是最大的可能了…… 怀着这种极度忐忑不安的心情，唐嘉磨磨蹭蹭地进了政府办主任办公室。 “哈哈，小唐来了？” 谁知一进门，周元礼就笑哈哈地站起身来，主动给他打招呼。 将唐嘉搞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 “过来过来，傻愣着干嘛？哈哈……” 周元礼的神态极其和蔼，还向唐嘉招了招手。 “主任好！” 唐嘉终于回过神来，急忙走过去，深深给周元礼鞠了个躬，恭敬无比地说道。 “小唐啊，来政府办工作，两年了吧？” “是的是的，元礼主任，两年零四个月了……” “哈哈，小伙子不错嘛，很细心呢。” 周元礼夸奖了一句。 唐嘉额头开始冒汗，一时之间，完全想不到周主任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和蔼，还主动夸奖自己。 县委政府大院两位主任，都是厉害角色。李承平狠，周元礼阴，出了名的。 李承平事事处处向吴东杰学习，做什么都是雷厉风行，看你不顺眼或者你做错了事，那就毫不客气教训你，处分乃至调职，降职，眼都不眨一下。 周元礼没有这么“狠辣”，毕竟他手里的权力，远不如李承平。 但你要是得罪了他，那老周指定会在背后阴你，让你尽吃哑巴亏，有口难言。 唐嘉自觉近来没有做什么能让周元礼极其高兴的事，哪里就值得周主任如此表扬了？ 指定要发配自己啦。 领导无缘无故表扬你的时候，接下来肯定没啥好事…… “哈哈，小唐啊，别紧张，好事！” 见唐嘉额头冷汗直冒，周元礼也知道他误会了，当即说道。 当然，对唐嘉这个紧张，周元礼比较满意。 这小子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家伙，把他放到卫江南身边去，倒是不用太担心，好掌控嘛！ 想必他也能分清楚，在大义，谁才是大王！ 你想要向卫江南靠拢，那就就得考虑清楚，是否能承受得起东杰书记的怒火。 周元礼可以预料到，卫江南来了之后，政府这边的一举一动，吴东杰都是要掌握的。这个重任，自然会落到他周元礼头上。 选一个好掌控的县长“大秘”，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要是选了那种“脑后生反骨”的家伙，万一出点啥事，元礼主任哭都找不到坟头。 “是这样的，卫县长刚来，需要选拔一位联络员，我看你这两年工作很认真负责，又是年轻人，应该对卫县长的胃口，所以就向县长推荐了你。县长也同意了，答应让你试试看……哈哈哈，恭喜你啊，小唐！” 明明是卫江南主动挑的唐嘉，到周元礼这里，就变成他推荐的了。 这就叫“贪天之功”。 不过想来，唐嘉也绝不可能知道这个内幕吧？ 卫江南应该也不会主动跟他聊起此事。 当然了，以后周元礼还是必须要找机会，摸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 否则，就有可能出现失控的情况。 “啊？” 唐嘉再次愣住，完全反应不过来，满脸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我，我给卫县长当联络员？” 元礼主任，你没有搞错吧？ 我连卫县长的面都没见过，家里祖宗十八代，也没人和卫县长是亲戚啊…… “怎么，你不愿意吗？” 周元礼随口反问道。 你不愿意最好！ 我就可以向卫江南再推荐自己原先看中的人了。 那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可以完全放心的。 “不不不，不是不是……元礼主任，你误会了，我愿意我愿意……” 唐嘉只是谨慎小心，却绝不蠢。 这个时候，“不愿意”这三个字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那这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立马就会砸到别人头上，和他唐嘉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真以为领导非你不可，你不愿意还会问你第二次？ 这可是足以改变自己人生，哦不，往大了说，是足以改变整个家族命运的天大好事啊！ “既然这样，那就很好……” 周元礼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县政府常务会议就要召开。 当下简单吩咐了唐嘉几句，便带着他去见卫江南。 第663章 第一次县政府常务会议 第一次见到卫江南，唐嘉自然也是紧张得不行。 不过经历了刚才的紧张之后，唐嘉多少也算是有些经验了，懂得掩饰一下。 “县长，这就是唐嘉……” 唐嘉抬头看了一眼卫江南，心里头突然冒出一股亲近感。 无他，卫江南足够年轻。 而唐嘉自己也是个年轻人，似乎彼此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许多。 虽然整个大义县委县政府大院的干部都对卫江南的简历清清楚楚，知道他只有二十八岁，二十九岁都还没到。但想象中的年轻和亲眼见到本尊，到底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没有见到本人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将一县之长和威严厚重的中年男性联系起来。 “好，辛苦了，元礼主任。你先去忙吧。” 卫江南抬头说了一句，便继续浏览面前的县政府常务会议议题提纲。 待会会议上就要研究这些问题，总是需要熟悉一下的。 周元礼也不啰嗦，和卫江南道别一声，又朝唐嘉投去鼓励的眼神，这才退了出去。 卫江南这才抬头望向唐嘉，小伙子长相清秀，个子也不矮，面相老实，倒是比较合卫江南的胃口，笑了笑，说道：“小唐，昨天辛苦你了。我未婚妻说，你工作很认真，也很细心。不拈轻怕重的，很不错。” 唐嘉就是昨天帮卫江南收拾住所的两位办公室工作人员之一。 要不，卫江南怎么会知道他是谁？ 唐嘉只是内敛不善言辞，脑瓜子一点不笨，立马就明白过来，合着是这么回事。 原来是卫县长那个漂亮得不得了的“明星”女朋友，向卫县长推荐了自己。 和周元礼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这就合理了。 要不然，唐嘉实在是找不出来周元礼主动向卫江南推荐自己当“大秘”的理由。 非亲非故的，凭啥就那么好？ 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竟然获得如此巨大的回报，简直是意外之喜。 “以后工作我们慢慢磨合，不必紧张，只要你一直秉承初心，认真工作，就算有小小的失误，都可以原谅的……” 说着，卫江南站起身来，拿起了面前的资料。 “走吧，去开政府常务会。” “哎哎，好的好的，县长……县长这边请……” 唐嘉立马进入县长“大秘”角色，给卫江南领路。 等卫江南来到政府办公大楼小会议室，屋内已经济济一堂，“高朋满座”。 见到卫江南进门，原本嘈杂的会议室立马就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地起身，也不知是谁先开始，掌声瞬间响起来，还挺热烈。 说起来，似乎很像那么回事。 但实际上，县政府这边，尤其是常务副县长杨真真，在这件事情上，做得并不讲究。 卫江南第一天正式上班，刚好赶上县政府常务会议。作为两三个月来一直代为主持县政府日常工作的常务副县长，杨真真应该在开会之前就来拜访卫江南，然后陪着卫江南一起去会议室。 这才是标准流程，也是常务副县长应该要有的姿态。 杨真真偏偏不这么干，毫无疑问，也是给的卫江南“下马威”。 卫县长，在咱们大义，你可不是一哥。 甚至于，你连“二哥”都不算。 也就是个名义上的政府一把手罢了。 你看，我杨真真就是不给你面子，你能咬我吗？ 杨真真不但没有提前去卫江南办公室拜访他，而且鼓掌也就是做个样子，别指望她的两个巴掌之间，真的能发出声音。 卫江南脸带微笑，和大家一起鼓掌，径直来到居中的位置落座。 对于杨真真这种小动作，江南县长并不放在心上。 他来大义当这个县长，又不是过家家。 只要他真能站稳脚跟，杨真真的态度，肯定会转变的。 卫江南落座之后，双手朝下压了压，掌声逐渐止歇，目光扫视全场。 小会议室里，人还真不少。 县政府常务会议，参加的人员，至少得有二十几位。 县政府所有正副县长，办公室主任和县政府所有党组成员，以及在政府这边有具体分管工作的副调研员，都是常务会议的当然组成人员。 这就已经十来位了。 政府办所有副主任以及党组成员，是固定的列席成员。 县发改委，县财政局，县审计局，县司法局为固定列席单位，其负责人必须参加常务会议。 另外，和会议议题相关的部门负责人，也必须列席常务会议。 大义县的政府常务会议，采取的是圆桌制。 县长，副县长，县政府其他党组成员，副调研员，办公室主任，以及几位正科级局长，围桌而坐，其他列席人员，则坐在两边。 卫江南给坐在自己身边的常务副县长杨真真，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陈桂荣以及常委副县长点头致意。 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不是县政府常务会议的当然组成人员，但公安局长必须出席。 既然陈桂荣兼任着公安局长，又是卫江南第一次到任之后举行的常务会议，陈桂荣自然也要来参会。 “同志们，现在开会。” 随即，卫江南开始主持会议。 县政府常务会议，都有固定的流程，在罗平当公安局长的时候，卫江南参加过很多次，倒是熟悉得很。 相关的负责人，一一向县长进行汇报。 因为是第一次主持大义县的政府常务会议，卫江南问得比较详细，还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 参加会议的各部门负责人，倒也不敢怠慢。 虽然卫江南不是“大王”，只是名义上的政府一把手，但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工作，大家还是不敢敷衍的，免得被卫江南抓到把柄发飙。 当下一个个打叠精神，认真汇报。 会议气氛还是比较严肃的。 可就在这时候，常务副县长杨真真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开这样的话，杨副县长居然都不把手机调到震动功能。不过仔细想想，倒也合理。 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她在主持这个会议的呀，她最大，需要调到震动功能吗？ 杨真真只是向卫江南略一点头，便按下了接听键。 正在汇报工作的县财政局长，立马便很识趣地停了下来。 “什么，听涛轩那边，又闹起来了？” 第664章 连环下马威 “卫县长，听涛轩那边，又闹起来了，一百多民工，围着讨工资呢……” 杨真真和电话那边应答了几句，便即对卫江南说道。 会议室里便响起嗡嗡的议论声，卫江南分明看到，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说实话，卫江南来大义当这个县长，很多人都是不服气的。 凭什么呀？ 这些年，他们已经习惯石城人来当大义的一二把手了。 从十年前开始，大义的县委书记县长，就从来没有过“外人”，基本上全都是石城人，而且大多数都是“交换”。 也就是一个大义人去其他县当书记，一个其他县的人来大义当一把手。 卫江南是十年来，第一个从外地过来的县长。 而且还不是祖籍外地，实际石城出生石城长大，而是在久安出生久安长大的人。 关键还那么年轻！ 咋，有个好岳父了不起啊？ 听说他昨天还带着那个明星女朋友一起过来上任。 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加示威啊！ 不过卫县长，你知不知道，苏家离得很远，大宁离得很近啊？ 县官不如现管这话，听说过的吧？ 现在好啦，上任第一天，听涛轩那边，就闹给你看。 倒要见识一下，在久安以铁腕著称的卫代县长，到底有何能耐。 卫江南一点不慌，淡淡问道：“怎么回事呢？” 杨真真也不耐烦亲自给卫江南汇报，杨常务也是很傲气的好吧。 不要说你卫江南，就算以前林安成还在位的时候，杨真真有事也是直接给吴东杰汇报，很少把林安成当成自己的上级领导，最多就是商量着办。 当下对一名男性副县长说道：“老李，这是你分管的工作，你向卫县长汇报吧。” 那名男性副县长大约四十岁出头，长得倒是油光水滑的，到处都是肉肉，此刻苦着一张肥脸，开始向卫江南汇报。 大致情况如下：听涛轩是县城前两年开发的一处楼盘，就在县政府不远处。然后，欠了建筑工人一笔工资没发。大约一个月前，那些民工就在闹腾，一个月内，已经闹了三四次了。 卫江南微微一蹙眉头，问道：“为什么不发工资？是开发商跑掉了吗？” 毕竟卫江南来自一个遍地烂尾楼的时代，听说拖欠农民工工资，第一反应就是开发商跑路了，反正江南皮革厂的老板黄鹤都带着小姨子在全国各地乱跑了好多年。 李副县长嘿嘿一笑，说道：“怎么会？杨总可是我们大义有名的大老板。” “那是为什么呢？” 李副县长说道：“主要还是双方有争执。杨总说工程没做到位，要扣款，民工不干，就这么僵着呢。” “哦，既然这样，那就请如威同志去现场处理一下吧，拿一个可行的方案出来，我们再研究。首先就是要安抚好民工的情绪，不要再闹了。” 卫江南随口吩咐道。 李如威顿时就愣住了。 不是，卫县长，你不按规矩出牌啊。 你新任县长，遇到这种讨薪事件，难道不应该亲自去现场了解一下情况吗？ 直接一脚将皮球踢到我李如威这里，算怎么回事？ 我一个非常委副县长，能招惹得起杨义军？ 人家那关系，他要是混体制，我李如威现在得尊称他一声领导。 但这些话却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呀。 只好用眼色向杨真真求援。 杨真真也没想到卫江南如此处理，咳嗽一声，说道：“这也算是个比较挠头的问题了，要不这样吧，卫县长，我们几个一起过去看看？” 反正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杨真真都不会说出“我陪你走一趟”这种“示弱”的话来。 和县长平起平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也好，就辛苦真真县长亲自去一趟吧。我初来乍到，还有很多情况需要了解，这些具体的问题，一时半会的，也提不出什么合适的建议。真真县长在县里工作时间长，对地方上的情况熟悉，这种小事，应该是手到擒来吧？” 卫江南很随意地说道。 这下连杨真真都愣住了。 你个老六！ 你不知道这根本就是对付你的连环下马威中的一环吗？ 只要你去了现场，早就安排好的那几个民工，一定会让你卫县长好好喝一壶的。 毕竟作为建筑工地的民工，他们在裤兜里装块板砖，或者扳手灰刀什么的，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吧？ 你卫江南身为代理县长，不能当场为民工讨回欠薪，这么民工激愤之下，拿板砖，扳手，灰刀照你脑袋上敲几下，应该也能理解！ 当然，听说你卫县长是当兵的出身，很能打，武力值很高，那就请你把这些忤逆犯上的家伙一个个全都放倒好了。 问题是，算盘打得大宁那边都听见，奈何他们遇到了一个老六，压根就不上当。 就说这种小花招，都能让卫江南进坑的话，那卫江南趁早别混体制，回家开药店去。 见杨真真还在犹豫，卫江南又补上一句，笑着说道：“怎么了，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内情，或者那位杨总真的很牛逼，连真真县长都不敢得罪他？” 好嘛，这话直接就戳肺管子了。 杨真真是何等傲气的一个女人？ 三十几岁当到常务副县长，而且是全省经济十强县的常务副县长，就问杨真真服气过谁？ 除了吴东杰，整个大义县，就不应该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老李，你去处理一下吧！” “告诉杨义军，他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好，不要老是来麻烦县里！” “像什么话？” “我们县里，又不止他一家企业！” 杨真真脸色难看，又不好直接在常务会议上和卫江南硬怼，只好朝李如威发火。 关键李如威还不敢犟嘴，急忙答应一声，起身就往外走。 结果如威同志走出去还没几分钟，又急急忙忙跑回来了，脸色有点发白。 “不好了，真真县长，那帮民工，向县政府这边来了……” 第665章 东杰书记，过家家呢? 好吧，明明正牌子代县长就坐在这，李如威还是一开口就只向杨真真汇报。 或许也是习惯成自然了。 杨真真眼里立马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这个多出来的桥段，可不在他们的原计划之中。 原计划就是忽悠卫江南去现场，和民工发生冲突，最好是打起来。 就说新县长到任第一天，就被讨薪的农民工打得头破血流，就算卫江南好意思继续在大义当这个代县长，他以后也休想再建立起丝毫威望。 妥妥的会沦为笑柄。 对他今后在官场上的进步之路，也会造成极其重大的障碍。 就说老苏家会看得上这么一个废物吗？ 没有老苏家撑腰，卫江南自己，呵呵，就是个垃圾！ 谁知卫江南一点不上当，稳如老狗，三言两语的，就把这个套子套到了杨真真自己身上。 还好李如威有急智，知道融会贯通。 你卫江南不去听涛轩是吧？ 那没关系，我可以让那些农民工过来啊！ 到时候，看你还往哪躲！ 总不能在县政府大院，你也当缩头乌龟吧？ 你是县长啊！ “卫县长。” 杨真真望向卫江南。 显然是让他拿主意。 但却无论如何都不说一句“请示”的话。 “这样吗？看来问题比如威同志汇报的要严重啊……我打个电话吧。”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大家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这当儿，他要打给谁。 可是不管打给谁，应该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吧？ 你的靠山在北都啊喂！ 想要遥控指挥我们石城，也必须先给省里打电话。问题是，省里能指挥石城的，只有一个人啊。 反正不是秦正安。 就看柳傅军书记肯不肯给老苏家面子了。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东杰书记，你好！” 卫江南一开口，就让会议室里的众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莫名其妙”。 这电话，竟然是打给吴东杰的？ 这个时候，卫江南给吴东杰打电话？ 什么骚操作？ 不过卫江南自然不会在乎他们的眼神，自顾自跟吴东杰通话。 “呵呵，县长啊？你好你好……你们常务会这就开完了？” 吴东杰表面上，对卫江南还是很客气的。 他这也是“被逼无奈”，谁叫他是县委书记，一把手呢？ 就算他内心比谁都想要看卫江南吃瘪，面子上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卫江南刚来，他身为大班长，必须要维护新县长的威信。否则，就给人找到了发飙的理由。 他们这边，固然处心积虑想要让卫江南好看，卫江南背后那些大人物，也瞪大了眼睛，在寻找他们的漏洞。 尤其是明面上的漏洞。 这种摆在台面上的规则，是大家都必须遵守的。 “开了一半，遇到问题了……东杰书记，你现在在办公室吗？我过去拜访你，向你请教一下解决问题的办法。” 卫江南同样客客气气地说道，姿态摆得很端正。 他是代县长，二把手，在一把手面前低姿态，不会有任何人说闲话。况且，吴东杰还是市委常委，细论起来，那是正经八百的上级领导。 没毛病！ “哈哈，在呢，既然这样，那就请县长过来吧，我恭候大驾。” “谢谢东杰书记，我这就过去！” 说着站起身来。 “今天这个会，先开到这里吧，剩下没有研究的问题，下次常务会再研究。”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不是吧，都还没有开始研究解决问题呢，刚才就是大伙儿向卫江南汇报问题，至于如何解决，还没走到那个程序。 等于说，今天这个常务会议，完全白开了，啥事都没处理。 他们也算是“老人”了，还从未开过一半的县政府常务会议。 但卫江南是代县长，同时也是今天会议的主持人，他说散会，那就散会，压根就不必征求任何人的意见。 连杨真真和陈桂荣这两位县委副书记，都只能干瞪眼。 有本事，你杨真真继续主持这个会议开下去，看你们形成的决议有用不？ 县长不签字，这个常务会议形成的任何决议，都是废纸一张。 卫江南说走就走，不带半点犹豫的。 走到门口，似乎又想起什么事，扭头招呼李如威：“如威同志，听涛轩的事情，既然是你分管的，那就麻烦你写个专门的报告吧，明天，我要见到这个报告！” 得，这就端上了。 问题在于，李如威还不能拒绝。 你一个非常委副县长，在常务会议上对县长当众下达的指示表示怀疑，谁给你的勇气？ 眼见得卫江南扬长而去，杨真真和陈桂荣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跟了上去。 他们是真的想要看看，卫江南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时候去找吴东杰，怎么想的？ 不过，他们做梦都没想到，卫江南见到吴东杰之后居然会说出那样一句话来。 当然，他们没听到。 在唐嘉的引领之下，卫江南很快来到一号办公楼。 大义县委县政府大院的布局，是对称性的。 县委一号办公楼在左，二号办公楼在右。下边的人，习惯性地用“左边的”“右边的”来代替。 以前洪丽君和林安成当县长的时候，说左边的，就是指吴东杰，右边的就是指洪丽君或者林安成。 卫江南比杨真真和陈桂荣先到一步。 吴东杰已经在待客沙发区等他，一进门就起身和他握手，脸上笑哈哈的：“县长，遇到什么问题了啊？” 卫江南同样笑哈哈的，说出来的话，却直接戳肺管子。 当然，声音很小，刚好够他和吴东杰听到。 “东杰书记，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这么幼稚！” “过家家呢？” 第666章 东杰书记暴跳如雷! 吴东杰先是一愣，随即便勃然大怒，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盯住了卫江南。 卫江南这话，属实“虾仁猪心”。 明明白白就是指他玩阴招。 “你什么意思？” 吴东杰脖子上青筋暴涨，明显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自从他当上大义县委书记，还从来没有一个县长，敢这么跟他说话。 哪怕洪丽君身后有当时的市长韩大伟撑腰，也不敢如此“放肆”，表面上规矩守得很严。 至于林安成那个“傀儡”，更加不在话下，让他干啥就得干啥。不然吴东杰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整个林氏家族都难受。 谁知这姓卫的，到任第一天，就直接戳他肺管子。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你看，急了吧？” “你现在这个神态已经很明显了，东杰书记，你对今天发生的这一切，了如指掌吧？” “我要是去了现场，那些民工不得拿板砖招呼我啊？” “咋，我不上当，还直接把民工安排到县政府来堵我？都说你东杰书记是个人物，就这么办事？” “这手法，啧啧……” 卫江南边说边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也不去理会吴东杰怒发如狂，自顾自在沙发里一屁股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极品静江，给自己点了一支，优哉游哉地吐起了烟圈。 正好走到门口杨真真和陈桂荣见到这一幕，顿时愣住了。 原本还想进门来着，现在看来，是有些不合适了。 他们虽然没听到卫江南刚才说的那番话，但看这个样子，吴东杰都快要气炸了。 也不知道刚刚那短短的一会儿，卫江南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把吴东杰气成这样。 还是说，吴东杰在故意作态，假装被听涛轩那事气到了？ 吴东杰一眼就瞥到了门口的杨真真和陈桂荣，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咆哮着吼道：“杨真真，你告诉杨义军，让他明天，不，现在，马上，来县政府，自己汇报！” 顿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口吐芬芳。 “特么的！” “哦，好的好的，书记……” 杨真真差一点就吓得“屁滚尿流”，急忙答应一声，转身就跑。 她当常务副县长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头一回见吴东杰发这么大的火。哪怕吴东杰对其他人再怎么严厉，对她杨真真，从来都是和颜悦色的。 谁叫她年轻又漂亮，身材也很好呢？ 陈桂荣一脸懵逼，却也不敢多待，二话不说，和杨真真一起，转身跑了。 如同两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吴东杰的联络员立即上前，将书记办公室的房门轻轻带上，然后守在不远处，“拦截”一切敢于向这边靠拢的“闲杂人等”。 实话说，联络员自己也吓得胆战心惊的。 卫代县长还真是个猛人啊！ 就刚才，卫江南给吴东杰说的那番话，只有他听了个大概，算是彻底刷新了他的“认知”，竟然这么直白的吗？ 上任第一天，就指着吴东杰的鼻子开骂？ 一点面子都不留。 这还是在石城，在大义县！ 要是搁在久安，卫江南不得一手遮天啊？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 他连熊立辉都敢抓！ 久安上到市委书记，下到罗平县委书记，谁都那他没辙。 “你到底什么意思？” 直到这时候，吴东杰才终于再次居高临下地盯着卫江南，怒气冲冲地吼道。 他身高比卫江南矮了太多，唯有现在这样，卫江南坐着，他站着，才能找回一点自信，拿出市委常委兼县委书记的气势来。 卫江南抽着烟，不徐不疾地说道：“东杰书记，我说实话吧，我是真没想到，你们的手法，竟然粗糙成这个样子。早知如此，我还真是高估了！” “你，你……” 吴东杰再次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还是实话实说啊，你们真的在温室里待得太久了，完完全全没有遇到过正常的挑战。就这种水平，搁在久安，不管是你也好，老熊也罢，能扛住一年，就算是烧高香了。” “但凡你们走出这个温室，不要说我卫江南，久安随便一个县委书记，都能把你们干得人仰马翻！” 这话说得好不牛逼。 却也是事实。 久安任何一个县委书记，都不敢和卫江南对着干。 “哈哈哈，卫江南，我算是明白了，你故意想要激怒我呢？” 吴东杰气得没办法，终于憋过了一口气，仰天打了个哈哈，一屁股坐下来，冷笑着望着卫江南，一副我已经完全看穿了你的样子。 “并没有！” 卫江南依旧还是不急不躁的说道。 “这对我没什么好处。” “但是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东杰书记，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我知道，你是想抓紧时间，赶在明年一步到位当上市长。这样的话，如果后年杨市长调走，你就能顺序接班，成为书记了。” “挺好的，我也觉得这是个好计划。” “要不，合作共赢？” 吴东杰到底不是普通人，听了卫江南这番话，内心的狂怒，稍微平息了些许，冷笑着说道：“既然你开门见山了，那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跟你合作，不可能。” “完全没那个基础！” 吴东杰这话，倒也是实情。 他要是敢在大义县和卫江南“合作愉快”，看老熊干不干他就完事了。 就算他不怕老熊，大宁那位，总是怕的。 卫江南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按部就班吧。我其实，是真的想为大义人民做点实事。” 吴东杰嗤之以鼻。 “少跟我说这种场面话，你卫江南是个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卫江南点点头，身子往后一靠，再不说话。 吴东杰不由得愣了一下。 几个意思？ 还不走呢？ 天已经聊死了啊！ 见了吴东杰不解的神情，卫江南又笑了，悠悠说道：“我在等那些民工，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拿板砖拍你东杰书记！” 你特么不把那些人弄走，我这就回县长办公室去等着他们拿板砖招呼我吗？ 最起码也要等杨义军这个正主到了再说。 “……” 东杰书记脖子上的青筋，又一根根的暴涨起来。 第667章 富贵逼人 杨义军来得很快。 基本上，那些民工前脚围堵县政府大院，杨义军后脚就到了。 一台硕大无比的凯迪拉克凯雷德柴油车“嘎吱”一声，停在那群民工面前，车窗缓缓放下，露出一张满脸横肉的凶脸，恶狠狠地瞪了为首的几个民工一眼。 原本还群情激奋的民工团队，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噤若寒蝉。 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靠窗的位置。 萧易水安安稳稳坐着，手里端着一杯茶，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发生的这一切。 她的司机，一个样貌普通的年轻男子，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这也太明显了吧？分明就是他们自导自演啊！” 真要是讨薪，这帮农民工见到了“正主”，能吓成这般模样？ 还不得蜂拥而上，把杨义军连人带车给围了？ 萧易水微微一笑，说道：“要不你以为呢？这里是人家的地盘，行事肆无忌惮一点，手法粗糙一点，很正常啊。” 司机又皱起眉头说道：“可是我们了解到的情况，听涛轩那个工程，杨义军确实欠了民工的工资，为什么这些民工还那么听他的话？” 萧易水笑道：“很简单，只需要收买其中几个领头的就行。而且，你想想，杨义军这家伙是个什么人？黑白两道通吃。这些民工虽然要讨薪，也只敢跟工头去讨，要不就是来围攻县政府。面对着杨义军本人，他们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这话听着有点奇怪，仔细想想倒也在理。 毕竟县政府是要讲道理的，也不能把他们这些民工怎么样。 但一个黑白通吃的房地产私人老板，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民工上百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杨义军或许也不好动他们，然而民工也不可能永远都聚集在一起，总有各回各家的时候。 杨老板的人要是私下来找你，就说如何应对？ “这么说，这个杨义军还真不好搞？哎呀，我都有点为那位老大担忧了，这么个局面，该怎么打开啊？” 司机边说边摇了摇头。 他也算是萧易水最亲信的人之一了，这半年多来，一直都跟着萧易水在忙碌，对卫江南的情况，自然也是比较了解的。 说起来，卫江南是萧易水的“主公”，那也就是他的“主公”了。 食人之禄当忠人之事！ 萧易水笑了笑，端着茶杯在手里转着圈子，轻声说道：“你得相信他的能耐，这才到哪啊？安心！” 很快，凯雷德便耀武扬威地开进了县政府大院。 原本在县政府外呐喊的民工，也安静下来，却也没有就此离去，陷入到一种奇怪的静默状态之中。 片刻后，浑身上下，富贵逼人的杨义军杨总，就趾高气扬地出现在了二号办公楼。 说他富贵逼人，还真不是调侃。 杨总大约四十来岁，个子不高，身材壮实，穿着貂皮领大衣，脖子上戴着沉重无比的金项链，看那粗细，至少也得是一公斤往上。 手指上同样戴着硕大无比的金戒指，还不止一个。 你不能说人家杨总庸俗，人就是喜欢金子怎么了？ 关键杨总还穿着一双大马靴。 走在二号楼古老的木制楼梯上，咚咚作响，真让人担心，下一刻，那块几十年的木板突然就断了，将杨总硕大粗壮的脚踝直接卡进去。 不得不说，杨义军确实是个知名的大老板，走在县政府办公大楼里，见到的每个人，几乎都认识他，全都是忙不迭地跟他打招呼问好。 杨总一路点头过去，比明星还明星。 直接来到县长办公室门口，被唐嘉拦住了，很客气地问道：“你好，老总，请问你是……” 唐嘉来县政府工作时间不长，而且一直都在后勤那边上班，以前倒是没什么机会得识杨大老板的尊颜，故而有此一问。 “你瞎啊！” 不等杨总开口，他的司机，一个同样五大三粗，满身匪气的汉子就口吐芬芳，恶狠狠地盯住了唐嘉。 丝毫都没将县政府放在眼里。 “这是我们‘大德房地产公司’的杨义军杨总！” “你特么在县里上班，连我们杨总都不认识？” 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总才是县长呢！ 唐嘉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眼里有火苗闪耀。他虽然比较忠厚老实，但俗话说得好，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何况这是在县政府办公大楼，他还是刚刚到任的县长“大秘”。 不过最终唐嘉还是将心里的怒火强压了下去，客气地说道：“原来是杨总。杨总你好，县长已经在等着杨总了……” 卫江南刚从一号楼那边回到自己办公室，确实已经吩咐过唐嘉。 等杨义军过来了，就请他进自己办公室谈话。 说起来，卫县长也不可能真的一直“赖在”东杰书记办公室，那成什么样子了？显得卫代县长那么怂，上任第一天，就必须要依靠东杰书记“保护”，否则的话，连自己的办公室都不敢回去。 该说的话都已经跟吴东杰说了，他们要真敢把民工放进来围堵县长办公室，卫江南也不可能真的没有应对之法。 只要吴东杰真敢这么直接践踏明面上的规则，卫江南自然也有办法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唐嘉到底是第一天当“大秘”，经验方面，还是欠缺了些，虽然被人当面开喷，也只能强忍着。 “哈哈哈，小兄弟，你不错，能屈能伸，是个人物！” 杨义军很随意地拍了拍唐嘉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 丝毫都不在意这是县长办公楼层，几乎所有县长副县长都在这里办公。说白了，整个大义县，真正值得他正眼看一下的人，扳着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显然并不包括卫江南在内。 “有空到我那里去坐，亏待不了你！” “带路吧！” 这架势，比吴东杰还要牛逼。 第668章 卫县长，当我杨义军是吓大的? “你好啊，卫县长！” 一进门，不等卫江南开口，杨义军就大大咧咧地打起了招呼，同时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坐在办公桌后的卫江南，随即撇了撇嘴。 很明显，杨总看不上这位年轻的外地县长。 并且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在大义就这样，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哪怕你来头再大，那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卫江南身子微微往后，靠在椅子里，同样在打量着杨义军，闻言咧嘴一笑，淡淡说道：“你好，杨总！” “哈哈哈，卫县长，听杨真真说，你找我有事？” 也不等卫江南请他入座，杨义军已经一屁股在卫江南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一只手往后，搭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 对常务副县长杨真真也是直呼其名。 难怪卫江南让李如威去听涛轩现场处理，李如威县政府的大门都不出，直接就让那些民工过来了。 就杨义军这个架势，县长，常务副县长他都不放在眼里，李如威一个非常委副县长，算个六啊！ 杨义军可能连正眼都不带看他一眼的。 卫江南说道：“外边那帮民工，是你工地上的人吧？” “对！” 杨义军哈哈一笑，直截了当就承认了。 “你欠他们工资？” 卫江南蹙眉问道，连半句场面话都没有。 “哈哈，卫县长，别说得这么难听，我杨义军好歹也是个老板，会欠他们一帮民工的工资？是他们工程质量没搞好，我扣他们一点钱，那不是应该的吗？” 杨义军大咧咧地说道，随手掏出口袋里的香烟，甩给卫江南一支，然后旁若无人地自己也叼了一支，“叮”地一声，点着了。 却并没有要给卫江南也点上的意思。 “工程质量没搞好？听涛轩不是已经完工了吗？都通过验收了。如果工程质量没搞好的话，这个验收又是怎么通过的？” 卫江南反问道。 “哈哈哈，卫县长，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要是觉得我的工程质量有问题，尽管派人去查。” 杨义军哈哈大笑，声音也很大。 尽管县长办公室的房门是关上的，唐嘉在门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暗暗握紧了拳头。突然发现，这个县长“大秘”，可能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香”呢！ 除非卫县长真能在大义站稳脚跟。 不过在大义县，杨义军这样的老板，远非个例，几乎每个都牛逼轰轰的。 卫江南今天要是拿不下杨义军，全县的老板，还有县政府的那些副县长，甚至包括下边的局长，乡镇长们，都不会有人把他这位代县长当回事。 问题在于，唐嘉实在想不出来，卫江南能有什么办法“拿下”杨义军。 “放心，我会派人去查的。”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说道。 杨义军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目露凶光，身子也坐正了，盯着卫江南，哼道：“这么说，卫县长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老杨了？” “面子？” 卫江南也笑起来，笑容很冷。 “我来第一天，你们就安排一百多人来搞事，这是给我面子？” “杨总，你一个搞房地产的，脸那么大？” “很好！” 杨义军霍地站起身来。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卫县长有本事，尽管冲我杨义军来。看你能咬我不！” 杨总还真是个牛人，撂下这句狠话，转身就往外走。 “杨义军！” 卫江南的声音，淡淡地在他身后响起。 杨义军猛地转过身来，冷冷地盯住了他，办公室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你觉得，我没有一点把握，敢到大义来当这个县长？只要你现在走出这个办公室一步，那我就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在大宁，在莲城的两个项目，明天就停工！” 出了石城，你杨义军啥都不是！ “哈哈哈……” 杨义军先是一愣，随即仰起脖子，大笑起来。 笑得特别的肆无忌惮。 “卫县长，你这么牛逼，差一点我就信了！” 说着，杨义军大步走到门口，猛地拉开房门。 “来，我已经到了门口，你有什么本事，现在可以使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谁特么有那么大的能耐，可以让老子在大宁，在莲城的两个项目停工！” 很显然，杨义军就是故意的。 故意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才说的这番话。 为的就是让整个楼层的人，都能听到。 这是县长办公楼层，其他副县长办公室就在附近。杨义军说得如此大声，副县长们都听到了。 “咯吱”一声，不远处的常务副县长办公室房门打开，杨真真出现在门口，满面不悦地说道：“杨总，说话小声点，这是在县政府办公楼！” 杨义军冷笑一声，丝毫不惧。 “县政府办公楼怎么了？” “当了个代县长，就以为天都是他家的了？” “还威胁我！” “实话跟你们说，我杨义军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牛逼的县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省长呢！” “连大宁和莲城那边，都得听你的！” “简直是笑话！” “当我杨义军是吓大的？” 随着这一阵吵闹，几乎每一间办公室的房门都打开了，几位副县长全都出现在门口，有人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不悦之色。 这个杨义军，也太嚣张了吧？ 别看他表面上是朝卫江南发飙，实际上，等于打了所有副县长的脸。 他连正牌子县长都如此不放在眼里，你们这些副县长算个啥啊？ “卫县长，我等着你修理我呢！” “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哈哈哈……” 当着所有县长的面，杨义军仰天大笑三声，学足了华容道上，曹丞相的样子。 可惜没人凑趣地问上一句“丞相何故发笑”。 “走！” 随即手一挥，带着自己的马仔司机，就要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却急促地震响起来。 第669章 杨总，做人还是实在一点好! “喂！” 杨义军按下接听键，气壮如牛地吼了一声。 “杨总，不好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惶急的声音。 “那个，税务，国土的人都来了……” “什么？” “哪里的税务，哪里的国土？” “哎呀，市里的呀……好像税务还有省里的……对了，消防的也来了，还有安监……” “现在让我们马上停工，接受检查！” “……” 杨义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你，你跟关区长打了电话没有？” “打了……关区长说他在开会，没时间，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好吧，就这种情况，关区长必须在开会。 要不，出差也可以。 总之一定没时间。 “特么的……” 杨义军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然后，他那个同样牛逼拉轰的司机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喂……哦，邓经理啊，你找老板？什么事啊？啊？你们那边也来人检查了，也是税务，国土部门的，还有安监和消防部门？” “好好，你等等，我马上跟老板说！” 毫无疑问，这是杨义军另一个楼盘的负责人打过来的，杨义军的电话占线，他就拨打司机的电话。 两个楼盘几乎是同时遭到了强力部门的检查，而且不是一般的检查，是联合检查。 杨义军可不是普通的老板，这么多年，他和各路官爷们打交道打得多了。很清楚，这样的联合检查，背后站着的，绝不是普通人。 尤其大宁那边的楼盘，来的还是省国税局的人。 自从税务改革之后，国税就是垂直管理的。从上到下一条线。 地方上一般比较难以干预。 就这样的阵仗，难怪他交好的那位关区长，正在开会了。 人家不开会也不行啊！ 压根就不是他一个区长能扛得住的。 杨义军脸色铁青。 他在大宁和莲城的两个楼盘，都是大项目，投资巨大，一旦停工，哪怕只停一天，都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而且，如此大阵仗的联合检查，真要是停工，那就绝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得了。 杨义军必须得亲自去疏通关系。 关键马上就要过年，就算他亲自出马，过年前也未必能搞得好。 七七八八算下来，一耽搁就是个把月。 一念及此，杨义军忍不住扭头望了县长办公室里的卫江南一眼，只见卫江南已经低头在阅看一份文件，对他理都不理。 “怎么办，老板……” 电话那边，两个楼盘负责人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杨义军腮帮子咬了又咬，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唐嘉及时上前一步，微笑着说道：“杨总，要是没事的话，就请你去别的地方打电话吧，不要影响县长办公！” 正在伏案看文件的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个唐嘉还可以，很有眼力见，知道在什么时候补刀！ 而且，也不怕得罪杨义军。 这就不错了。 杨义军恶狠狠地盯住了唐嘉。 唐嘉微笑着和他对视，笑容还很像那么回事。 只不过，眼里的讥讽之意，却也没有刻意隐瞒。 老子就是看你笑话了，怎么啦？ 有本事，你咬我啊！ 下一刻，杨义军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重新换了笑容，扭头又走回了县长办公室，笑哈哈地说道：“卫县长，误会误会，哈哈，我们再聊聊？” 唐嘉蔫吧坏，连房门都不关。 副县长们，现在都还站在各自办公室门口向这边张望呢。 “可以啊，杨总想聊什么？” 卫江南这才抬起头，淡淡地看着他，丝毫都没有让他落座的意思。 “卫县长你看，那些民工呢，觉悟不高，哈哈，不就是一点工资吗？就这么闹，还跑到县政府来闹，完全不注意影响……”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没关系，如果真是我们县政府的问题，那我们就应该解决嘛。怎么能这么讲呢？” “哎呀，卫县长，误会误会，这事啊，还真就跟县政府没什么关系，主要就是下边人不会办事，乱扣人家民工的工资，这肯定不对嘛……” “马上就要过年了，人家等着拿工资回家呢。” 卫江南笑了：“呵呵，杨总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确实，当老板的人，要将心比心嘛，这都要过年了，还欠着民工的工资，确实不太好。” “卫县长放心，这事我肯定处理好，我保证，他们绝不会再到县政府来闹事！” 形势比人强，杨总也是没办法了。 他在大义固然是个大个的，但在大宁和莲城，也就是个普通的房地产老板，还真没办法搞定联合检查这么大的阵仗。 “杨总，你们听涛轩，一共欠了民工多少工资？” 卫江南开始认真起来。 “不多不多，也就几十万而已。” “几十万？那到底是多少呢？” “七十多万，不超过八十万！” 卫江南嘿嘿一笑：“杨总，这就过分了啊，那些民工，总共也就一百来个吧，你欠人家八十万的工资？每个人七八千啊。这还让人家怎么过年？” “嘿嘿……” 杨义军现在也真的是无话可说。 卫江南沉吟起来，片刻后说道：“杨总，这样吧，现场办公。你马上让人把钱送过来，要现金，带着你们的工资台账一起过来，我们现场办公，今天就把民工的工资全部发到位。” “这……” 杨义军愣住了。 “怎么，有困难吗？” 卫江南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 “没有没有，没困难！” 杨义军一咬牙，当即说道。 “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带着账本和现金一起过来。现场发钱，现场发钱……” “杨总，这就对了嘛。” 卫江南哈哈笑了起来。 “做人呢，还是实在一点好！” 第670章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嗯？杨义军怂了？” 电话那边，吴东杰很诧异。 新县长上任的第一天，县政府就如此热闹，本来就已经很出人意料了。何况吴东杰刚才还被卫江南堵在办公室“骂”了一顿，更是不足为外人道。 不过吴东杰到底不是他那些副手能比的，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狠角色，片刻间就收拾好了自己暴怒的情绪，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此事的后续发展。 想来杨义军那家伙，肯定不会让卫江南好过的。 杨义军为什么这么牛逼？ 因为他是老熊家的女婿。 他老婆的老家，和熊定文的老家是同一个村的，他老婆正经要称呼熊定文一声“老叔”。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更主要的原因是是杨义军这小子会来事，和熊立辉关系非同一般。 除了生意上和熊立辉有合作，偶尔还能帮熊立辉干点“私活”。熊立辉不方便出面的时候，只需要吩咐杨义军一声就行。 杨义军此人心狠手辣，每次熊立辉有吩咐，都能给办得妥妥帖帖的。 不少人都挨过他的收拾。 熊立辉十分看重他。 因此在大义县，除了吴东杰这位市委常委兼任的县委书记，其他任何人，包括常务副县长杨真真在内，都不怎么放在杨义军眼里。 以前洪丽君当县长的时候，因为是市长韩大伟线上的人，和杨义军不对付。后来洪丽君倒霉，据说背后就有杨义军的推手。 杨义军这个人，心眼小得很。 所以吴东杰才让杨真真直接给杨义军打电话，让杨义军自己去找卫江南“解决问题”。 大家都等着看好戏。 谁知杨真真一个电话打过来，告诉吴东杰，杨义军居然怂了。 答应卫江南，现场给所有民工发钱。 “什么情况？” 吴东杰立马警惕起来。 杨义军“莫名其妙”认怂，吴东杰必须搞清楚原因，决不能蒙在鼓里。 严格来说，他和老熊家可不是“自己人”。 莫非老熊在背后还有什么布置？ “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杨义军在大宁和莲城的那两个房地产项目都遇到麻烦了，税务，国土，安监，消防给他们来了个联合检查，让他们立即停工……” 随后，电话那边，就传来清晰的吸气声。 原因很简单，税务，国土，安监，消防完全分属于不同领域，也不是同一位副省长分管，吴东杰在体制内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四个部门会在一起搞什么联合检查。 “人为痕迹”太明显了。 也就是说，任何一位副省长亲自出马，都很难做到这一点。 除非…… 杨真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压低了声音，很谨慎地说道：“难道是那位亲自出马了？” “……不太可能。” 电话那边，吴东杰略一沉吟，便否决了杨真真这个猜测。 大人物行事，都有一定之规。 就算那位对卫江南再“宠溺”，也不至于如此“无聊”，陪着卫江南玩这种“打脸”的游戏。 “那……老苏家？” 杨真真试探着猜测。 要说卫江南自己有这个本事，杨真真是绝对不相信的。 他再牛逼，也不可能指挥得动省国税局。 如果不是那位的话，就只能是老苏家了。毕竟苏若曦现在都还在大义没走，苏家力挺卫江南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了。 “更加不可能！” 吴东杰断然摇头。 连省里的那位都不会干这种“无聊”的事，苏家那是何等的庞然大物，会跟你们在这“小孩子过家家”？ “……” 杨真真实在也是猜不到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猜不到，他们毕竟没有和京城的衙内们交过朋友。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无聊事”，大佬们肯定是不屑于去做的，但衙内们可乐意了。他们不就是玩这种套路的吗？ 要不你以为，在省委党校高级速成班学习的时候，每到周末，卫江南便直飞北都，找衙内门喝酒玩耍，真的是因为闲得无聊吗？ 没有这个交情打底，卫江南能“使唤”得了那帮傲气非凡的京圈衙内？ 不管是林志谦，柳诗诗还是他们那帮衙内哥们，得了卫江南那么大的好处，那就得投桃报李。 否则，你以后还指望卫江南给你指点股市期市汇市的入场机会吗？ 脸那么大呢？ “对了，书记，卫江南说，要和杨义军一起，去现场给那些民工发工资。” 杨真真又急忙汇报道。 “这个杨义军，不会乱来吧？” 好几个民工身上，真的有“家伙”。 但问题是，现在杨真真可不确定，吴东杰是否还同意他们的“原计划”。真在县长现场办公，并且是直接给民工发放欠薪时，却遭到莫名其妙的板砖袭击，那这事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了。 上级领导一定会问责。 吴东杰身为县委书记，首当其冲。 东杰书记可没想过要和江南县长“一换一”。真要是为这事挨个处分，那石城市长的位置，可就离他越来越远了。 吴东杰冷笑道：“他敢！” 话虽如此，吴东杰还是在挂断杨真真的电话之后，立即给陈桂荣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马上亲自带队赶过来，在县政府这边维持秩序。 待会卫代县长现场办公时，务必要确保现场秩序井然。 出了任何乱子，唯你老陈是问。 陈桂荣也是吴东杰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东杰书记这个指令，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当即亲自带了一队警察和辅警，拿着防爆盾牌，就来到了县政府门前。 大队警察的到来，立马便引发了民工们的骚动，不少民工已经悄咪咪地从裤腰带上取下来“家伙”，准备和警察硬刚一波了。 好在这个时候，卫江南及时出面了。 第671章 我是县长，这就给大家发工资! “工人朋友们……” 卫江南在杨真真，李如威这两位副县长以及政府办主任周元礼等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县政府大门口。 这一声呼喊，顿时将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家都齐刷刷地看着这个穿着灰黑色羽绒服的年轻人。 好吧，卫县长总算没有穿他那件乳白色的羽绒服了，毕竟今天要开县政府常务会议，穿得太年轻了，惹人闲话。 说起来，县长常务会议是他最大，也不需要故意去激怒谁。 除了卫江南，分管副县长李如威也在。 县长都亲自出马了，他这个分管副县长要是不跟着一起来露个面，以后卫江南能对他有个好脸色就有鬼了。 虽然说，大义县都在东杰书记的掌控之下，但代县长也有的是办法恶心他。 比如说，对他分管的领域特别关注，凡是李如威做出来的决定，卫县长都要拿到会上来研究讨论一番，然后迟迟都不做决定，不就等同于直接拿掉了他的权力吗？ 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他分管的那些局委办头头，还有乡镇头头，都知道李如威说话不能算数，以后谁还会把他当回事？ 另外，卫江南身为代县长，还可以调整副县长的分工。 尽管不至于做很大的变动，但拿掉李如威手里一两项比较重要的分管工作，再塞给他一两项边边角角的分管工作，那还是没问题的。 直接让李如威有苦难言。 一把手和其他副职的区别，就是这么明显。 不但李如威，连常务副县长杨真真都跟着一起来了。 杨真真倒是不担心卫江南恶心她，毕竟常务副县长和普通副县长的区别还是非常大的，况且她还是县委副书记，卫江南要针对她，没那么容易。 她主要是“好奇”。 今儿这事吧，已经超出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 倒要看看，卫江南接下来还能玩什么花样！ 卫县长当然不会玩花样。 这可是正经八百的工作，而且是他莅任大义之后，第一次在群众面前公开露面，必须得拿捏住了。 “工人朋友们，我是卫江南，也是新来的代理县长。你们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想，马上就要过年了，你们要不是遇到了天大的困难，也不会跑到县政府来！” “哄谁呢？” 卫江南话音未落，就有民工起哄。 “你是县长？” “你今年多大啊？” “是啊是啊，这怕是刚刚大学毕业吧，还冒充县长……” 卫江南一眼扫过去，发现起哄的都是站在头前的几个，脸上也没有普通民工的那种风霜之色，明显就是工头之类的。估摸着也是被收买的那几个，随时准备闹事。 卫江南也懒得和他们废话，只是看了身边的李如威一眼。 如威同志，该你啦！ 这几个混蛋你不让他们闭嘴，以后你在县政府，也可以闭嘴了。 李如威就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即板下脸呵斥道：“喊什么喊什么？这真是新来的卫县长！” 恶狠狠地盯了那些个工头几眼。 咋不识相呢？ 没让你们现在闹！ 陈桂荣都带着大队警察亲自过来维持秩序了，毫无疑问是得到了吴东杰的明确指令。这时候再闹，出了事，他李如威担着啊？ 问题他担得起吗？ 果然几个工头被李如威这么一瞪，都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了。 他们和普通民工可不一样，知道李如威是副县长，也知道副县长的厉害。真要拿捏他们几个工头，那还是不怎么费力的。 卫江南这才微微一笑。 果然，这些家伙都是早有安排。 就是手法太粗糙，不怎么讲究。 看来是窝里横惯了，没被社会毒打过。 卫江南刚才跟吴东杰说的那番话，还真不是蔑视他。就这种过家家的玩法，去了久安，被人吊着打！ “那我们的工资怎么办？” 稍顷，人群中一位民工喊道。 这才是真讨薪的。 “对啊对啊，我们的工资怎么办？马上就要过年了，没钱回家啊……” “县长，你真是县长的话，把我们工资都发了吧……” “没问题！” 卫江南大声答应。 “工资马上就发，你们等一下，杨老板他们就快到了，带着现金过来，给大家发工资！” “真的吗？” 许多民工的眼神立马就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县长会跟你们编瞎话吗？” 卫江南笑着说道。 人群顿时发出欢呼声。 就在这时，杨义军那台巨大的凯迪拉克凯雷德又开过来了，后边还跟着一台黑色小普桑，嘎吱在大伙面前停了下来。 杨义军跳下车。 卫江南笑着问道：“杨总，钱带过来了吧？” “当然，你卫县长下了命令，我敢不听吗？” 杨义军闷哼了一声，说道。 杨老板也不想这么听话啊，实在是被这姓卫的混蛋拿捏住了。 说让他的项目停工，那就停工。 就刚才，他已经给自己在大宁还有莲城的关系户都打过电话，关系户告诉他，让他赶紧想辙，这回啊，压力来自北都。 至于具体来自哪个部门，他们位置太低，真的打听不到。 这可把杨义军听得一愣一愣的。 说起来，杨总也还是档次太低，没接触过北都的大牌衙内。衙内们办事就这样，绝不会和你明着来，都是私下里给人打招呼。 而他们那些关系户，就更加不会明着来了，也是私下里给下边打招呼，最终压到杨总头上的，就是雷霆万钧的联合检查。 就问吓不吓死你！ 卫江南哈哈一笑，挥了挥手：“感谢杨总配合。那就开始吧，给大伙发钱！” 杨义军也不废话，手一挥，两名壮汉打开凯雷德的后备箱，里边是堆得满满当当的一堆现票子，一捆捆的百元大钞，足足八大捆。 八十万现金。 普桑上走下来的，则是他们公司的会计和出纳。 拿着账本子，开始一个个的给欠薪的民工发工资。 卫江南笑着走过去，亲自将民工的欠薪，一一发放到每个人的手里，绝不假手工头。 免得又被他们从中克扣。 民工们发出阵阵欢呼，一个个喜笑颜开。 卫县长上任第一仗，大获全胜。 第672章 杨总，不牛逼了吧? 这一幕，被闻讯赶来的《静江日报》驻石城记者站和静江卫视驻石城记者站的记者们全程跟踪记录，发放工资的过程中，还认真地采访了卫县长和几位领到工资的民工。 静江卫视的摄影记者，扛着摄像机就是一顿拍摄。 要过年了，《静江日报》要做专栏，静江卫视也要做春节特别报道，大义县政府当街给欠薪民工补发工资，乃是非常好的题材，相当的正能量。 尤其卫江南这位全省最年轻的代县长上任第一天，就亲自出马给民工们解决了这么大的实际困难，更是值得大书特书。 至于记者们为什么那么快就能从石城市区赶到大义县，自然是事先有人联系了他们。 这位事先联系他们的人，不问可知，就是卫县长本人了。 这样好的舆论宣传机会，卫县长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刚好杨义军准备八十万现金，也需要些时间，完全够记者们从石城市区赶过来了。 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见到这一幕，杨真真暗暗撇嘴。 这个姓卫的，年纪轻轻，还很会来事。 上任第一天，就搞新闻。 虽然说，时机抓得很好。但你就不应该来大义！ 大义这地方，石城这地方，就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好弄。 好不容易，一百多位民工的欠薪一一发放到位，卫江南这才高举双手，大声喊道：“工人朋友们……” 所有拿到欠薪的民工，一个个抬起头望着他，眼神已经和没拿到工资前完全不一样。 “让大家在这么大冷天还跑到县里来领工资，是我们县政府以前的工作没做到位，我在这里，给大家鞠躬道歉了！” “哗……”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第一个带头鼓掌的，正是唐嘉。民工们在他的带动之下，才跟着一起鼓掌。 看来，小伙子进入状态很快的。 毕竟也在县政府干了两年，虽然一直是在后勤岗位，这些基本的招数，还是很懂的。 “县长是个好领导……” “对对对，好领导好领导……” 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民工们的欢呼声响成一片。 正是中午时分，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许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不少人跟着叫好。看得出来，大家都是发自肺腑。 大义县，总算来了一位愿意真正为普通群众办点实事的领导了。 作为普通一员，大伙儿自然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卫江南又说了几句，便给陈桂荣以眼神示意。 陈桂荣当即指挥着警察们，引导民工有序离开。 不少民工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向卫江南挥手。卫江南标枪般挺立在县政府大门口，满脸含笑，向离去的民工挥手致意。 静江卫视的摄影师，赶紧将这一幕都拍了下来。 等民工和围观的群众逐渐散去，一直阴沉着脸坐在凯雷德里的杨义军终于下车，来到卫江南面前，换上一副笑脸，问道：“县长，你看，我那个事……” 特么你的面子，老子给得十足，我的面子，你现在也得给了吧？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杨总，那边的事，还得辛苦你自己去处理一下。放心，只要你的公司手续齐全，依规办事，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杨义军心里一松。 卫江南这意思很明白了，你给我服了软，我自然也不会再盯着你不放。不过人家那边，联合检查的架势已经摆出来了，你杨义军肯定得亲自过去一趟，好好招呼一番才行。 要不然，人家也不是那么好说话呢！ 这都是生意场上的基本套路，杨义军也是个老江湖，肯定是明白的。 说白了，这事吧，只要卫江南不咬住，杨义军自然能够摆平。 反正都是那些操作。 “不过……” 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杨义军，顿时又紧张起来，心里暗暗咒骂。 特么就知道你还有幺蛾子。 你们这些当官的，说话总是大喘气！ “杨总，以后呢，我欢迎你来我办公室做客，但你这位司机，说话的声音是不是太大了一点，这毛病，可不大好哦。” 卫江南脸上带着笑，望向杨义军那个司机的眼神，却如刀子般锋利。 杨义军区区一个马仔，竟敢在县长办公室门前，那样和县长“大秘”说话，这毛病绝对不能惯着。 今儿个你不给个交代，以后谁还敢跟我卫江南靠拢？ 真以为县长“大秘”那么“不值钱”呢，是个人就敢冲着“大秘”呲牙！ 跟在杨义军身边的司机，顿时脖子一梗，眼睛一瞪，就要发作。 “道歉！” 杨义军狠狠瞪了他一眼，呵斥道。 “啊？” 司机顿时就愣住了，有点不敢置信地看了杨义军一眼。 “说你呢，马上给这位主任道歉！” 杨义军抬起手，重重拍了司机的后脑勺一巴掌，喝道。 狗东西，不长眼睛呢？ 还在这梗脖子！ 没看到老子都认怂了吗？ 唐嘉刚刚上任，杨义军都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这位主任”。反正吧，县长“大秘”，迟早是要出任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的，基本上没有太多的例外。 如果“大秘”不挂这么一个头衔，对县政府办公室的许多工作，就缺少一个名正言顺发表意见的身份。 当然，短时间内，唐嘉这位事业编“后勤人员”，是很难一步到位担任县府办副主任的了，差得实在有点远。 别看司机一副愣头青的样子，对杨义军实际上怕得要死，被杨义军这么一巴掌，立马就老实了，赶紧向着唐嘉连连鞠躬。 “对不起主任，不好意思，我嘴臭……” 唐嘉急忙也朝他点了点头。 到底才第一天当上县长“大秘”，现在都还没适应呢，可不敢拿捏。 不过此时此刻，“唐主任”心里，那真是三伏天喝凉水，要多爽快就有多爽快，望向卫江南的眼神，也充满了崇拜之意。 跟着这样的县长，就是心里舒服。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身边人。 就为这，他唐嘉哪怕跟整个大义县的官场“为敌”，那又如何？ 第673章 这个铁头娃，不好搞哦! 打发走杨义军，卫江南还要安排接待《静江日报》和静江卫视的记者们。 他一个电话，人家就驱车数十公里赶来采访报道，给他卫县长增光添彩，这个人情得领。 “桂荣书记，真真县长，如威县长，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一起陪几位大笔杆子吃个饭？”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问道。 陈桂荣，杨真真，李如威是真的不愿意陪着卫江南吃饭。 这人上午还惹得吴东杰大发雷霆。 虽然具体卫江南跟吴东杰说了些什么话，搞得吴东杰勃然大怒，连一点官场上的规矩都不讲，在卫江南上任第一天就发那么大的火，但吴东杰的脾气他们都是知道的。 可不允许你首鼠两端。 在大义县，哪怕你就是熊定文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在吴东杰面前也得规规矩矩的。 看在市委书记的面子上，吴东杰不至于拿掉你的官帽子，但你要是不识相，冷板凳有的是你坐！ 但卫江南当着记者们的面说了这番话，要是一口拒绝，那也不行。 哪怕他们大义再牛逼，吴东杰再牛逼，官媒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倘若一口拒绝，那就不仅仅是打卫江南的脸，连《静江日报》和静江卫视的脸都被打得啪啪响。 那以后，大义这边还有什么新闻想要上省级官媒，困难就大了。 《静江日报》和静江卫视，都不仅是新闻报道那么简单，人家编撰的内部资料，是可以直接送到省委省政府领导案头的。 就在陈桂荣杨真真李如威等人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推辞的时候，县委书记吴东杰已经出现在大门口。 “范主任，程主任……” 吴东杰笑哈哈地给两位记者站的负责人打招呼。 显然和这些记者都是十分熟悉的。 吴东杰年纪轻轻能登上市委常委兼县委书记的宝座，对舆论宣传那也是极其重视的，不靠着舆论造势，哪怕他再得省委领导看重，提拔起来也不可能如此快速。 这帮官媒记者，是真有本事把你的五分成绩宣扬成十分！ 当然，你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也有办法让你辖区内的负面消息不断地出现在报纸上电视上，甚至直接就送到省委省政府领导的面前去“曝光”。 “几位大笔杆子可是稀客啊……” 吴东杰大步上前，热烈地和几位记者握手寒暄。 正在犯难的陈桂荣杨真真等人，顿时暗暗舒了口气。 卫江南也很识趣地在一旁含笑站立，一点都不抢吴东杰的风头，面子上的规矩守得极严。公共场合，谁都要维护一把手的权威。 在这个方面被人抓把柄，太不合算了。 既然吴东杰来了，自然一切以他为主。 范主任程主任也是些人精，笑哈哈地跟吴东杰寒暄客气，一句话都不带到卫江南身上去。 说起来，他们虽然也和吴东杰打过不少交道，但论交情，那还得是卫江南。 静江卫视的程主任不用说了，卫江南还没到大义上任，肖台长就给他打过招呼，必须无条件配合好卫江南。 肖世红眼见得就要当台长了，程主任对他的指示，自然是不敢有丝毫违背。 在肖世红的引荐之下，卫江南和《静江日报》一位主要负责人的私人关系也是非常之好，大家还有更加深入的合作。报社的范主任，自然也是得到过领导指示的。 反正卫江南在大义当县长这段时间，只要卫江南有需要，他们就要尽量配合大义县出新闻，内参也要有。 但眼下，肯定不会暴露出他们和卫江南的真实关系。 免得吴东杰心里不舒服。 他们固然和卫江南关系好，却也没有得罪吴东杰的必要。 客气一番，吴东杰便邀请大家前往机关食堂就餐。 卫江南，陈桂荣，杨真真，李如威等人陪同前往。 卫江南还在心里暗暗诧异，吴东杰怎么如此怠慢范主任程主任等官媒记者，等到了机关食堂，包厢里一坐，眼神一扫桌面上已经摆好的酒菜，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竟然连海鲜都有。 其他山珍海味就更不用说了。 酒是上的国酒。 就这水平，基本上大义没有哪家餐馆能比得上。 看来机关食堂这边，也有着接待功能。 从范主任程主任轻车熟路的情况来看，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在大义县委县政府机关食堂就餐了，对这一切熟悉得很。 招待宴会，自然是宾主尽欢。 吴东杰将所有的强势都收了起来，对省里官媒记者非常客气。 时不时还瞥卫江南一眼。 言下之意就是说，小卫同志，你真以为我老吴是个莽夫？ 告诉你，官场上的套路，我比你更精通。 卫江南笑笑而已。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宴会上，大家都没怎么灌卫江南的酒。 原因倒也比较简单。 苏若曦还住在大义宾馆呢。 要过几天才回北都。 这几天时间内，要是卫江南喝得酩酊大醉，回去跟苏若曦一说，大义的县领导，一个个都是酒坛子，光知道喝酒，不干正经事。保不齐这名声，都要传到北都去了。 其他小虾米无所谓，他们这一辈子，大概也够不到苏振邦苏定国那个层级的大人物，只要不被大人物刻意“教训”，那就没啥好担心的。但吴东杰有希望啊。 他现在还只是副厅级，所以目光更多的放在省内。 等他有朝一日走上了市长乃至市委书记的职位，那他的眼光，就必须放到北都去了。 虽然主要还是靠柳傅军帮他牵线搭桥，可要是在其他大佬那里留下了太坏的印象，那也会非常的糟糕。 所以，该怎么完成吴波，熊定文交代的“任务”，同时还要尽可能把自己的“责任”减到最低，还真是脑壳痛呢。 卫江南这种和他一样年纪轻轻就到了正县级领导岗位的狠人，有那么好忽悠吗？ 看着卫江南一副“老老实实”，似乎很守规矩的样子，吴东杰心里头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蛋，上午在自己办公室那个嚣张啊！ 得想个办法教训教训他才行。 第674章 前县长爱人喊冤 卫江南当然知道吴东杰的心思，但他现在不在乎。 一下班就跑到大义宾馆去找苏若曦。 赵玉一直在宾馆陪着苏若曦。 不过这次，不是卫江南一个人来的，唐嘉也跟着来了，还有县委二号车的司机阳冠一。虽然周元礼称呼他“小阳”，其实也已经三十岁出头了，部队复员之后，在县委小车班开了八年车，是名副其实的老司机。 据阳冠一自己说，全县每个乡镇他都去过，道路很熟悉。 这一点，让卫江南比较满意。 带着唐嘉和阳冠一过来宾馆，当然不是给他们介绍苏若曦，主要是和赵玉见个面。 赵玉现在是他的家政服务员，加上唐嘉和阳冠一，今后一段时间里，将是和他打交道最多的人，彼此认识一下，非常有必要。 三人见面之后，就很识趣地离开了苏若曦居住的豪华套间。 “嘻嘻，小卫哥哥，我都听说了，你第一天当县长，就帮县里的民工们解决了一个大困难，给他们都发了工资，我就知道，没什么能难得住你的。” 苏若曦笑吟吟的，将卫江南按到沙发里坐下，又蹦跳着去卫生间拧了一条热毛巾过来，给卫江南擦脸。 轻盈的小身子如同一只快乐的燕子般，在房间里飞来飞去，养眼异常。 卫江南笑哈哈的用热毛巾擦了把脸，拉着她的纤纤小手，坐到自己身边，轻轻吻了一下。 苏若曦的身子又娇又柔，卫江南只想抱在怀里，好好怜爱一番。 不过在大义宾馆，江南县长还是只能克制。 现在每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错，必须加倍小心。 “虽然才来了一天，不过我已经察觉到了，这个地方，特别复杂。” 卫江南搂着苏若曦柔嫩的腰肢，轻轻靠在自己身上，叹息着说道。 苏若曦想了想，说道：“我来之前，听爸爸和妈妈聊天，爸爸说，石城这里，如果只有一个强势的人，会比较麻烦。但有两个强势的人，反倒有机会……” 卫江南笑了起来，带着点感叹说道：“叔叔慧眼如炬！” 苏定国到底不愧是四十几岁的副部级领导干部，老苏家全力培养的“二代旗手”，确确实实有这个透过表象看本质的能耐。 虽然对石城的情况不是很熟悉，却一下子就抓到了关键点。 就在卫江南和苏若曦絮絮叨叨聊天的时候，套间门口突然响起吵闹声。 “你们别拦着我，我要见卫县长……卫县长，卫县长，我是熊爱玲，是林安成的老婆，我要见你……” 一个听上去有些苍老的女子声音，在门外响起。 “熊局长，熊局长你不要闹，现在县长下班了……” 这是唐嘉的声音，有点着急。 苏若曦就有点紧张。 她虽然打小就生活在官宦世家，却从未见过这种阵仗。 也没有什么“上访者”能闯到苏振邦住的四合院里去呀。 卫江南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对她说道：“曦曦，你先去卧室休息一下，我见一下这个人……” “嗯。” 苏若曦乖巧地点头，又关心地说了一句。 “你自己要小心。” 卫江南笑道：“放心吧，来的这位是前任县长的爱人，不是混混。” 等苏若曦进了卧室，卫江南当即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只见唐嘉和阳冠一正在阻拦一位五十几岁的女同志。那位女同志头发花白，衣着打扮很朴素，因为情绪激动，脸色涨得通红。 “县长……” 将卫江南开门，唐嘉急忙叫了一声。 “你好，我就是卫江南！” 卫江南冲那位女同志很和蔼地说道。 抛开别的不说，最起码熊爱玲五十多岁了，年龄和黄彩华差不多，卫江南肯定要对她客客气气的。 熊爱玲见到他，却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卫江南如此年轻。 毕竟看简历和见真人，是两回事。 而且因为来宾馆见苏若曦，卫江南换了一件浅色的外套，就更加显得青春飞扬了。 “你，你真是新来的县长？” “是的，我就是卫江南！” 熊爱玲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很认真地给卫江南鞠了个躬，这才说道：“你好，卫县长，我叫熊爱玲，以前是县城管局的副局长，也是林安成的爱人……我今天来找你，是要向你汇报一些情况！” “你好，熊局！” 熊爱玲苦笑一声，说道：“不好意思，卫县长，我现在被开除公职了，是无业游民……” 卫江南不由得微微蹙了一下眉头。 这个情况，萧易水倒是没查到。或者说虽然查到了，还没来得及给他汇报。 “放心，卫县长，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我好歹也有三十年党龄，三十多年的工龄，是个老党员。规矩我懂，绝不会无理取闹，我确实是来找你汇报情况的。和我家老林的事情有关……老林他是被人整了！” “我家老林虽然谈不上是个好领导，但大坪垸决堤那个事，绝对和他没关系，是有人故意要搞他。他们，他们把大坪垸的大堤直接给炸了……” 熊爱玲咬着牙说道，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卫江南的神情，顿时就变得非常的严肃。 且不管熊爱玲这番话是真是假，但她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必须要认真对待。 “这样吧，熊局长，这里是宾馆，不合适谈这样重要的事情。请你跟我回办公室去谈！” 熊爱玲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诧异，带着几分佩服。 没想到卫江南年轻归年轻，工作作风却如此严谨。 熊爱玲在体制内三十几年，各色干部见得多了，卫江南这样行事严谨的领导，还是令她眼前一亮。 “好的，卫县长，我服从领导安排！” 熊爱玲随即说道。 尽管她现在已经被开除了公职，但多年养成的习惯是不会忘记的。 “请你稍候。” 卫江南转身进屋，和苏若曦说了一下情况，苏若曦倒是非常理解，含笑点头，俏丽的小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无奈。 随即卫江南一行人便直奔县长办公室而去。 第675章 举报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但县委县政府大院，自然是有门卫的。 因为大义宾馆就在县委大院隔壁不远处，因此他们是步行过去，进门前后，看到的人还是不少的。 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色，躲得远远的，如同躲避瘟疫似的，谁都不敢靠近。 熊爱玲满怀愤恨地讥笑道：“哼哼，这帮势利小人！” 想当初，她家老林当县长的时候，那真是门庭若市，前来奉承拍马，阿谀送礼之辈，络绎不绝。 现如今老林一倒霉，立马就树倒猢狲散。 大家避之唯恐不及。 卫江南，唐嘉，阳冠一都保持着沉默，谁都不吭声。 尤其是阳冠一，对于办公室安排他给卫江南开车，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他和唐嘉不一样，他是职工编制，就是俗称的“工人”，提干是很难的，就算能“以工代干”，前途也就那样，毕竟他比唐嘉大好几岁。 唐嘉只要得到卫县长的信任和赏识，将来很有可能解决行政编，并且一两年内就能提拔到副科级。 虽然在大机关，副科级啥都不是，但在县里，那还是有些分量的。 特别是县长“大秘”。 假如卫江南能在大义站稳脚跟（当然在阳冠一看来这很难），甚至将来出任县委书记，那唐嘉就一飞冲天了。卫江南给他解决个乡镇镇长或者县属局委办的一把手，不要太简单。 而他阳冠一就算得到了卫江南的完全信任和赏识，未来前程也很有限。 相反，风险不小。 鬼知道卫江南能在大义待多久？ 前任县长林安成，那可是老大义，林家在大义也是树大根深，关系错综复杂，势力很大。饶是如此，也不过干了两年，就被抓进“笼子里”去了。甚至连他老婆小孩都跟着遭殃。 对他这样一个职工编制的司机来说，紧跟卫江南，收益小而风险大，也难怪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可是办公室的安排又必须执行，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一行人就来到县长办公室。 唐嘉给卫江南和熊爱玲泡了茶水，出门见阳冠一还在门外杵着，便轻言细语地对他说道：“阳哥，晚上估计县长应该是不会用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真要是有事，我打你电话。” “哎，好……” 阳冠一巴不得，答应一声，赶紧就走了。 还没走到一楼，突然又意识到，这其实是唐嘉对他“不信任”。 熊爱玲正在找卫江南“告状”，也不知道她会抖搂出来些啥“劲爆内幕”，唐嘉担心他听到什么然后去“告密”，所以才找了个理由把他支走。 一念及此，阳冠一心里头顿时很不舒服，哼了一声，低声说道：“这就投靠了？也不知道这个联络员能干多久……” 话虽如此，却也没那个胆子再返回去。 果真这样的话，万一“泄密”，可不就坐实了是他的锅吗？ 只能骂骂咧咧的走了。 县长办公室里，卫江南和熊爱玲隔着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对面而坐。 再次来到这间办公室，熊爱玲满怀感慨，虽然只过去了三个多月，却恍如隔世。想当初，她进出县政府大院和办公大楼的时候，是何等风光？ “熊局长，你有什么情况要反应，就请说吧！” 卫江南腰挺背直的，目光炯炯地盯着熊爱玲皮肉松弛，明显衰老的脸，说道。 “卫县长，我要向你检举南爱华，南爱军这两个流氓黑社会头目以及他们的黑社会团伙！” 熊爱玲好不容易将自己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坐正了身子，大声说道。 卫江南摆了摆手，带着一丝微笑说道：“熊局长，你不用这么大声说话，我听得到……” 不料这话一说出口，熊爱玲脸上立马露出极度愤恨的神色，大声说道：“可是我听不到，我有一只耳朵被他们打聋了……” 说着，就指向自己的左耳。 “怎么回事？” 卫江南顿时蹙起了眉头。 “哼，还不是吴东杰那一伙人？他们害了我家老林之后，还不罢休，把我也开除公职，还把我两个小孩都调到偏远乡镇去，作死的迫害我们……我不服气，向上级反映真实情况，他们就找黑社会流氓在半路上打我，把我打得头破血流，耳朵也被他们打聋了一只……我干了几十年的革命工作，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 “卫县长，他们这帮人真的是无法无天！” “还说，要是我再敢不老实，就把我丢到大湖里去，让我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要把我的小孩也搞死搞残，连我的小孙子都不放过！” “你听听，卫县长，这还有天理吗？还有公道吗？” “这是黑天了啊……” 眼见熊爱玲胸口急剧起伏，越说越是激动，卫江南急忙伸手止住了她，温和地说道：“熊局长，我们暂时不要扯远了，先说具体情况。你说他们害了林县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至于熊爱玲说的这一切，卫江南倒也并不怀疑。 实在是见得太多了，一点都不奇怪。 “哼，还不是我家老林堵了他们的财路？” “卫县长，你刚来，还不清楚情况。南爱华南爱军两兄弟，就是渔霸。他们在大坪渔场那边，一手遮天。整个大坪渔场都在他们两兄弟的掌控之下。他们本来就是两劳释放人员，年轻时候无恶不作。” “从劳改队出来之后，拉了一帮劳改释放犯，组成一个黑社会团伙，有几十号人。不但霸占着大坪渔场，县里的鱼市，也被他们完全掌控，欺行霸市。每到过年的时候，鱼市的渔产品就涨价……你说这不是笑话吗？” “我们大义是个湖区县，县里有大大小小的渔场五六个，渔产品极其丰富。结果我们县城居民吃的鱼，和那些山区县一样的贵，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老林看不惯这种行为，就和他们作斗争，让他们收敛一些。谁知他们不但不听劝，还搞阴谋诡计陷害我家老林……” 第676章 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你有证据吗? “熊局长，所谓阴谋诡计，是怎么说的？” 卫江南拿起一支香烟送到嘴边，却没有点，问道。 “大坪垸大堤！” “这个大堤，还是十年前，我家老林在大坪镇当党委书记的时候修的，修得非常牢固。九八年那次大洪水都安然无恙，一点事没有。怎么可能在去年的时候，突然决堤？” “肯定是人为破坏！” 卫江南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点起了香烟，说道：“熊局长，顶住了九八年的大洪水，不见得堤坝就永远不出事。” “人为破坏这个指控，非常严重，必须要有实实在在的证据！” 人为破坏防洪大堤，导致决垸，这是极其严重的罪名，枪毙都有份的。 林安成被抓，最主要的原因，也就是大坪垸决堤。他既是十年前修筑大坪垸大堤的镇党委书记，又是决堤时的县长，情理上，抓他一点都不冤。 当然，如果真是人为破坏大堤，那又另当别论。 但这种事，必须要证据确凿才行，靠嘴说说可定不了罪。 熊爱玲怒道：“南爱华南爱军的老窝就在大坪垸，我听人说，大堤决堤之前，他们搞了雷管炸药。如果他们不是要搞名堂，搞雷管炸药干什么？” “而且老林前脚让公安局调查他们的罪行，后脚大坪垸就决堤了，事情怎么会那么巧合？” “卫县长，你问我要证据，我确实拿不出来。我要是能拿出来证据，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我死在省里你信不信？他们敢不派人下来调查真相，我就敢死给他们看！” 说着，熊爱玲又激动起来。 看得出来，这位女同志也是个非常刚硬的性格，算得上是女强人类型。 说来也不奇怪，她此前可是大义县城管局的副局长。 而且当了很长时间的常务副县长夫人，县长夫人，那性格自然更加不平和。就她家老林在位的时候，一般人谁敢忤逆她？ 卫江南并没有在意她的激动，蹙眉说道：“熊局长，你也是老干部了，在体制内工作了三十几年，你应该知道，如果林安成确实是被冤枉的，那就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光凭怀疑是没有用的。” “你觉得，就凭你这几句话，我卫江南能把这个案子翻过来？” “就算换作林县长还在我这个位置上，他也不可能凭你这一番话就翻案！” 熊爱玲就憋了一下，狠狠地瞪了卫江南一眼，似乎怪他说话太直接，不过还是强忍住没有发作。 形势比人强嘛。 “那好，卫县长，他们炸堤我没有证据，但南爱华南爱军黑社会团伙操控鱼市，欺行霸市，却是有证据的。我听说你以前是罗平县政法委书记，在罗平的时候，一口气干掉了几百个金耗子，又抓了七八个放高利贷的黑社会团伙。这么说起来，打击黑恶势力犯罪，是你的本职工作啊，这个应该难不住你吧？” 应该说，这个女人还是有副局长的水准，开始对卫江南使用激将法了。 一般情况下，卫江南这种年轻人，应该是吃这个的。 卫江南笑了笑，反问道：“熊局长，你刚才说，林县长前脚让公安局调查南爱华南爱军的犯罪行为，后脚大坪垸就决堤了。那么，你手里总应该有些过硬的证据吧？按照你说的，南爱华南爱军两兄弟为非作歹这么多年，总得有些蛛丝马迹留下来才对。难道在此之前，林县长手里就没有掌握丝毫证据吗？” “当然有！” “否则老林也不会让公安局去查……哼，要是没有证据在手，陈桂荣那个人，可靠不住！” 看得出来，熊爱玲对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陈桂荣意见大了去了。 卫江南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有证据你拿出来啊。 熊爱玲便解开棉大衣的衣扣，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卷起来的材料，递给卫江南。 “卫县长，这只是有关南爱华南爱军兄弟俩的一部分罪证，还有一些证言证词和照片，我暂时没有带过来。他们现在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我，我到你这里来，你信不信现在吴东杰，陈桂荣，杨真真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卫江南摆摆手，严肃地说道：“熊局长，就事论事，不要扯开。我刚来第一天，对大义的情况两眼一抹黑，完全不了解。有些话，还要请你注意一下，不要乱讲，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熊爱玲固然是林安成的老婆，又被开除了公职，理论上，百分之百是站在吴东杰对立面上的，但在没有了解真实情况之前，卫江南可不敢凭自己的猜测轻易下结论。 官场上，再离谱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比如说，万一有人拿熊爱玲的儿子孙子威胁她呢？ 那她哪怕痛恨吴东杰等人入骨，也有可能变成一个坑他卫江南的“反骨仔”。 他现在顺着熊爱玲的话说上几句，倒是容易，说不定熊爱玲转身就将他说的这番话转告给了吴东杰知道。 眼见熊爱玲脸上又露出不服气的神情，卫江南说道：“熊局长，既然你也是体制内的老同志，那我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今天，其实是可以不见你的。” “我答应听你汇报，已经能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手里有确凿证据，那你就全部交给我，只要情况属实，我肯定会对南爱华南爱军团伙采取措施。” 熊爱玲看他一眼，又呵呵地笑了起来，有些讥讽地说道：“那我倒是很想知道，卫县长要怎样对他们采取措施？你指挥得动陈桂荣吗？” 卫江南就开始害头疼。 这个女人怎么回事？ 好像有点搞不清状况啊。 现在是你在“求”我卫江南好吧！ 你这个态度，真的好吗？ 不过看在她年纪大，又受到了强烈刺激的份上，卫江南自然也不会跟她计较，只是淡淡说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敢来大义当这个县长，我就有办法！” 真以为哥就是过来莽一波的？ 第677章 根源 好不容易打发走熊爱玲，唐嘉一直送她到县政府大门口，目视她离开，这才回到县长办公室，发现卫江南还没有走，而是坐在办公桌后抽烟。 “小唐，过来坐一会。” 卫江南朝他招了招手。 “哎，好的，县长……” 唐嘉急忙带上房门，疾步过去，在办公桌对面落座，是那种下属觐见上级的“标准坐姿”，挨着半边屁股。 卫江南就笑起来，说道：“不必这样，挺累的。” 唐嘉急忙又坐进去了一点，果然舒服多了。 “小唐，你听说过南爱华南爱军的事情吗？” 本来卫江南想要问一问唐嘉对于林安成的看法，转念一想，这个题目对唐嘉而言有点太大了，他应该很难回答得上来。 就算勉强回答了，也未必就是真心的答案。 唐嘉似乎早有准备，连忙答道：“听说过一些，县长。” “嗯。” 卫江南微微颔首，显然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两个人，老家是大坪垸那边的，南爱军的老婆，听说是花山沙坪镇的。” 说到这里，唐嘉稍微停顿了一下，看着卫江南。 卫江南轻轻一笑，表示了解。 吴东杰书记的老家，也是花山沙坪镇。 “这两个人可谓是劣迹斑斑，兄弟俩都坐过牢……” “为什么坐牢知道吗？” “打架斗殴，还有聚众赌博，一个坐了五年，一个坐了三年。听说本来不止这么这么短的，是南爱军老婆，去省里找了什么关系，才判得这么轻。” 卫江南“嗯”了一声。 唐嘉说得很隐晦，他也没有细究。 主要还是唐嘉太年轻了，比他还要小几岁，对这一切，肯定也只能是道听途说，没办法给出更加细致的答案。 如果唐嘉真往细处说的话，那卫江南可以肯定，基本上就是猜测之词了。 “再后来，他们出狱之后，就开始纠集一伙两劳释放人员，在大坪垸那边，为非作歹。大坪渔场，是定点供应全县鲜鱼和鱼制品的……” “定点供应，那其他渔场呢？” 大义是湖区县，卫江南知道，大大小小的渔场有六个之多。 “其他渔场的渔产品，主要是外销。市里其他县，还有省里，和一些加工厂。” “这个规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唐嘉想了想，才说道：“具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我还在学校读书……应该是四年前吧。” 四年前，吴东杰任大义县委书记！ 卫江南问道：“县里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规定，你知道原因吗？” 唐嘉摇摇头，随即说道：“我听人说，好像是为了制止恶性竞争。说县里的市场就这么大，如果自己的渔场都冲进来的话，肯定会形成恶性竞争，到时候损害的是大家的利益。所以，县里就出台了这么一个政策，指定大坪渔场专门供应全县的鲜鱼和鱼制品。从那之后，县里的所有市场，就只能销售大坪渔场的产品了。” 卫江南笑着问道：“这样的规定，能落实得下去吗？” 湖区县啊。 群众不会自己跑到渔场去买鱼吗？ 唐嘉说道：“一开始肯定是很难的，那些鱼贩子，以前都各有各的门路，县里这么统一规定，确实有些人不服气，明里暗里，还是从其他渔场进货。” “县里后来就组织了几次专项检查，狠狠地罚了一批鱼老板和渔场，再加上南爱华南爱军那帮人，心狠手辣，暗地里收拾了好些个和他们对着干的鱼老板，慢慢的到后来，就没人敢大规模的去其他渔场进货了……当然，要是群众个人去其他渔场买个十几二十斤鱼自己吃，倒是没人管，也管不了。” 卫江南轻轻点头。 看来这南爱华南爱军两兄弟，确实是渔霸。 要是搁在山区县，全县鲜鱼和鱼制品的销量，也就那么回事，当个渔霸也赚不到多少钱。但大义是湖区县，自古以来，县里的群众就有吃鱼的爱好，做鱼的烹饪方式更是多种多样。鲜鱼和鱼制品的销量，一向很大。大坪渔场一统江山，其中的利润，那是相当可观。 “那么，林安成和他们是不是真的有矛盾呢？” 卫江南继续问道。 林安成落马才三个多月，当县长的时候，唐嘉已经在县政府办上班了，对此应该是知道得比较清楚的。 “确实有矛盾！” 这次唐嘉没有犹豫，给了十分肯定的答复。 “县长，林家在我们大义，是很大的家族，不少人都在体制内工作，也有不少做生意的。就是，没什么大老板，嗯，那个……也没什么太大的靠山。” 唐嘉很谨慎地说道。 卫江南对他这个态度比较满意，既表现了自己对新县长的“忠心”，也没有夹杂什么私货，就事论事。 这个态度很好。 “那个，熊爱玲熊局长的侄儿熊二平，也是做鱼生意的。一直和南爱华南爱军兄弟有矛盾。以前的时候，熊二平的生意做得很大，几乎控制着全县一半的鱼生意。” “那个时候，林县长是常务副县长。” 果然有这种利害冲突在内，并不是熊爱玲自己说的，林安成坚持原则，得罪了南爱华南爱军兄弟。 “后来县里出台了这个规定之后，熊二平的生意就越来越差，基本上被南爱华南爱军兄弟抢走了一大部分……刚好洪丽君县长出事，林县长当了县长，这下熊二平和南爱华他们斗得就更厉害了，双方干过好几架……那个熊二平，也不是省油的灯，做了那么多年的鱼生意，背后又靠着林县长，也有自己的一帮人。” “不过总体来说，熊二平干不过南家兄弟，南家兄弟那边，都是些亡命之徒。” “那现在这个熊二平在哪里？”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 “跑了！” 唐嘉说道。 “林安成县长一出事，熊二平意识到情况不妙，立马就丢下生意跑了，听说现在县公安局还在抓他。” 这倒在情理之中。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第678章 突破口? 晚上十点，卫江南才回到大义宾馆。 虽然政府办给他安排了一套两居室，但苏若曦在大义的这几天，卫江南肯定会在宾馆陪着。大义宾馆开了两个豪华套房，都是卫江南自己掏钱，不从政府办那边走账。 大义这边，目前就是龙潭虎穴，卫江南绝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头被人家抓到把柄。 虽然说，这种小事绝不至于动摇他一县之长的位置，但积沙成塔，各种小事不注意的地方多了，对景时候，都是攻击他的“罪名”。 苏若曦的作息是非常规律的，在学校养成了良好习惯。 所以卫江南也没有过多的打扰她，两个人在房间里腻歪了片刻，卫江南便“哄着”苏若曦睡觉，回到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刚才还装作十分辛苦，睡眼惺忪的卫县长，一回到自己房间，立马便变得精神抖擞，掏出手机，给萧易水打电话。 “卫县长，上任第一天，这一仗赢得漂亮啊。” 电话那边，萧易水带着几分调侃地说道，也有几分佩服。 卫江南略有些许诧异：“内情你都知道了？” 就今儿个这事吧，真正知晓内情的，就是县长办公层那几位，还有县政府少数喜欢打听的灵通人士，大多数人都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萧易水轻轻一笑，说道：“当然，我在县政府大院也有熟人啊……还是你们政府办的副主任呢，唐明亮。你那个新秘书的族房叔叔。” 卫江南笑道：“可以啊，这工作做得很到位，这么快就在我身边安插钉子了？” 实话说，对萧易水“交朋友”的本事，卫江南确实很佩服。 满打满算，从他吩咐萧易水开始关注大义县，到现在也就是一个多月时间，萧易水就和县政府办的副主任唐明亮交上了“朋友”，这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当然，这种事萧易水不可能瞒着卫江南的，哪怕今天卫江南不给她打这个电话，萧易水也会主动向卫江南汇报。 绝不会因为这种事，引起卫江南的不快甚至对她“不信任”。 对萧易水而言，紧跟卫江南，牢牢抱住这条粗腿，是洗白上岸最靠谱的方式。真要是连卫江南都不再信任她，那萧易水可能就要考虑润出去了。 否则，留在国内，迟早被收拾。 卫江南问道：“这个唐明亮，靠谱吗？” 萧易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想，才说道：“暂时只打过几次交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倒是个比较忠厚的人。但不管怎么说，肯定比周元礼强。” “周元礼就是吴东杰专门安排过来恶心你们这些县长的。” “以前恶心洪丽君林安成，现在恶心你！” 卫江南轻轻一笑。 倒是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 周元礼五十岁出头，还是个正科级，仕途上早已没了上进的心思。但吴东杰给了他政府办主任的实权，自然对吴东杰感恩戴德，唯马首是瞻。 萧易水既然这么说，那卫江南会尝试给唐明亮一个机会，看他是否真的可用。 不管怎么说，现在唐嘉也是他的联络员。 只要唐嘉能在他身边站稳脚跟，那不管唐明亮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吴东杰和周元礼，都会对他“另眼相看”，基本上，算是斩断了他抱吴东杰大腿的希望。 除非他能够“策反”唐嘉，让唐嘉在卫江南身边“当卧底”。 有了这样的投名状，那倒是足够了。 问题这事怎么想都不靠谱，卫江南要是那么容易被身边的人蒙蔽，他还能两年时间就从普通干部升到一县之长吗？ 唐嘉也绝不是那种能够瞒得过卫江南的老奸巨猾之辈。 “就刚才，林安成的老婆熊爱玲，找我告状了。你查一下这个熊爱玲和她家庭的情况。另外，大坪垸那边有一个黑恶势力团伙，南爱华南爱军兄弟俩。南爱军的老婆也姓吴，老家是花山沙坪的。你也查一下。” “南爱华南爱军？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萧易水在电话那边轻笑着说道。 “怎么，你听说过这两位？” “听说过。林安成就是在大坪垸出的事，我自然对大坪垸决堤的事比较感兴趣，了解了一下，自然也听说过他俩。确实比较狠，什么活都能干得出来。” “如果能把他俩拿下，就算牵扯不到吴东杰，也是个很好的警告。问题就是……” 说到这里，萧易水迟疑了起来。 “问题就是什么？” 卫江南反问道。 “你手里没人！” 萧易水直截了当地指出了关键处。 目前卫江南在大义，等同于孤家寡人。 “陈桂荣绝对不会听你的，他是吴东杰一手提拔起来的。以前林安蓉城没办法指挥他。” 陈桂荣是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在政法口，可谓“一言九鼎”。卫江南这位代县长，肯定是指挥不动他。 萧易水，迟晓勇和高拱都只能在暗处，没办法过明路。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熊爱玲给了我一些材料，都是和南爱华南爱军有关系的。我刚才看了，其中有些事情，还挺有意思。” 萧易水何等聪明，马上问道：“很严重吗？” “当然！” 卫江南随即将熊爱玲举报材料里的关键内容，简单和萧易水沟通了一下。 萧易水立即说道：“那好，我全力以赴去调查。” 作为久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前任王牌侦查员，萧易水对政法系统的操作手法，了解得非常深入。 大义这种情况，想要揭开盖子，确实难度很大，但也并非毫无办法。 “好，你自己注意安全。” 卫江南叮嘱了一句。 南氏兄弟可是出了名的凶残，杨义军和他们比起来，那就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老实”商人了。 萧易水轻笑道：“谢谢老板关心，这下我更加有干劲了！” 卫江南哈哈一笑。 萧易水又开始作怪了，总是想着要撩他一下。 也不知萧易水是“真心”的，还是性格使然，和他开开玩笑，过过嘴瘾。 第679章 从不值班的政府办主任 熊爱玲突然出现在卫江南办公室，注定会让很多人心神不宁。 常务副县长杨真真就是其中之一。 半夜时分，大义县一处高档小区，某个豪华单元的客厅里，还亮着灯光。 屋外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 地暖开得很足。 杨真真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袍，像一只波斯猫，蜷缩在沙发里，拿起面前的大樱桃，一颗颗喂进吴东杰的嘴里。 吴东杰也穿着淡薄的浅蓝色睡袍，靠在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揽着杨真真的腰肢，吃着送进嘴里的樱桃，很惬意的样子。 “哎，刚周元礼给我打电话了，说熊爱玲那个老女人，去了卫江南的办公室。” 杨真真趴在吴东杰的胸口，低声说道，语气有些不悦。 “这个老东西，总不肯消停呢？” 吴东杰笑道：“你在担心什么？” “我不该担心吗？” 杨真真坐直了身子，小嘴噘了起来。 本就系得不算太紧的睡袍领子敞开来，露出一片惊人的白腻。 “他们手里肯定是有东西的……” “那又怎么样？” 吴东杰反问道。 “她敢交给卫江南吗？” “她自己是被开除公职，就不为她的小孩想一想？” 杨真真说道：“这可不一定，万一她不顾一切呢？这老女人一直都很强势，万一想不通发疯呢？” 吴东杰依旧风淡云轻，不屑地说道：“那她也选错对象了。不管她手里有什么材料，总得有人取调查落实吧？” “人呢？” “他找谁去调查落实？” 杨真真一想也是，不由得笑了起来：“还是你深谋远虑，当初我还劝你不要提拔陈桂荣呢，现在看来，你的眼光比我好得多了……” 吴东杰微微一笑，脸色傲然。 所以说，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用人之道，你懂个什么？ 你那点本事，也就全在床上了…… “不过你还是提醒一下南爱军他们吧，就要过年了，让他们收敛一点，不要太过分。万一被姓卫的抓住了什么把柄，多多少少是个麻烦，要花点精力去摆平。” 稍顷，吴东杰又说道。 “好……” 杨真真乖巧地点了点头，重新趴回到吴东杰身上，一只手开始变得不老实起来。 片刻后，客厅里就响起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大冬天的，杨副县长好像在吃冰棍…… 次日就是星期六，但卫县长依旧回到二号楼去办公。 刚刚上任，他也不好立马就休假。 至于陪着苏若曦游览大义的湖光山色，只能等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寒冬腊月，湖上风霜如刀，死冷死冷的，也不适合游山玩水。 周六，二号楼冷冷清清的，基本上看不到什么人。 卫县长虽然很敬业，却也不能要求其他副县长都和他一样敬业。 再说了，正经上班时间，很多人都无所事事，你让他周六来办公室干啥？ 不过卫县长还是能找到人谈话的。 谁呢？ 县政府办公室值班副主任唐明亮。 这也是卫江南今天过来县政府上班的真实原因。 找唐明亮谈话。 既然萧易水说唐明亮此人可用，卫江南自然要尝试一下。否则，他在县政府这边，除了一个和他差不多的“新丁”唐嘉，他将无人可用。 本来卫江南打算先了解一下情况，再徐徐图之。 但萧易水说得对，人家未必会愿意和他慢慢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吴东杰没时间了！ 他最多还有一年半左右，不到两年。 柳傅军就要年龄到站。 熊定文留在石城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年半。柳傅军离任之前，一定要给他安排好的，不是去省人大就是省政协，挂个副职，上到副部级。 当然，可能会提前安排。 比如2005年年底，全省两会召开，就会安排熊定文先进这一步，再兼任几个月的市委书记，完美过渡。 这一年半，就是吴东杰的时间红线。 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完成“任务”，让卫江南在大义栽个大大的跟斗，最好是那种足以免职甚至降职的处分。这样一来，卫江南的仕途之路，将会变得艰难许多，将来的上限也会被大大拉低。 想想看，一个在县处级正职任上受过降职处分的人，将来能提拔到什么位置上去？ 副厅级，充其量正厅级，顶天了。 副部级？ 做梦去吧！ 只要能做到这一点，吴东杰就算完美完成了“任务”。他背后的那些人，自然会给他应得的“酬劳”。 至于说直接将卫江南一撸到底，甚至开除公职，那是不可能的。吴东杰也不会蠢到这种程度，非得和老苏家结下这样的“死仇”。 如果在熊定文离任之前，吴东杰还是未能完成“任务”，那石城市市长的宝座，你小吴同志看看就得了，别想太多。 吴东杰的时间很紧张，相对的，卫江南的时间也就很紧张了。 “小唐，今天政府办这边，是谁值班？” 在办公桌后落座，唐嘉急忙给他沏好热茶，卫江南翻看面前的文件，随口问道。 “县长，今天本来是元礼主任值班的，但元礼主任家里有点事，就安排唐明亮副主任代他值班了。” 唐嘉连忙答道。 而真实的情况则是，不管是双休日还是法定节假日，周元礼从来没有值过班。 每次轮到他值班的时候，都是下边的副主任代劳。 作为排名最末，资历最浅，同时也没什么大靠山的唐明亮，代周元礼值班的次数最多。 “哦，元礼主任家里有什么事？”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问道。 唐嘉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县长，元礼主任家里具体有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自从我进入政府办工作，元礼主任基本上从来都没有值过班。都是其他副主任代他值班……毕竟元礼主任年纪大了，大家都不想他那么辛苦。” 卫江南便看了他一眼。 好吧，小伙子果然是个厚道人，就这样，还知道给周元礼找个理由。 很好。 “那行吧，你去把唐明亮同志请过来，我跟他聊聊，了解一下情况。” “好的，县长！” 第680章 第一个靠过来的人 很快，唐明亮就来到了县长办公室。 名为值班，实际上也没太多的工作要做。除非是有突发性事件，否则唐明亮也是在自己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就他这还是“老实”的，要是那些资历更老些，靠山更硬扎一点的副主任，直接就在宿舍区找人打牌去了。 反正也在县政府大院里，有事电话联系就行。 实际上，自从卫江南“莫名其妙”的点了唐嘉做他的联络员，唐明亮就一直都在等着县长找他谈话。 他可不知道唐嘉实际上是苏若曦推荐的，还以为卫江南是要“拉拢”他。 考虑到他在县府办几名副主任中排名垫底，也没啥大靠山，卫江南要“拉拢”他，倒也合情合理。 直到昨天晚上，唐明亮才接到唐嘉的电话，跟他说了自己当县长“大秘”的原因。 不过唐明亮依旧在等卫江南的召见。 只是没想到，这个召见来得如此之快。 看来这位新县长也是个急性子。 考虑到卫江南的年龄，倒也完全可以理解。 “县长好！” 一进门，唐明亮便鞠躬如也。 卫江南打量着他。 根据资料显示，唐明亮今年三十九岁，三年前提拔的县府办副主任，以前在大义宾馆当副总经理。这个年龄段的副科级，而且是在县里，基本上看不到多大的前途。 不过唐明亮长相还算周正，腰部也没什么赘肉，可见平时也是坚持锻炼的，这让卫江南对他的第一印象比较良好。 身材管理其实是一件极其耗时费力的事情，没有大毅力的人，很难做到位。 女性还好一点，男性身在官场，各种应酬很多的情况下，对自己的要求稍微松懈一点，身材就会变样。 当然，那种天生怎么吃都不胖的体质除外。 “明亮主任，请坐吧！” 卫江南脸带微笑，语气温和。 “是，谢谢县长！” 唐明亮再次微微欠身，在卫江南的办公桌前坐下，腰挺背直，很专注地看着卫江南。 显然，事先也是做了功课的，知道卫县长是军人出身，喜欢这种坐姿。 “明亮主任，我刚来，对县里的各位同志，不是很了解，你也是县府办的老同志了，以前又在大义宾馆工作，应该是比较熟悉情况的，就请你给我说一说吧，县里的各位同志，都是些什么样的性格，工作作风如何。” 卫江南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地说道。 唐明亮心里微微一惊。 这么直接的吗？ 在普通人眼里，卫江南这个话，听着很正常，一点都没啥。不就是领导刚来，向你了解情况吗？ 但“老官场”一听，就知道，卫江南这话里，全是“坑”。 直白一点说，就是让他立即表态站队。 原因很简单，卫江南让他“评价”其他副县长啊！ 甚至于，还要让他“评价”一下县委班子里的其他领导。 如果唐明亮没有下定决心，那么可以泛泛而谈，反正挑好听的说就是，最要紧的一条就是不得罪人。 至于这些个“假东西”能给卫江南提供多大意义的参考价值，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如此一来，卫江南自然明白，唐明亮没有打算向他靠拢，以后唐明亮也就不用想着得到县长的关照和重用了。 至少在卫江南当县长的这段时间里，唐明亮在政府办的排名，肯定一直垫底。甚至等卫江南找到了愿意靠拢的亲信，直接把他唐明亮调走都有可能。 腾位置嘛！ 当然，如果唐明亮能够得到吴东杰的看重，那又另当别论。 问题是，吴东杰当了四年大义县委书记，唐明亮也当了三年政府办副主任，过去三年里，东杰书记都不怎么认得他，凭什么现在突然就对他看重了？ 还是那句话，除非他能够“策反”唐嘉，但这太不靠谱了，唐嘉也未必会听他的。 “好的，县长……” 一时间，唐明亮脑子里翻江倒海，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紧张之色，嘴里却连声答应，丝毫不敢怠慢。 接着，唐明亮便开始介绍县政府班子里其他副县长的情况。 果然都是泛泛之谈，大部分都是溢美之词。 卫江南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唐明亮额头的冷汗一下子就渗出来了，禁不住抬手擦了一把。 卫江南笑着将茶杯往他面前推了一下，说道：“明亮主任，不必紧张，就是闲聊，言者无罪。” “是是，谢谢县长谢谢县长……” 唐明亮急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渐渐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显然开始下决心了。 他到底还只有三十九岁，年纪不算太大，也是有“野心”的。只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抱大腿。现在卫江南主动向他伸出橄榄枝，那就必须要抱住。 或许，这就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了。 要是再错过这一次，岁月蹉跎，以后就更加不用想啦。 果然，这口茶一喝，唐明亮也决心下定，说话也变得利索起来，开始往外“爆猛料”。 他所掌握的情况，自然不是唐嘉那种小年轻可比的，对几位副县长的性格，工作作风，以及和谁是个什么关系，不说了如指掌，起码也能说个大概。 卫江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去年十月份，林安成出事，政府的工作，一直都是由杨真真县长在主持的吧？这位同志，是个什么工作作风呢？” 不知不觉间，时间慢慢流逝，唐明亮也“点评”了其他所有副县长，只剩下常务副县长杨真真没有涉及。 卫江南便主动发问。 常务副县长是县长最主要的助手，卫江南自然要对杨真真多做了解。 唐明亮想了想，才说道：“杨县长虽然是个女同志，但工作作风比较硬朗，对于县政府布置的工作，要求比较严格。哪怕是其他副县长，要是工作没做好，该批评的时候，杨县长那也是毫不含糊！” “哦，那其他同志，都很配合吗？” “都还比较配合。” “主要是东杰书记对杨县长的工作比较支持！” 第681章 内幕 卫江南很专注地看着他，显然在等他继续。 唐明亮同志，既然要靠拢，那就请你拿出更多的诚意来。 唐明亮暗暗一咬牙，说道：“县长，四年前，县里发了个文件，就是全县的渔产品，由大坪渔场独家提供……这个情况，县长了解吗？”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昨晚上，熊爱玲向我反映过这个情况。但是我并不十分了解内情，为什么县里要发一个这样的文件。虽然说，无序竞争确实不太好，但完全杜绝竞争，也未必可取。必要的良性竞争，我认为是有益的。” “对，县长英明……” 唐明亮急忙捧了卫江南一句。 “这个决定，外边人都以为是东杰书记做出来的，其实，真正在背后推动此事的，是杨真真县长。” “哦？” 卫江南的眉毛微微往上一扬。 这倒是个新情况。 “杨县长以前在市农业局渔政科工作，负责渔业养殖技术推广，和很多鱼老板的关系都不错……” 石城毗邻大湖，渔业资源丰富，渔政在农业这一块，占比很大。 “这些鱼老板之中，包括南爱华南爱军两兄弟吗？” 卫江南冷不防打断唐明亮的叙述，插口问道。 唐明亮笑了一下，说道：“包括！而且关系比较密切。” 既然下定决心“投靠”，现在唐明亮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带半点犹豫的。 “嗯，你继续。” “好的，县长……杨县长调到我们大义之后，一开始是常委副县长。那个时候，她就一直在推动由大坪渔场承包全县渔产品供应的事，渔业这一块，本来就是她分管的。” “当时的县长是洪丽君，不同意这个事，常务副县长是林安成，也不同意。” “因此，他们那个时候就有矛盾了。” “不过县长和常务副县长都不同意，这个事就一直都拖着办不下来。直到东杰书记过来……” 卫江南问道：“东杰书记一到大义，就同意了这个建议吗？” “那倒没有……当时啊，东杰书记和洪丽君也有些矛盾……洪丽君是前任市长韩大伟韩市长线上的人。02年的时候，洪丽君出事，当时杨县长就有那个想法，想要一步到位。虽然她当时很年轻，只有三十三岁，可东杰书记也很年轻啊，只比她大一两岁。” 卫江南笑着点了点头。 说到年轻，卫县长最有资格了。 他才二十八周岁好吗？ 虽然说，三十三岁的正职女县长，确实有点“惊世骇俗”，可吴东杰这位三十三岁的县委书记“珠玉在前”，杨真真有这样的想法，完全应该。 “本来我们当时都觉得，杨县长机会很大，可是市里最终却提拔林安成当了县长……” 说到这里，唐明亮也摇了摇头，显然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林安成能当县长，他当时都五十四岁了，随时准备给年轻人让位的。 这个任命，完全打破了干部任用的常规。 比卫江南二十八岁到大义来当县长还令人想不通。 卫江南隐约觉得，这其实是熊定文制约吴东杰的一种手段。表面上，吴东杰和熊定文是一条线上的，但吴东杰太出挑了，已经隐隐挑战到了熊定文的权威。 怎么说呢，熊定文和吴东杰在石城的关系，就有点老皇帝和成年太子的关系。 老皇帝想要培养太子顺利接班，又害怕自己还在位的时候，就被太子架空。因此时不时的会找机会敲打一下太子，让他老实点。 估摸着吴东杰想要把杨真真推到县长的位置上去，熊定文偏不。一时之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索性就把五十四岁的林安成直接“扶正”。 林安成祖籍花山，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大义人，林家在大义也是大家族，势力很大，熊定文把林安成安排到县长的宝座上，自然是存了制约吴东杰的心思。 因为林安成已经彻底绝了仕途上更进一步的心思，又是老资格，家族势力庞大，因此在面对强势无比的吴东杰时，表现肯定也比其他县长要更加强硬。 吴东杰为了获得来自市里的支持，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熊定文的吩咐。 “林县长当上县长不久，县里就下发了那个文件。” 卫江南笑着问道：“对这个事，你是怎么看的？” 唐明亮想了想，说道：“县长，我是这么分析的，可能，这也是一种利益交换吧。林县长为了进这一步，肯定也要向杨县长妥协的。” 卫江南问道：“那熊二平呢？” 熊二平就是林安成爱人的侄儿，也在做渔产品生意。林安成同意下发这个文件，那不是把自家外侄的财路活生生给切断了吗？ 唐明亮说道：“一开始的时候，熊二平其实是和南爱华南爱军他们一起做生意的。都从大坪渔场进货，市场上，熊二平也有不小的份额。” 这同样是利益交换。 “那后来为什么又闹翻了？” 唐明亮苦笑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自来合伙做生意，就会有矛盾。关键是林县长和杨县长之间也有矛盾。” “林县长其实也是比较强硬的性格，就算和东杰书记之间，偶尔也会发生分歧……” 唐明亮遣词造句很谨慎。 “熊二平跟南氏兄弟合伙做生意不到半年就崩了，大家势同水火。为了抢生意，彼此之间干过好几仗。基本上，每次都是熊二平吃亏。他毕竟不是专业的……” 说到这里，唐明亮禁不住笑了一下。 南氏兄弟可都是劳改释放犯，说到打架斗殴，那正是他们的“本行”啊！ 熊二平哪里斗得过他们？ “搞到后来，完全不可收拾，林县长也火了，就把收集到的一些有关南氏兄弟的材料交给公安局，让他们去调查。谁知没多久，大坪垸就决堤了……这下子，林县长自顾不暇，也就顾不上这个事啦……” “嗯，大坪垸决堤，确定是工程质量有问题吗？” “县长，这谁都不敢怀疑啊……” 卫江南轻轻点头，没有再说。 第682章 又见卫柯南 星期六晚上，卫江南终于难得休息了一晚。 带着未婚妻，去逛大义的夜市。 总不能苏若曦千里迢迢从北都赶到大宁，又从大宁陪着他到大义来上任，就这么在大义宾馆一个人住几天然后噘着小嘴回家过年吧？ 大义虽然只是一个县，但夜市是比较有名的。 毕竟是全省经济十强县。 根据萧易水的调查，大义县三大经济支柱，第一是建筑业，第二就是工商服务业，第三才是渔业。 工商服务业兴旺发达，夜市肯定差不到哪里去。 唐嘉推荐了一个鱼片火锅，说是大义的特色。 鱼都是最新鲜的湖鱼，取最细嫩的鱼肉，去骨切片，汤锅开涮，味道绝美。大冬天的，如果能吃辣，加点辣碟，姜丝和生抽，更是吃得浑身冒汗，特别舒服。 说得卫江南都有点馋了，苏若曦更是欢呼雀跃。 在宾馆里一待就是一两天，现阶段又没有智能手机，这日子，搁在普通人身上，着实难熬。得亏苏若曦是一等一的超级学霸，随身带着天体物理学的大部头，卫江南不在的时候，就窝在房间里钻研学问，倒也能自娱自乐。 吃什么无所谓，要紧的是和小卫哥哥一起吃。 虽然唐嘉和赵玉会一起去，那也没啥。 反正大家都是年轻人。 为了确保这次“火锅之行”低调地进行，不影响苏若曦的心情，卫江南一再叮嘱唐嘉和赵玉，不要称他县长，就叫他“卫哥”！ 现在卫江南唯一担心的就是唐嘉和赵玉的口音问题。 是第四声啊喂，不是第三声！ 这个可千万不能叫错了。 赵子龙七进七出长坂坡完全是天赋，和药物没关系…… 冬天日短夜长，六点钟左右，天已经黑透，卫江南一行四人，也没开车，就这么慢慢走在大义街上，欣赏着大义的夜景。 单从表面看，大义县城确实是很繁华的，比卫江南最熟悉的高山县城和罗平县城，都要繁华许多。 到底不愧是全省经济十强县。 唐嘉一路上小声给卫江南介绍着周边的标志性建筑和街道名称。 好让县长对县城有一个直观的印象。 一路走来，唐嘉并没有注意到，有两条剽悍的壮汉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衣领拉得高高的，遮掩住大半张脸孔。 他们要去的火锅店离大义宾馆并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临近春节，火锅店生意异常火爆，店里早已客满，只有店外的边边角角还有一张桌子空着。 在外打工的人都回家过年了嘛。 见了这般情景，唐嘉也有些意料不到，还有几分尴尬，压低声音对卫江南说道：“县……哦不，卫哥，要不，我们换个店子吧……” 卫江南笑道：“你不是说这家的口味最好吗？” “口味确实好，可没位置了……” “那边不是还有一张桌子吗？位置虽然差点，也不要紧。” 唐嘉看了娇娇怯怯的苏若曦一眼，担心地说道：“可是，天气太冷了……” 万一把苏若曦冻感冒了，如何是好？ 苏若曦嫣然一笑，说道：“不要紧，我能吃辣……” 在小姑娘想来，吃了辣椒，肯定就不会冷了。 卫江南不由得有些好笑。 宝贝儿，你那也叫能吃辣？ 实际上，苏若曦是和卫江南交往之后，才尝试着开始吃真正的辣椒。作为静江的儿媳妇，不能吃辣，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那，好吧！” “我让老板给我们弄个火炉过来。” 一行四人就在角落坐下。 一直随行的迟晓勇和高拱，在街对面的另一家火锅店找了个地方坐下，也点了个鱼火锅。从卫江南来到大义县，这两位“影子保镖”也算是正式上线了。 唐嘉办事能力还是很不错的，不一会，就提着两个炭火炉子过来，放在卫江南和苏若曦身边。 卫江南笑道：“我没那么娇弱……给赵玉吧。” 赵玉嘿嘿一笑，也不反驳他。不过那神色分明在说：看不起谁呢？ 姐自从考入静江警校，到现在这么多年，从来都没停止过锻炼。 萧易水虽然和她情同姐妹，对她的要求却从未放松过。 不管是当刑警还是“混江湖”，身手敏捷始终都是加分项。 于是两个火炉都放在苏若曦身边。 片刻后，火锅上桌，卫江南吩咐唐嘉，好吃的鱼片可以多上几盘，还有鱼鳔，鱼肠之类的“肚货”也可以上一些。 可见卫县长也是个吃货，准备大吃一顿。 涮鱼肉火锅是最便捷的，真的只需要几秒钟就能下肚。 “嗯，好吃……” 苏若曦尝试着吃了一筷子，顿时赞叹起来。 “特别新鲜。” 唐嘉便暗暗舒了口气。 毕竟这个鱼火锅是他推荐的嘛，要是不对苏若曦的胃口，那可就尴尬了。 至于卫县长，唐嘉是不担心的。 这么长大的一条汉子，又正年轻，还是军人出身，会挑嘴吗？ 管饱就行！ “好吃就多吃点。” 卫江南笑着说道。 就着啤酒和饮料，吃着最新鲜的涮鱼肉，确实是一大快事。 赵玉很细心，一直在照料着苏若曦，专门挑最细嫩的鱼肉涮给苏若曦吃。倒也不是拍马屁，而是苏若曦太招人怜爱了，哪怕赵玉是个女人，也油然而生“我见犹怜何况老奴”的感叹。 卫县长自然并不知道，自己在赵玉心里，又客串了一把“桓温”。 唐嘉自然是负责“照料”卫江南。 卫江南倒也并没有阻拦他。 毕竟大家都在体制内，无论他怎么说，唐嘉都不可能真正放开来的。说得多了，搞不好唐嘉心里还会更紧张。 一行四人正吃得兴起，突然间街口那边响起一阵喧哗声。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数名大汉，肩上扛着橡皮棍子，手里拿着短铁棍之类的武器，正气势汹汹地朝着火锅店这边走来。 正汇聚在街面两边享用鱼火锅的市民，有不少人似乎都认得这几人，见了这般情状，纷纷起身躲到一边，生怕惹祸上身。 几名壮汉对这些食客看都不看一眼，大摇大摆，径直来到了卫江南他们用餐的火锅店，“砰”地一声，重重一棍子砸在店门的柱子上，砸得“哐哐作响”。 “谢淮阴，给老子滚出来！” 第683-693章 罚款五万 唐嘉顿时就紧张得不行。 再没想到，县长刚来大义，到火锅店吃个饭，竟然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关键还是他“邀请”县长来这的。 卫江南朝他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谢淮阴，滚出来！” 为首的壮汉再次用短铁棍狠狠砸了几下店门，“哗啦啦”，一侧的玻璃承受不住，碎了一地，将原本在旁边吃火锅的两桌人吓得又跑远了些。 片刻后，一名穿着卫衣，腰系围裙的中年男子急匆匆从店里跑出来，满头满脸都是汗水，见面就朝着为首壮汉连连鞠躬。 “财哥财哥，你怎么来了？” 财哥脖子一梗，冷笑着说道：“我怎么来了？这得问你自己啊！” “我问你，你这店里的鱼，都是在哪买的？” 谢淮阴的神色立马变得益发紧张，急忙说道：“都，都是在市场上买的啊……” “放屁！” 财哥当即喷了他一脸。 “你在市场上买了多少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三十斤，对吧？孙老七摊子上买的，他记得清清楚楚。特么的你倒是看看，你这里多少客人？三十斤，够两桌人吃的吗？” “我告诉你谢淮阴，你这个王八蛋天天晚上开车跑到杨湖那边去买鱼，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一买就是一车，上千斤。” “怎么，当我们都是死人啊？” “县里明明发了文件，所有的鱼都必须由我们大坪提供。你跑到杨湖去买鱼，这是看不起谁呢？” “你特么赚了几个臭钱，是不是飘了？” “连我们南哥都不放在眼里！” “说，你特么想怎么死？” 说着，又是重重一棍子砸在旁边的桌子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杯盏碗筷掉落一地，连滚烫的火锅都差点侧翻。 “财哥，县里的文件，也没规定私人不能去外地买鱼啊……况且，杨湖不也是我们县里的渔场吗……” 谢淮阴嘀咕了一句。 “啪！” 冷不防财哥扬起胳膊，就给了他一个嘴巴。 谢淮阴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趔趄，捂着脸，愤怒地瞪着财哥，也开始有脾气了。 好歹他也是个老板，生意那么火爆，在这火锅一条街也算是个“名人”，平日里大伙碰到，都要客客气气叫他一声“谢老板”，现在当众被人打耳光，这面子如何挂得住？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怎么还打人呢？” 一个中年女子本来站在谢淮阴身后，见状急忙上前，和谢淮阴并肩而立，愤怒地喊道。 “我们自己开车去买鱼，犯的哪门子法？” “你们市场里的鱼，比杨湖那边足足贵了一块二一斤。” “还不准我们选了？” “哪来的道理啊？” 这么说就合理了。 他这个火锅店，一天最少也要消耗好几百斤鲜鱼，上千斤都有可能。杨湖那边，每斤鱼比市场便宜一块二毛钱，一千斤那就是一千二百块钱。 对于一个火锅店来说，每天多出来一千的纯利润，那是何等了不得？ 可能有些生意差的店子，一天的毛收入都到不了一千块。 “滚！” 财哥举起短铁棍，指着那个中年女子，应该是谢淮阴的老婆，傲气非凡地呵斥道。 “老子不喜欢打女人，别逼我对你动手！” 谢淮阴见了对方气势汹汹的样子，六个持械壮汉，只能强压下怒火，再次赔笑说道：“财哥，都是误会，我老婆她不懂事……我在这给你下个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杨湖买鱼了。” “这就完了？” 财哥脖子歪着，冷笑着发问。 “这条街上，火锅店二十几家，要是大家都和你一样，自己偷偷摸摸跑到外边去买鱼，那我们大坪渔场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县里发的文件，还算不算数？” “你这么空口白牙的说句话，就想打发走老子？怎么，老子看上去有那么好说话？” “那，财哥你的意思是……” “罚款！” “罚款？罚多少？” “五万！” “五万？” 谢淮阴简直目瞪口呆。 “我买一车鱼，都要不了一万块钱……” “就是，哪有这个道理。我们自己去买鱼，想买谁的就买谁的。你们大坪的鱼太贵了，我们吃不起！” 谢淮阴的老婆再次帮腔。 “啪……” 话音刚落，财哥再次扬起胳膊，一巴掌甩在谢淮阴老婆的脸上。女子远不如谢淮阴那么强壮，被打得整个人都往一旁摔了出去。 说好的不喜欢打女人呢？ 你说话不算数啊，财哥！ “特么的，南招财，欺人太甚，老子和你们拼了……” 谢淮阴也是怒火上涌，大喊起来。 不等他有什么动作，南招财已经举起手里的短铁棍，照着他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谢淮阴慌乱之下，举起胳膊挡了一下，“咔嚓”一声，也不知是骨折还是骨裂了，痛得大叫起来。 “砸！” “给老子把他这个店子砸了，砸个稀巴烂！” 南招财举着短铁棍一指，大喊道。 几名小弟轰然答应，抡起手里的铁棍和橡皮棍子就开始乱砸。 门外食客吓得四散而逃，被堵在店子里边的食客则吓得尖叫不已，纷纷找地方躲避。 “住手！” “搞什么名堂！”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卫江南自然不可能再旁观下去了，大声呵斥道。 唐嘉急忙拉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道：“县长，我刚才已经给派出所打过电话了，他们一会就到……”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别过去。 这帮人可不知道你是县长，万一一顿棍棒下来，把你直接送进医院，那乐子就大了。 大义县要闹大新闻。 他这个刚刚上任不到两天的县长“大秘”，只怕也就当到头了。 卫江南胳膊一甩，将他甩过一边，大步上前。 赵玉拉住苏若曦，将她挡在自己身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前边。 那边厢，早已起身的迟晓勇和高拱，也微微躬身，腰背蓄力，做好了随时出击的准备。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这里搞什么名堂？” “啊？” “无法无天了！” 第694章 真有不怕死的! “呦呵，真有不怕死的？” 南招财扭头看过来，满脸嘲讽之意。 “还特么是个说普通话的外地人？” “这年头，谁特么都敢多管闲事啊！” 几个正在乱砸的马仔也转过身，气势汹汹起举起手里的家伙，对准了卫江南。 “外地佬，马上给老子滚！” “再敢多说一句，打死你！” “放肆！” 唐嘉怒了，大喝一声。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县长！” “我们县里新来的卫江南卫县长！” “真是狗胆包天！” 本来唐嘉是那种谨小慎微的性格，但这种情况下，由不得他迟疑，只能挺身而出。忙不迭地打出了县长的大牌子。 决不能让这些混账东西伤到了卫县长。 “县长？” 南招财压根就不信。 他又不关注官方新闻，不知道他们大义县新来的县长是个只有二十八岁的年轻人。 “你个逼崽子在这里吹牛逼都不打草稿是吧？” “你特么自己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县长有这样的？这特么就是个在校学生吧？大学毕业了没有？” 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黑鱼，教训教训他们！” 财哥确实是个狠角色，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不过这么两个青涩的后生，还值不得财哥亲自出手，叫个马仔上去收拾一顿就行。 屎给他打出来，看他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好咧……” 一个嘴巴老大，嘴唇外突的马仔，握着橡皮棍子，狞笑着就大步上前。 “你们敢，他真是县长……” 唐嘉急了眼，就要拦在卫江南身前，被卫江南胳膊一抬，挡住了，目光炯炯地盯着走过来的突嘴唇马仔（长得还真像一条黑鱼），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原本打算上前的迟晓勇和高拱也被他以眼神制止。 哥俩倒也并不着急。 这些家伙要是一拥而上，那他俩肯定也会出手。 现在就一个不怕死的上去，那确实没必要担心。 班长的本事，他们可都是清楚得很。 至少他们在部队那三年，整个侦察班几乎全都是卫江南的徒弟。不要说普通战士，就算他们这些侦察尖兵，一对一，也谁都不是班长的对手。 至于黑鱼这种只会耍狠的流氓混混，都不够班长一只手打的。 既然暂时没有危险，卫江南让他们不要“暴露”也就理所当然了。 “呦呵，小王八蛋，你特么还很嚣张……” 见卫江南站在原地不跑，还“恶狠狠”地盯着自己，黑鱼哥立马就觉得受到了冒犯。 “老子屎都给你打出来！” 举起橡皮警棍，当头就朝卫江南砸了下去。 见了他胸腹间门户大开的架势，迟晓勇和高拱嘴角都浮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这特么就是送菜啊！ 果然，黑鱼的橡皮棍子还没砸下，突然眼前黑影一闪，随之小腹剧痛，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惨叫声尖利无比，直接撞倒了一张火锅桌，“啪”地摔倒在地，还溜出去两米远，然后蜷缩成一团，一股臭味弥漫开来。 直接就被一脚把屎都踹出来了。 安静。 现场突然变得极其安静，所有人都被卫江南这一脚镇住了，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幕，都是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作为本地人，他们很多人都知道南招财等人是个什么来头。 南爱华南爱军的马仔啊。 普通人谁惹得起？ 这些年他们在县里横行霸道，也不知道欺负了多少人，谁都是打落牙齿和血吞。 没想到这个外地年轻小伙子这么刚。 一脚就把黑鱼屎都干出来！ 接下来，有好戏看咯。 “伢子，快走吧，你搞不过他们的……” 人群里不知是谁，开口喊了起来，倒是一番好意，听声音，应该是年纪比较大的一位女同志。 至于唐嘉刚才说的那一番话，除了迟晓勇赵玉等人，自然是谁都不相信的了。 大义县什么时候来了如此年轻的县长？ 还这么能打！ “你，你特么找死啊……” 下一刻，南招财就狂怒起来，扯起脖子就是个嚎叫。 “给老子上，搞死他！” “敢！” 卫江南一声暴喝。 “不怕死就上来试试！” “大义还真是邪门了，没有法律吗？” “流氓黑社会分子，连县长都敢打？” “老实在这待着，派出所的同志马上就到。等候处理！” 这一番话义正词严，威风凛凛，还真就把南招财这几个人镇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再往前冲。 “你，你真是县长？” 稍顷，南招财试探着问道，将信将疑的。 “废话！” 南招财便咽了口口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换作个机灵点的，这时候肯定是转身就走。这种事情，当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万一卫江南真是县长，等派出所的来了，能有好果子吃？ 等以后搞清楚，卫江南在撒谎骗人，那再来找谢淮阴的麻烦不迟。 反正他火锅店开在这里，又搬不走。 问题财哥就不是个机灵的。 在南氏兄弟的团伙里，他就是个干粗活脏活的莽夫。 说到凶残，倒是无人能比。 要不，南氏兄弟也不会把今天这活交给他去干。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开口就罚款五万！” “谁给你们的权力？” 卫江南又问道。 其实就是要将南招财等人拖在这里，等城关派出所的人过来。否则他们真要跑的话，卫江南一个人也拦不住。 毕竟身为县长，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靠武力解决一帮子流氓混混，说出去也怪不好意思的。 搞不好就会在大人物心里留下“行事鲁莽”的坏印象。 “我，我们是市场管理执法队的，我们有执法证！” 一提起这茬，财哥顿时又来劲了，气壮如牛地说道，还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红本本，在卫江南面前炫耀。 卫江南嘴角又浮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真有执法证啊？ 那就太好了！ 黑社会流氓混子欺压普通市民，和市场管理执法队的执法人员渎职枉法，那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质。 难怪这家伙面对一县之长，还梗着脖子在这硬刚，一点都不带怕的。 果然有底气！ 第695章 你敢抓我，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 片刻后，街口处响起警笛声。 唐嘉长长舒了口气，急忙快步向街口那边迎去。 “城关派出所的同志吗？” “快快，这边这边……卫县长在这！” 你们可算是来了，就刚才，我心都吊嗓子眼儿啦。 “唐主任，真是卫县长在这里吗？” 警车上下来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二级警督，应该至少是位副所长。还有好几位民警和辅警。二级警督一见到唐嘉，便压低声音，急急忙忙地问道。 “肯定啊……” “卫县长第一次陪着女朋友在这里吃饭，这帮人就过来闹事……” “哎呀你们快点吧！” 唐嘉也懒得和他们多解释，不住催促。 几名警察急忙快步跑过去。 只见南招财等人还拿着家伙在跟卫江南对峙，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卫江南两眼，问道：“请问哪位是卫县长？” 显然二级警督也有点拿不准。 毕竟他又没见过卫江南，只听人说过，新县长很年轻。 甚至卫江南两天前已经到任这个情况，他都不是很清楚。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基层派出所的负责人，不太关心县里面的大事。 老实说，谁当县长，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今晚上他值班，偏偏就会遇上这种破事。 “你好，我就是卫江南！” 二级警督急忙立正敬礼，朗声说道：“县长好！城关派出所副所长于成山向你报到，请县长指示！” 卫江南点点头，伸手指了一下南招财等人，说道：“于所，你们来得正好。这几个人，自称是市场管理执法队的，在这里手持凶器，打人，砸东西闹事。先把他们都控制起来，好好审一审，看看是不是假冒的。” “另外，如果他们真是市场管理执法队的，那麻烦你通知一下他们的领导，让他明天上午就去我办公室，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 于成山再次举手敬礼。 然后转过身，对自己带过来的几名警察和辅警一挥手，大声说道：“把他们都带回所里去！” 警察和辅警立马上前。 “哎，你们干什么？” 南招财举起手里的短铁棍，对着警察，大声叫道。 “老子可是华哥的人！” “你们敢抓老子？” “南招财！” 于成山恨不得一耳光呼在他脸上。 这个蠢货，都这时候了还在乱喊乱叫。 “马上放下武器，跟我们回派出所。要不然，把你们都抓起来！” 见到这一幕，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 毫无疑问，于成山认识南招财，可能关系还不错呢。于成山到底是城关所的副所长，体制内的经验，可不是南招财这种蠢货能比的。 这当儿，自然是赶紧把人带走，先平息事态。 南招财在这里嚷嚷得越起劲，这事的后续处理就越麻烦。 “特么的于成山，你现在装作不认识老子了？” 于成山一口老血差点直喷出来，在心里将南招财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百遍！ “你个混账东西，老子认识你是谁啊？” “狗胆包天！” “连县长都敢打！” “把他抓起来！” 谁知几名警察和辅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上前。 显然都有点害怕这个南招财。由此可见，这帮人的肆无忌惮，到了何种地步。 “于所，需要支援吗？” 卫江南淡淡问道。 “需要支援的话，我可以帮忙。” “啊，不需要不需要……” 于成山再不犹豫，劈手夺过南招财手里的短铁棍，一巴掌呼在他脸上，将南招财打了个趔趄。 “铐起来！” 随即一声暴喝。 面对突然变得神勇无比的于所，财哥也有点懵逼。 这是打了鸡血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几名警察和辅警蜂拥而上，就将南招财摁住了，双手反背，“咔嚓”上了手铐。 南招财还要挣扎，抬头就看到于成山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嘴里还在无声咒骂，咬牙切齿的，榆木疙瘩一般的脑壳终于开窍了。 知道这回自己惹了真正的县长，要是再顽抗下去，于成山一定往死里收拾他。 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领头的一旦认怂，其他马仔就会有样学样。 财哥都不挣扎了，马仔们纷纷放下武器，乖乖伸出双手，上了铐子。 只有黑鱼“不自觉”，还蜷曲在那，跟个虾米似的，不住往外吐白沫子呢，想投降也没那个能耐啊，实力不允许。 于成山有点纳闷，压低声音问道：“他怎么回事，谁打的？” 财哥便朝卫江南歪嘴巴。 卫江南笑着说道：“我打的。这个人持械行凶，在我已经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还敢冲我出手，被我踹了一脚……放心，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我会去派出所配合你们做好笔录。” 反正卫县长去公安机关做笔录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当久安市政府办公室科员的时候去过，当团市委青发部副部长的时候去过，当团市委副书记的时候去过，当县公安局长的时候去过，当县委副书记之后依旧去过。 现在当县长了，自然还是要去的！ 不能厚此薄彼嘛。 于成山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脚就给干成这个鬼样子？ 这位新县长那么猛的吗？ 上级领导确定不是给大义县派了一位“金牌打手”过来？ 不过也得亏卫县长这么猛，要是换一位“秀才”县长，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南招财这一伙干得头破血流了。 那他于成山这个城关派出所的值班副所长，也就当到了头。下一步不是考虑发配去哪个偏远派出所的问题，而是该考虑这身制服还能不能穿的问题。 “行了，于所，你先押着他们回去吧。” “好好审一审。” “根据我刚才的观察，这帮人敲诈勒索商户，轻车熟路的，干这种事，应该不是头一回了，很有经验。” “好好摸一摸他们的底，看看他们这些年，到底都干了多少坏事。” 卫江南很严肃地吩咐道。 “是，县长！” 于成山再次举手敬礼，押着一干人等离开了现场。 第696章 群众的哭诉 “好……” “县长好样的……” “县长是个好领导……” 现场掌声突然响起，夹杂着不少人发自内心的欢呼。 普通市民，天生就反感南招财这种流氓混子。原因无他，在面对南招财这帮人的时候，大家都没有招架之力，只能任由欺负。 现在新县长亲自出手，把这帮人给干净利落地收拾了，自然是大快人心。 卫江南双手抱拳，连连向大家致意。 掌声更加响亮。 突然，谢淮阴和他妻子相互扶持着走过来，二话不说，“噗通”就给卫江南跪了下去。 “县长，县长，你可要为我们小老百姓做主啊，县长……” 谢淮阴老大的一条汉子，说着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实在是被他们欺负得太狠了，太狠了呀……” 卫江南急忙伸手将谢淮阴扶了起来，连声说道：“谢老板，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又伸手握住谢淮阴老婆的衣袖，将她也拉起来。 “是啊，县长，真的要为我们做主啊，再这样下去，这生意没法做了……” 隔壁几个火锅店也有人走过来，将卫江南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说道。 看样子，也都是经营鱼火锅的店老板。 卫江南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大声说道：“大家不要急，慢慢来，一个个说……放心，只要你们说的是事实，我肯定为大家做主，决不食言。” “好好好，我们相信县长……” “县长，你是个好领导，我们都信得过你……” 几个店老板又连声说道。 卫江南看了一下四周，说道：“这样吧，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简单给我说一下大致的情况，我先心里有个数。然后明天你们再到县政府来找我……最好是有书面材料。如果有确凿证据的，也请你们把证据带好。” 原本这样的事情，应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谈。 不过这一次，卫江南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就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谈。 一来，树立新县长为民做主的好形象，二来也是借机形成舆论氛围。今天在场的，至少也有上百人之多，民间口口相传，也能形成舆论风潮。 所谓风评，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毫无疑问，南氏兄弟的黑恶团伙，如此嚣张，肯定是有保护伞的。卫江南孤身前来大义，手里基本上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只能借力。 舆论倒逼，就是一个很不错的手段。 吴东杰固然强势无比，又得到柳傅军书记的看重，但他也有一个软肋——他需要一个好名声！ 原本卫江南不来大义，吴东杰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整个大义，都在他的强势掌控之下，任何对他不利的消息，都很难传播出去。 但卫江南既然来了，那情况就变得很不一样啦。 卫江南和《静江日报》以及静江卫视的关系都非常之好，他完全有这个能力把不利消息散布出去，而且还是正经八百的官媒传播！ 不要说什么柳傅军在静江威望极高，秦正安这位世家子弟出身的省长，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柳傅军年龄即将到站，省里的许多干部，都必须考虑更加现实的问题。 如果是张庆文出任省长，那么他两年之后是否能顺利接任省委书记，还有些疑问。搁在秦正安身上，就不会有这种怀疑。 几乎是板上钉钉的。 否则，秦正安才不会来静江省当这个二把手。 他在部里当一把手不香吗？ 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还有关旭明的二叔以及另外两位省部级干部，是苏秦系最有上升空间的二代旗标人物。 不管是谁，将来如果有机会更进一步的话，对苏秦系都是重大利好。 这也是秦正安此番莅任静江的深层次原因。 当过部长，当过省长，又当过省委书记，履历太齐整了！ 所以，如果卫江南执意要将一些消息捅出去的话，哪怕柳傅军，都不一定能阻拦得住。 而一旦“坏”消息传播太多，对吴东杰谋求更进一步无疑是非常不利的。 “县长，刚才南招财那帮人的所作所为，你也亲眼见到了，他们，他们就是明抢啊……一开口就罚五万，我这店面别看生意好，五万那也是一两个月的纯利润，还得是过年前这段时间。要是淡季的话，也就能保本而已。” 谢淮阴忍受着胳膊上一阵阵钻心的剧痛，咬牙说道。 “以前啊，我们这里买鱼便宜，鱼火锅也便宜。自从四年前，县里发了那个文件之后，整个城关的鱼，都只能由大坪渔场独家供应，他们就开始乱涨价。一年一个价格。搞到今年，我们大义县的鱼，比市里卖得还要贵！” “县长，我们大义是湖区县啊！我们有六个渔场，捕捞的鱼，供应着全省呢……结果轮到我们自己吃鱼，竟然比别的地方更贵，这不是闹笑话吗？” “所以我们没办法了，才自己开车去杨湖买鱼，一斤鱼便宜一块二毛钱……县长，现在普通饲养的草鱼，一斤也就卖四块钱不到。大坪的鱼，每斤贵一块二，加价百分之三十啊。” “不瞒县长说，我们这些火锅店，最主要的就是过年这个把月生意最好，一年下来能不能赚钱，全靠这个月了。我现在每天要销千把斤鱼，去杨湖买鱼，一天光这里就是一千二的纯利润啊……” “南招财那伙人，完全不给我们活路。” “今天要不是县长你刚好在这里，我这个店子，就不要开了……” 说到这里，谢淮阴老大的一条汉子，也忍不住抬手擦了把眼泪，委屈得不行。 “是啊，县长，他们太欺负人了。他们今天来搞老谢的名堂，明天就会搞我们，这条街二十几家火锅店，每家被他们搞个几万，那就是上百万啊……” “我们一年辛辛苦苦下来，全都给他们打工了。” “再这样子搞下去，大家都没活路了……” 听着这些店老板的哭诉，卫江南的脸色，变得极其严峻。 第697章 大伙都装聋作哑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卫江南才和唐明亮，唐嘉一起来到城关派出所。 唐明亮是大约九点钟左右赶到火锅店的。 这中间，有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就是从“出事”到现在，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在这个过程中，卫江南没有接到任何县领导打过来的电话，连县府办主任周元礼的电话都没有接到。 县府办四位副主任，也唯独唐明亮一个人赶了过来。 自然是唐嘉给他打的电话。 但他能够过来，卫江南就认可他。 这等于也是明确表明态度了，从今往后，唐主任就跟着卫县长走啦。 如果卫江南在大义站不稳脚跟，被人赶走，唐明亮也得认！ 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卫江南可不相信，于成山能够“保守秘密”。 一县之长，在距离县政府大院不足八百米的火锅店，差点被人打了，这是何等大事？ 于成山区区一个城关派出所副所长，小肩膀能扛下这么大的事儿？ 他必定第一时间给派出所长汇报，所长也必定会立即向公安局长陈桂荣汇报，陈桂荣更是会立即向吴东杰汇报！ 吴东杰知道了这事，那就等于杨真真也知道了。 今天上午在县长办公室，唐明亮虽然没有明说，但吴东杰和杨真真的真实关系，卫江南完全可以猜得到。 至于其他县委领导，肯定也有自己获取重大消息的途径。 在大义这种地方，消息不畅通，怎么生存下去？ 也就是说，他们都知道这个情况，却都选择“不知道”。不但没人来现场，甚至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这说明什么呢？ 说明在其他县领导心里，卫江南远远不如南氏兄弟那么“恐怖”。 得罪卫江南无所谓，却万万不能得罪南爱华南爱军。 反正你这个县长就是个挂名的，比洪丽君和林安蓉城差得老远。洪丽君好歹有个市长韩大伟撑腰，本身也是石城人。林安成的家族更是大义的“望族”，有一大帮子自己人帮他办事。并且林安成在大义当了多年的常务副县长。 现在洪丽君和林安蓉城在大牢里蹲着，就问你卫江南有什么可怕的？ 来到城关派出所，情况就更加出人意料了。 居然，连所长和教导员都不曾露面，依旧只有于成山在“主持大局”。 好吧，大家都是聪明人啊，谁都不愿意冒险。 毕竟爬到城关所所长和教导员这样的位置，也挺不容易的。 “县长！” 见到卫江南，本来正坐在大办公室喝茶的于成山急忙站起身来，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给卫江南敬礼。 卫江南点点头，问道：“于所，那几个人呢？在审着的吧？” “在审在审，我都安排了人……” 于成山嘴里这么说，眼神却不敢和卫江南对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大晚上的，所里人手够吗？按照规定，审讯犯罪嫌疑人，需要两个正式民警一起进行。” 南招财那一伙，有六个。 按照这个规定，必须得有十二位正式民警参与审讯。 当然，基层派出所，不可能那么严格的照规矩办事，能有一位正式民警带一个辅警审问，就已经算是很讲究的了。 有时候直接就是辅警上阵，最后正式民警露个脸，问几句话，在讯问笔录上签个名，就算是完成了这个流程。 于成山憋了一下才答道：“报告县长，今天晚上确实没有那么多的正式民警值班，所以只能一个个的审……” 唐明亮忍不住插口说道：“于所，张所呢？还有你们杨教，怎么都不见人？” “这么大的事，他们两位都不露个面吗？” 所谓张所和杨教，不问可知，肯定就是城关所的一二把手。 这个城关派出所也太牛逼了吧？ 于成山就很尴尬，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含含糊糊地说道：“我已经电话向两位领导汇报过了……” 他们自己躲着不露面，我有什么办法？ 此时此刻，于所也是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怎么这种破事，刚好就被自己遇上了呢？ 我老于的点儿，真就这么背！ 卫江南摆了摆手，止住了唐明亮。他曾经在基层一干就是二十年，深深理解基层办事人员的难处。这位于所说好听点是个领导，在县里大人物眼里，其实和大头兵毫无区别，属于那种随时都可以撸掉的。 为难他没什么意义。 “这样吧，于所，我们还是照规矩来。既然我是当事人，也应该在所里做份笔录。还有小唐，他是见证人，同样给他做份笔录吧。” 于成山急忙说道：“这个，县长，这就没必要了吧？那个，我们会搞清楚的，到时候再向县长汇报……” 你让他给县长做笔录，他的手能控制得住不打哆嗦吗？ 卫江南正色说道：“还是照规矩来。我曾经也当过公安局长和政法委书记，我们公安人员办案，最好是依法办事。” “呃，那好吧，请县长先坐，我这就安排……” 于成山被逼无奈，只好答应。 这边正准备做笔录呢，只听得一声极其刺耳的“咯吱”声在门外响起，显然是有人直接将车子开进了派出所，还来了个急刹车。 这大半夜的，谁这么狂？ 卫江南等人都闻声走出大办公室。 只见一台高大威猛的最新款大切洛基豪华版吉普车出现在众人眼中。 “哐当”! 车门被人一脚踹开，一个光头男子，东倒西歪地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紧接着又跳下来三个凶神恶煞般的年轻男子，簇拥在光头身边。 虽然隔着老远，一股刺鼻的酒味也扑面而来。 显然这几人都喝了不少酒。 不过光头男子应该是喝得最多的，因为他走路都走不稳了。 但偏偏，他就是司机！ 唐明亮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在卫江南耳边说道：“县长，这就是南爱军……” 南爱军，南氏兄弟的老二，团伙实际的话事人。 不要问为什么是弟弟话事，问就是他老婆是花山县沙坪镇的，和吴东杰的老家是同一个镇。 第698章 送货上门 南爱军明显喝得大醉，那几个扶着他的跟班，也喝了不少，但至少还能自己走路，还能扶南爱军一把。 就这个鬼样子，南爱军刚才还自己开车，跟班也敢坐他开的车。 “张宏达，给老子滚出来！” 南爱军摇摇晃晃地来到派出所院子的正中央，一手搭在跟班的肩膀上，一手扬了起来，指着派出所二楼亮着灯的窗户，扯开脖子，狂喊乱叫。 于成山脸上立即露出尴尬之色。 唐嘉凑到卫江南耳边，低声说道：“张宏达就是城关所的所长。” 卫江南微微点头。 这个南爱军还真是嚣张得有点过分啊，在派出所，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所长滚出来。 “特么的张宏达，胆子肥了啊，连老子的人也敢抓？老子这些年养了个白眼狼？” 别看南爱军喝得大醉，说话倒还清楚，舌头也没打结。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好嘛，都不用他去调查了，南爱军自己把一切交代得清清楚楚。 “张宏达，还不滚出来？” 南爱军叫了两声，见无人搭理他，南二哥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于成山不敢再耽搁，照这样子下去，南爱军这个混账，能把他们城关派出所的这点底细都给抖搂干净。 关键他是当着卫江南的面啊！ “县长，您看……” 于成山弯着腰请示道。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于所，这是你们派出所的分内工作吧？有人喝醉了来所里闹事，你们平时是怎么处理的？” 现在还怎么处理不就行了？ 于成山顿时满嘴发苦。 我特么敢处理南爱军？ 我这副所长不想当了？甚至于，我这条命不想要了？ 但于成山也不敢让南爱军继续这么发疯，急忙探出头，大声喊道：“南总，别喊了，张所不在……卫县长在这里呢，你别乱喊……” “卫县长在这？” “好得很，我正要找他呢！” 不料于成山不提这茬还好，他一提卫江南，南爱军还来劲了，胳膊一甩，就将扶着他的两个小弟甩开，大步向楼上走。 谁知才刚走出两步，脚下站立不稳，“噗通”摔倒在地，差点就摔了个饿狗抢屎。 “军哥军哥……” 几名小弟手忙脚乱地上前，将南爱军扶了起来。 正在二楼走廊上看着这一幕的卫江南忍不住哈哈大笑。 “谁？” “谁特么敢笑老子？” “特么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南爱军勃然大怒，暴跳如雷。 “南总，别乱讲话！” 于成山急得满头大汗，急忙喊道。 “这就是卫县长！” 虽然大家都知道，在大义县，是吴东杰说了算，新来的县长，尤其还是外地调来的年轻县长，手里基本上没啥权力。 但那也是相对而言的。 其他县委领导，可以不把卫江南当回事，却不代表着他于成山也可以不把卫江南当回事。 最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如果卫江南坚持要处分他，就问哪位县领导会竭尽全力帮他于成山说话？ 底层人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人物博弈的棋子，随时都可以牺牲。 “原来你就是那个娃娃县长？” “好，好得很！” “老子找的就是你！” 南爱军再次甩开两名扶着他的小弟，摇摇晃晃地走到楼梯那里。这次他有了准备，倒也没有再次摔倒。 而且两名小弟有了刚才的经验教训，也是早有准备，时时刻刻跟在军哥身边，只要军哥一有摔倒的趋势，立马扶住。 军哥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往上爬，总算来到了二楼走廊。 “可以啊，你这个新来的娃娃县长，连我南爱军的兄弟也敢抓，你怕是没被搞过！” 南爱军站在卫江南面前，满嘴喷着酒气，气壮如牛地吼道。 卫江南理都不理他，转向于成山，淡淡说道：“于成山同志，社会闲杂人员，在你们城关派出所所内，公然威胁县长，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 “这……县长，这是寻衅滋事……” 于成山被逼到墙角上了，没奈何，只能这样定性。 “很好！” “那你们就依法办理吧……” 话还没说完，军哥已经很不耐烦了，猛地伸手朝卫江南抓来。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瞎啊……” 所以说，喝醉了真可怕。 南爱军丝毫都没意识到，自己这回得罪的到底是谁。 卫江南一点不惯毛病，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南爱军做梦都没想到，卫江南竟然敢动手打他，而且事先连一句“狠话”都不讲，直接就是老大耳刮子扇了过来。 “啪！” 毫无防备的军哥亲亲切切地挨了这个大逼兜！ 卫江南这一巴掌，丝毫都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就将南爱军硕大的光头抽得整个甩过一边，差点连后槽牙都被打飞。 粗壮的身躯一个趔趄，撞在了栏杆上。 “军哥军哥……” 三名小弟吓坏了，又一拥而上，将南爱军扶稳了。 “特么的，卧槽泥马，反了，反了……” 好不容易，被打懵逼了军哥终于回过神来，整张脸都涨红得像煮熟了的螃蟹，扯着脖子，破口大骂，暴怒如狂。 “捅死他！” “给老子捅死他！” “都特么愣着干什么？给老子捅死他……” 三名小弟愣头愣脑的拔出了刀子。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好大的胆子！” “这是县长！” “正县长，不是副的……” 这下，唐明亮和唐嘉都急眼了，急急忙忙上前拦在卫江南面前，朝着三个持刀小弟怒斥。 关键时刻，能有这样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 “好！” “好得很！”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卫江南差点被直接气笑了。 “我还真是没想到，大义县乱成了这个样子。亏得还是全省十强县，模范县。就这样子当模范？” “在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持刀威胁县长！” “简直狗胆包天！” “于成山！” “到……” 于成山打了个冷战，急忙挺胸答道。 “都给我抓起来！” “一个都不许跑掉！” “但凡跑掉一个，唯你是问！” 第699章 堂堂城关派出所，连一个够胆的都没有吗? 事情闹到这一步，于成山再不敢犹豫，当即手一挥，喝道：“都抓起来！” 自己带头向几名持刀马仔冲过去。 早先南爱军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的时候，所里值班的民警和辅警，还有住在所里宿舍不值班的人，基本上全都过来了。得有十几个。 听到于成山招呼，都纷纷向前冲。 虽然他们都比较畏惧南氏兄弟的势力，更畏惧他们的心狠手辣，可一县之长就杵在这里，并且明白无误地下了指令，再犹豫不决，那这身制服是不用穿了。 卫江南再是新来的，再是外地人，再毫无根基，那也是正牌子代县长。 今天卫江南要是在他们城关派出所出了事，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跑不掉。上边那些大人物，会毫不客气拿他们开刀。 摆在台面上的明规则，绝不会因为他们这些人而改变。 面对着蜂拥而上的警察和辅警，三名持刀小弟也有些懵逼。 他们跟着南氏兄弟，在大义县横行霸道，无人敢惹，但那是因为，以前也没警察敢抓他们啊。 现在警察突然动真格的，要不要对着干，还真是个问题呢。 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特么的，和他们干啊……” 只有军哥还在嚎叫，都快要气疯了。 自从他出狱之后，还没人敢打他！ 现在被当众一个大逼兜，差点连牙齿都打飞几颗，军哥已经疯了，完全不考虑任何后果。 突然迎面一脚飞来，正中军哥小腹。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踹的。 反正派出所这边，也有很多人看不惯他。趁着这个机会，阴他一下，不要太正常。 这一脚踹得相当到位，刚刚站直的军哥又是“嗷”地一声惨叫，捂着肚子往下出溜。 “特么的，谁敢暴力抗法，罪加一等！” 于成山也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眼见军哥都被踹倒在地，三名小弟都愣住了，谁都不敢再嚣张，只能乖乖丢掉刀子，举起了双手。 很快，三名小弟全都被铐了起来。 只有面对南爱军的时候，警察和辅警们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愿意第一个上前。 刚才混乱中踹他一脚，已经很“冒险”啦，这要是再直接上去抓人，毫无疑问，会被南爱军惦记上。 在大义，被南爱军惦记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要说辅警，就算是正式民警，也不保险。 这几年，因为和黑恶势力作斗争而被报复的公检法人员，可不止一个。 卫江南冷笑起来。 “堂堂一个派出所，连一个有胆量的人都没有吗？” “真替你们丢脸！” 这要是在罗平，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当真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一名年轻民警再也忍耐不住，越众而出，伸手就向南爱军抓去。 “特么的，老子捅死你……” 南爱军一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往腰间去拔刀。 那名年轻民警二话不说，扬起胳膊就是一个大逼兜，又甩在南爱军脸上，关键是，这次甩的还是同一边脸。 南爱军惨叫一声，半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年轻民警上前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动作，将他直接制服，双手反背，“咔嚓”一声，上了铐子。 然后挺直身子，向卫江南举手敬礼，依旧还是一言不发。 眼里却透出坚毅的神情。 卫江南终于点了点头，举手还礼，问道：“很好，你的名字，职务！” “报告卫县长，我叫郭武杰，城关派出所正式民警！” 年轻民警朗声答道。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身手不错。是警校毕业的吗？还是部队转业？” “报告，静江省警察学校刑事侦查专业，2001届毕业生！” “大专文凭！” “很好，先把这些家伙都看管起来。” “是！” 郭武杰再次举手敬礼，随即将委顿在地的南爱军拉了起来。 “你，你特么的敢打老子，你给老子记着，老子杀你全家……” 南爱军还在扯着脖子狂喊乱叫，显然酒还没醒。 “走！” 郭武杰冷哼一声，狠狠推了他一把。 无疑，这是个极其沉默寡言的性格。和他坚毅的神情，倒是十分般配。 唐明亮在一旁低声提醒于成山：“于所，赶紧的，给领导打电话吧……” 事情闹得这么大，已经不是你区区一个城关派出所的副所长能够罩得住的了，就算是城关所的所长张宏达，也处理不了。 “哎哎……” 于成山早已满头冷汗，急忙掏出手机，直接给陈桂荣打电话。 张所和杨教那边，现在是顾不得啦。 “喂……” 电话倒是一拨就通。 显然陈桂荣也在等这事的后续结果。 不露面归不露面，要说陈桂荣敢完全无视今晚发生的一切，那也是扯淡。 毕竟牵扯到了一县之长。 “报告桂荣书记，我是城关所的于成山……那个，就刚才，南爱军来我们所里闹事，还敢暴力抗法，按照卫县长的亲口指示，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 “还有他的三个小弟，也都抓了起来……” “怎么回事？卫县长去你们城关所了？” 陈桂荣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度。 “是的，桂荣书记……卫县长过来配合我们做笔录，刚好那个南爱军喝醉了，带着几个人来所里闹事，还当着卫县长的面口出狂言，还敢亮刀子……” 电话那边，陈桂荣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闹大了！ 再也没想到，这个南爱军这么没脑子。去派出所闹事也就罢了，竟敢当着卫江南的面亮刀子，这性质完全变了呀。 “蠢货！” 稍顷，陈桂荣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迸出来这么几个字。 于成山汗了一个。 “那个，卫县长没事吧？” 这要是卫江南在城关派出所受了伤，那他陈桂荣就该头大如斗了。 “呃，卫县长没事……” “行，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通知张宏达和杨俊义，让他们也马上去所里。” “记住，一定要确保卫县长的人身安全。” “出了任何问题，唯你是问！” 第700章 县长亲自做笔录 又唯我是问！ 我特么是孙猴子，包打天下吗？ 于成山无力吐槽，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能诺诺连声。 “县长，先到办公室休息一下吧，外边太冷了……” 唐明亮在一旁低声说道。 他是政府办副主任，有他在，自动充当了“大秘”的角色，族侄唐嘉很守规矩地“礼让”他在前。 已经是隆冬腊月，又在大湖旁边，晚上湖面上的冷风吹过来，还是很冷的。 “嗯，先进去吧，笔录还没做呢。这个流程不能省！” 唐明亮低声劝道：“县长，这个笔录其实……” 有那个必要非得做吗？ “必须做！” 卫江南很坚持。 唐明亮到底没在政法部门干过，不明白第一手资料的重要性。 他今天既是县长，又是当事人。 如果是在罗平县，那这个笔录确实可做可不做。罗平也没人敢挑卫书记的理啊。但在大义，卫江南还真不敢掉以轻心。 原因很简单，两次他都动手了。 第一次在火锅店一脚踹飞了黑鱼，第二次在派出所，一个大逼兜抽晕了南爱军。现在不做笔录，不留下白纸黑字的第一手资料，时间一久，可就说不清了。 假如有心人故意拿这事做文章，搞不好这锅最终能扣到卫江南头上。 孤身入险地，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既然县长坚持，于成山自然不敢再拖拖拉拉的，叫上郭武杰，一起给卫江南做笔录。 毕竟刚才卫江南还表扬过郭武杰。 做笔录之前，郭武杰很郑重地向卫江南敬了个礼，瓮声瓮气地说道：“谢谢县长！” 卫江南不由得一笑，说道：“谢我干嘛呀？我现在是当事人！” 郭武杰很认真地答道：“谢谢县长对我们基层公安工作的尊重和支持！” 原来是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看得出来，郭武杰这个敬礼和这声感谢，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从警校毕业之后，在城关派出所工作也有三四年了，见惯了大人物的傲气和南爱军这帮“关系户”的狂妄，但凡手里有些权力，就不怎么把他们这些基层民警放在眼里，对办案流程更是毫不尊重，个个都把自己凌驾于派出所之上。 卫江南身为正职县长，亲自来派出所做笔录，本身就是对基层公安人员的一种极大鼓励。 尤其刚才，卫江南一巴掌干翻南爱军，更是让郭武杰心中钦佩。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小郭，你们也不用紧张，自古以来，邪不胜正。犯罪分子再嚣张，也终究有被收拾的那一天。” “不管是谁，如果因为今天这个事报复你们，尽管来找我。无论多难，我卫江南必定会和你们站在一起！” “可以不谦虚地说，我在罗平当政法委书记的时候，就没有一个犯罪分子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这话虽然多少有些夸张，但这是一个连熊立辉都敢抓的狠人。 郭武杰神情振奋地大声答了一声“是”。 接下来就是很正式的笔录环节。 当然了，一县之长做笔录，毕竟和普通人不一样，基本上，就是卫江南说什么，于成山和郭武杰就记录什么。所以很快笔录就做完了。 于成山郭武杰也不敢让县长摁手印，就是签个名。 随后，卫江南吩咐道：“小郭，这份笔录，还有南招财等人的笔录，都复印一份交给我。” “是，县长！” 郭武杰大声答应。 陈桂荣姗姗来迟。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才终于赶到城关派出所，和他一起过来的，还是城关派出所所长张宏达与教导员杨俊义。 虽然他已经反复地洗过脸漱过口，但来到卫江南面前的时候，一股酒味还是扑面而来。 看来陈书记的夜生活也挺丰富的。 这都十二点啦，依旧在与人把酒言欢。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卫县长，让你受惊了……” 陈桂荣一进门就连声道歉。 根据萧易水这段时间调查的资料，显示这位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是个“老阴笔”，吴东杰一手提拔起来的。对谁都是笑眯眯，面上绝对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但背后朝你下手的时候，那也是绝不含糊。 前任县长林安成，其实对他也不错，细论起来，陈桂荣也算是林安成的老部下。只不过林安成给不了陈桂荣想要的一切。 吴东杰能给。 结果就是，林安成让陈桂荣调查南氏兄弟团伙，转眼之间，林安成自己就进去了。 虽然萧易水暂时还没有查清楚，陈桂荣在此事上到底起了些什么作用，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陈桂荣绝对背刺了林安成。 否则的话，林安成不会倒台倒得如此干净利落。 又比如今天晚上，卫江南揍了南招财的小弟黑鱼，陈桂荣第一时间接到了汇报，却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是不露面。 南氏兄弟马仔的马仔，值得什么？ 打了就打了，抓了就抓了呗。 先关几天，等这事过了再把人放掉就是，多大点事啊？ 世间的规则本就是这样：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但是南爱军本人大闹派出所，被卫江南下令抓起来，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毕竟南爱军不是黑鱼那种小马仔能比的。 尤其事发地点还在城关派出所。 卫江南一定要抓住这事上纲上线的话，还不太好办。 卫江南没跟他打哈哈，眉头紧蹙，有些不悦地说道：“桂荣书记，看来我们县里的治安情况不是很理想啊。我去吃个火锅，都能遇到黑社会分子为非作歹，欺压群众。” “在我没有看到的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呢？” 陈桂荣神情尴尬，连忙说道：“这个，县长，这应该是个……嗯，意外吧……或者说是个巧合……”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桂荣书记，我不认为这是意外或者巧合。当时你不在现场，你不清楚，在我已经表明身份的情况下，这帮人依旧敢持械行凶。” “要是面对普通群众，他们不得要吃人啊？” “这种情况太恶劣了，必须严肃处理！” “当然当然，严肃处理，肯定严肃处理……” 第701章 傲慢的常务副县长 陈桂荣一到派出所，卫江南把基本情况跟他说了之后，便即打道回府。 对这个案子本身，卫江南并没有太过关注。 毕竟他现在身份已经不同了，不再是政法委书记，而是县长，他更关注全局性的问题。 所以次日一早，卫江南立马在办公室约见了常务副县长杨真真，常委副县长宋志伟。 实话说，真真县长是很不乐意的。 星期天呢，你卫江南自己不休息，也不让别人好好休息，搞什么？ 但考虑到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杨真真只好强压心中怒火，慢慢悠悠地用完早餐，这才不徐不疾地来到二号楼。 等她赶到的时候，卫江南已经和常委副县长宋志伟聊了小半个钟头了。 宋志伟可不敢像杨真真那样牛逼。 他又不是女同志，更不年轻漂亮，有什么牛逼的资本？ 在大义县政府，流传着这么一个“笑话”，说宋志伟这个常委副县长是“捡来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 当初洪丽君倒台，林安成莫名其妙就被市委任命为县长，让当时的常委副县长杨真真气得半死。 但市委任命文件已经下发，杨真真也无可奈何。只能委委屈屈地接了林安成的遗缺，当常务副县长。 她遗留下来的常委副县长职务，引发了激烈的竞争。 几位自以为资历足够的副县长和乡镇党委书记，为了这个常委副县长的位置，争得不可开交，差点连狗脑子都打出来。 宋志伟没怎么争。 他自认资格不够。 不是资历不够，是资格不够。 因为他没啥大靠山，就没想过这种好事能落到自己头上。还是安安心心当自己吊车尾的副县长吧，别掺和。 谁知到最后，这个常委副县长的位置，还就落到了他头上。 原因也很简单，其他几位争得太厉害，让市领导不胜其烦，干脆一个都不给，反倒便宜了这个没掺和的普通副县长宋志伟。 不过对宋志伟而言，当上这个常委副县长，也就是个名义，实际上并没有太多的改变。 他的分管领域依旧还是那些，实权并未增加多少。 最多就是资历上了一个台阶。 将来或许有机会调整到其他县去当个常务副，或者调市属局委办当个排名靠前的副职。 因此宋志伟对自己有着十分清楚的定位，不管在常委会上还是在县政府常务会议上，他都是个闷嘴葫芦，“举手常委”。 不是自己分管领域的工作，基本上从不发言。 一定要发言的话，那也是坚决拥护书记或者县长的英明决策。 这次卫江南一召唤，宋志伟立马便赶到了县长办公室。 虽然整个大义县的官场都知道，卫江南来大义就是“接受教训”的，但那也不关宋志伟的事儿。 他既没有胆子参与“教训”卫江南，更没有胆子站到卫江南那边去。 还是以前的老办法：夫唯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也。 所以他比杨真真提前半个小时到，基本上就是和卫江南扯了半个小时的淡，关键问题，概不表态。不过卫江南倒也从他嘴里了解到一些大义县经济方面的基本情况，还有县政府前段时间的重点工作进度。 也算是小有收获。 反正卫江南刚刚到任，对各方面的情况都需要多加了解。仅仅靠萧易水那边一个消息来源，远远不够。 萧易水毕竟不是大义本地人。 “卫县长，老宋……” 县长办公室房门推开，香风涌动，打扮得花枝招展，神采飞扬的杨真真县长，微微昂着头，傲然进入。 而且她始终称呼卫江南“卫县长”，而不是按照体制内的惯例，直接称呼“县长”或者“江南县长”。 和卫江南分庭抗礼的架势，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毫不掩饰。 至于宋志伟，那当然只能是“老宋”了。 咋，你这个“捡来的”常委副县长，还指望和我杨真真平起平坐么？ 卫江南对她倒是比较客气，原因很简单，她是女同志。 卫江南要是对她作色，未免惹人闲话。 “真真县长，来了……” 卫江南站起身来，主动向她伸出手。 杨真真和他搭了一下。 “请坐！” 杨真真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下，身子往后，靠在了沙发里。 因为杨真真和宋志伟都是县委班子成员，卫江南在待客沙发区招待他们。 唐嘉忙着给杨真真奉上香茗，就准备退出去，不料却被卫江南叫住了：“小唐，你也坐，做个记录！” “啊，是，县长……” 唐嘉愣了一下，急忙答应，赶紧拿了纸笔，搬了张椅子，在潭州发一侧坐下，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杨真真眉毛微微一扬，宋志伟则是脸露诧异。 怎么，今天这是正式会议吗？ 还需要做记录！ 不过卫江南到底是正职县长，他认为有必要做记录，那就做吧。 “卫县长，到底有什么事啊？” 杨真真有些不悦地问道。 卫江南说道：“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在民主街那边火锅店吃饭，遇到一件怪事……” 将南招财一伙人的所作所为，简单做了通报。 “有这种事？这也太那个了……” 宋志伟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愤怒之意，却也不把话说死。 什么叫“太那个了”呀？ 反正你怎么理解都行。 这就是宋志伟对此事的全部反应，随即便闭上嘴巴，犹如老僧入定一般，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本来嘛，这事就和他没多大关系。 渔业这一块，是杨真真亲自分管的。 大义是湖区县，渔业和水产养殖业是三大经济支柱之一，由杨真真这位常务副县长分管，合情合理。 宋志伟既不具体分管，又不是县政府一把手二把手，完全没必要掺和进去。 这里边的水，深着呢。 “卫县长，南招财那个人我知道，他们并不是你所说的流氓黑社会分子，而是水产市场的执法人员，有证的。” “虽然按照卫县长刚才的描述，他们的工作方法确实欠妥，但也不能定义为黑社会吧？” 杨真真毫不客气地反驳起来。 第702章 大义的官员，一个比一个牛逼! 卫江南反问道：“水产市场的执法证，是谁给他们发的？管理部门都不审核的吗？我昨天在派出所了解过，这个南招财，是刑满释放人员。他们一伙，一共六个人，除了南招财，还有一个是劳改释放人员，两个是劳教释放人员。” “另外两个，虽然没有被劳改劳教，但也经常被派出所行政处罚。” “这样一伙人，劣迹斑斑，到底是谁给他们发的执法证？” “在这个方面，县里难道一点都不监管吗？” 杨真真强硬地说道：“卫县长，这是另一个问题，如果他们不适合担任执法人员，县里可以把他们的执法证收掉。但在此之前，他们的身份还是水产市场的执法人员，不能定义为黑社会流氓混混。两码事！” “一码事！” 卫江南同样丝毫不让步，当即怼了回去。 “不要说他们这个执法人员的身份存疑，只是有个不知道从什么渠道搞来的执法证，就算是有编制的正式执法人员，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黑社会流氓混子。” “这个和他们的身份无关，法律只讲事实，不讲身份！” 说着，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对唐嘉说道：“小唐，你催一下渔政管理局的袁敏，让他快点过来，给我们解释清楚，南招财这几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义的渔政管理局，是独立于农业局之外的政府直属部门，正经八百的正科级单位。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渔业在大义的经济领域，占比很重。要是搁在山区县，就不会专门成立这样一个渔政管理局。 昨晚上，派出所那边就已经给渔政管理局的局长袁敏打过电话，请他本人或者指派一位渔政局的工作人员到派出所协助调查。 结果毫无回应。 袁敏和渔政局那边，对派出所这个协查电话，理都不理。 而今天一早，唐嘉又亲自给袁敏打过电话，结果杨真真和宋志伟都到了，袁敏还是不见踪影。 也不知谁给他那么大的底气。 唐嘉急忙答应一声，又解释道：“袁局长说，他昨天在大坪湖那边搞渔政执法，就住在大坪……” 大坪湖也好，杨湖也罢，其实都是大湖的一部分。大湖实在太大，沿湖区域被划分成许多的渔场，分属不同的市县管理。 卫江南一摆手，说道：“我不管他昨晚上住在哪里，让他立即过来！” 渔政管理局是政府直属部门，县长召唤，你有再多的理由，都得第一时间赶过来。 “好的，县长，我这就给袁局长打电话……” 随即掏出手机，开始拨号。 杨真真冷冷一笑，索性整个人都往沙发里一靠，一副不想继续和你说话的样子。 宋志伟则端起杯子喝茶，心里唯有苦笑。 夹在两位强势“老大”中间，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常委副县长，也确实难做。 “你好，袁局长，我是唐嘉……对对，卫县长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到？杨县长和宋县长都在县长办公室等你！” 唐嘉虽然上任时间不长，其实挺聪明的。 他很清楚袁敏的底细，以前是杨真真的同事，两人都在市里的渔政部门上班，杨真真来大义当副县长，分管渔政，没多久，就将袁敏也调来了大义，直接担任渔政管理局的一把手。所以袁敏是不折不扣的杨真真亲信。 你说卫县长在等他，袁局长都不带搭理的。 但杨县长也在等，那情况自然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要说袁局长在大坪湖检查工作，就算他在联合国检查工作，那也得马上过来。 “哦哦，袁局长已经在路上了，最多十分钟就到？好的好的，那我向领导们汇报一下……” 等唐嘉挂断电话，正准备汇报，卫江南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至于袁敏到底是从大坪湖赶过来的，还是从自家被窝里赶过来，这都不是重点。 等待期间，卫江南也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和宋志伟聊天，了解大义的经济架构。不然的话，县政府排名前三的三位大佬，足足“冷战”十分钟，也不是个事。 当着杨真真的面，宋志伟就更加小心谨慎了，凡是涉及到杨真真的分管领域，都避开不谈，只是和卫江南“扯淡”。 当真稳如老狗。 十分钟后，二号楼的木制楼板啪啪作响，袁敏终于到了。 唐嘉不等卫江南吩咐，赶紧起身迎出门外。 “袁局，你可总算来了，领导们都等你个把小时了……” 唐嘉脸上带笑，听着像是在和袁敏开玩笑，实际上已经在明着指责他，你丫也太牛逼了吧，完全不把卫县长当回事啊。 今儿个杨真真要是不在，恐怕你袁敏非得再拖上一两个小时不可。 袁敏哼哼了一句，算是笑了一下吧。 随即，唐嘉便领着袁敏进入县长办公室。 “县长，袁敏同志来了……” “让他进来！” 卫江南的语气谈不上多么温和，带着几分冷淡。 “卫县长，真真县长，宋县长……” 袁敏一进门，打招呼就亲疏有别，而且“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卫江南打量他几眼，发现这位袁局，还真是一副好皮囊。 大约三十几岁，身高几乎要赶上卫江南了，至少有一七五以上，长相周正，脸上棱角分明，身材挺拔，和大多数正科级一把手都不相同，腰间毫无赘肉。 妥妥的帅哥一枚！ 难怪杨真真一到大义，就迫不及待地将他调过来当了渔政局长。 就不知道东杰书记每次见到这位高大威猛的下属，是个什么感受。 不过真真县长的正牌子老公都没啥感受，也轮不到东杰书记不高兴吧？ “袁敏同志，你总算来了。” 卫江南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袁敏脸上没有丝毫歉意，更没有寻常局长见到县长的紧张和“谄媚”，腰挺背直的，哈哈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啊，卫县长，我在大坪那边检查工作。现在快过年了，路上车多人多，走不快。” 难为他，还努力找了这么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 第703章 这是渔政执法吗?这是打砸抢! 卫江南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 这玩意属于口水仗，扯不清的。 越纠缠越显得卫县长器量狭窄，格局不大。 “袁局，请你过来，是有一个问题，南招财，康晓宇这些人，自称是水产市场的执法人员，他们手里还有你们渔政局执法大队发的执法证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江南随即切入正题，也不让袁敏落座，直接问道。 杨真真已经很不高兴了。 显然是卫江南对待袁敏这个不怎么客气的态度，让真真县长心里十分不愉快。 袁敏哈哈一笑，说道：“卫县长，他们的执法证，确实是我们渔政局执法大队发的。” 竟然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直截了当就承认了。 底气十足啊。 卫江南蹙眉说道：“这就奇怪了，昨天晚上在城关派出所，南招财亲口承认，他是刑满释放人员，曾经因为故意伤害，判刑四年，2001年才刚刚出狱。另外康晓宇也是刑满释放人员，罪名是盗窃，说白了，他是个偷鱼贼。因为偷鱼，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同样是不久前才出狱的。他们一共六个人，除了这两个刑满释放人员，还有两个劳教解教人员，都是些有问题的人。怎么你们渔政执法大队，招人都不审查的吗？” “这样的人，为什么就让他们成了堂而皇之的执法人员？” “卫县长，他们是大坪镇渔业管理站报上来的。因为县里02年的时候发了文件，全县的所有水产品，全部由大坪湖渔场供应。为了确保这个文件落实下去，大坪湖渔场和大坪渔业管理站，申请了一批执法人员的名额，这也是县里批了的。” “渔政局这边，不过是照章办事而已。” 好一副“与我无关”的理直气壮的样儿。 “县里批的？具体是哪个县领导批的？” 袁敏便看了杨真真一眼。 杨真真坐直了身子，哼道：“卫县长，这是县政府常务会议批的，当时林安成还是县长，他签字同意发的文件。” 好嘛，责任都在林安成头上了。 反正老林现如今还在看守所蹲着呢，要追究责任，麻烦你卫县长给政法机关反映吧。 卫江南压根不吃这一套，冷冷说道：“就算是县政府常务会议批的，就算是林安成签的字，那也不妥。” “这根本就不是谁批准的问题，而是南招财这帮人，压根就没那个资格！” “一帮两劳释放人员，居然堂而皇之地成了我们大义县渔政部门的执法人员，简直就是笑话！” “让一帮这样的混账东西当执法者，群众会怎么看待我们？” “我们大义，对政府形象，这么不在乎的吗？” “你们渔政局作为职能部门，都不审查一下？大坪那边怎么报上来，你们就怎么报给县里？那要你们这个职能局做什么？” 眼见卫江南已经声色俱厉了，袁敏却丝毫不惧，抗声说道：“卫县长，话不能这么说。就算是两劳释放人员，按国家的政策，也是要给出路的，不能一棍子打死，从新把他们推到社会的对立面上去。” “再说了，我们渔政局就那么多编制，执法大队一共只有四个行政编，五个事业编……大义是湖区县，辖区内有六个渔场，真要是靠这九个人，连一个渔场都管不过来。更不用说全县还有那么多水产市场了。所以执法大队那边，只能从权。” “谁能把工作做好，执法证就发给谁！” “至少这几年来，大坪的执法队，工作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县里发的文件，基本上都落实下去了，没怎么出过乱子。” “没出过乱子？” 卫江南笑了，笑容很冷。 “那昨天晚上，民主路那边火锅店的情况又是怎么回事？” “这帮人拿着凶器，上门打砸抢，开口就要人家交五万块钱。这是执法吗？这是明抢！” “而且，既然他们是大坪的渔政执法队，凭什么跑到城关镇来执法？” “这中间，是不是还有别的问题，你们渔政管理局，就完全视而不见，放任不管吗？” “还是说，只要大坪渔场搞到了钱，其他群众的利益，就可以完全无视？” 袁敏不吭声了。 他固然傲气非凡，说到底也只是个正科级的局长，离卫江南这位一县之长差得有点远。真要是在这里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代理县长，卫江南大发雷霆，把他训斥一顿，他也只能受着，毕竟也不能公然拍桌子走人吧？ 果真如此的话，不要说杨真真罩着他，就算是常务副市长罩着都没用。 卫江南坚持要处分他，连吴东杰都找不到阻拦的借口。 “卫县长，这话说得太重了啊……” 早已满脸不高兴的杨真真再也忍耐不得，插口进来说道，精心描过的眉毛都竖了起来。 “大义是渔业大县，水产品一贯都是我们的拳头产品之一。要维护好这么大的一个市场，渔政管理局的任务很重，就算偶有失察，也是可以理解的。” “再说了，昨天南招财他们也只找了一个火锅店执法，主要是那个谢淮阴不遵守县里的文件规定，私自去杨湖渔场买鱼。这也是明显的违规行为，渔政执法管的就是这一摊子事。” “他为了自己赚钱，完全置县里文件于不顾，县里也不能一味地偏袒他。” “他一个火锅店，也不能代表全县其他群众吧？” 卫江南望着她，说道：“杨县长认为，这仅仅是一家火锅店的事吗？昨天晚上，我就在现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最有发言权。” “南招财那帮人，纯粹就是黑社会流氓分子，他们的所作所为，就算打着渔政执法的牌子，那也不能改变性质，他们就是黑社会坏分子！” “而且，对他们有意见的，对县里那个文件有意见的，根本就不止谢淮阴一个人，一家店！” 杨真真还要反驳，卫江南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又急促地震响起来。 唐嘉急忙走过去接起电话，应答几句，随即转过身来。 “县长，门卫室报告，大院外边，来了很多人，打着横幅，是来请愿的……” 第704章 大规模群众事件的第一责任人 “走，去看看！” 卫江南径直起身，率先向门口走去。 杨真真虽然十分不情愿，此时此刻，也只能跟着往外走。 袁敏紧随其后，甚至都没想过要让一下宋志伟，就让宋县长走在了最后。在特别讲究排位的官场上，这种行为绝对可以算作是“嚣张跋扈”了。 看来，在大义，许多官场规则都变得不再适用。 大家都是按照在吴东杰那里的亲疏远近来“排位”的，谁跟东杰书记离得近，谁就更牛逼。当然，如果和熊定文书记隔得近，那也一样牛逼。 此时围在县政府门外拉横幅请愿的那帮人，正是谢淮阴他们。 不但民主路二十几家鱼火锅店的店主，老板娘，帮工全都来了，县城其他地方开鱼火锅店的老板，还有市场上一些卖鱼的摊贩，闻讯纷纷赶了过来，加入到这个请愿的队伍。 他们也都是受欺负的人。 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至少也得有两百人往上。 而且年关将近，来城关镇逛街买东西的群众也比往日多得多，不少人都围过来看热闹，远远看去，得有五六百人的规模。 如果五六百人排成整整齐齐的方队，或许还不显得人太多。 但这么乱七八糟地一站，再加上车来车往，喇叭响个不停，县委大院前，顿时显得热闹非凡，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泼天的大事件。 谢淮阴他们打了不少横幅。 当先第一条，就是“要公平，要吃饭，坚决要求废除不合理文件！” 后边什么“黑社会分子打砸抢，无恶不作，人民群众怨声载道”“废除不合理文件，还人民群众一个公道”之类，粗粗一眼扫过去，至少得有十来条横幅。 谢淮阴等领头的人，手里都拿着电喇叭，在那里大声呼喊口号。 卫江南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 不得不说，谢淮阴这家伙，还真有几分天赋。 卫江南昨天晚上只是吩咐他，让他们今天来县政府递交材料，可没让他们搞这一出。 这种话，身为县长，绝对不能说出口，哪怕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只要他亲口说出来，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谁知谢淮阴是个会来事的，连夜就组织起来这么大的行动。 果然他那个火锅店生意最好，也是有原因的。 这脑瓜子，就是比普通店老板要灵活得多。 对于现在的卫江南来说，他确实需要搞出些动静来，而且动静越大越好。否则的话，他背后那些力量，就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插手进来。 而吴波熊定文那帮人，却刚好相反，就是要悄无声息地“干”他，在日常工作中给他下套，让他一不小心就犯错误，然后名正言顺地处分他，让他的仕途之路变得艰难无比。假如错误犯得足够大，甚至可以直接撸掉他的县长，正处级都可以降降级！ 果真如此的话，那卫江南的官路就到此为止了，以后再也难以爬起来。 哪怕他再是老苏家的女婿都不行。 政治世家，都是要“算细账”的，同样的资源，堆在别人身上，能出一个省部级，堆在卫江南身上，充其量到厅局级，那该怎么选，大人物心里能没点数吗？ 本来吧，卫江南也没打算一到大义就“搞事”，怎么也得先熟悉一下基本情况嘛。然后再寻找一个合适的口子切入破局。 谁知吴东杰这帮人比他还要“性急”，他刚到，人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下套，直接毁他的根基，那没说的，江南县长接着就是了。 你们要战，那就战！ 见了这般架势，杨真真脸色微变，刻意落后了卫江南几个身位，走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 不问可知，真真县长这个电话，肯定是打给东杰书记的。 大规模的群众性事件，第一责任人，是县委书记，不是县长。 卫江南到任三天，群众围堵县委大院的事情，就出了两回，倘若处理不妥当，被人汇报上去，吴东杰在领导眼里的形象，就要大打折扣了。 杨真真可是眼巴巴地指望着，吴东杰早点当上石城市长呢。 正可谓水涨船高嘛。 “怎么回事？又闹事了？” 电话那边，东杰书记很生气，声调高了好几度。 这回的事，他还真就不清楚，也没人事先给他汇报。 “书记，我估计啊，是这个姓卫的自己安排的。他昨晚上在火锅店当街打人，打了南招财的一个队员，今天上午，那些火锅店的老板就跑到县委大院门前来拉横幅闹事。” “这明显就是有人授意他们这么干的。” “姓卫的就是想拿我杨真真开刀！” 说到这里，真真县长几乎是咬牙切齿了。 南氏兄弟为什么能在大义横行霸道？ 谁都知道，他们控制了大坪渔场，而大坪渔场，是县里指定的全县水产品唯一供应商，这个文件，就是在杨真真的坚持之下才通过的。 要说南爱华南爱军哥俩和杨真真私底下没什么往来，鬼都不信。 卫江南盯住南氏兄弟，大坪渔场和县里那个文件不放，不就是要拿她杨真真开刀吗？ 如果卫江南一来就能够把杨真真干趴下，新县长的威望立马就能树立起来，到时候，恐怕吴东杰都压不住他。 杨真真和吴东杰关系密切，在大义又不是什么秘密，好多干部猜都能猜得到。 干趴下杨真真，等于直接打吴东杰的脸。 “南爱华南爱军那两个蠢货，到底怎么办事的？你有没有给他们打招呼，让他们这段时间收敛一点？” 吴东杰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他不但气卫江南，也气杨真真。 这个女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得意便有点忘形。 “打了招呼呀，主要是昨晚上太巧合了，鬼知道姓卫的会跑到火锅店去吃饭……南招财他们，也不认识他啊……” 杨真真就很委屈地说道。 “行了，你跟着卫江南，切实控制事态，绝对不允许把事情闹大。” “我马上就过去！” “一天天的，那么不省心呢？” 第705章 群情激奋 卫江南知道杨真真在给吴东杰打电话，可没打算等她，自顾自走到了县委大院门口。 “是卫县长……” “卫县长来了……” 谢淮阴等人认识卫江南，立即就有人呼喊起来，不少人都神情振奋。 喊口号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他，露出渴盼的神情。 这些普通群众，说实话感情是很朴素的，卫江南身为县长，主动向他们释放了善意，他们就愿意把卫江南当“自己人”。 “父老乡亲们——” 卫江南来到人群之前，距离站在最前边的谢淮阴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扯开嗓子，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哗……” 谢淮阴立即将电喇叭交到身边的老婆手里，带头鼓起掌来，掌声随之响成一片。 卫江南也跟着拍了几下巴掌，随即举起双手，轻轻往下一压。 掌声逐渐止歇。 卫江南朝谢淮阴的老婆伸出手，低声说道：“嫂子，电喇叭借我用一下。” 谢淮阴老婆急忙将电喇叭双手递给他。 “父老乡亲们，我是卫江南，是新来的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惊叹声和“嘶嘶”的吸气声。 实在卫江南太年轻了，就是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和他们心目中成熟稳重的中老年领导干部形象差距太大。 “大家在快要过年的时候，还跑到县政府来请愿，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这是我们县里的工作没做好。在此，我代表大义县委县政府，给大家道歉了，对不起大家！” 说着，卫江南给大伙儿深深鞠了一躬。 人群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等掌声渐渐停下，人群中有人喊道：“卫县长，你刚来两天，这个事不怪你！” “对对对，不怪你，你是为民做主的好领导！” 卫江南大声说道：“感谢大家对我的理解和宽容。虽然如此，总之还是县里的工作没做好，没做到位，才让大家受这个委屈。身为代理县长，我卫江南有这个义务和责任，帮助大家解决困难！” “卫县长，我们也没别的要求，就希望，县里前几年发的那个文件，能够作废……那个文件实在太霸道了，我们大义是湖区县，群众吃个鱼，比外地还贵，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谢淮阴身边的一个火锅店老板举起电喇叭，大声说道。 “对，那个文件太霸道了！” “这其实就是南家兄弟和县里的某些人勾结起来，一起吃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的血！” “对对对，说得对，一斤鱼，他们多卖一块多钱，全县一年最少也得卖一两千万斤鱼吧，那就是一两千万，这么多钱，都归他们私人赚了，吃亏的是我们全县老百姓……” 卫江南轻轻点头。 这个老板说得对，大义是湖区县，水产品销售量远远超过山区县，全县上百万常住人口，一年水产品的销售量，确实远远超过了一千万斤。 就算其中只有一半出自大坪渔场，每斤鱼贵一块多钱，那就是近千万的纯利润。 世纪之初，这实实在在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更何况，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而且，这是年年都能多出来的纯利。 只要县里这个文件多实施一天，南氏兄弟就多赚一天的不义之财。 “乡亲们，你们说得有道理，这个文件确实有不合理的地方。” 一念及此，卫江南朗声说道。 已经来到卫江南身边不远处的杨真真脸色微变，恶狠狠地瞪了卫江南一眼。 这个混账东西，他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县里的文件不合理！ 那可是县政府常务会议形成的决议，哪怕你现在是代理县长，那也不能这么说。咋的，你还真想把这个文件废掉啊？ 告诉你姓卫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你这把人得罪到骨头里了，等着吧，有你好受的。 自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真真也不敢把这番话说出口来。万一被这些愤怒的群众打一顿，算是白挨了。 关键她是女的，一旦乱起来，也许还不仅仅是挨几下打那么简单。 “那，卫县长，以后其他渔场的鱼也可以进市场吗？” 一名火锅店老板充满希望地问道。 “放心，我会马上开会研究这个问题，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发一个新的文件。” 卫江南的回答，还是比较谨慎的，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显然，卫江南这个答复，不能让大伙儿完全满意，一个老板马上又说道：“卫县长，那到底需要多久啊？这马上就要过年了……” 卫江南说道：“明天，明天县里就开会研究，最迟后天，一定会发新文件。” 杨真真暗暗撇嘴。 瞧你这大话说得，可别闪了舌头。 你真以为你是代理县长，在开县长办公会或者县政府常务会的时候，你说出来的话，大家就一定会赞成吗？ 卫县长，太高估自己了啊！ 这时候，又有一个老板说道：“卫县长，文件不文件的，我们先不说，我就问你一句，我们自己开车去杨湖买鱼，不违法吧？” “不违法！” 这次卫江南的回答非常肯定。 今天一早，唐嘉就给他找来了几年前县里发的那个文件，只规定了全县水产市场的水产品都由大坪渔场供应，却没有规定居民个人不可以去其他地方买鱼。 实际上，任何文件都不可能如此规定的。 这是明明白白的违法。 “有你卫县长这句话就好……可是卫县长，要是我们去杨湖买了鱼，他们那些什么执法队的人又上门来搞罚款，怎么办？” “给我打电话！”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昨天晚上在谢老板那里闹事的几个人，已经都被派出所抓起来了，现在还关着呢。以后你们再遇到这种情况，任何人以这样的理由找你们要钱，你们都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县里一定会依法处理的。” “大义县，决不允许这种情况继续发生！” “好，卫县长好样的，有你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第706章 杠起来了 “卫县长，你对情况一无所知，凭什么随便表态？” 好不容易，等围在门口的群众终于散去，杨真真再也忍不住，当场发飙。 都不等回县长办公室，直接在二号楼的门口就冲着卫江南大声质问，满脸涨得通红，显得十分激动气愤。 卫江南手里拿着一大堆资料。 都是刚才谢淮阴等人交给他的举报材料和情况说明。 他一个人根本拿不下那么多，大部分都由唐嘉和闻讯赶来的政府办副主任唐明亮拿着。卫江南手里只有最主要的几份材料。 卫江南拍了拍手里的举报材料，淡淡说道：“杨县长，我需要了解过去是什么情况吗？不管当年你们是因为什么作出这样的决定，现在，情况已经变了。” “今天来的这些群众，他们亲手交给我的举报材料，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我们当县领导的，难道不应该从实际情况出发来解决问题吗？” “哼，今天来的，全都是火锅店的老板，他们不是普通群众，他们是利益相关方。你不能只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 “不管他们是不是利益相关方，我只问杨县长一句，大坪卖的鱼，是不是比杨湖卖的鱼贵一块二毛钱一斤？” “大坪渔场，杨湖渔场，都是大义县管辖的渔场，为什么大坪的鱼可以在县里销售，杨湖的鱼就不行？为什么大义人身为湖区县的群众，还要吃高价鱼？” “这是什么理由，杨县长能给我解释清楚吗？” 杨真真脑袋一扬，冷笑着说道：“我也不跟你在这里耍嘴皮子起高腔，我就是提醒你，当年那个文件，是县政府常务会议做出来的决定，是集体表决的结果。现在你要把这个文件作废，那也同样要上常务会议讨论。过半的同志赞成才能废除，否则，这个文件始终都是生效的。” “你身为代理县长，没有经过调查，也没有开会研究，听取其他同志的意见，没有形成任何正式决议，就随便给群众表态，这是典型的以权代法。” “大义县政府，实行的是民主集中制。不是谁可以一个人说了算的。” 面对着这个咄咄逼人的女人，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杨县长说得很有道理，我完全赞成。但我也提醒杨县长一句，你什么时候听到我给群众表态，要废除县里当年发的那个文件了？我说的是我们要开会研究，尽快给大家一个结果。” “你……那你为什么公开同意他们自己去杨湖买鱼？” 卫江南脸上的笑容开始变冷：“杨县长，你不会连那个文件的内容都忘了吧？那个文件只是规定，全县所有水产市场的渔产品，全部由大坪渔场供应。可没有规定，群众自己不可以去其他地方买鱼。” “只要他们是守法公民，只要他们在法律的许可范围之内，无论他们去哪里买任何东西，都是允许的，任何人，任何文件都无权剥夺他们这个权力！” “这是每个人的自由！” “杨县长刚才说我卫江南以权代法，这个评语我可不敢当，现在原话奉还！” “我倒要看看，在大义县，到底是谁在以权代法，到底是谁，在以权谋私！” “你……” 杨真真气得浑身发抖，瞪着卫江南，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 “啊？” “两位县长，公然在办公楼外争吵，像什么话？” 就在这个时候，东杰书记终于到了，隔得老远，就板着脸呵斥起来，上级领导的架子拿捏得十足。 杨真真立马就垂下头，眼泪一滴滴地滑落下来，梨花带雨一般，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卫江南泰然自若，对吴东杰的呵斥，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直截了当地说道：“东杰书记，你来得正好，我现在正式提议，马上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研究刚才群众反映的问题。” 吴东杰就闷了一下。 他刚才看到卫江南和杨真真当众“争吵”，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大好机会，正好立威，当众将卫江南和杨真真教训一顿，让大家都看看，再牛逼的县长，在他东杰书记面前，都只能乖乖挨训！ 至于杨真真，无所谓啦，被东杰书记喷得还少吗？ 不料卫江南压根就不接这个茬，直接要求开会解决问题，格局一下子就上来了。 吴东杰要是继续借题发挥，反倒落了下乘，显得自己刻意针对卫江南了。 这家伙看着年纪轻轻，怎么如此老辣？ 而且这心性不是一般的坚韧，几乎有唾面自干的本事。 既然卫江南谈到了工作，吴东杰就不能再板着脸了，不过还是很不悦地说道：“卫县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嘛？怎么动不动的，这些人就跑来围攻县政府？” 要说东杰书记到底比杨真真高明多了。 杨真真就是硬刚，毫无策略可言，轻轻松松就被卫江南怼到墙上下不来。 主要还是吴东杰太“宠”她，才把她宠成现在这个无脑的样子。搁在以前，杨真真还没傍上吴东杰的时候，人家那手段也是杠杠的。否则也不能刚满三十岁就当上大义的副县长。 吴东杰这话，听着很正常，仔细一想，全是坑。 首先，那些人围攻的是县政府，不是县委！ 所以，东杰书记先把自己“摘”出去了。 然后，就是你卫县长来了三天，县政府被围攻两次，你是什么衰神转世？ 卫江南淡淡说道：“东杰书记，昨晚上发生在民主路火锅店和城关派出所的情况，桂荣同志还没有向你汇报吗？” 连这样的大事，陈桂荣居然都对你“隐瞒”，你这位市委常委兼县委书记的权威，真的很成问题啊。 吴东杰再次被堵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说陈桂荣没向他汇报吧，那他的权威就没了，说向他汇报了吧，他现在可就不能再装不知道啦。 一直小心站在旁边低着头的宋志伟，好悬没忍住笑出声来。 突然觉得很有意思。 这个卫江南，居然如此少年老成，老奸巨猾，照这个样子来看，未必就真不是吴东杰的对手呢。 第707章 老东西打的好如意算盘 因为县委专职副书记今天刚好不在城关镇，去市里了。 对卫江南这个马上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的提议，吴东杰决定明天上午召开。 代理县长正式要求召开书记办公会研究重要事项，于情于理，县委书记都不能拒绝。只不过，哪怕专职副书记此时此刻就在县里，吴东杰也不会马上开会。 他得给各方面都预留一点时间。 体制内的惯例就是这样：重要问题，先单独沟通，有了基本一致的共识才上会研究。当然，如果私下沟通达不成共识，而事情又很重要，必须马上研究出结果，那么就只能直接上会了。 然后在书记办公会议上，利用一把手的优势地位，争取多数同志的支持，强行通过决议。 对此，卫江南倒也没有再提出什么异议。 他也得休息一下，陪陪苏若曦。 过两天，小姑娘就回北都了呀。虽然他忙于工作，苏若曦完全理解并且支持，可哪个正在热恋中的姑娘愿意“独守空房”？ 离开县委大院前，唐明亮疾步跟上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对卫江南说道：“县长，要注意南爱华，那个人是个老阴笔，和他弟弟南爱军不一样，而且更加的心狠手辣……” 自从昨天晚上陪着卫江南去过城关派出所，尤其是亲自经历了卫江南喝令抓捕南爱军的那一幕之后，唐明亮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从今往后，他的前途理想，荣辱富贵，全都和卫江南绑在了一起。 卫江南能在大义站稳脚跟，正儿八经地当稳这个县长，那大义县官场，就有他唐明亮一席之地，甚至于将来挤掉周元礼，当上政府办的主任都不是没有可能。 卫江南可千万不能出事儿…… “嗯，放心吧，我会注意他的。” 卫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说道，语气很温和。 这边卫县长自回宾馆陪未婚妻聊天说话腻歪不提，那边厢，在东杰书记办公室，杨县长真真女士，气得眼泪双流，歪着身子坐在沙发里，不住拿纸巾抹眼睛抿鼻子，反正就是一副恋爱中小女生傲娇的模样。 以往她不管遇到多大的难题，只要在合适的男人面前摆出这副委屈的样子，效果那都是立竿见影，基本上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这一次，杨真真有些失算了。 对她这副姿态，吴东杰理都不理，只是蹙着眉头，在办公室来回踱步，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不是吧，有那么为难吗？他算老几啊……” 等吴东杰在办公室转了好多个圈子，杨真真都没等到一句安慰的话，忍不住发了小脾气，踢踏着脚，不依地哼道。 吴东杰停住脚步，看了她一眼，眼神居然有些冷，而且还有三分“嫌弃”之意。 “他确实不算老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手底下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对啊，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反正今天星期天，整个一号楼都静悄悄的，周边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吴东杰的联络员还守在外边，严防闲杂人等靠近，所以杨真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想到什么都是脱口而出，对吴东杰也没有在外人面前装出来的那份敬重和畏惧。 就说有啥是老娘没见过的？ “你现在真的比不上以前了，那个时候，你多机警啊，抬头知尾的，现在怎么那么迟钝？” 吴东杰有些烦躁地说道，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直接写在脸上。 “他初来乍到是初来乍到，问题他也没有弱点啊！” 正准备反唇相讥的杨真真顿时就愣住了，张开嘴，说不出话来。 吴东杰望着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以前那个思路，要改一改才行了。不要老想着趁人家立足未稳就去搞他的名堂。” “他刚来，还没正式开展工作，不管是谁，想要搞他，都只能耍小动作。可耍小动作的话，天生就处于劣势，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坑进去。” 东杰书记耐下性子，开始教育杨真真。 人家都还没正式开展工作，你怎么在工作上挑他的岔子呢？ “所以现阶段，大家都要忍耐，尽可能不去招惹他。只有等他开始正式决策大事的时候，才好挑他的错，懂了吗？” “只要他拍板决定的重要工作出了大问题，处理他才能名正言顺。” “哼，我就是不服气嘛……” 杨真真无话可说，只好再次使出撒娇的老手段。 “你没看到他刚才在大门口那个牛逼轰轰的样子，好像他真能当家做主似的。他还真把自己当成县长了啊……” “他本来就是县长！” 吴东杰打断了她，语气有些恼火。 这个女人，怎么就听不进话呢？ 就知道撒娇！ 撒娇有用的话，还要脑子干什么？ “还是那句话，你不要老想着抢他的权力。你抢到的权力越多，将来万一出事，你的责任就越重。你愿意陪着他同归于尽吗？” “这不有你吗？” 杨真真依旧在用老招数。 “我也不是万能的。” 吴东杰恨恨地说道。 “老熊那个老东西，心里打的什么算盘，你未必看不出来？” “他就是想要让我和卫江南斗个两败俱伤。” “这段时间，他自己，还有陈远红，没少往省里跑。老东西是个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 杨真真愣住了。 陈远红就是现任的石城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老熊一手提拔起来的第一亲信。老熊说话间就要调省里去“养老”的了，自然希望能在自己离开之后，将陈远红送到石城市长的位置上去。 论亲近，吴东杰拍马都比不上陈远红。 吴东杰最大的优势，就是他在柳傅军那里的印象非常好，柳傅军对他的看重，丝毫不下于熊定文，远远不是陈远红能够比得上的。 要没这个底气，东杰书记趁早别争了。 “那，那怎么办？” 杨真真是真的急了。 吴东杰要是上不去，她杨真真也会跟着抓瞎呀。 “哼，老东西打的好如意算盘！” “咱们也得想个办法，让老东西自己跟卫江南去对线，我才不给他当炮灰！” “对对对……” 第708章 文质彬彬的流氓团伙头目 “小卫哥哥，我明天就回北都了……” 大义宾馆豪华套间，苏若曦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卫江南的怀里，低声说道。 卫江南轻轻揽着她的腰，手倒是很老实。 到目前为止，他和苏若曦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也有一年多了，对外公然宣称苏若曦是他的未婚妻，私下里，卫江南还是很注意的。 苏若曦是那种极纯的女孩子，李妙然在闲聊的时候，也话里话外的提醒过他，男女朋友关系和夫妻关系，是有区别的。 那意思，卫江南自然非常明白，不到结婚的那一天，你最好是别太“深入”。 卫江南也没有那个婚前一定要和苏若曦同居的意思。 他在苏若曦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非常高大正直，几乎就是完美无缺。 甚至连他那个高中文凭，苏若曦都一点不嫌弃，还时不时的跟他说，爷爷当年，连私塾都没上过，后来还是在部队的扫盲班学到的文化。 不也成了威名显赫的开国元勋，一代将星？ 当然，老爷子上进心极强，纵算戎马倥偬，也坚持自学不辍，等到成长为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时，文化程度已经很说得过去了。 这也令得他在建国之后，得到了领导的进一步重用。 正是由于这些原因，所以卫江南和苏若曦待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比较克制，最多就是亲一亲抱一抱，没有敢做太过分的事情。 到现在为止，他都不曾掀过苏若曦的衣服。 “那么着急吗？” 卫江南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嗯……你刚来大义，工作那么忙，我一直留在这里，只会让你心挂两头，不能专心致志地干好你的本职工作。” 看得出来，苏若曦真是这么想的，一点都没有抱怨卫江南不多抽时间陪伴他的意思。 而且作为学霸，她确实十分珍惜时间。 每天无所事事地在宾馆和赵玉聊天说话，对她来说，心里的负罪感也挺重，总觉得自己耽搁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再说，马上要过年了呀……” “那，再多待两天吧，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 “好……” 苏若曦嫣然一笑，乖巧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卫江南的电话响了起来。 “县长，南爱华来了……” 电话是唐嘉打过来的，一开口就向卫江南汇报了一个重要消息。 “他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人来的？” 卫江南问道。 “一个人来的，现在就在宾馆大堂，想要见你。” 卫江南笑了一下，说道：“这个南爱华，倒还讲规矩啊。” 唐嘉压低声音说道：“南爱华比南爱军阴险得多。表面看，他们那一伙是南爱军做主，主要因为南爱军很凶残，而且他的老婆是花山沙坪的……但真正做主的，其实是南爱华。” “嗯。他说了找我什么事吗？” “就说想要拜会你，有些误会，想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可以。小唐你和宾馆联系一下，安排一间会客室，我见见他。” 卫江南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下来。 既然来了大义当这个县长，各路牛鬼蛇神，都是要打交道的。 很快，卫江南就在宾馆临时安排的会客室见到了南爱华。 卫江南先到，南爱华后到，在唐嘉的引领之下进入会客室。 南爱华大约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和他兄弟南爱军的长相截然不同。南爱军粗壮结实，一颗大光头铮明瓦亮，满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南爱华身形瘦高，西装革履，满头黑发浓密，梳得一丝不苟的，甚至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不知道的，搞不好会误以为他是哪个学校的老师。 “您好，卫县长！” 南爱华进门就给卫江南鞠躬，并且是那种九十度的深鞠躬，说的也是普通话，并且使用了敬语。 丝毫都看不出黑社会团伙头目的凶戾之气。 “您好，南总！” 卫江南站起身来，同样客客气气地回应他。 南爱华南爱军兄弟，在大坪搞了个渔业公司，南爱华正儿八经是渔业公司的老总。还一连几年被评为全县乃至市里的优秀民营企业家。 这位南爱华头上还有着不少官方头衔。 比如石城市人大代表，市县两级工商联兼职副主席，市县两级民营企业家协会副主席之类，不一而足。 他这个形象，倒是能配得上那些头衔。 倘若换上南爱军那个光头莽汉，味道就完全不对了。 见卫江南主动伸出了手，南爱华疾走几步，再次深鞠躬，双手握住了卫江南的右手，连连摇晃，嘴里说了一大堆的奉承话。 什么“年少有为”“自古英雄出少年”云云。 卫江南微笑说道：“南总不必客气，请坐。” 南爱华这才挨着半边屁股坐了，在在都是体制内下级见上级的做派，甚至比不少真正体制内的干部做得还要到位。 “南总，刚从大坪过来吗？” 卫江南摆出了聊天的架势，笑容可掬的。 南爱华急忙欠了欠身子，答道：“卫县长，我刚从省里回来……去省里见了几位老朋友，都是些领导，比如……卫县长应该和这几位领导都很熟吧？” 从南爱华嘴里说了几个名字和职务，倒确实都是省里实权部门的领导之一。 其中甚至还有省厅的一位副厅长。 卫江南心里暗笑。 这个南爱华，表面上完全已经融入体制内，实际上，还是黑老大的思维，别看他表现得极其谦恭有礼，却一见面就摆出自己的强大关系网，以势压人的意思极其明显。 到底不是真正体制内出身的，火候还差得远。 且不说你南爱华说的这些领导是否真和你有关系，就算是真的，你也不应该在初次见面的卫江南面前提起。 你和卫江南什么关系？ 就昨天晚上，卫江南还让人抓了你弟弟。 你迫不及待地将这些省里部门的领导摆出来，是生怕别人抓不到你的岔子吗？ 你要是真了解卫江南的背景，你就应该明白，这几位省直部门的副职领导，压根就不可能吓得住你面前的这位年轻县长。 第709章 你还是早点去投案自首吧! “南总，我以前一直在久安工作，和省里直属部门的领导同志，不是很熟悉……我们还是就事论事吧。” “南总今天过来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卫江南也不耐烦跟他在这磨嘴皮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南爱华再次欠身，恭谨地说道：“我是专程来给卫县长道歉的……我弟弟，他就是个马大哈，没怎么上过学，没文化，脾气又急躁，得罪了卫县长，我在这里，代他给卫县长赔个不是，请卫县长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说着，站起身来，给卫江南深深鞠了个躬，礼数周到无比。 卫江南就知道，外间传言，说南爱军是南氏团伙的话事人，肯定有误。南爱军脾气暴躁，是个莽夫，在台前打打杀杀，普通人就以为他最威风。 真正躲在幕后操控的这个南爱华，才是团伙的主心骨。 上来先给县长服软，再寻找“共同话题”，看看有没有机会发展成“合伙人”，这才符合卫江南对“上档次”的黑社会流氓团伙老大的认知。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南总，话不能这么说，南爱军他不是得罪了谁的问题。他是涉嫌违法犯罪了。” “真要只是言语上得罪了我卫江南，那有什么关系？” “我们党员干部，都是人民公仆，是为人民服务的。不存在得罪不得罪的事。但南爱军的所作所为，已经涉嫌违法犯罪，城关派出所依法处理，这不是我应该去干涉的。” 南爱华心里冷笑。 装，你继续装！ 南爱华得到的消息，是卫江南在火锅店，在派出所，都亲自动手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伢子。 这会儿，居然在他南爱华面前装“老油条”。 小兄弟，就你这个段位，那还差得远呢！ “卫县长，南爱军他就是混蛋，喝多了酒，就犯糊涂。他也不是故意要冲撞你卫县长，主要还是喝醉了，脑子不清醒……我在这里，再次给你赔礼道歉。过几天，我再叫他自己过来给县长赔罪……” 南爱华继续伏低做小，言辞客气恭敬。 “到时候，我摆几桌，请县里其他主要领导过来作陪，让他当着大伙的面，给卫县长老老实实的赔礼道歉。” 卫县长，现在除了你，县里其他主要领导，可都是要给我南爱华面子的。 “卫县长虽然不是我们石城本地人，但既然来了大义，那就是自己人嘛……我早就跟东杰书记还有桂荣书记，真真县长他们都聊过，这么多年来，我们大义都是本地人当县长，思路方面，可能有些闭塞了。是该换一个外地有本事的县长过来搞一搞了……” 这话说得牛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石城市委书记市长呢！ “卫县长，你也知道，我们石城这个地方，还是有点排外的，这么多年，大家都习惯了……你刚来，可能还没什么感觉。等以后时间长了，你就能察觉得到。” “我南爱华虽然只是个生意人，但也认识不少县里市里的领导，不谦虚地说，承蒙领导们看得起，我在领导们面前说话，多多少少还有那么点分量。卫县长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为你牵线搭桥，把这些领导都介绍给卫县长，大家交个朋友，一起进步！” “卫县长放心，我南爱华是个懂事的人，尽管我们以前没打过交道，但既然你卫县长来了大义，那其他领导该有的，卫县长也绝对少不了！” 说着，南爱华便站起身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卡片，轻轻放到卫江南面前。 “卫县长，这是我们南氏公司的会员金卡，这张卡里没有钱，但只要在南氏公司的企业，都可以凭卡消费，不管消费多少，都是直接签单。” “我知道卫县长志向远大，肯定不在乎这些物质享受，就是表示一下我的心意罢了！” 卫江南拿起那张卡片，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笑着问道：“南总，这样的卡片，你一共送出去多少张？” 看编号，南爱华送给他的这张会员金卡，是1688号。 南爱华微微一笑，略带三分矜持地说道：“也不是很多，三五十张吧。卫县长如果哪天想要解解乏，休闲一下，我们南氏公司，竭诚欢迎。” 三五十张！ 卫江南觉得，南爱华这话，应该没多少夸张的成分。 光是大义县，至少也得送出去十几二十张，再加上市里，三十张只多不少。 照这样理解，几乎整个大义县主要的领导，去南氏公司的娱乐场所吃喝玩乐，都可以不用花钱。 南爱华送这么一张卡片给他，既是拉拢，也是示威。 小卫同志你最好是识相一点，老老实实的融入我们这个“团体”，你好我好大家好。 要不然，我南爱华让你在大义寸步难行。 “这么说，南总旗下的企业还不少呢，我还以为，只有一个渔业公司。” “哈哈哈，都是小本经营……洗脚城，卡拉ok，酒店饭店棋牌室什么的，都弄着好玩……卫县长你问问小唐主任，他应该比较熟悉。” 唐嘉便在一旁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南爱华这番话。 卫江南把玩着那张卡片，又问道：“南总，我很好奇，这样的会员金卡，每年可以在你旗下的这些企业，免费签单多少？” 南爱华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说道：“会员金卡也是分等级的，最普通的卡，每年是两万的消费额度。卫县长是一县之长，你这张金卡，当然是最高等级的，每年有十万的免费额度！” “当然，卫县长如果需要，跟我说一声就可以，随时可以提高额度。” “我南爱华没别的本事，就是爱交个朋友。” “卫县长愿意来我的小店光顾，那就是看得起我南爱华。不管消费多少，都是一句话。” 卫江南哈哈一笑，将那张卡片放回桌面上，推到南爱华面前。 “南总，不得不说，你比你那个混账弟弟要强多了。但我也得告诉你，有些事情，不是你这个层次能理解的。” “你如果真想自救，那我劝你一句，你还是早点去投案自首吧，争取宽大处理！” 第710章 自古邪不胜正 南爱华的脸色猛地一沉，眼里闪耀着危险的光芒，死死盯住了卫江南，冷冷说道：“卫县长这是不给面子了？” 卫江南笑起来，以一种很随意的语气说道：“南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自信的？你一个黑社会流氓团伙的头子，跟我这个一县之长谈面子？” 你有那个资格吗？ 这种极度蔑视不屑的神态和语气，瞬间就将南爱华激怒了，顿时便撕下伪装，冷笑不止。 “姓卫的，别太嚣张！” “我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县长。像你这种外地佬，我要是不给你面子，你算个什么东西？” “别以为上边发了个文件，你就真是大义县的二把手了，告诉你，差得远呢！” “我们大义人不认你，上边发一百个文件都是废纸一张。”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在大义，你敢这么嚣张，信不信你说出来的每句话，做出来的每个决定，都跟放屁一样，根本就没人理睬你！” 卫江南淡淡看他一眼，站起身来，直接向门外走去，再也不和他多说一句话。 一县之长和黑社会流氓团伙头目之间，有什么好沟通的？ 只有坚决斗争！ 望着卫江南挺拔如山的背影，南爱华冷笑连连。 “卫县长，大义的冬天很冷，出门的时候，穿厚一点，免得着凉！” 在会客室的房门闭合的瞬间，南爱华冷笑着说了一句。 “太嚣张了！” 离开会议室后，唐嘉再也忍耐不住，恨恨地说道。 卫江南边走边问道：“南氏团伙在县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你以前都不知道吗？” 唐嘉微微一愣，随即说道：“以前只是听说过，很多人被他们欺负。但我是真没想到，他在县长面前，也敢这么嚣张……” 卫江南轻轻点头。 他能理解。 唐嘉到底是县政府的工作人员，平日里为人老实低调，只要他不主动去招惹南氏兄弟，南爱华南爱军他们自然也不会刻意针对他。 所以唐嘉对南氏兄弟的劣迹，主要就是听说，没有亲身经历过。 “县长……” 唐嘉叫了一声，欲言又止。 卫江南停住脚步，温和地看着他。 “这帮人没有底线的，要说他们敢公开搞县长的名堂，我估计还是会有些顾忌。但私底下就很难说了……比如说，林安成县长那个事……” 唐嘉组织着语言，低声说道。 “林县长刚想对付他们，结果大坪垸那边马上就出事了。虽然说，谁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也不见得就完全是巧合。说真的，县长，我有点担心，他们会故技重施……” 反正，只要县里出了重大安全事故，首当其冲的，就是你这个主管经济建设和安全生产的县长！ 吴东杰身为市委常委兼县委书记，腾挪空间要比县长大得多。 卫江南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别担心，自古邪不胜正。违法犯罪的是他们，不是我们，没什么好怕的。” 唐嘉顿时精神一振，连连点头。 话虽如此，唐嘉依旧还是有些发愁。 为卫江南发愁。 实在是无人可用啊。 就算邪不胜正，可也得有人去调查了解南氏团伙的罪证吧？ 公安局那边，全都是陈桂荣的人马，唯吴东杰马首是瞻，谁会听卫县长的呢？ 拿不到切实的证据，怎么收拾他们？ 次日，星期一，上午九点半。 县委书记办公室。 书记办公会议在此召开。 与会人员一共六位。 市委常委兼县委书记吴东杰，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卫江南，县委专职副书记曹梦楠，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陈桂荣，县委副书记、常务副县长杨真真参加会议。 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承平列席会议。 相对来说，大义县的书记办公会议成员，还是很年轻的。 吴东杰三十七岁，卫江南二十八岁，杨真真三十五岁，曹梦楠，陈桂荣，李承平都是四十岁刚出头。 这个书记办公会议，是应卫江南的要求召开的。 主要就是研究“大坪湖渔场专卖”的问题。 不过为了显示自己的权威，吴东杰还是另外安排了几个议题。要不然，就显得太刻意了。 你卫江南说开书记办公会就开书记办公会，我东杰书记不要面子的？ 对今天会议的重点，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前边几个议题，大家只是象征性地讨论了一下，便一致通过。 最后开始讨论“专卖”议题。 为此，卫江南还是做了比较充分的准备，将昨天收集到资料，主要就是谢淮阴他们的举报信，全都复印了几份，与会的县领导们，人手一份。 大家都很专心地看着这些资料，书记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中，只有翻阅纸张和偶尔喝茶抽烟的声音。 因为卫江南早已看过资料，所以他现在还有余暇来关注其他与会者的表情。 吴东杰一页一页地看着，面色平静如水，完全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陈桂荣双眉紧蹙，表情最为凝重。杨真真则嘴角上扬，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要不是碍着书记办公会的规矩，说不定真真县长早就把这些资料随手丢下了。 反正都是卫江南“指使”，刻意收集来的材料，就是为了针对她杨真真而来的。 刚一到任，板凳都没捂热，就想着要朝她杨真真这位常务副县长开刀了。 这个姓卫的，还真是自信得很。 也不知谁给他这么大的底气！ 曹梦楠的表情是最有意思的，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的借助喝茶的机会，观察一下其他同志的表情。尤其关注吴东杰和卫江南。 资料显示，曹梦楠是前年调到大义县来的，以前在省直部门工作，据说因为工作关系，和市长杨泉林走动得比较频繁。 在体制内，曹梦楠可以看作是杨泉林线上的人。 杨泉林有栽培曹梦楠的意思，所以借助全省干部交流的机会，将他从一个省直部门的普通副处长，直接送到了大义县专职副书记的位置上。 他和杨泉林一脉相承，最不想掺和到这种“破事”中去。 啥好处没有，一不小心就会掉坑里！ 第711章 我向县委郑重建议，对黑社会流氓团伙立案调查! “江南县长，这个议题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就请你先谈谈意见吧。” 片刻后，吴东杰放下手里的材料，眼望卫江南，淡淡说道。 卫江南注意到，吴东杰对自己的称呼悄然起了变化。 一开始直接叫“县长”，现在叫“江南县长”。 这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有的。 因为在正式场合，县长代表唯一。 唯独他有资格被称为“县长”，而杨真真，只能是杨县长或者真真县长。 吴东杰现在称呼他“江南县长”，其实就是在弱化他的地位，等同于“真真县长”。因为这是书记办公会议。除了吴东杰，其他四位此时此刻的身份都是县委副书记。 是书记的副手。 书记才是唯一！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书记，各位同志，前天晚上在民主路火锅店发生了一个很恶劣的案件，是我亲身经历……” 吴东杰蹙了一下眉头。 毫无疑问，卫江南一上来就把南招财他们那个事定性为“案件”，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案件”和“事件”的定义是完全不同的。 事件有很多种处置方式，案件的话，就只能走司法流程。 理论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谁都不能干涉政法机关依法办案。 不过吴东杰没有急着打断卫江南。 这样很不礼貌，而且也不是他这个一把手该做的。 卫江南随即将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连带南爱军等人在城关派出所的所作所为，都言简意赅地和大家做了通报。 在场的其他几位，肯定都已经知道了这些情况。 但他们知道归知道，卫江南作为直接当事人，亲口说出来，效果还是不一样的。 “根据我的初步了解，南爱华南爱军他们就是一个流氓团伙，打着集团公司的旗号，干着违法犯罪的勾当……” “卫县长，你这么说，有证据吗？” 不等卫江南说完，杨真真直接开口打断了他。 此时的真真县长，腰杆笔直，昂首挺胸，明白无误地摆出了“战斗”的架势。 陈桂荣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 说到“流氓团伙”，那是他的正管啊。 曹梦楠却是身子微微后靠，打定主意做壁上观。 他来大义当这个专职副书记的时候，杨泉林就亲口叮嘱过他，“别掺和”！ 凡是顺着吴东杰就行。 需要他有所动作的时候，杨泉林自然会“通知”他。 如同吴东杰在等着接市长的位置，杨泉林也在等着熊定文调省里去。至于他老杨当上市委书记之后，是陈远红当市长还是吴东杰当市长，都无所谓。 到那时候，省里的局面肯定已经发生了变化，杨泉林背后靠着省纪委书记窦天琪，也不是无根无凭的。 卫江南看了杨真真一眼，淡淡说道：“杨县长，我的亲身经历，算不算证据？” “在民主路那边，我已经向南招财等人表明了身份，他们居然还敢手持凶器上来殴打我，这都不叫流氓团伙，什么才叫流氓团伙？” “尤其是在城关派出所的时候，当着那么多民警和辅警的面，同样在我已经表明身份的情况下，南爱军直接叫嚣，让他的小弟捅死我，一个个都亮出了刀子。” “这还不是黑社会流氓团伙吗？” “更不用说，还有谢淮阴等人的证言证词，证明这些人横行霸道，欺压群众，不是一天两天，更不是一回两回。” “而且南爱华南爱军南招财等人，全都是劳改释放人员，他们那些所谓的公司职员，两劳释放人员占了一大半。” “如此明显的黑社会流氓团伙，杨县长居然还在问我要证据？”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杨县长来大义工作，有四五年了吧？” 我卫江南前几天刚到任，都已经掌握了这么多证据，你杨真真这四五年，都在干些啥？尽惦记着吃了？ “最岂有此理的是，南招财这些两劳释放人员，竟然还有执法证，竟然还是我们县里的渔业局执法大队给他们发的。” “我就奇怪了，我们大义县的执法队伍，这么混乱的吗？” “连最基本的政审都不做，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给他们发执法证！” “让这样的黑社会流氓分子，公然披着执法队的外衣，拿着政府职能部门颁发的执法证，名正言顺地去欺压普通的守法群众，是何道理？” 卫江南越说越生气，语调逐渐昂扬起来。 “我们大义县委县政府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东杰书记，各位同志，我现在正式向县委建议，对南爱华南爱军这个黑社会流氓团伙，正式立案调查！” 杨真真愣了一下。 她原本以为，卫江南会在书记办公会议上提出来废除县政府四年前发的那个“专卖文件”，为此，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打算狠狠地反驳一番，让卫江南脸面扫地。 再没想到，卫江南居然连那个文件提都不提，直截了当就要求对南氏兄弟团伙立案调查。 这可不是她常务副县长的正管。 得先看陈桂荣是个什么态度。 陈桂荣现在很头疼。 南氏兄弟那帮人是不是黑社会流氓团伙？ 当然是！ 百分之百是！ 他当了几年的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没人比他更清楚南爱华南爱军哥俩的内幕。 能抓不？ 不能啊…… 南爱华这些年，精心经营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其中不少是大人物，甚至吴东杰都不算最大的那个。 就算是南爱军那个无脑的混蛋，还娶了个花山沙坪镇的老婆呢。 和吴东杰老家是同一个镇。 而吴东杰的老家和柳傅军书记的老家，也是同一个镇。 陈桂荣看了面无表情的吴东杰一眼，咬了咬牙，说道：“卫县长说的这些情况，我们公安局会马上调查落实，我回去就安排人手……” “另外，我建议，县政府四年前发的那个大坪渔场专卖文件，可以重新讨论一下。” 第712章 到底还是东杰书记水平更高 杨真真立马瞪住了他，眼里火苗乱窜。 陈桂荣，你几个意思？ 卫江南都没说要动那个文件呢，你倒先提出来了。 陈桂荣略略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 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这个女人，太贪心了。 凡是她吃到肚子里的，绝不肯吐出来一点。 却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陈桂荣来收拾。 该你的？ 再看看依旧面无表情的吴东杰，陈桂荣又“泄了气”，还真就是该她的。 在大义县，有很多人都自诩是吴东杰的亲信。 比如他陈桂荣，比如县委办主任李承平，甚至县政府办主任周元礼，都觉得自己很得东杰书记看重。 可和杨真真比起来，啥都不是！ 人家那是光屁股的交情。 其实吴东杰还是很欣赏陈桂荣的应变能力的，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相比起彻底拿下南氏兄弟团伙，自然是废掉那个“专卖文件”造成的后果要轻得多。 废掉“专卖文件”，无非就是南氏兄弟操控的大坪渔场少赚些钱，还可以从其他方面想办法“弥补”。 真要是拿下南氏团伙，那就是连锅都端掉了。 所造成的“破坏”，难以估量。 问题吴东杰也要照顾杨真真的情绪。 这个女人有时候是真的很任性。 关键在个别时候的任性，又让东杰书记欲罢不能。 现在，陈桂荣一不小心，把难题交到了吴东杰手里。 是彻底调查南氏兄弟团伙，还是废掉那个专卖文件，东杰书记，您拿主意吧。 我们都听你的。 事实上，吴东杰也不可能选择第一个选项。 南氏兄弟不能查。 这是“底线”。 否则，后果太严重。 鬼知道那帮人，尤其是南爱华手里，到底有多少“猛料”。 只能在专卖文件上想办法了。 总之，把卫江南应付过去就行。 吴东杰坐直了身子，看了卫江南一眼。 卫江南微微一笑，信心十足。 吴东杰心里那个郁闷啊。 看来自己还是太小看了他，这个混蛋，年纪轻轻，忒地奸猾。 “围魏救赵”的手法，玩得那叫一个溜！ 想必卫江南自己也很清楚，现在就拿下南氏团伙，明显不现实。还是那句话，他手里没人，陈桂荣完全不会配合他。 让陈桂荣去调查南氏兄弟，永远都不会有结果。 他故意提出正式立案调查的建议，不过是逼迫吴东杰“两害相权取其轻”。 卫江南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废掉那个专卖文件。 如此一来，至少在民主路火锅一条街那帮子店老板的心目中，卫县长为民做主的高大形象，就算是立起来了。 更重要的是，狠狠地打压了一下杨真真的“气焰”。 对于一个初来乍到的代县长，成功立威是很重要的。这一次杨真真吃了瘪，接下来在县政府那边，说话就不会像以前那么灵光了。 必定会有更多的人选择向卫江南靠拢。 只要手里有了可用之人，卫江南在大义，就不再是孤家寡人，不再是势单力孤。 搞不好一两年下来，真就给他站稳了脚跟。 将来直接接吴东杰的位置，在大义当县委书记虽然不大可能，但只要他能在大义站稳脚跟，展现出非凡的能力和手段，等秦正安当了省委书记，那可以安排的去处就很多了。 他背后的老苏家，必然也会发话。 只不过，东杰书记也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当即咳嗽一声。 大伙儿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脸上。 “桂荣同志，江南县长刚才说到的这些情况，你们公安局好好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存在严重问题。下次再做个专题汇报。” 吴东杰眼望陈桂荣，不徐不疾地吩咐了一句，气度沉稳。 “好的，书记！” 陈桂荣急忙欠身答道。 “另外，大坪渔场那个专卖文件，当初县里是经过反复讨论的，当时的情况，县里的六个渔场形成了无序竞争，内耗很严重。大家都在搞恶性降价销售，结果谁都无利可图。” 吴东杰这番话，自然是说给卫江南听的。 就是告诉他，之所以会出台这样一个文件，完全是为了制止恶性竞争，保护全县渔场和渔民的“合法权益”，可不是你想象中的所谓“权钱交易”。 其他三位副书记都点头称是。 卫江南扫了曹梦楠一眼。 陈桂荣和杨真真点头，我能理解，你点啥头呢？ 四年前，你都还在省里职能部门上班。 当时是个什么情况，你清楚吗？ 曹梦楠也无所谓。 反正他和卫江南没有直接隶属关系。 他管他的党群人事工作，卫江南管经济建设，不搭界。 “不过江南县长刚才反馈的情况，也确实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毕竟群众有呼声嘛，我们就要有所行动。” 东杰书记不愧是当一把手的，一番话说得正确无比。 “那些材料我刚才看过了，主要问题集中在价格上边。大坪渔场的鱼，比其他渔场卖得要贵。原因呢，也有人向我汇报过，大坪渔场是我们县里最大的渔场，野生鱼类资源非常丰富。所以他们的鱼，以野生鱼类居多。而其他渔场，则是养殖为主。” “口感上，大坪渔场的鱼当然更好一些，卖贵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当然了，贵一块二一斤，还是太多了。” “我看这样吧，江南县长，你们县政府再开个会研究一下。专卖文件不急着废除，毕竟政府发的文件，变来变去的也不好。群众反映的问题，可以找其他办法来解决。” “比如说，让大坪渔场把价格降低一些。具体降低多少，你们可以征求渔场和群众的意见，多方结合一下，再做决定。” “每斤鱼降价三毛或者五毛，要是还不够的话，就再降一点，问题不大嘛。” “书记这个指示非常英明，我完全赞同！” 吴东杰话音刚落，杨真真立马兴奋地说道，望向吴东杰的眼神，满是佩服之意。 书记的水平就是高。 轻轻松松就把卫江南来势汹汹的攻势给化解掉了。 只要专卖文件不废除，现在降点价有啥关系？ 少赚点就少赚点嘛。 等将来把这个姓卫的赶走，还不是她杨真真说了算？ 到时候再涨回去就是，现在“亏”的，全都捞回来，说不定还能加收点“利息”。 第713章 当众顶撞 两天后，县政府常务会议召开。 之所以拖了两天，有三个原因。 其一是卫江南请了半天假，送苏若曦去机场。 年关将近，他这里工作又特别忙，基本抽不出时间来陪伴苏若曦，只好先送她回北都了。 第二个原因，同样是年关将近，各位副县长以及局长们，工作也都很忙。要将他们召集在一起，也不容易。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卫江南初来乍到，威望未立。 要是换成吴东杰或者杨真真想要召开这个会议，你看那些副县长和局长们，谁敢没有时间？ 哪怕你家着了火，你也得马上过来开会！ 第三个原因，是卫江南要去人大常委会那边履行一下程序。 在此之前，他的真实职务是大义县委副书记，副县长，代理县长候选人。 必须经过大义县人大常委会任命，才能成为正式的代理县长。而要等05年年底的全县人大会召开，才能去掉那个“代”字，被选举为县人民政府县长。 前提是到那个时候，卫江南还能继续待在大义。 吴东杰同样拖了几天才召开人大常委会，完成了这个任命的程序。 这个任命他为代理县长的人大常委会，礼节上卫江南自己也要过去参加一下，在各位人大常委们面前亮个相，让大伙都认识一下新县长。 因此一直拖到腊月二十六，卫江南上任之后的第二次县政府常务会议才正式召开。 基本上还是原来那些成员。 但陈桂荣没有过来。 而是委派了县公安局的政委龙国伟代表公安局参会。 上一次，是卫江南到任后第一次召开政府常务会，陈桂荣出于礼节，亲自过来参加了一下，这一次，他就不会再亲自过来了。 他的本职是县委副书记，兼职才是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 严格来说，和卫江南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 他俩的党内职务是一样的。 能把二把手派过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这次政府常务会议，最出彩的并不是卫县长，而是杨真真常务副县长。因为今天的杨真真打扮得格外精神，天蓝色的女士职业西装，显得极其干练，满脸傲气，进攻性十足。 毫无疑问，杨真真这是准备来跟卫江南打擂台的。 虽然在两天前的书记办公会上，吴东杰说了那番话之后，卫江南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但杨真真现在可不敢掉以轻心。 这个姓卫的，不怎么按常理出牌。 在书记办公会上，他压根都不提废除“专卖文件”的茬儿，直接就要求县公安局抓人，三十六计玩得贼溜。得亏陈桂荣有急智，使了一招缓兵之计，才将这事拖了过去。 鬼知道在政府常务会上，他还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要知道这个常务会，理论上他才是“大王”，要提什么样的议题，都是他卫江南说了算。 事实证明，杨真真这个担心不无道理。 卫江南果然发飙了。 “袁敏同志，你们渔政局执法大队的问题，处理得怎么样了？” 讨论完几个上次会议遗留下来的议题之后，卫江南目光一抡，直接揪住了渔政局局长袁敏，沉声问道。 渔政局并不是县政府常务会议的当然组成单位，也不是固定列席单位，这次因为要讨论的议题涉及到渔政执法，政府办那边才通知袁敏过来参会的。 和杨真真一样，袁敏今天打扮得也很精神，藏青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还打了摩丝，油光锃亮的。 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无疑，这是杨真真事先给他通过气，万一卫江南要针对他，让他不要输了气势。 袁敏满脸诧异地说道：“卫县长，渔政执法大队，没有什么问题啊……” “没有问题？” “那南招财，李小刚这些两劳释放人员，是谁给他们发的渔政大队执法证？” 对卫江南这个问题，袁敏显然早有准备，当即答道：“卫县长，这个问题，我前几天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我们渔政执法大队，编制太紧张，一共只有四个行政编，五个事业编，完全满足不了执法需求，所以我们只能扩招部分临时人员参与渔政执法。” “编制不足，是现实问题，渔政局这边，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还挺理直气壮的，没有丝毫畏惧退缩之色。 不少人便暗暗给袁局点了个赞。 果然不愧是杨县长最“看重”的人，就是底气十足。 说起来，袁局也是经常能闻到东杰书记味道的。 这玩意，连强势的性格都能传染吗？ 卫江南冷冷问道：“所以你们渔政局就能以此为借口，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执法大队招？县里哪个文件规定了，两劳释放人员可以充任执法队员？” 袁敏朗声答道：“南招财，李小刚这些人，渔政执法大队已经把他们除名了。” 听上去这话没毛病，可袁敏的语气，丝毫都不像是下属在给县长汇报，反倒隐隐有针锋相对的味道，打擂台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卫江南说道：“渔政执法大队发生了这么恶劣的案件，一个除名就完了？没有任何人为这件事负责？” 袁敏再次满脸诧异地说道：“案件？卫县长，没有什么案件啊……南招财他们的执法手段确实有些粗糙，不注意影响，但说到底，这也只能算是一个治安纠纷。” “城关派出所那边，给的处理结果，就是治安拘留五天。” “如果公安局那边认为这是个刑事案件，那我们渔政这边肯定也会严肃处理相关的责任人。” 这下，会议室里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脸上都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也不知到底是幸灾乐祸卫江南还是幸灾乐祸袁敏。 卫江南年纪轻轻就当了县长，大伙儿心里肯定是不服气的。而袁敏这些年仗着杨真真的“宠爱”，作风高调，行事张扬，不少人也看不惯他。 现在袁敏当众和卫江南顶撞起来，大伙立马就变得兴高采烈的。 有好戏看了！ 第714章 来，你再顶个嘴试试! “这么说，你们渔政局是管不好这个执法大队了？” 卫江南双眉微微一扬，冷冷反问道。 这就是对话艺术中的主动权掌控。 卫江南绝不会顺着袁敏的话题去“就事论事”，去和袁敏争论南招财他们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刑事案件还是治安纠纷。 那样一来，等于把公安局也牵扯进来了。 卫江南又要向公安局问责。 袁敏轻轻松松就把公安局变成了自己的“盟友”。 如果卫江南是威望卓著的“老”县长，那袁敏指定不敢这么顶撞他。就问他敢这样和吴东杰说话吗？ 问题就在于，卫江南目前在大义县，根本毫无威望可言。 就连已经下定决心跟着他走的唐明亮和唐嘉叔侄俩，现在也是胆战心惊的，不知道哪天就被收拾了。 所以卫江南压根就不去理会袁敏的说辞，直接把对话拉回自己的“主场”。 我再是初来乍到，再没有威望，我也是县长。 今天这个政府常务会，我才是主持人。 许多人在日常生活中经常被人挤兑，就是不懂得掌握对话的主动权，总是顺着别人的思路去辩驳，搞到最后，被动得一塌糊涂。 “既然这样，那从现在开始，你们渔政局就不用管执法大队了，渔政执法大队直接归县政府管。我倒要看看，这个渔政执法大队的问题，到底有多难解决。你袁敏堂堂一个渔政局长，拿你下边的一个副科级单位毫无办法！” “我……” 袁敏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是这个意思吗？ 我在顶撞你啊喂，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唐嘉，把这个情况记录下来！” 不等袁敏再开口狡辩，卫江南径直对负责记录的唐嘉说道。 “好的，县长……” 唐嘉急忙应道。 袁敏便求助似的望向杨真真。 真要是卫江南一句话就把渔政执法大队给拿走，那他袁局今儿个丢脸就丢大发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渔政执法大队那边，猫腻太多。 卫江南一旦亲自接管，稍微认真一查，他袁敏就吃不了兜着走。 杨真真咳嗽一声，插口说道：“卫县长，我认为袁局长不是这个意思……渔政执法是老大难，这个大家都深有体会……” “杨县长，这不是理由！” 不等杨真真说完，卫江南手一抬，便打断了她。 “政府工作，哪有容易的？” “难道因为工作上有困难，我们就可以让流氓混混，黑社会份子来充当执法队员吗？这么搞，让群众怎么看待我们？政府的名声，政府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编制少，渔政局可以打报告上来，县里酌情解决。” “人手不够，可以招收临时人员。但必须严格按照用人标准来，决不能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都往执法队里招。” “渔政执法大队是经过县政府授权的执法单位，代表县政府行驶渔政执法权，照这样子搞，那还得了？” “他们胡作非为，最后让县政府给他们背锅？” “袁敏，我再问你一次，执法大队的问题，你们渔政局到底能不能解决？” 卫江南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目光炯炯地盯住了袁敏，一县之长的威严，扑面而来。 “能！” 这下袁敏再不敢迟疑，也不敢起高调了，急忙答应。 随即低下头，避开了卫江南的锋锐如刀的眼神。 “那好，我这里给你提两点要求。” “第一，渔政执法大队现有的队员，不管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全面清理，凡是两劳释放人员，被公安机关处理过的违法人员，通通清退，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把执法大队的人员名单报给我，每个人都要附上详细的履历，还要有公安机关开具的无犯罪记录证明。” “做不到这一点，执法大队你们渔政局就不要管了，县政府收回授权委托。” “我亲自来管！” “第二点，从今往后，执法大队要文明执法，不许再发生流氓黑社会那样的打砸抢行为。更不许非法使用警械。” “再发生这样的情况，你袁敏这个渔政局长，负全部责任！” “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袁敏满脸涨得通红，哼哼唧唧地答应了这么一句，感受到四周无数幸灾乐祸的眼神，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了进去。 打从他袁敏来大义县当这个渔政局长，就没像今天这么丢脸过。 如果是在私下场合，他还可以和卫江南对着干，卫江南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是正经八百的正科级实权实职领导干部，想要调整他的工作，非得上常委会研究不可，非得吴东杰点头不可。 但今天是政府常务会议，而且卫江南占住了理，他要是再敢顶嘴，卫江南当场就能让他停职，就算是吴东杰，都没办法回护他。 因为这是摆在台面上的明规则。 吴东杰敢不顾原则维护他，“支持”他在政府常务会议上顶撞县长，卫江南就敢把这事一直往上捅，到最后闹大了，连吴东杰都兜不住的时候，吃亏的还是他袁敏。 难道板子打下来的时候，东杰书记会撅着屁股帮他去挨吗？ 到那个时候，他的渔政局长可能就真的当不成了。 杨真真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地说道：“卫县长，袁敏同志的工作还是很得力的。这些年，县里的渔业经济高速发展，产值连年上涨，四年时间翻了一番都不止，渔政局功不可没……” 卫江南再次一挥手打断了她，说道：“杨县长，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但我们党的原则就是这样，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 “渔政局的其他工作干得好，该表扬就表扬，该奖励就奖励。” “渔政执法工作没干好，那就应该批评，应该严肃处理！” “这有什么问题吗？” 杨真真顿时也被噎住了，气哼哼地看了卫江南一眼，双手抱胸，身子往后一靠，脑袋高高扬了起来。 堂堂常务副县长，竟然当众使起了“小性子”。 这一幕看得不少干部暗暗摇头。 看来这几年，真真县长真是被“宠坏”了啊。 第715章 我的意志就是决议! “同志们，关于大坪渔场那个专卖文件，现在已经造成了很现实的问题，今天这个会议，大家商量一下，怎么搞……” 教训完杨真真和袁敏，卫江南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切入正题。 那个本来就只是“开胃菜”，卫江南的重点，还是要解决“专卖文件”。 一方面，群众对这个专卖文件意见很大。 不仅仅是火锅店的老板，餐饮行业的其他从业者，以及喜欢吃鱼的普通群众，都认为这个“专卖文件”很不合理。 湖区县的群众，吃个鱼，搞得比山区县还贵，简直莫名其妙。 另一方面，这是卫江南来大义之后第一场“硬仗”，必须要拿下。 只要拿下这一仗，基本上就能站稳脚跟。 目前来看，大义这边的干部们，“自高自大”惯了，丝毫没将他这个外来县长放在眼里，堪称是“猪对手”级别，是个很好的机会。 唯一让卫江南头疼的是，他手下无人可用。 这也是吴东杰杨真真陈桂荣等人，甚至包括袁敏这样的局长都敢朝他呲牙的原因。 你一个光杆县长，想动谁你都动不了，怕你干嘛？ 就说南爱军在派出所都敢朝你亮刀子，你能把他怎么样？ 公安局那边完全不听你的，你也只能干生气没办法。 果然不出卫江南所料，他话还没说完，刚才还昂首挺胸不搭理他的杨真真再次跳了出来，冷冷说道：“卫县长，关于这个问题，在书记办公会议上，东杰书记有非常明确的指示，专卖文件出台是有原因的，这个文件不能随便乱改。免得给下边的同志造成不好的印象，说我们大义县政府出台的政策，朝令夕改！” 杨真真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的气氛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大伙儿情不自禁地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 在大义，吴东杰说的话，那就等同于“圣旨”。 既然杨真真这么说了，那么待会如果卫江南提出来要废除这个“专卖文件”，谁有胆投个赞成票试试？ 屁股下那个实权位置，是坐腻了？ 卫江南淡淡说道：“杨县长，对于东杰书记的指示，我们主要是领会精神，在执行的时候，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处理。” “东杰书记也说了，大坪渔场野生鱼类资源丰富，他们供应给市场的水产品，比养殖的水产品要卖得贵一点，也在情理之中。” “这一点，我是完全赞同的。” “但东杰书记还说了，纵算是大坪渔场的野生鱼，价格方面也不能贵得太多，贵个几毛钱一斤就顶天了。现在的情况是，大坪渔场供应给县城和全县其他乡镇的水产品，要比其他渔场供应的水产品贵一块多钱一斤。” “以草鱼为例，我了解过，其他渔场的草鱼，不到四块钱一斤，大坪渔场的草鱼，要五块二一斤。” “而且谁也无法保证，大坪渔场提供的草鱼，就一定是野生鱼，不是养殖的。” “这样子搞，肯定不合理。” “当初县政府发这个专卖文件，是为了防止县里的六个渔场无序竞争，恶性降价，影响全县的渔业生产发展。初衷虽然是好的，但完全杜绝竞争，也给了个别团伙可乘之机。” “既有垄断之名，更有垄断之实。” “群众意见很大。” “按照东杰书记的指示，大坪渔场如果继续独家供应全县水产品，那么他们就必须按照县里的规定来，不能自己随意定价，想卖多少钱一斤就卖多少钱一斤，这个肯定不行！” 说着，卫江南伸手敲了敲桌子，加重语气。 原本就已经十分紧张的与会人员，更是腰挺背直，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不少人眼里闪过惊诧之色。 新县长这么刚的吗？ 独自一人来到大义，这才到任几天，就直接开干了！ “从现在开始，大坪渔场供应全县的水产品，凡是养殖产品，必须和其他渔场的价格一致，不允许多卖一分钱！” “如果是野生鱼，可以比养殖鱼价格稍微高一点，但加价不许超过百分之十。” “同样是草鱼，养殖的四块钱一斤，野生的最多卖四块四，超出这个价格，必须报物价局审核，再报县政府批准！” “另外，野生鱼必须货真价实，一旦查到他们大坪渔场以养殖鱼充当野生鱼卖高价，就按照弄虚作假来处理，该整改就整改，该罚款就罚款。” “如果大坪渔场再敢随意定价随意涨价，我立即请示东杰书记，停止他们的专供资格！” 卫江南每句话都把“东杰书记”摆在前边，二把手的姿态摆得十分端正，纵算杨真真满脸不服，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唐嘉，把今天的会议纪要整理出来之后，送我签字，然后立即下发全县，照此执行。” “是，县长！” 唐嘉急忙再次答应，神情颇为振奋。 看来新县长也不是省油的灯，敢想敢干，强势非凡，跟着他，未必就一定没有前途呢。 杨真真气得脸色都变了。 卫江南甚至都没有要求大家发表意见，直截了当就做了决定。 他一个人的意志，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县政府常务会议的决议。 杨真真有心想要搅合，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因为吴东杰确实说过，大坪渔场的鱼要是卖得太贵，可以适当降价。 而卫江南刚才所说的这一番话，做出来的决定，字字句句都占在了理上，就算杨真真胡搅蛮缠，最终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卫江南已经以事实向她证明，他根本就不怕女人撒泼。 杨真真多多少少还要顾忌一下自己常务副县长的形象，不能在堂堂县政府常务会议上如同泼妇一般无理取闹。 那样不但没有效果，而且会让她颜面扫地。 临了，卫江南还要加上一句。 “袁敏，陈世杰，你们渔政局和物价局，要切实负责县里这个会议纪要的落实。再有群众向县里反映类似的问题，那就都是你们的责任！” 袁敏哼哼唧唧地应了一声。 物价局长陈世杰急忙点头，满嘴发苦。 怎么这天坑，就砸我头上了？ 第716章 公安局果然硬气! 卫江南随即转向参会的公安局政委龙国伟。 “国伟同志，有关南爱军南招财那伙人的问题，你们公安局是怎么处理的？” 龙国伟愣了一下，没想到今儿这个会，还有他的事。 本就是打算过来当个摆设的，磨几个小时屁股，喝一肚子茶水，回家撒尿。 因为政府常务会议，是有标准流程的。 需要讨论的议题，会前就会发放给每一位与会人员，让大伙做到心里有数。和自己相关的议题，该说些什么，早做准备。 而今天这个会议，压根就没有公安的议题。 只不过公安局作为政府常务会议的当然组成单位，龙国伟需要过来磨一下屁股罢了。也算是给县政府一个面子。 不料卫江南突然就点了他的名。 但龙国伟作为陈桂荣的亲信，也是个硬气的，虽然已经初步见识到了卫江南的强势，却依旧没太把这位娃娃县长当回事，当即答道：“卫县长，南招财他们属于治安纠纷，城关所那边已经处理过了，行政拘留五天，罚款两百元，赔偿谢淮阴火锅店的损失。” 卫江南脸色一沉。 这和没处理一个样。 对于普通人，拘留所也许很可怕，谁都不想去那里待着。 但对于南招财这帮人而言，连劳改队和劳教所都蹲过，“区区”一个拘留所，算个啥？进进出出，早已习以为常。 而且城关派出所处理，相当的“巧妙”。 行政拘留五天，南招财他们，刚好能赶上回家过年。 要是拘留十天，那就得在拘留所过年了。 卫江南也不在这样的问题上和龙国伟纠缠，随即问道：“那南爱军他们几个呢？在派出所公然亮刀子，说要捅死我，这总不是治安纠纷了吧？” 龙国伟嘿嘿一笑，说道：“卫县长，南爱军是个粗人，没什么文化，说话不过脑子的。这种人随口说的话，你就当他是放屁，别和他计较。” “当然了，在派出所亮刀子，肯定要严肃处理。” “我回去就向桂荣书记汇报。” 得，说了等于没说。 就这种事，你想让我龙国伟当众表个硬态，怎么可能？ 卫县长你那么看不起我老龙的官场智慧吗？ 卫江南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再说。 公安局是个什么态度，他已经明明白白的了，再说什么也没那个必要。在你没有取得绝对优势的时候，当众发飙，只会露怯。 就算龙国伟这帮人碍着明规则，不和你在会议室公开顶嘴，但你说的一切，人家都当你是放屁，卫县长本就没有建立起来的威望，更加荡然无存。 只会沦落为全县官场的笑话。 说他一个小毛孩子，屁本事没有，只知道拍桌子发火，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官场上，不管什么时候，都只有一条潜在的“元规则”——吃硬不吃软！ 你实力到了，哪怕放个屁，人家也会当作英明指示，立马贯彻执行。 实力没到，说多少狠话都只是口水。 龙国伟和公安局对卫县长的无视，是今天这个常务会议的最后一环。 杨真真便赞许地看了龙国伟一眼，面子上总算是好过了一些。 所以说，关键时刻，还是手握枪把子的人靠得住。 袁敏就被卫江南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龙国伟大大咧咧的，当众将卫江南的面皮剥下来一层。 多多少少算是帮真真县长挽回了几分颜面。 所以散会的时候，杨真真刻意和龙国伟走在了一起，还邀请龙国伟去她办公室喝茶。 陈桂荣是吴东杰的亲信没错，她是吴东杰的那个也没错，但这并不代表着陈桂荣就是她杨真真的亲信。 所以，今天龙国伟这个表现，让杨真真很欣赏，打算拉拢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龙国伟是公安局的二把手，如果把关系处好了，将来有些“小事”，真真县长可以直接交给国伟同志去办，就不麻烦桂荣书记了。 省得真真县长还要欠桂荣书记一个人情。 对美女县长的邀约，国伟同志欣然接受。 杨真真的办公室和卫江南的办公室在同一个楼层，所以他们等于是和卫江南一路同行。不过壁垒分明，杨真真和龙国伟，谁都没和卫江南说话。 在会议室，那是没办法，必须回答卫江南的问题。 出了会议室，就不鸟你，你能把我咋的？ 卫江南自然也懒得搭理他们。 事情走到这一步，迟早是要见真章的，那些表面把戏，不玩也罢。 就在杨真真和龙国伟即将进门的时候，一直紧随在卫江南身后的唐明亮突然接了个电话，应答几句之后，脸色微变，有些不安地瞥了不远处的龙国伟一眼。 龙国伟嘿嘿一笑，随在杨真真身后，进了常务副县长办公室。 杨真真便征询地望着他。 龙国伟压低声音，笑着说道：“城关所那边，把南爱军放了……嘿嘿，气死他！” 杨真真顿时也眉花眼笑的，朝他竖起了白生生的大拇指。 公安局那边，果然够硬气。 那边厢，唐明亮急匆匆地跟着卫江南进了县长办公室，低声说道：“县长，城关所那边，把南爱军给放了。” “理由呢？” 卫江南双眉微微一扬，问道。 唐明亮摇摇头，说道：“这个不大清楚，他们没说是什么理由。另外……公安局党组刚刚下了个文件，把城关所那个郭武杰停职了！” 郭武杰，就是在城关所当众抓捕南爱军的年轻小伙子，静江警校2001届的毕业生。 他还给了南爱军一个大逼兜。 “停职？” “什么理由？” “据说，是因为南爱军投诉他，说他暴力执法，打伤了南爱军。南爱军要讨个说法。” 好嘛，这就是蛇鼠一窝，公然报复了。 郭武杰现在被停职，没有了身份保护，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卫江南双眉紧蹙，想了想，说道：“你转告郭武杰，让他自己注意，过年前，一切小心。” 唐明亮急忙点头答应，随即又微微一愣。 过年前一切小心？ 照这个意思，过完年，就不需要小心了？ 第717章 我就是恶心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桂荣书记，现在有时间吗？” 等唐明亮离开之后，卫江南直接给陈桂荣打电话，用词比较客气。 陈桂荣是老阴笔嘛，你跟他说狠话没啥用。 “哈哈，是卫县长啊……请问县长有什么指示吗？” 陈桂荣在电话那边，给卫江南打哈哈。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指示不敢当，就是有两个事，想要请教一下桂荣书记。” “县长言重了，我哪里敢当。县长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 听上去，桂荣书记心情很不错。 人家桂荣书记就是喜欢看你卫县长生气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很爽的！ “我刚才接到汇报，说是城关派出所把南爱军放了，我想请问一下桂荣书记，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 “如果是真的，也想请桂荣书记给我解释一下，城关所作出这样的决定，有什么法律依据？” 陈桂荣似乎早就料到卫江南会有此一问，当即答道：“是这样的，卫县长，你得到的汇报可能有些误解。城关所不是把南爱军放了，而是让他去医院治疗。前几天，在城关所的时候，南爱军被人打了两个耳光，他自己说，耳朵一直嗡嗡响，可能耳膜受伤了。” 其中一个耳光，就是你卫县长打的吧？ 据说打得还挺重。 南爱军要是耳膜穿孔啥的，我一点都不惊讶。 “秉着革命的人道主义精神，还是要让他去看病的。要是真有问题，可能后续还有些麻烦。他在投诉我们城关所的一位年轻民警，叫做郭武杰的。说郭武杰暴力执法，把他打伤了。” “所以我们局党组经过研究决定，暂时让郭武杰停职，等候调查。” 得，卫县长想要问的两个事，陈桂荣一次性给他回答了。 “原来如此。那这个调查，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呢？” 陈桂荣笑着说道：“我们一定尽快做结论。当天发生在城关派出所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郭武杰这个年轻同志很不错，科班出身，敢打敢拼，执行县长指示毫不含糊，是棵好苗子。如果调查过后，没什么大问题，我们一定让他马上复职。” “这样的好苗子，我们局里肯定要做重点培养嘛。” “哎呀，卫县长，你刚来，可能还不清楚，我们县里啊，各种关系特别复杂……呵呵，我们公安这边，很多事情都不太好办，希望县长能够多多理解，多多支持啊……” 这叫什么？ 这就叫恶心你，还要讨好卖乖！ 你还不能冲他发火，否则，就是你格局低了。 “好的，谢谢桂荣书记。” 卫江南也不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随后点起一支烟，身子微微向后，靠在椅子里，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卫江南拿起电话，给萧易水拨了过去。 “接到人了吗？” “接到了，正往回赶呢。” 电话那边，萧易水咯咯轻笑，心情似乎挺好。 说起来，萧易水还真的是更加喜欢现在这种生活，没太大的压力，也不用周旋于各种关系之中，只需要对一位“主公”负责。 关键这位“主公”还特别牛逼，许多事情都不用萧易水提醒，事先就安排好了，让萧易水省了不少心思。 打从离开久安市公安局“下海”，别看萧易水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上每天都生活在紧张和焦虑之中，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掉坑里去了。 灰色世界，注定是不好混的，老得特别快。 而现在，萧易水觉得蛮轻松自在。 以前那柄时时刻刻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剑，已经消失。只要卫江南不倒，她萧易水不起二心，便能一辈子高枕无忧。 “行，你安排好。我估摸着，就在这两天，他们会要有所动作的了。” 萧易水轻轻一笑，答道：“放心，保证不掉链子。” 卫江南也笑了。 对萧易水的能力，他还是非常信得过的。 久安公安局刑侦支队王牌侦查员，地下世界曾经的第一大嫂，焉能没两把刷子！ 给萧易水打过电话，卫江南心情明显好转。 下午下班之后，卫江南没有去机关食堂吃饭，而是回了办公室给他安排的二居室宿舍。 宿舍就在县委大院之内。 大义县委大院是老式建筑，前边是办公区，后边就是宿舍区。 包括家属，有好几百人生活在这个大院里。 说起来，卫江南莅任好几天，这还是第一次回自己的宿舍吃饭住宿。 在此之前，卫县长都陪着自己的未婚妻住在大义宾馆。 当然，房钱自己掏，没有找办公室报销。 土豪卫不差钱。 回到二居室，赵玉已经弄好了饭菜。 两荤一素一汤，看上去挺鲜明的。 卫江南忍不住笑了起来，夸赞道：“赵玉，跟着你师父，把这做菜的本事也学会了？” 在萧易水那个大复式里，卫江南可是品尝过萧易水的手艺。 大冬天的，在家里，赵玉穿着一身“静江省服”，蓝色面料点缀小白花，短发用小花帽裹起来，一点都不显臃肿，反倒一副干练的样子。 素颜朝天，不施脂粉，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令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好感。 赵玉笑道：“这又不难，反正只要干净，煮熟了就成。” “有道理！” “来，吃饭了。” 卫江南也不客气，就在餐桌前坐下。 赵玉给他盛了一大碗雪白的米饭，说道：“这米，还有腊鱼，都是有人送过来的。” “谁啊？” 卫江南随口问道。 “林晓娟，林安成的侄女。” 卫江南就笑了。 果然，老林家的人也耐不住寂寞了。 “据她自己说，她以前在审计局工作，林安成出事之后，就把她调到九苗乡那边去了。” “九苗乡？那可是整个大义县最偏远的乡镇。” 大致相当于高山县的回雁乡。 “嗯，所以说，大义这帮人，做事是真不讲究。连林安成一个侄女都容不下。” 赵玉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久安官场，就要比大义这边讲究得多。 还是卫江南说吴东杰的那番话：在一个封闭的圈子里待得太久，当惯了“土霸王”，方式方法都很粗糙。 第718章 林家人提供的信息 卫江南夹了一块腊鱼，尝了一口，味道还很不错。 “行啊，手艺不赖。” 赵玉笑道：“你喜欢就好，要不然，就得去吃食堂了。” 这姑娘，心态一直摆得很正，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成是谁的小跟班。和萧易水在一起的时候，是投缘。 师徒俩把关系处得和亲姐妹一样。 萧易水当初愤而辞职，赵玉跟她一起辞职，是讲义气。 现在，甘心给卫江南当“保姆”，那是工作。 萧易水安排的。 所以在卫江南面前，赵玉始终都能保持不亢不卑的平等态度，卫江南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暗暗将赵玉当作自己的“试金石”。 为什么这么说呢？ 现在他能接受赵玉的平等态度，说明他的心态还没有改变。一旦有一天，他对赵玉这个平等态度感到不舒服的时候，那就证明，他已经开始变得高高在上了。 这对一位官员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 职务越高，越是如此。 “对了，这些东西，你给钱了吗？” 卫江南又问道。 当了县长，哪怕在外人眼里，纯粹就是一个“摆设”的县长，依旧还是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 尤其是遭到打压的林家人，更是会将卫江南视为“救命稻草”。 反正他们都已经被打压得很惨了，纵算卫江南扶不起来，最终也落个林安成那样的下场，那也无所谓。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太多可以失去的东西了。 万一呢？ 万一卫江南雄起了呢？ 他们这帮最早投靠过来的人，岂不就是“从龙功臣”？ “当然了，姐姐早就吩咐过。” 赵玉理所当然地说道。 不要在小事情上被人抓把柄，这是萧易水一直都在教导赵玉他们的。 太不划算。 “那个林晓娟比较健谈，虽然我明确告诉她，我只是个服务员，决定不了任何事情，她还是跟我聊了很多。”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 这也是缓解尴尬的一种好方法。 尽管卫江南和赵玉在精神层面都比较强大，可是两个没有任何私人关系的年轻男女同处一室，日日相见，共同生活，一开始的时候，依旧还是会比较尴尬的。 就好像以前地下党的那种“假夫妻”。 找到共同话题，比如说谈工作，是不错的办法。 “按照她的说法，林安成其实勉强算是熊定文的人。很早以前，熊定文还在当公社书记的时候，林安成就是他手下的办事员。不过谈不上是亲信心腹，最多算是老部下吧。” “说起来，熊定文对林安成也还算是比较关照。要不然，林安成也当不到大义的常务副县长。他提到常务副县长这个位置上的时候，都快五十岁了。” “但是让他当县长，却是熊定文想要制衡一下吴东杰。” “按照林晓娟的说法，吴东杰这些年起来得太快，打乱了熊定文的计划……” 卫江南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计划？” “熊定文原本是打算让陈远红来接他的位置。等他去省里之后，杨泉林当市委书记过渡一下，陈远红当市长。等杨泉林离开石城之后，陈远红接书记。” “至于吴东杰，熊定文觉得他太年轻，到时候给个常务副市长或者专职副书记，就已经够可以的了。” “想要当市长，那也要等陈远红接了书记之后才轮到他。” “但是吴东杰自己跑到省里去找关系，两年多前，直接就上了市委常委。” “这个动作，让熊定文很不高兴。认为吴东杰不听招呼。但吴东杰上市委常委，是柳傅军书记亲口吩咐下来的，熊定文再不高兴，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熊定文那个人，霸道惯了的，哪怕吴东杰明白无误地得到了柳傅军书记的看重，熊定文心里还是很膈应。” “因此，02年的时候，洪丽君出事，吴东杰向市委推荐杨真真接县长的位置，被熊定文直接否决了。” “那时候啊，熊定文刚刚斗倒了市长韩大伟，省里派了杨泉林这个老好人过来和熊定文搭班子，熊定文正在志得意满的时候，哪里能够容许下边又冒出来一个不听话的？” “吴东杰一个县委书记，就想决定县长的人选，熊定文肯定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可是要把其他人放到大义来当县长，熊定文又担心压根不是吴东杰的对手，完全对他造成不了任何牵制，所以才把五十四岁的林安成提拔到了县长的位置上。” “当时熊定文就是考虑林家在大义是大家族，关系盘根错节，林安成又是老大义，在大义工作了三十几年，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经验非常丰富，应该是有那个能力顶住吴东杰的。”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老熊这就有点一厢情愿了。” 赵玉漂亮的大眼睛便很专注地看着他。 卫江南笑道：“林安成这种人，表面看很强大，实际上到处都是漏洞。他们老林家越是人多势众，屁股下的烂事就越多。所有这些责任，都堆在林安成一个人身上，林安成再厉害，也带不动一群猪队友。”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正因为林家人多势众，所以大义的其他政治家族，就会天生和他们有隔阂，不会主动靠过来。反正靠过来了，也没办法得到林安成毫无保留的信任。” “最后，人事权在吴东杰手里，不在林安成手里。” “林安成决定不了干部的去留，其他人自然会向吴东杰靠拢。” “那，你的意思是，林家那些人，不能用？” “能用！” 谁知卫江南又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赵玉这就不解了。 你刚才还说，林家人是一群猪队友呢。 怎么一下子又能用了？ “因为我不是林安成，林安成有家族包袱，我没有。” 卫江南很耐心地给她解释。 “林家人，我可以选择性地用。有能力，人品还不错的，我择优录用。没能力或者人品不行的，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我又不是他们老林家的大家长，不用惯着他们。” 第719章 谁敢向卫江南靠拢，我就收拾谁! 赵玉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这姑娘，无疑也是个很爱学习和思考的，难怪萧易水如此看重她，不但收她为徒，还和她处得这么好。 稍顷，赵玉说道：“另外啊，我这两天，在大院里听到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有人说，吴东杰有可能要把唐明亮调走。” “调走？” “调到哪里去？” “调去大坪镇。” 卫江南的双眉轻轻一扬。 “这明显就是针对你来的。这几天，唐明亮和你走得比较近，吴东杰就是想要以此作为警告，警告你，也警告其他人。” 只要我吴东杰在大义当一天的县委书记，你小卫是虎给我趴着，是龙给我盘着！ 不管是谁，敢向你靠拢，看我收不收拾他就完了。 唐明亮虽然只是个排名靠后的县府办副主任，但好歹是在县城工作生活，县城的条件和各种便利，绝不是乡镇可以相比的。 而且唐明亮的老婆也在县里工作，小孩在县里读书。 唐明亮在县府办上班，家里可以照顾得到。 在他分管的领域里，也还是有些权力的，有人需要求到他头上，勉勉强强算是个“上流社会”。 这一调去大坪镇，就算级别一样，但实权和县府办副主任相比，那是天差地远。 最重要的是，大坪镇是南氏兄弟的老巢。 卫江南现在和南氏兄弟结下了死仇，唐明亮向卫江南靠拢，去了大坪镇，南氏兄弟百分之百会找他的麻烦。 不要说什么唐明亮去了大坪镇好歹是个镇领导，在城关派出所的时候，南爱军连卫江南都要“捅死”！ 一个乡镇副书记或者副镇长，让南氏兄弟拿哪只眼睛夹他？ 吴东杰真要是这么干，那确实等于一刀切断了卫江南的所有退路。 如果卫江南无法进行有效反击的话，从今往后，他在大义县，会变成彻彻底底的孤家寡人，再没人敢向他靠拢。 问题在于，人事权在县委书记手里，卫江南还真找不到过硬的理由来阻止吴东杰将唐明亮调走。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真的只是传闻，吴东杰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然而事实证明，将希望寄托在“敌人”身上是很不靠谱的，吴东杰只有比卫江南想象中更加“丧病”。 这个传闻不但是真的，而且仅仅数天之后，东杰书记就付诸了行动。 腊月二十七，卫江南莅任大义不到半个月。 吴东杰再次召开了书记办公会议。 其实以往这个时间段，县里的书记县长们，基本上都已经开始“玩失踪”了。 县长们主要是“躲债”。 年关将近，各个地方都“闹饥荒”，要钱的人如同惊悚小说里的“多手鬼”，伸出一百只手来向县长要钱。 工资，奖金，各种津贴，补助，慰问金，还有年节必须要消耗的各类开支，麻烦县长多少“打发”一点。 关键县长也不是神仙，没法子凭空变出钱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躲起来，不让人家找到他。 书记“玩失踪”的理由也差不多，找不到县长，找到书记要钱也是一样的。 这些年，各地地方财政都在逐步拮据。 最严重的县，县长在任上最大的一个任务就是保“裸体工资”。奖金，津贴，补助神马的，都可以往后挪，唯独基本工资是必须要按月发放的。 大伙儿都指着这钱吃饭呢。 为了保“裸工资”，不少县长四十来岁就白了中年头！ 所幸大义县的财政状况还算不错。 毕竟是全省经济十强县，在搞钱这个方面，吴东杰和他的搭档，还是有些办法的。 要不然，根本就轮不到卫江南和他们“斗来斗去”。 你小子，赶紧去搞钱！ 搞不到钱，那些讨薪的干部职工和教师们，能把你生吃了信不信？ 所以，哪怕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东杰书记也能稳坐钓鱼台，不徐不疾地召开书记办公会研究工作。 这次书记办公会，是在县委大楼小会议室召开，因为扩大了县委组织部长刘永义参加，加上负责记录的书记“大秘”，一共八个人，吴东杰办公室就有点坐不下了。 卫江南赶到的时候，除了吴东杰，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会议室里气氛似乎还不错。 大家谈笑风生的，年味很浓。 唯独等卫江南进门时，会议室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仿佛突然按下了静音键，原本谈笑风生的书记们一个个端正了坐姿，朝着进门的卫县长很矜持地微微颔首。 一种新郎的朋友去吃喜酒，一不小心坐到了新娘家人桌上的感觉扑面而来。 除了你，其他都是自己人！ 卫江南也不在意，径直去左首第一个位置坐下，面带微笑，端起了茶杯。 片刻后，吴东杰端着保温杯走了进来。 “书记！” 副书记们和刘永义李承平齐刷刷地站起身来，朝吴东杰微微欠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没反应过来，卫江南慢了半拍。 “哈哈，都来了啊，坐吧坐吧，都是一个班子里的同志，不必这么客气。” 吴东杰笑哈哈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大家依言落座。 秘书轻轻关上小会议室的房门，在一旁坐下，拿出纸笔，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吴东杰先扯了几句闲话，和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说了两句。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搞活气氛，显得东杰书记是很有亲和力的，能够与班子里的同志打成一片。 闲话说过，吴东杰咳嗽一声，大伙儿脸上的笑容连忙收了起来，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很专注地看着吴东杰，等候东杰书记作指示。 “同志们，马上就要过年了，知道大家都很忙，这个时候请大家过来，是有一个人事问题需要研究一下。” 众人便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毫无疑问，在这种完全不符合常规的时候调整干部，大伙都已经知道，要调整的对象是谁了。 吴东杰或者刘永义，事先已经和其他所有副书记都打过招呼，唯独卫江南蒙在鼓里。 所以现在，也唯独卫江南脸上没有笑容。 第720章 明着拿捏你，你也没辙! “大坪湖那个龙门节，定在大年初五举办。但是很不巧，负责接待事务的副镇长老霍，刚好病了，病得还很重，昨天已经送到市人民医院去住院去了……” “大坪的李茂盛给我打电话求援，让县里紧急给他们派一个懂业务的接待人员过去，接替老霍的职务。” 吴东杰不徐不疾地解释了一番。 其实这话就是说给卫江南听的。 “大家都知道，大坪湖的龙门节搞了好多年了，已经成为我们大义一个比较重要的民间节日，每年的龙门节，都有大量的群众去大坪湖那边游玩。市里和其他县的很多干部群众都会过去看热闹。” “也算是我们大义的一个脸面，要是接待工作做得不好，会落下笑话。” “所以这个人选，我想请大家一起来商量商量，派谁过去救急？” 说着，眼神就落在曹梦楠脸上。 显然是让曹梦楠先发言。 曹梦楠是负责人事和党群工作的专职副书记，干部调整，先听他的意见，倒也合情合理。 不过此时此刻的老曹，脸上笑嘻嘻，心里mmp！ 他属实是“被逼”的。 开会前，吴东杰就和他沟通过，让他提唐明亮。 老曹真不想出面做这个恶人。 谁不知道，唐明亮是第一个向卫江南靠拢的副科级干部，而且还是县府办副主任，虽然排名垫底，到底也算是个重要实权位置。 所以，唐明亮起到的是一个标杆作用。 如果唐明亮能够在政府办那边混得风生水起，就等于向大家宣告：向卫县长靠拢有奔头！ 传说中强势无比的吴东杰书记，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吴东杰要给卫江南一点颜色看看，却让他曹梦楠来打头阵。 特么老子跟你很熟吗？ 这种得罪人的事，你让我来干！ 关键唐明亮是政府办副主任啊，你让杨真真来提，不是更加合情合理？ 吴东杰分明就是保护自己人，把他曹梦楠推到前台去和卫江南对线。 但老曹也没办法。 他可没那个胆子跟吴东杰对着干。 就算在市里，吴东杰也只在熊定文一个人面前低头，其他市领导，包括市长杨泉林在内，吴东杰都懒得用正眼瞧他们。 在吴东杰面前，曹梦楠啥都不是。 只能乖乖地按照吴东杰的意思说道：“哎呀，那么不巧吗？老霍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生病了……” 杨真真撇撇嘴，说道：“老霍本来就是个病秧子，年纪也不小了，受了点风寒马上就扛不住，也很正常。” “这样的话，我看，县府办那个唐明亮倒是合适。他以前是大义宾馆的副总经理，接待工作正是他的本行。级别刚好也合适……就是不知道县府办那边，年底的时候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尽管曹梦楠“迫不得已”提了唐明亮，心里到底还是不甘，随口就留了这么点尾巴。 卫县长，你要是反对的话，我给了你这么个理由啊，你看着办。 不等卫江南开口，杨真真马上说道：“县府办一正四副五个主任，就那么点工作，怎么会安排不过来？我看他们平时也没多少事情要干！” 呵呵，你堂堂常务副县长，如此评价县府办，真的好吗？ 不过杨真真自来就是如此，一贯行事高调。 县府办就算对她有意见，又不能咬她。 卫江南蹙眉说道：“梦楠书记，大坪镇内部就没有别的合适人选吗？唐明亮虽然以前在大义宾馆当过副总经理，但他以前从未在大坪工作过，猛一家伙给调到大坪去，并且一到就要负责那么重要的一个节日，万一出点纰漏，影响就不好了。” 曹梦楠只好说道：“大坪那边，本来就没什么专门搞接待的人才，老霍也是赶鸭子上架。唐明亮那个人，我也有所了解，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办事也比较细心，专门负责龙门节的接待，问题应该不大。” “而且，大坪其他的党政领导，也会协助他。他主要就是负责接待，其他方面的事情，并不需要他负责。” 卫江南微微颔首，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也可以。不过我建议啊，有关唐明亮的工作分工，组织部那边一定要事先明确好，不要含糊不清。” 万一出了什么漏子，那也必须专人专责，不要什么锅都往唐明亮头上甩。 这才是卫江南真正担心的。 仅仅只是把唐明亮调往大坪，还不能起到太大的“警告”作用，副科调副科，勉强也算是平调。虽然唐明亮确实是“吃亏”了，对外算是有个解释。 但卫江南觉得，大坪那边极有可能会出幺蛾子，故意让唐明亮工作失误。那么大的活动，工作上要出点纰漏，挺容易的，神仙都防不住。 到时候，吴东杰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理唐明亮，给全县干部一个明白无误的“严重警告”！ 谁向卫江南靠拢谁倒霉！ 就好像林安成倒台后，整个林氏家族都遭殃，不少人都被发配去了偏远乡镇或者清水衙门坐冷板凳。 林安成的爱人熊爱玲，直接开除公职，从城管局副局长一夜之间就变成了无业游民。 吴东杰就是这么霸道。 县委组织部长刘永义微笑说道：“请卫县长放心，组织部这边，一定按照书记办公会议定下来的方针办事。” 所以呢，你卫县长说了啥，毫不重要。 重要的是东杰书记说了啥。 那才是书记办公会议定下来的方针。 “其他同志的意见呢？” 眼见卫江南自己都已经表了态，吴东杰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嘛。 陈桂荣笑着说道：“我赞同梦楠书记的意见。” 杨真真接着说道：“我也赞成梦楠书记的意见，县府办那边的工作，让周元礼自己协调一下就行，问题应该不大。” 卫江南淡淡说道：“那就请杨县长找周主任谈一下吧，唐明亮留下来的分管工作，不能出什么漏子。” 卫县长都懒得去找周元礼。 反正说了他也不会当回事，省点口水。 第721章 打死人了!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梦楠同志的提议，那就这么定下来吧。” “时间紧急，永义你待会找唐明亮自己谈一下，让他马上办交接，明天就去大坪上任。” 刘永义急忙说道：“好的，书记。” 卫江南插口问道：“书记，唐明亮去了大坪，具体职务怎么安排呢？” 既然唐明亮去大坪已经无法阻拦，那卫江南就必须尽可能为他争取一个好的位置。 不亏待身边人，这是卫江南的原则。 也是最快汇聚一帮人到自己身边的最佳办法。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谈理想谈人生谈奋斗那一套，还是免了。 饼吃太多了不消化。 给好处最实在。 吴东杰说道：“老霍原先的职务是排第二的副镇长，唐明亮过去接他的位置。” 那就是个普通的副镇长了，连镇党委班子都不进的。 在乡镇，只有镇长和排第一的副镇长进党委班子。其他副镇长，都是按照担任副镇长的时间顺序来排名的。 老霍名义上排第二，实权有可能是排最后的副职。 卫江南蹙眉说道：“书记，我建议啊，唐明亮还是要安排进大坪的党委班子，不管怎么样，他也是政府办的副主任，大过年的让他立即去乡镇上班，而且担负那么大的责任。就算给他一个副书记的位置，我觉得都是可以考虑的。” 都是副科级，乡镇的普通副镇长和政府办的副主任有任何可比性吗？ 如果是正常调动，唐明亮这种下乡镇，有很大的可能性直接当镇长的。要是县委办的副主任下去，那必须得当镇长，直接当书记都不意外。 让唐明亮去当个非党委委员的副镇长，未免欺人太甚。 这不但是打卫江南的脸，更是打整个县政府，整个政府办的脸。 吴东杰看他一眼，淡淡一笑，很大度地说道：“也行，那就安排个副书记吧。永义你和大坪那边沟通一下，看看给他分管些什么工作比较合适。” 区区一个乡镇副职的具体分工，东杰书记才不耐烦去管。 “好的，书记！” 刘永义一切行动听指挥。 反正到时候肯定是要给唐明亮安排个“篓子”的，处分的时候，他是党委副书记也罢，是普通副镇长也罢，都没啥影响。 吴东杰也不想惹得卫江南在书记办公会议上和他顶起来。 不过从吴东杰傲然的神态上，分明能看得出来，东杰书记就是明着告诉卫江南：规则在我手里，我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小卫同志，你不是说我吴东杰水平不行，去了久安，随便一个县委书记都能干翻我吗？ 呵呵，这话我信！ 但也请你看清楚，这是在石城，不是在久安。 “嗯，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马上就要过年了，大家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工作，都谈一谈吧，一起研究解决。” 过年前是不可能再开一次书记办公会议的了。 大伙都笑而不语。 这时候还研究什么工作？ 赶紧回家去准备礼物吧，过年前后，疯狂“跑动”，有太多的上级领导家里需要登门去拜访的了。 “那好，那今天这个会就到此……” 吴东杰正要宣布散会，陈桂荣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陈桂荣朝吴东杰点点头，便按下了接听键。 “桂荣书记吗？我是周钊，我们这里，出了点事……” 陈桂荣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惶急的声音。 周钊，杨湖派出所所长。 陈桂荣顿时眉头一蹙。 一般来说，要是不发生重大案件，下边的派出所所长是不会直接给他打电话的，当然，邀请他赏脸去吃个饭那又另当别论。 “出了什么事？” “那个，大坪那边的人，和我们杨湖这边几个鱼老板打起来了，打得还很厉害，杨湖这边，伤了七八个人……” 周钊连连喘息着说道。 “怎么回事？” “我初步了解，就是这两天，县里来杨湖买鱼的人突然就多起来了，都是些饭店的老板，开着车子过来买鱼，一车一车的买。大坪那边都没人去了。大坪的人说他们违反县里的文件，来了二三十个人，都拿着家伙，冲到我们这里就乱打人，伤了七八个，其中好几个伤得挺严重的……” “搞什么名堂？你们派出所干什么吃的？为什么不制止？” 陈桂荣恼火地吼道。 “我，我们猝不及防啊……谁都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杀过来，见人就打……等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们早就开船跑了。” 周钊小声辩解道，听上去相当委屈。 鬼知道大坪的家伙那么嚣张，马上就要过年了，还敢搞这么一出！ “混账……” 陈桂荣边朝着电话呵斥边拿眼神去瞥卫江南。 瞧瞧吧，卫县长，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你要不“怂恿”火锅店的人去杨湖买鱼，也不会引发这样的重大事故。 大过年的，两个渔场的人闹矛盾，重伤好几个，搞不好要上新闻。 饶是陈桂荣这个老阴笔，也有点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 你来当这个有名无实的挂名县长，就老老实实躺倒挨锤不好吗？ 非得反抗！ 溅我陈桂荣一身血。 不料卫江南的电话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喂，你好……” “救命啊卫县长……救命啊……” “打死人了！” 卫江南刚按下接听键，那边就传来一个女人哭天抢地的嚎哭声。 听上去，是谢淮阴的老婆。 “他们，他们杀人啊，他们把我家老谢打死了呀……呵呵呵……打死人了呀……” “大姐，冷静！” “请你冷静一下！” 卫江南腾地站起身来，对着电话大声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在杨湖，我们在这里买鱼，被人打了，我家老谢，已经被打死了，没有气了啊……呵呵呵，天啦天啦，打死人了啊……” “大姐你不要急，我马上过去！” 卫江南边说边往门外走，连招呼都没给吴东杰打。 吴东杰脸色铁青，哼了一声，也起身跟了出去。 其他人自然立即跟上。 第722章 王牌调查记者 从这一刻开始，卫江南进入“战斗状态”。 怒火在他心中奔涌。 大义这帮人，太肆无忌惮了。 南氏兄弟太肆无忌惮了！ 不把他们拿下，已经不是这个县长能不能当得下去的问题，而是突破了卫江南的底线。 此时此刻，卫江南已经懒得去计算利害得失，内心只有两个字——战斗！ 曾经的侦察兵王，满血复活。 所以他完全不管吴东杰，陈桂荣，杨真真是个什么反应，叫上唐嘉和阳冠一，驱车直奔杨湖。 在车上，卫江南接到了萧易水的电话。 “都拍下来了！” 萧易水的汇报言简意赅，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王淦拍的。” 王淦就是卫江南让萧易水去接的人，真实身份是《法制日报》的记者。是林志谦的一个哥们给卫江南介绍的。 那位衙内家老头子，正好是宣传口的某位负责人，算是《法制日报》的正管。 给卫江南介绍的王淦，是《法制日报》比较有名的一线调查记者，曾经揭发了不少黑恶势力，是日报社有名的“王铁头”。 怪不得叫做王淦！ 林志谦柳诗诗他们那帮衙内，在卫江南这里可是得了太多的好处。关键卫江南给他们提供的是一条可持续发展的赚钱之道，而且没有任何风险。简直就是“聚宝盆”一样的稀世奇珍，说什么都舍不得放手的。 卫江南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衙内们自然要尽量满足。 “很好，注意安全，马上把照片洗出来，等我电话。” “明白。” 萧易水语气中也是斗志昂扬。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真的很过瘾啊。 杨湖和大坪湖毗邻，实际上就是大湖的两个区域，水域是相通的，人为划分为两个渔场。距离县城的公路距离，大约二十五六公里的样子。 得益于大义县这些年在公路交通网络上的大力投入，县城通往下边各个乡镇的道路，路况都比较良好。 车行速度很快。 不过在半路上，还是被县委一号车超了车。 或者说，是阳冠一故意让了速。 一号车本来就紧随在二号车之后，贴在屁股后边不住按喇叭，阳冠一也是小车班的老司机了，这个意思还能不明白吗？ 县委正副书记们集体出行，该讲的规矩必须要讲。 很快就形成了一二三五七号车这样的排序。 一号车吴东杰，二号车卫江南，三号车曹梦楠，公安白牌一号车陈桂荣，五号车杨真真，七号车刘永义。 中间跳过一个六号车的县纪委书记。 最后则是一台县委办的公务车，县委办主任李承平的座驾，也是机动车。 实际上，公安白牌一号车是空着的。 陈桂荣直接就和吴东杰一起，坐在一号车里。 这时候，吴东杰和陈桂荣都需要第一时间了解第一手信息。 半个小时不到，车队就赶到了杨湖。 按照陈桂荣的电话指示，杨湖派出所那边，派了一名警察骑着摩托车在路口等候县领导，看到这一二三五七号的车队，差点没把那名领路警察的眼珠子都瞪出来。 竟然，县里主要领导全都来了。 这么严重的吗？ 虽然大过年的，发生了斗殴事件是有点影响不好，但也不至于让县委正副书记们倾巢而出吧？ 他可不知道周钊给陈桂荣电话汇报的时候，正好在开书记办公会。 片刻后，车队赶到杨湖鱼码头。 只见这里早已乱作一团，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群众人山人海的，将鱼码头一带围得水泄不通。派出所警力不足，无法照顾周到，只能在案发现场的核心区域拉起警戒线，勉强维持着基本秩序。 向领导们的车队赶到，好不容易才从围观群众之中开出一条路来。 鱼码头那边更是乱糟糟的，车队只能靠远点停车，领导们步行赶往案发现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台被推倒在地的农用四轮车，湖水洒满一地，到处都是不住蹦跶的鱼儿。 一个血流满面的男人半躺在车轮边，两名身穿白大褂的医务人员正在给他处理伤口，一个中年女子在旁边嚎啕大哭。 正是卫江南比较熟悉的鱼火锅店老板谢淮阴。 看上去，谢淮阴还活着。 这让卫江南长长舒了口气。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谢淮阴的老婆哭得撕心裂肺，不断说“没气了”“打死人了”，卫江南还以为谢淮阴真的被活活打死了。 看来当时谢淮阴的老婆也是惊慌失措，对情况判断不准确。 况且她是向卫江南求救，把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完全情有可原，不必苛责。 卫江南也不礼让吴东杰，疾走几步，来到谢淮阴两口子跟前，大声问道：“情况怎么样？谢老板伤在哪里？” 两名给谢淮阴处理伤口的医务人员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 他们不认识卫江南，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谢淮阴老婆一见到卫江南，顿时就激动起来，大声叫道：“卫县长，你亲口批准的，说我们可以自己到杨湖来买鱼……你现在看看，他们把我家老谢打成什么样子了？” “无法无天，他们真的无法无天……” “大义县黑天了呀……” 卫江南脸色严峻，对医务人员说道：“你们好，我是代县长卫江南。现在请你们告诉我，伤者的情况怎么样？” 两名医务人员吓了一跳。 再没想到这位“邻家小哥哥”模样的年轻伢子，竟然是县长。 其中一位年长的医生急忙答道：“卫县长，伤者的情况很严重，目前基本可以确定，四肢全部骨折，头部也被钝器打击，有两道伤口……是不是有脑震荡和内脏受伤，我们没有仪器检查，现在还不能确定……我们已经联系了县人民医院，请他们立即派救护车过来。” “伤者目前这个情况，我们谁都不敢移动他……” “有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不好说，要等检查结果才知道。” 卫江南点点头，问道：“那其他伤者的情况呢？” 医生伸手指向另一边：“都在那边，我们卫生院的人全都来了……” 第723章 开战! 码头那边，比这里更加热闹。 不少白大褂在那边忙碌。 乡镇卫生院，设施差，医疗资源跟不上，平日里也就治个小伤小病，大病人家自然去大医院。卫生院自己也不敢把这些重伤号往院里搬，万一出个三长两短的，家属那边，可不好打发。 还是不要惹那个“麻烦”，等县人民医院救护车过来吧。 或许等领导发话。 “怎么回事？” “李建设！” “李建设呢？” “在哪里？” 随即，现场就响起了吴东杰的怒吼声。 所谓李建设，就是杨湖镇党委书记。 “东杰书记，东杰书记……” 听到吴东杰的怒吼，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满头大汗，急匆匆地从鱼码头那边跑过来，一边抬手抹汗，一边不住向吴东杰点头哈腰。 “怎么回事？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东杰书记，这真不怪我们，是大坪那边……他们来了两条巡逻快艇，二十几个人，手里都拿着铁棍和警棍，冲到我们鱼码头这里，二话不说，见人就打。” “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们镇里得到报告赶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坐船跑掉了……” 李建设满脸委屈地说道，也颇有几分愤慨。 怎么我们杨湖就低人一等了？ 大家都是县里的渔场，是县里的乡镇，级别一样，凭什么大坪那边就那么霸道？县里专门给他们发了个文件搞专卖不说，还派人跑到杨湖来打人。 简直岂有此理。 陈桂荣插口问道：“李书记，我听到的汇报是，那帮人都戴着口罩蒙着面，怎么就能肯定是大坪的人？” 李建设气呼呼地说道：“桂荣书记，人可以戴口罩，快艇可戴不了口罩。那就是大坪渔场的巡逻快艇，码头上很多人都认识的。” “而且，站在船头指挥的是个光头，大家都说，那就是南爱军！” “东杰书记，桂荣书记，各位领导，大坪那边这么搞要不得，太过分了……杨湖的几个鱼老板，刚才都在喊，要带人去复东风！” 所谓“复东风”是大义方言，就是报复的意思。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下来。” 杨真真忍不住说道：“李建设，县里早就发了文件，由大坪渔场统一供应全县的水产品。其他渔场都能很好遵守，唯独你们杨湖，老是私下里卖鱼，想方设法规避县里的文件。你们这样子搞，就是挑起事端嘛……” 本来气哼哼的李建设，一对上杨真真阴沉的眼神，顿时气势就弱了，避开杨真真的目光，低声说道：“真真县长，这个也不能怪我们啊，我们没有往县里销鱼，是群众自己开车过来买鱼……县里的文件也没规定说我们不可以在杨湖本地卖鱼吧？” “他们自己开车过来的……” “自己开车过来，一买就是一车，几千斤。你们这不就是变相抵制县里的文件吗？” 李建设嗫嚅着，不敢说话，但是很明显，他内心是非常不服的。 但当着吴东杰的面，李建设可不敢顶撞杨真真。 能当到镇党委书记的，谁不是人精？ 有些事，他心里清楚着呢！ 卫江南一摆手，止住了杨真真，说道：“李书记，其他的伤者都在哪里，情况怎么样？” 现在，卫江南对杨真真这个女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 此人可谓已经完全丧失了底线。 都到了这种时候，她还在死命的维护大坪，维护南氏兄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李建设这个杨湖镇党委书记挑三挑四，似乎这个责任，全都在杨湖身上，大坪那边，和白莲花一眼无辜，是被迫过来打人的。 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找了几个靠山，就真能肆无忌惮吗？ 卫江南到任之后，还没正式开过大会介绍给全县干部认识，所以李建设没见过他，但见了这个架势，也能猜得到他就是卫江南。 “啊，就在那边，有好几个伤得很重，卫生院都不敢乱动，只能现场处理，等着县里人民医院派救护车过来……” 就领着吴东杰卫江南等人向鱼码头那边走去。 一路上到处都是血迹。 可见当时的情况，确实和李建设介绍的一样，南爱军那帮流氓，真的是见人就打。不少人躲闪不及，都挨了棍子。 用棍子都能打得鲜血四溅，可见南爱军他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之意。 也压根就没考虑过后果。 黑社会流氓团伙之猖獗，以至于是！ 几名伤者都躺在鱼码头的一个棚子里，惨叫呼痛声此起彼伏。 一群卫生院的医生护士手忙脚乱地进行现场处置。 见到县领导过来，伤者家属们更是情绪激动，纷纷围上前来，开口质问。 “无法无天，太无法无天了……” “领导，你们都是县里的大领导，你们就看着不管吗？” 卫江南也不去理会吴东杰，双手下压，止住了群情激奋的群众，大声说道：“同志们，安静，请安静一下……” “我是代理县长卫江南！” “现在，我想请问一下，案发当时，你们谁在现场？” 此言一出，吴东杰顿时满脸怒色。 陈桂荣，杨真真，刘永义，李承平等人也是一脸的不高兴。尤其杨真真，更是气红了脸，大声说道：“卫江南，东杰书记还在这里呢！” 你这就分不清大小王了？ 要是搁在正常情况下，卫江南这确实是不讲究，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挑衅”，明明白白和吴东杰撕破脸。 杨真真也是直呼其名，一点面子都不给。 卫江南正眼都不瞧她一眼，一挥手，断然说道：“我知道！” “现在不是讲究这些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要把事情真相搞清楚！” “我就想知道，当时过来打人的那帮凶手，到底是不是大坪的人，领头的那个，到底是不是南爱军！” 好嘛，这就正式宣战了。 而且是当着所有县委主要领导的面，直接撕下了面皮。 已经开启“战斗状态”的卫县长，那就是这个样子的。 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第724章 公安局长公然抗命! “就是大坪的人，就是南爱军！” 一名受害者家属情绪激动地大喊。 “不是说都戴着口罩吗？怎么能确定就是南爱军？” 杨真真当即提出质疑。 “就是南爱军！” 谢淮阴的爱人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插口叫道。 “他那个大光头，那个眼神凶得很。就是他！” “他一直都在喊，让那些人把我男人往死里打！” “还说就是要打给姓卫的看！” “不要说戴个口罩，他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他，就是南爱军！” 女人情绪极其激动，脖子上青筋暴涨。 “很好嘛，还就是要打给我卫江南看！” “我是真没想到，大坪的黑社会分子，猖獗到了这样的程度！” 卫江南冷笑着说道，随即转向陈桂荣。 “陈桂荣同志，现在，我以代县长的名义正式命令你们公安局，立即采取行动，把南爱军和他的黑社会团伙成员，全部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这会儿，陈桂荣也不装了，冷淡地说道：“卫县长，现在情况不明，不能仅仅凭旁观者的几句话，就断定这个事一定是南爱军他们干的。而且，卫县长刚才的定性，我也不能苟同。” “黑社会流氓团伙的定性，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必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来进行判断，而不是谁说一句话就能定性的。” “南爱华南爱军兄弟，是我们县里著名的企业家，为各种社会公益事业捐款上百万。南爱华还是市县两级人大代表，市县两级工商联兼职副主席，市县两级民营企业家协会副主席。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对这样的社会知名人士，采取强制措施必须慎重，并且履行一定的法定手续。” “不是谁说抓就能抓起来的！” “我希望卫县长能够保持冷静，不要冲动。违反原则和法律的话，最好不要讲，免得造成不好的影响。” 好嘛，卫江南说了一句，他这里连珠炮似的，还过来一大串。 反正都已经撕破脸，陈桂荣自然也就没必要再给卫江南面子。 连一点面子都不必给！ 倒要看看，你一个光杆代理县长，在大义县能指挥得动谁！ 还敢当着吴东杰的面撕破脸，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摆县长的臭架子，给我陈桂荣下命令，惯得你！ 老子就不听你的，你能咬我吗？ “很好！” 出乎意料的是，卫江南并没有暴跳如雷，恼羞成怒，而是非常冷静地看着他。 “陈桂荣同志，这就是你身为公安局长，给我的正式答复，是吗？” “对！”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不管是谁，都要遵守法律规定，不能以权代法！” 陈桂荣冷笑着说道。 好像和杨真真串通好似的，毫不犹豫又将那顶“以权代法”的大帽子给卫江南扣上了。 到时候，这句话是可以也必须写进正式报告里去的。 上边大人物要“教训”卫江南，这是大义每个有分量的干部都心知肚明的。谁都想要在大人物面前挣这个表现，没想到“头功”被他陈桂荣拿下来了。 倘若能成功让卫江南栽个跟斗丢个大丑，想必定文书记，吴波省长这些大领导，一定不介意好好奖励他桂荣同志一番。 桂荣书记仿佛看到一顶金光闪闪的正处级乌纱帽正在对他招手。 四十岁的正处级实权实职，虽然还是比不上吴东杰，却也足以傲视县里的其他人了。 卫江南笑起来，望向陈桂荣的眼神满是讥讽。 “好一个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好一个以权代法！” “大义县公安局的工作态度，我算是清楚了。既然县公安局以及陈桂荣同志你这位局长坚决不肯执行县长的命令，坚决不肯抓捕犯罪分子，那没什么好说的，我这就去市里，向定文书记，泉林市长汇报这个情况！” “倒要看看，市里领导是不是也会是这样的态度。” 卫江南说完，转身就走，再不停留，连招呼都不和吴东杰打一个。 已经短兵相接，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不必在意了。 吴东杰等人愣了一下，随即都忍不住笑了。 尽管笑容一闪即逝，很快又都板起了脸，却人人都能看得明白，那是极其明显的嘲讽和不屑。 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得的招数呢，原来是去市里告状啊。 去吧去吧。 尽管去告！ 就是有一个问题，你卫县长是不是气昏了头给忘啦？ 石城市委书记姓熊，叫熊定文。 不叫岳青歌！ 眼见得卫江南已经走出十来米，杨真真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在后边叫道：“卫县长，知道定文书记和泉林市长的电话吗？要不要我告诉你？” 卫江南摇了摇头，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理都不理杨真真，直接望着吴东杰，叹了口气，说道：“东杰书记，这些年，你在大义，都带出一帮什么玩意儿？” “坑爹”坑得这么不遗余力。 “有你们这样的同僚，真丢脸！” 说完这句诛心之言，卫江南再不停留，径直走了。 唐嘉紧随其后，紧闭嘴唇，目光坚定，神情毅然。 倒是司机阳冠一脸色惨白，仔细看的话，甚至整个人都在轻轻打摆子。 完蛋了！ 这个姓卫的，就是个愣头青，这就把东杰书记，把县委班子里所有人都得罪完了。 问题是，姓卫的自己作死，他阳冠一何辜？ 他就是个司机啊！ 简直是天降横祸…… “小阳，你不舒服的话，先在这里休息吧，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开车去市里。” 卫江南察觉到他的异常，眼里闪过一抹鄙夷，随即对他说道。 “哎，好好……” 阳冠一实在是吓坏了，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忙不迭地把手里的车钥匙交给了卫江南，然后远远退开，仿佛卫江南就是个炸弹，生怕和他靠得太近，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 得亏离得还不太远，这一切，东杰书记，真真县长，桂荣书记肯定都能看得清楚。 各位领导，我阳冠一，和他姓卫的彻底划清界线了啊。 你们动刀的时候，千万别误伤…… 第725章 定文书记，要打好配合啊! 很快，卫江南和唐嘉就上了县委二号车。 卫江南亲自开车，唐嘉坐在副驾驶。 “唐嘉，你不害怕吗？” 唐嘉咬咬牙，说道：“害怕。但是县长，我也不怕……我觉得，你做得对。南爱军南爱华他们，真的就是黑社会。在县里横行霸道很多年了，谁都拿他们没办法。” “群众意见很大很大，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次他们这么猖狂，相信市里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说得对！” 卫江南笑了。 “市里一定会管的。” 唐嘉轻轻舒了口气。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相信市里会向着卫江南，谁都知道，卫江南就是因为得罪了熊定文和吴波，甚至是得罪了省里那位，才被“做局”调到大义来的。 为的就是“教训”他。 现在这个情况，熊定文怎么会帮卫江南出头？ 老熊可不是那种讲道理的人。 他比吴东杰还要霸道。 只不过事已至此，唐嘉也只能使用“精神胜利法”自我安慰一番了。 他和他叔叔，都已经牢牢绑在卫江南的车上，再也下不来。 哪怕现在他和阳冠一一样，彻底和卫江南划清界线，那也来不及了。 明天，他叔叔唐明亮就要去大坪上任。 照南爱华南爱军哥俩这个猖狂的劲头，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挨到过年呢。一个紧跟卫江南的镇党委副书记，在南氏兄弟眼里，啥都不是。 卫江南也不再安慰他，自顾自驾车向前。 唐嘉想要得到他的完全信任以及今后的重用，这些磨砺都是必须要经历的。 玉不琢不成器！ 不经历些风雨，怎能见到彩虹？ 要是连这样的压力都扛不住，卫江南又怎么高看他一眼？ 至于阳冠一，卫江南真没放在心上。 一个司机而已，他没胆，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还怕找不到愿意给卫县长开车的人吗？ 很快，卫江南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们已经跟上了，在哪里汇合？” 电话是萧易水打过来的。 就刚才，她和王淦还有司机也混在围观的吃瓜群众之中，对那一幕，尽收眼底。卫江南去市里告状，他们自然也要跟上。 “离开大义再说，进了花山再汇合。” 卫江南简单吩咐道。 大义和市区中间隔着花山县。 “好的。” 萧易水也不多言，随即挂断了电话。 那边厢，卫江南离开之后，大家的目光便都汇聚到了吴东杰脸上，等东杰书记作指示。 东杰书记脸色铁青。 被卫江南气的。 这人真是一点规矩都不讲了，当着他吴东杰的面，就敢给陈桂荣下命令。虽然理论上，县公安局确实属于县政府的管理序列，陈桂荣这位县公安局长，确实应该向代理县长负责。 可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扯淡”。 公安系统，从来都是直接向党委书记负责的。 何况陈桂荣的本职还是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代县长更加管不到他头上。 卫江南就是在一帮啥都不懂的普通群众面前“刷声望”，简直幼稚！ 饶是如此，东杰书记还是觉得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大义还从来没有一个干部，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不过东杰书记还是很快就将满腔的怒火压了下来，脸色也变得平静，对陈桂荣说道：“桂荣，这里的事，交给你了。一定要妥善处理。” “是，书记！” 陈桂荣索性立正给吴东杰敬了个礼，尽管他没穿警服。 这可是表现的大好机会。 卫江南越是跋扈，就越显得他陈桂荣对东杰书记忠心耿耿。 “请书记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妥当。” 多大点事儿？ 只要没死人，一切都好说，尽在掌控之中。 “梦楠同志，永义，今天书记办公会做出来的决定，马上落实。明天，唐明亮就必须到大坪报到……算了，让他今天下午就去大坪报到。” “好的书记！” 曹梦楠和刘永义急忙答应。 心里明镜似的，吴东杰已经决定狠狠地打卫江南的脸，连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见到一帮子诺诺连声的副手，东杰书记心里的那口恶气，略微舒缓了些许。 卫江南，你不是问我在大义带出来一帮什么玩意吗？ 老子带出来的都是对我忠心耿耿的嫡系。 你呢？ 你连个司机都镇不住。 除了死鸭子嘴硬，你还会些什么？ 简直笑话。 吩咐完几名副手，吴东杰这才走到码头一侧，远远避开了人群，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虽然他很清楚熊定文和杨泉林这件事情上会是什么样的态度，但该汇报的还得汇报。 卫江南刚来几天，他们就已经公然撕破脸，这个情况，是必须要第一时间向熊定文汇报的，尽管东杰书记心里对“老东西”十分的不以为然，该讲的规矩必须要讲。 老东西现在还是他的顶头上司呢。 至于杨泉林，谁在乎他？ 就是个摆设。 “定文书记，是我，东杰……” 电话很快接通，吴东杰立马换上一种恭谨的语气，微微弯腰说道。 “哦，东杰啊，什么事啊？” “有个情况，要向你汇报……” 随即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简明扼要地给熊定文做了汇报。 “有这种事？” “怎么搞的嘛？” 听上去，熊定文有些生气。 “那个南家兄弟，也太过分了吧，你在大义，就不好好管一管他们？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我们市里怎么表态？” “是的是的，我虚心接受定文书记的批评，回头就好好教训他们。” 吴东杰嘴里说得谦恭，脸上的神情却直接出卖了他。 老东西，南爱华南爱军兄弟经常往谁家里跑，当我不知道吗？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得了。 “关键是，这个姓卫的太猖狂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完全不把集体领导放在眼里，独断专行，以权代法。这种毛病，可不能惯着！” “要不然，以后大义的队伍还怎么带？” 你不就是让我修理姓卫的吗？ 现在他送上门来了，你看着办！ 你这次要是不有所表示，以后就别怪我不配合你。 “行，我知道了，等他来了再说吧。” 第726章 从天而降的巨大黑锅 花山县国道线旁一处比较偏僻的地方，卫江南和王淦终于见了面。 萧易水和她的司机始终坐在车里没有下来。 哪怕明知道卫江南那边只有他和唐嘉两人，萧易水还是严格遵循着“地下工作”的原则，非必要不在人前露脸。 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这么多年来，萧易水早已经养成了格外谨慎的办事风格。 无论是刑侦支队侦查员还是地下世界“第一大嫂”，都要求她必须这样做。 王淦大约三十五六岁，正是经验丰富，精力充沛的年纪，目光深邃，锐利如刀，一看就是那种勇往直前的性格。 “王主任，辛苦了！” 卫江南和王淦客气了一句。 看得出来，两人不是头一回见面。 在北都的时候，卫江南就和王淦见过一次，还一起喝过酒。牵线搭桥的就是林志谦那位衙内哥们，也算是卫江南的哥们了。 为的就是堂卫江南和王淦熟悉一下，以后可以直接沟通。 一般来说，衙内是用不上王淦这种一线调查记者的，但卫江南在基层当主官，却刚好能用上。 王淦嘿嘿一笑，因为风吹日晒而显得比较苍老黝黑的脸上叠起很多皱褶，二话不说，就把一叠照片和一卷录影带交到他手里。 “卫县长，这是用一次性成像的相机拍的，像素差点，你先将就用一下。清晰的照片还得费点功夫才能洗得出来。” 这人果然是个干实事的，连半句客套都没有，直接上干货。 王淦交给卫江南的这叠照片，自然就是刚才杨湖码头发生的血腥一幕。 为什么王淦和萧易水他们刚好能赶上呢？ 倒也不是未卜先知。 卫江南虽然是重生者，也不可能记得这种事情。况且如果他不来大义当这个县长，这一幕是不是还会发生都不好说。 萧易水和王淦就是一直跟着谢淮阴。 谢淮阴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他的带领下，民主路火锅店的店主们不但集体去县政府请愿，造成了很大的舆论声势。并且这几天一直和其他火锅店的店主自己开车去杨湖买鱼，一买就是一两千斤。 按照萧易水的分析，南爱军那厮脾气暴躁，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谢淮阴的，一定会想办法找他的麻烦。 结果就是这样。 只是连萧易水都没想到，南爱军竟然如此疯狂，不但掀了谢淮阴的农用车，甚至连整个杨湖鱼码头都横扫了一遍，一口气干翻十几个。 自然全都被王淦拍下来。 这就是第一手的直接证据。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还是王淦的身份，《法制日报》的一线调查记者。 并且是《法制日报》最负盛名的一线调查记者，在业内很有名气。他每次发的稿子，都是重磅炸弹。 这才是卫江南敢于直接去市里告状的底气所在。 没有王淦，卫江南刚才绝不会对陈桂荣当场发飙，而是会想其他办法。 时间紧急，卫江南也没有和王淦多寒暄，说了声“谢谢”便即拿着照片和录影带，和王淦一起回到了县委二号车上。 这次换唐嘉开车，直奔市里而去。 萧易水则落后他们大约两公里的样子。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卫江南这次去市里告状，第一个找的并不是熊定文，而是市长杨泉林。 按照体制内的规矩，卫江南自然是要先给杨泉林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的。 杨泉林再弱，那也是一市之长，该给的脸面必须要给。 “泉林市长您好，我是大义的卫江南。” 杨泉林很诧异：“哦哦，卫县长，你好你好……” 非常的客气，应该也是他来石城当市长之后养成的“良好习惯”。一个“受气包”市长，对谁不客客气气的？ “泉林市长您现在在办公室吗？我有些非常重要的情况，要向您汇报。” 杨泉林更诧异了。 卫江南居然要向他汇报工作？ 太阳从哪冒出来了？ 南边吗？ “哦，卫县长，是什么情况呢？” 杨泉林很谨慎地问道。 他一直都叫“卫县长”，而没有按照体制内的“通用规则”叫“江南县长”或者“江南同志”，可见此人的小心谨慎。 为的就是不给任何人造成误会：我可没打算拉拢卫江南啊！ 卫江南便在电话里简单汇报了一下，并且刻意点出来，自己手里有照片和录影带，是《法制日报》调查记者王淦亲自拍摄的。 原本大家都以为杨泉林一定会脸上笑嘻嘻，心里mmp，然后找个理由很委婉地拒绝这口从天而降的大锅。 这种“塌天大祸”，你特么不去找熊定文，找我干嘛？ 又或者你去找市委政法委书记啊。 他才是正管。 你来找我！ 什么仇什么怨？ 不料杨泉林只略微犹豫了片刻，便说道：“是这样啊……你现在到了哪里？” “花山沙坪。” “嗯，我现在在工行这边，马上回办公室。” 年底了，杨市长不在市政府办公，跑到工行那边去搞钱，完全合理。 但工行行长肯定也已经躲起来了。 市政府缺钱，银行一样缺钱。 到了年底，大家都“躲猫猫”，谁都甭想见到真人。 临了杨泉林又加上一句，非常的客气。 “欢迎卫县长！” 卫江南急忙谦逊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开车的唐嘉好奇地说道：“杨市长那么好说话？” 连唐嘉都很奇怪，杨泉林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答应接见卫江南？ 就愿意接这口巨大的黑锅？ 他虽然年轻，而且一直都在下边县里工作，但对市里的基本局势还是有所了解的。杨泉林到任两年多，一直当“小媳妇”，毫无存在感。 任谁找他，都不过是走个过场，还不如找常务副市长陈远红来得有效果。 反正最终都得熊定文拍板拿主意。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人家也当两年多市长了，心里能没点想法吗？” 也就他打算培养唐嘉，所以才会教他一点东西。 这一次博弈，对唐嘉而言，就是一个极好的学习机会。 到底能从中学到多少，就看他的悟性如何了。 第727章 公然宣战 一个小时不到，黑色的桑塔纳就开进了市委大院。 这是以前林安成的座驾，早就在市委大院这边登记过的，因此也没有遇到门卫盘查，就是唐嘉放下车窗和门卫说了一声，去市长办公室汇报工作，门卫就放行了。 二号车直接开到常委楼下。 杨泉林的联络员早已在常委楼门口等候，一见到卫江南便非常客气地上前握手。 “你好你好，卫县长……” 这位联络员大约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材瘦弱，戴着眼镜，斯文到甚至不像是市委大院的干部，而是一位循规蹈矩的小学老师。 和杨泉林的气质，简直就是绝配。 卫江南不由暗暗摇头。 杨泉林也未免太小心了。 不过想想，他最多只要再熬一年半，不出大问题的话，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能接到石城市委书记的宝座，如此低调谨慎，倒也在情理之中。 到那时候，熊定文去了省里，柳傅军书记去了北都，只要省纪委书记窦天琪还在任，你看杨书记还会是现在这个“暗弱”的表现吗？ 过去几年，那些曾经在他面前“张狂”过的人，都得小心些。 “市长已经在办公室等候了，卫县长请跟我来！” 寒暄几句，联络员领着卫江南进了常委楼。 常委楼安静肃穆，见不到什么人影。 “泉林市长，您好！” 进了市长办公室，卫江南疾走几步，向杨泉林鞠躬问好。 下属的身份拿捏得非常到位。 杨泉林比他还要客气，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早就在待客沙发区等候，卫江南一进门，杨泉林就已经站起身来，脸带微笑，主动向他伸手。 对下边一位刚到任的代县长，杨泉林都能如此“礼贤下士”，其他领导干部在他这里的“待遇”，可想而知。 寒暄几句之后，杨泉林礼让卫江南落座。 联络员奉上香茗，不等杨泉林吩咐，就在旁边坐下，拿出小本子摆开了记录的架势。 显然，这也是杨泉林早就交代过的。 卫江南今天要汇报的情况非常重要，必须要做正式记录，以备查询。 “卫县长，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呢？马上就要过年了，为什么还会发生如此严重的问题？” 提到正事，杨泉林的神情就变得十分严肃。 卫江南也不废话，直截了当将那些照片都交给了杨泉林，随即开始进行详细汇报。 这一次，就不仅仅汇报杨湖码头发生的打人事件了，而是从大义县民主路火锅店发生的情况开始，南爱军大闹城关镇派出所，再到谢淮阴他们请愿，县政府常委会议讨论结果等，照顺序一一汇报清楚。 中间南爱华试图贿赂他，以及大义县公安局，城关派出所对这些事情的处理结果，也都做了汇报。 杨泉林边听边不住点头，还看完了手里那些照片，这才对卫江南说道：“卫县长，你说，这些照片都是《法制日报》的记者王淦同志拍摄的？” 显然在杨泉林心目中，这才是“第一重点”。 《法制日报》可不是他们省里的报纸，而是全国性大报。 换句话说，静江省压不住！ “是的，泉林市长。还有这卷录影带，也是王淦同志交给我的。” 杨泉林点了点头，对联络员说道：“你跟办公室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准备好投影设备。” “好的，市长！” 联络员便即起身去打电话。 “卫县长，我有个问题想要请你解答一下……” “市长请说！” 卫江南欠了欠身。 “为什么《法制日报》的记者，会在这个时候来大义？并且刚好就拍到了这些照片？” 杨泉林很专注地看着卫江南，黑框眼镜后边的双眼，炯炯有神。 这一刻，才显示出几分市长应有的威严。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是我请他过来的。我认为，大义存在很严重的问题。南爱华南爱军团伙，分明就是黑社会流氓组织。但大义政法系统，明显有他们的保护伞。” “有很大的可能性，政法委书记陈桂荣和常务副县长杨真真，都是保护伞之一。” “群众对这个问题意见很大，所以我专程请了王淦同志过来，请他实地调查一下。王淦同志，是《法制日报》最有名的调查记者，曾经揭发了不少地方的严重问题。经验方面，是非常丰富的。” 杨泉林无话可说。 卫江南这是直接告诉他，大义那帮人欺人太甚，老子就是要“开战”。 我初来乍到，在大义无人可用，那就只能动用外部资源了。 至于卫江南为什么能请得动《法制日报》的王牌调查记者，杨泉林没问。 这需要问吗？ 肯定是老苏家在背后撑腰啊。 要不然，卫江南区区一个二十八岁的代理县长，两年前还仅仅只是个乡镇武装专干，他去哪里认识《法制日报》的王牌调查记者？ 腊月二十七，人家不留在北都过年，还大老远的跑到大义来搞调查！ 并且卫江南刚才直接点了陈桂荣和杨真真的名，明白说他们都是南氏兄弟团伙的保护伞。这是准备彻底撕开口子啊！ 关键是，杨泉林也很清楚，南氏团伙确实是有保护伞的。 没有保护伞，他们也做不到今天这种程度。 刚一冒头就被干死了！ 至于这个保护伞，到底是不是陈桂荣和杨真真，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都不是重点。 现在的重点是，卫江南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到了他杨泉林手里，接下来，该如何处置。熊定文那一关，应该怎么过。他自己，又要在这中间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都挺费脑筋的。 不过看上去，杨泉林也并没有很着急，依旧轻言细语地问道：“那现在，王淦同志在哪里？人身安全有保障的吧？”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王淦同志就在外边，在我车上。” 至于市委大院内安不安全，那得问你杨市长了。 “哦，那就请他进来吧，我有些情况想当面向他了解一下。” “好的，请市长稍候，我这就请他进来！” 第728章 卫县长，你的意国炮这就架起来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杨泉林离开自己办公室，前往不远处的市委书记办公室。 卫江南，王淦就在大义县委二号车里坐等。 不管杨泉林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事情，必须给熊定文汇报，最终请他做决定。杨泉林才不会像卫江南那样，直接把市公安局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以市长的名义给他下命令，让他去大义抓人。 卫江南那么干，也不是莽，而是策略。 让他这次来市里告状更加具有“合法性”和“必要性”。 领导们请看，大义那边，公安局完全不配合我，压根就是南氏兄弟黑社会流氓团伙的保护伞，为了伸张正义，为了严厉打击犯罪，我这才跑到市里来请求支援的。 这个事，市里如果没有一个令我满意的处理结果，我卫江南是无所谓，身为石城的干部，自然要服从石城市委的领导。有意见也只能憋着。 但王淦接下来会怎么干，那我可不敢保证。 只要你定文书记有把握能搞定《法制日报》就行。 就看林志谦柳诗诗那帮衙内，给不给你老熊面子，又或者老苏家给不给你老熊面子。 这一等，就直接等了三个小时。 卫江南，王淦，唐嘉就在市委机关食堂吃了中饭。 这期间，他们还看到了大义县委一号车，三号车，五号车和大义公安白牌一号车。 吴东杰，陈桂荣，曹梦楠，杨真真全都跑过来了。 不问可知，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法制日报》记者王淦的事情。 东杰书记，桂荣书记，真真县长心里肯定是有点“方”的，愤怒也可想而知。 但这个时候愤怒，已经没什么鸟用了。 “战斗”的序幕，是他们自己亲手拉开的，卫江南奋起迎战，直接把意国炮架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这就叫“黑虎掏心”！ 抗美援朝的时候，志愿军奇袭白虎团，一家伙把白虎团团部给端了。 现在，东杰书记总算是回过味来，为什么卫江南那么瞧不上他的“斗争水平”。 他们，确实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已经很久没见过真正的风浪了。 和卫江南这种蜂窝煤比起来，啥都不是！ 不过东杰书记还保持着必要的矜持，明明看到二号车就停在常委楼不远处，硬是忍得住没有过来找卫江南“商量”。 吴东杰不来找卫江南，陈桂荣和杨真真自然也就不敢来找他。 这当儿，他们也唯有依靠吴东杰了。 只不过东杰书记自己心里到底有多么的“mmp”，那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下午两点半，坐在车内哪也没去，闭目假寐的江南县长，终于接到了杨泉林联络员打过来的电话。 “卫县长，泉林市长请王淦同志再来他的办公室聊一聊！” “好的，请泉林市长稍候，我这就转告王淦同志。” 王淦嘿嘿一笑，淡淡说道：“急了！” 卫江南笑道：“能不急吗？谁不知道你王淦的鼎鼎大名？” 至于多的话，他也不必再说。 也完全不担心王淦会被“收买”或者屈服于石城市的压力。 在整个石城，或者说整个静江，熊定文都算是大个的，但在王淦眼里，也就那么回事。除非柳傅军书记亲自出马找他谈话，或许还有些说道。 但这种级数的麻烦，压根就不可能惊动傅军书记亲自出面。 开什么玩笑？ 大义乡下一个黑社会流氓团伙罢了，全部枪毙又当得什么大事？ 陈桂荣，杨真真全都去大牢里蹲着，又当得什么大事？ 柳傅军书记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所以王淦去了杨泉林办公室只过去半个小时，卫江南再次接到了杨泉林联络员打过来的电话。 “卫县长，现在请你马上来常委楼小会议室，列席市委书记办公会！” 好嘛，终于到了做决定的时候了。 熊定文肯定也是觉得无法再拖延下去。 但比较诡异的是，在这个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是杨泉林和他的联络员出面，熊定文压根就没单独召见过卫江南。 唐嘉满头满脸的问号，却也不敢多问半个字。 到了这时候，他只能看着，然后自己去领悟。或许等尘埃落定之后，他可以再偷偷地请教卫县长。 卫县长应该会不吝指教他。 卫江南当即下车，前往常委楼会议室。 等他赶到的时候，会议室外已经站着好几位联络员了。 依旧还是杨泉林的联络员上来招呼他，其他几位联络员都对卫县长冷眼旁观。其中一位，眼神中甚至带着不怎么掩饰的敌意。 正是熊定文的大秘，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吴培。 跟着杨泉林的联络员进了小会议室，里边已经坐了好几位市领导。 卫江南全都认识。 萧易水早就收集过他们的基本资料，卫江南脑海中记得滚瓜烂熟。 市委书记熊定文，市长杨泉林，市委专职副书记李明浩，市委副书记、市纪委书记王善意，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陈远红，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市公安局长杨建华。 是的，你没看错，石城市有五位副书记。 就算在全省所有地级市，这个配置也是非常“超标”的。 而且2003年的时候，中央就发了文件，明白要求各地党委减少副书记的配置，实行常委负责制。 按照文件要求，各地党委，设书记一名，专职副书记一名，政府首长兼任副书记一名，其他都是常委。 因为历史遗留问题，这个文件一直到2006年左右才基本落实。 在此之前，各地还是有超过文件规定的副书记职数。 但一般都是一正四副，或者一正三副，像石城这样，一正五副的书记配置，还是绝无仅有。 本来，石城也是一正四副。 陈远红并不在副书记名单内。 是熊定文硬生生把他调整为市委副书记兼常务副市长的。 为的就是让他将来接任市长能够更有把握。 所以现在，石城的书记办公会议，就很罕见地变成了双数。 通常来说，这是不利于表决的。 不过熊定文如此强势，这个问题，只有理论上存在，实际上并不可能发生。 第729章 老熊要搞事 除了几位书记，还有吴东杰也在。 此外就是卫江南了。 连市委秘书长都没有列席，估摸着是刚好不在市里，要不然，也是会列席的。 至于陈桂荣和杨真真，在大义县固然是领导，却还没资格来参加这个会议。 只有大义县的党政一把手有资格列席。 卫江南进门，熊定文的联络员，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吴培也跟着进门，打开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原本以吴培的身份，他只需要给几位领导做好端茶倒水的服务就行，记录员可以另外派人。但鉴于这个书记办公会的重要性，熊定文指定他担任记录员。 市委办公室普通干部，连靠近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杨泉林等人的联络员，都远远避了开去，聚集在走廊的尽头抽烟，低声聊天说话。 大家的脸色，透着几分古怪，同时也带着一丝兴奋。 石城这边，用一句不好听的话来形容，两三年来一直都是“死水一潭”，政坛上波澜不惊。在熊定文的强势压制之下，谁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不料这个卫江南一来，就闹出偌大动静。 有好戏看了。 “好了，开会吧！” 见人员到齐，熊定文面无表情地说道。 “泉林同志，你把情况给大家介绍一下。” 听了这话，大家都是微微一愣，吴东杰的原本有些阴沉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显然，东杰书记感觉受到了冒犯。 这是发生在大义的事情啊，明明他这个大义县委书记在，为什么让杨泉林来介绍情况？ 哪怕熊定文让卫江南汇报，都好过让杨泉林来说。 好歹卫江南也是大义县代县长，是吴东杰的副手。 现在熊定文让杨泉林来介绍情况，就是明白无误地告诉吴东杰，这个事，由市里来处理，你吴东杰连提意见的资格都没有。 更不用说做决定了。 不过熊定文霸道惯了，吴东杰纵算心中愤怒如狂，也只能强自按捺。 毕竟问题出在大义，他吴东杰现在也算是“待罪之身”。 要是敢表示不满，信不信老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得他狗血喷头。 这种事，老熊可不止干过一回两回。 “好的，书记！” 杨泉林恭谨地答应一声，便即开始介绍情况。 时间拖了几个小时，故而会议的准备也算是比较充分，每位与会的副书记，手里都有一份资料，王淦拍摄的照片，人手一份。 不是一次成像的照片，是用胶卷快洗出来的，像素比较高。 杨泉林的介绍很详细，从卫江南在民主路火锅店遭遇南招财那伙人开始说起。 这让吴东杰心里瞬间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老熊要搞事！ 因为如果只是处理南氏兄弟团伙的话，完全没必要扯火锅店，直接摁住今天发生在杨湖码头的案子来搞就是。 在吴东杰看来，熊定文如果要压这个事，正确流程就是：让他吴东杰做汇报，然后就事论事，指示他们大义县公安局立即抓人，把南氏团伙灭掉。 为了避免卫江南背后的那帮人插手进来，要尽可能淡化卫江南在此事中的存在。 只要处理了南氏团伙，对王淦和《法制日报》就算是有了交代。 老苏家也好，秦正安也罢，也都没有插手的理由。 而现在，老熊却要突出卫江南在大义受到“压制”，他想干什么？ 毫无疑问，老熊想要把这个板子，打在他吴东杰的屁股上。 当然，为了照顾柳傅军的面子，熊定文不会真的把吴东杰往死里干，市委常委兼大义县委书记的位置应该是不会动他的。否则的话，柳傅军那里肯定过不去。 可以这么说，在柳傅军心目中，熊定文和吴东杰的分量其实是差不多的。 老熊资格老，面子大，跟随柳傅军时间更长，但吴东杰代表着未来，有点类似“接班人”的意思。 在柳傅军心里，就算将来自己退了，吴东杰也能继承他在政坛上的荣光。 熊定文下死手干吴东杰的话，柳傅军绝不会容许他胡来。 熊定文只需要拖延一下吴东杰进步的速度就行。 确保陈远红能够上位。 至于将来，老熊自己也退了，就不关他的事了。 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就在客观上为卫江南“张目”了？ 那也不见得！ 为了扳回这一分，吴东杰将没有退路可言，只能往死里干卫江南。唯有如此，他才能在柳傅军和吴波面前，“将功补过”。 所以老熊的如意算盘就是这样。 利用这个机会，狠狠打压吴东杰，同时加大他和卫江南之间的矛盾，自己高高在上，坐山观虎斗。 好一条驱虎吞狼的毒计！ 一念及此，吴东杰禁不住狠狠瞪了身边的卫江南一眼。 全都怪你！ 你以为干翻了南氏兄弟，在老熊面前能占到什么便宜吗？ 熊定文这样的老狐狸，是你卫江南能算计得了的？ 人家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卫江南微微一笑，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的桌面上慢慢划动，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见他还在老神在在地装逼，吴东杰气不打一处来，怒冲冲地扭过头，再也不看他一眼。 但是下一刻，吴东杰脑海里灵光一闪，又忍不住扭头望向卫江南的手指。 却只见卫江南用手指在桌面上划出了一个“帅”字！ 什么意思？ 吴东杰的脑子，高度运转起来。 这只“小狐狸”，此时此刻，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写这样一个字给他看。 然后，卫江南的手指又写出一个“车”字。 吴东杰猛然醒悟。 丢车保帅！ 卫江南这是在提醒他，赶紧的找“替死鬼”！ 吴东杰禁不住暗暗冷笑起来。 都啥时候了，这混蛋竟然还敢忽悠他。 你特么会为我吴东杰着想？ 我信你个鬼！ 糟老头子坏得很！ 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不？ 卫江南可以干趴陈桂荣，也可以干趴杨真真，南氏兄弟更加不在话下，那就是些“人头”，唯独不能干趴他吴东杰。 因为卫江南不能把柳傅军彻底逼到“绝境”。 那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也不符合卫江南自己的利益。 一来就干趴吴东杰，难道柳傅军会让他卫江南来当这个县委书记吗？ 快别想这种好事。 第730章 为什么又是我? 应该说，卫江南这个“提醒”，对吴东杰而言，很重要。 令得心里乱糟糟的东杰书记，瞬间就平静下来，开始冷静分析此事的利害得失。 目前来看，局势是三方“缠斗”。 卫江南的目的，简单明确，就是要立威。 干掉南氏兄弟，他在大义民间的声望，立马便能起来，至少谢淮阴那帮火锅店老板，会大呼“卫青天”。 同时借助这个事，将陈桂荣和杨真真都干掉。 那在官场上的威望，也一下子就起来了。 至少县政府那边，绝不可能还有副县长敢和他对着干。连杨真真都趴下了，其他副县长，谁不得乖乖听话？ 当然，吴东杰绝不会让他这么轻松如愿。 果真如此的，那东杰书记就连底裤都输掉了。 而熊定文和陈远红的目的，同样简单明确。 就是让吴东杰吃瘪，在柳傅军那里丢分，然后拉开吴东杰和陈远红的距离，在老熊离任的时候，顺利把陈远红送到市长的宝座上去。 唯独在吴东杰这里，情况变得很复杂。 因为陈桂荣，杨真真都是他的人。 而且是亲信中的亲信，心腹中的心腹。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全都想保住。 老熊那边，可以想办法。 只要他认个错服个软就行。 熊定文的目的不是干趴他吴东杰，只是让他承认自己有错误，在柳傅军那里丢分。让柳傅军将天平向熊定文和陈远红那边倾斜。 但卫江南肯定不会答应。 除非，他能给卫江南足够多的好处。 问题他给卫江南太多好处的话，柳傅军，吴波，熊定文又都不会答应了。 所以，吴东杰现在必须作出选择。 保陈桂荣还是保杨真真！ 这个选择，似乎也不难做。 陈桂荣又不好看…… 当然，这是玩笑话。 美色和自己的前程那样更重要，东杰书记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真正的关键是，陈桂荣手里，没有他吴东杰多少把柄。 逢年过节的人情往来罢了，那都无所谓。 哪怕陈桂荣狗急跳墙，最终乱咬，只要柳傅军和熊定文没打算动他吴东杰，问题就不大。陈桂荣如果脑子足够清醒的话，那就应该明白，沉默才是金。 乱咬只会让他自己死得更快。 在心里捋清楚之后，东杰书记的眼神，渐渐变得明亮起来，神态也终于完全恢复了镇定，身子微微往后靠。 这当儿，杨泉林的情况介绍，也终于告一段落。 “吴培，放一下那个录影带！” 熊定文板着脸下了命令。 “好的，书记……” 吴培急忙起身，将录影带放进了机器，同时又关掉会议室的灯光。 很快，杨湖码头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展现在市委领导的眼前。 王淦拍摄得很有水平，镜头相当清晰。 尤其是南爱军站在船头，那硕大的光头铮明瓦亮，格外醒目。哪怕胡乱在脸上戴了个口罩，也还是完全无法遮掩他的特征。 可见此人平日里行事，是何等的嚣张。 几名市委领导脸上都露出了愤怒的神色，表情管理恰到好处。 “混账东西！” 熊定文冷着脸，骂了一句。 其他人立即随声附和。 录影带放完之后，会议室里重新亮起灯光。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熊定文脸上，等他做最后的指示。 谁知熊定文目光一抡，又揪住了杨泉林，说道：“泉林同志，你是第一个接到汇报的，还是你先谈谈看法吧。” 不少人脸上都飞快地闪过一抹讥笑之意。 看来老熊这是吃定了杨泉林啊，非得让他去得罪吴东杰。 表面上，老熊还是非常维护吴东杰的。 在这个事情上，严肃处理这样的话，就不会从熊定文嘴里说出来。 免得吴东杰到时候找柳傅军“哭诉”，说老熊针对他。 一旦在柳傅军心里形成了“先入为主”的印象，那老熊想要力推陈远红，让吴东杰失分的计划就有可能落空了。 老杨也是“可怜”，当“受气包”还不够，现在还要当背锅侠。 都怪卫江南，你干嘛不直接向熊定文汇报，非得把杨泉林“拉下水”。 连你也“欺负”泉林市长吗？ 不过，杨泉林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什么不满之色，闻言挺直了身子，十分严肃地说道：“定文书记，各位同志，这个事情，性质非常恶劣。在此之前，连我都没想到，黑社会流氓团伙，在大义已经如此猖獗。” “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出动好几十人，手持凶器，殴打无辜群众，致人重伤。” “简直无法无天！” 说着，杨泉林甚至拍了拍桌子，这一刻，温文尔雅的泉林同志，终于有了些许一市之长的气势。 “对这种罪恶的行为，市委市政府绝对不能容忍。” “定文书记，各位同志，我建议，市里立即组成专案组，由市公安局牵头，检察院提前介入，马上去大义抓人。” “行动要迅速！” “不能让犯罪分子得到消息，提前逃跑！” “另外，根据我们以往的经验，这种规模的黑社会流氓团伙，背后一定有保护伞。否则，他们不可能如此猖狂。” “因此，我建议，市纪委应该同时介入，把有问题的保护伞，全部控制起来！” “好！” 杨泉林话音刚落，熊定文便重重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把大伙都吓了一跳。 只见熊定文坐直了身子，皮肉有些松弛的脸上，满是严厉之色。 “泉林同志说得非常好，非常到位！” “对这种横行不法的黑社会流氓团伙，我们就是要零容忍，就是要坚决打击！” “决不能让他们继续猖狂下去。” “就按照泉林同志这个建议办。” “建华同志，这个专案组，由你亲自挂帅！” “是！” 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杨建华急忙挺直身躯，铿锵有力地答应了一声。 “你们市公安局马上行动，今天就下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必须把这个流氓团伙的骨干成员全都抓起来，尤其是南爱华南爱军这两个首要分子，一个都不许跑掉！” “是，请书记放心，坚决完成任务！” 第731章 定文书记今天是怎么了? 对杨建华这个态度，熊定文很满意，点了点头，转向市纪委书记王善意。 “另外，善意同志，你们市纪委也可以同时介入，把这个流氓团伙背后的那些个保护伞，好好查一查。”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连这样嚣张的流氓团伙都敢包庇！” 熊定文说得声色俱厉。 市纪委书记王善意连忙答道：“好的，书记，我回去就作安排。” 这位市纪委书记相对比较年轻，只有四十几岁，长相也是人如其名，尽管现在已经十分严肃，给人的感觉，圆脸上依旧带着三分笑意。 人家天生就长这样，也没办法强求。 只有真正去市纪委喝过茶的官员，才知道“笑面虎”的厉害。 “第一阶段，以案子为主！” 熊定文又补上一句。 这句话是一定要刻意吩咐的。 两位市委副书记同时下大义去处理一个案件，这就涉及到一个谁领导谁的问题。 按照副书记排名，王善意在杨建华前边。 正常情况下，杨建华应该多听王善意的意见。 官场上，这些个东西都是很讲究的。虽然王善意不可能直接领导杨建华，可杨建华也必须要有那个态度才行。 所以熊定文吩咐他们，第一阶段，以杨建华那边为主。 市纪委主要管“保护伞”，具体案情，不得去干涉政法委和公安局办案。 等黑社会团伙收拾干净了，才进入第二阶段。 自然就是处理问题干部了。 那时候，则以市纪委的意见为主。 吩咐完杨建华和王善意，熊定文这才望向吴东杰。 “东杰，事情发生在你们大义，你也表个态吧。” 从这个称呼上就能看出来，老熊外表粗疏，实则上是个讲究人。 对杨建华和王善意，都是名字加同志，唯独对吴东杰，是直接叫名字。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定文书记心目中，吴东杰是最亲近的。 傅军书记，我可没有排挤他啊！ 实际上，熊定文也确实没有排挤过吴东杰，他身为市委书记，要是刻意排挤吴东杰的话，哪怕有柳傅军做背书，吴东杰在大义也不可能那么强势，并且以市委常委身份兼任大义县委书记。 只要不涉及到“市长交接”问题，吴东杰同样算是熊定文线上的人。 可惜，石城市长的宝座只有一个！ 熊定文必须在陈远红和吴东杰之间做个选择。 老熊的如意算盘是这样扒拉的：他离开石城之后，杨泉林接书记，陈远红接市长，吴东杰接常务副市长。 将来杨泉林再离开，陈远红接书记，吴东杰接市长。 反正吴东杰有年龄优势嘛，多等两三年算什么？ 完美！ 并且熊定文已经将这个建议正式向柳傅军书记提出来了。傅军书记暂时没有表态。 吴东杰一直都在等着熊定文这句话。 一开始，还以为老熊要直接撇开他呢，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别怪吴东杰直接跑省里去“哭诉”。 欺人太甚嘛！ “定文书记，我说几句吧。” 吴东杰挺直腰身，脸色和语气依旧平静，丝毫都没有承认错误的打算。 并且隐隐有和其他几位副书记平起平坐的意思，并没有将他们当作是自己的领导。 他也是市委常委好吗？ “首先，我向定文书记做检讨，这几年，我被人蒙蔽了。” 划重点：是向定文书记做检讨，不是向市委做检讨。 吴东杰很清楚，在这样重要的会议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会被记录在案的。但凡说错一个字，将来都有可能被人翻出来针对。 向定文书记个人做检讨，和向市委集体做检讨，性质完全不一样。 前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看作是一种很谦虚的说法，并不意味着他真的有错。后者那就是实打实的承认错误了。 “南爱华那个人，很善于伪装自己。这些年，他们那个南氏公司，也确实给县里给市里缴纳过不少税收，还是市里挂牌的纳税大户。” “秉着为经济建设保驾护航的原则，县里对他们的企业还是给予了必要的支持。” 这也是许多黑社会流氓团伙“公司化”运作之后的常规手段，尽可能多地给自己，给企业套上几个耀眼的光环。 在一切以经济建设为主的大前提下，照章纳税，纳税大户，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之一。 “至于南氏公司存在的一些问题，群众有反映的，我们也找南爱华谈过话，告诫过他，一定要合规经营，守法经营。没想到这个人极其阴险狡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背地里搞这些名堂。” 熊定文微微点头，显然认可了吴东杰的“自辩”。 此事不能把吴东杰陷进去，是基本“底线”。 见了熊定文这个态度，王善意和杨建华心里都明镜似的，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小鱼小虾可劲捞就是。 “另外，南氏公司从一个企业蜕变成一个黑社会性质的流氓团伙，这中间，肯定是有人给他们充当了保护伞。” “我在这里给定文书记表个态，大义县委县政府，完全服从定文书记的指挥，坚决配合好市纪委和市公安局的工作。” “市里的专案组下去之后，县纪委和政法委，必定无条件配合调查。要人给人，有力出力！后勤支援方面，百分之百做到位。” “嗯……” 熊定文又再次点了点头。 “不管涉及到谁，我们县委县政府都会配合市里，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 “很好！” 熊定文正式表了态。 “东杰这个态度还是很诚恳的。” “泉林同志，这个事，就麻烦你抓总，遇到什么难题，随时向我汇报。” “还是那句话，这个案子必须一查到底，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被阻扰。谁有问题，就处理谁！” 杨泉林急忙答应一声。 其他人脸上再次闪过一抹诧异。 定文书记今天这是怎么了，非得把杨泉林拉进来，还让他直接负责。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唯独卫江南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第732章 no zuo no die! 市委书记办公会开到下午将近六点的时候才终于散会。 一直在市委大院里等候的其他人，心里的焦虑不安，可想而知。 等吴东杰和卫江南从常委楼出来，陈桂荣杨真真曹梦楠等人，立即迎上前来，眼巴巴地望着吴东杰，满脸都是忐忑和征询之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曹梦楠和陈桂荣杨真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十分靠近，又不至于引起陈桂荣和杨真真的反感。 至于走在东杰书记身边的江南县长，不好意思，没人搭理他。 只有曹梦楠微微向卫江南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唐嘉可没资格和这几位县委副书记并肩而立，只能站得远远的，向这边张望。 “市里已经决定了，立即对南爱华南爱军兄弟和他们那帮人采取强制行动。建华书记和善意书记会亲自带队下去。” “定文书记亲口指示，南爱华南爱军兄弟俩，必须抓起来，一个都不许跑掉。还有他们那些团伙骨干成员，也要尽可能全部抓捕归案。” 吴东杰板着脸，原原本本地转述了书记办公会议做出来的决定。 “啊？” 陈桂荣先是一惊，随即马上表态。 “那我这就回去布置……” “不用了，建华书记等下就要找你谈话，向你了解情况。” 吴东杰面无表情地说道。 就这时候，你还想回去呢？ 桂荣同志，怎么连这么点自觉性都没有？ “……” 陈桂荣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恐，脸色也在瞬间变的灰败。 在官场上混了那么多年，陈桂荣焉能不知道，吴东杰这番话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市里已经打算对他采取行动。 桂荣书记，你已经成为弃子了！ 不过陈桂荣到底是个老阴笔，绝不肯就这么乖乖就范。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只不过瞬息之间，陈桂荣便收拾了惊慌的心情，一挺腰杆，大声说道：“好的，请东杰书记放心，我一定配合好建华书记和市局。南爱华南爱军兄弟，这些年到处钻营，结下了一张庞大的关系网，认识很多重要的人，我一定协助市局把这些情况全都调查清楚！” 杨真真脸色一变。 陈桂荣这番话，威胁的意思太明显了。 想要把老子丢出去当“替罪羊”？ 想得美！ 要死大家一起死！ 真真县长心中有冷病，就怕吃西瓜啊。 看来这段时间必须要抓紧时间，多吃几条热辣滚烫的火腿肠好好补一补才行。 吴东杰看了陈桂荣一眼，目光阴冷。 杨真真不能抛出去，只能抛陈桂荣。 可是现在看来，老陈不肯当这只“替罪的羊”啊。 见了这般尴尬局面，卫江南淡淡一笑，在一旁说道：“书记，如果没有别的指示，那我就先回县里去了。马上就要过年，工作不能落下。” 说起来，江南县长今天下午才是“最尴尬”的那个。 从头至尾，就没人搭理他。 除了杨泉林被他硬生生的装进了小布袋，不得不和他说几句话，熊定文，王善意，杨建华这些市委领导，谁都没和他交谈过半句。 就仿佛，他江南县长突然间变成了小透明。 老熊是不是故意晾着他呢？ 是，也不是！ 熊定文要“教训”卫江南，此事石城官场尽人皆知。卫江南这家伙，不肯乖乖的挨收拾，一来就搞这么大动静，老熊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但凡老熊给了小卫一丢丢的好脸色，都有可能给人造成误会。 定文书记就是这么傲气的。 另外就是，熊定文现在也确实不好找卫江南谈话。 卫江南搞这个事，目的同样十分明确，就是要立足，要立威。 达不到他的预期目的，他就闹给你看。 关键他这次抓住理了，连《法制日报》最牛逼的一线调查记者王淦都给叫了过来，下这么大本钱，拿不到足够的好处，这个蜂窝煤成精的家伙，能善罢甘休？ 老熊现在迫不及待找卫江南“谈判”，气势上先就弱了，卫江南肯定会跟他狮子大开口。 这中间还隔着个吴东杰呢，老熊不着急。 干嘛送上门去给这个“小王八蛋”敲竹杠？ 不理他就完了。 要敲竹杠，你去敲吴东杰。 你还够不着我熊定文。 老熊就等着吴东杰服软，顶不住了的时候向自己求助，到那个时候，就该定文书记好好拿捏一番啦。 南氏兄弟团伙在大义固然能折腾出不小的动静，吴东杰都会比较被动。但搁在整个石城市，那还上不得台面，压根就不可能“威胁”到熊定文。 所以现在老熊一点不“方”。 案子先办着再说。 让吴东杰先顶一波！ 真要是出了连吴东杰都罩不住的情况，老熊再出马不迟。 江南县长在市里又没啥朋友，现在会开完了，不回县里去，留在市里干嘛？ 吴东杰冷冷地看他一眼，淡淡点了点头，连一个字都不耐烦跟他多说。 东杰书记也很傲气的好吧。 以为这就向你认怂了？ 告诉你，早点儿！ 卫江南也不计较，哈哈一笑，昂首挺胸，直接越过吴东杰，向停车处走去。 经过陈桂荣身边的时候，陈桂荣盯着他的眼神几乎要吃人。 卫江南只好又停下来，望着陈桂荣，微笑着说道：“桂荣书记，现在急了啊？有句古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你……” 陈桂荣气得脸都紫了，伸手指着卫江南，颤巍巍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卫江南再次哈哈一笑，再也不理他，大步向前。 隐隐约约的，大伙似乎听到了一句英语。 nozuonodie! 大家禁不住面面相觑。 省委党校大专生卫江南同志，英语水平这么高的吗？ 这英语愣是没人听得懂…… 第733章 姓卫的他能咬我吗? 卫江南去市里告状了！ 这个消息，风一般传遍了大义县的各个角落。 不仅仅是官场，民间都传遍了。 不少人都在关注着此事的最终处理结果。 其中最关注的，自然是南爱华南爱军哥俩。 南爱华气得要死。 怒气冲冲地闯进了大坪镇辉煌夜总会的总经理室。 南爱军平时喜欢在这里办公。 说起来，南二哥的头衔也是蛮多的。他是大坪镇的人大代表，大义县政协委员。同时也是南氏渔业集团公司总经理，辉煌夜总会总经理。 不过南二哥平日里并不待在渔业公司那边，一鼻子的鱼腥味。 他喜欢待在夜总会这边。 大坪虽然离市区很远，离县城也不近，但市面上十分繁华，是大义县东部重镇，比杨湖那边要繁华热闹得多。 辉煌夜总会的生意也非常之好。 不少想从他大坪渔场拿到好货的鱼老板，都会在这里消费一笔。 南爱军是个粗人，平日里最爱的就是个美酒美色，另外就是打人杀人。 正经的公司业务，他从来都不管的。 一切都有老哥呢。 “砰”地一声，南爱华一脚把夜总会总经理室的房门踹开。 里边立马响起女人的尖叫声。 还不止一个！ 然后，南爱华面前只见白花花一片乱晃。 三个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子，惊恐地从大沙发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四处找衣服遮掩。 总经理室巨大的真皮沙发上，同样白花花一片，却是光溜溜的南爱军南总经理。 南爱华气得差点直接“干你酿”！ 好悬忍住了。 毕竟一母同胞啊…… 都什么时候了，这混蛋居然还有心思在这玩多人运动，还在所谓的总经理室。 你特么家里没床啊！ “都给老子滚出去！” 南爱华满腔怒火，只能全都发泄在那三名夜总会女子身上，扯着脖子怒吼。 三名夜总会女子手忙脚乱地随便遮掩了一下，就忙不迭地往外跑，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她们害怕南爱华远远超过南爱军。 南爱军虽然凶残，但他喜欢女人，而且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还算不错，给钱也大方。她们家里要是遇到啥困难，南爱军也愿意帮忙。 前提是乖乖听话。 南爱华不一样，他不太好色，同时对女人也没什么“优待”，惹火了他，什么事他都干得出来，不会有半点怜香惜玉。 “不是，哥，你这是干嘛呀？” 南爱军从沙发上坐起来，穿上裤衩，有些不满地说道。 “我问你，我去省里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些什么？” 南爱华怒气冲冲地朝南爱军吼道。 在大义宾馆被卫江南“羞辱”之后，南爱华和陈桂荣见过一面，又跑到省里去了。他得去打听清楚，这个卫江南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然后才能定下来对付卫江南的策略。 南大哥毕竟不能和南二哥一样没脑子。 “教训他们啊！” “这不是你说的吗？” “谁敢跟我们作对，干就完了！” “你……我……” 南爱华顿时就被憋住了。 这话确实是他说的，可是他以前说的呀，近段时间可没说过。 “我不是跟你说了，等我从省里回来再说吗？你这时候搞什么名堂？那个姓卫的，不好对付！” 稍顷，南爱华又怒气冲冲地吼道。 “哼，等你从省里回来，我们的生意都快被人家抢完了！” 南爱军也是个不服气的，当即大声怼了回去。 “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过，姓卫的新发了个文件，让我们必须降价，必须和杨湖那边一个价格。就算是野生鱼，加价也不能超过百分之十。那还玩个屁啊！” 这些年，为了维持住他们大坪渔业的“专卖地位”，南氏兄弟也是下了血本的，光是送出去的白金卡就是几十张，每年要为这些卡免单上百万。 逢年过节，那几个重要人物那里，好处更是不能少。 现在县里不允许他们加价，每年就是上千万的纯利润不见了。 “姓卫的那个王八蛋，就是朝着我们心窝子里捅刀子！” “还有谢淮阴那些混账东西，这几天都是开着大卡车去杨湖买鱼，一买就是几千斤上万斤，水产市场那边的鱼，完全都卖不动了。” “照这样子下去，我们过年只能喝西北风。” “再说了，你说那个姓卫的不好对付，我看他也就那点本事。你是不知道，在杨湖那边，他牛逼轰轰地给陈桂荣下命令，让老陈马上把我们抓起来，你猜老陈怎么回他的？” “老陈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鸟都不鸟他！” “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真以为他是什么县长呢？” “在大义，吴东杰不表态，他说的话，跟放屁一样，谁会听他的？” 听了南爱军这“理直气壮”的一番话，南爱华的怒火也稍微平息了些许，不过还是冷哼道：“那你知不知道，他这次搞了个《法制日报》的记者来暗访，你们在杨湖打人，人家都拍下来了，姓卫的跑到市里告状去了！” “那又怎么样？” 南爱军一脸的无所谓。 “还不是卵事没得？” “你不也说过，市里老熊看他不顺眼呢，就想着教训他。这不，他去市里告状都已经好几个小时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就刚才，陈桂荣还给我打电话呢……” “陈桂荣说什么？” 南爱华急忙问道。 “陈桂荣说，让我们过年前小心点，不要再搞事了。” “就这？没别的了？” 南爱军嘿嘿一笑，很洋气地耸了耸肩膀，不屑地说道：“还能有什么呀？” “都说了他姓卫的一个外地佬，在我们大义根本就寸步难行。” “谁会听他的？” “《法制日报》的记者？” “《法制日报》的记者算个屁啊！” “大义，还得是吴东杰说了算。石城，是熊定文说了算！” “他姓卫的能咬我掉我的蛋吗？” 南爱军得意洋洋地说道。 南爱华轻轻舒了口气。 看来情况还好，不算太恶劣。 只要陈桂荣亲自打过电话来，问题就不算太严重…… 就在这个时候，刚关上的总经理室房门又被人一把推开了，南招财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满脸惶急地大叫。 “华哥，军哥，不好了，警察来了……好多，好多警察……” 第734章 好酸爽啊! 春节前三天，腊月二十七晚上八点，南氏兄弟黑社会流氓团伙主犯南爱华，南爱军被石城市公安局成功抓获。 与此同时，南氏团伙骨干成员三十多人，分别在辉煌夜总会，大坪渔业集团公司等地被抓捕归案。 基本上一个都没跑掉。 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呢？ 主要还是年关将近，大伙儿都守在家里，等着过年呢。 哪也没去。 这不正好被市局一网打尽嘛。 据说在抓捕过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那就是南爱华南爱军在被警察押着出门的时候，很凑巧的碰到了陈桂荣。 南爱华倒是一声不吭，南爱军不干了呀，冲着桂荣书记就是一顿嚷嚷。 “陈桂荣，你特么的，你敢带人来抓我？” “老子跟你没完！” “曹尼玛……” 关键这会儿吧，南二哥身上没怎么穿衣服。 那帮警察也是不讲究，进门的时候，发现南二哥就穿一裤衩，也没让人家好好把衣服穿上，直接就摁翻在地给铐上了。 押出门的时候，也就给他胡乱裹了个大衣。 问题那大衣是皮的。 寒冬腊月，被冰冷的湖风一吹，立马硬得跟冰块似的。和南二哥光洁溜溜的皮肤这么一接触，那酸爽…… 所以南二哥虽然怒气冲天，但脸色苍白，鼻涕直流，浑身乱抖，气势上就弱了三分，完全没办法将“大坪霸主”的王八之气侧漏出来。 然后，桂荣书记一言不发，只做了一个动作，就彻底终结了南二哥的狂暴。 桂荣书记做了个什么动作呢？ 他举起了双手。 手腕之上，同样戴着一副铮亮的手铐。 这下南二哥也有点傻眼。 不过南二哥是个不服气的，片刻后又跳着脚，朝天大喊起来。 “姓卫的，卫江南，老子要杀了你，要杀了你全家……” 冷不防被一名看不过眼的年轻警察一巴掌拍在他的光脑门上，用的力道还蛮大，顿时就将南二哥打了个趔趄…… 章回小说说得好，叫作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此刻，远在大义县政府的卫县长，猛地打了个“喷嚏”。 谁特么在念叨老子？ 虽然已经晚上八点，但卫县长并没有休息。 对于很多人来说，接下来的几天，都会异常忙碌。甚至于春节都不能好好休息。 其中肯定就包括卫县长。 这时候，江南同志在县长办公室做什么呢？ 接见下属。 说起来也是“可怜”，堂堂一县之长，现在也就一个下属可以接见。 原政府办副主任，拟任大坪镇党委副书记唐明亮同志。 唐明亮本来是很沮丧的。 他也知道，投靠卫江南会有很大的风险，但心里多少抱着一些侥幸，也许结果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呢？ 毕竟传闻之中，这位年轻的代理县长，是一个相当厉害的狠角色。 他既然敢孤身来大义当这个县长，多多少少是有几分底气的吧？ 纯受虐，谁来啊？ 谁知道吴东杰的打压来得如此之快。 都不等到过完年，直接就把他一脚从县政府踢到大坪镇去了。 没办法，胳膊到底拧不过大腿。 不过唐明亮内心还是感谢卫江南的。 不管怎么说，卫江南对“自己人”着实不错。据说书记办公会一开始定下来，他的职务就是普通副镇长，连镇党委委员都不带。是江南县长据理力争，为他弄来个副书记的头衔。 尽管去了大坪，副书记也好，副镇长也罢，都只是个摆设，总归名义上好听一些。 也证明卫江南确实“护犊子”。 只是他现在没那个能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所以听到唐嘉的电话召唤，说卫县长要见他，唐明亮还是立马赶过来了。 “明亮，坐吧！” 卫江南心情不错，笑着对唐明亮说道，还主动递了一支烟给他。 “谢谢县长……” 唐明亮急忙双手接过，又忙着掏出打火机，给卫江南点着了香烟。 “明亮啊，你对大坪的情况，了解吗？” 卫江南语气温和，丝毫都不像是刚刚发生了大事，仿佛就是普通的县长和下属谈心。 “县长，我实话实说啊，不是非常了解，只了解一些大面上的东西……” 唐明亮以前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被调去大坪当副书记。 “嗯，那也足够了。”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 “明亮，是这样的，今天的书记办公会定下来，你去大坪当副书记，主要是负责搞好大坪的龙门节。不过现在出了些意外情况……” “市里已经下定决心，要收拾南爱华南爱军他们那个流氓团伙，现在已经采取行动了。我了解过，这个龙门节，主要的赞助单位，就是大坪渔业公司。” “南爱华南爱军被抓之后，大坪渔业公司肯定会瘫痪一段时间。今年的龙门节还能不能够搞起来，不好说。” “已经开始行动了？” 唐明亮不由得愣了一下。 卫江南在市里列席了市委书记办公会，这个情况，唐明亮是知道的，唐嘉告诉过他。但市里会采取什么行动，唐嘉并不知道。 卫江南没跟他说。 这是保密纪律要求的。 “嗯。” 卫江南点头表示肯定。 “这个毒瘤，这次肯定要割掉。” “我估计，接下来这段时间，大坪镇那边，要乱一阵子了。镇党委和镇政府的领导们，可能会人心惶惶的，大家都无心干工作了……” 这是肯定的。 南氏兄弟在大坪横行霸道多年，镇里那几个主要的领导，谁都不可能和他们脱得了干系。 现在连陈桂荣都上了手铐，他们几个，离看守所还远吗？ “所以，你现在虽然只是新任命的副书记，但你要做这个思想准备，去了大坪，马上把全盘工作抓起来。” “南氏兄弟必须抓，有问题的干部，也必须处理。但大坪的正常工作，不能乱。” “你去了大坪，不要有任何顾虑，放开手脚，大胆抓工作。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汇报！” “我支持你！” 卫江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十分严肃地说道。 “是，县长！” 唐明亮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大声答应。 “请县长放心，我一定努力把工作干好！” 第735章 久安市委书记又要换人了? 打发走唐明亮之后，卫江南没有回去休息，而是电话叫上赵玉，带着唐嘉，开着自己的私家车小普桑，离开了大义县，直奔省城而去。 这个时候，去省城干什么呢？ 去拜见秦正安。 赵玉开车，卫江南吩咐唐嘉坐副驾驶位置，给赵玉当导航员。 自己独自坐在后排。 这是他到任大义之后，第一次“正式出手”，一出手就拿下了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陈桂荣，接下来，大义乃至石城官场都会发生一定的“动荡”。 这个时候，他必须去大宁，当面向秦正安汇报这一切。 他和秦伟明之间的“误会”早已过去，秦正安如今在静江，就代表着苏秦系的旗标。作为苏定国的准女婿，他和秦正安就是自己人。 秦正安或许心里对他还是有些隔阂，但表面上，却对他表现出足够的亲近。 哪怕是做给苏定国看的。 卫江南就必须当作真正的亲近来对待。 他是下级，又是晚辈，他要是再对秦正安心生隔阂，就是他的不对了。 而且，他现在还得想办法，把这种有可能是装出来的亲近变成真正的亲近。 苏家和秦家，利益纠葛太深，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所以，发生了这样的大事，第一时间去大宁，当面向秦正安汇报并且请示下一步行动，完全有必要。 哪怕仅仅只是礼节上的，也绝不可免掉这个环节。 已经是晚上九点，赶到大宁，最少也得是凌晨三点之后了，自然不可能夤夜去拜见秦正安，却可以保证明天一早就出现在秦正安的办公室，汇报完毕之后，还能赶在下午下班前回到大义。 毕竟这个时候，他身为一县之长，也不能长时间“擅离职守”。 上车之前，卫江南已经给东方凌君打过电话，确定秦省长今天和明天都会在大宁。要不然，驱车三百多公里，大老远的赶了个寂寞，就要闹笑话了。 车子驶出大义县城之后，上了国道线。 临近春节，虽然是在晚上，国道线上的车流量也不算太小。 雪亮的车灯，在公路上连成了一条长龙。 车行速度快不起来。 照这个速度下去，最起码也得凌晨四点之后才能赶到大宁了。 但也没关系，卫江南可以在车上休息，只要明天一早能准时赶到省政府大院见到秦正安就行。 上车不久，卫江南就接到了哥哥卫江北的电话。 “哥……” 卫江南略微有几分诧异。 怎么这个时间节点上，卫江北给他打电话来了？ “那个，江南，休息了吗？说话方不方便？” 现如今的卫江北，也已经开始有了老板的觉悟，纵算和自己亲弟弟打电话，也会先问一句方不方便。 卫江南轻笑道：“在车上呢，方便的，你说吧。” “是这样的，那个，江县长，就是江文涛，他刚刚给我打电话，约我明天一起吃饭……而且，就是约了我一个人……这个，我想问一下你，去不去？” “去的话，他要是给我些什么好处，我怎么办？” 卫江北压低声音说道，小心谨慎的。 因为卫江南老早就吩咐过他，周其闻的局，他尽可以放心去，不必有什么顾虑。但江文涛的局，那就必须要慎重。 换句话就是要和江文涛保持一定的距离。 江文涛毕竟是王家的女婿。 卫江南问道：“他说了什么事吗？” “也没细说，就说快过年了，想和我聚一聚，亲近亲近。” 卫江北说着，语气里不免有三分骄傲。 这可是难得的脸面，要不是江南现在那么出息，江文涛堂堂一县之长，会主动请他去吃饭，主动和他亲近亲近？ “另外，江南啊，我听说，市里有一个传言……” “什么传言？” “就是说，过完年，青歌书记就要调走了。是不是真的？” “有可能吧。” 卫江南倒也并不在自己亲哥面前故作神秘。 原本岳青歌就不该来久安，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干个三两年再说。可巧秦正安也来静江了，而且还是当省长，二把手，就等着时间一到，接柳傅军的位置。 那么岳青歌就不适合继续留在久安当一把手了。 这样不符合干部交叉任职和回避的规定。 秦正安是等着接书记才来的静江，所以，只能把岳青歌调走。 久安市有这样的传言，十分正常。 “那我大概知道江文涛的意思了。” 卫江北现在也不是官场小白，对这些体制内的道道，还是知道不少的。 岳青歌要调走，那谁来当久安市委书记？ 不用说，高妍顺序接班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虽然这最终要看柳傅军是个什么态度，但现在，张庆文在国家某部当党组书记，正经八百的正部级领导干部，柳傅军也要给他一个面子的。 更别说，卫江南和秦正安是“盟友”关系，他肯定也会在秦正安那里给高妍说话。 对秦正安来说，久安市委书记掌握在“自己人”手里，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高妍一旦当了市委书记，那老王家可就坐蜡了。 就算短时间内，高妍不会把王洪达怎么样，可王家的那些在体制内的干部们，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江文涛这是急了呀。 不说免掉他的县长，高妍随便找个理由，过几个月把他调到那些清水衙门去当个没滋没味的一把手，不要太容易。 文涛同志才刚刚尝到一县之长的美妙滋味，这就要去坐冷板凳了，如何甘心？ 别人他也求不上，只能来求卫江北了。 江北兄，你就是我亲哥，好歹帮我美言几句…… 卫江南禁不住笑了起来，对卫江北说道：“你明天过去吧，一起吃个饭没啥，他要是给你点土特产啥的，那没关系。贵重礼物一概不收，咱们不差那点儿。” “你也可以告诉他，让他安心搞好本职工作。” 卫江南这倒也是发自内心的话。 不要说高妍现在还没当上市委书记，就算当上了，也不适合一上任就朝江文涛下手，未免被人背后说闲话。 等彻底站稳了脚跟，再慢慢算细账不迟。 “哎，好咧，我知道了……” 第736章 通情达理的省长夫人 凌晨四点多，卫江南一行才赶到省城。 原本打算在省委小招待所入住的，但电话询问过后，招待所那边告诉卫县长，已经客满。 仔细想想也对，马上就要过年了，前来省里拜会各级领导的地方干部，正不知有多少，小招待所从来都是市级领导的首选，哪里还会有房间空着？ 只好退而求其次，在稍远一点的一个四星级酒店住下。 在路上的时候，东方凌君就已经电话通知他，正安省长明天一早，上班前，在家里接见他。 因为明天上午，正安省长有个比较重要的外事活动，大约九点左右就必须到场。没打算先去办公室，在家里接见完卫江南之后，就直接去参加那个外事活动了。 在家里拜见秦正安，比去省政府大院更好一些。 所以次日一早，卫江南就去了榕湖一号院。 拢共就睡了两个小时不到，饶是江南县长一贯打熬的好筋骨，也略微感到有些许疲惫。这段时间在大义，精神始终处于比较紧张的状态，疲惫在所难免。 让卫江南对自己不满意的是，路上六七个小时，他愣是没睡着。 卫江南觉得，这是不够坚韧的表现。 看来在心态方面，还有待提高啊。 去榕湖一号院前，索性少睡半个小时，好好泡了个热水澡，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十足，务必要给秦正安留下一个好印象。 秦正安到底不是张庆文，细节方面，卫江南必须很注意。 小普桑直接开进了榕湖一号大院，直奔二号别墅而去。 东方凌君早已经和门卫打好招呼，因此没有受到盘查，门卫确认车牌号之后直接放行。 东方凌君早就在二号别墅门口等候。 腊月底的大宁，还是比较寒冷的，榕湖边上更冷。 东方凌君在门口等候他，足见盛情。 一见面，两人握手，东方凌君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大义那个事，我已经向省长汇报了，省长说干得不错……” 卫江南笑着道谢。 这就是和领导大秘处好关系的必要之处。 不管什么事，都会先给你打个底，让你心里有数，见到领导时，才不会失措。 进到二号别墅，秦正安穿着棉质睡袍，坐在餐桌前用早餐。 另外还有一位五十来岁的女同志，坐在他的对面。 面相雍容，颇为和善。 卫江南知道，这就是秦正安的爱人，关芮琳。 关旭明的小姑。 原本在首都某个单位上班，秦正安莅任静江之后，不久前从首都调到省档案局工作，主要就是照顾秦正安的生活起居。 见卫江南在东方凌君的引领下进门，秦正安微笑着朝他招招手。 “小卫，还没吃早餐吧？过来一起吃！” 卫江南急忙加快步伐，疾走向前，给秦正安和关芮琳鞠躬问好。 “省长好，关阿姨好。” 第一次见到秦伟明的母亲，卫江南心里还是略有些尴尬的。 当初他和秦少闹得可有点不愉快，也不知道关芮琳会不会见责。 不过关旭明对他的态度倒是非常友好，也曾经向他提到过，自己小姑的性格非常温和。而且和苏惠青院长的关系非常好，两人是发小。 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秦大少有点纨绔。 毕竟秦正安忙于工作，没太多时间管教孩子。 关芮琳性格又十分温婉，对秦大少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溺爱了。 关芮琳也是头一回见到卫江南，微笑着起身，算是回礼，柔和地说道：“小卫啊，坐吧，不要拘谨。你的情况，旭明都跟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以前的误会，不要放在心上。” 卫江南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温暖之意，急忙再次欠身为礼，恭谨地说道：“谢谢关阿姨。” 眼睛的余光瞥过，餐桌上还有两份早餐，显然是给他和东方凌君预备的。 看来秦正安这位夫人，果然是个贤内助。 领导夫人特别会做人的话，有时候能给领导加分不少。 卫江南等东方凌君过来之后，才一起就坐。 规规矩矩用早餐。 秦正安和关芮琳的早餐都很简单，就是一碗白粥，一枚水煮鸡蛋，两个小馒头，一碟咸菜。非常的中式。 倒是给他和东方凌君准备的早餐要丰盛得多。 除了白粥，鸡蛋，馒头，咸菜，还有一大杯牛奶，两片烤好的面包夹着火腿片。 餐桌中间，还有一盘子切好的苹果。 秦正安为人比较严肃，话也不多，大家坐下，安安静静吃饭。 卫江南和东方凌君都控制着进餐的速度，等秦正安放下碗筷的时候，两人也差不多用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秦正安站起身来，径直上楼。 卫江南和东方凌君急忙跟上，还不忘给关芮琳欠了欠身子。 关芮琳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 自有家政服务人员收拾餐桌。 关芮琳则回房间给秦正安准备一会儿出席外事活动的西装。 三人来到二楼书房，秦正安点起一支烟，身子微微后靠，略微放松，说道：“小卫，大义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说一下吧。” 东方凌君便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自然是在提醒卫江南，注意控制时间。 卫江南会意，也不寒暄客气，直接切入正题，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去大义之后遇到的种种“刁难”，重点放在陈桂荣，杨真真和南氏兄弟黑社会流氓团伙身上。 吴东杰现阶段是不能动的。 这一点，卫江南很清楚，秦正安同样很清楚。 当初卫江南半路截击吴小峰，情况不一样。牵扯到的利益太大，高层大佬们都会插手进来，卫江南只管猛打猛冲，自有大佬给他兜底。 现在仅仅只是他和吴东杰之间有矛盾，大佬们缺乏插手的动机。 卫江南自然不会冒险再去激怒柳傅军。 第一次和吴东杰正面交手，能拿下陈桂荣就已经很不错了。 杨真真要不要拿下，那还得再看。 主要取决于吴东杰保杨真真的决心有多大，能够出让多少利益。 无论哪一次博弈，卫江南的脑子，始终都是十分清醒的，从来不胡乱冲动。 第737章 太多弯弯绕了 秦正安面容平静地听他汇报，直到卫江南说他去市里告状，找的是杨泉林，秦正安脸色才微微一动，露出些许笑意，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 东方凌君眼里闪过一抹疑惑。 这正是他不太理解的地方。 静江官场有一定段位的人都很清楚，石城市委书记熊定文的强势，更清楚熊立辉那个德文公司到底是个什么背景。 卫江南去市里告状，不第一时间向熊定文汇报，偏偏找上了“老好人”杨泉林，而秦正安似乎对此还很赞赏，东方凌君有点看不破这中间的奥妙所在。 不过眼下肯定不是向卫江南请教的好时候。 好在他和卫江南关系挺不错的，以后有的是机会详谈。 “老熊从头至尾都没有找你谈过话？” 等卫江南汇报完毕，秦正安问了一句。 “是的，省长。” “定文书记单独召见了《法制日报》的那个记者王淦。” 秦正安问道：“这个王淦，我听说过，谁给你介绍的？” 秦正安这是要了解一下，是否苏定国或者李妙然直接插手进来了。 “是王泰英介绍的，他也在《法制日报》上班。” 卫江南老老实实地答道。 “哦，王文献同志的小孩……你和他很熟吗？” 秦正安略有些好奇了。 王文献就是那位王衙内的父亲，宣传口的某位负责同志。不能算是苏秦系的干将，连盟友都算不上。他所在的那一系，和苏秦系倒也没有什么竞争，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卫江南便挠了挠后脑勺，讪讪地说道：“见过几次。我在北都，和文轩哥他们聚会的时候认识的。” 这个关系，也必须要给秦正安解释清楚。 免得让秦正安乃至苏定国产生什么“误判”。 此事和王部长无关，就是衙内之间私下里帮忙而已。反正也不涉及到太高的层面，介绍个《法制日报》的调查记者，到静江的一个县里来调查一个黑社会流氓团伙为非作歹的情况，无须惊动王部长，确实可以看作是小字辈们的私人交情。 秦正安便即了然。 这倒也算是衙内们的“常规操作”。 秦正安也年轻过，当年他们也有过类似的手法。 饶是如此，秦正安还是有些感叹。 卫江南什么出身？ 不过是久安偏地小县的普通家庭而已。 原本和京城的衙内圈子隔着十万八千里，八竿子都打不着。结果现在，不但成了苏家的准女婿，连京师衙内圈子都混得如鱼得水。 不是苏秦系的力量他都能利用起来。 再看看自己那个到现在都还“没长大”的儿子，输给这样的蜂窝煤，真的一点都不冤啊。 至于为什么卫江南和王泰英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就能让人家帮他这么大的忙，秦正安没有细究。 毕竟他不是苏定国。 有些事情太刨根究底了，也不太好。 其实就算问了也没辙。 全球股市那种作弊器，别人操作不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下就走。” “嗯，这样吧，你离开大宁之前，去见一下旭明。把你们县里这个情况，跟他沟通一下。让他心里有数。如果有必要的话，天琪同志那里，他会去汇报的。” 所谓天琪同志，指的自然是省纪委书记窦天琪。 一直有些不解的东方凌君脑海中灵光一闪。 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卫江南要向杨泉林汇报。 杨泉林背后，站着的就是窦天琪啊！ 杨泉林在石城，一直“老老实实”，不显山不露水，二把手的姿态摆得极其端正。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实力。 卫江南这是送给杨泉林一个“展露锋芒”的机会。杨泉林虽然不至于抓住这个事大做文章，但在熊定文随时有可能离任的情况下，稍微舒展一下拳脚，让其他人见识见识他的力量，也是很有必要的。 要不然，就算他接任了市委书记，估摸着还是会有很多干部不认可他的权威。 卫江南此举，不但向杨泉林“示好”，还不动声色地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强力的“盟友”，实在是高明的手段。 “是，谢谢省长！” 卫江南急忙说道。 秦正安这等于明白同意了，必要的时候，关旭明可以介入。 仅仅一个南氏团伙案，对吴东杰也许还不能造成太大的压力，如果他本身没有牵扯太深的话。 但如果省纪委介入，那这个压力一下子就变得很大了。 事情会完全超出吴东杰的掌控。 官场上的事就这样，任何一位强势人物，都喜欢将整个事态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事态可控，他就不会出让更多的利益。 一旦出现失控的苗头，立马就会变得着急上火。 情急之下，有可能出现误判。 为了确保事态可控，就必须做更大的让步。 到时候，卫江南自然能够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利益。 这就是秦正安给卫江南最实在的支持。 临了，卫江南欲言又止。 秦正安微微一笑，说道：“还有什么话，尽管说。这是在家里。” 就算说错了也不要紧。 卫江南想了想，小心地问道：“省长，我最近听到一个传言，说青歌书记可能要离开久安了？” 对此，秦正安倒也没有隐瞒，点点头，答道：“省委确实有这个考虑。” 他和岳青歌的郎舅关系，又不是什么秘密。 他来了静江，岳青歌离任就进入了倒计时。 “谢谢省长解惑。青歌书记对我一直十分关心，春节期间，我再去拜访青歌书记吧。” “嗯，你们之间，多来往。” 秦正安点头表示认可。 这番话，看似拉家常，实际上，可以看作是秦正安对卫江南的某种“许诺”。 岳青歌要走了，久安市委书记谁来接任？ 秦正安自然知道卫江南心里的小九九，如果他不支持高妍接任久安市委书记的话，那卫江南最后这句话，他就不会回答。 免得给卫江南造成某种误会。 官场上，但凡涉及到人事任免，领导的任何一句话，都是蕴含着深意的。 第738章 妍姐姐，早安! 离开二号别墅，手表时针已经过了八点。 卫江南开着车，离开榕湖一号院。 这次来拜见秦正安，肯定得他自己开车，无论唐嘉还是赵玉，可都没那个资格到省长家里来吃早餐。 如果把他们单独留在外边，似乎也不太合适。 卫江南没有急着回酒店，也没有急着去省纪委拜会关旭明和安晓风。 而是找了一个比较僻静的角落停下来，掏出手机给高妍打电话。 “姐，起床了没？” 卫江南的语气有点腻。 多久没抱着市长姐姐睡觉觉了？ 心里痒痒得厉害。 高妍在电话那边撇撇嘴，哼道：“都几点了！” 这家伙，电话倒是见天的打，就是不见人。 虽然情况使然，可你架不住心里思念啊。 “我刚才去见过秦省长了。” 眼下时间不宽裕，卫江南也就没有在电话里和市长姐姐过度腻歪，直接切入正题。 “你们市里采取行动了？” 高妍的语气也开始变得严肃。 有关卫江南在大义的情况，高妍比任何人都了解，卫江南每天都给她打电话的。就算是热恋情人，也找不到那么多风花雪月来聊。 他俩一个市长一个县长，可不就得聊工作吗？ 对卫江南找南氏团伙开刀，高妍自然是非常赞成的。 黑社会流氓团伙嘛，一打一个准。 而且绝对正义，任谁都没办法摆到台面上来反对。 关键高妍也很清楚，凡是这种行事高调，嚣张至于极点的黑社会团伙，背后一定是有保护伞的。黑社会越嚣张，保护伞越硬。 只要能说服市里对南氏团伙动手，卫江南在大义的局面，就算是打开了。 剩下来的不过是“讨价还价”。 “这可由不得他们。他们敢不动手，回头王淦就敢直接发稿子！” 卫江南笑着说道。 《法制日报》王牌调查记者的作用就在这里，等同于战略威胁。 尤其《法制日报》的牌子够硬，影响力够大。 不要说熊定文够不着，就算是柳傅军都不一定能左右得了人家报社的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熊定文单独接见王淦之后，就不得不立即召开书记办公会来处理这事。王淦肯定是给定文书记碰了个硬钉子。 为这事去麻烦柳傅军肯定是不现实的，那不是求援，而是主动找骂。 傅军书记不训得他狗血淋头才怪。 “能拿下谁？” 高妍一点不关心南氏团伙的结局，这种黑社会流氓团伙，一旦专政铁拳砸下来，下场是可想而知的。 首犯免不了刑场上走一遭。 高妍关心的自然是官场上的博弈。 “目前来看，陈桂荣肯定要拿下。他完全没有腾挪的余地。另外要看吴东杰本人和杨真真在这个事情中牵扯有多深。” “刚才秦省长指示，让我离开大宁前，去省纪委拜会一下关旭明主任。” 高妍笑了起来，说道：“杨泉林应该也会为这个事情出一份力了。” 省纪委介入，是另一个战略威胁。 卫江南压根就没打算给东杰书记太多喘息的机会。 东杰书记，既然你选了我卫江南当对手，那请问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卫江南笑了一下。 高妍现在对于体制内博弈的精髓，了解得越来越透彻了。 一下子就指出了杨泉林的“作用”。 “姐，听说青歌书记要走了？” “嗯，省里确实有这个传闻。怎么，你在石城也听说了？” 卫江南笑道：“不是在石城听说的，是我哥跟我说的。” “你哥？” 高妍愣了一下。 你哥不是开药店的吗？ 他也关心市里的大事？ “嗯，江文涛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说请他吃饭呢。” 卫江南边笑边说，似乎觉得这事蛮有意思。 高妍哼道：“怎么，他还想搞事？” 听上去，妍姐姐语气不善。 卫江南说道：“那倒不是，他也没那个胆子。再说了，江文涛这个人，是有点小家子气，但脑子不蠢。” “他主要就是想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单凭这一点，他就比王锴那个蠢货强得多了。” 对此，高妍倒也是认同的，不过市长姐姐还是很谦虚地说道：“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老王家倒比她还要着急上火了。 “刚才我也跟秦省长汇报了这个事情，他让我和青歌书记多来往。” 高妍立马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秦正安这是会支持她接任久安市委书记了。 估摸着也不是完全看在卫江南的脸上，主要还是给张庆文脸面。毕竟张庆文现在也是正部级领导干部，说话间就有可能当部里一把手的。 就算在苏秦系那边，正部级实权实职，那也是十分值得争取的对象了。 而且秦正安来静江时间不长，也不可能主动提出来调整其他地方的主要领导干部，免得激怒柳傅军。 但久安这边，他却有很大的发言权。 原因很简单，即将离任的岳青歌，当初就是他和柳傅军“交换”得来的位置。 现在因为特殊情况，岳青歌才干了一年多时间，就必须调走，资历方面，还有所欠缺，很难一步到位上副部级。 那久安市委书记该给谁，就应该多听听他秦正安的意见。 要不然，他承诺给柳傅军的那些后续利益，未必就会再给。 到了他和柳傅军那个层级，有些规则，是大家都必须自觉遵守的。 因此，只要秦正安表了态，高妍上市委书记，就有了七成把握。现在主要看吴波那边，是不是还会出幺蛾子。 据说欣赏王洪达的省委领导之中，就有吴波。 “你什么时候回来拜会青歌书记？” 高妍问道。 卫江南笑道：“这个借口找得真好……” “什么借口什么借口？哼！” 妍姐姐突然就有些生气起来，卫江南几乎可以想象得到，此时此刻，妍姐姐俏脸微红的诱人模样。 突然之间，某个部位就很不争气地提出了严正抗议。 卫江南终于发现，“苍老”的灵魂搭配年轻的躯体，有个时候就是很麻烦。 都不怎么受控制…… 特么的，老子为什么要去大义？ 第739章 军师到了! 尽管卫县长为了当初的决定后悔不迭，但去都去了，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要走完。和市长姐姐通完电话，江南县长直奔省纪委而去。 省纪委在省委大院办公，有一个独立的区域。 卫江南去之前，自然也是和关旭明联系过的。 关旭明直接就给他一个吐槽：“大年二十八，你给我找活干，你还真够朋友啊，卫县长！” “你这个电话但凡晚打一天，我就上飞机了，回北都去！” 这话吧，一半是真，一半也是调侃。 卫江南此时此刻去拜访关旭明，并不影响他明天上飞机飞北都。 案子是办不完的，而且石城那边并不是紧急事件，省纪委晚一点介入，问题并不大。只需要表明一下关注的态度，就已经足够了。 还是那句话，卫江南的目的不是拿下吴东杰，只是给他制造巨大的压力。 核弹待在发射井里，威慑力更强。 真打出去了，那就是全面开战！ 窦天琪未必能下那么大的决心。 去了省纪委五室，关旭明和安晓风都在，面子给得十足。 两位室主任陪着卫代县长聊天打屁，说了个把钟头。 卫江南离开省纪委办公楼的时候，脸带微笑，显然对这次拜访的结果非常满意。 都是自己人嘛，好沟通。 离开省纪委，卫江南再不耽搁，直接开车回酒店，叫上赵玉和唐嘉，回大义。 这个节骨眼上，一县之长必须在岗。 不过让卫江南意想不到的是，在回大义的路上，又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连城玉打过来的。 虽然卫江南已经离开罗平半年，李乐泉，连城玉，邱文伟这些老部下，还是和他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尤其是连城玉。 所以接到连城玉的电话，卫江南不意外，意外的是电话的内容。 “书记，我到大义了，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连城玉还是照着他在罗平的职务称呼他为书记。 “你到大义了？” “嗯，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给你送点罗平的土特产过来。有段时间没见面了……” 连城玉笑着说道。 好吧，连政委还是比较会说话的。 分明就是专程为大义刚发生的事情而来，想着给卫江南出谋划策。但话不能说得这么直白——怎么，你是觉得卫县长官场智慧不如你，关键时刻，需要你连政委来指点迷津吗？ 飘了啊，连城同志！ “你在萧总那里？” 卫江南立马就做出了判断。 因为刚才连城玉开口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知道他昨晚连夜去了省城，并且连城玉还能联系得上的人，只能是萧易水。 当初萧易水在久安当“大嫂”，连城玉在罗平当公安局政治处主任，彼此之间，也是认识的，还有些交往。 萧易水处理掉在久安的地下产业，开始变隐形人，这个情况，连城玉也知道。 他是卫江南的“军师”嘛。 这样的情况，卫江南倒也没瞒着他。 “是啊，萧总这里还是老样子，不管什么时候，都有好茶好酒。” 连城玉笑着说道，显然和萧易水打交道不止一次。 “行，那你先在萧总那里喝茶，我大约六点钟之前能赶到。请萧总多准备点饭菜，我们这里，有三个大肚汉。” 唐嘉虽然文弱，到底年轻。 至于赵玉，看上去就是个软妹子，实际上饭量不小。 习武之人嘛。 每顿吃一点猫食，拿命和人家去打吗？ 萧易水在那边咯咯轻笑。 这家伙，又想白嫖自己的手艺了。 萧总的饭菜做得可是真不赖。 卫江南预估的时间基本准确，下午五点四十分左右，他们就赶到了萧易水在大义的住所。 房子当然是租的，但并不寒酸。装修很上档次，还添置了不少新家具和家用电器。估摸着这些家具和家用电器，比房租贵多了。 萧易水在生活方面，从不亏待自己。 赚了钱，不就是用来享受的吗？ 卫江南进门的时候，连城玉正坐在客厅品茶，而萧易水在已经在餐桌上摆布开了。她的司机给她打下手，整了六菜一汤。 “书记！” 见到卫江南，连城玉急忙起身，习惯性地举手敬礼。 虽然他穿着便装。 卫江南笑着上前和他握手，打量了一下，带着点调侃说道：“连城，就这么点时间不见，发福了啊，你这最少得胖了五斤。” 连城玉哈哈一笑，说道：“现在罗平河清海晏，国泰民安，我这个公安局政委，没什么工作要忙，有点无所事事，可不就发福了吗？” 这就叫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罗平公安局绝不可能无所事事，别的不说，光那几个金耗子团伙和高利贷团伙案，就够他们忙活的。 一年时间根本搞不完。 正常情况下，最少还得忙个一两年，才能基本处理完毕。 涉及到众多犯罪人员的大案要案，从侦办到最后审结，拖个三五年不要太正常。 最极端的案例，有一审被判处死刑的杀人犯，足足在看守所关了十来年，才最终被绑赴刑场，执行枪决。 硬生生赖在人间多浪费了十年粮食。 连城玉这是中年肥！ 不过话还是要这么说。 随时随地夸赞领导，早已成为体制内官人们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 “连城，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唐嘉，我的联络员。这是赵玉，目前在帮我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唐嘉，赵玉，这是罗平县公安局政委连城玉同志，我的老同事，专程从罗平那边过来看我的。” 连城玉何等聪慧，立马就知道这都是可以信赖的自己人。 否则卫江南也不会带着他们一起过来萧易水这里吃饭了。 赵玉他也是认识的。 唐嘉略微有点激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是真的融入到卫江南的“亲信圈子”里了。这对他，既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压力。 如果他今后的表现不能让卫江南满意，那卫江南也有的是办法让他难受。 卫县长已经用事实向他证明了这一切。 才来了大义几天啊？ 半个月不到吧，就硬生生在大义的铜墙铁壁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第740章 谋主的价值 “你们稍等，我打个电话。” 寒暄过后，卫江南说道，随即掏出电话，给吴东杰打了过去。 “书记，我回来了。” 卫江南的语气和言辞都很客气，仿佛他和吴东杰是多年的老上下级，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去大宁之前，卫江南也是给吴东杰打过电话的。 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去大宁找秦正安汇报了。 在这样的日常细节上，卫江南可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哈哈，县长辛苦了，好好休息。工作上的事，明天再商量。” 吴东杰也是笑哈哈的，非常客气。 两人又假模假式地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连城玉笑道：“东杰书记居然没有去省里，好定力。” 连卫县长都去省里面见秦正安了。 正在餐桌那边布置的萧易水微微一笑，说道：“性格不一样。听说傅军书记比较烦那些事事都去麻烦他的人。” 连城玉笑而不语。 他离柳傅军太远，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自然不愿意参与评价省委书记的性格脾气。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是发生在石城的事情。” 萧易水和连城玉同时点头称是。 市里这次行动为什么如此之快，卫江南去市里告状的当天晚上，市公安局便大举出动，将南氏团伙一网打尽。 甚至于，熊定文自始至终都没有单独召见过卫江南。 这是因为，熊定文很自信。 自信能完全掌控此事。 你卫江南不要以为，抓了南氏兄弟，你就能占据什么优势了。 不要忘了，你为什么要跑到市里来告状？ 不就是因为，你在大义，完全指挥不动陈桂荣和大义公安局吗？ 那么，你为什么觉得，杨建华和石城市公安局，你就能指挥得动？ 南氏兄弟被抓之后，到底招供了些什么，只有市公安局的办案人员知道。市公安局和杨建华，可没那个义务向你卫江南汇报。 “不应该啊……” 稍顷，连城玉蹙起眉头，说道。 大伙的目光便望向他。 连萧易水都饶有兴趣。 她以前虽然和连城玉没有太深的交情，却也听说过“智多星”的大名。这个时候，连城玉专程从罗平驱车数百公里赶到大义，就是来给卫江南出谋划策的。 倒是很想听听，他有何高见。 “如果熊定文想要完全掌控此事的话，为什么会让杨泉林抓总？” 此事的大致情况，他早已在萧易水这里了解得清清楚楚了。他比卫江南早到两三个小时，也不能一直坐在这里一个人喝茶抽烟吧，总得聊点什么。 萧易水笑着说道：“你还不如直接问，为什么卫县长要直接向杨泉林汇报！” 唐嘉立马竖起了耳朵。 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一直没能想清楚其中的原因。 连城玉点了点头，说道：“老熊想要让吴东杰难受，给他留下些污点，但是又不想背这个锅！” “如果卫县长直接向老熊汇报，或许这个事，就不是这样处理了。” “现在有杨泉林挡在前边，老熊在傅军书记那里，就有了交代。” 哪怕柳傅军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但毕竟老熊给了他一个能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官场上，有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我明知道你在搞鬼，但你能给一个表面上的理由，那就说明，你心里还是敬畏我的。 这就是所谓的面子。 “杨泉林也需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了。” 所以，卫江南，杨泉林，熊定文三人，打了个哑谜，彼此之间，都心照不宣。 在对付吴东杰这一点上，至少目前他们三人取得了某种共识。 “但这样一来，我们的利益在哪里？” 连城玉反问道，望向卫江南。 “我们”这个词用得特别到位。 虽然卫江南现在在大义，他在罗平。但卫江南的利益，就是他连城玉的利益。卫江南将来走得越高，连城玉就能跟着往上走。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所以我今天去了省里呀，顺便还去拜会了关主任和安主任。” 关主任和安主任指的是谁，就不必给连城玉解释了，他清清楚楚。 连城玉也笑起来。 熊定文能够强力控制杨建华，控制石城市公安局，也确信杨泉林不敢真的和他作对。但他控制不了省纪委，更加控制不了关旭明。 只要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插手进来，熊定文也好，吴东杰也罢，都必须要向卫江南作出让步。 这就是利益。 而理由也是名正言顺的，杨泉林背后站着窦天琪。 卫江南当初决定去市里告状的时候，直接找杨泉林，不找熊定文，理由也在这里。为的，也只不过是给柳傅军一个面子罢了。 一切，都让杨泉林站到台前去。 杨泉林需要这个展示肌肉的机会，卫江南和熊定文需要他站出来。 笑了两声之后，连城玉的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地对卫江南说道：“既然这样，书记，我这里有个建议……” “你说。” “陈桂荣肯定是跑不掉的了，但杨真真，我的建议是，最好能让她留下来。” 卫江南微微一笑，问道：“理由呢？” 萧易水，赵玉，唐嘉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唐嘉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连城玉非得在这个时候亲自跑到大义来。 战端已开，谋主岂能缺席？ “理由有两点。” “第一，一定要动杨真真的话，很可能会连累到吴东杰。如果吴东杰彻底失去竞争石城市长的资格，那他以后也就起不到牵制熊定文的作用了。” “傅军书记也应该瞧不上一个废物。” “吴东杰本身有所顾忌，他以后在书记你面前，应该就不会那么强势了。” “第二，我听萧总说，杨真真这个女人志大才疏，贪心十足。这其实是好事。” “万一以后县政府的工作出了什么差错，有她挡在前边，吴东杰就必须全力以赴去摆平。书记只要稳坐钓鱼台就行了。” “反正她想要的那些好处，书记你完全不在乎，给她一点甜头又如何？” 杨真真是常务副县长，吴东杰更是县委书记。 上哪找这么血条长的肉盾去？ 还一次找俩！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 “走，连城，饭菜都搞好了，一起喝一杯！” 第741章 东杰书记依旧强势 次日一早，卫江南按时上班，却没有去县长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县委办公楼小会议室。 县委办那边通知他，东杰书记要召开常委会议。 这一点，卫江南毫不意外。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确实需要开个常委会来研究一下善后处理了。 只不过，按照正常流程，在此之前，吴东杰应该先召开一个书记办公会议，小范围内统一一下意见。 现在直接开常委会，只能说，昨天，卫江南去省里的时候，吴东杰已经和其他常委同志沟通过了，并且统一了意见。 唯独漏掉了他卫江南这个县长。 看来东杰书记依旧觉得局势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压根不需要在意卫江南的想法。 唐嘉对此也有些不满，噘着嘴不高兴，低声朝卫江南嘀咕：“他们连我都没通知……” 这就是李承平不讲究了。 礼节上，今天一早开常委会议，昨天晚上，县委办主任李承平就应该让人通知唐嘉，然后李承平还需要亲自给卫江南打个电话。 而不是象现在这样，直接让县委办的人打电话通知卫江南，对唐嘉完全不予理睬。 卫江南突然有些“童心大发”，笑着对唐嘉说道：“唐嘉，你叔叔走了，政府办副主任空出来一个位置，有没有想法？” “啊？” 唐嘉愣住了，半晌回不过神，随即苦笑起来。 “县长，您别拿我开心了……我还是个事业编呢……” 你满世界打听打听，有事业编的县政府办副主任吗？ 而且，唐嘉的资历摆在那里，和政府办副主任就算没差十万八千里，也起码差了五万四千里！ “你以前是事业编，难道一辈子都是事业编吗？” 卫江南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向前。 唐嘉在原地愣了半秒钟，急忙跟上，望着前边卫江南高大挺拔的背影，一颗心突然很不争气地砰砰乱跳起来。 县长刚才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真的有办法？ 说卫江南利用这次博弈获胜的机会，给他解决个行政编，他信。 毕竟县里的编制虽然金贵，也不至于少了他县长“大秘”一个行政编。只是这么快就解决，唐嘉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可要说一步到位让他当上政府办副主任，唐嘉觉得那就是寻他开心的，绝无可能！ 就算是吴东杰恐怕都不会这样子冒天下之大不韪。 可卫县长刚才，又不大像是完全在开玩笑啊…… 很快，卫江南就带着唐嘉，到了县委办公楼小会议室。 会议室里，所有常委都已经到齐（欠陈桂荣），只有主席位置和左首的县长位置是空着的。 一般来说，书记总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这完全能够理解。 卫江南进门的时候，原本有些嘈杂的会议室突然就变得十分安静。大伙儿各自端起茶杯喝茶，就好像瞬间变成了瞎子，没看到卫县长一般。 只有曹梦楠给他打了个招呼。 “县长早！” 卫江南微笑点头：“梦楠书记早！” 杨真真轻轻哼了一声，对曹梦楠的不满之情，直接写在了脸上。 这个老曹，真以为大义要变天了吗？ 真以为杨泉林在市里能管事了？ 简直是搞不清状况。 卫江南端着自己的茶杯，安然入座，身子微微后靠，摆出了很放松的架势。 不少常委见了这个架势，暗暗冷笑。 在大义，他们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只信吴东杰。 哪怕现在陈桂荣已经被市公安局采取了强制措施，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原因很简单，柳傅军还杵在那个位置上呢。 不要说卫江南只是搞掉了一个黑社会团伙，“连累”到陈桂荣，就算是熊定文，也不能公然为难吴东杰。 倒要看看，卫江南还有什么招。 估摸着眼下这个样子，就是装出来的。 死要面子罢了。 片刻后，吴东杰迈着不徐不疾的步子走进了小会议室，他的联络员端着保温杯跟在后边。 “书记早！” 这回，杨真真第一个起身，热情洋溢地向吴东杰打招呼。 其他常委，包括曹梦楠在内，也都纷纷起身。 问候之声，此起彼伏。 卫江南也说了声“书记早”，屁股却牢牢黏在座椅上，没有半点要起身相迎的意思。 吴东杰举起手扬了两下，算是给大家回礼。 完完全全的上级领导范儿。 对卫县长的“桀骜”，这次东杰书记当作没看见。 等吴东杰落座之后，联络员急忙将保温杯摆在吴东杰面前一个非常合适的位置，方便东杰书记一抬手就能拿到。 这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打开本子准备做记录。 常委会议，安排了专门的记录人员，但书记大秘，也是要做好记录的。会后还要和记录人员核对一下主要内容，以防有遗漏之处，或者记录人员表述得不准确。 吴东杰挺直身子，目光扫视全场。 每一个被他眼神扫到的人，都忙不迭地含笑点头，确保东杰书记看到了自己的笑脸。 唯独卫江南脸色平静，没啥反应。 “同志们，现在开会！” “今天这个会议，主要是研究大坪那边的问题。” “李茂盛，你们镇里的人都到了没有？” 说着，目光就落在侧排的一个中年干部的脸上。 此人正是现任大坪镇党委书记李茂盛，他身边还坐着几个干部，都是大坪的负责干部。刚刚到任的唐明亮也在其中，位置排在第四。 原本政府办副主任调任大坪镇党委副书记，也是需要经过公示的。但情况特殊，按照吴东杰的指示，县委组织部昨天就送唐明亮去大坪上任了。 同时进行干部公示。 如果公示期间，真的出现什么问题，到时候再做处理。 这么做，当然是违反干部任用规则的，但在基层，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尤其是在大义，东杰书记说可以，那就是可以。 谁能有什么意见吗？ 李茂盛急忙起身，恭谨地答道：“报告东杰书记，镇里的几位主要负责同志，都到了。” “嗯。” 吴东杰轻轻点头，面无表情。 第742章 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同志们，现在和大家说一下，市公安局那边通报的情况。” “根据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初步审理，已经可以确定，南爱华南爱军他们搞的那个南氏渔业集团公司，实则就是一个黑社会性质的流氓犯罪团伙。” “团伙成员已经交代了不少问题，包括非法拘禁，故意伤害，聚众赌博，组织容留妇女卖淫等等一系列的罪行。” “多年来，南氏兄弟打着搞企业的招牌，蒙蔽了不少领导，也拉拢腐蚀了部分意志不坚定的干部，为他们的违法犯罪活动充当保护伞。” “陈桂荣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不少人暗暗吸了口凉气。 东杰书记这是确定“放弃”陈桂荣了！ 可叹这些年来，陈桂荣一直鞍前马后的为吴东杰效劳，对东杰书记的任何指示，都是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 不料到头来，却是如此下场。 但仔细想想，也不怪东杰书记“无情无义”，实在是形势比人强。 谁让南氏兄弟那样的“庞然大物”，突然就垮台了呢？ 陈桂荣身为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完全撇不清关系啊。 一念及此，大伙儿的目光便都有意无意地在卫江南面上扫过。 都怪这个姓卫的，一来就折腾！ 你老老实实当个牌位不好吗？ 非得让大伙都不安生。 是的，现在县里有些身份地位的干部，几乎个个都内心惶恐不安。 别的不说，就南爱华那会员金卡，可是发出去了三五十张。 在座诸位，谁口袋里没有那张精致的卡片？ 认真追究起来，这可都是事儿！ 当然，市里应该也不会把事情搞得那么大。真把大义县的常委班子抓走一大半，东杰书记还能稳得住吗？ 柳傅军书记能答应？ 所以接下来，还得再找机会给东杰书记表一表自己的忠心。 保谁不保谁，全都在东杰书记一念之间。 “既然是犯罪团伙，那就依法办事，严厉打击，绝不姑息。这没什么好说的。” 吴东杰的语气逐渐严厉起来。 “现在的主要问题，是要稳定大坪渔场的局面。” “这些年，大坪渔场一直都是南氏渔业公司在承包经营。现在他们都抓起来了，但大坪渔场不能乱，这是国家的渔场。” “李茂盛，你们要切实负责，派人日夜巡逻。防止有人盗捕盗捞。” “是的是的，东杰书记的指示非常英明，昨天晚上，我们就抓了好几个盗捕盗捞的。” “嗯……” 吴东杰微微颔首，算是比较满意。 “你们镇里，现在指定谁负责大坪渔场的日常管理？” “报告东杰书记，我自己在管！” 李茂盛急忙答道。 “另外，渔政局袁敏局长也指派了黄克山副局长过来，进行技术指导。” “嗯，这个还可以。” 吴东杰点头表示赞许。 “还有啊，你们那个龙门节，今年就不搞了。先把大坪渔场和南氏渔业公司的事情处理清楚再说。明年要不要继续搞，再研究。” 这个所谓的“龙门节”，本来就是南氏兄弟搞起来的，不过借助了大坪镇党委政府的名义，倒也是为了大坪渔场搞宣传。客观上对于宣传大义的渔业工作起到了一定的正面作用。 但现在南氏兄弟被抓，大坪渔场一盘散沙，大坪镇党委政府内部也是人心惶惶的，这个龙门节肯定没办法如期举行了。 “好的，坚决执行东杰书记的指示。” 唐明亮顿时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几分尴尬。 他被紧急任命为大坪镇党委副书记，主要理由就是让他去负责龙门节的接待工作。现在吴东杰一句话，把今年的龙门节给取消了，那他的地位就尴尬了。 以后在大坪，他该负责点啥工作呢？ 卫江南倒是吩咐过他，让他切实把大坪镇的全盘工作抓起来。 问题现在看这个架势，李茂盛压根就没有那个让他“接班”的意思啊。 而且负责大坪镇的全盘工作，那也得县委正式下达任命文件才行，可不兴“私相授受”。 哪怕卫江南这个县长都不能独断专行。 “李茂盛，你要记住，南氏公司是南氏公司，你们大坪镇是大坪镇。南爱华南爱军出了事，大坪镇不能乱，大坪渔场也不能乱。” “是的是的，东杰书记的指示很英明，我向东杰书记下保证，大坪镇不会乱，大坪渔场也不会乱！” 李茂盛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吴东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李茂盛坐回自己的位置，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暗暗舒了口气。 从东杰书记这个态度来看，应该会保他吧…… 这些年，南氏兄弟在大坪几乎一手遮天，甚至有人说，李茂盛这个镇党委书记，都是南氏兄弟“一手提拔”起来的。 要不是南氏兄弟在杨真真面前嘀嘀咕咕，杨真真再给吴东杰吹枕头风，李茂盛也坐不到那个位置上去。 所以李茂盛和南氏兄弟牵扯之深，可想而知。 现在连陈桂荣这位县委副书记都被市局采取了强制措施，李茂盛早已吓得心胆俱裂，不知道哪天就被纪检委或者公安局带走了。 吴东杰今天这样的态度，让李茂盛心里稍安。 真要是下定决心处理他，吴东杰应该压根就不会再吩咐他这么多工作上的事情了。 必然会把他调回县里等待“安排”，然后紧急调遣一名得力干部去大坪主持全盘工作。 “其他同志，有什么意见要发表吗？” 常委们急忙摇头。 开玩笑，你都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们还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谁会那么不懂事？ 还真就有一个！ 谁呢？ 当然是卫江南卫县长了。 “东杰书记，我这里有几个问题。” 吴东杰扭头望向他，淡淡说道：“卫县长有什么问题？” “第一个，大坪渔场那个专卖文件，可以作废了。” 卫江南一点不客气，挺直身子，朗声说道。 “这个所谓的专卖文件，本来就是为南氏兄弟量身定做的。现在事实证明，他们就是黑社会流氓团伙。” “那这个专卖文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743章 撕破脸! 众人脸色微变，吴东杰脸上闪过一抹愠怒。 倒不是说卫江南这番话没道理，关键是他那个语气，太硬了。 这就开始幸灾乐祸了吗？ 其实并没有。 因为他就是那个放火的人！ 卫江南才懒得理会他们是个什么感受，该出手的时候，他从来都不会有何顾忌。 “另外，为了确保春节期间，全县水产品供应充足，我认为有必要暂时指定杨湖渔场为主，负责供应城关镇的水产品，其他乡镇，按照就近供应原则解决。” 这是正理。 吴东杰强压心中怒火说道：“可以，开完会后，你们政府那边马上发个文件，也不用开会了，直接发文吧。取消大坪渔场的专供资格，放开全县水产品市场，自由竞争。” 卫江南点头称是。 对吴东杰这番话里藏着的小坑，视而不见。 由大坪渔场专供到完全放开，其实也不是很妥当。还是要有些规则进行制约的，否则会变成恶性竞争，竞相压价，群众固然会得些实惠，却会伤害到全县的六个渔场。 这中间，还是要寻找一个平衡点才对。 卫江南可不会搞那种非此即彼的极端措施。 “第二，大坪渔场，应该指定专人负责。我认为李茂盛同志，不适合兼管大坪渔场。” 李茂盛顿时诧异地抬起了头。 卫县长这是什么意思？ 卫江南随即说道：“南爱华南爱军团伙，在大坪为非作歹多年，犯下了许多骇人听闻的罪行。大坪镇党委政府，对此视而不见，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李茂盛同志身为大坪镇党委书记，必须为此承担相应的责任。” “李茂盛必须立即停职，等待纪委调查。如果调查结果表明李茂盛同志没有什么大问题，再作安排！” 如果有大问题，那就请你去看守所待着好了。 “你……” 李茂盛又惊又怒，猛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瞪住了卫江南。 别看他刚才在吴东杰面前表现的如同小兔子一般温顺，但在面对卫江南这位外来的新县长时，可就完全不是刚才那副模样了。 似乎一言不合，就要上前和卫江南“理论”！ 书记管干部！ 连吴东杰都没说让他停职接受调查，你这个代县长跳出来越俎代庖干什么？ 吴东杰不悦地哼道：“卫县长，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而不是捕风捉影地怀疑自己的同志！” 卫江南淡淡说道：“是不是捕风捉影，要根据事实来判断。” “南氏团伙盘踞在大坪镇，横行不法那么多年，李茂盛是完全不知道吗？果真如此的话，大坪镇党委政府都在干什么？我刚来县里不到半个月，都接到了那么多群众的反映，几年时间，李茂盛身为大坪镇党委书记，他就连一点异常都没察觉？” “如果他有所察觉，那么请问，他采取了什么措施？” “李茂盛，你自己回答！” “你是向县委县政府汇报了过南氏团伙的罪行，还是直接采取过什么措施？” 卫江南的语气变得十分严厉，目光炯炯地盯住了李茂盛。 “我，我向林安成汇报过，也，也向陈桂荣汇报过……” 李茂盛结结巴巴地说道，额头上又开始往外冒冷汗。 亏得他还有这种急智，一时三刻的，就想到了应对之策。 反正林安成和陈桂荣都被抓起来了，把锅全甩在他们身上是最好的。你卫江南不信的话，你去问他们啊！ “很好！” 卫江南大声说道。 “既然如此，到时候我会向纪委建议，请他们核对一下，看看林安成和陈桂荣是否听取过你的汇报。” “不过李茂盛，我提醒你，不要对组织撒谎。” “如果事实证明，你并没有汇报过，也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甚至和南氏团伙暗中勾结，充当他们的保护伞的话，那就是对抗组织，罪加一等！” “你要想清楚了！” “你，你这是诬蔑……我没有对抗组织……” 李茂盛也是急了眼，冲着卫江南就嚷嚷起来，丝毫都没有将卫江南当成上级领导来看待。 “最好是没有！” “否则，从重处罚！” 卫江南冷冷地呵斥道。 “在这里，我也提醒你们，不管是谁，如果和南氏团伙有牵连的话，最好是自己去纪委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不要抱着什么侥幸心理。” “这个事，没有那么轻易过关。” “我昨天去了大宁，亲自去拜访过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的关旭明主任和安晓风副主任，向他们汇报了这段时间我了解到的情况。” “省纪委马上就会派专案组下来。” “没有谁可以一手遮天！” “卫江南同志，你到底想干什么？” 吴东杰终于火了，再也按捺不住，厉声说道。 甚至还轻轻拍了拍桌子。 “还讲不讲规矩了？” “我们大义的事情，为什么不先和县委班子里的同志商量？为什么不先向市纪委汇报？直接向省纪委汇报？” “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 卫江南稳稳坐着，冷淡地看着他，不徐不疾地说道：“吴书记，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我前天才刚刚向杨泉林市长汇报过！” “市委书记办公会上，熊定文书记也做过明白无误的指示，对这个案子，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 “就在杨湖码头，我当着你的面，让公安局马上抓捕南爱华南爱军团伙的骨干成员，陈桂荣是怎么回答我的？” “当时，你吴书记又是什么样的态度？” “现在你倒问我为什么不先和班子里的同志商量？” “我汇报了，我也明确提出了我的意见，请问你们是怎么回复我的？” “既然大义的问题在大义不能解决，我当然要向上级部门反映情况。这是我身为党员干部应有的权力！” “这有什么问题吗？” “好，好得很！” 吴东杰被他气笑了，死死盯住了他，目光锋锐如刀。 “那我也告诉你，在大义，我才是县委书记。大义的一切，都必须在县委的领导之下进行，你卫江南也不例外。” “如果你继续这样目无组织，目无纪律，那就不要怪我请求上级领导处分你！” 卫江南也笑了。 “吴东杰书记，我劝你三思。” “有些话，说出了口，可就不好收回去了。” “笑话，我吴东杰既然敢说，就没打算收回去。” “我倒要看看，上级机关，到底是听你卫江南一个人的意见，还是听我们县委其他所有同志的集体意见。” 会议室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死一般寂静。 所以当东杰书记的电话凑巧在此时震响起来的时候，铃声也就显得格外的惊心动魄。 第744章 憋不死你，东杰书记! “喂……” 吴东杰盛怒之下，连来电显示都没看，直接按下接听键就放到了耳边。 “东杰……”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吴东杰顿时脸色一变，自然而然地压低了声音。 “哦，唯……你好你好！” 显然他本来是想叫出对方名字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无疑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电话那边到底是谁。 随即，吴东杰便站起身来往小会议室外走去，脚步匆匆，甚至都来不及吩咐大伙一声。 众人目视吴东杰离开，顿时面面相觑。 卫江南淡淡一笑，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身子微微后靠，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虽然他只听吴东杰说了一个“唯”字，却也能猜得到是谁。 杜唯一。 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柳傅军书记的大秘。 杜唯一这时候给吴东杰打电话，可见吴东杰受到柳傅军特别看重，果然并非传言。 时间慢慢流逝，会议室里终于又开始响起交头接耳的私语声。 只不过声音都压得很低。 吴东杰刚才并没有交代是不是“散会”，大伙就只能继续在会议室里等着。 这个时候，谁敢起身往外走，那就是自找麻烦。 问题卫江南还杵在这里，彼此之间，也不好深入交流什么。 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尴尬无比。 大约十来分钟后，吴东杰的联络员手机也响了起来。 联络员急忙起身出门，只过了几秒钟，又重新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卫江南身边，弯着腰，低声说道：“卫县长，书记请你去他的办公室一趟！” “嗯。” 卫江南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昂首挺胸，不徐不疾地走出了会议室。 这下，会议室立马就炸开了锅，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 还是没句话啊，到底这个会开完没有？ 不过嘛，眼下大伙倒也不忙走了。 谁不想知道结果啊？ 不到两分钟，卫江南就进了吴东杰办公室。 东杰书记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脖子上暴涨的青筋还没有完全平复，起码脸色不是那么铁青了。 坐在硕大的真皮转椅里，嘴里叼着一支烟，目光阴冷地看着昂然进门的卫江南。 卫江南也不客气，径直来到办公桌对面坐下，拿起吴东杰面前的极品静江点上一支，喷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联络员连茶水都不敢送过来，小心翼翼地直接在外边带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短短半个月不到，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见到这种“剑拔弩张”的对峙场景了。 打从吴东杰来大义当书记，他被选拔为书记大秘，这种情形他以前从未见过。 哪怕洪丽君当县长，她是时任市长韩大伟线上的人，靠山强硬，也从来不敢在吴东杰面前如此“嚣张”。 林安成更不用说，敢跳，直接收拾。 东杰书记的强势，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卫江南算是开了先河。 “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办公室里沉默了几秒钟，吴东杰终于忍耐不住，冷冷问道。 毫无疑问，刚才杜唯一给他带来了坏消息。 而且是很坏的消息。 东杰书记没办法，这才单独约卫江南谈话。 卫江南淡淡一笑，一句话就差点让吴东杰跳了起来。 “我要陈桂荣那个位置！” “不可能！” 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青筋，再一次如同蚯蚓一般，在东杰书记的额头绽放出来。 卫江南笑了笑，轻声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除非你能确保杨真真不乱讲话。问题是，你信得过她吗？” 吴东杰顿时被憋住了。 杨真真才是他真正的软肋。 陈桂荣或许能扛得住，不乱讲话，但南爱华尤其是南爱军，吴东杰知道，那是绝对靠不住的。 这种人，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什么话都会往外掏。 杨真真这些年，和南氏兄弟牵扯有多深，吴东杰心知肚明。杨真真一旦进去，会不会乱讲话，东杰书记还真不敢担保。女人只要失去理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当然，仅仅一个作风问题，完全不足以把吴东杰拉下马，却足以拖住他的脚步，石城市长那个金光闪闪的宝座，他就看一看得了。 当不上市长，市委书记更加和他吴东杰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想推荐谁？” 吴东杰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想清楚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开始冷静下来。 “连城玉！” “罗平县公安局政委。” 这一刻，吴东杰简直目瞪口呆。 原本他以为卫江南手里无人可用，他才来大义几天？ 上哪找一个资历足够，而且又完全靠得住的合适人选？ 再没想到，卫江南竟然推荐了罗平县公安局的政委。 资历的话，勉强够了。 一步到位接任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自然不可能，但仅仅只是接任大义县公安局长，再兼个副县长或者县长助理的职务，倒是可以的。 问题是，连城玉不是大义的干部，甚至都不是石城的干部，而是远在久安。 正科级干部跨市调动？ 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简直是异想天开。你有什么办法把他调过来？省公安厅，你能搞定？” 吴东杰忍不住讥讽地说道。 如果是接任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那就不仅仅需要省公安厅同意，主要还得“搞定”省委组织部。 仅仅接任公安局长的话，省委组织部那边，或许要好说话一点，但难度依旧很大。 省内干部跨市调动，不通过省委组织部，肯定是不行的。 没看到为了将卫江南调到石城来，省委组织部都兜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吗？ 但是，理由呢？ 你有什么正当的理由把罗平县公安局政委调到大义来当公安局长？ 大义县或者石城公安局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我搞不定，那是你的事！” 卫江南哈哈一笑，很轻松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 现在是我给你提条件，怎么去搞定，那当然是你的事，与我何关？ 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东杰书记！ 吴东杰顿时被憋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卫江南满头满脸。 第745章 说了给你一个政府办副主任，那就必须给! “年前肯定是来不及了，过完年，就必须调整到位。” “必须安排副县长，县长助理就算了。” 也不等吴东杰开口，卫江南自顾自说道，一脸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吴东杰恶狠狠地盯着他，咬牙切齿的。 卫江南才懒得理会他的惺惺作态，继续说道：“另外，公安局那边，凡是和南氏团伙有关的负责干部，全部拿下，一个不留。” “尤其那个龙国伟，他一直紧跟陈桂荣。南氏团伙那边，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龙政委要是知道会有今天，一定会千遍万遍的后悔，那天在政府常务会议上，实在不应该顶撞卫江南。 龙政委也“冤”啊。 我就是口嗨两句，你卫县长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吗？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 “连城玉自己能做主的，那就不麻烦你了。凡是要上常委会研究的，就拜托东杰书记啦！” 卫江南笑着说道。 这就是要将大义县公安局从头到脚换一次血了。 既然拿下了公安局，当然要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 对于连城玉的本事，卫江南还是很信得过的。 “可以！” 吴东杰强忍冲到嘴边的老血，咬着牙答应下来。 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卫江南刚才那句话，砸到了他的心窝子上。 他是真的不敢担保杨真真被抓之后不乱讲话啊！ 连城玉跨市调动虽然很难，但只要他拉下老脸去求杜唯一，还是能够办到的。倒还不至于要惊动柳傅军书记。 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正科级干部升任副处级。 归根结底还是个科级部门的一把手。 “另外，李茂盛停职，唐明亮接大坪镇党委书记。” 卫江南紧接着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杨真真可以暂时给你留下，但不付出足够的代价，指定不行。 我卫江南可是属狼的，逮住机会，必须吃饱。 “大坪镇那边，也必须大换血。这些年，南爱华南爱军他们，在大坪横行霸道，大坪的群众都是敢怒不敢言。这次如果不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怨气难平，对我们党和政府的声望，是一个很不好的影响。” “这次要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的宣扬一下正能量！” 一不小心，卫江南又用上了后世的词汇。 此时此刻，吴东杰自然也没心思去细究这些。 这个条件，吴东杰勉强能够接受。 只是脸打得有点痛罢了。 两天前，他才刚把唐明亮“发配”去大坪，为的就是给全县干部做个“榜样”——谁敢向卫江南靠拢，这就是“下场”。 不料转眼之间，唐明亮就成了大坪镇党委书记，从副科级一跃而成含金量最高的正科级实权实职。 脸打得啪啪的，只不过打人的和被打的，调过来了！ 可相比起自己未来的前程，打脸就打脸吧。 等这一关熬过去，咱们再来！ 老子就不信你姓卫的永远不犯错。 “另外，我那个联络员唐嘉，还只是个事业编，很影响心情……” 吴东杰又差点没忍住喷出一口老血。 特么的，这是什么奇葩理由？ 卫江南同志，你说话要不要这么“嚣张”？ 就因为你心情不好，所以必须给你的联络员解决个行政编。 你能不能薛微照顾一下的脸面？ “唐明亮离任之后，政府办那块，他分管的工作暂时没人接手，就交给唐嘉吧！” 卫江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吴东杰冷笑着反问道：“那是不是还要任命他为政府办的副主任？” “那当然了。” 卫江南作出很讶异的表情。 “名不正言不顺嘛。” 草！ 吴东杰在心里极尽狠毒地骂了一句。 什么狗屁的名不正言不顺？ 还不是继续打我吴东杰的脸？ 就说唐嘉一个刚参加工作两年的事业编小办事员，跟着卫江南不到半个月，突然就变成了行政编，还堂而皇之地当上了政府办副主任。 卫江南要的真是这个政府办副主任的位置吗？ 他要的是立威！ 再没有比唐嘉直接升任政府办副主任更能立威的了，甚至于，连城玉调过来当公安局长，唐明亮出任大坪镇党委书记，效果都没这么明显。 因为那两个职务异动，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唯独唐嘉这个提拔，几乎突破了干部任用的“极限”。 卫江南要不是占尽了上风，以吴东杰的脾气，他能咽得下这口恶气？ 这个任命一出，全县干部谁还能不明白，县委书记和代县长之间的第一次交手，卫江南完胜，吴东杰完败！ 关键这是在石城啊。 卫江南孤身赴任。 在大家原先的估计中，一年时间内，卫江南勉强能站稳脚跟，把头上“代理”两个字顺利去掉，都已经算是本事通天了。 可现在呢，半个月不到，直接把东杰书记摁在地上摩擦。 这是何等的牛逼！ 那么，透过牛逼看本质，稍微精明一点的人就能想到，绝不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南氏兄弟团伙案，而是卫江南背后那强大无比的力量，出手了！ 打得吴东杰毫无招架之力。 从今往后，在大义，到底是听东杰书记的，还是听江南县长的，可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听东杰书记的，自然能保你前程似锦。 可是不听江南县长的，他会把你送进去啊……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可以，唐嘉是你自己挑选的联络员，你觉得他能够胜任，那就让他试试吧。” 东杰书记再次将那口冲了好几回的老血咽了下去，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个仇，结死了！ 谁知卫江南又哈哈一笑，拿起面前的香烟，敬给吴东杰一支。 那是我的烟啊喂！ 你要不要借花献佛借得这么顺手？ 你这抠搜的！ “东杰书记，我早说了，合则两利。” “请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卫江南主动给吴东杰点上了烟，然后自己也点着抽了一口，这才悠悠地说道。 吴东杰这回没有一口拒绝，而是双眼微微眯缝起来。 淡淡的烟雾之中，也不知道东杰书记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第746章 常委会继续进行 大约二十分钟后，嘈杂不堪的小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 因为吴东杰和卫江南又过来了。 常委会议接着开，倒是挺方便的。 不过此刻会议室里又多了四个人，县政府办主任周元礼，县公安局政委龙国伟，渔政局局长袁敏，另一个则是县审计局局长吴鹏飞。 三位局领导还有些喘息。 十几分钟前，他们接到吴东杰联络员的电话，让他们立即赶到县委开会，三位都是从停车棚一路小跑上来的。 联络员的要求非常急迫，谁都不敢怠慢。 这可是东杰书记的大秘，不是唐嘉那个只会拿抹布擦桌子的事业编人员。 倒是周元礼没怎么喘，他离得近，一抬脚就到了。 看上去，东杰书记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一落座，便沉声说道：“继续开会。” 大家急忙挺直了身子。 “还有几个工作需要安排。” “第一个，陈桂荣目前已经被市公安局采取了强制措施，但是县里的相关工作，不能停下来。我建议，由曹梦楠同志，暂时兼管政法委和公安局的工作，等上级领导重新确定了政法委书记的人选再说。” 说是建议，实际上就是决定。 曹梦楠是县委专职副书记，排名在陈桂荣之前，由他兼管政法委和公安局工作，属于“向下兼容”，而且是暂时兼管，因此无须常委会讨论通过。 县委书记和县长刚才私下里沟通达成了共识，那就足够了。 现在只需要宣布一下就行。 曹梦楠有些诧异地望着吴东杰。 怎么突然让他兼管政法工作，而且事先都没和他本人沟通一下，征求他的意见。 “梦楠同志，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 对自己这位主要副手，吴东杰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客气的。 杨泉林在市里虽然毫无存在感，吴东杰倒也一直都和泉林市长保持着不错的关系。因为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交恶。 杨泉林几乎很少过问过大义的重要工作，从不干涉吴东杰的施政，吴东杰无缘无故的得罪一市之长干什么？ 曹梦楠是杨泉林线上的人，在大义也一直老老实实的当他的“透明人”。既然他那么懂事，台上的面子，吴东杰就要给他。 不过内里的傲然，那是不用说的。 就比如这一次，说让曹梦楠兼管政法工作就兼管政法工作，压根就没想过要事先沟通，征求本人意见。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好的，书记！” “谈不上辛苦。” 曹梦楠眼里的讶异一闪即逝，当即恭谨地答道。 卫江南插口说道：“梦楠书记，城关派出所有一位年轻民警，叫做郭武杰，小伙子表现很不错。前段时间因为遭到南爱军的诬陷，被县公安局党组停职了。请梦楠书记关注一下这个情况。” 曹梦楠急忙答道：“好的，县长，我待会就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 态度同样恭谨，拿捏得非常到位。 对卫江南的称呼也是“县长”而不是“卫县长”。 无疑，曹梦楠肯定是得到了杨泉林的某种吩咐，才会有这样的态度。 只有龙国伟脸色微变，有些不安。 随着陈桂荣倒台，现在的龙政委，再也没有先前的“意气风发”了。现如今也是硬着头皮在主持着公安局的日常工作，也不知道市纪委或者市公安局什么时候找他谈话。 卫江南当众在县委常委会上提出郭武杰的问题，龙国伟已经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可当此之时，他也没辙。 “第二个，李茂盛同志，暂时调县里来，担任县委办副主任。我现在建议，由唐明亮同志，担任大坪镇党委书记，负责全盘工作。”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惊诧莫名。 尤其是李茂盛，更是惊得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完全回不过神来。 咋滴嘞？ 这是咋滴嘞？ 刚才不还好好的嘛，怎么忽然之间，一切就都变了？ 东杰书记，你做人要讲道理啊…… 至于唐明亮，比李茂盛还要震惊。 就刚才，他还尴尬得不行。 龙门节不搞了，他负责什么工作？ 堂堂一个镇党委副书记，变成闲杂人员了？ 还没地方说理去！ 跟吴东杰说，他会搭理你吗？ 跟卫县长说，说了有用吗？ 结果现在，吴东杰竟然提议由他来担任大坪镇党委书记，一把手！ 这是百分之百的提拔重用。 吴东杰也没等他们仔细“韵味”，直截了当地说道：“对此，同志们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请发表！” 遣词造句和语气都非常的公事公办。 真正在体制内混久了的人都很清楚，一旦领导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是没意见。否则，你就等着被惦记吧！ 吴东杰略等了三秒钟，会议室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眼观鼻鼻关心，端坐不动，嘴巴逼得铁紧，生怕一不小心发出一声咳嗽，又怕憋不住放一个屁。 “没有不同意见？现在举手表决！” 吴东杰说完，自己第一个举起了胳膊。 他再强势，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任命一个新的镇党委书记，必须常委会上过半数同志通过，这是组织规定。 卫江南随即举起右手。 常委同志们紧跟着也都举起了手。 只有杨真真的动作慢了半拍。 看得出来，真真县长实在是有些不情不愿。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连她都不敢胡乱开口，更不用说质疑吴东杰的决定了。 其他人更是泥塑木雕一般，连举手的资格都没有。 “很好，一致通过。” 吴东杰面无表情地沉声说道。 “永义同志，情况特殊，你们组织部现在走干部考察流程，同时进行任免公示。” 依旧还是完全命令式的语气。 县委组织部长刘永义急忙答应。 倒也不费事。 反正前两天刚任命唐明亮为大坪镇党委副书记，也是这么干的，干部考察流程，昨天已经进行过了，同志们没啥意见。现在只需要把公示内容从拟任乡镇副职改成拟任乡镇正职就行。 用涂改液就可以完成，哈哈…… 第747章 新县长的权威起来了! “唐明亮同志……” “到！” 一脸懵逼的唐明亮条件反射式的挺直了身子，大声答道。 随即又老脸微红，有几分不好意思。 还是有些着相了啊。 只不过此时此刻，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这样的细节。 吴东杰看着他，强行压住眼里的厌恶之情，严肃地吩咐道：“让你担任大坪的一把手，这是县委对你的信任，你有没有信心把大坪的工作搞好？” “报告东杰书记，有信心！” 唐明亮再次用很大的声音答道。 “嗯，有信心就好。你现在也算是临危受命，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把大坪的各项工作抓好，抓落实。尤其是大坪渔场和渔业公司，更要作为重点来抓。” “是！” “坚决贯彻落实东杰书记和县委的指示！” 到底是当了几年政府办副主任的人，这种话张口就来，都不用过脑子。 吴东杰点点头，扭头看了左首的卫江南一眼。 卫江南笑了笑，开口说道：“明亮同志，现在大坪那边，是比较乱的。你临危受命，工作压力肯定很大。刚才东杰书记已经指示了工作重点，我这里也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如果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你随时向我，向东杰书记汇报，县委县政府，一定尽量给你支持。” “是，谢谢县长鼓励支持……” 这一次，唐明亮的语气就有些难以掩饰的激动。 看来自己当初那个决定，实在是正确无比。 再没想到，这位年轻的新县长，这么快就给了自己如此之重的回报。 想想周元礼吧，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好不容易当上政府办主任。自己跟着卫江南才多久，一步到位当上镇党委书记，一点都不比政府办主任的权重轻。 在将来进一步升迁的时候，镇党委书记的排序，甚至还有可能在政府办主任之前。 到了此时，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吴东杰在向卫江南让步。 并且是极大的让步。 也不知道刚才东杰书记接的那个电话，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以至于他现在全然不顾自己的面子，被卫江南当众打脸，还只能老老实实地受着，按照卫江南的要求，一步到位完成这些“任务”。 “另外，袁敏同志，你们渔政执法大队大坪中队，从现在开始，暂时归大坪镇党委直接管理。大坪渔场的相关善后工作，也以大坪镇的意见为主。” 卫江南随即对刚刚赶到会议室的袁敏吩咐道。 “啊……” 袁敏猝不及防，一边慌乱地用眼睛的余光去瞥吴东杰和杨真真的脸色。 吴东杰目不斜视，杨真真暗暗咬牙。 却是谁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好的好的，县长，我们渔政局一定配合好大坪那边的工作。” 无奈之下，袁敏只得连连点头，一叠声地答道。 吴东杰的联络员紧急将袁敏这个渔政局长叫过来参会，为的就是让他听到卫江南的这番吩咐。 必须当众吩咐！ 尤其是当着杨真真和吴东杰的面吩咐。 否则，如果私下吩咐的话，以袁敏的尿性，他肯定又会出点幺蛾子。 目前卫江南还没打算动他。 按照连城玉和他商量的结果，既然要“保”杨真真，那袁敏最好也暂时留下来。就好像杨真真是吴东杰的软肋，袁敏也是杨真真的软肋。 在以后县政府的工作中，杨真真必定还会有非常不配合的时候，卫江南没事就拿袁敏出来敲打一下，看真真县长慌不慌！ “另外还有一个事，鹏飞同志！” 卫江南的目光随即落在审计局长吴鹏飞的脸上。 吴鹏飞急忙朝他微微欠身。 他也是新上任的审计局长，三个月前，他还是县审计局副局长。 在县政府的管理序列中，审计局是县长直管的。 所以前任审计局长和县长林安成走得比较近。林安成倒台之后，前任审计局长随即被调走，由时任副局长吴鹏飞接任了局长。 毫无疑问，他是杨真真的亲信。 因为在那段时间，杨真真代为主持县政府的日常工作，审计局直接向杨真真这位常务副县长负责。 现在，自然是向卫江南负责了。 卫江南到任之后，循例召见过他一次。 这次不知道联络员电话联系他，让他赶紧过来开会，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审计局，马上派一支审计队伍，进驻大坪镇，全面审计大坪镇，大坪渔业管理站和大坪渔场历年来的账目。工作要做细致些。” “好的，卫县长……” 吴鹏飞嘴里答应，眼神的余光自然是要瞥向杨真真的。 在他心里，杨真真才是他的该管上级。 “马上就要过年，请你和同志们说清楚，因为情况特殊，只能辛苦大家了。到时候，我会去大坪看望大家的。该有的加班补助和春节礼品，你们局里可不能小气，必须得有。” “好的好的，谢谢卫县长关心。我一定做好这个工作。” 说起来，吴鹏飞还算是比较镇定的。 目前来看，大坪和南氏兄弟的问题，还牵扯不到他们审计局。至于去了大坪，要怎样开展工作，自然是要听吴东杰和杨真真的。 对他这个小九九，卫江南心知肚明，继续说道：“我前段时间听人给我汇报，说你们审计局原先有一位林晓娟同志，业务工作能力很强。两个月前，因工作需要，交流到九苗乡去了。现在既然审计局人手比较紧张，可以把她再调回来嘛。” “啊？那个，卫县长，我们审计局人手暂时还能调派得过来……” 谁跟你说我们人手紧张了？ 卫江南理都不理他的辩解，径直说道：“这样，散会之后，你打个报告给我，下午送我办公室吧，我签个字。你们马上把林晓娟调回来，让她参加大坪那边的工作小组。” 吴鹏飞同志，你以为我在跟你商量吗？ 这是命令！ 谁在乎你们审计局人手紧张不紧张？ 我就是要把林安成的侄女派到大坪去搞审计。 听不懂啊！ 眼见吴东杰和杨真真都不吭声，吴鹏飞无可奈何，只得答应下来。 第748章 抹布男也有春天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项议程。 继续由卫江南出面，直接对政府办主任周元礼说道：“元礼同志，我这里还有一个工作，需要你马上落实。” 吴东杰自动闭嘴，将会议的主持暂时交到了卫江南手里。 这在以往，林安成和洪丽君当县长的时候，是从未发生过的。 常委扩大会议，从来都是吴东杰的主场，其他人，包括县长和专职副书记在内，都只能带耳朵，只有当吴东杰问到他们的时候，才能带嘴巴。 现在，卫江南开始改变这个局面。 吴东杰虽然脸色阴沉，也只能让步。 周元礼急忙欠身说道：“请县长指示！” 到底是县府办的主任，已经很敏锐地察觉到，大义的天，开始悄悄在起变化了。 前面那一段会议他没参加，可唐明亮出任大坪镇党委书记，他刚才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唐明亮同志已经调到大坪去了，他在政府办负责的那一块工作，从现在开始，交给唐嘉同志负责。” “以后政府办秘书科的工作，也由唐嘉同志负责。” 卫江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周元礼却愣住了。 不是，你确定是交给唐嘉负责吗？ 交给一个事业编？ 周元礼还以为，卫江南会另外提拔一位副主任来顶唐明亮的缺，现在他有这个权威了，政府办这边的人事安排，吴东杰应该已经“让”给了他。 政府办是县政府的大管家，由县长调配人事，倒也合理。 问题卫江南却让他把这些该副主任负责的工作，交给唐嘉这个事业编工作人员。 “那个，卫县长，唐嘉现在还是……” 周元礼没有将“事业编”这三个字说出来，但那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卫县长，你这么做，不合规矩。 唐嘉也领导不了那些部门，尤其秘书科，那一群笔杆子，可不会服气一个两年前毕业的大专生，半个月前还是个抹桌子的事业编后勤人员。 “我知道。你马上打个报告上来，给唐嘉转行政编。” “下次开县长办公会的时候，我们研究一下唐嘉同志的任职问题，再报县委常委会批准。” 事业编转行政编，县长签字之后，还需要书记那边签字确认，再交给编办去落实。 卫江南说得这么天经地义的，可见这一切，他刚才已经都和吴东杰沟通过了，吴东杰也已经答应了他。 周元礼可不是李承平，没有那么硬气，当下不敢再说什么，唯唯诺诺地答应下来。 到这时候，与会的常委们和其他同志，终于意识到，一位强势的县长，已经正式在大义崛起了。 今后要采取什么样的生存策略，必须得好好考虑清楚才行了。 眼见卫江南没有其他事情要说，吴东杰这才再次接过会议主持权，对唐明亮说道：“唐明亮同志，大坪这段时间的工作，随时向我汇报。必须一天一报！” 尽管吴东杰迫不得已，向卫江南做了重大让步，但大坪那边，绝对不可能放任不管。 鬼知道还会再捅出多大的篓子来。 要力保杨真真不失，单单和卫江南达成“协议”可还不够。万一大坪那边再捅出大篓子，吴东杰必须第一时间掌握情况，第一时间遏制在萌芽状态。 否则，就算有卫江南的配合，吴东杰也得再次付出更多的代价。 这个姓卫的，牙口可不是一般的好。 只要给他逮住机会，他一定咬出油来！ “是，东杰书记！” 虽然唐明亮现在是明白无误的卫系干将，面子上的礼节还是要很到位的。 “散会！” 说完这没滋没味的两个字，吴东杰看都不看卫江南一眼，端起保温杯就走了。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端起自己的保温杯，不徐不疾地离开了县委小会议室。 直到两位班长都出了门，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的起身。 杨真真是怒气冲冲的，紧随吴东杰之后，进了县委书记办公室。 然后，耳朵尖的人隐约能听到东杰书记的怒斥声和真真县长委屈的哭泣声。 反观二号楼县长办公室那边，又是另一幅光景了。 唐明亮一直紧紧跟在卫江南身后，对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不放在眼里。这个时候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进了县长办公室，唐明亮忙不迭地给卫江南递烟，低声说道：“谢谢县长谢谢县长，我一定不辜负县长对我的信任！” 这个戏法到底怎么变的，唐明亮现在还是懵的。 但无论如何，卫江南做到了。 说负责大坪的全盘工作，那就负责全盘工作，而且直接任命为书记，一点不含糊。 卫江南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唐嘉也是满脸兴奋地进来给他们端茶倒水。 刚才他一直都在会议室外边，隐约也能听到内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变成政府办副主任了。 大义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政府办副主任。 参加工作仅仅两年多的事业编后勤人员，一步到位！ “明亮，去了大坪，你记住，所有和南氏团伙有关的人和事，都是重点。大坪镇党委政府，大坪渔场，南氏渔业公司，大坪渔政管理站，你盯住他们！” “是，县长，我明白！” 唐明亮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到底不是唐嘉那种新兵蛋子可比的，经验方面，十分丰富。 “凡是和县领导相关的问题，尤其是和杨真真相关的问题，你不要随便表态，第一时间给我汇报。” 卫江南的语气比较严肃。 他这是担心唐明亮会错意，以为卫县长要往死里干杨真真，一有点消息就传得天下皆知，到时候完全不好操作。 唐明亮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杨真真才是卫江南和吴东杰“讨价还价”的关键筹码。 当即点头：“是，县长，我记住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反正下定决心，这段时间，只要稍微重要一点的情况，第一时间向卫江南汇报请示就对了。 至于吴东杰那边，卫江南自然会去和他沟通。 在官场上，你是谁的人，才是第一条元规则。 必须牢牢记住！ 第749章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县长，司机的事……” 等唐明亮离开之后，唐嘉进来收拾桌子，试探着问了一句。 自从那天在杨湖码头，阳冠一那个表现，卫江南已经不可能让他继续给自己当司机了。 司机和秘书，都是领导最亲近的人。 卫江南看他一眼，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 唐嘉谨慎地说道：“小车班那边的人，阳冠一还算是比较好的了……” 阳冠一都是这样的表现，其他人可想而知。 “嗯，还是要找一个比较靠谱的。” 什么叫比较靠谱的？ 最起码要立场坚定，知根知底。 阳冠一那种表现，卫江南虽然不至于和他计较，肯定也是瞧不上的。 “我有个高中同学，部队复员后，在农业局上班，是他们农科站的司机，为人倒是比较靠得住，老实，不多话。” “职工编制。” 唐嘉开始履行自己办公室副主任的职责了。 “行，你去安排吧，跟周元礼打个招呼，先借调过来。” 县政府办要向农科站借调一个司机，太简单了，唐嘉现在已经等同于事实上的政府办副主任，只等手续走完就发布任命文件的。 给周元礼也就是打个招呼，现在的元礼主任，可不敢在卫县长面前牛逼。 他能在现有的位置上再干个一年半载的，不被其他人挤掉，就已经算是烧高香啦。 卫江南强势掌控政府系统的决心已经表露无疑。 “好的。县长，我今天下班后，回老家一趟，我妈为我准备了些年货，我带点过来，请县长尝一尝。都是些土特产。” 这就是唐嘉对卫江南表示感激之情了。 他听赵玉说过，卫县长中过彩票，不差钱，向组织正式申报的合法收入都是以千万计的。给卫江南送钱送贵重礼品之类的，想都不要想。 人家根本不差你这点。 可卫江南对他如此提携，完全没有一点表示的话，又实在太说不过去啦。 唐嘉心里无论如何都过不去。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行，快过年了，你也确实应该回去一趟。这个春节，我估计工作会比较忙。等我回久安的时候，你再休息两天。” 工作再忙，久安也是一定要回的。 春节都敢不回去，看市长姐姐让不让他睡沙发就是了！ “哎，谢谢县长！” 见卫江南没有别的吩咐，唐嘉也不敢多待，退出了县长办公室。 周元礼早已在县长办公室外等着他了。 要是搁在以前，元礼主任要见唐嘉，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行。哪怕前几天都是这个样子，没谁真把唐嘉这位县长秘书当成个啥了不得的人物。 你家“主子”人家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你这个小卡拉米！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周元礼这位五十岁的办公室主任，亲自到县长办公室外边来等候唐嘉这位二十四五岁的小年轻。还客客气气，面带微笑。 “小唐，恭喜你啊！” “谢谢元礼主任，您太客气了。” 唐嘉急忙朝周元礼微微欠身，很谦虚地说道。 一来周元礼年纪和他父亲差不多，是长辈，二来也是老领导。就算唐嘉正式担任了政府办副主任，也依旧还是周元礼的下属。 在周元礼面前拿捏，那就叫“小人得志”，不要说别人，估摸着就算是卫县长，都会觉得他城府太浅，不堪大任。 “是这样的，小唐啊，按照卫县长的吩咐，政府办这边，会抓紧办理你的转正手续。需要你自己写一个报告，自我介绍一下情况。还有一张表格，也需要你亲自填一下……”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写。哎呀，元礼主任，当不起亲自这两个字，有什么工作，您尽管吩咐就是，我一定尽快完成。” 周元礼嘴角便闪过一抹笑意，显然对唐嘉的谦虚谨慎，十分满意。 “还有是一个事，元礼主任，刚才县长交代下来的。他要换一个司机。” “哦哦，应该的应该的。” 阳冠一在杨湖码头那边公然撂挑子，周元礼早就听人说过了。 “那，县长有指定人选吗？” 现在周元礼可不敢再随便给卫江南推荐人选了。 要是再出一个阳冠一，卫江南绝对会怪罪他周元礼。 唐嘉也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说道：“元礼主任，我有个高中同学，前两年从部队复员回来，叫石振江，现在在农科站当司机。县长的吩咐，暂时借调他过来，给县长开车。” 我自己的同学，我当然敢放心推荐。 而且卫县长也是转业军人，应该会看得上石振江。 此事毫不为难，周元礼想都不想，满口答应：“可以可以，我等下就给农科站打电话，让他们把人调过来。明天再发个正式的借调文件。” “谢谢元礼主任！” “客气了客气了……小唐啊，以后工作上有什么困难，直管跟我讲。只要我能解决的，一定帮你解决。” 两人又聊了几句，周元礼这才满意地离开。 下午下班之后，唐嘉再次给卫江南请了假，去停车棚骑单车，准备前往农科所，看看能不能搭石振江的“便车”回一趟老家。 几个小时前，他就已经和石振江通过电话，把好消息通报给了老同学。 他父母都在县城务工，过年前自然是早早回家去了。 以往唐嘉每到年底，也是回家过年的。 他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普通办事员，也没什么人情往来，最多就是去唐明亮家里跑一趟拜个年便完事了。 这一次肯定要留在县城陪卫县长过年的了。 冷不防一个人斜刺里杀出，叫住了他。 “唐主任……” 声音透着十足的小心谨慎，还带着很明显的讨好之意。 唐嘉扭头一看，可不就是阳冠一吗？ 此时的阳冠一，眼窝深陷，头发乱得像鸡窝，面容十分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 可见这两天，他实在被煎熬得厉害。 “唐主任，晚上有时间吗？我，我想请你赏脸，一起吃个饭……” 阳冠一小心翼翼地说道。 唐嘉不由得暗暗摇头。 这人生道路啊，紧要处确实不能出岔子。 一步走错，满盘皆输！ 第750章 投奔者排起了长队 除夕这天，卫江南忙得一塌糊涂。 无数人在县长办公室外排成“长龙”，等着向县长汇报工作。 从人员“构成”来看，主要分为以下几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原先林家的人。 因为林安成倒台，许多林家人遭到打压，严重一点的直接进班房。稍微轻一点的则是开除公职或者降职使用，再轻一点的，则是调离重要岗位，靠边站。 现在，卫江南突然崛起，尤其是在常委会上强硬要求，将已经发配去九苗乡的林晓娟调回审计局，并且指名道姓，让林晓娟参加大坪审计工作组。 这是明白无误的向林家人发出了信号——向我靠拢！ 吴鹏飞不敢怠慢，立即将林晓娟从九苗乡调了回来。正式的调动手续来不及办，就先借调。总之一定要让林晓娟赶上去大坪审计的这班车。 否则，吴鹏飞担心自己职务不保。 审计局可是直属县长分管的，以卫江南现在表现出来的强势，真要拿下他，吴东杰还真拦不住。 那些遭到打压的林家骨干，顿时感到春天来临，次日一早，就跑到卫江南办公室门外排长队，希望能得到县长的看重，咸鱼翻身，东山再起。 他们没有猜错，卫江南坚持要将林晓娟调回来，确实是“千金市马骨”。 就是要给林家人立个榜样。 他实在是手里缺人。 这么大好的机会，能用的居然就是连城玉，唐明亮，唐嘉三人而已。或许勉强还要加上一个郭武杰。但郭武杰资历太浅，而且卫江南又不直接分管公安系统，短时间内很难提拔到十分重要的岗位上来，只能长期培养。 连城玉还是从久安调过来。 这样的操作，可一不可再。 就算是吴东杰亲自出马去求杜唯一，以后也很难再次复制。 除非卫江南动用自己的关系网，付出很大的人情。 最多也就再调个把人过来。 因为这种事情，不可以干得太多，否则会在大佬眼里形成“拉山头”的坏印象。觉得他除了用自己的原班人马，没有发掘新人才的能力和眼光，缺乏上位者的人格魅力。 这对一名管全盘的领导而言，是个很大的缺陷。 因此，明知林家人良莠不齐，卫江南现在也只能将就用着。 至少他们和吴东杰杨真真等人的矛盾是客观存在的，而且很难调和，用起来也就比较放心。 再说他们正在“落难”，卫江南将他们从“深渊”中拯救出来，本身就是极大的恩惠，不少人会感恩图报，从此紧跟卫江南，忠心不二。 第二部分，则是因为各种原因靠边站的非林家干部，多数都是“斗争失败者”。 这种人也许并非能力不足，很可能只是运气欠佳，又或者站队失误。 从中选拔几个有能力的人，还是有可能的。 第三部分，就比较复杂了。 他们不是投机者，也并不想向卫江南靠拢，纯粹就是“害怕”。尤其是和南氏团伙有一定关联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遭到“清算”。 吴东杰那里固然必须去跑动，卫江南这里，也决不能落下。 这位爷动起手来，那是毫不手软。 有关卫江南在久安的“战绩”，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大义官场。 此人可是有“前科”的。 以前在罗平当公安局长，短短两三个月时间，将罗平县公安局党组成员干掉三分之一！ 中层和基层干警被处分的更多。 在大义，他面临的局势只有比罗平更加严峻，因此，卫江南的反击肯定也会比在罗平的时候更加凌厉。 这就意味着，随时有人会被他拿来开刀立威。 这个时候不赶紧过来跑动跑动，表一表自己对卫县长的忠心，难道等着他的“屠刀”砍下来再喊“饶命”吗？ 对这一大堆人，卫江南的处理措施非常的简单。 一个不见！ 但也没有粗暴的完全拒绝，而是吩咐唐嘉，将今天前来拜访的客人全部登记在册，等春节过后，卫县长抽出时间，自然会一一找他们谈话。 实在是今天没时间。 卫江南还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看望伤员。 得跑两个医院。 杨湖码头受伤的那批人，伤势较轻的，在大义县人民医院治疗，伤势较重的，比如谢淮阴，则已经转到石城市人民医院治疗。 卫江南直到今天才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 除了唐嘉和新借调过来的司机石振江，还有县民政局局长余春生和他的随员。 两个车。 带着一些慰问品和现金。 去医院给每个伤员都送上了一份礼物。并且当场吩咐余春生，由民政那边，代付所有医疗费用。 决不能因为经济问题，耽搁伤员们的治疗，留下什么后遗症。 余春生诺诺连声。 反正这笔钱只是代付，又不用民政真的掏腰包。 南氏兄弟那么大的一个公司在呢，这些年敛聚了数以千万计的不义之财。这些伤员的治疗费用以及后续的其他费用，到时候肯定是要从罚没款里支出的。 卫江南已经下定决心，不给他们留下一分钱的赃款。 除了给家属留下必要的生活费，所有赃款都要没收上缴国库。 至于南爱华南爱军，倒是不必考虑。 死人只能用冥币。 卫江南实在找不到留下他们两人性命的理由。 伤员和家属们，自然对卫县长千恩万谢，感激不尽。 尤其谢淮阴夫妇，听说南氏兄弟和他们的黑社会流氓团伙，已经被一网打尽，所有骨干成员全部落网，激动得热泪横流。不住对卫县长说着感激的话语。 卫江南便安慰他们，等身体好起来之后，火锅店继续开，以后没有了流氓恶霸欺负，生意只会越来越好。 谢淮阴虽然四肢全部骨折，但都不是致命伤，治疗将养几个月，就能痊愈出院。 火锅店自然是要继续经营下去的。 看望完伤员之后，卫江南吩咐余春生自己回去，他还要在市里拜访两个朋友。 这个话让余春生颇为疑惑。 卫县长居然在石城还有朋友？ 第751章 和省纪委工作组一起过年 卫江南在石城确实有朋友，不过是刚来的。 昨天才从大宁赶到石城。 谁呢？ 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关旭明，副主任安晓风。 接到《法制日报》社的情况反馈之后，省纪委终于做出决定，让关旭明安晓风带队前往石城，调查南氏团伙所涉及到的各级保护伞。 窦天琪这个决定，很见功力！ 报社那边反馈过来情况，而且语气相对比较强硬。静江这边毫无动静是不行的。真见了报，到时候就被动了。但如果派的工作组级别太高，又明显有针对熊定文的嫌疑。 所以他指派了关旭明这位副厅级的室主任带队，显得比较低调，了解情况的意味更浓一些。最终要怎么处理问题干部，肯定还得以石城市委的意见为主。 但这并不意味着，石城这边就能掉以轻心。 如果关旭明坚持的话，省纪委随时有可能派更高级别的领导下来。 到时候，老熊也得给面子。 所以，严格来说，卫江南不是去拜访朋友，而是应省纪委第五室的要求，前往桃园宾馆谈话，沟通情况。 否则，哪怕他和关旭明安晓风关系再好，也不能在这个敏感时刻，私自去会见省纪委工作组的同志。 桃园宾馆就是石城市委招待所。 因为坐落在一大片桃树林中而得名。 据说一开始的时候，市委招待所并没有这么多桃树，是有一年，柳傅军书记入住招待所，跟熊定文说，宾馆连一棵桃树都没有。 外边桃花盛开，宾馆里边反倒没有什么色彩。 当年，招待所里里外外就栽满了桃树。 傅军书记未必就真的那么喜欢桃树桃花，但他随口一句吩咐，下边就特别重视，搁谁身上，都会觉得比较受用。 现在，整个石城市委招待所都掩映在桃林之中，招待所也正式更名为桃园宾馆。 省纪委工作组和王淦，都住在这里。 宾馆安保措施也提高了两个等级，甚至还有武警战士站岗放哨，有正式的公安民警在宾馆大厅值班。 知道卫江南要来，省纪委工作组派了一位年轻干部在宾馆大堂等候。 饶是如此，还是一丝不苟地履行了登记手续。 负责给卫江南登记的那位年轻女干警，好奇地打量着卫江南。 这就是传说之中，全省最年轻的那位卫县长吗？ 果然长得好帅，个子好高…… “卫县长，这边请！” “旭明主任和晓风主任都在等您！” 纪委的年轻干部很客气，还对卫江南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几分亲近之意，言辞间也刻意带上了几分久安乡音。 “谢谢，小刘！” 卫江南微笑说道。 那位年轻干部立马报以会心的微笑。 没错，他也是久安人，而且和卫江南还有些渊源。 已经退二线的原久安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刘楚祥的小儿子。研究生毕业之后，分配在省纪委上班。 以前在省纪委三室，现在调到五室来了。 能随着关旭明和安晓风一起调动，可见在室里也是比较受重视的，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 刚才年轻干部似乎有些疏忽，并未向卫江南自我介绍。 卫江南一开口就能叫他“小刘”，显然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难怪如此年轻就能当到县长。 这见微知著的本事，实在非比寻常。 会客室在宾馆二楼。 不是那种围桌形式，而是半圈沙发茶几的“古老”会客室布局。 省纪委又不是“提审”卫江南，而是请他过来了解情况。 这个方式方法，是一定要注意的。 关旭明和安晓风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气氛很好。 等卫江南进门，关旭明当即就开始半开玩笑的抱怨：“卫县长，说到底还是你厉害，我那张机票，你记得帮我报销啊。” 按原定计划，这时候关旭明应该已经回到北都家里，享受天伦之乐了。 今天是除夕啊！ “行，你写报告，我批条子！” 卫江南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关旭明能这么说话，可见这屋子里，绝对都是自己人，包括负责记录的小刘在内。 “坐吧坐吧，先聊一下情况，待会就在宾馆一起吃个团圆饭，也算是意思到了。” 卫江南苦笑起来：“造孽，都是些孤家寡人……” 关旭明的爱人和小孩都留在北都，他明白无误是下来镀金的，也不知什么时候调回中ji委去。如果就在省里提拔，那可能要考虑把爱人调静江来工作几年了。 安晓风的家人孩子倒是在大宁，可他眼下在石城。 至于卫县长，市长姐姐在久安，若曦妹妹在北都，怎一个“苦逼”二字了得。 “这不是都怪你吗？” 关旭明佯怒道。 “你还好意思说！” 卫江南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遭遇战啊！” 本来吧，打算先熟悉一下情况，好好摸一摸底，再考虑怎么破局。结果南爱华南爱军陈桂荣这些人，迎头就撞了上来。 卫县长想躲都躲不开。 “连累”关旭明安晓风除夕夜跑到石城来过年。 安晓风在一旁笑着“打圆场”：“我看这样也好，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他们自己要跳出来，那没什么好说的，摁下去就是了。” 虽然他这话说得似乎有些没原则，但陈桂荣南爱华南爱军兄弟确实自己有问题，那也无所谓了。 “坐吧坐吧，把情况详细聊一下……反正还有时间！” 关旭明抬起手腕看了下表，礼让卫江南入座。 小刘便摆开了做记录的架势。 今儿个，名义上可是省纪委工作组正式找卫江南谈话，了解情况，这是第一手资料，必须记录在案的。 这一聊，就是足足两个小时。卫江南把自己掌握的情况，说得比较详细。其中就包括林安成的爱人熊爱玲给他提供的一些材料。 然后，关旭明就接到了下边人的电话。 “主任，泉林市长，还有吴培主任都过来了。” 杨泉林和吴培，这是过来陪工作组一起吃团圆饭的。 至于熊定文为什么没来，暂时还不清楚原因。 第752章 杨泉林的心思 泉林市长精神很好，气色红润。 显然这几天，心情颇为愉悦。 想想也正常。 虽然窦天琪老早就叮嘱过他，让他在石城一切小心在意，不要招惹熊定文。他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但身为地级市市长，说泉林同志心里不郁闷，那肯定是假的。 凭什么别人当市长威风凛凛，轮到自己当市长的时候，就必须小心翼翼？ 这次卫江南双手送给他一个立威的大好机会，关键窦天琪也有指示，这个案子，可以稍微舒展一下拳脚。 熊定文也躲在幕后不出面。 泉林市长终于体会到了“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的痛快。 这几天，以往那些对他不屑一顾的下属们，突然就变得恭谨小心起来，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所以，现在杨泉林也要为以后规划一下了。 熊定文说话间就要去省里养老，市委书记的宝座已经对他杨泉林招手。当上书记之后，要如何展布，也该好好考虑考虑啦。 在宾馆见到卫江南，杨泉林倒也并不怎么意外。 关旭明在京师是个什么背景，下边的人很少知道，但窦天琪肯定是知道的，也和杨泉林打过招呼。 老关家，老秦家，老苏家，那都是盟友。 秦正安的爱人，就是关旭明的小姑。 而卫江南，是苏定国未来的女婿。 所以，卫江南和关旭明实际上也可以看作是盟友。 且不说他们私底下关系如何，在这种关键时刻，盟友肯定是要“一致对外”的。 关旭明来到石城，马上约卫江南见面，十分正常。 肯定需要统一一下意见的嘛。 杨泉林也想要和关旭明搞好关系。 关旭明如果不在静江进步，那就要调回北都去的。正常情况下，他基本上会一直待在纪委系统。除非苏秦系有意要他转换工作，全面培养。 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 毕竟深耕强力部门，完全符合整个苏秦系的利益。 关旭明和杜文轩，一直留在党务部门工作的可能性最大。 别看杜文轩现在只是中ji委的正处级纪检员，他来一趟地方，那威慑力非同小可。 杨泉林背靠窦天琪，正好与关旭明交好。 说不定有朝一日，泉林市长也调纪检部门去了。 吴培的表现，和杨泉林又不相同。 在见到卫江南的瞬间，他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显然有些意想不到。 他到底站位不高，虽然身为熊定文的大秘，熊定文也不见得什么事都会和他交底，很多时候还得靠他自己去领悟。 所以，卫江南在除夕夜出现在桃园宾馆，和省纪委工作组一起吃团圆饭。 这是个很重要的“情报”。 有必要回去之后就向熊定文汇报。 当然，表面上他不会带出半点来，满脸笑容地和卫江南握手寒暄，仿佛多年老友。 这是省纪委的“主场”，在这里给卫江南作色，那不是不给卫江南面子，是不给关旭明面子。 省纪委工作组一共来了七个人，加上杨泉林，吴培，卫江南，唐嘉和石振江，还有杨泉林的联络员，刚好凑成一桌。 按照吴培的吩咐，宾馆这边，准备了极其丰盛的年夜饭。 旁边的小推车上，排名前列的高档白酒，进口红酒，应有尽有。 杨泉林职务最高，自然是以他为主，推他坐了首席。 关旭明，卫江南左右作陪。 本来卫江南要谦让安晓风，被安晓风“强行”摁在了杨泉林右首第一的位置上。 大家都是正处级，安晓风的资历远比卫江南要老，职务的含金量也不低。 安主任这是在捧卫县长。 同时也看好卫江南，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席间各种热闹，尽兴而散，不必细表。 吃完饭，关旭明宣布给工作组“放假”一天，从今晚上到明天一整天，大家可以安心休息，睡到自然醒。 卫江南自然也不会急着赶回大义去，就在桃园宾馆开了房间入住。 晚上杨泉林本来有安排，想要请关旭明，安晓风，卫江南一起，玩个牌，娱乐娱乐。 关旭明借口不胜酒力，想要早点休息，婉拒了。 身在石城，行事务必谨慎小心。 可不想给人落下什么把柄。 杨泉林自然也不勉强。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泉林市长也没有急着回家过年夜，同样在桃园宾馆开了房入住。 本来计划和关旭明等人玩牌来着。 现在不玩牌，也不是说无所事事了。 还可以找人聊天嘛。 找谁聊天呢？ 卫江南同志！ 杨泉林很客气，没有假手联络员，亲自给卫江南打的电话。 “江南同志，现在忙吗？” “市长好，我在房间休息。” “呵呵，有没有兴趣到我这里来喝杯茶？” 杨泉林表现得十分的温文尔雅，和他在石城的“好名声”非常相称。 “当然，如果不打扰市长的话。” “哈哈，不打扰不打扰……” 很快，卫江南就来到了杨泉林的房间。只有他自己在，不见联络员，应该是被杨泉林打发走了。 大过年的，联络员是本地人，泉林市长还是很照顾身边同志的。 杨泉林亲自给卫江南泡了茶水，两人闲聊几句之后，杨泉林开始切入正题。 “江南同志，这段时间，有不少人向市里反映杨真真的一些问题。你在大义，了解这个方面的情况吗？” 杨泉林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根据我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杨真真主要是受了陈桂荣以及南氏兄弟的蒙敝……当然了，杨真真是女同志，有时候比较情绪化，这个缺点，东杰书记也给她指出来过。” 杨泉林目中精光一闪。 显然卫江南这个答案，略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卫江南这是打算“放过”杨真真了？ 问题是，如果保住了杨真真，那这个事，就很难直接牵扯到吴东杰身上去。 和定文书记的初衷，有些背道而驰啊。 卫江南望着他，低声说道：“市长，东杰书记今天去省里了！” 想要动他，你们问过那位的意思吗？ 而且，对你杨泉林而言，吴东杰接市长，总好过陈远红接市长。最起码，熊定文留下来的那帮主要骨干，不会无条件地支持吴东杰。 如果是陈远红当了市长，你杨泉林哪怕当了市委书记，到时候恐怕也挺弱势的。 所以，该怎么选，你心里没数？ 第753章 回久安 大年初一，一台挂着普通牌照的小普桑，奔驰在石城通往久安的国道线上。 赵玉开车。 卫江南和连城玉并排坐在后排。 连城玉昨天晚上也留在石城过年，今天才和卫江南一起回久安。 高拱和迟晓勇开着连城玉的越野车跟在后边。 萧易水和她的司机留在大义。 她和唐嘉一起，随时“监控”大义发生的情况。 “书记，听说青歌书记要调走了？” 连城玉微笑着问道。 卫江南纠正了他一句：“过完年，你就要来大义了，以后还是叫县长吧，免得引人误会。” 有关连城玉的新安排，卫江南自然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虽然连城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激动之情的。 当初下定决心跟着卫江南走，现在看来，是最正确的决定。 连城玉自己都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走上副处级实权实职的领导岗位了。卫江南对自己人的关照，还真是不遗余力。 至于说，这中间还有没有可能出现变数，连城玉并不太担心。 吴东杰这一次和卫江南“博弈”，虽然输得很难看，但并不能因此就否认吴东杰的能耐。他只是有些轻敌，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但他在省里的关系网，丝毫都不受影响。 现在，只要他能继续得到柳傅军的器重，至少柳傅军留在静江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基本上没人真能动得了他。 官场上，任何博弈都要讲究“利益最大化”。 意气之争最要不得。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也只能发生在“匹夫”身上。 卫江南绝不会帮着熊定文陈远红去清除他们的竞争对手，然后老熊还可以假惺惺地跑到傅军书记面前去诉苦。 老领导，真不怪我啊，都是那个卫江南惹的祸！ 他太狠了！ 为了确保自己地位不失，这一次，吴东杰必须满足卫江南提出来的要求。 所以，连城玉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办交接了。 估计最多一个月之内，他的调令就能下达。 听了卫江南的批评，连城玉哈哈一笑，急忙改口：“好的，县长。” “我听说，这段时间，洪达书记一直都在往省里跑。” “据说吴波省长，还有安坤部长，都还比较看重他。” 久安官场不少人都知道，王洪达在省里也是有大佬支持的。吴波是一个，组织部长安坤也算一个。 要没这个底气，两年前，王洪达也不敢贸然对高妍发动“偷袭”。 对连城玉，卫江南基本上也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淡淡一笑，说道：“久安目前的情况，主要还得看青歌书记本身是个什么意见。我个人倒是觉得，本地人在本地当市长，并不可取。” 王洪达的户籍虽然在大宁，却并不能改变他是土生土长久安人的事实。 连城玉笑着点头称是。 他大致已经了解卫江南是个什么态度了。 大年初一，卫江南不留在多事之秋的大义，直接往久安赶，表面上是回家给父母拜年尽孝道，实际上，肯定是为了久安即将展开的“书记之争”回去的。 高妍市长再一次站在了仕途的要紧关头。 王洪达也有了想法。 不过听卫江南这个意思，这次高妍必定会接任市委书记。 王洪达最多就是争一争市长位置。 而且，卫江南似乎并不赞同王洪达留在久安当市长。 以老王家在久安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实力，真要是王洪达当了久安市长，高妍这位市委书记，恐怕会当得比较艰难，在很多事情上，都得向王洪达做让步。 现阶段的卫江南，能够在省里大佬面前发挥多大的影响力，连城玉还有点拿不准。 但在岳青歌面前，绝对能说得上话。 李晓媚那个事，岳青歌还欠着卫江南老大一个人情。 他赶回久安，力挺高妍，岳青歌必须得认真考虑他的意见。 连城玉心里暗暗感叹。 自己这位年轻的“主公”，当真深不可测。 当着大义的县长，依旧能对久安局势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就没见过这么牛逼的。 最让连城玉舒心的是，卫江南很善于“纳谏”。只要是他连城玉提出来的“劝谏”，卫江南基本上都会接受。就算有时候不全盘接受，也会认真考虑他的意见。 当“谋士”的，不就希望遇到这种“明主”吗？ 上下一致，勠力同心，何事不可为？ 大年初一，国道线上很少见到车，车行速度极快。 从石城到久安，四百公里左右，五个多小时，就开到了。 在前往高山和罗平的分岔路口，连城玉下车，登上自己的越野车，赶往罗平。高拱和迟晓勇则上了小普桑，前往高山县。 正旦日，卫江南既然回来，肯定要先去陪着父母吃饭。 要是换一个人，这当儿，百分之百会顺势去卫江南家里拜访一下他的父母。 连城玉没有这个意思。 当谋士的，和普通下属不同。 他不能自己给自己“降格”，那样一来，他以后提的建议，卫江南就不一定会重视了。 卫江南也需要一个能保持独立思考的“骄傲”谋主！ 赵玉，迟晓勇和高拱也没去高山县卫生局宿舍。 直接去了高山宾馆。 赵玉打电话让人送了一台车过来。 萧易水的所有擦边业务，全部关停转让，但正经业务还是在做的。反正那些企业的法人全都不是她。 萧易水就是个幕后老板。 赵玉在她这些正规企业，依旧还挂着“高级顾问”的牌子。 实际上的董助。 打电话让人送一台车过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卫江南突然回家，让卫清和黄彩华卫江北等人都大感意外，自然也是高兴异常。 其实，对于小家庭来说，大年初一其实挺“寂寞”的。 不像大家族那样，可以搞大聚会，牌局分分钟开起来。 一家三代六口人，围着桌子看电视，聊天说话。不时接待一下登门拜年的各路官人。 你没看错，前来给卫清和老两口拜年的，都是县里的领导。 官太小还没那个资格进门呢。 第754章 cos秀? 卫江南在家里吃完晚饭，就驾车离开了卫生局宿舍。 临行前，叮嘱父母和哥嫂，不要告诉别人自己回来了，要不然，他的电话有可能“被打爆”，各种饭局能约到正月十五去。 他这次回久安，待不了两天。 实在是没时间和久安的朋友们去应酬。 尤其今晚上，他只能属于妍姐姐。 所以，小普桑离开高山之后，直奔久安世纪广场。 妍姐姐早已在他们的爱巢里准备好了饺子，还有红酒。 俗话说得好：饺子就红酒，越吃越有！ 别问为什么只有饺子，问就是市长姐姐不会做菜。 而且吃什么毫不重要——哦，其实挺重要的。 所以，你知道卫县长想要吃什么！ 卫县长这个中华鳖精的形象代言人，一分钟都等不得。 春节的世纪广场，装点得极其靓丽。 人山人海的。 时代不同，人们，尤其是年轻人的观念也在改变。大过年的，中老年人窝在家里打牌喝酒，聊天吹牛。年轻人就跑到广场来逛街，购物，看电影，吃各种小吃，其乐融融。 市长姐姐手里端着一小杯红酒，坐在飘窗前，嘴角含笑，欣赏着万家灯火的夜景。 两年来，这个城市在她的治理之下，正在变得越来越好。 gdp连年高速增长，民间越来越富有。 百业兴旺，城市也变得越来越美丽繁华。 高妍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尤其是听到“小家伙”（叫大家伙总感觉有点怪）在大义大获全胜，妍姐姐更是心情愉悦，当浮一大白。 可惜红酒喝不出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不知道泡芙可不可以…… 八点左右，紧闭的房门突然有动静。 妍姐姐顿时很警惕地站起身来，快步来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 然后就差点被一道闪亮的光芒晃花了眼。 “什么东西……” 妍姐姐嘴里嘀咕，还是很快乐地打开了房门。 虽然刚才被晃了一下眼睛，小家伙那棱角分明的脸，妍姐姐还是不会认错的。 “老婆大人，新春快乐，祝你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 门打开，卫县长贼忒嘻嘻地挤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极其精致的小包，另一只手里，一串闪闪生辉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如梦似幻。 高妍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买这个干嘛呀……” 反正我又不能戴。 当了这么多年的领导干部，高妍最高档的首饰就是一朵钻石胸花，其次则是一条珍珠项链。除此之外，都是些很普通的饰物。 不是买不起，而是要注意影响。 况且，女人漂亮到高妍这样的程度，首饰实在就是多余的。 只不过，不能戴归不能戴，多余归多余，就很少有女人不喜欢漂亮的首饰。 这是天性！ “这可是一整套，我专门托吕总在维多利亚那边的珠宝店买的，绝对正品行货！” 卫江南脸上带着一点小得意，有些炫耀地说道。 边说便将包里的首饰盒往外掏。 “不是，你让正刚买的啊，那他知道你给谁买的吗？” 高妍略微有些“受惊”。 卫江南笑道：“你这是有瞧不上吕总的智商啊？就咱俩这关系，他能看不出来？” 看破不说破，吕总还是好朋友。 “我就是想看看，我的亲亲老婆，戴上这一整套之后，到底能好看到什么地步……” 卫江南嘴里胡说八道，双手托起钻石项链，就给高妍戴上。 因为在家里，开着暖气，高妍穿得不多。 就是一件深蓝色的高领毛衣，一条同样深蓝色的女士西裤。 毛衣收得很紧，将高妍巨大无比的大e衬托得如同山峰一般饱满臌胀，见卫江南伸手过来，高妍抿嘴一笑，微微低头，由得他给自己戴上项链。 虽然不能在公开场合佩戴，在家里还是可以的。 难为小家伙，在大义斗争那么激烈，还记得给她买新春礼物。 项链长短正合适，正中那颗巨大的钻石，正好镶嵌在两座山峰之间，耀眼夺目。 “啧啧，真漂亮……” 卫江南嘴里赞叹，假装伸出手去，给她整理项链，趁机在山峰上久久停留，还故意用力往下压了几下。 高妍“噗嗤”一笑，打开他作怪的手。 “干嘛……” “干！” 又来！ 高妍禁不住俏脸微红，嗔了他一眼，眼波流转，美艳不可方物。 “别闹，你不是说一整套吗？都拿出来我看看……” “好咧……” 卫江南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外掏首饰盒，一边又歪着头，不住打量高妍，嘴里啧啧有声。 “又怎么了？” 高妍总觉得这家伙的眼神不对。 “那个，我看电视里边啊，这种钻石项链，要穿低胸礼服，戴着才特别耀眼……” 高妍都快被他“气”笑了。 就知道惦记这呢？ 我知道，我又大又白，可你也不是没看过啊…… “我没有那种低胸的礼服！” 这家伙，想什么呢？ 堂堂市长，能穿得像个交际花！ “没有低胸礼服的话，我们可以cos一下……” “cos？你是说costumey吧？怎么cos啊？” 高妍觉得有些好笑。 小家伙，竟敢跟著名大学高材生妍姐姐飙英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底子，就一高中生。我才不信你们在省委党校半年速成班，还教英语。 “那个，我们待会用睡袍代替……又或者，什么都不穿……” 卫县长笑嘻嘻地盯着自己的女人，嘴角开始感动落泪了。 “坏家伙！” 高妍白了他一眼。 就知道这人不憋好招，满肚子坏水。 谁知卫江南有点无奈地一摊双手：“今天坏不了……” 高妍双眉倏忽扬了起来。 不是吧？ 你今晚竟然还有别的事？ 竟然还有人比我更重要？ 你敢！ 卫江南紧接着很遗憾地说道：“那椅子，咱们搁在大宁，没运到这里来，我下次再定制一个送过来……要不待会，在床角试试，我觉得应该也可以……” 高妍先是一愣，随即俏脸红透，举起胳膊，劈头盖脸就锤下来，嘴里一顿乱骂。 “坏家伙坏家伙，你坏死了……” 第755章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打闹着，市长姐姐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很配合卫江南的胡闹。 好不容易，终于将整套钻石首饰佩戴全了。 耳钉，项链，胸针，戒指，手链，还有一个形似皇冠的钻石发卡。 吕正刚曾经在电话里跟他说，还有鼻钉，问他需不需要。 其实，其他钉也是可以定制的。 不过吕正刚知道卫江南这套首饰卖给谁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自然就不推荐了。他真敢推荐这些东西，卫江南又真敢拿去给高妍的话。 老同学立马“反目”信不信？ 高妍以后绝对“鄙视”他一万年！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吕正刚！ “真漂亮……” 卫江南搂着高妍来到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雍容华贵的美女市长，眼睛都有点直了。 高妍抿嘴而笑。 她对这套首饰也非常满意，将她本就美丽的容颜，衬托得益发的光彩照人，美艳无匹。 可惜了，如此漂亮首饰，只能在家里戴戴，和卫江南一起欣赏欣赏，没办法戴出去见人。 “哎呀，我简直太佩服我自己了！” 稍顷，卫江南又开始感叹。 “你佩服自己什么呀？” 高妍笑着问道。 “就说卫江南这小子，当初怎么就色胆包天，那么漂亮的市长，就敢去撩人家的？” 卫江南搂着高妍柔软的腰肢，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高妍咯咯地笑个不停。 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这两年来和卫江南的点点滴滴，只觉得一股柔情，慢慢在身体里融化开来，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可能暖气开得有点大了。 还别说，但凡卫江南胆子小一点，不主动来撩她的话，高妍是绝不可能主动去“撩”卫江南的。 承担不起那个万一被拒绝的尴尬后果！ 男生嘛，脸皮厚，倒是无所谓。 稍顷，高妍问道：“哎，多少钱啊？” “不多……” “不多是多少？” “才两千多万……” 高妍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她市长，一支笔也批过几亿甚至十几亿的资金，但一套首饰两千多万，还是让她惊到了。 关键是，这个“才”字用得真好！ 被你装到了。 你个死凡尔赛…… 片刻后，高妍摇摇头，来到桌子边，开始将首饰一件件取下来，放进盒子里装好。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几眼，合上盖子。 “你拿去退了吧。” “这些东西放在家里，万一被人家看到，解释不清楚。” 高妍有些遗憾地说道。 “第一，这是我花钱买的，光明正大，谁看见都不怕。” “第二，也没人敢到咱们家里来搜查……” 见卫江南一副急眼的样子，高妍嫣然一笑，伸出手来，摸了摸他棱角分明的脸，随即双手勾住他的脖颈，柔声说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委屈，其实没什么啦……我本来也不看重这些物质享受。否则我当初就不会选择进体制内……” “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开心很高兴了呀。” 这还是他们交往以来，高妍第一次这么主动地向卫江南展现自己的温柔。 卫江南顿时就激动起来，猛地将她搂进怀里，低着头，吻住了那两片丰满的红唇。 “不是，你先去洗澡……” 片刻后，客厅里响起市长姐姐略带“嫌弃”的声音。 虽然正在情浓之时，有些东西，市长姐姐还是很坚持的。 这次卫江南倒是没偷懒，不过他又不想再和市长姐姐分开，哪怕是一刻……于是，卫县长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一起洗！ “我不用，我下午洗过了……” 知道你想干什么！ “再洗一次……” 卫江南嘴里胡言乱语，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高妍就往浴室走去。 其实就他俩现在这个样子，妍姐姐是可以轻易挣脱的。 再高明的擒拿术，光膀子时也不好使。 可是市长姐姐也想惯着他呀。 小男生总是喜欢胡闹，就由着他闹吧。 很快，卫生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好像还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以及市长姐姐有些担忧的话语。 “哎哎，这个洗手台没你想象的那么结实，万一……呜……” 果然，卫县长说得对。 就算没有大宁那个特制的椅子，也是能找到替代品的。 前提是你长得足够高，腿特别长。 否则洗手台真不是好地方。 但是换一换之后，洗手台那面镜子，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极大作用。 纤毫毕现！ 峰峦如聚！ 有些战斗是突如其来的，在温水中开始，在温水中结束。 出人意料的畅快。 古生物学家说，人类曾经经历过一段海洋生活时期，身上带着很多海洋生物独有的特征，以前卫江南是不相信的，现在信了。 人类在水里能干的事情，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 窗外灯火通明，卧室里的灯光要柔和许多。 两人蜷缩在被窝里，絮絮叨叨的说话。 情感专家说，爱与不爱，其实很好分辨。 完事倒头就睡，三秒钟不到鼾声如雷的，指定是老夫老妻，完成任务的那种。真正热恋的，有说不完的话。 卫江南觉得，这帮单身狗情感专家凭想象说出来的话，偶尔也能蒙对一次。 “哎，说说吧，那事，你后续打算怎么处理？” 到底不是普通恋人，聊着聊着，就扯到了工作上边。 对这次博弈的最终结果，高妍自然是比较关注的。往大里说，这关系到卫江南今后的仕途之路能走多远。 “杨真真留下，连城玉接公安局长，吴东杰已经答应了，他去省里协调手续。” “连城玉接公安局长？吴东杰还答应了？” 高妍有点惊讶。 “由不得他不答应，熊定文就等着他和我硬刚呢。” 卫江南嘴角一撇，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老熊这个人，总是有些自以为是。” 高妍轻轻点头。 其实也不怪老熊，任谁在那个位置上待得太久，都会有这样的毛病。 没有监督，没有制约，不管什么事，一言而决。 时间一长，可不就这样子吗？ “我再试试看，能不能争取一下吴东杰。” “老熊反正就要退了，没什么好办法争取他。吴东杰应该不会那么头铁。” “嗯，倒是可以试试……” 第756章 给青歌书记支招 大年初二，久安市委一号车二号车，相继驶出市委宿舍区，开上了前往大宁的公路。 这是约好了的，岳青歌，高妍，卫江南去省里给秦正安拜年。 岳青歌的爱人秦妤弘一直没有来久安。 她不想看见卫江南。 尤其是知道大哥和岳青歌现在居然已经和卫江南变成“盟友”，秦公举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这是大家族的“基本方针”，秦公举哪怕再任性，也不敢从中作梗。 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大约半小时后，久安市委三号车，公安一号车也驶出久安城，前往大宁。 王洪达和黄德坤约好去省里给吴波省长拜年。 当然，王洪达这次去省里，拜访的不只有一个吴波，还有省委组织部长安坤，也是必须要去拜年的。 现在，又到了关键时刻。 两年前，王洪达没能争取到市长宝座，这次打算再努力一回。 如果错过了这个机会，王洪达觉得，自己的仕途，很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年龄上，将不会再有任何优势可言。 所以这一次，王洪达也是志在必得。 只不过眼下已经不比两年前，省里的格局变了，久安市的格局更是大变，王洪达想要如愿以偿，那就必须作出更多的让步。 继续像以前那样“对着干”，那是绝对不行的。 高妍和卫江南可不会惯他的毛病。 但是王洪达的官场经验和政治智慧都极其出色，自然知道在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所以他在大年初一这天，就亲自给卫江南打过电话，四十几岁的市委副书记，口口声声给二十八岁的代理县长“拜年”，姿态摆得极低。 又问卫江南什么时候回家来看看，洪达书记想要请江南县长一起吃个饭，好好叙叙旧！ 卫江南暂时也不想和他撕破脸。 毕竟他如今远在石城，高妍一个人留在久安。 在没有十足把握能一出手就将老王家摁死的前提下，和王洪达撕破脸，毫无必要。 那是歪嘴龙王的常规操作，不是卫县长的常规操作。 没有利益之争时，和光同尘才是官场常态。 所以卫江南很客气地回应了王洪达的邀请，说等自己有时间回到久安时，一定登门拜访洪达书记。 言下之意就是说：老王同志，电话通知！ 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就“召见”你。 你真想当市长，也不是不能商量。但前提是你不能想着去争书记。 否则就是逼着我把你“摁死”！ 久安市委一号车二号车的乘员安排很有意思。 岳青歌，高妍，卫江南都挤在一号车内。 卫江南直接就是一号车的司机。 一号车真正的司机，则坐在二号车上。 和高妍的司机小梁一路聊天打屁，倒也自由自在。 司机都很清楚，这一路上几个小时，青歌书记，高妍市长，江南县长正好“勾当大事”。有些内容，就不是他们司机可以旁听的了。 车子经过久安经开区时，见到一栋栋拔地而起的厂房，宽敞笔直的道路，整齐有序的布局，卫江南忍不住赞叹道：“青歌书记，久安在您的带领下，这两年的变化真的很大啊。” 岳青歌微微一笑，调侃般说道：“江南，你这是变着法子在夸你自己吧？” “你看看，那边最漂亮的建筑，就是你搞起来的青少年宫！” 卫江南笑道：“那也是在青歌书记和市委的坚强领导之下，我个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你太谦虚了，久安现在可是全国有名的城市了。” 岳青歌说着，也有几分感叹。 这两年，别的不说，久安的城市名片确实是在全国都打响了。 全国首创的集中办公，一站式便民服务，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多次被中央有关领导和央媒点名表扬。 作为市委书记和市长，岳青歌和高妍，都算是捞到了硬邦邦的政绩。 高妍含笑说道：“书记领导有方，必定宏图大展，鹏程万里啊！” 岳青歌笑着摇摇头，突然又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高妍，你也不要捧我，我现在，还真有几分头疼呢。” 这句“高妍”，就明明白白把岳青歌的亲近之意表达出来了。 高妍故作惊讶：“书记何出此言？” 岳青歌摇头说道：“这次调动娄都促了……” 话只说了半句，但那意思大家都懂。 也就是说，他这回没能捞到合适的位置。 实话说，地级市市委书记，已经是正厅级之中最高的含金量，如果岳青歌这次不能高升的话，调任任何职务，都谈不上是升迁，最多就是平调。 岳青歌这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上副部级有难度。 没有合适的位置。 真要是太清水衙门的副部级，岳青歌又看不上。 最起码，也得安排个副省长，才能让岳青歌满意。 卫江南突然说道：“书记，我上次在北都跟几个朋友喝酒，倒是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岳青歌马上问道。 “他们说，某某公司的董事长，可能过年前后要退了。” 卫江南说的这个某某公司，其实是一个正厅级央企，却并不是普通的正厅级，下边管着十几个同样是正厅级的分公司。 这种情况，在央企中也是存在的，并非个例。 岳青歌没吭声。 就算是管着十几个厅级分公司的正厅级央企，那也还是正厅级。董事长的含金量，还不一定比得上市委书记呢。 岳青歌不动心乃在情理之中。 “我还听说，他们有可能和某公司合并。” 这后边的一句话，就不是卫江南听说的了，而是来自他的记忆。 这两家央企，合并前都是正厅级，合并后，那就是妥妥的副部级央企了。而且在现有的副部级央企中，规模都算是很大的。董事长，总经理，都是硬邦邦的副部级。 如果调往地方，最起码都要安排进常委班子，给个常务副省长位置。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有一位特别精明强干的董事长，甚至直接升任某省省长。 “有这种消息？” 岳青歌顿时眼前一亮，立马就抓住了重点。 第757章 别担心，我能掐会算的! “确实是这样，林志谦跟我说的。” 卫江南很实在地答道。 “书记您也知道，他家老头，以前在国资委干副主任的。” 所以，有关央企的一些消息，从林志谦嘴里说出来，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岳青歌点了点头，心里开始合计开了，不过还是说道：“真要是合并，合并之后，谁来掌舵，也要看上边的意见……” “这个自然。不过我认为，书记在全局掌控能力和履历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最佳人选！” 卫江南这话，倒也并不是纯粹的拍马屁，有一大半是事实。 岳青歌作为凤凰男，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而履历方面，更是无可匹敌。 当过县委书记，当过国家部委处长，司长，当过地级市市委书记，再在合并前的正厅级央企当一段时间的一把手，履历之齐整，任谁都无可挑剔。 合并之后，上边只要对他没有什么偏见，大概率会考虑让他当合并后的副部级企业一把手。退一万步来说，哪怕当不到一把手，当二把手，那也是妥妥的副部级，含金量稍微低一点罢了。丝毫不弱于普通的副省长资历。 岳青歌哈哈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江南啊，我怎么觉得，你这家伙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从这话就能听得出来，他现在对卫江南着实亲近。 而且卫江南这次给他提供的这个消息，也确实非常重要。 岳青歌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争取成为那家央企的一把手，然后再努力推动两家央企合并，一跃而成为副部级大佬。 他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哪怕用两年时间来推动两家央企合并，只要能如愿以偿地成为新公司的一把手或者二把手，四十七八岁的副部级，那也是妥妥的少壮派，预备梯队重要成员。 加上老秦家以及整个苏秦系的资源，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谁说这趟久安不该来的？ 不来久安，能认识卫江南这个“福星”？ 当然，还有娇俏可喜的张晓媚张局！ 坐在岳青歌身边的高妍嫣然一笑。 小家伙就是有这个能耐。 三言两语的，就把岳青歌牢牢拉到自己阵营里了，这次去省里，岳青歌一定会投桃报李，在秦正安面前，大力推荐她高妍接任市委书记。 对于岳青歌而言，这其实就是个顺水人情，惠而不费。 但高妍和卫江南都得承他的情。 将来岳青歌需要高妍卫江南给他出力的时候，这两位自然也是责无旁贷。 一个小小的“同盟”，就此结成。 车行极快。 中午时分，车子就开到了榕湖一号院。 高妍电话吩咐小梁和一号车司机先去省委招待所开房休息。 一号车直接进了榕湖一号大院，直奔二号别墅而去。 时间上稍微晚了点，已经快中午一点了。 不过秦正安关芮琳一直都在等他们。 不管怎么说，岳青歌正经是秦正安的妹夫，这个亲戚关系很硬。 东方凌君亲自在二号别墅门口等候。 大家互致新年祝福。 进了二号别墅，陈文明也在。 笑哈哈地迎上前来。 卫江南和他握手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恭喜陈秘书长。” 目前陈文明的正式职务依旧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兼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但不久前，党内职务进行了微调。 担任了省政府办公厅的党组副书记，排名第二。 进步为正厅级干部，已经提上了日程。 陈文明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轮无缝衔接，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就是卫江南啊。 “大哥，大嫂，过年好！” “给两位拜年！” 岳青歌疾步上前，给秦正安关芮琳鞠躬问好。 秦正安微微一笑，摆了摆手，说了句“过年好”。 看上去，秦正安气色非常不错。 可见这段时间，他和柳傅军之间，已经过了“磨合期”，关系处得还行。对于这位世家出身，正部长转任的省长，柳傅军再强势，也得注意个策略问题。 上边安排秦正安来静江，接任书记的意图那么明显。 以秦正安的年龄来看，他已经排在“大佬候补”的靠前位置。 当然，最终能不能上这一步，那还得看天时地利人和。 谁都不敢打包票。 高妍和卫江南也上前给秦正安关芮琳拜年。 气氛非常融洽。 吃完中饭，大家随在秦正安身后进入书房。 陈文明提醒岳青歌等人，大约一个小时后，会有另一批客人前来拜访。 春节期间，秦正安这样的实权大人物，那是非常忙碌的，时间也极其宝贵。纵算岳青歌是秦正安的至亲，那也不能占用太多的时间。 “青歌，关于你自己的去向，你考虑好了没有？” 秦正安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问道。 就在过年前，秦正安电话咨询岳青歌的时候，岳青歌似乎都还没拿定主意。如果这一次，岳青歌还是不能给他一个肯定答复的话，那秦正安就只能“越俎代庖”，自行给他做决定了。 毕竟调走岳青歌，是上边的意思。 这是大势，任谁都无法抵挡的。 也没必要抵挡。 最基本的干部任职回避原则，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岳青歌笑了笑，说道：“省长，我觉得，可以去企业锻炼一下。” 刚才拜年，那是家礼。 叫大哥大嫂没毛病。 现在谈正经事，那就必须称职务了。 显得青歌书记是很守规矩的。 “去企业？” 秦正安微微一愣，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岳青歌轻轻一笑，望向卫江南。 小卫同志，你那个消息是否确实？ 现在，请你给正安省长说一说吧。 卫江南当即答道：“是这样的，省长，我在北都的朋友，前不久告诉我一个消息……” 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简单进行了汇报。 “两家公司合并？” “这个消息，确切吗？” 秦正安略有些疑惑。 连他都还没听到什么风声呢。 现在确实还没有风声。 这一切，还只存在于卫江南的记忆之中。按照历史轨迹，合并差不多要到三年后才最终落到实处。 但这并不妨碍卫“神棍”提前作出精准预测。 第758章 省长教诲 “消息是从林志谦那里来的，哦，他就是林玉田董事长的小孩。” 林志谦到底只是小字辈，卫江南担心秦正安压根就不知道他是谁。 但是铝业集团董事长林玉田同志，正安省长肯定是知道的。 听说是林玉田的小孩跟卫江南说的，秦正安立马就多信了五分，林玉田以前是国资委的副主任，现在去了企业，但和国资委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不可能就此中断。 有关央企的情况，当然比普通领导要了解得更多些。 不过，毕竟事关重大，不能凭一位衙内的“口嗨”就做出如此重要的决定，还是需要验证一下的。 对秦正安而言，这毫不困难。 当即拿起电话，直接给林玉田打了过去。 “哈哈，玉田同志，我是秦正安。过年好啊，给你拜年啦……” “不敢当不敢当，正安省长过年好过年好……”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十分客气的男中音。 秦正安以前是部长，现在是省长，级别和实权一直都在林玉田之上，对于秦正安主动给他打电话拜年，虽然很是受用，却也有几分疑惑。 两人在电话里寒暄了几句，秦正安切入正题：“玉田同志，有个事想要向你请教一下。” “请教万不敢当，正安省长请指示……” “哈哈，哪来什么指示啊……听说，某某公司和某某公司有意向要合并，是不是有这么回事啊？” 林玉田很讶异地说道：“正安省长听谁说的？委里领导去年年底才有这么个想法，还在小范围征求意见呢……” 所谓“小范围”，那就至少都得是委里副主任以上的人才有这个资格。 林玉田是前任副主任，现任铝业集团董事长，自然也是有资格的。 秦正安笑着说道：“这么说，确有其事了。哈哈，委里好魄力！” 林玉田那是何等样人，秦正安大年初二突然给他打电话问这个事，他几乎转瞬之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在给他老秦家的驸马爷找合适的位置！ 还别说，真是个好主意。 林玉田有心和秦正安拉近关系，当即笑着说道：“按照领导们的指示精神，强强联合嘛，做大做强。对了，某某公司的老佟，年龄就要到站了，目前委里正在考虑选拔一位年富力强的同志去接替他的工作。正安省长如果有合适的人选，倒是可以考虑给立明同志推荐一下。” 所谓立明同志，指的自然就是国资委的一把手章立明了。 虽然这样的大事，章立明不能一言而决，但他的话语权无疑是最重的。 “好的好的，谢谢玉田同志。玉田同志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静江来视察一下工作。我们这边，有关铝业行业的一些发展问题，正好向玉田同志请教。” 秦正安言辞之间，益发的客气了。 林玉田急忙又谦逊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秦正安心情愉悦，笑着对卫江南说道：“可以嘛，小卫。事事处处都能留意细节问题。在基层工作，就是要养成这种严谨的工作作风。” 秦正安这个表扬，确实发自内心。 卫江南和衙内们在酒桌上随便聊的天，关键时刻，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大作用。 相比之下，自家那个儿子，简直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屁孩。 当然，秦正安倒也不气馁。 秦伟明毕竟还很年轻，缺少经验。 只要多工作几年，历练一番，将来未必就没有远大前程。 卫江南急忙欠身答道：“当时也没太在意，就是刚才在路上才想起这茬……” 他总不能说，自己时时刻刻在准备送岳青歌离开久安吧？ 那多不好意思…… “嗯，旭明已经去石城了吧？” “是的，省长。我和旭明哥一起吃的年夜饭，还是杨泉林同志和定文书记的联络员吴培。” “老熊这个人啊……咳，有时候就是太精明过头了……” 秦正安很隐晦地评价了熊定文一句。 “他真以为傅军书记对石城的情况一点不了解吗？” 利用杨泉林打头阵，就想忽悠柳傅军？ 这是有多天真啊？ 要是柳傅军能被手下这样的小手段蒙蔽过去，那他还是“威震”静江那么多年的省委一哥吗？ 卫江南笑了笑，轻声说道：“也许定文书记根本就没想要隐瞒什么，他这么做，就是想要表明一种态度。” 告诉柳傅军，我就是看好陈远红。 傅军书记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再说了，你那么看重的吴东杰，被卫江南搞得人仰马翻，他就那么点水平了。你确定，要让他来“接班”？ 秦正安微微点头：“嗯，你这么考虑也对。不过小卫我要提醒你，同志之间，可以有分歧，也可以有争论，但这种情绪，不能带到工作中去。” “你现在是大义的代县长，那你就要静下心来，沉下去，把大义的经济建设工作好好抓起来。” “只要工作上干出了成绩，不管是你们市里还是省里，都能看得到。” “是，谢谢省长教诲！” 卫江南神情一肃，急忙欠身，恭谨受教。 秦正安到底不愧是一省之长，立意高，看得远，所教他的，确实是正道。 “你以前在久安搞的那些创意，都是很不错的，堪称是金点子。大义的情况，和久安虽然不完全一样，但大力发展经济，大力提高人民群众的收入水平，提高他们的获得感和幸福感，都是一致的。” “你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把你胸中的抱负，都施展出来。” 秦正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有这么大的舞台让他去展现自己的能耐！” “机会难得啊。” “是，请省长放心，我一定不辜负组织的信任，不辜负省长对我的教导。” 这话听着像是官话套话，却真的发自卫江南的内心。 秦正安脸上便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这次聊天，自始至终，秦正安都没说过要支持高妍出任久安市委书记。但让高妍参与这次谈话，并且当着高妍的面，安排岳青歌未来的去向，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第759章 王洪达的承诺 四十分钟后，在陈文明的眼色提醒下，岳青歌，高妍，卫江南起身告辞。 久安市委一号车二号车，早已回到榕湖一号院外等着。 小梁他们急匆匆在省委招待所开好房间之后，就忙着赶过来等候。 岳青歌和高妍卫江南握手道别，钻进一号车，消失在车流之中。 至于青歌书记接下来要去哪里，和谁在一起，就不方便动问了。再说，青歌书记不也没问高妍和卫江南接下来要去哪里吗？ 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有眼力见啊！ 江南县长刚上车，就接到了王洪达打过来的电话。 “哈哈，江南县长，新年好啊，给你拜年啦……” 就昨天吧，洪达书记其实已经给江南县长拜过年了，但这并妨碍洪达书记再拜一次。 我国有句古话，叫礼多人不怪。 “洪达书记好，给您拜年，祝您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卫江南也假模假式的，笑得跟花儿一样。 “江南县长，今天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能否赏光一起吃个饭？” 寒暄几句之后，王洪达直截了当发出了邀请。 关键时刻，由不得他矜持了。 卫江南看了身边的高妍一眼，微笑说道：“洪达书记太客气了，当然是我请您吃饭。” 王洪达年纪比他大，职务比他高，话是一定要这么说的。 人家对你客气，你不能飘。 官场上，一旦养成了这种习惯，往往就为将来栽跟斗留下祸根。 比如东杰书记！ 得亏有柳傅军的看重，要不这回，东杰书记算是一个跟斗栽到家了。 饶是如此，东杰书记现在日子也很不好过。 这几天一直都搁省里待着呢。 王洪达笑哈哈的，说了一个地址。 就在大宁。 显然，王洪达此时此刻也在大宁，并且对卫江南和高妍的行程，基本了解得很清楚。要不然，也不至于卫江南一离开二号别墅，电话就打过来了。 这样子其实是有点犯忌讳的，会让卫江南觉得自己被人“跟踪”，心里头不舒服。 但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理解为王洪达特别重视自己这次和卫江南的“会晤”，不希望这次“会晤”被任何理由妨碍。 这个电话要是迟一点打，说不定卫江南和高妍，又约了别人。 春节期间，他们这些当领导干部的，谁不是一堆关系户要去跑？ 哪有空闲的时候？ 卫江南笑着答应下来。 就要见真章，和王洪达这次“会晤”，躲是躲不过去的。 等挂断王洪达的电话之后，卫江南望向高妍。 高妍轻轻哼了一声，说道：“看我干嘛？你自己决定就好！” 就现在，有关这些官场博弈，高妍是彻底的相信卫江南的水平。反正卫江南绝对会为她着想就对了。 王洪达明知道高妍和卫江南在一起，却只约卫江南吃饭，提都不提高妍。 也是这个道理。 知道卫江南完全可以为高妍“做主”。 也是为了避免尴尬。 高妍毕竟是女同志，而且是一市之长，算得是王洪达的上级。 她亲自去了，有些话，聊得就不能那么透彻。 晚上，卫江南如约去了王洪达说的那个地点。 小梁开车送他。 也是隐藏在居民楼里的“私人会所”。 应该是王洪达的“定点饭店”，也不知道是他在省里哪个关系户的熟人开的。 饭局只有三个人。 王洪达，卫江南，江文涛。 王洪达之所以会安排江文涛过来作陪，主要因为江文涛和卫江南处得还行，而且目前是高山县县长，卫江南家乡的“父母官”，据说和卫江南的哥哥卫江北，关系非常不错。 有江文涛在，这顿饭吃起来才不是那么尴尬。 饭菜很丰盛。 三个人，八个菜两个汤。 其中甚至还有现阶段内陆省份很罕见的大龙虾和清蒸石斑鱼。 酒水自然也是极尽高档。 “哈哈，江南啊，你在大义的事，我听说了，大获全胜啊……还是你厉害，要是换我在你那个位置，肯定是一筹莫展！” 一见面，江文涛便和他打着哈哈，连声奉承。 看得出来，文涛县长这番话，有一半是发自内心。 真要是换了他在卫江南那个位置，这会儿肯定还在窝着，当受气包呢。 这家伙，跟他当初去罗平一样，一出手就大杀四方。 “真的很给我们久安长脸啊，佩服佩服！” “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你牛！” 文涛县长一副和江南县长关系最铁的样子，努力搞活气氛。 卫江南心里早有成算，客客气气和他碰了杯。 大家聊些大义的话题，尽捡着好听的话说，反正叔侄两人将卫江南夸到了天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聊到正事。 这次是王洪达亲自出马，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郑重其事地对卫江南说道：“江南县长，我知道，我们之前有些误会。多的话我也不说了，总之是我王洪达做得不好，没有早点和江南县长交个朋友，都是我的错！” “我这里，敬江南县长一杯，给你赔罪了！” 这个话说得就很有诚意了。 卫江南急忙起身，和他干了这一杯。 “江南县长，大家都是久安人，你也知道我王洪达的脾气，不玩虚的。以后在久安，只要你卫江南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就行。只要我能办得到，我全力以赴，绝不含糊！” 这就带着三分江湖义气了。 但王洪达确实就是这么个性格，而且他说的这番话，卫江南也还信得过。 王洪达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从今往后，继续和卫江南对着干的后果有多严重。他是真心诚意想要求得卫江南的谅解。 所以他对卫江南这个承诺，绝对会言出必践。 坐下之后，卫江南沉吟起来。 王洪达和江文涛就很专注地看着他，一脸的患得患失。 沉吟稍顷，卫江南说道：“洪达书记，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跟你实话实说吧。高妍在久安的这段时间，你们必须无条件配合，一切以她为主。” “有什么意见，你们可以先和我沟通。但是，决不能摆到台面上来。” “当然！” 王洪达一口答应。 “我在这里给你保证，百分之百配合！” 第760章 南爱军指名道姓要见卫江南? 大年初四，卫江南回到了石城。 原本他还想在省城多待两天，许多朋友那里，都得去跑一跑，比如肖世红，陈文明，东方凌君，周德明这些人家里，都应该去拜访的…… 好了，不装了，其实就是想多和市长姐姐待几天。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和市长姐姐待在一起了。 啊？ 为什么？ 因为过不了多久，就该和书记姐姐待在一块啦…… 但石城那边，关旭明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回去。 倒不是旭明主任那么想见他，想见他的另有其人。 谁呢？ 南爱军！ 大年初三，关旭明正式提审了南爱军，向他核实一些情况。南爱军什么都不肯说，只提出来一个条件，他要见卫江南。 说不见到卫江南，他什么都不会讲的。 这让卫江南颇有几分诧异。 要是南爱华提这样的条件，他还能理解。 南爱军什么鬼？ 这个蠢货为什么单单提出来要见他才肯说话？ 但既然关旭明打了电话，那卫江南就必须回石城了。 温柔乡虽好，毕竟还是工作为重。 而且高妍也得回久安了。 岳青歌已经开始当甩手掌柜，偌大一个久安市，重大工作全都压在了高妍的肩头。青歌书记以这种态度很隐晦地给大家一个暗示：我要走了，以后久安就是高妍当家做主。 免得下边的那些家伙，胡思乱想。 在路上，卫江南给石玉湘，周其闻等人都打了电话。 将高妍即将出任久安市委书记的情况适当地给他们透露了一些，让他们心里有数。 这都是自己人。 正式出任久安市委书记之后，高妍也需要有自己的一班人马帮衬才行。 另外，给谢浩明也打了电话。 老谢虽然谈不上是自己人，但卫江南对他高看一眼，觉得他是个人物，关键时刻能人情局势。如果他这次还能作出正确的选择，将来把他拉进自己的队列中，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谢浩明佯装不高兴，给他发了几句“小脾气”，说他不够意思，回久安了也不见个面，一起吃个饭。 等卫江南打了几个哈哈之后，谢浩明试探着问他，是不是青歌书记要高升了。 青歌书记高不高升，实话说，老谢并不关心。 他关心的是，岳青歌走了之后，谁来当书记。 是不是高妍！ 如果高妍当了书记，谁来当市长？ 这才是谢浩明真正在意的。 卫江南倒也没有瞒着他，大致透露了一些。当然话说得很隐晦，毕竟还没有落实，说得太明白了，于理不合。 万一出了啥意外，江南县长可丢脸了。 一路奔驰一路打电话，卫县长忙得不可开交。 司机赵玉同志不由得摇头感慨：“这个领导，也不是谁都能当呢。换作是我，烦都烦死了……” 卫江南笑道：“你以为我不烦吗？这叫无可奈何。” 赵玉撇了撇嘴，说道：“哎，卫县长，我就奇了怪了，你干嘛非得去当这个官啊？我姐说了，就凭你在全球股市那么天才的判断，你想要赚多少钱都不难，跟能预测未来似的……要是我有这个本事，我才懒得去当这个遭罪的县长……” “人家当官是为了好处，你当官为了啥呀？”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赵玉心中，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了。 这也是她和卫江南打了一二十天交道之后，和卫江南稍微熟悉了些，才会问的。赵玉之所以答应给卫江南当家政服务员，一方面是服从萧易水的安排，另一方面，自然也是本身对卫江南十分好奇，想要进一步了解他。 “我说是惯性，你信吗？” 卫江南笑着答道。 还真是内心话。 前世当了一辈子乡镇小干部，受了太多窝囊气，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想都不想，就继续上了这条道路。 “切……” 赵玉很鄙视地从牙缝里发出这么一个声音。 我信你个头。 “好吧，其实是为了理想，为了施展胸中抱负。” 卫江南只好给了她一个高大上的答案。 这年头，说真话愣是没人信。 但也算是内心话。 人的观点，是会随着地位升高而不断改变的。 下午五点多，卫江南来到了桃园宾馆。 和关旭明安晓风一起吃了晚饭。 随即前往石城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提审南爱军。 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杨建华，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刑侦支队支队长方军陪同前往。 面子上，这是杨建华礼数周到，实际上就是“监督”。 他要是敢让卫江南单独和省纪委的人去看守所提审南爱军，看老熊修不修理他就完了。 这个案子，老熊的态度明明白白——必须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要办什么人，办到什么程度，都必须照他老熊的意见来。 决不允许荒腔走板。 哪怕关旭明和安晓风来了石城也一样。 具体如何落实，那自然就要着落在杨建华这个市局局长身上了。 老杨也是熊定文一手提拔起来的，根本不可能违背熊定文的意志。而且，他也没那个必要去违背。 杨建华也是石城人，在石城的关系，同样盘根错节。 控制好这个案子的范围，同样符合他杨建华的利益。 杨建华是真不想让卫江南去见南爱军，鬼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但关旭明坚持，杨建华也没办法。 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的面子，他必须要给。 更何况，关旭明可不是普通的省纪委室主任，他是从中ji委下来的，在北都也是世家子弟，背景非常强大。听说，新任省长秦正安的爱人，也姓关。 就不知道和关旭明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 传闻中，秦正安的爱人是关旭明的小姑，虽然没有确证，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最多再过一年多，秦正安就该是静江省的一把手了。除非发生惊天变故，否则这事如同板上钉钉。 现在往死里得罪关旭明，等将来柳傅军退了，老熊也退了，杨建华如何自处？ “夹缝”中求生存，难啊…… 第761章 真以为南二哥啥都不懂吗? 石城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是前两年新建的，坐落在市郊。 紧挨着石城监狱。 石城监狱在省司法厅劳改局的正式名称，是静江省第六监狱。 之所以将看守所建在第六监狱附近，是为了方便武警支队执行看守任务。有一个武警中队常驻在第六监狱，另外加强了一个排，专门用于第一看守所的警戒。 两台车一前一后驶进了第一看守所。 看守所这边，早已得到电话通知，将南爱军提了出来，就等着建华书记亲自提审。 一看的审讯室是新式的，大致和后世电视里演的那种差不多。 被审讯的人员在审讯室内，看不到观察室的情况，也听不到观察室里的声音。 饶是如此，杨建华也不敢单独让卫江南去见南爱军。 而是陪着一起进了审讯室。 见到南爱军的时候，卫江南的双眉微微扬了起来，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这是南爱军？ 光头倒还是那颗光头，铮明瓦亮的。 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胡子拉碴的，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完全打不起精神，仿佛一阵风过来，就能把他吹倒。 脸倒是胖了一圈。 不用问，被打肿的。 连眼角都肿起来了。 看来这短短几天，南二哥在号子里吃了不少苦头。 “看什么看？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一见到卫江南，原本“奄奄一息”的南二哥，顿时就如同打了鸡血，猛地坐直了身子，冲着江南县长就是一顿输出。 “特么的，姓卫的，你真特酿的是个狠人，比我南爱军狠多了……” 对杨建华，关旭明等人，视而不见，两只眼睛死死盯住了卫江南。 “放肆！” 刑侦支队长方军一声怒斥。 “南爱军，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你再敢胡说八道，罪加一等！” “切！” 南爱军极其不屑地鄙视了他一把。 “鬼叫什么？” “特么的，吓唬谁呢？” “老子反正是死路一条，什么狗屁罪加一等两等的！” “怎么的，你还能把老子枪毙两回？” 南二哥果然还是这么“牛逼”，莽汉的人设算是立得稳稳的。 但不得不说，他这回怼到了点子上，把方军气得脸红脖子粗，愣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要是方军单独一个人过来提审，南爱军敢这么牛逼，方支队长有一百种办法收拾他，让南二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到这个世界上来。 问题现在，他也只能憋着，甚至连一句出格点的狠话都不能说。 “南爱军，你说想要见我，就是想跟我说这种屁话吗？要是这样，那我可就走了啊。你就这么一次机会，以后再想要见我，门都没有。”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说道，饶有兴趣的样子。 不得不说，卫县长现在也有点“幸灾乐祸”。 看着南爱军这种人渣被狠狠收拾，确实能让人心旷神怡。 这要是在罗平，南二哥早就给他卫书记跪下了信不？ “特么的，当然不是……” 南爱军不由得一愣，随即叫道。 “老子信不过他们，只信得过你。” 卫江南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有几分“骄傲”：“那我还得谢谢你咯？你凭什么只信得过我？” 你酿的，我们很熟吗？ “嘿嘿，姓卫的，我也不怕你笑话。你虽然把老子抓进来了，但我这几天也想明白了，你这个人，是个角色。你和吴东杰杨真真那帮人不一样。你说话算话，是个狠人！” “你看看我这张脸，为什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他们打的！” 说着，南爱军眼里又透出刻骨的仇恨之色。 杨建华脸色阴沉似水。 方军又忍不住呵斥道：“南爱军，你说话要负责任。谁打了你？我可以保证，我们警察绝对没人打你！” “谁打的你，你给我指出来，我马上停他的职。” 当着省纪委两位室主任的面，这个话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否则，方支队长吃不了兜着走。 刑讯逼供，那可是罪名！ 南爱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方军，你也别在这装逼。特么的，你们警察确实没人打我，量你们也不敢！” “特么的，别以为我南爱军是个粗人，什么都不懂。省里的人都来了，你们警察谁敢打我？这身皮子不想穿了？” 这番话一说，卫江南竟然有点对南二哥刮目相看了。 这混蛋，也不是完全的蠢货嘛，还知道些弯弯绕。 “你们特么的让号子里的人打我，特意安排了几个狠角色招呼我南爱军一个人。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那些王八蛋跟老子说得明明白白，老子要是敢乱讲话，天天让老子在号子里喝尿！” “不是你们安排的，他们会跟老子说这种屁话？” 这一下，方军无话可说。咽了口口水，有些不安地偷偷看了关旭明一眼。 杨建华的要求明明白白，必须严格控制案子的发展走向。 方军也是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警察肯定是不能动手的，但号子里都是些人渣，他们要相互斗殴，可就怪不到警察的头上了。 但这种事吧，可以做不能说。 关旭明要是认真摁住一查，绝对能查出问题来。 看守所专门安排的那几个“狠角色”，下手固然狠辣无情，却没什么脑子。方军可不敢保证他们不乱讲话。 关旭明嘴角微微一翘。 审讯市里的气氛顿时变得颇有几分尴尬。 卫江南及时说道：“南爱军，你反映的这些情况，我们会认真调查。你要见我，我来了。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你让他们都出去！” 南爱军脖子一歪，气哼哼地说道。 “老子信不过他们，有他们在，老子什么都不会说的。” 杨建华面上有些挂不住，亲口呵斥道：“南爱军，放明白点。这是在看守所，你是犯罪嫌疑人。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是你唯一的出路。” “你还在这里提条件！” “谁给你这么大的脸了？” 南爱军也是认识他的，仰天打了个哈哈，冷笑着说道：“杨书记，那你猜猜看，老子会不会坦白从宽？” “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出去，老子什么都不会讲！” 第762章 极致的勾心斗角 “建华书记，既然他这么坚持，那我们就出去吧。” 正在僵持，关旭明出面说道。 “好！” 关旭明开了口，杨建华倒是干脆，一口答应，不过还是狠狠地瞪了南爱军一眼。 这个混蛋，在号子里还没被教训够是吧？ 可以，待会就让你好好享受一下，知道在石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号子里的牢头狱霸做不到。 反正观察室也能看到听到审讯室内的一切，倒要看看，南爱军到底有什么屁放。 等关旭明他们出去，卫江南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一支。 南爱军顿时“咕嘟”咽了口口水，眼巴巴地看着卫江南嘴里叼着的香烟。 在号子里被人揍，各种极限尝试还则罢了，烟瘾发作起来，是真的要命。 他烟瘾太大了。 “给我也来一支……” 终于，南二哥抵挡不住诱惑，放下了“矜持”，嚷嚷起来。 卫江南哈哈一笑，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一支香烟塞进他肿胀的嘴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一股古怪的气味扑面而来。 不过南爱军曾经不止一次如此作恶，这也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点上烟，南爱军贪婪地抽了几口，歪着脖子望向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姓卫的，现在知道大义不好搞了吧？” 只要有你们这样的混蛋在，倒也不难搞。 当然，这话卫江南绝不会说出口来。 观察室里，一堆人在听着呢。 这种没原则的话，肯定不能宣之于众。 “只要把你们这帮家伙收拾干净，也不难搞。” 最终从卫县长嘴里说出来的，就变成了这样，义正词严。 南爱军哈哈大笑起来，满脸都是鄙夷：“又特么哄鬼！” “我南老二算个屁啊，把我干掉，有个鬼用……算了，我也不逗你玩了。老子敬你是个角色，反正是死刑，临死也拉几个垫背的。也算是帮你一个忙……” “陈桂荣现在已经抓起来了，你不是还想把杨真真吴东杰他们都干掉吗？可以，我把他们那点破事，全都告诉你。” 观察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凝重，却是谁都不说话。 卫江南突然笑了起来，淡淡说道：“南爱军，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在号子里被人把脑子打坏了是吧？” 只不过转瞬间，卫江南便将这一切都分析得明明白白。 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南爱军是绝对搞不清楚的，他就是个蠢货。倘若他能如此聪明，那也不至于开着巡逻艇跑到杨湖码头去打人了。 所以，一定是有人教他的。 教他这么干的人，目的何在？ 很好猜。 就是要让卫江南去“干掉”吴东杰。 因为有关吴东杰的这些“黑材料”，只能由卫江南递上去，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杨建华，王善意都不合适。 他们全都是熊定文的人。 由他们汇报上去，看柳傅军教不教训老熊就完了。 连这个案子表面上的主导权，老熊都交给了杨泉林，可见熊定文一直都是很清醒的，决不能在柳傅军那里留下他主动对付吴东杰的印象。 就算柳傅军看在他的老脸上不来为难他，这口气也会全都撒在陈远红头上。 远红同志离市长的宝座，那就要多远有多远了。 这中间的关键还在于，南爱军要单独见卫江南，这个话，只能由省纪委的人转达给卫江南，不能由石城市纪委或者公安局的人转达。 理由是一样的。 那么关旭明为什么要给卫江南传这个话呢？ 他是没想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吗？ 显然不是！ 而是因为他觉得，卫江南来见一见南爱军也挺好的。 只要他来见了南爱军，不管南爱军跟他说了什么，对吴东杰而言，那都是亚历山大。 最关键的一点是，卫江南来见南爱军，是经过杨建华同意的，而杨建华，肯定会事先向熊定文汇报，也就等同于这次见面，是得到熊定文默许的。 这意味着什么，吴东杰心里能没点数吗？ 为了不让卫江南把那些“黑材料”递上去，吴东杰必须要向卫江南做更多的让步。 南爱军一愣，随即梗着脖子说道：“姓卫的，别看不起人。老子没你想的那么蠢……” 卫江南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很好很好，南爱军，没想到你还是个聪明人呢。” “行，那我就听听，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我跟你说啊，那个杨真真，特么的，她贪得无厌……” 南爱军不敢再耽搁，急忙开始爆料。 卫江南伸手止住他，说道：“别急，南爱军，我先问你，你在号子里，是不是天天被人欺负？” 南爱军一愣，眼里闪过一抹怒火，却摇了摇头：“没有，我刚才跟你说着玩的……在号子里，谁特么敢欺负老子？” “没有吗？那我问你，你脸上这些伤哪来的？” “我告诉你，南爱军，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那我这就走，懒得听你在这胡说八道。” “你虽然是犯罪嫌疑人，但你的基本人权还是要有保障的。如果真有人在号子里欺负你，你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南爱军眨巴了几下眼睛，满脸疑惑。 这不对啊。 那些教他的人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不是说，只要自己肯反映吴东杰和杨真真的问题，姓卫的一定会如获至宝，笑得嘴都合不拢来吗？ 怎么现在，他突然变得这么关心我南爱军了？ 老子跟他有那么熟吗？ 好吧，可怜的南二哥，他那点脑水，实在不够他分析如此复杂的问题。 “你，你真能给我做主？” “当然！” 卫江南肯定地说道。 “我说话算数。” “那好，那我跟你说，唐老五那个王八蛋，特么真不是人，就他搞我搞得最狠。他本来不是关在我那个号子里的，是后来调过来的。” “就是专门调过来搞我的！” 南爱军大喊起来，满腹委屈。 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观察室内，关旭明嘴角微微上翘，杨建华则是满脸尴尬，方军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第763章 杨真真怂了 大年初五，卫江南终于回到了大义县。 还在路上，吴东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县长，回来了吗？” 东杰书记的言辞和语气都很客气。 “哦，书记好。正在路上，已经进了花山。” “嗯嗯，那就快了，中午应该可以赶到……是这样的，县长，中午你没有其他饭局吧？没有的话，一起吃个饭？” 吴东杰用上了商量的语气。 卫江南笑道：“书记请吃饭，我肯定得去啊，正好打打牙祭。” “哈哈，县长好幽默……那行，那就这样定下来了。咱们一起去真真同志家里，听说县长喜欢吃鱼火锅，她今天亲自下厨。另外，永义同志，还有老李，李承平帮她打下手。” “就我们几个，小聚一下。” 吴东杰这个安排就比较有意思了。 地点是在杨真真家里。 当然不是她在石城市里的那个家，她老公孩子都在市里生活，而是在大义县的家。 据卫江南所知，杨真真并没有住在县委大院宿舍楼，而是住在外边的一个小区。至于常务副县长为什么不住县委大院，原因卫江南也能猜得到。 县委大院宿舍区人多眼杂的，实在太不方便了。 住在电梯小区，进出遇到熟人的可能性就要比在县委大院宿舍区小得多了。 标准操作而已。 安排在家里，就让这个聚会带着明显的“私人性质”，就是朋友局。 其次，安排聚会的这几个人，也有意思。 除了曹梦楠和陈桂荣，书记办公会的其他三个，都到齐了。 另外还带上组织部长刘永义和县委办主任李承平。 这两位，都是吴东杰的绝对亲信。 除开陈桂荣已经去看守所蹲着，吴东杰在大义的基本班底，都在这了。 这其实已经相当牛逼了。 毕竟吴东杰再强势，也不能将大义县委班子里都塞进去自己人。 那是组织原则所不允许的。 此外的曹梦楠和常委副县长宋志伟，虽然不是吴东杰的人，却很懂规矩，基本上属于举手副书记和举手常委。 纪委系统相对独立，但县级委书记基本上也不可能和吴东杰对着干。 此外还有县委宣传部长和统战部长。 应该也是吴东杰提拔起来或者和他关系比较密切的，却是没必要全都拉过来聚会了。 卫江南也不会太过重视他们。 中午十一点多，卫江南来到了杨真真的住所。 二十层的电梯房。 在2005年，内地省份下属的一个县，这就是非常高档的小区了。 上到十八楼，一单元。 卫江南无须按门铃或者敲门，李承平一直都在门口等着他。 一见到卫江南，李承平立马快步迎上前来，光洁的大脑门向前倾斜，低头弯腰，姿态放得极低，和第一次在县委大院外迎接卫江南时的桀骜不驯，判若两人。 “县长，新年好新年好，给你拜年了……” “承平主任新年好。” 卫江南主动向他伸出手，脸上笑容很像那么回事。 “来来来，县长里边请！” “书记，还有真真县长，永义部长他们都在呢。” 李承平亲手给卫江南推开虚掩的房门。 卫江南大步进门。 屋子里热浪滚滚，雾气腾腾，暖气开得十足。 和室外的严寒，截然不同。 静江是南方省份，冬天是不供应暖气的，但这并不妨碍真真县长在自己家里安装暖气片。难道真真县长会出不起电费吗？ 不得不说，暖气就是比空调舒服。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火锅，一盘盘片好的鱼肉，摆满了餐桌边的小架子。 火锅旁边，则是四个炒菜。 “县长来了！” 吴东杰率先起身，大步上前来，主动和卫江南握手。 杨真真，刘永义紧随其后。 今天的真真县长，衣着打扮很朴素，简单的紫色毛衣，腰间甚至还系着围裙，一副亲自洗手作羹汤的贤惠模样。 卫江南可以肯定，这些鱼肉，炒菜，都是人家事先做好的，摆在这里热着。 从杨真真的履历来看，她就不应该是一个很会做菜的居家小女人。 三十岁就当了副县长的女人，平时有多少时间自己做菜？ 她又不是卫江南，足足二十年的回雁乡“历练”。 不过这不是重点。 卫江南答应来参加今天这个饭局，其实就是来“谈判”的。 还是那句话，斗争是迫不得已。 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够顺利开展工作。 秦正安教导得对：既然当了大义县长，那就要作出成绩来。 一个只会斗争不会工作的人，哪怕能占据一时的优势，在高层大佬眼里，终究落了下乘，上不得台面。 等升到一定位置的时候，天花板会非常的明显。 “县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 吴东杰和卫江南握手之后，杨真真凑过来，伸出双手，微微弯腰，满脸娇媚地说道。姿态同样放得极低。 没办法，从市里传来的消息，实在太不乐观了。 那个该死的南爱军，竟然主动提出来，一定要见卫江南，否则他一个字都不说，拒不配合。 然后，在省纪委关旭明主任的要求之下，杨建华还真就让卫江南去见了南爱军。 据说南爱军公开叫嚣，要帮助卫江南把她杨真真还有吴东杰都干掉！ 杨真真不能不紧张。 因为她和南氏兄弟之间，确实是有关联的。 至于南爱军到底跟卫江南说了些啥，那就不得而知了。 传给她消息的那个人说，其实南爱军啥都没说。 卫江南压根就没让他说出口来。 但这话，就问真真县长会信吗？ 南爱军神经病吗？ 就算南爱军是神经病，卫江南可不是神经病。 他为什么不让南爱军说出来？ 所以现在，真真县长是真的急眼了。 连吴东杰都跟着急眼。 “真真县长这么说我就不好意思了，应该是我不胜荣幸才对。” 卫江南同样客客气气地和她寒暄。 屋子里气氛还是很好的。 吴东杰暗暗舒了口气。 只要卫江南是这个态度就好，这就表明，卫江南也有“谈判”的诚意，接下来，无非就是付出多少代价而已。 第764章 这是谁做主的问题 一切准备妥当，只等卫江南到来。 卫江南一到，寒暄过后，就能开席了。 座次倒是无须谦让，大家按照县委班子里的排名落座就行。 不过既然是在杨真真家里吃饭，杨真真就是主人，所以她还有个招呼客人的任务，倒也客客气气的，再没有拿捏。 “县长，还在放假期间，喝点？” 吴东杰主动提议，拿出了国酒。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书记有指示，肯定要贯彻执行。不过呢，我来大义之后，还没喝过咱们石城的美酒，今天还是年初五，要不，我们喝点石城大曲？” 这个话就说得十分得体。 吴东杰笑着点头：“行，都听你的。” 杨真真急忙上了一瓶石城大曲。 刘永义和李承平交换了一下眼色，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一丝郁闷。 这是喝什么酒的问题吗？ 你要是这么理解，那只能说，官场智慧大致相当于小学水平，连初中的门槛都还摸到。 这是谁做主的问题！ 看来今天这个谈判，一些小恩小惠是拿不出手的了，必须得下大价钱。 在此之前，吴东杰已经向卫江南做过不小的让步了。 公安局长用卫江南的人，而且从罗平那边调过来，整个流程都是东杰书记去操作完成，卫江南只管提条件，然后当甩手掌柜。 为了办成这件事，吴东杰不知道要欠下多少人情。 至于唐明亮当大坪镇党委书记，唐嘉当政府办副主任，相比之下，都不算什么了。 毕竟是大义自己的事情，吴东杰一言而决，也不用去求人。 最多就是丢了些面子。 饶是如此，瞧这个架势，卫江南还嫌不够，还要狮子大开口。 但现在，局势就是那么糟糕，卫江南要趁机拿捏，他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任人宰割”，予取予求。 在吴东杰的示意之下，杨真真打开石城大曲，给大伙儿满上。 “来，大家走一个！” “今天就是个朋友局，那些官话套话我也不说了，欢迎江南同志来大义和大家一起搭班子。以前也许有些什么误会，从今天开始，那些事都不要提了。” “江南同志既然来了，那就是自己人，大家齐心协力，把工作搞好！” 吴东杰率先起身，端起酒杯，说了这么一番。 杨真真等人自然是随声附和。 卫江南笑着说道：“谢谢书记，谢谢各位同志。我年轻，经验方面稍微有点欠缺，对县里的情况也不是很熟悉，希望同志们以后多多给我提意见，多帮助我。尤其请书记多多指教。” “书记的指示很英明，不管怎么说，工作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只有把工作搞好了，我们整个大义，整个班子才有成绩。” “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说着和大家一碰杯，一仰脖子，满饮杯干。 这话听着一点问题都没有，实则还是在敲打吴东杰等人。 别老想着给我下绊子，大义的工作要是没干好，在座各位，都没啥好处。 一个全省十强县，要是在我们手里给干趴下了，哪怕有柳傅军罩着，你吴东杰都前途堪忧。我卫江南可不想陪着你倒霉。 吴东杰眼里同样闪过一抹郁闷，但面上笑容不减，也是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酒。 石城大曲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白酒，那也是正宗的粮酒，口感还是不错的。 是许多老石城的最爱。 听说熊定文就特别喜欢喝石城大曲。 几十年养成的口味习惯，不是那么好改变的。 大家坐下来，有说有笑的。 还别说，杨真真弄的这个鱼火锅，很有那个味道，比起卫江南在谢淮阴火锅店吃的那一顿也不差了。 估摸着也是请火锅店老板亲自过来调好的锅底和配料。 鱼肉自然是最鲜嫩的，而且保证是野生鱼，其他水产品也足够新鲜。 接下来，就是一轮轮的敬酒。 反正就五个人，每个人最少都要打一个通关。 有些事呢，就在餐桌上边吃边聊。 “县长，跟你打听个事，纯粹就是好奇啊，没别的意思……” 看看气氛上来了，吴东杰开口说道。 卫江南急忙放下筷子，很专注地望着他：“书记请说，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永义眼里就闪过一抹讶异。 在场五人，论亲近，他比不上杨真真和李承平，之所以吴东杰请他过来参加这个聚会，无非就是给卫江南表个态。 组织部长在这，你有什么人事异动的要求，尽管开口，咱们这就开“书记办公会”。 反正就差一个曹梦楠，料他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所以刘永义能够比较细致地观察在场每个人的神态。 卫江南这个恭谨的态度，让刘永义暗暗感叹。 这哪里是个血气方刚的二十八岁年轻人啊，比多少老狐狸还要老狐狸。 瞧这装得，多到位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敬重吴东杰这位县委书记呢！ “就是，南爱军那个混蛋，他到底哪根筋搭错了，非得指名道姓要见你？” 吴东杰问得也比较直接。 实在也是没辙了。 市公安局那边的朋友，没有给他提供太具体的信息。但南爱军到底和卫江南说了些什么，吴东杰又必须要搞清楚。 否则，事到临头再想辙，可就晚了。 这种事，是一定要打提前量的。 他只能直接问卫江南。 卫江南想要跟他“狮子大开口”，那也得告诉他真实内容。否则，吴东杰一旦发现自己受到了欺骗，也可以随时翻脸，不兑现自己的承诺。 虽然这一次博弈，是卫江南大获全胜，但整体上的态势，并没有改变。 吴东杰依旧还是大义县委书记，大义县依旧还是以他为主。 卫江南最多能在局部占据一些主动权，整体上来说，仍然需要他吴东杰大力支持配合，县政府的工作才能顺利展开。 卫江南来大义，也是要出成绩的呀。 否则这几年时间就白白浪费了。 就算最终斗倒了吴东杰，对他卫江南有什么好处？ 卫江南有什么理由，用自己的大好前程，和吴东杰“同归于尽”？ 第765章 一箭双雕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卫江南脸色严肃起来，认真地说道：“书记，这个事情，我正想要向您汇报……” 二把手的姿态始终摆得十分端正。 “南爱军在看守所里，被牢头狱霸欺负了。” “啊？” 卫江南这个答复，实在出乎所有人意料。 在他们心目中，南爱军就属于穷凶极恶的那种犯罪分子了，这些年，被他欺负过的普通群众甚至基层干部，不计其数。 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被牢头狱霸欺负。 “我去见他的时候，他整个脸都是肿起来的，神情也特别疲惫，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搞得我差点都以为看守所带错人了……据南爱军说，他在号子里，天天被人打，还有人逼着他喝尿……” 杨真真脸色一变，立马作出干呕的样子。 这下轮到卫江南奇怪了。 别人都可以作呕，真真县长你实在是不应该啊…… “然后南爱军就跟我说什么，反正自己是死路一条，要死就大家一起死。还说要给我爆猛料，说了很多胡话，比如说陈桂荣如何如何……” 卫江南也就点了一下陈桂荣的名字，至于其他人，不必说出口来。 你们猜呀！ 这才是最要命的。 鬼知道南爱军还说了什么！ 正常情况下，要死一起死，那就肯定不止爆了陈桂荣一个人的料。 陈桂荣现在是死鱼一条，爆不爆他的料都无所谓。 现如今还留在外边的那些人，才最害怕。 “书记您也知道，我这个人，最不喜欢背后玩这样的手段，当场我就教训了他一顿，并且让他大胆告诉我，到底是谁在号子里欺负他，让他来跟我胡说八道。” “再后来吧，建华书记和旭明主任发现南爱军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了，便果断中止了这次审讯！” 吴东杰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咬牙切齿，眼里闪耀着愤怒的火苗。 “这帮混账东西！” “王八蛋！” 东杰书记当然有理由生气。 卫江南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吴东杰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有人要借卫江南的手，“整死”他吴东杰。 得亏卫江南是个“懂事”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往死里下手，换一个稍微智商低点的，恐怕已经上当了。 饶是如此，东杰书记也是又惊又怒。 因为卫江南说得很清楚，当时去见南爱军，不止他一个人。 市委政法委书记杨建华和省纪委第五室的关旭明都在。 这就完全超出了吴东杰的掌控。 就问杨建华和关旭明，哪一个是他吴东杰能指挥得动的？ “书记放心，南爱军就是个蠢货，他这段时间精神高度紧张，胡说八道的，建华书记和旭明主任都很清楚，不会有人把他说的屁话当真。” 卫江南急忙安慰起吴东杰。 但他越这么说，吴东杰心里越难受。 特么的，老子不用你提醒。 老子知道杨建华和关旭明不会听我的…… 李承平眼珠子眨巴几下，突然插口问道：“县长，我听说啊……仅仅只是听说……关旭明主任，好像和秦省长的夫人，有点亲戚关系……” 吴东杰杨真真都是眼前一亮。 情急之下，差点忘了这茬。 便都眼巴巴地望着卫江南。 吴东杰能够得到柳傅军那么看重，到底也不是普通人，那脑子转得贼快，一般人压根就撵不上。 只不过瞬息之间，就捋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 杨建华不可怕。 他真要是敢直接对吴东杰出手，就不会转这么大一个圈子，让卫江南去见南爱军，想要借刀杀人了。 一家伙将吴东杰和卫江南都装进去，老熊的胃口有点大。 唯独关旭明，是“不可控”的。 但如果，关旭明真和秦正安的夫人有亲戚关系的话，那又不一样了。 现放着卫江南在呢。 他是秦正安的亲信啊！ 过年前，过年后，卫江南都去过省里，不问可知，百分之百是去拜访秦正安了。 能够随时出入省长家里和办公室，这个待遇，和他吴东杰在柳傅军那里差不多。 所以，关旭明“可控不可控”，基本上取决于卫江南的态度。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好像是有那么点关系吧。正安省长的夫人也姓关……” 至于具体是什么关系，卫江南肯定不会透露。 但有这一句话便已经足够了。 都姓关。 都来自京城。 这还用猜吗？ 不管真实情况如何，他们必须有亲戚关系。 吴东杰立马平静下来，佯装生气，瞪了李承平一眼，怒道：“承平，喝酒呢，聊这些干什么？” “来来来，江南，我们再走一个！” “哈哈哈，没想到江南你也是海量啊……” 不经意间，县长又变成了“江南”。 卫江南当即端起杯子，和吴东杰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就是官场上勾心斗角的常态。 话只能说到这里。 接下来，吴东杰就等着卫江南提条件了。 他想让关旭明“受控”，那就得让卫江南满意了才行。 老熊那边，可能做梦都没想到，原本是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连关旭明都被他们算计了进去，不料转过身来，又让卫江南抓住了先手。 关旭明虽然年轻，在纪委系统工作了那么多年，是那么好“忽悠”的吗？ 你们想算计我，那就别怪我反过来拿小布袋装你们。 反手就送给卫江南一把锋利无比的割肉刀，让他可劲的去割吴东杰。 看守所那边，他们还埋了个雷。 关旭明哪天不爽了，没事就追究一下那个唐老五，到时候，一堆人要吃瓜落。 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就不知道老熊的杯子够不够摔…… 卫江南和吴东杰对饮了一杯，杨真真急忙又给他满上，服务员的身份，拿捏得那是相当到位。 几轮酒下来，真真县长也是满脸红晕，艳若桃花。 单纯看外貌和身材，杨真真确实也算是尤物级别的。常务副县长的权力光环，更是为她增添了不少的风韵。 难怪东杰书记宁愿挥泪斩“桂荣”，也绝不肯放弃杨真真。 卫江南端起酒杯，微笑着对杨真真说道：“真真县长，我敬你一杯！” 大家便都望过来，知道卫江南要开始提条件了。 第766章 欲取之必先予之 “真真县长，和你商量点工作上的事。” 喝完酒，卫江南说道。 “县长太客气了，你是政府一把手，工作上的事，直接吩咐就是了。” 好吧，看来真真县长这回也意识到问题严重，知道要摆正姿态了。 再不摆正姿态，就等于逼着江南县长强力干趴她。 卫江南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一个班子里的同志，不说这种话，肯定是商量着来……主要呢，是我对县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因此，假期过后，我打算去下边跑一跑，不说每个村都走一遍，最起码每个乡镇肯定是要去看一看的，顺便做个调研，掌握第一手资料。” 杨真真急忙说道：“县长这种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令人钦佩……” “哈哈，我希望呢，在我下去调研的这段时间，政府的日常工作，真真县长能够多操心，管起来。” “当然当然，请县长放心，我一定配合好县长的工作。” 杨真真心中暗喜。 这就是说，卫江南暂时不会动她了。 只要卫江南不攻，吴东杰要保住她，问题不会太大。毕竟现在她和吴东杰是“一体”的，真要是动了她杨真真，吴东杰必定会受到牵连。 这可不是柳傅军想要见到的结果。 连老熊都必须要顾忌的。 卫江南这么说，就意味着关旭明那边的工作，他会去做好。 “另外啊，我知道真真县长的工作作风是雷厉风行的，有些工作，只要是政府这边的，真真县长尽管大胆的抓起来，只要是符合原则，对群众有利的，我都支持。” “比如县城几条主干道白改黑工程，去年县里就定下来了要搞。中间耽搁了几个月，过年之后，我的建议是，要马上动工。” 杨真真眼里闪过一抹鄙夷之色。 还以为真的“百毒不侵”呢，原来也惦记着这些工程。 别怀疑，县长的最大权力，就来源于各种政府工程的建设和发包。 按照党政分工原则。 人事权更多在书记手里，财政权的话，县长这边就有很大的话语权。这也是很多一把手会将部分人事权分润给二把手的原因。 你在用人权力上寸步不让，那工程建设这边，就被怪我不配合你。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你就会发现，真正外出闯荡的，基本上都是在老家没什么过硬关系的人，真正关系硬的，一般大学毕业后，会选择回本地发展。 外出闯荡的，除了极少数天选之子，发了大财，成了大老板，多数都混得很一般。 年薪几十万上百万，就已经算是打工界的天花板了。 多年之后，同学聚会，你就会发现，留在老家发展的那些个牛人，都和政府工程有关。他们毫不例外的成为本地财富金字塔的顶层人士。 以大义为例，每年政府工程的投资总额，都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 这中间有多少利润，懂的都懂。 卫江南刚才说的“白改黑工程”，就是将原先的水泥路面砸掉，改成沥青路面。可以大幅度降低噪音和粉尘，有意于打造宜居城镇。 要想富，先修路嘛。 路两边的群众能不能富起来，是一个概率问题，负责修路的人能不能富起来，则不是问题。 杨真真以为卫江南这是要跟她“分成”了。 因为目前这几项工程，都在她杨真真的手里。 原本应该是在县长林安成手里的，这不老林进去了吗？ 自然就移到杨真真手里了。 杨真真也没打算再移交给卫江南。 “好的，县长，等正式上班了，我马上就把这几项工程的详细规划书给你送过来，请县长定夺。” 杨真真也是个狠人，知道这回要过关，必须出让利益。 工程虽好，那也没办法独吞了。 只要自己能保住这个常务副县长的位置，还怕捞不到好处吗？ 卫江南点点头：“嗯，我主要是了解一下规划的情况。这几个工程，以前一直都是真真县长在主导的，那就一客不烦二主，还是请你继续主导。” 杨真真顿时愣了一下。 啥，你就看看，你不“分红”？ 刘永义和李承平也是对视一眼，都觉得有点诧异。 不要好处，那你提这茬干嘛呢？ “这么大的工程，理应由一把手拍板……” 杨真真生怕卫江南是在故意“试探”她，愣了一下之后，赶忙说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个事也规划好久了，真真县长一直都在主导，我就不插手了。免得情况不熟，又要耽误时间。我只有两个要求。” “县长请指示……” “第一，工程质量必须保证，严格按照施工标准来进行。豆腐渣工程是肯定要不得的。第二，就是严格控制开支，严格按照工程预算来施工，不能超标。” “怎么样，应该问题不大吧？” 杨真真急忙说道：“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一定严格按照县长的指示来办。” 情不自禁地看了吴东杰一眼。 姓卫的搞什么？ 他这是反过来给我好处啊，连他“该拿”的那一份，他都不要。 几个意思？ 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我的魅力真的大到了那种程度，江南县长也想挤进来？果真如此的话，真真县长还真不介意哦。 大帅哥一枚！ 吴东杰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这个女人太贪婪，眼里只有好处，目光短浅，看不到其他地方。 卫江南看不上这点“好处”，那他要的，就只能是我吴东杰手里的人事权。 这还猜不到吗？ 果然，卫江南接下来又说道：“真真县长，今天周元礼同志怎么没来？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好嘛，合着你是想换政府办主任。 吴东杰，刘永义，李承平快速交流了一下眼神。 吴东杰的脸色变得有几分严肃。 县长想要把政府办主任换成自己人，倒也无可厚非。政府大管家都不是自己信得过的，工作和日常生活中，不免缚手缚脚，很不得劲。 问题是，政府办主任一旦换成卫江南的人，吴东杰以后还想拿捏卫江南，难度就要大得多了。 第767章 打脸打不够了还是怎么的? 是的，东杰书记可没打算从今往后，真的就和卫江南分享大义的所有权力。 这一次是被卫江南打了个措手不及，由得他占据上风，不得不向他做让步。等这个风波过去，东杰书记收拾好善后，咱们再来过！ 只要关键位置上的人握在自己手里，东杰书记就有那个底气。 卫江南的目的其实也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有自己人。 县委班子和政府班子，暂时没办法，那正科级实权，必须尽量多拿几个。 连城玉加上唐明亮，还是太单薄了。 唐嘉就算升了政府办副主任，资历不够，威望更谈不上，最多就是彰显一下卫县长的强势，要说凭唐嘉就想控制住整个政府办，那是想多了。 但现在的局面就是，既然卫江南提出来了，吴东杰就不能拒绝。 否则，今天白请他吃这顿鱼了。 “哈哈，老周这个人啊，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就是年纪大了些，身体确实不大好，三天两头的要跑医院。” 吴东杰接过话头，笑着说道。 “是啊，既然这样，我看还不如把他调人民医院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人民医院的党委书记，现在还是由政协的副主席老金兼任着呢……” 卫江南像是开玩笑地说道。 吴东杰脸上的肌肉不着痕迹地牵动了一下。 特么的，竟然连周元礼的下一个岗位都给他安排好了。 大义县人民医院也是正科级架构的二类公益事业单位，政府办主任调人民医院当书记，级别是平调，实际上可以看做是“贬谪”。 当然，也不算太吃亏。 人民医院的一把手的实权也是不小的，而且公益事业单位，有一定的财政自主权。说到“好处”，那是一点都不在政府办主任之下，只在其上。 卫江南记得很清楚，后世凡是医院揪出来的那些蛀虫，不要说书记院长，就算是实权科主任，那动不动也是数百万上千万，甚至几千万都不足为奇。 而且，将来周元礼也不是不能和老金一样，以县政协副主席的身份兼任县人民医院党委书记的。 过几年，如果他不出事的话，还能闹个正经八百的副县级混到退休，何等不美？ 老周继续“赖在”政府办，又得不到卫江南的信任，他这个政府办主任，估计也难当得很，搞不好会被卫江南寻个岔子直接给干掉。 “哈哈，还别说，县长这个建议挺有建设性，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吴东杰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还是那句话，东杰书记现在得让着点江南县长。 他想要，那就给他！ “那，老周如果调去人民医院，谁来接手政府办那一摊子呢？县长有合适的人选吗？” 卫江南毫不客气就说道：“我建议，还是把吴跃进同志调回来。他以前就是政府办排第一的副主任，能够快速熟悉工作。” 吴东杰脸色微微一沉。 卫江南提出来的这个人选，还真是啪啪打脸。 原因很简单，吴跃进是在林安成倒台之后，被发配去下边乡镇担任副书记的。因为此人行事比较谨慎，没有被查出什么严重问题，所以最终没有受到处分，仅仅只是撤掉政府办副主任，去乡镇担任党委副书记，连级别都没降，依旧还是正科级。 眼见吴东杰脸色不悦，李承平便急忙试探着说道：“县长，吴跃进到底是犯过错误的干部，这么快就把他调回来，好像有点不合适……” 卫江南手一挥，说道：“我看没什么嘛，县里不是没给他什么处分吗？既然没有正式处分，就谈不上犯错误。而且他也没有降级，还是正科级。” “如果另外换一个人，对政府办工作不熟悉，又得好长一段时间来理顺工作了。” 李承平就憋了一下。 这家伙，认准了的事，半步不让啊。 政府办主任，说换人就换人，而且必须按照他的意志来办。 你们不答应？ 试试！ 吴东杰很快就平复了心情，脸上再次露出微笑：“我看县长这个建议，可以考虑。这样吧，过完年，我们开个会，研究一下，就把这事定下来。” 这可是卫江南今天提出来的第一个条件，要是一开始就闹个满拧，后边也不用再谈了。 卫江南笑着说道：“好的，一切服从书记的安排。” 把老吴憋得。 明明就是你的安排，扯我干啥？ 但不管怎么样吧，人家这是严守着明面上的规矩，让你无话可说。 “另外书记啊，我还有个建议，就是关于熊爱玲的问题……” 吴东杰脸色再次微微一沉。 没完了是吧？ 你提一下别的人事安排不行吗？ 非得可着林安成家的人和事来搞，嫌我吴东杰的脸还没被打肿怎么的？ 大义县谁不知道林安成是和我吴东杰对着干才被搞掉的。 你不是继续重用他的人，就是提他老婆的问题！ 过了啊，哥们！ 依旧还是李承平跳出来，说道：“县长，熊爱玲的问题，恐怕不好办，她是被双开的，这是正式组织决定……” 要是再把这个组织决定推翻，除非能有新的证据，证明以前处理她的那些理由不成立。 这种事，可不是那么好操作的。 就算是吴东杰都得注意个影响，不是说改就改的。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组织决定肯定不能随便改来改去，我的建议是，她也那么大年纪了，老是让她在外边跑来跑去的四处折腾，也不太好。” “县里是不是考虑给她安排个工作，没有编制也没关系嘛。只要有个上班的地方，按月有工资拿，她就能安稳下来。” 吴东杰心里一动。 卫江南这个建议还真值得考虑呢。 虽然说，卫江南肯定是想要借机向林家人“示好”，让林家旧部都向他靠拢。但具体到熊爱玲的问题上，给她安排个合适的工作，有一份工资拿，再在养老保险医疗保险这块给她解决一下，说不定就真能让她安稳下来，以后不再四处告状。 虽然告不出什么名堂，但折腾来折腾去的，确实也影响不好。 “我看可以嘛。” “承平，这个事你记下来，抓紧时间落实一下。” “好的，书记！” 吴东杰发了话，李承平便不再啰嗦，急忙答应。 第768章 巡视全县 正月初七，各部门恢复上班。 正月初九，吴东杰便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研究干部问题。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已经解决行政编制的唐嘉，正式担任政府办副主任。 政府办主任周元礼，调任县人民医院党委书记。县政协副主席老金不再兼任人民医院党委书记。 原六苗镇党委副书记吴跃进，调任政府办主任。 任命林晓娟为县审计局副局长。 之所以拖了两天，是因为有些协调工作要做。尤其是政协副主席老金不再兼任人民医院书记这事吧，还得东杰书记亲自出马，给老金做思想工作才能做通。 周元礼嘴里倒是完全服从县委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至于心里是不是有些想法，那便不得而知了。 就算有，估计也不敢说出口来。 毕竟人民医院党委书记也不是个“清水衙门”的缺，万一随口发牢骚，让东杰书记听到了，一怒之下，再给你换个真正的清水衙门，那老周就哭都找不到坟头了。 然后，吴东杰书记就去了省城。 他得落实卫江南提出来的另一个“条件”——给连城玉办理跨市调动手续。 虽然卫江南口口声声说了这是吴东杰的事，和他“无关”，实际上，涉及到连城玉的调动，卫江南还是很上心的。 分别给陈文明，东方凌君打了电话，让他们关注一下此事的进展情况。 相信有吴东杰不遗余力的沟通协调，再加上陈文明东方凌君敲边鼓，这个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调动，最终会变成现实。 而代理县长卫江南同志，也终于开始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 带着“新任”的政府办主任吴跃进，副主任唐嘉，开一台越野车，就开始“巡视”全县。 吴跃进大约四十岁出头，皮肤黝黑，两鬓已经有了白发，脸上颇有风霜之色。 “跃进，六苗镇那边，条件真的这么艰苦吗？你才过去三四个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和吴跃进一起并排坐在后座的卫江南，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打趣道。 要知道，吴跃进以前可是一直都在县里工作，是典型的机关干部。不经历过风吹雨打，日晒雨淋，也不会变成这副“老农民”样子。 问题他去年十月份，林安成出事之后才被调往六苗镇的，这才过去几个月，居然就变了模样。 吴跃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县长，我天生皮肤黑……当然了，六苗镇那边，确实也比较艰苦，算是全县最偏远的乡镇之一了。除开九苗，就是六苗。” 新任县审计局副局长林晓娟此前就被发配到九苗乡上班，副科级干部，甚至都没有在乡党政人大政协班子安排一个职务，就是个普通乡干部。 吴跃进稍微好一点，安排去了六苗镇，还挂了个副书记。毕竟他是县府办排第一的正科级副主任。 如果说六苗是在大山山脚，那么九苗就在大山深处。 从九苗乡回县城，必须经过六苗镇。 大义虽是湖区县，境内大多数乡镇，地势低平，但六苗和九苗，却是山区乡镇。尽管大义的山区无法和真正的十万大山六万大山相提并论，可终究还是山区。 山区乡镇的共同特点就是地处偏僻，交通不便，物流不畅，教育和其他产业都很落后。 卫江南“巡视”全县，选的第一站就是六苗镇，第二站自然就是九苗乡。 要了解最底层的情况，自然是从最艰苦的乡镇开始。 可巧吴跃进当了几个月的六苗镇党委副书记，正好是个合格的向导。 说起来，吴跃进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满脑子不敢置信。 原以为自己这辈子的仕途就这样了，估摸着最少要在六苗待个好几年，等吴东杰和杨真真都调离大义之后，才有机会活动活动，调回县里去。 也仅仅只是调回县城，就近照顾老婆孩子罢了，说到晋升，吴跃进早已绝了这个心思。 大家都把他当成林安成的亲信。 他也确实是林安成提拔起来，正科级，排第一的副主任，就是为了和周元礼打擂台，分庭抗礼。 现在林安成倒台，他自然也就再也没有了上升的可能。 就算吴东杰杨真真调走，那也是担任更高的职务。 新任的县委书记县长，谁愿意冒着得罪吴东杰杨真真的风险，再来提拔他？ 非亲非故的。 不过吴跃进是个干实事的性格，也很能适应环境。既然被贬到了六苗镇，就想着踏踏实实在这里干几年，好歹也为乡亲们办几件实事。 也不辜负了自己一生所学，大好年华！ 因此他一到六苗，便开始搞调研，几个月来，足迹踏遍了六苗的每个村寨，对于振兴六苗经济，心里也大致有了个雏形。就等着春节假期之后，再向书记镇长汇报。 不料县里一纸调令，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把他调回县城来了。 并且不是官复原职，而是官升一级，直接当上了政府办主任，一把手。 这个事吧，林安成当了两年多县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办成。卫江南刚来不到一个月，就给办了。 而且是硬生生摁着吴东杰的脖子给办的。 这次调整是很仓促的，事先甚至都没有走干部考察流程，没有任何人给吴跃进私下里打过招呼。 吴跃进回到自己熟悉的县政府大楼，坐进原先周元礼所有的那间办公室，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直到这个时候，唐嘉才过来找他，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大致和他说了一下。 一切都是卫江南的安排。 吴跃进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和卫江南见过面。 年前南氏团伙垮台，陈桂荣被抓，唐明亮正式出任大坪镇党委书记，许多人都觉得看到了机会，纷纷过来给卫江南投名帖求见。 吴跃进远在六苗，也没过来凑这个热闹。觉得就算过来见了卫江南，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还不如安心在六苗扎根算了。 谁知卫江南就点名道姓提拔了他。 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769章 偏远乡镇落后的通病 “跃进，聊聊吧，六苗镇的基本情况。” 从县城到六苗，开车大约需要一个多小时。距离倒是没有那么远，公路里程四十公里左右，不过一路上需要经过多个集镇，行车速度快不起来。 而且既然是巡视全县，卫江南也觉得没必要把车开得飞快，沿途一路看看，挺好的。 “好的，县长……” 吴跃进张嘴就来，没有半点迟滞。 六苗镇的历史沿革，道路交通状况，人口数量，耕地规模，数据记得清清楚楚。 卫江南前往六苗和九苗调研考察，事先可没和他打过招呼，直接叫上就走。所以吴跃进自然也没办法早做准备。证明这些东西，一直都记在他的脑海里。 要知道，他在六苗镇也就工作了三个月，其中还包括春节期间，还是从政府办调过去的。 换一个人，恐怕这三个月基本都在自暴自弃中度过了。 对此，卫江南比较满意。 唐明亮跟他说，吴跃进是个办事十分扎实的人，果然没有撒谎。 “六苗的主要经济产业是什么？” 作为全省经济十强县，大义的经济发展，脉络十分清晰。以各类地产公司建筑公司为龙头，在全省包工程，赚到钱，回家乡消费。 县城工商业发达，湖区乡镇则是靠水吃水。 六苗远离湖区，远离县城，这几样都和六苗镇不沾边。 吴跃进苦笑起来：“县长，六苗这边的三四个乡镇，基本上没什么像样的经济产业。最大的乡镇企业，就是一家碎石场。” “这些年，县里的建筑业发展很快，碎石的需求量很大。六苗有一座比较上规模的石山，这个碎石场的生意倒是一直都还不错，效益可以。” “镇里不少活动都是碎石场赞助的。” “另外，六苗最主要的经济作物，就是黄精。六苗和九苗山里，以前有许多野生黄精，这些年采挖比较狠，现在基本看不到多少野生的了，倒是有些村民自己种植，卖给药材商。一般规模都不大，每年赚个几百块钱，聊胜于无吧。” 卫江南微微颔首，问道：“那你说说看，如果是你，要发展六苗的经济，是个什么思路？” 吴跃进显然也思考过这问题：“还是要先修路。” “县长，这不是老生常谈。要想富先修路这个口号提出来，是有原因的。” “整个六苗，只有一条省道线是主干道。交通极度不便利。九苗就更加恼火，连省道都没有，只有一条县道。” “这种交通状况，极大的阻碍了山区的经济发展，最主要的还是禁锢了人民的思想。” “因为出去一趟不容易，所以多年来大家已经形成了习惯，就是非必要不外出。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你一辈子禁锢在山里，不走出去看看，怎么学习新的知识，怎么接触新的思想理念？” “思想不开放，观念不转变，那就只能一直受穷。” “另外啊，六苗九苗现在已经差不多成了空心乡镇，大多数年轻人都外出打工了，只留下老弱病残和小孩子。教育方面也跟不上，不少小孩子没父母管着，跟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学习热情不高。很多就是在学校混日子，不少小孩读完初中就辍学，迫不及待地往外边跑……” 听着吴跃进的叙述，卫江南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 有句话说得好：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六苗九苗这些乡镇，是全面落后，各种原因交织在一起，想要振兴起来，任重道远。 卫江南不是神仙，他也没有办法大手一挥，就给这些落后乡镇带来巨大的改变。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嗯，路肯定要修，这个问题，我们回去之后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从哪里挤出资金来。实在不行，银行贷款和各类融资平台都可以考虑。” “另外啊，这个黄精咱们好好考察一下，看看能不能利用起来做做文章。任何产业，一旦上了规模，就能发挥最大的规模效应。” “像现在这样，纯粹卖原材料是不可取的，附加价值太低，赚不到钱。要是能引进一家营养液生产公司，把这个品牌做大做强，那就有点意思了。” 吴跃进惊讶地说道：“县长，你这个思路，嘿嘿……和我不谋而合啊……我这几个月一直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就是我没什么门路，不知道去哪引进这种公司。” “要是能像某某金口服液那样，全国打响，那这可是了不得的一个大财源啊。” 卫江南笑着说道：“这个我来办，我有个朋友，在岭南那边也是大老板，我找他帮我介绍介绍，看看是不是有这个方面的朋友……” 说起来也巧了，话音未落，卫江南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一看，顿时乐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电话，还真就是吕正刚打过来的。 “吕总！” 卫江南笑着说道。 “哎，江南你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春节这几天，要回久安的吗？我还专门提前从家里赶过来，就等着宰你一顿饭呢，你倒好，人影都不见！” 那边厢，吕正刚一开口就抱怨起来。 “哎呀，这不是刚来大义，忙吗？” 要是没有南氏兄弟团伙那事，这个春节，卫江南肯定会过得轻松许多。 不过心情肯定也不能像现在这么如意就是了。 被人摁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很爽吗？ 吕正刚哈哈一笑，说道：“知道你忙……这样吧，你没时间回久安，那就只有我去大义看你了。我叫几个朋友一起去，看看能不能在你们那搞个公司，做点什么生意。” “哎呦，吕总，您这可真是及时雨啊。我正想和你聊这事呢……”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 吕正刚可不是因为他来大义当了县长，就想过来“走后门”，而是真心诚意想要帮忙。就他那个电解铝公司，现在生意好得一塌糊涂。 和全国最大铝业集团达成了深度合作协议，生意能不好吗？ 老吕就是这种性格，知恩图报。 而且，进一步拉近他和卫江南的关系，对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何乐不为？ 第770章 上班时间搓麻将 十点多，将近十一点，越野车开到了六苗镇政府大院。 过了山塘镇，省道线的路况就变得有些糟糕，明显缺乏必要的养护。 对此，吴跃进也有解释：“六苗那边，机动车少，九苗就更少了，所以公路局下的功夫也不够。能保证勉强通车就行。” “他们经费也不足，只能优先保证县领导经常跑的那几条路。” “借口！” 卫江南这次没有认同吴跃进，而是不屑地说了两个字。 “工作就是工作，不管他们有多少理由，工作没干好，那就要挨板子。唐嘉你记下来，咱们回去之后，你让公路局的陆毅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得问问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的，县长。”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唐嘉急忙答道。 吴跃进便暗暗记下来，卫江南对工作要求很严格。 仔细想想，也很有道理。 他初来乍到，虽然在和吴东杰的第一次冲突中占尽了上风，但总体局势并没有改变。吴东杰依旧还是大义实至名归的一把手，在很多事情方面，卫江南还是需要看他的脸色。 所以，对工作严格要求，就是破局的好手段。 管你是谁的人，你工作没做好，批你没商量。要是不服气，信不信把你给换掉？ 出乎卫江南的意料，六苗镇的规模还不算太小，除了横穿镇子的省道线，还有好几条“街道”，虽然都很短，但也有几分热闹景象。 吴跃进告诉卫江南，六苗镇虽然整体落后，但在附近的三个乡镇中，却是“第一大镇”。另外两个乡，更加落后。 所以平日里要逛街的话，山民们会选择来六苗镇采购生活必需品。 县城实在太远了，为了买点针头线脑，专程跑几十公里去县城，未免太不划算。 越野车开进镇政府，静悄悄的，见不到什么人。 镇政府依山而建，大院在比较平整的开阔地带，然后就是两条羊肠小径蜿蜒向上，山坡上有许多老旧的房屋。 吴跃进介绍，那是干部宿舍，也有少量单位在那边办公。 只有镇政府大院是前几年新建的。 碎石场老板为此掏了腰包，给镇里赞助过十万块钱。 见到安安静静的镇政府大院，卫江南有点诧异。 “今天不是星期天吧？” 怎么见不到什么办公的人。 不少办公室的房门都是紧锁的。 他今天过来六苗镇检查工作，事先没给地方上打招呼，连吴跃进这位新任的政府办主任，都是上了车才知道卫县长要去六苗。所以六苗这边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今天卫县长会过来。 吴跃进好歹在六苗工作了三个月，对六苗镇的工作作风有所了解，禁不住苦笑道：“今天是正月初十，估计很多人就是过来点个卯，然后就回家打牌去了。” 这种情况，可不仅仅只是六苗镇存在，很多基层单位都是存在的。 卫江南在回雁乡待了二十年，对这种情况更加了如指掌。 但了解不等同于理解，更不代表认同。 尤其现在他已经是一县之长。 “走，去党政办看看。” 党政办不是对外接待的窗口，但对于体制内的人，党政办和接待窗口差不多。哪怕其他人都点卯回家，党政办总该留人值班才对。 结果还没靠近，就听到党政办公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搓麻将声音。 这下卫江南的脸色就黑了，还特意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下铭牌，门框上确实钉着党政办的木牌牌。 吴跃进更加尴尬。 但当此之时，他是绝不会抢在卫江南头里冲进去的。 他今天才是头一回陪着卫江南下来检查工作，对新县长的作风脾气，一点不了解。 而且上班时间，公然在党政办搓麻将，也未免太明目张胆了。 吴跃进同样很生气。 他是个对待工作非常认真的人。 卫江南推开党政办的房门，走了进去。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屋子里炉火烧得特别旺盛，四个人围着一张方桌，正在搓麻将。 2005年那会，还是有人手搓麻将的，自动麻将机要全面推广，还需要一段时间。 另外还有两个人在一旁观战。 屋子里烟雾缭绕，乌烟瘴气的，烟头和其他垃圾丢满一地。 见卫江南进门，其中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见不认识，便漫不在乎地问了一句：“有什么事？” “哎，五万，碰！” “李家胜！” 吴跃进怒火中烧，吼了一嗓子。 “哎哟，是跃进书记……哦不，吴主任……你这不是刚去县里吗？怎么又回来了？那个，你帮我打这一手……” 李家胜这才注意到跟在卫江南身后的吴跃进，丝毫都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反倒笑哈哈地打招呼，还招呼一个旁观者过来帮自己打牌，自己则是紧着起身，打算过来接待一下吴跃进。 “混账！” 吴跃进又是一声怒吼。 “李家胜你看清楚，这是卫县长，卫江南卫县长！” 你问我为什么又回来了！ 老子昨天刚到政府办上任，要不是陪领导下来视察，你觉得我会这么迫不及待地回到六苗来看你们上班时间打麻将？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另外一个正准备往外打牌的干部举起胳膊僵在半空，愣是落不下去，如同按了暂停键。 卫江南摇摇头，也不废话，直接对吴跃进说道：“跃进，给谢瀚城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自己看看，这像什么话？” 谢瀚城就是六苗镇党委书记，一把手。 卫江南才懒得朝党政办这几个小虾米发飙，没的自贬身份。 “是，县长！” 吴跃进又狠狠瞪了李家胜等人一眼，这才掏出手机打电话。 “哗啦啦——” 一连串声音发出，却是其他人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一不小心带翻了凳子，又手忙脚乱地去收拾桌面上摆着的现金。 李家胜更是脸色大变，额头上汗如雨下。 不是，搞什么？ 怎么县长突然就来六苗了？ 以往这种检查，不都是事先通知的吗？ 第771章 荒废的农田水利设施 谢瀚城来得很快，因为他就住在山坡上，一栋独立的小平房。 此时此刻，谢瀚城倒没有在打牌，而是在家里查阅一些账目。接到吴跃进的电话，老谢顿时满头大汗。 因为吴跃进并没有瞒着他，而是明明白白跟他说，卫县长来了，就在他们镇里党政办，和几个正在打麻将的镇干部和村支书聊天。 老谢一路连滚带爬地从山坡上冲下来，一路上将李家胜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无数遍。 打牌打牌，就知道打牌！ 你家死人了啊…… 上班时间，还敢在党政办打牌！ 至于卫县长，他是不敢骂的，哪怕在心里也不敢骂。 现如今县里是个什么情况，身为镇党委书记，谢瀚城一清二楚。连吴东杰和杨真真都吃了瘪，陈桂荣直接进了“关笼子”，大坪镇党委政府两套班子，更是几乎被一窝端掉，新县长的厉害，可见一斑。 谢瀚城一个偏远乡镇的党委书记，压根连上场叫板的资格都没有。 只要卫江南给吴东杰提一嘴，他这个党委书记就算是当到头了。这个时候，吴东杰绝不会为了他谢瀚城去激怒卫江南的。 冲进党政办，屋子里依然是满地狼藉。 李家胜等人垂头站在那里，哭丧着脸，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事关自己的饭碗和下半辈子的“幸福生活”，他们确实也硬气不起来。 谢瀚城此刻压根就懒得理睬他们，冲着卫江南便连连点头哈腰：“县长好县长好，县长新年好，给你拜年了……” 亏他还记得现在是新年期间，倒是个很好的求饶理由。 卫江南倒也没有批评他，更没有勃然作色，只是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瀚城书记，新年好。辛苦你，带我们去下边转一转吧，我今天过来，就是想要了解六苗的基本情况。尤其是农田水利设施，我想要实地看一看。” 谢瀚城满嘴发苦。 这又是冲着他的软肋插刀子。 六苗镇这些年，许多基本的农田水利设施都缺乏必要的维护，可以说是年久失修。卫江南专门提出来要去看农田水利设施，毫无疑问，是准备拿他谢瀚城开刀了。 加上李家胜他们上班时间在党政办公室打牌，两件事凑在一起，定他谢瀚城一个“玩忽职守”都不算过分。 不但镇党委书记的乌纱帽不牢靠，搞不好还要挨个重重的处分。 那是真的完犊子。 但当此之时，谢瀚城也委实无奈，只能坚决贯彻落实卫县长的指示要求。 当下谢瀚城亲自带路，一行人开着两台车，连那个打牌的党政办主任李家胜和附近一个村的村支书都一起叫上，就开始下去转悠。 一口气转了三个行政村，一口小型水库几乎已经干涸，就库底有可怜的一点水。另外三口大型山塘，两口荒废，一口勉强能用。至于灌溉渠道，基本上都淤塞了。 卫江南的脸色严峻起来，站在那口几近干涸的小型水库面前，对谢瀚城说道：“瀚城同志，你知道这口水库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吗？” 谢瀚城嗫嚅着说道：“听说是六七十年代建的……” “具体是哪一年你清楚吗？” “这个，县长，我以前不在六苗工作，不是很清楚……” 谢瀚城可不敢随便编瞎话忽悠卫江南。 卫江南转向李家胜，问道：“李家胜同志，你是本地人吧？” 李家胜急忙答道：“县长，我是本地人……” “那你知道吗？” “呃，听我爸爸他们那一辈的人说，这水库是六三年开始建的，六五年竣工开始蓄水……” 李家胜一边不安地回答卫江南的提问，一边不住拿眼睛的余光去看谢瀚城，生怕得罪了这位一把手。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荒废的？” “这个，县长，也没有完全荒废，去年雨水较少，所以……” “是吗？”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夏季，我们大义还在抗洪抢险。雨水怎么会不足？” 林安成就是因为大坪垸决堤才被抓起来的。 “瀚城同志，李家胜同志，你们都是镇里的干部，而且是负责干部。你们好好想想，六十年代，我们刚刚经历过三年困难时期，在那么艰苦的条件下，全镇干部群众还是能响应中央号召，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 “当年，我们的父辈，肩挑手提，硬生生地搞出了这些水库和山塘，保证了二三十年的基本农田灌溉，保证了镇政府和附近村民的基本生活用水。” “我们现在的条件，比当年要好得多，生活也要富足得多，却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水利设施荒废掉，像话吗？身为镇里的负责干部，不惭愧吗？” 卫江南沉声说道，语气逐渐严厉。 谢瀚城急忙低头做检讨：“县长批评得完全正确，我虚心接受，都是我们镇里没做好工作，下一步马上就安排整改……” 卫江南说道：“瀚城同志，你也不要心里不服气……” 谢瀚城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不服气，我绝对虚心接受县长的批评教育……” 卫江南摆摆手，止住了他，说道：“瀚城同志，我不是要找你的岔子，你也别忙着做检讨。我知道，这些年，六苗和附近两三个乡镇，年轻人大量外出打工，已经变成了空心乡镇。留守的都是老弱病残。越是这样，我们越是要重视这些基本的农田水利建设。” “我问你，六苗还没有做到家家户户通自来水吧？” “没有……” 谢瀚城老老实实地承认。 “既然这样，那这些水库和山塘，就尤其显得重要。老年人和孩子，他们的生活能力和劳动能力，远不如年轻力壮的中青年人。保证基本的农田浇灌和生活用水，是重点工作。” “基本农田不许抛荒，国家是有明确规定的。” “瀚城同志，在这里，我给你，给你们镇上提几点要求。” “县长请指示！” 谢瀚城急忙说道，心里腾起一股希望。 照这个样子，是不打算处分我了？ 第772章 务实工作，恩威并施! “第一，你们要抓紧时间，赶紧把全镇的基本农田水利设施全部整改一遍。水库和山塘都要保证能发挥应有的作用。任何一口大型山塘以上的水利设施，如果废弃的话，要打报告给县政府说明废弃的理由。基本干渠也是一样。” “三个月时间，能完成任务吗？” “能！” “保证完成任务！” 谢瀚城急忙一挺胸，大声答道，心里终于安定下来。 只要卫江南还肯给他布置任务，那就说明没打算撤了他。 否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当然，卫江南布置的这些任务，那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对待，必须要保质保量，按时完成。否则，卫县长和他算总账。 “唐嘉，记录下来。这是六苗镇党委政府给县里的承诺。” “是，县长！” 唐嘉急忙答应，掏出小本子就刷刷地记录下来。 白纸黑字记录在案，到时候镇里没完成任务，就照这个原始记录去追究责任。 “第二个，把你们镇上所有学龄儿童和青少年的基本情况，包括家庭情况，都统计出来，报一个详细的数据给县里。” “多久能够完成？” 谢瀚城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县长，这个任务工作量比较大，我们六苗镇，有九个山区村，其中四个自然村没有自己的小学……我估计，需要大约一个月时间才能全部摸底。” “可以，就是一个月。” “但是你要记住，要绝对真实可靠的数据，不许弄虚作假。否则会影响到县里作出来的决策。” “县长放心，绝对真实可靠，绝不敢弄虚作假。” 谢瀚城再次向卫江南保证。 “第三，也是很重要的一点，你们统计一下，六苗九苗还有罗塘，三个乡镇，如果动员起来，能年产黄精多少。要详细一点，品质细分。一等品能产出多少，二等品能产出多少，都要做一个比较准确的估计。” 见谢瀚城脸带难色，卫江南又补充道：“我会在这里多留两天，明后天去九苗还有罗塘看看，会让那边配合你们，数据由你们六苗汇总。毕竟这三个乡镇，还是你们六苗的条件最好，将来如果要大规模开发黄精资源的话，也要以六苗为主。” 谢瀚城又惊又喜，说道：“县长，这个规划，以前老吴，哦不，吴主任就和我谈过，我们本来就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我们没有什么门路，联系不到外边的大老板。加上县里……咳，前段时间也有些乱，也没人管。现在县长要把黄精开发出来，我是举双手赞成的。” “这个东西，太适合我们西北地区了。” 从地理位置上看，六苗九苗罗塘三个乡镇，处于整个大义的西北部。 “为什么？” 卫江南反问道。 “哎呀，现在我们这些落后地区，五十岁以下的，大部分都跑出去打工了，少数五十几岁的也都在工地上干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壮年劳动力。每年的基本农田耕种任务都完不成。主要还是因为，现在种田真的不赚钱，种一亩稻谷，能有五百块钱纯收入就烧高香了。” “我们本来就是山区，人多地少。人地矛盾相当突出。” “种地还不赚钱，大家就只能往外跑。” “种黄精一亩地最少能出一千多斤，如果照管得好，几千斤都有可能。而且不占基本农田，可以利用山地坡地。关键就是要有人收获，能卖得出去。” “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相信很多外出打工的壮劳力都能回来。到时候啊，基本农田的耕种任务也能完成。” “只要有了人，能赚到钱，我们西北山区，也是能发展起来的。” 一说到工作，老谢就变得比较健谈，神情也颇为振奋。 卫江南欣慰地点点头，说道：“这个问题，我来解决。你们先把数据搞出来，动作要快，我马上就联系外地的客商。” “太好了，只要县长能给我们解决这个难题，我敢保证，五年之内，西北山区一定会有一个大发展。” 卫江南笑了起来，说道：“老谢，有决心是好的，但你们镇里平时的工作态度和作风，也要好好整顿啊。” 谢瀚城心里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不再是“瀚城同志”了，叫老谢，在基层，这就代表着亲近之意。 当下有些惭愧地说道：“这个问题，我向县长检讨，主要是我要求不严……都没什么人了，大家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要做……当然，这不是理由。我在这里向县长表个态，今天参与打牌的几个人，肯定严肃处理。并且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情况。” “只要再发生一次，县长你立马把我撤了，我绝无怨言。” 老谢将胸口拍得砰砰作响。 李家胜脸色惨白。 谢瀚城是过关了，可他就惨啦。 卫江南看他一眼，说道：“李家胜，你也不要有怨气，你身为党政办主任，上班时间，带头在办公室打牌，这样的问题，如果都不严肃处理，那以后，干部队伍怎么带？” “你，还有今天参与了打牌的几个人，必须在全镇干部大会上做公开检讨。党政办主任，肯定要撤掉你的，这个没得商量。其他人，是镇里的干部，要做党纪政纪处分。那两个村支书，你们镇里做党纪处分。” “至于以后怎么办，要看你们检讨的态度深刻不深刻，还要看你们在以后的工作中，能不能知耻后勇，改正错误。” “只要在以后的工作中能改正错误，干出成绩，我和县里也不会把你们一棍子打死。成绩突出的话，该提拔重用那还是可以提拔重用的。” “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卫江南严肃地说道。 李家胜急忙立正答道：“县长，我能理解……请县长放心，我已经认识到了我的错误，一定会在全镇干部大会上做深刻检讨。不管什么样的处分，我都能接受。” “我是六苗人，也愿意为建设家乡出一份力！” “请县长以后看我的实际行动！” 第773章 富商考察团来了 卫江南在西北山区待了三天。 六苗镇，九苗乡，罗塘乡他都去看过。 因为事先得到了六苗这边的私下通报，九苗和罗塘的干部，倒是没敢在办公室打麻将，并且卫江南过去的时候，每个办公室都有人上班。 一片忙碌的样子。 唐嘉私下里请教过卫江南，为什么不严肃处理李家胜那几个打麻将的干部。 卫江南微笑着告诉他：“立威这种事情，不能老是干。” 否则，卫县长在大义基层干部心目中的形象，就会变得“青面獠牙”，不近人情，是个只知道对“自己人”下狠手的“屠夫”。 会逼得更多的基层负责干部，进一步向吴东杰靠拢，抱团对抗卫县长。 威，已经立过了，现在该施恩啦。 当然，所谓的“施恩”不是给谁个人恩惠，而是在工作上给予大力支持，让这些乡镇干部都把主要精力放到正经事情上来。 虽然许多乡镇基层干部，因为提拔无望，多数时候是在混日子。 但只要是人，就会有荣誉感，希望能够做出些成绩来。 工作上有了成绩，既能得到上级领导的看重，又能得到基层群众的赞美，何乐而不为？ 成就感和荣誉感，不就起来了吗？ 所以这三天，卫县长深入田间地头，了解西北山区乡镇的实际情况，和当地干部一起商量探讨未来的发展之路。 尽管只有短短三天时间，卫县长却在基层干部心目中留下了十分良好的印象和口碑。 原因很简单，前后那么多任县长县委书记，还从来没有人能在条件最艰苦的西北山区乡镇一待就是整整三天。 并且能够听得进去意见，和基层干部商讨工作的时候，始终保持着平等交流的态度，并不摆县长架子。 看来卫县长是真的愿意为西北山区的群众做些实事。 第四天，卫江南就必须回县里去啦。 因为吕正刚已经到了。 吕总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来了一个小型的“考察团队”。 团员都是岭南那边有一定身家的大老板。 其中两位，还是来自维多利亚的商人。 现阶段，维多利亚老板在内地还是比较吃香的。况且都是身价上亿的老总。这样一个团队，无论莅临内地哪个县，都会得到十二分的隆重接待。 大义也不例外。 所以卫江南在电话向吴东杰汇报后，东杰书记表示十分重视，请卫县长马上回县里来主持接待工作。 杨真真更是兴奋异常，片刻后就主动给卫江南打来电话，请示县长，要采取什么样的接待规格？ 说起来，真真县长这段时间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任谁“死里逃生”，躲过一劫，都会是这种异常庆幸的心态。 而且，杨真真突然发现，卫江南其实很讲规矩，不是那种真正横冲直撞胡来的二百五。 他想要的好处，必须拿到。 但只要拿到了，其他方面就很懂事。 比如白改黑工程，说给她杨真真就给她，一点不含糊。由得杨真真自己确定施工单位，除了强调那两点要求之外，完全不插手。 有些什么好处，你杨真真去拿就是了。 对卫江南而言，这其实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整个大环境就是这样，不是他凭一己之力能够改变得了。这些工程，不管交给谁去做主，想要完全杜绝其中的猫腻都是不可能的。 哪怕就算是交给卫江南自己选中的干部去负责，一次两次应该是没多大问题，次数多了，那就不保险。 搞不好便要把自己的得力干将折进去。 永远不要拿利益去考验人性。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卫江南一样有超级作弊器，看不上那些“蝇头小利”的。 县里的工作那么多，也不可能每样工作卫江南都亲自去负责，累死他也忙不过来。 所以，睿智的领导人，都只会制定规则，设定上限和下限，只要在规则之内，不突破这些上限和下限就行，中间的过程，是很难时时掌控的。 杨真真也决定改变策略，这段时间低调一点，凡事顺着卫江南的意思来，给足他面子。 等他放松警惕之后，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好的机会，扳回一局。 卫江南笑着说道：“让真真县长费心了，来的都是岭南和维多利亚那边的老板，都是很有实力的。我建议啊，县里应该用比较高的规格来进行接待，必要的话，也要向市里汇报一下。” “好的好的，一切按照县长的指示办，我马上就通知政府办那边，做好接待的准备工作。” 杨真真言辞非常客气，二把手的身份摆得端端正正的。 挂断电话之后，吴跃进欲言又止。 卫江南微笑着望向他。 吴跃进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县长，真真县长那个人，怎么说呢，性格是有点跳脱的，想起一出是一出，有时候啊，她昨天才表的态，今天也许就忘记了。” 这话说得很隐晦，其实就是在提醒卫江南，杨真真很会“演戏”，她现在装出来的这个“雌伏”态度，你可别上当。 人家在等机会呢。 这么说吧，杨真真从来都没放弃过登上县长宝座的念头。 不管怎么说，她也当副县长五年了。 普通副县长，常委副县长，常务副县长，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轮也该轮到她进这一步啦。 何况她还是女同志，在体制内，天然就自带“特殊属性”。 吴跃进毕竟以前没怎么和卫江南打过交道，尽管他现在明白无误可以算是卫江南线上的干部，但总还要有一个磨合的过程，所以有些话就不敢说得太直白。 卫江南笑着说道：“对杨真真同志的性格，我也是有所了解的。但既然她是班子里的同志，那没办法，工作上还是要尽可能相互配合的。” “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能把本职工作做好，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这话吧，与其说是在评价杨真真，还不如说是在“点”他吴跃进。 “是，县长，我明白了！” 吴跃进急忙表态。 第774章 这就叫兄弟 “吕总，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大义宾馆，卫江南热烈地和吕正刚握手。 这次会见，大义方面，确实摆出了最高的规格。 吴东杰亲自出马，整个大义县委县政府班子，几乎出动了一大半，齐刷刷的十几位县领导，比来访的客人总数还要多。 类似这种公务会见，都有标准流程。 卫江南将一切都交给吴东杰去做主，当着大伙的面，这些规矩一定要遵守。 吴东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然后就是宾主双方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举办盛大的招待宴会。 足足忙了一个下午，才算是告一段落。 真正的考察工作，要从明天才正式开始。 从吴东杰的神情来看，他这几天在大宁的协调活动，进行得也还比较顺利。卫江南自己的渠道也有反馈，连城玉调大义来当公安局长，基本上已经确定下来。 省委组织部和省公安厅那边，原则上都已经同意了。 估摸着再有几天，省公安厅的调令就会下达。 至于连城玉是兼任副县长还是县长助理，那要看石城这边如何安排。 这自然也是吴东杰该去协调的，卫江南并不担心。 他在市一看审讯南爱军那一次，已经把杨建华“吓了一跳”，想来建华书记也不会在这个事情上作梗了。 体制内很多时候就这样，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情况，多的是。 一步走错，那就必须要被人拿捏，付出代价才行。 晚饭过后，吴东杰很懂事的没有久留，将主动权交回到卫江南的手里。 于是，在大义宾馆的豪华套间内，卫江南单独和吕正刚聊天。 “正哥，你还真是及时雨啊。” 卫江南笑着递了一支烟给吕正刚。 他俩现在何等交情？ 高妍那套价值两千多万的全钻首饰，都是吕正刚亲自去维多利亚珠宝行挑选的。这样的秘密都能分享，称兄道弟乃是理所当然。 何况吕正刚在卫江南这里得到的好处够多的。 虽然一多半是看在他和高妍的同学关系上，但也代表着卫江南认可了吕正刚的为人，乐意和他交朋友。 吕正刚笑着说道：“这不你来大义了，我肯定得过来捧场啊……哎呀，你要是继续留在久安多好啊，高妍马上就要当书记了。我还打算继续加大在久安的投资呢。” 现如今，在卫江南的帮助下，吕正刚的资产那也是翻着跟斗往上涨。 “在体制内，这不没办法吗？我也是身不由己……” 卫江南感叹了一句。 他何尝不想留在久安？ 隔三差五的搂着妍姐姐睡觉觉不香吗？ 还有很多羞羞的姿势没解锁呢…… “对了，正哥，我前两天在电话里和你聊的那事，就是黄精的加工利用开发，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有啊，皮特，就是老何，何家辉，他的家族，就是搞这个药品和保健品的。” 所谓皮特，就是这次来访的两位维多利亚商人中的一位，大约四十岁上下，十分的精明强干。 卫江南笑着说道：“正哥，你给我说实话，这位皮特先生，不是普通的商人吧？我在他身上，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有时候，气势这种东西，还真是难以掩盖的。 吕正刚哈哈一笑，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皮特在维多利亚确实是个人物。虽然谈不上是最顶级的那种富商，但他的家族，在维多利亚的体制内，可是一个大家族。律政司，警务处，证券交易所那边，还有廉政公署，都有人。” “皮特年轻的时候，也喜欢胡闹，呵呵，江湖上结交过一帮人，后来吧，被他家老爷子狠狠教训了两回。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开窍了，开始正儿八经地回家族做生意。现在也算是很有成就。” “那你又是怎么跟他认识的？” 卫江南表示很有兴趣。 吕正刚略带矜持地一笑，说道：“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你说过，我也有亲戚在维多利亚那边。我二舅，是皮特的姑父。现在是何家老爷子最信任的智囊，在他们家族里，说话算数的那种。” “皮特这家伙，以前在维多利亚犯了事，就往江口跑，在江口这边，又得罪了人，还是我家里帮他摆平的。” “我和他，也算是十几年的老交情了。” “放心，皮特这个人吧，讲义气。按照京圈那帮人的话说，就是办事讲究。我已经跟他说了，这次来大义，甭管条件合不合适，你那个黄精基地，他都必须帮你搞起来。” “哪怕就算是亏本，那也得干！” 吕正刚拍着胸脯打包票。 这就叫哥们。 况且，对卫江南的情况，吕正刚不要太了解。 这就不是一个会让朋友吃亏的主儿。 这两年搭帮卫江南，吕正刚捞了多少实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既然来给卫江南捧场，那就不管什么条件，都必须把场子捧起来。 亏本算个屁啊？ 信不信你在大义亏多少，江南县长分分钟帮你从米国j国赚回来？ 再加一倍的利息！ 站在卫江南的立场上，他必须通过外部商人转一道手，总不能自己掏钱建工厂吧？ 体制内，没这么搞的。 你敢让自己的家族企业跑来刷政绩，无私也有私，对景时候，人家只凭这一点就能干死你！ “行，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保证他不会亏本。” 卫江南也是信心十足。 和自家兄弟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2005年，在内地干保健品还会亏本，你想要笑死我吗？ 未来十年乃至十五年，那都是保健品的天下。 这人嘛，越有钱就越怕死，随着国家经济高速发展，许多中老年人荷包鼓起来之后，都开始迷信保健品，只要宣传上能延年益寿的保健品，吃下去肚子不疼，脑袋不晕，有多少他能买多少，绝不会嫌多。 况且黄精本身确实是个好东西，只要适量服用，绝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按照典籍记载，黄精是可以代粮的。 遇到荒年，有条件的穷人可以吃黄精捱过去，因此又叫做“救穷草”。 当饭吃都行！ 第775章 让萧易水去维多利亚发展 卫县长交朋友是比较讲究的。 既然皮特何专程从维多利亚跑过来给他捧场，卫县长当然要有所表示。 请吃鱼火锅。 大义其实还有很多好吃的，但卫江南觉得，鱼火锅应该是最能代表大义民间特色的美食。湖区县嘛，在吃鱼方面没有一点创意，不白瞎了吗？ 当然，刚吃过晚饭，马上去吃鱼火锅，早了点。 因此时间定在晚上十点。 权当宵夜。 一起去吃火锅的人也不多，就他们仨。 另外还有得到卫江南电话召唤，特意赶过来的萧易水。 说起来，萧总也是吕总的老朋友。 所以在见到萧易水的时候，吕正刚很是讶异。 “萧总？” “他们说，你出国了……怎么你在大义？” 萧易水咯咯一笑，有点古灵精怪地说道：“我现在是卫县长的暗刃，他让我来大义，我自然就来了，一切行动听指挥嘛。” 萧易水的性格，其实是比较活泼的。 吕正刚何等聪明的一个人，立马就猜到了卫江南和萧易水之间，大致是一种什么关系。 至于他俩之间是不是有过非常深入的交流，这一点不在吕正刚猜测的范畴之内。而且吕正刚也算是老江湖，这些年走南闯北的经商，啥没见过？ 纵算真有非常深入的交流，吕总也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卫江南那么有本事，又年轻帅气的男人，多几个女人喜欢他，不要太正常。 当下四个人在谢淮阴的火锅店坐了个包厢。 谢淮阴本人还在医院住着呢。 生命危险是没有了，但四肢骨折，最起码要养几个月才能出院。不过偌大一个火锅店，也不能就此关门歇业。 他店里也不止他一个厨师。 因此火锅店还是继续开着的。 只不过生意自然是大不如前。毕竟谢淮阴本人才是金牌大厨，其他厨师，也就是他那些个徒弟，手艺和他比起来，还差着点儿。 卫江南已经明白表态，这段时间他火锅店的损失，将来也会请法院酌情考虑，从南氏兄弟的不义之财中判罚一部分给他做补偿。 正月里，湖区的气候依旧不高，让从维多利亚过来的皮特何还有点不太适应。 包厢里一坐，热气腾腾的火锅一上来，终于感觉好受一些了。 “何先生，喝什么酒？” 作为东道主，卫江南问道。 皮特何哈哈一笑，说道：“卫县长，正哥说你是他哥们，我这个人呢，特别喜欢交朋友，你叫我皮特就行。” 难为他一个土生土长的维多利亚人，普通话居然说得还行，至少让人能听懂。 他大名也叫家辉，起码不会听成渣渣辉。 “行，皮特！” 卫江南从善如流。 和什么人打交道用什么方式方法，卫县长还是很有研究的。 “我知道你们内地官场，喜欢喝白的，那我们就上点白的吧。先声明啊，我酒量一般，啤酒还行，白酒的话，只能算是勉强。” 皮特也是个直爽的，一点不和卫江南见外。 “那就啤酒吧。” 卫江南笑道。 这个皮特自称喝白的很勉强，卫江南自然是主随客便，免得到时候气氛刚起来，何家辉就倒了，算怎么回事？ 当下大伙儿边吃边聊。 先说正事。 还是吕正刚开头，将卫江南的意思跟何家辉说了一下。 何家辉豪爽地说道：“正哥，卫县长，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只要你们的黄精品质过关，有多少我收多少，绝不含糊。” 卫江南笑道：“皮特，我的要求可没那么简单。” “哦，那卫县长想要怎么做？只管吩咐！” “我反正都按你的要求来。” “好，爽快！” “来，走一个先！” 卫江南喜欢这种性格，既然下定决心在他卫江南身上投资，那就不含糊。这才叫合作的诚意。 两个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咕咚咕咚喝干了啤酒。 卫江南又吃了一筷子鱼肉，这才说道：“我的目的，是要在县里建一个以黄精为主要原料的保健品工厂。并且以这个企业作为龙头，带动整个西北部山区乡镇的发展。” 萧易水插口问道：“为什么是保健品厂，不是药厂？” 其实吧，萧总这就是“话托”。 可不是不懂规矩。 卫江南笑道：“药厂需要审批的手续太多了，一年半载都批不下来，我等不了那么久。保健品本质上还是食品，审批手续比起药厂来，要简单多了。” “而且在营销上，保健品也比药品好操作，营销效果更好。” 萧易水微微一笑，说道：“对哦，我差点忘了，卫县长和静江卫视关系那么好，跟北都那边的媒体，关系也很不错。说到营销，确实没几个人能比你更有优势。” 这话当然就是说给何家辉听的。 吕正刚也在一旁说道：“皮特，我跟你说过，静江卫视的台长肖世红，是我的大学同学。他们现在搞的几个综艺节目，都是卫县长给老肖出的点子。” “你要是搞这个保健品，想在内地打开销路，找卫县长合作，肯定没错。” 何家辉哈哈笑起来，说道：“只要卫县长有需要，我ok的。卫县长让我在哪里建厂，我就在哪里建厂。具体来说，卫县长还有什么要求？” 自来招商引资，就没有这么牛逼的。 卫江南这等同于给自己的下属直接下命令了。 卫江南也不跟他客气，说道：“我这边正在统计数据，看看西北部三个乡镇，一年到底能产多少优质黄精。等拿到比较准确的数据之后，我们再商量，看看建多大的工厂能够消化这些产能。” “ok，没问题！” 何家辉还是面无难色，一口答应。 “另外，我还有一个小要求，私人的啊。” 何家辉笑道：“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卫江南说道：“萧总是我的朋友，我想让她跟皮特你一起去维多利亚那边看看，在那边搞个公司，以后有些业务，可以对接。” “另外，还要辛苦皮特，看看能不能帮她在那边把身份落实一下。” 萧易水顿时就眨了眨眼。 这事吧，卫江南事先没有跟她说过。 但她完全明白卫江南的意思，一点都不反对这个操作。 她要彻底安全上岸，那么转换一下身份，确实是最保险的了。 “小事一桩，包在我身上。” 何家辉笑哈哈的，依旧满口答应。 第776章 别撩我 “哎，你什么意思啊？” 晚上十二点，送吕正刚与皮特何回到宾馆之后，卫江南没有回县委大院的二居室，而是和萧易水一起去了她的租房。 因为喝了不少啤酒的缘故，萧总俏脸殷红，看上去十分明艳。 这么轻颦薄嗔地瞧着卫江南，柔和的灯光下，更显得娇艳。 “怎么突然之间，就让我去维多利亚？” 卫江南也不急着回答，一屁股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身子往后靠，斜躺在沙发里，一只脚很没有形象地搭在茶几上，长长舒了口气。 “累死了，给我倒杯茶过来，浓一点，醒醒酒……” 一副理所当然的大老爷派头。 “哎，我不是你的家政服务员啊……你那个小保姆不在……” 瞧这话说得，“小保姆”。 那种难明的味道，一下子就上来了。 话虽如此，萧易水还是紧着去沏了一杯浓茶过来，热气腾腾的，袅袅娜娜地走到卫江南面前，微微弯腰，双手递给他。 这个动作，显得胸前十分饱满。 “咦，你好像胖了点儿……” 卫江南接过茶水，喝了一口，调侃般地说道。 萧易水轻哼一声，嗔道：“你没有实际考察过，没有发言权！” 卫江南只好扯开话题。 “维多利亚那边，迟早是要安排人过去的。我考虑啊，你最合适。” 除了萧易水，他手里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合适的人手。 这两年，他崛起太快，主要精力都用在体制内，对体制外力量的经营，甚至都谈不上起步。 体制内和体制外，其实都是相辅相成的，只经营一头，总有些事情不太好处理。 归根结底，来源于卫江南对未来的不确定。 是的，虽然他有着后世二十年的记忆，但他对未来，依旧不敢百分之百确定。 体制内，地位越高，面临的风险就更大。 关键时刻的一个失误，就足以将前期所有努力全部葬送。 这样的案例，卫江南见得太多太多了。 谁都不是万能的。 所以，卫江南有必要给自己留退路。 要不然，万一在体制内栽了跟斗，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路可退，那就要出洋相了。 所谓狡兔三窟，未雨绸缪，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问的是，你为什么那么看重维多利亚？” 萧易水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屁股依靠在茶几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一点都不隐瞒自己的情感。 姐就是对你感兴趣，咋了？ 要不然，你以为姐为什么那么听你的话？ 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地位，到了什么时候，内心深处，永远都有感性的一面。 “自由港嘛。” 卫江南随口答道。 “而且维多利亚的法律，对很多事情并不禁止，行事会比较方便。” 比如维多利亚没有间谍罪。 所以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三大“间谍之都”中的一个。 时时刻刻，都有许多的间谍活跃其中。 情报来源，消息渠道十分之多。 这对卫江南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先知先觉只能是一个方面，还要有来自现实的许多细节补充，两相对比，才能作出最正确的判断。 “那让我去做什么？” 萧易水固然经历丰富，精通人情世故，但对维多利亚的了解，也不是很深入。 “建公司，炒炒股赚赚钱什么的，不必要干太多的实业，主要就是收集方方面面的情报，另外就是交一些有分量的朋友。” 萧易水恍然：“情报头子？” 卫江南笑道：“你现在干的就是这活啊。” 只不过暂时只局限在大义，最多局限在静江一省之地，眼界不够广。卫江南觉得，对萧易水的能力，是一种严重浪费。 这个女人，只要给她一个足够大的舞台，她将放射出极其耀眼的光芒。 萧易水眨了眨眼，轻笑道：“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尾大不掉？”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这种担心肯定是有的，但也不是特别怕。” “为什么？” “朋友反目，需要足够的理由。如果有人想要收买你背叛我，那需要很大的代价。不过，我倒不认为，有人能比我给得更多。” 卫江南很冷静地分析道。 给多少钱能比得上卫江南这个“作弊器”？ 一个亿，十个亿，一百个亿？ 去了维多利亚，没有了规则限制，赚一百个亿很难吗？ 收买她的人，也是要考虑效益比的。 而且，不仅仅是赚钱那么简单。 随着卫江南在体制内的地位越来越高，他能给萧易水提供的庇护也会越来越强力。 萧易水本质上还是久安人，这种乡土归属感，是永远都无法消除的。 不是十分过硬的原因，萧易水没理由背叛卫江南。 “另外啊，除了收集情报，结交朋友，我还需要强大的财力支持。当我需要用到这笔钱的时候，能够随时调动出来！” 卫江南又说了另一个让萧易水去维多利亚的理由。 萧易水怦然心动。 卫江南这意思太明白了，去了维多利亚，将不会控制她赚钱的上限。 至于能不能赚到那么多钱，萧易水一点都不担心。 “那，大义这边，你不需要我了吗？” “局势好像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等连城过来了，这个问题就不需要太担心。那也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而且，这段时间，你可以两边跑。再说，你不是还留了人的吗？” “最多一年，我觉得大义这边应该就差不多了。” “要是一年之后我还不能稳住阵脚，你跟着我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得好不傲气。 “我可以去维多利亚……” 萧易水抿了抿嘴唇，似乎内心还有点挣扎。 “可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两只眼睛水汪汪地盯住了他。 卫江南就害头疼，拍了拍脑门，有些无奈地说道：“别撩我……我意志可不坚定……” “就要你意志不坚定……” 萧易水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不由分说，将他的脑袋搂进了怀里，就搁在自己柔软的大腿上。 “老爷，奴家给你按按头吧……” 第777章 史上最快捷招商引资 “别闹……” 卫江南警告她，努力抬起身子，想要离开她温暖的怀抱。 “我喝了酒啊，酒后乱性，到时候别怪我……” “我说了会怪你吗？” 萧易水咯咯地笑，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环境的问题，总觉得这个笑声特别的诱惑。 相比之下，卫县长的抵抗稍显无力。 “别乱动，先享受我的按摩手法。逗你玩呢，不知道啊……” 好吧，话说到这个份上，卫江南再挣扎，就是不礼貌了。别会错意，人家说了就是给你按按头。 不得不说，萧易水的按摩手法还是很不错的，十指纤纤，力度恰到好处。 这么说吧，该用力的时候，你能感受到力度。该温柔的时候，你能感受到摸摸！ “跟谁学的，这么专业？” 卫县长有点舒服地问道。 这么快就忘记自己给市长姐姐按摩的时候，也被夸专业了。 “你别管专业不专业，你就放松，安心享受。放心，不撩你……” 萧易水嫣然一笑，说道。 卫江南还真就放松下来。 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不知不觉间，竟然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这些日子，确实也挺辛苦的。 萧易水定定地看着灯光下他那棱角分明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双手温柔地抬起他的脑袋，很小心地搁下，又进卧室找了个枕头和一床薄被，小心地给他盖上了。 再在旁边茶几上坐了一会，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脸，才有些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啊…… 一觉睡到次日大早，卫江南才很舒服地在沙发上抻了个懒腰，觉得特别惬意。 那边厢，萧易水早已将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餐桌上摆好了早餐，屋子里流动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是那种很高档的香水，非常接近大自然的花香。 “醒了？” “去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餐。” “我已经叫小玉开车过来接你了。” 萧易水微笑着说道，仿佛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过。 也确实没发生什么。 萧易水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该如何保持这种难得的信任。如果真有缘分，那么这个男人终有属于她的那一天。 有些事，还是等水到渠成吧，强求就没意思了。 萧总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好，辛苦了。” 卫江南客气了一句。 走进卫生间，发现牙膏已经挤好，就搁在一个漂亮的雕花玻璃杯旁边，杯里的水还保持着微微的温度，一条全新的毛巾挂在架子上。 不由得微微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被人关怀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很快，卫江南洗漱完毕，回到餐桌坐下，还没开始用早餐，赵玉便开门进来。她有萧易水这处住所的钥匙。 “小玉，过来一起吃早餐。” 萧易水神色自若地招呼。 赵玉走过来，打量了卫江南和萧易水两眼，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审视的味道。 萧易水不由得嗔道：“死丫头，这么看我干嘛？放心，没你想的那种事情……真有，不会落下你！” 正准备将小笼包送进嘴里的卫江南顿时愣了一下，有点“惊恐”地抬头看了萧易水一眼。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什么叫不会落下你？ 二女那啥？ 专业名词叫啥去了…… 赵玉难得地红了一下脸，在餐桌边坐下，夹起小笼包就吃，还有点恶狠狠地瞪了卫江南一眼，目光中似乎带着某种“鄙夷”，又好像是挑衅。 细狗，你行不行啊？ 卫县长差点噎着，突然觉得这早餐有点吃不下去了呀…… 虽然昨晚上发生了一点意外，但生活工作还得继续，谁让他是县长呢？ 他要是转身去西亚沙漠里当个王爷啥的，岂不是美滋滋？ 上班之后，卫江南安排了县政府的其他负责同志带着几位客商去他们比较感兴趣的地方参观，自己带着吕正刚与皮特何，直奔六苗镇而去。 这一次，自然不会再搞突然袭击。 唐嘉老早就电话通知了六苗，九苗和罗塘的负责人到六苗镇集合。 等他们赶到的时候，三个乡镇的主要负责人早已在六苗镇镇政府大院里等着了。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六苗那边，准备了一些黄精的样品，干货鲜货都有，自然是优中选优，绝对的好看。 何家辉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不管是什么情况，他都得在大义建这个保健品厂。但商人的本性还是让他很认真地检查了这些样品，又提出来要去栽种的地头实地考察一下。 目前三个乡镇都没有大规模的种植黄精，都是村民自发的零星种植，种得最多的一户，也就是两亩地不到的样子。 不过照料得很不错，长势良好。 黄精是多年生草本植物，大约两年可以收割。 何家辉现场挖了几株黄精检验，对品质还是比较满意的。 谢瀚城没想到这么快卫县长就把客商请了过来，有点激动地对卫江南说道：“县长，经过我们初步统计，我们三个乡镇加起来，目前大概有一千多亩的种植规模，收成好的话，今年就能收鲜货一百多万斤到两百万斤。” “我向县农科站的人打听过，他们说黄精经过精选育种，再优化栽培的话，亩产有可能突破四千斤鲜货。” “如果我们全部动员起来，两年之后，年产上千万斤的规模不成问题。” “就算是两千万斤，也可以冲击一下。” “只要销路不成问题的话，单凭这一项，我们三个乡镇，两三年内就能打个翻身仗。” “销路不用担心。” 卫江南还没回答，何家辉就已经大手一挥，很豪气地接过话。 “只要你们能保证这样的品质，你们产的黄精，我基本都能包销。” 卫江南笑起来：“瀚城书记，听到了吧，果然不愧是维多利亚来的大老板，就是财大气粗。” 谢瀚城立马朝着何家辉鞠躬为礼，激动地说道：“谢谢何老板。只要销路不成问题，我们百分之百保证品质。” “我们山里人，说话算话，绝不扯淡！” “行，那就ok！” 史上最快捷的招商引资，这就谈成了。 第778章 柳傅军的教导 早春，乍暖还寒时候，省委大院里的桃树，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抽出了花骨朵，为整个院子妆点出些许嫩嫩的粉红。 上午，省委书记柳傅军，迈着沉稳的步伐，不徐不疾地走进了办公室。 他的大秘杜唯一紧随其后。 进门之后，杜唯一先将手里的保温杯给柳傅军摆放在固定的那个位置，然后开始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虽然这些安排早已在他的脑海中滚瓜烂熟，但杜唯一还是习惯性地拿出小本子，逐条逐条地照着念，生怕出任何差错。 他这个谨慎细致的工作态度，一直以来，都得到了柳傅军的高度肯定。 因此，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是他跟在柳傅军身边，没有更换过“一秘”。杜唯一也从一位意气风发的年轻干部，逐渐变成沉稳厚重的中年干部。 而他手里的隐形权力之大，更是达到了一个省委一秘所能达到的顶峰。 不要说普通副省长，就算是省委班子里的负责同志，有时候说话都不如他那么管用。 但在柳傅军面前，杜唯一始终保持着谦虚谨慎，丝毫都不敢翘尾巴。 一来他很清楚自己的权力来源何处，二来，他也确实非常的敬佩柳傅军，这些年，他从傅军书记那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柳傅军对他来说，既是领导又是老师，既是尊长又有赏识之明，提携之恩。 这种既亲近又敬重的情感，总是无法完全掩饰的，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柳傅军很多时候都能感受得到。 今天，汇报完正常的工作安排后，杜唯一迟疑了一下。 柳傅军便征询地看着他。 杜唯一随即说道：“书记，省公安厅那边给我打电话确认，他们马上就要签发那个连城玉的调令了。组织部那边也已经和石城沟通完毕，他在大义县政府的职务确定为副县长。” 这个事，年前吴东杰就找过杜唯一。 吴东杰和他的关系是非常不错的，杜唯一也肯帮他的忙。 杜唯一多年追随柳傅军，没人比他更清楚吴东杰在柳傅军心目中的分量，丝毫不在他杜唯一之下。 但吴东杰有一个错误的认知，总觉得有些“小事”，杜唯一可以瞒着柳傅军，私下里帮他搞定。 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 只要是柳傅军有可能关注到的问题，杜唯一绝对不会自作主张，私下帮忙，一定会向柳傅军汇报，得到柳傅军的首肯之后才会去办。 否则，谁来了都不好使。 不过这一点，杜唯一没必要对吴东杰明言。 谁还没点虚荣心了？ 就让吴东杰欠着他的人情不香吗？ 杜唯一记得，当他向柳傅军汇报了这个情况后，柳傅军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说过多余的一个字。 以杜唯一对柳傅军的了解，这就是同意了，而且没太放在心上。 这让杜唯一略微有点疑惑。 在他看来，这等同于卫江南在第一次博弈之中，大获全胜，吴东杰被迫全面向卫江南做让步。 傅军书记为什么一点都不生气呢？ 哪怕沉默三秒钟也是一种表示啊。 但杜唯一没敢细问，既然柳傅军已经同意，接下来就可以放心大胆去操作了。 有他这位省委一秘亲自干预，省委组织部和省公安厅那边，都非常配合，主要领导皆是含笑答应，连半点迟疑犹豫都没有。 动作也是极快，二十来天过去，流程就走完了。 在即将下达正式调令之前，杜唯一还是习惯性的再给柳傅军做了汇报。 如果柳傅军突然改变主意，那么现在还来得及。 一位优秀的秘书，在这些细节方面，是一定要到位的。 柳傅军看着他，突然微微一笑，说道：“唯一，坐吧。” 杜唯一吃了一惊。 这种情况不经常发生，但凡柳傅军让他坐下说，往往就代表着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而且多数时候，和杜唯一自己有关。 “是，书记……” 杜唯一小心翼翼地在巨大红木办公桌对面坐了半个屁股。 “放松一点，有些事，也该和你聊聊了。” 柳傅军的神态和语气都非常温和。 让杜唯一心中稍安。 看来不是啥坏事。 联想到柳傅军的年龄，杜唯一隐约猜到，今天柳傅军要和他聊什么了。 “唯一，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觉得，把卫江南调到大义去，是我的意见？” 杜唯一老老实实地点头，说道：“我觉得，书记您是同意的。” 废话，柳傅军不同意，谁敢这么操作？ 柳傅军笑了笑：“我是同意了，但这是吴波和熊定文的意见。他俩心里有怨气，不舒服，得让他们发泄一下。” 杜唯一脸上便流露出感动的表情。 傅军书记确实强势，但也确实护犊子，对自己信任的老部下，那是关爱有加。 一个不肯护犊子的“老大”，哪怕表现得再强势，那也是虚幻的。 关键时刻，会树倒猢狲散。 对吴波和老熊如此，对他杜唯一也是如此。 “我同意让卫江南去大义，其实就是想给他们提个醒。不要老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卫江南这个小伙子，是有点本事的。” 杜唯一的眉毛轻轻扬了起来。 这难道就是傅军书记对卫江南的真实评价？ 他并不如外界所想象的那样，特别憎恨卫江南？ “你没猜错，我还是很讨厌他。但讨厌他和是不是用他，是两回事。” 柳傅军淡淡一笑，说道。 “唯一，一个抓全盘的人，眼里一定要有全局，不能感情用事。古话说得好，天子无私事。等你到了那个位置，你就能体会到了。” 杜唯一急忙欠身，恭谨受教。 “这些年，吴波，老熊，还有东杰，都太顺利了，已经开始丧失警惕。我得让他们都警觉起来。” “否则，迟早有一天，他们要栽大跟头。” 再有一年多时间，我柳傅军就要退了，到时候，你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行事方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还来得及。” “这个卫江南，就是一块不错的试金石！” 第779章 杜唯一去久安? “吴波，老熊，包括东杰在内，跟随我的时间，太长了……” 柳傅军叹息着说道。 杜唯一惕然而惊。 他跟随柳傅军的时间也不短啊。 柳傅军这话，无疑也是在点醒他。 “表面上，他们都很听我的话，我说什么他们都不敢反驳。但是同样的，我给他们指出一些问题，他们也不是很在乎。” 所以，就算我亲自点醒他们，效果也不理想。 表面上唯唯诺诺，内心深处，肯定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的。 反正只要柳傅军在位一天，他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所以，您就让卫江南去给他们提个醒？” 杜唯一试探着问道。 “嗯。吴波已经吃过一次大亏，老熊还是老样子。唉，他那个性格，我跟他说了好几次，他都是咧着嘴笑……” 柳傅军说着，摇了摇头。 杜唯一心说，这也不能怪老熊，他都是在向您学习。 “只不过这个卫江南的表现，还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他刚过去，先要熟悉一下情况，再徐徐图之。没想到半个月时间，他就放了这么大一个卫星。” “老熊还不清醒，还在扒拉自己的小算盘。” 柳傅军的语气，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严厉。 杜唯一背心上就有点凉飕飕的。 老熊也真是的。 你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傅军书记？ “这次东杰是遇到难题了，不过现在看来，他的应对还算可以，勉强合格。” 这个评价，不能说高，但也不算很低。 勉强而言，柳傅军对吴东杰还算满意。 “这个卫江南，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再给我什么惊喜……” “书记？” 杜唯一脸色有些迷惑。 你这话听着，你是特别希望卫江南在石城那边使劲折腾啊？ 柳傅军似乎也知道杜唯一不解，看他一眼，继续说道：“唯一，你觉得，石城那边，是不是形势大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杜唯一赶紧摇头，低声说道：“定文书记作风硬朗，很多问题，都被他压下去了。” 柳傅军点点头，说道：“是啊。但是他还能压到什么时候呢？” 杜唯一默然。 老熊说话间就要调省里来的。 那个副部级，总该给他解决了。 “有些毒瘤，他自己下不了决心去割，那就让卫江南帮他割掉。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否则，以后再爆发出来，问题会很严重。” 杜唯一脸上流露出钦佩的表情，感叹地说道：“书记高瞻远瞩！” “那个连城玉，你跟安坤说，直接安排他上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柳傅军断然说道。 “卫江南想要一把刀，我就给他一把刀！” 杜唯一急忙说道：“好的，书记！” “书记英明！” 随即，杜唯一又有些担心地说道：“那万一，卫江南乱搞呢？” 柳傅军就笑起来，淡淡说道：“放心吧，不会的。这个年轻人，你现在还没看明白吗？他心里，比谁都稳。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个二十几岁的人。” “他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不会去突破的。” “当然，如果他真突破了，再敲打他不迟。” 柳傅军脸上闪过一抹傲然。 现在的静江，依旧姓柳！ “唯一，你要记住，当一把手的人，可以平衡，也可以妥协，但决不能软弱，更不能畏惧！” “否则，你的威望就没有了。” 平衡和妥协，都只是手段，软弱和畏惧，那就是性格上的缺陷，绝难补救。 杜唯一再次欠身，恭谨受教。 “唯一啊，你跟在我身边，有七八年了吧？” “是的，书记。” 杜唯一急忙答道。 “这八年，是我人生最宝贵的八年，在书记您这里，学到了太多的东西，一辈子都受益无穷。” 岂止是从一个区区的普通副处级干部提拔到含金量最高的副厅级干部那么简单。 柳傅军摆摆手，有些感慨地说道：“八年，太长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也该让你走出去，经历些风浪啦。” 杜唯一心里就砰砰乱跳起来。 他知道，今天的谈话，终于进入到核心问题了。 柳傅军最多再能留在静江一年多时间，是时候把他最信任的大秘外放了。还可以扶上马，送一程。 就不知道，柳傅军会给他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久安那边，岳青歌马上就要走了。” 杜唯一急忙竖起耳朵。 让我去久安吗？ 似乎，也可以…… “老秦跟我提了一嘴，说高妍这两年时间，表现还不错。我看也确实可以。那就让高妍抓全盘吧。” “是，书记英明！” 杜唯一急忙习惯性地奉承了一句。 “吴波前不久也跟我提了个建议，说那个王洪达，有些能力。” 这下，杜唯一心里不淡定了。 怎么，让我去久安当副书记吗？ 一步到位当市委书记，杜唯一没敢那么想，有点奢望了。但想来，当个市长二把手，还是可以的。他成为副厅级干部，也有五年了。 如果平调去久安当个副书记，那就太没意思啦，等同于贬谪。 哪个市的副书记，能比得上省委一秘的权柄？ 对杜唯一心中所想，柳傅军自然了如指掌，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既然王洪达能力不错，资历也到了，那就让他换个地方吧。” 杜唯一顿时暗暗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 “你去久安，接高妍的位置。” “是，谢谢书记关怀！” 杜唯一急忙起身，很认真地柳傅军微微鞠了个躬，表示感谢。 至于谦逊的话，却是不必说了。 柳傅军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脸色却变得严肃起来，说道：“唯一，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工作细致，认真负责，这是好的。也是一位秘书工作人员必备的素质。” “但是，办公室的工作，和地方上的工作有很大的区别。尤其你当了市长，很多事情，都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老是想着，还有人帮你拿主意！” 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请书记放心，我会努力学习，保证不让书记失望。” 杜唯一神情坚定地说道。 第780章 抽鞭子的那个人 “东杰……” 上午九点多，杜唯一退出书记办公室，利用柳傅军接见一位副省长谈工作的时机，给吴东杰打了电话。 这次，是他“擅自做主”，没有事先向柳傅军做汇报。 显然刚才柳傅军的那一番教导，杜唯一完全听进去了。即将出任一市之长，杜唯一的思维模式，确实必须要加以改变才行了。 柳傅军能够继续为他遮风挡雨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 “你好你好，唯一主任！” 在杜唯一面前，吴东杰的态度一直都是摆得很端正的。 比在老熊面前还要端正。 论亲近论信任，杜唯一都不在他吴东杰之下。论和柳傅军见面的次数，谁能和杜唯一相比？ “东杰，跟你通报个情况，连城玉的调令，马上就要落实了。不过，和你们当初的要求，有些许出入。” “哦哦，谢谢唯一主任，让唯一主任费心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区别？” 吴东杰的语气还是比较平静的，想来不过就是省委组织部不愿意给副县长，只答应给一个县长助理甚至县政府党组成员之类的兼职头衔。 和卫江南的要求略有区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公安局长这个帽子还在就行。 料他卫江南也不敢因为这么点小事情再跟吴东杰翻脸。 杜唯一缓缓说道：“连城玉直接担任你们大义县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调令马上签发。” “不是，唯一主任，这……到底是谁在捣乱？” 电话那边，吴东杰又惊又怒。 这样一步到位的吗？ 太过分了吧！ 吴东杰的第一反应，就是卫江南这混蛋，又在暗地里背着他做了手脚。 特么的，这样一来，书记办公会议就变成二比二了呀，曹梦楠那个人，吴东杰可不敢保证他每次都会支持自己。 现在杨泉林的表现也开始变得有几分强硬了，势必会影响到曹梦楠的态度。 书记办公会才是真正的决策机构，尽管吴东杰身为正职书记，依旧占据一定的优势，但优势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 这就意味着，卫江南已经初步具备了在大义和他分庭抗礼的本钱。 杜唯一脸色微微一沉，严肃地说道：“东杰，不要乱说话。这是书记他老人家亲口做的指示！” 柳傅军在杜唯一心目中的地位崇高无比，杜唯一完全不能接受任何人对柳傅军的不敬，哪怕是不知情的不敬，那都不行。 “啊？书记他老人家亲口做的指示？这这这……” 吴东杰在电话那边也是目瞪口呆，完全超乎他的意料，一时之间，根本搞不清楚柳傅军这么做的理由何在。 难道，卫江南真的为了这么点事，把京城老苏家都搬出来了？ 否则，柳傅军怎么会妥协？ 问题是，至于的吗？ 不要说卫江南现在还不是苏家正经的女婿，就算他将来娶了苏若曦，成了驸马爷，那政治世家的资源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给省委书记打招呼，让省委书记做让步，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让步，那也是极大的人情面子。 杜唯一叹了口气，说道：“东杰，你有时间的话，过来省里一趟吧，最好今天就过来，下班之后，我跟你聊聊。今天老爷子教导了我许多，有些东西，我觉得应该和你分享一下。” 说起来，杜唯一也很乐意和吴东杰交好。 因为在柳傅军眼里，他杜唯一和吴东杰，都代表着未来。 在杜唯一看来，吴东杰这次败给卫江南，实在很丢脸，但老爷子对他依旧评价不低，可见内心对他还是寄予厚望的。 明年，老爷子就要离开现有的位置，极有可能去北都养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静江政坛的影响力会就此消失得一干二净。 那需要一个过程。 也就是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柳傅军仍然能给他们提供一定程度的庇护和支持。 当然肯定不如现在这样力度大。 以后，新生代的大旗，就要靠他杜唯一和吴东杰扛起来了。 “好的，唯一主任，我马上动身。” 这一次，吴东杰半点不含糊。 实在他心里也有些着急上火，很想马上就搞清楚这中间的真实原因。 吴东杰是下午五点左右赶到大宁的。 早早在一个私人会所电话预定了包厢，做好一切安排，就等杜唯一过来。 大约六点多，杜唯一独自开车过来了。 来之前，他向柳傅军做了汇报，说自己约了吴东杰一起吃饭，要把书记今天的教导，分享给他。 从柳傅军的表情来看，对他这个动作是很满意的。 柳傅军说得明明白白，熊定文，吴东杰这帮人在大树下边乘凉太久，已经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性，柳傅军需要有人去给他们提个醒。 杜唯一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在很多静江干部心目中，杜唯一就是那面金牌，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的金牌。 一见面，随便寒暄两句，杜唯一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东杰啊，老爷子批评你们了！” 吴东杰赶紧低下头，诚恳认错：“是，我让老爷子失望了……” 给杜唯一认错，就等于给老爷子认错了。 “老爷子说，你们几位，大树底下好乘凉的日子过得太久，太安逸了。他当初同意调卫江南去大义，就是给你们提个醒。” “外边的世界，刀光剑影，没你们想的那么风平浪静。” 至于“你们”到底是哪几位，杜唯一就不需要细说了。吴东杰绝对心里有数。 “是，是我轻敌了……” 吴东杰继续承认错误，不过随即，又嘀咕着告了一状。 “另外，定文书记他有私心！” 老想着排挤我吴东杰，提拔陈远红。 他不讲究，不一致对外！ 杜唯一摇摇头，说道：“这个，老爷子自会考虑，用不着你操心。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应对好卫江南。” “如果你过不好这一关，老爷子说不定会对你有些失望。” 杜唯一的语气，已经变得非常严肃。 吴东杰猛地抬起头，惕然而惊。 第781章 连书记上任 2005年3月上旬。 省委组织部和省公安厅的任命文件下达。 罗平县公安局政委连城玉同志，升任大义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公示期满后，立即到任。 而实际上，这个任命文件还在公示期间，连城玉就已经去大义了。 实在大义那边已经等不得了。 二月底，暂时主持公安局日常工作的党委副书记，政委龙国伟，被市纪委请去喝茶，再也没有回来。 偌大的公安局，群龙无首。 害得兼管政法工作的县委副书记曹梦楠没办法，只能亲自去公安局坐镇，这段时间直接就在公安局办公，当起了事实上的公安局长。 梦楠书记也很郁闷啊。 我好好的一个县委专职副书记，三把手，怎么突然之间就“降职”为县公安局长了？ 关键这活是一点不好干。 整个公安局，乱秧秧的，人心惶惶，日常工作都很难维持了。 得亏老天爷眷顾，这段时间县里没出什么大案子，要不，肯定抓瞎。 关键曹梦楠从来都没管过公安，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啊。是典型的外行。而且他明知道自己这兼职干不长，自然也不会真的下大力气去整顿公安局内部。 能够勉强维持住就算不错了。 所以他不断地给吴东杰和卫江南提要求，让连城玉快点过来接手，这差事，谁爱干谁干，反正梦楠书记不稀罕。 在这种压力下，省委组织部和省公安厅的任命文件一下达，连城玉立即赶赴大义。 都没等大义县公安局派个人去接他。 说起来，连书记也是有点不那么“矜持”了。 虽然还在公示期，吴东杰也不去理会，先召开班子会议，介绍同志们见了面，然后和卫江南一起，亲自送连城玉去县公安局上任。 对省里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命，很多大义干部都是看不懂的。 这种提拔太破格了。 比卫江南本身还要破格。 卫江南当县委政法委书记书记之前，好歹就是副处级干部，县长助理兼公安局长，还是政法委副书记，离县委政法委书记，也就是一步之遥。 说他破格，只是跳过了副县长这道坎。 连城玉却是直接从县公安局的二把手，提拔到县委副书记的高位，一步跨越了三四个台阶。关键还是从罗平那边跨市调过来。 所有人都毫无疑义地认定，这是卫江南的推手。 因为只有他有这样的“动机”。 似乎勉强也有那个实力，如果秦正安全力以赴支持他的话。 吴东杰自己，绝不会主动告诉大伙儿，这其实是“老爷子”的意思。 虽然老爷子自有考量，杜唯一也说过，柳傅军对他还没有完全失望。但吴东杰很清楚，这番话一旦说出来，对他在县里，乃至在整个石城的根基都会动摇。 连柳傅军书记居然都“支持”卫江南，你东杰书记还玩个屁啊？ 你最大的底气，不就是来自柳傅军的看重吗？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一声不吭，完全配合卫江南。 输了要认，挨打要立正！ 开完全局干部大会，连书记就算是正式上任了。 连城玉到底不愧是老公安，经验，手段都不是曹梦楠这个纯外行能比的，到任几天，就将乱秧秧的县公安局初步收拾下来。 火速提拔任命了一批中层干部。 不过连城玉给他们都留了个尾巴，那就是试用期一年。 这根本就是后世干部任用的规定。 卫江南给连城玉提了个醒，连书记就提前在大义县公安局开始试验了。 没办法，智多星也不是神仙，初来乍到，也不能确保他提拔起来的每个人都是合格的，没一点问题。 唯独城关派出所新任所长没有试用期，县公安局党组会议讨论通过之后，直接上常委会研究，直接发布任命，开始干部公示流程。 这位新任所长是谁呢？ 今年二十六岁的正式民警郭武杰！ 城关派出所自成立以来，最年轻的所长，党支部书记，一把手。 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 但也没人反对。 有什么好反对的？ 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一个副科级干部。 二十六岁怎么了？ 没看到县政府那边，杵着一位二十五岁的办公室副主任呢！ 还杵着一位二十八岁的代理县长！ 至于郭武杰能不能服众，这个问题完全不在卫江南和连城玉的担忧范围之内。 郭武杰最大的问题，无非就是太年轻，资历不够。 公安系统内部，是一个特别讲究资历的地方。 尤其是业务部门，更加如此。 但郭武杰的优势也极其明显。 第一，他是科班出身，这一点，在基层公安部门是比较稀缺的。大多数基层派出所的民警，都并非科班出身，而是从其他各种渠道过来的。 部队转业军官，行政干部转任的居多。 第二，他为人正直，热血满腔，个人品质方面很好，无可指摘。 在目前的大义县公安系统，缺乏的就是这种品质好的干部。 卫江南亲自找他谈话，将自己的“法宝”传给他。 归根结底，只有六个字。 抓工作，树正气！ 只要狠抓工作，任何小动作都不准拿到台面上来，就能避免掉百分之九十的麻烦。你自己不陷入到人情世故中去，人情世故对你的杀伤力就要降低许多。 所长，一把手带头树正气立新风，其他人就算有心想要搞些名堂，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搞。气势上先就弱了一头。 再用规章制度狠狠地一规范，看谁敢不服？ “小郭，多关心人民群众关心的问题，多帮助他们解决实际困难，基层工作也不难做。关键就是有心。” 最后，卫江南语重心长地叮嘱他。 郭武杰是个实在人，对卫江南的提携之恩，感激之至。同时也十分佩服卫江南为民除害，为民谋福利的精神，当即站起身来，给卫江南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请县长放心，我郭武杰在这里跟您表个态，绝对不贪不搂，一心为群众办实事，一心抓好本职工作。” “我要是办不到，您立即撤了我！” 第782章 大规模人事异动 三月份开始，大义县的各项工作逐步走入正轨。 有关南爱华南爱军团伙案，市里终于统一了思想，那就是“控制范围”。 严厉打击黑社会流氓团伙以及与之直接相关的保护伞。 这个没有什么好说的，这是熊定文，杨泉林当初给王淦的承诺。否则，你以为王铁头有那么容易打发？ 哪怕是卫江南的面子都不好使。 王淦也是很有原则的好吧！ 给王泰英面子，给卫江南面子，我来了大义，也给你们把黑社会流氓团伙揭发出来，但你们不严惩的话，那不好意思，我王淦会和你们干到底。 对此，卫江南还是十分钦佩的。 这才是有底线有坚守的好记者，不愧精英之名。 卫江南决定和他认认真真地交个朋友，而不仅仅是“利用”。 市里做了这样的决定，下边就比较好操作了。 南氏团伙没说的，往死里干。 这个没人同情。 反正本来就是些人渣，留着浪费粮食，增加社会隐患。 按照熊定文的原话就是：该杀的，杀掉几个，不要手下留情。 在这个方面，老熊的强势还是很管用的。这个调子一定下来，南爱华南爱军基本在劫难逃，其他骨干成员，怕也不保险，其中一两个，免不了阴曹地府走一遭。 大伙儿真正关注的问题，在于保护伞。 县公安局，大坪镇是重灾区。 公安局局长，政委，党组班子去掉一半。 连市局都有一位党委委员和三位中层干部牵扯其中，相继去了纪委喝茶。 大坪镇书记，镇长全部去纪委喝茶。 两套班子其他成员，也去掉四个。 大坪渔业管理站主任直接被检察院抓了起来，纪委那边的流程都没走。据说和国有资产流失有关。 除此之外，县渔政局局长袁敏受到党内警告处分，调离现岗位，安排到市渔政局当了个副科长，降级使用。 这次不是卫江南动的手，是东杰书记亲自出手了。 东杰书记老早就看袁帅哥不顺眼了好吗？ 这么好的机会不利用起来，你是有多看不起东杰书记的官场智慧？ 当然，说东杰书记打翻了醋坛子是玩笑话。 真正的原因，是吴东杰不想在杨真真身边再留下隐患。否则，东杰书记到时候还得保袁敏，那多累啊？ 这种“连襟”，有不如无。 除此之外，县委县政府两套班子，倒是没有其他人牵扯其中。 总算为东杰书记保住了最后一丝颜面。 尤其杨真真保住了，连党内处分都没有，让大家意识到，东杰书记权威犹在，省里那位，还是很关心他的。 三月中旬，静江省其他市州，以及省直机关，也开始了一定规模的人事调整。 这倒也在大伙的意料之中。 最多再有一年左右的时间，柳傅军就要离开现有岗位了，秦正安大概率会接任省委书记。 这个时候，傅军书记肯定要做最后一次人事安排，把需要调整的人基本调整到位。 这也是常规操作。 如果合作愉快的话，那么秦正安也会给柳傅军面子，接任省委书记之后，不会胡乱调整柳傅军的人马。 当然，要是柳傅军没有太照顾秦正安的利益，那就别怪到时候，正安书记秋后算账。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人事调整有几项。 第一项，肯定就是岳青歌离开久安，调任某正厅级央企的一把手。 这一点，让许多人都大感意外。 怎么就去企业了？ 以岳青歌的年龄，资历，背景，不应该这么安排啊。 正厅级央企一把手，和市委书记有可比性吗？ 但这是人家老秦家自己的安排，外人无权置喙。 第二项，久安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高妍，升任久安市委书记。等年底久安市人代会召开，岳青歌辞去人大主任的职务，高妍会接任市人大主任。 高妍就此创造了两项全省记录。 最年轻的地级市市委书记，全省唯一的女性市委书记。 四十岁，就算是许多男同志，都不能在这个年龄段担任重要地级市的一把手。 第三项，省委办公厅副主任杜唯一，离开工作了二十年的办公系统，出任久安市委副书记、久安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代理市长。 第四项，久安市委专职副书记王洪达，调任另一个城市市委副书记，副市长，代理市长。 总算登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市长宝座。 另外，省直部门还有一些人事异动，就不是那么引人注目了。 这些人事异动，早在卫江南的预料之中，也没有太在意。只有中间抽空回了一趟久安，看望父母。 然后，在夜色的掩护下，偷偷摸摸地离开高山县，夤夜向新任市委书记高妍同志汇报工作，促膝谈心。至于谈着谈着，江南县长又开始化身为午夜妇科医生，大肆为高书记检查身体，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总之，高书记为卫县长设置的诸般考验，卫县长都交出了满意答卷。 不管你信不信，学渣也能成为做题家，家庭作业交得飞起。 四月份，维多利亚何氏集团正式和大义县政府签订了投资合同，决定斥资一点五个亿，在大义县六苗镇建一座大型的保健品工厂，开发生产一种以黄精为主要原料的保健饮品。 何氏集团对地方政府的核心要求，其实只有一项。 那就是修路。 必须要修建一条高等级公路，连接六苗，九苗，罗塘等三个生产基地，再连接县城附近的国道干线。 另外，这条高等级公路，还要连通大坪货运码头。 大宗的产品，必要的时候，可以走水路发往沿江的大城市。 修路的事，就跟何氏集团没啥关系了，这是地方政府应该做的工作。 应该说，何氏集团这个要求非常的合理，一点都不过分。 卫江南为此专门成立了一个工作专班，亲自担任负责人，开始往市里，省里以及银行跑，主要就是两个字：要钱！ 不给钱，我这路修不起来。 除此之外，卫江南还有一个重点工作亲自在抓，那就是防汛抗旱。 大义是湖区县，防汛工作是重中之重。 按照党政分工原则，这一块工作，是卫江南这个代县长的正管。 第783章 修复大堤 三月份，其他工作理顺之后，卫江南便专程去了大坪，带着水利和建筑专家一起过去的。 经过前段时间的强力整顿，大坪镇党委政府和各个职能部门，基本理顺了关系，开始逐步恢复到正常的工作。 唐明亮展现出极强的工作能力，自从去大坪镇担任党委书记之后，几乎一心扑在工作上，吃住都在镇里，节假日很少回县城。 多数时候，都是他老婆带着孩子去大坪看他，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这次卫县长亲自视察大坪，大坪镇从上到下，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从大面上来说，现在整个大坪镇都属于卫县长线上的人，大坪镇新班子的配置，吴东杰基本上“让给”了卫江南，对镇长，副书记人选，都没怎么干涉，由得卫江南自己去挑人。 当然，就算卫江南再强势，也不大可能把整个大坪镇党政班子全都换成自己的人。一方面，他没有那么多副科级干部可用，另一个方面，这个也很忌讳。 按照干部使用原则，两套班子，还是要有“不同意见者”的，全都统一起来，一个声音，并不利于大坪镇今后的工作展开。 万一唐明亮决策失误，班子里连一个敢给他提意见的人都没有。 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几万大坪人民。 这种“陷阱”，卫江南是会尽力去避免的。 卫江南的工作作风非常务实，压根就没在大坪召开干部座谈会，而是直接现场办公。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大坪垸大堤。 这么说吧，他去的是大坪垸大堤的“遗址”。 去年八月份，大坪垸大堤决堤，导致了比较严重的经济损失，也造成了一定的人员伤亡。为此追究责任，抓了一大堆人，第一个抓的就是时任县长林安成。 虽然这其中有“斗争”的因素在内，但林安成身为县长，以及曾任大坪镇党委书记，确实责无旁贷。 根据目前市公安局那边审讯南爱华南爱军团伙得到的口供，南氏兄弟并不承认自己指使手下炸了大堤。他们去年确实搞了一批雷管炸药，却是用作团伙的“武装”，以便“有需要”的时候拿来对抗公安机关，并没有用来炸大堤。 卫江南和连城玉分析之后，认为南氏兄弟这个口供，还是比较可信的。 大坪毕竟是南氏兄弟的根基所在，南氏渔业公司就在大坪湖，有不少值钱的产业。他俩真要是把大堤给炸了，受损失最大的，还是他们自己。 要对付林安成，有的是其他办法，没必要用这种代价最大的。 更重要的是，就算没有炸堤这个事，南爱华南爱军兄弟这次也是必死无疑。所以他们没有撒谎的理由。 左右都是个死，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所以林安成也算是罪有应得。 确认了这一点，卫江南对吴东杰的印象，多少有所好转。 不管怎么说，吴东杰还有基本的底线。 如果为了斗倒林安成，吴东杰居然丧心病狂到指使南氏兄弟炸毁大坪垸大堤，那就太恶劣了，卫江南绝对不能容忍他。哪怕因此彻底得罪柳傅军，卫江南也会千方百计把吴东杰送进去。 有些错误，可以原谅，有些错误，那就决不能原谅！ 排除掉人为因素，大坪垸大堤决堤，那就是实实在在的安全事故，卫江南必须引起高度重视。 大堤决堤之后，地方政府和帮助抗洪抢险的驻军部队，紧急新建了一道简易大堤，在一处合适的洼地处堵住了肆虐的洪水。 卫江南先去看了这段临时构筑起来的简易大堤。 “如果今年再发生和去年差不多的洪水，这段简易大堤，还能不能顶住？” 卫江南询问身边的水利专家。 防洪方面，他确实没多少经验。 专家毫不犹豫地答道：“很难。目前这处洼地还有积水，地基也泡松了。很难再抵挡第二轮洪水。” “所以，重点还是要把原先的大堤修好加固？” “是的，县长。” 水利专家答道。 “大坪垸大堤去年有两段决堤，相隔不远，加起来，长度有将近一千米。必须要赶在今年洪峰抵达之前，全部抢修完毕。其他地段，也要进一步进行加固。” 每年到了汛期之后，大湖的水位是一定会上涨的。 湖区县年年都有防洪压力。 卫江南点点头，二话不说，带着大家又去了真正的大堤。 洪水退去之后，垮塌的大堤基座部分，已经露出水面。 卫江南他们抵达的时候，现场正在进行紧张的施工，机器轰鸣，人潮涌动。 对此，卫江南还是比较满意的。 “明亮，大概还要多久，大堤才能修复？” 唐明亮急忙答道：“县长，去年年底，耽搁了一些时间，目前来看，时间上还是比较紧张的。我这边抓紧点，大概能赶在六月份完工。” “根据气象专家预测，今年的洪峰不会来得太早，应该能够赶得及。” 去年年底，本来就应该抓紧施工，但林安成在十月份被抓，县里忙着搞“清洗”，没人管这事，时间上可不就被耽搁了两三个月吗？ 直到唐明亮接任大坪镇党委书记之后，在卫江南的明确要求下，才加快了施工进度。 “不可掉以轻心，气象预测，也不一定百分之百准确。所以这段时间，你们镇里最重点的工作，就是给我盯住大堤。不但决堤的这部分要修补好，其他地段，也都要进行详细检查，该加固的地方，一定要加固。” “决不能再次发生决堤的情况，明白吗？” “明白！” “请县长放心，这个工作，一直都是我自己在抓的，保证绝不会出篓子。” 唐明亮信心十足地表态。 “嗯，那就好……” 检查完大堤的情况，卫江南这才开始询问大坪镇其他的各项工作。唐明亮都给了他比较满意的答复，工作做得相当细致。 让卫江南颇为满意。 当初重用唐明亮，是因为手里没人。 现在看来，这个人用对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卫江南跑遍了整个沿湖乡镇，重点检查了防洪的各项工作。又在全县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 一直忙到四月份，某天晚上，卫江南突然接到了一个让他略感意外的电话。 第784章 秦大少的消息 “哎，我离开那么久，你从来都不主动给我打个电话，我真有那么讨厌吗？” 电话那边，传来萧易水略带调侃的声音。 自从她答应卫江南去维多利亚发展，在她内心，早已把自己真真正正当成了卫江南的人。 实话说，虽然是去打拼更大的江山，但背井离乡的决定，不是谁都可以做出来的。萧易水也犹豫过，纯粹就是因为让她去维多利亚当“情报头子”的人是卫江南，她才答应下来的。 而卫江南的内心深处，肯定也是对她极度信任，否则不会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到她手里。 经过两三个月的运作，萧易水已经初步在维多利亚站住了脚。 有皮特何以及他的家族帮忙，这些事情办起来倒也不算太难。但最终能不能发展起来，能发展到什么地步，就要看萧易水自己的本事了。 “别闹，说正经事。” 卫江南笑着说道，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 萧易水就是这种性格，古灵精怪的。 “你眼里啊，就只有你的正经事，只有你的宏图大业……我们都是小卒子是吧？” 萧易水忍不住撇撇嘴。 也就萧总没听说过“工具人”。 你见过这么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又好看又好玩又能干的“工具人”吗？ 你个鳖精！ “不，你也是宏图大业的一部分。” 卫江南难得认真地说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 萧易水嘀咕道。 “你最好是记住这句话，别让我等得太久……要是哪天，我疲惫了，不想再等了，我就撂挑子给你看！哼！” 卫江南又开始害头疼。 要不怎么说女人都是感性动物呢？ “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点你关心的正经事吧。昨天晚上，我去参加了一个酒会……” 维多利亚的所谓上流社会，倒是流行这个玩意。 “你猜，我在那个酒会上见到谁了？” “那我可猜不到，全世界那么多人……” 卫江南笑道。 “当然是和你有点关系的，秦伟明秦大少。” “啊？” 这下卫江南是真有点意想不到。 萧易水要是在北都的某个上流社会圈子里见到秦伟明，那是一点都不意外，秦大少好歹 也算是大牌子衙内。但在维多利亚？ 秦伟明去维多利亚干什么？ “哎，你是不是放松警惕了？这一年多，你就从来都没有关心过秦大少的新工作吗？” “我应该关心吗？” 卫江南反问道。 萧易水忍不住笑道：“也是哈，你确实不太好老是打听秦大少的情况，要不然，很容易引起误会的。” 在别人眼里，卫江南和秦伟明是有矛盾的。 卫江南倘若总是关注着秦伟明的一举一动，搞不好就会被人误会，以为他还要背地里搞秦伟明的名堂。 这种误会是很麻烦的，因为你没办法正经八百地给人解释。 只能任由误会越来越深。 所以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完全不问，不涉及到和秦伟明有关的任何事情。就当他们之间的“竞争”从未发生过。 苏若曦都快大学毕业了，卫江南等着娶她呢。 只要卫江南和苏若曦正式结婚，那这事就算是完全过去，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拿这说事了。 现在嘛，还是谨慎一点好。 “我了解过了，秦伟明现在在他们部里驻江口办事处工作，是个中层负责人。” 两年前，秦伟明就已经是正科级，现在应该解决副处级了。 办事处中层负责人，差不多。 说起来，秦伟明这是世家子弟的标准升迁之路。如果一直待在部里，没有基层工作经验，将来会有比较明显的天花板限制。但秦大少这样的纨绔性格，真要是把他放到地方上去历练，确实又不合适。 搞不好就能给你惹出事来。 秦正安也不放心。 那么放在部里自己的驻江口办事处，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勉强也算是有了基层工作经验，还附带一个特区工作经验，关键依旧是在本部门，老上级老领导关照着，不担心。 维多利亚和江口一水之隔，回归之后，两地间的来往越来越密切。 甚至都有了两地通用的汽车牌照，可以自由通关，来往于省内和维多利亚。 “他们办事处，在维多利亚有工作需要开展吗？” 卫江南开始警惕起来。 维多利亚是“间谍之都”，说的可不仅仅是大家熟知的那种政府间谍，更多的是商业间谍，简直无所不在，无孔不入。 秦伟明工作的那个部，在国内经济领域也算是比较重要的，更重要的是，秦正安以前是另一个部的部长，现在是静江省长，就等着接书记的。 在国内政坛，可以排进举足轻重的人物之列了。 卫江南担心，秦伟明少不更事，又是纨绔性格，可不要被人拿小布袋装了。 站在个人立场，秦伟明被人拿小布袋装了，卫县长喜闻乐见。但站在苏秦系的立场，凡是有可能牵扯到秦正安的，都是大事。 卫江南可不能自贬身份，把自己降低到和秦伟明同一水平去考虑问题。 萧易水也认真起来，说道：“这个还不大清楚，需要我花点力气去调查一下吗？” “当然。”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过你要注意，不要让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否则，以秦大少那个心性，他一定会疑神疑鬼，借题发挥的。” 江南县长思想觉悟高，可不代表着伟明处长的思想觉悟同样也很高。 这种事情，只能暗地里进行，一旦过了明路，麻烦立马接踵而来。 萧易水咯咯一笑，说道：“放心吧，我认识他，他可不认识我。” “不过我估计，你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昨晚上，我发现他和一个交际花来往密切。那个交际花，在维多利亚的圈子里是比较有名的，她背后那个财团，在稀土和有色金属方面，涉猎很深。” 稀土和有色金属，可以说是战略物资，关键我国是龙头。 这中间的道道可多了。 卫江南的警惕性再次提高。 “抓紧。” “近段时间，把这个当作重点来搞。” 第785章 果然出事了 事实证明，卫江南的敏感性还是很高的。 六月份，卫江南去省财政厅“跑钱”。 这么说吧，其实就是去催款。 为了修路，卫县长也是豁出去了，拉下一张嫩脸，到处求人。还别说，多少有些效果。这次，吴东杰也比较给力，也在帮着跑。 看来东杰书记也想明白了，想要达成自己的目的，除了要继续在柳傅军那里留下好印象，还得拿点硬邦邦的政绩出来。 东杰书记本来是有政绩的。 大义成为全省经济十强县，就是他的政绩。 但这个政绩的功效，两年前就已经用完了。那时候，他正是凭借这个，以大义县委书记身份，进步为石城市委常委，跻身副厅级干部行列。 在我国，按照“广义高干标准”，副厅级就算是高干了。 因为在部队，副师级就是高干，可以一辈子留在军队，不转业。老了，退休去干休所。团级以下，到了最高服役年限，四十几岁升不上去，那就得转业回地方。 现在，面临着熊定文的“打压”和陈远红的竞争，又在和卫江南的“斗争”中丢了一分，东杰书记的危机意识，立马就上来了。 以前那个政绩，已经不够啦。 所以，当卫江南提出来要修路，为黄精保健品厂搞好这些配套设施，吴东杰表示大力支持，动用了自己在市里省里的关系，主动去向杨泉林汇报。 从市里争取下来不少资金。 省里也争取到部分资金。 前不久，卫江南在秦正安那里拿到了两个亿，这回是去省财政厅催款的。 就在前往财政厅的路上，卫江南接到了杜文轩的电话。 “小卫，在哪呢？” 杜文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焦虑。 “文轩哥，我在省里，正准备去省财政厅呢……” “那个，你找个安静的地方，马上打给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好！” 卫江南二话不说，立马让石振江靠边停车，自己下车之后，快步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掏出手机，给杜文轩拨了过去。 “文轩哥，出啥事了？” 卫江南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情，否则杜文轩不会是这个语气。 杜文轩一直都是那种比较沉稳的性格，颇有些大将气度。 想当初，在开元面临着几名持刀杀手，身中数刀，还能和卫江南在处置室抽烟，是个狠角色。 一般的事，想让他焦虑，可不容易。 “给我借点钱。” 卫江南顿时有些好笑：“我以为多大点事呢，说，要多少。” 钱嘛，小卫哥哥多的是。 现如今账上躺着十几亿。 别怀疑，小卫哥哥赚钱的速度是刻意控制的，要不然，现在得好几十亿身家。 “你别答应得那么爽快，这次我要借不少。五千万！” 卫江南微微一惊，嘴里说道：“没问题，不要说五千万，五个亿我都给你。马上就给你转账……但是文轩哥你得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用这么多钱？” 卫江南对杜文轩还是比较了解的，一门心思在体制内发展，平时也和林志谦那帮哥们小打小闹，但赚得不多，他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少啊。 尤其是用大钱的地方，基本没有。 苏秦系是把他和关旭明，杜文熙，苏文远等人当作第三代核心子弟来培养的。从学校毕业就一直在体制内深耕，和那帮玩家衙内，有明显的区别。 哦，现在应该还要加上一个卫江南。 等卫江南和苏若曦正式结婚后，苏秦系的资源，会自动向他倾斜。 五千万对卫江南而言，不是大数目，但原因一定要搞清楚。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杜文轩沉默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说道：“秦伟明出事了……” 卫江南心里咯噔一下，马上问道：“他在维多利亚那边，被人下套了？” 这下轮到杜文轩吃惊了，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卫江南也不瞒着杜文轩，当即说道：“我在维多利亚那边有安排，有个朋友在那边开了个金融贸易公司，三个月前正式营业了。” “上个月她电话跟我汇报，她在一个酒会上见到秦伟明了，和维多利亚的一个交际花雪莉，中文名叫田美丽的人混在一起。我那个朋友了解过，田美丽背后站着一个财团，在稀土和有色金属这块，涉猎比较深。” 杜文轩惊讶地说道：“可以啊，你怎么想到去维多利亚布局的？” 卫江南笑了笑：“主要还是金融贸易方面，那边更好操作一些。我自己毕竟在体制内，赚太多钱，一来没必要，二来也不合适。” 申报个几十亿的合法收入，差不多就是极限了。 当然，国内那些牛股的股票，可以长期持有，也可以转赠给亲戚朋友。 几十个亿，对于个人而言，已经太多太多，真的几辈子都花不完，但要说影响世界金融大局，那还差得远。 卫江南同志，可是有远大志向的。 “除此之外，我还叮嘱他们，要多注意情报的收集。你也知道，维多利亚是那个便利条件的……对了，文轩哥，你又是怎么知道秦伟明出事的？” “他自己跟我说的啊，向我求救呢。” “这小子，还是太嫩，被惯坏了……” 杜文轩说着，气不打一处来。 卫江南有些诧异地说道：“那他为什么不跟旭明哥说？” 秦伟明的妈妈，是关旭明的小姑，理论上，这才是非常近的亲缘关系。 杜文轩哼了一声，说道：“旭明哥那个人，骨子里其实一直很严肃的，和关伯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且他和秦伟明的年纪差得有点大，以前也没怎么在一块儿玩。” “秦伟明小时候，是我的跟屁虫。” “虽然后来没怎么在一起，但遇到这样的大事，他也没其他人可以去求了。” 秦大少在京师衙内圈子里也混了好几年，狐朋狗友自然也交了不少。但那些人，平时吃吃喝喝的搞在一起还行，遭遇如此大事，掰着指头数过去，秦大少就发现，没一个是真能指望得上的。 性命攸关，最终能选的人，数过来数过去，还是只能找杜文轩。 尽管他和杜文轩没有血缘关系，但苏秦系不是假的。 第786章 稀土，稀土!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卫江南开始切入技术层面。 “太具体的，他刚才结结巴巴的，也没能说得太清楚。就说，在维多利亚和别人一起炒金融期货，亏了几千万，现在资金链断了，会被强制平仓。需要马上拿几千万去补仓。” “就这？具体跟谁一起炒的，具体炒的什么金融期货，他说了没？” “说了，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什么？” 卫江南脑海中隐隐冒出一个名字。 居姚县。 位于静江南部，全省最大稀土矿藏所在地。 “居姚的稀土矿。” 杜文轩狠狠地喷出一口浊气。 果然！ “秦伟明说了，只要他能帮忙拿到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不但亏损的这几千万不用他负责，还可以再给他一些额外的好处。” 好吧，就是冲着秦正安手里的权柄去的。 只要秦正安点头，他们的目的就极有可能实现。 问题秦正安绝对不能答应的啊。 这等于直接授人以柄。 但如果他不答应，就必须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从今往后，前程尽毁。以后恐怕真的只能当一辈子的纨绔了。 这对性格强硬的秦正安而言，是很致命的打击。 而且就算他不管，也不见得就能完全置身事外。毕竟是父子至亲。 如果秦正安在接任省委书记的要紧关头出这种状况，以至于影响到后续的一系列布局，对苏秦系也是重大不利。 具体可以参考吴波和吴小峰那个情况。 “文轩哥，这事吧，没那么简单。对方手里，肯定不止这么一个把柄，应该还有其他东西。就算我们给补上这五千万，估摸着也没办法把事情摆平。” 卫江南很冷静地说道。 杜文轩郁闷地说道：“我也知道没那么简单，但你应该明白，这事难就难在，不能惊动有关部门！” 真要是出动国家强力机关，这么个麻烦，肯定是能解决的。 比这麻烦得多的事情，有关部门都能解决掉。 但那样一来，事情就会变得完全失控。 出动强力机关，可不是谁家可以说了算的，必定要向更高层大佬汇报，对秦正安的影响，将会非常之大。 “现在只能头痛医头，先给他把这个窟窿补上，其他把柄，看看能不能再想办法解决掉。” “不行！” 卫江南断然说道。 “这个事，我们不能擅自做主，必须马上汇报。” 当然不是向有关部门汇报，但肯定得先报告给家里的长辈们知道。 秦正安，杜向东，苏定国，他们都不能瞒着。 甚至于必要的时候，得汇报给老爷子知道。 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听指挥！ “如果我们擅自行动，一旦出了岔子，那我俩的责任就太大了。” 卫江南凭什么要给秦伟明背那么大的锅？ 和你很熟吗？ “那，我给老秦叔打电话吧。” 杜文轩轻轻舒了口气。 这其实也是他一开始就想要采取的行动，不过在得到卫江南的“支持”之后，更加坚定了这个念头。 中ji委的正处级纪检员，怎么都不可能是莽撞之辈。 “行，你告诉秦省长，说我现在就过去。” 既然他知道了这个事，那肯定也无法置身事外了。就算撇开其他不谈，那五千万的窟窿，也只有他能够补得上。 当然，怎么个补法，那也还是很有讲究的。 直接拿钱往里砸，是最愚蠢的搞法。 挂断电话，卫江南回到车上，对石振江说道：“掉头，去省政府。” “啊？” 石振江莫名其妙。 不是说去财政厅要钱吗？ 怎么又去省政府？ 不过见卫江南脸色极其严肃，石振江没敢多问，当即掉头，向省政府那边疾驰而去。 卫江南随即拨通了萧易水的电话。 “那个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萧易水说道：“我正要跟你打电话呢，有点麻烦了……大少好像被人下了套。那个雪莉，是个风月老手，大少太嫩了，完全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已经被人拿捏住了……” “听说他们还在合伙炒金融期货，亏了不少。具体亏多少，暂时还不知道。给我的感觉，人家可能是冲着大少背后的人去的。” “否则绝不至于下这么大的本钱。” 秦大少本人，可不值得人家如此下血本投资。 萧易水果然不愧是王牌侦查员，又多年研究体制，一下子就猜到了要害处。 “已经图穷匕见了。” 卫江南冷哼了一声。 “是吗？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萧易水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再次开始进入战斗状态。 “暂时不要采取什么行动，尽可能多的了解内情。但是你要记住，必须更加小心。既然已经摊牌，那边肯定也会提高警惕的，千万不能惊动了他们。” “就算查不到什么进一步的消息，也不能打草惊蛇。” 有时候吧，敌明我暗，才是最大的优势。 “懂了。” 萧易水冷静地答道。 挂断萧易水的电话，片刻后，卫江南的手机再次震响起来。 “你好……” “卫县长，我是东方……请你稍候，省长要和你通话。” 电话那边，传来东方凌君的声音。 “好的！” “江南，到了哪里？” 下一刻，电话里就传来秦正安威严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比较镇定。 “报告省长，十分钟左右可以赶到。” 卫江南也不废话，立马答道。 “好，我让东方给门卫那边交代一声，你直接到我办公室来。” “是。” “小石，再快一点。” 挂断电话，卫江南吩咐了一声。 十分钟后，大义县委二号车就开到了省政府一号办公楼的门厅之外，东方凌君早已在等着他。 见面之后，东方凌君一边领着他往里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江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省长的脸色很不好看……” 卫江南摇摇头，同样低声说道：“可能和秦伟明有关，具体的，要等省长指示。” 虽然东方凌君是秦正安的大秘，但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东方凌君便即闭上嘴巴，不再多问一句。 第787章 你想硬碰硬?是何居心? 进入宽敞明亮的省长办公室，秦正安站在窗边抽烟。 明明听到了身后的响动，也没有回头。 东方凌君连一句多话都没有，低声对卫江南说道：“你自己泡茶……” 便即在外边带上了房门。 既然事情和秦省长的公子有关，那就不是他能够旁听的。 只能先等。 等卫江南觉得可以告诉他的时候，自然会透露一些消息给他。如果卫江南一直不肯说，那东方凌君肯定就不会问。 有些秘密，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卫江南也没有急着去打扰秦正安，就这么安静地站在那里，默默等候。 无论多了不得的大人物，骤然得到这样的消息，肯定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消化。关键这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噩耗”，可以依靠时间来冲淡悲伤。而是需要马上处理。秦正安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不过秦正安到底不是普通人可比的，这辈子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很快，一支烟抽完，终于转过身来，慢慢走到待客的潭州发里坐下，才朝卫江南说道：“江南，过来坐。” 声音多少还有点干涩。 “是，省长。” 卫江南答应一声，来到秦正安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落座，腰挺背直，坐姿端正。 “文轩说，你在维多利亚那边，有些私人关系？” 秦正安也不和他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是的，省长。她叫萧易水，以前是久安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正科级侦查员。久安和平区公安局长雷震，是她的前夫。后来雷震出事判刑，她就离开体制，自己开了公司。” “四个月前，她去了维多利亚那边，开了个金融贸易公司。” 卫江南如实进行了汇报。 这种事情，是不能瞒着本系大佬的。 否则，一旦暴雷，大佬肯定会对你有些看法。 “金融贸易公司？” 秦正安重复了一句。 “是的，省长。我对金融贸易有些研究。但我本人志不在此，也没有必要赚很多的钱摆在银行户口里，那没意义。” 秦正安是知道他身家过亿的，也知道他炒股炒期货炒外汇都很厉害。 毫无疑问，这个所谓的金融贸易公司，可以看做是卫江南的“白手套”。但这个白手套不违规更不违法，大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相比起许多“吃权力”的“白手套”，卫江南这个“白手套”要高级得多了。 关键是，现在似乎正好用得上。 秦正安微微颔首，没有继续细究此事。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苏定国。 卫江南此举是否合适，只有苏定国以及苏家的长辈，才有资格来判定。 只要苏定国他们不反对，他秦正安当然不会“多嘴”。 就算苏定国反对，那也是苏家自己的事。 盟友归盟友，家事归家事，这一点，必须要区分清楚。 想当初，刘备想收刘封为义子，问诸葛亮的意见，诸葛亮就不肯表态——此乃家事，问之关张可也。 你要收谁为义子，你去问你的兄弟，问我这个外人干啥子？ 卫江南能够原原本本地将这一切告知给他，姿态已经拿捏得非常到位，对他的尊重也是毋庸置疑的。 老苏家这位准女婿，对他表现得足够亲近了。 我是真没拿你当外人啊，老秦叔！ “那你对秦伟明那个事情，是如何判断的？” 既然卫江南表现得如此到位，秦正安自然也不能拿捏着了。 关于这个问题，卫江南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答案，当即答道：“省长，我认为，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伟明的安全，暂时是不用担心的。” “嗯……” 秦正安点了点头，也没有在卫江南面前惺惺作态，骂几句“混账东西”啥的。 和极致的聪明人打交道，没必要玩那些虚的，显得假。 “我现在已经让萧易水那边，抓紧时间了解对方的底细。但萧易水刚刚过去没多久，人脉有限。因此，我有个建议，还要尽量通过其他渠道，尽可能地摸清对方的实底。” “这样，下一步采取行动的时候，才更有把握。” 卫江南很冷静地说道，不带丝毫激越。 秦正安来了兴趣：“你建议采取什么行动？” “硬碰硬！” 卫江南还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这种事，绝不能把主动权拱手让出去。否则，我们就会被人家牵着鼻子走，越往后越被动。” “嗯，硬碰硬……” 秦正安看了他一眼。 卫江南知道他心里有什么样的担忧。 他和秦伟明可不是“好朋友”。 苏秦两家的“盟友关系”，并不能消除他与秦伟明之间的隔阂。 秦伟明还是恨他入骨，只是不敢破坏“联盟”大局罢了。 自然而然的，在其他人心目中，卫江南应该对秦伟明也是同样的感觉——你小子怎么不去死？ 所以，此时此刻卫江南提出“硬碰硬”，也难怪秦正安心里有些想法了。 不过秦正安依旧没怎么迟疑，马上说道：“说说看，具体计划。” “省长，我实话实说啊，目前我们掌握的消息很模糊，太不具体了。我只能笼统地做个粗略的分析，谬误之处，在所难免……” 秦正安摆了摆手，说道：“既然我请你过来了，你就不要有什么顾虑，大胆说。” “好的，省长。” 卫江南一挺胸，朗声答道。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应该就是居姚县那边的稀土矿。他们现在，能够威胁到伟明的，无非就是两个方面。第一，是炒金融期货亏掉的几千万，我估计伟明应该是给他们写了借条的。另外，伟明可能平时在维多利亚还有些奢侈的消费。” 想要在维多利亚那种地方维持秦大少的“体面”，开销肯定是很大的。 秦伟明给杜文轩打电话求援，一开口就要五千万。 卫江南分析，金融期货那边，可能没亏那么多，最少有好几百万，是秦伟明自己在维多利亚花掉的。 秦伟明自己，应该是没有那么多“积蓄”的。 “第二，可能还有些男女作风方面的问题。” 交际花了解一下！ 第788章 立即回北都 “伟明现在是未婚，所以，男女作风问题，不足为虑。” 在体制内，这种事搁在已婚人士身上，都没有太大的杀伤力，更不用说秦伟明这个未婚青年了。 谈个恋爱罢了，你情我愿的，多大点事？ 卫江南记得很清楚，在他经历过的那个后世，有一位身份地位几乎和现在的秦正安相当的大人物，被自己的情人公开举报，闹得天下皆知，最终也只是降半级罢了。 当然，继续往上的可能性是不存在了。 却也和大家想象中的严重后果，相差甚远。 秦伟明现在不过是个副处级干部，还是未婚，这种事的杀伤力，极其有限。 而且有很强的时效性。 只要过了这个时间段，更加没办法用来当作攻击他的把柄。 “所以现在，我们只需要集中精力，解决掉那几千万的问题就行了。” “这个问题不大，交给我就行。” “只要没有其他更加严重的问题，几千万而已，不当大事。” “如果省长批准，我今天就赶去江口。” 卫江南一点不拿捏，主动请缨。 秦正安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卫江南挺胸收腹，脸色平静。 稍顷，秦正安严肃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感动，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江南啊，老爷子果然没看错你……他认定你是能成大事的！” 就凭他给秦正安表的这个态，没有丝毫迟疑犹豫，更不曾提出半点条件，就足以当得起老爷子对他的评价了。 卫江南急忙欠身说道：“省长过奖了，老爷子那是鼓励我们做晚辈的。” 回答得十分得体。 “这样吧，你马上跟我一起去北都。” “这个事，我得跟定国，还有向东部长一起合计一下。” 秦正安这个回答，在卫江南的意料之中。 秦伟明是他儿子没错，但卫江南是苏定国的准女婿，更是杜向东儿子的救命恩人。让卫江南这位在职县长为了他秦正安的儿子亲自去维多利亚冒险，事先都不和苏定国杜向东打个招呼，无论如何都是不合适的。 哪怕他和苏定国杜向东的关系再好都不行。 “好的，省长！” 卫江南当即站起身来。 秦正安到底不愧是老秦家的二代旗标人物，处理事情还是非常讲究的。 哪怕涉及到他唯一的儿子，都能沉着应对，不慌不乱。 很快，一台乌黑的大奥迪便驶出了省政府大院。 东方凌君早已电话通知机场，请最近的那趟航班，留三个头等舱位置。省长有紧急公务，要赶赴京城处理。 大约一小时后，巨大的喷气式飞机直上蓝天。 两个小时后，客机抵达首都机场。 杜文轩亲自开车过来接机。 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停机坪，就停在客机旁边。 秦正安带着卫江南，东方凌君走下舷梯，和杜文轩打了个招呼。 “文轩啊，辛苦你了。” 面上带了三分笑容。 杜文轩急忙答道：“秦叔叔，应该的，一家人。” 秦正安笑着点了点头，钻进了小车后座。 卫江南让东方凌君陪着秦正安坐在后排，自己坐副驾驶陪杜文轩。 杜文轩也不多话，一脚油门，车子风驰电掣地驶出停机坪，直奔杜向东的住所而去。 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都是苏秦系二代出类拔萃的代表人物，但这样的聚会，还是有一定之规，以杜向东为主。 毕竟他年纪最长，目前所处的职务也是最高。 隐隐是苏秦系二代的领军者。 事关秦伟明的身家前途，自然是去杜向东家里最合适，谈话绝对安全。 大约一个小时不到，秦正安，卫江南就走进了杜向东的书房。 杜向东和苏定国早已得到消息，在这里等候。 杜文轩先安排好东方凌君，迟一点才加入“会商”。 “大姑父好，叔叔好！” 进门之后，卫江南向杜向东，苏定国鞠躬为礼。 这是在家里，自然没必要称呼职务。 苏定国神情严肃，杜向东微微一笑，点头回礼，随即转向秦正安。 “正安，请坐吧！” 三人是极熟的，那些虚礼，完全不必讲究。 “事情的大概情况，刚才文轩已经给我们都说过了。目前来看，对方真正的重要人物，没有露面。日常和伟明打交道的，除了那个叫雪莉的女人，就是一个叫李继文的人，正式身份，是一个跨国公司的商务代表。” “这个李继文，我们刚才请人查了一下，他所在的那个公司，和世华有色金属公司的股权关系，异常复杂，基本上可以看做是一体。” 秦正安刚一落座，杜向东便直接开始进入主题。 卫江南则忙着给三位长辈端茶倒水。 耳朵自然是竖起来的。 短短几个小时，杜向东就已经查到了这些，可见下了很大的功夫。 所谓“请人查了一下”，接受委托的那个人，肯定也不是普通角色。 说不定就是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 这种事吧，有关部门直接插手进来，是不合适的。但私下里请人帮忙，那又另当别论。 到了杜向东这种层级，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也不可能没有交情。 在目前这样的框架下，任何一个部门，都不可能超然物外，不食人间烟火。 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是无处不在的。 有时候哪怕身在局中，都未必能够完全捋清楚。 在杜向东面前，秦正安的表现自然又不相同，恨恨地骂道：“这个混账东西，是我疏于管教了。” 杜向东摆了摆手，说道：“年轻人嘛，谁都有犯糊涂的时候，不必苛责。” 话虽如此，秦大少犯糊涂的时候未免有点多了。 而且每次都犯大糊涂！ 但以杜向东和秦正安的关系，他也只能这么说。 难道还能火上浇油，伤口上撒盐？ 那就太不讲究了。 苏定国哼了一声，说道：“这帮人，胆子现在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事他们都敢干。” 秦正安蹙眉说道：“所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明知道秦伟明背后是如此的庞然大物，依旧敢于朝他下手，这帮人肯定也不简单，必然是有所倚仗的。 第789章 牛逼轰轰的卫神棍 “各位长辈，我认为，这其实就是个商业间谍行为。” 卫江南插口说道。 这不是在办公室或者其他公事场合，倒也没必要讲究那么多规矩。 而且，卫江南认为，这件事，最终可能还是要着落在他们这些小字辈身上去解决。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肯定都不方便亲自出马的。 如果透过私人关系，请强力部门的人出手，或许表面上似乎比他卫江南更合适，但那样一来，人情欠得老大。关键还不是十分保险。 强力部门的人，就算是私下出马，那也会引起严重关注的。 至少强力部门里其他和苏秦系不对付的人，立马就会加大对此事的关注力度。 本来人家都还不知道这回事，这下好了，送上门去。 秦伟明啥都不是，但秦正安绝对值得同等分量的大人物出手了。 柳傅军要明年才年龄到线，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够寻到秦正安的严重“漏洞”，谁说静江省委书记这个宝座，就一定会落到秦正安屁股下的？ 如此重要的位置，任何政治团体都值得全力以赴去争取。 杜向东望向他，问道：“说说你的意见。” “最主要的就是，目前只有李继文和田美丽两个人站在台前，从这一点可以分析，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有其他目的的可能性比较小。” 卫江南很冷静地分析道。 “而且，就算他们真有其他目的，对我们而言，这都只能是一个商业间谍事件，不能是其他问题！” 三位大佬对视一眼，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卫江南这个思路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决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务必将此事先“定性”，然后就按照“商业间谍事件”来处理。万一中间出现什么失控的情况，还有回旋余地。 无论如何，商业间谍案，较之“政治间谍案”和“军事间谍案”的严重性，要低了好几个档次。 真要是当成“政治间谍案”或者“军事间谍案”去办，那他们就不能私下处置了。 必须要上报的，绝对不能留下那样明显的把柄。 对景时候，这是非常严重的立场问题。 “眼下对方也还没提什么条件，就是伟明发现情况不对，主动向文轩哥求助。所以我认为，只要我们动作够快，这个事，完全有可能消除在萌芽状态。” “现在他们能摆到台面上的，无非就是几千万而已。” “只要伟明没有给他们透露其他消息，那问题就还可以低调解决。我相信在这一点上，伟明应该是比较清醒的。” 秦伟明固然纨绔，到底也是世家子弟，有些利害关系，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何以见得？” 苏定国冷静地问道。 不是他信不过秦伟明，关键是如此大事，不能凭猜测来制定行动计划。 否则，不但“救”不了秦伟明，搞不好连卫江南都要搭进去。 搁在以前，苏定国不了解卫江南，当然是一万个卫江南都比不上秦伟明的重要性，但现在，苏定国的看法早就变了。 为了秦伟明，把卫江南搭进去，苏定国第一个不答应。 “叔叔，五千万！” 卫江南轻声说道。 “如果他们有其他办法在伟明身上打开缺口，不会下这么大本钱的。” 任何一家商业公司，都要算投入产出的细账。 五千万绝对是很大的本钱了。 就算他们如愿以偿拿下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也不是马上就能“回本”。 如果秦伟明很容易被拿下的话，何必下这么大的血本？ 原本神色略带三分阴沉的秦正安，眼前顿时一亮，望向卫江南的目光，变得十分友善。且不管真实情况如何，谁乐意自己的儿子真是个“废物”？ “我分析，他们是让那个田美丽，在物质上诱惑伟明，发现效果不理想，这才下那么大的一个套，逼迫伟明屈服。” 这个话，固然有安慰秦正安的成分在内，但也有可能是事实。 毕竟秦伟明是京圈子弟，“高级衙内”，也是见过世面的，一般的诱惑，别想轻易把他拉下水。 以“投资”为名，“借钱”给秦伟明一起发财，倒是个不错的套路。 林志谦柳诗诗那帮衙内，和秦伟明关系都是不错的，但他们那个“基金会”，却不可能吸纳秦伟明参与。 真当卫江南那么好说话呢？ 我不找秦伟明的麻烦，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还带他发财？ 谁的脸那么大！ 秦伟明可能透过一些渠道知道了这回事，心里头那股气立马就不顺了。 肯定也想要找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特么老子不靠姓卫的，也一样可以赚大钱，稀罕吗？ 掉坑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玩意，没有作弊器，基本上谁进谁死。 再牛逼的资本大鳄都没办法保证自己百战百胜。 世界最有名的那几个资本大鳄，都有在金融市场败走麦城的记录。有的输得还挺惨。 “所以，你的计划是怎样的？” 杜向东沉静地问道。 卫江南微微一笑，成竹在胸地说道：“我去维多利亚，帮他把那亏损的几千万赚回来。经济上干净了，我看他们还有什么招！” 饶是三位大佬都是久经风浪，见惯了牛逼人物，听了这话，还是有些惊讶。 杜向东忍不住笑道：“那么有把握？金融市场是你家开的？” 苏定国也说道：“你说，你去帮他把亏掉的钱赚回来？” 不是拿你自己的钱去填窟窿！ 这一点，很重要。 拿自己的钱去填窟窿，卫江南就有可能把自己陷进去。就算一时之间没事，到底也是给人留下了把柄。 “是的，叔叔，就是帮他把亏损的钱赚回来，这个问题不大。” 卫神棍信心十足。 眼下可不是谦虚的时候。 “那你预计，需要投入多少本钱？多久时间能赚回来？” “五千万而已，慢的话一个星期，快的话，两三天就够了。至于本钱嘛，商业融资就是了。这个办法多的是。” 我反正绝不会把自己陷进去。 三位大佬都有点被镇住。 这话，好不牛逼！ 第790章 你有几成把握? 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再次对视一眼，杜向东说道：“你还需要什么支援？”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说道：“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请十天假……” 虽然是开玩笑，但站在他现在的位置，无缘无故地擅离职守十天，还真不行，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 杜向东笑了一下，随即很严肃地说道：“认真点！” 卫江南急忙收敛笑容，说道：“我需要秦叔叔亲自给伟明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免得他对我有什么误会。” 这倒是题中应有之意。 他老早就过了那道坎，秦正安也过了，秦伟明可未必过了。 而且，他们现在都只听了杜文轩的转述，秦正安一直都还没能腾出时间来，亲自给秦伟明打电话，询问真实的情况。 “我现在打个电话。” 秦正安说道，便拿起电话。 “正安，你就告诉他，我们会派人过去，这段时间，让他待在江口，那都别乱跑。等我们的人过去了，当面聊。座机汇报！” 杜向东当即说道。 这是真正的持重之言。 在保密性方面，手机远远不如座机。 杜向东这是担心秦伟明的手机已经被人窃听。对于商业间谍而言，这不过是很简单的操作，有太多办法做到这一点而不让秦伟明察觉。 秦正安点了点头，开始拨号。 电话倒是一拨就通，但是差不多响铃十秒钟后，秦伟明才接电话：“爸……” 声音有几分畏惧。 秦正安沉声问道：“秦伟明，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维多利亚……” 秦正安大怒，呵斥道：“怎么，有人敢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这就完全突破了秦正安的底线。 打从接到杜文轩的电话汇报，秦正安表面平静，实则心里翻江倒海，也已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秦伟明在体制内的前程尽毁，以后或许只能走经商这条路子了。 至于秦伟明的人身安全，他倒并不太担心。 商业间谍罢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真敢伤害秦伟明的人身安全，那就是公然向老秦家乃至整个苏秦系宣战。秦正安就这一个儿子，秦伟明人身安全受到了伤害，那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进行全力反击。 而秦伟明现在的身份，那也是某部副处级干部，说对方向整个国家机器挑战，都不算离谱。 “没，没有……我，我正打算回江口……” 秦伟明有些慌乱地说道。 “混账东西，你给我听着，马上回单位。回去之后，给我老老实实待着，那也不许去。我马上派人过去找你。等我派的人到了之后，你不得有任何隐瞒，必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每一个细节都汇报清楚。” “敢有任何隐瞒，你自己知道后果！” 秦正安厉声喝道。 “哦，我，我知道了……爸，我真是被骗的，我也不知道他们那么坏……” 秦伟明很委屈地说道。 “混账！” “你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子吗？” “你参加工作几年了？” “你的单位不是在江口吗？没事跑维多利亚去干什么？还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交朋友要交那些靠谱的？” “简直岂有此理！” “马上回江口！” 秦正安脸色铁青，雷霆大怒。 说起来，他这个愤怒，有一大半是真的，也有一小半是做给杜向东和苏定国看的。不管怎么说，这次极有可能是请卫江南亲自去江口处理此事。 为了他秦正安的儿子，让苏定国未来的女婿，杜向东儿子的救命恩人去冒险，于情于理，他都要拿出这个态度来。 这就叫人情世故。 秦伟明唯唯诺诺，一叠声地答应。 秦正安又呵斥了他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因为担心秦伟明的电话被窃听，秦正安并不敢询问内情，也不敢向他透露自己这边将要采取的任何措施。 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稍顷，秦正安才轻轻喷出一口浊气，说道：“向东哥，定国，你们两位，有什么建议吗？” 让卫江南去江口解决此事，并不是唯一的选择，而只是备选方案之一。 秦正安自己，更加不好拿这个主意。 主要还得听杜向东和苏定国的意见。 苏定国沉默不语，杜向东倒是没怎么犹豫，再次望向卫江南，问道：“小卫，有多大把握？” 卫江南肯定地说道：“如果没有其他更加严重的情况，就目前这个局势，我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 “那好，你马上去江口。” 杜向东也不和苏定国商量，随即做出了决定。 “另外，我再派两个人跟你一起过去。都是信得过的，保证你的安全。” 卫江南连忙表示感谢，却又说道：“大姑父，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惊动强力机关的人。” 哪怕是私人关系请托都暂时不必要。 “如果需要他们出面的话，到时候我会再请示。” 这个事情，苏秦系内部消化才是最佳选择，可以最大限度确保秦伟明的前途，同时确保秦正安不会受到多大的牵扯。 当然，如果后续的发展超出掌控，那就只能选择牺牲秦伟明在体制内的前程了。 确保秦正顺城利接任静江省一把手，才是最符合苏秦系利益的。 不过这个决定，肯定不能由卫江南来作出。 他才不会去背这个黑锅。 “放心，都是老爷子以前的警卫参谋。” “你应该见过他们。” 卫江南立马想起，第一次和苏若曦邂逅时，在久安见过的那两位“隐形保镖”。 “好的，谢谢大姑父。不过我有言在先，他们只负责保护人身安全。所有行动，必须听我指挥。” 眼下可不是讲客气的时候，事权必须专一。 处理这样的大事，许多时候需要临机决断，重大决定的作出，也就在一念之间。 关键时刻，卫江南可没时间去听取多方意见。 杜向东眼里便闪过一抹赞许之色，说道：“这个当然。他们就是你的卫士！” 第791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离开杜向东的住所，杜文轩送卫江南去机场。 准备从首都直飞江口。 快到机场的时候，卫江南接到了苏定国的电话。 电话那边，苏定国语气严肃。 “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卫江南老早就在等这个电话了，当即答道：“叔叔，我是这么考虑的，这种关键时刻，秦省长不能出任何岔子。” “对方也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敢朝秦伟明下手。” 苏定国冷哼一声，说道：“他们认为，区区五千万，真能拿捏谁？” 是有多小看京城世家？ 卫江南沉默一下，才说道：“五千万不是重点，怎么花掉的这五千万，才是重点。我认为，秦伟明应该没有输掉那么多钱，其中至少有一千万以上，是被他自己花掉的。” “有这个把柄，对方绝对有把握彻底毁掉秦伟明的前程。” “秦省长只有这一个儿子……” 苏定国也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正安哥太忙于工作，对秦伟明是疏于管教了。芮琳姐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有些责任的。” 显然，苏定国完全认可了卫江南的分析。 对此，卫江南自然是不好接话的。 他对关芮琳的印象非常之好，那是一位极其和善的领导夫人，待人温和，虽然在教育孩子方面可能有些溺爱，但也是许多母亲的通病。 世家大族子弟，被惯坏的也远不止秦伟明一人。 “你认为，只要帮秦伟明搞定了这五千万，就可以安然无恙？” 卫江南说道：“对方肯定还有些其他招数，但只要经济上能够撇清，那些招数的杀伤力就会很有限。除非秦伟明还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果真如此的话，再采取其他措施应对就好。” “只要五千万的事情能够摆平，最起码就牵扯不到秦省长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秦伟明能“挽救”当然要尽量挽救，这是卫江南彻底改善和秦正安关系的关键所在，因此他肯定会不遗余力去干好这件事，确保秦正安能够在明年如愿以偿，登上静江省委书记的宝座。 这不但完全符合苏秦系的利益，更加完全符合卫江南自己的利益。 如果秦伟明的前程实在没办法保住，卫江南自然也不会勉强。 就让他以后当个纨绔好了，有什么关系？ 又不会饿死！ 真正会对此事耿耿于怀的，也只有秦正安和关芮琳两口子。 苏秦系的其他大佬，是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杜向东，苏定国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当然是看在秦正安的面子上。 对秦伟明本人，真以为大佬们会将他当回事吗？ 苏秦系的第三代，有的是年轻俊彦可以培养。 反正秦伟明现在还那么年轻，苏秦系也没有在他身上耗费太多重要资源，“废掉”也就“废掉”了，一点不可惜。 苏定国再次沉默片刻，才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尽量拉他一把。” “好的，叔叔，我尽力而为。” “但有个前提，你一定要记住，那就是你自己绝对不能陷进去。这是基本原则。” 苏定国随即叮嘱道。 到了现在，苏秦系的大佬们，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卫江南的潜力，比秦伟明大得太多了。 将资源堆在卫江南身上，比堆在秦伟明身上，将来能够产生的“效益”，根本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也就卫江南不姓苏不姓杜，假如卫江南真是苏秦系三代直系子弟，这件事，绝对不会派他亲自去江口那边处理。 苏定国杜向东绝不会让他处于任何危险之中。 杜向东之所以作出这样的决定，苏定国也没有反对，说白了，也算是苏秦系对卫江南最后的“考验”，多少是带着一点私心的。 只要卫江南能将此事妥善处理，“挽救”了秦伟明，从今往后，卫江南就一定会获得苏秦系三代嫡系子弟的待遇，整个大派系的资源，肯定会向他倾斜。 纵算是秦正安，都只会支持，绝不会反对。 真正的核心利益，从来都要靠自己去争取，别人是绝不会无缘无故施舍给你的！ 女婿只是说你有争取这个利益的资格，却不是必须要给你的理由。 “谢谢叔叔，我记住了。” “嗯，万事小心，不可逞强。” 苏定国又再叮嘱了一句。 “是！” 等苏定国挂断电话，卫江南突然发现，这不是去机场的路，杜文轩在中间拐了个弯。 “哎，干嘛呢？” 杜文轩笑道：“我去宿舍拿几件衣服，和你一起过去。” 中ji委那边，也是给杜处分配了宿舍的。 “那不行！” 卫江南断然拒绝。 “我去都已经是迫不得已，你要是去了，大姑父和叔叔肯定不答应。” 这事吧，肯定得先想办法内部解决，所以卫江南主动请缨，他有这个“动机”，必须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待遇”。 杜文轩不必要。 “嘿嘿，秦伟明一开始，可是给我打的电话。” 卫江南顿时就被憋了一下。 杜文轩这个理由很大。 如果他没有一点“表示”，就显得有些不讲义气了。秦正安肯定是不会责怪他，问题杜少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他本来就是极其仗义的性格。 生怕在一帮兄弟们眼里留下“冷漠无情”的印象。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你一定要去看热闹也可以，但我有条件。” “你说。” 虽然杜文轩是兄长，卫江南是老弟，但这事吧，还真就必须以卫江南的意见为主。 “你迟一天过去。” “另外，不要跟我在一起。老杜家大少爷的牌子，太响亮了，我可不想给人送货上门。” “切！” 杜文轩不屑地嗤了他一声，却也没有反驳。 “还有啊，既然要去看热闹，那就不妨更热闹一点。你把林志谦，柳诗诗他们几个，都叫上吧。” “你什么意思？” 杜文轩有点搞不明白了。 林志谦柳诗诗所在的家族，虽然和苏秦系关系不错，甚至可以看作是盟友，但不是核心圈子里的。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他们是我的投资方！” 原来如此。 杜文轩也笑起来。 这家伙，心眼子就是多。 第792章 萧总喜欢开大车 下午六点，卫江南登上了首都飞江口的航班。 除了他之外，还有尉迟健和李英。 就是老爷子的两位警卫参谋。 果然是卫江南曾经在久安见过的那两位。 尉迟健和李英都是现役军官，有持枪证。并且一见面，尉迟健就和卫江南说清楚了，他们这次在警卫局登记的外出原因是“执行警卫任务”。 卫江南不由得笑着问道：“执行警卫任务的规则是什么？” 尉迟健一丝不苟地答道：“百分之百保证你的安全，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允许开枪。无论何时何地！” “这么说，我这次享受首长待遇？”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说道。 “对！” “首长明白指示，这次任务，你本人的安全是排在第一位的。所有其他任务目的，都要往后排。” “谢谢。” “希望这次用不上两位的好身手。” 正式对话完毕，尉迟健也放松了些许，笑着说道：“我倒是希望能有机会活动一下筋骨，好久没正经八百的揍过人了。” 手痒得厉害。 你小子倒是个好对手，可我又不能揍你。 卫江南笑道：“这么说，两年前在久安那次，真是好险？” 尉迟健哈哈一笑，说道：“那可不咋的。那次，你小子但凡敢有一点出格的行为，就算被我们逮着机会了。” “得亏我机灵，没给你们这种机会。” 谈笑之间，彼此的距离顿时就拉近了许多。 别看卫江南看似轻松随意，实际上对这趟任务，还是十分重视的。一路上都在调兵遣将，让萧易水立即赶到江口等他，同时让赵玉，高拱，迟晓勇立即从大义动身，赶往江口汇合。 另外还告诉杜文轩，让他最好是在首都请一位精通国际商务规则的专家随行。 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给卫江南提供这个方面的技术支持。 杜文轩一口答应。 京城的顶级衙内圈子，真要动员起来，能量之大，超乎许多人的想象。 这次那个国外公司，敢朝秦伟明下手，算是扒了衙内们的逆鳞。哪怕和秦伟明的交情只是泛泛，也会起同仇敌忾之心。 今天有人敢阴秦伟明，明天说不定就敢阴他们。 毕竟秦伟明可是老秦家的嫡系核心子弟，不是那种外围圈子里的阿猫阿狗。 秦家在京师，也不是三四流的小家族。 正经勋贵世家。 晚上九点，客机在江口机场降落。 萧易水早已亲自驾车在等着他们。 挂着省港通牌子的豪华大g，和娇小俏丽的萧易水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萧总，原来你喜欢这款的？” 卫江南略带三分诧异。 在久安的时候，萧易水很低调，车子也是普普通通的家用轿车，不了解她底细的人，绝对想不到这个外表温婉娇俏的“小女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久安第一大嫂”，曾经的久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王牌侦查员。 不料一到维多利亚，立马就搞这么乌黑粗大的大g。 “这边没人管，我赚了钱就可劲花呀。反正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萧易水咯咯一笑，说道。 也就是因为尉迟健和李英跟着卫江南呢，要是只有卫江南一个人，萧总肯定还得调侃他两句，什么“你反正又不喜欢我”“又没人跟我生孩子”之类的，想到什么都敢往外乱讲。 卫江南笑道：“这么看起来，这段时间，在维多利亚过得挺滋润？” 萧易水瞥他一眼，轻笑道：“滋润谈不上，没几个我看得上的男人……不过倒是自由自在的，也没太大的压力。” 遗憾的就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没人陪我说话。 怪寂寞的。 卫江南不敢“纠缠”，当即给她介绍了尉迟健和李英，对他们的身份，含糊其辞，就说是警卫局的同志。 老爷子警卫参谋这个身份，还是不要随便透露的好。 虽然说，老爷子既然派了这两位随身保护他的安全，就不怕别人知道。到了老爷子那样的层级，这种小事，没啥好忌讳的。 但卫江南还是希望此事能够尽量低调处理，对苏秦系，对秦正安的影响，能够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至于萧易水的身份，倒是很好介绍。 就说是自己在维多利亚的朋友，以前是久安人。 有关萧易水的情况，卫江南不但对秦正安做了汇报，也对杜向东和苏定国做了汇报。对他在维多利亚这种布局，杜向东和苏定国都没有反对，甚至都不曾多叮嘱一句。 以卫江南过往表现出来的缜密和谨慎，杜向东苏定国完全信得过他，不会将自己牵连进去。 世家大族在维多利亚乃至其他地方都有布局，又不是什么秘密。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没必要挑明了说。 从来就没有那个真正的世家大族，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的。 尉迟健和李英，都是比较纯粹的警卫参谋，对那些豪门的弯弯绕，并不关心。他们的思维比较简单，那就是坚定不移地执行老爷子交付的任务，确保卫江南的人身安全。 至于卫江南要如何处置此事，要发动哪些力量，动用哪些人脉关系，都和他们无关。他们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当然，事后肯定会如实向老爷子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 还是尉迟健出面和萧易水握手，说了两句客气话，李英则一言不发，只和萧易水握了一下手。可见虽然都是老爷子的警卫参谋，还是有主次之分。 他们俩，以尉迟健为主。 “房子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先过去，对一下情况，再决定接下来如何行动。” 萧易水随即说道。 “好。” 三人钻进大g，萧易水一脚油门，大g发动机发出强劲的轰鸣声，驶离了机场。 还别说，萧易水这么娇小玲珑的一个美女，驾驶如此威武霸气，方头方脑的大g，居然有一种异样的豪放之美。 视觉方面的极致错位，有时候就能起到这种意想不到的效果。 萧总就喜欢又大又黑的，怎么啦？ 江南县长，你有吗？ 第793章 滴水不漏的警卫参谋 “秦伟明，你现在在哪里？” 卫江南给秦正安电话汇报自己已经抵达江口之后不久，秦正安的电话便打到了秦伟明的手机上。 “我，我在宿舍……” 秦大少虽然已经离开维多利亚，回到了江口，还是有些惊惶不安。 那边倒也不怕他出什么幺蛾子。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这次对秦伟明出手，也算是“阳谋”。 就是拿准了秦正安会顾忌到儿子未来的前程，会不得不选择向他们屈服。 当然，秦家乃至苏秦系会强势反击，也是他们事前推演之时，考虑到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之一。 但集团内部的时政专家分析之后指出，秦家将事情闹大的可能性很低。 其一，秦伟明是秦正安唯一的儿子，只要事情还有一丝一毫回旋的余地，就不会选择断然翻脸。 其二，秦正安莅任静江省长也有一年时间，明年就有极大可能顺序接任静江省委书记。在这种要紧关头，秦正安也不会选择激烈冲突。一切都要给这个大目标让路。 其三，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秦正安基本可以做主，虽然还需要经过国家部委的批准，但以秦家的人脉，以及秦正安的地位，要在国家部委通过还是很容易的。 既然要付出的代价完全可控，秦家以及秦正安，有什么理由不妥协？ 至于限制秦伟明的人身自由，完全没那个必要。 那样做，只会彻底激怒秦正安和整个苏秦系，在盛怒之下产生误判，采取激烈对抗措施，对公司来说，乃是最糟糕的结果。 公司完全没有兴趣和秦正安“两败俱伤”。 因此今天秦伟明一接到秦正安的电话，立即就离开维多利亚，回到了一水之隔的江口，一个人躲进自己宿舍，紧锁房门，谁都不见。 “你听着，人已经到了，你马上过去见他。地址就在金樱子酒店，01号总统套房。你记住，见到他之后，你要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有任何违背！” “听到没有？” 秦正安的语气极其严厉。 “听到了……” 秦大少垂头丧气地说道。 “马上过去！” “再次警告你，不管你见到的是谁，都得听他的安排。你敢耍性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会不会，放心吧，爸……” 秦伟明忙不迭地说道，心里却不禁冒出一丝疑惑。 老爹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担心啥呀？ 难道到了这个时候，我还能不听家里的话吗？ 来的到底是谁啊？ 应该不会是杜文轩，既然老爹已经知道这个事情，肯定会派得力干将过来。 秦伟明挂断电话，再不迟疑，随便整理了一下着装，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结果刚一出门，就吓了一跳。 尉迟健静悄悄地站在门外。 “尉迟参谋？” 秦伟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他逢年过节都会随秦正安一起去四合院拜见老爷子，对老爷子身边最受信任的几位卫士，当然是认识的。 再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尉迟健咧嘴一笑，低声说道：“秦处，不好意思，要请你配合一下，先做个检查。” 说着，就示意秦伟明打开房门。 秦伟明不敢怠慢，急忙按照尉迟健的示意打开房门，两人重新回到宿舍。 “手机给我。” 尉迟健伸出手。 秦伟明明白过来，急忙将手机交给他。 尉迟健二话不说，将手机关机，取出电池，然后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台新手机递给他。 “从现在开始，你用这个手机和人联系。” 秦伟明不由得苦笑道：“尉迟参谋，没必要这么草木皆兵，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尉迟健嘿嘿笑道：“小心无大错，这可是老爷子亲口交代的。” 好吧，提到老爷子，秦伟明就无话可说了。 他再纨绔，再傲气，对老爷子的指示，也不敢违背的。 其实老爷子不可能交代尉迟健这些细节性的问题，这就是扯着虎皮做大旗。问题秦伟明难道还敢找老爷子去对质吗？ 随即尉迟健又拿出一台小型仪器，对秦伟明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窃听和跟踪装置，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走吧。” 尉迟健收起仪器，笑着对秦伟明说道。 秦伟明一边跟他出门，一边忍不住问道：“尉迟大哥，怎么你还亲自来了，老爷子都已经知道这个事了？” 尉迟健反问道：“这样的大事，能瞒着他老人家吗？” 那肯定是要给老爷子汇报的。 照理，第一个就应该向秦老爷子汇报，可秦家老爷子早已卧床，好不容易拖到了现在，已经是今天不知明天的事，这种“噩耗”，肯定是不能再向他汇报的。 现在整个苏秦系最后拿大主意的，只能是苏振邦苏老爷子。 “哎呀，都怪我，太容易相信人了……” 秦伟明便装作很惭愧的样子说道。 要说他秦大少秦处，需要向一个警卫参谋道歉认错吗？ 当然不需要。 秦大少这是希望尉迟健能把他这个“诚恳认错”的态度转达给老爷子知道。尉迟健的身份，传这种话正合适。 总不能让秦正安亲自去转述吧？ 尉迟健笑了笑，说道：“秦处，我这次过来，只执行警卫任务。其他事情，自有人做主。” 所以，你跟我说这个没用，我不会给你传话的。 别以为警卫参谋就都是实心脑袋瓜，跟着老爷子那么多年，见也见得多了。 这种三代子弟之间的“竞争”，是他们警卫参谋该参与的吗？ 是的，在尉迟健心目中，现如今卫江南在苏秦系的地位，丝毫都不下于秦伟明了。 凤凰男又如何？ 人家那是凭真本事挣来的待遇！ 但凡他姓苏，秦伟明连给他提鞋子都不配。 秦伟明碰了个钉子，心里暗暗恼恨，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又试探着问道：“尉迟参谋，我爸派了谁过来处理啊？” 尉迟健口风紧得很，依旧微笑答道：“待会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秦大少只好闭上嘴巴，自顾自生闷气。 第794章 倒驴不倒架 金樱子酒店离秦大少的住所并不远，打车几分钟就到。 是的，尉迟健没有开车过来。 打车反倒不容易被跟踪。 虽然尉迟健也知道秦伟明被人全程跟踪监视的可能性不大，尤其是在江口。商业间谍敢这么干，纯属找死。 会硬生生的把一个商业间谍事件变成政治间谍事件。 秦伟明好歹也是国家部委的副处级干部，还是秦正安的儿子。 真要是上纲上线，绝对够得上强力机关出动了。 世华公司那边，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 五千万虽多，说到底也只是经济上的“成本”，比较政治风险，不值一提。 不过作为“安保人员”，却必须一切照最坏的可能去防备。 很快，秦大少和尉迟健一起，到了金樱子酒店的总统套房。 “怎么是你？” 在宽敞明亮的总统套客厅里，秦伟明一眼就看到坐在潭州发里，翘着二郎腿抽烟的卫江南，顿时脸色立变。 卫江南也不理他，只是望向尉迟健。 尉迟健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检查过，没有窃听与跟踪装置。 卫江南这才拿起沙发边上茶几上的座机，给秦正安打了过去。 商务办公设施一应俱全，这是总统套的标配。 “秦叔叔，伟明到了。” 他现在，是苏秦系的“全权代表”，属于私人身份，因此对秦正安的称呼，就是“秦叔叔”而不是“省长”。 “好，你叫他听电话。” 秦正安沉声说道。 “好的，秦叔叔。” 卫江南随即微笑着转向秦伟明。 “伟明，秦叔叔让你接电话。” “……” 尽管秦大少此刻满腔疑惑加满腔郁闷，但电话那边，确实是秦正安的声音，当下也不敢犟嘴，只能满脸不爽地走过去，接过了电话。 “伟明，江南是我委派的全权代表。我和你向东伯伯，定国叔叔一起商量好的。这件事，我们委托给江南全权处理，你要完全配合他，不许使性子。” 秦正安倒是没有呵斥秦伟明，但声音低沉，语气极其严肃，比厉声呵斥给的压力更大。 当着卫江南的面，秦正安也是要给自己儿子留面子的。 要打要骂，回家再说。 睿智的人处理各种关系，都是如此稳重。 “好的，爸，我知道了，我会配合他……” 秦大少当即答应，倒是没怎么犹豫。他纨绔归纨绔，看不惯卫江南归看不惯，却也知道眼下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另外，注意安全。” 秦正安言辞中，终究还是流露出一丝舐犊之情。 毕竟就这一个儿子。 “是！” 秦伟明犹豫了一下，又加上一句。 “爸，对不起……” 声音和语调都有几分惭愧。 再不认个错，真等秦正安亲自“杀过来”吗？ 秦大少到底不是傻子。 “嗯，有错即改，善莫大焉。你要知耻而后勇！” “哎，我知道了……” 秦大少连连点头。 “把电话给江南！” “哎……” 秦伟明急忙又将电话递给卫江南。 “秦叔叔……” “江南，一切都拜托你了。如果需要支援，随时向我汇报。” “是，明白！” 卫江南又用上了军人语气。 等秦正安挂断电话之后，卫江南朝着秦伟明淡淡一笑，说道：“伟明，坐吧，先聊一下具体情况，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秦伟明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身子后靠，紧闭嘴唇，一声不吭。 卫江南也不催他，自顾自抽烟，还把面前的香烟向他推了一下。 秦伟明理都不理，只是昂起头。 坐在另一侧沙发里的萧易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就这小子，当初还跟卫江南竞争。 瞧这乳臭未干的青涩模样，怎么可能是“煤精卫”的对手？ 萧易水觉得，就算自己对上卫江南，都只有被摁住反复摩擦的份儿。 遑论秦伟明这样的纨绔。 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到底还是秦伟明忍耐不住，放下二郎腿，点起一支烟，重重抽了几口，恨恨地说道：“卫江南，你故意的吧？” “你就是想要看我的笑话，所以你才忽悠我爸，忽悠向东伯伯，忽悠定国叔叔？” 卫江南哈哈大笑，说道：“秦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令尊，向东部长，定国主任，那是什么人？我忽悠一个还不够，居然还能一口气忽悠三个？” “你是有多看不起他们三位的智慧？” “这么说吧，秦少，请你冷静一点，仔细想一想，以你的智商，你能忽悠住他们三位中的哪一位？” “你……” 秦大少又被气到了，却愣是无法反驳。 他总不能说，他老爹，杜向东还有苏定国，智商都很低，很容易被人忽悠吧？ “而且啊，我来看这个热闹，很贵的。” “得五千万！” “你什么意思？” 秦伟明冷笑着反问道。 “什么意思？” “秦少不会认为，你亏了人家几千万，外带胡天胡地花了人家上千万，能够就这样一笔勾销吧？” “你觉得，你有这么大的面子吗？” “哼，他们，他们给我下套，坑我！老子跟他们没完……” “可以啊，秦少。” 卫江南嘿嘿一笑，伸手往尉迟健和李英一指。 “尉迟参谋和李参谋都在这里，对他们的身手你应该很了解。一个打十个或许有点夸张，一个打五个，应该是毫无压力的。现在，你说，让他们帮你去打谁？” “我是没意见。” “只要你觉得，靠武力能够解决这件事，那就ok。” “我可以全程看戏，绝不阻拦你！” “怎么样，这样的配合度，你满意吗？” “你敢吗？” 秦伟明冷笑着反问道。 “这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敢，我就陪你。” 卫江南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 “还别说，你这也是个办法。现在就杀过去，把李继文和田美丽都抓起来，狠狠收拾一顿。最后让秦省长把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给他们就是了。” “相信世华公司肯定不会在乎这两个人的死活。” “跟整个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比起来，他俩啥都不是。” “要不，咱们试试？” 第795章 标准杀猪盘! “秦处，差不多得了啊！” 萧易水忍不住开口说道。 “你在这里装逼，浪费的每一分钟，可都是你自己的。” “这个事处理不好，倒霉的反正又不是我们。” 萧姐姐说话就是这么直截了当，戳心窝子。 “你特么又是谁？” 秦大少直接爆粗口了，气哼哼地盯住了萧易水。 “我现在能坐在这，你猜猜我是谁？” 萧易水反问道。 “这么跟你说吧，秦处，你这段时间在维多利亚干的那些破事，我基本上全都清楚。你堂堂一位省长公子，那么大家族的嫡系子弟，跟个公交车一起鬼混，还乐不思蜀，就问你丢不丢人？” 萧易水说着，撇了撇嘴，满脸不屑。 别看萧易水是久安第一大嫂，传闻中有过无数男人，其实那都是谣言。男女之事上，萧易水是非常保守的，除了她前夫雷震，她这辈子没有和任何其他男人上过床。 对雪莉那种交际花，自然是极度看不上了。 以萧易水的眼光来看，田美丽就那么回事，长相最多算是中上，身材也不见得特别火辣，不过就是会“骚”罢了。 但你架不住男人就是这么贱。 越是会“骚”的女人，他们就越喜欢。跟苍蝇见了臭鸡蛋似的，盯着就走不动道了。 尤其秦公子这种年纪不大，涉世未深的，更喜欢吃这一套。 “还是那句话，你要真不乐意配合，那我们转身就走。倒要看看，最后是谁倒霉！” 卫江南要顾忌着秦正安的脸面，萧姐姐可不管这个。 爱谁谁！ 姐现在是维多利亚人了。 名下资产上亿，世界那么大，哪里不能逍遥自在？ 也就这个世界上还有卫江南值得“期待”，要不然，姐姐耐烦管你秦大少这点破事。 秦伟明被憋得，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伟明，萧总跟你开玩笑的，咱们抓紧时间聊正事吧。” 眼见秦大少被萧姐姐挤兑得差不多了，卫江南及时出面打圆场，笑着说道，给了秦大少一个台阶。 秦伟明到底也不是真的蠢货，虽然在心里将萧易水恨得牙痒痒的，也不敢再起高调，只是憋着生闷气。 “咱们先说说经济上的问题。你说个细数，到底亏了多少，又花了多少。” “四千八百多万。” 秦伟明气呼呼地说道，虽然还在死撑着面子，到底已经有些心虚了。 这可是2005年，他再是世家子弟，再是京城衙内，五千万也是个天大的数目了。他老子秦正安，又不会惯着他，让他去“倒批文”。 他刚从学校毕业没几年，也不像林志谦那帮人一样，生财有道。 所以，小钱他从不缺，大钱是真的没有。 雪莉也正是从这一点上入手，先用色相勾引他，秦伟明为了撑面子，就不得不想办法搞钱了。 可三五几十万在维多利亚那种地方，真的啥都不是。 连个像样的首饰都买不起。 必须得想其他办法。 “那这四千八百万里，有多少是炒期货亏损的？有多少是日常消费？” 卫江南冷静地问道。 开始切入技术模式了。 要解决问题，肯定得先把情况搞清楚才行。 “亏了三千六百多万吧，将近三千七百万。另外还有一千万左右，是日常消费。” 秦大少扭扭妮妮地说道。 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就刚才，他其实也是死撑面子。他是做梦都没想到，家族竟然派了卫江南过来处理这个事情。 面对着卫江南这个“死仇”，秦大少要是连一点表示都没有，那多不矜持啊，是不是？ 纯粹为了一张面皮，秦大少也得拿捏一下。 内心其实虚得很。 生怕卫江南真的撂挑子。 那样一来，卫江南固然要被“修理”，但他秦大少可就真的惨了。 杀敌一百，自损一万的蠢事，万万不能干的。 “多长时间消费了一千多万？” 这下，连卫江南的眉头都微微蹙了起来。 自从“发家致富”之后，除了给高妍买了那套钻石首饰，卫富豪都没这么花过钱。关键他也没那个机会去花。 算是真的理解了某首富爸爸“我不爱钱”的“境界”了。 “三四个月吧……” 秦伟明益发有些心虚。 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太像话。 花的时候可不觉得，回过头仔细想想，确实猛了点儿。 “三四个月花了一千多万？怎么花的？资金来源是什么？” “也就是日常消费，买点首饰，包包，衣服，吃吃饭，偶尔租个游艇什么的……每一样都没多少，慢慢的就积少成多了。” 嗯，和后世“某呗”是一个路子，每天花一点，九号还钱的时候，那就得傻眼。 “资金来源呢？” 卫江南可不相信，田美丽会给他倒贴。 除非是江南县长这种器大活好的猛男…… “雪莉介绍的朋友那里周转的资金，两分利……这个臭婊子，她就是给我下套！” 一提到那个女人，秦大少又有点恨得牙痒痒的了。 当初“爱”得有多深，现在恨得就有多狠！ 萧易水嘴角微微上翘，淡淡说道：“还真是放长线钓大鱼啊，两分利，很良心了。” 连高利贷都算不上。 倒也很好理解。 这才像是朋友帮忙，真要是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秦大少只怕当场就要起疑心了。 现阶段，哪怕就算是亲戚之间借钱，两分利都是“行价”。 在维多利亚，能用这种利息给你借钱的，那都是“好朋友”。 “再后来呢，雪莉就介绍李继文过来了，说是一起炒金融期货，现在正是好行情，特别好赚……一开始，也确实赚了不少，是后来才越亏越多的。” 卫江南禁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 这套路，也太“杀猪盘”了吧？ 说起来也不奇怪，后世“杀猪盘”的手段，又不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古已有之。也算是源远流长了。 但就是屡试不爽。 因为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只要你踏出了第一步，后边就是一整个套路等着你，躲都躲不掉。 秦大少也不例外。 第796章 秦公子，玩得真花呀! “那你账户上现在还剩下多少钱？” 卫江南问道。 “九十几万吧，不到一百万。前几天被强制平仓之后，本来还剩下三百多万，但有一笔利息到期必须先还，所以提了两百多万出去还债……” “这帮王八蛋就是要把我逼到绝境！” 那当然，不把你逼到绝境，你爸那里也不好说话啊。 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卫江南记得很清楚，就在今年，国内股市大跌过后，将会开启一波连续两年的大牛市，直接冲上六千点。 其mf国银，有色等板块表现上佳。 世华公司作为有色金属行业的大牌企业，肯定是具有前瞻性战略眼光的。对这一波牛市，应该有所预测。只要他们能在近期内拿下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都不需要实际开采，单是这个消息，就是重大利好，绝对会让他们的股票涨到天上去。 这也是他们在这种时候迫不及待朝秦伟明下手的原因。 再迟一点，怕赶不上趟。 秦正安身为静江省长，只要他“屈服”，世华公司拿下居姚稀土矿开采权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完全值得花几千万去搏。 那可是数以十亿百亿计的利润。 “除了这几千万，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 卫江南蹙眉问道。 单纯几千万的花销和亏损，还不足以套牢秦伟明，苏秦系那样的庞然大物，有的是办法给秦伟明抹平这个大窟窿。 这种套路，一般都是组合拳。 “没，没什么了，就是，就是和雪莉的一些事……” 秦伟明开始慌张，也不敢望着卫江南了。 萧易水“嗤”地一笑，二话不说，从小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甩到秦伟明面前。 秦伟明急忙拿过去，只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 那是维多利亚一个著名的色情会所，秦公子在两名花枝招展的女技师陪同之下，走进包间的情景，清清楚楚。 “你，你跟踪我！” 下一刻，秦伟明就勃然大怒，一张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涨。 萧易水冷笑着说道：“我不跟踪你，怎么知道你秦处在维多利亚玩得这么花？秦公子，你自己应该知道，别的不说，单是花都会所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你前程尽毁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作风问题，可以用谈恋爱遮掩过去的。” 如果秦伟明只和雪莉一个人“玩”，哪怕对方是维多利亚的交际花，实际上的商业间谍，都还可以“狡辩”一番，说秦伟明少不更事，被欢场女子迷惑住了，和她在谈恋爱。 虽然这会让秦公子的名声烂大街，成为京师衙内圈子里的笑柄，但不至于太影响他在体制内今后的发展。 但色情会所的杀伤力，远不是普通作风问题可比的。 尤其还是维多利亚的会所。 等同于境外。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秦伟明面临着关键升迁，如果有人甩出这些照片，立马就能让他从云端跌落，从此再也难以向上半步。 “单纯一个田美丽，可花不了你一千多万！” 萧易水今天的角色定位，就是唱黑脸的。 因此萧姐姐没打算给秦公子留半点脸面，每次都是毫不容情。 “这两个月，你最少去了花都会所五次以上。我说秦少，你瞅着也不蠢啊，怎么做事那么不过脑子？” “你，你什么意思？” 秦伟明气得脸色铁青。 关键到现在，他还没搞清楚萧易水到底是什么人。感觉不像是体制内的，但似乎又不像是卫江南的跟班，倒像是维多利亚“道上大姐头”。 “那个田美丽，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主动带着你去色情会所，她就那么心胸宽广，一点不吃醋？” “动动你的脑子吧！” “人家就是嫌你把柄不够，想要往死里坑你！” “天下会有白吃的午餐吗？” “……” 秦伟明无话可说，只能咬着牙，在心里问候别人的祖宗十八代。这个别人，可不仅仅只包括田美丽，李继文，同样也包括萧易水姐姐。 总之谁不给我秦少面子，老子就恨死他！ 当然，萧易水也不在乎他恨不恨的。 要不是卫江南有要求，萧姐姐耐烦管秦大少的死活。 卫江南的眉头再次蹙了起来，这次是真的有点费脑筋了。 钱，卫江南可以帮他赚回来，和田美丽滚床单也可以用“谈恋爱”蒙混过去，至于商业间谍，也有办法解释。 但色情会所这个，确实有些不好办。 萧易水拍到的，还只是“外围景象”，想必李继文和田美丽那边，有更加“劲爆”的照片。也不知道秦公子到底玩得有多嗨皮，和多少个女技师一起玩过多人运动。 人家真把这些照片拿给秦正安，没准能把秦省长气出个好歹来。 要怎么把这些照片全都拿回来，并且永绝后患，是个难题。 比上次张晓媚老公肖洪全那个“艳照门事件”，难度大得多了。 肖洪全好歹在体制内，并且自己犯事在先，都已经被高山县公安局抓起来了，本人在石玉湘周其闻的掌控之下，让他扁他就不能圆，让他圆他就必须是个球。 所以卫江南轻轻松松就把他拿捏住了，乖乖交出了所有照片和胶卷。 彻底解决掉了岳青歌的后顾之忧。 这次，恐怕没那么简单了。 “伟明，你实话跟我说，除了这个花都会所，你还去过那些乱七八糟的场合？” 卫江南脸色严肃地问道。 “没有了……最多就是去玩过几次老虎机，还有百家乐，这个不算什么吧？” “你说呢？” 卫江南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 得亏这不是自己儿子！ 要不然，卫县长先就气死了。 “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你是部里驻江口办事处的中层干部。” 你一个副处级，在维多利亚这种花花世界，又是会所，又是赌场，还都给人家留下了清晰的照片，玩得那么花，给你“五毒俱全”的评语，不算冤枉吧？ 你居然还觉得这个“不算什么”？ 京城衙内都这么牛逼轰轰的吗？ 第797章 咱们这次玩个大的 大约十一点左右，卫江南再次给秦正安打电话汇报情况。 秦伟明已经被尉迟健送回宿舍了。 既然他的人身安全暂时没有威胁，倒也不必太过小心谨慎。 而且这里是在江口，不是维多利亚。 商业公司想要到江口来搞事，也得掂量清楚后果。专政铁拳可不是说着好玩的，说砸死你就砸死你！ “秦叔叔，刚才我已经和伟明谈过了。” 正常情况下，这个点，卫江南肯定是不会去打扰秦正安的，不过眼下情况特殊，秦正安肯定也是难以安睡。 “嗯，他怎么说？” 卫江南随即将了解到的情况向秦正安做了汇报。 “会所？还是那种不正规的会所？” 秦正安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是的，秦叔叔，花都会所，在维多利亚算是比较有名的，那个，风气比较开放……” 在秦正安面前，卫江南也只能谨慎地选择着措辞。 一个色情会所，卫江南居然用到了“风气开放”这样的评价，玩得有多花，可想而知。哪怕就算在色情会所中，花都会所都算是鼎鼎有名的了。 “现在我担心的是，有些照片，应该已经掌握在世华公司手里。” 卫江南实话实说。 仅仅两个商业间谍，李继文和田美丽，不足为虑。只要他们敢于继续在维多利亚活动，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但世华公司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总部也并不在维多利亚。 想要动他们，那可不容易。 一般来说，国外大公司，尤其是搞有色金属和稀土这一块的，大多数都和本国的一些敏感行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换句话说，他们也是受本国政府保护的。 这个事，一个处理不当，就有可能从“商业间谍案”升格为“军事间谍案”。 “你打算如何着手？” 秦正安沉默片刻，沉声问道。 这个意思就是说，此事，秦正安依旧想要交给卫江南去处理。 实在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比卫江南更合适的人选了。 别看卫江南年纪轻轻，那手段能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 “我明天再找维多利亚的朋友了解一下情况，另外，秦叔叔，也请你帮我了解一下那个李继文，在世华公司那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和背景。” 目前对方摆在明面上的就是两个人，商业代表李继文，交际花田美丽。 雪莉明显就是个“燕子”（克格勃专门负责色诱的特工人员），李继文的身份地位，应该是高于她的。 “好，没问题。” 秦正安一口答应。 秦家真要是把所有力量动员起来，调查一个人的背景还是很容易的。透过在相关部门的私人关系就能办到。 “此外，我建议，伟明明天就去大宁一趟，并且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对方知道。”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发生了这种大事，秦伟明如果都稳如老狗，一直待在江口不挪窝，不去静江向自己老爹求援，那就太不合常理了。 会引起那边的疑惑。 “没问题，我等下就给他打电话。” “谢谢秦叔叔。” 秦正安叹息着说道：“江南啊，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这个事，你不要有什么压力，尽管按照你的思路去搞。不管最终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怪你。” 这个态，那也是必须要表的。 否则就显得秦正安格局太低了。 “秦叔叔，我觉得也不用太过担忧，世华公司那边，也是要讲究个效益比的。完全没好处的事情，他们不会做。” “嗯，我认同你这个分析。” 那样的大公司，也不会做什么意气之争。 他们和秦家，并没有私仇。 但秦伟明那么大的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哪怕不立马拿出来威胁秦正安，始终都是个隐患。只不过眼下暂时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卫江南挂断电话，缓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双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 萧易水走过来，站在他的身边，递给他一支烟。 卫江南接过，萧易水又给他点上了，芝宝打火机，发出清脆的“叮”声。 稍顷，卫江南扭过头，望向萧易水。 “你怎么看？” 萧易水微微一笑，说道：“关键还在李继文身上。这段时间，我也从侧面了解过一些他的情况，此人是个资深商业间谍，来维多利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这个案子，他应该还做过其他案子，在世华公司那边，也算是比较受重用的。” “受重用到什么程度？” “这个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你说过，不要打草惊蛇。我也不好太过接近他。但这个事，自始至终只有他和田美丽露面，可见世华公司那边，对他的能力还是比较信任的。” 卫江南笑了起来，说道：“那就好！” 萧易水便很专注地看着他。 萧姐姐一直对自己的智商十分自信，甚至以此自矜，直到她遇上卫江南。 萧易水偶尔会发现，自己有时候居然跟不上卫江南的思路。 “他能力越强，对我来说，越是好事。” 卫江南老神在在地说道。 “你这段时间，加大力度，尽可能掌握他的一切情况。” “没问题。” 萧易水笑着答应。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解决那五千万的事。你打算从哪个账户转钱过来？” 卫江南如今也是身家亿万的大富豪，自然拥有不止一个账户。 卫江南诧异地反问道：“为什么要从我的账户转钱过来？我可没打算用我自己的钱去给秦大少填窟窿。” “虽然五千万并不多。” “但钱是小事。” 撇清关系才是重点。 “那你的意思是？” 萧易水有点费解。 “他怎么亏掉的，我就怎么给他赚回来！” “啊？” “用一百万，赚五千万回来？” 饶是萧易水极其崇拜卫江南的本事，闻言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要不要这么牛逼？ “不可以吗？” 卫江南反问道。 “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咱们这次，玩个大的。” 第798章 安全部门来人了? 两天后，江口金樱子酒店中餐厅，一号包厢。 高朋满座。 杜文轩，林志谦，柳诗诗，王泰英等衙内们都到了，一共来了九个人，甚至连杜文熙都来了。其中七位是衙内，一位是卫江南要求的国际商务专家。还有一位，约莫三十上下，面容普通，目光锐利，沉默寡言。 唯独望向杜文熙的时候，眼神会变得柔和，容色也带上几分生动。 杜文轩私下告诉他，这位其实也是衙内，大名郑飞跃，在安全部门上班，而他家老爷子，就是大名鼎鼎的郑远邦部长。 安全部门的二把手，党委副书记，常务副部长，相关部门实际上的日常工作负责人。 郑飞跃自己，目前是安全部门下属某单位的副处级干部，一级警督警衔。 杜文轩这个通报，让卫江南有些吃惊。 “不是说了，暂时不惊动他们吗？” 你倒好，直接把郑部长家儿子叫过来了。 杜文轩嘿嘿一笑，说道：“别担心他，他这次也是私人身份过来的。再说了，这小子可听话了，文熙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卫江南顿时恍然大悟。 合着这是一名“钻石舔狗”。 不过仔细想想，杜文熙的容貌，家世，自身条件，未来前程，实实在在，都是上上之选。追求她的年轻俊彦，估摸着能排到两里地之外去。 这位郑衙内心甘情愿当舔狗，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本来吧，没打算叫上他们，但文熙正好休假，想出来散散心，听说秦伟明出事，也想过来看看，顺便就叫上他了。” “别看这小子在文熙面前乖得像只小白兔，实际上也是个狠角色，去境外执行过任务的。我就想着吧，这次咱们或许能用得上他的专业技能。” 卫江南不由得一惊。 “郑部长会让自家儿子去境外执行任务？” 任谁都知道，那可是一等一的凶险。 郑飞跃这个身份，搁在本部，那是妥妥的顶级衙内，郑远邦不点头，谁敢派他的外勤？ “嘿嘿，他们那里，竞争同样很激烈。你没点真本事，再有大牌子罩着，那也不顶用，人家关键时刻，照样不鸟你！” “飞跃这小子，那也是个心高气傲之人，不想靠着老子的关照混吃等死，非得自己混出个名堂来。” “郑部长对他的要求也非常严格。别看他年轻，和你差不多大吧，比你大一岁多……按照他的功劳和资历，老早就该上正处，挂三监牌牌的了。郑部长非得压着，就是让他多磨砺。” 得，这也是个三代旗标人物。 否则，郑部长才不会刻意压着他。 如果是个纨绔，家里长辈反倒不会刻意压制，而是顺其自然，等职务和级别到了天花板，随便丢那个清闲衙门待着，混吃等死得了。 那些清闲衙门，一堆堆四十来岁的副司局级，个别正司局级，每日里提笼架鸟，优哉游哉，看着面容和善，一点脾气都没有，相当的佛系，随便一打听，家里都是大有来头。 “听你这意思，你是相中他了？” 卫江南笑着问道。 “我相中他有个屁用啊，得文熙相中他才行。不过照这个架势，这小子还是有戏的。没准以后啊，你真得管他叫声姐夫。” 卫江南笑道：“只要他有真本事，我叫他一声姐夫又何妨？心甘情愿的。” “对了，你要是有些什么设备方面的需求，跟他说，他能帮忙。” 卫江南哈哈一笑，点了点头。 还真有！ 悄悄话说罢，正戏开锣。 卫江南作为东道主，自然是要说几句的。 “各位哥哥姐姐，感谢大家给面子过来捧场！” 卫江南做了个四方揖，大大咧咧地说道，“江湖气息”十足。 都是一帮好玩的衙内，卫江南和他们混得滚瓜烂熟的，除了杜文熙，郑飞跃和那位国际商务专家，平时没怎么打过交道，其他六位，那都是老朋友。 全都是“卫氏股票公司”的大股东。 卫江南也不和他们玩虚的。 叫声“哥哥姐姐”，一来自谦，二来是照着苏若曦那边来的。 谁让他是“苏小妹”的未婚夫来着！ “我也不和大家闹那些虚的，这事吧，就两个玩法……” “你说，都听你的。” 卫江南话没说完，柳诗诗就嚷嚷起来。 这也是个直爽姐们，女汉子中天花板级别的。 “谢谢诗诗姐。” 卫江南朝她点头致意。 “第一个玩法，很简单，大伙就当是来旅游，全程看热闹，过两天腻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不好玩，说第二个。” 还是柳诗诗，毫不客气就打断了他。 “行，第二个就是玩个大的，你们把钱准备好，咱们这次玩个心跳加速的。”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林志谦柳诗诗他们都是满脸喜色。 这一年多来，他们跟着卫江南炒股，那是赚了个盆满钵满，每个人的财富都至少实现了翻番。 要知道，这是总财富翻番，不是现金流翻番。 衙内们的主要财富，还是集中在不动产那个方面，真正的流动资金，最多也就占到了总资产的百分之二十。加上从各处筹集到的资金，比例也不超过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说，卫江南仅仅用一年多时间，就让他们的现金流超越了总资产。 这是何等的牛逼。 而这么牛逼的事情，在卫江南眼里，却当作是吃饭喝水一般，再寻常不过。 卫江南几乎从来都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这个上边，都是心血来潮了，就打个电话，指点几句，什么时候入市什么时候出来，就算完事。 照着他的话去做，一准赚钱。 卫江南从未说过像今天这样的话。 连卫江南都说要“玩个心跳加速的”，那得玩多大？ 也难怪林志谦他们一个个喜形于色了。 “小卫，姐姐总算等到你这句话了。” 柳诗诗轻轻一拍桌子，叫道。 “我一直都想看看，你这家伙，到底有多大本事。看来这次机会到了。” “有什么条件，你说！” “大伙儿都听着呢。” 第799章 讲究! “条件当然也有，也简单，就俩。” 卫江南也不客气，大声说道。 “第一个，全都得听我的，开始之后，中间不允许退出，也不许提异议。” “这个当然了，还用说吗？” 依旧还是柳诗诗，依旧还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郑飞跃的双眼便微微眯缝了一下，有些吃惊地看了身边的杜文熙一眼，只见杜文熙也有些惊讶。 柳诗诗虽然大大咧咧，但在京城衙内圈子里，那可是出了名的“大姐头”，连林志谦这帮人，平时都让她三分的。 而现在，她却对卫江南提出来的这个条件毫不质疑。 连柳诗诗都服气的人，那是真的不简单。 “快说第二个，我都等不及了……” 柳诗诗满脸的兴奋。 这都还没开始喝酒呢，姐们。 这话说的，单拿出来，不定被人怎么误会呢。 你哪回单独和卫江南喝酒的时候，把你那海量收一收，一杯就倒，再说这句话试一试。 很好玩的哦…… “第二个就是，小秦那边优先。他那个账户，只剩下不到一百万了，融资加杠杆的事，就全指望各位哥哥姐姐了，我反正只操盘，不掏钱。” “我抠嘛……” 除了卫县长，也没谁了，当着这么多大牌衙内的面，直接承认自己抠门。 “剩下一百万，那你打算融资多少？” 柳诗诗立马问道。 “一半吧，两千五百万！” “一半，是不是少了点？” 这回连柳诗诗都吃了一惊。 “用两千五百万赚回五千万？靠不靠谱啊？” “要不，我们给他多凑一点吧。不管怎么说，小秦以前也是跟在我屁股后边叫姐姐的，小模样怪可怜见的……给你凑个整，五千万。你预计用多久给他赚回来？” 自从跟着卫江南发了财，诗诗姐现在也是财大气粗，说话语气都和以前不一样。 “五千万啊？谢谢诗诗姐仗义……有五千万的话，七天吧，七天我给他赚回来，还给他整个几百万的零花钱。让他一辈子记得我的好。” 卫江南哈哈笑了起来。 “这次啊，他必须得记你的好！” 柳诗诗不开玩笑了，非常认真地点头说道。 “小卫，你也知道，诗诗姐我一般情况下从不真心夸人，你小卫算是第一个。听文轩哥说，是你主动要求，到江口这边来给小秦了难的。这器量，这胸襟，了不得！” “是个干大事的。” “姐姐待会敬你三杯！” 卫江南顿时苦了脸。 姐姐，没你这样的啊，你这是典型的恩将仇报。小学生帮你捡回几十万，你给人家买一千块钱的课外作业做回报？ 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你放心，小秦那边，我给你去说，他要是再敢对你有意见，不用你出马，姐姐我们几个，自会收拾他，让他懂点做人的道理。” 这就叫讲究！ 帮秦伟明那是真帮。 说融资五千万，那就融资五千万，一点不含糊。 虽然柳诗诗百分之百信得过卫江南的“神预测”，跟着他炒股就没亏过。但他们自己的本金少了五千万，就意味着接下来，会少赚五千万。 因为卫江南说了，七天时间，要赚个对本。 这就是实实在在的五千万纯利润不见了。 更不要说，国际股市，期货市场，到底还是有风险的。卫江南以往百战百胜，不代表着这次也肯定能赢。 万一出点意外呢？ 那五千万搞不好血本无归哦…… 但卫江南主动帮秦伟明“了难”，柳诗诗那是真赞赏。 这事吧，甭管最终结果如何，小秦都必须得感谢人家卫江南仗义！ 无论以前有多大过节，那都应该揭过去了。 再记恨人家卫江南，那就是小秦不讲究，诗诗姐必须教他做人。 柳诗诗能在藏龙卧虎的京师衙内圈子里当“大姐头”，那是有原因的。 归根结底就俩字——讲究！ “行，有诗诗姐这句话，那我这一趟来得就值了。大家各自准备吧，也不用太多资金，总规模控制在五个亿以内，太多了，我怕影响不好。” 这也是真心话。 他脑海中确实有着清晰的走势图，但如果外力介入太猛，这个走势是有可能被改变的。卫江南也不敢冒这个险。 当然了，加上他自己这边，十来个亿的资金，冲进米国纳斯达克指数期货市场，基本上不会激起任何波澜，能起一朵小浪花都算是高抬他们了。 那里边，每天进出的资金，都是数十亿美刀。 十来个亿的软妹币，就一个多亿美刀罢了，算得什么？ 而且纳斯达克指数，也不是什么庄家能够操控得了的。 因此，卫江南只集中十来个亿软妹币的资金入市，算得是极度谨慎的了。主要还是考虑到他自己的身份，不适合一次性赚太多的钱。 而且，柳诗诗，林志谦这帮人的胃口也得控制着，不能养得太大，否则将来就喂不饱了。 七天之内赚五个亿这种游戏，偶尔为之则可，不能当作常态。 “可以了可以了，五个亿，翻一番！哈哈哈……” 柳诗诗也不算太贪，笑哈哈的，很满足的样子。 “嗯，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是打算，在国际股市把这钱给秦伟明赚回来？” 这当儿，一直默不作声旁听的郑飞跃终于开口了，一脸的严肃。 显然，郑处觉得他们都疯了。 “对！” 不用卫江南开口，柳诗诗直接回答了他，非常的铿锵有力。 “你们还准备再投入五个亿？” “对！” “不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们这么疯的？国际股市，是你们家里开的吗？等着你们去提款？” 一贯沉默寡言的郑处也有点犯晕乎，大声问道。 秦正安，杜向东都选了个什么奇葩过来处理这个事情？还有苏定国，选了个啥人给自己当女婿？ “就是因为他！” 回答他的依旧还是柳诗诗，大姐头站起身来，伸手指向卫江南。 “郑公子，现在请容许我为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震京师的一代股神——卫江南卫先生！” “疯了吗？” 郑公子双眼瞪得老大，一脸的不敢置信。 第800章 卫县长，牛逼吹大了啊! “飞跃，亏你还是搞安全工作的，还是文熙的男朋友。你女朋友这一年多偷偷摸摸开了个股票户头，赚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柳诗诗戏谑地问道。 杜文熙哼了一声，嗔道：“诗诗，别瞎说，什么男朋友女朋友？” 她和柳诗诗正经是闺蜜，关系贼好的那种。 郑飞跃一直都在追她这没错，但文熙姐姐还没考虑好是不是答应做他女朋友呢。 “得了得了，你也别死撑着，这几个月，是谁在我耳朵边一天到晚念叨郑飞跃的，把我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我说文熙你利索点，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别吊着人家飞跃啊，多好的小伙子是吧？” 柳诗诗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嚷嚷道。 众人都露出“古怪”的笑容。 这话吧，也就柳诗诗能当众嚷嚷，换一个人，你看杜文熙和不和你翻脸就完了。 杜文熙可是他们这帮衙内中出了名的傲气。 林志谦，王泰英这帮哥们，谁都对杜文熙动过心思，只不过在心里掂量一番后，没人敢去碰钉子。 杜文熙本身太优秀了。 只有郑飞跃是个“头铁娃”，认准杜文熙就不松口，一直在追。 当然了，郑飞跃自身也极其出色。 没这个底气，仅仅有个常务副部长老子撑着，郑公子可也不敢“癞蛤蟆想吃天鹅屁”。 “哎哎哎，说事呢，说我干什么？” 杜文熙难得红了脸，嗔道。 当外交官的，你得知道，那临场应变能力有多强。杜文熙居然会当众红脸，可见确实被柳诗诗说中了心事。 “咱们这就在说事啊。我去年让你开个国际户头，带着你炒股玩儿，这一年多，你赚了不少吧，你那点本钱，是不是早就翻番了？” “你以为这是我的本事呢？” “那是因为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真相。我们全都听小卫的，小卫让我们什么时候入市，我们就入市，让我们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就出来，可灵了。就没亏损过一次。” 杜文熙很惊讶：“我还以为你是股神呢……” 她和柳诗诗虽然是闺蜜，但其实性格和路数完全不一样，柳诗诗是那种典型的京圈玩家，啥好玩弄啥。杜文熙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工作上，炒股只是顺带着玩的。 而且投入也不多，就是二十来万本钱，这一年多逐渐累积到了四五十万的样子。 因为并不关注这个，所以也就很少和柳诗诗聊到这上边去。 “我哪有那本事？咱们多少年的姐妹了，我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 柳诗诗哈哈大笑起来。 “这种费脑筋的事，你觉得我会去钻研？” “也是哈……” 杜文熙笑了起来。 但郑飞跃是个极其认真的性格，当即说道：“这不对，太冒险了，万一亏了呢？要耽误事儿！” 这可不是单纯的几个朋友凑在一起炒股玩儿，万一亏了就亏了，下次再来过。 这次主要是帮秦伟明了难。 真要亏了，本钱都不保，拿什么帮秦伟明去还五千万的巨额债务？ 杜文轩熟知他的脾性，当即说道：“飞跃，甭着急，先吃饭。有些事，咱们吃完饭慢慢聊，这事吧，还真得借助你的能耐！” 大舅哥发了话，郑飞跃就不敢犟了。 然后酒菜上桌。 土豪卫请客吃饭，当然极尽奢华。 股神的人设必须拉满。 赚那么多钱，在饭桌上抠门，太说不过去了。 柳诗诗兴致大发，拉着卫江南就要拼酒，杜文轩拦住了。 “干嘛呢？待会还有正经事要聊，要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 在这一帮衙内之中，杜文轩还是有一定威望的。 这个和他本身的工作单位有关，同时也和他的为人有关。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个人今后在体制内的前程已经一目了然。杜文轩，杜文熙，郑飞跃这些专注于体制内发展的，未来必定前程无量。 二十年后，太高了不敢说，一个实权副部是稳的。 别看柳诗诗林志谦他们现在玩得嗨皮，生活远比杜文轩等人多彩多姿，等到了那时候，很多事都得求着杜文轩他们帮忙。 钱再多，没有足够的权力去保护，那都是为人做嫁。 被杜文轩这么一拦，诗诗姐也无可奈何，只能意思一下，和卫江南喝一杯，就算过去了。 饶是如此，酒宴的气氛还是很热烈，都是些见多识广的人，各种天南海北的瞎扯一通，也能其乐融融。 不过大家都很注意，没人在酒宴上提秦伟明那个事。 既然秦正安，杜向东，苏定国亲自首肯卫江南来处理此事，那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字辈可以随意置评的。 更不会去询问细节。 饭后，柳诗诗嚷嚷着要出去转悠，看江口的夜景。 林志谦他们几个嘻嘻哈哈的陪着她去了。 杜文轩，卫江南，郑飞跃留在酒店房间。 “卫县长，我认为，你那个方案太冒险了。” 郑飞跃是个直性子，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道。 实话说，对于苏秦系的大佬们委派一个二十八岁的年轻“凤凰男”县长来处理这样的大事，郑飞跃是很不明白的。 这个事，有可能涉及到秦正安是否能顺利接任省委书记，难道不应该委派一位真正的大人物过来处理吗？ 委托给一个二十八岁的县长是什么鬼？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郑处，其实吧，五千万不是重点。就算不用这个方法，直接帮他把这五千万还了，问题也不大。不差这一点。” 郑飞跃顿时倒抽一口凉气，随即有些不悦。 这话说大了啊。 你当县长才多久，五千万就不叫事了？ 你那个县是有多富裕啊？ 卫江南只好叹了口气，说道：“郑处，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两年，我在国际股市，赚了十几个亿。” “要不是想让这个事看起来更加合理，我才不乐意搞得这么复杂呢。当然了，诗诗姐，谦哥，泰英都是我的哥们，趁这个机会帮他们再赚点钱，也是应该的。” “十几亿？你自己赚的？” 这下郑飞跃也不淡定了。 牛逼大了！ 第801章 老子两个妹夫，都特么又黑又狠! 卫江南双手一摊，说道：“这有必要撒谎吗？除了我自己赚的，别人也不能给我这么多钱啊。” “那，我还是建议，直接帮小秦补上这个窟窿得了。这事，不能冒险。” 卫江南就笑起来。 杜文轩有点气恼地说道：“你小子还真是一根筋，要不怎么说你追了文熙那么些年，一直拿不下呢？” 这话听得郑飞跃一愣一愣的。 怎么这事又跟我追文熙扯上了？ 他到底是在安全部门工作的，相对来说，是一个比较封闭的系统。内部虽然也有山头，有勾心斗角，但和地方上那种极致的“斗争模式”比起来，那还差得远。 卫江南之所以不直接给秦伟明还钱，就是不想把自己牵扯进去。 而他刻意让杜文轩把林志谦柳诗诗这帮衙内都叫来捧场，也是为了分担自己的压力。 只要林志谦柳诗诗他们把钱投进来了，压力就给到世华公司和李继文那边。 这一次要得罪的，可就不止一个秦家了。 这帮衙内也不是秦伟明那种毫无经验的生瓜蛋子可比的，在国内圈子里玩得那叫一个溜。 卫江南请他们过来，大家一起帮秦伟明，也是给他们一个人情。 同时和衙内们把关系处得更好。 “哎，飞跃，你小子不是说给卫江南带了装备过来吗？拿来瞧瞧。” 大舅哥牛逼轰轰的。 也就他镇得住。 谁让他的妹妹都千娇百媚，优秀出众呢？ “哦，就是一个局域的通讯设备，耳机是最新开发出来的隐形款，可以保证在三公里内实现无障碍沟通，并且保密性能很强。” 说着，郑飞跃便拿出了那些装备，相当的小巧。 “我来操作，可以随时在覆盖范围内保证正常通话，外人一般是听不到的。” 卫江南大喜：“这个好这个好，能派上用场。” 到底不愧是专业的，果然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民用款就要比这差远了，耳麦又大又笨，通话效果肯定也远远不如内部款。 “郑处，这么说吧，这个事的关键，还在李继文身上。现在我需要对这个李继文做一个最全面的了解，郑处你应该能帮得上忙的吧？” “可以。” 郑飞跃是个办实事的，一口答应。 “你，能跟我大致说一下你的计划吗？” 郑飞跃也有点好奇。 在他觉得，他才是这个方面的专家。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 “攻心为上！” “怎么个攻心为上法？” 郑飞跃益发的来了兴趣。 当下卫江南便说出一番话来，杜文轩和郑飞跃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兴奋之色。 “小子，可以啊，你这黑的！” 卫江南就翻白眼。 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得亏你小子走正道，要不然，我们纪委碰到你这种又黑又狠的，还真不好对付。” 杜文轩才不去理他郁闷不郁闷，自顾自继续“夸”他。 江南县长无力吐槽。 郑飞跃却笑道：“我觉得啊，对付那种人，就得是卫县长这样的，又黑又狠才行。这次不狠狠搞一下，这种事以后还会发生。” “你小子说得是有道理，就是我心里不得劲！” 杜文轩哼道。 “怎么又不得劲了？” “特么老子两个妹夫，都是这种又黑又狠的，老子晚上睡不着觉……” 杜文轩开始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卫江南继续翻白眼，郑飞跃则是又惊又喜，咧开嘴就是个傻笑。 虽然杜文熙本人还没松口，先把大舅哥拿下，那也是一大进步啊。有大舅哥做“内应”，这事八成有戏。 “这事的主场是在维多利亚，明天我得过去一趟，见见那边的朋友。” 不用说，这位朋友就是皮特，何家辉。 吕正刚介绍过，何家辉的家族，在维多利亚虽然谈不上是顶级豪门，财富上和豪门有些差距，但在庶政上，却很有话语权。 尤其是深耕律政司，警务处，廉政公署这些强力部门。 对这种所谓深耕，卫江南是比较了解的。 大致和内地小地方的“政治世家”差不多。 也许何家人不一定在律政司，警务处，廉政公署这些部门担任极高级别的负责人，但各个单位肯定都有资深老吏，掌握着实际的话语权。 比如内地的一个县里，公安局长是换来换去的，一般也就是干几年就走。 但业务副局长，中层负责人，却有可能在公安局干一辈子。从入行到退休，三四十年都待在公安局。 大政方针他们决定不了，但要帮你平事，却相当的管用。 同样一个案子，往死里办，判你十年，符合法律规定。你关系到位，那给你写材料的时候，稍微偏一点，最终判你五年，同样符合法律规定。 但你小子在监狱里待的时间，就要少一半。 这得是多大的人情？ 维多利亚也是如此。 律政司长，警务处长，廉政公署署长这些，也是流官制，不可能一直干到退休。但高级警司，助理处长，调查主任这些，是可以一直干到退休的。 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都握在他们手里。 要整人，那是相当的好使。 关键这种人，身上江湖气息很重，只要你和他对路了，他帮你那也不遗余力。 何家辉就是这种性格。 说好了要和卫江南拉近关系，那就一点不含糊。 因此，次日一早，卫江南就过河去了维多利亚。 以私人身份过去的。 这对卫江南而言，压根就不叫事。 陪着他一起过去的，还有连夜从久安赶到江口的吕正刚，以及萧易水。 听说卫江南来维多利亚了，皮特何那个热情啊，摆出了接待贵宾的全副“仪仗”，还是卫江南赶紧跟他说，这次过来有大事，必须低调些。 皮特何才把后边那些繁文缛节全都删了。 定了一个豪华酒店，将卫江南吕正刚请了进去。 “卫县长，你说，有什么事需要我皮特何帮忙，尽管开口，不管办不办得到，我都拼命给你去办！” 皮特何胸脯拍得啪啪作响。 卫江南就笑了。 “皮特，赶紧准备资金吧，这次带你飞一把！” 吕正刚笑哈哈地说道。 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个道理，卫江南懂。 而且不管搁在谁身上，都特么贼好使。 第802章 又来一个更牛逼的纨绔? 两天之后，资金到位。 就在萧易水的贸易公司摆开了“战阵”。 这也是卫江南故意安排的，他得给这些衙内们“推销”一下萧易水，告诉大伙儿，萧易水是他的人。 将来有些事，就没必要次次都是他亲自出面了，萧易水可以代表他去和别人讨价还价。 至于林志谦柳诗诗等人要怎么去设想他和萧易水的真实关系，卫江南不在乎。 林志谦柳诗诗他们也不会在乎。 京圈衙内们什么没见过，会在意那么点事吗？ 谁不是玩得很开的？ 不过卫江南自己却没有泡在萧易水的公司里，他还有正经事得办。 帮衙内们赚点钱，那就是顺手为之。 卫县长的正经事是什么呢？ 约见李继文和田美丽。 要处理好这个事，总归双方是要见个面，详细聊一聊的。也显得他们这边很有“诚意”。 秦伟明给传的话。 他跟李继文说，卫江南是他老爸派过来的全权代表，完全可以代秦正安做主。 因此，李继文对这次会面，还是比较重视的。 费了好几个月时间，花了几千万，不就是为了最后这一锤子吗？ 只要能够顺利拿下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公司那边，肯定重重有赏，他李继文在公司的地位，必须狠狠地涨一波。别的不说，今后亚洲区所有的业务，应该都是他来做主了。 妥妥的大区总裁！ 见面的地点，是李继文选的。 为了给内地来的土包子一个下马威，李继文选了一家极其奢华的私人会所约见卫江南。 就在维多利亚港的海边，四十八层的一个豪华套间，硕大的海景阳台上，阳光明媚，视野极佳，整个维多利亚港尽收眼底。 各种装饰，那更是奢华大气上档次，一看就是亿万富豪的水准。 内地虽然改革开放二十几年，但整体上来说，还是比较落后的，李继文断定，这个叫卫江南的土包子肯定没见过如此奢华的私人会所。 事实证明，李先生有些失算了。 卫江南压根就没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李继文本人身上。 这位英文名叫“艾布拉”的商业代表，年纪大约四十几岁，已经有了谢顶的征兆。难怪他要给自己取个“艾布拉”的英文名，这不就“聪明绝顶”了吗？ 脸色虚浮，一副明显酒色过度的模样。 在维多利亚这样的花花世界，男人但凡有点钱，有点地位，谁不是这个调调？ 卫江南注意到，李继文眼神一直都有点闪烁，眼珠子转个不停。 显示此人生性多疑，对其他任何人都缺乏信任感，属于那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 关键还喜欢装逼。 大热天的，西装革履，打扮得整整齐齐，背靠阳台栏杆，脑袋微微昂起，见到卫江南和秦伟明，也不主动相迎，一副傲气的样子。 在商业谈判中，想方设法抬高自己的地位，强化心理优势，是最基本的技巧。 反观卫江南，一身休闲服，脚下蹬一双白色运动鞋，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漫不经心的走过来。 一直等卫江南走到近前，李继文才微微挺直了身子，上下打量着这位看上去和秦伟明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双眉微微蹙了起来，有些不悦地越过卫江南，对他身边的秦伟明说道：“秦少，不是说令尊秦省长，委派了一位全权代表过来吗？” “他就是！” 秦伟明哼了一声，朝卫江南呶呶嘴。 “他？秦少，你没跟我开玩笑吧？” 李继文重新转过头来，再次打量卫江南。 “秦少，我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也是你在京城的什么朋友吧？怎么，搬救兵来了。要我说，秦少，这样子可不应该哦。” “大家都是朋友，我已经很帮你了，你要是再没个准话，我那个朋友，可就要不高兴啦。” “你也知道，他们那些搞钱庄的，脾气都不大好。秦少老是这么拖拖拉拉的，万一把人家惹火了，后果很严重呢。” “这里可不是静江，更不是北都。” “我最多再给你争取一个星期。要是七天之后，你还不能还钱，实话说，秦少，我也帮不上你了。” “到时候，他们要把手里那些照片什么的，寄给你的单位，我也拦不住。” “所以，你真的要考虑清楚了。” 秦伟明冷哼一声，怒道：“你用不着威胁我，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告诉你，卫江南就是我爸派过来的全权代表，你有什么话，跟他说！” “李先生是吧？” 卫江南接过了话头，哈哈一笑，朝李继文点了点头。 “你好，我就是秦叔叔委派的代表。伟明说得对，你有什么话，跟我聊。”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谈的。” 李继文这才假装认真地望向卫江南，疑惑地说道：“卫先生，你真是秦省长派来的？” “废话！” 卫江南有点不耐烦了，脸色微微一沉。 “李先生，你也四十好几的人，也算是见过些世面的，这种小花招就不要拿出来献丑了。既然是谈判，那就大家都拿出点诚意来。” “要不然，我转身就走，你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就是！” “看我卫江南能不能接得住！” 说着，就在一旁的椅子里一屁股坐下，掏出香烟点上，翘起二郎腿，在在都是衙内纨绔的范儿。 这下轮到李继文犯愣怔了。 合着秦正安派了另一位纨绔来处理这个事？ 那……太好了！ 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京城纨绔，还不好对付吗？ 李继文眼珠子乱转，脸上却挂上了笑容。 “卫先生，误会了。” “我还以为秦省长派来的，会是一位中年人，没想到也是一位青年俊彦。” “怎么，你看不起年轻人吗？” “那倒不是，就是有点意外……” “请问卫先生在哪个单位上班，现在是什么职位？” “县长！” “静江省大义县县长！” 卫江南傲然答道。 “县长？” “这么年轻的县长？请问卫先生今年贵庚？” 第803章 极度自私的矛盾体 “老李，你查户口吗？” 卫江南“嗤”地一笑，有点不屑地说道。 这个态度明显激怒了李继文，冷笑着说道：“查户口谈不上，但卫先生既然自称代表秦省长而来，我不应该问清楚吗？” “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大义县长，你随便查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卫江南益发傲然。 “切，内地的县长，好了不起吗？” 这回开口的却是田美丽，同样满脸不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不屑。哪怕她只是个“暗娼”之类的所谓交际花，但一点都不妨碍她自我感觉良好。 “了不起也好，了得起也罢，现在难道不是你们在求我办事吗？” “求你办事？” “卫先生，你是不是觉得当个县长，全天下都要求你办事了？” 李继文哈哈大笑起来。 “这么跟你说吧，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帮秦少。秦少手头紧张的时候，是我们给他钱花。他说想要在国际股市赚钱，也是我们帮他去找的投资。” “就现在，他欠人家几千万，也还是我们在帮他求情，要不然，你以为这边的钱庄老大那么好说话？” “秦少老早就被人家请去喝茶了。” “卫先生，你如果真是秦省长派来的全权代表，那就请你拿出谈判的诚意来。要不然，我可没时间陪你在这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你那个县长的威风，耍错地方了！” “不想谈？” “好啊！” “不谈就不谈，不就是几千万吗？算个屁啊！” 谁知卫江南一点不惯毛病，起身就往外走。 “哎……” 秦伟明顿时愣住了，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个姓卫的，不会故意要坑死自己吧？ 但是卫江南毫不停留，径直向外。 秦伟明无奈，只得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他老爹可是叮嘱得一清二楚：这个事，他必须百分之百听从卫江南的安排，决不允许自作主张。 李继文望着两人的背影，冷笑连连。 到了门外电梯口，秦伟明再也忍耐不住，压低声音吼道：“卫江南，你到底什么意思？” “闭嘴！” “一切听我的！” “这可是你爸亲口吩咐的。” 卫江南也懒得跟他在这里解释。 秦伟明气得脖子上青筋暴涨，死死盯住卫江南，眼里如同要冒出火来。 卫江南理都不理他，自顾自进了电梯。 秦伟明咬牙切齿，也只能跟了进去，脑袋扭过一边，也不理他。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豪华套间内，雪莉望着李继文，有些不解地问道。 “放心吧，这家伙也是个公子哥，还在耍他的衙内脾气呢。等他回去之后，挨秦正安一顿训斥，自然会再来求我们的。” 雪莉恍然，嘻嘻一笑，说道：“也是哈，要不然，他年纪轻轻，能当上县长？” 除了大牌衙内有这样的实力，一般人根本想都不要想。 “他们这些内地当官的，耍威风耍惯了，不狠狠碰几个钉子，他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李继文冷笑着说道。 “那接下来怎么办？” 雪莉问道。 “怎么办？给他送些照片过去，看看他还敢不敢这么牛逼。” “我还就不信了，就算他们能下得了决心，放弃秦伟明在体制内的一切前途，难道连整个老秦家的声誉也不在乎了？” “时政研究室的那帮人分析得明明白白，这一年内，是秦正安能不能接任省委书记的关键时间段。我相信他绝不敢冒险。” “居姚那个稀土矿，一定是我们的。” “那就要恭喜你啦，李总裁。马上就要成大亚洲区的一哥了！” 雪莉有点酸酸地说道，同时带着点撒娇的意思。 别看整件事，就他俩出面，似乎她起的作用比李继文要大得多，但雪莉心里很清楚，在总部那帮人眼里，她雪莉啥都不是，跟李继文的地位天差地远。 李继文哈哈大笑，伸手在她高耸的胸前摸了一把。 “放心好了，我说话算话，等到了那时候，就让你当总助，以后这种事，就交给别人去办，用不着你再亲自出马了。” “谢谢李总裁……” 雪莉嘻嘻地笑着，像条软骨蛇一样，顺着李继文的双腿就出溜到了地板上，伸手摸到了他的西裤拉链。 李继文嘿嘿一笑，摸着她乌黑的头发，就像抚摸着一条听话的母狗，好不志得意满。 不提这对狗男女白昼宣淫，那边厢，卫江南回到了酒店。 杜文轩和郑飞跃立即迎了上来。 杜文轩对炒股没有太大的兴趣，还不如窝在酒店这边，反倒自在一些。 郑飞跃也对炒股兴趣不大，但他其实是想去萧易水那边公司的，原因很简单，杜文熙在那边待着呢。 问题杜文轩让他留下陪自己说话，郑处也不敢拒绝啊。 女朋友那边还没个准信，先就把大舅哥给得罪了，那还玩个屁。 “怎么样？” “狡诈之辈，生性多疑，又很自以为是，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卫江南用最简短的语言总结了自己对李继文的印象。 其实卫县长在李总裁和田小姐那里留下的印象也差不多。 大家彼此彼此。 杜文轩咧嘴一笑，说道：“那就好嘛，这种人不难对付。” 秦伟明在一旁嘀咕道：“那也没必要故意去激怒他……” “你懂什么？” 杜文轩毫不客气地呵斥了他一句。 “这叫策略！” 别看秦伟明对卫江南一万个不服气，在杜文轩面前，多少还是有些敬畏的。 郑飞跃笑着说道：“我赞同卫县长这个判断，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和文轩哥全都听到了。这个李继文，确实是个矛盾体。” 卫江南刚才耳朵里是塞着隐形耳机的，郑飞跃带来的那套新产品，正好测试一下。郑飞跃和杜文轩在酒店，可以清晰地听到卫江南和李继文雪莉的对话。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人极度自私，不管什么情况下，都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 杜文轩笑起来。 “所以江南早就说了，攻心为上嘛。” 第804章 你，你还玩得真嗨啊! 李继文虽然很讨厌，但至少有一件事办得很合卫江南的心意。 什么事儿呢？ 送照片过来的时机。 很凑巧的，照片送过来的时候，卫江南，杜文轩，郑飞跃，秦伟明都在。卫县长自然也不可能将杜处，郑处，秦处都赶出去，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摸“欣赏”。 既然照片送过来的时候，大伙儿都在，那当然是一起“欣赏”了。 而且卫江南很讲究，自己都不忙看，先就将照片双手递给了杜文轩。 “小妹夫”的姿态，那是摆得特别端正。 当妹夫的不讨好大舅哥，那是不想混了。 杜处也不客气，撕开信封就将照片抽了出来。 然后，连见多识广的中ji委杜处的脸都红了…… 郑飞跃反倒比他的反应平静得多，他到底是安全部门的，这种东西见得太多了。实话说，他们自己都操作过。 不过看向秦伟明的眼神还是有点不对。 说到底，秦伟明也是己方“队友”，被人拍下这种照片，郑飞跃对他的观感有改变，乃是理所当然的。 “伟明，这张照片怎么回事？你还玩这个？” 很快，杜文轩就不淡定了，从中抽出一张照片，猛地甩到秦伟明面前，怒喝起来。 见到这张照片，实话说，连卫江南都有点吼不住。 那张照片中，除了好几个女人之外，居然还有另一个“大那啥萌妹”，家伙比秦伟明还粗壮。 偏偏胸又很大。 某些仙侠小说里，有人族和妖族的联盟，所以人妖两族经常联手对敌。 早就听说花都会所玩得嗨，果然！ 什么都有。 秦伟明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涨，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真的应了那句话：玩的时候有多嗨，现在就有多尴尬。 “不是，那个，文轩哥，我，我当时喝醉了，我也不知道他们安排了些什么人，反正看上去都差不多……” 这当然就是狡辩，照片里的秦处，生龙活虎的，被一群风尘女子包围着，大战正酣，哪里有半点喝醉了的模样。 “你放屁！” “狡辩！” 杜文轩气不打一处来，猛地将那些照片全都朝秦伟明砸了过去。 也就他能够这么干了，郑飞跃和卫江南都不合适。 谁让杜秦两家是世交呢？ 年轻时候，秦正安也管杜向东叫一声“哥”。 秦伟明小时候更是杜文轩的跟屁虫。 杜处“大哥”的身份，拿捏得死死的。 “你自己看看，这些东西，要是寄到你单位去，你以后，还有脸待吗？甚至他们如果把这些照片给上级部门寄过去，连老秦叔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普通的男女作风问题不足为虑，但变态和乱来，那又另当别论了。 一个“教子不严”的评语，秦正安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 “不，不行，绝对不行……” 一直在卫江南面前“死撑”的秦大少，这一刻终于崩溃了，再也撑不下去，急急忙忙叫道：“文轩哥，飞跃哥，卫……卫哥，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这些东西，绝对不能给我爸看到，绝对不行啊……尤其是我妈，更不能让她看到，她身体不好……” 此时此刻，秦大少一张脸都是煞白的，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 什么前程什么未来，这个时候是真顾不上了，他是生怕把他爹他妈气出个好歹来。 “现在知道怕了，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 杜文轩怒气勃发，冲着秦伟明就是一顿输出。 “我错了我错了，文轩哥，飞跃哥，卫哥，这次你们一定要帮我，一定要帮我……只要你们帮了我这一回，我以后一定改，坚决改，再不敢乱来了……” “卫哥卫哥，我爸那么信任你，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说着，秦大少就眼巴巴地看着卫江南。 毕竟卫江南才是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亲自指定的“全权代表”，秦伟明眼下，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卫哥，只要你这次能帮我，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以前那些事，都是误会，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秦大少说着，都带上哭腔了，两股战战。 卫江南真担心他下一刻会稳不住，“噗通”给跪下去。又或者憋不住，当众尿一裤子。 “伟明，别着急，你先坐，这不我们都在想办法吗？” “你先坐你先坐……” 说着，卫江南就将秦伟明硬生生的按在了沙发里，又递给他一支烟。 他确实瞧不上秦伟明，但要说他现在有多恨秦大少，倒也不见得。一方面，苏秦系是一体的，秦正安对他也很不错，关芮琳对他更是十分和蔼，卫江南一直都记着呢。另一方面，苏若曦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秦伟明，和秦伟明之间没有任何瓜葛。 连吃醋都没地方吃去。 要是秦伟明真在这里给他们跪下了，秦正安那里，确实不好交代。 鬼知道到时候会传成什么样子。 等这事过去，秦家父子心里能没一点刺？ 对他卫江南有什么好处？ 这种莫名其妙的“拉仇恨”，一个成熟的“政客”，肯定是要尽量避免的。 秦伟明抽几口烟，情绪总算平静了些许，虽然脸色还是煞白，身子终究是不再乱抖了。 卫江南蹙眉说道：“现在的麻烦是，底片在谁手里……”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在世华公司那边了！” 杜文轩恨恨地说道。 这才是真让他们感到棘手的。 他们如今的力量，足以在维多利亚拿下李继文和田美丽。说破大天去，维多利亚现在也是自家地盘。 问题现在，光拿下李继文和田美丽已经不够了。 只要这些照片的胶卷留在世华公司，那这个事就没办法妥善处理。主动权始终都在别人手里。 郑飞跃目中光芒闪耀，犹豫着说道：“要不，我回去，跟我爸汇报一下，请他启动特别行动计划？” 秦伟明顿时眼前一亮，正要开口，杜文轩已经抢在了头里，断然否决。 “不行！” “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走这一步！” 要启动安全部门的特别行动计划，不要说郑远邦无法做主，就算是部长都不能一言而决，必须上报的。 那不就等于高层大佬全都知道这事了吗？ 第805章 不要钱的总教练 况且，这还只是郑飞跃个人的想法，郑远邦是否同意，还得两说呢。 为了秦伟明个人的事情，启动安全部门的海外特别行动计划，可从来都没有过先例。郑远邦真敢往上报，那就等于他明确站队苏秦系了。 但他身份如此特殊，明确站队苏秦系，搞不好他自己的位置都不一定稳当。 越是锋利的刀子，大佬越是要确保握在自己手里。 刀刃向里还是向外，这是原则性的大问题。 郑飞跃话说出口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这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到底还是年轻，一时气盛而已。得亏被杜文轩否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食言自肥”呢。 “别着急，伟明，咱们一步一步来！” 卫江南在一旁说道。 “事情既然出了，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毕竟他们也是有顾忌的，他们的目标，是居姚稀土矿。和你个人无冤无仇，只要扣住这一点，他们也不敢轻易翻脸。” “这事，还有操作的空间。” “哦哦，那就一切都拜托你了，卫哥……” 秦伟明现在完全没了心气劲儿，卫哥也已经叫得无比的顺口。 卫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转向郑飞跃：“郑处，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说。” “从现在开始，我要掌握李继文的一切情况，还有那个雪莉。人手我这边有，但是并不太专业，我想请郑处去给他们指点一下，教他们一些专业的技巧。” 战端已启，尽量做到知己知彼，才能增加胜算。 “没问题。” 郑飞跃一口答应。 这正是他的专长。 相对来说，连萧易水这位王牌刑侦队员都不如他。 这么好的“专业教练”，平时上哪找去？ 卫江南肯定要狠狠的薅一波羊毛，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谢了，哥！” 卫江南当即一抱拳。 郑飞跃笑着摇摇头：“自己人，客气啥？” 哥们，谢谢你给我这个展现自己“价值”的机会，能给苏秦系帮上这个大忙，文熙说不定就会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到时候，我还得请你喝酒！ 一旁的杜文轩就禁不住“鄙视”地撇了撇嘴。 这家伙，真不愧是蜂窝煤成精，心眼子太多了。明明是他请郑飞跃帮忙，占了个大便宜，临了郑飞跃还得谢谢他给的机会。 不过杜文轩也承认，这人能处。 只要他认你当朋友，有事他真上，迎着刀子也敢上！ 要不然，现在杜处该一岁了！ 卫江南也不去理会大舅哥的“鄙视”，掏出手机就给萧易水打电话，把郑飞跃会过去帮忙的事情跟她交代了一番，让她做好安排。 但重点还是要给郑飞跃的身份保密，决不能透露一丝半点。 虽然维多利亚是“间谍之都”，可郑飞跃这次是私人身份过来的，必须尽量低调。 另外的重点当然是选择那些个有潜力的好苗子交给郑飞跃去带了，可别白瞎了这么牛逼的师父。 赵玉，高拱，迟晓勇肯定都在其中。 接到卫江南的电话召唤，他们昨天已经赶到了。 有机会的话，看看还能不能在郑飞跃那里弄点“不违规”但又比较好使的最新款“家伙事”。 或许关键时刻就能用得上呢？ 安排好这一切，卫江南轻轻舒了口气，给自己也点了颗香烟。 但这人吧，天生就是劳碌命。 一支烟还没抽完，电话又响了起来。 “江南，搁哪呢？” 是林志谦。 听上去，谦哥有点着急。 “在酒店，怎么了？” “你赶紧过来一趟吧，纳斯达克那边，往下掉了……” 原来如此。 这次卫江南操作的是纳斯达克指数期货。现在刚开盘没多久，指数开始往下掉，难怪林志谦有点沉不住气。 这回，他们可是大手笔，几乎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资金。 2005年的五个亿，和后世的五个亿，可不是一回事。 林志谦他们几位衙内，在京圈里也算是能耐人，搞钱很有一手。但也很难一下子就凑出五个亿的自有流动资金。 所以他们还借了不少钱，许给别人的利息都不算低。 这次要是亏了，不说永无翻身余地，最起码也会元气大亏，得好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纳斯达克指数一掉，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行，我这就过去！” 卫江南一口答应。 这帮哥们的关系那也是必须要维护好的。 关键时刻，人家是真给力。 上次王泰英给他介绍的那位《法制日报》王牌调查记者王淦，可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要不然，卫江南还不知道如何在大义打开局面呢。 “我们也过去看看。” 杜文轩说道。 反正现在郑飞跃走了，杜处一个人待在酒店也有点无聊。至于和秦伟明聊天，杜处又提不起那个兴趣。 秦伟明现在魂不守舍的，能聊个啥？ “我也去吧……” 秦伟明立即跟上。 现如今的秦少，那种“孤独感”太明显了，就害怕一个人待着。身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感觉完全没底气，似乎下一刻就会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此时此刻，哪怕卫江南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和蔼可亲”，值得信赖和依靠。 “行，一起去。” 杜文轩见了秦伟明二二乎乎的样子，忍不住又生气。 “给我打起精神来，站稳咯，别在外人面前露怯！” 实话说，林志谦，柳诗诗他们都不算外人，家里老头子和苏秦系关系很可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堪称外围盟友。 但到底不是核心的“自己人”。 苏家，杜家，秦家，关家这些个才是核心的“自己人”。 至于说王泰英他们几位，那连“自己人”都算不上，王泰英他家老子王文献，属于另一个派系。只不过和苏秦系没有什么大的竞争，算是“和平共处”。 当然，小字辈的交情还是很不错的。 在衙内圈子里，王泰英算得上是好朋友。要不林志谦他们也不会带他一起发财了。 “哎……” 这当儿的秦伟明秦大少可听话了，闻言立马一挺胸，脸上也挤出了几分笑容。 第806章 人傻钱多? 去到萧易水的贸易公司，林志谦柳诗诗王泰英这一帮子衙内们，都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团团转。 偏偏萧易水还不在。 她接待郑飞跃去了。 赚钱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卫江南给她的主要任务，这是附带的。 卫江南给她的定位，就是“情报头子”。 不但要收集维多利亚的情报，收集全世界主要的商业情报，还要收集一些其他卫江南认为有必要的情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有时候，国内发生的一些事情，维多利亚这边，消息来源甚至更多。虽然不少消息都是“凭猜”，并不保真，但也能起到参考作用。 在官场上，消息灵通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哪怕就是道听途说，能够先提供一个“预警时间”，那也胜过后知后觉无数倍。 卫江南固然带着后世记忆，等于开了超级作弊器，但一些细节的东西，他也是不知道的。 他并没有随身带着“百度”重生。 何况还要考虑一个蝴蝶效应的问题。 比如在他的记忆中，就绝对没有秦正安莅任静江省这一块的记忆。至少在静江这个局部地区，历史轨迹已经和他的记忆对不上号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凭本能和收集到的信息去做判断，是否准确，谁都不敢确保。 “哎哎，江南，你总算是来了，快来快来，这玩意，它一直在跌啊……” 一见到卫江南，林志谦柳诗诗等人都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急匆匆地迎上来，拉着卫江南的胳膊就开始“诉苦”。 杜文熙在旁边看热闹。 这一次她虽然也参与进来，但就是和杜文轩凑了几十万的本金而已，赚了固然可喜，亏了也不伤筋动骨，有那个看热闹的“条件”。 不像林志谦柳诗诗他们，“身家性命”都压上来了，完全就是“豪赌”。 所以纳斯达克指数一有风吹草动，立马就慌了手脚。 那位国际商务专家，更是冷眼旁观，满脸都是不怎么掩饰的“嘲讽”之意。 对这场“豪赌”，他一直都是持反对的态度。 尤其卫江南的入市策略是“看多”，更加让他不敢苟同。 美联储正在加息啊。 并且一连加了三次，眼看就要冲上历史最高位了。 凡是有点金融常识的人都知道，美联储一旦加息，米国股市，乃至全球大多数股市，都会应声下跌。 加息，降息，一直都是美联储和各国央行干预股市涨跌的重要手段之一。 魔性股市“某a”例外。 压根就没人能琢磨清楚，老巴头和索大鳄来了都得哭着回去。 这个卫江南倒好，反其道而行之，这不纯纯找死吗？ 卫江南随口问道：“跌了多少？” “差不多百分之二。” 林志谦着急忙慌地嚷嚷。 “那怕啥？” “这不没到止损位吗？” 股神卫大大咧咧地说道，都不怎么正眼看显示屏。 “哎呀，不是，这不，美联储正在加息吗？我们大家都觉得，这个指数，它会跌呀。我们都是多单……” “他加他的息，关我们什么事？” “别理它，就搁那，不管！” 卫江南大手一挥，笃定无比地说道。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整个六月份，特么纳斯达克指数上涨了百分之四十！ 为啥股神同志特别喜欢炒指数期货？ 因为这个走势记得最清楚。 他也没办法记住过去二十年，每只个股的具体走势啊。 除了特别有名的那几只。 比如国酒！ 那种是长期持有的，没打算拿来炒短线。 卫江南吩咐过卫江北，在高山搞了个酒库，每年屯点白酒。尤其年份国酒，那必须每年屯上一些。并不指望将来靠卖这个赚钱，自己喝不香吗？ 但凡卫江南请客，拿出来的都是十几年的陈酿！ 就问你这逼格高不高？ 国酒的董事长都不一定能有卫江南这么牛逼。 想快速致富，当然是炒短线。而最好的短线工具，就是指数期货。 只要牢牢记住大势，基本上没可能亏损。 所以现在，大伙都着急上火，只有股神卫稳如老狗，一点不方。 “不是，江南，这不对啊，刚才狄教授跟我们说，美联储正在加息，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入市做多……” 狄教授就是国际商务专家。 说起来，老狄也是有些郁闷的。原以为自己是个要紧人物，这次被大伙“重金礼聘”过来，那必须要起定海神针的作用。 谁知到了之后，卫江南只是请教了他几个常识性的问题，就直接将他撂到一边，不怎么理睬了。 狄教授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纳指这一跌，立马就让老狄抓到了表现的机会，必须得给这些“狂妄无知”的衙内们好好上一课。 他是不大清楚卫江南的底细，不知道卫江南本身只是寒门子弟，目前是苏家的准女婿。还以为卫江南和林志谦柳诗诗他们一样，都是衙内。 京城副部级以上的领导，比修仙小说后期的元婴修士还多，没人能够全部记住。 老狄不了解卫江南的底细，正在情理之中。 自然他也更加不清楚，为什么林志谦柳诗诗他们对卫江南那么“迷信”。 全都是实战打出来的“威望”。 卫江南哈哈大笑，说道：“狄教授的理论水平当然是很高的。不过美联储加息，只是一个方面，咱们还得看大势。” “现在的大势就是，全球的经济都在向好，米国眼下还是龙头，互联网产业方兴未艾，短时间内，他们的股市不可能大跌的，只会向上。” “听我的没错，搁那别动，等着吧，肯定能上去。” “不是，卫县长，炒股这个事情，特别是指数期货，咱们不能把话说得这么满吧？” “这个东西，可没谁敢说，有百分之百把握！” 狄教授顿时就不乐意了。 卫江南反问道：“教授，这次你投了多少？” “我没投！” 狄教授傲然说道。 当我人傻钱多吗？ 卫江南顿时乐了，笑着说道：“那有什么好说的，我自己，可是投了五个亿！” 一下子就将狄教授憋住了。 老子就是有钱任性，不怕亏，你急什么？ 第807章 我让它涨，它敢不涨? “我反正不看好！” 狄教授也是个嘴硬的。 说起来，只要他这次“猜对”了，这些个衙内，以后肯定对他“敬若神明”。 万一猜错也没事，衙内们真赚了钱，到时候光顾着乐呵了，也不会有人还记得他曾经的“胡说八道”。 所以啊，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还显得狄教授特别有原则。 卫江南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说道：“你不看好没关系，反正你也没投。走，哥几个，别守着个破电脑了，这玩意无聊得很。宵夜去！” “维多利亚的宵夜，还是内容丰富的。”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这回，连柳诗诗都觉得卫江南这个逼装得有点大。 那可是十几亿本金在里边啊喂。 他们这帮衙内五个亿，卫江南“陪玩”五个亿，萧易水，吕正刚，皮特何等人也凑了将近六个亿。换算成刀乐，也有两个亿。 不是一笔小钱。 而且现在还跌着呢。 就这，谁有心情去宵夜？ “要不，宵夜改天吧，眼下这个，真的……” 稍顷，林志谦“赔笑”说道。 卫江南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跌这一点就信不过我了？既然这样，那各位平仓吧，损失的我补。把小秦那五千万留下就行。” 卫江南这么一强硬，衙内们立马就软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小卫现在已经不是先前那个小卫了，在不知不觉间，隐隐有成为他们这帮大牌衙内“带头大哥”的味道。 关键是，他们还不敢反驳。 眼见得卫江南如此信心十足，大伙儿顿时又心中忐忑起来。 实在以前的战绩太辉煌了，由不得他们不信。 “走走走，宵夜宵夜，我请我请……” 林志谦是个机灵的，当即笑哈哈地说道。 于是大伙儿真的嘻嘻哈哈一起去宵夜了。 连狄教授都跟着去。 唯独秦伟明有点郁闷——怎么自己一下子就变成“小秦”了？ 卫江南管他叫“小秦”！ 那叫一个顺口。 小秦还不好说什么。 甭管他心里服不服气，卫江南这次确实是在帮他。无论如何，先把那五千万的“烂账”平了，秦公子面临的压力就要小得多。 哪怕最后大家撕破脸，对方把他那些照片公之于众，最起码，他经济上没太大问题，总是要比欠人家五千万要好得多了。 如果五千万再加上那些照片，绝对会影响到秦正安的仕途。 虽然大伙儿都给“小卫哥”面子，但宵夜的时候，确实都是心不在焉的，连柳诗诗都提不起喝酒的兴趣，就是意思一下。 卫江南也不在意，他就是要逐渐在这个群体中树立起自己的“威望”，成为“话事人”。 我不介意和你们分享我的“金手指”，不介意送你们泼天富贵，但前提是，你们要能为我所用。 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候，坚决照自己的意志来，就是树立威望的最佳途径之一。 当然，最后的结果必须是好的。 对这一点，卫江南并不怀疑。 他那双蝴蝶翅膀还小点，扇起的风暴，还影响不到大洋彼岸，更影响不到世界经济大格局。没有外力干预，历史的车轮一定会照着既定的轨迹滚滚向前。 果然，两个小时后，卫江南就接到了贸易公司操盘手打过来的电话。 “卫先生，涨了……” 操盘手的声音很兴奋。 他可不是衙内，没资格跟大伙一起来吃宵夜，只能苦逼地守在电脑屏幕之前，时时刻刻盯着纳指的走势。 “涨了多少？” 卫江南淡淡问道。 原本有些喧闹的包厢，突然就变得极其安静，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扫过来，每个人眼里都写满了患得患失。 “全部涨回去了，比开盘还高了十几个点！” 操盘手兴奋地喊道。 “别急，让它继续涨。估摸着几天之后，我们的目标就能达成！” 卫江南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个月，纳斯达克指数会上涨百分之四十。对这一点，卫江南坚信不疑。 而股指期货的极高杠杆，可以确保，只要纳指上涨超过百分之十，他们的合约价值就会翻番。 “好的，卫先生！” 操盘手急忙答应，临了又加上一句。 “卫先生，你真是神了……” 得，又收获小迷弟一枚！ 卫先生脸上便露出矜持的笑容。 “涨了涨了，哈哈……” 等卫江南挂断电话，林志谦第一个嚷嚷起来，兴奋地一跃而起，端起酒杯就朝卫江南这边扑过来。 “小卫，走一个走一个，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个股神，没人比你更牛逼……” “谦哥，你这有点功利了啊……” 卫江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哎，谁叫哥哥我穷呢？是吧！” “我可不像你，财大气粗，账上躺着十几个亿。哥们凑这点钱费老鼻子劲了，给多少人赔笑脸才好不容易凑的，实在是亏不起啊……” “没说的，只要这次还能赚，我叫你哥！” “以后我就是你兄弟！” “卫哥你指哪打哪，兄弟绝不含糊。” “对，谦儿说得对！” 柳诗诗也来劲了，衣扣一解，露出一抹白嫩滑腻，端着酒杯也凑过来。 “小卫我实话跟你说，这次啊，姐姐我也是心里忐忑，姐姐是信得过你的本事才决定跟着你赌这一把！” “就是谦儿刚才那话，只要这次还能赚，我们都叫你一声哥！” “以后啊，你就是我们领头的。” “我柳诗诗说话算话！” “谁敢不服，先过我这关！” “我不服！” 诗诗姐话音未落，杜文轩就嚷嚷起来。 “特么的，他再牛逼，也得管我叫哥，这是规矩，不能坏！” 一番话说得大伙都哈哈大笑。 柳诗诗边笑边摇头：“这话没毛病，谁叫他是妹夫呢？” “来来来，大家一起走一个，提前庆祝咱们大获全胜，割米国佬韭菜！” “走一个走一个！” 众人纷纷跟着起哄。 包厢里气氛瞬间就起来了。 这人吧，就是如此现实，多好的交情，也抵不过花花绿绿的钞票。 还是刀乐！ 第808章 地下钱庄 次日下午，卫江南在皮特何的陪同下，去了维多利亚一家地下钱庄。 维多利亚的地下钱庄，带着十分明显的社团性质。地方也不是那种高大上的写字楼，而是隐藏在居民楼内。 进门就是几个黄毛小弟在那玩台球，标准古惑仔模样，一个个桀骜不驯的，斜着眼睛看人，似乎一言不合就要上来砍人。 不过何家辉明显是有牌面的，他一露面，几个黄毛小弟立马就给他打招呼。 “皮特哥……” 看来吕正刚说他在维多利亚路子野，不是开玩笑的。 地下钱庄的小弟在他面前都恭恭敬敬。 皮特何哈哈一笑，洋气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也不问多少，直接朝其中为头的那个甩过去。 “拿去喝茶！” 为首的黄毛小弟双手接住，顿时笑得跟花儿一样，不住给皮特何点头哈腰。 “谢谢皮特哥谢谢皮特哥……” “肥彪呢？在不在？带我去见他！” 皮特何大大咧咧地说道。 “在在，皮特哥跟我来……” 得了好处，黄毛小弟态度好得一塌糊涂。 “那个，皮特哥，这位是……” “这是我大哥！” “叫南哥！” 皮特何很会给卫江南撑面子。 “南哥！” 黄毛小弟吓了一跳，禁不住好奇地打量起卫江南来。 皮特在维多利亚道上算是个大人物，尤其家族势力雄厚，他表哥就是警务处的总警司，连他们老板肥彪都要给面子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卫江南是皮特的小弟，没想到竟然是皮特的大哥。 未免太年轻了。 不过看卫江南那不慌不忙的气度，确实也不太像是当人跟班的。 很快，黄毛小弟就领着皮特哥和南哥到了肥彪的办公室，以卫江南的眼光来看，这间所谓的办公室怎么看都更像是茶室，或者说，是个杂物间。 维多利亚很多草莽出身的家伙，在这些方面确实是不怎么讲究的。 卫江南完全理解，为什么李继文要从肥彪这里给秦伟明“融资”，这种人，可不管你秦少是不是衙内，欠了他的钱，天王老子也必须还。 连本带息不能少。 当然，李继文肯定是有抵押的，要不然，那么大一笔资金，肥彪也绝不会随便就融给秦伟明。 说不定就是从肥彪这里转一道手，以便让这个事情更难摆平。 “肥彪！” “你个衰仔，现在胆子大了啊，什么事都敢掺和！” 一走进茶室，皮特开口就骂。 只见木制沙发里，坐着一团大肉。 除了长相不一样，那身材，卫江南以为自己遇到了维多利亚著名的演员肥猫。 “皮特哥？” “哎呦，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稀客稀客啊……” 见到何家辉，那团大肉顿时以一种和他体型极度不般配的速度弹了起来，笑哈哈地往前迎接。很努力地伸出手，想要跟何家辉相握。 奈何他肚子实在太大，小短手很难超越自己硕大的腹部。 你可以想象一头巨肥的霸王龙和人握手是个什么情形。 “肥彪你少跟我来这一套，你特么现在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对吧？” 皮特毫不客气地一把打开他的胖手，骂道。 黄毛小弟顿时一脸紧张。 难道皮特哥今天是来找事的？ 看着也不像啊，就来他们两个。而且皮特哥不混道上好多年，现如今江湖上只留下他的传说，人家已经是大老板了。 “不是，皮特哥，到底怎么了？” “我肥彪没得罪你啊？” 肥彪一脸懵逼。 “你，出去！” 皮特也不忙说，扭头对那个黄毛小弟吼了一嗓子。 黄毛小弟就望向肥彪，等他示下。 肥彪急忙挥挥手，黄毛小弟这才退出去。 “皮特哥，到底什么事啊？” 肥彪倒也不担心皮特何搞他，他俩关系其实很不错的，皮特这人混道上的时候，特别讲义气，帮过肥彪不少忙。 肥彪自认完全没有得罪过皮特。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问你，你是不是借了钱给一个大圈仔，姓秦，叫秦伟明。” “他啊？” “有啊有啊……不是，皮特哥，这个小秦，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肥彪还是有点懵。 “你别问和我有没有关系，我先问你，谁给你介绍的？你对人家了解多少，就敢借几千万给他？” “嘿嘿，艾布拉担保的，他们世华公司那么大的场面，区区几千万，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肥彪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你特么的，小秦小秦，你知道人家什么来头吗？你敢坑他，人家家里长辈一个电话打过来，我表哥明天就封你的场子，你信不信？” 肥彪顿时吓了一跳，脸上肥肉一抖一抖的，急忙问道：“不是吧，那么犀利？到底什么来头啊？连周sir都要给他面子？” 周sir毫无疑问就是皮特那位总警司表哥。 “你懂个屁啊，不要说表我哥了，警务处长都要给他面子！” 这下肥彪是真的愣住了。 对他而言，周sir已经是天花板级别的大人物，警务处长，那是传说中的存在。连警务处长都要给面子的人，绝不是他一个地下钱庄老板能招惹得起的。 别说什么维多利亚是法治社会，周sir真要找他麻烦，肥彪分分钟就得跑路。 “那个，皮特哥，我真不知道啊……” 肥彪有点急眼了。 “艾布拉跟我说，那个小秦，哦不，秦生就是内地一个老板的公子，和世华公司有业务往来，这事办成之后，给我点好处，就这样啊，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少废话，他一共在你这周转了多少资金？” “呃，四千八百万……” “呶，这是五千万，汇丰的本票。给老子拿好了。剩下两百万，给你的。你给我记住，这段时间，秦生那个交易账户的情况，你必须给我保密。” “那个艾布拉要是问起来，你就告诉他，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 “这事办好了，对你有好处。” 皮特也是个直爽的，掏出一张银行支票，就甩到了肥彪肉嘟嘟的脸上，呵斥道。 “要不然，你个死胖子等着跑路吧！” “听明白了？” “哎哎，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第809章 恭喜发财 五天之后。 萧易水的贸易公司“大户室”传来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衙内们，吕正刚，何家辉等人，相互拥抱，弹冠相庆。 五天时间，纳指上涨幅度超过了百分之十二。 所有人的荷包，都翻了一番还有盈余。 “小卫，你特么的太牛逼了！” 林志谦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抱住卫江南，就要和他“亲亲”……卫县长“亡魂大冒”，忙不迭地将他一把推开，满脸嫌弃。 “什么毛病这是？” “哥喜欢美女，不好这一口！”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上！” 柳诗诗冲过来，直接就搂住了他，“吧唧”，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这回卫县长没推。 不好下手。 诗诗姐虽然没有大e，却也有c级规模，这么正面抱上来，压迫感还是很足的，卫江南也不好推她大c啊！ “哎，江南，我觉着吧，这架势还得涨啊……” 王泰英在一旁说道。 看着显示屏的双眼直冒蓝光。 这是赚钱赚上瘾了。 卫江南笑道：“股市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咱们还是不要太贪吧。要不，咱们把大头抽出来，留点零钱在里边飘着，赚也好亏也罢，不管它了，权当逗个乐子！” 哥当然知道还会涨，问题是熬鹰呢！ 就不能一次给喂饱了，以后胃口越来越大，不好掌控。 柳诗诗倒是个豪爽的，当即说道：“我觉得小卫说得对，咱们不要太贪。就算它再涨，咱们也不可惜。吃鱼没有从鱼头吃到鱼尾的，留点肉，也是个念想。反正只要小卫这个股神在，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哥几个转眼间都是亿万富豪了，还不满足吗？” 柳诗诗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反对。 当下依照卫江南的意见，大家一致同意，把大头抽出来，留下点零头继续搁在里边飘着，盈亏都不在乎了。 说起来，最兴奋的当然还是秦伟明。 一个星期前，他还愁肠百结，不知道该怎么还这五千万的饥荒，更不知道该如何回家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几天时间过去，突然他账上就多出来五千多万。 不但四千八百万饥荒轻松还上，还有几百万盈余。 柳诗诗便不住向他使眼色。 秦伟明知道，自己该有所表示了。 当下大步走过去，朝卫江南深深鞠了一躬，涨红了脸，大声说道：“卫哥，啥都不说了，明儿个，弟弟我请客，谢谢你！” “以后啊，咱们就是亲兄弟，你卫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小秦绝不含糊！” 这会儿他心情激荡，倒是说得诚恳无比。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伟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本来就是哥们！” 柳诗诗笑着说道：“这就对了，这才是爷们！” “小卫有本事，小秦也讲究，这才是自家哥们。以后大家一起玩也开心。说好了啊，明个小秦请客，大家都得去，一个不许落下。” 为什么柳诗诗这个女汉子在衙内圈子里那么有号召力？ 会来事儿！ 特别有眼力见。 圈子里有这么个大姐头，大伙儿的关系，就总能处好。哪怕闹了生分，也有人居中说和，大面上能维持得下去。 这可相当的难得。 连卫江南都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哎哎哎，这不对啊，合着你们都赚大钱，就我和飞跃啥都没有？” 这下，杜文轩不乐意了，跳出来嚷嚷。 赚钱这种事，确实会让人眼红的。 关键这帮人赚得太特么多了。 不是三五百万，甚至都不是三五千万，而是五六个亿。分到每个人头上，都是上亿的进项。 最最关键的是不费力。 就嘻嘻哈哈跑到维多利亚来玩了一个星期，一个亿就进账了。 比特么抢钱还狠，金三角那边的毒枭和他们比起来，弱爆了！ 杜文轩虽然下定决心在体制内有所建树，但身处这样狂欢的环境中，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尤其是经得起调查的钱，谁会嫌多？ 林志谦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文轩哥，哪能呢？” “小卫老早就给你和飞跃都单独开了个户头，给你们打了一千万的本金。现如今，你俩账上也有两千多万了。” “既然是一起来的，就没有不一起赚钱的道理。” 说到这里，林志谦也是暗暗感叹，小卫这家伙，办事太特么讲究了。 就他这样的，想没朋友都难啊！ “真的？” 杜文轩愣住了。 “不是，小卫，你什么时候给我们开的户头，我身份证一直在自己身上来着……” 卫江南忍不住笑道：“文轩哥，亏你还是老纪检，你们过关，住酒店，不都得用到身份证？只拿你们的身份证号码登记开户而已，这能有多难啊？” 2005年，这些手续审核一点都不严。何况还是一帮子京圈衙内在操作，谁会那么不给面子？ 银行也没有即时短信通知的服务。 说起来，要诬陷他们的话，其实也蛮容易的。 只不过一般人压根不敢这么干罢了。 杜文轩认真起来，说道：“我跟你们开玩笑的，这钱我不能拿。” 卫江南一点都不勉强，笑着说道：“反正钱在你账户上，你自己看着处理。实在不行，你捐给希望工程也行。” 林志谦就给他竖大拇指。 这就叫通透。 要是换个人，一准得跟杜文轩急赤白眼的争起来，非得让人家收下这个钱。 卫江南这事办得就叫敞亮。 已经给你们赚到账户上的钱，我肯定不会收回去。你不拿，那你捐了吧，也算是你为自己祈福。 反正我卫江南的人情是做到位了。 柳诗诗笑道：“文轩哥，好歹给我们点面子嘛。这是大伙儿商量好的，就是跟你和飞跃开个玩笑，大家图个乐呵。你要是真不拿，那哥们怎么好意思？” 这不打脸吗？ “再说了，在国外股市赚的钱，正大光明，谁来了都不怕。” “比起他们那些个只会割自家韭菜的，要强得多了。” 杜文轩不由得愣了一下。 倒是这个理儿！ 第810章 各呈心机 “秦叔叔……” 次日一早，卫江南给秦正安打电话。 因为身在维多利亚，所以卫江南说话很注意，没有叫秦正安“省长”，而是称呼秦叔叔。 “嗯，有进展了？” 秦正安问道，语气很关切。 卫江南说道：“经济问题，基本上解决了。现在伟明账户上已经有了五千六百多万，足够把所有欠债都还清楚……” 秦正安不由得轻轻吸了口气。 他是真见过大风浪的。 但七天时间，卫江南真就给秦伟明赚了五千六百万回来，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这段时间，他也暗中和要好的朋友沟通过，准备一笔资金填这个窟窿。 虽然他很信得过卫江南的本事，然而时间太紧，几天之内，要赚回五千万，在他想来，难度太大。而卫江南又不方便直接拿自己账户上的钱去给秦伟明还债。 归根结底，这也是他老秦家的事，没理由让苏家的女婿冒那么大风险。 再没想到，卫江南居然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本金是林志谦柳诗诗王泰英他们一起凑的。这都是朋友交情，以后伟明去还这个人情就是，秦叔叔不必放在心上。” 卫江南随即做了说明。 “好好，你考虑很周到。” 秦正安欣慰地说道。 林志谦柳诗诗王泰英都有单位，但相比之下，不算正经的仕途。林志谦柳诗诗在央企，王泰英在报社，而且他们都是些“顽主”，并没打算在正经体制内混个大前程，和卫江南杜文轩等人完全不一样。 一帮子京圈衙内，出于朋友交情，给秦伟明凑钱解决麻烦，将来就算这事“曝光”出去，也能解释得通，不会被人揪住不放。 卫江南找到了最正确的解决途径。 “现在的关键，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在世华公司手里，所以，要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了……我听说，世华公司的商贸代表团，已经到了国内。” “嗯，他们已经向相关部门提交了申请，打算近期到我们省里来进行商务考察。带头的是一个高级副总裁，澳洲籍，名叫唐纳德，据说是个华国通，还取了个中文名字叫唐安华。” 说到这里，秦正安轻轻哼了一声。 “现在已经查明，这个唐纳德，其实就是世华公司专门负责商业情报这一块的。” 卫江南就笑了。 情报头子。 “这么说，他其实就是幕后主使？” “对，就是他！” 秦正安的声音变得有些冷。 此人正是设计坑害他儿子的主谋，居然还敢跑到国内来，还敢主动要求去静江考察，还给相关部门提交申请，希望能够和静江省的主要负责人进行友好会谈。 说白了，就是要和秦正安面对面谈。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他大约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吧！” 也不怪唐纳德如此“嚣张”。 前段时间，秦伟明向杜文轩求援，他们是知道的，也并没有加以阻扰。 反正秦伟明已经掉坑里了，老子就不信你们有什么办法，从我世华公司手里再把那些照片拿回去。 除非老秦家打算彻底放弃秦伟明，并且用秦正安本身的政治前途来做赌注。 否则，除了乖乖就范，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天，老秦家似乎也没啥好办法。 除了派一个叫卫江南的年轻县长跑到维多利亚见了李继文一面，就没有什么后续了。 听李继文说，那个卫江南同样是个纨绔，态度比秦伟明还嚣张，年纪轻轻就能在内地当到县长，显然也是借助家族的势力。 这种人，并不比秦伟明更难对付。 对李继文这个判断，唐纳德基本是认同的。 因为完全合乎他们对内地官场的认知。 通过正式的官方渠道，他们已经调查过了，卫江南确实是目前国内最年轻的正职县长，除了他，不要说整个静江省，就算是放眼全国，也找不出第二个三十岁以下的一县之长来。 如果没有强大的家族背书，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既然这样，秦叔叔，我的建议就是，照原定计划进行。” “好！” 秦正安的答复非常的言简意赅，不过又加上一句。 “你自己一定要注意安全。” 卫江南笑着说道：“是，我明白，要文斗不要武斗！” 秦正安也轻轻一笑。 这边厢，卫江南和秦正安通电话之后不久，那一边，李继文也接到了唐纳德的来电。 “唐纳德先生！” 李继文在电话里十分恭谨地说道，语气里含着几分敬畏。 他是唐纳德的直接部属，对这个外国老阴笔的狠辣无情，深有了解。 “干得不错，李！”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阴森的外国老男人声音。 李继文就在心里暗暗撇了撇嘴。 特么的，老子有英文名，“李李李”的，李啥玩意？ 这个老鬼子无非就是借此在提醒他，你特么是个华人，在咱们世华公司，你就是个二等公民，别忘了这一点。 “谢谢唐纳德先生夸奖……静江那边，有回复了吗？” “嗯，就刚才，他们的外事部门已经给我打了电话，说省委省政府非常欢迎我们公司代表团访问静江省，秦正安省长将会亲自和我会谈。” “那就好，呵呵，我猜他们也是没什么招了……” 李继文便略带几分矜持地说道。 此番他为公司立下如此大功，那个大亚洲区总裁的位置，总要给他了吧？ 唐纳德嗯哼了一声，随即又说道：“李，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华国有句古话，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你越要处处小心在意。” 这外国老鬼子果然不愧是个华国通，连这样的古话都能信手拈来。 “是，唐纳德先生，我一定不会懈怠的。” “那就好！” “我估计，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姓卫的公子哥儿，肯定会再给你提条件的。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提出来的条件不算太过分，你可以答应他们。” “只要把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顺利拿到手，我们就赢了。” “好的，唐纳德先生，我明白了，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第811章 到底是谁智商碾压? 唐纳德先生不愧是华国通，对一切都“料事如神”。 李继文这边刚挂断唐纳德的电话，卫江南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哈喽，卫少！” 李继文心情大悦，语气轻松地给卫江南打招呼，并且称呼的是“卫少”——你个纨绔！ “老李，你们世华公司的老唐，是不是已经到国内了？” 卫江南大大咧咧地说道。 发誓要将“无知纨绔”扮演到底。 事实证明，皮特在维多利亚还是很有“威慑力”的，五千万汇丰本票一交到肥彪手里，肥彪就将事情办得扎扎实实，这几天秦伟明账户里的变化，李继文一无所知。 为了撇清，秦伟明都是直接和肥彪那边发生往来的。 李继文就是秦大少的“普通朋友”，并不干涉秦大少和维多利亚地下钱庄的往来。怎么去给地下钱庄交代，是秦大少自己的事。 如果秦大少自己想不出来办法，主动向李继文求援，那又另当别论。 这笔钱，世华公司可以帮秦大少出。 但要算进给秦家的“好处”之中，接下来，秦家还要提什么条件，世华公司都必须先把这五千万扣除。 真以为资本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所以，现在李继文压根就不清楚，秦大少实际上已经把欠肥彪的钱都还清了。 “卫少，唐纳德先生是我们公司总部的高级副总裁，请你客气点儿。” 李继文当即表示不满。 要说李继文有多尊重唐纳德，那肯定是屁话，但话还得这么说，显得李先生是很尊重唐纳德先生的。 “切，就是这个混蛋在背后挖坑，拿小布袋装我哥们，我还对他客气？以后有机会，看老子怎么收拾他，王八蛋！” 听了这样死硬的话，李继文简直乐坏了，“嗤”地一声讥笑：“卫少，不是我李继文小看你，你还真不行。在内地，当然是你们的天下。但我们世华公司，那是国际大公司。想要收拾唐纳德先生，我劝你啊，还是洗洗睡吧！” 李代表可不惯毛病。 对这种纨绔衙内的嚣张气焰，就要狠狠打击。 要不然，他们始终都不肯乖乖坐到谈判桌上来。 “你特么的……别以为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就能一直威胁我们。想要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可以，你们必须拿出诚意来！” 李继文哈哈大笑。 还以为你多牛逼呢，这不就怂了吗？ 无非就是还想要点好处罢了。 “卫少，这就对了嘛，和气生财啊……卫少有时间的话，再到我这里来喝茶？” “切，你说哪里就哪里啊？你到我这来！” 李继文无所谓地在电话那边耸了耸肩膀：“可以啊，只要卫少开心就好。” 维多利亚可不是你们内地，这是讲法律的地方，李继文也不怕卫江南乱来。 于是卫江南约了个地方。 是一座茶楼。 李继文心里更加安然。 这座茶楼，也是肥彪的产业。以前秦伟明也去那里喝过茶，看来是秦伟明推荐给卫江南的，是打算让他李继文过去，当场把秦伟明的欠债给消掉。 倒也合理。 五千万就像一把达摩克里斯剑，高悬在秦伟明的头顶，不把这笔债消掉，估摸着秦大少睡觉都不安稳。 “土包子，真特么没见过世面！” 挂断卫江南的电话，李继文再次洋气地耸了耸肩，满脸不屑地说道。 在他们眼里，五千万就是天文数字了吧？ 那么着急上火。 为了拿下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总部和唐纳德先生，一共给了他八千万的权限。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可以追加预算。 现阶段，内地那帮人，包括秦正安那样的大人物在内，恐怕都还没意识到稀土矿藏的重要性，几千万就能把那么大一个矿给卖掉。 一念及此，李继文更加鄙视。 那种高等华人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那边厢，卫江南的智商优越感也是油然而生。 “飞跃哥，这几天，老李一切正常吧？” 屋子里，现在就四个人。 他，杜文轩，郑飞跃，萧易水。 郑飞跃哈哈一笑，说道：“一切正常。”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性格，不喜多话。 萧易水笑着补充道：“这几天，李代表可优哉游哉了，每天不是出入各种酒会，就是和那个田美丽开着游艇出海游玩。还别说，他开游艇出去，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一定的难度，不好跟踪。” “得亏郑处亲自教导，老早就给他的游艇装了窃听器。” 这几天，有郑飞跃这位真正的专业人士担任“总教官”，不要说萧易水手下那几个兄弟，就算是萧易水本人，都觉得受益良多。 “咱们也买个游艇，又不是买不起。” 卫县长牛逼轰轰的。 萧易水顿时眼前一亮，含笑答应。 萧总是买不起一条游艇吗？ 她在乎的是，和谁一起出海！ 小卫哥既然这么说了，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他悄摸鸡儿的来维多利亚，萧姐姐就可以陪着他一起出海去玩了？ 卫江南虽然已经让林志谦柳诗诗他们都把大头从纳指期货那边抽了出来，萧易水的资金可都还在里边飘着呢。 这次，卫江南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萧易水的公司快速积累财富。 在维多利亚这地方，你的社会地位，和你所拥有的财富以及在金融界的影响力，是成正比的。 卫江南要打造一个维多利亚女股神。 这几年，机会太好了。 2008年的时候，次贷危机就要发生。对全世界的金融市场，都是一次极其沉重的打击，许多金融市场的天才弄潮儿，排队跳楼。 但对于卫江南这位“先知者”，却是一个巨大的机遇。 把你们的底裤都赢过来信不信？ 金融期货市场，是可以双向操作的。 米立贱，小本子，带阴帝国，你们都做好被割肉的准备了吗？ “萧总，皮特那边，都联系好了吧？” 卫江南随即又问道。 萧易水嘻嘻一笑，说道：“放心吧，皮特这人很靠谱。把他表哥周警司都搬出来了，肥彪吓得屁滚尿流，绝不敢出幺蛾子。” “那就好！” 第812章 你以为你是谁啊? 事实证明，李继文就是个大骚包。 到肥彪的茶楼饮茶，也要开着他那台豪华轿车。 要知道，肥彪的茶楼可不是开在那种高档地方，而是开在闹市区。周围大多是维多利亚的底层居民。 肥彪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大上的货色。 当然，论味道的话，肥彪这个茶楼倒是很有特色，口碑不错。 真正的吃货，从来不去大酒店找吃的，都是小巷子里，苍蝇馆子，那才是真正的美味。 比许多轮胎店的几星大厨做出来的，要好吃多了。 李继文开着豪车过来，引得一阵侧目。 西装革履的李代表，下车之后还傲然提了提自己的衣领，这才挽着同样花枝招展的雪莉，昂首挺胸，进了肥彪的茶楼。 要的就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这一切，被早已在楼上等候的卫江南等人，尽收眼底。 杜文轩有点诧异地说道：“这货不是个商业间谍吗？那么骚包？” 和杜处心目中的间谍，对不上啊。 郑飞跃在一旁解释道：“商业间谍和其他间谍有些不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装逼。再说了，其实其他间谍也有很多行事高调的，这个完全要看行动需要。” 间谍和特工不一样，尤其和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许多间谍还有外交官身份呢，那更是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和电影电视里那种鬼鬼祟祟的特工人员，完全不搭界。 卫江南笑道：“行了，你们在这待着，我得去见他了。” 说着，就站起身来，从监控室走了出去。 李继文根本就不知道，肥彪这间茶楼，眼下早已经变成了一个“特工大本营”。 从李继文出门那一刻开始，他的一举一动，就全在萧易水的监控之下。 当商业间谍遇上一群特工，哪怕是业余的特工，攻守之势也已经完全逆转了。 李继文和雪莉，在肥彪那个黄毛小弟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二楼的包间，进门就吃了一惊。 “周sir？” 竟然在这里见到了周警司。 总警司这个层级的高级警务人员，在维多利亚也是不多的，属于宪委级。李继文既然混迹于维多利亚的高层圈子，自然也认识周警司。 “雪莉小姐，艾布拉先生。” 周警司倒是客客气气的，主动起身，和雪莉李继文握手。 李继文顿时就提高了警惕，试探着问道：“周sir，你这是……” 周警司笑哈哈地说道：“没什么，我就是过来跟卫少喝杯茶。既然你们到了，那你们聊正事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古拜！” 说着，就这么走了。 肥彪紧随其后。 “卫少，没想到你在维多利亚路子还挺广的……” 李继文随即就镇定下来，耸了耸肩膀，说道。 这个姓卫的，果然还是内地衙内那套标准行事风格，到哪里都喜欢打大牌子压人。他以为，请一个总警司过来镇一下场子，就能吓住谁吗？ 区区一个总警司，在肥彪眼里，固然是了不起的超级大人物，可以掌控他的一切，但对于世华公司而言，那就啥都不是。 以前维多利亚还是殖民地的时候，连总督见了世华公司的大老板，都得客客气气的。现在虽然回归了，世华公司依旧是庞然大物。 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世华公司志在必得。 不要说一个小小的总警司，就算警务处长乃至律政司长来了，李继文都不可能让步的。 不过内地衙内做事就是这种调调，李继文也只能是无力吐槽。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老李，坐吧。” 至于雪莉，卫江南都懒得跟她打招呼。 什么狗屁交际花，不就是个破鞋吗？ 这样的女人，也值得卫县长给她脸？ “卫少，你这没诚意啊？” 李继文索性也不坐，就这么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慢慢泡茶的卫江南，还有坐在卫江南身边的秦伟明，冷笑着说道。 跟老子摆谱？ 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占据了主动权。 “让你坐你就坐，哪来那么多废话？” 卫江南脸色一沉，冷冷呵斥道。 “就你，也有资格跟我谈诚意？” 随着卫江南这声呵斥，两名黑衣大汉从门口走进来，一声不吭地站在了李继文身后。身上那股煞气，刺得李继文如芒在背。 雪莉更是惊呼一声，情不自禁地往李继文身上靠。 “卫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继文脸色也变得阴沉沉的，眼里闪耀着怒火。 “要动武吗？” “别忘了，你们现在面临的是个什么局势。撕破脸，你们敢吗？”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满脸都是不屑。 “你觉得呢？” “老子就是看你李继文不爽了，要揍你一顿。怎么，你觉得，你家唐纳德先生，会为了你李继文，和我们撕破脸？” “你觉得，你李继文，比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更重要？” 李继文顿时愣住了。 他真没往这个方面去想。 但不用仔细考虑，他也知道，卫江南说的是大实话。 居姚稀土矿对世华公司而言，比他李继文重要得多了，一百个李继文和雪莉加起来，都比不上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 这个姓卫的就是个纨绔，比秦伟明还要纨绔几百倍。 如卫江南所言，就是看李继文不爽，要揍他一顿出气，反手把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交给世华公司，就问世华公司会不会因为他李继文挨了这顿打，连稀土矿都不要了？ 非得给他“报仇”？ 说句难听点的，就算卫江南把他打死，只要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能够拿下，世华公司都不带眨巴一下眼睛的。 “真以为你这条烂命很值钱呢？” “给你脸你还不要？” “不是，那个，卫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一时之间，豆大的汗珠从李继文的额头上涔涔而下。 雪莉更是吓得浑身乱抖。 如果说李继文只是一条随时有可能被主子抛弃的狗，那她这样的女人，就连狗都不如。 “坐下！” 卫江南一声冷喝。 “噗通！” 李继文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813章 借两位人头一用! 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 李继文气势这一堕，再想雄起，可就有点难了。 在卫江南冷冰冰的眼神注视之下，李继文狼狈不堪地爬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在卫江南对面坐好，陪笑说道：“卫少，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们是很有诚意的，真的……” “其实吧，这种事，合则两利啊。” “你看，居姚稀土矿总是要开采的，迟不如早。早一日开采，地方就早一日受益。那么大一个矿，投资也是很大的，可以很有力地拉动地方经济。” “卫少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县长，要是能调到居姚去，当县委书记，这一个矿，就已经足够让卫少出政绩了，也许用不了两三年，卫少就能更上一层楼，成为高级领导干部了……” “卫少放心，只要你真的去了居姚，你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卫江南就笑起来，语气也变得有几分和善：“这就对了嘛，李先生，这才有大公司商务代表的水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假冒的呢。” “卫少说笑了，其实呢，一开始都是误会，我们对秦少，对卫少都没有任何恶意，就是纯粹的想要与你们合作而已……” “放泥马的臭狗屁！” 一旁的秦伟明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出声。 “你特么的给老子下套，拍那些玩意儿，那也是没有任何恶意？” “哄鬼呢？” “秦少，误会误会……你也知道，那不过是商业竞争中惯常用的手法而已……秦少放心，只要我们合作愉快，那些东西我保证绝对不会泄露出去。对大家都没好处嘛，对不对？” “你特么的还在花言巧语……” 秦伟明怒气冲冲的。 卫江南摆了摆手，止住了他，望向李继文，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么说，李代表这次过来，很有诚意了？” “当然当然，十二分诚意，十二分……” “两位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绝对没问题！” 看得出来，李继文实在是被卫江南刚才那个下马威给吓住了。他是阴险狡诈的商业间谍没错，可一直走的都是“高端路线”。 这一次在秦伟明身上，就下了五千万的本钱。 做梦都没想到，卫江南居然给他来江湖上的那一套。 关键李继文还被拿捏得没脾气。 这帮纨绔衙内，公子哥儿做事，只求心里痛快，不讲道理的。 “那好，你给我听清楚。就三点。” “您说您说……” “第一，五千万立即结清，不能留下任何首尾。” “第二，所有照片，包括底片，全部交出来，以后这事，永远不许再提。” “第三，我们以后，每年要居姚稀土矿百分之十的纯利。记住，是每年。不要转账，现金结清，不要新钞，也不要连号！” 李继文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卫少，就这三点？” “对，就这三点。” “可以，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答应卫少，一点问题都没有。” 看得出来，李继文暗暗舒了口气。 还以为对方会提多厉害的条件呢。 就这？ 除了第三点，前面两点都不能算是条件。只要能拿到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他们本来就不可能再揪住秦伟明不放。 都已经是“合作伙伴”了，哪能自己拆台？ 第三点有些狠，直接要每年百分之十的纯利分红，但依旧在李继文的“权限”之内。公司总部给他的权限就是百分之十。超过这个比例，必须上报，请公司总部批准。 当然，唐纳德也交代过李继文，让他尽可能地讨价还价。 以百分之十为标准，每多谈下来一个点，都会分配给李继文相应的奖金。也算是一种激励措施。 李继文此刻已经被卫江南吓破了胆，也没了讨价还价的心思，一口答应再说。 免得这姓卫的犯浑，非得让人把他和雪莉揍一顿。 李代表是斯文人，比较怕挨揍。 倘若是个古惑仔在这，那肯定是宁愿挨揍也要为自己争取奖金的。 打一打，更健康嘛…… “卫少，秦少，合作愉快！” 李继文急着敲定“协议”，笑哈哈地站起身来，朝卫江南伸出手。 卫江南却纹丝不动，继续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说道：“李先生，你高兴得太早了。这三个条件，是给你们公司的。至于你李先生，我们另有条件。” “……” 李继文顿时愣住了。 “什，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还有这个女的，也是我们的条件。” “啊？” 李继文有些懵逼。 “老李，平时看你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关键时刻，那么笨？” “唐纳德都已经到了静江，我们犯得着还跟你谈条件吗？直接跟他谈不更好？” “来，给你看个新闻！” 说着，卫江南按下手里的遥控，包厢里的电视顿时就打开了。 里边播放的，居然是静江新闻联播。 可见是早就调好了台的。 新闻联播里，世华公司商贸代表团，造访静江省，高级副总裁唐纳德先生，和静江省省长秦正安，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会谈。 电视里，秦正安的笑容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唐纳德满是褶子的毛脸上，也笑得跟花儿一样。 播音员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播报，世华公司商贸代表团对开采居姚稀土矿表现出一定的兴趣，而静江省这边，也给予了积极的回应。 双方就有关联合开发居姚稀土矿的问题，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老李，看到了吧，秦省长已经和唐纳德先生见面了。条件嘛，当然是他们亲自来谈了。不过有关你李继文的条件，那还得我来谈。” “我，我有什么条件？” 李继文莫名其妙。 “我没条件啊……” 心里其实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但最后结果没有揭晓之前，肯定是要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的。 “我没有问你有什么条件，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你自己，还有这个雪莉，就是我们的条件！” “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借两位人头一用！” 第814章 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 “哐当……” 雪莉摔倒在地，也不往起爬，倒在那里张开嘴就要喊“救命”。 冷不防身后的黑衣大汉上前一步，腰一弯，伸手就锁住了她的脖颈。 “呃——” 雪莉顿时舌头吐出老长，身子不住扭曲，拼命挣扎，却哪里挣扎得脱？ 眼见得就要翻白眼了。 “不，不是，卫，卫先生，你，你想干什么？” “这里是维多利亚，是，是法治社会，你，你们这么干，要坐牢的……” 李继文吓得浑身发抖，想要大喊大叫，见了雪莉这个样子，又不敢喊出声来，只是伸手指着卫江南，战战兢兢地问道。 “放心吧，老李，我不会在这里动手的。” 卫江南耸了耸肩膀，好整以暇地说道。 “我会把你们带回内地去。到了内地，你猜一猜，我有多少种方法收拾你们？” “不，你休想，我，我不会配合你们的……” “我说了让你们配合吗？” 卫江南笑了起来。 “肥彪！” “南哥！” 肥彪立马推门进来，朝着卫江南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表情。 “你来告诉李先生，你有没有办法，把两个大活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内地去？” “绝对没问题啊，南哥，我以前就干这个的，不要说两个人，就算是二十个，那也一点问题都没有，保证给你平安送达。” “好的，谢谢你，肥彪！” “客气客气，能给南哥办事，是我肥彪天大的面子……” 肥彪又是一连串的点头哈腰。 “肥彪，彪哥，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我们是朋友啊……” 李继文急了眼。 肥彪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好意思啊，文哥，我也不想的。但你这次，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也没办法。” “呵呵，肥彪你还真特么是个实在人，你先出去吧！” “哎哎……” “南哥有什么事，随时吩咐，兄弟们就在外边，随叫随到！” 肥彪再次弯腰躬身，退了出去。 “不，不是，卫少，卫县长，到底是为什么呀？” 卫江南啊卫什么！ “嘿嘿，老李，你当初决定朝我家伟明下手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果吗？特么的，咱们老秦家，被你这个王八蛋掐着脖子，被迫把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交给世华公司，你觉得，我家长辈，心里就没一点脾气？” 这一下，连秦少都不得不暗暗给卫少伸出大拇指了。 这特么的，“咱们老秦家”，他是怎么说出口来的？ 不说心眼子又多又黑，秦大少拍马都赶不上，就这脸皮，秦大少再修炼一百年，也学不到半点皮毛。 卫江南却毫不在意秦大少的心思，自顾自说道：“这次秦叔叔专门派我来处理这个事，我没处理好，不得拿两个人头回去交差吗？” “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好歹能让咱家长辈出一口恶气，这事也就过去了。” “不，不对……你，你在吓唬我！” 李继文愣了一阵，突然又嚷嚷起来。 “我是世华公司的商务代表，我今天到这里来，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车还停在外边呢……我，我要是突然失踪了，世华公司一定会追究的！” “你，你不敢！” 卫江南“嗤”地一笑，摇摇头，不屑地说道：“原来你还在想着这茬呢？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拿到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你俩的死活，唐纳德会在乎吗？” “你跟着老唐那么多年，他是个什么人，你心里一点逼数都没有？” “不，不可能的，唐纳德先生不可能放弃我……” 李继文满脸涨得通红，拼命挣扎。 “呵呵，老李，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行，我这就给唐纳德打电话，让他亲口告诉你，你现在已经不是世华公司的职员了。你，已经被世华公司开除了！” 说着，卫江南便掏出手机，当着李继文的面，拨打了唐纳德的电话号码。 这个电话号码，李继文熟悉无比，确实是拨给唐纳德的。 很快，电话拨通。 “哈喽……” 电话那边，传来唐纳德的声音。 老唐的声音比较有特色，鼻音重，听上去颇有几分阴森森的感觉。 “你好，唐纳德先生，我是卫江南！” 卫江南开的免提键，在场每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哦，你好啊，卫！” “哦，不不不，卫县长你好！” 唐纳德虽然是个华国通，说普通话的语调还是有点古怪。 “唐纳德先生，我想跟你确认一件事。就是李继文先生和雪莉小姐，你确定是交给我们来处置了，对吧？” “当然，确定！” “这一点，请你放心好了。” “等合作开采居姚稀土矿的意向协议签订之后，我们世华公司就会发布消息，开除亚洲区商务代表李继文先生，以及他的助理雪莉小姐。” “他们将不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可以任由贵方处置。” “那好，唐纳德先生，合作愉快！” “哈哈哈，谢谢卫县长，合作愉快！” “不是，唐纳德先生，唐纳德先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眼见唐纳德就要挂电话，李继文情急之下，扯着脖子大喊起来。 “不好意思，李，为了公司的利益，我只能放弃你。请你不要怪我！” “你们华国有一句古话，自求多福！” “现在，我把你这句话送给你。亲爱的李，再见！” “不，不，唐纳德先生，唐纳德先生……” 李继文不顾一切，一把抢过卫江南手里的电话，但那边已经挂断，电话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 “该死的！” 李继文突然狂怒起来，挥舞着双臂，两眼通红地破口大骂。 “过河拆桥！” “卸磨杀驴！” “曹尼玛！” “王八蛋！” 三字经“国骂”脱口而出。 李继文已经形同疯狂。 卫江南倒不着急了，双手抱胸，就这么看着他。 秦伟明直接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满脸都是佩服的神情。 “曹尼玛唐纳德，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 “要死大家一起死！” “鱼死网破！” 第815章 恩威并施的极致 “卫少，我，我跟你合作，我有他们的把柄！” 李继文恶狠狠地发泄了一通之后，咬着牙对卫江南说道。 卫江南摆摆手，那个一直锁喉雪莉的黑衣男子松开了手，雪莉“噗通”摔倒在地，呼呼喘息，早已泪流满面，把精心化的妆都给冲得面目全非，显得特别的狰狞。 秦伟明很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心里也在自我询问：当初老子怎么就被这个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 要不怎么说，男人变心的时候，比翻书还快？ 雪莉喘了一会，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了李继文的大腿，颤抖着叫道：“救我，救我……” 本来只是激愤之下的李继文，低头看了一眼雪莉，终于下定决心。 “卫少，我们合作吧！” “这一切，本来就全都是唐纳德和他那个时政研究室的主意，我就是个执行者……我当初是很反对的，觉得他们这是冒险，太疯狂了……” 这话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搞不好这个主意就是李继文自己出的，他才是亚洲区的商务代表。 不过这当儿，他肯定要这么说。 再不急着撇清自己，那是纯粹找死了。 真被弄去了内地，李继文估摸着自己有一万种死法，而且还是那种死无全尸的死法。 他只是做梦都没想到，唐纳德为了居姚稀土矿，会那么干净利落地抛弃他。 “可以啊，老李，识时务者为俊杰。” 卫江南淡淡笑着，似乎对他这个提议并不如何热切。 “不过，这要看你李继文是不是真有价值了，如果你提供的资料真有价值的话，我倒不介意放你一马，并且给你安排好下半辈子的生活。”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种人，做事是很讲究的，恩怨分明。” “是的是的，知道知道……” 李继文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就现在，他只能赌这一把。 但据李继文所知，这些内地的纨绔衙内，确实是比较爱面子的。说不定为了在他李继文面前装个逼，真就放过他了呢？ “你俩先出去，把这个女人弄走。” 卫江南随即摆了摆手。 两名黑衣大汉一言不发，拖着雪莉就出了房间。 李继文胆战心惊地看着，也不敢吭声。 “老李，坐吧，说说看，你有些什么价值。我提醒你啊，最好别浪费我的时间。” “不会不会，放心放心，我好歹也在世华公司干了那么多年，他们那些破事，我知道得不少，肯定有价值肯定有价值……” 李继文急了眼，一叠声地说道。 观察室里，杜文轩，郑飞跃，萧易水对视了一眼。 杜文轩咂吧了一下嘴，有点牙痛似的说道：“这就搞定了？” 郑飞跃笑着说道：“你以为呢？越简单的计划成功率越高，小卫这次，算是抓住李继文的软肋了。这个李继文，就是对自己认知不到位，以为自己多重要呢。” 萧易水轻轻一笑，说道：“攻心为上！” 接下来，就只需要看戏了。 卫江南一定会把李继文身上每一滴油水都榨干。 萧总正好见识一下小卫哥的手段，将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说真的，小卫哥也是没想到，自己在前边冲锋陷阵，还有队友在惦记着要榨干他…… 大约一个小时后，李继文满头大汗，如同要虚脱一般地瘫在椅子里，有气无力地对卫江南说道：“卫少，我知道的都在这了，您看……”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笑容，问道：“老李，问你一个问题，你现在，每年在世华公司拿多少薪酬？” “年薪三百万左右吧……” 李继文不知道卫江南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 “吹牛！” 卫江南就笑起来。 “一百七十万！还不是刀乐，是港纸。” 李继文顿时老脸一红：“咳咳，那个，我们当商务代表的，还有一些公务开支可以报销，车子，游艇也是公司提供的……” “那也不是你自己的，把你调回公司总部，这些都没有了。” “嘿嘿，卫少，那啥，我就是个打工的，不能和你们比啊……” 话是这么说，李继文眉宇间还是带上了几分傲然。 高等华人对内地根深蒂固的藐视。 “你牛逼个屁啊！” 秦伟明忍不住了，嗤笑着说道。 “你那点工资，啥都不算。你特么知不知道，你面前站着的这位，是一代股神。” 观察室里的杜文轩听到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 小秦这个态度，转变得那是相当彻底啊。 就快要变成卫江南的“迷弟”了？ 李继文虽然点头哈腰，但明显有些不相信。 “来，老李，给你看看，伟明那个账户，这几天的交易记录。” 卫江南也不和他废话，直截了当将几张打印出来的a4纸丢到他面前。 李继文急忙拿起来一看，顿时嘴都合不拢来。 “一二三……七天，七天时间，赚了五千六百万？” “那当然！” 秦伟明傲然说道。 “你们那点小花招，在我卫哥眼里，啥都不是！” 杜文轩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反正他们所在的这个观察室，隔音效果相当好，也不怕李继文听到。 郑飞跃也不由得莞尔。 卫江南和秦伟明之间的那点“小过节”，他也是听说过的。 “卫，卫少，你，你真是内地的县长？” 李继文有点拿不准了。 他确实做过背景调查，知道卫江南没有撒谎，他确实是内地大义县的县长。 可是现在，李继文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背调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卫江南笑道：“老李，你这思维固化要不得啊。谁给你的认知，觉得内地人就全都是土包子，一点没见过世面？” “不敢不敢！” 李继文急忙说道。 卫江南也不跟他废话，随即掏出一张支票，推到他面前。 李继文疑惑地拿过来一看，眼睛顿时就瞪大了。 两千万！ “卫，卫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给我的？ “给你的！” “我说了，我从不亏待自己人。既然你下定决心跟我合作，看上去也还有诚意，那我就不会亏待你。” “但你想真的拿到这笔钱，那还得做一件事！” 第816章 卫少，我赌了! “什么事，卫少尽管吩咐！” 这一刻，李继文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急忙问道。 他虽然年薪有一百多万，但各种开支也大啊，这些年外表光鲜，并没有存下太多的钱。两千万，对他而言，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完全值得他拼死一搏。 “你得回世华公司去，把那些照片还有胶卷，全都拿回来。电脑硬盘也要拿到。” “啊？” 这下李继文愣住了。 “卫少，我，我现在都已经被开除了呀……” 我特么还能去世华公司总部拿这些东西？ 你这是让我去送死啊！ 卫江南大笑起来。 “老李，说了你水平不够，你还不服气。谁跟你说，你被世华公司开除了？” “那，刚刚唐纳德……” 李继文满头雾水。 卫江南笑道：“假的啊。这个地方，已经被我们的信号覆盖了，任何一个电话打出去，最后接电话的，都是我的人。” “那，那分明是唐纳德的声音啊，我，我跟他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不会听错的。” 李继文还是不敢置信。 “电脑合成声音很难吗？你是商业间谍，不会连这么点见识都没有吧？” “不不不，这是特工技术啊……” 和我们商业间谍不沾边好吧，你是有多看得起我们这些搞商业间谍的家伙？ “呵呵，老李啊老李，你不会以为，这次就我一个人过来维多利亚了吧？严重点说，你们的所作所为，已经危害到了国家安全。” 话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其他的，李继文自己去脑补。 越脑补越害怕！ “这，这……” “怎么，你不信啊？你不信的话，现在随便打个电话，看看那边接电话的人，是不是唐纳德！” 秦伟明很不屑地说道。 别看他现在在李继文面前装逼装得很丝滑，实际上内心对卫江南也是佩服得要死。 把个老牌商业间谍拿捏得死死的，一点挣扎余地都没有。 难怪他老爹，还有向东伯伯，定国叔叔要专门指派卫江南过来处理这个事了，确确实实是最佳人选，没有之一。 李继文也顾不得被人笑话，拿起电话就开始拨号。 这样的大事，总不能光听人说就信了，必须得自己亲自验证一下。 要不然，他真回世华公司总部去，就是纯粹找死。 这次，李继文直接打的他前妻的电话。 “哈喽，李！” 电话那边，果然传来唐纳德鼻音很重的怪腔怪调。 “贝拉……” 李继文还不死心，试探着问了一句。 “哈哈哈，老李，别想了，我就是唐纳德，不是什么贝拉……” “……” 李继文当即挂断电话，想都不想，又拨了另一个号码，却是雪莉的。 结果，接电话的依旧是“唐纳德”。 “哈喽，李！” “你特么的还不死心呢？你还要打多少个电话？” 唐纳德在电话那边忍不住开始调侃他。 “@#￥%……” 李继文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恶狠狠地把电话挂断了，望向卫江南，长长叹了口气，朝卫江南竖起大拇指。 “你牛逼，卫县长！” “是我低估你了，我还以为，你跟秦少一样……嘿嘿，你演得可真好……” 本来李继文想说，我还以为你跟秦少一样是个废物衙内，话到嘴边，好悬咽回去半截，要不然，看秦少会不会老大耳刮子招呼他就完了。 卫江南微微一笑，没有给他解释。 说白了，李继文这次输得一点都不冤，骨子里那种高等华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以及对内地根深蒂固的藐视，都是他这次失败的根源。 “老李，我这个人不喜欢玩虚的。刚才你说的这些，有点作用。我就当是你的投名状了。你这人还算光棍，赢得起也输得起，可以，我欣赏你。” 卫江南很认真地说道，不带半点调侃之意。 李继文忙即点头哈腰的，心里自然是懊丧无比。 刚才他给卫江南说了那么多世华公司的内幕，看上去卫江南没做记录，但李继文可以肯定，这个包厢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录像的，他说的每句话，都会记录在案。 这就是他背叛世华公司，背叛唐纳德的铁证。 至于说，他跑去跟唐纳德“自首”，向唐纳德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是中了卫江南的奸计，你说唐纳德会不会相信他？ 就算唐纳德这次信了他，以后还会重用他吗？ 卫江南他们，会放过他？ 他现在，骨头缝里都害怕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卫江南。 他相信，他真敢再背叛，除非他一辈子隐姓埋名躲起来过日子，否则，卫江南一定会教他做人。 别的不说，给他的这两千万用来做悬赏，就问那些个穷疯了的“杀手”，会不会动心吧？ 卫江南都不用出面，维多利亚这边，有的是人给他干这活。 比如说肥彪！ “老李，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你完成这个任务之后，我给你在内地安排个合适的职务，你以后的生活，不用担心。以你的才华，在内地当个公司高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你应该知道，内地是最安全的。只要你人在内地，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世华公司那边，我们自会帮你去摆平首尾。” 卫江南这话，倒是发自内心。 他又不是真的维多利亚道上大哥，还能真把李继文弄死不成？ 吓唬一下差不多了。 李继文苦笑起来：“卫少，我还有得选择吗？” 卫江南笑了。 “老李，别这个鬼样子，好像吃了多大亏似的。实话跟你说吧，内地这些年的发展，日新月异，将来会发展到什么样的高度，是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的。” “我也比较看好你这么多年的国际商务经验，以后完全可以用得上你的专业知识。” “说不定这次，对你来说，反倒是个机会！” “你可要好好抓住了。” 李继文想了想，终于下定决心，满脸毅然之色。 “卫少，我赌了！” “趁着他们还没防备，你要求的这个，我应该可以办到！” 第817章 传言已经起来了 入夜，维多利亚湾前的高层大豪宅，萧易水正在收拾东西。 萧总依旧还是很会享受生活的。 摇身一变成为维多利亚“女富豪”之后，头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搞个很舒服的窝。从来不亏待自己。 这是萧易水的卧室，但卧室里，不止她一个人。 赵玉也在。 还有一个男人，正坐在阳台上抽烟，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女人忙忙碌碌地收拾行李。 这个敢在萧总卧室里抽烟的牛逼轰轰的男人，自然就是卫县长了。 明天，萧易水和赵玉，就要陪同李继文一起去世华公司总部所在城市，执行“秘密任务”。名义上，她们是去“监督”，实则就是观摩。 真正的监督人员，另有其人。 本来卫江南没这个安排。 但这么好玩的事，萧总焉能错过？ 赵玉既然来了维多利亚，她是萧易水最好的闺蜜加姐妹，自然也是要去凑热闹的。骨子里头，这姐俩都不是安分的主儿。 卫江南倒也并不阻拦。 在他的规划中，萧易水和赵玉，都将是情报这一块的负责人。 现在让她们多见见世面，绝对有好处。 “姐……” 赵玉一边帮萧易水收拾行李，一边拿眼睛的余光去瞥坐在阳台躺椅里，翘着二郎腿，毫无顾忌地抽烟还吹烟圈的卫江南。 “你真的决定了？” 声音压得很低，只有她和萧易水两人能听到。 “嗯。” 萧易水点点头，凑到她耳边。 “姐跟你说，这种男人，万中无一，一辈子能遇上一个，就已经是上天眷顾了。要是敢错过，老天爷都会生气。” 说着，便咯咯一笑。 赵玉就撇了撇嘴，轻轻哼了一声，嘀咕道：“我倒没看出来……” 萧易水揪了她的耳朵一下，笑骂道：“你就死撑着吧。” 赵玉也禁不住笑了。 “哎哎，过了啊，我还在这呢！” “你们要不要照顾一下我的感受？” 卫江南有些不满地嚷嚷起来。 “怎么觉着，俩色狼在这商量着怎么吃小白兔呢……” 赵玉“噗嗤”一声，狠狠白了他一眼：“就你还小白兔呢！要不要点脸了？” 如果你是小白兔，那兔子一定是整个蓝星最危险的种族！ “那个李继文，都被你坑死了。” “人家好好的商务代表，以后只能一辈子躲在内地，哪都不敢去。” “躲在内地不好吗？” 卫江南反问道。 “我这是给他一个安享晚年的机会，要不然，就他这样的，迟早被人大卸八块。这次他要是不能完成任务，老秦家能饶了他才有鬼了。” “那你又把我姐赶到维多利亚这边来？” 小丫头开始撇嘴。 “嘿嘿，我不但要把你姐赶到维多利亚来，以后啊，把你也赶过来！” “切！” “我才不听你的。” 赵玉还在嘴硬。 萧易水便再次凑到他耳边，低声教诲：“哎，小玉，抓紧点啊，你现在是离他最近的女人。机会难得……” 赵玉顿时红了脸，不依地扭了扭身子。 “才不要！” “你喜欢你上好了，我不稀罕……” 卫江南就知道，这地儿是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说不定俩女色狼真能把小白兔给生吞活剥了。这种事，赵玉不好说，但萧易水绝对能干得出来。 卫县长的意志又不坚定。 眼见得卫县长落荒而逃，背后响起两个女人肆无忌惮的咯咯笑声。 恨得卫县长咬牙切齿的。 现在由得你们嚣张，终有一天，让你们跪着叫爸爸！ 这一去就是三天。 卫县长在维多利亚百无聊赖地等了三天。 当然，说百无聊赖也不确切。 到底还是有人陪着他嗨皮的。 皮特何是地主，卫江南好不容易来一次维多利亚，肯定要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皮特本来就是个仗义的。 何况卫江南还给他那么厚重的一份大礼。 “莫名其妙的”，账上就多了上亿的现金！ 差不多直接把他在大义六苗镇的投资给赚回来了。 正哥说得对，卫江南果然是个讲究人。从来不让自己的朋友吃亏，有好处先给。接下来，皮特就可以放心大胆在大义投资。 何况，那个黄精口服液的项目，皮特也十分看好，觉得肯定亏不了。 就是赚多赚少的问题。 那啥，卫县长，这种多赢的项目，你那还有没有？ 有的话，千万别忘了招呼兄弟一声，有财大家发啊…… 这一天晚上，卫江南在酒店，接到了苏定国的电话。 “江南！” “叔叔好……” “那个事，进展得怎么样了？” 苏定国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焦虑。 卫江南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估计明后天就有结果……怎么了，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苏定国也不瞒着他，沉声说道：“现在，流言已经起来了。有关居姚稀土矿的进一步开发，规划书，你们省里已经报上来了，委里这几天就要组织论证。” “已经有传言说，秦伟明在维多利亚出了点事……” 苏定国话没说完，但那个意思，卫江南却是明明白白。 有人要针对秦正安做文章了。 至于秦伟明，实话说，在高层大佬眼里，啥都不算。所有他的材料，对高层大佬而言，都是用来针对秦正安的。 高层大佬耐烦来针对你一个副处级的小字辈？ “省里有动静吗？” 卫江南马上问道。 “动静就在你们省里。柳傅军前天来北都了，会见了几位要紧人物。” 卫江南蹙起了眉头，试探着说道：“傅军书记的意思是？” “他还是那个意思！” 卫江南便即了然。 柳傅军一直都没有放弃，让吴波出任静江省长。 这一点，本来秦正安是不会掺和的。因为他知道高层大佬在此事上是个什么态度。 但是现在，柳傅军却抓住这个机会，“逼”秦正安表态。 你秦正安想要顺利接我柳傅军的位置，那你就要支持吴波。否则，最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我不敢保证。 这个时候，秦正安是不好催他卫江南的。 只能是苏定国给他打这个电话。 “叔叔，我觉得，问题不大！” 稍顷，卫江南给了苏定国一个肯定的答复。 第818章 私人聚会 六月下旬，静江省会大宁。 某私人会所。 一个套间内，几个人正在小聚。 吴波，熊定文，陈远红，熊立辉，李友谊，还有吴小峰。另外一位，则是生面孔，大约四十岁出头，衣着打扮都比较新潮，手腕上戴一块宝玑腕表，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个有所成就的商人，但仔细打量的话，又能在他身上找到几分体制内负责干部的痕迹。 从前几位客人就能看得出来，这是私人性质的聚会。 既有吴波这样的副部级高官，熊定文陈远红这样的市级主要领导，也有熊立辉这种商人，还有吴小峰这个衙内。 多说一句，吴二少现在已经不在大宁市纪委上班了。 上次出了那种事，吴小峰虽然免了牢狱之灾，但还是背了个党内处分。 吴波终于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实在不适合在体制内发展，索性将他从纪委系统调出来，送进了某个国企。 目前吴二少也算是国企的中层干部，专门负责外贸那一块。 不过编制由行政编转换成了事业编。 反正以后也没指望再回正经体制内当领导，所以行政编也好事业编也罢，对吴二少而言，都无所谓。 关键企业实行的是年薪制，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拿奖金和提成，比在大宁市纪委上班要自由自在得多了，非常合吴二少的心意。 自从去企业上班后，吴二少就一门心思和熊立辉李友谊这帮人混在一起，每日里吃吃喝喝，花天酒地的，日子过得那是相当的惬意。 对这个儿子，吴波也算是彻底放弃治疗了。只要他不捅太大的篓子，吴副省长就心满意足，懒得管他。 桌面上杯盘狼藉，可以看得出来，酒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以聊天说话为主。 “二叔，吴东杰那个人，不行啊……” 熊立辉明显喝得有点高，一张脸红得像猪肝，大着舌头说道。 熊定文瞪了他一眼。 陈远红笑道：“立辉，又怎么了？” 熊立辉哼道：“这段时间，他们大义不是在大搞工程建设吗？我下边一个建筑公司想去包点工程，我给吴东杰打电话，他竟然全都推到卫江南头上。说什么这些事情，眼下都是卫江南在做主……我呸！” “以前林安成洪丽君当县长的时候，怎么没听他说这种屁话？” “那个时候，大义的工程，他和那个杨真真，想给谁就给谁，现在跟老子打官腔！” 陈远红说道：“吴东杰现在也有他的难处，那个姓卫的不好搞。你要搞工程，市里也有，其他县里也有，大义那边的，还是不要去碰了。” “那不行，凭什么？” 熊立辉当即给他呛了回去。 “卫江南又怎么样？大义又不是独立王国，一样归石城管。而且这事啊，其实根本就和卫江南没关系。就是吴东杰想要吃独食。” “现在卫江南一门心思在搞他那个保健品厂，还有防汛的事，县里其他工程，都是那个杨真真在管，特么的，那个骚货，不就是吴东杰的姘头吗？” “好处全都是她的……” “对了，听说那个卫江南已经有十天不在县里了，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他呀？” “他在维多利亚。” 宝玑表男突然笑着插口说道。 “他在维多利亚？老花，你怎么知道的？他去维多利亚干什么？” 熊立辉顿时满脸惊诧。 老花笑道：“他去维多利亚干什么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看到他了。” “你也去维多利亚了？” “嘿嘿，立辉，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职务？” 老花有几分傲气地说道。 熊立辉大笑起来：“倒也是哈，你这个省政府驻江口办事处主任，确实是经常去维多利亚的。” 静江省政府有好几个驻外办事处。 其中最有名的，自然是驻京办，其次则是驻江口办事处，主要负责对维多利亚的诸般事务处理。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就是驻明珠市办事处。 驻京办是妥妥的正厅级单位，驻江口办事处则是副厅级单位。 这位老花，是硬邦邦的副厅级一把手。 从他能出席这个私人聚会，不问可知，肯定也是属于这个“小团体”的人。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吴波突然问道：“千海，他去维多利亚，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花嘿嘿一笑，撇了撇嘴，说道：“那事吧，我也侧面了解过，刚好有个朋友，在他们部里那个办事处，听他说，挺难搞的。” “我也是奇怪了，这么大的事，他们怎么就会派个嘴上没毛的小年轻过去处理，心那么大呢？” 老花边说边轻轻摇头。 “哎哎哎，你们到底说的什么事呀？老花，你别跟我打哑谜，这都是自己人……” 熊立辉立马表示不满。 吴波看了他一眼，神情严厉。 老熊选的这个侄儿，能干倒是能干，就是太过狂妄，尤其喝了点酒，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他吴波面前，也没个规矩。 熊定文便淡淡说道：“立辉，有些事你别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 随即对吴波说道：“这都十来天了吧，也没个什么结果。世华公司那个唐纳德，可是坐着在等呢。” “嘿嘿，要我说，这还真是个机会。” “我反正是要退的了，但是你老吴还有机会。我倒是建议，可以试一试！” 熊定文年纪比吴波还大几岁，资历也比吴波老，又是私人聚会，说话也便没那么多讲究，俨然一副和吴波平起平坐的样子。 吴波冷哼一声，说道：“试不试的先放一边，这么大的事，他就不应该自作主张。总也得开个会，问问其他同志的意见。” “现在就那么霸道，傅军书记还没退呢！” 虽然他一直没点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这是对谁有意见。 秦正安莅任静江之后，面子上对柳傅军很尊重，不过省政府那一亩三分地，却守得很严。吴波虽然是常务副省长，很多时候，都被秦正安牢牢压制着。 也难怪他心中不满了。 第819章 榕湖一号院的偶遇! 和私人会所的觥筹交错不同，此时的榕湖一号院，安然而静谧。 虽然是酷暑季节，但到了这个点上，榕湖一号院的温度也降了下来，柳傅军依旧坚持着自己多年养成的作息习惯，按时走出一号别墅，在榕湖边上，慢慢踱步。 他的新任大秘以及省委办公厅保卫处的一位保卫干事，跟随在后。 沿湖路上，基本看不到人影。 大家都知道柳傅军的这个习惯，会尽量避开这个时间段。 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人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制造“偶遇”，从而借机靠近柳傅军，向他汇报自己的一些想法。 但是后来，发现柳傅军对这种“偶遇”十分厌恶，渐渐的，就没人敢这么干了。 一般来说，半个小时的散步，对柳傅军既是一种体能锻炼，也是思考问题的时间。这个时候去打乱他的思维，是很不礼貌的。 本来柳傅军散步的路线基本上是固定的，但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在回程的时候，柳傅军拐了个弯，从二号别墅旁边经过。 于是，就很巧合地碰到了在院子里踱步的秦正安。 看来大人物在生活习惯上都有很多共同点。 “正安同志！” 柳傅军主动停下脚步，站在别墅门口，含笑打了个招呼。 一般来说，在很正式的场合，比如说常委会上，柳傅军会称呼秦正安的职务。但比较私人的场合，就会称呼“正安同志”。 正在低头思考问题的秦正安急忙抬头，快步迎出来，笑哈哈地叫了声“书记好”。 “正安同志，散步呢？” “呵呵，向书记学习，看文件累了，换换脑子。” “是啊是啊，劳逸结合嘛。” “我是年纪大了，医生禁止我搞剧烈运动。不过正安同志还很年轻，可以适当的加大一点运动量，有益于身体健康。” 柳傅军把出了兄长的派头。 他比秦正安要年长十来岁，这么说，倒是非常合适，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秦正安含笑答道：“书记教导得是，我平时有时间的时候，也打打乒乓球，甚至还打一打保龄球。不过这段时间，工作比较多。” “嗯嗯。正安同志前天陪着世华公司那个唐纳德先生，去了一趟居姚。省政府那边，是决定要和世华公司合作开发居姚稀土矿了吗？” 谈到工作，秦正安的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答道：“暂时还只是考察阶段，是否和世华公司合作，还需要进一步的协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需要省委来拍板，以及看上边的意见。” 这话就说得十分得体。 虽然经济建设工作是省长的正管，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坚持党委领导都是必须的。 “嗯，吴波同志前不久也跟我汇报过有关居姚稀土矿的进一步开发问题，他的意见，是多引进几家有实力的大公司，做个对比。正安同志可以和他商量一下。” 秦正安淡淡一笑，说道：“吴波同志对居姚稀土矿的情况，也比较关心啊。”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 理论上，有色金属行业和稀土这一块的工作，吴波也在分管。但按照官场规则，既然省长亲自在抓这个工作了，吴波就不应该过多参与。 就算你有什么建议，也应该首先跟省长沟通，而不是越过秦正安，直接向柳傅军汇报。 这叫不讲规矩。 但柳傅军刻意提出来，肯定也是有深意的。 不过秦正安这个回答，显然并不是柳傅军想要的。 这次谈话至此结束，柳傅军摆了摆手，说道：“正安同志，你忙！” “书记晚安！” 秦正安微笑说道。 柳傅军点点头，背着双手，慢慢向不远处的一号别墅走去。 看得出来，柳傅军的脸色，略微有些阴沉。 秦正安依旧还是那个态度，有关吴波的问题，始终不肯正面表态。而要阻止北都空降一位干部下来，秦正安的态度，又比较重要。 因为上边将秦正安派到静江来，“削藩”的意图原本就十分明显。 假如秦正安肯向大佬建议，由他和一位熟悉本土情况的同志搭班子，比较有利于工作的开展，大佬肯定会认真考虑他这个提议。 否则，仅仅是柳傅军全力以赴去争取，还真不是那么保险。 秦正安不肯表态，也难怪柳傅军不怎么开心了。 次日上午，吴波亲自前往秦正安办公室。 是时候展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了。 自从上次吃了个大亏，在柳傅军的叮嘱之下，吴波的行事作风相对低调了许多。而秦正安当了好几年的部长，一把手的心态早已养成。来静江之后，虽然努力调整，在柳傅军面前尽可能保持着二把手的谦虚谨慎，但在省政府，却表现得比较强势。 连吴波这位省委副书记兼任的常务副省长，都感到有些压抑。 而眼下，又到了关键时刻。 最多还有一年，柳傅军必退。 省长之争，再次展开。 而吴波这一次的对手，不仅仅是袁荣天，还有可能从北都空降下来的干部。 据说，极有可能是团中央的邹勇书记。 远在维多利亚的卫江南，也听到了这个传言，不由得暗暗感叹，历史还真“特么”有韧性，尽管受到了他蝴蝶翅膀的影响，静江这边的轨迹已经被改变，但历史的车轮，还是十分“顽强”地想要回到原先的轨道上。 对吴波来说，这次的省长之争，基本上属于“最后一搏”。 如果不能更进一步，那就要准备养老了。 相对而言，袁荣天比吴波还要年轻两岁，这次竞争不上，或许还有机会，但吴波是真的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就算柳傅军为他去争取，让他上到正部级，估计也会是个养老的位置。 和正职省长没有任何可比性。 所以这一次，吴波也要为自己争取一下。 花千海从江口带回来的消息，吴波认为很重要，时机也恰到好处，秦正安这次肯定是避不开了，必须要给他吴波一个满意的答复才行。 第820章 好，很好，非常好! “吴波省长好！” 宽敞明亮的省长办公室门口，东方凌君正在等候。 这个时间段，本来秦正安是另有安排的，但吴波打电话说要过来向省长汇报工作，秦正安只能改变行程。 省委副书记兼常务副省长的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其实对于吴波的所求，秦正安本人并不反对，他是持中立态度的。每个人都有上进的欲望，没有什么利益之争时，不会有人故意去阻拦别人的上进之路。 等明年，柳傅军去北都养老，秦正安接任书记，那么谁来接他的位置，于他而言，问题并不大。 虽然吴波是根深蒂固的本土派旗标人物，但以秦正安的背景和实力，以及官场智慧，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吴波和柳傅军没有多少可比性，在威望和号召力方面，差得太远。 除非他能出任省委书记，否则的话，对秦正安不会形成太大的威胁。 秦正安也没打算一直在静江干到退休。 偌大的静江省，牵涉到那么多的利益，没谁可以一个人吃干拿尽，纵算柳傅军都办不到，总是要大家“分享”的。 但不反对不代表着支持。 在这个事情上，秦正安是绝不会明确表态的。 换句话说，柳傅军和吴波有那个能耐说服大佬，那秦正安不会阻拦，可要是让他明确表态支持吴波，那绝无可能。 对于吴波今天前来拜访，想要说什么内容，秦正安心中有数。 片刻后，吴波进入办公室。 秦正安早已在待客沙发区等候，见吴波进门，立即起身，含笑说道：“吴波同志来了。” 礼节方面，十分到位。 吴波加快步子，疾走向前，身子微微前倾，老远就向秦正安伸出手。 “省长好！” 姿态同样摆得很端正。 两人握手寒暄。 “请坐请坐！” 礼让着坐下。 东方凌君急忙给吴波奉上茶水，见秦正安没有其他吩咐，便即小心地退了出去。 秦正安笑哈哈地从面前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来，递给吴波，自己也叼上一支。 吴波眼明手快，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给秦正安点上。 “省长，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居姚稀土矿那边的事，有些想法，要向省长汇报。” 抽了两口烟，吴波主动提起话头。 他俩没什么私交，闲谈什么的自然是免了，只能直接谈工作。 “吴波同志请讲，我洗耳恭听。” 秦正安略带一分玩笑地说道，神态轻松。 “哈哈，岂敢岂敢，省长要这么说，我都不敢开口了……” 吴波也开着玩笑，随即容色一正。 “省长，居姚稀土矿的进一步开发利用，是今后几年，省里的重点工作之一。我个人的意见，是倾向于做长远规划。” “当然，这是应该的。” 秦正安点头认可。 “世华公司在实力上来说，当然是很不错，他们这么多年来，深耕有色金属和稀土矿藏，经验方面，也是毋庸置疑的。” “关键就是，根据我的了解，他们那个公司，股权关系比较复杂，背后牵扯到许多的境外公司。省长，稀土是战略物资，在合作伙伴上，我建议要特别谨慎……” 吴波边说边观察着秦正安的脸色。 但凡秦正安稍微有些不悦，他就准备抛出“杀手锏”。 花千海从江口带来的“最新消息”。 不信秦正安不让步！ 一年多前，因为吴小峰的事，被卫江南那个混蛋捡多大的便宜？ 从县长助理一步到位，升任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 这次，秦伟明的事儿，不比吴小峰那事小。 果然，秦正安脸色一肃，淡淡问道：“吴波同志认为世华公司不合适，那你认为，哪一家公司比较合适？” 吴波嘿嘿一笑，说道：“最终跟哪家公司合作，当然是省长来拍板，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昨天，江口办事处那边的花千海回来了，他跟我说……” 眼见秦正安眼里闪耀着危险的光芒，吴波却是心中暗喜。 看来，花千海带来的消息果然是真的，扎在了秦正安的软肋上。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东方凌君突然敲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秦正安的手机，低声说道：“省长，电话！” 正常情况下，东方凌君这么做是很不礼貌的，省长和常务副省长正在谈工作，无论电话那边是谁，都应该直接回绝，请他等一下再打过来。 除非是身份地位更在秦正安之上的大佬。 但一般来说，这样的大佬要找秦正安的话，通常会直接打内线。 秦正安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的保密电话机！ 秦正安不在办公室，才会打他的手机。 而现在，东方凌君不顾这个礼节，直接推门进来，请秦正安接电话，不问可知，他认为电话那边的人，比吴波更重要。 又或者，这个电话的内容很重要。 吴波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不过随即便点起一支香烟，身子微微后靠，摆出了略事休息的架势。 秦正安朝吴波点点头，大步走过去，从东方凌君手里接过了手机。 “你好……” “嗯……” 秦正安接听几句之后，脸色就变得有些惊讶，随即则是惊喜。 显然电话那边给他带来好消息。 隔得比较远，吴波也听不大清楚，电话那边到底是谁。 不过听秦正安这个语气，显然不大可能是比秦正安地位更高的大佬，倒像是在听取下属的汇报。 什么下属如此重要？ 以至于东方凌君连常务副省长的面子都不给。 “好，很好，非常好！” 片刻之后，秦正安大声说道，语气略带些许激动，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辛苦了！” “干得漂亮！” 很快，秦正安挂断电话，将手机递给东方凌君，缓步走了回来。 吴波明显感觉到，秦正安似乎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那种由内至外表露出来的轻松，都没怎么掩饰。 “哈哈，吴波同志，你的建议非常有道理，我也认为，世华公司并不是合适的合作伙伴。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不能给他们！” “……” 吴波同志愣住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821章 唐纳德先生，好自为之! 说实话，六月的最后这几天，一头雾水，满脸懵逼的，远不止吴波副省长一人。 还有一位，比吴副省长更懵逼。 一张外国老脸上的褶子，都快堆成包子皮了。 是的，你没猜错，这位比吴副省长更懵逼的，正是世华公司高级副总裁，号称“华国通”的外国老阴笔唐纳德先生。 唐纳德本来心情非常之好。 这趟静江之行，比他预料中还要顺利。 他原本以为，就算秦正安最后迫不得已跟他们世华合作，那也是满心不情愿，肯定要给他几分脸色看。 对这个古老国度体制内的高官，唐纳德自觉有很深入的了解。 按照他们国家的老话来说，就是“倒驴不倒架”。 明明心里怕得要死，一张面皮，那也是必须要撑起来的。 唐纳德也做了准备，必要的时候，再给秦正安本人一些好处，总之只要能拿下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别的都不在话下。 谁知到了静江之后，考察团一行受到了极其热情的接待，不但有相关职能部门的工作人员全程陪同，省政府那边，甚至还专门委派了一位姓陈的副秘书长亲自抓这个对接工作。 公司总部时政研究室给他反馈的消息是，这位陈姓副秘书长，是秦正安最信任的下属之一，他在省政府办公厅那边，很多时候就代表着秦正安本人的意志。 对此，唐纳德表示完全理解。 事关重大，秦正安肯定要安排自己最信任的人过来对接，交给别人，他也不放心啊。 接下来的考察非常顺利。 秦正安不但亲自和他进行了会谈，甚至还陪着他亲自去了一趟居姚稀土矿，实地考察。表现出足够的合作诚意。 而现在，有关和世华公司合作开发居姚稀土矿的报告，已经上报给了国家发改委。等国家发改委论证通过之后，就会上报给guowuyuan的主管领导，一旦签批，就等于这事成了。 按照唐纳德对这个古老国度官场文化的了解，此事的关键，依旧还是在秦正安身上。 只要秦正安坚持推动，那么不管是国家发改委也好，主管领导也罢，都会充分尊重秦正安的意见。 毕竟居姚稀土矿，是在静江省境内。 更何况，国家发改委分管这个工作的副主任，正是苏定国。 苏秦两家是世交。 因此，唐纳德先生这几天心情很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要知道，他也是世华公司的股东之一，而且是其中部分股东的代表。这次如果能够成功获得居姚稀土矿的开采权，唐纳德将成为公司的大功臣，在公司董事会的话语权，更会大幅度提高。 至少在稀土这一块，他将成为有决定权的大人物。 这一天，唐纳德接到翻译的电话，说陈副秘书长已经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紧急约见唐纳德先生。 唐纳德顿时精神一振，立即同意马上会见陈副秘书长。 估摸着是来给他送好消息的。 想想也难怪，这种事是不能拖得太久的，秦公子在维多利亚干的诸般“大事”，时间长了，难保没有泄露的风险。 而且，秦正安本人似乎也到了某个关键时刻。 所以，快刀斩乱麻是最好的。 对此，唐纳德还是比较佩服秦正安的，当断则断，绝不拖泥带水。能够在这个古老国度里当上省级高官的人，果然都非同一般。 很快，唐纳德就在酒店安排的小会客室里见到了陈文明。 应陈文明的要求，这次会见的规模很小。 一共就是四个人。 陈文明和他带过来的翻译，唐纳德和他的助理，同时也是翻译。 其实唐纳德不需要翻译，他的中文说得很溜。 只不过这是基本的外事礼仪，翻译是必不可免的。 一见面，唐纳德便大声打招呼：“您好，副秘书长先生！” 陈文明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鄙夷。 这个外国老阴笔，自称“华国通”，其实只学了点皮毛。真正的国人，在这样的场合，是绝对不会叫“副秘书长”的，那个“副”字有多刺耳，你不造吗？ 嗯，他还真不知道！ “唐纳德先生，我今天过来，是有一个决定，要正式通知你！” 陈文明也不坐，就这么笔挺地站在那里，目视唐纳德那张橘子皮老脸，不徐不疾地说道，脸色极其严肃。 他的随身翻译，一丝不苟地翻译成了英文。 唐纳德顿时心里一沉，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可能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好消息。 “陈……” 不等唐纳德继续说话，陈文明已经接着说道：“唐纳德先生，根据我们省政府对贵公司的考察，认为贵公司不符合我们对合作伙伴的要求，对居姚稀土矿的进一步开发，我们将不选择与贵公司合作！” “这是静江省人民政府常务会议作出的正式决定，我现在，代表静江省人民政府，将这个决定告知贵公司。” 陈文明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咬得非常清楚，不会产生任何歧义。 唐纳德脸色立变，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不等翻译开口，外国老阴笔已经忍不住嚷嚷起来：“副秘书长先生，这是为什么？您能告诉我理由吗？” “对不起，唐纳德先生。这是我们内部事务，我今天过来，只是把这个决定告知你而已，至于其他的，无可奉告！” “唐纳德先生，希望接下来，您能有一个愉快的旅程。” “再见！” 说完这番话，陈文明转身就走。 “等一等……” “副秘书长先生，请等一等！” 唐纳德叫道，脸色涨得通红。 陈文明停下脚步，转身望着他，目光冷淡。 “我想，你们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和我们世华公司合作，是你们最好的选择，而且，我认为，也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否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敢保证！” 唐纳德盯住陈文明，同样一字一句地说道，目光阴冷，威胁的意思表露无疑。 陈文明就笑了，笑容极冷。 “唐纳德先生，你到现在还不清醒吗？” “不管你们想干什么，请便！” “不过我也奉劝你一句，我们华国有句古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唐纳德先生，好自为之！” 第822章 法克鱿 陈文明离开之后，唐纳德还在犯愣怔。 实话说，作为一个老阴笔，唐纳德犯愣怔的时候还真不多。 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对手犯愣怔。 这次出意外了…… 等回过神来，唐纳德立马就拿起手机给李继文打电话。两天前，唐纳德曾经接到过电话汇报，李继文回了公司总部，理由是找时政研究室的人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因为对方给他提出了几个条件，李继文不敢私自做主，需要和时政研究室的同事们好好商议一番。 对此，唐纳德倒也没有什么怀疑，常规操作而已。 但是现在，陈文明的态度突然变得如此强硬，让唐纳德立即意识到情况有变。第一时间找李继文乃在情理之中。 接下来，让唐纳德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电话居然打不通。 不是正在忙线中，而是“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特么关机了！ 李继文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关机？ 唐纳德心里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李继文不会出什么情况了吧？ 这当儿，唐纳德还没有意识到李继文已经背叛他，他第一个考虑的，是李继文被人控制住了。 秦家开始了反击。 唐纳德随即给时政研究室打电话。 时政研究室的人告诉他，李继文两天前来过，后来就不见踪影了，他们以为，李继文是回维多利亚去了。 “快，找一下那些照片！” 唐纳德额头上开始渗出汗珠。 以他对这个古老国度的了解，秦伟明那些照片，才是最具有杀伤力的。 很快，噩耗传来。 “唐纳德先生，照片不见了……” “什么叫照片不见了？” “就是，就是不见了……胶卷不见了！” “什么？” 瓦特阿尤说啥嘞？ “唐纳德先生，不要紧，我们在电脑里有备份……” 时政研究室那边的人还是留有后手的。 唐纳德暗暗舒了口气。 这样重要的证据，当然要在电脑里拷贝下备份，防止意外发生。 但是几分钟之后，又一个噩耗传来。 “不好了，唐纳德先生，电脑里的备份也不见了……” “怎么可能？” 唐纳德勃然大怒。 简直岂有此理。 储存在公司总部电脑里的备份，怎么可能也不见了？ “唐纳德先生，我们，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可能，有可能是遭到了黑客的袭击，破坏了我们的备份数据……” “黑客？什么黑客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而且，我们公司电脑防火墙是吃干饭的吗？” 对此，唐纳德表示完全不能理解。 “唐纳德先生，这，这只是一种可能性，是，是基于我们的推测……具体是什么原因，还需要进一步的排查……” 可以想象，电话那边，时政研究室的负责人已经满头大汗了。 “马上给我查！” 唐纳德怒火攻心，也顾不得什么矜持和风度了。 “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真相……还有，立即找人恢复数据……除了胶卷和电脑备份，我们就没有别的了吗？” “唐纳德先生……” 时政研究室负责人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唐纳德这个问题。 “是，是这样的，因为这些资料非常重要，您有要求，严禁外泄……因此，我们没有其他备份了，而且，能够接触到这些资料的人也很少……除非……” “除非什么？” 唐纳德凶狠地吼道。 “除非是出了内鬼……是的，唐纳德先生，根据我的推测，这种可能性很高。那个李，他这次回公司总部述职，很蹊跷……我认为，极有可能是他那里出了状况……” “哼，我刚刚和他联系过，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那就对了，一定是他出了问题！” “他被人收买了！” 唐纳德到底不愧是老狐狸，随即就猜到了真相。 当然，他暂时还没有想到，不仅仅是收买那么简单，卫江南直接打断了李继文的脊梁骨，让他不敢兴起任何反抗之心。 说白了，依旧还是轻敌。 李继文骨子里那种高等华人的优越感，并不是没有根源的。 到目前为止，改革开放只进行了二十余年，我们在整体国力上，科技水平上，和国外先进国家相比，还是有比较大的差距。 沿海地区劳动密集型产业高度集中，外国人，高等华人的优越感依旧很明显。总觉得内地人都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很好对付。 而一些商业间谍，这些年在国内屡屡得手，得手的过程，顺利得令人不敢置信。内地的许多企业和个人，对商业间谍几乎毫无戒备心理。 唐纳德也好，李继文也罢，都觉得自己特别牛逼，压根就没把内地人当作同等级的对手。 突然间遇上卫江南这个挂逼，被反杀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唐纳德和时政研究室那帮人做梦都没想到，卫江南居然敢指使李继文回世华公司总部反杀一刀！ 更想不到他们竟然连电脑黑客都动用了。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李继文以及黑客轻易得手。 “法克！” “你们马上给我查找李继文的下落！” “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动作要快！” 唐纳德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道。 “另外，马上找人，尽可能恢复那些被破坏的数据……” “好的好的，唐纳德先生，我们马上执行！” 时政研究室那边不敢怠慢，一叠声地答应。 “法克！” 唐纳德又不顾形象地骂了一句，这才恶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这边刚一挂断，下一刻，电话又急促地震响起来。 “哈喽……” 唐纳德再次按下接听键，怒气冲冲地吼了一句。 “唐纳德先生，你好呀！” “你是在找李继文吗？”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年轻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之意。 “你是谁？” 唐纳德咬着牙问道。 “你别管我是谁，我得奉劝你一句，别做无用功了，李继文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你永远都不可能找到他。” “就这样吧，不知道你的危机公关小组找好了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得抓紧了。” “有一句中文，别的老外可能听不懂，但你肯定能听懂” “法克鱿！” “法克鱿祖宗十八代！” 第823章 回京述职 七月初，卫江南再次抵达京城。 他是回来“述职”的。 只不过这次述职的地点，不在杜向东家里，改在了老爷子居住的四合院。 “会议”的规模严格控制，只有八个人参加。 老爷子，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小梁秘书，杜文轩，卫江南，秦伟明。 原本秦伟明是非常不乐意来“参会”的。 他纯粹就是卫江南的“功劳”！ 被一堆大佬教训，很好玩吗？ 但秦正安非得把他带过来。 秦大少毕竟太年轻，有些弯弯绕，他是不懂的。 虽然这次他过来，纯粹就是挨教训，但他必须过来。因为这是老爷子亲自“开会”，他要是不过来露个脸，不老老实实诚诚恳恳给老爷子认个错，那他在苏秦系三代嫡系核心子弟的名单中的位置，就很不保险。 而且，秦正安也要借此向杜向东，苏定国等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苏秦系，目前而言，是苏为主，秦为辅，但秦同样是核心。 该争取的关键资源，必须要争取。 换句话说，要培养杜文轩，卫江南，秦正安没意见，但秦伟明也不能被“放弃”，同样要加以培养。 核心利益的竞争，是无处不在的。 所以一到四合院，“开场白”就是秦伟明给各位长辈低头认错，诚恳道歉。 这个姿态还是很端正的。 看得出来，秦伟明经过这件事，也确实汲取了一些教训，认错道歉的时候，态度很到位，眼神很诚恳，没有丝毫“被迫”的意思。不管他是发自内心也好，是被逼无奈也罢，面子上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重大进步。 什么叫成熟，这就叫成熟。 或者说，这是成熟过程中必须要经历的过程，必须要承受的代价。 其他人都不吭声，等老爷子开口。 苏振邦慈祥地看着秦伟明，和蔼地说道：“伟明啊，年轻人不怕犯错，怕的是犯了错之后不知道改正。你现在认识到了错误，那就很好。现在你明白了，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生死斗争是无时无刻都存在的，你以后一定要绷紧这根弦，千万不能再掉以轻心。” “是的，苏爷爷，以前是我太大意了，不知道社会那么复杂。这次多亏了卫哥，他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以后一定认真工作，再不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家伙混在一起了。” “请苏爷爷和各位长辈看我的实际行动！” 秦伟明惭愧地说道。 听上去这话有点“可笑”，但有时候吧，确实就需要这种“仪式感”，需要这种明白无误的表态。 苏振邦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对秦正安说道：“正安，我看伟明还是不错的，这一次吧，虽然年轻不懂事被人设计了，但还是有底线，一些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说。这就很好，以后啊，吃一堑长一智，好好培养，未必不能成大器。” 苏老爷子这话，一半是看在秦正安的面子上，一半也是实话。 秦伟明这次在维多利亚虽然胡来，但最多只能说是立身不正，个人品德有亏，有些“纨绔”，但大面上的底线还是能坚持住，嘴巴很严，没有泄露什么机密。 所以卫江南才能漂漂亮亮地把这事给办下来。 真要是秦伟明口无遮拦，泄露了什么国家机密，那这事，就没办法私下处理了，必须上报，请相关部门当作一个案子来办。 那样一来，事情就会完全超出苏秦系的掌控，不但秦伟明前途尽毁，就算是秦正安都必定会受到牵连。 因此老爷子还表扬了秦伟明一句。 相比那些“坑爹”坑到死的败家子儿，秦伟明还算是不错的。 秦正安急忙欠了欠身子，同样脸带愧色地说道：“老爷子，都怪我管教不严，才出这么大的篓子……” 苏振邦摆摆手，笑着说道：“年轻人嘛，谁还没个犯错的时候。我年轻那会，那真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我要是三个月不捅娄子，政委都会觉得很奇怪，会问身边的人，你们给我查查，那个苏振邦怎么回事，那么长时间没惹事生非了，有点不对头……” 一番话说得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老爷子是政委最信得过的老部下，这么多年，在家里和小字辈们聊天，时不时就会念叨一下那位已经故去的伟人。 秦正安暗暗舒了口气。 老爷子这个态度，就是不和他“见外”了，表示已经原谅秦伟明，今后不会对秦伟明另眼相看。 虽然秦正安也隐隐觉得，自己儿子，其实是远远不如卫江南的。 可做父亲的，谁没个“侥幸”心理？ 总觉得秦伟明还年轻，不够成熟罢了，只要好好地磨砺一番，还是有机会成大器的。 秦正安再是大人物，在这一点上也和普通父母没什么区别。 可怜天下父母心。 “开场白”说完，轮到正经事了。 老爷子转向卫江南，说道：“小卫，说说吧，你处理这个事情的基本思路。” 尽管眼下这事儿已经尘埃落定，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堪称大获全胜。但现在是“复盘”，卫江南自然要把这一切的经过，向长辈们解释清楚。 同时也给杜文轩秦伟明这两个小字辈一个“学习”的机会，让他们今后可以借鉴一二。 “是！” 卫江南还是老规矩，坐得腰挺背直，标准军人做派。 闻言一挺身，朗声答道。 “我处理这个事情的基本思路，一开始就向长辈们汇报过，那就是全力出手，主动反击。决不能让人牵着鼻子走，把主动权拱手让给他们。” “这帮人的胃口是很大的，资本家的本性如此。只要这次让他们占了便宜，对他们来说，没有见好就收这一说，他们今后只会得寸进尺，不断地提出无理要求，一步一步的把我们拉入深渊。” “这样的情况，决不能任由发生。”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气势十足。 老爷子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秦正安，杜向东，苏定国等人也是不住颔首，表示十分赞赏。 第824章 想要拱自家白菜的就没一头好猪! “你说一下具体的处理经过。” “好的，爷爷。” “具体来说，是这样的……” 卫江南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汇报。基本上没有什么隐瞒。 “你说说看，为什么要把你那些小朋友都叫过去？” 老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卫江南老老实实地答道：“分担压力。” “另外，给他们一些好处，同时把关系拉近一步。” “你就那么有把握，一定能给他们好处？万一亏损了呢？” 老爷子虽然对国际金融市场的行情不是十分了解，却也知道，这个东西是有风险的，没有谁可以说必胜。 卫江南早料到会有此一问，微笑答道：“爷爷，这个东西，只要不投机，风险其实并不太大。目前来看，米国整体经济还是上行的，基本面利好。就算美联储不断加息，股市还是一路向上。” “当然了，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赚到一大笔钱，多多少少有些运气的成分在内。我原先预计，可能需要十五天左右，没想到一个星期就涨上去了。” 听了这话，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俱皆神情古怪。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我们讲的。 短则三天，长则一个星期！ 现在到老爷子面前，就这么“谦虚”了？ 而且，调集那么大的资金，跑进去一个星期，赚一倍又跑出来，就这，还不叫投机？难道这是做长线？ 不过，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 卫江南不但赚到了钱，还把这件事解决得如此漂亮，再去挑他的理，就不好意思了。 人家就有那个本事好吗！ 你不服气啊？ “那你现在有多少钱了？” 老爷子对这个问题似乎有些好奇。 卫江南说道：“账面上大概有二十个亿左右。” “那你打算赚多少钱才够呢？” 听上去，老爷子依旧是好奇，但眼睛已经微微眯缝起来。 卫江南当即答道：“差不多了吧，应该不会超过一百个亿。钱太多，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有时候纯粹就是一种惯性。我尽量控制。” 这个话就说得很实在。 看着如此之多的外国韭菜在那里蓬勃生长，不拿着镰刀去割一下，心里总是有些发痒啊。 有时候就是忍不住。 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是基层的领导干部，虽然从股市赚钱，合规合法，但太多的钱，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是要控制一下。” “是的，爷爷，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我的想法是，今后还是要尽可能地引导他们，把这些钱投到实业中去。实干才能兴邦。” 外国韭菜还是要割的，不割对不起老天爷的厚爱。 只不过以后卫县长自己不割了，透过白手套去割，再带着朋友们一起发财。这就把金钱的作用发挥到了最大化。 “嗯，你能保持头脑清醒，那就很好。” 老爷子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 响鼓不必重锤。 现如今的卫江南，在苏秦系长辈眼里，早已形成了“少年老成”的沉稳印象。老爷子就是给他提个醒罢了。 “你说，郑飞跃也过去了？” 杜向东插口问道。 卫江南微笑答道：“是的，大姑父，飞跃哥也过去了。” “谁让他过去的？” 杜向东似乎对这个问题比较关心。 卫江南就看了杜文轩一眼。 杜文轩抓了抓后脑勺，说道：“我就跟他提了一嘴，这小子听说文熙要过去，非得死乞白赖的跟着我一起去……” 杜向东冷哼一声，说道：“他去了能起到什么作用吗？” 瞧这架势，杜部长对这位“候补女婿”不是那么满意啊。 或许这是父母的通病，在父母眼里，每一头想要拱白菜的都不是什么好猪！ 郑飞跃也不例外！ 想当初，苏定国就差没让人把卫江南给抓起来。 杜文轩嘿嘿一笑，说道：“这小子虽然是个闷葫芦，业务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要不是他，这事还不能解决得这么干净利落。” “是的，大姑父，飞跃哥提供了很强力的技术支持。要不然，李继文没那么容易拿下。” 卫江南在一旁为郑飞跃美言。 郑处为人还是很靠谱的，卫江南觉得，以后叫他一声“姐夫”也很ok。 杜向东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事情，后续如何处置，你的建议是什么？” 这次开口的是苏定国。 卫江南说道：“这个当然要由长辈们来决定。”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该怎么利用李继文提供的那些资料，怎么和世华公司去打擂台，那就是你们这些大人物该决定的事情，和我没啥关系了。 苏定国说道：“你也可以谈谈你的意见嘛。” 这是尽可能的让他在老爷子面前多多表现。 卫江南当即说道：“好的，叔叔。我个人的意见呢，是暂时冷一冷，等这个事情的风头过去，再看世华公司那边有什么表现。” 秦正安便微微颔首，显然卫江南这个建议，完全符合他的心思。 虽然说，秦伟明这次是全身而退了，但传言毕竟已经起来，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确实是冷处理。等过一段时间，此事完全淡出大家的视线，再考虑怎么收拾世华公司不迟。 反正李继文本人和他提供的那些资料，都握在己方手里，什么时候把这些炸弹甩出去，决定权在我不在彼。 现在，该轮到世华公司手忙脚乱啦。 “另外就是那个李继文和雪莉，我建议做一个妥善的安排。特别是李继文。此人虽然可恶，但到底是大公司的商务代表，在国际贸易方面，还是有些见解的。而且他是人证，他提供的那些资料，很多都需要他本人予以证实才能有最大的杀伤力。” 卫江南很冷静地说道。 苏定国点点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自会做安排。” “另外你自己也要特别小心，防止他们狗急跳墙，蓄意报复你。” 自己的女婿，当然还是苏定国自己最关心了。 “是，谢谢叔叔关心，我会特别小心的。” 第825章 小丫头，你那点小心思，以为姐姐不知道吗? 屈指算来，江南县长“擅离职守”已经差不多半个月了。 大义县那边，已经“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其中最离谱的一个传言，居然说卫江南被省纪委请去喝茶了！ 还有一个同样离谱的传言，是说卫江南有可能会被调到南部的居姚县去当县委书记，抓全盘。 当然，这些传言都只是在较低的层级流传，县一级是没人敢乱嚼舌根的。 因为上边老早就跟他们打过招呼，说省里安排卫江南去维多利亚那边进行一次招商引资的谈判，卫江南在维多利亚那边有熟人，可以帮得上忙。 联想到在六苗建保健品厂的皮特先生就是维多利亚大老板，大手笔投资一点五个亿，这个说法倒是大伙儿都比较相信。 隐约知道事情真相的柳傅军吴波他们那种层级的大人物，也不会随便把消息泄露出去。 和秦正安玩袖里乾坤是一回事，把秦家大少的“糗事”传扬出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后者是要生恨的。 无端端的，往死里得罪秦正安和整个老秦家干什么？ 有啥好处？ 现在，维多利亚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但卫江南还不能马上就回大义去。 他得在北都多待两天。 他要是敢就这么跑掉，看林志谦柳诗诗他们是不是直接杀到大义去找他的麻烦就是了。 这次，衙内们搭帮卫江南，发了那么大一笔横财，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有所表示才行。问题卫江南既不缺钱，又不缺贵人相助，该怎么感谢他，还真费脑筋。 但不管怎么说，请吃一顿是必须的。 不过这个请吃，一样很有讲究。 那些太乱七八糟的场所，肯定不行。 因为卫江南要带着苏若曦一起来。 你搞那些声色犬马的场所，苏小妹妹肯定不乐意啊。苏若曦可是他们这个小圈子里大家都需要用心呵护的小公主。 所以最后还是依着柳诗诗的安排，在一家相对比较低调的私人会所，搞了个户外派对。这种形式是最合适的，也对苏若曦的胃口，基本上，她可以全程都和卫江南腻在一起，也不需要应酬太多的人。 为了把派对搞得热闹些，林志谦柳诗诗王泰英等衙内，广邀朋友，凡是在圈子里有一定分量的衙内，还有极少数非衙内的行业精英，只要和他们关系不错的，都请了过来。 大家好好嗨皮一把。 说实话，对这样的派对，卫江南并不是非常喜欢。 他更乐意和几个要好的朋友在一起小聚一番，说话聊天也可以十分随意。 但有时候吧，身在局中，也没办法拒绝。 总归柳诗诗林志谦他们都是一番心意。 人家就喜欢热闹，尤其柳诗诗，性格四海，呼朋引伴这种事，“大姐头”干起来可开心了，卫江南也必须要给她面子。 这位姐们有事真帮忙，一点不含糊。 因为这次请的人比较多，卫江南可以叮嘱过，不要提维多利亚那边的事，不但秦伟明的事不能提，纳斯达克指数赚钱的事，也不要提。 大家闷声发财就好。 这种事，知道的人太多，没啥好处。 对此，柳诗诗他们自然也是很乐意接受的。 晚上六点左右，卫江南去北都大学接了苏若曦还有赵莉欣，一起来到私人会所。 说是卫县长去接女朋友和她闺蜜，其实就是蹭赵莉欣的车。 赵莉欣买了个甲壳虫，然后就很不幸地成为苏若曦的“专职司机”，甭管去哪，都得赵莉欣接送。 看在这台车其实是卫江南送给她的份上，莉欣姐姐忍了。 随着时间流逝，当初在久安青少年宫外第一次见到的两个青涩小姑娘，如今都已经长成了大姑娘。 苏若曦，赵莉欣下半年就要大四了。 不过对于她们来说，大学生涯远远不到结束的时候。 两人都要读研究生。 至于研究生之后，赵莉欣是不是继续深造读博，现在还没决定，苏若曦是肯定要读博士的。对她这样的超级学霸而言，不读个博士简直对不起人。 而且苏定国和李妙然给她的人生规划，也是博士毕业后，就留在北都大学任教。就没打算让她离开象牙塔步入社会。 对苏若曦这种性格单纯的世家小公主，这是最佳的人生道路了。 对这个安排，小姑娘也没啥意见。 她除了全心全意地喜欢小卫哥哥，就是喜欢做学问啊。 能够在学术研究中获得极大的乐趣。 为了表示对卫江南的感谢，在柳诗诗和林志谦的安排下，搞了个“欢迎仪式”，还搞得相当的高调。 几乎今晚上参加这个派对的人都提前到了，大伙儿聚集在会所的大堂，说说笑笑的等候卫江南过来。 对于这帮放浪形骸，不拘小节的京圈衙内们而言，能摆出这样的欢迎架势，实实在在，非常的给面子了。 比有些小说里写的，二十里长的红地毯还要隆重。 红地毯再长再高级，也只是多花点钱，算得什么？ 让一大帮子衙内早早在这等候，那才是真的“有心”。 见开过来的是一台“便宜”的甲壳虫，个别第一次和卫江南打交道的衙内和行业精英，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这么牛逼的人物，就开如此普通的车吗？ 当然，大家都是体面人，肯定不会在面上带出来。 “来了……” 大姐头第一个迎上前去。 今天的诗诗姐，打扮得格外豪放。因为天气热的缘故，穿得很单薄。黑色的抹胸清晰可见，双峰高耸，再配上大长腿和干练的短发，硕大的镶钻耳环，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妖冶的魅力，吸引了无数的眼球。 “哟，曦曦，几个月不见，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了？” 一见面，大姐头就嚷嚷。 “哎哎，诗诗姐，更正一下啊，我家曦曦，什么时候不好看了？” 卫江南当即表示不满。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每看到她一次，都会比上次更好看……说，你小子到底有什么绝招，这小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滋润的？” 苏若曦顿时闹个大红脸，不依地轻轻一跺脚，嗔道：“诗诗姐，尽胡说八道……” “得了得了，小丫头，你那点小心思，姐姐我还不知道吗？” “这混蛋现在都没敢碰你吧？” “待会看姐姐我怎么教训他！” 第826章 你们结婚，必须找我当伴郎! 眼见苏若曦小脸通红，又娇又羞，卫江南笑着拍了拍她的小手，说道：“曦曦，别跟她斗嘴，要不跟她聊聊宇宙的起源？” 苏若曦“噗嗤”一笑。 “哎，别，咱不玩这个……姐姐我头疼……”柳诗诗立即高挂免战牌，随即又笑嘻嘻地拉住苏若曦，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曦曦，要不要待会姐姐我帮你灌醉他？” 苏若曦扑闪着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灌醉他？” 柳诗诗哈哈大笑起来。 “得得得，姐姐不逗你了，你这么纯，这天聊不下去……小卫，你小子运气真好，被你赚到了！” “那是。” 卫江南笑着答道。 “来来来，各位，正主儿到了，咱们开始吧。” 接下来，自然是各种引荐，寒暄客气。 虽然“新来的”不明白卫江南为何如此牛逼，连一贯牛逼轰轰的柳诗诗和林志谦等人都对他这么客气，简直就是捧着。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和卫江南握手言欢。 很快，派对就正式开始。 林志谦柳诗诗诚心请客，派对自然安排得很高端，各种酒水美食，应有尽有，还专门搞了个乐队，在人工湖的一侧演奏，很像那么回事。 片刻后，气氛就起来了。 不时有人过来给卫江南敬酒，苏若曦一直陪在他身边，很得体地应对着，小脸上时不时闪过一抹喜悦和骄傲。 她也看出来了，今天这个派对，是以卫江南为主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柳诗诗林志谦这些人，平日里有多傲气，苏若曦还是略知一二的，现在却对卫江南如此亲热，甚至还带着一丝巴结，苏若曦自然也能猜到，一定是卫江南帮了他们很大的忙。 小卫哥哥就是有本事，这么快的，不但融入到了京城的衙内圈子，甚至还隐隐成了这帮人的“首领”。 苏若曦并不太在意这些，但热恋中的女孩，谁不希望自己的男友是那个驾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不过很快，苏若曦脸上的笑容便收敛起来，双眉微微一蹙，似乎有些不悦。 因为她看到秦伟明了。 秦伟明端着酒杯，正朝他们走来。 现如今，苏若曦对秦伟明印象极差，自然而然的，以为秦伟明此时过来是“不怀好意”，要对卫江南冷嘲热讽一番。 眼见卫江南挺立不动，苏若曦便暗暗打定主意，只要秦伟明出言不逊，小姑娘就要毫不客气的反击回去。 她知道小卫哥哥是不会主动和秦伟明起争执的。 毕竟秦伯伯现在是静江的省长。 谁知秦伟明大步走过来，笑哈哈地朝卫江南举起酒杯，大声说道：“卫哥，我敬你一杯！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开口，一句话！” 对紧张地站在卫江南身边的苏若曦，甚至都没有多看一眼。 苏若曦顿时有些犯愣怔。 这是怎么了？ 秦伟明怎么会这么说话？ 还叫卫江南“卫哥”！ 卫江南同样笑哈哈的，伸手拍了拍秦伟明的肩膀，和他碰了一下杯子，说道：“伟明，都是自家兄弟，客气话都不用说了，以后啊，大家一起玩！” 秦伟明顿时大喜。 卫江南话里的意思，明明白白，今后他就可以挤进柳诗诗林志谦他们那个“股票群”了，那可是金光大道啊。 两人一仰脖子，满饮杯干，秦伟明这才对苏若曦笑着说道：“若曦，以前呢，我们有些误会，现在都没事了。我跟卫哥现在是最好的哥们，祝你们早日喜结连理，到时候，请我当伴郎哦！” 卫江南哈哈大笑：“一定一定！” 苏若曦满头雾水，但秦伟明既然这么说了，多年的教养让她自然而然地作出回应，微微朝秦伟明欠了欠身，嫣然一笑，说道：“谢谢伟明哥哥！” “好好好……哎，卫哥，若曦，咱们那边去坐吧，哥几个正在头疼呢，不知道该送你一份什么大礼才好……” 如你所知，这样的派对到后边，都会亲疏有别。 玩得最好的几个，总是要说些悄悄话的。 “哎哎，小卫来了，你过来你过来……” 那边厢，柳诗诗已经有了点意思，俏脸微红，朝着卫江南连连招手。 “兄弟，你给咱们出了个难题……” 林志谦拍着卫江南的肩膀，有点头疼地说道。 “哥几个刚还在合计呢，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你说你这人吧，啥都不缺……你自己说吧，想要什么？我们尽力而为！” “给钱啊！” 原本以为这对卫江南自己都是个难题，不料话音刚落，此人便脱口而出。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个个神情古怪。 “你缺钱？” 你特么前不久才刚赚了五六个亿。 卫江南笑道：“我个人肯定不缺钱，但我县里缺钱啊。不瞒你们说，就这事刚发生的时候，我正准备去财政厅要钱呢，他们欠我两个亿一直没给。” “我那边正修路，都快欠民工工资了，人家得把我这个县长骂死。” “早说啊，这也叫事？” 柳诗诗小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姐这就给你们财政厅的老蔡打电话，他敢不给面子……” “诗诗姐，你跟我们省财政厅的蔡厅很熟吗？” 卫江南有些讶异。 他知道柳诗诗路子野，但想来应该也是局限在京师衙内圈子里，就算要找静江省财政厅帮忙，那也是找京城这边的熟人朋友递话。不料柳诗诗直接就要给蔡金生打电话。 老蔡可是财政厅的一把手，不是副的。 “我跟他不熟，但他跟我很熟……” 柳诗诗笑着说道。 这话乍一听，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卫江南却是秒懂。 老蔡以前有事找柳诗诗帮过忙，可能还不止一次。柳诗诗却一直都没啥事需要老蔡帮忙，老蔡欠着柳诗诗人情呢。 柳诗诗是个直爽的，说到做到，当即拿起手机就开始拨号。 电话一拨就通。 “柳主任，您好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热情洋溢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巴结之意。 果然是老蔡。 第827章 衙内的能耐 “老蔡，你不讲究啊！” 柳诗诗便板下脸，十分不悦地说道。 “柳主任……” 卫江南完全可以想见，电话那边的蔡厅长此时此刻，肯定是一脸懵逼。 “这么说吧，老蔡，你每次来北都，只要找到我，我没有怠慢过你吧？只要是你的事，你就说，我柳诗诗哪次没帮你办明白？” “是是是，柳主任仗义，我老蔡一直记着呢，就是那个，柳主任，这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蔡厅长满头雾水，不知道这位姑奶奶为什么突然朝自己生气。 论年纪，他比柳诗诗大得多，论职务，柳诗诗不过副处，而他是正厅。 但这京城圈子里的事儿吧，还真就不能这么论！ 别说他老蔡只是个正厅，就算有朝一日成了副省级干部，去了北都，想要办成事，不少时候还真得求到柳诗诗这帮衙内的头上。 比走正规流程管用得多了。 “有啥误会啊？” “卫江南可是我哥们。” “你们省里，不是还欠着人家两个亿还是三个亿没给呢？求你多少次了，你老蔡就是不给面子。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蔡厅！” 仗着三分酒意，诗诗姐直接发飙。 卫江南？ 老蔡一下子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也知道卫江南是秦省长面前的红人，也没打算故意卡着大义的那笔资金。只不过嘛，下边干部来要钱，厅里一贯的规矩，就是不能给得太爽快。 总得多跑两趟才好给钱。 要是给得太爽快，财政厅岂不自贬身份，显得不够矜持？ 到底谁求谁啊？ 还有些不能摆到台面上的规矩，那也是要讲究一下的。 不料就惹得这位姑奶奶直接杀上门来了。 问题在于，卫江南怎么就变成柳诗诗的哥们了？ 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柳主任，那个，卫县长也没跟我说啊，你看这事误会得……哈哈，放心放心，既然是你柳主任的朋友，那没说的，明天我就给他们县里把两个亿拨过去。哎呀，卫县长也真是的，还给我打埋伏呢，哈哈哈……” “哎，老蔡，怎么就变成两个亿了？不是三个亿吗？” 老蔡顿时就憋了一下。 姑奶奶，省长就给他批了两个亿啊，你这一开口就是三个亿，我这里不好办啦…… 但这话吧，老蔡还不能说出来。 说出来那就是不给柳诗诗面子。 “怎么了，蔡厅，这么点钱，让你很为难吗？” 我知道是两个亿，问题是这笔钱本来你们就该给的呀，我柳诗诗不给你打这个电话，你们也得给，最多就是慢一点给罢了。 现如今我亲自给你打电话了，我这面子，不值得一个亿？ 那我给你打个der的电话！ 蔡厅瞬间就想通了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不为难不为难，是我记错了，省里给大义批的资金，就是三个亿。明天，明天我就让人给他们县里把钱拨过去。” 电话那边，老蔡含笑说道。 这才是老官场的标准操作模式。 白纸黑字写着的，哪里有柳诗诗这个电话来得给力？ 公私都分不清楚，老蔡也当不到这么大的官儿。 至于说，省长给批的是两个亿，蔡厅长怎么变出另外那一个亿来，就不用别人瞎操心了，有的是办法。 堂堂省财政厅长，还能连这么点自主权都没有？ 反正是公对公，又不是进了私人腰包。 这笔钱到了大义之后，该怎么使用，财政厅还可以继续监督的嘛。 柳诗诗这才回嗔作喜，笑哈哈地说道：“好啊，那就谢谢蔡厅了。下次来北都，记得打我电话，我请你喝酒。” “当然当然，一定一定。” 蔡厅长满脸带笑，觉得自己实在是赚大了。 挂断蔡厅长的电话之后，柳诗诗笑着对卫江南说道：“你看，小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有什么事，你得跟哥们开口。你不说，我们怎么帮你？” 这就是女婿党和衙内党的区别。 卫江南在省里，再得秦正安看重，有些事，也不能办得这么利索。 “诗诗姐，你牛！” 卫江南心悦诚服，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柳诗诗哈哈一笑，说道：“这都不叫事。还有啊，我记得你上次在维多利亚的时候，和我们聊过，你们县里，还有些贫困山区的村里，没有学校。” “这事吧，我帮你找一下小安子，他家老头，在民政部管扶贫这一块的工作。他今天也过来了，刚还和你聊过几句呢。” “待会我就找他，让他回去跟他家老头嘀咕一句，看看能不能给你们拨点扶贫资金下去。多了不敢说，三五千万总是能挤出来的。” “建几座小学，应该够了。” 林志谦也在一旁说道：“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这事找小安子没错。另外啊，希望工程那边，我也帮你去联系一下，让他们给你们捐点款。” 这就叫思路打开。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在头疼，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卫江南，主要就是没从这个方面去考虑问题。 卫江南和他们不一样啊。 人家正经在下边当着县长呢。 需要出政绩。 这年头，基层想要出政绩，那就得有资金扶持，有政策倾斜。刚好这些事吧，他们都能帮得上忙。 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他们还了卫江南的人情，卫江南出了政绩，而大义的群众和孩子们，得了实惠。 三全其美！ 最关键的是，省财政厅也好，民政部也罢，现在那边的人，都知道卫江南是京城衙内圈子里的一员，和柳诗诗林志谦小安子等人都是铁哥们，那以后，卫江南再有什么事求到他们头上，这人情面子，那就得给！ 你不给卫江南面子，就等于把林志谦柳诗诗这帮人全都给得罪了。 为了公事，私下里得罪人，还有比这更不合算的吗？ “谢谢谦哥。” 卫江南诚心实意地说道。 “哎，这是什么话？” “你再这么客气，就是不把我林志谦当哥们了啊。” 林志谦佯怒。 “小卫，姐姐的脾气你了解，你是个人物，姐看好你。以后啊，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们这帮哥们，全力以赴。” 柳诗诗说道。 卫江南笑着举起酒杯。 “姐，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 第828章 围床夜话 江南县长在首都开大派对，真真县长在大义开小派对。 派对的规模有多小呢？ 两个人。 另外一位，不用问也能猜得到，是东杰书记。 地点并不是在高档小区的十八楼，真真县长家里。而是在同一个小区的另一个单元间。这处产业既不在东杰书记名下，也不在真真县长名下。 总之绝对安全。 大热天的，江南县长他们喝着冰啤酒，真真县长身体比较虚，刚吃完热辣滚烫的火腿肠，好好补了一下。 现在两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时间也没啥睡意，搂在一起聊天。 “哎，你说，卫江南到底干嘛去了？他真的去了维多利亚搞什么招商引资？” 杨真真趴在吴东杰胸口，懒懒地问道。 吴东杰一手搂着她柔软多肉的肩膀，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满脸惬意。 事后烟，饭后烟，马桶烟，那都是很爽的。 “你管他去维多利亚干嘛了。” 东杰书记嘿嘿一笑，说道。 “这不有点好奇吗？我听说啊，是秦省长的儿子在维多利亚那边出了点啥事，卫江南赶过去帮他收拾残局呢……” “这种事，别乱议论，没什么好处。” 吴东杰的语气变得严肃了几分。 “这不闲聊吗？” 杨真真撇了撇嘴，有点不服气地说道。 “闲聊也别聊这些，养成这种习惯不好。” 吴东杰教导她。 “眼看着再有一年，老爷子就得去北都养老啦，秦正安接位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上回去省里，杜唯一跟我说了，以后啊，大家都要小心一点，不能再和从前那样了。” 杨真真撅起嘴说道：“老爷子非得去北都吗？直接在省里退下来不行？” “不可能。” 吴东杰断然摇头。 “总是要安排个闲职意思一下的，大家都是这样，老爷子肯定也不能例外。这是个面子问题。还有啊，秦正安肯定也不乐意他继续留在静江。” “这倒也不怪他，换我在他那个位置上，我肯定也是同样的要求。” “那倒是。” 杨真真点了点头。 “老爷子在静江那么多年，威望太高了，他继续留在省里，谁都不高兴。” “所以啊，现在只要是和秦省长有关的事情，我们少议论。就算有什么消息，也只能烂在心里，别乱说。” 杨真真抬起头看他一眼，笑着说道：“你现在胆子小了啊……” 以前的东杰书记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要不，你改回去？ 吴东杰冷哼一声，说道：“形势比人强。老爷子马上就要退，老熊又总是针对我，成败就在这一年内，我能不小心点吗？” “嗯……哎，我听说啊，吴波还在争取，你说他这回有戏吗？” 吴东杰想了想，说道：“不好说。我觉得吧，这个主要还得看秦省长的态度，如果他支持的话，那吴波就有戏。他要是坚决反对，那肯定就搞不成。” 杨真真蹙眉说道：“可是我实在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理由支持吴波。对他来说，直接从上边空降一个省长下来才是最理想的吧？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要是吴波当了省长，有些事他办起来就不是那么随心所欲了。” 对此，吴东杰是赞同的。 “所以啊，这段时间我们都得小心一点。你尤其要注意，不要再去招惹卫江南。县政府那边，凡事多请示汇报，别自作主张。” 吴东杰再次叮嘱她。 杨真真又撇了撇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嘴里却说道：“只要他一直像现在这样放权，我肯定不会去招惹他……对了，有个事要跟你说，那个尹志彪又找我了，城苗公路他们那个二建公司非要吃一口……” 所谓城苗公路，就是大义县正在筹建之中的城关镇到九苗乡的高等级公路，和原先的省道线平行。 这是目前大义县政府的重点工程，是和黄精保健品厂配套的重大工程。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城苗公路进行公开招标。 杨真真嘴里说的尹志彪，是大义县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的老板。大义县二建公司，原本是国有企业，许多年前，因为经营困难，债台高筑，被尹志彪承包。数年前，二建公司改制，变成股份制企业，尹志彪摇身一变，从承包商变成大股东，二建公司实际上的控股人。 数年时间，一家国有企业就变成了私人企业。 关键这个转变还是在不知不觉间完成的，每一步的变更，看上去都没有什么问题，合情合理，也符合当时的大环境，契合文件要求。 这些年，这样的情况发生得太多了，远不止区区一个二建公司。 而尹志彪也不过是被人推到台前的傀儡罢了，二建公司背后真正的大股东，是熊立辉的德文公司。 熊董才是真正的幕后大老板。 “哼，熊立辉这个狗东西，贪得无厌。” 毫无疑问，东杰书记对熊董没有任何好印象。 而事实上，东杰书记在德文公司也是有股份的，虽然不多。 吴东杰以父亲的名义入股德文公司，拿一点股份，压根就没指望在德文公司分一杯羹，无非就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罢了。 老熊可以因为陈远红打压他，东杰书记却不能和老熊硬碰硬，该有的态度一定得有。 表面上，他对熊定文还是很恭敬的。 “别人是只管吃肉，他连骨头都不肯放过。” 杨真真说道：“城苗公路可不是骨头，是大肥肉。卫江南把这条公路和那个保健品厂当作一大政绩在搞的。投资最少也得五个亿往上。” “这么一大块肥肉，谁不眼馋啊？” “问题是，这个事我也不好做主啊……” 吴东杰认真起来，坐直了身子，拉过薄薄的蚕丝被盖住自己和杨真真光溜溜的身子，望着她，十分严肃地说道：“这个事谁让你做主了？” “既然是卫江南的政绩工程，那就得让他来做主，你别乱插手。” “尹志彪想要这个工程，可以，让他去找卫江南。” 杨真真嗯了一声，随即又有点不甘心地咂吧了一下嘴。 “五个亿啊……” 第829章 对抗还是合作，东杰书记，请你考虑清楚! 七月上旬，“无故失踪”半个月的大义县人民政府代理县长卫江南同志，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骚动不安的县政府，终于在表面上平静了下去。 但内里的猜测，自然不会那么快就平息，这个话题，注定会被人议论很久。 对此，卫江南表示并不在意。 一回到大义，就去拜访了吴东杰。 这也是礼节所必须的。 给东杰书记送了些从维多利亚带回来的礼品，主要是些电子产品。现阶段，西方发达国家的电子产品，在国内还是比较受欢迎的。 虽然改革开放之后，各个领域我们都在努力追赶，但全面赶超，终究需要一个过程。 吴东杰自然不缺这些，讲究的就是个礼节。 至少卫江南在面上做得十分到位，对他这位县委书记一把手非常尊重。 “哈哈，县长，招商引资挺顺利的吧？” 吴东杰笑哈哈地说道，礼让着卫江南在沙发里落座。 这不是在办公室，而是在吴东杰家里。 东杰书记自然是住在县委大院里的，至于每个月有多少个晚上他会在家里睡，那就不知道了。 吴东杰的爱人，倒是比较贤惠，对卫江南笑脸相迎，亲自奉上茶水，又端来水果盘，诸般齐备，才笑着对卫江南说道：“江南县长，你们先聊，有什么需要叫我一声。” “谢谢嫂子！”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 书记夫人摆摆手，笑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书记，不瞒你说，这次去维多利亚其实是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好在一切都还比较顺利。” 卫江南这个态度，让吴东杰略微有些吃惊，一时间有点拿不准卫江南内心的真实想法，嘴里说道：“哦哦，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书记，我不在的这半个月，省里县里是不是都有些传言？” 说起来，吴东杰自然是个顶尖的聪明人，见卫江南似乎下定决心要给他透露点“内部消息”，东杰书记倒也不好再拒绝。 否则的话，显得东杰书记胆子太小，不是个人物。 人家卫江南都把事情处理完了，你连听一听都不敢？ “嗯，倒确实是有些传言，哈哈，你也知道，什么事都有人乱猜，还有人说什么，是秦省长的公子在维多利亚那边被人讹诈了，哈哈……” 吴东杰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双眼却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卫江南，看他如何回答。 卫江南却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么回事，秦伟明年轻，在维多利亚被人设计陷害……不过现在没事了。” “竟然有这种事，简直是……” 吴东杰说着，连连摇头，一脸的惊讶。 却没了下文。 他是绝对不会对这件事进行任何评价的，也不会进一步打听更深的内幕。总之卫江南主动告诉他多少内容，就是多少内容。 而卫江南也仅仅只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往下说。 “书记，这段时间我不在，县里的工作，全都辛苦书记在操持，真是不好意思啊。” 卫江南随即转换了话题。 吴东杰立马就明白了。 卫江南这其实就是告诉他，秦正安欠了他一个老大的人情。这个人情，大到什么程度呢？ 大到直接和秦正安儿子的前程相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和秦正安的书记大位也有些关联。 如果这次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有可能连秦正安都会受到牵连。 那么，卫江南为什么要告诉吴东杰这些呢？ 稍微往深处一想，就不难明白，卫江南这是在“提醒”吴东杰——别再和我对着干，想想明年吧！ 明年，静江省委书记就姓秦了。 而且卫江南，将成为正安书记面前的第一红人，比你吴东杰在柳傅军面前还要红得多。 你只是得到了柳傅军的器重，没挽救过柳傅军儿子的前程吧？ 柳傅军当上省委书记，你吴东杰没出过什么力气吧？ 所以，能比吗？ 不要说你现在还没有当上石城市长，就算你赶在柳傅军离任之前，如愿以偿坐到了那个宝座上，在柳傅军离开静江之后，那个宝座，你能坐多久？ 前任石城市长韩大伟同志，目前还在省档案局当局长呢！ 省里其实还有比档案局局长更清闲的正厅级位置，东杰书记考虑一下？ 吴东杰脸色微微一变之后，立马恢复正常，笑哈哈地说道：“县长这话说的！我们是搭档，相互帮助不都是应该的吗？” “当然了，眼下县里的重点工作就是六苗那个保健品厂和城苗公路，这都是县长亲自在抓的。政府那边，向我汇报了两次进度，我的意见呢，这个工作必须等县长回来拍板，谁都不能越俎代庖。” “现在好了，县长既然回来了，明天杨真真那边应该就会向县长汇报具体的情况。” “我的建议是这样的，城苗公路事关重大，质量方面，必须摆在第一位。因此，对竞标方要严格把关，凡是资质不够的，又或者不重视质量的建筑公司，一律不予考虑。” “当然，最终选哪个公司来承建这条公路，还是要以县政府的意见为主。由县长最后拍板定夺！” 好啦，卫江南同志，你的意思我已经完全明白。 所以，我也在这里给你表个态：我让步了！ 以后县政府那边，都是你说了算，我吴东杰绝不干涉。 哪怕是五个亿的工程，我也不眼馋。 “另外我建议啊，还是要成立一个工程指挥部，指派专人负责。县长是抓全盘的，具体事务，不合适亲自去管，太辛苦了。” 吴东杰流露出十分关心的神色。 江南同志，这么大的一块肥肉，盯着的人肯定不少。具体负责这个工作的人，如果想捞好处，那好处肯定少不了。但同时，也肯定会得罪不少人。 因为最终能拿下标的的，只能有一家公司。 故此，你还是搞个工程指挥部，派一个人挡在你前边吧，得罪人的事，没必要亲自去干。 “书记的指示非常英明，我完全赞同。” 第830章 喜欢耍小聪明的真真县长 东杰书记的态度已经很端正了。 真真县长的态度呢？ 嗯，也还算端正。 不过真真县长这个人呢，一直都喜欢耍点小聪明，哪怕被东杰书记耳提面命，醍醐灌顶了无数次，这个“小毛病”依旧还是改不了。 次日一早，卫江南来到“久违”了的县长办公室。 最激动的就是唐嘉了。 说实话，这半个月，感觉日子最难熬的，还得是唐副主任。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 可别卫县长真的被省纪委请去喝茶了吧？ 他的站位到底还是太低，那样的大事，卫江南也不可能给他透气。 见到卫江南回来上班，唐嘉简直开心得要唱出来了，走路都带着风。只觉得今儿个，办公室的人给他打招呼，那一声声的“唐主任”听起来格外“真诚”。 “县长……” 唐嘉给卫江南泡了一杯热茶，摆放在最就手的位置，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卫江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唐嘉只好闭上嘴巴。 “县长，回来了？” 电话那边，传来真真县长有点娇娇的声音。 感觉上，杨真真就是故意的。 找帅哥这种事，也有瘾吗？ “哈哈，回来了。” “是这样的，县长，我这边有些工作，想要向县长做个汇报，不知道县长现在方不方便？” 南氏团伙覆灭之后，杨真真的态度转变了不少，但更多的是表现在工作上对卫江南比较配合，说到主动向卫江南汇报的情况，还是不多。 大多数时候，都是卫江南主动找杨真真过来商量工作。 看在她是女同志的份上，卫县长便给她这么一点小小的面子。 这次，卫江南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来要求汇报，还真是比较罕见。 “方便的，请真真县长过来吧，我在办公室。” 卫江南笑着说道。 “好的好的，县长，我这就过去……” 一分钟不到，一身香风扑鼻的真真县长就来到了卫县长的办公室。看上去，心情很好，进门的时候，还笑容可掬地叫了声“小唐”。 搞得唐嘉都有点受宠若惊了，忙不迭地给真真县长端茶倒水。 “县长，按照你的指示，有关城苗公路的承建方，县里搞了个招标方案，请你过目。另外，有五家建筑公司已经递交了标书……” 杨真真在卫江南对面落座，先是问候了两句“辛苦”，然后开始汇报这段时间，县政府的几项重点工作。 倒也中规中矩的，没出什么岔子。 随即便说到了重头戏。 “哦，这就有五家建筑公司交标书了？都是本地的企业吗？” 卫江南从杨真真手里接过招标方案，随口问道。 “都是本地企业，这下边有名单……” 杨真真伸出纤纤玉指，翻到最后的一页。 “哦，大义县二建公司……城伏公路也是他们修的吧？” 所谓城伏公路，指的是城关镇到伏龙镇的公路。伏龙镇在杨湖镇旁边，也是湖区镇，大义六大渔场之一的伏龙渔场所在地。 这条公路，在大义县也算是主干线之一，连接县城到大坪镇，杨湖镇，伏龙镇三个重要的湖区镇。 早几年建成通车。 “对，是他们建的。” “呵呵，城伏公路的质量很一般啊，才建成几年，就一直都在修修补补的。我这里都接到过举报信，说他们以次充好，城伏公路是豆腐渣工程。” “举报他们的，好像还是一位退休老干部！” 卫江南脸色变得有几分严肃。 “确实是这样。” 杨真真略微坐直了身子，点头答道。 “那个老同志叫林安东，是伏龙镇的退休老干部，以前当过伏龙镇的副镇长。是个耿直的性格。三年前，他坐车从县里回伏龙镇，中巴车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腿脚受了伤。他坚持说是公路没修好，路面下沉，才是导致这次交通事故的主要原因。” “所以他就一直都在举报二建公司。” “闹腾两三年了……” “林安东？他和林安成有什么亲戚关系吗？” 杨真真笑了笑说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反正姓林的在我们大义是大族，又是同谱，应该是族房兄弟吧。具体还有些什么关系，我也不是太清楚。” “原来如此。” 卫江南点了点头。 “那真真县长对这个二建公司参与招标，是个什么看法？” 杨真真说道：“县长，我的意见是这样的，林安东反映的那些问题，一直查无实据。就资质而言，二建公司还是具备的，而且是我们大义的本土企业。” “这次我们是公开竞标，如果不让他们参与进来，似乎也有些不合适……” “当然了，最终怎么做，还得是县长你来拍板。” 这就是真真县长的小聪明，她不愿意得罪二建公司和尹志彪，更不愿意直接和尹志彪背后的德文公司和熊立辉对着干，索性矛盾上交。 反正你卫江南是出了名的又臭又硬，那这块硬骨头，还是请你卫县长去啃吧，我杨真真牙口不好，就不奉陪了。 “哈哈，真真县长这个建议，倒也有一定的道理。有问题我们要查，但问题没有查清楚之前，也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 “既然二建公司有这个资质，那么让他们参与招标也没什么。” “不过呢，昨天晚上，我去拜访过东杰书记，对这个问题，东杰书记有很明确的指示。” 杨真真便很专注地看着他。 “东杰书记指示说，城苗公路要成立一个工程指挥部，统一进行管理。” “我是完全赞同的。” “我也赞同。” 杨真真急忙表态。 她和吴东杰私下里是个什么关系，并不影响她在公开场合无条件支持拥护东杰书记。 这个女人贪心归贪心，耍小聪明归耍小聪明，但台面上的规矩，还是要讲究的。 “那好，那我们就贯彻落实东杰书记的指示，马上把这个工程指挥部搞起来，后续的具体工作，都交给他们去办。” 卫江南随即做了决定。 “好的，一切照县长的指示办理。” 第831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 杨真真离开之后，卫江南随即召见吴跃进。 吴跃进当政府办主任小半年，整个政府办这边，打理得井井有条。连原本对唐嘉很不服气的秘书科笔杆子们，也在吴跃进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下理顺了心气劲儿，老老实实写自己的稿子，不“胡思乱想”。 卫江南对他的工作颇为满意。 接到唐嘉的电话，吴跃进立马就赶到了县长办公室。 “县长，回来了？” 见到卫江南，吴跃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亲近之情。 吴跃进是个干实事的，真心佩服卫江南。 这位新县长虽然年轻，但工作踏实，不玩虚的。上任这几个月，有一半的时间在下边搞调研，重大工作，民生工程一样样的落实。 尽管南氏团伙案件之后，卫江南就没有再“大动干戈”，但县里各级单位的工作作风，正在悄无声息地改观，踏踏实实干工作的风气，正在形成。 因为大家都在担心，不定哪天，卫县长突然就到他们单位来搞调研了。 这位搞调研，基本上不提前通知，说到就到。 让你一点防备都没有。 要是运气不好，凑巧被他抓到你工作时间吊儿郎当，你头上的乌纱帽铁定是保不住的。本单位干部职工大会上公开做检讨这个“流程”，谁都跑不掉。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抓典型。 这人吧，总是爱面子的。 “跃进，坐吧。” 卫江南心情不错，笑着对他说道，又主动将面前的香烟给他推过去。 很快，办公室烟雾腾起。 吴跃进小心地问道：“县长，维多利亚招商引资很顺利吧？” “挺顺利的，圆满完成任务。” 卫江南笑着答道。 吴跃进便暗暗舒了口气，不敢多问。 卫江南也没跟他多说。 “跃进，请你过来，是想让你推荐个人。城苗公路，我准备成立一个工程指挥部，专门负责这条路的建设，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县里其他重大工程建设，也可以考虑用这种模式。” 随即，卫江南切入正题。 他来大义半年，一半的时间在搞调研，还要抽时间去跑省里市里搞钱，对干部就不是很摸底。尽管也一直抽时间不停地召见下属局委办的负责人谈话，但也只能了解些表面情况。一两次公事公办的谈话，哪里能够深入了解呢？ 这个工程指挥部的负责人，是个相当重要的职位，绝对要选一个品德能力上佳之人。 吴跃进是老大义，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多年，对县里的干部，应该是比较了解的。 吴跃进吓了一跳，低声说道：“县长，我们有城投公司啊……” 大义的城投公司是在2000年左右成立的，算是顺应潮流。但从1995年《担保法》出台之后，政府财政不能再给城投公司做担保，导致城投公司运作陷入困难。大义县城投公司也不例外。 不过按照文件规定，相关城市建设的事务，依旧还是由城投公司来管理的。 卫江南这是要撇开城投公司？ 就怕吴东杰还有杨真真不答应啊。 目前城投公司的负责人，可是吴东杰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么说吧，大义城投公司是县委县政府最大的“白手套”。卫江南搞这么一个工程指挥部，那就是在吴东杰碗里抢肉吃。 东杰书记能没意见？ 卫江南一摆手，毫不在乎地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专事专管。城苗公路是县里五年规划的重点工程，质量必须确保。当然，这个工程指挥部，名义上可以挂在城投公司。” 实际上，直接向卫县长负责。 城投公司想插手进来，门都没有。 东杰书记有什么意见，冲卫县长来就是！ 吴跃进便不再多说，问道：“那，县长对这个人选有什么具体要求呢？” 这么重要的人选，卫江南专门找他来推荐，可见对他的信任。 既然卫江南都不在乎东杰书记是不是有意见，那吴跃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一，肯定要懂行的。第二个，个人品德要好，能抵挡得住各种诱惑。” 城苗公路加上大坪货运码头的建设，总投资过五亿，这样的大工程，其中“利润”有多大，懂行的都明白。 完全杜绝作弊，那不现实。 不过卫江南心里自有两条红线。 工程质量和不超预算。 只要这两条红线不被突破，一些小问题，卫江南都能容忍。 饶是如此，选一个靠谱的负责人，依旧十分重要。 吴跃进想了想，说道：“有一个人，倒是符合县长说的这两个条件。林学勇。他以前是城投公司的工程管理部副主任，因为为人比较正直，个性也比较强，得罪了不少人。后来就把副主任给撤了，现在是城投公司工程技术安全部的普通工程师。” “但他是事业编，我记得好像享受过一段时间的副科级待遇，就不知道现在这个副科级待遇还在不在。” “县长说的这个工程指挥部，打算搞个什么级别呢？” 体制内，编制和级别是永远都绕不过去的。 哪怕是个纯粹的业务部门，要是没个级别，说话都不灵，人家不怕你。 卫江南笑着说道：“既然挂在城投名下，那就定个副科级吧。这个林学勇，如果没犯什么错误，只是得罪了人，那应该不会降他的待遇吧？” 吴跃进苦笑道：“很难说。主要是是他爸也是个狠角色，比他还能得罪人。” 卫江南顿时有些好奇起来：“是吗？他爸是谁？等等，他姓林，他爸不会是林安东吧？” 这不，刚杨真真还跟卫江南提起过这位老犟头呢。 在石城，敢举报熊立辉控股的二建公司，不是一般的胆子大。 吴跃进讶异地说道：“县长也听说过林安东啊？就是他！” “父子俩一个性格。” 卫江南大笑起来：“这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难怪他那么能得罪人了。” “行，既然跃进你觉得他能力没问题，品质也没问题，那就让他试试看吧。城苗公路，可能还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人来负责。” 第832章 书生意气 吴跃进说林学勇脾气不好，卫江南也不是太在意。 而等他正式召见林学勇之后才发现，此人岂止是脾气不好，简直就是属驴的。 并且，吴跃进对林学勇的评价，实则上并不太准确。 严格来说，林学勇不是脾气不好，他是书生意气十足。 让唐嘉打电话把林学勇请过来，卫江南原以为会见到一个梗着脖子的愣头青，见面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想象完全错误。 林学勇大约三十几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袖衬衫，样式极其“古老”，四个兜的那种。 左上口袋里里插着两支签字笔。 三七式分头，戴着一副深度近视眼镜，黑框的。 下边穿着卡其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同样颜色的人造革凉鞋。 皮肤黝黑，嘴唇厚实，目光有些冷。 进门之前，甚至还喊了声“报告”。 搞得卫江南都有点犯愣怔，一时之间，还以为自己再次穿越，回到了七十年代。 “复古电视剧”里，倒是经常见到这种装扮的知识分子。 “请进！” 卫江南倒是客客气气地回应了一句。 唐嘉抿着嘴笑。 “你好，卫县长！” 林学勇跟在唐嘉身后，走到卫江南的办公桌前，微微欠身，礼数周到，但脸上那股“不信任”的神色，却丝毫不加掩饰。 是的，就是不信任，不是傲气。 真正的精英知识分子，只有傲骨，没有傲气。 卫江南站起身来，主动向他伸出手。 “你好，林工！” 吴跃进说过，这个林学勇正经是工程师，副高职称。 召见林学勇之前，卫江南让唐嘉查过他的简历，今年三十四岁，能拿到副高职称，可见在自己的专业上，非常的有两把刷子。 林学勇再次微微欠身，和卫江南握了一下手，脸上的神情却是丝毫都不曾改变。 卫江南算是明白，为什么城投公司那边，要把他的工程管理部副主任给撤了。 就这天生拉仇恨的表情，都不用你实际得罪人，人家已经非常非常的看你不顺眼了。 也不知道当初怎么就让他当上工程管理部副主任的。 估摸着还是因为林学勇的专业和副高职称。 城投公司也需要有这么一位专业人员来撑门面的好吧——你看，我们还是很重视专业人才的。 “林工，请坐吧！” 谁知林学勇依旧直挺挺地站着，丝毫没有落座的意思，淡淡说道：“卫县长，不必了，您有什么指示，直接吩咐就是，我待会还要上工地去。” 居然说一口标准普通话，还使用了敬语。 把正在给他沏茶的唐嘉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升腾起一股怒色。 什么人啊，敢这么跟卫县长说话！ 要说整个大义县，现在谁对卫江南最死心塌地地佩服，那必须得是唐嘉。 这个林学勇简直了，对卫江南如此不敬。 卫江南倒是没生气，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道：“林工，是什么原因，让你对正常的工作交流如此抗拒？” 林学勇毫不畏惧，大声答道：“卫县长，我想您误会了。您是一县之长，我是城投公司普通的技术人员，地位相差悬殊。我想不出来，我们之间能有什么工作交流。您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只要不违背原则，我肯定全力以赴去落实。” 卫江南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我直接交代工作。城苗公路马上就要开工建设，这点你清楚吧？” “清楚。” “我们城投公司已经开过董事会，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已经开始组建工程指挥班子。” “这样吗？城投的工作效率还可以嘛。” “是这样的，为了确保城苗公路保质保量，按时建成通车，县里打算成立一个工程指挥部，挂在城投名下，但这个工程指挥部，直接向我本人负责。” “我要为这个工程指挥部挑选一位负责人，有人向我推荐了你。所以我请你过来，想要听听你自己的意见。” “既然你刚才已经表过态了，会全力以赴落实我的指示，那就很好。” “我给你两天时间，你回去准备一下，两天之内，给我交一份详细的工作规划。等县里的正式文件下来，你就走马上任吧。” “城苗公路工程指挥部，由你全权负责。” 这下轮到林学勇犯愣怔了，“莫名其妙”地看着卫江南，愣了两秒钟，才说道：“不是，卫县长，怎么可能由我来负责这个工程指挥部？到底是谁向您推荐的我？” 卫江南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自己不能负责这个工程指挥部？” 林学勇答道：“我资历不够呀……我只是一个事业编的工程技术人员，唯一的资历就是当过几个月的工程管理部副主任，但依旧还是事业编。城苗公路工程指挥部，责任太重大了，我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负责这个工作。” 卫江南问道：“资历够不够，是你应该考虑的问题吗？” “你是党员吧？” “是！” 林学勇挺胸答道。 “我在学校就入党了，党龄十三年！” “这就对了。” “身为党员干部，工作上服从组织安排是基本原则。至于你是不是够资历来担任这个工程指挥部的负责人，这个问题，不应该由你自己来考虑。” “你应该考虑的是，接受这个任命之后，怎么把工作做好！” 林学勇楞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嘉端着茶水走过来，低声说道：“林工，这是很重要的工作。县长让你坐下说，你还是先坐下吧。” 一个好的秘书，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林学勇点点头，有点愣头愣脑地坐下，显然他还是有些无法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卫县长，我能请教一下吗？” 稍顷，林学勇说道，脸上那种极度拉仇恨的不信任神色，已经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迷惘之意。 “你说。” 卫江南也坐回椅子里，眼望着他，微笑说道。 第833章 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卫县长，不是我林学勇不识抬举，实在是这个事太出人意料了，我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也不怪他“莫名其妙”，换了谁现在也是一脸懵逼。 城苗公路工程指挥部负责人！ 这是一个多“肥”的位置，是个人都知道。 林学勇在此之前，和卫江南都没见过面，只是听说过来了这么一位新县长，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和卫江南面对面坐在县长办公室聊天说话。 彼此之间，一点渊源都没有，林学勇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卫江南为什么要把这么天大的一个馅饼，狠狠砸在他的脑袋上。 祖坟冒青烟了吗？ 作为一个智商不低的“书呆子”，林学勇相信一句古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江南淡淡说道：“城苗公路是县政府五年规划中的重点工程，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确保质量，第二，确保工期，第三，确保每一分钱都用在工程上。”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们城投公司，谁可以保证做到这三点？” “如果有这样的人，你推荐给我！” 林学勇愣愣地看着他，半晌才张开嘴，说出来一个字。 “我！” 一直没有退出办公室的唐嘉，差点一口盐汽水直接喷他脸上。 这是什么奇葩？ 但看林学勇的样子，却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可见他对自己，绝对自信。 卫江南就笑了。 “所以，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特么自己也推荐了自己！ “有！” 林学勇依旧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不过脸色已经由刚进来时的冷淡和不信任，变得有几分激动。 “要做到这些，我需要县政府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持，请问卫县长，您能做到吗？” “能！” 卫江南的回答，也是毫不犹豫。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林学勇有点目瞪口呆。 “我能做到一半！” “一半？” 一半是什么鬼？ “对，我现在暂时只能做到一半，那就是对你，对工程指挥部毫无保留的支持。只要你们的意见是合理的，我就不会反对。” “但对你毫无保留的信任，那我现在还做不到。” “原因很简单，我对你还不够了解。” “所以，工程指挥部成立之后，其他人都可以由你自己去挑选，你自己搭班子。但工程监理人员，你无权决定。我会另外指派。” “还有，我会从县审计局派一个审计小组，常驻你们工程指挥部，和你们一起工作。工程指挥部的每一笔进出账，都要经过他们的审计。” “当然，他们不会干涉工程指挥部的正常工作和基本决策。他们只负责审计工作。” “这些，你能接受吗？” 林学勇不由得笑了起来，是那种很放松的笑容：“卫县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工作，我能干！” “我怕的就是，到时候所有黑锅都由我来背！” 这人不愧是个“书呆子”，说话还真是直截了当。 卫江南笑道：“我让你来担任这个工程指挥长，你就应该相信我的决心了。” “如果事实证明，你确实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工程指挥长，那以后，城投那一块的许多工作，可能都会采取类似的模式。” 林学勇现在总算明白了，卫江南这是信不过城投公司。 至于卫江南为什么信不过，林学勇根本就不需要问。 因为他知道卫江南的怀疑是对的。 他自己就是城投的资深干部，对大义县城投公司的内幕，清楚着呢。也正因为和那帮人的理念格格不入，他才会受到排挤。 只不过因为他立身很正，本身没有什么大篓子给别人抓，城投那边才拿他没什么办法，只能撤掉他的工程指挥部副主任，将他打发到工程监理部门去。 卫江南初来乍到，暂时还没那么大的精力去翻城投公司的旧账，但城苗公路是卫江南亲自在抓的重点工程，他绝不容许这条公路也变成豆腐渣工程。 既然现在的城投公司得不到卫江南的信任，他就只能另起炉灶。 搞一个名义上挂在城投公司下边的工程指挥部，实际上亲自掌控，不让城投那帮人插手进来。 也不知道是谁向卫江南推荐了自己。 “卫县长，后续城投公司要如何改革，暂时不是我应该去关心的。既然您信得过我，让我来搞城苗公路，那我也在这给您表个态，我全力以赴，绝不让您失望。” “我老家就是伏龙镇的，城苗公路的规划我看过，这是一条连接七个乡镇的大动脉，是县里的主干线。这条路建成之后，伏龙镇也会受益匪浅。就冲这个，我也会把工作做好，对得起家乡的父老乡亲。” 如果是别人说这番话，听上去显得很假。 但从林学勇这个“书呆子”嘴里说出来，却情真意切，没有半点违和。 “很好，要的就是你这个决心。” 卫江南欣慰地连连点头。 “另外，林工，我问你一个题外话……” “您说！” “你爸爸林安东同志，和林安成算是族房兄弟吗？” 林学勇脸色微微一变，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我们就是同谱而已，早就出了五服。我爸爸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攀龙附凤。” “林县长他们干的那些事情，和我们林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要不然，我爸爸也不至于到退休的时候，都还只是个不入党委班子的副镇长。” 但凡我老爹能拉下面子去求一求那个“族房兄弟”，怎么着也能捞个镇党委委员吧？ 卫江南笑着点头，问道：“听说三年前那次车祸，林老镇长腿部受了伤，现在应该痊愈了吧？” “谢谢县长关心，我爸爸伤得不重，早就痊愈了。他主要就是气不过那个豆腐渣工程，一直都在举报。” “不过二建公司背景太强，根本就没人理睬而已……” “对了，卫县长，我想请问一下，假如真让我来负责这个工程指挥部，那在选择竞标公司这个事情上，我有没有参与权？” 卫江南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你全权负责！” “懂了！” “谢谢县长！” 第834章 还有人不识相啊?那给你们找点活干! 虽然大义的副县长们已经逐渐开始接受卫江南这位年轻得过分的新县长，认可了他在县政府一把手的权威，但当卫江南提出明显有悖常理的动议时，还是引起了副县长的异议。 一开始的时候，卫江南提出来，要单独设立一个城苗公路工程指挥部，副县长们已经在交头接耳，似乎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列席县长办公会议的城投公司一把手梁总更是脸色阴沉。 卫县长这是要架空城投吗？ 诚然，城投公司在县政府的领导之下，整个城投都要服从卫县长的指挥。但凡事都有一定之规。城投公司服从你的指挥是一回事，你另起炉灶，撇开城投公司，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同样列席会议的县交通局长的脸色也不好看。 按理，城苗公路的建设，应该由县交通局主管，城投公司协助。 但这几年来，城投公司都是县委县政府的“钱袋子”，老梁在吴东杰和杨真真跟前都算是个红人，交通局长也不敢和他相争，默认了这个事由城投主导，交通局协助。 所谓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而现在，卫江南却要单独成立一个工程指挥部，不但撇开了城投，交通局更是汤都喝不上一口。 局长的脸色能好看才有鬼了。 不过卫江南随即说了，这个工程指挥部，还是挂在城投公司名下。 让梁总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只要挂在城投名下就好，料想那些包工头老板，也不敢无视他老梁，该打点的时候，绝对少不了他的那份。 只剩下交通局长一个人生闷气。 现在的重点，就变成了由谁来担任这个工程指挥部的指挥长。 这个位置，是必争的。 指挥长是谁的人，谁就有最大的话语权。 对他们的小心思，卫江南了如指掌。实在这块蛋糕太大，不可能不引人眼红。不过江南县长没打算惯他们的毛病。 既然我卫江南来了，大义县政府的工作作风，就必须向我看齐。 “城苗公路是我们县里五年规划的重点工作，同时也是黄精保健品厂的配套工程，更是西北山区落后乡镇走向富裕的希望之路。因此，这条公路的建设，决不允许出什么差错。” “谁要是想着在这个工程中拿什么好处，那就别怪我卫江南不客气。” “敢伸个手试试！” 卫江南挺直了身子，目光扫视全场，一县之长的威亚，透体而出。 与会众人都情不自禁地端正了坐姿。 “因此，这个工程建设指挥部指挥长的人选，至关重要。” “经过我的考察，我找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大伙的耳朵顿时就竖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问题是，在此之前，卫江南似乎也没有和谁商量过啊。 他从维多利亚回来才几天？ “我认为，城投公司工程监理部高级工程师林学勇同志，可以担任这个指挥长。这位同志经验方面比较丰富，又是正规的土木工程系毕业的本科大学生，此前还担任过城投公司工程管理部的副主任，是十分合适的人选。” “就让他来担任这个指挥长吧。”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什么鬼？ 我们都没听说过这个人好吧。 大伙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梁总的脸上。 这人特么谁啊？ 你推荐的吧！ 梁总比他们还要懵逼。 “那个，卫县长，这个林学勇不合适吧……” 当此之时，梁总也顾不得忌惮卫县长的手段了，立即跳出来反对。 原本以为卫江南要询问一下为什么林学勇不合适，谁知江南县长压根就没那个耐心，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考察过了，他很合适。” “另外，这个工程建设指挥部虽然挂在城投公司，但直接向县政府负责。” “金凯同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决定的人选，什么时候轮到你提出异议了？ 梁金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有心想要顶撞一下，看了面无表情的杨真真一眼之后，到底还是没敢再说什么。 显然杨真真是不打算掺和进来了。 李如威忍不住说道：“卫县长，这个林学勇既然是城投公司的干部，那么听听梁金凯同志的意见，我觉得也还是有必要的……” 卫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说道：“城投公司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城伏公路的工程质量问题，如威县长，金凯同志，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这个……” 梁金凯心里顿时就紧张起来。 这个小卫，还真是霸道啊，一言不合，就要开刀。 我的反对意见都没说出来呢，你就拿城伏公路说事了？ “如威县长，工程质量这一块，是你分管的，金凯同志，城伏公路，你们城投公司是主管单位，据我所知，这两年，有关城伏公路的质量问题，一直都有人在反映情况。” “而且还是一位退休的老干部在实名举报，我们是怎么答复他的？” 卫江南目光炯炯地盯住了李如威和梁金凯。 不识相是吧？ 不识相那就给你们找点活干！ “哦哦，我们正在调查……一定会给一个让群众满意的答复。” 李如威脖子一缩，低下头，嗫嚅着说道。 “那要抓紧，不要老是拖拖拉拉的。一个问题，反映两年了，都还没有调查结果，这工作效率太低啊。” “……” 李如威求助似的望向杨真真。 眼见不是头，杨真真只能站出来了，笑着说道：“我认为县长的决策十分正确，城苗公路，就应该专事专管。成立这个专门的工程指挥部，很有必要。” “县长提出来的这个指挥长人选，林学勇同志，我听说过，是个敢于坚持原则的年轻干部，又有专业知识，经验方面也比较丰富，我认为，确实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我完全赞成县长的决策。”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 真真县长这是全面配合了呀？ 在大义官场，杨真真的态度，从来都可以看作是“风向标”。 她这么一表态，谁还能不明白吗？ 一致通过！ 第835章 老林，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 自从卫江南来到大义县之后，创造了好几个一夜之间从默默无闻到超级大热门的“奇迹”。 唐明亮算一个，唐嘉算一个，郭武杰算一个，现在，又加上一个林学勇。 县长办公会议通过成立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的动议，并且拟提名林学勇同志为指挥部指挥长的时候，拟任指挥长林学勇同志，穿着一双胶皮雨靴，带着几个学生，正在查看一处建筑工地。 这是县城正在搞的白改黑工程的一段。 现场机械轰鸣，尘土飞扬。 头上烈日当空。 工人们采取轮班制，干一个小时就下去休息，喝水凉快。 只有林学勇和几个学生在忙碌，很认真地检查着工程质量。 突然之间，一台威武霸气的越野车嘎吱一声，在附近停了下来。车门推开，一个小弟飞快地跑了下来，然后拉开副驾的车门。 一位牛逼拉轰的老板，这才踏出了他尊贵的左脚，虽然是大热天，依旧皮鞋铮亮，裤腿笔挺，主打的就是一个装逼。 跑到工地上来都要带两个车，六七名小弟。 而且小弟们分工非常明确，有人负责打伞，有人负责摇扇子，有人负责端水杯，还有一个大长腿大波浪的年轻女子，负责给大老板擦汗。 总之，能装的逼必须装到位！ 让谁一见之下，都能知道这是一位超级牛逼的大老板。 说起来，大义的老板是很多的。 远远多过普通的县城。 哪怕没有遭到严打前的久安市南河县，罗平县，以大老板的绝对数量而言，也不一定比得过大义。 全省经济十强县，不是开玩笑的。 饶是如此，在大老板扎堆的大义县，能够如此骚包的老板，也还是不多。 这个派头，连不少工人都能把他认出来。 “尹志彪来了……” 是的，这位就是大义县第二建筑工程公司的大老板，董事长尹志彪先生。 尹总不一定是大义最有钱的那一个，但肯定是最骚包的那一个。 派头奇大。 只要是建筑行业这一块资深一点的，哪怕是民工，都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不过话说回来，尹总虽然派头很大，但也有硬伤。 尹总的硬伤是什么呢？ 身高！ 比东杰书记还矮。 情理上来说，东杰书记168的身高，其实也不算特别矮小，主要看和谁对比。至少他的身高是能达到平均值的。 都怪卫江南。 那身高大约162左右的尹总，要怪谁呢？ 怪他那个大长腿大波浪的女秘书！ 比尹总要高半个头，不时弯腰给尹总擦汗，感觉上，一个二十岁的妈妈，随时准备给四十岁的儿子喂奶！ 尹总虽然矮点，但气场不是假的，站稳了脚跟，游目四顾，立马便锁定了不远处的林学勇，这才嗯了一声，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戴着大金戒指的右手，摇着一把折扇，风度翩翩地朝着林学勇走过去。 他这一动，小弟们立马跟上，当真是前呼后拥，威风凛凛。 把林学勇的几个学生看得一愣一愣的，都张大了嘴巴。 “看哪里？” 林学勇当即呵斥起来。 “工作的时候，要认真！” 只有他，自始至终都没关注过尹总。 当然，眼睛的余光是瞥过一下下的，但也仅此而已。 几个学生急忙低下头，有人暗暗撇嘴。 这个书呆子！ 难怪被人排挤。 要不是目前还在实习阶段，打分的权在他手里捏着，才不耐烦理他。 “哈哈哈，林高工，哦不，林指挥长，你好啊……” 尹志彪终于来到近前，仰头打了个哈哈，热情洋溢地和林学勇打招呼。 林学勇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冷淡地说道：“尹总，你怎么来了？这条路不是你们二建公司承建的吧？” “五一街那边，才是你的工地。” 尹志彪丝毫不以为忤，笑着说道：“我这不是来找林指挥长你的吗？” 林学勇淡淡说道：“尹总，县里的任命文件还没发，我现在不是什么指挥长。你这么喊，我当不起。” “哎，林指挥长谦虚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是卫县长面前的红人，今天的县长办公会议都已经通过了，就等着发文件呢。” “走走走，林指挥长，这大热天的，怎么还在工地上呢？瞧这一身老汗……” “走走走，我请你吃饭，咱哥俩好久没在一起喝过酒聊过天了，哈哈哈，今天必须得好好聚一聚……” 说着，尹志彪便伸手来拉林学勇。 看得出来，尹总实在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眼下的林指挥长，形象确实有些欠佳，浑身大汗淋漓，手里也沾着水泥灰浆之类的脏东西，比民工还民工。 要是换一个人，你看尹总会去拉他的手？ 美得他！ 问题是，林学勇居然不给面子。 见状手一缩，往后退了一步，冷冷说道：“尹总，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吧？” “我爸爸一直都在举报你们二建公司，你前不久不还跟我说，林安东再敢举报你，你就让人把我爸抓起来打个死吗？” 尹志彪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怒火，不过又强行压了下去，脸上僵硬的笑容再次变得灵动，笑哈哈地说道：“谣言谣言，绝对没有这种事，肯定是有人在造谣……” “我和林指挥长那么多年的朋友，怎么可能说这种话？” “看来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走走走，今天一定要好好喝两杯，好好解释一下这个误会……” 说着，尹志彪又伸手来拉他。 别小看这个动作，许多人拉不下面子的，拒绝了第一次也不好拒绝第二次。 不过尹志彪今天明显搞错了对象，林学勇恰好是那种个别例外。 他连卫江南的面子都不给的！ 当下手一抬，将尹志彪的手打开。 “不好意思，尹总，我正在上班。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请你回去吧。不要打扰我们正常工作。” “哎，你干什么？” 跟在尹志彪身边的一个小弟，顿时就怒了，冲着林学勇瞪起了眼珠。 “特么找死啊？” 尹志彪也装不下去了，脸色一沉，冷冷问道：“老林，真不给面子？” 林学勇冷冷一笑，随即扭过头，看都不在看他一眼。 第836章 你牛逼，咱们走着瞧! “好好好，你牛逼！” “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当上这个指挥长！” 被林学勇这样当众打脸，尹总面上是真的有些下不来。 他财大气粗，这么多年，耀武扬威惯了，加上背靠着德文公司和熊立辉这棵大树，在大义更是人人都要给面子。 哪怕吴东杰和杨真真这些牛人，见面时都会对他笑脸相迎。 不料在林学勇这里碰了个硬得不能再硬的钉子，心中怒火，可想而知。 也就现在大义来了个卫江南，还来了个连城玉，要不然，就凭林学勇如此顶撞他，尹总就要让小弟们当街教他如何做人。 当然，如果不是卫江南来了大义，林学勇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当上城苗公路的工程指挥长。 谁会用他这种人？ 林学勇冷笑一声，说道：“本来也不是我自己想要当这个指挥长。但如果县里真让我当，那我也明白告诉你，尹志彪，城苗公路，绝不可能交到你们二建公司手里。” “门都没有！” “你……你特么的，牛逼！” “咱们走着瞧！” 尹总勃然大怒，转身就走。 “好走，不送！” 尹志彪怒气冲冲地走了。 临走前，几个小弟还恶狠狠地瞪了林学勇好几眼，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林学勇理都不理。 现如今，在大义，当街耍个流氓试试？ 且不要说连城玉坐镇公安局，就城关派出所郭武杰那一关，你也过不去。这几个月来，城关镇的该溜子小混混，被郭武杰收拾得哭爹喊娘的，治安形势大为好转，已经没什么人敢胡乱跳了。深受广大群众的好评。 郭武杰这位城关派出所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所长，在民间的风评极佳，声望唰唰地往上窜！ “林老师，你得罪他干什么呀，当心吃亏……” 等尹志彪离去，一名和林学勇比较亲近的实习生忍不住说道。 “是啊，林老师，我听说这个尹老板心狠手辣的，谁得罪他，他都会往死里报复，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林学勇冷笑道：“我行得正站得稳，没拿过他们一分造孽钱，我怕他报复？” “你们以为，现在的大义，还是过去的大义吗？” “那倒是……自从卫县长来了之后，别的不说，大义的治安秩序比以前好多了，现在街面上，再也看不到那些动不动就和人打架的该溜子混混了。” “我听说啊，就这半年时间，城关派出所那边，光劳教就送了二十几个，还有十几个关在看守所，准备判刑呢。” 实习生们就有些兴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林学勇冷淡的脸上，也终于流露出一丝别样的表情。 下午，在吴东杰主持的县委常委会上，一致通过县长办公会议提出来的动议，决定批准成立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专事专管。 接受代理县长卫江南提出来的人选，任命林学勇为工程建设指挥部指挥长，行政级别明确为副科级。 听说林学勇还是个事业编，吴东杰笑着说道：“这么大的责任，我看给他解决个行政编吧，希望他不要辜负了组织对他的信任。” 众人不由得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东杰书记。 竟然，这样的动议，是由东杰书记主动提出来而不是卫县长提议？ 卫县长反倒有些犹豫，说道：“城投公司本身是个事业单位……” 吴东杰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城投公司又不是没有行政编，就这么定下来。咱们不能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嘛，哈哈哈……” 看上去，东杰书记心情极佳，居然在常委会上开起了玩笑。 什么时候东杰书记和江南县长的关系变得这么融洽了？ 饶是大家都是洞庭湖的老麻雀，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嘛，书记和县长关系融洽，对在座各位绝对是好事，这就意味着，他们以后用不着被迫“选边站”了。 官场上，最害怕的就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这两位都是狠人，一言不合就要把人送进去坐牢的。 吴东杰当四年半县委书记，“干掉”两任县长。卫江南更狠，当半个月代县长，“干掉”一堆的副处级正科级副科级干部。 既然东杰书记亲自发了话，那这个事情就愉快地决定下来。 林学勇虽然没有资格参会，但会议刚一结束，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通知了他。林学勇倒还是和往常一样，从工地回到办公室，认认真真写今天的监理报告。 结果被一堆同事“围堵”，嚷嚷着要他请客。 林学勇倒也爽快，一口答应。 大家簇拥着林学勇，前往城投公司附近的一家大众饭店。 反正都是些普通同事，大家的消费水平就那个档次。城投虽然是个富得流油的单位，但也不是每个员工都能高消费的。充其量也就是比其他单位的普通干部职工收入高一点罢了。 想要顿顿山珍海味，那得是实权领导才行。 林学勇的家庭条件只是一般化，太高档了他也消费不起。 不过胜在无拘无束的，自在。 不料刚开始聚餐，梁金凯竟然亲自来了，还带着几位副职以及城投公司的财务负责人。这一下搞得大伙儿都手忙脚乱的，赶紧给领导们腾位置，又让餐馆老板再开一桌。 “学勇啊，今天是大喜事，我们吃点好的，喝点好酒。” 一把手的气魄就是不一样。 梁金凯居中一坐，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 随行人员立马就搬上来一箱国酒。 梁金凯又吩咐老板上“硬菜”。 这下林学勇坐不住了，急忙说道：“梁总，这个我可请不起啊，得好几个月工资呢……” 光那一箱国酒，他就头皮发麻。 梁金凯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他，说道：“学勇，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这顿，我请！” “这，这怎么好意思？” 林学勇连声说道。 “放心，我知道你林学勇的性格，这顿是我私人请客，不报销。” “怎么样，这下放心了吧？” 见了这个架势，林学勇也委实无奈，只能坐下了。 他隐隐觉得，从今往后，他的人生道路会被彻底改变。 但他想不到的是，这才只是开始！ 第837章 想做一个坚持原则的人是很难的 聚餐还没搞完，林学勇的老婆就给他打电话了，很紧张地压低声音问他出了什么事，家里来了好几拨客人，都带着重礼，口口声声是拜访林指挥长的一点小意思。 把他老婆吓得够呛。 林学勇的老婆姓廖，有一个很古怪的名字，叫廖蜜蜂，和林学勇是初中同学，卫校毕业后在大义县人民医院当护士，是个老实人。在人民医院工作了十几年，也没捞到个“一官半职”，病室护士长都没混上。 对于今天发生在县委大院的一切，她一无所知。 照常下班回家做饭，带孩子。 谁知入夜时分，就发生了这种“惊天变故”，一个个挺胸凸肚的大老板，带着随从，拎着烟酒特产红包等礼品，登门拜访来了。 这些客人一看就气度不凡，明显是见过大世面，家财万贯的主儿。 但对廖蜜蜂都很客气，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满面堆笑。 廖蜜蜂哪里见过这种架势，被吓得胆战心惊，忙不迭地给林学勇打电话，希望他能够给个合理的解释。 林学勇很冷静地告诉他老婆：“把礼品都退给他们，你跟他们说，工作上的事，到办公室谈，不要来家里。” “记住，任何礼品都要退掉，一点都不能留！” 语气非常严厉。 “哦哦，我知道了……那个，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林学勇上学的时候是学霸，成绩老好，他老婆对他一直都是佩服加崇拜的，对他说的话，很听得进去。 “没什么，等我回家再跟你说。” 又交代了几句，林学勇挂断电话，准备回席上，一转身就看到了梁金凯。 梁金凯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说道：“学勇，和你聊几句吧……你现在，不是普通干部了，负责那么大的一个项目，以后啊，这思维模式要改。” “尹志彪，李成富这些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李成富是另外一个竞标建筑公司的老板，在大义也是极有势力的。 “像你这样，下午在工地上往死里得罪人，不合算啊。” “是，你现在走上风，卫县长信任你，但下边的很多情况，卫县长未必完全了解。尤其尹志彪李成富这些人，都不是什么正规出身，行事作风和体制内是完全不同的。有时候可未必会跟你那么讲规矩，所以，做人还是要懂得变通啊。” “没必要往死里得罪他们。” “还有一点，你也要考虑清楚。你归根到底是大义人，卫县长可不会在大义工作一辈子。按他这个架势，顶天了在大义干个几年，一定会高升的。等他走了，你还得在大义工作。” “所以啊，凡事都要给自己留后路。” “学勇我跟你说实话啊，也就你跟着我那么多年，是个老实人，我才跟你说这些。换一个人，我都懒得理他。” “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哥哥我可都是为你好！” 说着，便伸手拍了拍林学勇的肩膀，笑着走了。 林学勇愣在那里，脸上神色变幻。 只不过片刻后，眼神就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因为聚餐的人比较多，这一顿酒闹腾得比较晚，林学勇回到家，差不多八点半了。 他住在县人民医院的家属楼。 人民医院效益比较好，老早就建了职工家属楼，廖蜜蜂分了个两居室的房子。因为他们两口子都要上班，老岳母退休后就住在这里帮他们带小孩。四口人挤着两居室。 现如今，客厅里坐满了人，更显得拥挤。 见林学勇进门，原本在客厅里高谈阔论的几位大老板，立即站起身，笑哈哈地迎上前来，满耳都是“林指挥长”的尊称。 林学勇见状，也有些吃惊。 他在城投公司工作多年，倒是和这些人都打过交道。 已经向县政府提交了竞标书的五个公司老板或者老总，除了尹志彪，居然全都来了。 林学勇虽然是个书生意气，不懂得请客送礼那一套人情世故，但基本的“原理”他还是明白的。 送礼这事吧，难道不应该是偷偷摸摸地私下进行吗？ 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几个竞争对手，一股脑儿跑到他家里来！ 这是一点忌讳都不讲究了！ 不过仔细想想，林学勇又明白过来。 老板们这是谁都不想被人占了先机啊。 万一你这时候讲一下客气，林学勇就已经先答应别人了，咋整？ 不管怎么样，肯定要先在林学勇这里挂个号，给他提个醒——指挥长，我可是懂事的，你千万别随便答应别人啊。 他给你多少，老子出双倍！ 林学勇先是和他们一一握手，寒暄几句之后，也不落座，脸色一沉，说道：“各位老总，不是我林学勇不懂礼数，实在是这两天太忙了，县里等着我拿规划出来，我就不多留大家了，请各位老总多多原谅！” 说着，就双手抱拳，拱了拱手。 “哈哈，理解理解……” “指挥长先忙……” 老板们倒也是些拿得起放得下的，今晚上本来就是过来在林学勇面前露个脸的，想要“谈正事”，大伙儿都在，也没办法谈啊。 继续在这里耗下去，只能浪费大家的时间。 当下又客气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各位，别忘了带走你们的东西。” “大家都知道，我林学勇是个老实人，只会老老实实按规章制度办事。那些歪门邪道，我是学不会的。请大家多多支持我的工作，不要为难我！” 林学勇不由分说，拿起那些礼品，也不管是谁的，就往老板们手里塞。 反正你们拿走就对了，不能放在我家里。 老板们随便推让几下，也就拿着礼品走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廖蜜蜂一脸懵逼地问丈夫。 林学勇摇摇头，苦笑一声说道：“卫县长给我安排了一个职务，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 “啊？让你当指挥长？” “是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以后啊，家里有得乱了……” 第838章 滚，以后别来烦我! 把这些老板全部赶走，林学勇以为，今晚上应该能清净了，可以好好跟老婆聊一下。接下来，他们家的生活肯定会发生极大的变化，必须得提前给廖蜜蜂打个预防针。 他倒不担心廖蜜蜂受到人家的“腐蚀”，这个女人胆子一贯很小，从来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要不然，也不会嫁给他这个“书呆子”。 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林学勇担心的是，廖蜜蜂不懂得“江湖险恶”的道理，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家给算计了。 林学勇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人。 要是为了当这个指挥长，结果却害了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对他而言，是很难接受的。 谁知他才刚和廖蜜蜂聊了个开头，又有人来了。 林学勇边摇头边去开门。 房门打开，林学勇愣住了。 “尹总？”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下午被他怼得灰头土脸的尹志彪。 林学勇是做梦都没想到，他还会再登门，并且笑得“花枝招展”的，一点都不像下午临走前那个态度。 “哈哈哈，林指挥长……” “尹总，还有什么事吗？” 林学勇牢牢堵住门，压根就没放他进来的打算。 就城伏公路那个工程质量，林学勇绝无可能再把城苗公路交给他们二建公司去承建。那可不仅仅是被人戳脊梁骨那么简单，搞不好乌纱帽不保，甚至还有可能要去蹲大牢。 “林指挥长，不要这么见外嘛，哈哈哈，今天下午，是我态度不好，我这里啊，给你赔个礼道个歉，请你不要见怪。” 林学勇眼里都冒小星星了。 尹志彪居然会给他赔礼道歉？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随即恍然。 脸皮这么厚，活该他发财啊。 “林指挥长，你看，咱们十几年的交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的，你说是吧？你总不能让我一直这么站在你家门口吧？哈哈哈……” 林学勇决定快刀斩乱麻，直截了当地说道：“尹总，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二建公司，要想搞城苗公路，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你说你说，不要说一个条件，十个条件都行。” 尹志彪大喜，一叠连声地说道。 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小样，老子还就不信了，你真的能刀枪不入。 这不，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林学勇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尹总，你们二建公司，把城伏公路砸掉，重新按照设计标准修建一次，城苗公路就归你们！” “……” 尹志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刹那间变得阴森森的，如同黑暗中饿了好几天的恶狼一般，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林学勇，你这是铁了心要跟我尹志彪作对是吧？” 林学勇冷冷说道：“尹总，是你和你的二建公司，铁了心要和规章制度作对。城伏公路修成了什么鬼样子，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只要我林学勇当这个指挥长一天，城苗公路，你们二建公司就休想染指！” “就算县领导把城苗公路交给你们，我林学勇也会反对到底！” “你，你特么的……” 尹志彪气得脸都青了，伸手指着林学勇的鼻子，胳膊一抖一抖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言尽于此！” “请你们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和我的家庭！” 说完，林学勇“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得亏尹总躲闪迅捷，差点就被撞了个满脸开花。 “你，你特么的！” “老子曹尼玛！” “曹尼玛祖宗十八代！” “林学勇，你给老子等着！”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曹尼玛的，敢跟我尹志彪对着干，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尹志彪的叫骂声“惊天动地”，惹得周边邻居都打开房门来看热闹，一个个满脸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曹尼玛，看什么看？” “找事啊！” 尹志彪咆哮如雷，冲着邻居们大骂不止。 实在是气得狠了。 这么多年，尹总在大义，还没被人如此打过脸，简直就是骑脸输出。关键还是被林学勇这样一个他以前压根就瞧不上的书呆子骑脸输出，尹总连肺管子都快气爆炸了。 人民医院这边，住二居室的都是些基层医护人员，见了尹志彪这个架势，虽然心里气得不行，却也没人敢站出来和他互怼。 只是一个个对他怒目而视。 尹总在楼道里足足破口大骂了好几分钟，才怒气冲冲地走了。临走前，将楼梯的铁护栏踢得哐哐作响。 一回到停车坪，尹志彪气呼呼地掏出电话开始拨号。 很快，电话那边就有人接听。 “辉哥，老子要被那个姓林的狗东西气死了！”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这就叫人把他砍死！” “把他全家都砍死！” “连他家那个老不死的狗东西一起砍死！” 尹志彪对着电话咆哮。 “你特么的神经病啊，朝我喊什么？” 电话那边，正是尹志彪的“大哥”熊立辉，立辉大哥可不惯他的毛病，扯开嗓子就吼了他一句。 说来也怪，气势汹汹的尹志彪被辉哥这么一吼，立马就蔫了，不过嘴里还是在嘀咕：“辉哥，你知道刚才那个姓林的狗东西跟我说什么吗？” “他说，我们想要搞城苗公路，就得先把城伏公路砸掉，重新修一遍。否则，让我们别做那个梦，就算县里的领导答应把工程给我们，他也会反对到底！” “辉哥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特么的，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什么人物了。” “他以为，有那个姓卫的罩着，他就可以一手遮天了……” “不行，辉哥，我真咽不下这口气，我得找人把他砍死！” “你先把你自己砍死算了！” 熊立辉没好气地骂道。 “你这不是送货上门吗？” “姓卫的等的就是这一天。” “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让林学勇来当这个指挥长？” “动动你的脑子！” 得，在尹总面前，立辉大哥居然也能找到智商碾压的优越感了。 可真不容易。 第839章 匿名举报 县政府的动作很快。 常委会召开的次日，就发布了相关文件。因为工程指挥部的级别定为副科级，吴东杰又提议将林学勇转为行政编，故而需要进行干部公示。 不过工程指挥部的架子可以先拉起来。 林学勇几乎是立即走马上任的，一边公示一边开始履行指挥长的职责。 名义上，这个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挂在城投公司下边，但卫江南给他们的办公地点却是在县政府办公楼。 吴跃进专门给他们拨了两间办公室。 相对来说，拥挤了一点。 不过林学勇自己说足够了。 按照他的意思，真正的工程指挥部，应该在工地上。这里只是筹建阶段的办公地点。 等城苗公路正式开工建设之后，指挥部是肯定要直接放在重点工段的。否则的话，九苗乡离城关镇四十几公里，跑一趟一两个小时，净耽误事。 凡事靠电话指挥吗？ 那完全不符合林学勇的工作风格。 如此重要的工程，他作为第一责任人，不在工地上守着，连觉都睡不着的。 对此，卫江南没有异议。 他早就说得明明白白，工程指挥部成立之后，城苗公路建设，他将赋予指挥部全权。县政府基本就是甩手掌柜。 只负责为工程指挥部提供后援。 比如说，在征地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困难，这个就不是区区一个副科级的工程指挥部能够解决得了的，必须县委县政府亲自出马才行。 他之所以亲口指示，要把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的办公地点设在县政府大楼，其实也是为林学勇遮风挡雨。 倒要看看，有谁敢跑到县政府办公大楼来闹事。 林学勇拙于言辞，从未当面对卫江南说过任何感激的话语。却起早贪黑地扑在工作上，以此来回报卫江南对他的信任和重用。 当然了，对林学勇这种个人操守极佳的人来说，这个所谓的工程指挥长，完全不是外人想象的那种肥得流油的差事，除了工资有些增加，其他好处是完全没有的。 但工作量大了数倍都不止。 不过在林学勇看来，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终于可以施展胸中的抱负。 对于一个有事业心又有真才实学的男人而言，这一点才是至关重要的。 别的不说，城苗公路修得好，他林学勇将在《大义县志》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华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这也算是名留青史了吧？ 通常来说，干部公示就是走个流程，但在林学勇这里，却出了意外。 公示期间，居然收到了大量的举报信。 尽管都是匿名举报，问题是数量太大啊。 好几十封。 举报的内容也是千奇百怪，有说林学勇担任城投公司工程指挥部副主任期间，贪污公款的；有说林学勇在工程监理部和承包老板，包工头吃吃喝喝，收受好处的；甚至还有举报林学勇和包工头一起去嫖娼的。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以至于组织部长刘永义不得不亲自登门来拜访卫江南了。 “哈哈，永义部长来了，请坐请坐！” 对班子里的同志，卫江南还是很客气的，接到刘永义的电话后，早早就在待客沙发区等候，唐嘉也早就泡好了茶水。 见了这个架势，刘永义急忙加快脚步，上半身微微前趋，隔老远就向卫江南伸出了双手。 “县长好县长好……” 两人握手寒暄，礼让入座，点起了烟。 等唐嘉退出去之后，刘永义开始聊正事：“县长，不好意思啊，过来打扰你……我也没想到，林学勇的事，引起了那么大的反弹……” 说着，从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里，取出一大摞举报信，双手交到卫江南手里。 “都是匿名举报？” 卫江南接过来，问道。 刘永义点点头，说道：“对，都是匿名举报……” 卫江南随便翻了一下那些举报信，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也太明显了吧？遣词造句，几乎一模一样，还全部都是打印件，连一份手写的都没有。针对性那么明显……” 刘永义点了点头，说道：“确实，针对性是很明显。” “永义部长，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对于这种针对性明显的匿名举报，我们的方针，一直都是很明确的，不予理睬。” 这个其实也有一个过程，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相关部门对匿名举报也比较重视，有所谓“举报八分钱，纪委跑断腿”的顺口溜。 那个时候的匿名举报信，只需要贴一张八分钱的邮票，寄到纪委或者组织部之后，就能让他们忙活好一阵。而大多数调查的结果，往往都是子虚乌有。 如你所知，这种情况很快就泛滥开来。 一些人甚至纯粹为了“好玩”，也给相关部门寄举报信。 造成了极大的人力物力浪费，同时严重影响到了纪委和组织部门的正常工作开展。各地纪委和组织部门对此意见很大，纷纷向上反映。 再然后，上边的态度也出现转变，那就是对那些针对性明显“恶意举报”，凡是匿名的，一律不予理睬。 纪委和组织部门，不能被这些别有用心的家伙牵着鼻子走。 刘永义苦笑一声，说道：“县长，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具体到这个事吧，有些特殊……” “哦，有什么特殊的？” “难道我们组织部查到了林学勇同志违法违纪的实际证据？” “那倒没有……” 刘永义沉吟一下，终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今天上午，市委组织部廖凡部长亲自给我打了电话，关注这个情况。说市委组织部也接到了相关的举报信，请我们县委组织部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 廖凡。 市委常委，组织部长。 正的，不是副的。 他居然亲自给刘永义打电话过来，也难怪刘永义坐不住了。 卫江南脸色微微一沉，冷笑一声。 “一个区区的副科级干部任用，居然连廖部长都惊动了。呵呵，看来有人还真的下了大本钱啊……” 第840章 大义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这个话，刘永义不好接，只能委婉地说道：“县长，主要还是这个林学勇，性格太直爽了，估计得罪过不少人……” 林学勇在工地当众打脸尹志彪的事，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的，刘永义自然也听说过。 本来这个任命，就是卫江南强行在推，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热闹。 尹志彪那个二建公司到底是谁的产业，刘永义更是心中有数。 廖凡部长为了这个事亲自给他打电话过问，背后是谁的推手，刘永义能不知道吗？ “永义部长，我想请问一下，廖凡部长有明确指示，让我们不要用林学勇吗？” “那倒没有……” 刘永义开始害头疼。 卫江南这分明就是要强行通过了。 问题是，你卫县长可以不在乎廖凡部长的面子，我刘永义没你那么牛逼啊…… “既然没有，那我的意见还是那样，按照规矩办。匿名举报，不予理睬。等公示期结束，林学勇即刻上任。” “这个……不太好吧……”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看着刘永义，很认真地说道：“永义部长，城苗公路是保健品厂的配套工程，也是我们县里的重点工程，为了这个事，东杰书记和我，跑了好几次省里，好不容易才把资金搞到位。” “可不能因为几封别有用心的匿名举报信，就把我们的工作部署全部打乱。” “除非他们能拿出确凿无疑的证据，证明林学勇违规违纪了，不适合担任这个指挥长。否则，我们不能被这帮人牵着鼻子走。” “永义部长，就照我说的办。” “如果再有人给你打电话，请你转告他，让他直接来找我！”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可以一手遮天！” 刘永义愣住了。 这牛逼的！ 这是直接指着廖凡的鼻子开骂啊。 在石城，谁还不知道廖部长是定文书记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干将吗？ 虽然廖凡并不在这里，但卫江南是一点都不忌讳刘永义将他这番话原文转述给廖凡知道。 “好的，县长！” 刘永义的愣怔自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就回过神来，欠了欠身子，客客气气地答应下来，这态度，和面对吴东杰的时候，也差不多少了。 事情已经谈完，刘永义也就不再多耽搁，又聊了几句闲话，便即告辞而去。 不过永义部长也没急着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径直去了一号楼的县委书记办公室。 这种事，肯定是要向吴东杰做个回报的。 是的，就是回报，不是汇报。 因为他来卫江南之前，先就给吴东杰汇报过了。 县委组织部长不事先向书记汇报，直接去找县长商议一名拟任副科级负责干部的问题，这是大忌。 现在沟通完毕，自然也要把结果回报给吴东杰知晓。 “怎么样，永义？” 吴东杰也没起身，就坐在硕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身子微微后靠，眼望刘永义，笑着问道。 在吴东杰这里，刘永义的表现就自在多了，笑哈哈地过去，先给吴东杰敬了一支烟，然后才在对面坐下，笑着说道：“书记，还是你料事如神，和你预料的几乎一模一样。” “呵呵，具体什么情况，说说吧。” “他很生气，而且十分强硬……” 说着，刘永义就把卫江南的原话转述了一遍。 吴东杰笑了起来，双眼微微眯缝，说道：“看来，大伙儿心里的疙瘩，都还没解开呢……” 这个所谓的“疙瘩”，刘永义心知肚明。 卫江南为什么来大义？ 不是他自己想来，是吴波和老熊想让他来。 为的就是方便修理他。 听说，卫江南在罗平的时候，把熊立辉得罪死了，这不是玩笑话，而是真的，老熊在罗平吃了大苦头。 至于卫江南和吴波之间的过节，那就更不用说了。 吴波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方能消心头之怒。 结果卫江南来了大义，那帮人却打着如意算盘，想让吴东杰和卫江南“同归于尽”。现在，吴东杰果断“退步”，选择和卫江南“和平共处”。 老熊叔侄俩和吴波的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一怒之下，真正的“嫡系力量”赤膊上阵了。 廖凡亲自给他刘永义打这个电话，就是明证。 真以为一个区区的副科级干部任用，能入得了市委组织部长的法眼？ “那，书记，我们怎么做？” 刘永义小心地问道。 “我们怎么做？” 吴东杰反问了他一句，笑容颇令人玩味。 “当然是按照卫江南的要求去做了。他都说得那么明白了，你就按他的要求落实就行。廖凡要是再给你打电话，你就把卫江南那番话原文转达给他。” “我看他是不是真的去找卫江南的麻烦。” 刘永义想了想，说道：“书记，这个干部任用……” 话只说了半句，意思却是明明白白的。 干部任用，是书记的权限。 这个责任，你恐怕没办法完全推到卫江南的头上哦！ 廖凡要是不去找卫江南，直接找你吴东杰呢？ 吴东杰淡淡一笑，傲然说道：“这是重点工作，县委全力以赴支持县政府的工作，那是理所当然的。我们大义县一个副科级干部的任用，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了？” 刘永义这才想起来，他面前的这位，本职是石城市委常委！ 和廖凡是一样的。 “老廖这个人，哼，和某些人一样，总是自以为是！” 刘永义背心顿时凉飕飕的。 这话是他敢接的吗？ 这个某些人，指的是谁，他能不明白？ 不过嘛，刘永义还是能记得住，他是谁的人。 当即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书记说得对，为了这个工程，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吴东杰看他一眼，嘿嘿一笑，说道：“永义，你真以为是为了这个工程吗？” “书记？” 刘永义满脸疑惑地望着吴东杰。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另有深意？ 吴东杰却不愿意进一步深入交流这个话题了，摆了摆手，说道：“先这样吧，说不定啊，又有好戏看了！” 第841章 还玩呢? 应该说，被卫江南摩擦过一回东杰书记，又被杜唯一亲口点醒，总算恢复到了一位资深县委书记应有的水平。 对这次事情的预判，还是比较准确的。 见“驱虎吞狼”之计失败，又被卫江南新提拔起来的一个小弟狠狠羞辱了一番之后，立辉哥终于沉不住气了。 首先出马的，依旧还是廖凡。 不过老廖也是个“机灵鬼”，没有直接给卫江南打电话。 现在谁都知道，姓卫的是个“愣头青”，惹火了他，谁的面子都不给。 廖凡直接给吴东杰打电话。 “东杰书记……” 廖凡打着哈哈，一副很亲热的样子。 表面上，他们都是“自己人”。 廖凡也是石城本地人，老家在另一个县。他们都可以看作是石城本土实力派。外来者在石城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廖部长！” 吴东杰也给予热情回应。 “东杰书记，跟你通报个情况啊，熊总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 好吧，看来廖凡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压得住吴东杰，索性把那些虚头巴脑的都免了，直接就把熊立辉搬出来。 为的也是堵吴东杰的嘴——不是我廖凡多事，非得干涉你们大义的一个副科级干部任用，实在是我也很无奈。 熊立辉那个人，是个什么脾气，你吴东杰应该比我更清楚。 他直接跑来找我，我好歹也要应付一下他的。 既然都是“自己人”，吴东杰自然也不好跟他玩虚的，嘿嘿一笑，说道：“廖部长，那我也实话实说啊，这就是县政府那边的决定。你也知道，保健品厂和城苗公路是配套工程，全都是卫江南拿下的。” “本来吧，我们打报告给省里，要两个亿的资金，财政厅直接给了三个亿！” “呵呵，廖部长，这样的怪事，你以前见过吗？” 相当于你去银行取钱，取两百人家给三百，还“恶狠狠”地警告你，离柜概不负责。 这钱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这意味着什么，老廖你应该很明白吧？ 小卫为了刷这个政绩，下了血本。 谁要是敢从中作梗，坏他好事，看他干不干你就完了。 接下来这一年，或者说这半年，整个静江省，石城市，大义县的局面，都面临着一个关键时刻。 省里不用说了，柳傅军去北都养老，秦正安接书记，基本已成定局。省长之争又将激烈展开。 石城呢？ 在年底召开的静江省两会，一定会增补熊定文为省人大副主任或者省政协副主席。至于老熊是不是马上卸任市委书记，还不确定。 但最迟也就到明年六月份，老熊一定走。 杨泉林大概率会接任书记。 谁来当市长，至关重要。 陈远红，吴东杰之间的竞争，即将尘埃落定。 如果吴东杰如愿以偿，当上了石城市长，那他的大义县委书记职务，必定会让出来的。谁来接任大义县委书记，又要展开竞争。 卫江南能没一点想法？ 如果换一个县长，或许可能没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毕竟去年年底才刚当上代理县长，并且不是正处级平调，是从副处级提拔起来的。 刚刚提拔到正处级一年时间，就想坐到县委书记这个含金量最高的正处级宝座上，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但卫江南绝对是个例外。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那个时候，秦正安极有可能已经成了静江省委书记。 以卫江南在秦正安面前的“受宠”程度，只要吴东杰离开大义，这个县委书记的乌纱帽，十有八九要落到卫江南的头上。 所以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你们居然还想坏卫江南的好事，就问你一句：廖部长，你确定做好准备了吗？ “招商引资，经济建设，我们肯定是要大力支持的……不过，东杰书记，干部任用还是要慎重，这个林学勇，那么多人对他有意见，你们县里，是不是考虑换一个人啊？” 吴东杰笑了笑，说道：“廖部长，我看这样吧，既然有人把举报信寄到了市里，那不如，请你们市委组织部或者市纪委，派一个调查组下来，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个林学勇是不是真有问题。” “要是真有问题的话，那肯定要换人的嘛。” 特么都这时候了，你们还想着让我吴东杰去和卫江南硬刚？ 脸那么大呢？ 想搞卫江南，麻烦你们自己来，我老吴不奉陪了。 看不起谁的智商呢？ 廖凡顿时就被憋住了。 说起来，按照相关文件规定，市委组织部发现下边县里的某个干部任免有问题，可不可以派人去查呢？ 当然可以。 这原本就是组织部的职责之一。 问题是，举报林学勇的全部都是匿名信。 廖凡倘若以此为依据，大做文章，那就等于是摆明车马，不但是不给卫江南面子，连带的，吴东杰的面子都被一扫而光了。 这等于逼着吴东杰和卫江南联手，“一致对外”。 这可不是他能做决定的，必须得老熊点头。 但熊定文会不会点这个头呢？ 廖凡可不敢担保。 这些年，熊定文在石城的强势名声，传得天远，但廖凡这些老部下对他的行事作风却很了解。 一般情况下，老熊不会亲自上第一线。 就算他要整人，也会拐一个弯。 比如以前和前市长韩大伟的斗争，就是先剪除韩大伟的“羽翼”。大义这边，吴东杰出马，拿下了县长洪丽君。其他地方，也是同样的操作手法。 韩大伟抵挡不住，这才主动跑省里去，请求调走。 最终去了省档案局坐冷板凳。 为了避免再起争端，柳傅军特意将杨泉林这个“老好人”派到石城来和熊定文搭档。 就现在，虽然老熊对吴东杰和卫江南都看不顺眼，让他直接派市委组织部或者市纪委的调查组到大义去，老熊恐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呵呵，东杰书记，那就没必要了，说到底，也只是一些匿名信，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我主要就是给东杰书记提个醒。” “哦哦，那就谢谢廖部长了！” 吴东杰连声说道，态度很好，嘴角却浮起一丝冷笑。 第842章 林指挥长的家人被抓起来了! 廖凡的电话挂断，东杰书记反手就给卫江南拨过去，把这事当“笑话”跟卫江南说了。 东杰书记现在就认准一个道理：你们想要搞卫江南，你们去搞，别拉上我！ 所以哪怕打这个电话有点“示弱”，也顾不得了。 示弱就示弱吧，总比误会要好。 否则，还不知道这位爷又出什么“阴狠毒辣”的招数呢，你看东杰书记那么像炊事班的背锅侠吗？ 江南县长笑着对东杰书记表示由衷感谢，然后该干嘛干嘛。 三天后，公示到期。 林学勇正式走马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卫江南办公室，向卫江南汇报招标大会的筹备情况，以及请卫江南审核第一稿施工图纸。 这个工作，早在四月份就已经开始在做了。 修路是一个相当复杂的综合工程，并不是谁说修就能修的，前期准备工作都必须到位。 卫江南兴致高昂，笑着一挥手，说道：“走，去你们工程指挥部，大家一起探讨。这事吧，我是不太懂的，主要是听你们专业人员的意见。” 这话听在林学勇耳朵里，觉得特别暖心。 卫县长到底是年轻人，说话就是坦率。 当下两人加上唐嘉，一起去了工程指挥部。 走进指挥部办公室，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有点乱。 倒也难怪。 一共就两间房子，十来个人挤在一起，各种图纸堆得到处都是，还有一些卫江南叫不上名字的设备，让人不明觉厉。 “同志们，过来开会！” “卫县长亲自来了……” 这一声喊，顿时将大伙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大家立即围了过来，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县长。 这个指挥部是临时组建的，除了财务负责人和工程监理负责人之外，其他人员基本上都由林学勇推荐。 卫江南对他表现出极度的信任，但凡是林学勇推荐过来的人，一律批准。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林学勇看得上的，自然也都是些实在人。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宅男宅女。 绝大多数人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这位“传奇”县长，好奇心爆棚，正在情理之中。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不太像个县长啊？” 卫江南开了句玩笑。 说实在的，卫县长今天这个装扮，确实和大家认知中的领导干部有些出入。一件普通的黑色短袖t恤，一条同样普通的深蓝色长裤，一双廉价白色运动鞋，整套行头加在一起，应该也没超过两百块钱。 加上短平头，一块老式的明珠手表，实实在在，不像是个大领导。 一句话说得大伙都笑了起来，只觉得和县长的距离，瞬间就拉近了。 “坐吧坐吧，我今天过来，向大伙儿学习一下……这不是谦虚啊，专业知识，我确实不大懂。所以，主要就是听大家的意见。” 在卫江南的招呼下，大伙儿围桌坐下。 自然也不像是在正规的会议室那么整齐，大家坐得都比较随意。 “学勇，开始吧！” 卫江南也不废话，直接朝林学勇示意。 “好的，县长……” 林学勇更是个干实事的，当即开始汇报，先从规划图纸开始。 一张大大的规划图纸，就在办公桌上铺开。 林学勇用一支教鞭指着图纸，向卫江南介绍，城苗公路会经过那些乡镇，沿途各个路段大致是什么地质条件，初步计算要占用多少面积的耕地等等。 卫江南确实不懂相关专业，但这并不妨碍他给这条公路提出修建的条件。 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尽可能地将沿途乡镇的“精华地区”串联起来。这条高等级公路，不仅仅是黄精保健品厂的配套工程，而且是大义西北部山区的致富之路。 把西北七个乡镇的集市，人口聚居区串联起来，可以将这条公路的作用发挥到最大。 第二个要求，则是尽可能不占用基本农田。 第三个要求，是尽可能选地质稳定的地区，降低修路的成本。 按照林学勇的介绍，第一稿规划图纸，基本满足卫江南提出来的三个条件。当然，细微处自然还有值得商榷和改进的余地。 不过相对来说，就不影响施工进度了。 一些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可以先搞起来。 介绍完规划图纸之后，林学勇又开始汇报竞标会的筹备情况。 卫江南说了，授予他全权。 也就是说，这个招标会怎么开，有些什么样的条件，最终选定哪家公司来做施工方，都由工程建设指挥部来做决定，卫江南和县政府基本不插手。 实际上，这个决定权，交到了林学勇手里。 这就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但基本的流程，卫江南自然还是要过问的。整个进度，必须在他的掌控之中。如果工程指挥部的工作真的出现了大的偏差，卫县长自然也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干预。 正在林学勇进行汇报的时候，他的手机却突然震响起来。 林学勇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望向卫江南。 卫江南笑着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先接电话。 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太正式的会议，林学勇现在是大忙人，可别耽误了工作。 林学勇感激地朝卫江南点点头，便按下了接听键。 “学勇，学勇，你在哪里……” 电话接通，那边骤然传来一个焦虑无比的女声，听上去，比较苍老，应该上了年纪。 “妈？” 林学勇有些诧异，随即脸色大变。 “怎么了，妈？” “我在县里啊……” “哎呀，你快想办法吧，你弟弟，还有你爸，都被公安抓起来了……” “什么？”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林学勇目瞪口呆，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与会众人也都神情愕然。 “怎么就被公安抓起来了？哪里的公安抓的？是派出所吗？” 林学勇边说边看了卫江南一眼。 他虽然是个技术宅，却也知道，眼下的大义县公安系统，是卫江南的“地盘”，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连城玉是卫江南从罗平那边调过来的。 “不是派出所，是，是石桥区公安分局……” 第843章 这是报复! 石桥区。 这是市区。 石城市一共有两个市辖区，再加一个前两年搞起来的正处级高新技术开发区，实则是三个市辖区。 林学勇顿时莫名其妙。 “石桥区公安分局？他们为什么要抓小勇？还有，怎么连爸爸都被他们抓了？” 林学勇一共兄妹三人，他是老大，下边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林小勇是最小的，今年只有二十几岁，部队复员后，安排在伏龙镇当办事员。 而他父亲林安东，前两年就退休了。 一家子都住在伏龙镇，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被石桥区公安分局给抓走？ “那个，昨天小勇陪你爸去市里看病，说好今天拿检查结果的，可是昨天晚上，他们就被石桥公安分局治安大队抓起来了……” “不是，为什么把他们抓起来啊？” “那个，说，说……” 电话那边，林学勇的母亲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显然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 “哎呀，到底怎么回事嘛，你快说啊，急死我了……” 林学勇也顾不得卫江南就在身边，扯着嗓子就嚷嚷起来。 说到底，他其实也是个年轻人，三十几岁，远不到“老奸巨猾”“城府甚深”的年纪，猛可里听到这种噩耗，哪里还能沉得住气。 “他们，他们……他们说，他们嫖娼，还，还暴力抗法……这怎么可能嘛……” 林学勇母亲说着，就哭起来。 又羞又气。 林学勇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大声叫道：“不可能！” “绝不可能！” “怎么可能会出这种事？” 他自己的父亲和弟弟，是个什么秉性，他还能不知道吗？ 弟弟林小勇，从小品德很好，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个人品德无可挑剔。高中毕业，去部队当了三年兵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镇政府工作，刚谈了女朋友没多久，从来都没听说过他有这种坏毛病。 而就算林小勇年轻，血气方刚，经受不住诱惑，一时犯糊涂，那林安东也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嫖娼”这种事情的。 林安东在伏龙镇，是出了名的正直。 性如烈火。 眼睛里从不揉沙子，对任何看不惯的事情，都敢站出来仗义执言。虽然因为这个，他一辈子都是个副科级干部，连镇党委班子都没进，但他从不后悔。 一个非党委班子成员的副镇长，在伏龙镇大多数基层干部群众心目中，威望甚至比党委书记和镇长都要高。 说他父亲年过六旬，老了老了，居然会跑到石桥去嫖娼，打死林学勇也不信。 更何况父子俩一起嫖娼！ 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也知道不可能啊……可是，可是刚才他们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说，说让我给你爸还有小勇送衣服过去，他们，他们已经被关在看守所里了……还说……” 林学勇的母亲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言辞都有些含糊不清了。 “还说什么？” 林学勇大声问道。 “还说，他们打伤了执法人员，问题很严重，要判刑……” “他们放屁！” 林学勇更是怒发如狂。 “学勇！” 眼见得林学勇已经气得不行，一直默不作声的卫江南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说来也怪，卫江南这随口一句，似乎蕴含着某种难言的魔力，原本怒气填满胸臆的林学勇闻言一愣，竟在瞬间就冷静下来。 他差点忘了，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普通的工程监理员，而是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 而卫江南这位一县之长，就坐在自己身边。 这个时候，狂怒失态，确实很不妥当。 “对不起，卫县长……” 林学勇赶紧给卫江南道了一声歉，然后对着电话说道：“妈，你不要着急，这个事，我来处理，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放心啊，我现在和卫县长在一起呢。他是我们大义的正县长，肯定能帮我们想办法的。” 这还是林学勇参加工作之后，第一次扯领导的虎皮做大旗，实在是这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妈妈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身为人子，自然要安慰一下自己母亲的。 果然这个话真就起了作用，林妈妈一听大喜，急忙说道：“哦哦，那就太好了……学勇啊，你爸还有你弟弟，肯定是被冤枉的，他们绝不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你一定要向县长汇报一下，他们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呀……一定是搞错了……” “嗯嗯，妈，你放心，我这就给县长汇报……我先挂电话了啊。你别担心……” 又安慰了母亲几句，林学勇这才挂断电话，眼巴巴地看着卫江南。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刚才这一切，暂时还没有经过验证，大家记住，不要往外传，免得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明白吗？” 说着，严肃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众人忙不迭地点头，俱皆紧闭嘴唇，连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他们大多数都是被林学勇挑中加入到工程指挥部的，其中好几位都是林学勇亲自带出来的实习生，跟在他身边工作多年，算是有“师徒情分”。现如今老师家里突然出了这样的大事，自然都很清楚，这种事是不能乱传的。 “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大家先忙吧！” 卫江南也不在这里多耽误，简单交代一句，便即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学勇，你跟我来！” “是，县长……” 林学勇答应一声，急忙跟上。 很快，卫江南，林学勇，唐嘉三人便离开了工程指挥部办公室，众人面面相觑，虽然都好奇心爆棚，但都牢记着卫江南刚才的吩咐，强行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很自觉的不议论此事。 很快，三人来到县长办公室。 “卫县长，他们这是报复！” 等唐嘉一关上办公室的房门，林学勇就彻底爆发了，迫不及待地叫道。 一张黑脸涨得通红，成了猪肝色。 额头上，脖子上，青筋暴涨。 “学勇，你别急，等我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真要是报复，我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第844章 很简单的套路，但是很管用! 说完，卫江南直接给连城玉打电话。 “连城，有个事，你给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是这样的……” 将林学勇家里发生的事，和连城玉说了一下。 “好的，县长，我马上去了解。” 连城玉毫不含糊，一口答应。 卫江南挂断电话，望向林学勇，真要开口，林学勇已经抢在了头里：“谢谢县长，那我先去工作了……” 卫江南不由愣了一下，随即哑然失笑。 看来林学勇依旧还没适应自己新的身份，只要和领导待在一起，就浑身不得劲。许多技术宅和基层工作人员，确实有这种外人难以理解的“心态”。 “行，那你去忙吧。” 卫江南摆了摆手。 林学勇很认真地给卫江南鞠了一躬，就退出了县长办公室。 看得出来，他现在对卫江南已经非常信任。 这位年轻县长，和他一样，说话算话，不玩虚的，很对林学勇的胃口。只不过他本就是木讷寡言之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连城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县长，情况基本了解清楚了。” “你说……” “昨天晚上，林安东和林小勇，住在市人民医院不远处的王家巷子，一个很小的招待所。他们是去人民医院看病的，有些检查结果，要今天才有，所以决定在市里住一天，省得来回跑……” “大概晚上十点钟左右，石桥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查房，在他们的房间里见到两个赤身裸体的卖淫女，当即把他们扣留起来，说他们涉嫌卖淫嫖娼。” “林安东和林小勇都表示不服，说这两个女的，假冒招待所服务员骗他们开门，一进门就自己脱衣服，他们两父子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治安大队的人就冲进来了。” “父子俩不服，和治安大队起了冲突，搏斗之中，有一个民警被推搡撞在了柜子上，脑袋磕破，出了些血，治安大队给他们定了个暴力抗法的罪名，现在已经刑事拘留了。” 连城玉声音平静地描述道。 卫江南就笑了。 “你怎么看？” 连城玉笑了笑，说道：“很简单的套路，但是很管用。” 卫江南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连城玉说得没错，这套路确实很简单，但也确实管用。 “看来他们连林家父子俩的暴脾气都算计在内了。” 连城玉说道：“这个套路，针对的就是林家父子的暴脾气，还有他们的干部身份。否则的话，单纯一个没有实施的嫖娼，杀伤力可不咋的。” 林安东性如烈火，嫉恶如仇，退休了还坚持举报城伏公路的豆腐渣工程，一口气举报了两年。虽然一直没能把尹志彪和二建公司怎么样，但也可见此老的倔强。 林小勇年轻，卫江南对他不了解，但听林学勇说，也是个实在人。 老实人最受不得别人冤枉。 而且父子俩同室嫖娼，这么巨大的一个屎盆子扣上来，是个人就受不了。 林家两父子当场和执法人员起争执，几乎是必然的。 并且，林家父子不是普通群众，他们一个是退休的副镇长，一个是伏龙镇在职办事员，都可以算是官面上的人，见过世面的，在面对石桥公安分局治安大队的民警时，不会和普通群众一样吓得不敢说话，而是会据理力争。 这个时候，治安大队的民警只要表现得稍微不耐烦一点，动作粗暴一点，就足以激怒他们，当场和治安民警动手。 如此一来，暴力抗法的大帽子，也就端端正正地给他们扣上了。 “有没有办法解决？” 卫江南问道。 这个方面，连城玉才是专家，经验之丰富，远不是才当了几个月政法委书记和公安局长的卫江南同志能比得上的。 “没有！” 连城玉的回答，依旧简洁明了。 “如果想循着正常途径解决，几乎是无解的。” “那两个卖淫女，肯定是真的。我了解过，王家巷子那边，本来就是一个贼窝子，一群失足妇女在那里聚集卖淫，差不多是半公开的。石城市区那些喜欢玩的家伙，都知道。不少人晚上就喜欢往那里跑。” “林安东和林小勇父子俩，可能不清楚这个情况。” 他们平时又不住在市区。 “所以，治安大队晚上抓嫖，完全符合正常的工作流程，这一点上，无懈可击。” 至于那两个卖淫女，肯定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就问哪个卖淫女，敢和治安大队对着干？ 当然是让干啥就干啥了。 “这一点，应该可以解释得通的吧？” 卫江南蹙眉问道。 卖淫女确实进了林家父子的房间，但是假冒服务员进去的。林家父子肯定没有和她们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真要是双方对质，还是能还原事实真相的。 连城玉说道：“县长，这不是重点。而且那两个卖淫女，现在应该已经找不到了。当然，如果当作一个大案子去搞，那肯定能还原事实真相。就是这个时间，可能会拖得比较长。而且，事情发生在石桥，我们大义这边，很难插手进去。” 除非你能说服熊定文或者杨建华，彻底查清此事。 问题这根本就不可能。 原本就是熊立辉他们在后边作怪，熊定文会同意彻查才有鬼了。 就算跳过市里，直接向省厅反映情况，柳傅军和吴波都还在位呢。省厅那边，省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江河可未必会给卫县长面子。 至于说，为了这个事情，动用卫江南在京城的关系网，似乎又太小题大做了。 你得卖多大一个人情，才能说服公安部来插手这么一个小案子？ “真正的重点在于，林安东和林小勇确实暴力抗法了。不管他们到底是不是被冤枉，他们和治安大队动手，是确定无疑的。” “那个民警受伤，也是事实。” 暴力抗法这一条，跑不掉。 一般的嫖娼不足以刑事拘留，但暴力抗法可以。 “所以你的建议呢？” 连城玉轻轻一笑，说了一句话。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845章 吴东杰的态度 十几分钟后，连城玉赶到了县委大院。 事实上，作为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他在一号楼那边是有办公室的。在公安局那边也有办公室。具体在哪里上班，视情况需要。 多数时候，还是在公安局。 毕竟那边的工作更加具体一些，也更加繁杂一些。 卫江南和他一起，去了吴东杰办公室。 这个事情，有必要向一把手汇报 在面见吴东杰之前，肯定是电话汇报过基本情况的。 吴东杰倒是很客气，早早在待客沙发区等待。卫江南和连城玉一进门，吴东杰便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握手之后，吴东杰笑着说道：“县长，连城，请坐请坐！” 本来连城玉刚到大义的时候，大伙都是称呼他“城玉书记”的，后来听卫江南每次都称呼他“连城”，渐渐的又都改过来了。 所以，连城玉同志到底姓连还是姓连城，实在是没几个人搞得清楚。 好在连城玉本人并不在乎这些。 叫“城玉书记”，他开开心心地答应，叫“连城书记”，依旧还是高高兴兴地答应。 重点是“书记”好吗！ 连主任是真的没想到，跟着卫江南不到两年，他就从罗平县局政治处主任变成了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县长，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不应该啊。老林那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不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寒暄几句之后，吴东杰主动切入正题，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卫江南说道：“具体的情况，连城，你给书记汇报一下。” “好的，县长……” 连城玉随即端正坐姿，面向吴东杰，重新将了解到的情况再汇报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不像话！” 吴东杰脸上浮现出一丝怒色。 也不知道他是说石桥区治安大队不像话，还是说林安东父子不像话。 下一刻，吴东杰就问道：“连城，你是找谁了解的情况？” 听上去是随口发问。 “陶志刚，石桥分局的一个副局长。” 连城玉倒也没有瞒着他。 吴东杰显然是想知道，连城玉到任这几个月，都在市里发展了些什么关系。 卫江南指名道姓，专程将他从罗平调过来，此人必然有过人之处，绝不仅仅是卫江南的老部下那么简单。 “哦，是他啊……” 吴东杰便即了然。 陶志刚可以看作是市长杨泉林线上的人。 一开始，是市纪委的一个副科级干部，杨泉林莅任石城市长之后，陶志刚不知怎么搭上了杨泉林的线，将他调到石桥区公安分局当了纪检组长，后来又转任副局长。 级别到了正科，实际权力也还可以。 连城玉到大义几个月时间，就和陶志刚拉上了关系，看来卫江南和杨泉林之间，也达成了某种默契。 大家都在为即将到来的“人事大变动”提前做准备了。 “这个事情，估计应该是有些误会在里边……” 吴东杰沉吟起来，说道。 “这样吧，我给建华书记打个电话，请他关注一下这个情况。” “那就拜托书记了！” 卫江南微微欠身，客气地说道。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这就是熊立辉，尹志彪等人在蓄意报复林学勇，同时“啪啪”地打卫江南的脸。 特么大义的事，我们插手不进去，那老子倒要看看，市区这边，你和吴东杰牛逼轰轰的，是不是也能解决得了！ 是的，自从廖凡给吴东杰亲自打电话，遭到吴东杰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熊立辉那帮人，已经把吴东杰和卫江南看做是“一伙的”了！ 至少，在市长之争尘埃落定之前，吴东杰肯定不会再和卫江南起什么大的冲突。 东杰书记又不是个傻子，非得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搞到最后，还为人做嫁，自己白白得罪卫江南这样的狠人。 吴东杰明知道给杨建华打这个电话不会有什么作用，但这个姿态是一定要摆出来的。 也算是对卫江南的正式“承诺”。 ——在城苗公路这件事情上，我全力以赴支持你出政绩。 说完，吴东杰便走回办公桌那边，拿起手机，给杨建华拨号。 “哈哈，你好啊，建华书记，我吴东杰啊……” 听上去很客气，但语气中那种和杨建华平起平坐的意思，也是非常明显。 不要说他们现在都是市委班子里的一员，单以今后的发展前途而论，杨建华就远不如吴东杰。 基本上，杨建华以后应该就是在政法系统内部升迁，估摸着，省公安厅副厅长，省检察院副检察长或者省高院副院长，就是杨建华的仕途终点站。 而且这还需要下老大的一番力气，上边有人提携才行。 要不然，建华书记就得准备去人大政协那边了。 吴东杰却是直接盯着石城市长宝座去的。 在柳傅军去北都养老之前，一定会有个明确的结果。 尤其高妍三十八岁出任久安市长，四十岁的时候接任久安市委书记，开了先河，让吴东杰不再那么出挑。 只要柳傅军对他依旧看重，那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哦，东杰书记，你好你好……” “建华书记，是这样的，有个事情，要向你汇报……” “哈哈，客气了客气了，东杰书记请讲。” 吴东杰于是将林家父子的情况说了一下，原以为杨建华会以“了解情况”为由推脱一番，不料他话音刚落，杨建华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这个事啊，石桥那边刚跟我反映过了，因为那个林安东是个退休的老干部嘛……根据我了解的情况，确实抓的是现场，那两个卖淫女都在他们的房间里……另外啊，他们暴力抗法，打伤了一名治安民警，现在那个民警都还住在医院呢。” “石桥分局的同志，都比较气愤啊。” “建华书记，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呵呵，误会的可能也不排除。东杰书记，我建议啊，这个案子，就按照相关的流程去办吧。” “真要是误会，相信石桥的同志，也会给他们一个公正处理的。” 得，这位的态度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就是要往死里干！ 第846章 大家脾气都不好 看得出来，吴东杰是真有点生气了，不是装的。 要说熊立辉这种手段，吴东杰也见得多了，他自己都用过。 但自己用手段对付别人和被别人用这种手段对付，那是完完全全的两码事。 把别人的钱变成我的钱，把别人的女人变成我的女人，那当然很爽。 反过来试试？ 谁还能心平气和？ 虽然熊立辉他们这一手，主要是针对卫江南，但吴东杰身为大义县委书记，也同样是被人打脸了。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人找过他吴东杰。 你们想要城苗公路，可以，来找我啊！ 结果，大家都去找林学勇了。 在林学勇那里碰了硬钉子，直接就耍流氓，自始至终，没人把他东杰书记当回事。 老子这个大义县委书记，难道是假的？ 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 吴东杰潜意识里认为，熊立辉他们压根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激怒他和卫江南。同时再一次引发他对卫江南的不满，引发他吴东杰的危机意识。 ——东杰书记，不是我们挑事，但很显然，你正在失去对大义的掌控权。 你看，你现在连一条公路给谁修都决定不了啦。 不要小看这种小手段，看上去不入流，也不见得次次都能起作用。但只要有一次能起作用，那也是赚的。 “我直接给熊立辉打电话吧，问问他，到底想要干嘛！” 卫江南就和连城玉对视一眼。 这个话还真不太好接。 吴东杰给杨建华打电话，还可以解释为了解情况或者说反映问题。毕竟大家都在体制内，杨建华还是这个事情的正管。 但熊立辉是什么人？ 一个商人而已。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个商人很特殊，尤其在大义，比许多市级领导还要牛逼。 吴东杰现在当着卫江南和连城玉的面，给熊立辉打电话，看来也是有了些想法。打算要彻底和老熊家撕破脸了。 东杰书记再不在定文书记面前露出自己的峥嵘头角，老熊还真以为他好欺负。 也拖不起了。 问题是，堂堂市委常委兼任的县委书记，因为案子，需要给一个商人打电话“求情”，面子上是有点挂不太住。 吴东杰也没指望卫江南和连城玉“表态”，自顾自开始拨号。 “哟，东杰书记，终于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啦，我还以为，你把老哥我忘了呢，哈哈哈……” 电话倒是一拨就通，那边传来熊立辉张扬的大笑声。 吴东杰笑着说道：“立辉哥说什么话呢，你可是大忙人，等闲我也不敢打扰你啊。” 熊立辉在全省都是牛逼拉轰的，在石城，那就更不用说了。 可不见得每位县委书记都有资格叫他一声“立辉哥”的。传闻之中，至少有两位县委书记，就是因为傍上了熊立辉的大腿，才得以出任这个威风显赫的职务。 至于说其他含金量低一些的正处级副处级实职，通过熊立辉“推荐”上去的，那就真的数不清了。 “哈哈哈，东杰书记，你就别跟我说这种话了……全市十个区县委书记，谁能比你东杰书记更牛逼啊，你说是吧？” “现如今啊，你们大义有什么事，老哥我连口都不敢开，生怕被人打脸，那就太没面子了。嘿嘿……” 卫江南和连城玉对视了一眼。 商人就是商人，果然和体制内的人有着明显的区别，这就忍不住发飙了。 吴东杰依旧笑哈哈的，说道：“立辉哥，这话我可不敢当啊，这几个月，你那么忙，压根就没给我打过电话吧？” 你特么都没找过我，难道想要老子自己双手把好处送到你面前？ 脸那么大呢？ “哟，东杰啊，你要这么说，那老哥我当真了啊！” “你们县里那个城苗公路，你能给我不？能给，我马上过去，带着尹志彪去找你！” 卫江南差一丢丢就没忍住笑出声来。 熊立辉看着是个“草莽”，其实也阴得很，就这一句话，直接把东杰书记顶在了墙上。你特么跟我玩这些花招是吧？ 看我怎么揭穿你！ 这下东杰书记就有点尴尬了，咳嗽一声，说道：“立辉哥，你要这个工程，早说啊。现在县里都已经定下来招标了，而且是县长办公会议通过的……” 吴东杰话还没说完，熊立辉就再次哈哈大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东杰啊，这个话你就不要跟我说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心里有数。放心，咱们好歹也是兄弟，你在大义被人欺负，我熊立辉不能光看热闹是吧？必须为你出这口气！” “……” 你特么的！ 吴东杰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关键卫江南和连城玉都在呢！ 我羊驼你祖宗十八代！ “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你告诉姓卫的，王家巷子那个事，就是我安排的。特么他不是牛逼吗？有本事，他让石桥分局把人给放了啊！” “要不然，以后跟着他的人，都给老子小心点。” “我跟你说，东杰，你啊，就是胆子太小，前怕狼后怕虎的。我说你怕什么呀？你才是县委书记好吧！” “大义的事，不应该是你说了算吗？” “他姓卫的算个屁啊！” “在石城，跟我们玩，他配吗？” “你要是真怕了他，没关系，老哥我帮你出这口气！” “哈哈哈，东杰，有空来市里喝茶！” 说着，也不等吴东杰再说什么，咔嚓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东杰回过头来，望着卫江南，一言不发，脸上罩着一层寒霜。 卫江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摇摇头，说道：“书记，我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德文公司交给了这么一个人……” “既然他发出了邀请，看来我还真得去市里找他聊聊了。” 江南县长也是“太高抬”自己了，人家熊总邀请的是东杰书记，可没说要请你江南县长去喝茶。 你配吗？ 吴东杰长长舒了口气，突然又笑起来。 “江南，熊立辉这个人呢，就是这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咱们再想办法，从长计议……” “书记，我这个人呢，脾气也不好，等不了那么久！” 第847章 危机处置手段 离开吴东杰办公室后，卫江南和连城玉又回了县长办公室。 连城玉给他递了一支烟，似笑非笑地说道：“东杰书记这个苦肉计用得还真是……时间上倒是抓得非常到位……” 卫江南也忍不住笑了。 苦肉计吗？ 还真是！ 卫江南明知他在激将，却不得不上他这个“当”。 连城玉说得对，关键时间上抓得到位。 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指挥长刚刚上任，老爹和弟弟就被市里公安抓起来了。 这样的爆炸性新闻，是压不住的。 很快就会像风一样在全县传开。 效果比当初县委县政府任命林学勇担任指挥长还要炸裂。 牛逼轰轰的卫江南县长，被人当众打脸了。 这个事要是没有个结果，卫江南好不容易在大义建立起来的威望，立马就会崩塌。林学勇本人，必定成为笑柄。 一个没有威望的指挥长，是管不好城苗公路建设的。 施工单位搞不好就会阳奉阴违，林学勇的手下们，也不会认真执行他的命令。 所以，吴东杰是宁愿自己“当众出丑”，也一定要激将卫江南，让他立即和熊立辉对线。 老熊，你不是想要借刀杀人吗？ 现在，我吴东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请问阁下如何应对？ “就是，在这个时候直接开战……” 连城玉轻轻摇头，似乎有些迟疑犹豫。 在连城玉看来，眼下宜静不宜动。 只需要好好的苟住这最后的几个月时间就行，等柳傅军离开静江，秦正安正位封疆，那属于卫江南的春天，就百花齐放了。 所以，这个时候和熊立辉乃至他背后的老熊直接开战，确实不是最佳时机。 甚至于，这一战压根就没必要展开。 到了明年，熊立辉还敢在卫江南面前这么牛逼吗？ 当然，林学勇父亲和弟弟的事，确实是有点打脸。 不过搞政治的，谁还能没点唾面自干的本事了？ 卫江南笑了笑，突然说了一句让连城玉都有点莫名其妙的话来：“连城，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你的任命，突然变成了县委副书记？” 连城玉笑道：“应该是县长去争取的吧？” 对于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三级跳”，连城玉一直心怀感激，但却从未和卫江南提起过。 他知道卫江南不需要那种口头的感恩之语。 一切都要看实际行动。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时隔数月，卫江南突然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不，并没有！” 卫江南摇了摇头，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我当初和吴东杰提出来的要求，就是副县长或者县长助理。这样比较容易落实下来。” 连城玉轻轻点头，但脸色也变得闹凝重起来。 不是卫江南在背后出力，想来吴东杰自己，绝不会主动给他“加码”，除非他疯掉了。 “能够作出这种改变的人，并不多……” 连城玉苦笑起来：“掰着手指头算，也就五个人……” 省委组织部长安坤，省委专职副书记杨政，省长秦正安，省委书记柳傅军，再加一个石城市委书记熊定文。 “正安省长，定文书记，可以排除。” 卫江南笃定地说道。 秦正安如果插手了这件事，会和卫江静海气。熊定文完全没有这个动机。 “其实安坤部长也可以排除。” 连城玉接口说道。 省委组织部长固然有这个权力，但卫江南，吴东杰都没有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安坤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况且，就算他有意要这样做，也得经过柳傅军的同意。 至于省委专职副书记杨政，更不必提。 卫江南都没怎么和他打过交道。 一念及此，卫江南和连城玉禁不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积极凝重的神色。 柳傅军！ 这个决定，是柳傅军亲自做出来的。 “那么，傅军书记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决定呢？” 饶是连城玉号称智多星，此时此刻，也有些难以索解。 实在是没理由啊！ 连城玉最大的问题，就是他站位还是太低。底层的斗争手段，他懂得很多，但真正大人物的心思，就比较难猜了。 卫江南主要是占了个先知的优势。 带着后世二十年的记忆来看现在，眼界自然就上去了。 就好像一个最普通的现代人，你把他放到二战刚爆发的时候，他也能清楚地知道，谁将是大赢家。 加上这段时间，经常和秦正安，苏定国以及那帮京圈衙内们打交道，卫江南的眼界，自然不是连城玉比得上的。 “也许，傅军书记当初同意把我调到大义来，根本就不是外界想象的那样呢？” 卫江南沉吟着说道。 “到了他那样地位的大人物，怎会斤斤计较，纠结于已经过去的事情？他要考虑的是，离开静江之后，吴波，老熊这些人该如何进退！” 连城玉的反应，到底敏捷非凡，马上便理解了卫江南言辞间的意思，当即说道：“傅军书记这是危机处置手段？”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我刚来大义的时候，就跟吴东杰说过，他已经成了温室里的花朵，太久没经历过真正的风浪了。他还不服气。” 卫江南说着，禁不住笑了一下。 连城玉也笑着说道：“这么说，县长对他的刺激还是蛮大的……从今天这个表现来看，基本上算是恢复应有的水平了。” 苦肉计，激将法，甚至于离间计，都用得飞起。 关键还是“阳谋”，一点都不怕人揭穿。 “我这就安排人，着手调查尹志彪！” 连城玉随即就切入技术层面。 熊立辉远在石城，他够不着。唯一能够得着的，只有一个尹志彪了。这就是他一开始跟卫江南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尹志彪那个人，不愧是熊立辉的“嫡系”，在大义行事张扬，甚至于有些肆无忌惮。 也就卫江南来了之后，才稍微收敛一点。 真要是认真查他，绝对能查出问题来。 不料卫江南却轻轻摇头，眉头又紧蹙起来。 第848章 七天期限 连城玉离开县长办公室时，刚好碰到林学勇。 “连城书记……” 林学勇急忙给他打招呼，又探头探脑的向办公室里张望。 “学勇！” 卫江南喊了他一声。 很明显，看林学勇这个架势，应该是有什么事要请示他。 “那个，县长，我妈刚才又打电话来问，要不要给我爸他们送点衣服和日常用品过去，看守所那边来电话，说我爸和我弟弟，坚决不肯穿看守所的衣服……” 林学勇有点难为情地说道。 犯罪嫌疑人关押在看守所，按规定是要穿“囚服”的，但林安东和林小勇坚决不配合的话，看守所那边，似乎也不敢强迫。 你说人家嫖娼可以，说人家暴力抗法也可以，反正你们抓了“现场”。 但如果因为嫌疑人不愿意穿“囚服”而采取什么不合规矩的措施，那就授人以柄了。 真以为卫江南那么好说话呢？ “送吧！” 卫江南没怎么犹豫，当即说道。 就算他再牛逼，林安东和林小勇目前都已经被刑事拘留，一两天内，肯定是没办法马上解决的。 七月份，正是全年最热的季节，一天不换衣服，那味道就会十分的酸爽。 看守所的条件，能好到哪里去？ 洗漱用品这些东西，看守所也不提供，都得靠嫌疑人家属送进去。 “哦，好的。” 迟疑了一下，林学勇又试探着问道：“那，县长，送几天的换洗衣服？” 卫江南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老实人也有耍小心机的时候。 林学勇这是在变着法子“催”他呢，想要在他这里讨个实底。 “七天！” 这次，卫江南更没有迟疑，直截了当就给了他一个非常肯定，没有半点模棱两可的答复。 “七天？” 林学勇猛地睁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卫江南。 虽然他现在对卫江南已经比较钦佩，但好歹也是在体制内混的，对公安机关的办事流程，还是十分了解。 刑事拘留，不是行政拘留。 你说七天放人就七天放人？ 石桥区公安分局，是你老卫家开的？ “对，就是七天！” 卫江南十分笃定地点头。 “谢谢，谢谢县长……” 林学勇突然就激动起来。 卫江南这话，可不是关起门来说的，现在，县长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卫江南的声音很大，周边几间办公室的副县长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以副县长们的消息灵通，他们很快就会把这事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卫江南给林学勇七天时间的“承诺”，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大义官场传开了。 可以想见，此事几乎立即会成为大义官场最关注的“新闻”，没有之一。 卫县长来大义半年之后，终于正面和熊立辉对上了。 熊立辉可不是南氏团伙能比的。 南爱华南爱军两兄弟，和熊立辉比起来，就是两个“土霸”，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这么说吧，南爱华南爱军“得罪”了卫江南，小卫还得使出浑身解数，直到将王淦，关旭明这样的“大杀器”都搬出来，才把他们给收拾了。 倘若南氏兄弟得罪的是熊立辉，熊总一句话就能把他们收拾得一干二净。甚至都不用他叔叔熊定文亲自开口，熊立辉本人就能做到这一点。 而现在，卫江南居然跟林学勇说，七天就能解决掉这个麻烦。 这牛逼吹的！ 但林学勇还真就信了。 卫县长应该拿这种事情跟他开玩笑的。 “学勇，还是那句话，你安心工作，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他的，不用你担心！” 卫江南摆了摆手，非常肯定地说道。 “哎，谢谢县长，那我去工作了……” 林学勇告辞而去。 甚至连城玉的脸上，都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要不要这么“狂”？ 不过以他对卫江南的了解，他很清楚，卫江南绝不会空口白牙，胡乱许诺。 看来，这位年轻的“主公”，胸中的斗志，又被点燃了。 “哎，你知道吗，卫江南说，他七天就能解决这个麻烦！” 晚上，某高档小区十八楼，杨真真装修豪华的单元房内，一身清凉打扮的美女县长，靠在真皮沙发里，嘴里吃着冰淇淋（这回是真的），像是开玩笑似的说道，边说边摇头。 “他怎么就那么牛逼呢？” “真不把人家熊立辉放在眼里啊……” “哼，熊立辉！” 同样靠在沙发里的东杰书记，坐直了身子，点起一支烟，冷哼一声。 “他一个商人，不好好做生意，真把自己当成市委书记了！” 虽然今天在办公室，吴东杰当面给熊立辉打电话，堂而皇之地使用了一招“苦肉计”加“离间计”，但被熊立辉如此嘲讽，就说东杰书记心里生不生气吧？ 别的不说，将来如果有机会收拾熊立辉，东杰书记一定会毫不犹豫下死手。 真以为东杰书记心胸那么宽广呢？ 就问大帅哥袁敏是怎么被赶回市渔政局去的！ “哎，你还真别小看熊立辉，这个人，可不仅仅是会打大牌子，我听人说，他笼络人心很有一手。是个可以把现有资源利用到极致的人精。” “要不然，他又不是定文书记的亲侄儿，定文书记凭什么对他那么信任？” “人家总是有点本事的。” “哼，他再有本事，这次他也惹错人了！” 吴东杰冷笑着说道，狠狠抽了一口烟。 杨真真顿时来了兴趣：“不是吧，你现在那么看好卫江南？” 吴东杰瞥他一眼，淡淡说道：“有些事，你不懂的。” 真真县长就撇了撇嘴，显然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在演戏的天赋上，真真县长明显不如张晓媚局长。 晓媚局长简直把青歌书记哄得云里雾里的，眼里心里都是她。 “好，就算他卫江南厉害得很，但这回啊，我还真就不信七天之内，他能把这事给解决了！” “石城公安局，又不是他家里开的，我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办法能让熊立辉认怂。” “老熊可不是吃素的！” 第849章 一手遮天 熊立辉是真没把这个当回事。 干得太多了。 尤其还是在石城市区。 这里是他的“大本营”啊！ 谁敢不服，就三个字——干死他！ 你说他是黑社会吧，他真不是。 对黑社会打打杀杀那一套，熊总嗤之以鼻。太没技术含量了，而且授人以柄。一旦上边下定决心收拾，一打一个准，跑都没地方跑。 比如说南爱华南爱军兄弟，别看在大义嚣张跋扈，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卫江南说收拾他们，就收拾他们。 连一点挣扎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种低级水平，熊总是看不上的。熊总每次整人，都是借助规则的力量。 就光明正大地干你，你还没办法。 不过熊立辉虽然行事嚣张，但该讲究的规矩还是比较讲究。否则的话，他也不能一直这么牛逼。 哪怕有熊定文在背后罩着都不行。 讲究的是什么规矩呢？ 谁帮我办事，我就给谁好处！ 而且出手很大方，并不小气。 这一点，非常要紧。 这也是熊立辉这些年如此张扬，却依旧有很多人愿意给他帮忙的原因。哪怕心里并不十分高兴，该帮忙的时候却毫不含糊。 比如现在，熊总就在大宴宾朋。 地点是在石城市某个私人会所，距离桃园宾馆不远，属于市中心的繁华区域。这个私人会所，在石城属于最高档次。也是熊立辉等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最喜欢去消费的定点场所。 不仅仅是食品好吃，妹纸好看，最关键的一点，还是逼格够高。 想要来这个私人会所消费，可不是有钱就行的。 还得有身份地位。 纯粹的暴发户，想都不要想，人家根本不接待。 会员制了解一下？ 体制内的，最少得是个副处级。或者极少数部门的实权正科级，比如石桥区公安分局的副局长之类。 商场上混的，那最少也得是挂得上号的大老板，起码得是市一级的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经常能和市里领导一起座谈开会的。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这样的地方，自然会成为许多“新贵人物”最喜欢去的场所。 一来彰显自身逼格，二来在这个地方可以结识许多分量十足的新朋友，大大拓展自己的人脉圈子。 无论混官场还是混商场，这都是至关重要的。 没人罩着，分分钟有可能成为弃子。 熊立辉不但是这个私人会所的常客，而且据说还有股份。甚至有人说，熊立辉压根就是这个私人会所的幕后大老板。 这也是熊立辉的另一个行事特点。 他的正式身份，非常的简单，只有两个。 第一个，就是德文贸易公司常务副董事长，第二个，则是静江省人大代表。 是的，熊总并不是董事长，因为根据法律规定，董事长必须得是公司的法人代表。所以，德文公司有一位很资深的法人代表，资深到什么程度呢？资深到啥事都不想管的程度。 真正了解熊立辉的人都很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 规避法律风险！ 别看德文公司这些年，生意做得极大，触角伸到了十几个行业，在全省范围内都“横行无忌”，但很多时候，德文公司和熊立辉本人，都是不亲自出面的。 而是通过一系列复杂的控股行为来暗中操纵。 比如说大义县第二建筑工程公司，名义上，尹志彪才是大老板。而二建公司背后的股权关系也特别复杂，每年利润的大部分，都被那些股东拿走。 尹志彪自己反倒只占小头。 如果仔细梳理的话，就会发现，那些利润，其实最终都到了“德文系”手里。 熊立辉这位德文公司董事长，是实际上的最大受益人。 但如果有什么法律风险的话，第一责任人，是德文公司的法人代表，而不是董事长。这是法律规定的。 是的，熊总就是如此牛逼，好处归我，风险归你。 这个私人会所，是熊立辉的产业，那就更加说得过去了。 私人会所这种东西，是近几年才逐渐开始兴起的，最开始是那些超级大城市，比如北都，明珠，南方，江口的老板们在玩，再往后，就逐渐的传入到内地。 熊立辉的商业嗅觉非常敏锐，在北都等地玩过几次私人会所之后，立马就对这种模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回到静江，依样画葫芦，在大宁，石城等地都搞了起来。 赚钱还在其次，熊立辉主要是看中了私人会所“交朋友”的巨大优势。 改革开放到现在，也就二十来年，内地的发展虽然日新月异，尤其经济发展速度令人瞠目结舌。可是快速发展的经济，并不代表着全民素质的快速提高。 尤其内地还是有不少土包子的。 那些第一次接触到私人会所的领导干部和商业精英，大多数都会被私人会所的服务模式所震撼，从此爱上这种感觉，流连忘返。 因为是私人会所，相对隐蔽，故而许多人到了会所之后，就变得不是那么谨慎，不知不觉间露出本性。 往往会在私人会所里干一些比较出格的事情。 一些平时在单位成熟稳重，道貌岸然的人，在私人会所玩起来，那是真的很嗨。 有个成语用来形容这种情形非常贴切，叫做“原形毕露”！ 对此，熊总自然是非常的欢迎，竭尽全力地为领导和老板们提供体贴周到的服务。只有你们想不到，没有熊总的会所做不到。 而当熊总有事情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请问你们好意思拒绝吗？ 说句难听点的：你特么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装个屁啊装！ 老老实实把熊总交代的任务完成了，熊总和你还是好朋友。你要是扭扭妮妮，推三阻四的，那不好意思，熊总会很不高兴哦。 那后果，你仔细考虑过吗？ 加上熊立辉和熊定文的特殊关系，就问有几个人，可以抗拒得了熊立辉提出来的要求？ 你不求上进也就罢了，信不信明儿个，纪委就请你去喝茶？ 因此在石城，熊立辉真的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能够在他面前直起腰来的，真没几个。 第850章 石桥公安分局，什么时候轮到他卫江南做主了? 比如现在这个聚会，虽然有好几位体制内的实权干部参加，但毫无疑问，整个聚会是以熊立辉为中心的。 都有些什么人呢？ 坐在熊立辉身边的，赫然就是石城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杨建华。 按理，以他的身份，他应该是坐在主位才对。 熊立辉再牛逼，也只是一个商人。 和杨建华这位实权副厅级干部，毫无可比性。 而现在，分明是熊立辉坐在主位，杨建华相陪。 另外几位，也是气度俨然，一看就是体制内有头有脸的领导。还有几位衣着打扮比较新潮，身上挂着些“零碎”，富贵气息逼人，可见是商场上的老板。 其中两位，还是卫江南的熟人。 卫江南刚到大义，就想给他一个下马威的房地产老板杨义军。以及前不久还在大义上蹿下跳的二建公司董事长尹志彪。 在大义，这两位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但在这个聚会上，却如同跟班小厮，负责端茶倒酒，搞活气氛。 位置也靠门边，服务员上菜的时候，他们还得帮一下手。 “喜成，这次事情办得不错，来，我敬你一个！” 酒宴正酣，熊立辉举起杯子，朝身边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说道，笑哈哈的。 这位脸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天生红脸，看上去既像是久握实权的领导干部，又带着几分江湖义气。 不过从他坐的位置来看，就在熊立辉身边，在体制内的地位应该是不低的。 如果有石桥公安系统的人在这，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 石城市公安局党委委员、石桥区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区公安分局局长侯喜成。 侯喜成端起酒杯，同样打着哈哈说道：“辉哥，瞧你这话说的，你辉哥吩咐下来的事，兄弟们能不办妥吗？何况就这种小事！” “哎，这话说得好，我爱听！” 熊立辉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侯喜成的肩膀，十足亲热的样子。 “只有真正的兄弟，才能这么说话。” “什么都不说了，以后啊，有我熊立辉一份，就有你侯喜成一份。来，干了！” “干了！” 侯喜成似乎也是个海量，两个人酒杯一碰，一仰脖子，酒到杯干。 酒桌上气氛十分热烈。 尹志彪凑趣似的说道：“辉哥，你还别说，那个林学勇，他麻痹的，牛逼得很。不但在工地上当众打我的脸，我后来去他家里，直接连门都不让我进。他麻痹的，以为有个姓卫的撑腰，在大义就老子天下第一了！” “我呸！” “这次啊，我看他怎么办！” “嘿嘿，父子俩一起找小姐嫖娼，真特么的不要脸……” “你特么的，那是你自己要送上门去给人家打脸。” 熊立辉横了他一眼，满脸不悦。 “老子早就跟你说了，大义那个什么城苗公路，老子从来都没放在眼里。老子这次，纯粹就是看姓卫的不惯，就是要教训教训他。” “让大义那帮人都看清楚，在石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跟我熊立辉作对，他卫江南配吗？” “这次只是刚开始，以后他卫江南提拔起来的人，老老实实在大义待着也就罢了，敢走出大义一步，看老子怎么收拾他们！” 这话固然有几分夸张，但有林安东林小勇父子的先例在，如果这次林家父子真的受到严惩，那卫江南以后在大义说话，确实就不那么灵光了。 熊立辉以及他的代理人，在大义说的话，绝对比卫县长说的话有效。 “那，城苗公路我们真不搞了？” 尹志彪念念不忘这个。 虽然他的二建公司，每年利润的大头要孝敬给熊立辉，但他好歹也能吃一口小的。 城苗公路总投资五个亿，这是多大的一块蛋糕？ 哪怕小小一口，也能让他尹志彪吃得肚儿溜圆！ 关键熊立辉家大业大，小小一个大义的政府工程，说不要就不要，其他地方多的是来钱的路子。 可尹志彪不行啊，熊立辉分给他的“地盘”，就是在大义。 其他地方的工程，自有另外的“小弟”去搞，和他尹志彪没啥关系。 “搞啊，为什么不搞？” 熊立辉突然就笑起来，双眼微眯，透出一股极其危险的光芒。 尹志彪顿时精神大振，比泡到十八岁的小姑娘还开心，眼巴巴地看着熊立辉，嘴里谀词潮涌：“我就知道辉哥有办法，这石城，还得是辉哥说了算！” “呸！” 谁知差点被熊立辉一口啐在脸上。 也就隔得远了点。 “你特么的，眼里就只有这点小钱，真是没见过世面。” “我告诉你，城苗公路就算卫江南给你搞，你都不能搞。他姓卫的不是想要搞个政绩工程吗？老子这回啊，就要让他的政绩工程变成豆腐渣工程！” “真要是出个安全事故，到时候，我看他那个县长的乌纱帽，还能不能戴得牢靠！” 熊立辉恶狠狠地说道，脸色开始变得狰狞。 有了罗平那次经历，熊立辉和卫江南真的是死仇，永不可解。 他可没有王洪达那样的政治智慧。 “想想林安成吧，他是怎么倒台的。” 当着一堆体制内干部的面，熊立辉说出这番话来，毫无顾忌，由此可见，今儿个这里坐着的，还真都是“自己人”。 杨建华对此，不但丝毫没有感觉到违和，反倒眼前一亮，笑呵呵地说道：“立辉说得对，真要是这样的工程出了安全事故，不要说卫江南，我看这回啊，连吴东杰都不一定要跑掉！” 实话说，卫江南倒不倒霉，杨建华并不关心。 他和卫江南暂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但吴东杰倒霉，杨建华却是绝对的乐见其成。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杨建华和陈远红关系非同一般。 杨建华当然希望，将来坐上石城市长乃至市委书记宝座的，是陈远红了。 尹志彪眼珠子转了转，突然说道：“辉哥，我听说，那个卫江南吹了个大牛逼，说七天之内，要把这个事情解决掉……” “是吗？他这么牛逼？” 这回开口的却不是熊立辉，而是侯喜成，脸上满是讥讽之色。 “我们石桥公安分局，轮到他做主了？”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让老子放人！” 第851章 咱们办事还得照规矩来 侯喜成话音未落，包厢门突然就被推开了，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就这么站在那里，目光冷冷地扫视全场。 众人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来的这个人，居然是卫江南。 他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 还这么直截了当地闯了进来。 “呵呵，都在呢，正好！”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熊立辉一愣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身子往后一靠，饶有兴趣地往后一靠，看着卫江南，嘿嘿一笑：“卫县长，你总算来了啊。这就沉不住气了？” 卫江南看他一眼，说道：“听这个意思，熊总一直都在等我？” “卫县长，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话就不用说了吧？” 熊立辉洋气地一耸肩膀，装出一副逼格很高的样子。 “你说你力排众议，刚提拔了一个工程指挥长，结果他爹他弟弟就一起嫖娼，还暴力抗法，打伤执法民警。啧啧，你看看，你提拔的都是什么人啊？” “要我说，卫县长，你这看人的眼光，真不行啊，到底还是年轻，没什么经验。” 尹志彪杨义军等生意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当然要给熊立辉捧场。 “熊总，你这事办得不讲究啊。你对我卫江南有意见，可以，直接冲我来就是。没想到你那么怂，果然传言不靠谱。你老熊，就是个没卵子的！” “哎，熊总，你也别瞪眼珠子。这事吧，咱们还得照规矩来。” 眼见得熊立辉脸色一沉，就要发作，卫江南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止住了他。 “我今天过来呢，也不是来找你的。” “实话说，让我连夜跑到这种地方来，你熊立辉还没那个资格。” “你特么的……” 熊立辉装不下去了，牛眼一瞪，三字经脱口而出。 “熊总，注意素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 熊总简直无力吐槽。 你特么刚才不是骂我“没卵子”吗？ 你特酿的怎么不注意素质！ 卫江南也懒得理他，转向坐在熊立辉身边，一直没吭声的杨建华，很认真地说道：“建华书记，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杨建华的眉头蹙了起来。 我们很熟吗？ 到目前为止，杨建华也只正儿八经地和卫江南见过一次面，就是去年春节前夕，处理南氏团伙那一次，在市委常委楼会议室，召开书记办公会议，算是扎扎实实的在一起坐了三个小时。 此后两人就再无交集。 卫江南一个县长，工作上也不归杨建华这个政法委书记管。县里没发生大案子，两人犯不着见面。 “是的，建华书记，我正式向你汇报，所谓林安东林小勇嫖娼，暴力抗法一案，存在诸多疑点，请市公安局和石桥分局慎重处理此案。” 卫江南一丝不苟地对杨建华说道。 杨建华眉头微微一蹙，说道：“卫县长，你说这个案子存在诸多疑点，请问有什么证据吗？” 卫江南淡淡说道：“建华书记，我不是办案人员，不负责提供证据。我只提出我的意见，至于寻找证据，那是公安机关的事情。” “笑话！” 不等杨建华开口，一旁早恼了侯喜成。 “既然你不是办案人员，不了解情况，更没有证据，那你凭什么怀疑我们办的这个案子有问题？” “还诸多疑点！” “卫县长，别忘了，你也是个领导干部，当着大家的面，这样信口开河，像话吗？” 这位的答复，可就比杨建华刚得多了。 想想也能理解。 杨建华已经差不多到了仕途的天花板，所以他没必要太讨好熊立辉，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但侯喜成不一样。 侯喜成不过四十出头，级别才是正处级，实职是副处级。仕途之路，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他当然要在熊立辉面前挣个表现。 石城谁不知道，很多时候，熊立辉在定文书记面前说句话，甚至比市委组织部长廖凡说的话还靠得住。 卫江南简直是把这样一个极佳的表现机会双手送到他面前啊。 此时不跳出来，更待何时？ “侯喜成书记是吧？” 卫江南的目光终于落到了他的脸上，眼里闪过一抹憎恶之意。 “你刚才问我凭什么怀疑你们办的这个案子有问题，那我现在告诉你，就凭我林安东是我大义县的退休干部，凭我对他个人品德的了解。” “侯书记不觉得你们办的这个案子，太过于巧合了吗？” “这样的案子，真的经得起认真调查吗？” “笑话！” 侯喜成仰天打了个哈哈，脸上却见不到半分笑意，恶狠狠地盯住了卫江南。 “卫县长是想要教我侯喜成怎么办案子吗？我也不妨实话告诉你，想要威胁我侯喜成，你还差得远呢！” “你想认真调查这个案子？” “可以啊！” “你给市里打报告，给省里打报告，给中央打报告，请他们派人来调查好了。” “我倒要看看，谁能把这个案子翻过来！” 包厢里响起一阵哄笑声。 卫江南冷冷地看着他，不徐不疾地问道：“侯喜成同志，这就是你给我的正式答复吗？” “对，这就是正式答复！” “你不服气啊？” “不服气你打报告处分我老侯啊，看我怕不怕！” 侯喜成说着，身子往后一靠，从桌面的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他身边坐着的一位老板，赶忙给他点上。 侯喜成抽了一口，两眼向天！ 熊立辉就笑哈哈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喜成，够意思，好样的！” 当初在罗平受的那口恶气，今天总算是出了一点点。 还得是老侯这样的“硬汉子”才够劲。 杨建华已经老了，没斗志啦！ 卫江南就笑了。 “好啦，该讲的规矩，我已经讲完。” “熊总，现在轮到你了。” “跟你就没什么规矩好讲了。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你给我两个选择？” 熊立辉左右看看，一脸的莫名其妙，突然就仰天大笑起来。 一屋子人都跟着哄堂大笑。 “小卫，你没喝酒吧？” 第852章 卫县长，你没病吧? 连一贯稳重，高高在上的杨建华都禁不住摇了摇头，觉得卫江南真是昏了头。 知道你卫江南牛逼，也知道你后台惊人。 要是搁在久安，或者静江其他城市，你这么牛逼，别人只会为你鼓掌。 实在是招惹不起。 但这里是石城啊！ 熊定文还没走，柳傅军也没走。 你现在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威胁”熊立辉，真的好吗？ 作为德文公司的小股东之一，对德文公司的“股东构成”情况，杨建华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是一张庞大到极点的关系网。 真要是撕开这张关系网，不要说卫江南，哪怕秦正安都得好好考虑清楚。 处理不了的。 高层大佬，也不会轻易下这个决心。 还是那句话，柳傅军在大方向上的选择没有出现错误的前提下，高层大佬纵算对他有所不满，那也是自己人的不满，不是敌我矛盾的不满。 到了柳傅军这样的层级，唯一能犯的错误也仅仅只有这一个罢了。 其他的，都是浮云。 选择错误之后，必然会带出来的罪名。 甚至于，压根就不必要到柳傅军那样的层级，到熊定文这样的层级，都是如此，道理是一样的。 如同公司管理，首要重点，就是内部稳定。 “两个什么样的选择，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打动我？” 熊立辉笑了一阵，眼望卫江南，嘻嘻哈哈地问道。 卫江南却很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定定地看着他，说道：“第一个选择很简单，林安东那个案子，你们重新调查清楚，给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 “等等，怎样才叫公正的处理结果啊？” 熊立辉几乎满脸都是戏谑之意。 “卫县长最好是指示清楚，不然的话，我们不好落实啊……”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好，那我就跟你说清楚。人，你们必须马上就放。最多不能超过三天。另外，这件事的策划者，执行者，已经完全丧失一个执法人员的基本底线。这些人，我以后不想再看见，把他们全都调离政法机关。” “尤其这位侯喜成同志，我认为，应该好好的查一查他！” 说着，卫江南伸出手，笔直地指向侯喜成。 “……” 侯喜成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特么的！” 下一刻，喜成书记就勃然大怒。 这特么狂得没边了！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哎，喜成，先别着急嘛，卫县长不是给了我们两个选择吗？我们再听听他的第二个条件嘛，不急不急……” 熊立辉笑着，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高高在上地俯瞰着卫江南。 其他人也精神振奋，摆出了一副看猴戏的劲头。 没说的，这个姓卫的家伙，一定是假酒喝得太多，有点上头了。 “来，卫县长，说说你的第二个选择，我很感兴趣。毕竟第一个选择都这么好玩了，第二个选择肯定更加好玩。” 卫江南也笑起来，双眼微微眯缝，不徐不疾地说道：“第二个选择，对我而言，确实更加好玩，比较刺激一点，不过熊总可能就不喜欢了。” “说说看说说看，没准我也喜欢呢？” 熊立辉脸上戏谑之意更浓。 “那好吧，既然熊总如此迫不及待，我也不妨直言。第二个选择，就是德文公司关门。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多花点力气，把你们都干掉好了！” “也不多难！” “……” “哈哈哈……” 熊立辉先是一愣，随即再也忍不住，狂笑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笑，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样。 让德文公司关门？ 把你们都干掉？ 这个混蛋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不是，小卫啊小卫，你特么是疯了吧？病得这么重，赶紧上医院去看看。那个谁，你老婆不是在石城精神病医院上班吗？” “赶紧的，打个电话，让他们医院派人过来，这里有个精神病人，病情严重，让他们赶紧抓过去好好检查一下……哈哈哈，笑死我了……” 熊立辉捧腹狂笑。 卫江南同样微笑着看他一眼，慢慢掏出了手机。 “看起来，熊总是打算选第二条路了，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说着，卫江南便摁下了电话号码。 狂笑之声逐渐止歇，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站在门口的卫江南，不知道他这个电话要打给谁。 但不管他打给谁，肯定都是扯淡！ 在静江，能让德文公司关门的人，只有一个。 可是这个人，绝不是卫江南。 连秦正安都做不到。 大家只是好奇罢了，很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哪根弦搭错了，跑到这里来，当众出这么大的洋相。 这是送上门来，给人打脸啊。 正思量间，卫江南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姐，是我。” “嘻嘻，你说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嘻嘻哈哈的女声，听上去大大咧咧的。 “你们总社纪检组的人，是不是已经到了？” “对，已经到了。” “行，那动手吧。先把人控制起来。” “不过你得给他们提个醒啊，那位李友谊李处，是个很狡猾的人。虽然职务不高，花花肠子却不少。说起来，他还是我的同学兼室友呢，我跟他在省委党校一起住了半年。对这位李同学还是比较了解的……” “哈哈哈，这个你别担心。不管他多狡猾，落在唐黑面手里，他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供销系统那点破事，还有姐姐不清楚的吗？” “放心好了！” 毫无疑问，电话那边的人是柳诗诗。 她家老爷子柳望北，曾经是供销系统最资深的元老级人物。虽然已经过世多年，但昔日旧部依旧遍布整个系统。柳家在供销系统的潜力，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很凑巧的，李友谊不但是静江供销系统的副处级干部，同时也是德文公司的重要人物，还是熊立辉的结拜兄弟。 他要不是能对德文公司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区区一个副处级干部，能入得了熊立辉的眼，还和他结拜？ 卫江南这一手叫什么呢？ 叫打蛇打七寸！ 第853章 被一刀捅在心窝子里了!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卫江南身上。 尤其是熊立辉，脸上的狂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死死盯住了卫江南，额头上青筋暴涨，恶狠狠地叫道：“卫江南，你特么想干什么？” “你给谁打的电话？” 卫江南收起电话，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柳诗诗啊。” “谁特么是柳诗诗？” 柳诗诗虽然在京城衙内圈子里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帮“小朋友”的大姐头，但出了那个圈子，名声就不显赫了。 熊立辉没听说过她，也是理所当然。 别看熊总在静江横行霸道，是个谁都招惹不起的狠角色，跟柳诗诗那帮人，隔着有点远。诗诗姐也看不上他这种毫无素质的“土霸”。 “哦，你没听说过啊？那她家老爷子，你肯定听说过，柳望北柳副主席！” “嘶……” 包厢里，响起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另外，唐海明这个人，你听说过没有啊？” 卫江南不慌不忙地继续问道。 “你特么的……” 熊立辉眼里闪过一抹惊惧之色。 唐海明他当然知道是谁。 全国供销总社纪检组副组长，供销系统出了名的“唐黑面”。这些年，供销系统揪出来的那些大蛀虫，多数都和他有关系，基本上都是他在办的。 “你，你特么的到底想干什么？啊？你想干什么？” “你特么的，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吗？” 下一刻，熊立辉就疯了，挥舞着双手，大喊大叫起来，不但额头上青筋暴涨，脖子上的青筋更是如同蚯蚓一般，每一条都清晰可见，甚至还在缓缓蠕动。 其他人虽然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见了熊立辉这个样子，他们也能猜得到，卫江南给熊立辉捅了一刀。 并且直接捅在了心窝子上！ 他们和熊立辉相交多年，从未见过熊立辉如此失态。 比尾巴着了火的猫要厉害得多了。 “后果？” 卫江南冷笑起来。 “这个后果我能承受得起，你问问你自己吧，熊立辉，你扛得起吗？” “跟我卫江南玩这种花招，你熊立辉也配！” “你以为你是谁啊？” “老子说干死你就干死你！” 说完，卫江南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你等等！” 眼见卫江南真的要走，熊立辉顿时慌了手脚，大叫起来。 卫江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特……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熊立辉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本来习惯性的爆粗口，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甚至还挤出了一点笑容。 实在卫江南刚才那一刀捅得太狠了。 如果是其他人，倒也罢了，熊立辉觉得自己绝对有办法摆平。 但李友谊…… 卫江南这一棍子，是真的打在了熊立辉以及整个德文公司的七寸之上。 熊立辉在静江混了那么多年，结交了不知多少厉害角色，能和他结拜兄弟的，也就两人而已。 这两个人的分量有多重，可想而知。 这些年，李友谊在省供销社和德文公司的合作有多深入，没人比熊立辉更清楚了。最关键的是，还不仅仅于此。 李友谊是他们这个核心小团伙的“智囊”，除了供销系统那一块的业务由他完全把持，德文公司的很多机密，他都是参与其中的。 李友谊一旦扛不住，对整个德文公司而言，都是塌天大祸。 德文公司这栋大厦，李友谊是基石之一啊…… 这些个秘密的杀伤力有多大，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自己，肯定心中有数啊。 到了这时候，卫江南反倒不着急了。 得给熊立辉留一点清醒的时间。免得他着急忙慌的，出现应对失误的情况。而且这里人也太多，有些话不方便聊得太深入。 当下，卫县长微微一笑，带着几分调侃说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熊总，你这人嚣张归嚣张，应对能力真的不怎么行啊，瞧瞧，这就惊慌失措了。” “行吧，我就给你一点时间，让你想清楚之后，再来找我！” “不过熊总，你给我记住啊，我这人耐心不好，等不了太久。据我所知，唐黑面的脾气比我还差，耐心比我还不好，你动作要是太慢的话，后续会发生什么事情，连我都不敢给你保证。” “李友谊的骨头，看上去也不是很硬的样子。” “你们好自为之吧！” “告辞！” 说完这番虾仁猪心的话，卫县长就真的再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你特么的……” 熊立辉咕咚咽了口口水，终于将憋在肚子里的三字经骂了出来，然后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整个人都像被抽空了精气神一般，一下子萎靡不振了。 “不是，辉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下一刻，整个包厢就炸了窝。 一堆人围了上来，一个个满脸关注地看着熊立辉，忐忑不安的。 只有杨义军，尹志彪等人，对德文公司的内幕了解比较多，也知道李友谊是“三爷”，在整个德文公司的话语权都很重，熊立辉对他几乎都是言听计从的。 看刚才那个架势，貌似是“李三爷”出事了，被供销总社的纪检组给盯上啦。 “都闭嘴！” 这当儿，一声暴喝。 乱糟糟的包厢，顿时又变得安安静静，大家都抬头向熊立辉身边看去。 此时此刻站出来镇场子的，自然是杨建华了。 也只有他还能镇得住！ 对其他人，杨建华连正眼都不多看一下，直直地盯住了熊立辉，沉声说道：“立辉，这个事，不能耽搁，必须马上向书记汇报！” 发生了这种大事，已经超出了熊立辉的掌控范围，杨建华多年养成的习惯就是立即上报。 唯有熊定文，才有那个资格来拿大主意。 牛逼轰轰的熊总，在他二叔面前，屁都不是！ “啊，对对对，我这就给二叔打电话……” 被杨建华这一顿喝斥，熊立辉终于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往外掏手机。 第854章 认怂 卫江南离开市区之后，当天晚上就回了大义。 接下来，压力给到熊立辉那一边，主动权已经回到了卫县长手里。 想要解决麻烦，可以，求我啊！ 来大义求我！ 卫县长就是要让大义的干部都看看，到底谁才是最牛逼的那个。 这几天，各种传言已经甚嚣尘上，卫县长的威望有些“摇摇欲坠”，对卫江南而言，这是很难容忍的。 威望这种东西，想要建立起来不容易，需要十分努力。但要崩掉，却只在一夜之间。 林安东父子在看守所多关一天，卫县长的脸就被打得啪啪作响。 关键是，“七天”的期限，他已经给出去了。 现在整个大义县都知道，七天之内，这件事要见分晓。整个石城最牛逼的熊立辉，要向卫县长服软。 这事怎么看都不靠谱啊…… 熊立辉要是那么好对付，他就不是熊定文的侄儿了。 关键熊定文现在完全没人“管”得了。 他马上就要退的人，仕途上没有任何指望，正所谓“无欲则刚”，谁还能“威胁”得了他？也许就柳傅军说的话他还能听进去。 这还是因为柳傅军是老领导，对他有提携之恩。 偏偏熊立辉那个人，做事就横冲直闯，基本上不顾忌后果。 哪怕他叔叔就要退了，也是一样。 为什么这么牛逼？ 因为熊立辉以及德文公司背后站着的，远不止熊定文。 否则，你就没办法解释，熊立辉为什么在省里其他地方，也同样牛逼轰轰的。 熊定文就要退了，其他人不见得马上就退啊。 以石城为例，熊定文明年必退，但陈远红，杨建华，王善意，廖凡他们，还早得很呢。熊定文退了之后，只要陈远红接任市长，杨建华王善意廖凡等人依旧在位，那熊立辉在石城，仍然横着走，无人敢惹。 这一次，大义所有的干部，包括吴东杰杨真真在内，谁都不看好卫江南。 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取胜的绝招。 难道这次，杨泉林还会帮他？ 老杨才不会掺和这种事情。 不要说他现在还没当市委书记，就算当上了市委书记，他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朝着德文公司下手，随随便便就把班子里的其他几位主要副手一股脑全都得罪完。 那完全不符合杨泉林的性格。 所以现在卫江南需要一个“装逼”的机会。 让熊立辉自己跑到大义来求他！ 让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到底谁更牛逼！ 只要熊立辉当众认怂，从今往后，在大义，就会有两个“一把手”，吴东杰绝不可能再压得住他。 甚至于，卫江南的威望，会跃居吴东杰之上。 毕竟在熊立辉眼里，吴东杰真的不算啥。 吴东杰也绝没有那个本事，让熊立辉在他面前服软认怂。 一个能让熊立辉跪下唱征服的牛人，就问在小小大义县，谁还敢跟他作对？ 最后还有一点，卫江南晚上不住在市区的原因，就是不想给熊立辉任何铤而走险的机会。对熊立辉此人的嚣张和狂妄，卫江南有着很清醒的认识。 虽然以卫江南的身手，加上高拱和迟晓勇，还有赵玉，卫江南不觉得熊立辉真派人来搞事能占到什么便宜，不过呢，现如今卫县长也不是小干部了，堂堂一县之尊，何必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 次日一早，卫江南和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县政府上班。 虽然县长的工作时间其实是比较自由的，是不是按时上班，根本就没人监督。但自从卫江南莅任大义之后，除非出差或者在下边乡镇搞调研，在县城的日子里，只要不是双休日和节假日，他都会准时来到二号楼“打卡”。 天天如此，从不迟早。 别小看这样一个动作，很快，县政府这边的工作风气，就为之一正。 有句话说得好，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尤其主要领导以身作则的时候。 一县之长都按时上班“打卡”，就问其他人谁敢摸鱼？ 尽管许多人就算到了办公室，也是喝茶看报，无所事事，但卫江南知道，良好的工作作风，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养成的。 只要坚持下去，办公室那些人，总会有些转变，总会主动去找些有益的工作来做。 尤其是那些在仕途上还没完全绝望的人，谁不想努力争取个前程啊？ 你表现好，能出成绩，卫江南真提拔你。 唐明亮，唐嘉，郭武杰，吴跃进等最早“投靠”卫江南的人不说，审计局那个林晓娟，眼下已经是审计局的党组书记，副局长，名副其实的二把手了。 有人说，卫江南极有可能想要让林晓娟接替吴鹏飞来当审计局的一把手。 林晓娟和卫江南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 无非就是工作做得好，各项审计工作干得一丝不苟，让审计局真的成了卫县长手里监督各个单位的“利器”。 现如今，卫江南一手抓着公安局，一手抓着审计局，差不多已经掌控了大义的半壁江山。 只要你小子表现好，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林晓娟。 哦，现在还要加上一个林学勇。 “莫名其妙”的，林学勇就成了城苗公路工程建设指挥部的指挥长，手里大权在握。 当然，目前来看，这个指挥长并没有给林学勇带来什么好处，反倒“大难临头”，就看卫县长能不能想办法把他老爹和弟弟搞出来了。 林学勇自己，自然也是一直都挂着这个事。 一大早的，就跑到卫江南这里来“汇报工作”了。 他也不好明着催卫江南啊。 见到林学勇，卫江南吓了一跳：“学勇，怎么这么憔悴？” 林学勇两眼布满血丝，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比熊猫还熊猫。 林学勇急忙掩饰地一笑，支支吾吾地说道：“没什么，可能这两天没睡好……” 卫江南就笑了，正要开口安慰他，电话突然就响了起来。 “你好……” “你好啊，江南县长，我侯喜成啊，哈哈哈……” “有个事，要向江南县长汇报一下！” 第855章 侯书记，这个事，休想蒙混过关! 卫江南微微一笑，将手机直接搁在办公桌上，按下了免提键。 站在办公桌对面的林学勇，顿时就竖起了耳朵，极其专注地看着卫江南面前那个小小的手机。 正在给卫江南泡茶的唐嘉，也一声不响地轻轻走了过来，与林学勇并肩而立。 “侯书记你好，汇报不敢当！” 卫江南淡淡说道。 “哎呀，江南县长，误会，误会啊，哈哈哈……以前呢，我们相互不了解，以后多亲近，哈哈哈……” 林学勇脸上登时露出激动的神色。 侯喜成是谁，他当然知道。 石桥政法委的一把手啊，他父亲和弟弟，就“捏在”侯喜成手里。 现在侯喜成主动给卫江南打电话，态度还这么好，语气如此“谦恭”，林学勇再是个书呆子，也知道这事出现了重大转机。 “侯书记，说正事吧，大家都挺忙的。” 卫江南才懒得跟他打哈哈。 侯喜成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博弈中，他根本就没那个资格上场。对一个注定要成为“弃子”的人，卫江南根本就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电话那边，侯喜成咬牙切齿，心里问候了卫江南家里的长辈一万遍！ 嘴里却一点都不敢带出来，反倒以一种更加谦恭的语气说道：“哈哈，好的好的……江南县长，昨天晚上你做了指示之后，我们石桥分局非常重视。我连夜回去对林安东同志和林小勇同志的那个事，进行了仔细的了解啊……” “经过调查了解，我们发现，这就是个误会……12号那天，治安大队和王家派出所的同志，得到群众举报，说王家巷子那边，有不法分子在进行卖淫嫖娼的违法活动，所以他们就组织了一次联合行动。” “哎呀，说来也是巧合，有两个卖淫女，冒充宾馆服务人员，骗取了林安东和林小勇的信任，打开房门让她们进去，结果呢，刚好就遇到治安大队和王家派出所的人查房，就发生了误会啊……” “哎呀，江南县长，你以前也是搞政法的，你也知道，基层的那些人呢，有时候吧，工作方法不那么讲究，有些简单粗暴啊……” “结果呢，双方的误会越来越深，还起了些冲突。” “……哎呀，不管怎么说，都怪我，对基层同志的管理教育不到位，以至于闹出这样的误会来，真是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江南县长，在这里，我给你郑重道歉！” “请江南县长多多原谅啊……” 侯喜成的姿态放得极低，和昨晚宴席上，牛逼轰轰的喜成书记，判若两人。 旁听的林学勇一颗心激动得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听侯喜成这样说，这事马上就能解决啊…… “侯书记客气了，那这个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呢？” 卫江南打断喋喋不休的侯喜成，直截了当地问道。 “放人，马上放人！” “不瞒你说，江南县长，我现在就在看守所啊。” “等一下，林安东和林小勇，就可以回家了。都是误会嘛，哈哈哈……” 林学勇身子一晃，差地站立不稳，急忙伸手按住了办公桌的一角，防止自己摔倒。 卫江南却依旧淡淡地说道：“侯书记，就这么简单吗？” “呃……江南县长还有什么指示？尽管吩咐，我们一定照办……” 电话那边，侯喜蓉城快要把牙齿咬碎了。 这个混蛋，还真是得势不饶人啊！ “侯书记，还是那句话，这个事吧，我不相信是误会。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你刚才也说了，我以前也抓过政法工作，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处理过。” “林安东同志，一个退休的老干部，为人正直，林小勇同志，也是退伍军人，在职干部。就因为去市里看个病，你们说抓就抓，说人家嫖娼就是嫖娼，说刑事拘留就刑事拘留。现在说放就放，也没个交代是吧？” “我还真没想到，石桥公安分局，就是这么对待执法工作的。” “简直是形同儿戏！” “侯书记，这个事情，就这么蒙混过关，那是不行的，石桥公安分局，必须要有一个正式的处理结果。这事的起因是什么，过程是什么，谁是主使者，谁是执行者，都要搞清楚，要有正式的书面报告！” “事关林安东同志和林小勇同志的声誉，决不能开玩笑。这个书面报告，是要给伏龙镇那边的同志去看的。” “没一个正式的组织结论，伏龙镇那边的同志，会怎么看待这个事情呢？时间长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子。” “至于你们内部要怎么处理这些违规人员，那是你们的事，我不干涉。” “总之，决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算了。” “好了，侯书记，就这样吧！” 说着，卫江南毫不客气挂断了电话。 至于侯喜成要怎样在那边跳着脚骂娘，卫县长才懒得去理会。 既然你们逼着我开战，那没什么好说的，打到你服气为止！ “不是，县长，那个，我建议，还是要先放人啊……” 林学勇有点急眼了，也顾不得礼节，急忙朝着卫江南说道。 虽然刚才特别解气，但只要一想到自家老爹和老弟还关在看守所，林学勇就觉得心里没底。 卫江南就笑起来，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人，他们肯定会放的。而且马上就会放，还会专车送回家。” 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老侯还混个屁啊。 哪怕他现在已经在心里问候了卫江南的祖宗十八代无数次，放人这件事，也不敢多耽搁一分钟。 都到了这份上，再不把姿态放低一点，是想要第一个给熊立辉当替死鬼吗？ “这样吧，我给你放假一天，你马上回伏龙镇去，待会等令尊和你弟弟回家之后，你好好安慰一下他们，让他们消消气。” 卫江南笑着说道，随即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还有啊，你自己也要好好休息一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不能开玩笑。” “下次要是再见到你这个样子，看我怎么批评你！” 第856章 标准反派 往昔比较平静的伏龙镇，突然就轰动了。 林学勇回到伏龙镇机关宿舍，一路上不少人和他打招呼。 他是在这里长大的。 伏龙镇建制很早，大约六十年代的时候，这里就是伏龙公社所在地。后来名称几经变迁，由伏龙公社变成伏龙乡，前些年改成了伏龙镇。 但机关大院的所在地一直都没变。 林学勇的父亲林安东是土生土长的伏龙人，在伏龙镇工作了一辈子。林学勇兄妹三人，自小就在伏龙镇生活，参加工作后也经常回来，熟人多得数不清。 林安东为人正直，急公好义，几十年来，帮助过许多人，因此在伏龙镇基层人缘极佳。不过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少。 这次他父子俩突然在市里被抓，罪名还是极其不堪的“嫖娼”，消息传来，在伏龙镇引发了轰动。 大多数人都绝不相信，并且为他们抱不平。 但也有些和林安东有意见的人，暗地里嘲讽不已。 这次林学勇突然回来，就发现，和他打招呼的许多人，脸色都有几分古怪。 林学勇就知道，“父子一起嫖娼”的杀伤力，终于显露出来了。 单独的嫖娼，杀伤力比这要轻得多。 毕竟现在的社会风气就这样，笑贫不笑娼。 但父子俩一起嫖娼，这个就太炸裂了，尤其在风气相对保守的农村，更是成为许多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林学勇是个直肠子性格，恨不得扯开脖子就在镇政府大院大声嚷嚷，他爸他弟不是这种人，马上就能洗清冤屈了。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这么做，憋了一肚子气，回到镇政府宿舍。 还没进门，迎面就在楼梯口遇到了镇党委副书记吴庆海，见到林学勇，顿时就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哟，学勇回来了……哎呀，你回来得正好，快去看看你妈吧，这几天啊，都快把眼睛都哭瞎了……” 林学勇哼了一声，也懒得理他。 他对这个吴庆海，没有半点好印象。 如果以伏龙镇为原型写一本网络小说的话，吴庆海就是那种很典型的反派。此人很会钻营，前些年本来是有机会升镇长的，但因为作风问题和其他一些问题，被当时还没退休的林安东举报。 最终虽然因为运作得法，没挨处分，却和镇长宝座失之交臂。好几年了，都还在镇党委副书记的位置上蹉跎。 因而对举报他的林安东恨之入骨。 只不过林安东自己立身甚正，吴庆海一直没找到报复他的机会。只能死死压着林小勇，绝不给他提拔，发誓让林小勇当一辈子的办事员。 谁知上天对庆海书记如此“厚爱”，终于把这个报仇的机会送到他面前了。 只不过林安东和林小勇都在看守所关着，这几天可把吴庆海憋坏了，他也不能对着人家老太太一顿输出啊。 万一老太太发疯，给他挠个满脸花，找谁说理去？ 左等右等，总算把目前林家“唯一”的男丁林学勇给等回来了。 见林学勇完全不理睬自己，吴庆海顿时就火了。 咋的，你老爹都进看守所了，还这么牛逼呢？ “嘿嘿，小庄，我跟你说啊，有些人呢，装清高装了一辈子，我还以为真是什么好人呢，谁知道啊，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嘿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个小庄，自然就是跟他走在一起的一位年轻干部了，此时好不尴尬，不知该怎么回答。骨子里头，他是不相信林老镇长会干出那种事的，但吴庆海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又不敢得罪，只能尴尬地笑着，紧闭嘴唇，一言不发。 林学勇这暴脾气，终于发作，猛地停住脚步，狠狠地盯住了吴庆海：“吴庆海，你什么意思？幸灾乐祸？” “嘿嘿，幸灾乐祸？” “我呸！” “好意思吗？” “我不过就是说了个事实罢了！” “怎么，就允许你家诬告我吴庆海，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连说都不让人说？” 吴庆海到底不愧是当党委副书记的，口才便捷，一开口就跟放机关炮似的，让林学勇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什么诬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你就是个小人！” 林学勇一贯的不擅长和人斗嘴，尽管气得浑身发抖，一时半刻的，却也说不出什么辩驳之词，只是伸手指着吴庆海，脖子上青筋暴涨，显然气到了极点。 “哼哼，老子就算是个小人，也比伪君子要好得多了。” 吴庆海每句话都戳在林学勇心窝子里。 林学勇气得抖了一会，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挺身子，看着吴庆海，冷笑着说道：“吴庆海，你也不要得意，告诉你，我爸还有我弟，刚才已经放人了，等下就会回家！” “哈哈哈，你哄谁呢？这话鬼才信啊！” 吴庆海哈哈大笑起来。 “你以为石桥公安局是你家开的，那么严重的罪行，说放人就放人。你那么牛逼，你咋不上天呢？” “哼，不管你信不信，卫县长亲口跟我说的。” 林学勇也懒得跟他斗嘴了，就是个实话实说。 “卫县长？” “哼哼，哈哈，嘿嘿……” 吴庆海一阵怪笑。 “我就知道你会把他搬出来。我知道，林学勇，人家施舍了你一个什么指挥长，你就把命都卖给他了，是吧？” “嘿嘿，你跟你爸一个鸟样，都是榆木脑袋不开窍。” “你以为卫县长让你当这个指挥长，安着什么好心呢？他这是把你当挡箭牌，自己不愿意得罪人，把得罪人的事全都交给你去干！” “可笑你还在把他当好人！” “我明白告诉你吧，林学勇，这次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要说卫江南现在还只是个县长，就算他当了县委书记，林安东和林小勇也判刑判定了！” “我说的！” 说着，吴庆海又仰天大笑起来，一副终于大仇得报的得意模样。 林学勇再次气得发抖，正要反唇相讥，一个干部模样的年轻人快步跑过来，大声喊道：“庆海书记，快，马上去办公大楼集合，卫县长，卫县长来了……” 第857章 卫县长要来伏龙镇开干部大会 吴庆海顿时手忙脚乱。 别看他在林学勇面前满口狂言，似乎并不怎么把卫江南放在眼里，现在猛一听卫县长来了，当即就吓得丢下林学勇，拔腿往办公大楼那边跑。 伏龙镇镇政府大院，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前边是机关办公区，后边就是新建的干部职工宿舍区。 从宿舍区跑到办公区，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这事要搁在别人身上，或许不会这样着急忙慌，晚一点过去也没啥关系。卫县长难道还会专门盯着他一个人？ 除非你是镇党委书记或者镇长，别人还真没这个资格。 但对吴庆海这种特别喜欢钻营的人来说，确保自己第一时间出现在上级领导面前，乃是非常重要的一点，不能有丝毫疏忽大意。 要不怎么往上爬？ 林学勇愣了一下，迟疑片刻，决定还是先回自家去见见老娘。 刚到自己家里，就见到了他妈妈，坐在桌子前抹眼泪，他妹妹则陪坐在一侧，整个家里都愁云惨雾的。 林学勇顿时就有抽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怎么刚才就忘了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呢？ 早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老母亲和妹妹不好吗？ 这不，又让她们白白多焦虑了一个多小时。所以说，这人读书读得多了，有时候脑瓜子真的会变成一根筋。 “妈……” “哥，你回来了，哎呀，你怎么才回来啊？” 不等他妈妈开口，妹妹已经一跃而起，一开口就是抱怨。说起来，这个做大哥也真是，家里出了这么大事，整个就中间回来了一趟，在家里待了不到两个小时，又火烧屁股似的跑回县里去了，说是工作太忙，丢不开。 把他妹妹气得够呛。 林学勇母亲只是抬起眼皮看他一下，又开始唉声叹气抹眼泪。 林学勇不敢再迟疑，急忙说道：“妈，妈，你别哭你别哭，我这次带回来了好消息……我爸，还有小勇，已经出来了……看守所那边，把他们放了，今天就可以回家。” “啊？” 林妈妈猛地抬起头来，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妹妹同样不敢置信地嚷嚷起来：“不是，哥，你听谁说的？” “卫县长说的！” 林学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态都有所不同，脸上瞬间变得信心满满的。 “卫县长说的？可是，这不是在我们县里啊，市里那边，卫县长也能管得到？” 妹妹满脸的诧异，更多的还是不信。 她也在伏龙镇的某个下属单位上班，虽然只是个职工身份，对体制内的管辖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 卫县长在大义，现在固然威望很高，但要说能管到市里，她还是觉得很不靠谱。 “放心吧，我亲耳听到那个侯喜成给卫县长打的电话，那态度，好得不得了，肯定能放人……” 妹妹还要说什么，林学勇的手机就震响起来。 “喂，你好……” “学勇指挥长，到家了吗？” 电话那边，传来唐嘉的声音。 “啊啊，刚到，我搭的便车……” 虽然按照规定，他们这个工程指挥部肯定是配了专车的，指挥长作为一把手，自然可以享受专车接送的待遇。可林学勇是个极度坚持原则的人，今天回伏龙镇是私事，那就只能搭便车，不能动用单位的公车。 “哎呀，你真是的……” 唐嘉既有些佩服又觉得有些好笑。 “请你马上到镇里大会议室来，县长要开干部大会。对了，林老镇长和你弟弟也都到了，石桥那边，侯喜成书记亲自带队，开着专车送他们回来的。” “啊？哦哦，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这一下，林学勇手忙脚乱的了。 挂断唐嘉的电话，火急火燎地对林妈妈说道：“妈，小妹，快点快点，马上去镇里大会议室，我爸和小勇都回来了，石桥那边，用专车送他们回来的。” “卫县长要开大会！” 林妈妈和小妹也是满脸的激动，忙不迭地跟着林学勇就往外跑。 等他们赶到机关大院的时候，发现所有人并没有在大会议室，而是聚集在院子里，自动自觉的排成几个队列，抻长了脖子，向门口张望。 合着卫县长还没到呢。 想想倒也合理，领导要过来开干部大会，肯定是要事先打电话通知的。要不然，领导都到了，你这边的人都还到齐，让领导坐在那里等你们，像什么话？ 正确流程是这样的。 侯喜成他们从石桥出发，事先就会给卫江南打电话。 这个态度是最要紧的。 您看，卫县长，您的所有要求，我都在落实！ 并且没有丝毫犹豫。 这样的态度，您可还满意？ 接下来，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好不好？ 卫江南接到电话后，决定一起到伏龙镇来开这个干部大会，按照礼节，他也得给吴东杰汇报一下，并且请吴东杰一起来伏龙镇主持大会。 东杰书记会不会一起过来呢？ 当然不会！ 这分明就是卫江南要“出风头”，要在伏龙镇树立起自己的“无上威望”。 这种时候，只能有一个主角啊！ 东杰书记好歹也当了四年半的县委书记，两年半的市委常委，这都拎不清，那还玩个屁。 不过在接到卫江南的电话之后，东杰书记也是目瞪口呆好一阵。 这特么的，牛逼大发了！ 侯喜成那个人，吴东杰可是很了解的。也是个桀骜不驯之辈。 除了杨建华之外，谁说的话在他那里都不太好使。 甚至石桥区的区委书记和区长，有什么事需要他配合，都得商量着来。 正处级的公安分局局长，就是这么牛逼。 居然在卫江南面前跪了，而且跪得如此干净利落，一点迟疑犹豫都没有。 吴东杰觉得，就算以前陈桂荣在的时候，在他东杰书记面前，态度最多也就这样了。可能还做不到如此恭谨听话。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吴东杰心里翻江倒海的，只觉得对自己这位搭档，完全看不透了。 这事吧，就不能往深处想，越往深处想，东杰书记心里就越不踏实…… 第858章 人心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队终于到了伏龙镇政府大院。 车子倒是不多，就四台。 两台挂着市区牌照的警车，一台黑色桑塔纳，大义县委二号车，卫江南的座驾。还有一台则是挂着大义公安白牌的一号车，开在最前边，算是开路车吧。 这样的事情，连城玉这位大义政法系统的一哥，肯定是要陪着卫县长一起过来的。 有这个时间，伏龙镇的大部分干部，不管是行政编的还是事业编，都到齐了。还有部分职工编制的也过来凑热闹。 有关这个干部大会的内容，大家其实都已经心里有数了。 石桥公安分局那边，不但把林老镇长和林小勇放了，而且还亲自用专车送回伏龙镇。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石桥认错了！ 或者用伏龙镇的方言来说，就是服软了！ 对大多数伏龙镇的干部职工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这些年，公安机关的强势作风，大家都很清楚。 越是基层公安机关，越是如此。 错案办过没有呢？ 肯定是办过的。 改正没有呢？ 当然有些也改正了。 可最多就是悄摸鸡儿地把人给放了。至于说专车送回家，那是想都不用想。你特么走出看守所的时候，最好再给人家鞠个躬，感谢一下。 要不然，下次说不定还把你小子给逮进去。 因此，今天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大家都闻讯赶来“看热闹”，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样的“西洋镜”，那可是数年难得一见啊。 说不定在伏龙镇，就此成为“绝唱”。 车队在院子里停稳，镇委书记和镇长急忙上前，为县委二号车和公安白牌一号车拉开车门。 不过最先从二号车里下来的，却不是卫江南，而是退休的副镇长林安东。 从公安白牌一号车里下来的，除了连城玉，还有林小勇。 “欢迎，欢迎江南县长和连城书记来伏龙检查工作！” 镇委书记率先鼓掌。 现场掌声雷动。 而同时下车的侯喜成等人，则被完全无视了。 毕竟他们都是石桥那边的，伏龙镇认识他们的人并不多。 唯一认识侯喜成的，就只有镇委书记。 但他也没怎么留意。 可能做梦都没想到，侯喜成会亲自过来吧。 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也完全不符合“官场惯例”。侯喜成得受到了多大的压力，才能这么抹下面子，亲自过来这一趟？ 这和“负荆请罪”有什么区别？ 当然，镇里的人可以大意，连城玉不能这样子干。 不管怎么说，他也得给镇里的主要领导，介绍一下侯喜成他们几个。 大家都是同一系统的人嘛，在市里开会的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怕以后侯喜成真的“消失”了，这个时候，该讲究的礼数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要不就显得连城书记太那啥了。 连城玉这一介绍，说真的，伏龙镇这边的干部们，是真的目瞪口呆。 发生什么事了？ 石桥跪得这么彻底？ 别跟我说什么“有错必纠”啊，这话听听就好。实际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家不清楚的惊天变故。 侯喜成完全抵挡不住。 没看到喜成书记满脸堆笑，都快变成一朵花儿了。 丝毫都没有被人啪啪打脸的羞愧之意，哪怕眼里都看不到半点羞愤和恼怒之情。态度可谓端正无比。 流程过后，自然就是召开干部大会。 按照卫江南的指示，除了他，连城玉，侯喜成以及石桥区公安分局政治处主任，还有伏龙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之外，林安东，林小勇也安排上了主席台就坐。 今儿个，他们父子俩才是主角。 林家的其他人，林妈妈，林学勇，林小妹，在主席台下第一排就坐。 连城玉主持会议。 连城书记也不废话，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就请石桥公安分局政治处主任宣读有关的决定书。 政治处主任穿着制服，先站起身来，给大伙敬礼。 然后面无表情地宣读了石桥区公安分局党组会议的决议。 大意是，经过认真细致的调查，发现林安东林小勇嫖娼一案，纯粹是遭人陷害，是两名卖淫女为了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假扮宾馆服务员，骗开房门。刚好遇到石桥区公安分局治安大队和王家派出所联合检查，这才发生了误会。 经调查，林安东同志和林小勇同志，并不存在嫖娼的违法行为。 至于后边和执法人员发生冲突，也属于治安大队和王家派出所执法手段不当，负主要责任，林安东和林小勇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不当行为，不应该承担任何责任。 据此，经石桥区公安分局党组会议研究决定，对林安东同志和林小勇同志的所有指控，全部撤销，立即解除刑事拘留，恢复人身自由。 由此对林安东林小勇同志造成的声誉损害，石桥区公安分局表示诚挚的道歉。 相关的经济损失，石桥区公安分局也会给予必要的补偿。 宣读完文件，政治处主任和侯喜蓉城站起身来，向林安东和林小勇举手敬礼。侯喜成从政治处主任手里接过盖着鲜红公章的决议书，亲手交到林安东手里，又握住他的手，非常诚恳地说道：“林老镇长，真是对不起啊，我们工作上的失误，给你们两位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在这里，代表石桥区公安分局，给两位诚挚道歉！” “对不起！” “请你们多多原谅！” 说着，同样穿着警服，挂着三级警监牌牌的喜成书记，再次给林安东郑重敬礼。 林安东接过决议书，也有些激动。 大会议室掌声雷动。 尤其是林学勇，更是站起身来，激动万分地拼命鼓掌。 他现在总算理解，为什么卫县长要亲自赶到伏龙镇来召开这个干部大会。 人家卫县长可不是想要出什么风头，他这是要给林安东林小勇父子洗白冤屈啊。仅仅是石桥公安分局把人给放了，那还远远不够。 私下里，讲怪话的人肯定还是不少。 但这个干部大会一开，侯喜成和政治处主任这么公开敬礼道歉，那所有的不利影响，自然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从今往后，不可能再有任何人敢拿这个说事。 都说卫县长“护犊子”，果然！ 林学勇心里，瞬间升腾起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悲壮之情，慨然之意！ 第859章 最后的倔强 对于伏龙镇的所有干部以及林学勇一家人来说，“嫖娼事件”到此结束。 但因为此事而展开的大博弈，才刚刚开始。 不过这背后的博弈，大多数大义县的普通干部，包括绝大多数县级领导在内，都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是吓得胆战心惊，有多远躲多远。 这种层级的博弈，根本就不是他们有资格参与的。 甚至可以说，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实话说，卫江南对熊立辉有些失望。 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横行霸道惯了，警觉性极度降低。除了让侯喜成立马放人之外，就没有了其他动作。 当然，卫江南猜测，这不仅仅是熊立辉的问题，更有可能是熊定文的问题。 老熊在等着卫江南亲自登门去跟他“谈判”。 或许，这是老熊最后的倔强了。 他堂堂市委书记，总不能主动纡尊降贵，来找一个二十几岁的，区区的代理县长“谈判”吧？ 脸面何存？ 老熊不懂，熊立辉自然就不好动。 这种大事，他得听二叔的。 问题是，唐黑面不听他二叔的啊。 说把李友谊抓起来就抓起来，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唐海明是供销总社纪检组的副组长，正厅级干部，关键他不受静江省管辖。对李友谊采取留置措施，那也是供销系统内部的处置，静江这边，还真没有干涉的借口。 如果一定要干涉的话，也只能透过其他途径去间接影响唐海明。 这比直接管辖的威力，差得太远了。 唐海明完全可以不听招呼。 所以，熊家的倔强，只维持了一天。 林安东林小勇父子被送回伏龙镇的第三天，卫江南就接到了杨建华打过来的电话。 至于为什么是杨建华给他打电话，卫江南也能理解。 毕竟那天晚上，在私人会所的包厢里，杨建华也在场。既然他沾上了这场是非，那自然要了结“因果”。 熊定文自己不亲自出马的话，由他出面，正在情理之中。 “哈哈，江南县长好啊……” 电话那边，杨建华打着哈哈，一副和卫江南很熟的亲热样子。 “建华书记好。”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跟他打了招呼。 “江南县长，伏龙镇老林父子俩那个事，真是不好意思啊，是我失察了。让人受了委屈。我这里，给江南县长赔个不是……哈哈哈，希望江南县长不要见怪啊。” 嗯，姿态摆得还是比较低的。 看来李友谊那边传来的消息，不太乐观。 原本，纪委办案，具体内容是不会透露出来的，李友谊到底和纪委的人说了些啥，外人不可能知道。 但如果消息本身就是从纪检组内部传出来，那又另当别论了。 博弈嘛，从来都不是那种非此即彼，非黑即白的小朋友游戏，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各种手段，多了去了。 就算现在，有消息从纪检组内部传出来，到底有几分可信，也没人敢保证。 甚至于，这个消息是不是真的从纪检组内部传出来的，都不清楚。 问题就在，只要是和李友谊有些往来的“相关人员”，就不敢对此置之不理。哪怕是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也必须当作真的来对待。 谁敢冒这样的风险啊？ “建华书记太客气了，不敢当。这个事吧，石桥那边，处理得还算过得去。林老镇长也表示没有什么意见了。除了一些相关责任人必须要依法处理之外，我也认为，这个结果可以接受。” 嘴里说着不敢当，后边的话，却全都是上级领导的语气。 杨建华暗暗腹诽不已。 论年纪，你比我小了差不多二十岁，论职务，我是资深副厅级，你是刚提拔不到一年的正处级，谁给你的底气这么牛逼轰轰的？ 不过眼下，自然不是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 杨建华索性进一步放低姿态，说道：“哈哈，江南县长放心，相关的责任人，已经在处理了。我跟侯喜成交代过，这事绝不姑息，必须一杆子插到底。该负责的，一个都跑不掉。” “谢谢建华书记。” 卫江南客气了一句。 “哈哈，江南县长，今天有没有时间啊？有时间的话，来市里一趟，我们一起吃个饭，喝个茶？” 打完哈哈，杨建华终于切入正题。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哎呀，建华书记，还真是不巧，今天一天的行程都安排满了啊。晚上倒是相对空闲一点……建华书记你也知道的，基层工作特别繁杂，这几天，确实累得够呛，下班回到宿舍，一动都不想动……”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倒也很好理解。 建华同志，求人就要拿出诚意来。 现在是你们求我来着，还让我跑到市里去拜见你，你咋不上天呢？ 要见我，可以，自己来大义。 一顿鱼火锅，我还是能管得起的。 可以想见，建华书记此刻是个什么表情，绝对比喜成书记的表情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定文书记亲自下了指示，建华书记从今往后，都不想搭理这个姓卫的。不过嘴里却再次打起了哈哈：“哎呀，理解理解。县里的工作，确实千头万绪的，全都靠江南县长一个人牵头，确实忙不过来啊。” 建华书记，你这么说，让东杰书记听到了，东杰书记心里该怎么想啊？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去大义看望一下政法战线的同志们了，确实应该下去走一走看一看，和基层的同志多沟通。” 这也是最后的倔强。 既然你小卫拿架子，不肯来市里拜见我，那就只有我杨建华去拜访你了。 但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是要找一个的。 堂堂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去下边县里检查指导工作，看望一线工作的民警，完全应该，也是本职工作。 检查之后，相约卫江南县长一起吃个饭，同样应该，一点都不突兀。 卫江南笑道：“热烈欢迎建华书记来大义检查指导政法工作！” “客气了客气了，调研调研……” 第860章 侯喜成必须下课! 杨建华来了大义，检查政法系统的工作。 其态度之敷衍，连城玉都有点看不下去。不过亲自陪同调研的县长卫江南，笑得很像那么回事，没有丝毫不耐烦的神色。 连书记自然也只能跟着赔笑脸了。 除了卫江南和连城玉，县里其他领导都没有露面。 显然，大伙儿都察觉到了“异常”。 发生在省供销系统的“反腐风暴”，大义这边知道的人并不多。倒不是说省供销社那边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好，关键还是隔得有点远，大义这边没什么人刻意去关注。 然而，石桥区公安分局和侯喜成跪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干净利落，还是令人大感震惊。 毫无疑问，卫江南出了狠手，直接打在了熊立辉的要害之处。 否则，以熊立辉的脾气，绝不可能这么认怂的。 而现在，杨建华又亲自跑到大义来。 想都不要想，人家是来找卫江南的。 这种“破事”，谁吃饱了撑的硬要往里掺和？ 连吴东杰都找了个借口不露面。至于县委县政府其他领导，更是不可能过来陪同。大家避之唯恐不及。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 在卫江南和连城玉的陪同下吃过饭，杨建华去了大义宾馆休息。 连城玉对卫江南说道：“县长，他们这是沉不住气了？” “嗯，既然总社的人下来了，不会这么轻易收手的。那个唐海明，请动他不容易，想让他打道回府，那就更不容易了。” 还是那句话，我们来，是给你卫江南面子，走，那就得看情况了。 连城玉沉默了一下，低声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办？”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当然是完成任务了。傅军书记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我，那我就得保质保量地完成。” 连城玉也忍不住有些好笑。 到目前为止，柳傅军甚至都没正式召见过卫江南一次，甚至可以说，他俩都没正式见过面，卫江南就老神在在的说，要完成柳傅军交给他的任务。 关键连城玉还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我在这等你？” “好。” 卫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向杨建华房间走去。 “哈哈，江南县长，请进！” 杨建华连拖鞋都没换，依旧还是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的正式装扮。这样显得这次谈话更加正式。 卫江南进门，杨建华的联络员给他倒了茶水，就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来来来，江南县长，请坐请坐……” 杨建华客客气气地礼让卫江南入座。 两人照着官场上的惯例坐下。 杨建华职务高，坐潭州发，卫江南坐一侧的单人沙发。 杨建华又主动给他递烟，尽可能的创造一种宽松的谈话气氛。 “江南县长，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大家都是聪明人，杨建华也不玩虚的，说了几句闲话，开始直接切入正题。 卫江南就笑，说道：“建华书记，我对事不对人。我特别反感这种，公权私用。而且，他熊立辉算个什么东西？跟我叫板，他也配？” 杨建华顿时就愣了一下。 这话说的，也太牛逼了。 这等于直接在指着熊定文的鼻子开骂。 “这些年，他干了些什么破事，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眼瞅着都这时候了，收敛一点，对大家都有好处。还要来招惹我，那就是他自找的！” 卫江南丝毫不给面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别的不说，林安东林小勇父子这事，干得太下作了。就这么处理一下，呵呵，你觉得我会满意？觉得大义的其他同志会满意？” 杨建华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地看着卫江南，说道：“那你的意思是？” “侯喜成必须下课！”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说道。 “整个石桥公安系统，都要整顿。栽赃诬陷，执法犯法，搞什么名堂？石桥可是首县，市委市政府机关所在地。这样一个人，他能搞好石桥的政法工作？” “不是，江南县长，我觉得吧，你对喜成同志有些误会……他那个人，工作作风确实是有些粗暴，不太注意细节。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知错能改……而且也比较肯帮忙。江南县长要是和他多打几次交道，可能印象就不一样了。” 杨建华斟酌着词句，谨慎地说道。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建华书记，这不是私事，是公事。这次，侯喜成是没办法，不得不认这个错。下次呢？以后呢？以后我卫江南不在石城了，谁再给他来提这个醒。继续让他带队伍，石桥公安系统，迟早要出大问题。” “到时候，建华书记，恐怕受处分的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石城的毒瘤，岂止一个侯喜成而已。 杨建华脸色微微一变。 说起来，侯喜成距离他杨建华，也就是一个台阶而已。 真要是侯喜成以及整个石桥政法系统被全面彻查，几乎必然会牵扯到他杨建华身上。 问题是，谁来彻查？ 杨建华可不相信，熊定文能下得了这个决心。 更不相信，这段时间内，省里会有大动作。 大家都在求稳。 柳傅军肯定不会在最后的时间里再有大动作，秦正安等着接手，自然也是平稳过渡最好。至于其他人，比如说省委政法委书记江河，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幺蛾子”。 没听说卫江南背后的人，跟江河有什么交集。 想明白这点之后，杨建华的脸色迅速平复，心里暗暗冷笑。 差点就被这个混蛋给“诈”了。 “江南县长，情况也不至于像你说的这么严重。你也当过政法委书记，对于基层公安机关的一些做派，应该是很清楚的，多多理解吧。” “当然，真犯了错误的相关责任人员，肯定要处理。” “这一点，请江南县长不必担心，我会亲自督促他们。” 小卫同志，这是我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 第861章 你一个人头，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卫江南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杨建华也不是“正主”，他就是个“中间人”，给人递话的。 当然，这次博弈继续下去，杨建华本人也有可能牵扯其中。但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他都不是最主要的那个。 表面上，杨建华也是市领导，卫江南一个代理县长，也不好在他面前太“嚣张”。 不过卫江南很清楚，杨建华肯定会将他刚才说的这番话，回去汇报给熊定文知道的。至于老熊能不能理解柳傅军书记的一番苦心，那就要看了。 以老熊的官场智慧，卫江南觉得他应该是懂的。 否则，柳傅军也不会那么看重他。 但在石城一手遮天，言出法随这么多年，熊定文是否还是当初的那个熊定文，就不得而知。许多精明过人的厉害人物，往往在临近退休的时候摔大跟头。 对于这种情况，甚至还有一个专用名词——“五十八岁现象”！ 就是说，一些领导干部，在临近退休的时候，觉得自己反正上升无望，就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开始胡来。 想赶在最后下车之前，捞一把。 结果就出大问题。 熊定文与德文公司的情况，虽然和这种“五十八岁现象”有所不同，但那种“肆无忌惮”的心态，熊定文只有更加明显。 见卫江南始终不肯明确表态，杨建华忍不住了，说道：“江南县长，你和柳家的人，关系很好吗？” 这个柳家，当然指的不是柳傅军，而是京城柳家。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建华书记，谈不上很好，就是认识吧，在一起喝过两次酒。” 瞧这话说的，你个挂逼！ 驸马党了不起啊。 杨建华心里暗骂。 自然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老苏家的加成了。 杨建华才不会相信这个屁话。在一起喝过两次酒，人家就连唐海明那样的狠人都给你“派”过来了。 上次搞南氏团伙，才出动了一个《法制日报》的王牌调查记者。 这次连唐黑面那种正厅级狠人都出场了。 这是喝两次酒的交情？ 你给他们喝的是天上的琼浆玉液吗？ 那么有面子！ 卫江南要是知道杨建华心里的想法，一定会反问他，什么琼浆玉液值得十个亿？ “你看，江南县长，有些事还是要多多体谅啊，真要是搞大了，到时候谁都不好收场。” 杨建华强压心中怒火，继续含笑说道。 卫江南笑了一下，却没有点头附和。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想要我罢手，你们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点“诚意”，远远不够。真以为这次还是跟你们“过家家”呢？ 不过，为了让杨建华明白整个事态的严重性，卫江南还是决定多说几句。 “建华书记，李友谊是我在党校进修班的同学，我们在同一个宿舍，一起学习生活了半年时间，对他这个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 “总体来说，这是个聪明人，脑瓜子特别灵活，有时候吧，我都觉得他太聪明过头了。” “太聪明过头的人，往往会有一个毛病。那就是过于倚仗自己的智商，却忽略了一点，智商和智慧不能划等号。” “而且呢，李友谊虽然特别聪明，但意志不是非常坚定。” “偏偏唐组长那个人呢，对干部的要求又特别严格……” 所以，建华书记，你还是别在这耽搁时间了，你在这里多耽搁一分钟，说不定李友谊就多透露出一些机密。 杨建华的脸色顿时变得有几分阴沉。 大约晚上九点，建华书记离开大义宾馆，直接回市里去了。 谈话已经结束，他就没必要再留在这里啦。 大义又不好玩。 一个多小时后，杨建华就已经回到市区。 却也没有急着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市委机关宿舍区，夤夜拜访熊定文。 熊定文为人比较老派，尽管在石城一言九鼎，却并不和其他市级领导一样，纷纷在外边买房，一直都住在老式的机关宿舍区。 杨建华去的时候，正好遇到侯喜成，毫无疑问，喜成书记刚从定文书记家里出来。 对此，杨建华也没有觉得诧异。 级别到了处级，尤其是实权正处级，想要继续进步或者坐稳现有的实权位置，都得向市委书记靠拢，这是必然的。 侯喜成是他杨建华提拔起来的亲信不假，但他杨建华本来也是熊定文的亲信，侯喜成同样可以看作是熊定文线上的人。 所以那天晚上，他们才会一起和熊立辉喝酒作乐。 而且对熊立辉的“指示”，侯喜成执行起来也是毫不犹豫。 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侯喜成急急忙忙往熊定文这里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看上去，那个姓卫的没打算就这样善罢甘休。 也难怪侯喜成急眼了。 “书记……” 见到杨建华，侯喜成急忙迎上前来，眼巴巴地看着他。 杨建华却没有透露什么消息，只是问道：“定文书记在家的吧？” “在在……” 侯喜成暗暗腹诽。 你不是刚打过电话吗？ 要不是因为你过来，定文书记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把我赶走。 “嗯，那你先忙吧！” 杨建华随口说了一句，便撇下侯喜成，直接去了熊定文家里。 说起来，这也是驭下之道。 侯喜成知道他刚去了大义，眼巴巴地想要等他带回来什么好消息呢。不过有些话吧，那就不能随便透露给侯喜成知道。 当领导的，还是要在下属心目中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才行。 越是看不透，他们才越觉得你强大，深不可测，心中自然有一种敬畏感。 要是当领导的什么都摆在面上，被下属一眼就看穿了，那谁还对你尊重敬畏？ 况且，他在没有得到熊定文的明确指示之前，自然也不会轻易将卫江南那边的消息泄露出去。 侯喜成可是卫江南点名道姓要的“人头”。 现在还不知道最终的博弈结果，到最后实在抵挡不住的时候，还得借喜成书记人头一用呢。 现在就让你有了防备，这人头借起来，就不是那么方便了。 第862章 卫江南到底想干什么? 熊定文家里的陈设，也比较老式。 甚至还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沙发，上边铺着白色的印花毛巾。 事实上，熊定文在个人生活方面，并不奢侈，相反还比较俭朴。这一点，他是向柳傅军学习。作为追随柳傅军时间最长的在职领导干部，熊定文几乎事事处处都拿柳傅军做榜样。 见到杨建华进门，原本坐在客厅沙发里的熊定文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向书房走去。 熊定文住的是四室两厅的厅干房，他的小孩全都参加工作多年，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目前家里就是他们老两口，外加一个保姆。 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人等着定文书记接见。 在这个方面，熊定文一点都不“懒政”，除非有其他安排或者在下边考察调研，只要留在市里，熊定文每天晚上都会在家里召见几名干部谈话。 也不一定就是谈工作，也聊家常。 熊定文在石城威望如此之高，也是有原因的。 当政这么多年，他基本上能够记住全市几乎所有正处级干部和部分重要的副处级干部。并且都和这些人谈过至少一次话。 要知道，石城是大市，全市党务，行政，事业单位，以及中直，省直单位驻石城的负责人，全部加在一起，正处级干部，至少在三百人以上。 厅级干部大约五六十人。 再加上重要的副处级干部，比如各县区的副书记，常务副县长，企业单位的重要负责人之类，也有上百人。合在一起，得有将近五百人，甚至还有超出。 差不多相当于部队的一个营了。 要记住这么多人，可不容易。 老熊在管人这个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没有谁的成功是侥幸得来的。 当然，接见下属的“待遇”也不相同。 侯喜成这样的，就只能在客厅里坐一坐。 杨建华作为熊定文的主要副手和最受信任的亲信，待遇自然不同。每次他过来，都是在书房谈话。 只要进了书房，保姆是肯定不会过去的。 是熊定文的老伴亲自过来泡茶水，上瓜果糕点之类飨客。 这些方面的规矩，老熊家很严格。 “书记……” 等熊定文的老伴出去，杨建华起身敬给熊定文香烟，又给他点上了，自己也点了一颗。 熊定文淡淡说道：“他态度不怎么好吧？” 杨建华连夜从大义回来，并且一刻不停，直接来见他，可见在大义，和卫江南聊得不是十分投机。 杨建华苦笑一声，说道：“态度倒还过得去，就是寸步不让。” 面上的规矩，江南同志还是守得很严的，无可指摘。 “哼，他还想怎样？” 熊定文脸上闪过一抹怒色。 这个问题，杨建华还真不好回答，因为卫江南到目前为止，只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侯喜成必须下课。 但杨建华凭直觉也能猜得到，拿下侯喜成，绝对不是卫江南最终的目标，更不可能是唯一目标。 因为没理由！ 这件事吧，侯喜成确实办得不对，但对于杨建华这种老政法而言，司空见惯，不足为奇。 侯喜成他们亲自将林安东林小勇父子送回去，还专门给了个盖公章的决定书，面子已经给得十足。 卫江南为什么一定要盯住他不放？ 在大义，卫江南坚持要“干掉”陈桂荣，那是因为他想要立威，想要把自己的亲信连城玉调过来。 这次他坚持要“干掉”侯喜成，为的是什么？ 难道他还能再安排一个自己的亲信来接替侯喜成的位置？ 就算他能办成这件事，也没什么意义。 他的根基不在石城，在久安。 他在体制内崛起，才多久？ 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三年。 能有几个所谓的亲信？ 真要提拔自己人，在久安办了不香吗？ 现在的久安市委书记，可是高妍。 何必舍近求远？ 安排一个亲信来当石桥公安分局的局长，对他卫江南能有什么好处？ 所以建华书记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不过还是实话实说，将卫江南的意思向熊定文做了汇报。 “什么意思？” 果然，熊定文也是一脸懵圈。 “不知道……” 杨建华摊开双手，满脸无奈。 “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熊定文冷哼一声，说道：“不管他想干什么，都得讲规矩！” 你一个大义县长，口口声声要撤掉另一位正处级干部，搞什么名堂。 杨建华这次却没有附和，想了想，有些迟疑地说道：“书记，我觉得有些不对头。照理，卫江南不是那种莫名其妙横冲直撞的人，他嘴里说是对侯喜成不满，但我总认为，肯定还有其他更深的意思。” “给我的感觉，他这次是想把事情搞大……” “为什么？” 熊定文再次反问道。 这也是熊定文百思不得其解的原因。 现在，没人针对卫江南啊？ 哦，熊立辉指使侯喜成抓了林安东父子不算，在熊定文看来，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并且熊立辉和侯喜成已经认怂服软，面子给得十足。 卫江南却依旧揪住不放，于情于理，都不大对头。 “难道是秦……” 杨建华压低声音，说了半句。 熊定文脸色微微一变，瞪了他一眼，随即轻轻摇头，说道：“不可能……他现在，宜静不宜动。” 眼见得到了接任书记的关键时刻，秦正安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挑起“战端”，因为完全没好处。 赢了，也不过就是接书记，万一事情闹大，不可收拾，说不定反倒会出现变数。 杨建华苦笑道：“那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了……要不，就照他的意思，给侯喜成挪个位置，看他还有什么要求。” 熊定文冷哼一声，条件反射式的想要训斥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双眉紧蹙，沉吟片刻后，才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也可以。” “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至于侯喜成刚刚还在他这里得到了某种“承诺”，完全不在定文书记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能把你提起来，自然也能把你换下去。 棋子罢了！ 第863章 侯喜成被调整了 “辉哥，辉哥，不好了……” 晚上，熊立辉照例是要花天酒地的。 现如今的辉哥，已经很难适应一个人独处的时光了，尤其是晚上。没有人陪着，辉哥会觉得很不习惯。 所以，哪怕这几天情况比较糟糕，也丝毫都不影响熊总从下午就开始醉生梦死。 反正会所是自己的会所，身边的女人嘛，是别人的老婆没错，但辉哥喜欢的不就是这种“征服”的感觉吗？ 雷老虎说得对：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钱，把别人的女人变成自己的女人，这是何等的快乐？ 自从熊立辉发达之后，这些年一直都在忠实地践行这段“至理名言”。 但是，像今天这种情况，很少发生过。 就是辉哥正在嗨皮的时候，会被人突然闯进来，打断了辉哥的兴致。 闯进来的这个，也不是愣头青，而是赫赫有名的二建公司老板尹志彪，辉哥手下金牌小弟之一。 大家都知道，尹总是喜欢装逼的，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要装出一副大老板派头。 但此时此刻，却心慌气躁，一脸焦急，大老板派头装不下去了。 想想也是，他本来就只是熊立辉马仔，在真正的大老板面前，装个屁啊装？ “什么事啊？” 熊立辉将身上的女人推开，有些不悦地吼了一嗓子。 幸好还只是前奏，没有进入主题，否则，辉哥就要在小弟面前出洋相了。 熊总不要面子的？ “那个，那个，辉哥……” 尹志彪先咽了一口口水，才接着往下说。 “侯喜成，侯喜成被调走了……” “啊？” 这下熊立辉也有些懵逼。 “被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调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连珠炮的发问。 尹志彪说道：“老刘说给你打了电话，但你没接……” 熊立辉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在身边，刚才和别人的老婆正鬼混着，也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记得是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问题裤子在哪呢？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当下也顾不得手机，急吼吼地问道。 “老刘说，今天下午市里突然开会，作出决定，把侯喜成调到市委政法委当副书记，把他在石桥那边的职务全都免掉了……” “怎么会这样？” 熊立辉也吃了一惊，双眉紧紧蹙了起来。 “老刘说，现在石桥公安局人心惶惶的，每个人都很紧张……” “那谁来当局长？” 实话说，在熊立辉看来，谁当石桥区政法委书记，并不要紧。公安分局局长才是真正要害的位置。 他那些整人的小手段，也要基层的人使出来才得心应手的。 你总不能指望，堂堂区委政法委书记，亲自帮你去王家巷子的小招待所抓嫖吧？ “陶志刚！” “是他？特么的，怎么会是他？” 陶志刚可不是他们的人，而是杨泉林线上的。 “这个事，跟特么的杨泉林又有什么关系了？他要插手进来？” 下一刻，熊立辉便暴跳如雷。 陶志刚是杨泉林线上的人，在石桥公安分局副局长的排名中并不是最靠前的。正常情况下，就算侯喜成被免掉，不从外边调人过来的话，那也应该是分局政委这个二把手来接任侯喜成的遗缺。 怎么也轮不到陶志刚啊。 所以，熊立辉自然而然地想到，肯定是杨泉林插手了。 问题是，纵算杨泉林插手进来，难道二叔也糊涂了？ 这么重要的职务，怎么能交给杨泉林的人？ 陶志刚肯定不会如同侯喜成那样配合他，这一点还在其次，关键是，陶志刚倘若不听招呼，要在石桥分局搞“清洗”呢？ 那以前他熊立辉让侯喜成他们干的那些破事，不就全抖落出来了吗？ 一个卫江南搅局还不够，现在又要加上一个纪检委出身的陶志刚！ “他上次就已经插手我们大义的事了，陈桂荣就是他让人抓的……” 尹志彪恨恨地说道。 他虽然只是个私企老板，但跟着熊立辉多年，对体制内的情况，倒也有几分了解。从他这话来看，他和陈桂荣之间，似乎也颇有些交情。 想想也不奇怪。 他名义上是个“企业家”，实际上也是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这年头，搞建筑的包工头，有几个是循规蹈矩的？ 黑白两道没人罩着，趁早转行，要不然，被人连皮带骨吃了，都不知道怎么被吃的。 “他大概是觉得，定文书记明年肯定要离开，自己当书记是十拿九稳了……” 以尹志彪的见识，他也只能看到这一步了。 更加深入的内幕，他是不可能知道的。 但熊立辉自然比他看得更深入一点，当即蹙眉说道：“没理由啊……我二叔怎么会答应的？还有杨建华，按理说，他更加不可能答应啊……” 侯喜成可是杨建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而且石桥是市委市政府机关驻在地，首善之区，石桥公安分局局长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现在陶志刚取代侯喜成，杨建华对石桥公安系统的掌控，可就不那么随心所欲了。 陶志刚表面上肯定还是会尊重他，但也仅仅只是表面尊重罢了。 实际上还得是杨泉林说了算。 就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尹志彪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喂……” “尹总！” 电话那边，传来市委办副主任吴培的声音，也就是熊定文的大秘。 “你好你好，吴主任！” “尹总，请问你现在是和熊总在一起吗？” “是的是的，吴主任……” “那好，请你把电话给熊总吧，定文书记要和熊总通话。” 好嘛，谁让熊总的电话找不着了呢？ “哦哦，好的好的……” 尹志彪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将电话双手递给了熊立辉。又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几步，表示自己不敢偷听定文书记的电话。 “喂，二叔……” “熊立辉！” 电话那边，传来熊定文一声怒吼，似乎有满腔的怒火需要宣泄。 “二叔……” 熊立辉都吓了一跳。 “你身边还有别的人吗？让他们都滚远点！” 听上去，定文书记的怒火不小。 第864章 熊总碰了硬钉子 石城牛逼的大老板很多，开百万豪车的数都数不过来。 但如果你要问最牛逼的是谁，那当然是熊立辉。 这是公认的，没有任何异议。 在石城，再牛逼的大老板，都绝不敢说自己比熊立辉更牛逼。不管是走正道的还是走黑道的。 就算以前南氏兄弟在大义那么嚣张，横行无忌，只要是熊立辉的产业，那是碰都不敢去碰。否则根本等不到卫江南来大义，老早就被收拾得一干二净了。 这种事是有先例的。 曾经也有个别对大局毫无了解的“草莽英雄”，崛起之后，自以为老子天下无敌，谁都不放在眼里，熊立辉的场子也敢闹事。 然后就被收拾了，渣都不剩。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熊总也是干过一些好事的，尽管不是发自内心的想要为石城人民“除害”，但实际上做到了。 在石城，熊总到底能牛逼成什么样子呢？ 这么说吧，如果他想要见哪位正处级领导干部，甭管你是县长还是县委书记，得到熊总的电话“召唤”，那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熊总指定的地点。 动作要快，姿势要帅！ 至少市长杨泉林召见的话，大家绝对没有这么“积极”。 但是现在，情况变了，熊立辉要见卫江南，必须自己跑到大义来，而且必须提前电话预约，否则，卫县长肯定没时间见他。 被二叔教训一顿之后，熊总没办法，自己给自己做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思想工作，才终于咬着牙，拿起电话，给卫江南打过去。 “哈哈哈，卫县长，你好啊……” 电话接通之后，熊总不顾刚才咬牙切齿腮帮子都咬痛了，换上了满面笑容，打着哈哈，“兴高采烈”地给卫县长打招呼。 “你哪位？” 电话那边，传来卫江南淡淡的声音，听上去，卫县长有几分不高兴。 法克鱿！ 法克鱿祖宗十八代！ 你特么会不记得老子的声音？ 熊总先在心里大骂一百遍，然后才笑着说道：“卫县长，我熊立辉啊。” “哦，熊总，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卫县长明知故问。 “哈哈，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卫县长一起喝个酒，洗个脚，娱乐娱乐。卫县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来一下市里……” “没时间！” 熊总话音未落，卫江南便直截了当地回绝了他。 “……” 这一瞬间，熊立辉有摔电话的冲动。 最起码得有十年了吧，没人敢这么不给他面子。 熊总真想马上叫人去大义，把这个姓卫的灭了，看他还敢如此嚣张不。 不等熊立辉再说什么，卫江南已经直接挂了电话，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还不清醒呢？ 再说了，现在卫县长也确实没时间跟熊立辉扯淡。 城伏公路今天又出了一起车祸。 一台货车，在会车的时候，压到路肩上，结果路肩突然崩塌，货车瞬间反倒在一侧的斜坡下，虽然司机运气不错，捡回一条命，但车子受损严重，运载的货物也摔得到处都是，损坏不少，整个损失非常严重。 当然了，这样的车祸，本来绝对不至于会惊动一县之长。 巧合的是，车祸发生的时候，卫江南正好前往湖区几个镇搞调研，路过此地，就发现侧翻在斜坡下的货车。 卫江南当即指示停车，和唐嘉，石振江等人赶紧下车去救人。 结果发现，司机被卡在驾驶室内了。 说起来，也是司机命大，卫江南他们赶得非常及时，几个人一起努力，将他从驾驶室内解救出来。要是耽搁时间长一点，不定会发生何等严重后果呢。 把司机救出来之后，卫江南立马让石振江调头，将司机送往县里的人民医院救治。然后让唐嘉留在车祸地点，配合随后赶到的交警，尽量挽救货车搭载的货物，为司机减少损失。 这年头，货车司机的收入虽然还算不错，但相当的辛苦。 卫江南非常的体谅他们。 可巧这个时候，熊立辉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卫县长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反正现在，着急的又不是他卫江南。 果然，几分钟后，熊立辉的电话再次打过来：“那个，卫县长，你现在在大义吧？既然卫县长没有时间来市里，那我去大义也是一样的。” 卫江南淡淡说道：“熊总要来大义，可以啊，欢迎。不过熊总我得跟你说个事，我刚才去伏龙镇，在路上看到了一个车祸。一台大货车，侧翻到路边坡下了。二建公司修的这条城伏公路，工程质量还真不怎么样。” “才修了几年，一路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路面下沉，水泥路面开裂的现象，比比皆是。这个路肩更是豆腐渣，重车一不小心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塌陷。” “就这样的工程质量，二建公司当初到底怎么搞的？” “这还是大义本土企业！” “熊总要来大义的话，就直接来伏龙镇吧，我今天晚上，会住在伏龙那边。” “有什么话，我们就在伏龙聊。” 熊立辉不由得愣了一下。 伏龙镇？ 那破地方有什么娱乐场所么？ 恐怕连个像样点的酒店也没有吧！ 熊总本来的意思，是要请卫江南好好的喝一顿，再娱乐娱乐，等气氛缓和下来，才好聊“正事”。 去伏龙镇，吃啥喝啥？ 更不用说娱乐了！ 这气氛起不来，很多话就不方便聊啊。 “这个，卫县长，伏龙镇也太偏僻了吧？要不，就在你们县里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吃完饭之后，再找个地方消遣一下……” 熊立辉强压心中怒火，提了个折中的建议。 “没那个必要！” 卫江南依旧还是硬邦邦的，一口拒绝。 “熊总，我知道你想谈什么。你那个事，不是一起吃个饭能解决得了的。熊总真有诚意的话，你就来伏龙镇。” “要不然，我们还是各自方便吧，免得相看两厌。” “……” 熊立辉再次在心里法克了一万遍。 “不过，我提醒熊总一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我的要求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 第865章 现场勘测 熊立辉还没有赶到伏龙镇，在路上就遇到了卫江南。 车祸现场，卫江南还在那里。 按理说，这样一个车祸，第一不至于让县长如此关注，一直待在现场。第二，也不必要处理这么长时间。 而且来了一大堆人，其中不少人还拿着仪器，似乎是在进行某种勘测。 七月份，下午三四点钟，正是太阳极毒的时候，车祸现场，无遮无掩的，火辣辣的太阳直接晒下来，哪怕隔着遮阳伞，照射在皮肤上也是生疼生疼的。 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包括卫江南在内。 洁白的短袖衬衣，整个都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将他充满阳刚之气的肌肉线条，完美地勾勒出来。 如此猛男县长，估摸着大伙儿也是头一回见到。 当然了，现场大多数都是老爷们，仅有的两名女性，也是土木工程专业的“书呆子”，正忙着搞勘测，倒是没人馋卫县长的身子。 交警在现场维持秩序。 一名挂着二级警督牌牌的警官，亲自在指挥。 原本这活儿吧，就应该是辅警来干。 正式民警谁会在这种“剧毒”天气出外勤？ 就算来了，一般也是躲在阴凉处，遥控指挥。 问题现在，卫县长都站在太阳下，哪个正式民警敢如此牛逼，躲在树荫下？ “嘎吱”一声，熊总的豪车，在一侧停下。 推开车门的刹那间，热浪滚滚涌进车内，熊总差点就没扛住，犹豫了一下，才终于下定决心，抬起尊贵的右脚，昂贵无比的进口皮鞋，踩在了劣质的水泥路面上。 还没走近卫江南，熊总也已经满头大汗。 “哈哈哈，卫县长，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热的天，怎么还跑到这里当起了交警？” 众人都望了过来。 个别人脸上便都露出了极度惊讶的神情。 无疑，这是认识熊立辉的。 他怎么来了？ 卫江南扭头看了他一眼，说道：“熊总，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对城伏公路的工程质量进行现场检测。目前来看，至少这一段路面和路肩，是不符合质量标准的。” “存在水泥标号不达标，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情况。” 神色很严肃。 熊立辉顿时愣了一下。 合着是这？ “哈哈，卫县长，这个恐怕是个误会……而且这条路不是我修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啊。”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 卫江南点点头。 “谁修的谁负责。回头我让连城玉去找尹志彪谈一谈。” 熊立辉脸色微微一变。 你要找尹志彪谈一谈也就算了，让连城玉找尹志彪谈一谈，是几个意思？ 连城玉又不分管工程建设工作。 “哈哈，卫县长，我们不是说好去伏龙镇的吗？走走走，这里太阳太毒了……哎呀，好久没有在湖边吃过鱼了，这次托卫县长的福，正好尝一尝新鲜的湖鱼。” “伏龙渔场的银鱼和大虾，口感挺不错的。” 熊总说着，从年轻漂亮的女助理手中接过一条洁白的毛巾，不住擦汗。 这里明显不是聊天说话的地方。 “不好意思，熊总，我这边工作还没干完。请熊总先等一下吧。” 说着，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 “现在离晚餐时间还早。” “我们吃公家饭的，可不像熊总那么自由自在。端着国家的饭碗，就要对得起这份工资！” 在场诸人，俱皆神情一肃。 那几个认识熊立辉的人，脸色更是变得有几分精彩。 瞧这个架势，他们哪里还看不出来，老熊这是来求卫江南了。联想起前不久林安东林小勇父子那个事情，这中间，有些东西啊。 难道，卫县长竟然已经牛逼到了这个程度？ 不但县委书记吴东杰现在得“捧着他”，居然连市委书记熊定文，都搞不定他了？ 要知道，在很多时候，熊立辉几乎是可以代表熊定文的。 这么说吧，在场的这些吃公家饭的，只要谁讨得了熊立辉的欢心，熊总一句话，就能让你官升一级，搞不好升两级！ 区区科级以下的干部，升两级很奇怪吗？ 熊立辉的腮帮子鼓了两下。 毫无疑问，熊总是将冲到嘴边的那口老血，强行咽了回去。 眼见得卫江南根本没打算给他什么面子，熊立辉无奈之下，只能讪讪地说了几句下台阶的话，便很不好意思地回到了豪车之内。 这也算是熊总最后的倔强了。 老子就算要在这里等你卫江南，那也不会陪着你晒太阳。 我熊立辉的肉肉有多金贵你特么造吗？ 本来就不怎么白，再晒上两个小时，人家还以为熊总是从非洲来的。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小时。 好不容易，才算是勘测完毕。 一位负责人模样的工程技术人员，向卫江南进行了汇报，又伸手朝着公路指指点点的，神色十分严肃，一望可知，说的不是啥好话。 卫江南同样神色严峻，不时点头。 熊立辉虽然坐在豪车内吹空调，眼睛却一直盯着这边呢，见到这个情形，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这个姓卫的，看来是真的准备咬住他熊立辉不放了。 问题是，至于的吗？ 要说记恨，不应该是我熊立辉记恨他卫江南吗？ 他恨我干啥玩意？ 就林安东林小勇爷俩那事，都让步到这个程度了，连侯喜蓉城抹掉了职务，还不满意？ 但不管熊总内心如何的想不通，卫县长显然确实是记恨他了，而且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知道。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愣是没给他熊总半分面子。 不但这两个小时，自始至终都没再过来跟他说过一句话，到最后，他们的勘测搞完了，卫江南也没过来打个招呼。倒是和现场的技术人员，交警等人，一一握手，笑着和他们都道了辛苦。 然后，自顾自上了挂着二号车牌牌的桑塔纳，屁股一抖，排气管喷出一股浊气，径直向前走了。 那意思明摆着，熊总，跟上！ 熊立辉再一次气得咬牙切齿的，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恶狠狠地吩咐司机跟上去。 第866章 钵子饭 按照熊总的计划，是打算在伏龙湖边找个渔家乐，约卫江南吃上一顿，然后好好聊聊。 但卫江南压根就没照他的“规矩”来。 去了伏龙镇，直接就和镇干部们在大食堂用餐。 伏龙镇食堂，搞的还是“钵子饭”。 什么叫钵子饭呢？ 就是大蒸笼，蒸出来的一钵一钵的米饭，然后在饭上打一些菜，每个人还有一钵子汤。如果是饭量大的年轻人，可以再加饭。 饭菜的口味自然只能是一般化，不可能太好吃。 真正在食堂吃饭的干部职工也不多。 凡是成家了的，一般都是在家里吃饭，只有那些没结婚的年轻人或者老婆在农村的“半边户”，才会在食堂用餐，嫌自己开伙麻烦。 卫江南依旧还是老规矩，下来搞调研，从不事先通知。 这其实就是后世常见的“四不两直”——不发通知、不打招呼、不听汇报、不用陪同接待，直奔基层、直插现场。 卫江南在回雁乡，老早就习惯了的。 但在现阶段，依旧还是让许多基层干部有些不适应。 卫县长突然出现在伏龙镇，突然来到食堂用餐，打了镇领导们一个措手不及，得到下属的电话告知之后，一个个忙不迭地从家里往食堂赶。 这还得“归功”于上次“林安东事件”，卫江南亲自到了伏龙镇，在全镇干部职工大会上讲了话，让大伙儿都对这位年轻的县长印象深刻。 不然的话，还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就把县长认出来。 “不是，卫县长，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吃鱼吗？” 熊立辉有点气急败坏地跟了进来。 卫江南很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我啥时候答应和你一起去吃鱼了？ 不一直都是你熊总自己在一厢情愿吗？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南县长还是给熊总留了点面子，笑着说道：“熊总，你应该很久没有吃过大食堂了吧？今天既然来了，尝尝钵子饭也不错的。换个口味嘛。” 你特么…… 熊总无力吐槽。 他自然是知道卫江南底细的，卫江南向组织申报的财产都是上亿。妥妥的大富豪，职务也是正职县长。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到大食堂来吃什么钵子饭。 甚至于，熊立辉觉得，都有那么多钱了，还当个屁的县长啊。 这个县长劳心费力，有什么好当的？ 熊立辉还在犹豫，他那个美女秘书和司机，都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宰相门房七品官。 熊总的秘书和司机，那也是很有逼格的好吗？ 就算是妓院的龟公，吃得也比大多数底层人要好得多。 也不知是不是秘书和司机嫌弃的表情刺激到了熊立辉，熊总当即把心一横，大步走进食堂，嘴里笑哈哈地说道：“好啊，确实好久没吃过钵子饭了，今天换个口味！” “这就对了嘛，熊总，要和群众打成一片。” “放心，这顿饭我请！” 熊总差点一口盐汽水喷了他满头满脸。 瞧这大方的！ 但让熊总目瞪口呆的是，卫江南真的让唐嘉付了钱，但只付了熊立辉，秘书和司机的钱。 为此，卫江南还专门给他做了解释：“我们是来搞调研的，可以吃工作餐。” 一时之间，连熊立辉都有点搞不明白，卫江南到底是在作秀，还是真的严格执行规定，又或者，压根就是在“羞辱”他熊立辉。 但有一点，熊总是明白的：就是这小子很难搞。 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一位政府官员都要难搞，因为熊立辉完全看不透他。 无奈之下，熊总也只好拿起筷子意思意思。 美女秘书和司机也只能同样拿起筷子做个样子。 哪里吃得下去？ 卫江南，唐嘉，石振江倒是吃得津津有味。尤其卫县长和石振江，风卷残云一般，吃得贼快，仿佛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完一钵之后，还都加了饭。 吓得闻讯赶来的镇委书记和镇长，赶紧给食堂大师傅使眼色，让他给卫县长和石振江都加点菜。 这几位负责同志，虽然已经在家里吃了饭，眼下自然也是要陪着卫县长再吃几口钵子饭的。食堂的气氛显得颇有几分古怪。 好不容易，等卫江南吃完了钵子饭，熊总赶紧将面前只吃了几口的伙食推开，笑哈哈地说道：“卫县长，聊聊？” “不好意思啊，熊总，恐怕你还得再等一等。” “我们在路上耽误了时间，有些工作，只能在晚上加班了。我得先跟镇里的同志谈工作，等工作谈完之后，我们再聊吧！” “……” 熊立辉觉得自己真的到了暴走的边缘。 卫江南却不徐不疾对镇里的几位负责干部说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德文公司董事长熊立辉熊总！” “熊总可是我们石城最大的老板啊……” 将镇里的几位负责干部震惊得瞠目结舌。 熊立辉在石城，那真的是大名鼎鼎，比大多数市级领导干部要威风得多了。在镇里几位负责干部眼里，大约除了熊定文之外，就只有市委班子里排名靠前的几位主要领导，能和熊立辉相提并论。 他们是做梦都没想，熊立辉会突然跑到伏龙镇来，还在他们食堂吃钵子饭。 好像还一副求着卫江南的样子。 最关键的是，卫江南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石城要变天了吗？ 联想到卫江南的背景以及他调到大义来当这个代理县长的原因，大家觉得，这个猜测也许还真有几分可能性呢。 难道定文书记马上要走？ 可即便如此，熊立辉也没必要这个样子啊。 定文书记走了，远红市长不还在的吗？ 建华书记，善意书记这些人，也不会走啊！ 只要这些人都留在石城，留在现有的位置上，哪怕熊定文走了，熊立辉也依旧稳如泰山，谁能动他？ 除非，定文书记不是正常调离石城…… 一念及此，几名镇干部更是忍不住心底一股寒意升腾而起。 这可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呀。 一不小心卷进去，那绝对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第867章 熊总，给你两个选择! 卫县长说到做到。 说不理熊总，就不理熊总。 随即开始召集伏龙镇的负责干部们谈工作。 重点就是今年的防汛事宜。 从气象预报来看，今年的汛情应该还算好，不会发生那种全流域或者部分流域十年一遇的超级大洪水。 大湖今年的蓄洪任务不会太重，相对来说，防汛压力也不是很大。 但作为大义县防汛抗旱指挥部指挥长，卫江南可不敢掉以轻心。 要知道去年也没有发生特大洪水，但大坪垸大堤一样溃了，防汛第一责任人林安成被抓进看守所啦。 所以这段时间，他的工作重点会放在湖区六个镇，每个镇他都会再走一遍，和镇上的主要负责人以及防汛负责人谈话，深入了解各镇防汛的准备工作。 同时，还会和他们签订防汛责任状。 谁的责任地段出了问题，谁就丢乌纱帽。要是问题比较严重，那就去纪委喝茶，或者直接去连城玉那里报到。 所以这个连夜谈工作绝对是认真的，并不是刻意针对熊立辉，要打他的脸。 说白了，熊总在卫江南心目中的分量还没那么重。 江南县长确实是没空搭理他。 不过，江南县长可以这么牛逼，伏龙镇的书记和镇长可不敢有样学样。 熊立辉是谁都可以得罪的吗？ 因此，他们自己虽然不敢擅自离开，还是抽空做了安排，让党政办的派人接待熊立辉，务必要安排好，千万不能让熊总对他们伏龙镇有意见。 否则，等这事过去，熊立辉或许拿卫江南没啥办法，难道还不能拿他们这些小虾米撒撒气吗？ 谁能抵挡得住？ 对此，卫江南倒也没有过多理会。 得体谅基层同志们的两难处境。 于是，熊总就不得不强压心中怒火，在伏龙镇最好的宾馆“伏龙大酒店”暂时开了个房间休息。 好歹有空调，还有茶水。 虽然房间里的味道比较古怪，熊总也只能勉强忍耐。 这一等，足足等到晚上十一点。 熊总将所有的“法力”都用来镇压心中怒火万丈的“羊驼怪”，要不然，那匹“草泥马”真的会直接冲出来，把整个宾馆都炸掉。 就在熊总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准备拂袖而去的时候，卫江南终于过来了。 都这么晚了，卫县长显然也不能连夜再赶回县里去。 虽然车程只有一个小时不到，一定要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县长下来调研，晚上十一点都要非得要回县里去，都不肯在下边乡镇待一个晚上，传扬出去，影响也不是那么好哦。 再说，卫江南也不能真的把熊立辉彻底晾在这里。 有些话，还是需要跟他聊一聊的。 这一点，对卫江南自己其实也比较重要。 这次能不能保质保量完成“任务”，熊立辉本人的配合，占有很大的比重。他要是真不识相，江南县长还拿着有些不好办呢。 当然，卫江南只是稍微有些不好办，搁在其他人头上，那就是泰山压顶一般的难受。 “嘿嘿，卫县长还真是忙得很啊……” 终于等到卫江南亲自过来“拜访”，熊立辉强压怒火，皮里阳秋地说道。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熊总，咱们节约时间，进你屋里谈吧。明天一早，我还得上大堤，恐怕没时间陪熊总聊天了。” 熊立辉又在心里骂了一百遍，嘴里却客客气气地将卫江南让进了房间。 大长腿女秘书赶紧给两人泡好茶。 小茶几上已经摆好了水果，香烟，显然不是熊总自己准备的，而是伏龙镇党政办用来招待熊总的一片小心意。 “卫县长，你给句实话，到底想要怎么样？” 等女秘书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两人，熊立辉终于不再装了，板下脸，很不高兴地说道。甚至连香烟都忘了给卫江南敬一支。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里，从茶几上拿起极品静江，自顾自点了一支，抽了两口，这才说道：“熊总，这就得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这事，有两个选择。” “第一，丢车保帅。” “第二，你硬扛到底，最后你去坐牢。” “……” 熊立辉顿时就愣住了，“特么的”脱口而出，一双眼珠子瞪得像牛眼那么大。 “至于的吗你！” “不就是抓了两个人，不是已经放了吗？” “现在道歉也道歉了，连侯喜蓉城照你的意思调走了，你还要怎么样？” “卫江南我跟你说，做人不要太过分！” “你这样子搞，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啊？有什么好处？” “你别以为，我熊立辉真的怕你！” “这里是石城，不是久安！” 下一刻，熊总就彻底爆发了，猛地站起来，一顿咆哮。 卫江南索性身子往后一靠，就这么看着他，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讥讽之意。看来，到目前为止，不但熊立辉很不清醒，他背后的那些个牛人，也依旧没搞清楚重点在哪。 真以为还是林安东父子那个事儿，卫江南一直揪住不放呢。 要说呢，那事也有些关系，但就是一个引子，一个能摆在台面上的理由。 卫江南总不能莫名其妙的，突然就针对熊立辉出手。 古人打仗都讲究个“师出有名”呢。 原本是打算从尹志彪和二建公司身上打开突破口的，可巧熊立辉尹志彪不识相，硬生生将脸凑过来让卫江南打，卫县长自然不会有丝毫客气了。 等熊立辉咆哮一阵，开始呼呼喘气的时候，卫江南才不徐不疾地开了口：“那熊总知不知道，石城是属哪里管的？” “看来熊总还是不清醒，没搞清楚重点。那没办法了，我花点时间，跟你掰开来说一下吧。” “熊总，你的德文公司，到底存在多大的问题，不用我再提醒你吧？这些年，你干了多少破事，你应该心里有数。” “你不会觉得，这些事就这么过去了，永远都不会有人再记得吧？” “我们国家有句古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等时候到了，想要干死你熊立辉的人，可不少！” 第868章 熊立辉，你就是个蠢货! “就这？呵呵呵……” 熊立辉丝毫都不紧张，反倒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声。 “我也不瞒你说，卫县长，想要干死我熊立辉，恐怕没那么简单。你知道，真到了那种地步，会有多少人陪着我一起死吗？” 这话倒是说得异常自信。 卫江南当然知道他自信的根源何在，当即同样冷笑一声，说道：“熊立辉，你说出这种话来，那就是你必须死的原因！” “你的情况，我了解过。” “你本来也不是定文书记的亲侄儿，不过是堂侄罢了。据我所知，你们熊家是大家族，你祖父那一辈，兄弟七个。到了你父亲那一辈，堂兄弟更是二十几个。至于你这一辈的族房兄弟，更是好几十个。” “你一开始的时候，也不过是自己在外边瞎混，做点小生意。” “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逐渐得到了定文书记的信任，你那个小公司才慢慢壮大起来，最终变成了现在的德文公司。” “在这个过程中间，你觉得是你自己有多能干？” “实话告诉你，熊立辉，不管是谁，有了这样的资源，只要不是个完全的蠢货，都能干起来。” 只要你在风口上，哪怕一只猪也能起飞！ 你熊立辉，充其量不过就是一只稍微聪明一点的猪罢了，比起其他那些蠢猪，你有那么些手段。 除此之外，你没有任何特殊。 “别人对你恩重于山，你却以此作为要挟的手段。你这种人，等你的嘴脸完全暴露出来，不会有任何人保你的。” 熊立辉依旧嘿嘿冷笑，不屑地说道：“他们也可以不保我啊！” 大不了一起死！ 至于恩重于山，恩将仇报什么的，压根就不在熊立辉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又不是道德楷模！ “卫江南，你也不用吓唬我，老子混江湖这么多年，你们这些体制内的人，是个什么德行，我比你还清楚。” “而且现在上边的大政策，是和谐稳定，不折腾。” “你觉得，谁敢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 “一口气在静江动这么多人，你以为，谁能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别人我不清楚，至少你背后那位，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大折腾的。你卫江南敢这么干，信不信他第一个跳出来教训你？” 熊立辉抽了两口烟，斜乜着卫江南，满脸的挑衅之意。 不得不说，熊立辉虽然出身低微，是个地地道道的草莽，也没多少文化，但这么多年商场打滚，并且往来都是体制内有一定级别的领导干部，对体制内的情况，尤其是静江的情况，了解得还是很清楚的。 且不说现在上边的大政策是和谐稳定，单说在静江省，目前这个局面，那是绝对的宜静不宜动。 秦正安为了顺利接位，绝不会同意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 哪怕这个人是卫江南都不行。 卫江南淡淡地看着他，不徐不疾地说道：“那明年呢？” “你熊立辉是不是活不到明年了？” “你特么的……” 熊立辉三字经脱口而出。 有你这么损的吗？ 但卫江南这话吧，话糙理不糙。 明年，秦正安接任了省委书记，那静江省的情形，立马就会变得大不一样。 秦正安刚刚履新，按照常理分析，接下来，肯定是要动干部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古来如此，概莫能外。 正常情况下，动干部，也是需要比较合理的理由。 第一种就是正常调动。当一个干部在某个实权岗位，比如市委书记市长这样的位置，待的时间太长，五年以上的，一般会考虑调整。 这种调动，秦正安不需要什么理由，调整起来，名正言顺。 第二种则是工作中表现出非常大的潜力，可以考虑作为后备梯队来培养，也要进行多岗位历练。 第三种就比较有意思了。 秦正安看不顺眼的，或者用起来不是很顺手的，偏偏又占据着比较重要的岗位。他不下去，秦正安看中的人就没办法上来。 这个时候，就需要比较过硬的理由来强行调整了。 比如说，该干部立身不正，和不法商人熊立辉有着密切的经济往来，诸如此类。 熊立辉，就将成为秦正安整顿静江官场“秩序”的突破口和最佳理由。 “卫江南，这还有一年呢！” “你别逼我！” 稍顷，熊立辉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把我逼急了，老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卫江南哈哈大笑，边笑边摇头，望向熊立辉的眼神，满是鄙视和怜悯之意。 “这么说，熊立辉，你是真不打算活到明年了？” “就你现在干的这些破事，全给你掀出来，都够你喝一壶的。你要还敢威胁老子，信不信直接送你上刑场！” “而且，我挑明了跟你说吧，你特么就是个蠢货！” “老子现在不是在搞你，是在救你，懂不懂？” “……” 熊立辉简直无力吐槽。 就这，你还是在救我？ 我有什么需要你来拯救？ 卫江南冷笑着说道：“你真以为，你手里拿着的那些所谓把柄，能威胁到谁？” “想想南爱华南爱军那两个蠢货，他们和你的思维模式是一样的，以为能把大家都拉下水。现在呢？除了一个陈桂荣，他们还能拉谁下水？” 至于大坪镇党委书记镇长这些，不过都是小虾米，说得难听点，就是用来凑人头的。连被卫江南提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一句话跟你说明白了，你举报谁不举报谁，那是你的事。至于信不信你的举报，能由你来决定吗？” “好好想一想万重山，怎么死的！” 熊立辉顿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卫江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稍顷，额头上开始往外冒冷汗。 他突然发现，这个姓卫的，真不是在吓唬他！ 万重山怎么死的，他比谁都清楚。 万重山一死，吴小峰就逃过了牢狱之灾。 只不过，是以他爹的正二品乌纱帽换来的。 “最后提醒你一句，熊立辉，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得抓紧！” 第870章 掀起大博弈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县长，有时间吗？” 刚刚从市里开完会回来，吴东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卫江南抬起手腕一看表，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时间选得不错，正好是饭点。 “书记有指示，我必须得有时间。” 卫江南带着点玩笑的意思，显得和吴东杰的关系颇为亲近。现在大义这边，书记县长“偃旗息鼓”，各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虽然说是情势使然，但客观上，形成了一种齐心协力抓工作的良好局面。 卫江南对此很珍惜，很努力地维护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局面。 吴东杰也笑了。 “吃饭去。我知道一个地方，鱼火锅做得很地道，不比谢淮阴那里差。” “好，那我就沾书记的光，打打牙祭。” 卫江南知道吴东杰为什么突然请他吃饭，当即一口答应。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一处居民楼。 卫江南见状，暗暗摇头。 看来，凡是和权力沾边的东西，流行起来特别快。 居然在大义都有这种隐藏在普通居民楼里的所谓“私人会所”，虽然规模和档次肯定不能和大城市相比，但至少有了那个意思，一些私人会所的基本功能，肯定都有的。 就他们俩，连秘书都没带。 一号车的司机送他们到楼下，也没跟上来。 吃饭问题，你自己找地方解决。 书记和县长，有绝密大事需要商量。 进了包厢，桌面上已经摆好了火锅以及片好的雪白鱼肉，还有几个炒菜，一瓶国酒。屋子里冷气开得很足，大热天的，吃火锅也没什么问题。 老板娘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少妇，风韵十足，凹凸有致，正是最诱人的年纪。 亲自领着二位领导进门，安排好座位，又给吴东杰卫江南都倒好了酒，便很懂事地退了出去，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可见吴东杰是这里的常客，对他的某些习惯爱好，老板娘了如指掌，早已形成了某种默契，不需要再另外做沟通。 “来来来，县长，工作餐啊，随便吃点。” 吴东杰身为东道主，自然要主动招呼客人。 卫江南笑着说道：“这个工作餐的规格，可比下边乡镇的钵子饭要高得多了。” 吴东杰哈哈一笑，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这位年轻的搭档，政治手段了得，作秀那也是真作，在下边乡镇大食堂吃钵子饭，居然能吃两份。 要是搁他吴东杰身上，能吃半碗就算不错了。 可千万别小看这种作秀，迟早是有可能传到大领导耳朵里的，卫江南一个“艰苦朴素”“军人本色”的评语稳稳到手。 所谓口碑，就是在各种各样的小事中逐渐积累起来的。 “来来来，县长，搞一个！” 吴东杰端起酒杯，朝卫江南示意。 两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尝尝吧，他们这里的鱼，做得也挺不错的……”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不久之后，包厢里的气氛还是起来了。 吴东杰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问道：“县长，我刚在市里开会，定文书记说，久安代表团，明天就要过来访问了。高妍书记亲自带队，唯一市长也会一起过来……呵呵，县长可是久安人，能给我介绍一下这个情况吗？” 卫江南不急着回答，反问道：“书记，唯一市长那边，是怎么指示的？” 我就不信这个事情，你没有给杜唯一打电话。 吴东杰嘿嘿一笑，说道：“唯一市长说，一切服从高妍书记的安排。” 好吧，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折射出来的意思，却一点都不简单。 首先，杜唯一确定无疑地告诉吴东杰，此事以高妍为主。 那么高妍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亲自到石城来呢？ 如果仅仅是有些事情需要吩咐卫江南，那大可以电话联系。了不起让卫江南去一趟久安，当面指示就行。 犯不着搞这么大的动作。 须知以高妍的身份，她是不方便“私下里”跑到石城来见卫江南的。 只能是以代表团访问的形式。 所以，高妍这次过来，重点在于她本身，她亲自来石城，代表着一种极其慎重的态度。而这个态度，绝不仅仅是要传达给卫江南，更主要的，还是要传达给熊定文。 联想到供销总社纪检组前不久抓了李友谊，吴东杰完全可以推测出来，卫江南这是决定全面和熊立辉开战了。 吴东杰绝不相信，卫江南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仅仅只是为了“解救”林安东林小勇父子。 太小题大做了。 全面向熊立辉以及德文公司开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等于直接向熊定文宣战，向德文公司背后那些个庞大的“家族”开战。 林安东林小勇父子，绝对没有这么重的分量。 这个事情一旦搞大了，那绝对会掀起全省范围内的官场地震。 不要说柳傅军书记明年就要离开静江，就算是早两年，傅军书记“全盛时期”，也未必能完全掌控得了。 因此，这也是吴东杰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掀起这么大的博弈，是一定要有足够的利益驱使才行的。 吴东杰想不明白，这中间，卫江南的利益何在。 掀翻熊立辉和德文公司，甚至掀翻熊定文以及整个“石城帮”，对卫江南有何好处？他到底能从中得到什么？ 而现在，高妍亲自来石城，足以让吴东杰明白，此事绝对不是卫江南“擅自行动”，一定是有更高层大佬的属意。 那么高妍这次过来，用意就非常明白了——告诉老熊，我们全力以赴支持卫江南。 高妍背后站着张庆文，卫江南背后站着秦正安，甚至还有整个老苏家。 这是一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力量。 整个静江省，无人能敌。 就算柳傅军正面对上了，那也得避其锋芒，绝对不能硬扛。 正因为如此，杜唯一的态度才让吴东杰疑窦丛生。 久安代表团访问石城，这样的大动作，是必须要经过柳傅军和秦正安同意的呀。 也就是说，傅军书记支持高妍来石城？ 第869章 久安代表团将访问石城 熊立辉没有在伏龙镇过夜。 和卫江南谈过话之后，晚上十二点，熊总连夜赶回了市区。 凌晨一点左右，熊总的豪车，出现在市委大院宿舍区，然后直奔“一号楼”。 所谓“一号楼”，是市委大院内部的一个“戏称”，专指熊定文的住所。 顾不得夜深人静，定文书记早已休息。 熊总硬生生将定文书记从卧床上“拽”了起来。 有好事者发现，一号楼书房的灯光，一直亮到凌晨四点。 次日一早，石城市委一号车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市委大院，直奔省城而去。 对于熊定文而言，这是再寻常不过的操作。 基本上每两个月，他都会去一趟省城，并且每次去大宁，都一定会去柳傅军书记那里拜访，多数时候，去的都是柳傅军家里，榕湖一号院一号别墅。很少去办公室。 实际上，也没那么多工作需要汇报，主要就是聊聊家常。 熊定文，可以说是追随柳傅军书记时间最长的地市级主要领导干部了，也最得柳傅军书记的信任。 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可以看做是多年的老朋友。 但是这一次，有知情人士称，定文书记并没有前往榕湖一号别墅，而是去了柳傅军的办公室，据说是傅军书记特意要求的。 而且，熊定文在省委书记办公室待的时间也不太长，不到一个小时。 当然，对于其他干部而言，这已经是非常了不得了。 一般来说，省委书记召见下属，哪有交谈这么长时间的？ 汇报完工作，三言两语就打发你走人了。 轮到你“赖”在傅军书记办公室一个小时？ 但对熊定文来说，确实是非常罕见的。 据说，老熊离开省委一号楼时，脸色异常阴沉。 至于这一个小时内，柳傅军到底和熊定文聊了什么，那就无人知晓了。不是“知情人”不肯爆料，而是根本没有知情人。 自从杜唯一离开省委办公厅，柳傅军事实上已经没有“大秘”了。 目前是省委办公厅综合一处的一位副处长，在为傅军书记做日常工作服务。 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受信任程度，都远远不能和杜唯一相提并论。 仔细想想，倒也能够理解。 柳傅军最迟明年就要离开静江，这么短的时间，不足以再培养一位默契感十足的贴身“大秘”了。 真要是胡乱选一个人接替杜唯一的位置，等明年柳傅军离开的时候，不好安排。 安排的职务低了，会被人闲话，不关照“自己人”；安排的职务高了，更加不妥。柳傅军都不够了解他嘛。 谁都不是“气运之子”，可以捡这么天大的便宜。 熊定文回到石城不久，就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久安市委代表团，将于近期前来石城进行考察调研。 这倒是比较正常的一种官方交流活动。 石城也经常会委派一些干部去其他地方进行考察调研，学习先进经验。 不过这一次，定文书记之所以特别重视，也是有原因的。 此番久安市委代表团的规格极高。 市委书记高妍亲自带队，代市长杜唯一，还有市委市政府班子里的其他几位领导，都会过来。 另外代表团里，还会有几位久安的企业家代表。 按照对等原则，石城这边，市委书记和市长，都必须要亲自出面接待的。 至于是否全程陪同，那还得再看。 估摸着熊定文不会全程陪同。 毕竟熊定文年纪比高妍大得多，差不多足足二十岁，说是两代人都不为过。资历方面，高妍更是无法和熊定文相比，差得远了。 但市长杨泉林，应该会全程陪同考察。 对于大多数石城干部来说，这是很正常的工作交流，但对于个别人而言，在如此敏感的时刻，高妍和杜唯一突然跑到石城来，实在有点出人意料。 要说这中间没有一点“说道”，无论如何都是令人难以信服的。 这个“个别人”是谁呢？ 别怀疑，那就是东杰书记！ 是的，现在的东杰书记突然发现，自己在石城核心干部团队里，变成了“另类”。他已经不再是“自己人”了。 这样的大事，事先居然没有任何人给他透露半点消息。 他和其他普通的市级领导一样，都是等到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之后，听熊定文亲口宣布了这个消息，他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熊定文虽然更加看好陈远红，但也没有冷落过他吴东杰。 哪怕纯粹是看在柳傅军的面子上，一些表面功夫，老熊还是会做得比较到位。并且除了和陈远红竞争市长这件事情，熊定文偏向陈远红，其他方面，对他吴东杰还是比较关照的。 但自从卫江南来了之后，“驱虎吞狼”之计失败，吴东杰和熊定文之间的裂痕，突然就扩大了，而且大得厉害。 现如今，熊定文几乎已经完全不信任吴东杰了。 虽然熊定文从来都没有在公开场合表露过任何对吴东杰的不满之意，但熊定文身边那些主要助手，却似乎全都明白熊定文内心真实的想法，自动自觉地开始疏远吴东杰。 官场上，能混到杨建华，王善意，廖凡他们那个位置的，谁不是人精？ 已经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只能选边了。 以定文书记跟随傅军书记数十年的交情，不管怎么看，都应该是陈远红获胜的几率更大一些。 而且，熊定文在石城的根基，也不是吴东杰能比的。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如果陈远红上位，那他们的地位和权柄，都不会受到削弱。陈远红一定会秉承定文书记的立下的“规矩”，继续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和他们融为一体。 因为陈远红也需要团结他们，和接任市委书记的杨泉林“掰腕子”。 但如果是吴东杰上位，杨建华，王善意，廖凡等人，可都不见得能和东杰市长合作愉快。吴东杰骨子里头，和柳傅军，熊定文一样，都过于强势霸道。 杨建华等人的资历，都比吴东杰要老，让他们对吴东杰俯首听令，难度有点大。 第871章 东杰书记，你能抓住重点吗? 但是，这怎么可能？ 傅军书记怎么会同意高妍这个时候来石城“示威”？ 还有，杜唯一那句话，更让人难以索解。 什么叫“一切以高妍书记为主”？ 结合眼下这个态势，杜唯一来石城，绝对不能看作是简单的“代表团副团长”身份，他是代表着柳傅军来的。 他一切以高妍的意见为主，那岂不是说，让石城这边，全力以赴配合卫江南？ 让熊定文配合卫江南搞熊立辉？ 要不要这么魔幻？ 但从目前这个态势来分析，这几乎是最合理的解释。 正因为其如此荒诞又如此“合理”，才让吴东杰犯起了迷糊，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理智的判断还是应该相信直觉！ 这关系着他接下来应该如何“站队”，这是原则问题，或者往严重一点说，这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站对了，通天大道；站错了，“身死道消”。 所以，东杰书记只能拉下一张“老脸”，亲自来向卫江南请教了。 虽然他很不理解，为什么杜唯一不能给他一个明白无误的“指示”。 但杜唯一那种人精级别的正厅级干部，不能给他明白无误的指示，肯定也是有原因的。吴东杰没办法强迫他。 卫江南沉吟起来，片刻后，决定还是提点吴东杰一下。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虽然他刚来大义的时候，和吴东杰非常的不对付，还狠狠的斗了一场，最终吴东杰大败亏输。但现在这个局势，目前在大义，吴东杰居然是他最佳的合作对象，最起码是之一。 不仅仅因为吴东杰是大义县委书记，还因为吴东杰在柳傅军那里，始终都是得到器重的，眼下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柳傅军有放弃吴东杰的意思。 柳傅军最器重的几名老部下，吴波，熊定文，杜唯一，吴东杰，目前卫江南最能接近，并且比较了解的，就是吴东杰。 当然，柳傅军在其他地方，也有十分器重的人，但那些人，卫江南现在都接触不到。 所以，和吴东杰“联手”，就成了卫江南现在最好的选择。 官场上就是这样，从来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一切视利益而定。 “东杰书记，我想请教一个问题……你对熊立辉和德文公司，应该很了解吧？” 吴东杰微微一惊，谨慎地说道：“我父亲在德文公司有一点股份，大约百分之一左右吧，平时也能拿一些分红。但仅此而已，对于德文公司具体的运作模式，他是不清楚的。年纪大了，也管不了这些事。” 卫江南轻轻点头。 吴东杰能够当面承认这一点，看来还是比较有诚意的。 而且，百分之一的股份，真的只是意思一下，表明吴东杰的态度。估摸着，整个石城，像吴东杰这样仅仅只为了表明态度，而让家里人参股的领导干部，应该还有不少。 在石城，这也代表着一种“正确”。 而且德文公司才起来的时候，吴东杰应该还是个副处级干部，就能占百分之一的股份，可见当时的熊定文，还是很看重他的。 “那么，东杰书记，你对德文公司的情况，了解过吗？他们这些年干的那些事，如果全部掀出来，你觉得，结果会如何？” 卫江南看着他，淡淡问道。 “全部掀出来？” 饶是吴东杰一贯自诩镇定，也不由得吓了一跳，猛地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望着卫江南。 小卫同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这不是要掀德文公司，你是要掀翻整个静江官场。 难道，上边有人要对静江出手？ 否则的话，吴东杰完全无法理解。 可是这个时间点又完全不对。 柳傅军都要走了呀。 上边何必再多此一举？ 要说前几年，吴东杰还能理解。 还是那句话，大博弈是需要有足够利益的。 没有利益，胡乱开战，吃饱了撑的？ “不是，县长，为什么？” 当下吴东杰也顾不得县委书记一把手的矜持，差点就嚷嚷起来。 给我一个开战的理由先！ 卫江南却并不着急，夹起一筷子鱼肉放进漏勺，在滚开的火锅里烫了几秒钟，这次蘸了点酱料，送进嘴里。 吴东杰恨不得撕他的嘴——饿死鬼投胎呀你，待会再吃行不行？ 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卫江南慢慢吃完这一口鱼肉。 “书记，再请教你一个问题。如果，南爱军南爱华兄弟俩的问题，迟两年爆发出来，结果会怎样？” 卫江南看似很随意，但双眼却微微眯缝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吴东杰。 “迟两年？” 吴东杰愣了一下，脑子里随即翻腾开了。 两年之后，吴东杰大概率不会再留在大义。 没理由让他在大义干上七年的县委书记，何况他还是市委常委。到那个时候，熊定文肯定走了，他吴东杰要不已经担任了市长，要不，就调到其他地方去了。 至于常务副市长，虽然也有可能，但对吴东杰而言，这是最差的结果。 给陈远红当副手，很开心吗？ 而卫江南如果不调走的话，大概率会是大义县委书记。 如果是那个时候，他再干掉南氏兄弟团伙，最终的处理结果，肯定会和现在不一样。 南氏团伙作恶多端，全力以赴去处理的话，他们固然和现在一样难逃一死，但体制内被拿下的，绝对不止一个陈桂荣。最少还会牵扯到好几位副县级干部。 杨真真第一个跑不掉！ 那现在，杨真真为什么能逃过一劫？ 原因很简单，他吴东杰还是大义县委书记，依旧得到柳傅军的器重。为了不牵连到他，卫江南手下留情，放了杨真真一马。 真要是吴东杰当了石城市长，那么南氏团伙被干掉，或许还是不会牵连到杨真真。但如果，他没能当上市长呢？ 卫江南还会手下留情吗？ 一句话，吴东杰在这个位置上，他就还能掌控局面。一旦他离开了这个位置，还能掌控局面吗？ 一念及此，吴东杰脑海中灵光一闪，终于抓住了重点。 第872章 久安代表团 久安代表团来得很快。 石城市委常委扩大会议召开两天之后，久安的同志，就到了石城。 久安代表团这次访问石城虽然规格很高，但是车队却一点不显山露水，就是一台机动的公务车，一台开路的警车和一台十三座依维柯。 现阶段，依维柯算是很不错的公务车了。 比起普通中巴车，乘坐的舒适性，密闭性能，都要好得多。 如果是普通中巴车，密闭性能不佳，这么几百公里长途跋涉下来，车上的人非得一个个灰头土脸不可。 别怀疑，这个灰头土脸不是形容词，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灰头土脸。 石城这边，也摆出了很高的接待规格。 专门派了一台警车和一台公务车，在“入境”处迎接。 警车是市局派出来的，但那台公务车就比较有意思了，大义县委二号车。 卫江南县长的座驾。 毫无疑问，石城派了小卫同志在“边界”处迎接久安的同志。 谁叫他本来就是久安调过来的干部呢？ 整个石城，目前从久安调过来的干部，也就是卫江南和连城玉。 所以连城玉也跟着一起来了。 两下汇合，倒也不忙赶路，就在附近的一个农家乐饭店略作歇息。几百公里路程，好几个小时车程，坐着也累，确实应该让领导们适当地活动一下血脉。 大家都是熟人，见面自然是好一番热闹寒暄。 “高妍书记好！” 于情于理，卫江南都要第一个和高妍打招呼。 这段时间，他自然也是抽空回过久安的，或者利用去省城跑项目要钱的机会，和高妍在大宁会面。 频率大约是两个月三次左右。 相对而言，实在是太少了。 今天的高妍，穿一件十分合体的月白色长袖衬衣，偏职业风，黑色西裤，黑色小皮鞋，除了胸前的一朵钻石胸花和手腕上一块小巧的腕表，浑身上下，再没有任何饰物。 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透体而出，隐隐带着上位者的威严。结合她绝美的容颜和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大e，混合成一种极其奇特的气质，对每个男人都带着极度的诱惑。 要不是她职务太高，身份太尊贵，估摸着石城这边来迎接的其他男性官员，都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 “江南县长，好久不见啊……” 高妍微微一笑，主动向卫江南伸出了手。 应对自然是非常得体。 不过江南县长还是从高妍书记的言辞中听到了一丝隐藏得很好的“不满”之意。 屈指算来，他差不多快有一个月没有和高妍单独待在一起了。 这个小没良心的……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众目睽睽，江南县长也只能嘿嘿“傻笑”几句，丝毫都不敢“胡来”。 紧接着是杜唯一。 卫江南其实并没有和杜唯一正式见过面，只在超级女声的决赛现场，远远见过一次。但对这位前任省委“一秘”，那也是久闻大名。 杜唯一不愧是省委书记大秘出身，带着几分儒雅之气，加上市长光环，更显得气度沉稳，不徐不疾，任谁一见之下，都会意识到此人必定是有身份地位的领导干部。 “唯一市长好！” 卫江南向杜唯一鞠躬为礼，姿态摆得很端正。 “江南县长，久闻大名，今天终于见面了，幸会幸会。” 杜唯一倒是非常的客气，主动和卫江南握手，还伸出左手在卫江南手背上拍了两下，以示亲近。 “江南县长真是年轻有为啊！” 这次，杜唯一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有些话，他必须单独和卫江南沟通。 眼下先打一个良好的基础，很有必要。 卫江南急忙连声谦逊。 久安代表团一行，大约有二十来人。 除了高妍和杜唯一这两位大班长，其他市级领导，卫江南自然也都认识的。 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石玉湘也来了。 “哈哈哈，老弟，好久不见啊。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久安看看老朋友？” 石玉湘的表现，和高妍杜唯一又不相同，打着哈哈，一口一个“老弟”地叫着，着实亲热。丝毫都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 在久安，够资格叫卫江南一声老弟，还能和他这么毫不见外地聊天说话的人，那可不多。 甚至一些县委书记区委书记都不敢如此“僭越”。 谁不知道，卫江南虽然人在石城，对久安这边的干部任用，依旧可以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他只要在高妍跟前随口说上一句，比你跑十次市委书记办公室都管用。 除了几位市委主要领导，其他人在卫江南面前，都隐隐以“下级”自居。 石玉湘还在高山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就是这么给自己定位的。 那时候，高妍都还不是市委书记，只是市长。 现如今，高妍已经成为一把手，卫江南的“行情”，自然更加看涨。 说来有趣，卫江南在大义的这几个月，还真有好几位久安的县处级干部“偷偷摸摸”跑到大义来，向江南县长“汇报工作”。 其实就是大献殷勤。 希望对景时候，卫江南能在高妍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 牛人在哪里都是牛逼轰轰的。 “玉湘部长批评得对，我的错我的错……” 卫江南同样打着哈哈，一叠声地说道。 这就叫“情商”。 要是换一个人，有很大的可能性，一些话就脱口而出了。什么“工作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之类的。 这么说的话，听上去倒也没有太大的毛病，却显得傲气了。 你区区一个代理县长，在市委常委面前口口声声“工作太忙”，不是变相地“讥讽”石玉湘无所事事吗？ 在上级领导面前，不管什么时候，首先承认自己有“不足”，都是不会错的。 卫江南这么一说，表现得十足谦逊，给足了石玉湘面前，石部长心里头说不出的熨帖！只觉得这个小兄弟，实在太会为人处世了。 好不容易，见礼完毕，大伙儿在农家乐喝了些茶水，顺便上个厕所，一刻钟左右，再次登车启程。 这一次，卫江南自然就不会再坐回大义县委二号车，而是登上依维柯，陪着书记姐姐坐在一起，当起了导游，一路给久安来的客人们介绍沿途风光。 其他人都很识趣，谁都不来和江南县长抢这个位置。 第873章 一号套房 下午，久安代表团来到下榻的桃园宾馆。 熊定文，杨泉林，杨建华，王善意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全都提前到了。 欢迎仪式搞得还是比较隆重的。 我国自古是礼仪之邦嘛。 兄弟市的市委书记市长全都来了，石城这边，自然要摆出对等的接待架势。不过熊定文能亲自在大堂坐等，主要还不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而是看在杜唯一的面子上。 这次老熊去省里，在傅军书记那里，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让老熊心里的警惕性一下子就提到了最高。 这种事情，以前从未发生过，柳傅军有什么话，一般都是亲口交代他。 不像这次，柳傅军只是告诉他，过几天，让杜唯一去石城跑一趟，有些话，杜唯一会转达给他。 傅军书记现在居然都信不过他老熊了？ 这对熊定文而言，才是最“致命”的。 别看老熊威风了几十年，俨然无可撼动的庞然大物，但他自己很清楚，这一切都源自柳傅军对他的信任。 只要这种信任一天不动摇，他老熊在静江就稳如泰山。 而现在，情况似乎出现了变化。 所以，傲气如定文书记，也放下架子，亲自在桃园宾馆等候久安代表团的同志们。 依维柯在宾馆大堂门口停下，卫江南率先下车。 随后就是高妍，杜唯一，石玉湘等久安同志。 “哈哈，高妍同志，欢迎欢迎！” 熊定文打着哈哈，笑容可掬，脚下却是一动不动。 定文书记努力在维持着自己最后的面子。 这一点，高妍自然是不可能跟他去计较的，毕竟双方的年龄，资历都相差太远。高妍当得维护一下定文书记这小小的“自尊心”。 “定文书记好！” 从两个人对彼此的称呼也能看出来心态上的细微差别。 “唯一，好久不见啊！” 等到和杜唯一握手时，熊定文略带两分感慨，伸出手拍了拍杜唯一的手背。 说到底，柳傅军最信任的，还是杜唯一。 只不过熊定文有点想不明白，柳傅军到底有什么话，不能亲口跟他说，一定要杜唯一转述，为此还不惜“大动干戈”，属意久安那边，搞了个访问代表团，兴师动众的。 难道傅军书记亲口交代了，我熊定文还敢违背指示吗？ 这人嘛，就是这样，越是想不透，心里越是忐忑不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杜唯一自然是半点口风都不会透露出来，笑容可掬地和熊定文握手寒暄，礼数周到无比。 那边厢，卫江南为高妍一一引荐石城这边的领导同志。 原本这个工作，应该由熊定文亲自来做，才显得庄重。至不济也该是杨泉林来做，卫江南区区一个代理县长，实在是不够这个资格的。 谁叫他在久安的时候，是高妍面前的第一红人呢？ 由他来介绍，勉强也说得过去。 可以理解为熊定文给高妍的面子。 好不容易，双方握手寒暄完毕，然后就在宾馆大堂门口合影留念。 尽管两个城市的几位主要负责人都很清楚，这一次的久安代表团访问石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该做的面子功夫，那是肯定要做到位的。 石城也安排好了代表团三天的具体行程，相对来说，比较宽松。 要给领导们留出足够的时间来进行私下沟通。 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因为还没到饭点，接下来，宾主双方在桃园宾馆会议室举行了第一次正式的会晤。 这种会晤，都有标准流程，不必赘述。 总之宾主双方相谈甚欢，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随后就是在桃园宾馆用餐。 用餐完毕，考虑到久安来的同志一路鞍马劳顿，晚上就没有安排什么公务活动了，让久安同志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上午再进行正式的考察调研活动。 高妍被安排在桃园宾馆一号套房。 这是桃园宾馆最高档次的房间，通常都是来访的高级领导才会安排入住。目前没有省级领导来石城指导工作，这个一号套房，自然安排给了高妍。 熊定文，杨泉林亲自将高妍送进一号套房，礼节性的在客厅里坐了一会，闲聊一阵，便告辞而去。 接下来，再没有任何人过来打扰高妍书记。 大家都很识趣地将这个时间留给了卫江南。 如果仅仅只是让杜唯一给熊定文传话，那么这次久安代表团就没必要由高妍亲自带队，杜唯一带队过来就行了。 既然柳傅军让高妍过来了，那毫无疑问，也是有原因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原因，那就只有高妍和卫江南清楚了。 一号套房布置得古色古香。 通常来说，有资格入住一号套房的，都是位高权重的高级领导人，年龄相对偏大，这种古色古香的“国风布置”，会比较受欢迎。 高妍应该是“有史以来”，入住一号套房的最年轻的领导干部了。 还是一位女同志。 卫江南大约是八点左右来到一号套房。 胡静含笑给他泡好了茶水。 这次来石城，高妍和杜唯一的联络员都是随行的。 见高妍没有其他吩咐，胡静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姐……” 卫江南笑着在高妍斜对面的单人沙发里坐下。 高妍便嗔了他一眼。 一点不注意场合。 卫江南笑着耸了耸肩，示意没什么关系。 石城这边，除非是疯掉了，才敢在一号套房里安排什么“窃听”装置。 哪怕就是在高妍入住的这几天，临时布置都不行。 这种事情，“收益”和“风险”完全不成正比。一旦消息泄露，主使者绝不是挨处分这么简单，一定会有人去坐牢的，并且会牵连一大堆人。 熊定文现在的处境，也远远没有艰难到如此岌岌可危的地步，他绝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 饶是如此，其他更加过分的事情，小卫同志到底还是不敢乱来的。 虽然他在见到高妍的时候，心里就已经痒得厉害。 谁能在二十八九岁的年纪，一憋就是一个月？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这就动手了？” 高妍低声问道。 第874章 我就是傅军书记的那把刀啊! 卫江南笑着说道：“我赶时间！” 带着点玩笑之意。 高妍双眉微微一扬。 “你赶时间？” 什么鬼？ 你才当了半年时间的代理县长，赶什么时间？ 难道这就想当县委书记了？ 而且你这次针对的又不是吴东杰，而是熊立辉。咋的，小卫同志，你还想干市委书记啊？ 那你也用不着针对老熊啊！ 咱这有现成的，可听话了…… 卫江南知道高妍暂时还没明白。毕竟她不在大义，也没有亲自经历过卫江南这半年来的博弈，不可能有那么深的感悟。 就算是连城玉，没有他的提点，也有些搞不清状况。 “对。” “赶在傅军书记离开之前，帮他收拾好摊子！” 在高妍面前，卫江南自然不可能有任何隐瞒。 但这话听在高妍耳朵里，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太自大”了。知道你牛逼，但你能不能别这么牛逼？ 汝闻，人言否？ 你小小一个代理县长，半年前才提拔起来的正处级干部，居然如此“大言不惭”，要给傅军书记收拾摊子。 “那你说说看，让我也学习学习！” 高妍白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翘。 在小家伙面前，妍姐姐现在可谦虚了。 不谦虚不行。 每次只要妍姐姐敢“不服”，就会被强力摁住，狠狠摩擦。 到最后，求饶的居然总是女方！ 妍姐姐给所有自诩战力超群的“x妇”丢脸了。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书记大人谦虚了哈，我可不敢这么牛逼……” 高妍禁不住又狠狠瞪他。 开了句玩笑，卫江南的脸色随即变得严肃起来，说道：“以石城为例吧，定文书记最迟明年就要离开，快的话，今年年底就会走。他在石城这么多年，别看石城表面发展得不错，其实还是存在一些问题的。只不过定文书记作风硬朗，很多问题，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 “但是，等他离开石城后，这些问题就不见得还能压得住。” 对此，高妍倒是没有异议，轻轻点了点头：“所以他一直想要把陈远红推上去。” 目前在石城，最有希望接任市长的，只有陈远红和吴东杰。杨建华王善意这些人，虽然资历很老，但接任市长的可能性都不大。 在陈远红和吴东杰之间，熊定文选择陈远红，自然是因为，陈远红不但很听话，而且和他基本上是同一战线。 熊定文担心的那些问题，陈远红一样担心。 所以，如果是陈远红接任市长，那么他一定还是和熊定文一样的模式，会想方设法把问题压下去，不让爆雷。 但吴东杰就不一定了。 吴东杰和熊立辉之间，牵扯不深，他接任市长之后，没有必须要罩着熊立辉的理由。 因此，哪怕明知道吴东杰在柳傅军心目中的分量比陈远红重得多，熊定文也不得不屡次违背柳傅军的意思，力推陈远红。 没办法，这个事情，对于熊定文而言，太重要了。 他无路可退。 其实省里的情况，也差不多。 柳傅军一直想方设法要将吴波送上去，也是这个原因。 但是现在看来，不一定能如愿以偿。 那就必须要多做一手准备了。 压不住，那就提前动刀子，把毒瘤割掉。就算割不掉全部，也要割掉最烂的那一部分。纵然将来爆雷，杀伤力也要低得多。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熊立辉和他的德文公司，确实坚挺了很长时间。 差不多到十几年后才最终爆雷。 然而现在静江的“政治格局”，因为他卫江南的意外介入，已经严重地背离了原本的历史轨迹，甚至可以说变得面目全非。 秦正安提前从部委下来，“占据”了省长大位。 那个位置，原本应该是吴波的呀。 吴波一直上不去，那还压个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能傅军书记最终还是会支持陈远红了……” 已经成为市委书记的高妍，政治敏感性远非从前可比，很快就想透了这中间的关键之处。 虽然柳傅军更器重吴东杰，可为了给熊定文留后路，可能不得不捏着鼻子，将他自己并不喜欢的陈远红送到石城市长的位置上去。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这种可能性并不排除，可是，我不同意啊。” 高妍禁不住以手扶额。 瞧这话说的！ 咋，谁来当石城市长，省委书记还要征求你的意见是吧？ “熊立辉这帮人，在石城横行霸道这么多年，祸害得够了。凭什么让他们继续这么横行霸道下去？” “石城群众何辜？” 卫江南的声音变得有几分严厉。 这是于公！ 于私的话，吴东杰不动，他卫江南就动不了啊。 “德文公司必须动大手术！” 卫江南铿锵有力地说道。 “怎么动法？” 高妍越来越有兴趣了，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孔，双眼熠熠生辉。 “核心业务，不违法的那些，他们可以继续经营。凡是打擦边球的，甚至坑蒙拐骗的那些东西，必须全部割掉，一点都不能留下。” “在这个过程中间，肯定要处理一大批人。比如说李友谊那样的蛀虫，完全没留下的必要。把这些毒瘤全都割掉，相信傅军书记应该会比较满意了。” “可是，这样一来，波及的范围就会很大，你确定有把握，能掌控得了吗？” 卫江南笑起来：“我肯定掌控不了，但是有人掌控得了啊。” 何必要我一个小小的代理县长去掌控这么大的问题？ 这该是柳傅军的事。 我的任务，就是当好那把刀子！ 高妍也忍不住笑起来：“就你心眼子多！” 卫江南笑道：“我也没办法啊。傅军书记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把我从久安调到石城来，不就是让我帮他完成这个任务的吗？” “那傅军书记为什么不直接提醒熊定文？” 这一点，还是让高妍有些猜不透。 卫江南嘿嘿一笑，笑得颇有几分玩味。 “姐，你不也经常警告我？” 问题是，我听进去了吗？ 这人的关系近到一定的程度，任何提醒和警告，都是无效的。 第875章 定文书记，请你清醒一点! 相比起一号套房的轻松惬意，另一个豪华套房里的气氛，就要严肃得多了。 桃园宾馆只有一号套房，没有二号套房。 除了一号套房之外，其他所有套房都叫“行政套房”。 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 并不是每次来访的代表团，都这么职务分明的。这次久安代表团市委书记市长带队，一号二号分得很清楚，没有问题。 那如果下来的是一个联合检查组，多部门组成的呢？ 除了组长是明确无误的一号，其他副组长，可能都是各个不同部门相同级别的领导干部。这个时候，你该把谁安排到二号套房，把谁安排到三号套房呢？ 不管你怎么安排，都会得罪人。 那可不可以所有套房都不编号呢？ 当然可以。 但那样一来，就没办法突出最中心的那个大人物了，拍马屁拍得不到位啊。 所以在官场上，任何细节都是要考虑周到的。 眼下，距离一号套房不远的这个豪华套房里，就坐着熊定文和杜唯一。 杜唯一依旧很谦虚，礼让着熊定文坐在客厅的潭州发上，自己坐在一侧的单人沙发里。 这个礼节，也是要讲究一下的。 但熊定文也比较讲究。 虽然坐在潭州发里，却没有像召见下属一样，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而是坐姿比较端正，显示出他对杜唯一的尊重。 “唯一啊，去久安也有几个月了吧？” “是的，定文书记，三四个月了。” 熊定文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地方上的工作，感觉如何？” “比较辛苦。” 杜唯一含笑答道。 这话其实就是客气。 说起来，秘书工作才是最辛苦的。虽然表面看上去并不劳累，就是跟着领导这里走走那里看看，迎来送往，端茶倒水，风吹不到，雨淋不到。 但那脑子，从来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那根弦，就没有松弛下来的时候。 不劳力，却劳心！ “哦，和高妍同志的合作，不是很愉快？” 熊定文就露出关心的神情。 杜唯一急忙摆手，说道：“高妍书记很好合作。她主要抓大政方针，具体工作都交给其他同志去负责落实。” “市政府这边的工作，一般也不会过多的干预。” “只要是有利于经济建设，有利于城市发展的工作，高妍书记都非常支持。” 熊定文笑了笑，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聊下去。 在他想来，这纯粹就是杜唯一在“瞎说”。 就没有哪个当一把手的，权力欲不重。 说起来，定文书记有点以己度人了。 他在石城那么多年，手里的权力从来都握得铁紧，最多就是从指缝里漏一丁点儿出去，还是分享给那些特别听话的亲信心腹。 至于韩大伟这样的“刺头”，那是想都不要想分享定文书记的权力。 只有坚决斗争！ “唯一啊，我们也是多年的交情了，你还在省委办公厅当副处长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打交道了。” 熊定文开始切入正题。 “是啊，这么多年，还要感谢定文书记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呢。” 杜唯一含笑说道。 熊定文便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哪里有这个资格？主要还是傅军书记对你的肯定。说起来，你应该是跟随傅军书记时间最长的秘书了。得有七八年了吧？” “是的，八年。” “呵呵，说到对傅军书记的了解，恐怕整个静江，都没有人能超过你了……” 傅军书记到底让你给我带什么话，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杜唯一又连忙谦逊了几句，身子却在不知不觉间坐直了，脸上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定文书记，不瞒你说，我离开省委办公厅之前，傅军书记曾经专门找我谈过话，对我进行了耐心细致的教导，让我受益匪浅……嗯，傅军书记对石城的情况，也表示十分关注。” 熊定文同样挺直了身子，问道：“傅军书记对我们石城有什么担心吗？” 杜唯一看他一眼，谨慎地说道：“定文书记，确实有一些担心。傅军书记主要是担心，您的作风过于硬朗，把一些问题都压下去了。一旦定文书记离开石城，这些问题，有可能爆发出来。” “傅军书记希望，您在离开石城之前，能够把一些比较敏感的问题处理好，尽量不要给继任者留下什么难题。” 考虑到熊定文强势的性格，杜唯一说话也比较直白。 你说得太隐晦了，万一熊定文没听进去，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熊定文脸色微微一沉，说道：“石城有什么大问题吗？” 杜唯一心里突然有点腻歪。 难怪傅军书记都不愿意直接跟你“交流”了，非得让我过来提醒你。到这个时候，你依旧是这样的态度。 但这个任务是柳傅军亲口交代的，杜唯一尽管心里有几分不满，也只能忍耐，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 “定文书记，就昨天吧，供销总社的唐海明副组长，向傅军书记通报了他们了解的一些情况，那个李友谊，交代了不少问题，其中有一部分，和德文公司有关。” “按照唐海明组长的意思，这些问题，可能必须要严肃处理才行。” 熊定文顿时脸色大变，腮帮子鼓了起来，显然在咬牙切齿。临了，到底还是没忍住，哼了一声，咬着牙说了一句：“卫江南到底想干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熊定文也不想再打哑谜了。 在他看来，这一切全都是卫江南在搞鬼。 好端端的，供销总社突然把纪检小组派到静江来，而且一出手就揪住了李友谊。 杜唯一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定文书记，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要抓紧时间，尽快处理好和李友谊相关的一切问题。” “傅军书记希望，在年底之前，这些问题都能处理好。” “定文书记，到了该下决心的时候了。” “时不我待啊！” 第876章 杀鸡儆猴，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利益! 老熊是个不服气的。 虽然杜唯一已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熊定文也清楚了柳傅军是个什么意思，理智也告诉他，柳傅军说的才是正理。 但有时候吧，人就是个感情动物，比较容易冲动。 老熊威风了几十年，老了老了，让他向一个年轻人认怂服软，这个感情上，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老熊还是打算做最后一搏。 当然，这个最后一搏也是有限度的，那就是必须限定在柳傅军设定的框架之内。 柳傅军不肯亲自向他开口，非得让杜唯一转达，已经明白无误地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这一次，傅军书记决心已下。 任何违背他指令的人，都将受到打击。 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熊定文当然也已经明白，就是怕他们数十年的交情，熊定文当场反对的话，柳傅军担心自己拉不下面子。 说到底，一个喜欢护犊子的人，都是比较重感情的。 兄弟朋友在他眼里不值一文的人，才懒得护什么犊子。 都是拿来出卖的，护着干啥？ 熊定文不是要违背柳傅军的指令，他是想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同时，也为自己争取更多的体面。 因此，从杜唯一的房间离开之后，熊定文便亲自给卫江南打了电话。 “小卫！” 电话那边，熊定文依旧保持着老牌市委书记的威严。 “定文书记！” 卫江南的回答也很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出。 “到宾馆四楼接待室来一下。” 熊定文随口下了命令。 宾馆四楼，有个会议室，旁边则是贵宾休息室，就是熊定文嘴里说的接待室。 只要人在市区，熊定文都会回家睡觉，不管多晚。 所以他在桃园宾馆没有安排房间。 现在要和卫江南谈话，只能在接待室。 “好的，定文书记，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之后，卫江南并没有立即起身，对高妍微微一笑。 “老熊还想抵抗一下。” 高妍有些娇嗔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注意影响。” “记住，不要轻易许诺什么。” 你只是一把刀，就要谨守刀子的本分。 这是柳傅军的危机处置，也是他在静江任期内最后一次大动作，不会允许有太大的荒腔走板情况出现。为了避免在这最后的关键时期和柳傅军起大的冲突，以至于影响到交接班，秦正安也会“求稳”，尽可能与柳傅军合作。 在省委一号二号已经达成一致的情况下，任何超出掌控的行为，都会遭到无情打压。 “明白。” 卫江南站起身来，向高妍伸出手。 高妍哼了一声，到底还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卫江南伸出小手指，抠了抠她柔嫩的掌心，嘿嘿一笑，转身走了。 高妍撇了撇嘴，嘴角闪过一抹宠溺的笑容。 很快，卫江南便来到了接待室。 接待室外，只有市委办副主任吴培在，没有见到任何宾馆服务人员。 见到卫江南过来，吴培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眼里却闪耀着疑惑和戒备的神色。 熊定文到底和杜唯一谈了些什么，他不得而知。但定文书记心情很不痛快，作为大秘，吴培却是很清楚的。 这一切，都和面前这位年轻的代理县长有关。 自从他来到大义，整个石城官场就没有安宁过。 早知如此，当初定文书记和吴波省长，真不该把这家伙调过来。否则的话，哪来今天这许多麻烦？ 只可惜没有后悔药买。 对吴培的敌意，卫江南懒得理睬。 在这种层级的博弈中，吴培根本就上不得台面，卫江南没把他当回事。 贵宾休息室内有两排沙发，对面摆放，中间是一个长茶几。沙发旁边另有小茶几。 茶几上，摆放着水果盘，还有两杯热茶。 显然是宾馆服务人员事先准备好的。 因为要接待贵宾，桃园宾馆整体都处于“动员状态”，服务方面，做得还是比较到位的。 “定文书记。” 卫江南给坐在正中沙发上的熊定文打了个招呼。 “坐！” 本来正在沉思的熊定文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随口说道。 卫江南点点头，径直在对面落座。 “说吧，你要怎样才肯收手？” 卫江南刚一坐下，熊定文便毫不客气地发问。 卫江南笑了，淡淡地答道：“定文书记，这个决定权不在我。” 熊定文冷淡地说道：“我知道。但我问的是你！” “别的事情你做不了决定，但最起码，唐海明那边，你应该能说得上话吧？” 你自己请来的“瘟神”，别告诉我，你送不走。 卫江南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稍顷，才说道：“定文书记，这不是重点！” 熊定文扬起眉毛，冷哼道：“那什么才是重点？” “德文公司才是重点。”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说道。 “李友谊现在交代的那些问题，就已经够严重的了。那个人，五毒俱全。与其说是个干部，不如说是个江湖骗子。他干的很多事，定文书记，恐怕连你都不是那么清楚吧？” “这样一个五毒俱全的家伙，为什么要和德文公司绑在一起？” “熊立辉本身，并没有体制内工作经验，依旧还是江湖义气那一套。但德文公司，却捆绑了很多体制内的干部，按照熊立辉李友谊这帮人的套路在运作。请恕我直言，这样的公司，这样的小团伙，迟早是要出事的，并且一出就是大事。” “定文书记，我也不妨实话跟你说，这次或许还能留一丝余地，要是再过几年，你觉得，还会有人给他们留余地吗？” “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会是谁，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熊定文眼里寒芒一闪，再次冷哼了一声，说道：“斗争，都是需要利益驱使的。” “不，有时候不需要！” 卫江南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丝毫没有回避他眼神的意思，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当上边的大政方针出现转变的时候，如果有必要，杀鸡儆猴，本身就代表着利益。” “而且是很大的利益！” 熊定文的瞳孔，猛地收缩。 第877章 狮子大开口 作为过来人，他当然比卫江南更清楚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方向性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而每次出现大转变，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会有一部分人因此受益，也会有一部分人被“杀鸡儆猴”。 就是所谓的“被抓了典型”。 熊定文将近四十年的政治生涯，类似的情况，他经历过好多回了。 一些看上去风光无限，前程无量的人，就因为一步选错，结果成了那只儆猴的鸡！ 何况，几年之后，他熊定文就已经彻底退了，傅军书记也肯定彻底退了，意味着政治影响力基本归零。 别人对他们也不会再有多少顾忌。 “德文公司的事，你别操心了，他们自己会整顿。” 稍顷，熊定文说道。 “具体谈谈你的要求吧。” 虽然这么大的事情，你卫江南确实已经做不了主。但最起码，你可以不再“捣乱”啊。只要卫江南和他背后的那些大人物不再插手进来，那这个事，就会变成“内部问题”，总是会有商量余地的。 熊定文现在想要争取的，就是这个“内部处理”。 这是他目前能够争取到的最大主动权了。 只要柳傅军没有打算彻底放弃他，那就总有办法可想。 “好，那我就谈谈吧。” 卫江南显然早就有所准备，闻言一点都不客气。 “第一，尹志彪自首，二建公司彻底清算。这些年，他们在大义承建的所有豆腐渣工程，全都推倒重来。” “一家大义的本土企业，不为大义人民谋福利，反倒专门吸血，损公肥私，让全体大义人民为他们买单。只要我在大义一天，这种情况就决不允许存在。” 卫江南理所当然地说道，丝毫都没有和市委书记谈话的自觉性，更谈不上任何的畏惧。 “二建公司以前在大义赚了多少昧良心的钱，全都要吐出来。” “别的不说，城伏公路必须砸了，重建！” “如果二建公司本身的资产不足以负担这个开支，德文公司必须兜底！” “熊立辉敢不拿钱出来，我就把他送进去！” 听了这样硬邦邦杀气腾腾的话，熊定文差点一口老血没憋住。 听听，这是一个代理县长应该和市委书记说的话吗？ 卫江南不但说了，还说得如此天经地义，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这是明目张胆地将熊定文的脸皮撕下来，还丢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偏偏熊定文那口老血，还只能强行咽回去。 “第二，大义其他那些和熊立辉以及德文公司有关联的企业，都要主动向县里交代清楚自己的问题。搞了豆腐渣工程的，都和二建公司一样，推倒重来。” “他们所有的资金，都要优先保证这些重建工程顺利进行。”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去搞钱！” “当初怎么吃下去的，现在怎么吐出来。” “为了确保完成这个工作，定文书记，我们大义的县纪委书记，检察院检察长，都要换人。还有一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要更换。” “名单我稍后会给你。” 熊定文怒极反笑：“这么说，干脆你来当大义县委书记算了！” “对！” 谁知卫江南毫不客气就一口接应了过去。 “这就是我的第三个要求。” “大义要全面整顿，县委书记，确实也要换人才好搞。” 至于换谁，就不用你说了。 换别人，能有我自己当县委书记干起来那么顺手吗？ “你凭什么认为，省里会答应？” 熊定文忍不住讥讽地反问道。 现阶段，县委书记还不是省管干部，今年才刚在部分省区开始进行试点，在全国全面落实县委书记省管，还需要好几年时间。 但大义绝对是个例外。 因为现任县委书记吴东杰，是石城市委常委。 突然之间，把吴东杰调走，任命卫江南这么一个半年前还是副处级干部，眼下连“代理”二字都没有去掉的县长出任县委书记，那是一定要经过省里主要领导批准的。 卫江南笑了，淡淡说道：“定文书记，只要市委做出了决定，你觉得，省里会反对吗？” 柳傅军让我卫江南来大义的目的，你现在应该一清二楚了吧？ 至于怎么去说服市里的其他主要领导，那是你定文书记的事，与我卫江南何干？ 哦，市长杨泉林的“思想工作”，倒不需要你去做。 他应该会很乐意见到这样的结果。 “那你知不知道，大义的全省经济十强县，是怎么来的？你把这些有实力的老板全都赶走，你考虑过后果吗？” 熊定文冷笑着提醒他。 卫江南答道：“定文书记，大义这个全省经济十强县，能够一直都依靠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支撑起来吗？明年过后，他们还能在全省范围内搞到那么多的工程？” 这帮大义老板，前些年在全省各地，疯狂地包工程，各地的领导都要给他们几分面子，到底是什么原因，你熊定文不明白？ 明年之后，还能有这种好事？ “与其到那个时候，他们把资金都抽走，还不如现在就给我留下来。” “一个地方的经济要持续发展，还得走正道，光明正大地发展起来。就靠这么一帮搞歪门邪道的家伙，迟早要出问题。” “大义本身的自然条件，交通条件都不算差，没有他们，经济一样能发展。” 这话说得好不自信，也好不牛逼！ “年轻人，不要太自信。石城的事情，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搞。” “谢谢定文书记提醒，我会注意的。” 对熊定文的“劝诫”，卫江南毫不在意。 怎么发展县域经济，定文书记，说实话，你那个水平，我还真看不上。 “还有呢？” 眼见卫江南信心爆棚，熊定文也懒得再多说什么，要碰钉子，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你还有什么条件，一并提出来吧。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我是大义的县长，我只负责大义这一块的工作。至于其他地方的问题，定文书记，我管不着。” 德文公司那个烂摊子，你们自己去收拾，别拉上我。 第878章 断尾求生 “哼，你这是公报私仇啊。你就那么讨厌吴东杰？” 冷不防从熊定文嘴里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卫江南就很诧异地看着他：“定文书记何出此言？我不讨厌东杰书记啊。相反，我觉得他能力还挺不错的，只要在正常状态下，他算是一个合格的县委书记。” “呵呵，你不讨厌他？” “但是你现在，直接要顶他的位置！” 刚才是谁说要当大义县委书记的？ 你当了大义县委书记，吴东杰去哪里？ 卫江南脸上讶异之色更浓，说道：“定文书记，您应该不会忘记吧，东杰书记的本职是市委常委啊。” 大义县委书记，只是他的兼职。 “哦，照你这个意思，你打算安排他去哪里呢？” 熊定文讥讽地问道。 嗯，代理县长给市委常委安排岗位，没毛病！ 卫江南笑道：“定文书记，我可不敢安排市委常委的工作。当然了，如果定文书记是考校我的话，我倒是有个小小的建议。” 虽然眼下，确确实实就是卫江南在插手市委常委级别的人事安排，但面子上还是要讲究一下的，不能给人抓住把柄，说他一声“狂妄”。 “考校”和“建议”，听上去就要顺耳得多了。 “你说！” 熊定文的神情很专注。 毫无疑问，这依旧还是卫江南的“条件”。 “我认为，如果可以的话，东杰书记应该在市里协助泉林市长抓全盘。” 熊定文的眉毛猛地扬起。 卫江南竟然打算让吴东杰去顶陈远红的位置！ 如果在这个时候，任命吴东杰为常务副市长，那就基本意味着，陈远红彻底出局。未来的石城市长，大概率会是吴东杰。 除非省里另外空降一名市长下来。 但不管怎么说，反正陈远红是肯定没戏了。 这才叫“黑虎掏心”。 “卫江南，你太过分了！” 熊定文怒斥了一句。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不生气，眼望怒气冲冲的熊定文，不徐不疾地说道：“定文书记，请你冷静下来，仔细斟酌一下。既然这次，上边下定决心要清理德文公司，你觉得，所有人都能保住吗？” “如果所有的事情还是按照您以前的思路来处理，那何必多此一举，原封不动就行了。” “至于以后会出什么事，以后再说嘛。” 什么叫断尾求生，你懂吗，定文书记？ 熊定文顿时就憋了一下。 卫江南这个提醒很及时，让已经到了暴怒边缘的熊定文，一下冷静下来。 卫江南说得没错，这次博弈，根本就不是他熊定文想要展开的，在这种大博弈中，他熊定文也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能不能保住，那还得看别人的意思。 你居然还在想着，要保住自己所有的核心利益？ 这个大麻烦这么容易摆平的话，柳傅军又何必如此殚精竭虑来做安排？ “定文书记，按照我的理解，吴东杰确实比陈远红更合适。我猜啊，傅军书记恐怕也是这么认为的。” 眼见熊定文还有点愤怒，卫江南不得不再次点醒他。 吴东杰才是柳傅军看重的人，陈远红不是！ 柳傅军布这么大的一个局，为的也不过是等自己离开静江之后，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这批老部下，包括熊定文，吴波，也包括吴东杰，杜唯一。 但不包括陈远红。 柳傅军的意图，卫江南现在基本已经看明白了。 吴波争取上省长，熊定文安全退休，杜唯一已经安排去了久安，就剩下吴东杰了。如果吴东杰能够顺利接任石城市长，那就堪称完美。 至于其他人，柳傅军现在也顾不上。 能保当然是尽量保，实在保不住，该弃子就弃子。 柳傅军在静江工作那么多年，还有很多其他老部下分布在各行各业，那也是要尽力保全的。他的眼里，不可能只有区区一个石城。更不可能完全照顾熊定文的利益。 熊定文能保的人，实在非常有限。 “呵呵，看来这半年，吴东杰对你的态度，转变得很彻底啊！” 卫江南摇摇头，对这种死要面子的话，他都不屑于回答了。 吴东杰对他的态度如何，根本就不重要好吗？ 重要的是，柳傅军心里怎么想。 这件事，卫江南必须尽可能的办得让柳傅军满意。 大义县委书记的乌纱帽，才能稳稳当当地落在他卫江南的头上。 “那你告诉我，满足你所有这些要求，我熊定文还能剩下些什么？” 眼见卫江南居然身子微微后靠，一副“不屑”于继续和他解释的意思，熊定文强压心中怒火，冷冷问道。 卫江南这次不急着回答，重新坐直了身子，拿起茶几上的极品静江，敬给熊定文一支，又给他点上了火，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两口，这才说道：“定文书记，德文公司的主营业务，只要是合规合法的，可以留下来。” 至于熊立辉何去何从，卫江南没提。 那是你老熊家自己的事，我懒得干涉。 如果熊立辉有那个本事，能在这次博弈中活下来，卫江南也不会去跟他计较。万一他活不下来，老熊要牺牲他当弃子，那卫江南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不过卫江南估计，以熊立辉的狡猾，应该没那么容易被当成弃子。 毕竟能把德文公司搞到现在这个规模，也不简单。 熊立辉只是读书少，脑子肯定不笨，应该很早就给自己留了退路的。否则的话，在卫江南的记忆中，熊立辉不可能一直嚣张到十几年之后。 熊定文身子往后靠在沙发里，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接待室里陷入了沉静之中。 也不知过去多久，熊定文终于再次坐直身躯，眼望卫江南，脸上已经浮现出温和的笑容，眼神也变得很柔和。 “不错嘛，小卫，年纪轻轻，考虑问题那么周到，很不错啊！” 卫江南急忙欠了欠身子，含笑说道：“定文书记过奖了，我只是顺势而为。” “嗯嗯，顺势而为，不错不错……” 第879章 柳傅军的态度 晚上的交锋，并不影响久安代表团对石城的访问。 现在，全省其他地方的许多人，目光都聚集在石城。 尽管风暴才刚刚起来，但一些特别敏感，或者在省里消息特别灵通的人，已经隐隐约约有些感觉了。 意识到省里可能会有大事要发生。 虽然说，官面上的报道，肯定是一团和气，冠冕堂皇。但真正厉害的角色，往往也能从这些官方报道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所以，熊定文对这次久安代表团的访问，表现出高度的重视，任何新闻稿发出，都要经过他亲自把关，他签了字，才能放行。 石城电视台的报道，同样如此。 访问石城的第三天，卫江南终于等到了杜唯一的电话。 按照卫江南的估计，差不多也应该是这个时间了。 明天，是代表团在石城的最后一天。 杜唯一肯定还得抽时间和熊定文统一一下思想。那么今天晚上和他卫江南见个面，沟通一下双方的需求，就很有必要了。 “江南县长！” 电话那边，杜唯一语气温和，斯斯文文的。 “唯一市长好！” 卫江南很客气地打招呼。 “现在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来我房间聊聊天？” 杜唯一笑着问道。 “当然当然，请唯一市长稍候，我这就过去！” “好的好的，我恭候大驾。” 很快，卫江南就出现在杜唯一的豪华套房。联络员引着卫江南进了客厅，杜唯一立即起身，大步迎上前来，和卫江南热烈握手，礼节极其周到。 以他曾经省委一秘，现在地级市市长的身份，能做到这样，确实蛮可以了。 “江南县长，请坐请坐……” “哈哈，这两天，在石城学到了不少好的经验和方法啊，大受启发，大受启发！” 不管怎么说，眼下卫江南也是石城的干部，这个客气话，是要说上几句的。 卫江南也顺着他的意思，客气了几句。 联络员泡好茶水，退了出去，在外边轻轻带上房门，就一直守在那里。 唯一市长吩咐得明明白白，在此期间，不能有任何人进来打扰他和卫江南的谈话。 杜唯一吩咐他的时候，语气和脸色都很严肃，可见对这次谈话非常看重。 虽然联络员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何种大事，但猜也猜得到，肯定非同一般。 “江南县长，你在大义这段时间，工作干得很好啊，有声有色。我上次去省里开会，傅军书记都表扬你了，说你年纪轻轻，工作方法十分老到，成熟稳重，非常不错啊……” 坐下之后，照例是敬烟，等烟雾升腾而起，杜唯一才略带几分感慨地夸奖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客气寒暄，而是在定调子——柳傅军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说这话的时候，杜唯一心里也是真的有几分感叹。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政治悟性，真的是出类拔萃。杜唯一跟在柳傅军身边这么多年，各种厉害角色，见得多了。但也很少有人可以和卫江南相提并论。 甚至那些省级大人物，在这个方面，可能都还及不上卫江南。 柳傅军同意将卫江南调往大义的真实意图，迄今为止，只对他杜唯一说过。杜唯一可再没有向其他人透露半点。 而远在大义的卫江南，居然能精准地猜透柳傅军的心思，真不令人惊叹？ 甚至到目前为止，卫江南都没有真正被柳傅军召见过。 卫江南欠了欠身子，微笑说道：“傅军书记谬赞了，我主要也是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石城是傅军书记的原籍所在地，傅军书记肯定也是希望看到石城的各项工作都能搞好，蒸蒸日上嘛。” “当然当然，每个人都有乡土情结。” 杜唯一连连点头。 “这次，供销总社纪检组的同志，在我们省供销系统，查出了一些问题，傅军书记对此表示非常关注啊。” 随即，杜唯一开始切入正题，不动声色地说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唯一市长，这个情况我也有所了解。我在北都有个朋友，很凑巧，刚好和供销总社那边比较熟，她上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随口提了一句。说唐海明副组长他们这次下来，主要还是针对李友谊的问题。这些年，关于李友谊的举报比较多，总社那边，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应该的应该的……” 杜唯一连连点头，暗暗舒了口气，望向卫江南的眼神，更加柔和。 卫江南等于明白无误地向他表了态：这次是有限度的，不会无限扩大打击范围。 至于卫江南用什么方法去影响供销总社以及唐海明本人的态度，那就不用杜唯一操心了。卫江南敢这么说，一定是有把握的。 或者说得更直白点，卫江南敢把唐黑面请下来，他应该早就考虑过善后的问题。 真要是“管杀不管埋”，如此鲁莽之辈，他卫江南恐怕早就被干翻了，焉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一县之长？ “傅军书记的意见也是这样，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好吧，这就是柳傅军的态度。 有限度地处理一些人，割掉那些已经烂透了的毒瘤，将大事故消灭在萌芽状态。至于核心利益那一块，不能动。 “傅军书记高瞻远瞩，我完全赞同他老人家的处理意见！” 卫江南再次明白表态。 “哈哈，这个当然了，在他老人家面前，我们都是小学生，呵呵……” 杜唯一神态开始放松，言辞也更加的亲切。 “江南，今天就是闲聊啊，说到哪是哪……你来石城也快一年了，对吴东杰同志和陈远红同志，你的评价是怎么样的？” 卫江南微微一笑。 他知道，自己的表态，已经让杜唯一十分满意，应该就是柳傅军所需要的那个态度了。 而现在，则是最后一道“考验”。 柳傅军想知道，他的政治悟性，是不是真的达到了自己认为的那个高度。 “唯一市长，我和远红市长接触不多，不好置评。至于东杰书记，我个人是很钦佩的，工作能力很强，政治智慧也很高，是我学习的榜样！” 杜唯一呵呵地笑起来，又递给他一支烟，神态已经完全放松了。 第880章 尹志彪自首 两天后，久安代表团圆满完成这次调研考察任务，在石城同志们的欢送之下，登上依维柯，返回久安。 卫江南同志，一直陪着高妍书记，送到边界处，才挥手作别。 到底不愧是久安出来的干部，就是重感情啊，乡土观念好重…… 直到依维柯消失在视野之中，卫江南才反身登上一直跟随车队之后的大义县委二号车，返回大义县。并且没有回县政府，而是直奔大坪镇。 七月上旬，大江上游流域，连续下了几天暴雨，根据中央气象台的气象预报，第一波洪峰已经成型，大约数日之后，就将抵达大湖流域。 卫江南决定再次巡查湖区六个镇，进一步落实防汛抢险措施。 按照县委县政府的布置，大坪镇，杨湖镇，伏龙镇等六个沿湖乡镇，都已经启动了防汛抢险的应急预案，开始分派人员上大堤，分段巡逻，严防死守。 大坪镇因为去年决堤过一次，大堤是今年修补好的，还没有经历过洪水的考验和洗礼，更是今年防汛工作的重中之重。 党委书记唐明亮直接就住在了大堤上，值第一班。 卫江南赶到大坪镇的时候，在大堤上见到了住在帐篷里的唐明亮以及其他值班人员，又仔细检查了他们的值班日记和各项抢险措施的落实情况，表示十分满意。 看来当初把唐明亮调到大坪来当这个一把手，是搞对了。 傍晚，就在大堤上吃过工作餐，气温略有下降，卫江南和唐明亮并肩站在大堤上，眺望远处的湖光山色。 洪水没有肆虐时，落日余晖，金鳞闪闪，大湖的风景是很美的。 “明亮啊，等今年的洪水过去，我们大坪那个龙门节，还是要搞起来。” 卫江南随口对唐明亮说道。 唐明亮笑道：“县长，我也正好有那个打算，龙门节搞得好的话，能带动我们大坪的旅游业。我听说县长在久安工作的时候，和静江卫视合作，搞了好几个火爆全国的节目。嘿嘿，县长，我们大义这边，也有很多风景好的地方，自然条件不差。要不，你也联系联系静江卫视，让他们到我们大义来搞一个节目？让我们也火一把！” 卫江南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可以啊，这个问题不大。” 肖台座那边，就等着他这个“金脑子”出“鬼主意”呢。 “明亮啊，现在当地方的一把手了，你这思路转变得不错，已经开始站在全局看问题了。” 唐明亮以前在政府办当一个排名靠后的副主任，满脑子都是日常琐事，眼界方面，略嫌不广。 现在当了大坪镇党委书记，站位就比过去高了许多。 这个晚上，卫江南同样住在大堤上。 听起来那是相当的“浪漫”，露营哦。 实际上，谁住谁知道。 大堤的帐篷里可没有空调，虽然晚上温度略有下降，依旧酷热难当，把风扇开到多大都于事无补，一身的老汗。 而且湖边蚊子巨多，又不敢打开帐篷睡觉。 否则蚊子能把整个人都抬起来。 卫江南就是要身先士卒，给广大参与防汛抗洪的基层干部职工们打一个样。 县长都能吃住在大堤上，其他人，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同时，卫江南也是用这个动作向大家表达自己对防汛工作的极度重视，任何人，都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决不能马马虎虎混日子。 谁负责的地段出了问题，谁的乌纱帽落地，问题严重，那还得去坐牢。 次日一早，卫江南离开大坪，前往杨湖，伏龙等乡镇。 在湖区一住就是三天。 直到连城玉的电话打过来。 “县长，尹志彪来自首了……” 连城玉一开口，就报告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动作还挺快的嘛。” 连城玉轻笑道：“断尾求生，他们要是再拖拖拉拉的，时间可不等人。” “说得是。” 德文公司是个庞然大物，牵扯到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庞杂了。许多毒瘤，不是那么容易割掉的。 为此，也不知要做通多少人的“思想工作”，要使出多少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威胁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才有可能达成目标。 对于那些完全没有自觉性，坚决不肯做“弃子”的家伙，恐怕还得让他们知道厉害才行。 不过，这就不是卫江南该操心的了。 熊立辉有本事搞起这么大的场面，吃下去那么多昧良心的黑钱，他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要是没这个能耐摆平，那熊总自己去坐牢好了。 江南县长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我们该怎么做？” 连城玉随即请示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那要看他主要交代些什么问题了。他干的其他破事，我不感兴趣。但是城伏公路，必须重建。这是重点。” 连城玉笑道：“明白了，那我给经侦打个招呼，让他们好好查一查相关的经济犯罪问题。检察院那边，也要请他们多配合。” 尹志彪在大义横行霸道多年，不但吃了很多黑钱，欺男霸女的事情肯定也没少干。 不过刑事案件，卫江南现在并不太关注。 相信连城玉肯定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现在主要关注经济建设相关的问题。 “不过，县长，我估计，尹志彪肯定还会交代出一些有问题的干部来。纪委那边，你看……” 连城玉提醒他。 卫江南在大义，还是自己人太少。 这个事一旦掌控不好，也许会出一些意外状况。 毕竟纪检那边，不是卫江南的人马。 卫江南笑着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纪委书记，马上就要换人了。” “啊？” 这下连城玉都有些惊讶起来。 这么牛逼的吗？ “那，换谁过来？” “直接从省纪委五室派人下来，我都跟旭明主任说好了。也是泉林市长比较看重的一位年轻干部。” 杨泉林来石城之前，就是省纪委书记窦天琪的大秘。 连城玉顿时恍然。 卫江南这是准备和杨泉林“联手”了。 不过这样一来，政法委书记和纪委书记都是卫江南的人，东杰书记心里会怎么想呢？ 第881章 卫扒皮 东杰书记很高兴，对江南县长的态度，前所未有的好。 为了让江南县长不至于那么辛苦，早点回县里来办公，东杰书记甚至亲自赶往伏龙镇，召集湖区六个镇的党委书记和镇长开会，再次强调了防汛抗洪工作的重要性。 谁敢敷衍了事，东杰书记绝饶不了他。 当然，对于这六个镇提出来的一些要求，东杰书记也尽量满足。 总之一句话，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物给物。 条件都给你们搞好，要求就是绝不能出问题。 县委书记县长都是这样的态度，镇委书记镇长们也纷纷给两位领导表态，“人在堤在”。人不在，堤也得在！ 卫江南这才放心跟吴东杰返回县里。 不过就算回到了县里，江南县长也没闲着，马不停蹄的去看守所提审尹志彪。 也难怪卫江南这么重视尹志彪，在江南县长心目中，尹总是典型。 想要让大义这些老板们集体“吐血”，卫江南得先树立一个“榜样”。 尹志彪是最合适的。 一方面，他是熊立辉的直接“部下”。大义的老板们都知道，大义二建公司，实际上是熊立辉的产业，属于德文公司的“控股子公司”。 另一方面，尹志彪本人行事也一贯十分高调。除了没有明目张胆地搞黑社会组织，尹志彪的张扬和肆无忌惮，丝毫不在南氏兄弟之下。 甚至于很多时候，南氏兄弟都让着他。 主要还是怕得罪了熊立辉。 前不久，尹志彪还疯狂叫嚣，要让林学勇好看，也确实“露了一手”，但是随即就被打脸打得啪啪作响。 现在，他主动向政法机关投案自首，已经足以作为“标杆”警示其他人了。 不过这都只是表象，卫江南亲自去见他，就是要和他谈谈具体的“条件”。同时也是从侧面了解一下，熊立辉他们为了这次“断尾求生”，到底准备付出多大的代价。 虽然后面的事基本和他没多大关系，一切都由柳傅军亲自去掌控。 但能多了解一些“内幕”也是好的。 按照卫江南的经验，柳傅军离开静江之后，他的巨大影响力不会马上消失，这需要一个过程，大约会延续好几年时间。 柳傅军主政静江七年，在此之前，还当过好几年省长，再之前，当过几年省委副书记，还是分管党群人事工作的副书记。综合一算，他担任静江省委主要领导的时间，超过十五年。 可想而知，全省有多少领导干部，是由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只要这些人继续在位，那他的影响力就不会完全消除。 静江，必定会经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后柳傅军时代”。 哪怕秦正安接替了柳傅军的职务，也不可能每件事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一样的要考虑平衡和制约之道。 这也是卫江南愿意配合柳傅军，心甘情愿当好一把刀子的主要原因。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很大的人情，同时也具有相当的威慑力。 可能在未来的几年，有些事情，连秦正安都不方便亲自出马的时候，就必须由他卫江南出面来处理了。 现任省委书记面前的第一红人，前任省委书记还欠着他“人情”，就说这样的排面，犀利不犀利吧！ 搞不好在很多人眼里，那个时候的卫江南，就是“卫部长”。 哪个部？ 还用问吗？ 当然是组织部！ 县长和政法委书记亲自过来，大义县公安局看守所好一阵手忙脚乱。 这次来看守所提审尹志彪，卫江南稍微违了一点规，没有在提审室和尹志彪会面，提审地点改在看守所办公区的小会议室。 桌面上摆了茶水，还有一盒香烟。 连城玉笑着问道：“县长，干嘛对他这么客气？” 现在尹志彪还没来，小会议室里就他们俩，连个负责记录的干警都没有。 由此可知，今天并不是正式的提审，更加类似于一次谈话。 卫江南笑道：“他愿意给钱嘛。我现在是县长，凡是愿意给钱的，都是贵宾。” 连城玉哈哈笑了起来，稍顷，低声说道：“县长，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提出这样的条件来……” 卫江南同样压低声音答道：“反正都是赚的。这种羊毛，不薅白不薅！” 连城玉微微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 确实。 本来吧，卫江南只需要撕开口子，造成高压态势，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柳傅军亲自去掌控。 但熊定文偏偏还想“挣扎”一下，送上门来给他“敲竹杠”，卫江南自然是毫不客气了。 趁着这个机会，能敲一笔算一笔。 “要不然，城伏公路重建，又是一大笔钱，预算至少两个亿往上。我上哪儿去搞这笔钱去？老是去薅正安省长的羊毛，也不是个办法。” 这种事情，搞的次数多了，人家还以为卫江南不识进退，“挟恩图报”呢。 连城玉哈哈一笑，说道：“是这个理……不过，县长，现在传言已经起来了，说你要把大义的老板们都宰一遍，甚至都已经给你起了个外号……” 卫江南不由得笑道：“什么外号啊？” “卫扒皮！” 连城玉说着，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卫江南哈哈大笑，手一挥，说道：“卫扒皮就卫扒皮吧，只要能搞到钱，让大义的人民群众享受到实惠就行。” 顿了一下，卫江南又说道：“一家哭，何如一路哭？” 连城玉肃然起敬，由衷地说道：“县长好气魄！” 这还是连城玉头一次向卫江南如此郑重地表示敬佩之情。 第882章 尹总吓坏了 尹志彪被带过来的时候，穿着看守所的“囚服”，还理了光头。 其实以尹志彪在大义的“身份地位”，他是不需要这么遵守规则的。光头可以不剃，囚服更加可以不穿。 卫江南以为是连城玉非得要“羞辱”一下他。 谁知连城玉却说，这是尹志彪自愿要求的。 卫江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笑起来，朝着进门的尹志彪说道：“尹总，自觉性很高嘛，看来是想明白了？” 尹志彪一开始并不知道是谁要见他，还以为是例行提审，但看守民警直接将他押出了监管区，来到办公区，又让他心里升腾起一丝希望。 莫非，是上边出现了大的变化，辉哥又要保他尹志彪了？ 不过等他在小会议室见到卫江南，那刚刚升腾而起的一丝希望，自然立马又化成了泡影。急忙点头哈腰地给卫江南打招呼。 “卫县长好卫县长好，连城书记好……” 再没有先前的嚣张跋扈。 卫江南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尹总，不必这么客气，请坐吧。” “不敢不敢……” 尹志彪再次点头哈腰，见卫江南脸色温和，也没什么讥讽之意，这才佝偻着腰，小碎步走过去，在卫江南对面落座。 连城玉向押解他过来的看守民警使了个眼色，两名看守民警会意，全都退了出去。但也不敢离开太远，就在会议室不远处等候。 生怕尹志彪犯浑，冲撞了卫县长和连城书记。 不过以尹志彪那身板，再看看卫县长的身板，对比一下双方的年龄，看守民警觉得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还是极低的，倒也不是太担心。 “尹总，抽烟！” 卫江南朝他示意了一下。 这一次，尹志彪倒是没有客气，他早就对着桌面上摆放的极品静江咽口水了。 老烟枪最清楚这种滋味。 卫江南这么一说，尹总急忙感谢一声，就迫不及待地抓起桌面上的香烟给自己叼上一支，点上，狠狠地抽了几口，这才美美地叹了口气。 卫江南笑着对连城玉说道：“连城，以后在号子里，给尹总搞点特殊照顾，每天定时给他放放风，放风的时候，可以抽支烟。另外，伙食方面，也不要太差。” 连城玉笑着点头：“好的，县长。” 尹志彪闻言，急忙感激地朝卫江南连连欠身：“卫县长，谢谢谢谢，你对我太好了……” 卫江南笑了，摆摆手道：“尹总，先别急着谢，这些个特殊照顾，得用钱买。” “没问题没问题，我出钱我出钱，应该的应该的……” 卫江南哈哈大笑：“尹总，果然是财大气粗啊，两个亿说给就给！” “啊？” 尹志彪顿时愣住了，嘴巴张开，半晌合不拢来。 “两，两个亿？” “卫县长，为什么要这么多钱啊？” 突然觉得嘴里的极品静江不香了。 这烟特么有毒！ 卫江南依旧带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尹总，别的咱们不说，城伏公路重建，不就得两个亿吗？我这还是节省的算法。” “这些年，你们二建公司在大义承包了那么多工程，其他那些工程，我还没跟你算呢。” “考虑到你公司和你本人这些年的开支都不小，我也不跟你太计较了。但是城伏公路是交通大动脉，建成现在这个鬼样子，确实不像话。必须要重建。” “尹总，既然你自己跑到公安局来自首，那你就应该有这个心理准备。” “要不然，你这个自首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熊总应该交代过你吧？” 卫江南自己也点上一支烟，语气轻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朋友聊天说话呢。 尹志彪苦着脸说道：“卫县长，不瞒你说，这些年，我确实是赚了些钱，可是加起来也就一两千万啊，你现在让我赔两个亿……就算你杀了我尹志彪，我也拿不出来啊……” “尹总，那就是你家的事了。我是大义县长，我只要求重建城伏公路。至于钱从哪来，你自己去想办法。” “我不是吓唬你，如果达不到这个要求，后果会非常严重。” “你也不想逼着我把你所有的事情都给你算一次总账吧？” “尹总，你现在也不年轻了，自己仔细想想，十几年大牢坐下来，等你出狱的时候，可都五十几岁啦。” “不是，卫县长，我错了我错了……” “我给你赔罪！” 尹志彪吓得腾地跳了起来，向着卫江南就拼命鞠躬，嘴里一叠声地嚷嚷起来。 “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看得出来，尹总是真的吓坏了。 卫江南这是要往死里干他呀。 “尹总，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按照当初的设计标准，重修城伏公路，这是我的底线。你尹总的家产不够赔，那就转让二建公司。要是还不够，你找熊立辉想办法。” “城伏公路不搞好，你尹志彪就给我把牢底坐穿。”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严厉。 “你尹志彪身为一个大义人，不想着给家乡谋福利，不给家乡人民做贡献，也就罢了。还千方百计地坑害大义的父老乡亲，损公肥私，是何道理？” “你赚这个黑心钱，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而且，你尹志彪也不要给我哭穷，这些年你到底在大义赚了多少钱，我还是能猜个大概的。” “当然了，两个亿暂时只是我的估算，重修城伏公路，到底要花多少钱，那还得经过专家仔细预算。” “如果要不了两个亿，我也不会强迫你们拿那么多钱出来。” 尹志彪急忙说道：“卫县长，真要只是修路，要不了那么多钱……” 这才是实话。 包工头搞预算，肯定是把其他许多虚头都算进去了的。 至于多出来的钱去了哪里，大伙儿自然心里有数。 “真要只修路，有一个亿就已经能修得很好了。真的，我不骗你……” “卫县长，我以前不知道你那么厉害，你大人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 第883章 县纪委书记换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卫江南十分忙碌，而大义县也是风起云涌。 或者，用另外一些人的话来说，则是“一片混乱”。 首先，是大义县纪委书记突然换人。 在此之前，没有从市里传出任何消息，县里更是没有听到任何传言。这种情况，在官场上是比较罕见的。 通常来说，如果是正常的人事调整，应该早就会有风声传出。 怎么会如同这次，突然就纪委书记给换了？ 问题现在，大义官场并没有什么大的斗争啊。 东杰书记和江南县长，合作得挺愉快的。 至于说卫江南和熊立辉之间发生的事情，照理也和县纪委书记无关。纪委书记和熊立辉他们走得不算多近，算不得是他们线上的人。 卫江南不至于“迁怒”于他。 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新换的这位纪委书记，还不是从市里来的，自己从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空降下来的，一位年轻的干部。 当然，这个年轻也只是相对而言，比卫江南还是要大几岁的。 三十几岁的实权副处级，那也很牛逼了。 只不过放在整体都比较年轻的大义县班子里，倒也并不如何出挑。 现如今，大义的很多干部都很清楚，卫江南和省纪委五室的关系非常不错，五室的主任关旭明，副主任安晓风，都是卫县长的“好朋友”。 这位直接从五室空降下来的新任县纪委书记，毫无疑问，今后也会向卫江南靠拢，至不济，也绝不会向东杰书记靠拢。 所以，现在大义的三大“强力机构”，县委政法委，县纪委，还有县审计局，竟然都握在卫江南手里了？ 这样一来，东杰书记岂不是就要被架空了？ 哦不，如果加上一个市长杨泉林线上的县委专职副书记曹梦楠，可以说，东杰书记已经被架空了！ 市里怎么会同意这样调整的？ 就算市里同意，省里的那位，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放任不管呢？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在欢迎新任纪委书记到任的班子会议上，东杰书记笑得跟花儿一样，热情洋溢，十分亲切，似乎对这一切都非常的乐见其成，没有丝毫意见。 东杰书记这是怎么了？ 眼见“打不过”，就决定躺倒挨捶吗？ 事实的真相，当然不是这样。 因为在新纪委书记到任之后的次日，东杰书记又请江南县长吃鱼火锅了。 说起来，倒也不是东杰书记那么小气，也不是真对鱼火锅情有独钟，关键是这玩意吃起来比较方便，而且自己动手涮涮鱼肉，比较有利于培养气氛。 反正吃什么又不是重点。 依旧还是上次那个隐藏在居民楼里的私人会所，依旧还是吴东杰和卫江南两人。 鱼火锅和炒菜，酒水，早已布置妥当。 包厢里没有外人，相当的清静。 “来来来，江南，走一个走一个，谢谢啊！” 吴东杰十分主动热情，甚至亲自给卫江南倒了酒，兴致高昂地说道。 毫无疑问，卫江南跟杜唯一的那番对话，杜唯一已经将关键内容透露给他了。倒不是杜唯一保守不住秘密，而是这个事，没必要也不能完全瞒着吴东杰本人。 今后几个月，整个静江省内都会掀起一番惊涛骇浪，不知有多少领导干部要调整岗位，又不知有多少原本风光显赫的大老板要和尹志彪一样，主动去公安机关检察机关投案自首。 而大义这边，也绝对不可能平静下来。 县纪委书记换人，仅仅只是这一切的开端罢了。 吴东杰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接任了陈远红常务副市长的位置，基本上，石城市长的宝座，就已经在对他招手了。 卫江南笑着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道：“书记客气了，我在这里，祝书记宏图大展，鹏程万里！” 吴东杰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他：“江南啊，要是别人说这个话，也就罢了，我不说他。你说这个话，哥哥我就不好意思了啊……” “哎呀，不瞒你说，我是真没想到啊，江南，你大气！了不得！” 说着，吴东杰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地说道。 这个话，吴东杰还真是有感而发。 这一年多，他一直都在苦苦谋求更进一步，只是被熊定文压制得死死的，柳傅军那边，顾忌着熊定文的面子，也一直迟迟没有明确表态。 吴东杰使尽浑身解数，总是无法拉近和市长宝座的距离。 这也是为什么卫江南刚到大义的时候，吴东杰急着对他出手，也是想要在柳傅军面前挣个表现，希望能凭借这个“功劳”，一举定乾坤。 不料却被卫江南一套组合拳下来，直接摁在地上摩擦。 而就在吴东杰越来越失望越来越焦虑的时候，居然又是卫江南在关键时刻推了他一把。 按照杜唯一给他透露的消息，估摸着老熊那边，现在自顾不暇，只能被迫让步了。 直接从省纪委五室派一名空降干部下来接任县纪委书记，就是明证。 如果不是要对他吴东杰做进一步的安排，这么干，那就等于他被柳傅军彻底放弃了。但杜唯一给他说的，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所以，虽然现在柳傅军和熊立辉都还没有亲自找他谈话，但事情应该是定下来了。 短短半年时间，卫江南就从他吴东杰极度厌憎的对手，一下子变成了东杰书记的“贵人”，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加离奇的事情吗？ 只能说，官场上果然风云变幻，没有永远的朋友和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不把他吴东杰“安排”好，大义县委书记的乌纱帽，又怎能轻轻松松落到卫江南的头上？ 真正的高手，从来都能把各种复杂局势利用到极致，让自身利益最大化。 虽然如此，吴东杰也不能不对卫江南说一声“谢谢”。 卫江南得到这顶正七品乌纱帽，那是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 吴东杰要没有一点表示的话，那就是真不懂事了。 第884章 努力想当棋手的东杰书记 几杯酒下肚，气氛渐渐起来了。 吴东杰问道：“江南，尹志彪那个自首？” 虽然杜唯一向他透露了一些内容，但远远不是全部。这样的大博弈，吴东杰本人只是一颗棋子，并没有什么下场博弈的资格。 很多内幕，他并不清楚。也不知道卫江南到底向杜唯一，熊定文等人提出了什么条件。 现在吴东杰只知道，卫江南肯定是看中了他屁股下边的那个书记宝座，其他还有什么条件，吴东杰一无所知。 对于尹志彪突然自首，吴东杰心里满是好奇。 他必须要搞清楚才行。 身在局中，却懵懵懂懂的，被人推着向前走，太被动了。 那种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卫江南倒也不瞒着他，直截了当把自己对熊定文提的那些要求，都和他说了。 毕竟现在吴东杰还是大义县委书记，而且卫江南正在将他向石城市长的宝座上推，和吴东杰改善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卫江南心目中，未来石城比较理想的权力架构，应该是这样的：书记杨泉林，市长吴东杰，其他主要市委领导，看省里的意思。 熊定文重用的那帮人，肯定要调整一批，但也不可能一个不留。 比如政法委书记杨建华和纪委书记王善意，必须得留下一个，也只能留一个。 至于其他非副书记级别的市领导，卫江南倒不是特别在意。 反正也不由他来做主。 目前他和杨泉林关系还算可以，和吴东杰的话，先前是有过斗争，但现在，吴东杰已经明白他的实力，而且还欠他一个老大的人情，以后和他对着干的可能性很小。 他接替吴东杰出任大义县委书记之后，就可以不必再在斗争这个方面耗费大量精力，能够静下心来，好好的搞一搞大义的经济建设。 同时作为一把手，卫江南还要在干部队伍建设上表现出自己应有的水平。 这个倒是难不住他。 后世有的是成功经验供他借鉴。 听了卫江南这番话，吴东杰吃了一惊，双眉微蹙，很诚恳地说道：“江南，这样一来，得罪的人就太多了呀……而且，也有可能对后续的经济建设造成一定的影响。” “江南，请恕我直言，杀鸡取卵的事情，我们还是要慎重。” 这话，就有点自己人的味道了。 倒也是发自吴东杰的内心。 卫江南笑道：“反正都已经把他们的大哥得罪了，也不在乎他们这些小喽啰。” “书记我也跟你实话实说，我来石城的时间虽然不太长，但也算看出来了，咱们石城最大的毒瘤，就是熊立辉和他那些狐朋狗党。这帮人不学无术，在石城横行霸道。不但营商环境给他们搞得乌烟瘴气的，政治环境也被他们搞坏了。” “我们石城以后要想正常发展，这个毒瘤就必须割掉。” “熊立辉这次如果能逃过一劫，算他运气好。他以后要是规规矩矩做生意，也就罢了，要是还敢像现在这么乱来，我迟早送他进去！” 这话说得，吴东杰也是一愣一愣的。 但东杰书记爱听！ 他对熊立辉，一贯没有好感。 老熊倒霉，东杰书记自然是喜闻乐见。 “既然你决心已下，那好，那我们就好好整顿一下吧。” 稍顷，吴东杰也下定了决心。 卫江南就笑起来，端起酒杯，对吴东杰说道：“感谢书记大力支持，我敬你一杯！” 两个人端起酒杯一碰，满饮杯干。 这就是吴东杰给他“投桃报李”了。 也是吴东杰想要彻底改善和卫江南关系必须要有的态度。 晚上，杨真真和吴东杰的那个“秘密据点”，杨真真一边给他拎了一条热毛巾过来擦脸，一边问道：“和姓卫的谈得怎么样啊？” 吴东杰瞪了她一眼，不高兴地呵斥道：“说话注意点，不要养成这种信口开河的习惯。” 现如今，“姓卫的”是我东杰书记的“哥们”，懂不懂啊？ 杨真真撇了撇嘴，突然又眉花眼笑的凑过来，腻在他身上，问道：“哎，你去市里的事，到底什么时候落实下来啊？” 别怀疑，有关吴东杰本人的信息，真真县长总是第一个知道的。 吴东杰嘿嘿一笑，说道：“还得再等等，不帮卫江南处理完县里这些个刺头，他是不会放我走的。” 杨真真又开始撇嘴，有点不服气地说道：“哟，他现在这么厉害了，市委的人事安排，也得由他来决定？” 吴东杰淡淡说道：“阿基米德那句话，你听说过吗？” “阿基米德？” 真真县长有点懵圈。 咱们说卫江南呢，你给我整一外国老头啥意思？ 而且老阿这个人，说过的话有点多。 “他说过，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 “现在，卫江南就是那个支点。” “这人吧，不在乎他本身的职务有多高，只要他站在那个正确的位置上，他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就是无穷无尽的。” “眼下，不要说我吴东杰，就算是老熊，也得乖乖被他拿捏。” “谁让他以前那么霸道的？把个熊立辉宠得无法无天，现在遭报应了……” 说着，东杰书记脸上露出了极度“幸灾乐祸”的神情。 也不怪东杰书记小心眼，实在这一年多来，为了争夺市长宝座的事，他被老熊恶心坏了。原先和老熊的那点“感情”，现如今那是半分都不剩下了。 杨真真有点惊叹地说道：“那这回，卫江南不会真把熊立辉搞进去吧？” 吴东杰微微一蹙眉，说道：“倒是没看出来他有这个意思。要是换我，我也不会真把熊立辉搞进去，毕竟那个人，掌握的秘密太多。” “别人不说，熊立辉要是进去，老熊第一个受不了。” “我觉得吧，傅军书记这次应该只是割瘤子，免得以后出大麻烦。老熊呢，傅军书记还是要保一保他的。” “真要是老熊都栽了跟斗，那傅军书记的面子就太难看了。” “哼，便宜这个老东西……” 杨真真扁了扁嘴，说道。 第885章 省委书记召见 接下来的两个月，卫江南和吴东杰分工明确。 因为汛期已至，身为防汛总指挥的江南县长，基本上待在湖区六个镇，坐镇指挥防汛抗洪工作。 吴东杰则坐着县城，具体负责“豆腐渣”工程的全面清理整顿。 一堆堆的大老板们，低下了他们以往趾高气扬的头颅，乖乖跑到县里来承认自己的错误，乖乖掏腰包“赔偿”。 那些不合格的工程，该修补的修补，该重建的重建。 总之谁都别想跑掉。 这一幕不禁让许多老大义都摇头感叹不已：果然是活久见啊。 被老板们揣进兜里的钱，居然还能吐出来！ 真是闻所未闻。 与此同时，全省其他地方，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有不少干部和老板，主动向纪委投案自首，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 只不过，纪委和政法部门，按照上级的要求，低调处理这些案件，没有对外进行任何报道和宣扬，眼下又不是后世那种互联网极度发达的时代，因此很少有外人知道。 九月份，汛期安全度过。 卫江南终于松了口气。 然后，就接到了杜唯一打过来的电话。 “江南，这段时间辛苦了啊，一直待在大堤上。” 电话那边，杜唯一的称呼和语气都极其亲切。 卫江南恪守着规矩，含笑答道：“本职工作，应该的，谈不上辛苦。” “哈哈，谦虚了谦虚了……我在久安这边，经常跟人说，干工作，就应该向卫江南同志学习，脚踏实地，扎扎实实。” 卫江南急忙又谦逊了几句。 “是这样的，江南，傅军书记请你明天上午九点，到他办公室来一趟，你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这话就太客气了。 省委书记召见，轮到你区区一个小县长有问题？ 只是，为什么是杜唯一给他打这个电话呢？ 杜唯一现在已经不是省委一秘了呀，他是久安市长。 不过考虑到目前省里这种局面，杜唯一“重做冯妇”，再次肩负起省委一秘的重任，倒也完全能够理解。 有些事情，还真就只有他亲自出马最合适。 新任的那位“大秘”，远远比不上他。 柳傅军不得不重新让他“客串”一把。 关键时刻，还是“老人”靠得住。 “好的，唯一市长，我一定按时赶到。” “好的好的，我看天气预报，今天是小雨，路面湿滑，注意安全。” 杜唯一又很贴心地关心了一句。 卫江南不由得暗暗感叹，要说这人情世故，还得看大秘啊。 挂断杜唯一的电话，卫江南随即给吴东杰拨了过去。 吴东杰立即笑着说道：“江南，恭喜啊！” 柳傅军在这个时候召见卫江南，毫无疑问，是要“酬功”了，卫江南那个县委书记的乌纱帽，多半就要落到实处。 卫江南不由得开玩笑似的调侃了一句：“书记，同喜。” 你特么不去市里当那个常务副市长，我怎么接你书记的位置？ 吴东杰哈哈一笑，顿时就有了某种莫逆于心的默契。 向吴东杰汇报完毕，卫江南没有耽搁，给赵玉打电话，吩咐她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便驱车直奔省城。 次日上午八点五十五分，卫江南准时赶到省委一号办公楼。 一名三十几岁的年轻干部，老早就在等候。 毫无疑问，这位应该就是柳傅军的新秘书，却当不得省委一秘的称呼了。无论是受信任程度，手中权柄还是本身的职务级别，都不能和杜唯一相提并论。 杜唯一可以亲自给卫江南打电话通知，却不方便再站在省委办公楼这边迎来送往。 有些规矩，还是要稍微讲究一下的。 在确认了卫江南的身份之后，那位秘书同志客气地将卫江南领到了书记办公室。 前世今生加在一起，这也是卫江南第一次来省委一号楼。 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让一直暗暗观察着他的秘书同志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原来这么牛逼的家伙，也有没见过世面的时候。 是的，现在的卫江南，在静江省那些知情人心目中，老牛逼了。 一个能凭一己之力，撬动整个省级官场的人，搁哪都牛逼得不要不要的。 对大秘心里的“鄙视”，卫江南毫不在意。 他以前在乡镇工作的时候，去一趟县委大院，都是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而现在，他马上就要成为县委书记了。 或许有一天，他也有可能成为脚下这种大院的主人呢？ 秘书通报之后，卫江南进入省委书记宽敞明亮的办公室。 柳傅军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批阅文件。 省委书记真正待在办公室的时间其实并不太多，所以只要在办公室，一般都会随手处理些积压的文件。 “书记，卫江南同志到了。” “嗯。” 柳傅军抬头看了站在门口的卫江南一眼，抬起手里的钢笔，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先坐吧！” “是！” 卫江南也不废话，答应一声，大步走过去，先朝柳傅军微微欠身，便在椅子里坐了下来，腰挺背直，目不斜视。 秘书惊奇地发现，卫江南并不像其他那些干部，只挨着椅子坐一小半屁股，一副随时准备站起身来的样子，而是坐得端端正正。 这个家伙，还真是自信得很啊。 等秘书泡好茶水退出去之后，柳傅军依旧在伏案批阅文件，并没有急着和卫江南说话。 卫江南借着这个机会，很认真地打量了面前的大人物一番。 他见过柳傅军很多次，电视里，超级女声的决赛现场，都见过，对柳傅军是很熟悉的。 但真和柳傅军面对面了，依旧还是能够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到了柳傅军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是必然的。 差不多过去一分多钟，柳傅军才慢慢放下钢笔，合上面前的文件，挺直了身子，面对卫江南。 卫江南立即再次欠身为礼。 “听说你昨天刚从大堤上下来？” 稍顷，柳傅军开口问道。 “是的，傅军书记！” 柳傅军轻轻点头，又不说话了。 卫江南也安安静静地等着。 第886章 思路新奇 “你去大义也有快一年了吧？” “是的，傅军书记，九个月。” “嗯，他们向我报告说，你去大义之后，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沉在下边，基本上所有乡镇你都跑了一遍，有些重点乡镇，跑了好几趟。” “这个不错，基层领导干部，就是要养成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 柳傅军不徐不疾地说道，语气平和，听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甚至于，连初次见面必要的基本情况询问都省略了。再从他这番话里也能听得出来，他对卫江南的一举一动，其实一直都比较关注。 所以那些假模假式的东西，就完全没必要拿出来了。 没的自贬身份。 卫江南恭谨地说道：“是的，傅军书记，我年轻，经验方面不够丰富，还达不到高屋建瓴的高度，只能脚踏实地，多下基层，多进行调研考察。争取掌握第一手资料。” “同时，多抓具体工作，多落实。” “嗯，这个思路是是对的。” 柳傅军微微颔首，表示赞许。 “那你说说看，你对大义的基本看法是怎样的？” “大义的基础打得不错。” 卫江南脱口而出。 柳傅军嘴角突然闪过一抹调侃之意：“你是说那些个体老板吗？你现在正把他们赶走。” 虽然卫江南开出的条件，是和熊立辉以及德文公司相关的老板，必须为豆腐渣工程负责。但这事吧，就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后边一定会扩大化。 那些非“德文系”的老板，他们做了豆腐渣工程，难道就不追究了？ 另外，就算那些奉公守法的老板，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也会人人自危，想方设法将自己的资产撤离大义。 可以想见，在将来的一段时间，大义会掀起一股“撤资潮”。 老板们在大义“大出血”，痛定思痛，自然要赶紧跑路。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傅军书记，这个问题，要一分为二地看。大义那些个体老板，对大义的经济发展，做出过有益的贡献。但他们那种模式，是不可持续的。” 至于为什么不可持续，卫江南没说。 柳傅军自然明白。 大义的个体老板们，为什么能在全省各地赚钱，然后带回大义来消费？ 无非就是背靠德文公司，甚至可以说是背靠柳傅军这棵大树。 但是现在，大树马上就要走了，对德文公司，柳傅军也下定决心要进行彻底的整顿。那以后，这些个体老板，还能在全省各地赚到那么多钱吗？ 当赚钱的门路被掐死，他们自然就不可能再在大义大手大脚地消费了。 那些依靠他们兴起的娱乐产业，休闲产业，又如何维持下去呢？ “我说的基础不错，指的是这些人敢闯敢干，给大义民间的思想观念带来的巨大冲击。这一点，才是真正宝贵的品质。” “哦，为什么这么说？” 看得出来，柳傅军似乎来了兴趣。 “傅军书记，我们搞改革开放，除了政策方面的转变，更重要的是思想观念的转变。”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如，当年湘军给三湘带来的最主要转变，就是开阔眼界。撇开湘军的是非功过不做评价，仅仅对于三湘而言，湘军除了从战场上带回来天量的财富，挣来数不清的红顶子，官帽子，最重要就是开阔了眼界。” “让许多只看过四书五经，被传统思维完全禁锢的读书人，完全转变了思想。” “让他们意识到，外边的世界很精彩，想要让自己活出不一样的人生，那就得走出去，多见世面，多和外界打交道。” “湘军从战场上抢回很多的金钱财物，固然有许多地主老财还是过去那个老思维，亭台楼阁，鲜衣怒马，极尽奢华。但也有一部分人，舍得花钱把自家的子弟送出去。” “近代三湘的兴盛，实际上肇始于湘军。” “那些个体老板，在大义起到的作用，大致和湘军差不多。” “普通群众，看到他们赚了那么多钱，生活过得如此有滋有味，说心里不嫉妒，那肯定是假的。” “而嫉妒，是进步的原动力。” 不知不觉间，卫江南居然在省委书记面前打开了话匣子，长篇大论的。 有趣的是，柳傅军居然也没有打断他。 这时候，卫江南突然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他进门之前，秘书并没有和他“约定时间”。省委书记的日程安排是很紧凑的，接见一个县处级干部，半个小时就顶天了。 为了确保重点谈话内容，秘书一般都会预先提醒一下，注意控制时间。 但这一次，却并没有。 这就意味着，柳傅军接见他，没有限定时间。 想谈到什么时候就谈到什么时候，其他所有安排，都要为这次接见让路。 这种待遇，放眼整个静江省，大约只有省长秦正安能够享有。 “那么，你打算怎么利用这种原动力呢？” 见卫江南似乎已经表达完毕，柳傅军才缓缓问道。 “政策！” 卫江南依旧还是毫不犹豫。 “改革开放初期，整个国家都是一穷二白的，财政困难到极点，外汇储备更是可以忽略不计。上至中央下到地方，都拿不出什么钱来。唯一能拿出来的，就是松绑的政策。” “经过这些年的沉淀，大义民间也积累了一些资金。加上这种敢想敢干敢闯的原动力，只要给予他们合理的政策，再加上适当的引导，就能把这种创业的热情激发出来。” “只要一百个人里面，有一个能创业成功，那就是赚的。” “再加上其他招商引资的政策，大力改善营商环境，我相信，效果应该不会差。” “至于政府，只需要抓好基础建设和服务这两大块的工作就行，其他的，交给市场。” 卫江南信心满满地说道，身子挺得笔直。 柳傅军就笑起来，再次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 “很好，倒是没想到你能从这样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那就按照你的这个设想去试试看吧。” 第887章 火出圈 既然到了省城，秦正安那里是肯定要去拜会的。 不过这次是省委书记公务召见，卫江南就不方便去秦正安的办公室了。 传到柳傅军耳朵里，势必会引起柳傅军不快。 尽管卫江南是秦正安面前的红人，这一点柳傅军也是知道的。但面子上的东西，还是要讲究一下。 柳傅军毕竟还没走呢。 晚上去秦正安家里，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本来能够见到这一幕的人就不多。而住在榕湖一号院的人，通常都很自觉，就算看到了什么，一般也不会太多嘴。 “卫哥，晚上搁家吃饭啊……” 知道卫江南来了大宁，秦伟明亲自给他打电话。 顺便说一句，现在秦大少在大宁上班。 部门倒还是原来那个部门，只不过不在驻江口办事处了，而是在大宁的一个直属单位。所以，秦大少和秦正安之间，并没有直接隶属关系。 秦伟明的组织关系依旧还是在国家部委。 自从出了维多利亚那档子事，秦正安深感焦虑，同时也好好地反省了一下自己在教育儿子方面的失误，决心将秦伟明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认真带一段时间。 对秦伟明本身的基础，秦正安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不管怎么说，秦伟明也是凭自己本事考上的重点大学，在这一点上，秦正安并没有给他走什么后门。 主要还是社会经验和工作经验太少。 由自己亲自带一段时间后，秦正安相信，秦伟明一定会有很大的转变。 退一万步说，就算秦伟明没什么长进，至少也没人敢在他秦正安的眼底下搞秦伟明的名堂。维多利亚那种情况，绝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 “好，我俩也好久没见面了吧，正好聚一聚。” 实话实说，秦伟明现在和卫江南的关系确实还行，虽然不如柳诗诗林志谦他们那么亲近，起码也不是“外围”。 在征得卫江南的同意之后，柳诗诗做主，将秦伟明拉进了他们那个“股票群”。 比起其他那些只能偶尔分润些好处的“外围”朋友，秦伟明享受的是核心哥们待遇。至于他和卫江南之间的隔阂，想要完全消除，那还需要一些时间。 主要还是等秦伟明年岁渐长之后，心态自然转变。 虽然卫江南主要是去拜见秦正安，但跟秦伟明通话，肯定得这么说。 晚上五点多，卫江南就到了榕湖一号院二号别墅。 秦正安还没有回来，关芮琳和秦伟明倒是早早在家等着了。 卫江南带了些大义的土产。 他来秦正安家里做客，很少带什么礼品，要带也就是带点土特产之类的，意思一下。至于送钱送贵重物品什么，那就太俗气了。 而且说起来，他都已经送了秦伟明六千万！ 有比这更重的礼吗？ 家里气氛很好，关芮琳甚至还主动问起了苏若曦的情况，卫江南很自然地做了回答，秦伟明也没什么尴尬的神色。 秦正安大约六点半左右才回到家。 一起吃过晚饭，卫江南照例向秦正安汇报了近段时间的工作，见秦正安没有其他吩咐，又坐了一会，便很礼貌地告辞而去。 书房里，只剩下秦正安和秦伟明两父子。 秦伟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秦正安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有什么话，说吧！” 秦伟明沉吟着说道：“爸，有一点我不太理解，卫江南这次掀起这么大的风波，到底是什么理由？他自己能得到什么？” 秦正安有些欣慰地点点头。 虽然秦伟明还看不透卫江南的手段，但最起码，他在认真思考，而且不太像是装出来的。 这就很好啊。 只要肯钻研，就一定会进步。 “他能得到什么？” “简单来说，他能得到两点。” “第一，他能得到傅军书记的谅解。” “第二，他能展现自己非凡的政治悟性，同时进一步展现自己有落实领导意图的各种手段。” 也就在自家书房，面对自己儿子，秦正安才能说得如此直白。 毕竟不是同僚之间的谈话，没必要说得云山雾罩的。 “政治悟性？” 这正是秦伟明不解的地方，也是他所欠缺的。 “对！” “你以为这次风波是卫江南掀起来的吗？卫江南只是在贯彻落实傅军书记清理整顿的意图而已。这最后的半年，就是善后的时间。” 秦正安严肃地看着秦伟明，说道。 “卫江南这次的表现，可以说是满分。他在我们这些长辈们的眼里，地位也就完全稳固下来了。” “任何一点资源到他手里，都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益。” “伟明你要记住，核心利益从来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决不能靠施舍。谁能做到资源利用最大化，谁就能得到最多的资源。” 政治世家，一样要讲究性价比。 “一个人，如果连对手的资源都能利用起来，那你说，还有什么资源是他不能利用的？” “孙子兵法里说，攻心为上，说的就是利用对手的资源。” “他在维多利亚的时候，处理你那个事情，用的其实也是这种方法。” “把那个李继文拿捏住了，世华公司和唐纳德的防线，就会从内部被攻破。” “他现在对这种手法，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秦伟明似懂非懂地连连点头，一副不明觉厉的样子。 秦正安倒也不太着急，只要秦伟明肯走正道，那就有的是时间来培养。秦正安也没指望自己儿子将来成长到“妖孽”的程度，只要按部就班走上去，不再犯大的错误，未来可期。 “伟明啊，你以后要多跟卫江南往来，多和他打交道，虚心学习。真有不明白的地方，直接问，不要不好意思，明白了吗？” 秦正安语重心长地说道。 秦伟明再次连连点头。 “你要记住，人家为什么要对你好。不在于你是谁的儿子，而在于你能给他什么。” 还有一句话，秦正安没说。 那就是，这次卫江南的“成功”，会让他“火出圈”。 一些其他派系的大佬，可能都会关注到他。 一个能帮省委书记“了难”的代理县长，就说值不值得大佬们多看他一眼吧！ 第888章 安坤部长亲自下来了 卫江南回到大义，干部考察流程随即启动。 这一次干部考察，是省市两级联动。 以省委组织部为主。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此番干部考察，带队的竟然是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安坤同志。 这几乎是从未发生过的。 哪怕要调整的市委书记这一级别的干部，省委组织部长也不会亲自下来，充其量派一位副部长过来就了不起了。 安坤只会在组织谈话时才会出面，那还得是拟任的市委书记自己跑到大宁去见他，不是安部长亲自下来找人谈话。 这次安坤亲自带队下来，本身就显得极不寻常。 石城立即就有传言起来，说熊定文要走了。 在那些“地下组织部长”看来，这几乎是唯一的解释了。 也只有老熊这位全省资格最老的市委书记，才能享受这样了不起的“待遇”。毕竟老熊离开石城的话，不是一步到位的退休，而是去省人大或者省政协担任副职，副部级的领导干部，最少在级别上，和安坤部长平级。 看在老熊的面子上，安坤部长亲自来这一趟，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不管大家如何传言，安坤部长来到石城之后，按部就班地开始了工作流程。 第一个谈话的对象，自然是熊定文。 无论老熊这次动不动，肯定都要和他聊一聊，交个底，有市委书记的全力支持，接下来的工作才好顺利展开。 随后，安坤部长一一召见石城市委班子里的主要领导同志。 市长杨泉林，市委专职副书记李明浩，市纪委书记王善意，常务副市长陈远红，市委政法委书记杨建华，市委常委、大义县委书记吴东杰，安坤全都找他们谈过话。 安坤最后召见的，却不是市级领导干部，而是大义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卫江南同志。 具体谈话内容，并没有传出来，显然这些参与谈话的对象，都得到了安坤部长的强力叮嘱，务必要对谈话内容保密，决不允许外泄半分。 饶是如此，这样的阵仗，还是能让许多精通官场规则的人解读出不少内容。 但这种内容到底是真是假，那就没人敢给你保证了。 与此同时，市委书记熊定文也在更频繁的找人谈话。 因为熊定文强势异常，所以在此之前，很多人都搞不清楚，到底谁才是定文书记最信任的干部，感觉上，除了极个别的“异类”，比如卫江南这种的，其他能上到实权正处级职位的，全都是定文书记看重的干部。 但这次，原先的诸多“疑点”，终于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这一回，定文书记找谁谈话，谁才是他最信任的，也是他最看重的。 要出大事！ 所以老熊找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先打个预防针。 至于更具体的，从他召见的顺序也能猜出一点端倪。 不过同样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定文书记第一个召见的，居然是吴东杰。 怎么回事，难道东杰书记是定文书记最看重的人，而不是大家一直以来认为的陈远红？ 至于具体谈了些什么内容，自然是不得而知的。 谈话过后，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廖凡，在吴东杰和卫江南的陪同下，来到大义县，同样启动干部考察流程。 这一次的干部考察，就比市里要清晰得多了。 因为被考察的对象，只有三个。 县委书记吴东杰，代理县长卫江南，县委副书记曹梦楠。 组织谈话，民主评议，干部考察流程走得一丝不苟。 真相大白！ 吴东杰要走。 卫江南要当县委书记。 而曹梦楠，将接任卫江南空出来的代理县长位置。 这几乎是明摆着的了。 如果吴东杰不走，组织部无须对他启动干部考察流程。 让人难以猜测的，就是吴东杰将调到哪里去。假如他不离开石城，那么市里能够安排他的合适位置，还真没有。 石城市现在一正五副，六位市委书记，安排吴东杰去接谁的位置？ 好像接谁的位置都不合适。 那为什么吴东杰走了，就一定是卫江南当县委书记呢？ 还是那个理由，如果这次只动吴东杰，卫江南还是原地踏步，另外调一位新的县委书记过来，那同样没必要对卫江南启动干部考察流程。 既然启动了这个考察流程，那卫江南的职务一定会发生变化。 大义县的人代会，要到年底才会召开。不可能单纯为了卫江南“转正”提前召开全县人代会。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卫江南要当县委书记了。 市委组织部同时还考察了曹梦楠。 虽然也有可能，曹梦楠会被调出大义，但更大的可能，却是就地“转正”，接任卫江南的遗缺，出任代理县长。 因为曹梦楠是市长杨泉林线上的人。 眼见老熊说话间就要离开石城了，杨泉林最有希望接任市委书记，那趁着这个机会，把曹梦楠送到大义县长的位置上去，就显得非常合理了。 大义的天，要变了！ 晚上，大义宾馆豪华套房。 吴东杰和卫江南坐在客厅里抽烟。 因为廖凡来大义考察干部，吴东杰，卫江南，曹梦楠也都住在大义宾馆。一方面是出于礼节需要，另一方面，则是方便谈话。 吃过晚饭后，吴东杰就邀请卫江南到他房间里聊聊。 从两人随意的坐姿就能看得出来，现在他俩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不错了。甚至于有了点朋友相处的意思。 “我原以为，会等到年底呢……” 吴东杰一边抽烟一边很随意地说道。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不会，这事处理还要点时间，真等到年底，很多事情不好收尾。” “有可能，不会等到明年了……” 吴东杰猛地一愣，有些震惊地看着卫江南。 “你是说……” “对！” 卫江南轻轻点头。 正常情况下，柳傅军书记应该在明年年中离任，但不排除他提前离开，相对的，则是秦正安会给他做一些让步，作出某些承诺。 比如控制这次整顿的范围，不扩大化。 高层大佬，也是默许的。 第889章 卫江南的真正目的 吴东杰还有点将信将疑，担忧地说道：“那，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他当然比卫江南要紧张。 他在体制内，最大的背景就是柳傅军。 如果柳傅军提前离开，对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利好的消息。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书记，不瞒你说，傅军书记当初同意把我调到大义来，恐怕早就在布局了。只不过我们不知道而已。” 你的眼睛只盯着石城这一亩三分地，柳傅军却要看着全省。 当吴波没能如愿以偿当上省长，柳傅军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之后，他恐怕就已经在谋划着“善后”事宜了。 虽然为吴波争取上位的努力到现在依旧不曾完全放弃，但难度越来越大。傅军书记也不能将所有的希望的都押在这一头。 万一再次失望呢？ 后续可就难搞了。 卫江南是柳傅军布置在石城的棋子，焉知在其他地方，没有另外的布局？ “不过书记放心，傅军书记的眼光，比我们都要长远得多，他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应该是很有把握的。” “所以极有可能，这次调整会一步到位。” “一步到位？” 吴东杰再次大吃一惊，眼睛瞪得溜圆。 “不太可能吧？” 卫江南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 “傅军书记也不会允许这个事到最后阶段荒腔走板。” 吴东杰的心里，顿时就开始翻江倒海，只觉得卫江南益发的高深莫测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绝不可与此人“为敌”。 只能交好！ 否则，自己什么时候被他干掉都不知道。 决心已定，吴东杰当即说道：“江南啊，以后你在大义这边，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得到，一定全力以赴。” “谢谢书记！” 卫江南由衷地说道。 以后他在大义当一把手，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吴东杰帮忙。 其他不说，资金和政策上，吴东杰向他稍微倾斜一点，那就是极大的好处了。 县委书记这个职务，对卫江南而言，是一个关键位置。 只要他在这个位置上做出了成绩，对他今后的仕途，那是极大的加分项。他的管理能力，组织能力和统御能力，都将得到高层大佬的认可。 他在仕途上的天花板，将大大的提升。 双方达成了默契，套房里的气氛，益发的融洽，接下来聊天，基本上就“称兄道弟”了。 官场上想要走得远，不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吗？ 大约半个小时后，卫江南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刚刚在沙发里坐下，都没来得及喝口茶，萧易水的国际长途就打过来了。 “哎，想我了没？” 电话那边，萧总依旧是那样古灵精怪，一开口就是个“撩”。 “想了。” 卫江南笑着答道。 和萧易水聊天，他一直都是比较放松的。 萧总人长得好看还能干，关键对“主公”也挺忠心，确实是非常难得的伙伴了。 “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游艇我已经买好了啊，你什么时候过来陪我一起出海？” 卫江南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好诱惑的邀请。 嗯，在海中那啥，海浪轻摇，自己都不用动哎…… “看情况吧，我这边，实在是忙。马上就要当县委书记了。” 对萧易水，卫江南倒没必要藏着掖着。 “恭喜啊，卫书记！” 萧易水咯咯地笑个不停。 “实话跟你说，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么牛逼的。你这提拔速度，也是没谁了。你脑门上代理两个字，都还没去掉吧？” 当代县长九个月，“代理”二字都没去掉，直接就当县委书记，就问除了卫江南，还有谁？ 卫江南忍不住调侃道：“咱们说恭喜不能空口白牙，你打算送我一个什么礼物啊？” “我自己行不行啊？” “身高165，体重106，三围88，60，92，最关键的是听话……不知卫书记是否满意？” 萧易水笑嘻嘻的。 卫江南哈哈大笑。 这特么能不满意吗？ 都标准成这样了！ “行了，别撩我了，要不今晚上我睡不着觉。” 以萧易水的古灵精怪，卫江南知道，自己要是不及时打住这个话题，她真能把你撩得难以自拔…… 萧总有个好处，她总是知道适可而止，不会一次把天聊死，戏谑了卫江南两句，才说道：“我正想问问你呢，你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啊？” “柳傅军都要走了，你还这么折腾。” 这段时间，萧总一直在维多利亚开疆拓土，劳心费力的。卫江南也就没事先跟她商量。反正目前省内的局势，她也暂时帮不上忙。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两个原因。第一，完成傅军书记交代的任务。第二，吴波！” “吴波？” 萧易水冰雪聪明，对体制内的情况也是极其精通，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卫江南说的第一句话。毫无疑问，这是柳傅军在进行离任前的“清理整顿”。 所以卫江南说，完成傅军书记交代的任务。 但对于卫江南说的第二句话，还是有点不太明白。 卫江南轻声说道：“对，傅军书记这段时间的精力，都被善后这一摊子事给消耗掉了，没有太多的精力再去搞吴波那个事。” “而且，他有可能提前离开静江。” “你是说，他和某些大人物达成了默契？” “是的。” 柳傅军提前离开静江，获得了秦正安的“支持”，同时获得高层大佬的默许，那么，他手里的“筹码”，就用得差不多了。 能够给予吴波的支持，极其有限。 而卫江南心甘情愿当好这把刀子，真实目的，就是阻止吴波更进一步。 他和吴波之间结仇太深，基本上是不太可能“化敌为友”的。 既然如此，那肯定要把“危险”消除在萌芽状态。 真要是吴波进了这一步，哪怕他有秦正安和老苏家支持，有些事情上，也还是会受到掣肘。 这是卫江南不愿意看到的。 电话那边，萧易水咯咯地笑个不停。 “卫书记，你那么厉害，我都有点怕你了……” “那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才不要……” 萧易水轻轻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 第890章 人事大调整 这一次，省委的动作很快。 干部考察顺利完成之后，省委随即召开常委会，讨论干部调整问题。 当然不仅仅是石城的人事异动，全省其他各个市州，还有省直单位，都有调整。 不过相对来说，石城那边的调整幅度是最大的。 首先就是市委书记熊定文。 省委前些日子已经把报告打上去，现在上边批复下来，同意熊定文出任静江省人大常委会党组副书记。 等年底两会召开的时候，增补为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 熊定文同志，不再兼任石城市委书记，继续兼任石城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职务。同样会在年底召开的石城市人代会上，辞去石城市人大常委会主任职务。 熊定文遗留下来的市委书记职务，省委组织部建议由市长杨泉林同志担任。 同时，杨泉林不再担任石城市人民政府市长职务。 石城市委常委，大义县委书记吴东杰同志，出任石城市委副书记，建议石城市人大常委会任命其为副市长，并推荐为代理市长候选人。 同时，吴东杰同志不再兼任大义县委书记职务。 石城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陈远红，调任省人事厅党组副书记，副厅长。考虑到现任的人事厅厅长年龄即将到站，如果之后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陈远红将接任人事厅长一职，同时按照惯例出任省委组织部副部长。 石城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杨建华同志，调任省公安厅，出任治安总队总队长，同时任命为巡视员。 另外从其他城市调了一位常委副市长过来，接替陈远红的遗缺，出任石城市常务副市长。 省公安厅治安总队总队长则和杨建华对调，出任石城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从这一点来看，目前公安系统相对强势，各地公安局长，逐渐由本系统内部人员担任，而不是像以前那样，由下边的区县委书记调任过来。 在这次常委会上最后提出来的一个人事异动，则是由大义县委副书记、代理县长卫江南同志，接任大义县委书记。 目前还没有实行省直管县的制度，县委书记依旧还是市管干部，原本不应该在省委常委会上提出来。 不过安坤既然提出来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刻意质疑。 今儿个能坐在这个会议室里的，谁不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千锤百炼出来的领导干部，对这次席卷全省的“反腐风暴”，到底是怎么回事，心知肚明。 在秦正安都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的情况下，谁会那么不识相跳出来触柳傅军的霉头。 而且谁不知道，这个卫江南不但是秦正安面前的第一红人，这次似乎连柳傅军都对他深感满意。 要不然，柳傅军也不会专程召见下边区区的一个代理县长了。 饶是如此，大家还是暗暗感叹卫江南的升迁速度。 这特么就是个“火箭专业户”啊！ 这小子当初不是二炮部队退役的吧？ 省委常委会讨论通过之后，随即发布干部任免公示。 干部任免，从来都是最敏感的话题，也很难保密，上常委会讨论之前，小道消息就已经满天飞了。 但任免公示一出来，还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主要就是卫江南那个任命，实在太“刺眼”了。 这位今年还没满二十九周岁啊。 三年前，才是一个乡镇武装专干，副科级都没混上。 转眼之间，居然就当县委书记了。 而且是全省经济十强县的县委书记！ 尤其是学历那一栏，更加“惨不忍睹”：省委党校大专学历，函授本科学历…… 这是什么水货！ 你但凡有个正儿八经的全日制大专文凭也好啊，多多少少让人心里平衡一点。 让那些正经的重点大学本科毕业生，硕士研究生心里作何感想？ 偏偏这么一个水货，他的县委书记任命，居然还是在省委常委会上讨论通过的。无论是谁有意见都只能憋着。 除非你能说服中zu部出面干涉。 哦，据知情人说，卫江南未婚妻的亲姑父，是中zu部常务副部长。 所以，没辙！ 你不服气啊？ 不服气去买块豆腐来撞头！ 省委组织部的干部任免公示出来之后，石城市委那边也没闲着。 拟任市委书记，现任石城市人民政府市长杨泉林同志，在省委组织部干部任免公示正式公布之后，立即召见了大义县委书记吴东杰和代理县长卫江南，还有县委副书记曹梦楠。 现在，杨泉林其实已经是实际上的市委书记。 因为自从省委组织部来石城考察干部之后，熊定文就跟安坤一起去了大宁，好多天都没有返回石城。据知情人士透露，定文书记其实也没待在大宁，而是去了北都。 至于这个时候，定文书记去北都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大人物的事情，其他同志最好不要瞎猜。 原本不显山不露水，“老实”得不像话的杨泉林市长，终于露出了他的峥嵘，毫不客气地主持起市委的日常工作。 尽管熊定文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交代说由杨泉林“代理”他的职务。 不过相对而言，杨泉林的工作作风，还是比熊定文要温和得多。 比如这次请吴东杰，卫江南和曹梦楠来市里，就不算是正式的召见，而是带着三分邀请之意。 别的不说，七天之后，吴东杰就将是他杨泉林正儿八经的搭档了，面子上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这次吴东杰能够直接跳过常务副市长这个坎，一步到位坐到市长的宝座上，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这可不仅仅是柳傅军对他的器重，而且很明显得到了秦正安的同意。 明白人都知道，这种“交换”来的职务，比正常途径上来的干部更加牢靠。只要吴东杰在接下来的工作上不犯大的错误，基本上一届市长任满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秦正安也不会找机会把他换下去。 至于是否还能更进一步，那就要看了，看吴东杰是否还有其他的手段。 总之在今后几年里，吴东杰的地位还是比较稳固的。 第891章 牌桌上好商量 召见地点也不是在杨泉林的市长办公室，而是枫叶山庄。 枫叶山庄在石城郊区，满山枫树，秋天的时候，一片火红，风景极佳，是个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石城市委在枫林山建了个小型的疗养院，不对外开放，每年接待那些到了一定级别或者特殊荣誉获得者前来疗养度假。 据说，杨泉林比较喜欢这里，隔一段时间就会抽空到枫叶山庄住两天，休闲一下。 现在，眼看着杨市长就要变成杨书记，枫叶山庄的负责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吩咐服务人员将杨市长经常入住的那个套房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床上用品，日常用品全部都换了新的。 当然，对于吴市长，卫书记即将要入住的那些个房间，也不敢怠慢，做了相同的处置。 可以说，即将到来的这三位，将是未来石城最有权势的三个人。 市委书记，代理市长不用说了。 卫江南虽然只是一个拟任县委书记，但现在，石城官场，还有谁不知道他的厉害？ 这是一个连熊定文都能顶翻在地的牛人！ 他来石城九个月，石城官场大换血。 甚至有传言说，吴东杰能当上市长，全都是卫江南的功劳，卫江南不推荐他，吴东杰就只能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至于曹梦楠，本来是没有那个待遇的，谁让他是跟着这三位牛人一起来的呢？ 枫叶山庄一视同仁，也给了曹副书记相同的“待遇”。 杨书记，吴市长等人，是下午到的。 按照杨泉林联络员的电话吩咐，枫叶山庄早就安排好了一间棋牌室，沏好茶水，切好果盘，还有其他各类饮品，小吃，准备得无比的齐全。 是的，杨泉林邀请大义的三位主要领导，来枫叶山庄打牌消遣。 权当娱乐。 工作之余，也是要放松一下的嘛，谁都不是机器人。 机器人还要保养打油呢。 离晚餐还有段时间，既然杨泉林有兴致，吴东杰卫江南曹梦楠自然要作陪的。 牌局很快摆开。 体制内的人都清楚，牌局才是最方便拉近彼此距离的。 牌桌上可以决定许多大事。 今儿个本来就不是来打牌的。 几局牌过去，杨泉林就聊起了正事。 “东杰市长，江南书记，有关你们大义的干部配置，两位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杨泉林很客气，虽然还在公示期，已经直接称呼他们的新职务了。 不过现在，吴东杰名义上还是大义县委书记，大义的干部配置，自然也是要征求一下他的意见。何况，他马上就要当市长了。 杨泉林也不愿意一上来就和自己的搭档闹什么矛盾。 他和熊定文的执政风格完全不一样，而且他不是石城本地人，在石城工作几年之后，就要离开的，并没打算在石城搞什么“一言堂”。 那样做，除了给自己找麻烦，没有任何好处。 原本干部调整这样的事情，正常的模式，应该是单独找吴东杰，卫江南，曹梦楠三人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家凑一块。 万一他们三人的意见不一样呢？ 岂不是难做？ 不过杨泉林显然就是故意的。 他又不是官场菜鸟，给省纪委书记当过大秘的人，能这么幼稚吗？ 他就是要开诚布公。 大家有什么意见，摊开来谈。 一起商量决定下来，省得以后心里有疙瘩。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杨泉林压根就不想得罪卫江南。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大义是吴东杰的“地盘”，现在吴东杰要走，卫江南当一把手，肯定得用自己的人。如此一来，吴东杰的那些亲信心腹就得给卫江南的人挪位置。 杨泉林肯定是支持卫江南的，但也不愿意让吴东杰心里不舒服。 干脆，你们自己看着办。 只要是你们自己提出来的，不算太离谱的话，我泉林书记都不反对。 吴东杰打出一张三条，笑着说道：“现在是江南书记主政，主要还是听他的意见。” 你杨泉林不想得罪卫江南，难道我吴东杰想得罪他？ 不就是挪位置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 挪位置又不是免职，更不是处分。 吴东杰现在是拟任市长，石城那么大，哪里不能安排下来几个副处级干部？ 因为这个惹得卫江南不痛快，那不是蠢吗？ 卫江南笑了笑，很谦虚地说道：“干部任用，当然还是要听市里的。我和梦楠同志，肯定无条件服从书记和市长的安排。” 杨泉林和吴东杰都没提到曹梦楠，直接把这位拟任大义县长当成了空气。 卫江南不能这么牛逼，毕竟曹梦楠以后就是他的搭档了，而且是杨泉林线上的人，前边几个月，和卫江南的关系处得还行。 江南书记肯定得照顾梦楠县长的面子。 “哈哈，江南啊，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了，大家开诚布公，开诚布公。” 杨泉林坐在卫江南对面，伸手虚空点了点他，笑哈哈地说道。 “是啊，江南，这又不是常委会，规矩没必要那么严嘛，有什么想法，直说无妨。” 吴东杰紧接着说道。 “呵呵，既然两位领导都让我抛砖引玉，那我就姑妄言之了啊……” “你说你说……” “书记，市长，我的意见呢，杨真真同志，担任副处级实职也有五年时间了，在大义也工作了五年。虽然是个女同志，但工作作风雷厉风行，很有魄力。巾帼不让须眉。我个人认为，应该适当给她压一压担子了！” 吴东杰眼里便闪过一抹笑意。 江南同志，果真是懂事啊。 就前几天，廖凡来县里考察干部的时候，杨真真还跟他闹情绪呢。 原因很简单，这次调整县长，居然又没她杨真真啥事。 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真真县长好歹也是“三朝元老”。 在大义“兢兢业业”地工作了五年多，熬走了洪丽君，熬走了林安成，又熬走了卫江南，临了，你们让曹梦楠当县长？ 一个两个的，都来欺负我杨真真是吧？ 死死摁住我的感觉，就那么爽吗？ 当时东杰市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让真真县长稍微舒服了一点。 第892章 市渔政局局长 但说实话，东杰市长也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对不起杨真真了。 自己一步到位，直接当了市长，人家真真还是个副县长。 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真真同志也该有所进步啦。 只不过自己市长的位置都还没坐上，就急急忙忙的给杨真真“要官”，有点太着相了。杨泉林虽然不至于驳他的面子，心里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东杰市长也要脸的好吧。 现在卫江南第一个就把杨真真提出来，果然够意思。 知我者，卫江南也！ 自己当初怎么就脑子瓦特了，还要跟他作对。 得亏江南同志政治智慧极高，懂得合则两利的道理，一直不跟他计较。 要不然，他还当个屁的代理市长，说不定这回直接就被卫江南赶出石城，赶到省里哪个厅局当个没滋没味的副职去了。 杨泉林笑着点头：“嗯，对杨真真同志，我也有所了解，确实跟江南说的一样，工作能力很强，担任副县长的时间也不短了，是应该给她压压担子啦……东杰市长，杨真真同志是你的老部下了，你对她应该是很了解的。你认为，杨真真安排去哪个岗位比较合适呢？” 泉林书记这就叫“光棍”！ 知道杨真真是你的“爱将”，那你自己提条件吧。只要不离谱，我不介意给你个面子的。 吴东杰笑着说道：“干部任用，当然还是要听书记的。” 杨泉林那么“上道”，吴东杰自然也要懂事，该说的客气话一定要说。 “哈哈，你们大义的干部，当然还是要尊重你们两位的意见嘛。” 吴东杰的目光微微一凝。 杨泉林这是在明着告诉他：这次我找你们商量大义的干部调整，是因为情况特殊。我主要是给卫江南面子。 至于以后，其他岗位的干部任免，那还得是我杨泉林篮子里的菜。 东杰市长，请你务必搞清楚这一点哦。 “既然书记让我提建议，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杨真真以前是从市渔政局下来的干部，对渔政这一块，算是比较熟悉。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还是让她回渔政局去，干回自己的老本行，方便她更好地发挥自己的能力。” 吴东杰当即说道，一点都不打磕巴，可见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的。 卫江南嘴角微微上翘，飞快地闪过一抹窃笑。 东杰市长，你是不是忘了，你前不久才刚刚把大帅哥袁敏赶回市渔政局去，现在又让杨真真回渔政局，你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能够理解。 吴东杰马上就要当市长了，站位更高，舞台更大，今后向他靠拢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层次也会越来越高。 东杰市长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也没那么多精力再花在杨真真一个人身上了。 袁敏帅哥，又变得有价值了哟。 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 “嗯，渔政局的话，倒也合适。既然是老本行，那就让杨真真同志回娘家吧，哈哈哈……” 大家跟着一起笑，牌桌上的气氛非常之好。 石城和其他城市不同，紧邻大湖，渔业资源极其丰富，渔政局长是个实权位置。从常务副县长到市渔政局长，那不是所谓的“明升暗降”，而是扎扎实实的提拔。 不但级别从副处到了正处，手里的实权也不比普通的县长小。 看得出来，吴东杰，卫江南，曹梦楠对此都非常满意。 吴东杰满意，是因为杨真真跟她一起去了市里，同时获得了提拔，杨真真不会再给他使小性子。 至于卫江南和曹梦楠就更不用说了。 谁愿意自己县里的常务副县长，是市长的亲信？ 卫江南倒也罢了，杨真真见识过他的厉害，肯定不敢和卫江南对着干。 曹梦楠可就难说了。 谁让梦楠书记以前性格太“弱”，存在感太低呢？ 杨真真能心甘情愿配合他，当好他的副手才有鬼了。 虽然说曹梦楠背后靠着杨泉林，可人家真真县长上边也有吴东杰，而且是本土派，也不是吃素的。 而且在大义，最主要还得看卫江南偏向谁。 卫江南来大义九个月，威望之高，已经超过了吴东杰。 绝没有任何人再敢跟他作对。 “如果杨真真同志调渔政局，那常务副县长，由谁来担任，比较合适？江南，你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吗？” 杨泉林随即问道。 看来这位是下定决心，彻底交好卫江南，直接就把大义“组阁”的权力全交出来了。 卫江南这次不再客气，含笑说道：“书记，我认为，还是按部就班比较好，宋志伟同志应该可以胜任。” 宋志伟就是常委副县长，在大义县政府班子里排名第三。 吴东杰嘴角也微微上翘，似乎有些感叹。 宋志伟这是又捡了个便宜啊。 早就说过，宋志伟这个常委副县长本就是“捡来”的，当初大家为了这个常委副县长的缺，竞争得太厉害，几个有资格的人差点连狗脑子都打出来。最后反倒便宜了宋志伟这个自认为没什么希望，压根就没参与竞争的“老实人”。 现在，杨真真离开，宋志伟“顺序接班”，又进一步，接替常务副县长的位置。 杨泉林瞥了曹梦楠一眼。 尽管他下定决心给足卫江南面子，可曹梦楠毕竟是他线上的人，又是拟任代理县长，常务副县长是他最主要的副手，杨泉林自然也要看看他是否乐意。 曹梦楠乐意得很。 脸上都快笑出花儿来了。 江南书记真是个明白人。 宋志伟在县委班子里，比他曹梦楠还没存在感，就是个“举手常委”。 而且在上边也没啥强力靠山，谨小慎微得很。 这次再捡个现成便宜，高兴都来不及呢。今后对他曹梦楠这位正职县长，肯定是非常配合的，绝不敢出幺蛾子。比提拔别的人或者从外边调一个常务副县长过来要靠谱得多了。 而卫江南推荐了宋志伟，不但在他曹梦楠这里卖了个人情，还能收获宋志伟的忠心，当真是一举两得。 到底不愧是蜂窝煤成精啊。 第893章 投桃报李 “呵呵，江南这个话说得很有道理，咱们办事，还是要照规矩来。既然是江南推荐，我认为这个宋志伟应该是有一定能力的，那就让他试试看。” 见曹梦楠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杨泉林当即拍板，一锤定音。 其他三位便都露出欢喜赞叹的敬佩之意。 这都是体制内应有之意。 哪怕杨泉林以往表现得再弱势，再随和，在没有发起斗争的前提下，那就必须享受一把手应该享受的“待遇”。 其实不管是在体制内还是在私营企业，只要组织规模大到一定程度，拍领导马屁就会成为一种习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当事人根本就不会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或者做出来的表情有多肉麻。 进退自如嘛。 卫江南随即打出一个二条。 “哈哈，江南，点炮了哦，清一色，龙七对！” 杨泉林当即将面前的麻将牌推翻，笑哈哈地说道，心情很不错。 卫江南拍了拍脑门，懊丧地说道：“你看我这牌技，明明书记在做清一色，一点都不防备……” 边说边把手里的牌趴了，和其他牌混作一起。 让别人看到他拆了三个二条来打，就不好了嘛，有损他江南书记刚正不阿的光辉形象…… 当下将几个筹码双手递给杨泉林，大家都笑哈哈的。 曹梦楠看了卫江南一眼，嘴角带笑。 江南书记，下一把可轮到我来点炮了啊，你别再抢了！ 牌局继续。 人事商讨自然也继续。 这种事，从来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更不用说，大义县委班子里，一下子空出来两个位置，当然要好好的商量一番。 “书记，谁来接梦楠的位置，市委有人选吗？” 这次开口的是吴东杰。 虽然他离开大义了，但自己人也不能完全放任不管，单单只对一个杨真真特别上心，东杰市长怕被人诟病，以后没人追随他。 杨泉林微微一笑，说道：“暂时还没有确定。市长的意见呢？” 吴东杰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刘永义在党群工作方面，是比较熟悉的。” 刘永义跟随他的时间也不短，这次既然党群副书记的位置空出来了，那么提拔一下刘永义，也是理所当然。 杨泉林沉吟道：“刘永义？我对这个同志不是非常的熟悉……江南，你的意见呢？” 说白了，主要还是给卫江南面子。 卫江南一边砌牌一边随口说道：“永义工作能力也很强，我认为，如果市委暂时没有确定其他人选的话，可以让他试试。” “哈哈，既然市长和江南都是这个意见，那就让他试试看吧。” 县长是市委书记线上的人，专职副书记用市长线上的人，倒也合理。 关键是，县委组织部长这个位置，他们必须给卫江南空出来。 目前大义的权力架构就这样，纪委，政法委都在卫江南的掌控之下，再加上县委组织部，基本上，和以前吴东杰当县委书记时一模一样。 而卫江南的手段，更不是吴东杰可比的。 “县委组织部长，江南你有没有中意的人选？” 这次，杨泉林问得非常直接。 组织部长必须得是书记的人，或者至少能主动向书记靠拢。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我推荐吴跃进同志。” “吴跃进？” 杨泉林显然对吴跃进非常的不熟悉。 他当市长的时候，吴跃进就是个县政府办副主任，隔得有点远。也就是卫江南来大义之后，“强行”提拔了吴跃进为政府办主任，曹梦楠将这一切向他做过汇报，杨泉林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必然是卫江南的亲信。 否则的话，卫江南怎能提拔他来当县政府的大管家？ 吴东杰有些诧异地看了卫江南一眼。 原以为，他会推荐吴跃进出任县委办主任，接李承平的位置。 不料卫江南却要将吴跃进放到组织部长的位置上去。 仔细想想，倒也合理。 李承平是吴东杰的亲信，如果让吴跃进当县委办主任，一时间，还不好安排李承平，总不能让李承平去当组织部长吧？ 专职副书记已经给了刘永义，再让李承平管组织部，卫江南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那么暂时不动李承平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吴东杰都还没去市政府上任，短时间内也不好给李承平安排到市政府那边去。但等吴东杰站稳脚跟之后，李承平大概率是要调过去的。 县委办主任，也是非常要紧的位置，卫江南才不会让吴东杰的亲信长时间占据。 这么一“算”，县委组织部长那个常委位置，卫江南等于是“捡”的。 用不了几个月，他又能再安排一个自己信得过的人当县委办主任，进常委班子。 这个家伙，都把事儿算计到了骨子里头！ “七万！” 曹梦楠不动声色地打出一张牌。 “哈哈，胡了胡了……” 一点都不意外，胡牌的自然又是杨泉林。 而且还是“卡”七万。 “哎呀，书记这手气，真的厉害啊……” 曹梦楠恰如其分地装出一副懊丧的表情，乖乖将几个筹码递给杨泉林。 江南书记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自己手里的一个单七万，完全不沾边的，就是不打，由得曹梦楠拆七八九的万子打给杨泉林去胡。 接下来，自然就轮到曹梦楠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小心翼翼地说道：“书记，市长，江南书记，我推荐一个人哈……” “嗯，你说吧。” 在曹梦楠面前，杨泉林就带上了三分威严。 曹梦楠便提了一个人，是下边的一位镇党委书记，资历也还过得去。曹梦楠建议，由这位镇党委书记来接宋志伟遗留的常委副县长位置。 不等杨泉林开口，卫江南当即点头，认可曹梦楠这个提议。 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留给曹梦楠的。 常务副县长宋志伟是个“老实头”，再加上常委副县长是曹梦楠提拔起来的，可以保证曹梦楠这位新任县长，在县政府那边有足够的权威。 既然曹梦楠是杨泉林的人，那卫江南自也不能将他的权力吃干拿尽，那样一来，杨泉林面子上可不好看。 这叫投桃报李。 第894章 全力以赴抓党建工作 2005年9月底，石城市的大规模人事调整，基本到位。 省委，市委，县委的意图，全部落实完毕。 熊定文离开石城，杨泉林出任石城市委书记。 吴东杰担任石城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副市长、代理市长。 卫江南担任大义县委书记。 杨泉林接任市委书记之后，第一件事就调整大义的班子。 曹梦楠，刘永义，吴跃进，宋志伟等人的人事任命，一一通过。 杨真真调任石城市渔政管理局副局长，党组书记，成为正处级干部。 需要等原先的局长安排好之后，杨真真才能正式成为市渔政局的一把手。不过真真县长应该不会等得太久，在年前应该是能落实下去的。 没有当上县长，杨真真多少还有些不满意。但能调回市里，总归是好事。 大义县城虽然也比较繁华，到底比不得市区。 况且，吴东杰和袁敏都在市区，她一个人留在大义，也确实没啥意思。 大义县的那个“一号帅哥”，对她又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对真真县长这点小心思，江南书记懒得去理会。 把她送走就完事了。 刚刚当上县委书记的卫江南同志，头一件事就是将新任专职副书记和组织部长请到自己办公室，有工作需要商讨。 县委一号楼，卫江南用的还是吴东杰原来那间办公室，条件最好。 “书记好！” 刘永义和吴跃进相偕进门，笑靥如花，鞠躬如也。 看得出来，这两位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 刘永义前段时间还心里方得一批，不知道吴东杰走了之后，自己该如何是好。虽然说，吴东杰是高升了，去市里当市长，但现在石城这个局势，吴东杰在市里能有多少施展的空间，很难说啊。 一时半会的，肯定是顾不上他刘永义了。 哪怕在大义，他刘永义也算不上是吴东杰最亲信的心腹之人。 不料市委突然就下了任命文件，他刘永义摇身一变，成了大义县的三号人物。吴东杰又亲自叮嘱他，在县里，一切唯卫江南马首是瞻，万不可自作主张。 尤其重点干部任免，千万不要和卫江南对着干。 那些不是特别重要的“小萝卜头”，倒是不妨争取两个放自己碗里。 本质上，卫江南其实是个讲规矩的人，只要你大事上不违逆他，该给的面子，他会给。不至于将自己副手的权力，吃干拿尽。 刘永义恭谨受教。 至于吴跃进，那是不用说了，本来就是卫江南的亲信。 不过跟着这位年轻的上级，不用拍马屁而升官极快，简直是人生至乐。在此之前，吴跃进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当县委组织部长的那一天。 “永义，跃进，请坐请坐。” 卫江南脸上带笑，却并没有在待客沙发区接待两位班子成员，而是坐在办公桌后。 刘永义和吴跃进一左一右，在办公桌对面落座。 既然是商讨工作，自然要正式，郑重，不能以聊天谈话的形式来进行，显得不严肃。 除了刘永义和吴跃进，唐嘉也搬了个椅子在一旁落座，打开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唐嘉自然也跟着卫江南调到县委这边来了，眼下的职务是县委办公室副主任，排名比在县府办当副主任的时候要靠前一些。 但这些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大义县委“第一秘书”。 这个职务的隐形权力之大，凡是在体制内工作过的人都知道。 “永义，跃进，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主要是商讨一个工作——党建工作责任制的全面落实。” 卫江南脸色严肃地说道。 刘永义吴跃进顿时都挺直了身躯，很专注地看着他。 “九四年九月份，党的十四届四中全会上，明确无误地提出了各级党委都要健全抓好基层党组织建设的责任制。” “加强农村基层党组织建设，关键在县委。” “加强城市基层党组织建设，责任主要在市委。” “九八年三月，又出台了《党和国家机关基层组织工作条例》，明确要求各级党委、机关工委和部门党组要建立机关党的工作责任制，加强对机关党的工作的领导和指导。” “这些文件的规定和要求，都是非常明确的。省委也发了具体落实的实施细则。” “但是，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我发现，在我们大义，这个责任制，现在已经开始变得松懈了，落实措施不是很得力。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完全流于形式。极个别地方，甚至连形式都没有了，完全一盘散沙。” “责任不明确，制度落实不到位，敷衍塞责。” “这样子不行啊！” 刘永义连忙点头，有些惭愧地说道：“书记批评得是，这主要是我的责任，组织部对这个工作抓得不够具体，落实措施不得力。我向书记检讨……” 他也只能把这个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他的前任曹梦楠，现在已经成了县长，原先的第一责任人吴东杰同志，更是高升为市长，而他又是前任县委组织部长，就问这个“黑锅”，他不背，谁来背？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永义，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追究谁的责任。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就是要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样重新把这个工作抓起来。” “一定要抓落实，抓出成绩来！” 刘永义和吴跃进自然就明白过来，卫江南当了书记，就要在新的工作领域作出成绩。 当政法委书记的时候，主要工作责任是打击各类犯罪，搞好县境治安。当县长的时候，则是抓经济建设，抓民生工程。 现在当县委书记，当然要重点抓党建工作，抓队伍建设。 这才是县委书记的头号责任。 “只有把党建工作抓好了，抓到了实处，建设起一支强有力的党员队伍，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其他工作才能搞好。” “正所谓纲举目张！” “你们商量一下，搞一个具体的工作方案出来，争取在过年前，能初步出成绩。” “好的，书记！” 两位副手急忙恭声答应。 第895章 江北来访 某日下午，一台挂着久安牌照的普通捷达轿车，开进了大义县委大院。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县委大院加强了门禁管理。 所有进出车辆，除非是早有登记的，临时车全部必须登记在册。 捷达轿车的司机十分配合，老老实实在门口下车，到门卫室进行登记。 当门卫看到访客姓名时，着实吃了一惊。 卫江北！ 怎么和县委书记只有一字之差？ 而再看他要拜访的人，赫然写着“卫江南”。 “呃，这位同志，你，你和我们书记是？” 门卫小心翼翼地问道，不住打量着卫江北。 越看越觉得像。 卫江北笑着说道：“我是他哥，过来看看他。” “哎呀，原来是……原来是卫书记的哥哥，哎呀……” 门卫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似乎觉得自己刚才坚持原则有点问题了。 卫江北倒是非常好说话，连连摆手，说道：“不用客气不用客气，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是他让我在门卫室登记的。” 为什么不派唐嘉到门口来迎接？ 江南书记可不想让人说他给自己的哥哥搞特权。 登记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县委书记的亲哥大老远过来，都一样老老实实在门卫室登记，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 登记完毕，门卫亲自领着卫江北去一号楼。 走在一号楼“古老”的木制楼梯上，卫江北感受着门卫的恭谨和热情，心里暗暗感慨。 县委书记啊！ 正儿八经的百里侯！ 搁在三年前，那是做梦都不敢这么想啊。 那个时候，要是哪个算命地敢跟他说，他弟弟将来要当县委书记，卫江北当即就能掀他的摊子。 骗钱也不带这样子骗的。 但是现在呢？ 呵呵，他老卫家真的出了一位县委书记，而且是全国独一份。 唯一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县委书记！ 卫江南一年内，接连创造了两个“全国纪录”。 最年轻的县长，最年轻的县委书记。 等来到卫江南的办公室，卫江北更是骄傲。 和他想象中的县委书记办公室，一模一样，那气派，了不得。 其实吧，江北副总经理还真不知道，江南书记其实是沾了东杰市长的光。办公室里几乎所有家具，用品，装饰都没有动过，全都是东杰书记留下来的。 要是搁卫江南身上，他才不会把自己的办公室搞得如此奢华气派。 现在的卫江南，就应该装成个鳖！ 手中实权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浮云。 卫江南压根就不需要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增加自己的权威。 “哥！” 见到卫江北，正在伏案工作的江南书记放下手里的文件，笑哈哈地起身相迎。 门卫最后一丝怀疑也消除得干干净净。 “坐吧坐吧，一路辛苦。” 这当官当久了，就是这样，哪怕面对自己的亲哥，也情不自禁地带出了一些官腔。 没办法，养成习惯了。 “哥，不是说了，我十一会回去吗？你怎么还过来了？” 哥俩在待客沙发区落座，卫江南给老哥递烟，嘴里略带点抱怨似地说道。 卫江北嘿嘿一笑，说道：“是老爸老妈非得让我过来……老爸说了，你当了县委书记，一把手了，家里人都不过来看看，显得太不懂礼节。” “本来我的意思是一家人都过来看看，玩两天。但老爸又不同意。” “他说啊，那样子太显摆了，好像就是专门过来炫耀的，不好，怕被人闲话。” 卫江南就笑道：“还是老爸考虑得长远。” 真要是一家人都跑到大义来，虽然不至于兴师动众，终归也有点显摆的意思，确实容易惹人闲话。 卫江北四下打量着县委书记办公室，嘴里啧啧赞叹：“江南，这才像是个领导的样子啊，到底是县委书记了！” “以前我真是做梦都不敢想啊……” “这事吧，有点侥幸的成分在内……老爸老妈都还好吧？家里生意怎么样了？” 卫江南笑着说道，转移了话题。 和自己亲哥聊这个，他还有点不习惯。 再显摆也不能在自己家里人面前装逼啊。 “老爸老妈都挺好的，他们又没七老八十，厉害着呢。家里生意也好，这个你完全不用担心，连锁店已经开了二十五家啦。主要是集中在市区和各个县城。” “目前规模效益已经开始显现出来了，还是你当初有眼光，一定要请职业经理人，搞现代化管理。” “要是按照我们自己的老一套搞法，能开三四家店面就顶天了，哪里能做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制度管人，果然比人管人要靠谱得多了。” 卫江北感叹地说道。 哥俩在办公室聊的时间并不长，卫江南便领着大哥回自己宿舍。 等到了那个两居室的宿舍，卫江北又愣了一下。 这个和办公室差得可是有点远，太简陋了。不要说和他买的新房子相比，充其量就是个普通职工的水准。 “江南，你这……” “呵呵，就是个休息睡觉的地方，没必要搞得太奢华。你也知道，我当兵出身，对这方面没什么要求。” 这倒是实话。 搁以前，他一个乡干部，有啥讲究的条件？ “江南，其实我这次过来呢，主要是有个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你说。” “那个，今年年底啊，老爸就六十岁了。六十也算是大寿，叔伯们和舅舅姨妈他们的意思，你现在是县委书记了，家里也不差那点钱，要好好的搞一下……我呢，主要是担心，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这事我还没跟老爸老妈商量过，先来问问你的意见。” “这酒席，到底做还是不做，做的话，做多大……” 卫江南愣了一下，这个他倒是还没想过，不由得有些惭愧。 瞧这儿子当的，太不称职了，连老爹六十大寿都给忘啦！ 想了想，说道：“做还是要做的，但是要控制一下规模。家里只请至亲，至于我外边那些朋友，我来安排。” “哎，好……” 卫江北顿时就高兴了，连连点头。 第896章 久安特色的风味小吃 十一长假，江南书记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久安。 老爹就要六十大寿，做儿子的，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完全应该。 和儿媳妇商量一下，那当然也是完全应该。 本来这次卫江南是想“冒个险”的，和高妍乔妆改扮去景区玩一天。 高妍十分心动然后拒绝了。 主要想起了前任市委书记岳青歌和张晓媚在鹰嘴岩景区被人看到的事情。她是女同志，又长得如此漂亮，比岳青歌更加引人注目。 再怎么乔装打扮，也是无用的。 就问尘世间，大e几人有？ 所以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老一套，躲进小楼成一统，哪管春夏与秋冬。 这次实在憋得有点久，高妍做了比较充足的心理准备。 知道这个家伙一定会猴急。 所以卫江南一进门，高妍便拒绝了他的一切亲亲抱抱的要求，免得这家伙瞬间满血爆发，怎么劝都劝不住，直接丢给他一双拖鞋，强制命令他立即去洗澡。 这大热天的，一身老汗，不洗洗怎么行呢？ 卫江南不好抗拒。 官场规则就这样，县委书记还是要服从市委书记的指挥不是吗？ 但是，县委书记也是可以提出小小要求的。 嬉皮笑脸地从后边抱住了高妍，在她耳边小心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起洗！” “不……” 高妍挣扎。 “我刚洗过了……” 休想骗我。 “那个洗手盆，已经有点晃动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一不小心，要出安全事故的。 把市委书记弄伤了，你卫江南对得起久安七百万干部群众吗？ “那就不用它，咱们可以换别的姿势，没必要非得在同一个洗手盆上摔跤……” 卫江南嘴里胡说八道，不由分说，将高妍拦腰抱起，就往卫浴间走。 反正这家伙力大如牛，妍姐姐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被卫江南这么从后边搂住，这家伙两只手还一点不老实，到处乱摸。妍姐姐也有点抵挡不住了。 研究表明，女人最难抵挡的，并不是什么壁咚，也不是其他挑逗，而是被心爱的男人从身后抱住，制高点尽在掌握，后背和臀部与男人胸腹紧紧贴在一起，耳边热气腾腾，据说软化速度最快。 何况卫江南这家伙，硬化速度惊人。 隔着几层布料，妍姐姐都能感觉得到。 “哎，老婆，咱们这卫浴间，是不是少点东西？” 很快，卫浴间就响起哗哗的水声，还有卫江南的说话声。 “少，少了什么东西……” 高妍的声音有点发颤，似乎正在承受某种攻击。 “少一个把手，你现在这样太辛苦了，我得让人来装一个，位置低一点……” 卫书记说话的声音似乎也有点断断续续的，就是那种一边专注于某种事情一边还要分心说话的状态。 “坏家伙……” 高妍咬着牙哼道，不过随即又加上一句。 “那，那就装吧……” 这家伙的花样是真多啊，但不得不承认，妍姐姐也很喜欢。 她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这种事，还能玩出这么多花样来，有点羞人，可是，真的很有意思啊…… 由得他去胡闹吧，管他呢！ 敌人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妍姐姐也没心思再去想别的，只能憋着一股劲，竭尽全力进行抵挡。 在卫浴间一起洗澡，好处多多，不必细表，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坏处。 第一个，就是挺浪费水的。 这水龙头一开就是半个小时，水哗哗地流淌，搁在沙漠地区，能给他俩判几年有期徒刑信不信？ 第二个，就是累。 太耗费体力了。 全程站立，躺下来休息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不要说一贯“养尊处优”的研姐姐，就算是体能极佳，依旧处于巅峰状态的江南书记，一个澡洗下来，那也是大汗淋漓，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研姐姐甚至完全没办法自己走回卧室，扶着卫浴间的门，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啪”地一声，卫江南拍了她一下，也不知道拍在什么部位，居然还能听到晃动荡漾的连绵颤音。 这个坏家伙，坏死了。 最后，妍姐姐还是被江南弟弟抱回卧室的。 就这么往大床上一丢，然后猛扑上去，抓住制高点，就是一顿嗦。 “还闹……” 当我是嗦螺啊？ 那么用力干嘛？ 高妍又是好笑又是佯怒，抬手打了他几下。 “不是，绝世无双，机会难得，咱们不能浪费任何一点时间……” 卫江南嘴里胡说八道，双手使劲，把绝世无双揉捏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认认真真吃嗦螺。 就得这么大，可塑性才强。 换武则天的女儿试试，你都没东西玩。 一直折腾到夜深，卫江南旺盛的精力才终于宣泄一空，高妍长长舒了口气，可算是能休息一下了。 “哎哎，你能不能别闹了，好好聊聊天……” 高妍打开他作怪的手。 怎么还没完没了啦？ “能，就这样聊，我必须得握住！” 江南书记也是很固执的。 高妍无可奈何，也只能由得他了。 “哎，你知道吗，岳青歌他们那个企业合并的事，已经在推动了，听说国资委那边已经批了，就等guowuyuan主要领导签字。” “庆文部长说的吧？” 就在两个月前，张庆文已经正式出任某部部长，不再是二把手了，而是一把手。 由此可知，他应该也已经列入了后备梯队，并且排在前列。 一般来说，这是将来出任封疆大吏的前奏。 “这么说来，青歌书记马上就要更上一层楼了？” 高妍看他一眼，说道：“这不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卫江南笑道：“现在就不知道，合并之后，他当二把手还是直接干一把手。” 高妍说道：“有很大的可能，直接干一把手。毕竟他的资历已经到了，任职经历也很齐全，关键年龄优势摆在那里呢。” 四十五六岁的副部级一把手，确实堪称是前程无量的。 卫江南禁不住手里加把劲揉捏了一下，笑着说道：“这么说，我得抽时间去北都一趟，拜会一下青歌董事长呢。” 这个关系肯定得维持好。 高妍撇撇嘴，轻轻哼了一声。 去北都啊。 知道你想去见谁，哼！ 第897章 土豪逛街的正确打开模式 十一长假有七天。 江南书记肯定得去北都跑一趟的。 要不然，若曦要生气了。 说起来，交往三年，苏若曦还没跟他使过小性子呢。 三年过去，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身上渐渐也多了些成熟，尤其那种满腹诗书的自信气质，更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令得卫江南赞不绝口。 “曦曦，要不咱们别读博士了……” 到了首都，卫书记将小女友搂在怀里，开始胡说八道。 “为什么呀？” 苏若曦诧异地看着他。 “你看啊，我呢，才是个水货函授本科，你这北都大学博士后，给我压力太大啊。” 苏若曦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你不是说，以后抽时间去党校读研究生吗？” 卫江南笑道：“我就算去党校读博士，也没办法和你这北都大学的博士后比啊。” 随着卫江南在体制内地位越来越高，这个研究生文凭是一定要拿下来的。否则的话，他以后的晋升肯定会受到限制。 好在他在领导职务上去党校读研究生，一样算任职年限的。 干部升迁，有个“三年两岗”的硬性规定。 通俗来讲，就是三年之内，两个同级别的岗位。 比如说，卫江南想要提拔为副厅级，他就得在正处级任上干满三年，并且要有两个不同岗位的工作经历。 县委书记和县长，算是两个不同的岗位。 但三年时间，那他最少还得干两年半的县委书记才行。 如果他在县委书记的任内，去党校进修一年，那这一年时间，也算他正处级的任职年限。 这几年，卫江南的升迁几乎打破了所有干部任职的规则，不过在县级以下，倒也不算多大个事儿。 只要省里大佬批准，更高层大人物是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县处级干部破格提拔的。 再往上，倘若还是这种升迁速度，那可就不一定了。 说不定更高层大人物都会亲自关注他。 这种关注，有时候可未必是好事。 “可是我就会读书啊，不像你，那么多才多艺……” 苏若曦笑着安慰他。 卫江南笑道：“还是我家曦曦会安慰人……不过想想也没事。我是个学渣怎么了？将来我老婆要当博士生导师，教出来的都是博士。那么一堆高智商的学霸，见到我都得恭恭敬敬叫老师好，美滋滋……” 苏若曦掩住嘴，笑得花枝招展的。 还别说，真到了那个时候，苏若曦的那帮学生如果有意在体制内发展的话，有这样一位“师公”关照，恐怕嘴都会笑歪了。 就说到了那个时候，咱卫书记少说也得正厅级实权实职往上吧？ 说不定副部级都有可能哦。 “走，去那边看衣服……” 卫江南拉着苏若曦的手，笑着向前走。 今儿个他们是来逛街的。 苏若曦平时并没有逛街的喜好，作为学霸，她来商城的目的性一般都很强，想买什么东西，直奔地头，买了就走。 但卫江南来了北都，自然又不相同。 卫书记也没办法陪着老婆大人在图书馆看天体物理的专业书籍啊。 就问一句，卫书记您看得懂吗？ 所以，财大气粗的卫富豪，选择了最简单易行的陪老婆模式——逛逛逛，买买买！ 老子宁愿胳膊上挂满大包小包，也绝对不去图书馆读天体物理！ 有卫大富豪陪着，苏学霸终于体会到了逛街的乐趣。 各种衣服鞋子包包首饰，只要她多看一眼，卫江南就是一个字：给我装起来！ 到后来，卫江南是真的拎不下了。 卫书记虽然力大如牛，奈何只有十个手指头，每个手指头上最少也挂两个袋子，实在是没地方挂了。 “咱们不买了吧？” 见了这个样子，苏若曦又是好笑又是心疼，急忙说道。 “那不行，这才哪到哪啊？” 江南书记断然摇头。 不把这条街搬空，哪里对得起亿万富豪的身份？ “可是，这么多衣服，我也穿不完啊……” “每天换一套！” 卫土豪霸气地说道。 “那，我们找个人帮忙吧。” 苏若曦边说边拿出纸巾给他抹汗。 “好主意！”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于是土豪卫在附近商场找了两个服务员，给她们开了个完全没办法拒绝的高价，请她们推着商场的购物车跟在后边。 这样扫起货来，就很轻松愉快了。 卫江南终于可以拉着女朋友的小手，有说有笑地逛街啦。 逛街都是有标准流程的：先买东西，然后吃饭，然后看电影，再然后，时间太晚，学校宿舍关门啦。不得已去宾馆，悄悄塞给服务员一百元，ok，宾馆只剩下一间房了！ 这样的套路，苏若曦不懂，卫书记懂啊。 真以为人家那个重生是假的？ 现在就进入到了第二个环节，一起去吃饭。 至于那些衣服，包包，鞋子啥的，一股脑塞进车里，就不管啦。 你说怕不怕小偷惦记？ 就问你一句，你有十个亿，你会担心这个？ 愉快地去吃饭。 既然是带着女朋友出来逛街，卫江南自然不可能找那种非常正经八百的大酒店，而是去哪种年轻人比较喜欢，同时又高雅上档次的新兴餐厅。 苏若曦喜欢。 没有包厢，只有一个个的卡座，但是隔开的，站起来可以看得到全景，坐下来的话，那就各成体系。 “咦……” 刚刚进门，卫江南就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影。 虽然是背对着他，但卫江南绝对不会认错。 “怎么啦？” 苏若曦低声问道。 “遇到熟人了。” “那，要去打个招呼吗？” 卫江南笑着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不必了，也许不方便。” 苏若曦觉得不好理解。 熟人打个招呼怎么就不方便了。 卫江南拉着她坐下，笑着解释：“那是我们市委书记。” “啊？” 卫江南笑着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说真的，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杨泉林。而且还和一位二十来岁的姑娘坐在一起吃饭。 在没有搞清楚他们的真实关系之前，卫江南才不会那么不懂事的去打扰人家。 第898章 泉林书记躺着也挨导弹! 苏若曦一贯的不喜欢八卦，更不喜欢多管闲事。 见卫江南这个样子，自然嘻嘻一笑，不再在意这个事情。 市委书记，在地方当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还是卫江南的顶头上司，换一个女孩子，肯定会劝男朋友赶紧过去献个殷勤，顺便把单给买了，再邀请领导一起娱乐娱乐。 在大北都居然都能和顶头上司偶遇，这可是天大的缘分。 但在苏若曦眼里，也只寻常。 地方上，也就省级大员，而且必须是省级主要领导，才会让老苏家重视一下。 卫江南不愿意“节外生枝”，正合苏若曦的心意。 和自己心爱的男朋友在一起，怎么腻都不够。 当下两人点了食品，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的吃了起来。 港真，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卫江南还是头一回这么撒狗粮，感觉居然还挺不错的。以后应该多做。 原本按照卫江南的意思，他和苏若曦在这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等杨泉林和那个女孩子离去之后，他们再走，免得尴尬。 但世界上的事情吧，永远都是如此巧合。 还没吃完呢，就有人过来找事了。 不过不是找卫江南和苏若曦的麻烦，而是找杨泉林的麻烦。 准确地说，是找和杨泉林一起吃饭的那个女孩的麻烦。 “哟，这不是蒋晓月吗？怎么在这里和一个老男人吃饭啊？” 这种话立马就引起整个餐厅的注目。 卫江南是看着他们进门的，两男三女，衣着打扮都比较新潮，而且是名牌，挺贵的那种。今儿个，江南书记买了一天的名牌，各种各样，大大小小加起来好几十件，让他对名牌服饰的认知一下子就跃升了好几个台阶。 果然实践出真知。 要不然，他再有钱，也就是个土包子，了不起是个有钱的土包子。 其中一个男的，尤其让卫江南印象深刻。 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气。 从骨子里头透出来的高人一等。 实话说，这种人，卫江南也见过不少。 从本质上来说，柳诗诗，林志谦，王泰英都属于这类人。卫江南还记得，第一次和林志谦见面，林志谦就非要跟他打擂台，被他教训了一顿之后，才开始变“老实”的。 而和柳诗诗第一次在马场见面，柳诗诗那个傲气，直接就写在了脸上。 不仅仅是千金大小姐对凤凰男根深蒂固的藐视，还有京圈衙内对小地方土包子的不屑。哪怕卫江南明白无误将要成为苏家的女婿也是一样。 倘若不是卫江南能带大伙儿赚钱，本身更是展现出非凡的能力，他们对卫江南的态度，并不会有质的改变。纵算卫江南将来娶了苏若曦，成了驸马爷，这些正宗衙内，充其量也就是面子上对卫江南客气一点，心里的藐视始终都在。 就算现在，他们承认了卫江南的牛逼，也心甘情愿在很多事情上听卫江南的安排，不再藐视他，但内心深处潜意识里的衙内傲气，估摸着也不会完全消除。 而现在开口说话的女人，卫江南不用转头也能猜得到，应该是那个穿大红色衣服的。 一般来说，能穿这种特别鲜艳颜色衣服的女人，性格都比较泼辣。 当然，从这位说的一番话来看，就不是泼辣那么简单了，是刻薄。 也不知道和杨泉林一起吃饭的那个姑娘蒋晓月，怎么就得罪她了，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许蓉你什么意思啊？” 骤然被人攻击，蒋晓月有点懵。 “什么意思？我还真以为你那么傲气呢，我哥追你那么久，你一点好脸色没给过。说什么自己刚毕业参加工作，还不想谈恋爱。” “谁知道你竟然是这种人，放着好好的恋爱不谈，给人当小三儿！”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谁给人当小三儿……” 蒋晓月顿时就被打懵了，俏脸涨得通红，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指着许蓉，气得整个人都有点颤抖。 许蓉一看就是那种经验丰富的吵架老手，压根就不顺着蒋晓月的话说，自顾自就是一顿输出：“我说蒋晓月，你就算傍大款，你也找个年轻点儿的啊，你找个这样的半拉老头，还这么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都替你害臊！” 一旁的卫江南好悬一口饮料直喷出来。 杨泉林何辜？ 要被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附带伤害。 人家只是躺枪，泉林书记这直接躺着挨导弹啊…… 说实话，杨泉林不算老，他今年四十六岁，就已经是地级市市委书记，在整个静江省的市委书记群体中都算是很年轻的。 五十岁以下的市委书记，加上高妍，总共也就那么几个。 静江还有两位市委书记和熊定文差不多，都是五十七八岁的年纪了。 关键是他为人比较正统，加上以前在省纪委上班，还给省纪委书记窦天琪当过一段时间的大秘，自然而然的，穿着打扮比较稳重，在这帮潮男潮女眼里，可不就是个土鳖吗？ “你们怎么回事？哪个单位的？说话这么不注意影响？” 杨泉林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十分不悦地呵斥道。 一股官威透体而出。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领导。 “哟，老同志，耍威风呢？你又是哪个单位的？多大的领导啊？说出来让咱们仰慕仰慕，看看能不能把咱们吓死！” 许蓉丝毫都不将杨泉林放在眼里。 从这位的衣着打扮和说话的口音就能听得出来，肯定不是京城的干部。 就算是京城干部，他们也不害怕。 有句话说得好：再多的钱，到了岭南也少了；再大的官，到了北都也小了！ 杨泉林这样的，估摸着撑死就是个司局级干部。 在北都，那还真是满地跑。 处级干部，呵呵，不好意思，修真小说后期的金丹修士，不如狗！ “简直是不可理喻！” 杨泉林也懒得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跟一个年轻女性大吵起来，撂下这么一句，便即往门外走。 “走了，晓月！” 许蓉也不阻拦，只是不住冷笑。 “蒋晓月，可以啊，真是人不可貌相。这都挎上lv的包了，看样子，很得宠啊，老同志对你挺可以的……啧啧，牛逼牛逼……” 第899章 天上掉下来的大救星! 杨泉林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气得脸色铁青。 这个lv的包，还真就不是他给蒋晓月买的，是蒋晓月自己掏钱。而且还不是正品，只是高仿。 他和蒋晓月的关系，也绝不是许蓉所想的那样。 但作为一个老牌的厅级干部，杨泉林很清楚，这种事是解释不清楚的，也绝对不能在这里当众解释，只会越描越黑。 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自己的职务嚷嚷出来。 而且就算他报出了自己的职务，那几个年轻纨绔，也未必就会害怕。 这里可是北都，不是静江。 一个偏远地区的市委书记，在北都这地儿，能吓得住谁？ 只能强忍着口气了，看看以后能不能有机会教训一下这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不过估计很难。 杨泉林是刚提拔起来的市委书记，当了两年多的石城市长，也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敢越雷池一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生活在熊定文的阴影之下。 他主要的后台就是省纪委书记窦天琪。 在北都这边固然也有些关系，但都不是十分强力。 这种关系，不是你想经营起来就能经营起来的，必须得看机缘。那些超级大人物的家门，是你说进就能进的？ 区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在人家眼里，啥都不是。 排队等候召见都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马月去了。 再说，就算有机会，进门之前还得打听清楚了，这位和窦天琪的关系如何。倘若关系不错，那就可以去拜见。要是关系不怎么样，纵算有这样的机会，都不敢用。 自己的立身根本是什么，是每个混体制的人必须要第一个搞清楚的关键。 看来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哑巴亏，是吃定了。 好不晦气！ 但杨泉林能忍，蒋晓月却不能忍。 到底是年轻人，哪里受得了这种污水当头泼下来？ “许蓉，你，你欺负人……” 蒋晓月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你们，你们太欺负人了……这是我叔叔……你们太欺负人了……” 她不是那种伶牙俐齿的人，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话，委屈得不行。 “你叔叔，呵呵，你还真是张嘴就来。你自己看看，你们长得有一点点像吗？你叔叔，哼哼，谁信啊？” “再说了，有叔叔和侄女单独出来吃饭的吗？” “你这是欲盖弥彰，此地无银三百两！” 许蓉立马就给她反击了回去。 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认输的性格。 “给人当小三儿就当小三儿嘛，这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这年头，这种事多了去了，也不止你蒋晓月一个人，呵呵呵……你这是既要当那啥又要立牌坊啊……” “够了！” 杨泉林怒火万丈，猛地一拍桌子，喝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哪个单位的？在这里胡闹，简直不像话！”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呢，不要说堂堂市委书记。 “哟，老同志，真打官腔呢？问单位啊，可以啊，我就告诉你怎么了！” 许蓉也是上了头，当即接上了口。 “我，许蓉，九州投资公司北都营业部的。这位周天伟，利达投资公司周总的小孩。听明白了吧？来，领导，处分我们啊！呵呵呵……” 好吧，都是牛逼拉轰的央企。 杨泉林还真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 “怎么？不敢接话了吧？” “自己立身不正，还敢摆官威！” “有本事包养小三儿，那你就给她撑腰啊。”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那么牛逼！” “你……” 杨泉林简直就要气得背过去。刚才直接走了多好……本来他是打算走了的，就是蒋晓月咽不下那口气，不该多说那几句，结果现在更加下不来台了。 见了杨泉林这个气得要死又拿他们没办法的样子，周天伟许蓉他们几个都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打了什么大胜仗似的。 其实这事吧，一开始的时候，一点都不大。 就是一个偶遇。 许蓉那嘴巴不饶人，随口损了蒋晓月几句，蒋晓月要是一句话不接，急匆匆就走，许蓉也不可能追出去骂。 结果话赶话的，就到了现在这个不好收拾的地步。 倒是和派出所日常处理的矛盾纠纷差不多，哪来那么多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大多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谁都不肯相让，吵着吵着，就变成大事儿了。 “哎，我说，老几位，差不多得了啊！” 那边厢，一直躲着看热闹的卫江南，终于站起身来。 再不出面，万一让杨泉林看到他，这仇就结下了。 如果说你一开始不和杨泉林“相认”，是懂事，这时候再躲起来，那就叫“背叛”。 虽然卫江南并非杨泉林的亲信嫡系，好歹目前双方也是盟友。 在石城，杨泉林还是非常给他面子的。对大义的人事安排，基本上都按照卫江南的意思来，连杨泉林真正的亲信曹梦楠都只能跟着“捡个漏”，弄点汤喝喝。 这就非常难得了。 卫江南在大义县委书记的任期内想要干出一番成绩，和市委书记的大力支持是密不可分的。 “大伙儿好端端的出来吃个饭，消停点不好吗？” “非得闹事！” “怎么，显着你们了？” “欺负人的感觉就那么爽吗？” “小心磕掉自己大门牙！” 一出马就直接对着许蓉等人一顿输出，除了一开始和杨泉林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就再没有向杨泉林那边看上一眼。 这就叫懂事。 杨泉林是绝对不愿意在这里暴露自己身份的，卫江南完全体谅他的心情。 而杨泉林突然在这里见到卫江南冒出来，大吃一惊之后，立马就长长舒了口气。 有卫江南在，今天这事，稳了！ 那就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主。 而且卫江南和他杨泉林不一样，他不是当事人，他是旁观者，现在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身份要超然得多了。 一点都不怕人撒泼挤兑。 同样都是年轻人，要“无理取闹”，谁怕谁啊？ 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救星！ 第900章 你说巧了吧这不是? “哎哟，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你特么谁啊？” 见有人跳出来打抱不平，许蓉当即就不客气了，直接口吐芬芳。 跟蒋晓月“斗嘴”的时候，许蓉还“收着点”，没有直接爆粗口，显得自己是很有“素质”的。 要不然，她就不好在蒋晓月面前建立心理优势。 现在面对卫江南这样高大威猛的老爷们，那就不能客气了，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卫江南一点都不惯她毛病。 本来吧，江南书记也没想要在这装逼。都当县委书记的人了，正七品“百里侯”，怎么着也得稳重一点，拿捏一下下。 但今儿这事，就不是为了他自己，必须为杨泉林出这口恶气。 人堂堂市委书记，不要面子的？ 且不管他和这个蒋晓月到底是何种关系，两个人能单独一起出来吃饭，那关系必定简单不了。 许蓉这帮人，当着蒋晓月的面，将杨泉林的面皮剥了下来，不但剥得干干净净，还丢在地上狠狠踩几脚。这和“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相差不远了。 身为杨泉林的下属，卫江南要是不帮他把这仇报痛快了，那这个人情就不算十足。 当下冷冷一笑，说道：“你猜对了，我不是你们九州公司的领导，但你说巧不巧，我还真就认识你们九州公司的岳董！” “切！” “你特么吹牛也不打草稿？” “你谁啊你？” “就敢说这样的大话？” 许蓉压根就不信。 岳董是谁？ 九州投资公司董事长兼党委书记岳青歌！ 九州投资公司是什么单位？ 说是正厅级央企，实际上下边还管着好几家同样正厅级的子公司，至于正处级副处级的小公司，那是数都数不过来。干部职工加一起好几万人。 卫江南这么个小年轻，看上去顶多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能和岳董攀上啥关系？ 就周天伟他老爸当老总的那个利达投资公司，都是九州公司的子公司，同样的正厅级企业，但周天伟就不敢说他和岳青歌很熟。 他爹在岳董面前都得低头弯腰，一点不敢张扬。 更何况，九州投资公司立马就要和另外一家大型央企合并，级别妥妥的上副部级，就算在“强者林立”的央企之中，也能进入第一方阵。 岳青歌作为现任的九州投资公司一把手，合并之后，有极大的概率会成为新公司的一把手，就算是二把手，那也是副部级干部啊。 那就更不是普通人能搭得上话的了。 怪只怪，卫江南今儿个的装扮太年轻了，和苏若曦穿着情侣装，扮相上，尽可能向娇嫩如花的小女朋友靠拢。 这样青春洋溢，神采飞扬的大男孩，说不定刚大学毕业没两年，能和岳青歌那样位高权重的大领导攀上硬邦邦的关系？ 了不起就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罢了，能和岳青歌握过一次手，说过两句话，都算他牛逼上天了！ 岳青歌能记得他是谁？ 卫江南压根不和她废话，掏出手机就开始拨号。 打脸，一定要当众打才过瘾。 杨泉林堵在胸腔里的那口恶气，才能出得痛痛快快。 事实上，到了岳青歌这样的层级，并不是每一个打进来的电话他都会接听的。而且岳青歌有两个手机，一个是对外的，平时一般由秘书拿着，秘书会删选来电，认为有必要的电话才会请岳青歌亲自接听，普通的来电，秘书自己直接就回复了。 另一个手机是岳青歌自己拿着的，知道这个号码的人那就很少了。 卫江南当然是其中之一。 而卫江南的来电，也是岳青歌必须要接听的。 “喂，江南啊，哈哈，来北都了？” 电话那边，青歌书记心情非常不错。 两家公司的合并动作，进行得比较顺利，眼看年底前就能有个确切的章程，明年上半年基本就能完成合并，他岳青歌说话间就是副部级领导了。 青歌书记，哦不，岳董事长心情焉能不佳？ “是的，老叔，来北都了。” 卫江南同样笑哈哈的。 岳青歌现在已经不是久安市委书记，离开了静江，卫江南自然也可以不用再称呼他的职务，直接叫老叔，显得亲近。 “行，那你定时间，咱们见个面一起吃饭。” 岳青歌也不含糊，努力要和他搞好关系。 这么牛逼的凤凰男，简直就是他们驸马党的“骄傲”，岳董事长都很佩服的。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岳青歌估摸着，以后走到副部级实权实职，那是十拿九稳的。 如果运气好，正部级都可以想一想。 “老叔啊，那个吃饭的事，咱们不急。我现在啊，在某某餐厅，陪着若曦吃饭呢。你说巧不巧，在这里，居然遇到了一个年轻人，姓周，叫周天伟，说是利达投资公司周总的小孩……这位周公子和他的朋友，那不是一般的牛逼，把我都吓住了！ 至于许蓉，连让卫江南提一嘴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九州投资公司首都营业部的职员！ 岳董事长能知道她是谁那才叫有鬼了。 周天伟同样没那个资格，但利达投资公司的周总，不管是正的还是副的，岳青歌指定能知道。 “什么，周乾同志的小孩？” 岳青歌的语气已经沉了下去。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也不知利达投资公司是不是只有一位姓周的老总。等下，老叔，我问问啊……” “那个，周少，请问一下，您家老爷子，是不是周乾周总？” “……” 天杀的！ 现在周少已经慌得一批了好吗！ 就问周少自己敢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是真的呢？ 他虽然听不出来岳青歌的声音，但万一呢？ 万一电话那边真是岳青歌董事长呢？ 听卫江南跟他说话的那个随便语气，这关系，绝对非同一般。 人家叫岳青歌“老叔”！ 这特么的，如果是真的，他爹能打断他的狗腿。 “你不用问他了，我直接跟周乾打电话吧，让他确认一下真假。如果是冒充的，你马上报警，让警察来跟他说话！” 电话那边，岳青歌如此说道。 卫江南就笑起来。 青歌书记，果然也是个狠人！ 不愧是凤凰男中的佼佼者。 第901章 完犊子! “泉……叔，先坐下休息一会吧，这事儿，马上就能有结果。真要是冒充的，咱们就打电话报警。” 卫江南这才腾出手来，给杨泉林打招呼。 本来习惯性的要叫一声“泉林书记”，话到嘴边又改口。 杨泉林明显不愿意在这里公开自己的身份。 堂堂市委书记，在北都被几个年轻人“欺负”，传扬出去很好听吗？ “谢谢！” 杨泉林也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此时此刻，丝毫都不露出来他和卫江南认识，顺势坐了下来，已经变得气定神闲，脸色平和。 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卫江南既然站出来了，就有把握将这个事情摆平。 说起来也是巧了，蒋晓月，许蓉都是九州投资公司的基层职工。 杨泉林这次来北都，确实想过要去拜访一下岳青歌，请他关照一下蒋晓月。他和岳青歌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以前岳青歌在久安当市委书记，杨泉林在石城当市长，去省里开会的时候，也是见过面的，只是没怎么深入打过交道。 但蒋晓月刚刚从学校毕业没两年，根本就是最基层的员工，岳青歌堂堂董事长，要关照蒋晓月，那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样的面子，想必岳青歌是会给他杨泉林的。 完全在掌控范围之内嘛，可以交好一位现任市委书记，何乐而不为？ 不过在没有和岳青歌正式见面之前，虽然许蓉明白无误说了，她也是九州公司的员工，那个周天伟的父亲还是利达公司的老总，杨泉林就不会贸然当着大家的面给岳青歌打电话要求“主持公道”。 一方面，失了泉林书记的脸面。 另一方面，杨泉林也不清楚周天伟的老爹，到底和岳青歌是个什么关系。 万一这个周总是岳青歌的亲信，杨泉林如此贸贸然去告状，搞不好就是“自取其辱”，成熟稳重的上位者，都不会这样冒失行事的。 总要等事后，打听清楚了，才好决定怎么做。 现在卫江南“跳出来”，大大咧咧地当面给岳青歌打电话，一口一个“老叔”地叫着，不问可知，和岳青歌的关系，非同寻常。 也就是说，卫江南有着十足的自信，不管那个周乾，在岳青歌心目中分量有多重，岳青歌都必须给他面子。 说到底，也不是让岳青歌去处理周乾，只是教训一下他的儿子，别那么嚣张。 多大点事？ “那个，这位，请问贵姓啊？在哪里高就？” 不等周乾的电话打过来，周大少已经先稳不住了，脸色变幻，试探着问道。 卫江南看他一眼，不徐不疾地说道：“周少，认识林志谦吗？柳诗诗呢？高绍文呢？” 周天伟顿时脸色煞白。 卫江南说的这几位，那可是京师衙内圈子里大名鼎鼎的人物。 要说他们是顶级衙内，那还差点意思。 毕竟林志谦柳诗诗高绍文等人，家里老头子，都是副部级干部，四九城的顶级衙内，还轮不上他们。 问题周天伟更加不是个人物。 他爹只是九州公司下属子公司的老总，虽然也是个正厅级，上边还有个正厅级的顶头上司呢。 林志谦家老头子，以前是国资委的副主任，高绍文家老头子现在还是国资委的副主任，去维多利亚捞大钱那次，林志谦叫上了他。 可见两家的关系是很近的。 目前这帮人都认江南书记是“话事人”。 对周天伟来说，卫江南刚才提到的这几位，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他能抵挡得住的，简直就是泰山压顶一般。 今儿个，踢到铁板上了。 就知道，眼前这位和“半拉老头”是个什么关系，如果只是纯粹的路见不平一声吼，那倒还好办。 了不起赔个不是，说几句软话，也就过去了。 怕就怕，这俩关系不一般。 周天伟虽然年少轻狂，好歹也是个正经衙内，眼力见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尽管卫江南一直都没和杨泉林说话聊天，但想来，应该也不是毫无关系。 否则，你就无法解释卫江南为什么要给岳青歌打电话。 他爹周乾是岳青歌的下属没错，可好歹也是个厅级干部，让岳青歌去“教训”周乾，这可不是个小面子。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耗费掉自己那么大的人情，可能吗？ “那啥，哥，您看，这女人她就是个棒槌，不懂事，我这里先给您赔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几乎是在瞬间，周少就有了决定，先怂为敬！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般人，也绝对不可能一口气把林志谦，柳诗诗，高绍文的名字都叫出来。 这肯定得是非常熟悉的人才行。 这么说吧，一个圈外人，他也许听说过林志谦柳诗诗高绍文等人的名字，但很难把这三个人放在一块来说。 只有非常熟悉他们的人，才知道他们是经常在一起玩的，一个小圈子。 一个可以牛逼轰轰当众给岳青歌打电话叫“老叔”的人，一个可以随口把林志谦柳诗诗高绍文搬出来的人，还一副平起平坐的样子，是他招惹得起的吗？ 卫江南就笑，摆了摆手，不徐不疾地说道：“周少，别着急，还是等一下周总的电话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啊，你得真是他小孩才行。” “不然的话，我这就报警，你们冒充领导人的小孩，招摇撞骗，这可不是小事，得有个说法！” 周天伟脸都绿了，连连欠身，一叠声地说道：“哥，您放心您放心，绝对不是假的，不是假的……这谁敢冒充啊？” 问题就在于，纵算是真的，好像也一样不好办哦。 还没等卫江南开口，周天伟的手机便震响起来。 周少吓得浑身一哆嗦，看了卫江南一眼，急忙按下了接听键。 “爸……” “周天伟！” 电话那边，传来如雷的怒吼，显然是被气坏了。 “你出息了啊！” “真能给你爹惹祸！” “爸，我……” “你什么你？马上，立即，给人家赔礼道歉！” “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902章 以后我不想再看见你们，马上滚蛋!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坐实了卫江南牛逼轰轰的身份，周天伟再没有半点怀疑。 得亏他不是假冒的，否则的话，这样牛逼的家伙，非得把他们送进派出所不可。 冒充领导干部的子女，虽然并没有招摇撞骗，不大不小也是个问题。派出所一定要处理他们，他们还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那个，哥，真是对不起啊，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 周天伟其实也是个人物，拿得起放得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腰说弯就能弯得下去，认怂服软的话，也说得顺口之极。 “哎，等一下！” 卫江南一摆手，止住了他。 “周少，搞错对象了……” “不敢当不敢当，哥你叫我名字就好，我叫周天伟……那啥，这位老叔，还有小蒋，真是对不起啊，刚才许蓉就是胡说八道的，两位千万不要跟她这种人一般见识，我在这里，给两位郑重地赔礼道歉。” 说着，就给“半拉老头”和蒋晓月鞠躬。 杨泉林依旧板着脸，冷哼了一声。 这气还没消呢。 卫江南淡淡说道：“怎么，小周，这个许蓉是你什么人啊？她是哑巴了吗？自己不会说话了？” 刚才许蓉伶牙俐齿的，把人蒋晓月欺负得太狠了。 连带杨泉林的脸都被打得啪啪作响。 估摸着泉林书记就算在老熊面前都没这么憋屈过。 现在早已意识到情况不妙，悄悄的躲在了同伙背后，连面都不敢露。 卫江南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她？ 给自家“老大”出气，那就一定要做到位。 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江南书记不给力！ “许蓉，过来！” 周天伟一点不含糊，手一伸，就把许蓉给拽了出来，用的力气还很大，许蓉猝不及防之下，差点撞在桌子上。 “你，立即，马上，给这位老叔，还有蒋晓月和这位大哥赔礼道歉！” 卫江南倒是对他高看了一眼。 片刻之间，这人就分清了“大小王”，知道卫江南是给这位“老叔”出头，所以直接把“老叔”摆在了最重要的位置上。 至于蒋晓月，周天伟断定她不可能认识卫江南。 真要是有这么牛逼拉轰的“大少”罩着，蒋晓月刚才能受这种欺负？在九州公司，也不至于现在还是个最普通的基层员工。 以卫江南和岳青歌那么牛逼的关系，连他老爹周乾都吓得屁滚尿流，随便发句话，蒋晓月现在也得是九州公司北都营业部的中层负责干部。 几万人的大央企，一把手要关照一个新员工，下边还不得当姑奶奶供着？ 许蓉已经痛哭失声，吓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越是那种势利小人，越是对权势充满畏惧。 “对，对不起，对不起老叔，对不起蒋晓月，对不起大哥，我错了我错了，呜呜呜……我错了，我给几位赔罪了，对不起对不起……” 一边抹眼泪一边拼命的鞠躬道歉。 看得围观的吃瓜群众一阵哄堂大笑。 许蓉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卫江南便望向杨泉林。 “老大”，该你了，接下来这事要如何处理，你说句话。 这就叫情商。 虽然现在全都是卫江南的人情面子，才让这个事发生如此惊人的“大反转”，但归根结底，今儿的“主角”那还得是杨泉林，卫江南就是个“助拳”的。 要是从头至尾他都包打全场，杨泉林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那就叫不懂事了。 小伙子太傲气，不尊重领导嘛。 十分功劳大打折扣，只剩下五分。 杨泉林心里如同三伏天喝凉水，说不出的舒爽，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全权交给卫江南去处理，他不插手。 卫江南理解他的心情，当即说道：“好了好了，就不要在这演戏了，烦。” 对这个许蓉，卫江南着实没有半分好感，给她个教训是必须的，而且要深刻。 “那个，小周啊，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我老叔也懒得跟你们一般见识。不过呢，这个许蓉，她和蒋晓月是在同一个单位上班吧？” “把她弄走！”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挥挥手，如同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 “省得以后老是在蒋晓月面前晃来晃去的，招人厌。还有她那个哥哥，是不是也在同一个单位？是的话，一起弄走！” “明白了？” 他还是拿不准杨泉林和蒋晓月的真实关系，如果真是“小三儿”，那就更不能把蒋晓月的追求者放在同一个单位了，怕出事。 卫江南这样强横霸道的做派，不但没让周天伟心里不舒服，反倒长长舒了口气。 这就对了，完全符合他对京圈大衙内们的认知。 衙内的行事风格就这样。 周天伟虽然没办法和林志谦柳诗诗他们比，好歹也是衙内圈子里的一员，知道卫江南既然这么说了，那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追究他。 这才是最要紧的。 真要是被这么牛逼轰轰的衙内惦记上了，周少今后的日子才叫难过。 别的不说，他爹周乾绝对饶不了他。 “哎哎，明白了明白了，哥您放心，我一定处理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让他们再来烦人。” 当即朝着卫江南连连弯腰，一叠声地说道，脸上那笑，都快堆不下了。 至于许蓉，谁特么在乎她的感受？ 周少也就是逗着玩玩罢了。 今天差点让周少掉坑里，回去再跟她算账。 “行，那就这样吧！” “滚蛋！” 卫江南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哎哎，这就滚这就滚……哥，老叔，蒋晓月，回见……” 说着，又是一阵鞠躬如也，带着几个人，落荒而逃。 直到周天伟几人跑得不见了人影，卫江南这才笑着对杨泉林说道：“书记，真是巧得很啊……” 杨泉林也是满脸堆笑，主动朝卫江南伸出手：“江南，你怎么也在这里？” 卫江南笑道：“陪女朋友呢。” 说着，就将苏若曦请到了身边。 “曦曦，这是泉林书记。书记，这是我女朋友苏若曦。” “哦哦，原来你就是小苏啊，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第903章 人情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杨泉林这话倒真是发自内心。 他看过超级女声的比赛，也早就听说过卫江南的女朋友是苏振邦老爷子的宝贝孙女儿，对苏若曦确实是久仰大名。 苏若曦嫣然一笑，谦虚了两句，又主动和蒋晓月握手。 蒋晓月却很激动，紧紧握住她的手，低声说道：“你就是苏若曦？天啦，你真的是苏若曦……” 好吧，有很多年轻的男孩女孩，都是苏若曦的粉丝。 到今年为止，超级女声已经搞到了第三届，也诞生出好几位知名歌手。 但作为第一届的总冠军，苏若曦依旧是最受欢迎的。 这不仅因为她长相绝美，飘然若仙，而且每年都会有且只有一张专辑问世。每次都是和赵莉欣合作，推出的新歌都会立即风靡全国。 有一个剽窃高手男朋友，实在是很占便宜啊…… 眼见蒋晓月两眼星星乱冒，卫江南笑着说道：“书记，这里不方便讲话，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附近有个咖啡厅，还不错，挺清净的。” 估摸着，杨泉林肯定还有话要跟他说。 岳青歌那里，还得靠他去打招呼呢。 “好好，你安排你安排……” 杨泉林连连点头。 在京师地面，杨泉林对卫江南加倍的客气，根本就没有半点上级领导的架子。 很快，一行四人就来到了附近的咖啡厅。 卫江南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他陪着苏若曦在这一带逛街又不是头一回了，对附近的环境相当的熟悉。 在小包厢里落座，点了咖啡小吃。 杨泉林感慨地说道：“江南啊，今天得亏你在，要不然，就太气人了。” 泉林书记这辈子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关键还在蒋晓月面前，还当着这许多人的面，估摸着要是卫江南不横空杀出来，这事会成为杨泉林的“心魔”。 堂堂市委书记，愣是被人当众羞辱一番，还没办法，只要一想起来，肯定会气得不行。 卫江南笑道：“也就书记大人大量，不和这种人计较。否则的话，真要收拾他们，也就是书记一句话罢了。” 这就是硬往杨泉林面上贴金了。 不过看上去，杨泉林还是很受用的，表面上却连连摆手，说道：“哎呀，这种事哪能真和他们计较啊……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晓月是我一个老战友的小孩。以前在部队的时候，蒋健哥救过我的命……江南你也是部队出身，你肯定能理解，那种战友情！” “理解理解，完全理解。” 卫江南连连点头。 这倒不是敷衍杨泉林，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就算是普通战友，离开部队之后，再见面都会倍感亲切。更不用说这种过命的交情了。卫江南救过余宏，余宏一辈子都对他好。 “可惜的是，前些年，蒋健哥跑车的时候，出了车祸，不在了……这些年，我对晓月的关心也不够……” 杨泉林边说边连连摇头，动了感情，眼角有泪，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擦了一下。 蒋晓月急忙说道：“杨叔叔，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这些年，要不是您一直资助我，我连大学都没办法上完……您对我太好了，就跟我亲生父亲一样的。” 说着，姑娘家也含了泪水。 卫江南陪着感叹了一番，对杨泉林的观感又更进一步。 无论如何，一个肯照顾过世战友女儿的人，本质上都不会是个坏人。 “书记，我有个疑问啊，既然如此，晓月毕业之后，为什么不调到你身边来工作呢？” 两年前，你就已经是石城市长，要照顾一下老战友的女儿，给她安排个轻松又稳定的好工作，那不是一句话的事吗？ 偌大的石城，还能少得了小姑娘一个岗位？ 杨泉林说道：“哎呀，主要晓月学的是国际金融专业，我们石城到底是小地方，没有对口的专业啊。她自己跟我说，想要留在首都打拼一下。我也觉得吧，北都毕竟是大城市，各个方面确实走在全国的前沿，机会很多，不是我们石城能比得上的。” “所以啊，我也就没有勉强她。” “这次刚好来北都办点事，就顺便约她一起见个面吃个饭，没想到都能遇到那种事情。真是巧合得很……” 卫江南就笑起来，说道：“晓月学的国际金融啊？哈哈，那九州投资公司确实挺合适的，我们石城还真没一家企业能比得上九州投资。” “这样吧，书记，晓月，两位要是没意见的，明天正好和青歌书记一起吃个饭，大家当面聊一聊。只要晓月有真才实学，我想青歌书记也一定会爱惜人才的。” 为领导办事，当然不能等着领导主动开口求你了。 领导不要面子的？ 杨泉林连忙说道：“那怎么好意思，是你和青歌书记的聚会……” 就刚才那通电话，杨泉林也知道，卫江南和岳青歌的关系，实在是非同一般。考虑到岳青歌是秦正安的妹夫，而卫江南是秦正安面前第一红人，再加上是苏家未来的女婿，他和岳青歌之间有如此亲密的关系，正在情理之中。 卫江南笑道：“书记，这个您就不必担心了。我和青歌书记见面，正好也想聊一聊，大义怎么和九州投资公司合作的事情。有您在，很多事都可以直接拍板，岂不是方便得多？” “这样啊，那好吧，只要青歌同志没意见，我肯定愿意作陪！” 见卫江南如此上道，杨泉林自然也就不再“假模假式”的讲客气了。 至于说九州投资公司和大义县合作，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哪跟哪啊？ 你大义够得着人家九州投资吗？ 就合作合作的！ 卫江南无疑就是找个顾及到杨泉林面子的合适理由罢了。 “晓月，你的意见呢？” 蒋晓月能有什么意见，自然是拼命点头了。 她一个最底层的员工，能和董事长一起吃饭，还能挑三拣四不成？ 这样的情节，一般只会在小说里出现，现实中，你就做做梦得了。 还得躲起来做梦，千万别说梦话，免得惹人嘲笑。 第904章 这是何等牛逼? 杨泉林没想到的是，卫江南还真有“项目”要跟岳青歌谈。 原以为只是给他面子的一个借口呢。 吃饭的地点和时间都是卫江南定的，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卫江南在岳青歌面前分量有多重。 至少杨泉林觉得，自己可能就做不到这一点。 他和卫江南关系确实不错，也愿意给他面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杨泉林现在在石城和卫江南还是“盟友”关系，但如果卫江南约他吃饭，他恐怕就无法将自己的一整天都空出来，由得卫江南自己来定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因为他很忙，每天想要约他吃饭消遣的人，能排队排出几里地之外去。 卫江南再牛逼，也是他的下属，约他吃饭，地点卫江南可以定，但吃饭的时间理应由他杨泉林来决定。 岳青歌说话间就要上副部级的，而且又在京城，约他吃饭消遣的人只会比杨泉林更多。 能做到这一步，是真的不简单。 卫江南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豪华私人会所。 这家会所，是柳诗诗开的。 原本只是一个不大的场面，柳诗诗“暴富”之后，大肆扩建，提高装修档次和服务内容，目前在京师地界，已经是比较有名气的会所了。 柳诗诗本来就是个顽主，特别爱搞这些东西。 私人会所又好玩又能赚钱，还能广交朋友，她当然要大搞特搞了。 这地儿差不多已经成为他们那个小圈子聚会的定点场所了。 卫江南是东道主，他自然要提前到。 为了表示对岳青歌的尊重，杨泉林也提前到了。 结果刚到会所不久，柳诗诗林志谦那帮哥们，就给了卫江南一个“惊喜”。 大伙儿听说卫江南来了，全都把手里的活计丢下，齐刷刷跑到会所来了，跟卫江南见面那个亲热啊，勾肩搭背，比亲兄弟还亲。 “哎，小卫你不讲究啊，你都当书记了，也不吱一声？是怕我们去石城吃穷你吗？” 柳诗诗率先发难。 “就是，太不讲究了！” “当县委书记那么大事，你小子一声不吭，几个意思？” 这是吹胡子瞪眼睛的。 也有赞叹不已的。 “哎呀，卫哥，你是真厉害。牛人我们见得多了，了不起就是在你这个年龄当个处长。当县委书记，你是头一个。估摸着今后也很难再见到了……” “哎哎哎，打住打住！闹啥呀，我这有领导在呢！” 卫江南急忙止住他们。 “给大伙介绍一下啊，这是泉林书记。我们石城市委书记杨泉林书记！” 既然杨泉林在场，卫江南无论如何都不能冷落了他。 这是官场上的规矩。 听说真是卫江南的顶头上司，柳诗诗这帮人立马就有所收敛。当然全都是给卫江南面子，换一个外地的市委书记试试看！ 能跟你认真打个招呼，就算是看得起你了。 当下一个个过来跟杨泉林见礼。 卫江南便紧着给杨泉林介绍这帮衙内。各家老头子的身份，自然也是要提上一嘴的。这不叫显摆，这叫懂事。 杨泉林要是搞不清楚状况，万一怠慢了谁，那卫江南可就把两边都给得罪了。 太不合算。 这一下，杨泉林当真是震惊不已。 原以为卫江南只是因为女朋友家的关系，才在秦正安和岳青歌那里有偌大脸面，谁知这就冒出来一堆的衙内。 家里老头子，最次也是个实权实职的副部级。 要是再往上，那柳诗诗她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那是能和苏振邦相提并论的大人物。其他有两位家的老爷子，也是响当当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 名字在广大群众中耳熟能详的。 这可不是老苏家的面子。 杨泉林可算是看出来了，他们一上来对卫江南个亲热劲，反倒把苏若曦晾在了一边。真要是看在老苏家面子上，那应该先跟苏若曦打招呼才对。 这中间的先后顺序，是很有讲究的。 从这一点也能看得出来，这帮人是卫江南自己交的朋友。 而且跟他关系贼拉好，是真的兄弟。 联想起卫江南能轻松地将《法制日报》的王牌调查记者甚至将供销总社纪检组副组长唐海明那样的狠角色给弄到静江来，杨泉林终于意识到，这居然全都是卫江南自己的关系。 就算老苏家和老秦家在背后帮了忙，首先也得是卫江南自己面子够大。 这一点，相当重要。 和老苏家的女婿不是一码事。 身为市委书记，杨泉林对体制内的运作，以及世家大族的作风，都是很了解的。不要说卫江南现在还不是苏家正经的女婿，就算有朝一日他和苏若曦结了婚，苏家的资源，也不是他说用就能用的。 世家大族要讲究一个“投入产出”的性价比，不可能由着一个小年轻的性子胡来。 但卫江南自己的关系，那就不一样了。 柳诗诗林志谦高绍文王泰英这帮衙内，都是些年轻人，哪个是那么讲规矩的？ 他们只讲义气！ 也就是说，王淦，唐海明那样的“杀器”，卫江南随时都可以动用。 而苏家秦家的作用，只是在必要的时候帮他善一下后。 一句话说明白了：请神归卫江南，送神的时候，可能需要苏家秦家帮个忙，打个招呼。 那还得是特别大的事情，要是像王淦那样，下来帮忙收拾个流氓黑社会团伙，那苏家秦家自始至终都可以不插手，卫江南完全能够独立完成整个流程。 这种能力有多可怕，杨泉林是完全了解的。 难怪连柳傅军都要请他“打配合”。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儿个，卫江南是向他杨泉林“示威”来了。 尽管卫江南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柳诗诗林志谦这帮人，客观上帮他做到了这一点。 好在杨泉林也不是很担心。 原因很简单：他和卫江南之间，没有矛盾。 大不了以后整个大义的事情，就全交给卫江南去处理好了，杨泉林完全不插手。 就让大义成为事实上的“独立王国”又如何？ 除开大义，石城还有九个区县呢，完全够杨泉林施展他市委书记的威风了。 没必要非得去惹卫江南不痛快。 第905章 江南同志，都当县委书记了，可以考虑结婚的事啦! 岳青歌比约定时间早一点到，大约早五分钟的样子。 这就是青歌书记给江南书记的脸面。 他是被邀请的，来得太早，自然不合适。说起来，卫江南也是他的老部下，将来还是晚辈，他再重视卫江南，那也是要讲究个体统的。 但要是压着点到，甚至迟到，那又更不合适了。 那是不给卫江南面子。 杨泉林，卫江南等人立即起身相迎。 知道卫江南请的是岳青歌，柳诗诗林志谦等人自然也不忙走。人家正经是小秦的姑父。经过上次维多利亚那档子事，秦伟明算是“因祸得福”，已经被柳诗诗林志谦他们拉进了“小圈子”，成为“躺赢圈”的一员了。 没办法，谁让秦家和苏家关系好呢？ 秦正安眼见得就要当省委书记，小卫以后靠他关照的地方多着呢，这个脸面是必须要给秦伟明的。 柳诗诗他们算是老顽主，焉能如此不懂事。 “青歌书记好！” 卫江南主动迎上去，微笑着欠身为礼，恭谨之中透出亲近之意，礼节拿捏得恰到好处。 “江南啊，好久不见，你这怎么还越来越年轻了？” 岳青歌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笑哈哈的和卫江南握手。 今儿个是陪着杨泉林过来，卫江南的打扮比昨天自然要显得成熟稳重一些，但架不住人家本身年轻啊。 卫江南笑道：“老叔，您这有点打脸了啊，我是基层干部，每天风里雨里的，跟您这大领导可没法比啊。要不，您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多么年轻，多么神采飞扬？” “就你贫！” 岳青歌哈哈大笑，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心情巨好。 接下来自然轮到杨泉林。 对待杨泉林，岳青歌的态度就不一样了，瞬间就端了起来。当然，你也可以把这看作是某种尊重之意。 毕竟杨泉林现在和他平级，市委书记，那是含金量最高的正厅级巅峰。 “泉林书记，你好你好！” “岳董，您好！” 看得出来，杨泉林还是很讲究的，使用了敬语。 这是对岳青歌未来职务的敬重，同时也是普通出身的地方干部对顶级驸马党的敬重。 两人握手寒暄一番。 柳诗诗林志谦他们嘻嘻哈哈地上前来，一顿乱七八糟的招呼。 有叫“岳董”的，也有叫“老叔”的，反正听得人头大。 岳青歌久在京师部委，对衙内圈子那也是熟极如流，应对起来，一点都不局促，满脸带笑，挥洒自如。 “诗诗啊，我听江南说，这个地儿，是你搞的？好大的场面！” 对这帮衙内，岳青歌也是很给面子的。 别看他位高权重，但很多事情，办起来着实没有衙内们那么方便。以后说不定就有求到柳诗诗他们头上的时候。 柳诗诗笑嘻嘻地说道：“老叔，打人不打脸啊。我这算啥呀，您手里，那可是上千亿的资金，谁敢跟您比场面大？” 九州投资公司，顾名思义，那就是钱多。 没钱投资个屁！ “哈哈哈，这性质能一样吗？” “我那是国家的钱，你这是私人的产业。看来以后老叔要经常来你这蹭吃蹭喝了。” “欢迎之至，就怕老叔太忙……” 一番寒暄客气，柳诗诗亲自充当服务员，将五位送进了预定的湖边包厢。 因为只有五个人吃饭，这个包厢不是会所最大的，却是最安静的，最适合聊天说话。 直到这时候，苏若曦才含笑上前，和岳青歌打了招呼。 刚才那场景，乱秧秧的，苏若曦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往前凑的。 今天这个宴请，她本来可以不来，主要就是想和卫江南待在一起不分开。假期就这么几天，多宝贵啊。 “曦曦啊，大四了吧？马上就要毕业了？” “是的，岳叔叔，明年本科毕业。” “哦，定好跟那个导师读研了吗？” “已经定好了。” 苏若曦说了个名字，在国内天体物理学界那是顶级大拿，如雷贯耳的存在。以苏若曦的天赋和家庭背景，要读研究生和博士，自然是跟着最牛逼的导师。 能带这样的品学兼优的学生，导师也非常乐意。 岳青歌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苏若曦，突然有些感慨，说道：“曦曦啊，江南现在已经是县委书记了，可能需要考虑结婚成家的问题了。关于这个事，定国主任和妙然姐，跟你商量过吗？” 这领导干部到了一定的层级，婚姻问题就是考察的硬件之一。 一个没有结婚的人，给上级领导的感觉总是不够成熟稳重。 “还没有呢。” 苏若曦俏脸微红，有点娇嗔地说道，随即看了身边的卫江南一眼，嘴角突然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 “这事啊，不应该由他去提吗？” 岳青歌先是一愣，随之哈哈大笑。 “说得是！” “江南，看到没有，人家曦曦可是表明态度了。就等你下决心呢，你可不能让人家姑娘失望！” 苏若曦以前多么腼腆的一个小姑娘，现如今说到结婚成家，居然都没一点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了。 可见内心深处有多喜欢卫江南了。 卫江南挠了挠头，说道：“老叔，您觉着我这时候去跟叔叔阿姨提这事，就没有被打出来的风险吗？” 你这头猪老想着拱我家小白菜，不是啥好猪！ 岳青歌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皆然。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一定会被打出来？定国主任和妙然姐，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行，那我试试！” 卫江南下定了决心。 岳青歌其实说得有道理，他如今是县委书记了，确实该考虑成家的问题。 在此之前，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就当上县委书记。总觉得还要等个一年半载的，最起码把头上“代理”二字去掉。 等秦正安当上省委书记，这个事才能落到实处。 当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虽然苏若曦还没大学毕业，但先跟苏定国李妙然汇个报，先打个“提前量”，倒也不是不行。 第906章 全民创业计划 “老叔，我今天这个饭，那可是鸿门宴啊，您既然来了，那就得出点血才行。” 卫江南端着酒杯，嬉皮笑脸地对岳青歌说道。 这是倚小卖小了。 虽然宴席上有蒋晓月和苏若曦这俩小姑娘在，气氛不可能特别热烈，但岳青歌，杨泉林，卫江南那都是人精级别的，也不可能冷场。 几杯酒过去，就该聊正事了。 岳青歌哈哈一笑：“你说。” 目光在蒋晓月脸上一扫而过。 来之前，卫江南就把事情经过都在电话里给他汇报了。 这种事，是必须要提前说的，不能让岳青歌蒙在鼓里。 是你求人嘛！ 给人家打突然袭击算怎么回事？ 岳青歌觉得问题不大，他就会答应，并且安心过来吃这个饭。要是觉得为难，也会先露个口风，那卫江南就必须得懂事，吃饭的时候，就不能提这个话茬了。 强人所难是会影响到双方交情的。 听说只是关照一个最基层的员工，岳青歌自然毫无压力。 不要说有卫江南牵线搭桥，就算是杨泉林自己上门来求他，岳青歌也会答应。 于他而言，举手之劳，却能和一位市委书记交好，何乐不为？ 当然，卫江南亲自开了口，那他也得对蒋晓月的事上点心，不是随便给下边打个招呼就完事的，得安排个特别合适的岗位才行。将来，如果蒋晓月表现还行，就算是进了快车道。 这都是凤凰男的标准操作，不值一笑。 “是这样的，老叔，我们大义的情况呢，你们两位领导也是知道的，那帮子搞建筑工程的老板，都被我得罪完了，最迟明年，他们就会陆续撤资，搞不好会有好多公司搬走。” “大义可是全省经济十强县，我这刚一接手，经济上立马就一塌糊涂，面子上实在有点过不去啊。” 出乎岳青歌的意料，卫江南居然没提蒋晓月的事情，直接开始谈工作，而且一上来就诉苦。 想想也对，蒋晓月那个事能叫事吗？ 电话里聊过就行了。 顶多杨泉林和卫江南再当面提一嘴，岳青歌答应一声就ok。 这种事反复叨叨，是有多小看三位实权大佬？ 当着杨泉林这位市委书记的面谈县里的工作，那才叫正经事，符合卫江南此刻的身份。 “想要投资啊？” “行，你说吧，你们县里有什么项目可以搞的？” “不过我得先提醒你一句啊，那些基建项目，不好搞。” 九州投资公司是国有大型央企，投资的都是大项目，热门项目，顶好是能给国家创汇的那种项目，才合乎九州公司的身份。 当包工头，那还是算了。 岳董事长丢不起那人！ 政策方面也不允许。 杨泉林的神情也很专注。他没想到卫江南和岳青歌的关系能好到这种程度。大义没什么合适的项目，石城有啊。 现放着岳青歌这样一位财神爷在，今儿个一定要雁过拔毛。 他刚当上市委书记，要是能搞定一个数以亿计的大项目，那也挺不错嘛，显得他泉林书记在北都也是有门路的。 “老叔，这个不是具体的项目，我向你要个名义，当然最好也能要点资金。” 谁知卫江南又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下岳青歌和杨泉林都来了兴趣，不知道他又有什么鬼点子。 “你说说看。” “我打算在大义搞一个全民创业的模式。” “全民创业？” 岳青歌和杨泉林都很诧异。 这是什么鬼？ “对，就是鼓励民间创业。” 卫江南知道，现在不比二十年前，也不比十年前，那个时候，真的是遍地机会。只要你敢闯，就有很大的几率闯出来。 当然，掉坑里的也很多。 不过相比起十几年后，现在依旧还有创业的机会，并且还算是黄金时期。 几位出了名的牛爸爸，这几年日子还过得挺艰难的。 而一下子暴富的快递巨头和短视频巨擘，现如今还不知道在哪里搬砖呢。 至于其他那些不算全国知名的大企业，卫江南就记不得那么多了，反正眼下还有机会。 “很多人其实都是有想法的，但是他们缺乏资金，更缺乏信息支持，所以许多金点子，最终就胎死腹中了。” “我就想给他们一点支持，搞个全民创业的计划。具体来说，就是只要想创业的人，都可以把他们的想法和计划告诉我们，经过专业团队评估之后，如果切实可行，就投资，支持他们创业。” “当然这个资金不会太大，可以搞个封顶，一千万或者两千万。” “提出这个创业计划的人，可以算他技术入股，他要是能自筹一部分资金那就更好。不足的部分，我们给他补足。” “另外的合作模式就是，整体把这个创业计划纳入某些大公司的项目部，具体怎么个合作法，可以再商量。” “所以，我的建议是，请九州投资公司出面来挑这个大梁，并且拿出一部分资金，五千万到一个亿吧。我再想办法邀请几家风投企业参与进来，大家一起搞。” 岳青歌不由笑了，眼神却变得锋锐起来。 “那你计算过没有，这个计划的失败概率有多高？” “不会低于百分之六十。” 这话一说，岳青歌和杨泉林还则罢了，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苏若曦和蒋晓月两个小姑娘却是脸上变色。 这得是多大的风险啊。 超过百分之六十的失败率。 “但是呢，有专业团队参与评估的话，总体的成功率，应该也不会低于百分之二十。” 岳青歌嘿嘿一笑，说道：“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说服大家来投资这样的计划？” “很简单啊，只要成功一个，我们将来收获的回报，就是无可估量的。” 卫江南倒是信心满满。 比如说，99年的时候，用两千万美金收购某里巴巴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您知道二十年后，这两千万美金会变成多少钱吗？ 同样的故事，也发生在企鹅公司身上。 卫江南只是想把这些最成功的的投资复制一遍罢了。 第907章 就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 但实话说，岳青歌不感兴趣。 这也不怪他。 九州投资公司是国有企业，不是他岳青歌个人的企业。那种漫长的回报周期，是他等不了的。 十几年后才见成效，那还有他岳青歌啥事儿？ 说不定到那时候，他都退休了。 国家规定得明明白白，干部的退休年龄一般都是六十周岁，除非那个时候他岳青歌还能更进一步。 岳青歌今年四十五周岁，如果明年两家企业合并完成，他就能更进一步，那是相当年轻有为了。再往上，那就得看天命了。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选择。 岳青歌自己没得选。 主要看整个苏秦系如何选择。 选择正确，一片坦途，更进一步那是十拿九稳的，能不能实权实职另说。倘若选择错误，那么合并后的企业一把手就将是岳青歌仕途的终点。 十几年后，六十岁，他早退休了。 卫江南提出来的这个计划，没啥吸引力。 相反，风险不小。 就说你九州投资公司跑到大义县去搞全民创投，对等吗？ 符合国资委给九州公司定义的工作职责吗？ 而且失败概率还那么高。 投资成功，要多年以后才能见到巨大回报，摘果子的是别人。投资失败，却是会实实在在地发生在岳青歌的任期之内。 这口巨大的黑锅，青歌同志为什么要去背呢？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但回报周期太长，我得好好考虑考虑。” 体制内，这样说话，那就是明白无误的拒绝。 大家都是煤精，就别耍心眼子了。 “老叔，别急着拒绝啊，我话没说完呢，这是一套组合拳。” 对岳青歌的“冷淡”，卫江南早在意料之中。 岳青歌又笑起来：“就知道你小子搞的计划不会那么简单。” 港真，他虽然对卫江南这个什么“全民创投”计划不感兴趣，但对卫江南脑子里的鬼点子却非常感兴趣。 这家伙，经常能让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觉，甚至有时候还有茅塞顿开的味道。 “我已经跟静江卫视的肖世红说好了，他们要把这当成一个电视节目来搞，大义只是一个试点。并且已经有好几家著名的企业和企业家表示对这个节目很感兴趣了。” “对他们来说，这事其实特别划算。” “怎么个划算法？” 这回插口的是杨泉林。 他也被卫江南这番话吸引住了。 “书记，您想啊，对于那些著名的企业和企业家来说，他们最缺的是什么？不缺钱，也不缺市场，更不缺团队，但他们缺天才。” “不管多大的企业，也不管多牛逼的团队，天才永远都是最稀缺的资源。” “我搞这档子节目，就是给他们一个机会，让他们能够尽可能多地接触到各个地方那些金脑子！” “如果那些天才提出来的创业计划，刚好与他们公司的经营路线相吻合，他们是可以合作的呀。一个天才的点子，往往就能让一家企业的业绩突飞猛进。” “他们自己的公司再大，再通过多渠道招聘人才，接触的面积始终都是有限的。” “现在，我给他们找了一个最牛逼的猎头公司！” “以静江卫视的影响力，这个节目一旦搞起来，并且在全国范围内铺开的话，就说有哪个猎头公司，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当年唐太宗开科举考试，看到新进士们鱼贯而出，他高兴得不行，说了那句名言：天下英雄，尽入吾毂中矣。” 杨泉林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这个节目对岳青歌的九州投资公司有多大的好处，他不好评价，但对大义，对石城的影响，将是极其巨大的。 卫江南在久安团委的时候搞的那两个节目，超级女声和快乐向前冲，形成了巨大的影响力，以至于整个久安的城市知名度都在短短两三年内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这种无形的资源，也是能够在高层领导眼里大大加分的。 具体有些什么好处，高层大佬不会去细论，他们在意的是，这个地方的领导人，有与众不同的眼界，有敢为天下先的闯劲。 是的，在官场上要和同僚搞好关系，需要和光同尘，领导觉得你成熟稳重。但想要出挑，却要与众不同，敢为天下先，领导觉得你思想开放。 这两者并不矛盾。 一个既能在班子里团结好同志，又能在工作中推陈出新的人，不值得大力提拔重用吗？ 高妍年纪轻轻，三十八岁当市长，四十岁当市委书记，能说和这个没关系？ “老叔，九州公司和某某公司，要明年才合并吧？” 卫江南望着岳青歌，不徐不疾地说道。 岳青歌那也是蜂窝煤成精的凤凰男，脑子转得一点都不比卫江南慢，瞬间就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所指。 合并之后，他升副部是稳的，但当一把手还是当二把手，却不好说。 所以，在这个关键时候，九州公司要是能折腾出一些动静来，给国资委乃至guowuyuan的领导们看看，就变得至关重要了。 卫江南说了，这个全民创投，失败的概率很高，但就算失败，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看到的，怎么也得先把项目搞起来吧？运作一年半载撑不下去才会倒闭。 在此之前，数据却是实实在在的——九州投资公司扶持了多少家基层企业。 九州公司是国有大型央企，本身就有扶持国内小微型企业，大力振兴地方经济的职责。九州公司花点小钱，扶持一些地方上的小企业发展起来，这是可以作为成绩往上报的。 再加上石城和大义也把这事当作成绩往上报，两下里一凑，那是稳稳到手的政绩。 至于再后来，这些企业有多少倒闭了有多少发展壮大了，高层大佬们，谁会记得呢？ 下边往上报也只报那些成功的呀！ 倒闭了的那些企业，谁吃饱了撑的往上报？ 到那个时候，岳青歌都已经是合并之后的第一方阵企业的一把手了。 这都不叫事！ 第908章 论宣传工作的重要性 “你这个计划，仔细想想，倒也有几分可行性啊……” 岳青歌沉吟着说道。 这人就这样，只要思想通了，念头马上就会转变。 岳青歌一开始抗拒卫江南这个计划，是因为他只看到了风险，没有看到好处。卫江南把静江卫视一搬出来，效果立竿见影。 体制内有很多经典名言，其中一句就是：三分成绩，七分宣传！ 地位越高，出成绩越困难。 以卫江南为例。 他在久安团市委的时候，只要搞个超级女声大赛，再搞个冲走二万五千里长征路，立即声名鹊起，大家都记住了这个年轻的副科级团干。 当罗平公安局长，就需要花力气扫平境内所有金耗子，再把那些高利贷团伙狠狠打掉一批，才能出成绩。 当大义县长的时间太短，根本就来不及出什么成绩。 现在当了大义县委书记，如果真是埋头苦干，就六苗那个黄精保健品厂以及城苗公路，城伏公路的建设，明年能见成效就算是动作很快的了。 真要想见到很大的效果，最少也是三年之后的事。 这个全面创投计划，同样如此。 就算他们投资的所有企业，全都成功，要成长起来，成为知名企业，那也不是朝夕之功，三五年算短的。 卫江南还能在大义等上十年八年不成？ 故此，宣传就变得至关重要。 但宣传也分两种。 一种是正经的官媒宣传，一种则是民间口碑。 正经的官媒宣传，当然要紧。 但局限性也很明显。 全国性的大报，央妈这些部级单位，任何一则正面报道，都是稀缺资源。需要全力以赴去争取。 就算卫江南再牛逼，人脉再广，门路再多，《群众日报》，央妈这些大媒体，也不可能追着他报道。 一年给你报一次，那都是天大的人情面子。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高层大佬对官媒宣传的本质，其实也心知肚明。这些报道能在大佬心目中有多大的分量，不好说。 下边干出来的这些成绩，到底有多大的意义，他们心里自有一套评判标准。 民间口碑就是对官媒宣传的有效补充。 尤其是形成舆论风暴的时候，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让高层大佬关注到这一点，那就大功告成。 高层大佬的心态是这样的：哟，这事儿我还不知道呢，群众居然这么欢迎吗？那值得好好关注一下了。 静江卫视是官媒，而且是正经八百的官媒，但他们形成的舆论风暴，却是实实在在的民间口碑。 尤其是一档“娱乐节目”形成了口碑，高层大佬发现，有许多有担当的大公司，在支持民间创业，百花齐放百舸争流，这是好事啊！ 成功多少失败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形成这种全民创业，奋发向上的氛围。 就是要全民关注，全民参与，全国经济才会变得越来越有活力，发展速度越来越快。 这才是高层大佬真正在意的重点。 卫江南这个计划，精准地抓住了这个重点，也是岳青歌改变态度的关键所在。 到了他这个位置，出成绩比卫江南更难啊。 “那你具体预算过没有，需要我们投入多少资金？” 岳青歌开始切入技术层面。 卫江南笑道：“一个亿吧，静江卫视找的那几家企业，大家都愿意投这个数。当然最后是不是需要用到这么多钱，要根据实际情况来定。” “两个亿！” 岳青歌大手一挥，说道。 你居然把我堂堂九州投资公司和一些民间企业相提并论！ 看不起谁呢？ 大伙儿都哈哈笑了起来。 杨泉林凑趣地说道：“既然青歌董事长这么支持我们石城的工作，那我们市里也不能太小气了，江南啊，我也给你们拨个几千万吧。” 大义也是石城的辖县，这几千万，那叫肉烂在锅里，泉林书记横竖都不亏。 既向岳青歌示了好，也向卫江南表示了“感谢”，一举数得！ “谢谢书记！” “有两位领导的大力支持，我就有信心把这个工作做好，把大义的经济搞上去，更上一层楼！” 岳青歌笑着点了点他。 得了便宜还卖乖。 果然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卫江南！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苏若曦在一旁含笑说道：“岳叔叔，跟您汇报个情况吧，我入党了。” “哦？好事好事，哈哈……” 以苏若曦的家庭背景，她要入党，谁还能不让吗？ 卫江南笑道：“老叔，曦曦这个入党的资格，可全都是她自己争取来的，家里没有给她出面。” “这中间，还有个故事呢！” “你说你说。” 岳青歌兴味盎然。 “是这样的，若曦给静西那边的古镇做了形象代言人，每年五十万的代言费，全都捐赠给了全国打拐工作。公安部那边，给他们学校送来了表扬信，还有一个嘉奖证书。” “刚好他们系里有三个学生党员的指标，自然而然的，就给了曦曦一个。” 岳青歌立马就明白了卫江南的意思，这不就是卫江南刚才那个思路吗？ 如出一辙。 不过也要卫江南这样的狗大户，才会不把钱当钱，每年五十万，换一个学生党员指标，这得多土豪啊？ 但思路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岳青歌觉得自己还应该有所表示，也不能太过冷落杨泉林。 杨泉林好歹也是卫江南的顶头上司。 当即说道：“泉林书记，我有个建议啊，江南刚才说的这个事，公司肯定会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来负责。如果泉林书记不介意的话，我建议让小蒋去试试。” “锻炼一下也是好的嘛。” 杨泉林顿时大喜，一叠声地说道：“那就太感谢青歌董事长了，我完全没意见。” “晓月，还不赶紧谢谢青歌董事长！” 一个新的部门，直接接受岳青歌领导的部门，级别不级别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蒋晓月以后能经常在公司一把手面前露个脸。 岳青歌只要见到她，就能记起来杨泉林和卫江南的人情面子。 蒋晓月以后的前程，还需要担忧吗？ 第909章 成立投资公司 十月七号，假期最后一天，卫江南返回大宁。 在这里，他还有公务要办。 晚上，肖世红请他吃饭。 肖台座是个懂人情世故的，知道江南书记抠门，也就懒得等他请客了，索性自己主动点。再说了，这小子说话倒也在理——大宁是你肖台座的主场啊，凭啥让我一个外地人请客？ 贾冰来了都得给他点个赞！ 除了肖世红之外，成天笑，陈小雪，卫江北都来了，还有静江卫视的金牌策划人王翰，贺玖。最特别的两位，则是萧易水和赵玉。 从这个架势就能看得出来，卫江南要搞大动作。 那个全面创投计划，很可能只是一个幌子，摆在台面上的。 但商量还得先商量这个。 这个计划，卫江南早就跟肖世红谈过，肖世红也是赞成的。 他现在正儿八经是静江卫视的台长，正厅级干部。 这个正厅级，还是肖世红为静江卫视争取来的。一开始的时候，和其他省级电视台一样，作为省广电局的下属单位，都是副厅级。后来肖世红负责娱乐节目这一块，硬生生把静江卫视做成了全国第一，并且是一骑绝尘的全国第一。 大致和隋唐演义里的李元霸差不多，后边所有十七条好汉加起来也不是李元霸的对手。 这个功劳太大，又不好单单奖励肖世红一个人，最终是整个静江卫视整体升了半格，从副厅级单位提升为正厅级单位。 在卫江南的记忆之中，后世也仅有几个省级电视台是正厅级单位，大多数都是副厅级。而能升格为正厅级的省级电视台，那都是取得了突出成绩的。 肖世红在仕途上也算是一帆风顺。 四十一二岁的实权实职正厅级，放在那里都算是少壮派代表人物。 所以，肖世红现在仕途上的心思也比较热辣滚烫。 谁说他肖世红就不能跻身省部级行列的？ 卫江南提出来的这个全民创投计划，在娱乐性上固然没办法和超级女声，快乐向前冲等节目相比，但政治上是有加分的。 现在他也不能只考虑经济效益，更加要考虑政治效益。 卫江南今天请的这些人，都是全民创投的资方大佬。 “成立一家真正的投资公司吧，把资源整合一下，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各自为战，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了。那样没办法发挥整体效益。” 放下酒杯，卫江南点上一支烟，理所当然地说道。 大家都很专注地望着他。 尽管肖世红的级别比他高得多，但在这种事情上，大家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那就得听卫江南的。 “嗯，我赞同。我们这个节目，我还计划邀请另外几家知名企业参与，没那么多名额。” 肖世红接口说道。 大家都是冲着静江卫视的金字招牌来的，都想在电视上露个脸。 你想想看，能够真金白银掏钱出来支持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创业的公司，那实力得多雄厚，多财大气粗？ 这种无形的宣传，有时候比正儿八经的广告都管用。 因此，那些企业要参与进来，不但要真金白银掏钱，还得给静江卫视赞助，否则免谈。 这就叫“店大欺客”。 今天他们来的这几拨客人，成天笑陈小雪可以看作是同一家公司，卫江北代表卫江南以及整个老卫家，萧易水又是独立的投资者，如果全部安排上去，这就是三个名额。 一来不怎么划算，二来也安排不了。 卫江南嘿嘿一笑，调侃般说道：“台座，眼皮子浅了啊。我提议搞这个投资公司，那可不是为了搞这个节目，或者这么说吧，搞这个节目只是顺带的，主要还是以后要搞正儿八经的投资，要挣钱。” 肖世红挨了调侃，也不生气。 他和卫江南现在是什么交情？ 能当上这个台长，一半靠的是卫江南好吧。 何况他们还有实实在在的经济利益捆绑在一起。 反倒眉花眼笑的，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又看到啥机会了？别想瞒着我，你肚子里有几斤几两坏水，我还能不知道吗？” 卫江南笑道：“机会多得是，你们准备好本金吧。” 成天笑认真起来，急忙问道：“准备多少？” 当初他去罗平搞投资，可是以大老板的姿态去的，自我感觉相当良好。现在当然知道，自己那点钱就是个笑话，在卫江南眼里，和钢镚儿差不多。 当然，卫江南也没鄙视他。 上次在维多利亚为秦伟明救场的时候，他们在维多利亚大赚了一笔，成天笑陈小雪他们按照他的电话指令，也在大宁赚了不少。 说起来，成总还是沾了陈小雪的光。 自己亲表妹，卫江南肯定得关照，还真能让她每年给自己还四百万的利息，然后啥都不剩下，光赚个吆喝不成？ 万一亏了没钱给，千里江陵一日还？ 现如今，陈小雪借卫江南的两千万，早已连本带息还清，妥妥的小富婆一枚。 “你能准备多少就准备多少。” 卫江南很随意地说道。 刀割全球这事吧，隔三差五就得干一回。 都成了惯性。 现如今，卫江南身边的那帮人，全都眼巴巴地指望着他什么时候开金口呢。只要他一开口，那就意味着大把大把的美刀落袋。 有些事吧，就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就停不下来。 等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开始齐平，卫江南身上的“股神”光环就会消失，到那个时候，他的“中心地位”说不定会发生动摇。 当然，真到了十几年后，卫江南应该不用再靠这个来维持他的“团队”了。 一位实权副部级甚至正部级领导，不够你们仰慕的？ 但现在未雨绸缪也很有必要。 卫江南成立这个投资公司的目的，就是要按照正常的市场规则来进行一些投资项目。此外，京师那边也会成立一个投资公司，岭南那边，以吕正刚皮特何为主，同样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大家交差投资，彼此持股。 把股权结构搞得越复杂越好。 这都是大型投资公司的标准操作手法，不值一笑。 第910章 奔跑吧，兄弟! “萧总，成立统一投资公司的事，还是请你来牵头，名义的话，就用成总和小雪他们公司的名义来搞。” 卫江南随即进入实操。 萧易水去维多利亚也有半年了。这个女人的学习能力极强，半年时间，就已经学会了很多国际化大公司的运作手法。 而且按照卫江南的建议，萧易水现在有一个完整的智囊团队，因此在公司运作上，她的水平要远高于成天笑，至于半吊子水的陈小雪和卫江北，更是无法和她相提并论。 “没问题，都照你的吩咐来办。” 萧易水嫣然一笑，一双妙目含情脉脉的看着卫江南，都没有丝毫掩饰。 萧总就是故意的。 她故意要让卫江南身边这些朋友都知道，她对卫江南有想法。 萧总就是这样的性格。 自己想要得到的，千方百计都要得到。 当然，只要你值得她这样全心全意去付出，那你在得到她或者被她得到之后，也绝不会后悔。 至于卫江北，卫江南绝不会让他站到台前去。 一个宗旨：闷声大发财。 站到台前去的，永远都只能是别人，不能是他亲哥。 一个药店连锁摆在台面上就够了，没必要太出风头——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 萧易水在股权分配上，肯定不会让自家大哥吃亏。 吩咐这一句，卫江南就不用多言了，转向陈小雪：“小雪，你们那个娱乐公司，这段时间效益怎么样？” 陈小雪兴奋地说道：“还可以，又签了三个歌手，都是超级女声大赛的优胜歌手。” 胸前的大e一抖一抖的，越发壮观了。 这就叫近水楼台先得月。 谁让他们的娱乐公司是肖台座支持的呢？ 想在超级女声赛场上大出风头，不和静江卫视搞好关系，肯定是不行的。除非你有苏若曦那样的来头。 就连苏若曦如果参加的是第二届第三届超级女声，是否还能顺利拿到冠军，都不好说。 总之不会那么轻松就对了。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咱们不能老逮着超级女声这一只羊薅羊毛，总有薅秃噜的一天。” 不管多火的节目，总有降温的一天。 而且超级女声比较容易“仿制”，现在就已经有好几个卫视台都在搞类似节目了。虽然静江卫视的收视率依旧遥遥领先，但流量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被分散。 随着各种娱乐项目越来越多，超级女声这种节目，也会逐渐被其他节目所取代。 陈小雪那个娱乐公司，要是在超级女声这一棵树上吊着，迟早吊死。 陈小雪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说道：“哥，你又有什么新节目要搞吗？” “确实该搞新节目啦，再不推陈出新，可能要被人说我们静江卫视江郎才尽了。” 说着，就瞥了肖台座一眼。 肖台座哼了一声，说道：“别卖关子，有屁快放。” 其他人都抿着嘴笑。 整个这桌子上，也就肖台座能够这么跟卫书记说话了。 “全明星阵容的真人秀节目。” 卫江南也不藏私，笑着说道。 肖世红撇撇嘴，假装不屑地说道：“这玩意，我们不是一直在搞吗？” “你们那个搞法不对，落伍了。你没看收视率在节节下降吗？再过几年，我估计都没什么人看了。” 卫江南同样不屑地说道。 另一个时空，卫江南算得上是静江卫视的忠实粉丝。待在回雁乡那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娱乐本来就少，没有智能手机的时代，看看娱乐节目也是一种消磨时间的好方式。 他很清楚，按照正常的轨迹，接下来几年，静江卫视也在求新求变，搞了一堆的本土化新节目，但效果相当的不理想，最终都是偃旗息鼓了。 所以，他现在得抓紧时间，把后世那几个最火的综艺节目给提前在静江卫视砸下去。 至于那些本应该是原创的其他电视台和明星们，不好意思啊，江南书记真顾不上你们，你们想别的辙吧，创意我先用了哈…… “你们那些个明星真人秀，游戏设置太老套了，互动不足，过关的模式不说一成不变吧，那也是换汤不换药，没办法给观众足够的期待感，吸引力不行。” “咱们这次，得设计全新的模式，全新的游戏，全新的赛道。而且，主力明星阵容要基本确定，以后就不怎么变了。其他明星，最多就是客串。” “所以，挑明星特别要紧，要那种有观众缘，有号召力的。” 卫江南一边吃菜喝酒，一边侃侃而谈。 每个人都听得非常认真。 连肖台座都不装了。 陈小雪和萧易水更是两眼熠熠生辉，赵玉眼里也满是光彩。 这个男人的魅力，越来越大了。 “你说了半天，这节目到底叫个啥名啊？” 到最后，肖台座忍不住问道。 “奔跑吧，兄弟！” 当卫江南嘴里轻轻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遥远的天空，电闪雷鸣，神祇震怒，超哥已经哭晕在厕所。 “啥破名字这么难听？” 肖台座当即表示不服。 也不怪肖台座不屑，兄弟能有姐妹那么吸引人吗？ 比如快乐向前冲，观众可都是冲着水淋淋的三点式比基尼来的。 你总是放几个大老爷们在屏幕上，不要说八块腹肌，就算是十六块腹肌，也没人舔屏。 “你不懂，别逼逼！” 江南书记嫌弃地说道。 见到肖台座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王翰跟贺玖好不容易才憋住笑，向着卫江南怒目而视。虽然这样做很危险，但自家大哥被嫌弃了，他俩总也得有点表示才行。 要不然，等回到台里，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卫江南也懒得再理肖台座，对陈小雪说道：“小雪啊，这个节目吧，以后就是你们公司和静江卫视合作哈，怎么组织明星阵容，怎么安排游戏环节，都由你们来设计。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哥教你。” 时过境迁那么多年，要说卫江南能记住跑男的每一期节目，那当然是扯淡，但“撕铭牌”这个灵魂环节，卫江南是绝不会忘记的，记忆深刻得很。 只要围绕着这个环节展开游戏，效果就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哎……” 陈小雪兴奋地连连点头，也就这里人多，要不就得扑上去狠狠亲她哥两口啦。 第911章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呀! 卫书记真是劳碌命，长假七天，就没怎么休息过。 开完大会开小会。 小会四个人。 卫江南，萧易水，赵玉，陈小雪。 地点在卫江南的房间里。 酒店还是那个靠近静江卫视拍摄中心的四星级酒店，豪华行政套房。 陈小雪开开心心的，要给她哥泡茶，结果被赵玉抢了“差事”。 赵玉现在才是卫江南的“保姆”，陈小雪不是。 她是娱乐公司的老总。 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现在陈小雪已经是一名十分合格的总经理了。不合格也得是她。因为卫江南就是这么要求的。 但陈小雪当这个总经理也只是个过渡，再熟悉一段时间，就该当董事长了。 然而董事长也不是终点，终点是“啥都不当”。 就是大股东身份。 所有这些都是历练。 但在投资公司里，陈小雪将会有一个很重要的董事职位。 “交代你们几句啊，这个投资公司，要当作重点来搞。” 卫江南靠在潭州发里，面对风情各异的三个女人，随口吩咐道。 “为什么呀？哥，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你教教我呗。” 陈小雪挨着他坐下，拉住了他的手撒娇。 她是有这个资格的。 虽然在娱乐公司历练了一阵，但和萧易水比起来，小雪总自然还是个“菜鸟”。在她想来，搞生意赚钱，当然还是要做实体靠谱。投资公司到处撒钱，怎么都觉得心里有点虚。 卫江南笑着说道：“很简单，你现在搞的娱乐公司，是赚钱的渠道之一，而投资公司，是建设渠道的。” “你把娱乐公司做得再大，也有上限。但投资公司建设渠道，却没有上限。” “仅仅只是赚钱，赚再多的钱都是没有意义的。” “最终还是要把钱变成实实在在的企业，变成实实在在的就业岗位，变成实实在在的生产力，才能真的影响到整个社会的运作。” “所谓资本的力量，必须要从这些方面体现出来。” “以后啊，投资公司怎么搞，你主要听萧总的。” “哦……” 陈小雪乖乖地点头，望向萧易水的眼神，却闪过一抹警惕。 怎么她哥最后这句话，听上去有点味儿不对啊。 难道萧易水也是“嫂子”？ 卫江南倒没在意她的那点小心思。他会防备很多人，但这些人里边，肯定不包括陈小雪。不过陈小雪会吃萧易水的“醋”，卫江南还真没想过。 萧易水朝着陈小雪微微一笑，态度温和，“大嫂”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小雪，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哥赚钱有多厉害……” “我知道啊。” 陈小雪立马打断她，小鼻头翘了一下。 “知道就好。赚这么多钱，是一定要花出去的。不花出去，赚再多钱都毫无意义。就是一个数字和一堆纸而已。” “萧总，记住，从现在开始，重点投资互联网企业和高科技企业。但一般情况下，我们只投资，不控股。” 卫江南叮嘱了萧易水一句。 “这又是为什么？” 这次发问的是赵玉。 别看赵玉现在只是个“保姆”，但那是萧易水给她安排的。实际上，她以前一直跟着萧易水，是萧易水最主要的助手，在商业运作上的经验，可不是陈小雪能比得上的。 但对卫江南这个指令，依旧有些不太理解。 在她想来，不应该是把投资的公司控制在自己手里最靠谱吗？ 要不然，这跟败家子儿到处乱砸钱有什么区别？ “小玉，搞投资咱们不能进入误区。” 卫江南老神在在地说道。 赵玉顿时白他一眼：“那你就教我啊。” “第一，我们精力有限。一旦对某家公司控股，不可避免的会把这个公司当成亲儿子对待，会在不知不觉间消耗大量的精力去进行管理和干预。如此一来，我们在其他方面的关注度就会下降，精力和时间也会不够。” “我打个比方，我们亲自经营一家公司，每年能赚一个亿。但要耗费我们大量的精力和时间。我们把这个精力和时间用在管理投资渠道上，其他那些公司，每家给我们赚五千万，十家公司加起来，那就是五个亿的利润。” “另外啊，控股公司如果出了问题，也会比较麻烦，为了善后需要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就更多了。不划算。” “而且，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就是，在人才利用率上，这个策略就更不划算了。” “人才利用率？” 这下连萧易水都很专注地看着他了。 这倒是个很新鲜的提法。 “对。” 卫江南望着她，笑吟吟的。 “萧总，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前在久安搞企业的时候，你觉得如果换一个老板的话，是不是会比你搞得更好？” “那不能！” 萧易水咯咯地笑。 “哪怕他真的比我有能耐，我也不会承认。” “这就对了嘛。” 卫江南也笑。 “能够从无到有，搞起来一家企业的，那都是能人。我也不觉得我比他们都能干。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利用他们给我们赚钱呢？非得自己去控股，自己去管，劳心费力的。” “投资就是投资，咱们纯粹一点。” “我们投资公司，以后主要是建设投资团队，还有监管团队。经营团队，咱们就不费那个心思了。” “当然了，有几家特殊的公司，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控股的。” “不是我们一家控股，而是多找几个靠得住的合作伙伴，大家一起来搞。” “哟，居然还有几家公司在你眼里那么特殊，我倒是很好奇的……”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这几家公司，以后能做得非常之大，有可能控制舆论资源。舆论阵地，是我们必须全力以赴去争取的。以前吧，是实力没到那份上，我不想轻举妄动。现在你去了维多利亚，倒是可以谋划一下了。” “可以啊，我反正是一切行动听指挥，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萧易水笑嘻嘻地说道。 陈小雪顿时向她“怒目而视”。 呸！ 不要脸！ 第912章 别惹我，你会后悔的! 开完小会，江南书记就将三个女人全都赶走了。 赶走的时候，江南书记是很无奈的。 身家十几亿，官职县委书记，就是没老婆！ 到了晚上，就得一个人孤零零地睡觉。 这都叫什么事！ 就在江南书记忿忿地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一怒之下准备睡觉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 “哎，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啊？” 电话那边，传来萧易水戏谑的声音。 “不是，萧总，咱们能不能矜持一点？” 刚还在忿忿不平的江南书记，立马就端起来了。 “矜持是什么？能吃吗？” 萧易水当场给他怼了回去。 “卫书记，咱们讲道理。是你把我赶到维多利亚去的，然后自己躲在大义，一年到头也难得打个照面。你还让我给你干这干那……你这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我反正是等得不耐烦了。” “要不这样吧，你把你那个表妹派到维多利亚去算了，我告老还乡，一个人躲起来，以后不再烦你还不行吗？” “反正你就喜欢那种的，胸又大，对你又死心塌地的崇拜，你让她怎么样她就怎么样！” 萧易水开始数落卫书记。 “哎哎哎，过了啊，那是我表妹，亲的……” “那你还犹豫什么？” “那个能看不能吃，这个能吃的，你又不吃！” 卫江南就害头痛，想想，萧易水这个抱怨也确实有道理。一个女人，她如果真不把心放在你身上了，你再本事通天，那也拴不住人家，没准哪天，拍拍屁股就和小帅哥跑了。 让你卫书记想哭都找不到厕所！ “等着，明天跟你去江口，咱们有个生意要谈！” 思前想后的，江南书记终于决定妥协。 “去江口谈什么生意？” “收购！” “有人想要出售手里南极公司的股份。” 南极公司？ 南极什么动物最出名？ 企鹅！ 萧易水冰雪聪明，脑子转得极快：“这就是你说的那几家特殊的公司之一？” “对！” 南极公司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没人比卫江南更清楚。想要分一杯羹，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再过一两年，某爸爸羽翼已丰，那就占不到什么便宜了。 可惜卫江南重生的时间点不是很好。 某小超人曾经在1999年用区区200万美金收购了南极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两年之后，以1260万美元的价格全部出售。 这个案例，当时被当成投资成功的经典案例。 但是后来，估摸着悔青了肠子。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价值至少一千亿美金。 假如卫江南早回来几年，绝对不会让这百分之二十的超级股份从自己手里跑掉。那是真正的一次投资，终身受益。掏两百万美金砸过去，然后就啥都不用干，躺着数钱就行。 某爸爸会竭尽全力帮你去赚钱，还对你客客气气的。 现在嘛，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但卫江南下定决心，不管花费多大代价，也一定要分一杯羹。 现在还有机会。 没办法一次性收购到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那就一点点的收购，积少成多。 哪怕只收购到百分之十的股份，那也是血赚的。 “好，那我们明天飞过去还是自己开车过去？” 一谈到正经事，萧易水还是很上心的。 而且，这里毕竟是大宁，卫江南不敢乱来，萧易水也能理解他。 “飞过去吧，自己开车太辛苦了，还费时间。” “好，那我让人买票。” “对了，小玉呢，带不带她一起去？” 卫江南心里顿时一阵激动，不过还是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慢慢来吧，心急吃不得热豆腐……” 萧易水在电话那边撇了撇嘴，鄙视地说道：“你这人呢，真是看不懂。我既然这么说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啊……别人都觉得应该小心谨慎的事，你胆大包天。该你胆大包天的时候，你又瞻前顾后！” “哼，随便你！” “反正到时候后悔的是你，不是我！” “别惹我！” 江南书记开始恼羞成怒，口出威胁之言。 “到时候看谁后悔！” “你来啊，我等着你，谁怕谁？” 江南书记只好投降，主动挂了电话，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容。 隔壁房间，萧易水嘴角同样微微翘起，闪过一抹小得意。 “小样，就不信治不服你！” “哼，男人……” 次日一早，卫江南和萧易水在酒店用过早餐，直奔机场。 身为县委书记，卫江南的时间其实是比较自由的，他什么时候回大义，由他自己决定，只需要将自己的行程给市委主要领导以及县长曹梦楠做个通报就行。 而且去江口找投资商，这个事情，杨泉林也是知道的。 对卫江南要搞的那个“全民创投”节目，杨泉林举双手赞成。等卫江南从南边回来之后，就会和静江卫视的肖世红一起去石城，商谈具体的合作事宜。 为了扩大大义的知名度，卫江南决定将这个节目录制的地点放在大义县。顺带着宣传一下大湖风光和县里的几个小景点。 肖世红反正是不会驳他的面子。 鬼知道这家伙脑子里还有多少金点子？ 肖台座吃定了卫书记！ “哎，我们是去江口谈投资的……” 前往机场的路上，卫江南打量着身边的萧易水，有些疑惑地说道。 姐姐，你今天这个装扮，是不是太年轻了？ 白色短袖运动装，小白鞋也就罢了，关键你还扎个马尾。 而且啊，要扎马尾你也扎个双马尾啊。 抓着方便！ 单马尾的话，不好使劲呀…… “知道。” 萧易水白他一眼，哼道。 都这时候了，你还端着，有意思吗？ 今天你再敢放我鸽子，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就完了！ 再说了，你自己那装扮，也不显老成啊。 一样的休闲运动装，一样的白色球鞋。 我不像个大老板，难道你像个县委书记了？ 卫江南有点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微曲起胳膊，萧易水这才嫣然一笑，挽住了他的手臂，娇柔的身子靠了过来。 第913章 妖女，休得放肆! 卫江南挑的是海边的度假酒店。 但接送是萧易水安排的。 “金雁商事”在江口有办事处。 金雁商事是萧易水在维多利亚注册的贸易公司。 现如今在维多利亚小圈子里，已经有些名气。 司机开过来的是一台保姆车，私密性相当好，乘坐也是极其舒适，完全可以在车内办公。按照卫江南的说法就是：该享受那就享受，咱们不差钱。 艰苦朴素，勤俭持家，不是亿万富豪该有的做派。 小气巴拉的，只会让人看不起。 维多利亚是商业社会，典型的先敬罗衣后敬人。 萧易水一个内地过去的单身女子，想要在物欲横流的维多利亚迅速打开局面，大把撒钱是最直接的手法。 反正全世界给萧总买单。 卫江南以前在某杂志上看过一个跪舔的故事：某嘉诚弯腰去捡一个掉在地上的硬币，所以亿万富豪也勤俭持家，品质宝贵云云。 且不论这个故事真实性如何，首先，你得像某嘉诚那样有钱才行。 你特么一个乞丐弯腰去捡硬币，和勤俭持家，品质宝贵有个屁的关系，你不捡才是沙雕。 一旦你有钱到了某嘉诚那种程度，就算放个屁，也有人给论证出大龙虾的鲜甜味来。 “萧总，品味不错。” 卫江南斜靠在真皮软椅里，手中端着一杯冰啤酒，笑着说道。 萧易水比他还没形象，上车就踢掉鞋子，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笑嘻嘻地望着他，也不吭声，就是个看。 卫江南禁不住有些头皮发麻。 “哎哎哎，咱们能别用这样的眼光看人吗？感觉我就是小白兔，已经掉进了狐狸的陷阱……” “小白兔，你能不能先把嘴角的口水擦一擦？” “我那是啤酒沫子……” 保姆车里弥漫着“奇特”的气息。 度假酒店面朝大海，春……秋暖花开！ 萧易水安排的是最高等级的独栋海边别墅，严格来说，是海上别墅。别墅的阳台，直接就在海面上。 细细的海沙，清澈的海水，水底游鱼清晰可见。 萧总一进门就开始脱衣服。 卫江南忍不住说道：“姐姐，你就真的那么急吗？咱们能不能先干点别的，比如说海水浴，再吃点东西。” 萧易水白他一眼，长臂伸展，衣服落地。翘臀轻摇，宽松的运动裤也滑落而下，露出了极其标准的身材，雪白的皮肤，以及受到一定压迫显得特别高耸的胸部。 然后打开衣柜，取出游泳衣穿上。 又将一条泳裤丢了过来。 “秀身材是吧？” 面对这样的挑衅，江南书记觉得不能忍。 身材这种东西，你有，我也有啊！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当即将身上的休闲服扒拉下来，露出八块腹肌和肌肉虬结的大长腿。 “看到没，哥这身材，脖子以下全是腿！” 萧易水哈哈大笑：“你是圆规啊？” 江南书记一口盐汽水差点当场喷出来。 你是小岳岳？ “得了，不跟你斗嘴，下海去，解解乏……” 说着，就要转身出门。 “哎，等等！” 萧易水急忙叫住他，手里拿着防晒霜跑了过来。 “难怪李继文骂你是土包子，真是没见过世面……就这样下去，你明天浑身上下都得脱一层皮。这太阳老毒了，紫外线不是开玩笑的。” 嘴里嘀咕着，将防晒霜挤在手掌心里，轻轻揉搓一下，就开始给卫江南涂抹，先从胸大肌开始，动作老温柔了。 卫江南忍不住笑道：“萧总，太刻意了啊，人家抹防晒霜都是从脸开始，你这手，往哪抹呢？” 萧易水一挺胸：“你也可以抹我啊，我拦着你了吗？” “你再撩我一个试试！” 江南书记放狠话了。 不放狠话不行了，他都开始有反应啦。 萧易水撇撇嘴，眼神向下，突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江南书记面上有点挂不住了。 他不用低头也知道萧易水看到了什么。 自家兄弟是个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没点那啥数吗？ 反正这个大兄嘚，还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 “哎，照这个样子来看，下不了海啦……” 萧易水抿嘴拼命忍住笑，伸出一根纤长的手指，慢慢向卫江南的大兄嘚点了过去，那模样，活脱脱是大姐姐在逗小弟弟玩呢。 “让你撩我，让你撩我……” 江南书记终于恼羞成怒，猛地施展擒拿妙招，就扭住了萧总。 萧总立即反击。 这是本能。 前久安公安局王牌侦查员的本能。 久安地下世界第一大嫂的本能。 不管是谁，也不管在什么环境下，有人敢对萧总用强，萧总就一定会反击。哪怕你长得帅气逼人，有八块腹肌，有怒气冲冲的大兄嘚都不行。 就是要和你打！ 至于打不过，那是另一回事。 卫江南是部队练出来的擒敌捕俘拳，练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萧总虽然也是一身好本事，奈何气力方面，有所不如。 捕俘拳抓“舌头”，一般都是把敌人反过来压住。 现在也不例外。 不消片刻，萧总修长的身躯，就被江南书记强力压伏在沙发上。都说死鸭子嘴硬，而萧总此时此刻，全身上下唯一还能反抗的，只有一个部位。 你懂的。 竭尽全力的反击。 一下又一下！ 将卫江南的大兄嘚顶得头晕目眩，差点就直接吐出来了。 “你这什么牌子的泳衣啊，裹那么紧……” 江南书记“百撕不得骑姐”，禁不住再次恼羞成怒，大骂不止。 “给我查查，到底是哪个工厂生产的，全资收购，罚他们厂长每天手撕一百件泳衣，撕不完不许吃饭！” “好的，老爷！遵命，老爷……” 萧总咯咯地笑着，声音腻得！ “你不要这样，老爷……” “你太凶残了，老爷，那是肉……” “老子知道是肉，就问你服不服？” “不服，老爷！” “你厉害你继续啊，老爷……” 妖女！ 休得放肆！ 欺吾战力不强否？ 老子战力再弱，也不可能是战五渣，最起码也得战三十渣……算了，战二十五渣吧……咦，好像还是有点高估自己，那么战二十渣可以有…… 特么的，老子不管了，战五渣就战五渣！ 自古美人如醇酒，饮必尽兴，先干为敬！ 第914章 卫书记，你也不想自己变成大冤种吧? 专业人士不管做什么，都是与众不同。 哪怕是人世界最快乐的事，两个身手矫健的人干出来，都和决斗一样。 最后的胜利者，还得是卫书记。 萧易水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不会在最后关头，让自己的男人下不来台。 多多少少给他点面子嘛，让他觉得自己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江南眩晕的脑子才慢慢恢复清明。 萧易水双眼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嘴角浮起一丝戏谑的笑意。 一贯牛逼轰轰，自信满满的江南小哥哥，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不就是战五渣吗？ 第一次耶，激动一点很正常的嘛，你这样子看我，几个意思？ 不过江南书记不愧是蜂窝煤成精，甭管遇到什么尴尬情形，都有办法化解。 “糟糕，好像忘了那啥……” 不是忘了，是压根就没准备。 卫江南原以为萧易水会自己准备好的。 这个女人心思缜密，办什么事情都准备充分，基本上能做到滴水不漏。既然“处心积虑”为这一刻谋划了那么久，如今“奸计得逞”，自然应该把一切都提前准备好。 江南书记只需要作出一副“被逼无奈”的委屈样子，半推半就地配合一下就行了。 剩下的事，萧易水自己会搞定。 萧易水咯咯地笑，望向他眼神十分调皮。 “……” 卫江南有些不理解。 你就不怕意外？ 话说我的活力是很足的，质量杠杠好！ 萧易水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道：“我不给你生个儿子，将来这亿万家产，谁来继承？我和别的男人生个儿子来继承，你能忍？” 有道理！ 贾冰说的！ 虽然卫江南不在乎钱，否则他也不会带着那么多人一起发财了。 但这百亿乃至千亿的金融帝国所能产生的巨大能量，卫江南是肯定在乎的。这已经不是钱的事了，是资本的力量！ 如同萧易水说的那样，这千亿金融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居然不是他卫江南的儿子，而是别的什么“野男人”的小孩，那卫江南就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大的冤种。 这不仅仅是感觉，而且是事实。 萧易水在，凭着他和萧易水的交情，在他需要的时候，萧总或许还是会给他帮忙，但那也要看萧总心情好不好。 等将来，萧易水退休了，卫江南还能指望别人的孩子，也对他那么恭谨孝顺吗？对他的任何吩咐都言听计从？ 人家有亲爹要孝敬的嘛。 秦始皇是怎么对待自己同母异父两个兄弟的？ 直接装在麻袋里摔死！ 谁的种就是这么重要！ 所以今天这个结果，在他指派萧易水前往维多利亚“开新副本”的时候，就已经注定的了。 这也是萧易水当初毫不犹豫接受这个任务的根本原因。 只要我去了维多利亚，就不信你考虑家产继承的问题。 “萧总，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每句话都那么有道理呢？” 卫江南同样也变得笑嘻嘻的。 这人吧就这样儿，思想工作一旦做通，那就一通百通。 “是吧？都是你教得好啊，师父……” 萧易水戏谑地说道。 “你就是个大坏蛋！” 萧易水咯咯地笑着，突然张开樱桃小口，狠狠咬住了他的嘴。 这种挑衅，是个男人就受不了。 虽然风尘仆仆，旅途疲惫，但你就是架不住人身体底子好啊，体能出色啊。 不服啊？ 不服你也没辙。 所以这就是住海滨独栋别墅的好处，不管他俩在屋子里打得天翻地覆，外边是没人知道的。这种高档的度假酒店，在私密性方面做得相当到位。 否则的话，也不敢往死里收钱。 能住得起这种高档酒店的人，谁是那么好忽悠的？ 你的服务值到了那个份上，人家才会心甘情愿掏腰包。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独栋别墅里终于消停下来。 “哎，赶紧叫点东西来吃，我都快饿扁了……” 卫江南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哼哼道，看上去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给你去拿吧。” 萧易水嫣然一笑，挣扎着下地，走到冰箱那边，拿了两瓶酸奶过来，还有一包点心。 虽然萧总的厨艺十分出色，这时候，也是实在没有力气给他去做口热乎的，只能吃点酸奶点心对付一下。 好在卫书记足够年轻，胃口好，吃什么都不挑，有得吃就行。 两个人像小老鼠似的，坐在沙发里吱吱嘎嘎的，片刻间就将一包点心，两瓶酸奶消灭干净，总算觉得舒服多了。 萧易水又腻在他怀里，笑嘻嘻地问道：“哎，你到底打算把这个商业帝国做多大啊？先给我交个底，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眼下的萧总，心情是真的很愉悦，由里而外，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卫江南搂着她柔软的腰肢，微笑说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我是没多少精力来管这个事的，最多就是在关键时刻，给你提个醒，掌个舵。公司以后要往哪个方向发展，我来决定，但能发展到多大，你来决定。” “但我得告诉你，未来绝对是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称王的时代，所以我们也得往这个方面下功夫。” “以后啊，金雁商事主要的精力，就放在投资公司这一块。” “你一定要知道，不管做生意还是当官，顺势而为才是最重要的一环。逆势而为，再大的家当都不够亏的。” “打造渠道，让别人帮我们赚钱，才是王道。” “咱们得给儿子的未来留下一座偌大的江山才行。” “嗯……” 萧易水便眉开眼笑地用下巴摩擦了一下他的胸口，轻轻叹了口气，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萧总确实也没啥不满意的。 在人生最成熟的年纪，遇到了最正确的男人，足以托付终身。 将来有了儿子，就按照卫江南说的，全心全意为他们的儿子打造一个巨大无比的商业帝国，这辈子，真的值了！ 第915章 卫氏帝国 原定第二天的收购谈判，不能如期进行。 没办法，卫书记和萧总都软了。 软得像两条小虫儿，赖在床上死活不肯下地。 昨晚上还逞强，硬撑着下了一趟海，海水清凉，可舒服了。 结果卫书记没忍住，在海水里又玩起了花活。 后果很严重。 第二天一直睡到中午才勉强挣扎着起来吃了点东西。然后又在房子里赖了一下午。萧总的助理打了电话过来请示，萧总就回了一句话。 “让他等着！” 助理小心翼翼地提醒她：“李总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 “给他加钱就是了，多大点事儿？” 不等萧总回话，卫江南在一旁懒洋洋地说道。 助理立马不吭声了。 他听出来了，这是卫先生的声音。 “金雁商事”的核心职员都知道，公司有一个超级牛逼的幕后大老板，就是号称“股神”的卫先生，据说在投资市场从来没有过失败的案例。 公司的总资产每个月都在翻着跟斗往上涨。 上次卫江南在维多利亚收割纳斯达克指数期货那一役，助理亲眼见证过卫先生的牛逼，对卫江南的印象可深刻了。 李总为什么时间观念很强，因为在有钱人眼里，时间就是金钱。 那么同样的道理，加钱就能买到李总的时间！ 这就叫有钱任性。 一直到第三天，萧易水才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穿着得体的职业套装，大老板派头十足的和李总谈判去了。 卫江南没去。 他不合适在这种商业运作中露面。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比较敏感。 虽然在现阶段，县委书记和商人们“混”在一起是常态，压根就没人在乎，更不是什么“污点”，但有着后世记忆的卫书记，还是和其他人有所不同的。 何况他在江口这边，也有人要见。 不用猜，肯定是吕正刚和他的那帮兄弟们。 在江口这边，吕正刚在他的小圈子里，还是很有号召力的，算是一位大哥。 卫江南找吕正刚，主要也是谈成立投资公司的事情。 吕正刚走的是实业报国的路子，但这并不妨碍他再成立一家投资公司。卫江南的思路一直都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割国际韭菜”，反哺实业。 “正哥，你搞这个投资公司，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定要和你的实体企业分割清楚，绝对不能混在一起。” 在江口的某处私人会所，卫江南吕正刚皮特何在一起喝茶。 这个私人会所档次很高，吕正刚也有些股份，但不是大股东。 都是自己人，卫江南说话就很直接，一点都不云山雾罩。 “那当然，我懂我懂。” 吕正刚连连点头。 他也算是江湖老鸟，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投资有风险，万一投资公司玩砸了，那也不能牵连到他的实业公司。 “南哥，怎么想起要搞投资公司了？” 皮特何笑嘻嘻地说道。 他比卫江南大了十来岁，但这声南哥却叫得十分顺口，没一点勉强之意。皮特何是个讲义气的，就这脾气。卫江南有真本事，皮特何就佩服他，哪怕卫江南比他年纪小很多，他也乐意管卫江南叫一声哥。 卫江南笑道：“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机会都在股市。那么多钱摆在那里，等着我们去赚，方式方法可以多样化嘛。” “我就喜欢跟南哥聊天，说话就是霸气！” 皮特何笑哈哈的，给他敬上一支烟。 “正哥，皮特，我这里有一个名单，投资公司搞起来之后，你们按照这个名单去收购股份，不管是什么途径，总之只要能收购到的，都要拿在手里。” 卫江南说着，将一张手写体的a4纸交给吕正刚。 上边密密麻麻地列着数十家公司的名字。 两位牛爸爸，某度，某东，某米，某为的企业，赫然在列。 还有一些居然是外国公司。 并不是卫江南的记忆力真有那么牛逼，可以记得清楚后世所有牛逼拉轰的著名大拿，关键他现在也可以查啊。 只要脑海中有那么一点印象就够了。 能在十几年后还活得相当滋润的公司，现在投资他们，绝对不会亏的。 见到这个名单，吕正刚和皮特何都开始撮牙花子。 其中一部分，固然是名不见经传，他们都没听说过，但也有好几家公司，现在就已经是大型企业了。想要收购他们的股份，不是说有多难，关键得钱多！ 吕正刚和皮特何，还有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一帮老板，都是妥妥的亿万富豪，对普通人而言，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 但也仅仅只是对普通人而言。 卫江南列出的这份名单，其中至少有好几家公司，都可以轻松收购他们所有的产业。 和人家比起来，吕总与皮特何，就是个“小卡拉米”。 “江南，收购股份是没问题，就是，资金方面……” 吕正刚迟疑着说道。 卫江南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大手一挥，说道：“资金你不用担心，周转不过来的时候，可以找金雁拆借。京城那边，也可以去找一找。林志谦那帮人，钱多烧得慌。” 虽然说，柳诗诗林志谦以及吕正刚皮特何都是他的朋友，但区别也是很明显的。 京师那帮衙内，都是些顽主。 赚钱只是一个方面，或者可以说，赚钱只是他们的“副业”，他们的主业是“玩儿”！ 赚更多的钱，享受更好的生活。 吕正刚皮特何不一样，他们才是正经的生意人，赚钱是主业。 所以，柳诗诗林志谦那帮子衙内搞的投资公司，在卫江南眼里，就是头“血牛”。卫江南带着他们收割全球韭菜，让他们的钱越来越多，然后再把这些钱通过拆借的方式转移给吕正刚皮特何一部分，发挥更大的作用。 反过来，衙内们又能拿到更多的利息，同时吕正刚他们也能和衙内们把关系更加拉近，典型的双赢。 而卫江南，则是这张庞大关系网之中最核心的那个人，也唯有他才能将这张关系网的能量发挥到极致。 “卫氏帝国”，正在逐渐成型。 第916章 全民创投计划正式启动 卫书记在南边一直待到十月中旬才回到大义。 这段时间，大义县一切运转正常。 这就说明，大义有没有卫书记在，其实无关紧要，哈哈。 一回到大义，卫江南就立即召开县委县政府联席会议，向大义两套班子的领导干部们宣布了一个大好消息。 静江卫视将与大义县合作，搞一个“全民创投”的节目。 地点就定在大义县的大坪镇。 大义一共有六个湖区镇，相对来说，大坪的条件算是最好的。交通条件好，自然风景好，还承办过好几次“龙门节”，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有举办大型活动的经验。 这个基础，不是其他五个湖区镇能比得上的。 卫江南也想趁这个机会，把大坪的“综艺中心”搞起来。 除了“全民创投”节目第一季会全部放在大坪来搞，静江卫视即将推出的重磅综艺节目——“奔跑吧兄弟”也将在大坪“综艺中心”开锣。 第一期节目，就放在这里。 这个事，只有卫江南能搞定。换任何一个县委书记，都做不到。哪怕熊定文还在位，以他全省最老资格市委书记的“威望”亲自去找静江卫视协商，都搞不定。 肖世红绝对不可能卖他那么大的一个面子。 但卫江南的面子，肖台座必须要给。 现如今，肖台座和江南书记，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最要紧的是，在这个战壕里，肖台座这位正厅级的卫视台长，还得听卫江南这位正处级县委书记的指挥。 就现在吧，谁还敢把卫江南当成一个普通的县委书记来看待，谁就是棒槌！ 按照卫江南的规划，大坪“综艺中心”搞起来之后，将成为石城市乃至整个静江省西北地区最大的“网红景点”。 毫无疑问，会带动一波“旅游热”。 全市各个单位想要搞一个山寨版的“综艺节目”娱乐一下的话，也是大坪“综艺中心”最合适，各种内部比赛，也可以在这里搞起来。 配套设施最全面，最有感觉。 别怀疑，在这个时间段，很多党委部门政府部门的会议，培训都是去风景区搞的。不少会议培训甚至直接跑到外省的著名风景区去搞。 三公开支数额之大，是后世难以想象的。 卫江南暂时还无力改变这个现状。 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想办法利用起来。与其让其他地方把这些钱赚走，那还不如卫江南自己去赚，好歹也能为大义县创收。 至少在卫江南担任大义县委书记的这段时间内，卫江南可以保证，赚到的这些“公帑”绝大部分都会用在民生工程之上。 总比让那些更加乱七八糟的家伙胡吃海塞地“嚯嚯”掉要好得多。 听到江南书记带回来这么一个重大利好消息，与会的县委县政府领导们全都神情振奋，因为卫江南迟迟不归而引起的种种猜测，不攻自破。 就说了嘛，江南书记这么长时间不回县里，肯定又是在勾当大事。 这几个月，大义也是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大老板们一个个都在争先恐后地从大义撤资，更是让不少县领导忧心忡忡。 照这个样子搞下去，明年大义的全省经济十强县头衔就要保不住了。 其中最担忧的，就是新任代县长曹梦楠。 毕竟这个“金字招牌”是在他曹州长的任上给砸掉的呀。 虽然卫江南是一把手，可县长才是抓经济建设的“第一责任人”。 卫江南一定要把这个锅甩在他曹梦楠的头上，曹州长还真就甩不掉！ 现在卫江南这番话一说，曹梦楠第一个热烈鼓掌。 曹州长带了头，会议室顿时掌声雷动，大家都兴高采烈的。 众所周知，有项目才有经济效益嘛，而经济效益，是领导们努力工作的原动力。 项目是争取下来了，但如何落实下去，那还有很多细致的前期准备工作要做。 全民创投这个节目，本来就比较特殊，需要大家一起来参与。 仅仅靠静江卫视一家是做不到的。 到时候，电视台的人来了，场地也搭建起来，投资商挥舞着支票兴致勃勃地来到大义，却发现压根就没有人要创业，那可就尴尬了啊。 想要创业的人肯定有，何况还有人愿意给钱，这样的好事可是千载难逢。 所以这不是重点，只需要很好地进行一番前期宣传，工作做到位，那些有创业梦想的人肯定会趋之若鹜。 真正的重点，在于筛选。 事先要把那些最有可能落实下去的创业点子筛选出来，然后做成详细的规划书，再发给投资商爸爸们过目。 等投资商的审查团队审核过后，确实有可行性，那么这个创业项目才有可能真的被搬上静江卫视“全民创投”节目的舞台，最终呈现在荧屏上让全国人民都看到。 节目是需要控制时间的，哪有可能真的现场审核创业计划，现场拍板？ 不可能有这么草率的投资商爸爸。 北方某省煤老板除外。 他们除了有钱还是有钱，想怎么造就怎么造，盈亏谁在乎？ 要的就是在电视台露脸装逼！ 卫江南在联席会议上拍板，成立“全民创投节目领导小组”，自己亲自担任组长，曹梦楠，刘永义，宋志伟担任副组长。 具体工作，由曹梦楠牵头，党委政府全力以赴。 “永义，跃进，你们不是计划在全县每个基层党支部都搞党员活动室吗？趁着这个机会，把这个工作一并搞起来。” 卫江南眼望县委专职副书记刘永义和组织部长吴跃进。 “全民创投的相关实施细则，可以在党员活动室公布出来，再利用党员宣讲日，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尽可能把全县群众的创业激情都激发出来。” “是，书记！” 刘永义和吴跃进急忙答应。 “大家要记住，搞好这个节目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只是一种方法。我们真正的目的，是全民创业！” “能够拿到创投贷款的项目，终究只是少数。” “但如果能趁这个机会把全民创业的激情激发出来，那我们大义的民间经济，才能真正的活跃起来。” “书记的指示太英明了，高屋建瓴！” 又是曹梦楠带头鼓掌，二把手的姿态摆得极其端正。 会议室再次掌声雷动。 第917章 暗合上意 2005年11月底，“全民创投”节目第一期正式开播。 和卫江南当初的设想一模一样，第一期节目在“石城综艺中心”拍的。 对，你没看错，“石城综艺中心”的地点，在大义县大坪镇。叫“大坪综艺中心”实在有点太low了。 经过市政府批准，大坪综艺中心被冠名为石城综艺中心。 市委书记杨泉林，市长吴东杰对此都是大力支持。 小卫同志办事就是讲究，甭管什么时候，从来不吃独食，搞个节目，大义得里子，市里怎么也得半个面子。 这样一来，市里就完全没理由不全力以赴支持他们了。 节目没搞好，没打响，丢脸可不仅仅是大义县，还有石城市。 对这个节目，卫江南还是很上心的，也比较警惕。 如你所知，江南书记所有的综艺策划，全都是“无耻抄袭”，就他自己那点娱乐细胞，怎么可能想出来这么多的“金点子”？ 在他的记忆之中，全民创投这类节目，在后世播出之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 究其原因有两个方面，第一个是创业节目和普罗大众隔得有点远，虽然节目定位就是普通人创业，但敢于创业，并且有想法有规划的普通人，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羊群效应里边的那只普通的羊，想当领头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第二个原因，则是宣传度不够，普通观众参与度不够，自然热情就不高。 已经知道结果，卫江南自然要尽量避坑。 针对这两个原因，卫江南和静江卫视那边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加大宣传投入，加大观众参与度。 宣传这个方面，在目前还没有短视频的前提下，论宣传效果，没有什么比在静江卫视的综艺节目里打广告更加有效了。 那些综艺节目的主要观众群体，本来就是年轻人。 至于怎么加大观众参与度，归根到底，只有一个法宝：给好处！ 怎么给呢？ 抽奖啊！ 在预备阶段，就已经开始设置奖项了。 节目组在全国范围内征求创业金点子，并且公开承诺，只要被节目组选中，都有机会被邀请来到录制现场，直接上电视。 就算没能上电视，也能拿到“金点子奖”，奖金还不少。 一等奖的金点子，除了直接上电视，有机会获得大额投资之外，还奖励现金叁万元。 二等奖的金点子，有一定几率上电视获得大额投资的机会，同时奖励现金两万元。 三等奖的金点子，可以通过抽签的模式获得上电视的机会，再奖励现金一万元。 优秀奖的金点子，奖励现金三千元，而且会被节目组邀请到录制现场来充当现场观众。 关键这个奖项设置的数量还蛮多。 一等奖直接设置了二十个，二等奖三十个，三等奖六十个，优秀奖不限量。 这可就不是意思意思了，而是下了大本钱。 光是一二三等奖的奖金，加起来就是一百八十万元，加上优秀奖，奖金总数量绝对超过两百万元。 三万，两万，一万，三千的现金奖励，对普通人来说，还是非常诱惑的。 毕竟你只要出个点子，搞个创意，就有机会拿到最少三千元，还能免费去静江卫视的节目录制现场旅游，现场感受氛围。 这一点对许多年轻人而言，比奖金更有诱惑力。 经过这么一番组合拳重拳出击，全国电视观众对这一档全民创投的“小众节目”，期待值直接拉满，参与热情暴涨，形成了一个全民谈创业的小热潮。 这个现象，立马就被各地的官方机构关注到了，一些报纸媒体对这个是很敏感的，马上就开始跟踪报道，更是将热度噌噌的往上推。 渐渐的，连高层人物都对这个节目有所耳闻。 “哎，定国，你知道了吗，江南在大义，又开始搞古怪了……” 这天晚上，公务之余，苏定国李妙然两口子在家闲聊。 就算再大的官，再高的地位，夫妻之间的互动也是必不可少的。 从李妙然这个语气来看，丈母娘对傻女婿那是相当的满意。尤其是上次卫江南在维多利亚“救”了秦伟明，给老秦家解决掉一个天大的麻烦，更是让李妙然心中大喜。 此前与老秦家的那些许隔阂，自然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自家姑爷就是有本事。 李妙然觉得相当的有面子。 苏定国心情也很不错，笑着点头：“你说他们和静江卫视搞的那个全民创投节目？我听说了，搞得还行。这小子有点偏才，知道怎样才能引起上边的关注。一个综艺节目，他都能搞出花样来。” “这可不是单纯的综艺节目，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李妙然看着丈夫，饶有深意地说道。 苏定国笑道：“哎，你别怀疑我啊，我可没有泄密。进一步加大对民营企业的扶持，尤其是对基层小微型企业的扶持，增加就业渠道这个问题，这个月委里才刚开始讨论，还没上会呢。他们那个节目，十月份就开始在宣传了。筹划的时间应该还要更加提前。那时候，连我们委里都还没提出来呢。” “这小子，他就是运气好，猜到了国家下一步的大政方针。” 李妙然嫣然一笑，说道：“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也许他不是猜到的呢？” 苏定国的脸色突然变得有几分严肃起来：“你是说，他能未卜先知？” 李妙然笑道：“那有什么不可能的？” “所谓未卜先知，又不是米国电影拍的那些个什么从未来穿越回来了。无非就是对大局的全面研究，然后对国家未来大政方针的一个预判罢了。” “江南在这个方面展现出来的能力，我们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 “要不然，柳傅军能钦点他上这个县委书记？他当代县长才多久啊，一年不到，直接就县委书记了。” 听妻子说起这个，苏定国又笑起来，点了点头：“这事办得不错，能让柳傅军心甘情愿提前离开静江，可不容易啊……” 第918章 因为，我是党员! 实话实说，肖台座对江南书记的支持，当真是不遗余力，绝对要算是江南书记最好的朋友之一了。 第一期“全民创投”节目，静江卫视不但全力以赴，而且比照“超级女声”和“快乐向前冲”的旧例，节目广告收入的百分之三十归大义县政府所有。 以前久安得到这样的待遇，那是有条件的，所有活动费用都由久安方面承担。 静江卫视稳赚不亏。 这次，活动费用是由大义和静江卫视共同承担。 随着江南书记的职务越来越高，这个“待遇”自然也要水涨船高才行。 要不然，江南书记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11月底，节目录制。 这一天，嘉宾云集。 省委宣传部长，分管副省长，省人大常委会党组副书记熊定文等省领导，亲自莅临大义。表面上，宣传部长，分管副省长都是看在熊定文的面子上过来的。 毕竟熊定文是前任石城市委书记。 实际上，他们到底是冲着谁来的，大伙儿都心里有数。 如果说，前段时间有关柳傅军会在年底前离开静江，前往北都任职，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已经坐实了。 因为有关柳傅军同志的新任命，已经正式下发。 全国人大常委会常务委员，某专门委员会的副主任委员。 尽管柳傅军现在依旧还是静江省委书记，但他离开静江的日子，已经屈指可数。否则，上边压根就没必要急着发布这个任命文件。 秦正安即将成为静江省新任省委书记。 搁在以前，柳傅军书记有很多信得过的老部下，吴波，熊定文，杜唯一，吴东杰等人都名列其中，但你要问，谁才是傅军书记面前第一红人，那还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甚至连杜唯一都不能说是“毫无争议”。 大秘是大秘，第一红人是第一红人，两者之间，并不能划等号。 但是现在，你要再问这个问题，凡是对省级动态有多了解的静江省官员，都能毫不犹豫告诉你“正确答案”。 肯定是卫江南！ 没有任何疑义！ 有些对内情了解更多的人，甚至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传说中，和卫江南很不对付的秦省长公子秦伟明，现在叫卫江南“卫哥”！ 卫江南去榕湖一号院二号别墅，跟回自己家一样随意。 叫秦正安“叔叔”，叫关芮琳“阿姨”。 面对着卫江南这样的牛人，省委宣传部长，分管副省长内心都不敢以上级领导自居，如果不是双方年龄差距摆在那里，搞不好就要和卫江南“称兄道弟”了。 至于市里，那更不消说得，几乎所有市委班子和政府班子的领导们都过来了。 还有一些职能局的局长们，自然也是要来凑热闹的。 市委书记杨泉林，代市长吴东杰等人，都是提前一天赶到大义，直接就住在大坪。 大坪倒也有这个接待的条件。 以前为了搞龙门节，南爱华南爱军兄弟俩在大坪搞了一个比较上档次的度假酒店，后来南氏团伙覆灭，这个度假酒店直接收归政府所有，现在是县里的财产，县里又委托给大坪镇党委政府代管。 为了搞好这次节目的接待活动，“龙门度假酒店”进行了翻新，住宿条件比肩三星级酒店，勉强也能拿得出手了。 毕竟大义宾馆也才是二星级的宾馆。 当然，仅仅一个酒店是不够的，县城的几个酒店，包括大义宾馆在内，都有很重的接待任务。 省委宣传部长亲自主持了节目开播仪式。 第一期正式拉开帷幕。 因为做足了准备，所以录制非常顺利。 这一期节目时间比较长，一共有八位创业人走上荧屏。 流程是这样的：创业人陈述自己的创业规划，秀出自己的金点子。然后感兴趣的投资公司老总出言询问一些细节问题。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之后，投资公司老总当场拍板，决定进行投资。 最大的一笔投资，高达五千万元。 得到这笔“巨额投资”的创业人，倒也不是新手，在大义县城，还算是个小小的名人。 谁呢？ 曾经被南氏兄弟恶势力团伙打断四肢的鱼火锅店老板谢淮阴！ 谢淮阴宣称，要把自己的鱼火锅店做成全国连锁。 要让大湖有机鲜鱼走向全国，让全国同胞都来尝一尝。 谢淮阴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信。 他缺乏的是连锁店管理的人才以及全国铺开的巨额资金。但他确实有核心竞争力。在鱼火锅这个行业，他是佼佼者，凡是去他店里吃过的人都说好。 给他进行投资的“金主爸爸”，那更是大名鼎鼎——央企第一方阵的九州投资公司！ 岳青歌虽然没亲自过来，却也委托了公司的一位资深副总来大义给卫江南捧场，面子算是给得十足。 至于给谢淮阴的鱼火锅连锁店进行投资，事先自然也是早就沟通过的，得到了岳青歌的批准，大伙儿在电视节目录制现场，走一下过场罢了。 但效果相当的好。 全国连锁和五千万投资，本来就是很大的噱头。 扶持本土企业，支持三农产业，九州投资公司在政治上不但没有任何风险，还能得分。 不过，谢淮阴这个项目，并不是全场最高潮。 真正的高潮，是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大义本地人，技校毕业，却有着诸多的光环，手里一共握有三个发明专利。 他的创业计划，是要把自己的发明专利实用化。 同样来自京城的一家私人投资公司对他的创业计划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决定投资一千万助小伙子圆梦。 但那家投资公司的“金主爸爸”问了一个问题：“你那么年轻，也没有什么抵押担保，你认为，我们为什么可以相信你呢？” 小伙子的回答铿锵有力，震动全场。 “因为，我是党员！” 说着，当场亮出了自己的党员证书。 “我以党性和人性担保，您和您的公司，绝不会失望的！” 省委宣传部长带头起立为他鼓掌，神情颇为激动，全场掌声雷动！ 坐在贵宾席上的柳诗诗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身边的林志谦，眨了眨眼睛。 林志谦笑着摇摇头，以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 “有些人，天生就是搞政治的……” 第919章 党媒跟进，轰动效应! 大义的全民创投节目，在全国范围内都引发了轰动效应。 比卫江南记忆中的那档同类节目，效果好得太多了。 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党媒跟进。 党媒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经济类的“综艺节目”感兴趣呢？ 主要原因，自然是因为祁田胜的那句“我是党员”！ 祁田胜就是那个拥有三个发明专利的技校生，取了一个很牛逼炫酷吊炸天的名字，用谐音梗来说，他名叫“齐天大圣”。 在经济类“综艺节目”上大声说出“我是党员”，“我以党性和人性担保”这样的话，实在太出人意料了，也令静江省委宣传部长大为振奋。 节目结束之后，宣传部长随即作出重要指示：要好好报道一下这个年轻的党员。深挖他背后的故事。 毫无疑问，部长的指示是很英明的，而且敏锐性极高。 祁田胜出场之前，部长就了解过他的基本资料。 对于节目组安排的这八位创业人士，基本情况，肯定是不能瞒着部长的，必须事先向他做详细汇报。 连这一点都不注意的话，肖世红当个屁的卫视台长。 这么不懂官场规则，趁早回家卖红薯。 祁田胜是一位普通党员，但又很不寻常。 虽然没能考上大学，只读了技校，但他在平凡的工作岗位上，做出了很不平凡的成绩，不但年年被评为单位的先进职工，而且积极开展技术革新，申请了三项发明专利，还获得过省级的技术革新奖。 被发展为党员。 祁田胜代表着绝大多数在平凡岗位上默默奉献的普通党员同志。 但他一直以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从不因自己没有一官半职而放松，懈怠。 《静江日报》坚决执行了部长的指示，连夜指派记者写通讯报道。 第一天，一篇宏文就出现在了《静江日报》的头版头条。 标题就是——我是党员！ 副标题则是——平凡工作岗位上发出的时代最强音。 报道高度赞扬了祁田胜自强不息的精神，称赞他是一位普通却不平凡的党员。为千千万万工作在普通岗位上的党员同志作出了表率。 除此之外，报道还以一定的篇幅介绍了大义县在党的基层组织建设方面采取的种种措施以及取得的成效。 同时对大义县委县政府组织的这次全民创投活动表示了高度的认同和赞赏。 称之为新时代新举措。 无论在何种工作岗位上，党员们都能发挥出先锋模范作用。 总之一句话，大义县委很牛逼。 卫江南这位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很牛逼。 既懂经济建设，又懂队伍建设，工作作风踏实稳重，各项举措都能落到实处，是不可多得的全面型领导干部。 这篇报道见报之后，第二天，《群众日报》就在头版显著位置予以全文转载。 苏定国看到这篇报道之后，亲自给秦正安打电话表示感谢。 这个态度是一定要有的。 这三年来，卫江南和苏若曦的感情十分稳定，苏家也已经完全认可了卫江南这个准女婿，只等着苏若曦大学毕业之后，就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们正式完婚。 除了没有那个红本本，卫江南实际上已经是苏家的驸马爷。 苏定国认为，《静江日报》这篇报道，是在秦正安的属意下发表的，目的很明显，当然是为卫江南造势。 卫江南现在已经是县委书记，初步具备了进入高层大佬眼界的资格。 这个时候，凸显他在党员队伍建设上边的成绩，就很有必要了。将来时间一到，就予以提拔，便十分的顺理成章，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以秦正安的官场智慧，这种操作手法他自然是非常熟悉的。 秦正安心情很不错，笑哈哈地说道：“定国啊，这次你还真谢错人了，我没给他们打招呼，全都是宣传部那边自己拿的主意。” 这话，苏定国信。 因为以他和秦正安的关系，秦正安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对他有所隐瞒。 他这次没跟下边打招呼，也绝不代表着他以后不关照卫江南。 不过嘛，秦正安是不是和宣传部打过招呼，其实都不是重点，宣传部那边，如此不遗余力地力捧卫江南和大义县，毫无疑问，是在向秦正安示好。 谁不知道卫江南是秦正安跟前的第一红人？ 有些话，秦正安压根就用不着开口，下边的人自会争抢着去办。 苏定国笑哈哈地跟秦正安聊起了家常。 “定国，你自己的事，怎么样了？” 苏定国成为副部级干部，已经超过五年，是时候动一动了。但要直接外放担任一省之长的话，难度似乎略大。 所以苏秦系的策略，是争取直接在部委进步。 要么出任发改委的常务副主任，那是百分之百的正部级实职。要么想办法调到其他部委去当二把手，党组书记兼副部长。或者不兼副部长的党组书记。 等在正部级位置上再干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出任“封疆大吏”了。 苏定国微笑着说道：“应该快了。” “哦，还是留在委里吗？我个人认为，留在委里可能更加合适一些。” 秦正安认真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国家发改委常务副主任手里拥有的资源，绝不是其他任何普通部委一把手能比得上的。苏定国可以结下许多的人情，继续拓展扩大自己的人脉资源。 苏定国说道：“我自己也是这个意见，就看上边如何决定了。江东的几个项目，目前还是我在跟进的。” 秦正安心知肚明，和江东搞好关系，是整个苏秦系的既定策略。 苏定国协助江东那边搞好几个项目，将起到十分正面的效果，也让江东那位能够更加直观地认可苏定国的工作态度和能力。 “既然如此，那就要努力争取，过段时间我回北都一趟，找几位同志交换一下意见。” 涉及到苏定国自身的前程，秦正安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必须要出一份力气的。 “那就谢谢正安哥了。” 苏定国笑着说道。 第920章 即将届中调整 “对了，庆文同志那个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以他俩的关系和交情，哪怕是闲聊，也不会这么快就挂电话。 张庆文现在虽然还不能算是苏秦系的核心成员，但最起码关系非常不错。卫江南就是他们之间沟通的桥梁。 到了实权正部这个层级，那都是要极力去争取搞好关系的。 没有很大利益冲突的话，不会有人去交恶。 秦正安关注张庆文的情况，正在情理之中。 苏定国说道：“应该还没那么快，估摸着可能会在明年吧。毕竟傅军书记今年年底刚离开静江，这么快就把庆文部长派到青山去，也不是那么合适。” 青山，也是南部某省，自然条件不如静江，经济发展也相对比较落后。 但和静江的政治格局有些类似。 也是本土实力派十分强大。 柳傅军离开静江，对其他各地的本土实力派是一个提醒，意味着以后上边的政策会出现类似的改变。 此时着急将张庆文派到青山去当省长，或许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现在大的方向都是讲究稳定和谐。 当然了，届中调整的时间已到，杜向东，张庆文等部级高官外放，几乎是必然的，就在今明两年，基本上都要调整到位。 有一到两年的时间熟悉情况，后年召开大会的时候，基本上都能掌控到位。 杜向东不用问，外放百分之百是封疆大吏，不可能任命为二把手的。 张庆文外放的话，就很难一步到位，肯定要和秦正安这样，先在二把手的位置上过渡一下。不过这个过渡的时间，就不好说了。 并不是说，秦正安只过渡了一年多，其他人肯定都一样。 如果这一次，不是柳傅军主动提出来，提前离开静江，正常情况下，秦正安还要等到明年年中才能接任省委书记。 而青山省目前的情况，只有比静江更加复杂。 静江是有一个强力的中心人物，只要和柳傅军处理好关系，其他方面，都不是重点。 青山眼下并没有一个强力中心人物，境内地方山头林立，反倒更加难搞。 光搞定一个人不行，还得兼顾方方面面的关系。 实在谈不上是一个很好的去处。 不过到了张庆文这样的地位，又有哪个工作岗位是轻松如意的呢？ 无论是谁，都必须要面对各种严峻的考验。 考验通过，宏图大展。 要是没考好，可能也就那样了。 越往上，金字塔顶端空间越少，越需要证明自己出类拔萃的能力。 “定国啊，小卫是棵好苗子，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他现在唯一的短板，就是学历问题。所以我建议啊，等他和曦曦正式结婚后，抽个时间去党校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先把研究生学历拿下来。” 秦正安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他心中的块垒是真的完全放下来了，现在完全就是站在苏秦系二代中坚大佬的角度看问题。 卫江南是苏秦系三代子弟之中最出类拔萃的杰出人选，当然要全力加以培养。 苏定国呵呵地笑了起来：“正安哥，英雄所见略同。” 秦正安也便会心一笑。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互道晚安，挂断了电话。 秦正安点了一支烟，身子后靠，慢慢抽着，双眉微蹙，陷入了沉思之中。堪堪一支烟抽完，秦正安拿起面前的手机，给卫江南拨了过去。 “秦叔叔好！” 片刻后，电话那边响起卫江南恭敬的声音。 语气中带着几分亲近。 这个时间点上，又是秦正安的“私人电话号码”，卫江南自然不会称呼他的职务。 “江南，你们搞的那个节目，我看了。报纸上的报道，我也看了。这个点抓得很准，很有眼光！” 秦正安并不掩饰自己对卫江南的欣赏。 “你现在当县委书记了，就是应该在党建工作上多下功夫。当然，经济建设也不能放松，这是目前的重点工作。” “是，谢谢您的教导。” “你们那个全民创投的节目，打算搞几期啊？” 身为省长，即将接任省委书记，秦正安对卫江南搞的这个模式，也很感兴趣。 既能促进地方经济发展，又能带动党建工作深入全面地展开，对秦正安也有很大的参考意义呢。 “秦叔叔，暂定第一季先搞三期。如果效果可以的话，静江卫视再去其他地方搞。下一站很可能会放在久安。” 肖世红和高妍可是老同学，此前的两档节目，也合作愉快。 这么好的模式，怎么能把久安落下呢？ “呵呵，花小钱办大事，带动全民创业的热潮，是个好办法。” 在普通人眼里，五千万的投资当然是天文数字了，但在秦正安眼里，确实就是小钱。 卫江南在县里修条路，那都得几个亿。 第一期全民创投节目搞下来，八个创业人全都得到了金主爸爸的投资，总金额也只有一个亿左右，但起到的宣传效果，却是花好几个亿都不一定能达到的。 “是的，秦叔叔，我也在尝试走一条新的路子，如果能够走通，效果应该是不错的。” 私下聊天，卫江南也就不过分谦虚了。 “肯定能走通。” 秦正安给予了他及时的肯定和鼓励。 “另外啊，你们县里搞的那些党建措施，你们要好好总结一下，争取搞一套完整的模式出来，搞个典型。” “媒体那边，我会帮你去打招呼，请他们多过来大义采访，帮你们做宣传。” 这就叫大局观，高屋建瓴。 地方主要领导出政绩的方式多种多样，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典型经验”。就好像以科学家的名字命名某某公式某某定理一样，这是可以“名垂青史”的。 比如说“大义经验”就肯定会和卫江南的名字紧紧联系在一起。 其影响力，至少可以维持好几年的时间。 “谢谢叔叔！” 卫江南由衷地说道。 他自己也能利用关系发动一些媒体，但真正有分量的官媒党媒，那还得是秦正安这种级别的大佬亲自出马更加靠谱。 第921章 调整进行时 十二月份，大义的各种宣传搞得风生水起的时候。 静江省高层悄然完成了人事变更。 主政静江长达七八年的老书记柳傅军，离开省委书记岗位，前往北都履新。 同日，任命文件下达，秦正安出任静江省委书记。 团中央书记处第一书记邹勇同志，出任静江省委副书记，静江省人民政府副省长，代理省长。 历史车轮，顽强地开始向原本轨迹靠拢。 静江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吴波，被任命为静江省政协党组书记。 到底没能登上省长宝座。 但好歹也算是上了一个台阶，成了正省部级领导。 从其他省调了一位副省长过来，接任常务副省长职务，但不再兼任省委副书记，而是担任省委常委。 明年，全国各省减副必须到位。 原则上，各地党委班子只设书记一名，专职副书记一名，政府首长兼任副书记一名。全面落实常委负责制。 现有的兼职副书记一旦调任，新调来的同志将不再兼任副书记职务。 这个要求，在省市县乡四级机构都必须要落实下去。 比如在大义，宋志伟担任常务副县长之后，党委职务依旧还是县委常委，而不是像前任常务副县长杨真真那样，担任县委副书记。 当然，在县委班子里的排名要更加靠前一些。 这都在卫江南的意料之中，现在只是尘埃落定罢了，内心自然毫无波澜。 真正让他讶异的是，原本以为要明年年中才会调动的张庆文，在年底的时候，提前离开国家部委，前往中西部的内陆省份青山省担任省委副书记，并在月底召开的全省人代会上当选为青山省人民政府省长。 届中调整，这就拉开了帷幕。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卫江南二话不说，立即离开大义，启程前往机场，登上了飞往青山省省会林阳市的班机。 与此同时，高妍也从久安赶往大宁，登上飞往林阳市的班机。 作为张庆文的老部下，张庆文出任青山省长，他俩是必须第一时间前去拜访的。 也是因为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否则的话，他们应该提前去北都拜访张庆文，而不是等张庆文到了青山才过去。 官场上，关系维护到位是顶顶重要的。 卫江南搭乘的班机，比高妍的航班早一点抵达林阳机场，索性就在机场等候。 大约半个小时后，卫江南在接机口接到了高妍。 和卫江南一样，高妍也是孤身前来，连秘书胡静都没带。 前来拜访老领导，乃是私人活动，自然要轻车简从，低调低调再低调，带着秘书，司机，前呼后拥的，算怎么回事？ 合着你们跑青山显摆来了？ 甚至于，他们连张庆文都没有提前告知，就在机场打了个车，前往林阳市内。 为什么连张庆文都不提前告知呢？ 就说庆文省长知道他们来了，要不要吩咐秘书人员派个车去机场迎接？ 肯定要的吧？ 如此一来，高书记和卫书记住在哪个酒店，不就有人知道了吗？ 他们竟然住在同一间客房？ 当然不是！ 江南书记还没有那么嚣张。 早就提前在酒店订了两个豪华套间。 就算他真有那么嚣张，妍姐姐也是绝不会答应的——你都百亿富豪了，还这么抠门，像话吗？ 咋的，我不值得你给我开间房？ 这么快就从小甜甜变成牛夫人了？ “别闹，赶紧给庆文省长打电话汇个报……” 果然不出妍姐姐所料，一进房间，这人就动手动脚，一点都不尊重上级领导。高书记有点气恼地打开了他作怪的手。 但是个人都知道，江南书记是出了名的“牛皮糖”，上学的时候就是老师嘴里经常提到的“某些人”，注解叫作“死猪不怕开水烫”。 所以，高书记这种“软弱无力”的批评，对他毫无杀伤力可言。 直接就抱上了，嘴里还在胡说八道。 “咱们得讲礼貌……” “……” 啥叫讲礼貌？就你现在这样？ 打着前来林阳恭贺老领导履新的幌子，到了地头，却连个电话都不忙打！ “你看啊，咱们风尘仆仆的赶了几百公里，灰头土脸的，怎么也得先洗个澡，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好去大院拜访老领导吧？” “这么浑身脏兮兮地过去，那肯定是对老领导不尊重啊。” “再说，现在都还没到晚上，我们也不方便直接去他的办公室，你说是吧，书记姐姐？” 高妍“噗嗤”一笑，嗔了他一眼。 “就你有这么多歪理……” “敦伦是大事，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关键，怎么能说是歪理呢？不通啊不通啊……” 江南书记嘴里胡言乱语，手上一刻不停，片刻间，就差不多解除了妍姐姐的大部分武装。果然干什么都得是专业的，侦察兵出身，就是内行。 “哎哎，拉窗帘，开空调，冻死了……” 这是书记姐姐最后的抗议。 “现在开空调哪有那么快，一起洗澡才热得快……” 热空调启动是需要时间的。 江南书记三下五除二，把自己也解除了武装，双膀叫劲，抱着妍姐姐，“哧溜”，就钻进了浴室。 果然林阳市最高档的酒店就是豪横，浴室足够大，两个人在里边打架都能施展得开。 “可以啊，领导，一段时间不见，功力见长，竟然都能打反突击了？” 片刻后，浴室里响起了卫江南惊讶的声音。 须知小卫哥是正宗侦察兵啊，战斗力杠杠的，绝对碾压一切战五渣。 “讨厌，憋说话！” 妍姐姐娇斥一声。 这人真是的，自己尝试解锁一个新技能怎么了？ 许你花样百出，变着法子“折腾”人，就不许我反击？真以为我那么好欺负？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海中有一种鱼叫啥来着？章鱼！ 没骨头，就缠住你！ 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卫江南咬着牙坚持，十分钟后就开始抵挡不住了，嚷嚷着自己的老腰都快折啦。 妍姐姐，你不讲武德啊…… 第922章 又见老领导 夜幕低垂。 讲礼貌的高书记和卫书记，终于穿好了衣服，把自己收拾得香喷喷的，精精神神地离开酒店，打车离开。 和静江省一样，青山省的主要省领导，也大多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大院安静肃穆，树木茂盛，在夜色中透出一股“神秘”的气息。 出租车将他们送到了门口，一位三十几岁的年轻男子，早已在那里等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这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工作人员。 张庆文刚刚履新，应该还没有确定大秘人选，这位最多只是候选人之一，暂时由办公厅指定他给庆文省长提供一些日常的秘书服务。 饶是如此，也已经难掩兴奋之意了。 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比别人领先了一步，只要这几天的工作能够得到省长的认可，那他就极有可能成为新任的省政府“一秘”。 等高妍和卫江南下车，年轻男子立即大步迎上前来，客客气气地问道：“高妍书记，卫江南书记？” “你好！” 高妍微笑着跟他打招呼。 “您好您好，高妍书记，我是史仁泽，历史的史。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的。” 史仁泽急忙弯腰，握住高妍伸过来的手，轻轻搭了一下，赶紧松开了。 虽然这样似乎很不礼貌，但高妍实在太漂亮，又是在任的市委书记，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尽管不是青山省的市委书记，可在庆文省长刚刚上任没两天的时候就专程从静江那边赶过来拜访，由此可知，应该是非常得庆文省长信任的老部下。 和女性领导握手，最好讲究一下。 紧紧握住人家的手不放，找茬呢？ “你好，史主任！” 和高妍握过手，史仁泽又紧着跟卫江南握手。 “您好您好，卫江南书记，久仰……” 原本史仁泽是要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的，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对，急忙咽了回去。他刚才和高妍可没说这样的话。 但在青山官场，卫江南的名气，确实比高妍更加响亮。 不为别的，就为那“全国最年轻县委书记”的头衔。 三十岁以下的县委书记，搁在以前，不要说见过，最少近十年来，史仁泽还是头一次听说过。 见礼毕，史仁泽引领着他俩进入大院。 和榕湖一号院给人差不多的感觉。 张庆文住在六号别墅。 省领导所居别墅编号，也不一定就是按照他在省委班子里的排名来的。有些老资格的省领导，一直都住在这个院子里，离退休之后，也不能让人家搬走吧？ 二号别墅，目前是一位年近八十的老省长住着。 步行过去，几分钟就到了。 进门，六号别墅静悄悄的。 二楼亮着灯光。 史仁泽低声说道：“二位请随我来，省长在二楼书房办公。” 三人轻手轻脚地来到二楼书房，张庆文穿着米黄色的毛衣，正在伏案审阅一份文件。一段时间不见，鬓角也有了白发。 “省长！” 不等史仁泽开口，高妍已经抢在了头里。 张庆文闻声抬起头来，脸上顿时露出温和的笑容：“呵呵，高妍，小卫，来了？进来坐进来坐！” 两人连声答应，走进书房，就在书桌对面的木制沙发上落座。 因为是冬天，沙发上垫着棉垫，倒也暖和。 史仁泽紧着给他俩倒上茶水。 “你们这两个家伙啊，怎么这时候跑过来了？怎么，市里县里的工作不忙吗？” 卫江南笑道：“再忙也得先过来啊。” 也就在这里，他可以抢高妍的“话头”。 换一个市委书记在，卫江南就必须先当透明人，等张庆文明确无误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才能开口，否则就是不讲官场规矩。 张庆文笑道：“这都当县委书记的人了，还是那么贫嘴。” 见史仁泽已经退出去，卫江南也就没什么忌讳了，问道：“省长，不是说，有可能明年才动吗？” 张庆文摇摇头，说道：“组织上的安排，我们遵守就是了。” 显然并不太愿意谈及这个话题。 卫江南便很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高妍，小卫，既然你们来了，那倒正好，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青山省的经济建设工作，你们认为重点是什么？” 高妍抿嘴一笑，说道：“省长，您问他，他比我有表现欲。” 其实就是不遗余力地将卫江南往上推。 虽然张庆文是明明白白的“自己人”，高妍也还是乐意让卫江南在张庆文面前进一步展现自己的才华。 张庆文呵呵一笑，自然不计较高妍这小小的“任性”，问道：“那行，小卫，你说说看。” 青山省和张庆文的情况，和静江那边，有所不同。 秦正安来静江，几乎是等着接柳傅军的书记位置，但青山这边，省委书记任敬明同志是三年前调任的，也不和柳傅军一样，年龄即将到线。 所以，青山的情况会比较复杂些。 张庆文现在关注的，自然还是经济建设这一块的工作。 卫江南似乎早有准备，闻言也不客气，一挺胸，说道：“省长，我的浅见呢，主要就是三点。第一点，解放思想。” “青山因为地理因素和历史原因，山地多平原少，物产不丰，大多数群众习惯了土里刨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眼界方面，稍嫌不广。” “这个思想不解放，眼界不开阔，就没有敢打敢拼的闯劲，缺少向上的动力。” 张庆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你在大义搞那个全民创投活动，就是要激发民间这种创业的动力和热情？” 果然不愧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尽管卫江南没有专程向他做过汇报，还是一下子就抓住了全民创投活动的精髓。 “是的，省长。我就是这个目的。” “以实际的例子，来带动更多人投身创业的大潮之中。” “其实每个人都是有梦想的，只是有些人敢于去拼搏，努力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更多的人，却是不敢迈出那关键的一步。” “这就是政府的职责了，必须加强宣传和引导。” 张庆文轻轻颔首，显然颇为认可。 第923章 要发展也要有序 “民间要改变思想，首先是政府要改变思想。否则的话，民间创业的激情，是很容易被浇灭的。” 卫江南强调了一句。 “或者说，政府主政官员首先改变思想，才能带动民间创业的激情。毕竟我们也不能全靠省里去做宣传鼓动。省里只能抓总，具体工作，还得靠下边去完成。” “经济建设方面，可以先行。” 这句话的意思，张庆文和高妍自然明白。 张庆文目前是省政府一把手，不是省委一把手，而省政府负责全省经济建设工作。 全省主要领导干部解放思想，主要还得看省委书记任敬明是个什么思路，庆文省长可指挥不动人家敬明书记。 经济建设工作先行一步，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嗯，除了你说的这个全民创业的模式，你在经济建设上还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对卫江南的建议，张庆文一向都是非常重视的。 “走出去！” 卫江南依旧还是毫不犹豫地说道。 “还是刚才那个思路，一是经济走出去，二是干部走出去。” “青山经济落后虽然是多方面的原因，但其中最突出的矛盾就是人口众多，物产不丰。” 供需不平衡的矛盾，历朝历代都是最根本的矛盾。 王朝人口相对较少，土地足够的时候，只要皇帝不折腾，与民休养，很容易发展成盛世。盛世大发展，人口爆炸式增长，土地兼并日益严重，供需矛盾变得极其激烈，就是王朝衰落的开端。 就明末那个局面，搁谁当了皇帝，都得在煤山上吊。 “现在全国经济都在高速发展，咱们青山，一定要跟上改革开放的步伐。” 因为是向张庆文汇报，卫江南自然而然的说了“咱们青山”，显得自己不是外人。 “青山还是有不少地方特色产业的，要扩大产能，首先就要扩大销路，只盯着自家一亩三分地，肯定是不行的，必须想办法走出去，把产品在全国乃至全世界打响。” “所以，经济必须走出去，借发达地区的东风。” “咱们青山还有许多原生态的自然风景区，也要打出去，吸引全国各地的游客前来旅游观光。在这个方面，桂州和大庸是最好的例子。举全省之力，打造一张超级名片，对于带动全省经济发展，提高全省的知名度，都是很有好处的。” “再具体一点，白酒，烟草和旅游产业，可以作为咱们青山的三大支柱产业，作为龙头，带动全省经济发展。” 青山虽然整体经济比较落后，但在白酒行业，却是一枝独秀，绝对的巅峰无敌。 烟草和旅游，也有一战之力。 张庆文微微颔首。 高妍笑着问道：“那干部走出去呢？怎么理解？” 好吧，书记姐姐自动自觉地给江南弟弟当“托儿”。 “两个方面的理解。” 卫江南笑着说道。 “第一个，就是向上交流。可以从国家部委和其他发达省区申请调一批干部过来任职。他们站得高看得远，思想开放，能够成为省长施政的好助手。” “同时，省里也可以送一批有潜力的干部出去，去国家部委和发达省区任职一段时间，将来再回来，他们的思想观念肯定会发生一定程度的转变，也能积累一定的人脉关系，以后就能成为本省经济建设的先行者和领头羊。” “另一个，则是平行交流，省内交流。” “青山的本土山头势力，比静江还要严重。这不仅会严重的影响到全省的政治生态，更加要紧的是会严重地禁锢群众创新求变的思路。” “地方上但凡利润稍微可观的生意，都会被这些人的亲朋戚友把持，普通群众是很难分一杯羹的。” “纵观历史，我们可以知道，越是贫瘠落后的地区，阶级固化的情况越严重。” “阶级固化，绝对是全民共同富裕的死敌。也是国家发展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你就想打破这种固化？” 张庆文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沉声问道。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礼节性地问一下卫江南和高妍的意见，给他俩一个脸面，那么现在，他是真的重视起来了。 “是的，省长。” 卫江南轻轻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胸膛。 “我知道，这个很难，但必须去做。做了总比不做要好。” “在省内多搞交流，平行交流，效果肯定是不如向上交流，向外交流的。但也能打破很多地方一潭死水的现状。” 高妍有点担心地说道：“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误会？” 至于引起谁的误会，就不必明言了。 干部任用，一直都是一把手的权力。 张庆文哪怕贵为一省之长，也不能频繁地要求进行大规模的干部交流。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还是得紧扣经济建设这个主题。敬明书记，应该也是很乐意看到全省经济大发展的。” 到了那种层级的大人物，胸襟眼界，都不是普通人可比的。 同时，卫江南也很相信张庆文的政治智慧。 具体如何落实，那就不是他现在可以置喙的了，他也不了解情况啊。 重生者也不是万能的。 他并非青山本省籍贯，对任敬明书记了解得不多，只是对一些大事稍微有点记忆罢了。 张庆文没有就这个话题多说，问道：“你不是说有三个重点吗？第三点呢？” 卫江南说道：“第三点和前边两点都有关联，算是一个补充吧。那就是要严防冒进。具体来说，就是要严防过度透支，寅支卯粮。” “咱们青山的基础薄弱，地方财政普遍不宽裕，一旦放开搞大发展，很多地方领导人会头脑发热，拼命的借贷搞建设。” 基础建设，历来都是地方强势家族眼里的“肥肉”，不少地方强人，靠政府工程吃得满嘴流油。 如果不对这种情况加以警惕和遏制，少数地方能把今后几十年的财政收入都给提前预支了。 区区一个小县，欠几百亿都有可能。 “我们是要发展，但一定要有序发展，不能盲目的大干快上。” 第924章 六十大寿 12月底，高山县禾田镇卫家湾。 张灯结彩。 卫清和六十大寿的生日庆典在老家祖宅举办。 这是卫江北和卫江南哥俩早就商量好的。 老爹的六十寿宴，不能在城里搞，知道的人太多了，到时候肯定应付不过来。 寿宴算是很大的喜事，作为主家，绝对不能拒绝上门道贺的客人，哪怕事先并没有给人发请帖，人家来了，你就得接待，没有往外赶的道理。 卫江南刻意控制了规模，除了几个最要好的朋友，其他人压根就没通知。 在卫家湾老宅举办寿宴，能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纵算在寿宴当天得知了消息，想要赶到卫家湾来吃中饭，时间上也是来不及的。 禾田镇老卫家，搁在整个高山县，不算多大的姓氏，也就在卫家湾那一带，有两三个村的部分人姓卫。全部卫姓族人加在一起，大约一两千余口吧。 卫清和长期在外工作，这些年很少回老家。 老宅几乎都荒废了，还是拜托着住在隔壁的堂弟一家帮忙打扫一下，除除杂草，勉强过得去而已。 卫江北和卫江南商量过后，立即开始砸钱搞“基建”，让人在短时间内将住宅修葺一新。重新建个新房子是不大可能的了，但由里而外重新装修一次，将房前屋后的草坪全都平整成一个“小广场”，再加上一些装饰用的盆栽和花草苗木，两个月时间，倒是足够了。 这个工程，由卫家湾村的支书亲自牵头。 卫清和虽然不是卫家湾村年岁最大的老人，却是辈分最高的族老之一。整个卫家湾，“清”字辈的，目前只有三位。 另两位族房老哥，都已经年逾八旬。 原本卫清和一家在卫家湾也还是有些威望的，不管怎么说，也是在县里工作。在过去那个城乡区别十分明显的年代，在县城工作的工人，天生就受到农村人的仰慕。 村里人遇到什么事去县里找卫清和，他也会尽力帮忙，积累下来不少人情。 不过这些年，城乡区别逐渐抹平，村里人也没什么事需要去求人了，加上卫清和一家人平时也基本不回卫家湾，在村里的存在感，也就越来越弱。 直到卫江南意外“崛起”。 尤其是得知卫江南已经当了县委书记，卫家湾更是轰动起来。 县委书记啊！ 你去翻翻老卫家的族谱，近两百年来，都没出过一个“百里侯”，以前整个老卫家最大的官，就是高山县常务副县长。 和县委书记那还差得远呢。 所以这一次卫清和要在老宅摆寿宴，整个卫家湾村都当成一件大事来搞。 显然，大伙儿都知道，村里出了一位县委书记，意味着什么。 何况卫江南还那么年轻，未来前程不可限量，县委书记绝不会是卫江南仕途的终点。将来能够给村里带来的好处，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是那些稍微有些天赋的卫氏子弟，那更是不愁无人关照。 因而卫家老宅的修葺，不少村民都自动自觉地跑过来帮忙，反正农闲季节，闲着也是闲着。当然，也有少数村民心怀嫉妒，压根不过来帮忙，反倒在一旁冷眼相看，偶尔还说几句怪话。 区区一个县委书记，算啥呀？ 更大的官，老子也听说过！ 卫江北和邱韶萍提前一个星期住回了老宅，准备寿诞正日的诸般事宜。 这可不仅仅是给他爹祝寿，还关系着卫江南的脸面。 虽然江南说了，外边的朋友不会来得太多，但只要来了，那就个顶个都是了不得的角色，绝对怠慢不得的。 事实证明，这样的大事，纵算是卫江南也没办法完全“掌控”的。 寿诞正日的前两天，苏若曦就到了久安。 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整个京师“衙内团”。 足足来了小二十号人。 柳诗诗，林志谦，秦伟明，王泰英等人全都到了。 至于杜文轩那是肯定要来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苏秦系的代表。苏秦系那些长辈们不方便亲自过来，派杜文轩这位三代“大弟子”过来，算是礼节非常周到了。 要不要通知柳诗诗他们，卫江南事先征求过杜文轩的意见。 杜文轩告诉他，必须请！ 京城这帮顽主，特别讲究这个。 你爸爸六十大寿，不做酒也就罢了，一家人自己在家吃顿好的，意思一下，别人自然不挑你的理。 既然你做了酒，却不告诉他们，那就是你小卫不对了，瞧不起人啊这是！ 在职的领导，或许还有所顾忌，这帮顽主，那讲究的就是个义气。 卫江南在久安陪着他们喝了一顿酒，后续工作，便全都委托给了萧易水。 久安是萧总的“老根据地”，她太熟悉了。 大伙儿都知道萧易水是卫江南派在维多利亚的全权代表，可见关系也是非常密切的。具体密切到什么程度，他们不会去猜，再好的朋友，也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但毫无疑问，萧易水必然是最得卫江南信任的人之一。 久安市这边，卫江南只请了有限的几个人。 高妍，杜唯一，石玉湘，周其闻，金玉兰，高芸，胡静，李乐泉，连城玉以及余宏，刘大夏，葛志彪等几位战友。 之所以邀请了杜唯一，不仅仅因为杜唯一是现任久安市长，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是柳傅军的代表。 柳傅军虽然已经离开静江，去了北都就职，可在静江的影响力远未消除，他留在静江的那些旧部，遍布关键部门，占据着许多的关键位置。 秦正安短时间内没有要“大动干戈”的意思，那就是说，这些人，他还会继续用。其中水平能力上佳的，可能还要重用。 刚刚接任省委书记，一切以稳定为要。 柳傅军刚走，他就开始搞大整顿，未免过于着相，让人背后诟病他器量不广。 实在是没那个必要。 卫江南就用这个动作来向杜唯一释放“善意”。 今后啊，咱们合作愉快，你们也不必一天到晚胆战心惊的，生怕有一天被调整。 第925章 寿诞(一) 卫江南朋友很多，但在这个寿宴中，最给力的，还得是吕正刚和肖世红这对老同学。 吕正刚提前三天到的。 他不是住在久安，直接住在了卫家湾。 然后带来了一整个厨师团队。 专程从江口那边请来的，特级名厨就有两位，所有寿宴酒席所需食材，都是这个团队负责采购。 钱是卫江北给的。 吕老板差钱吗？ 不差！ 问题卫江北也不差钱。 吕正刚倒也没跟他客气，富豪到了他们这个份上，这点钱根本不看在眼里，谁掏都是一样。但卫江南需要注意个影响，所以老早就吩咐过卫江北，整个寿宴一切开支自理，绝不收一分钱的礼。 不管花多少钱，都是卫江南买单。 账户上几十个亿，不乱造一点，怎么花得完零头的零头？ 怎么理解这个零头的零头呢？ 江南书记现在账户上的余额是七千九百多万。 所以，零头的零头，就是九百万的样子。 在2005年的农村，办一场寿宴，谁能给江南书记支个招，可以毫不费力地花掉九百多万？ 但有吕正刚这位富有管理经验大老板坐镇，寿宴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办得井井有条。 肖台座的给力，则表现在另外一个方面。 他把静江卫视的金牌摄影师给派过来了。 是的，他只派了一位金牌摄影师，整个摄影团队，用的是陈小雪他们娱乐公司的。肖台座指派的这位金牌摄影师，负责进行技术指导。 原本肖世红要将整个摄影团队都派过来，被卫江南劝住了。 “台座好意心领，私事，咱们还是用私人公司的团队比较合适。” 这是卫江南的原话。 就算是用陈小雪公司的团队，卫江南也是按照市场价格给钱的。当有钱到他这种程度，并且还没什么机会花钱的时候，绝不会在经济上给人留下任何一点把柄。 那种搞了一屋子钱却从来不花的贪官，卫江南完全瞧不上。 那不叫贪得无厌，那叫蠢得没边！ 一贯和他嘻嘻哈哈的肖世红，难得正经了一回，很认真地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可以啊，小卫，不骄不躁，稳重如山。” “你这心态，比我见过的大多数领导干部都要强。” 其实肖世红想说的是，比我见过的所有领导干部都要强。只是他认识很多省部级高官，所以才留了这么一点余地。 万一被有心人听到再传出去，不免横生枝节。 这同样也是谨慎小心的表现。 实在没必要惹那样的麻烦。 寿诞正日。 卫家湾热闹非凡，锣鼓喧天。 卫家老宅门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台子，装点得富丽堂皇。 气球拱门一直打到了一里地之外。 这还是卫江南强制要求的结果，否则那些家伙能把整条公路都铺满，把整个久安所有的气球拱门全都弄过来。 “低调，一定要低调！” 台子上摆着两张红木太师椅。 这是寿星老倌卫清和与老太太黄彩华董事长的“宝座”。 一大早，各类小汽车，旅游中巴便一台接一台地从久安市区方向驶过来。 这些都是卫江南的舅舅，姨妈，表哥表妹等亲戚。 由陈小雪统一安排，从各地接过来的，昨晚上就住在久安市区，今天一早安排专车从酒店直达卫家湾。 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是一早就被接到老宅这边来，陪着卫清和聊天说话。寿星公穿着大红色唐装，红光满面，见到这般热闹场景，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卫江北卫江南亲手给每位族老奉上大红包。 红包里装着一千二百八十元新崭崭的钞票。 那些老人一个个受宠若惊地站起身来，双手接过。 一位八十几岁的老人拉着卫江南的手，低声问道：“十六叔，听说你现在当县委书记了？” 目前这位是全村年纪最大的男性村民，但他辈分不高，比卫江南还低一辈。要是搁在平时，哪怕他辈分再低，也断然不会尊称卫江南这么一位年轻后生为“十六叔”。 但今天这个日子与众不同，是必须要讲究一下的。 何况他本就是侄子辈，叫声“十六叔”，不算委屈。 “三阿公，不敢当！” 卫江南急忙谦逊地说道。 “如今是新社会，我们论年纪吧……” “那不行！” 三阿公立即摇头，连声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长辈就是长辈，可不能搞乱了。再是新社会，同宗同族，这些礼节是必须要讲究的……这要是在过去啊，你可是七品正堂，我们见到你，都要下跪的。” 卫江南笑着拍了拍他干枯的手背，岔开了话题：“三阿公可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党的干部，都是人民公仆……三阿公，你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好，好……托党的福，托政府的福，吃得好穿得好，身体好得很呢……” 片刻后，黄彩高等舅舅姨妈表哥表姐们喜笑颜开地走了过来。 卫江北和卫江南给族老们告一声罪，大步迎了出去。 亲戚见面，自有一番热闹。 “江南啊，这就当县委书记了，了不起，了不起啊……” 长辈们围着卫江南，赞不绝口。 “江南舅舅，听说你女朋友是苏若曦，是不是真的啊？” 大舅家的一名外孙女挤过来，好奇地问道。 卫江南笑着反问道：“你听谁说的呀？” “我听雪姨说的。舅舅舅舅，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小姑娘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追星的时候，小脸上满是患得患失的表情。 想想看，平时只能在电视或者画报里见到的超级女明星，居然是她未来的表舅妈，还有比这更令人激动的事儿吗？ “是真的。” “啊，天啦，真的是真的……在哪呢在哪呢？我要去要签名……” 小姑娘顿时一蹦老高，欢呼雀跃。 她母亲急忙呵斥了她几句，又朝卫江南表示歉意。 虽然是嫡亲表姐弟，但卫江南现在何等身份，表姐在他面前，也不是很放得开了，多多少少有几分拘谨。 卫江南摆摆手，笑哈哈地说道：“她等会就来了，到时候啊，我帮你去要签名！” “耶！” “舅舅太好了！” “我爱死你了，舅舅……” 第926章 寿诞(二) 亲戚朋友到了之后，老宅这边真就热闹起来了。 大伙儿先给寿星老倌祝了寿，年纪大的长辈们陪着卫清和黄彩华聊天说话，二代三代年轻的，则好奇地四处转悠，看着布置得美轮美奂寿堂现场，一个个啧啧称赞。 这当了县委书记，赚了大钱，就是不一样啊。 连一座早已荒废了不知多少年的祖宅，都能重新给装修的富丽堂皇。 “哎，江北啊，搞这个花了不少钱吧？” 一名表姐忍不住问道。 他们现在还是不怎么敢和卫江南说话。 县委书记说起来官也不多大，但给人的压迫感，比普通的厅级干部还要大得多。 卫江北笑着说道：“不多不多，就是稍微翻新了一下，看着光鲜而已，不用花太多的钱。” 这话吧，对也不对。 因为在别人眼里多得难以想象的金钱，在此时此刻的卫江北眼里，还真就是一点小钱。 “那，到底花了多少呢？” 那位表姐也是个认真的人，刨根究底。 卫江北随口答道：“具体多少还没算过细账，应该不会超过四十万吧……” 众人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表姐试探着问道：“小姨和小姨父，以后准备住在这里吗？” “那不会，过完生日，还得回城里去，现在药店生意有点忙。” 这天没办法聊了。 合着花四十万修葺老宅，就为了过个生日？ 中午十一点左右，卫江南的朋友们陆续过来了。 第一拨到的，是维多利亚和岭南的“朋友团”，带队的是“金雁商事”的董事会主席萧易水。 萧总今天打扮得很用心。 湖绿色旗袍，外加黑色貂皮披肩，加上她精致的容颜，尽显富贵气息。 其后是皮特何，林生等人，都是卫江南在维多利亚和岭南那边的“基本盘”。 “萧总，皮特，林生，感谢感谢……”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上前相迎，与客人们握手寒暄。 萧易水笑吟吟的朝他眨眼，那意思似乎在问：老爷，大姐，二姐还没到呢？ 江南书记就害头疼。 萧易水等人款款来到正堂，给端坐的卫清和老爷子鞠躬行礼，恭祝寿诞，然后送上礼物。是福禄寿三星的纯金塑像。 从他们略显吃力的模样来看，分量都不轻。 有钱到了他们这个份上，过来祝寿，给封个红包，就太俗气了。 拜过寿，萧易水走到黄彩华身边，嫣然一笑，低声说道：“阿姨，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 拿出一个碧绿的翡翠手镯，在黄彩华身前蹲下，不由分说，就给婆婆戴在了手腕之上。搞得黄彩华有些犯愣怔，拿眼睛直瞥卫江南。 卫江南笑着说道：“妈，是我的朋友，晚辈孝敬你的，没事。” 黄彩华便即放心，拉着萧易水的手，着实夸赞了几句。 萧易水笑着起身，站到卫江南身边，像是很随意地抬起纤纤素手，轻轻搭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卫江南禁不住摸了摸鼻子。 萧总进入角色挺快的啊…… 紧接着到的第二批客人，则是久安市的领导们。 高妍亲自带队，杜唯一，石玉湘，周其闻，金玉兰，裴一功，江文涛等人全都过来了。相比起来，官员们都比较低调，并没有来一个大车队，只来了两台小车，一台公务面包车。 这也是卫江南和高妍事先沟通好的。 卫江南的父亲六十大寿，高妍不可能不来。 但身为在职领导干部，私人活动自然是不适合太张扬的。 影响不好。 不过，让卫江南意想不到的是，车队中还有一台挂着外市牌照的公务车。 “怎么他也来了？” 从这台车里下来的，是那个市的市长王洪达。 原久安市委副书记。 毫无疑问，这是江文涛给王洪达透露的消息。 江文涛是高山县县长，老卫家是高山本土籍贯，卫清和做寿，只通知县委书记周其闻，不通知江文涛，明显有些不合适，人为拉仇恨了。 卫江南固然不怕，关键是犯不上。 在此之前，高妍卫江南确实和老王家有过节，梁子结得还比较深。但王洪达精通官场生存智慧，一击不中之后，立即全面退让，千方百计和高妍卫江南搞好关系。 在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将王洪达干掉，将老王家连根拔起的时候，卫江南也没有选择贸然出手。 那不是一个成熟政客应该有的做派。 既然时机未到，自然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 王洪达也很清楚，他和高妍卫江南的梁子并未完全揭过，现在秦正安已经成为省委书记，说王洪达心里不紧张，那绝对是假的。 双方的强弱之势，已经完全逆转。 高妍，尤其是卫江南，真要出手对付他，够他喝一壶的。 以王洪达的官场智慧，他绝对会想法消弭这个隔阂，尽力避免给卫江南发飙的理由。 今儿个，卫清和六十大寿，就是“赔礼道歉”的最佳时机。 卫江南家财亿万，根本就不在乎礼金礼品，但面子他还是在乎的。王洪达今天亲自过来祝寿，就是要给足卫江南脸面。 他以前为了更进一步，已经给卫江南认过一次怂，眼下再认一次又何妨。 只要卫江南乐意，王市长甚至都不在乎给他磕一个！ “洪达市长，太客气了，真是不敢当啊。” 和高妍，杜唯一握手寒暄过后，就轮到王洪达了。 官场上的规矩就这样。 王洪达虽然已经离开久安，但他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呢。正职市长，理所当然要排在靠前的位置。 “应该的应该的，我和江南书记是老同事啦，卫叔叔也是我的长辈嘛。长辈过生日，我们做晚辈的，哪能不过来讨杯寿酒喝呢？” 王洪达笑哈哈的，姿态放得极低。 他大哥王洪远，今年也已经五十几岁，和卫清和差不多大的年纪。 他却自承晚辈，一点都不脸红。 就不知道排在末尾的江文涛县长听到六叔这番话，心中作何感想。 一不小心，文涛县长就变成江南书记的晚辈了？ 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 这样的剧情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哦，江南书记考虑一下？ 第927章 寿诞(三) 这帮人一来，嘈杂的现场一下子变得安安静静。 现在还不是互联网时代，领导人的照片和简历，并不能随时在网上找到。所以，大部分村民和亲戚都不认识高妍他们。 但那气度，一看就是不同凡响。 不是手握重权的大领导，不可能由里而外透出那种自信。 卫江南亲自引领着高妍等人来到卫清和面前。 正在陪着卫清和聊天说话的长辈和族老们，纷纷起身，向着一行领导点头微笑。 卫清和与黄彩华自然也不能端坐不动，同样站起身来。 他们认识高妍。 因为整个久安官场的人都在传说，卫江南是高妍最信任的人，换句话来讲，卫江南是跟着高妍“混”的，卫清和与黄彩华自然就特别关注这一点，报纸上，电视上只要有高妍出现，他们都会特别留意。 这么好看的女市委书记，只要见过一次照片，就很难忘记。 “爸，妈，这位就是我们久安的市委书记高妍高书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江南书记自然是规规矩矩的。 “卫叔叔，您好！” “祝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高妍满脸含笑，同样规规矩矩给卫清和鞠躬行礼，晚辈的身份拿捏得十分到位。 老婆姐姐，搁过去，咱们都得跪下磕头的哦！ “不敢当不敢当，高书记太客气了太客气了，感谢感谢……” 饶是卫清和知道自家儿子今非昔比，也还是被这一幕惊到了，略微有些失措。 高妍嫣然一笑，又说了两句祝福的话儿。 紧接着就是杜唯一，王洪达等人。 每个人都是上前恭恭敬敬地给卫清和黄彩华鞠躬，送上生日祝福。 因为卫江南事先和高妍他们都说过，这次做寿，只请客不收礼，高妍他们便都是空着手来的，没有送什么礼物。 到了他们这样的身份地位，人能过来，就是最大的面子，礼物不礼物的，压根就不重要。 王洪达本来是准备了大红包的，见高妍杜唯一等人都两手空空，便将红包揣在口袋里，没往外掏。 围观众人一个个震惊得嘴巴大张，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乖乖，这是开市委市政府联席会议吗？ 都还不止呢。 不但久安的市委书记市长都来了，其他市的市长也来了！ 就问哪个县委书记，能有这么大的面子？ “高妍书记。” 那边厢，萧总笑吟吟地朝高妍伸出了手。 “我是萧易水。” “哦，你好，萧总。” 高妍伸手和她搭了一下，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传奇女人”。 “听说萧总现在去了维多利亚发展？” 萧易水轻轻一笑，低声说道：“看来他倒是什么都没瞒着你。” 高妍双眉微微扬了起来。 聪明的女人就这样，随口一句话，就能听出无数的内涵。 萧易水继续低声说道：“赚那么多钱，得有人帮他管着才行。” 高妍嘴角一撇，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之所。 点到即止。 但萧易水随后做出来的那个动作，还是对高妍形成了些许刺激——萧易水自然而然的将右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之上。 扁扁平平的，不像是装着什么了不起宝贝的样子啊…… 大人物抵达，卫江南亲自出马，将领导们安排在清净的地方就坐，自有人送上茶水瓜果糕点。 卫江南陪着他们就坐，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 大约十一点半左右，整个寿宴最意想不到的一批客人到了。 很低调的两台黑色奥迪车，悄无声息地驶到了卫家老宅。负责接待的村主任急匆匆地跑进来通知卫江南。 “十六叔公，又来了客人，可能是大领导……” 村主任虽然只是最基层的干部，但眼光还是与众不同的。对体制内的大领导，尤其敏感。来人挺胸凸肚，脸色威严，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大人物。 卫江南有些讶异地站起身来，迎了出去。 他打过招呼的领导基本都来了呀，王洪达算是唯一的例外，但也在预料之中。这样的大事，江文涛不可能不告诉他六叔。 现在来的这又是谁呢？ 等卫江南赶到门口，不由得吃了一惊。 “定文书记？” 来的可不就是前任石城市委书记，现任省人大常委会党组副书记，副主任熊定文吗？ 陪着他一起过来的，是德文公司实际控股人熊立辉。 原本走到哪都气场十足，不可一世的熊总，此时此刻，乖乖地站在二叔身后，双手下垂，老实得如同一个小学生。 “定文书记，您好您好，怎么把您给惊动了？” 卫江南随即大步上前，微微弯腰，伸出双手握住了熊定文伸出来的右手。 礼节十分周到，无可指摘。 他和熊定文私下里是个什么关系且不论，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姿态是一定要摆出来的。 熊定文不但是他名副其实的老领导，现在还是正经八百的省领导，年纪也只比卫清和小一两岁，实实在在的长辈。 他姿态不低，礼节粗疏，传扬出去，是要惹人闲话的。 熊定文笑哈哈地说道：“我正好在隔壁搞调研，听说清和大哥六十大寿，肯定得过来拜个寿啊……江南，这种大事，你还跟我保密呢？” 单听这番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关系有多亲近呢。 卫江南脑子高速运转，一时之间，实在也是想不通，到底是谁给熊定文泄露了这个消息。 但当此之时，却也不好细究，只能一叠声地说道：“定文书记太客气了，本来我父亲的意思也是随便热闹一下就行，不要太张扬，所以就没敢惊动老领导，还请定文书记多多见谅！” 你现在这个场面，公路边上那一长溜望不到头的各类小车，就这还是不想张扬的搞法？ 说起来也确实如此。 卫江南真要是放开来操办，这个酒宴最少能做三百桌信不信？ 来的小汽车少于三百台，卫江南都不好意思往外说，那叫没面子。 当下引领着熊定文一行人走进老宅堂屋。 高妍等人也已经迎了出来。 第928章 寿诞(四) 见到老熊，王洪达心底突然就舒坦了。 实话说，今儿个专程驱车一两百公里赶到禾田这乡下地方来吃酒，洪达市长心里是很不爽的。 混官场的，脸皮厚归脸皮厚，唾面自干归唾面自干，特么能不被人唾面的时候，谁乐意被人唾着好玩吗？ 情势所迫，洪达市长不得不乖乖送上门来给人唾面罢了。 传说之中，卫江南不但即将成为苏秦系的女婿，而且和秦正安本人的交情非同小可，给秦家解决掉一个天大的麻烦。 真要是被他惦记，洪达市长必定要倒霉。 就刚才，和高妍，石玉湘等人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虽然大伙儿对他十分客气，但王洪达总觉得心里不得劲，有点如坐针毡的意思。 高妍随便一个十分正常的眼神，都让洪达市长滋生出别样的滋味来。 现在，老熊也送上门来给人唾面了。 哈哈哈，好得很啊！ 心里立马就平衡了。 洪达市长再牛逼，能有人家熊定文那么牛逼吗？ 老熊要不是被逼无奈，今儿个能跑这一趟？ 难兄难弟，大哥不说二哥。 不过面子上，高妍，杜唯一等人对老熊都非常的客气，杜唯一眼里还闪过一抹欣慰之色。 老熊终于能够认清形势了。 傅军书记在北都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吧？ 卫清和与黄彩华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的，一听老熊是省领导，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再也坐不住，和老熊见礼之后，亲自过来陪着老熊聊天说话。 客观上算是给老熊留了一丝面皮。 至于牛逼轰轰的熊立辉熊总，这当儿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以前是柳傅军在，现如今早已今非昔比，谁还把你一个商人当回事？ 看在你今儿个是来祝寿的份上，跟你打个招呼，说两句话，已经是天大的脸面了。 好在熊总也挺识相，垂着手老老实实跟在他二叔身后，逢人就点头哈腰的赔笑脸，总算是没人当众给他难堪。 来了这么多“大官”，卫清和也有点“扛不住”，频频地抬起手腕看表，低声对卫江南说道：“江南啊，快十二点了，客人们都到齐了吧？” 只想着早点开席，他就不用陪客陪得这么辛苦啦。 卫江南笑道：“爸，稍等一会，还有几个朋友马上就到。” 黄彩华便拉了拉老头子的衣袖，嗔了他一眼。 你老糊涂啊？ 小儿媳妇还没来呢！ 本来苏若曦早就该过来了，虽然还没结婚，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卫家的儿媳妇。奈何柳诗诗林志谦那帮家伙，昨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今早怎么喊都喊不醒，拖拖拉拉的，时间全都耽搁了。 快十二点的时候，公路上终于出现了一个长长的车队。 京圈衙内帮总算是踩着点儿赶到了。 相对而言，这帮顽主才是最张扬的。 长长的车队，从头到尾，全是豪车，各种不同款式的豪车，有威武霸气的大g，有富贵逼人的法拉利，有牛气冲天的兰博基尼。 全都是专程从京城运过来的，一水的京牌。 每台豪车的顶部，都贴着一个红底烫金的大字，组合在一起，就是一句话：祝卫清和老爷子福寿双全！ 见到这一幕，卫江南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帮哥们有心了。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都是瞒着卫江南的，直到这一刻上门祝寿，才打出这条“标语”。 当先第一台车里走下来的，就是杜文轩和苏若曦。 今天的苏若曦，依旧还是清纯至极的装扮，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学生妹子。手里小心地捧着一个卷轴。 这是苏定国亲手书写的一幅立轴，上书四个大字：松柏长青！ 未来亲家六十大寿，苏定国不方便亲自过来，便手书了这幅立轴，让苏若曦带过来。 定国主任虽然谈不上是什么书法名家，到底也是练过的，一手行草挺过得去。反正他女婿是个学渣，分不清字好字赖，好忽悠得很！ “首都的几个朋友来了，我去迎接一下。” 卫江南向熊定文，高妍等人告一声罪，大步迎了上去。 不少村民都抻长了脖子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议论纷纷。 “看，那就是苏若曦，是十六叔公的未婚妻……” “哇，真的好漂亮啊，比电视上还要漂亮，十六叔公好本事……” “那当然了，没本事能当县委书记？听说还是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也要十六叔公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苏若曦那种大明星吧？” 好吧，苏若曦要是自己马上就要变成“十六阿婆”，不知心里作何感想？估摸着学霸小妹妹要当场拿出纸笔来，好好推演一下，这个辈分到底算得对不对…… 也有一些自诩有见识的村民口沫横飞地给其他人“科普”京圈衙内们开过来的那些豪车，一副“瞧你们这些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牛逼模样。 苏若曦和卫江南手挽着手走过来，时不时有年轻男女在人群中大声叫着她的名字。 这一幕，小姑娘倒是经历得多了，不住挥手致意，笑靥如花。 等来到寿星老倌面前，小姑娘鞠躬行礼，恭祝未来公公生日快乐，身体健康，松鹤延年。 卫清和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黄彩华更是拉着苏若曦的小手，问这问那。 杜文轩，柳诗诗，林志谦，秦伟明等人上前来，鞠躬祝寿。 闹哄哄的。 好不容易祝寿完毕，卫江南又给熊定文，高妍，杜唯一，王洪达等人引介杜文轩等人。 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他们的来头。 饶是老熊老王都算是见惯了风浪的洞庭湖老麻雀，在得知了这帮衙内的偌大来头之后，也被震得目瞪口呆。 破案了！ 特么的。 难怪这小子那么牛逼拉轰，一句话就把《法制日报》的王牌调查记者请过来，又是一句话，连唐海明那样的“黑面神”都要给他面子。 合着是这么个原因啊。 也不知他到底有何种逆天的手段，能把这帮大牌衙内都变成铁哥们。 这可不仅仅是老苏家的面子那么简单。 一念及此，熊定文和王洪达情不自禁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庆幸”之意。 得亏今天赶过来了。 这个人，是真的惹不起啊！ 第929章 吃得苦霸得蛮的县委书记 其实吧，大伙儿对卫江南同志的实力也还是高估了。 惹不起的江南书记，也有低声下气求人的时候。 被求的那个人，还一脸的嫌弃。 如此牛逼的大神是何方神圣呢？ 省委党校教授张五仁！ 卫江南决定，以后给张老师送礼，全送月饼，五仁的！ “学长，这个，小卫同志呢，底子是差点儿，可人家悟性好啊，人聪明，脑子灵活，是吧？到时候，肯定不会堕了你的大名。” 平日里同样牛逼轰轰的肖台座，此刻也只能放下架子，给人赔笑脸。 谁让老张就是这么个臭脾气呢！ 而且人家带过的学生，现在一堆的厅局级干部，卫江南那个县委书记的头衔也吓不住人。 情况是这么个情况。 老爹六十大寿过后，卫江南就计划着要把自己的学历问题给解决掉。 趁着现在年轻，工作岗位也比较稳定，抽空把这事办一办。 为什么这么说呢？ 卫江南估摸着，自己最少还要在县委书记这个位置上待个两年左右。他当县长的时间只有九个月，再加上两年县委书记，勉强也就够得上三年两岗的最低标准了。 卫江南决定在大义县委书记的岗位上，好好的干一番成绩出来。 在基层提拔快一点没关系，问题不大。 到了县委书记，要是依旧火箭般往上蹿，根基就不是很牢靠啦。 趁着这个机会，夯实一下基础，也挺好的。 而且现在省里有秦正安，市里有杨泉林，吴东杰，局面非常的稳定，卫江南压根就不用担心有人给他出什么幺蛾子，他完全可以一边在省委党校读研究生，一边掌控整个大义县的正常运作。 真要等调整到了新的岗位上，一两年内恐怕都抽不出时间来完成学业了。 对卫江南这个计划，肖世红也很赞成，便亲自帮他引介了省委党校的张五仁教授，也是肖世红高妍吕正刚等人的学长，毕业于那个著名的大学。 张五仁教授是省委党校经济学方面的专家大拿，在经济管理，区域经济学方面有着很深的造诣，当然，对学生的要求也比较高。 “世红，江南书记，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啊，这种在职研究生，我以前带过，总觉得不是很规范。” 张五仁一摊双手，坦率地说道。 “比如江南书记，你身为县委书记，时间方面是很不自由的，只能抽空到我这里来听听课，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职自学。” “我的要求是，这三年内，六个学期，前两年每个学期，最少要有两次完全的脱产学习，面对面授课，每次脱产学习的时间，不能少于两个星期。” “就这一点，你也已经很难做到了。” “教授，我能做到。”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万一，你县里的工作忙不过来呢？又或者有什么突发事件，可不就把整个学习计划都打乱了吗？” 到时候，还得我来就你的时间。 到底谁是老师谁是学生啊？ 卫江南微微一笑，笃定地说道：“请教授放心，只要不是那种特别重大的突发事件，一般的情况，县里其他的同志都能处理。” “如果一个县里，缺了谁就不能正常运转，哪怕这个人是县委书记。那这种模式也是不正常的，有必要加以改进。” “个人能力再强，如果带不出一支好队伍，那这个领头羊就是不合格的。” 张五仁笑了起来：“看来江南书记对自己非常自信啊。行，就冲你这番话，你这个学生我带了。” “我也很想看看，一位三十岁不到的县委书记，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卫江南谦虚地说道：“在您这里，只有老师和学生，没有什么书记不书记的。” 于是谈妥。 实际上张五仁也不可能拒绝的。 且不说肖世红的面子必须要给，就算是卫江南本身，又岂能轻易得罪？ 不过师道尊严嘛，总是要拿捏一下的。 只要结果皆大欢喜就行。 因为导师开的后门，所以卫江南补办了入学手续，权当已经学了一个学期。后续只需要两年半，就能完成整个在职研究生学业，拿到正经八百的研究生文凭了。 有了这个文凭，虽然江南书记依旧摆脱不了“水货”的嫌疑，但只要国家认可就行。 学历这个东西，懂的都懂。 回到大义，各项工作照计划推动。 2006年元旦，卫江南在九苗乡过的。 不但他在九苗过节，县教育局，交通局，公路局，民政局，财政局等单位的一把手，都在九苗乡过节。 而且不是住在九苗乡政府，而是住在最偏远的红花村。 红花村，海拔九百多米，绝对高度算不上多高。 但大义是湖区县，地势本就低矮。 海拔九百多米的红花村，是实实在在的高山地区了。 大义其他地方都还没下雪，但红花村早几天前就下了第一场雪。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卫江南吃完饭，叫上常务副县长宋志伟和几位局长一起出门散步。除了他，大伙儿都把大衣裹得紧紧的，有两位清鼻涕直流，显然已经有了感冒症状。 卫江南到底年轻，身体底子好，倒还能扛得住。 “志伟县长，不好意思啊，这大冬天的，辛苦你跟着我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吃苦。” 宋志伟虽然没有流鼻涕，但也冻得两颊通红，不住搓手，闻言急忙说道：“瞧书记这话说的，你是一把手都来了，我们还用说吗？” “不过书记我说实话啊，我老宋也算是老大义了，在大义工作了二十多年，前前后后跟随过八位县委书记，卫书记你是唯一一位在红花村过夜的县委一把手。” “就这种踏实的工作作风，我老宋是真的服气！” 这话有一小半是“拍马屁”，却有一多半是发自内心。 像卫江南这样吃得苦霸得蛮，经常往基层跑往第一线跑的县委书记，他老宋确实很佩服。 活该他年纪轻轻当县委书记！ 第930章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但就算是宋志伟，也万万没想到，在红花村过夜，仅仅只是“噩梦”的开端。 红花村并不算是一个太小的村庄，村里有三十来户人家。 卫江南他们几位县领导，加上九苗乡陪同过来的几位干部，分散住在各个村民家里。这些村民也是竭尽所能来招待县里乡里的“大官”。 不为别的，就为县委书记能在他们红花村住一晚。 这是破天荒的。 祖宗八辈都没听说过这种事。 家家户户都拿出了最好的食物，又拿出家里的新被褥给贵客铺盖。实在没有新被褥的，也把洗得最干净的被褥拿了出来，生怕县委书记在他们村里受到半点儿委屈。 结果次日天刚蒙蒙亮，宋志伟和局长们就被从睡梦中叫醒。 等他们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出门一看，卫江南已经打扮齐整，在村里的小广场上等着他们了。和卫江南站在一起的，还有五个年纪大小不一的学生娃。 年纪最大的可能有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三男二女。 都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小脸小手冻得通红，不住哈手跺脚，活动身体。 “志伟县长，各位同志，我们今天就陪着这些孩子去学校。亲身体验一下，他们平时是怎么上学的。” 卫江南简单地吩咐了一句。 紧随其后的村支书和村主任，赶忙给几位县乡领导奉上早餐——烤红薯。 “本来呢，是应该给大家一点时间，吃完早餐再走。但我问过了，孩子们就是这个时间出发的，再晚一点的话，他们就有可能迟到了。” “所以，不好意思，辛苦大家边走边吃。” 卫江南笑着说道，手里也拿着一个烤红薯。 腊月的山区清晨，格外寒冷，卫江南嘴里哈出的白汽犹如烟柱一般，又粗又浓。 “书记，我们不辛苦……” 宋志伟赶忙说道。 其他几位局长也稀稀拉拉地附和了几句。 看得出来，大家心里其实是有些怨气的，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这大冬天的，你卫江南抽什么风？ 不好好在县里待着，非得跑这深山老林里来自讨苦吃。 作秀也不是这样做的。 卫江南也知道他们心里有怨气，但他不在乎。 有句古话说得好：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成天坐在办公室听汇报，看文件，是绝对无法感受到这些大山深处的孩子，上个学是何等艰难。 不管你嘴里说得多心疼，也不管你眼里流下多少泪水，都不如陪着他们亲自走一趟。 亲自尝过那个滋味，你就知道有多艰难了。 有人说：寒门再难出贵子。 体会过这些山区孩子上学的艰难之后，你就能读懂这句话。 “出发！” 做完简短的动员，卫江南手一挥，当先开路。 很快，相对年轻一点的村主任就带着两位村民自动自觉地跑到了卫江南前边。 原本只有村支书和村主任陪同，这几位村民是自发过来陪着他们一起走的。他们也想趁着机会，和这位平易近人的年轻县委书记多交流沟通。 “卫书记，各位领导，注意脚下……天气冷，路上结了冰，滑溜得很……” 紧随在卫江南身边的村支书不时提醒一句。 这要是有人一不小心从山路上摔下去，那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会没命的。 几个学生娃娃都在鞋子上绑了稻草绳，防止打滑。 走了不多远，民政局长就脚下一滑，差点一跤坐倒，得亏跟在他身边的一位村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这才避免了一起事故发生。 村支书顿时急了眼，吩咐一位年轻村民：“三伢子，你快回去，多拿点草绳来，给领导们都绑上……”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笑话有点冷！ 宋志伟也跟着大笑，打趣道：“范支书，你们红花村以后我可不敢来了，你都要把我们绑上……” 村支书也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说错了话，搔了搔头，嘿嘿笑了几声，又连声催促三伢子赶紧回村里去找草绳。 现在才走了没多远，三伢子年轻力壮跑得快，一个来回，应该可以很快赶上“大部队”。 卫江南倒也没有阻止，只是叮嘱了三伢子一句，让他注意自己的安全。 一行人继续向前。 从红花村到九苗乡岩山片区中心小学，山路距离有十二三里地，正常情况下，五个孩子夏天需要走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冬天需要走两个小时到两个半小时。 今天因为带着一群“累赘”，令得这个时间再度被延长。 两个小时过去，还只走了三分之二不到。 宋志伟和几名局长已经气喘吁吁，哪怕县委书记跟大伙儿在一起，也是迈不动步子了。 书记啊，不是我不想在您面前挣个表现，奈何这身体实在是不争气呀…… 卫江南倒也没有责怪他们，更没有装出一副“你们都很菜，只有我最厉害”的样子去羞辱几名下属。 毕竟他要比宋志伟他们几个年轻得多，三十岁不到，正是年轻力壮，神完气足的年纪，还是侦察兵出身，在部队打下的好底子。 仗着自己的体能优势去羞辱几名年纪大的下属，那是傻逼行为。 卫江南现在也根本就不需要用这种小手段来树立威望。 他纯粹就是想让分管这个工作的几位负责人，对今天这趟行程有一个最直观的认识，这比做多少动员工作都要强。 眼见得宋志伟他们确实走不动了，卫江南没办法，只好摆摆手，让队伍停下来，大家休息几分钟再走。 “不好意思啊，几位同学，看来你们今天要迟到一个小时了。” 卫江南笑哈哈地对几个学生伢子说道，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糖果，分给大家。 “来，补充一点热量。” 巧克力是补热量最快的。 “书记，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山区的孩子们上个学，这么为难，难怪很多农村小孩都辍学了……” 宋志伟扶着一块山岩，一边大口喘息，一边感叹无比地说道。 “是啊，所以我们得想想办法才行。毕竟孩子才是未来。” ps：江南书记确实是个好同志啊，大家为他发发电吧！拜托啦！ 第931章 山区学校 十二三里地，这帮人足足走了三个小时，才终于来到岩山片区中心学校。 岩山片区在没有撤区并乡之前，叫做岩山乡。后来三个乡镇合并，治所迁到了九苗乡。这里就变成了岩山片区，依旧还是附近十几个村庄的“政治经济中心”。 山区的自然条件就这样，只能因地制宜。 这里是整个大山深处最热闹的所在，形成了一个不算太小的集镇。 岩山中心学校是初中和小学部结合在一起的，饶是如此，全校师生加起来，也就一两百人。整个九苗乡大山深处，就是一百多个孩子在上学。 限于师资力量，岩山中心学校最高只设置到初中二年级，升到初中三年级之后，就必须转学去九苗中学。 九苗乡乡政府距离红花村，足足二十里地的山路。 岩山片区治所设置在山腰一处较为开阔的平坦地方，这个较为开阔，也只是相对而言。很多房屋都是依山而建。 岩山中心学校占据了其中最大的一块平地。 “江南书记，先去片区办公室烤烤火，暖和一下吧……” 随行的九苗乡党委书记老邓说道。 这一趟山路走下来，老邓也是累得够呛，满头大汗，呼呼喘息。 路上还差点摔跤。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先去学校看看，在学校烤火也是一样的。” 来到学校操场，卫江南鼻端隐约闻到了一股牛马便溺的骚味，还看到一些长条形的木桌子堆在操场一侧。 “老邓，这个是什么情况？” 卫江南指着那些粗制滥造的长条形木桌问道。 老邓急忙说道：“书记，这是赶集用的。岩山这里，就这么个条件，每逢初一十五，附近十里八村的村民都到这边来赶集，学校操场是最大的地方了，只能借用他们的场地赶集。” 卫江南点点头，笑着说道：“倒也算是因地制宜，挺好的。” 老邓便暗暗舒了口气，他还担心江南书记会批评他们影响教学秩序呢。 不过卫江南可不是那种食古不化的迂夫子。 学校已经开始上课。 卫江南一行人直接找到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是一位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两鬓已然斑白，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骤然见到这许多“大领导”，有些手忙脚乱的。 “邓校长，闲话咱们就不聊了，说说你们的实际困难吧。” 卫江南直奔主题。 九苗这边，邓姓是大姓，所以九苗乡党委书记姓邓，岩山中心学校校长也姓邓。 邓校长便有些不安地望向邓书记，希望能够在他那里得到一些暗示。 他在岩山学校当了二十年老师，还是头一回面对县委书记这么大的领导，心里紧张，乃是理所当然。 邓书记便说道：“老哥，江南书记今天就是来实地办公的，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不要藏着掖着。” 邓校长得到了鼓励，顿时便有了勇气，望着卫江南，唉声叹气地说道：“江南书记，不瞒你说，我们这个学校，困难太多了……”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师资力量弱，一个老师要带好几个班，小学初中的课程都要教，大家都很累。这倒在其次，关键是我们没有好的英语老师。” “现在不管是中考还是高考，英语都是主课，分数占比很大。我们山区的学生，学不好英语，很吃亏啊。” “江南书记，你也知道，我们九苗太穷了，孩子们没有其他任何出路，考出去是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哪怕考个大专也是好的。” “学习成绩不好，家长们就没有继续送书的动力，很多孩子读到初二就辍学，家里不愿意继续送他们去乡里读书了。” 卫江南顿时露出尊敬之意。 无疑，邓校长是一位尽心尽责的合格校长。 并没有一开口就向他要钱要物，而是先提到了师资力量，提到了英语老师缺乏的问题。 卫江南望向一旁的县教育局长。 教育局长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江南书记，我这边也没什么好办法。好的英语老师到处都缺，岩山这边条件那么差，没人愿意过来。” 这也是现实问题。 就算动用行政手段，“强迫”人家过来，身在曹营心在汉，教起来也必定不会尽心尽力，教学效果可想而知。 常务副县长宋志伟想了想，说道：“书记，我倒是有个建议……可以给一些倾斜。比如说，愿意到这种艰苦地方来教书的老师，工资待遇可以提一点，另外在政治上给予一定的优待。优先考虑入党，优先考虑转正什么的。总是要给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才能吸引人才。” 卫江南笑了：“志伟县长这个建议非常好，我认为很有可行性。老徐，你们教育局，马上拿一个方案出来，就按照志伟县长这个思路去搞。” “另外啊，这个方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确定好，那些学校才算是艰苦地方。不然的话，执行起来，又会变味了。” 对此，卫江南是有深刻认识的。 比如说，在县里，六苗，九苗，罗塘都算是落后乡镇，都是比较艰苦的地方。但六苗镇镇政府所在地的学校，和岩山中心学校，却没有任何可比性。 到时候，一些有关系有门路的人，跑到六苗镇中心学校去教个两年书，资历就有了，入党，转正什么都优先，反倒失去了原有的意义。 所以在做规划的时候，就必须提前考虑到这些问题，尽可能地让优惠政策落实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头上去。 “另外呢，还要设置具体的考核指标。身在曹营心在汉那种情况，必须要杜绝。” “他人来了，心不在，教学质量肯定就不行。” “除此之外，我们还可以考虑一下志愿者。这个我和静江卫视那边去打招呼，请他们帮着做一些公益广告，吸引更多的志愿者到大山深处来支教。” “邓校长的思路是对的，解决教育问题，首先就是要优先保证教学质量。” 第932章 润物无声 教育局长老徐赶忙掏出小本本，将江南书记的指示全都记录下来。 且不说今天陪着走这三个小时的山路累没累着，仅仅就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以说明江南书记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以前的县领导说重视教育，一般就是来教育局搞个调研，充其量再去周边几个学校转悠一下，做一番指示而已。 在红花村住下，一大早陪着五个学生娃走三个小时山路去上学，这种事，不说见所未见，简直是闻所未闻。 “邓校长，辛苦你带我们去食堂还有学生宿舍去看一看吧。” 岩门中心学校是寄宿学校。 通常来说，小学生是不寄宿的，但岩门片区属于特殊情况。 比如红花村的五个学生娃娃，就不可能每天花五六个小时来回跑通学。只能住在学校，每个星期或者每两个星期回家一趟，平时吃住都在学校。 先看的学生宿舍。 十二人间，上下床。 没有独立的卫生间，只有公共卫生间和洗浴房。 宿舍里有一股轻微的霉味。 大冬天的，衣服，被褥，毛巾洗过之后，不容易干，时间稍长，自然就会有霉味。 看上去，宿舍有点乱，被子叠得不整齐，衣服鞋子也是到处乱放，徐局长脸上有点挂不住，责怪地说道：“邓校长，这个宿舍怎么这么乱啊？” 邓校长不好意思地说道：“局长，学生年纪太小，还不太会自理。我们学校连我在内，一共就是六个老师，管一百多人，从小学一年级教到初中二年级，那么多门课，实在是忙不过来。” “生活辅导员都是各班的班主任兼着的。每个人都是班主任，我是初二年级的班主任。” 卫江南点点头，接口说道：“老徐，得安排一个专门的生活辅导员。给个正式的职工编制吧。” “好的书记。” 徐局长急忙在小本本上记了下来。 “特殊情况特殊办理啊，有需要的学校才安排。” 卫江南又加上一句。 徐局长脸色微微一红，又急忙答应了。 就刚才，徐局长还觉得“大有可为”呢。全县有多少寄宿学校？每个学校安排专职的生活辅导员，大的学校还不止一个，全都给正式的职工编制，全县加在一起，至少得多出来好几十个编制，全都攥在徐局长手里，那可是“大买卖”。 不料江南书记似乎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马上给打了“补丁”。 这其实就是为什么当权者每做出一个决定，都需要特别小心的原因。也许你的本意只是就事论事，具体问题具体解决。但落实下去之后，就会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比如这次他随口一句话，县里就会增加至少二三十个正式的职工编制，这都是要吃财政饭的。 身为教育局长，老徐在这件事上，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为什么很多一把手都喜欢动干部？ 利益使然。 有时候甚至都不用真动，只需要放出一点风声，立马就财源滚滚。 卫江南又摸了摸床上的被褥，发现有的被褥不但潮湿，还很薄，顿时蹙起了眉头，问道：“邓校长，这么冷的天气，盖这么点儿被子，不冷吗？” “冷。” 邓校长的回复简单直接。 “但是山区的家庭，普遍都不富裕。特困户的孩子都不少，我们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帮不了太多。” 九苗乡的邓书记在一旁插口说道：“书记，邓校长每年的工资，有一小半都花在孩子们身上了。他的工资本来也不高……” 卫江南点点头，伸出手和邓校长握了一下，感叹地说道：“邓校长，惭愧啊，这是我们政府的工作没做到位，我在这里给你做个检讨。” 四个月前，他还是代县长，这么说倒也不算是批评县政府，而是实实在在的自我检讨。 邓校长急忙说道：“江南书记言重了，全县那么大，你需要管多少大事啊……” “这就是大事！” 卫江南肯定地说道。 “还是那句话，孩子才是未来，教育才是未来。” “老王，你们民政想想办法。” 卫江南随即转向随行的民政局长老王，认真地吩咐道。 “好的，书记。” 老王急忙答应。 “我回去就带队搞个调研，看看全县类似的情况有多少，再给书记汇报。” “嗯。” 卫江南对老王这个回复比较满意。 现在县里的干部都摸清了卫书记的工作作风，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谁要是敢拍脑袋做决定，被卫书记抓到破绽，那就准备挨批吧。 要是出了大的纰漏，乌纱帽必定不保。 现如今卫江南在大义的威望，连以强势著称的前任东杰书记都难望其项背。 以前的吴东杰，可不是熊定文的第一亲信，因为和陈远红竞争市长宝座，隐隐还有被老熊针对限制的意思。 在县里，吴东杰虽然很强势，但如果问题涉及到了市一级的层面，那很多时候东杰书记也未必搞得定。 卫江南就不存在这个短板。 现任市委书记杨泉林，市长吴东杰，谁不要给他面子？ 不要说下边的乡镇，就算是县里四套班子的副职领导人，安排谁不安排谁，全都是卫江南说了算。只要是卫江南提出来的人事安排，市里就从来都不曾驳回过。 官场上从来都是最敏感也最现实的。 既然卫江南如此牛逼，那他定下来的规矩，就是“金科玉律”，谁都必须认真遵守。 “财政那边，也要做个调研，和民政一起搞。看看要从根子上解决这些问题，需要花费多少资金，也要做一个详细的报告上来。到时候啊，政府那边先研究一下，拿出个统一的方案来，咱们再上常委会。” “好的，书记……” 宋志伟和财政局长齐声答应。 身为常务副县长，宋志伟也分管财政局。 “书记，明年，黄精那一块就能见到明显效果，西北部山区的经济状况，一定会大为好转的。村民们手里有了钱，也舍得给孩子们花了。” 宋志伟又说道。 黄精种植，今年还只是初见成效，但来势很好。黄精保健品厂成为西北部山区新的经济增长点已经是定局。 ps：纯粹给小哥哥小姐姐们提个醒啊，别忘了发电哦！么么哒！ 第933章 红烧肉，我请客! 随后，卫江南去了学校食堂。 偌大的学校，一共就是三个炊事员，炊事班长就是邓校长的爱人，一个面相和善，略显老气的四十几岁中年妇女。 江南书记一行人来到食堂的时候，三位大嫂正在淘米洗菜，做中餐的准备工作。 “嫂子，今天吃什么好菜呀？” 卫江南笑哈哈的跟大嫂们打招呼。 邓书记就急忙给她们介绍卫江南的身份。 几位食堂大嫂一听来的居然是县委书记，顿时就紧张起来，急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局促不安地望着卫江南。 卫江南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就是来看看的，今天做什么菜呢？” “红烧肉……” 邓大嫂急忙答道。 “哟，那可是好菜。” 卫江南表示满意，不过等他看过准备好的肉丁和土豆块之后，就笑不出来了。 肉丁很少，目测最多不会超过十斤五花肉。 其他的全都是土豆块。 “邓校长，老师们也在食堂吃饭吗？全校师生加起来，一共有一两百人吧？” “是的，江南书记，一百五十多人。” 一百多人，十斤五花肉，每个人连一两肉都分不到，说白了，就是红烧土豆，用点五花肉点缀一下。可能每个孩子碗里，能分到两块红烧肉丁吧。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现在，街上还有肉卖吗？” “有。” 邓校长肯定地答道。 “街上有两个卖肉的摊子，上午还有肉卖。” 卫江南便即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说道：“这样啊，邓校长，今天呢，我私人请客。新年嘛，也得给孩子们吃点好的。” “毕竟我们昨天还在红花村吃了腊肉呢。” 邓校长急忙摆手推辞，连声说道：“书记，这怎么好这怎么好？你能来我们学校，已经很了不起啦，哪里能让你私人花钱请客？” 卫江南笑道：“邓校长，你别给我省钱，我有钱。我这个县委书记，到学校来看孩子们，不请他们吃点好的，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拿着吧，买五十斤肉。另外看看有没有鸡蛋鸭蛋，也买一两百个，晚上就给孩子们吃青椒炒鸡蛋，改善改善伙食。” “只要他们吃得高兴，我看着也开心啊。” 宋志伟在一旁帮腔：“老邓，书记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辜负了书记一番心意。” 他隐约听说过，卫江南特别有钱，向组织申报的家产，都是上亿，据说是炒股赚的钱，还中过两个福利彩票的一等奖。 所以卫江南在大义这一年时间，没有任何人可以给他送进去东西。 除了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土特产，卫江南偶尔会收下，稍微贵重一点的礼品，那是绝不会要的，必定给退回去。 就前不久，下边一位乡镇的党委书记，在土特产里夹带“私货”——五万现金。 被卫江南发现后，狠狠批评了一顿，还把他的书记撸了，打发到县文联去坐冷板凳。这件事在大义官场，也掀起过小小的波澜。 见宋志伟也是这么说，邓校长这才接过钱，吩咐他爱人马上去买菜。 趁着这个间歇，卫江南带着一帮子人再回到学校的会议室，现场召开办公会。 “各位，山区的艰苦情况，大家也都看到了，而且亲身体验过，大道理我就不和你们讲了，咱们主要是解决实际问题。” “教育，民政，财政那边的调研工作，抓紧落实，过年前要拿出具体的解决方案。” “另外就是修路。” “今天我们走的那个山路，太危险了。稍一不慎，就有可能出安全事故。这条路，是红花村出村的唯一公路了。还是毛路，这样子不行。” “交通局那边，要马上拿出方案来。这条路要抓紧落实，明年必须实现通车。” 交通局长急忙说道：“好的，书记，我回去就搞方案。” 宋志伟有点担心地说道：“书记，城伏公路，城苗公路都在建，这资金方面……” 卫江南一挥手，说道：“资金方面，我来想办法。我当这个县委书记，咱们大义必须实现村村通硬化公路。” 这就是硬任务了。 既然书记决心已下，那下边的同志就没啥好说的，抓紧贯彻落实就是。 “另外啊，公路局也要搞一个全面的摸底排查，把全县各个路段可能存在的危险和隐患都排查一遍。像我们早上走的那条路，几个特别危险的地段，你们公路局要先把这些危险排除掉。” “该装护栏的地方，要抓紧时间装好护栏。假如有小孩子在上学或者回家的路上出安全事故，那都是你们公路局的责任。”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公路局长连忙答应，神情颇为紧张。 这位爷可不跟你开玩笑。 真出了事故，摘你乌纱帽是轻的，搞不好送你去蹲大牢。 这样的事，卫江南又不是没干过。 不知不觉间，到了中午。 卫江南拒绝了邓书记请他们去片区吃饭的建议，就留在岩山中心学校吃饭。学校的午餐很简单，只有两个菜，红烧肉加一个蔬菜。 因为卫书记慷慨解囊，今天中午的红烧肉很有质量。 邓校长的爱人买回来五十斤肉，全都炖了，和土豆块混在一起，做成了油津津的红烧肉，全校一百五十多人，再加上卫江南他们十来个，每个人能分到三四两肉，虽然不能敞开来吃，但也已经很不错了。 尤其是孩子们，看到碗里居然有那么多红烧肉，一个个都大声欢呼起来，别提多开心了。 “江南书记，真是不好意思啊……” 眼见卫江南和大家一起，端一个搪瓷碗，打一大碗饭，饭上浇一勺红烧肉拌土豆，就这么蹲在操场上开吃，邓校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住地表示歉意。 卫江南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尝了一口红烧肉，笑哈哈地赞叹道：“可以啊，大嫂的手艺相当不错呢……” 看到卫江南大口吃饭，一点都没有做作的意思，邓校长忍不住感慨万分。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务实亲民的好领导了…… 第934章 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时光荏苒。 2006年4月底，卫江南出现在北都，庄严肃穆的大会堂。 你没看错，江南书记是到首都来开会的，顺便领个奖。 什么奖呢？ 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这是一个巨大的荣耀。 身为在职县委书记，任职期间，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这种情况，不说绝无仅有，但也是非常罕见的。 卫江南本来并不想惹人闲话，也没想过要拿这个荣誉。 但最终，他还是拿了。 原因很简单，这是“政治任务”。 谁布置下来的任务呢？ 省委组织部。 安坤部长为什么对卫江南这么好呢？ 倒也不完全是看在秦正安的面子上，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还是江南书记的好基友肖台座。 为了增强山区学校的师资力量，卫江南和肖世红商量，要在综艺节目里做一做公益广告。 肖台座特别给力。 直接把几位当红明星给拉到了红花村。 别怀疑，现在的静江卫视，号召力高得“令人发指”，但凡事静江卫视有约，再牛逼再忙的大明星，也得调整档期，尽可能配合。 现如今业内已经开始悄悄流传着一个“传言”——你是不是一线明星，得看静江卫视有没有邀请过你去做节目。 如果连静江卫视的邀请都没得到过，你这个一线明星，极有可能就是自封的。 结果几位当红明星就在红花村，岩山中心学校，九苗乡这些地方，听到了有关县委书记卫江南同志的“传说”。 这位县委书记今年元旦，就是在红花村度过的。 吃住都和村民们在一起。 次日一早，六点钟起床，和村里的五个小学生一起，赶了十几里山路到岩山中心学校实地调研考察。 中午的时候，又和学校师生们一起，蹲在大操场上吃大锅菜。 至于自掏腰包给学生们加餐，反倒是小事了。 重要的是这种“与民同在”的精神。 随行记者大为震撼，决定深挖江南书记的事迹。 这一深挖，乖乖不得了。 卫江南就任大义县长，县委书记一年时间，足迹走遍了大义的所有乡镇以及几乎全部村庄。经过详细的统计，记者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这一年内，卫江南用于去基层调研考察的时间，累计超过四个月。 第二，卫江南下基层调研考察的里程累积超过五千公里，足足一万里路。 这位记者深受感动，奋笔疾书，写出一篇万字报道，题目就叫《走千家村，行万里路！》副标题为：全国最年轻县委书记心系群众的调研历程。 在《静江日报》上刊出，两天后，被《群众日报》《光明日报》等重磅央媒全文转发，并且加了编者按，盛赞卫江南是新时代年轻领导干部的典范。 在全国范围内引发轰动。 与此同时，卫江南在大义施政的种种举措，也被大力宣传。 故此，省委组织部经过慎重研究，和省总工会沟通过后，决定将卫江南同志当作全省在职领导干部的代表，评选为全国劳动模范。 如果是大义县工会这么干，卫江南肯定会狠狠批评他们一顿，斥责他们“胡闹”。 但这是省委组织部和省总工会共同研究之后做出来的决定，卫书记就不好说什么了。 当然，推辞还是要推辞的，谦虚的话也没少说。 都被安坤含笑婉拒了。 “江南啊，你这个全国劳模实至名归，你就不要再谦虚了。一年之内，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沉在基层，沉在最艰苦的第一线，你告诉我，全省有几个县委书记可以做到？” “关键你的调研还出成绩了，县里的工作，搞得有声有色。群众的反响也非常之好。” “这就是榜样，就是典范！” “正安书记亲口指示，对于这样的干部，这样的工作态度，就是要树立为典型，大力宣传，给全省的领导干部立一个榜样。” 电话那边，安坤部长热情洋溢地说道。 得，连秦正安都搬出来了，这个全国劳模，卫江南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一省之内，省委书记亲自发话，那就是政治任务，必须完成，没得条件可讲。 于是卫江南就来了北都。 和全省其他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一起，坐进了庄严神圣的大会堂。 应表彰大会主办方中华全国总工会的要求，卫江南在表彰大会上做了典型发言。 晚上，卫江南脱下西装，穿了一身偏职业的休闲服，手里拎着大义的土特产，钻进了一台黄色甲壳虫。 开车的司机青春飞扬，靓丽无双，正是苏若曦。 这台甲壳虫可不是借赵莉欣的，而是苏若曦买的新车。 小姑娘有钱。 虽然第一张专辑和给古镇做形象代言人的报酬全都捐给了打拐办，但后面每年都出一张专辑，销售火爆得不要不要的。 苏小妹再次成为百万小富婆。在卫江南的劝说下，苏若曦给自己留了一些钱，以备急需，没有全部捐出去。 不要问为什么这个时候买新车，问就是马上要大学毕业啦。 尽管苏若曦已经确定本科毕业之后会继续读研究生，读博士，但研究生和博士，已经不能算是纯粹意义上的在校学生，算是半只脚踏入了社会。 读研究生和博士期间，是需要协助导师完成许多课题的。 导师也会酌情给付部分酬劳。 在这种情况下，买个代步工具，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你的奖章呢？快给我看看……” 卫江南一上车，苏若曦就兴奋地说道。 说起来，小姑娘算是个小小的勋章爱好者。 成长在那样的家庭，勋章对苏若曦而言，并不罕见。老爷子珍藏的那些勋章，时不时会被苏若曦翻出来欣赏一番。 但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苏若曦身边亲近的人，还真没人得过。 对女朋友的爱好，卫江南自然是门清，笑哈哈地从袋子里掏出精致的勋章盒子，递给了苏若曦。 打开盒子，看着金灿灿的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小姑娘轻轻抚摸着，爱不释手。 “小卫哥哥，你真了不起。” 小姑娘由衷地说道。 ps：官场文，还是要尽量写些实实在在的工作。为卫书记点赞发电哦！谢谢大家！ 第935章 提亲 两人有说有笑的，直奔家里而去。 听说卫江南来北都领奖，李妙然吩咐苏若曦，带小卫回家吃饭。 屈指算来，苏若曦三年前在久安第一次见到卫江南，他们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也有两年多时间了。 纵算是苏定国和李妙然见多识广，也绝没想到，区区三年时间，卫江南就能从一个普通办事员一跃而成为县委书记。 这样的升迁速度，除了在特殊时期，那是无法想象的。 哪怕在国家部委，那些连处长在内一共只有两三个人的单位，单纯升级别不给实职，也不可能升得如此之快。 如果有人说，自己可以在三年之内，从普通科员升到调研员，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几个菜啊，就喝成这样？ 你好歹弄个油炸花生米，别干喝呀！ 卫江南做到了。 而且了解内情的人居然都觉得理所当然，一点不意外。 尽管给他升官的时候，是被逼无奈，咬着牙齿给升的，可到后来却发现，当初给卫江南升官的决定，竟然如此正确。 真香！ 同样的，老苏家对卫江南的态度转变得也非常彻底。 由一开始的不屑，鄙视到后来的将信将疑再到现在的“视若珍宝”，江南小哥哥完成了“屌丝逆袭”，华丽转身。 后世那些跑到4s店找豪车拍照，然后高喊“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电商从业者们，和江南小哥哥比起来，简直弱爆了。 啥都不是。 家里，苏定国和李妙然都已经下班回家，家政服务员早做好了四菜一汤。 居然有两个静江特色菜。 辣椒炒肉，剁椒鱼头。 可见苏定国两口子对卫江南的看重了。 “叔叔好，阿姨好！” 卫江南进门，鞠躬如也，笑容可掬。 苏定国含笑点头。 李妙然却调侃起来：“可以啊，江南，想不到我们家竟然出了一个全国劳动模范。这可是连老爷子都没拿到的荣誉。” 卫江南难得闹了个红脸，尴尬地说道：“阿姨，您就不要调侃我了，我这全国劳模的成色如何，自己还能心里没数吗？” 苏定国却正色说道：“小卫啊，你这么想可就不对了。你是县委书记没错，可也没谁规定，县委书记就不能是劳模。” “要我看啊，这次你们省里把你评为全国劳模，可算是神来之笔。” “于公，你这种踏踏实实的工作作风，确实值得学习。现在我们的很多领导干部，早已经习惯于高高在上了，很难沉得下去。无论搞调研还是搞考察，都流于形式，走马观花。真正落到实处的很少。” “你重视调研考察，重视收集一手资料，这是非常不错的工作态度，就是应该树立一个榜样。” “不仅对你们静江的干部们是一个鞭策，对全国的基层领导干部，都是一个鞭策。” 卫江南谦虚地说道：“叔叔，您谬赞了，我无非就是做了些本职工作而已。主要就是考虑自己太年轻，经验不够丰富，生怕做错了决定，连累到全县的干部群众。所以我宁愿辛苦一点，多下去走一走看一看，摸准了脉才好对症下药。” 苏定国赞赏地说道：“这就已经非常不错了。现在很多领导干部，就是不肯踏踏实实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好高骛远，只想走捷径出成绩。” “结果做出来的决策，犹如空中楼阁，无根无凭的，和现实情况相差万里，把下边的干部和群众们折腾得够呛。” “这事吧，连老爷子都知道了，专门给我打电话，表扬了你。” 卫江南顿时大为感动。 苏若曦在一旁说道：“爷爷以前最喜欢给我讲故事了，他说在战争年代，每次打仗，他都喜欢靠前指挥，越靠近前线，做出来的决定就越合理。” 卫江南急忙说道：“老爷子睿智，我可不敢和他老人家相比。” 苏定国摆摆手，说道：“你刚刚能说出那番话，就证明老爷子没表扬错你。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脚踏实地，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和定位。” “这人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不能飘，飘了，后边就容易出事。” “是，叔叔，谢谢您教诲，我记住了！” 卫江南恭谨受教。 见家里气氛变得有几分凝重，李妙然便笑着说道：“江南，曦曦，过来坐吧，准备吃饭了。” “哎，好的，谢谢阿姨。” 卫江南答应一声，和苏若曦一起走过去。 吃饭的时候，卫江南时不时给苏若曦夹菜，细心地将剁椒鱼头里最鲜嫩的“核桃肉”挑出来，将剁椒去掉，放进苏若曦的碗里。 苏若曦满脸甜蜜的笑容。 李妙然忍不住说道：“江南，再有两个月，曦曦就本科毕业了，对未来，你们有什么规划吗？” 卫江南自然立即就意识到了李妙然这番话的真实意思。 他们的未来还需要规划吗？ 苏若曦念完本科念硕士，念完硕士念博士，足足还要好几年呢。 至于他卫江南，去哪里工作，能由他自己挑吗？ 当然是组织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服从了。 李妙然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于是壮起胆子说道：“叔叔，阿姨，我有个请求……” 苏定国和李妙然便齐刷刷地看过来。 “你说。” “我想，今年年底，或者明年上半年，我想要和曦曦结婚……” 卫江南期期艾艾地说道。 苏若曦轻轻地“啊”了一声，俏脸瞬间羞得通红，低下了头，眼里却闪耀着喜悦的光芒。 苏定国和李妙然对视一眼，李妙然问道：“嗯，今年你也三十了吧？” “是的，阿姨，今年三十岁。” 李妙然微微一笑，说道：“三十岁，县委书记一年，倒也确实应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和你叔叔，原则上不反对。不过……” 卫江南顿时就有些紧张，苏若曦也抬起了头，忐忑不安地看着妈妈。 “……结婚是人生大事，其他人的意见，包括父母的意见，都只能做个参考，主要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意见。” “曦曦！” 卫江南便望向身边的苏若曦。 苏若曦双颊飞霞，轻轻咬着嘴唇，细如蚊呐地“嗯”了一声。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欢快起来。 第936章 柳傅军的善意 谈妥了结婚成家的事情，一家人的氛围就更加浓厚了。 一顿饭吃得欢欢喜喜的。 饭后，卫江南陪着苏定国坐在客厅收看《新闻联播》。 凑巧有一则人大的新闻。 苏定国突然说道：“江南，你既然来了首都，不忙回去，柳傅军同志现在也在北都，你抽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他吧。” “你这个全国劳模，和傅军书记也有些关系呢。” 卫江南微微一愣，随之立马便明白过来。 他之所以能评上五一劳模，主要就是静江省委组织部安坤部长的坚持，实话说，安坤此前和他卫江南可没什么交情。此番如此给力，卫江南猜测，主要还是看在秦正安的面子上。 组织部长一贯都是要向书记靠拢的。 如果书记感觉不到你靠拢的诚意，那不好意思，可能书记就筹划着要换人了。 书记管帽子，没有组织部长配合，很多事情就不好操作。 安坤以前是柳傅军的亲信，秦正安刚刚履新，自然不会急着换人。省级组织部长的调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柳傅军已经去了北都，安坤向秦正安释放自己愿意靠拢的意图，十分正常。 卫江南是秦正安面前第一红人嘛，给卫江南头上加光环，绝对符合秦正安的心意。 现在，苏定国却提醒卫江南，让他去拜访柳傅军。 无疑，安坤这次如此“抬举”他，也是柳傅军的意思。 柳傅军也要透过这个操作，再次向卫江南，向秦正安释放自己的善意，表明自己无意在静江发动旧部和秦正安唱对台戏。 对此，秦正安会不会表示欢迎呢？ 当然会！ 秦正安并不会在静江一直工作下去，几年之后，总是会离开的。在这几年的任期内，他需要向高层大佬证明自己非凡的掌控能力。 柳傅军在静江的势力根深蒂固，任谁来当这个省委书记，想要完全掌控局势，都避不开柳傅军那些占据要害位置的旧部。 如果秦正安能够将这些人很好地团结起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把全省的各项工作搞得井井有条，这就是能力！ 到了他们这种层级的大人物，全局掌控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考核指标”。 至少是之一。 碍于双方的身份，秦正安和柳傅军私下里是不方便接触过多的。 谁向谁“低头”都不合适。 卫江南就变成了这个桥梁，而且是最合适的桥梁。 “好的，叔叔，我明天就去拜访傅军主任。” 现在，柳傅军的职务已经不是静江省委书记，而是全国人大某专门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所以卫江南称其为“傅军主任”。 当然也就是在苏定国面前这么说。 毕竟苏秦系是一体的，现在秦正安才是正儿八经的静江省委书记。 次日上午，卫江南前往全国人大机关拜访柳傅军。 下午，他还要去接受《群众日报》的一个专题采访，已经和记者约好了时间。 对于卫江南的到来，柳傅军表示得比较重视，安排自己的秘书，专程在门口迎候。 秘书是一位三十几岁的青年男子，见到卫江南的时候，表现得非常热情，眼神中有几分掩饰得很好的羡慕之意。 说起来，他也是正处级干部，级别和卫江南是一样的，甚至上正处级的时间还比卫江南早了一年，可在实权和未来前程方面，那就没有任何可比性了。 按照驸马党常规的培养模式，卫江南在下边再工作两年左右，就该调国家部委工作了，那时候，必定会再提一级，成为副司局级领导。 算是进入了广义上的“高干行列”。 在专委会副主任委员办公室，卫江南见到了离开静江将近半年的柳傅军。 柳傅军气色非常不错，看样子，心态转变得比较到位，看到卫江南，甚至主动开起了玩笑：“哈哈，全国劳模来了，欢迎欢迎，蓬荜生辉啊……” 卫江南便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欠身说道：“傅军书记，您这可折杀我了。” “哈哈，你卫江南会紧张害怕？我没听错吧？” 柳傅军又笑哈哈地调侃了一句。 “来来，请坐吧，小卫。” 从这一番对话，也能看出来，柳傅军的心态确实发生了极大的变化，搁在以往，这样的情形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卫江南再次欠身为礼，在柳傅军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秘书奉上茶水。 “小卫，红花村我也去过。”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在石城当地委书记，红花村还叫红花生产队，确实是非常落后。” “不过，我没有在那里过夜，看看就走了。” “这一点，你做得比我到位，相当不错啊……” 柳傅军说着，颇有几分感慨。 “傅军书记，如果我说，我在红花村住一个晚上是因为那天太晚了，您信吗？” 卫江南也和柳傅军开了句玩笑。 柳傅军哈哈大笑。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喜欢面前这个年轻人了，相当机智。谦虚的话都能说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可惜的是，自己没有早一点认识到他的出类拔萃。 当然了，也谈不上后悔。 目前静江那边的善后处理得还行，比较合乎柳傅军的心意，基本上，以后不会有爆雷的危险了，柳傅军自然很安心。 这也是他心情不错的原因。 至于说退休离开省委书记的工作岗位，这是每位当权者都会遇到的问题，柳傅军倒是很看得开。 这次见面，完全是礼节性的拜访，卫江南向柳傅军汇报了大义县这段时间来的重点工作，柳傅军频频点头表示肯定，交流很愉快。 大约半个小时后，卫江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起身告辞。 柳傅军突然说道：“庆文同志那里，你去拜访过吗？” 卫江南顿时微微一愣，随即说道：“去拜访过。” “嗯，青山的情况，比较复杂，庆文同志又是一个对工作极度认真负责的人……” 柳傅军只说了这么半句，卫江南脑子里高速运转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柳傅军突然提到青山省和张庆文，到底是何种意思。 ps：准备换地图了哦，在静江开启无敌模式，不好写了，哈哈……哥们姐们别忘记发发电！ 第937章 老同学都升官了 两个月后，柳傅军打的这个哑谜，终于解开。 解谜的人是陈文明和高妍。 地点在大宁。 由头则是同学聚会。 小规模的。 起因是他们班长老黄大哥到大宁来出差。今年六月份，老黄大哥终于由副转正，成了国家部委的正司局级领导，部门一把手。 本来大家要去北都给他道贺的，黄司长是个低调谨慎的人，不愿意太张扬。 而且他四十五岁才升到正司局级，在一干同学中虽然也算是“位高权重”，但高妍，肖世红珠玉在前，老黄大哥自然也不好意思“显摆”。 于是便婉拒了同学们的好意，私下里跟高妍肖世红等人说了，七月份的时候，他可能会去大宁出差，到时候几位要好的同学一起聚聚。 他是班长，又是老大哥，高妍和肖世红自然是无有不可。 七月，黄司长抵达大宁，肖世红为他接风洗尘。 高妍，吕正刚，还有两位在邻省工作的同学，都赶到大宁。 原本这个同学聚会，是不应该叫上卫江南的。 但妍姐姐去了大宁，江南弟弟哪有不屁颠屁颠跑过去的道理？ 他现在是县委书记，一把手，时间上相当自由，说去大宁就去大宁，都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最多就是跟杨泉林汇报一下，再和曹梦楠交代两句。 就算不汇报，不交代，也没人挑他的理。 至于陈文明，也是高妍和肖世红特意叫上他的。 陈文明现在的工作单位已经变成了省委办公厅，职务则是省委办公厅副主任，党组副书记。暂时没有挂省委副秘书长。 省委副秘书长和省政府副秘书长，到底还是有些区别的。 通常来说，省委副秘书长是正厅级干部，副厅级的也有，但都是预备正厅级，资历一到，就会上这个台阶的。 陈文明主要还是资历太浅，两年多前才升的副厅级，年纪也只有三十六七岁，立马就升正厅级，未免过于惊世骇俗。 静江省，有一个卫江南已经够了。 秦正安有意先压一压他。 陈文明一点都不着急。 他的年龄优势太明显了。而且在省委大院，重要的不是级别，而是实际权力。 陈文明现在是事实上的省委一秘。 名义上的省委一秘是东方凌君。 可见秦正安对他们两位都是很满意的，直接从省政府那边带过来了。 卫江南分析，秦正安如此做派，除了对陈文明和东方凌君的工作表示满意之外，也是在对张庆文示好。 你看，庆文同志，你留下来的两位秘书，我都当作心腹在用。 所以，我们苏秦系对你张庆文是真的完全不设防。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的大人物，这样的态度是至关重要的。张庆文一直“默认”秦正安对陈文明东方凌君的重用，可见他已经和秦正安乃至整个苏秦系达成了某种默契。 就算还不是苏秦系正式的一员，起码也是主动在靠拢了。 而且陈文明和高妍卫江南的关系都非常之好，同学聚会，请他参加，乃是理所当然。 同时也告诉老黄大哥，现如今的静江省，就是咱老同学的“主场”。 省委一秘都是咱哥们。 同学聚会自然是宾主尽欢。 肖世红本来打算“嘚瑟”一下，叫几个人过来陪酒的。被高妍拦住了。 不用问，肖台座这骚包货，叫过来的陪酒女郎，一准是当红女星。 静江卫视的一把手，就是这么豪横。 遭到高妍鄙视后，肖台座只好闷闷不乐地消停下来。 不过肖台座这人就这德行，该嘚瑟的时候一定会嘚瑟。高妍是女同志，她不喜欢这个调调，那没关系。老黄大哥指定喜欢。 正餐不能叫人过来作陪，宵夜的时候总可以吧。 那啥，高妍你要管控身材，宵夜太油腻，你就不用来参加了，我们几个老爷们喝个尽兴就是。 什么？ 你说小卫要不要叫上？ 谁耐烦叫他啊！ 小屁孩一个，掺和大人的事儿干嘛？ 让他在酒店休息！ 肚子饿了，自己找点奶喝。 要不怎么说肖台座是小卫哥的好基友呢？ 这安排，妥当！ 当然，正餐和宵夜之间，还是有两三个小时间歇的。大家喝得有点多，得先醒醒酒。 卫江南毫无顾忌，大摇大摆地进了高妍的房间。 不要问江南书记现在为何如此嚣张，问就是得到了邀请。 邀请他的人是陈文明。 高妍房间里，除了她和陈文明之外，还有一位同学，胡玉海。说来也是巧了，这位同学就在青山工作，目前的职务，是青山省省政府督查室的一位处长。 回到家乡发展的同学，上升的空间，确实不如留在国家部委的同学。 见到卫江南进门，高妍和陈文明都是端坐不动，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胡玉海却急忙站起身来。 大家都是正处级，但胡玉海这个正处级的含金量，比起县委书记来，那还是要差点成色。 卫江南急忙给他打招呼：“海哥……” 依旧还是在静江卫视录制中心附近的那个四星级酒店，这里其实就是静江卫视的定点酒店。肖世红早就吩咐下去，要接待好自己的贵客。 豪华套房的茶几上，摆着高档水果，茶水，饮料，一应俱全。 陈文明说道：“江南，过来坐过来坐。”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陈文明和胡玉海分别坐在单人沙发里，只有高妍坐的潭州发空了一个位置。 卫江南倒是一点不客气，走到高妍身边，大大方方就坐了下来。 胡玉海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他是讲规矩，不和高妍并肩而坐。 虽然是老同学私下聚会，但身在官场，“规矩”这个东西，早已深入骨髓。 高妍现在可是市委书记。 连陈文明都不和她并肩落座。 这个小卫书记，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关键高妍和陈文明都脸色如常，似乎觉得这一切都是十分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不妥。 卫江南就该坐在高妍身边。 这中间，肯定还有一些情况，是玉海处长没搞明白的。 不过官场上的人就这样，没搞明白没关系，你得学会憋着。 第938章 青山的困局 “老同学，你现在在庆文省长身边工作，聊聊吧？” 高妍开口说道。 胡玉海此前并不在省政府督查室上班，而是在一个清水衙门。是张庆文去了青山之后，高妍向张庆文推荐的他。 省政府督查室，自然比清水衙门要强一些。 “老同学，几位是想听假话还是听真话？” 胡玉海两颊泛红，带着点玩笑的意思说道。 到底不是正式的组织谈话，加上他刚才多喝了几杯，说话也就放得比较开。 高妍笑道：“想要听假话，何必劳你大驾？我们自己看报纸就行了。” 卫江南却笑着说道：“海哥，真话怎么说，假话又怎么说？” 官场上，真话假话有时候还真不能分得太清楚。 有时候吧，真话未必可信，假话也未必分析不出有用的信息来。 胡玉海看他一眼，说道：“假话就是，形势大好。庆文省长莅任之后，大会小会上不断强调，要解放思想，锐意进取。在必要的时候，要敢于打破常规，大干快上。” “目前全省各地都掀起了招商引资的热潮，为了搞好营商环境，各地大搞基建，大搞城市绿化，一派欣欣向荣的大好形势。” 高妍微微一蹙眉，说道：“这应该是好事啊……” 说着，情不自禁地瞥了身边的卫江南一眼。 这不就是当初他们一起去拜访张庆文的时候，卫江南给张庆文献的“良策”吗？ 胡玉海苦笑一声，说道：“确实是好事，但任何问题都要一分为二地来看。老同学，文明主任，江南书记，你们也知道，咱们青山是出了名的贫困省份，各地还有少数群众连温饱问题都还没有解决。地方财政，尤其是县级财政，入不敷出是普遍现象，年年都要转移支付。” “现在全省一窝蜂地搞基建，不顾实际地搞城市绿化，钱从哪来？” “无非就是两个办法。” “第一，卖家当。” “第二，集资，贷款。” “前些年搞股份制改革，已经把一批国有企业变成私人企业了。现在情况更加糟糕，不少地方，开始打那些支柱产业的主意。千方百计地把国企卖掉变现，然后搞建设。” 为什么要这么干，在座众人都是体制内的精英人物，自然都是懂的。 不搞基建，不搞政府项目，包工头如何赚钱？ 包工头赚不到钱，其他人哪里来的红利？ 至于现在把家当都卖光了，继任者怎么办，子孙后代吃什么？ 这都不叫事！ 我都离任了，管这些干嘛？ 集资，贷款，那就更是寅支卯粮了。 卫江南说道：“如果改善营商环境，确实能招来客商的话，倒也是必要的方式方法。” 胡玉海沉吟了一下，说道：“实事求是地说，确实也招来了一些客商。其中好几位，还是省长亲自出马谈下来的。” “但这些客商和全省大搞基建所耗费的金钱比起来，那就有点不够看了。” “我这个人呢，老同学知道，为人是比较胆小的，也喜欢杞人忧天。我就担心啊，这样子搞下去，将来要出大问题。” 高妍脸色微微一变，追问道：“会出什么大问题？” 胡玉海看她一眼，咬牙说道：“老同学啊，你现在是市委书记，主政一方，应该比我更明白，现在地方财政收入是个什么情况。” “当然了，你们久安比我们青山大部分地方都要富裕，这几年更是搞得风生水起，财政收入节节攀升。地方财政吃紧的情况，你可能感受不深。” “但我们青山不一样，有二十几个国家级省级的贫困县，贫困乡镇就更多了。地方财政入不敷出的情况，比比皆是。” “现在地方上不顾实际情况，这样寅支卯粮，一两年内也许后果还不会显现出来。可是时间一长，谁敢保证永远不爆雷？” 高妍严肃地问道：“那这个情况，你跟省长汇报过没有？” 胡玉海有些自嘲地一笑，说道：“老同学，你这就是抬举我了，我一个小处长，有什么资格当面向一省之长汇报？” “所以这次世红说老同学聚会，我马上就请假过来了。” 这话的意思倒也明白：我没资格当面向省长汇报，但你高妍是有这个资格的。 虽然你是静江的市委书记，而张庆文是青山的省长。 但你张庆文曾经是你父亲的秘书，有这层关系在，你说什么张庆文都会认真倾听的。 高妍便沉吟起来。 胡玉海说的这个情况，她确实认为有必要找机会向张庆文汇报一下，尽管现在还没有显露出太大的问题，真等到爆雷，那就麻烦大了。 卫江南插话说道：“海哥，就这还是假话，那真话呢？” 真话是不是比这个还要糟糕？ 胡玉海也是豁出去了，说道：“真话啊？真话就是，庆文省长其实也察觉到了下边这些情况很不正常，今年上半年就已经专门发了文件，要求下边各地州市不得举债搞基建，要量力而行。” “但这种事吧，就不能开头。一旦开了头，想要刹车，难度很大啊。” “老同学，文明主任，江南书记，你们没在青山工作过，不了解青山的情况。地方实力派太强大了，省里的很多政策，都没办法落实下去。” “庆文省长虽然三令五申，但下边阳奉阴违的还是不少。” “庆文省长前段时间，亲自下去跑了几个地方，发现很多工程都是违规上马的，审批都还没办下来，工程就已经搞起来了。” “庆文省长发了好大的脾气，也严厉处分了几个人。不过……” 说到这里，胡玉海突然闭上了嘴巴，将后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过什么呢？” 高妍略有三分不悦。 “老同学，这是私人聚会，有什么话直说无妨。” 你还担心有人给你泄密啊？ 胡玉海看她一眼，一咬牙，说道：“要处理干部，庆文省长也不好自专啊……” 省委书记才是正管。 高妍，陈文明，卫江南不由得面面相觑，脸色都变得颇为凝重。 ps：呵呵，突然很烦我自己，老是求发电…… 第939章 不信邪的婚纱店店员 到了2006年10月份，事情开始变得明朗化。 国庆长假，江南书记照例是不上班的，他忙啊。 比如现在，他就到了北都，陪着苏若曦逛街。这次不是普通的逛街，是逛婚纱店。 今年七月份，苏若曦正式本科毕业，卫江南前往北都，参加了未婚妻的毕业典礼，拍下许多的美照。 眼下，苏若曦已经是北都大学天体物理专业的硕士研究生。 硕博连读，一共是五年时间。 正常情况下，苏若曦五年后就能拿到博士学位。非正常情况下，也许四年，极端情况下，三年就够了。 卫江南让苏若曦争取那个“极端情况”。 但苏若曦本人倒是无所谓。 对她而言，早两年晚两年拿到博士学位，都无伤大雅。反正博士毕业之后，也是留校任教。当老师还是当学生，区别就是一个有工资一个没工资或者说津贴少点。 还有普通人比较看重的资历，她也无所谓。 是在三十岁的时候当上副教授还是三十二岁当上副教授，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到最后，她肯定得是教授，肯定得是博士生导师。 是人人都尊重的苏博导。 所以她本人的意见是，宁愿多读两年，不要“跳级”。跟着老师，把基础夯实了，将来当博导，心里也更有底气。 江南书记自然是诺诺连声。 他一个水货函授本科生，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在读，有什么资格对北都大学天体物理的硕士研究生指手画脚？ 动手动脚还行！ 试婚纱的时候，他就毫无自觉性地想要跟着进试衣间。 被尽心尽责的店员一把拉住。 店员可不惯书记的毛病，狠狠瞪了他一眼。 “先生，那是女士专用的。” 长得很不错的女店员一脸的鄙视——哪里来的土包子？ 卫江南大为不忿，抗声道：“试衣间不分男女，那是我未婚妻！” “那也不行！” “别人可不知道你俩的关系，给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店里这么不讲究呢。” 男人可以随便进女士试衣间，就问其他客人还怎么信得过他们这家店？ 你以为我们是某衣库呢？ 遭到无情鄙视的江南书记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忍不住就想要跟她讲个段子。 请问你们有电源吗？ 我就是店员啊。 不是，我说的是那种能插的电源…… 那要看你怎么表现了（媚眼）！ 考虑到苏若曦就在试衣间，而试衣间隔音效果很一般，江南书记最终没敢造次。但江南书记是个小心眼儿，已经下定决心要狠狠的装一个逼，打一打这个没一点眼力见的漂亮店员的脸蛋儿！ 江南书记脑海里飞快地闪过后世网络小说的经典装逼桥段。 把她们这家店所有的婚纱全部买下，然后当面扔地下，踩一万脚，表示一件都看不上——这是低级装逼，爽感6分。 转身跑到隔壁婚纱店，把所有婚纱全部买下，再给店员一万块钱小费——中级装逼，爽感8分。 江南书记那么有钱，朋友那么多，当然要高级装逼。 江南书记当即掏出电话，给皮特何打过去。 “哈喽，南哥……” 电话那边，响起皮特何热情洋溢的港味普通话。 南兰不分的那种。 “我现在陪若曦选婚纱呢？这边婚纱店都是些大路货，看不上。你那边，给我找一个，维多利亚最厉害的婚纱设计师，让他立即上门来，明天就要到！” 女店员也是个牛逼的，当即表示不服：“哟，这位爷，您说巧了吧，咱们这家店的幕后大老板，就是何敏小姐。她就是你说的，维多利亚最厉害的婚纱设计师。” “其实也不用等到明天，她现如今就在北都呢，要不，让您朋友把她叫过来？” 满脸戏谑地看着卫江南。 小样儿！ 哪里来的土包子，跑咱帝都来装大个的！ 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你特么能把何敏叫到店里来，我给您拿大顶儿！ 正好苏若曦换好婚纱从试衣间出来，就见到这尴尬的一幕，当即问道：“小卫哥哥，怎么了？” “哎哟，小姑娘，您这位男朋友，实在是牛逼。说咱店里的婚纱他都看不上，非得让咱们公司的老总亲自上门来给您设计一款婚纱……现在正给朋友打电话呢。估摸着他那位朋友肯定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一个电话就能把咱们老总叫过来。” 不能插的店员连珠炮似的扫射了过来。 这生意嘛，不做就不做，反正也不是自家买卖，我就一个打工的。 但小仙女就是看不惯这么牛逼的土包子。 苏若曦脸色微微一沉。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小姑娘这是真生气了。 你可以鄙视她本人，但谁都不能这样说小卫哥哥。 连她父母都不行，更不用说一个不能插的店员了。 眼见得小姑娘就要发飙，卫江南及时止住了他，对着一直没挂电话的皮特何说道：“皮特，听到了吧？帮我把这事搞定！” 江南书记难得起了意气之争。 皮特何在电话那边哈哈大笑，说道：“南哥，雷消消气，这就是个误会，我侄女指定是没教育好她的职员。那个，我马上让她给你打电话道歉啊。” “你侄女？” “对，我侄女！” 皮特何极其肯定地说道。 “你说巧不巧吧，何敏就是我侄女，亲的。南哥，你也真是的，你要结婚，婚纱你找我啊，去店里干嘛？” “你跟我吩咐一声，我马上就让小敏儿去给苏小姐量身定做。” “这都不叫事。” 维多利亚人何家辉很努力地给江南书记说京味儿普通话。 “行，那就这样说好了，我在这等着，让她过来吧。” 江南书记笑着挂断了电话。 店员依旧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哪里来的骗子，在这装逼给谁看呢？ 笑嘻嘻地给卫江南倒了一杯水过来：“这位爷，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和我们老板是好朋友，那就请两位在这稍候，待会老板就过来给你们亲手设计婚纱了……” 瞧这歉道得，还挺有诚意！ 第940章 高级装逼专业户 “嗯，看在这道歉还算诚恳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在这等一等好了。” 江南书记益发的端了起来。 好看的店员和其他几个不算太好看的店员都抿嘴而笑，彼此对视的眼神中都读到了戏谑之意。 不过也有些疑惑。 卫江南明显就是外地来的乡下土包子，从他说话的口音就能听得出来。 他未婚妻却绝对是正宗的京片子，如假包换的北都人，而且长得还贼像那个超级女声的第一届总冠军苏若曦，相当的好看。 就说这么一个明星脸的京城姑娘，怎么就看中了卫江南这样的外地土包子？ 估摸着这家伙应该是个暴发户，趁了几个臭钱，把小姑娘给拿下了。 哼，也是个见钱眼开，嫌贫爱富的主儿。 白瞎了那么像苏若曦的一张好脸蛋。 倒要看看这个外地土包子到底怎么收场。 反正没一个人相信何敏真的会过来。 何敏说是这家婚纱店的幕后大老板，实际上，连她们都只见过何敏一次，还不是在店里，是在公司组织的培训班上远远见过一眼。 要说何总会跑到这种最基层的店里来，连她们自己都不信。 等土包子自己不好意思，找借口离开时，姐几个还得好好欢送一下。现在就得想好词，怎么说才能既显得优雅又极有杀伤力。 表面上还不能得罪客人。 这个难不住店员，只不过瞬息之间，她就想好了八百种说辞，都是既优雅又扎心的。 她唯一没想到的就是，何敏真的来了。 而且来得飞快。 差不多卫江南刚抽完一支烟，一台黑色商务车便嘎吱一声，停在了不远处的马路边上，一位典型岭南长相的三十来岁女子，从商务车上下来，在两位助理的陪同下，急匆匆地跑进了店里。 几名店员目瞪口呆。 真的是何总！ “哪位是卫先生？” 何敏压根就不理会迎上前来的店长和店员，目光扫视全场，径直向卫江南走来。 目前整个婚纱店内，就这么一位男士，大马金刀，牛逼轰轰地坐在那里，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 这就是了解情况和不了解情况的区别。 不了解情况的时候，江南书记身上暴发户气息浓郁无比，绝对是正宗的乡下土包子。 了解情况之后，那就是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玉树临风，帅气逼人。 “你好，我卫江南，你是皮特的侄女何总？” “是的，安寇，您可以叫我米莉。” 何敏急忙和卫江南握手，笑容可掬地说道。直接就自居晚辈，丝毫都不在意她的年龄可能比卫江南还要大一两岁。 没办法，在电话里边，她叔叔交代得很清楚，这是“他哥”，而且是绝对不能得罪的牛逼人物。 米莉？ 叫豆瓣行不行？ 卫江南暗暗吐槽。 在写字楼上班的时候，叫安妮，叫索菲亚，过年回家，叫翠花，叫三妮儿。 “米莉，是这样的，这是我未婚妻苏若曦，我们计划在明年结婚，想要定制几件婚纱，皮特说你是维多利亚最有名的婚纱设计师，所以要请你亲自出马了。” 卫江南也不和她废话，直接端起了“安寇”的身份，吩咐道。 “可以多设计几个系列，西式的，中式的，都要。包括我的服装，没问题吧？” 哪个有钱人结婚的时候，只穿一套婚纱的？ 米粒儿笑靥如花，连声答应：“绝对没问题，安寇。一定让您满意。苏小姐，不介意的话，我先给您量一下尺码？” 几名目瞪口呆的店员掩住了嘴巴，满眼难不敢相信的神情。 苏若曦！ 这个长得贼像苏若曦的女孩儿，竟然就是本尊。 难怪找的男朋友这么牛逼，贵不可言！ “那个，卫先生……” 趁着何敏给苏若曦量尺码的空隙，漂亮店员终于回过神，佝偻着腰，小碎步挪过来，不住向卫江南连连点头哈腰，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 卫江南竖起手指，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又不可能真的和这样一个店员去计较，就是逗着好玩。反正不管在这个婚纱店看没看上合眼缘的婚纱，找最牛逼设计师设计专款婚纱也是必然要走的流程。 卫江南只是陪着苏若曦来体验一下逛婚纱店的感觉罢了。 其他女孩子经历过的，卫江南希望苏若曦也能经历一次，留下这样的记忆。 这时候再让店员痛哭流涕地给他道歉“忏悔”，那就太没意思了，显得江南书记真是个土炮，素质很低。 “今儿个挺高兴的，我请你们吃饭吧。” 卫江南笑着掏出皮夹子，从中取出一千块钱现金，轻轻搁在柜台上。 “不过我可能没时间陪你们一起去吃，你们几位自便。” 几个店员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简直难以置信。 这不会是逗着她们玩儿的吧？ 这个世界上真有如此大度的人？ 正在那边给苏若曦量尺码的何敏闻言扭头说道：“卫先生请你们吃饭，是你们的荣幸。大家今天表现都不错，我很满意。” 其实吧，刚才店里发生的情况，她叔叔皮特已经在电话里跟她说过了，让她一定要想办法给卫江南消消气。 不料卫江南压根就没打算跟几个店员计较。 想想也对。 人家何等身份？ 无形装逼才是最致命的。 何敏自然要配合。 她要是板着脸在这里把几名店员教训一顿，那不是给卫江南面子，而是打脸。 等于直接将卫江南的档次无限拉低了。 真正精明的生意人都懂得应对这种局面。 几名店员这才确信卫江南真不是在耍她们，顿时一个个长长舒了口气，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已经变得满眼小星星了。 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帅？ 简直迷死人不赔命！ 很快，何敏就量好了尺码，含笑走过来，嫣然说道：“安寇，苏小姐的身材太完美了，我都有点担心，设计出来的婚纱会不会配不上她……” 听听，这就叫情商，叫会说话。 卫江南哈哈一笑，正准备开口，电话骤然震响起来，拿起一看，脸色微微一变。 “省长……” ps：19号凌晨3点，突发剧烈心绞痛，目前在医院住院，等着上手术台。更新我尽力保证，如果突然断更，也请大家理解，医院不允许偷偷回家的。特殊情况，大家多体谅啊…… 第941章 张庆文的邀请 这个省长，指的当然不是新任静江省长邹勇同志，而是青山省长张庆文。 卫江南和邹勇省长的关系可没那么亲近，邹勇绝不可能直接给他打电话。就算有事召见，那也肯定是假手秘书。 卫江南一边接电话一边向僻静处走去。 “江南，在北都呢？” “是的，省长，我休假，陪着若曦在挑婚纱。” 在张庆文面前，卫江南自然不会藏话。 “呵呵，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张庆文并不十分讶异，显然他早已经知道这个情况。 不要问是谁“告的密”，问就是妍姐姐“嫌疑”最大。 卫江南即将和苏若曦结婚这事，可没瞒着高妍和萧易水。 “明年吧，暂时定在明年的五一节。” “哈哈，好啊好啊，恭喜恭喜。” “谢谢省长。” 至于说到时候请省长一定赏光来喝杯喜酒之类的话，卫江南却没有说。 苏定国嫁女儿，什么人该请什么人不该请，不是卫江南能够决定的。他能决定的就是自己那边的亲戚朋友。 老苏家这边该请谁，最终可能还得由老爷子来拍板。 张庆文这样的大人物，该去喝谁的喜酒不该去喝谁的喜酒，更是大有讲究。 你顺口在这里邀请一句不要紧，张庆文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高情商的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让人为难的。 “今晚上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过来陪我聊聊天？” 张庆文随即发出了邀请。 “好的，省长。” 张庆文随即告诉了他一个地址。 是一个内部招待所。 卫江南没问为什么张庆文刚好也在北都，身为一省之长，经常都需要来北都开会或者跑部的。 和张庆文约定的时间还早，卫江南很有耐心地陪着未婚妻继续逛街。 离开婚纱店的时候，店长和店员们都笑得跟花儿似的，那个好看的店员眼里甚至满是小星星。 我是电源啊，能插的那种…… 晚上八点左右，卫江南来到内部招待所。 史仁泽早已在门口等候他。 当初的“预备大秘”已经转正，成了张庆文正式的秘书，具体职务是青山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 “江南书记！” 史仁泽很亲切地和他握手。 “仁泽处长。” “江南书记，请！” 史仁泽以前只知道卫江南是张庆文的老部下，张庆文刚莅任青山的时候，卫江南就前往拜访过。其他的，所知不多。 也不知道卫江南在张庆文心目中分量有多重。 现在知道了。 这次张庆文来北都开会，亲自打电话召见卫江南。 青山省省长，在北都召见静江省大义县委书记，而且自己打电话，不通过秘书。史仁泽要是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就真是个棒槌了。 张庆文已经看完央妈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 这也是为什么卫江南会在八点左右过来拜见他的原因。 大人物的作息都是有一定规律的。 “省长。” “嗯，过来坐。” 两人之间随意的招呼，更加坐实了史仁泽的“猜测”。 卫江南在一侧的单人沙发里就坐，史仁泽奉上茶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江南，你是什么时候去大义的？” 张庆文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2005年元月份。” “嗯，也快两年了……” “是的，省长。” “这两年，你在大义干得不错。无论是党建工作还是经济建设工作，都干得有声有色。去年静江全省县域经济排名，大义好像是第六位吧？” “对，进步了三个名次。” 卫江南倒也不谦虚。 以前大义虽然也是全省经济十强县，不过却是吊车尾，常年在第九名第十名徘徊。卫江南主政一年，直接进步到第六位，可见还是很有功劳的。 今年的排名，卫江南有信心杀进前五。 不过前三甲的话，那还得继续努力。 毕竟和省会周边县区比起来，大义的先天条件，还是差了一些。 张庆文微微一笑，说道：“这就很可以了，没必要处处争第一。高处不胜寒啊。” 你一个三十岁的县委书记，本来就已经非常出挑了，一定要争个第一，把省会的辖县都比下去，未免过于锋芒毕露。 卫江南微笑点头，说道：“省长教导得是。过刚易折，太盛难守。” 张庆文哈哈大笑：“可以啊，这省委党校的研究生不白读，进步很大嘛。” 卫江南挠了挠头。 他在张庆文心目中要亲近到什么程度，张庆文才会拿他的学历开玩笑？ “怎么样，有没有考虑换个工作岗位？” 笑了几句，张庆文便很认真地问道。 卫江南年轻归年轻，张庆文却很清楚他的稳重老辣，所以压根就没打算跟他弯弯绕，有话都是直说。 卫江南也非常认真：“省长的意思，是让我去青山？” “是的，青山的情况，现在比较复杂。你上次跟我聊过，要大力解放干部的思想。但是不少地方的干部，路都走歪了。他们由极度保守一下子变得极度激进。长此以往，我担心会出问题。” 张庆文的眉头蹙了起来。 “这股风气，必须要杀一杀才行了。” “青山的基础本就不好，底子不厚，由得他们这样折腾下去，迟早是要出问题的。” 卫江南点头称是，却也有些许疑惑。 他不怀疑张庆文说的这一切，堂堂一省之长，没必要在他面前故作惊人之语。 问题是，整个青山省的麻烦，他区区一个处级干部，够得着吗？ “省长，我想请示一下，您打算具体让我负责哪一块的工作？” 省政府办公厅吗？ 给您当“高级幕僚”？ 似乎也勉强可行。 但如此安排的话，卫江南总觉得还是有些隔靴搔痒了。 他虽然被很多大佬视为“军师”一般的牛人，但他展现出来的具体执行力，那也是非同小可啊。 “省政府督查室！” “你去负责！” 张庆文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地说道。 “当然，不是直接去当一把手，而是常务副主任，主持工作。” 卫江南就笑了。 虽然是比较无奈的安排，但也切合实际。 第942章 苏定国亲自组局 卫江南没有当场答应。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他确实是得张庆文的看重，但他现在，是苏定国的女婿，这样的大事，不是他自己可以做主的，就算按照礼节礼貌，他也得先向苏定国汇报，向省委书记秦正安汇报。由两位长辈来做决定。 说来也巧，秦正安正好在北都开会。 苏定国亲自出面组局，邀请秦正安，杜向东小酌一杯，小字辈里，杜文轩，秦伟明，关旭明作陪。 卫江南这个核心主角自然不消说的，肯定在的。 目前这个小规模的饭局，就是苏秦系二代三代最核心的“小圈子”了。 杜文熙在外交部发展，那是独立的体系，而且目前杜文熙在国外。有意思的是，郑飞跃也去国外了。还和杜文熙在同一个使馆工作，职务是大使馆三等秘书。 安全部门的精英担任大使馆三秘，基操而已，勿六。 但卫江南很难不怀疑，郑飞跃这是“假公济私”。 为的就是和杜文熙待在一块。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来，双方家长应该是同意了他俩的事儿，钻石舔狗郑处，坚持舔到最后，什么都有！ 是个狠人，值得江南书记学习。 眼下，关旭明已经调回首都，担任中ji委某室的正局级纪检员。安晓风接任了省纪委第五纪检监察室主任职务。 卫江南估计，关旭明下一步的目标，应该就是中ji委某室的副主任或者外放下边，出任省纪委副书记。 苏秦系让他深耕强力部门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杜文轩却已经离开中ji委机关，前往某国家部委工作，依旧还是在纪委系统，职务是副局级纪检员。 卫江南私下里给过杜文轩建议，让他在合适的时候，从纪委系统转出来。 新的职务可以考虑其他党务部门，也可以考虑行政岗位。 如果杜文轩有意全方位发展，目前这个年龄段，就是最合适的了。再晚个两年，年龄上或许还有优势，资历上的劣势就将显露无疑。 和关旭明一样，几乎不会再有机会从纪委系统调出来。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由省纪委书记升任省委书记的情况，似乎只有一例。 地方上这样的例子也不多。 但在国家部委，由纪委系统转任行政系统，例子倒是比较多。 毕竟几十个国家部委，加上十几个国家局，有的是位置可以安排。 虽然名义上是苏定国组局，但作为小字辈，他们几个必须先到。 关旭明年纪最大，职务最高，自然还是以他为主。 就是闲聊。 “文轩，你什么时候结婚？抓紧了。要不江南都结婚了，你还单着，像话吗？” 关旭明把出了老大哥的派头，关心杜文轩的终身大事。 “就是啊，文轩哥，你不结婚，我都不好意思抢在你前边。” 卫江南这话听着像是开玩笑，也算实际问题。 苏若曦是苏家年纪最小的，杜文轩则是大哥，大哥都不结婚，小妹抢在了前边，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杜向东和苏惠青要急眼了。 “结结结，马上就结，年底前一定请你们喝喜酒。” 都是自家兄弟，杜文轩也不藏着掖着，笑哈哈地说道。 “哎，你们什么时候商量好的？合着我不提，你就不吱声是吧？防着谁呢？” 关旭明佯装不悦，怒道。 “商量啥啊？这种小事，还不是我做主？我说啥时候结婚就啥时候结婚，还需要商量吗？” 杜文轩一副牛逼拉轰的模样，直男癌晚期患者。 但考虑到王侠对他的喜爱和崇拜，杜文轩还真有资格吹这个牛逼。 卫江南笑道：“文轩哥，这事啊，你交给柳诗诗去办，保管不用你操半点心，她肯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杜文轩便有些牙疼：“我就担心她给我整得太张扬了。我爸我妈都不喜欢张扬。” 关旭明马上赞同：“太张扬了确实不合适。交给林志谦吧，那小子比较懂事儿。” “哎，交给谦儿还行，我信得过他。” 杜文轩禁不住眼神一亮。 林志谦虽然也是个顽主，但比柳诗诗低调，而且讲规矩，和杜文轩多年的哥们，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杜文轩主要就是懒，不愿意为这种事操心。 既然有靠谱的哥们，而且谦儿闲着也是闲着，免费的壮丁，不抓白不抓。 “那就这样定了，婚礼花销，我全程赞助。” 江南书记大气地说道。 “咋，打脸呢？我没钱结婚还是怎么的？” 杜文轩当即表示很不爽。 “哪能呢，哥？” 江南书记立马给大舅哥赔笑脸。 “我这不是要个表现的机会吗？账上躺着几十个亿，愣是没地方花，你能理解那种特别想花钱的冲动吗？” 一番话说得哥几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牛逼！” 杜文轩给他伸出了大拇指。 “装逼我就服你！” 关旭明笑着说道：“江南想要赞助就让他赞助吧，他说的也在理。钱太多了没地儿花，确实也蛮痛苦的。相当的衣锦夜行！” 卫江南笑着摇头：“我也是魔怔了，明明在体制内没地儿花钱，非得手痒赚那么多干嘛？” 哥仨顿时面面相觑。 小卫，你这过了啊，装逼装得太过分了！ 虽然你说的是事实…… “你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知道你是股神，你能不能别时时刻刻炫耀啊？打兄弟的脸很好玩吗？” 杜文轩极度不爽地骂道。 他现在账面上那点钱，还全都是卫江南帮他赚的。 “不敢不敢……” 卫江南急忙给几位公子敬烟赔罪。 气氛相当的好。 片刻后，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也到了。 苏定国组局，当然是在他熟悉的地方，发改委“定点”的私房菜。 前不久，苏定国更进一步，成为发改委常务副主任，正式迈入正省部级高级干部行列。 当然，就算是同一个级别，区别还是很大的。 现在外放就是省委书记。 苏定国要到省委书记的话，那还得分几步走。 先在发改委常务副主任的位置上再干一段时间，外放省长，顺序接班再当省委书记。再往后，如果要继续向上的话，速度反倒不受限制了。 几年时间就能完成三级跳。 第943章 庆文同志这个安排，有心了! 长辈们莅临，几位小字辈立即大步迎上前去。 杜向东摆摆手，脸带微笑，示意小辈们不必多礼。 三人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定好的包厢。 在这里说话，是绝对安全的。 杜向东下一步的去向，基本上也定下来了，东南方向的省份。 至于具体是哪个省，暂时还没确定。 但最大的可能是江东省。 具体原因，卫江南很清楚，但他自然也不会说出来。 今天，偌大的私房菜，就只有这一拨客人。这是苏定国特别要求的，不允许有其他人打扰。 老板自然是诺诺连声，点头不迭。 组局是苏定国，点菜的是卫江南，南北方的口味兼顾，海鲜也有两个。 不是特别奢华，主打一个好吃，对胃口。 酒有两种。 一种是国酒，另一种则是二锅头。 苏定国偏向于口感绵软的国酒，杜向东和秦正安却更加青睐二锅头。 这是他们青春时期的“回忆”。 那年头，哪怕是苏家和秦家的子弟，国酒也不能敞开了喝，平时喝得最多的，还是二锅头这种大众化的烈酒。 过瘾。 苏定国毕竟比他们年纪小些，等他参加工作的时候，老爷子正在位，如日中天，家里的条件比杜向东秦正安他们刚参加工作那会，要好得多了。 因为是家宴，喝什么酒无所谓，各取所需。 也不存在劝酒这个说法。 主要还是说事。 当然也不能一上来就说正经事。 先聊家常。 喝了一轮酒，苏定国提起了话头：“文轩，你和王侠，什么时候结婚啊？江南和曦曦他们倒是商量好了，定在明年的五一节。” 四小只脸上都露出了好笑的神情。 就刚才他们还聊过这个事儿呢。 “二舅，我们刚才还聊呢，江南他急了，在催我……” 杜文轩笑哈哈地说道。 几位长辈也不由得莞尔。 “既然他和曦曦定在明年五一节，那我也不拖后腿了，我就在今年年底吧。” 说着，看了杜向东一眼。 他老子说话间就要外放的，这事确实要抓紧。趁着杜向东还在北都，把婚事办了。 “下个月吧！” 杜向东一锤定音。 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十二月份离开北都去东南就职。 江东那位，应该也是这个时间段调离。 距离下一次开大会的时间已经很近，也确实要做决定了。从杜向东的年龄来看，这个点卡得非常到位。 一届书记任满，再开大会的时候，年龄刚刚好，资历也够了。 “好！” 杜文轩也不废话，一口答应。 “文轩，恭喜你！” 关旭明便端起酒杯，向杜文轩示意。 “谢谢旭明哥。” 四个小字辈干了一杯。 酒桌上气氛渐渐起来了。 又聊了些闲话，杜向东问道：“江南，昨天去拜会了庆文同志？” “是的，大姑父。昨天我陪曦曦逛街看婚纱，庆文省长亲自给我打的电话，让我去陪着他聊天说话。” “亲自打电话”很要紧，必须汇报清楚。 这代表着张庆文的态度。 秦正安插口说道：“呵呵，青山那个局面，也确实有点为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去静江，其实是“抢”了本该属于张庆文的位置。当然，高层的安排，自有其考量。 苏定国蹙眉说道：“他似乎有点太着急了，全省各地大干快上。他们省里报上来的很多项目，都是贪大求全的那种，委里对这个情况都比较关注。” “一个贫困县，搞个旅游项目，张嘴就是总投资五十个亿。” “我很怀疑，这五十个亿，要多久才能收回来？又或者，根本就不可能收回来！” 苏定国在发改委，自然对青山的情况是最了解的。 下边大一点的项目，都需要报发改委审批。 关旭明同样蹙眉说道：“这当中，可能不排除人为因素。” 他一直都在纪委系统工作，这些年，查办过许多贪污腐败的大案要案，其中一半以上的案子，涉及到政府工程。 他是苏秦系二代子弟之中最年长，职务最高的，说的话也比较有分量了。 卫江南说道：“所以庆文省长比较焦虑，他希望能够遏制一下这种情况，免得以后出大问题。” 哪怕到时候，张庆文接任了省委书记，又或者离开了青山省，这个责任，也依旧有可能落在他的头上。 “嗯，青山的情况，确实复杂，那边还有一位爱折腾的老太太。” 杜向东说道。 大家脸色都是一凛。 这位老太太，那可当真是牛人。 现任省委书记任敬明同志的爱人，比较喜欢管事儿，啥事都要插手。 敬明书记似乎也拿自己这位爱人没有太多的办法。 杜向东问道：“江南，庆文同志的意思，是打算让你去青山那边负责哪一块的工作？” 卫江南急忙答道：“大姑父，庆文省长打算让我去负责省政府督查室的日常工作，常务副主任吧，实际主持工作。督查室的主任，由省政府秘书长兼任。” 杜向东微微颔首。 这个安排，倒是用心了。 青山省政府督查室，是副厅级单位，具体工作职责，管的范围还挺宽的。凡是省政府做出来的重大决定，安排的重要工作，督查室都可以下去监督贯彻落实的情况。 名义上，权力不小。 卫江南现在是正处级含金量最高的县委书记，但他担任县委书记时间仅仅只有一年，担任正处级干部的时间不到两年。 如果一调过去就直接上省政府督查室主任，未免过于惊世骇俗，也惹人闲话。 先安排个常务副主任，实际主持工作，也算是一个过渡。 省政府秘书长兼任督查室主任，可以想见，基本上是不怎么管事的，督查室的工作，由卫江南说了算。 而且省政府秘书长是硬邦邦的实权正厅级，督查室主任确确实实就是可有可无的兼职。 等时间一到，卫江南就地扶正，出任省政府督查室主任，就是十拿九稳，板上钉钉的事儿。 一跃而成为实权实职的副厅级干部。 关键省政府督查室还有升格的空间，哪天变成正厅级单位也一点都不奇怪。 第944章 议定 “那你自己是个什么意见？” 说起来，苏秦系对卫江南是极度重视了。 今天这个架势，六位“太子”，陪他一位“驸马”。而且除了秦伟明，就数他职务最低，资历最浅。 很少有女婿能得到这种待遇。 岳青歌都不行。 卫江南谦虚地说道：“请长辈们拿主意，我服从安排。” 张庆文那边，他当然想要处好关系，但他现在的根基，在苏秦系。 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但凡有一个人反对，他就得慎重考虑。 秦正安蹙眉说道：“江南在大义的布局，才刚刚展开，要是再等一两年，能出大成绩。” 他是现任静江省委书记，一两年后，给卫江南提到实权实职副厅级，那也是一句话的事。而且水到渠成，毫无风险，任谁都无话可说。 杜向东却有不同意见，沉吟着说道：“庆文同志那边，应该确实是遇到难题了。” 否则他也不至于跑过来“挖墙脚”。 让苏定国的女婿去青山冲锋陷阵，又不能“给得更多”，不是确实遇到难题，他断然不会这么干的。 单纯以个人能力而论，卫江南固然出类拔萃，但张庆文担任高级领导干部多年，手底下肯定也有能人。 能力可以比肩卫江南的，应该也是能找到的。 而且年纪大一些，也免了许多物议。 所以，张庆文真正看中的，其实是卫江南的“背景”。 且不说他背靠苏秦系这棵参天大树，任谁都要忌惮三分。就算是他自己的那张关系网，据张庆文了解，那也是非同小可。 京城那帮衙内们，真要是发动起来，能量之大，也是极其惊人的。 这样的“背景”加实力，在现任的正处级副厅级干部之中，还真不好找。尤其跟他张庆文又贴心的，更是一个都没有。 就说他也不能把关旭明或者杜文轩调到青山去啊。 人家和他不熟。 “定国，你的意见呢？” 这事吧，最终还得苏定国拍板。 卫江南是他的女婿。 他如果不愿意卫江南去冒险，谁都不能勉强他。 苏定国显然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倒是没怎么迟疑，当即答道：“去吧！” 杜向东嘴角便浮起一丝微笑，秦正安也轻轻颔首。 苏定国果然还是非常顾全大局的。 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张庆文此举，和“投名状”也没有什么区别。 你“借调”了苏秦系的三代核心子弟，让苏定国的女婿为你去扫清障碍，以后，你还能不是苏秦系的人吗？ 秦正安已经是省委书记，杜向东即将外放，再加上张庆文，如果能够顺利登上青山省委书记的宝座，那苏秦系的实力，就已经非常可观了。 老爷子现在身体固然还行，可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任谁都避免不了的。有朝一日，老爷子驾鹤西去，那苏秦系也已经羽翼丰满，足以自立了。 苏定国这是为了整个苏秦系在通盘考虑才做出来的决定。 “江南，你去了青山，要注意一个问题。” 作出决定之后，苏定国又叮嘱道。 “是！” 卫江南急忙很专注地看向岳父老子。 “专注于政府层面的政策落实，不要贪大求全。” 说起来，苏定国对自己这个女婿，还是很了解的，是个狠人，行事作风干脆利落，该出手的时候毫不手软。 但有时候吧，也有几分冲动，不管对手多牛逼，一个字就是“干”。 青山那边，地方实力派“山头林立”，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纵算张庆文都没办法完全压住，所以苏定国叮嘱卫江南，专注于政府层面政策的落实。 这才是张庆文的正管。 也是省政府督查室的正管。 只要紧紧扣住这个主题，其他人就不好插手进来，卫江南便能牢牢掌控主动权。 相反，要是“捞过界”，可就给了别人插手的口实。 话说你一个政府督查室，管那么宽，是把自己当成省纪委了吗？ 极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被其他人联起手来针对他。 苏秦系固然力量强大，但在投放到青山省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有时候，并不能做得太明显。 最简单的一点就是：你全力以赴支持了张庆文，那任敬明心里作何感想？ 那位，可是现任的封疆大吏！ 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人，谁背后没有支持者？ 杜文轩笑着插口说道：“这个在我们纪委系统，倒是有比较成熟的经验。抓典型！” 苏定国脸上立即露出赞赏的神色，说道：“文轩这个建议非常之好。” 张庆文调卫江南过去，难道是想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吗？ 肯定不是。 张庆文也没那么大的“胃口”。 他当青山省长也好，或者有朝一日当上省委书记也罢，目的还是要把工作搞上去，全省一盘棋。 而不是“彻底清洗”青山官场。 抓典型，杀鸡儆猴，就是最合适的方法。 卫江南笑道：“文轩哥这个经验，我学习了。到时候，还得多向旭明哥和文轩哥请教。” 杜文轩哈哈一笑，说道：“得，你别忽悠我，我才不给你当这个狗头军师。” 关旭明也忍不住开了句玩笑：“照你这个意思，就该我去当这个狗头军师了？” 酒桌上响起哈哈大笑的声音。 见大家都统一了意见，杜向东最后拍板，说道：“那就这么定下来吧。相关的手续，我这里帮你协调。” 干部跨省调动，肯定要经过中zu部，趁着他现在还是常务副，确实可以帮得上忙。 “谢谢大姑父。”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把连城玉也一起调过去。他是老公安，搞这个工作还是比较合适的，有经验。” 杜向东点点头。 他知道连城玉是谁，大义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 卫江南在大义最看重的下属之一，左膀右臂。 专程从罗平县调过去的。 能够有这样一个精通调查工作的副手跟着一起调去青山，确实也能帮得上卫江南的忙。 有他这位少冢宰居中协调，这都不叫事。 第945章 妥善安排 即将离开大义，但县里的人事和工作，都要做妥当安排才行。 回到石城之后，卫江南专程拜访了杨泉林和吴东杰。 分开拜访的。 请两位大班长都吃了个饭。 倒也没有瞒着他们，将张庆文对自己发出邀请的情况做了通报。 杨泉林和吴东杰都表示比较惊讶。 并不是装的，而是发自内心，不太愿意卫江南在这个时候离开大义。 原因一点不复杂，非常简单：只要和卫江南搞好关系，就相当于在秦正安那里“买了保险”。卫江南不说他们的坏话，三两年内，他们的位置都是稳如泰山，无可撼动。 杨泉林把话说得十分直白：“江南，你再考虑考虑，留在石城我个人认为比去青山要好。再过个一两年，我向省委建议，结合你进市委班子，问题不大。” 搁在其他县委书记头上，杨泉林不敢表这个态。 市委常委这个级别，不是他能够完全决定的。 但在卫江南这里，没有任何问题。 吴东杰有例在先。 秦正安绝对不会卡着的。 甚至于，只要秦正安在静江多待两年，卫江南完全可以复制吴东杰的模板，三两年市委常委兼县委书记之后，一步到位，直接出任石城市长。 吴东杰能在不到四十岁的时候担任地级市市长，卫江南三十四五岁出任石城市长，也很合理啊，一点都不突兀。 完全没必要去青山，“富贵险中求”。 张庆文虽然是青山省长，但又如何能与现时的秦正安相提并论？ 哪怕卫江南在青山做出再耀眼的成绩，他晋升的速度，也绝对不可能快过留在静江。而且还要冒偌大的风险，一步不慎，就有可能掉坑里去。 杨泉林这个挽留，实实在在的发自内心。 因为有卫江南在，他在石城的地位稳如泰山，市委书记实至名归，熊定文留下来的那些旧部，对他的工作都很配合，谁都不敢出幺蛾子。 卫江南这一走，没了这个定海神针，接下来石城的局面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定团结”，一片和谐，可就不好说了。 卫江南沉吟着说道：“书记，不瞒你说，我也确实这么考虑过。但庆文省长那边，现在遇到的局面比较困难，作为他的老部下，我义不容辞，必须要去的。这个没办法斤斤计较于个人利益的得失……” “而且，我岳父那边，还有几位长辈，也都支持我去青山。” 虽然还没和苏若曦正式结婚，但婚期已经确定，就差双方家长见面走最后一个流程了，卫江南称苏定国为岳父，倒也不显得僭越。 杨泉林双眼瞳孔微微收缩。 他也是资深高级领导干部，卫江南言下之意，哪里能不明白。 看来全力“拉拢”张庆文，已经成为苏秦系的既定策略。 在这样的大前提下，卫江南个人的前程，就必须要给整个大派系的利益让步了。不过这样一来，卫江南在大派系中的重要性，自然再一次上升。 对他以后的发展，毫无疑问是更加利好的。 那么卫江南一点都不避讳，将这样重要的信息告诉他，也绝不是随口一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理解成卫江南向他杨泉林伸出的“橄榄枝”。 在职市委书记，已经是正厅级最高含金量，更进一步的话，那就是副部级高官。也算是有资格被苏秦系高看一眼了。 虽然杨泉林是窦天琪线上的人，但这并不妨碍卫江南代表整个苏秦系向他释放善意。 有朝一日，如果杨泉林真的更进一步，成为副部级实权实职干部，哪怕是窦天琪也不能阻止他自己向苏秦系靠拢。 “既然是定国主任和长辈们的意思，那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祝江南你在青山宏图大展，鹏程万里！” 杨泉林举起酒杯，由衷地说道。 两人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 “江南啊，大义的人事安排，你有什么建议呢？” 杨泉林确实是个通透的人，非常上道。 虽然卫江南就要走了，却并不意味着大义的工作，从今往后，就再和卫江南没有任何关系，相反，关系还很大。 卫江南在大义当了九个月县长，一年出头县委书记，许多“政绩工程”还没有完全收尾，卫江南自然希望他离开之后，继任者能够一以贯之，把这些工作全都落实到位，最终见到成效。 到时候宣传一波，他卫江南依旧还是有很大的功劳。 这就叫“功成不必在我，成功必定有我”。 另外，卫江南也不希望自己离开大义之后，那些曾经追随自己的干部们，一个个都没了根脚。 其中有几位，他是非常看好的。 以他现在和杨泉林的关系，也确实不必装模作样地假客气，可以直言无妨。 “书记，我个人建议啊，梦楠同志工作认真，作风严谨，是个合适的县委书记人选。” 这个最大的桃子，当然要让给杨泉林。 杨泉林非常上道，卫江南也得“识趣”。而且曹梦楠为人谨慎，大的原则上能够坚持，卫江南也比较看好他。 “嗯嗯……” 杨泉林频频点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吴跃进同志能够主持县政府的工作。” 吴跃进才当了一年多时间的县委组织部长，骤然出任一县之长，确实属于破格提拔了，比卫江南还要更加火箭。 不过杨泉林只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不再犹豫，点了点头，认真的说道：“嗯，既然是江南你的推荐，我相信你的眼光，错不了！” 破格就破格好了，至少吴跃进的年龄不成问题。 四十岁出头的人了，担任一县之长，也不算多么离谱。 曹梦楠接县委书记，吴跃进接县长，可以确保卫江南留下的大好局面不被“破坏”，几大工程都能顺利贯彻落实下去。 “另外，连城玉会随我一起调往青山，政法委书记的人选，我的建议是可以让唐明亮试一试。” 唐明亮当大坪镇党委书记也有一年半时间，可以再压压担子。 杨泉林点头应允。 这都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毫无难度。 第946章 告别宴会 回到大义，卫江南先是和曹梦楠碰了个头，将这段时间县里的大政方针研究了一下，又将几项主要工作交接给他。 曹梦楠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杨泉林肯定是给他交代过“注意事项”的。不过还是装作啥都不知道，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句。 有些事情吧，虽然大家都已经心里有数，但总也要装一下。 关键就是因为双方关系还没到那个份上。 卫江南倒也没有瞒着他，大大方方地给他说明了缘由。 曹梦楠立马便“诚挚”挽留了一番。 书记，我是真的不想这么快就当这个一把手，所以您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呢？ 哦，您说还有些工作需要安排一下？ 理解理解，确实在走之前，要把自己人都安排明白了才行。 我曹梦楠肯定没意见。 只要您明天就走，今儿你把所有的重要职务都安排出去我都会笑哈哈的。过几个月再调整也是一样的嘛。 当然，这是一句玩笑话，纵算他有这个心思，杨泉林也绝不会让他乱来。 凡是会惹得卫江南不痛快的大义县委书记，杨泉林都会毫不客气地“教训”他。 咋的？ 卫江南是走了，秦正安还杵在省里呢！ 你特么想害我杨泉林？ 随后，卫江南组了一个饭局。 规模不大。 就是连城玉，吴跃进，唐明亮，唐嘉，郭武杰等少数几个人参加。 并没有叫上林学勇。 那就是个干实事的人，有些官场上的弯弯绕，他不知道也罢。 知道得越多，反倒心里不痛快。 马上就要离开大义，所以卫江南请大家吃了一顿鱼火锅。以后去了林阳，恐怕就未必还有这样正宗的大湖有机鲜鱼可以吃了。 既然都是自己人，卫江南自然也没有藏着掖着，把情况给大家都通报了。 众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唐嘉最年轻，立即就红了眼圈。 这两年，他跟着卫江南，学到了不少东西，卫江南对他也很关心，就和亲兄长一样，对他关照有加，耳提面命，悉心培养。 现在突然听到卫江南要离开大义，眼泪马上就忍不住了。 “书记……” 唐嘉哽咽着说道。 卫江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感慨地说道：“唐嘉，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要负责整个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这个担子可不轻啊。” “啊？” 唐嘉又是伤感又是震惊。 他现在的职务是县委办副主任，卫江南的“大秘”。 怎么突然之间，又要负责整个县政府办公室的工作了？ 卫江南说道：“先坐吧，大家边吃边聊。” 随即又开了句玩笑。 “我又不是出国再也不回来，就在青山，隔得也不远。真要是想见个面，你们去林阳就是了。” “坐坐，大家都坐。” 今天这个饭局，除了道别，卫江南主要是交代一些重点工作。 “跃进，我已经向泉林书记汇报过了，也和东杰市长做了沟通。我离开之后，梦楠同志会接我的位置，主持全面工作。县政府那边，会由你负责。” “我？” 吴跃进愣住了，完全意想不到。 他们刚才还在猜测，会由谁来当县长呢。 卫江南离任，县委书记大概率会是曹梦楠，这个没有什么疑义，曹梦楠本就是杨泉林的亲信。县长顺序接班，理所当然。 大家都觉得刘永义接任县长的可能性比较高。 刘永义是吴东杰线上的人。 不料卫江南却告诉大家，会是吴跃进当县长。 吴跃进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一年多前，他都还是个乡镇党委副书记，正科级干部，这就要当县长了？ 这个晋升速度，就算是卫江南自己都比不上。 “对，就是你，市委组织部马上就会下来进行干部考察……跃进，我们大义，修路依旧是重点，这几年，我们要把基础打好。今后一二十年内，都不用再为这个事情发愁。” “是，书记，我明白……” 吴跃进虽然还有点晕乎乎的，却条件反射式的挺直了身子答道。 在大义，几乎所有干部都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只要是卫书记吩咐下来，先别管什么事，一口答应了再说。 然后再慢慢考虑如何贯彻落实书记的指示。 “另外，全民创业模式，要坚持搞下去。今年一年，全县就新增了私营企业一百三十多家，还有不少的个体经营户。对于经济发展，起到了十分有利的促进作用。大家的创业激情，都被激发出来了。” “政府在这个方面，要坚持正确引导，多方扶持。绝对不要把这些企业当成唐僧肉，谁都想着去咬一口。” “凡是敢这么干的人，你给我狠狠的治他！” 吴跃进立即答道：“书记放心，我绝不会允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卫江南点了点头。 对吴跃进的能力和个人操守，他还是非常相信的。 “所有修路的工程，都交给林学勇去负责。那是一个比较纯粹的人，不太懂得什么人情世故。你要注意，保护好他。如果真遇到很大的困难，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帮你解决。” “是，谢谢书记！” 吴跃进由衷地说道。 “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林学勇的。” “还有啊，教育这一块，也要抓紧。每年在教育方面的投资，在上边规定的标准上，只能加不能减。重点向山区，贫困地区的少年儿童倾斜。不管财政上有多么困难，都必须保证教育资金必须到位。” “把钱花在教育上边，花在孩子们身上，是最划算的。回报的时间可能会长一点，但绝对不会亏，只会增值。” “当领导干部的，眼光要长远，不要只盯着眼前的那点利益。” “搞政绩工程，追求短期效益，过于追求立竿见影的效果。短时间内，或许能够得到一些好处，放在长远的角度来看，并不划算。” “等将来，你们走到更高的位置上，就会明白这个道理。” 这个话，就不仅仅是对吴跃进说的了，也是叮嘱在座的每一位追随者。 大家都脸色一肃，纷纷点头受教。 第947章 破格提拔重用 “连城会跟我一起去林阳。” 卫江南随即又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众人不由得恍然大悟。 就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曹梦楠接任书记之后，不是连城玉接任县长。 他是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在县委班子中的排名，要高于吴跃进，担任副处级干部的时间也在吴跃进之前。以心腹程度而论，吴跃进更是自认不及连城玉。 照理，卫江南应该推荐他担任大义县长才对。 非常的顺理成章，操作上不会遇到什么难题。 卫江南却出人意料地推荐了吴跃进，原来如此。 看来卫江南最倚重的人，依旧还是连城玉。 说起来，卫江南这也算是量才委任。 吴跃进是个干实事的人，工作认真负责，为人谨慎小心，放在行政系统，可以全面发挥他的才能。 卫江南相信他能当好大义县长，一丝不苟地将江南书记为大义设计的宏伟蓝图一步一步落到实处。 此去林阳，是要“刀光剑影”“刺刀见红”的，连城玉的作用，远大于吴跃进。 换句话说，工作认真负责的干部好找，“毒士”却是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当卫江南自己分身乏术的时候，一些重要工作，可以放心地委托给连城玉，效果不会比卫江南亲自出马差多少。 众人又举起酒杯，向连城玉敬酒。 尤其是唐嘉，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对于唐嘉来说，只要能跟在卫江南身边，担任什么职务，毫不重要。卫江南会将一切工作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唐嘉只要认真贯彻落实就行。 精神上毫无压力，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而且卫江南也从来都不亏待自己人。 卫江南理解唐嘉的心情，却没有说什么。 每个人的成长都需要一个过程。 基础，他已经帮唐嘉打好了，未来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取决于唐嘉自己的努力。当然，也要看他的运气如何。 “明亮，你准备接连城的位置。” 唐明亮同样大吃一惊，一下子瞪圆了眼睛。 刚才卫江南已经提到了吴跃进和唐嘉的安排，都可以算是跳跃式的提拔重用。 两年前，唐嘉还是一个事业编的政府办普通办事员，而现在，卫江南却让他直接当政府办主任。 含金量极高的实权正科级。 唐明亮为族房侄儿高兴的同时，也有些期待。 不知道卫江南会如何安排自己。 大概率是要动一动的。 在吴跃进和唐嘉都获得超迁的情况下，如果卫江南没打算进一步提拔他唐明亮，那么今天这个聚会，卫江南未必会邀请他。 免得他心中失落。 当然，怨恨是肯定不会的。 能够一跃而成为大坪镇党委书记，“一方诸侯”，唐明亮早已经心满意足，觉得祖坟冒青烟了。 短时间内，卫江南不再提拔他，也是理所当然。 既然卫江南请了他，唐明亮估计，可能会给自己安排一个非常委的副县长。这就已经是扎扎实实的意外之喜了。 谁知卫江南却告诉他，让他接连城玉的位置。 因为减副的原因，他不太可能再担任县委副书记，但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那也已经非常非常牛逼了。 放眼全县，也是屈指可数的实权大人物。 至于谁来接任吴跃进的组织部长一职，卫江南没提。 既然曹梦楠当了县委书记，县委组织部长的位置，自然要“给”他，卫江南不会那么不讲规矩的。 “书记，这，我，我有点紧张……” 唐明亮实话实说。 感激的话，他就不说了，那没意思。 总而言之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不管卫江南今后在哪里，有用得上他唐明亮的时候，一句话就行。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但凡皱一皱眉头，都是用心不诚。 卫江南笑道：“你紧张什么呀？当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你向小郭学习就行。” 郭武杰急忙站起身来，说道：“书记，这可不敢当……” 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那是实打实的顶头上司，怎么能向他这个下级城关派出所长学习呢？ 卫江南笑着抬起手往下压了一下，示意他坐下。 “明亮，我让你向小郭学习，不是开玩笑。小郭当城关派出所长这一年多来，整个城关镇的治安秩序，前所未有的好。几乎所有流氓混子，都被他收拾得一干二净。” “县里的群众，个个交口称赞。” “这是看得见的成绩，连市里领导都提出了多次表扬。” “小郭为什么能把工作干得这么好，究其根本原因，只有一个，心底无私。他铁面无情，从不徇私枉法，不管是谁，犯到哪一条就处理到哪一条，绝不姑息迁就。” “他这个一所之长行得正站得稳，不讲私情只讲法律，下边的人自然就有样学样，谁都不敢乱来，只能秉公办事。” “这个单位的正气，自然而然就竖起来了。” “明亮你要记住，当一把手的人，带好队伍才是第一重点工作。其他所有工作都要为这条宗旨服务。” “是，书记，我记住了！” 唐明亮急忙点头，恭谨受教。 “当然，你以前没有政法系统的工作经验，这也不要紧。政法系统，尤其是公安系统，经过连城这一年多时间的整顿，整个队伍的凝聚力和战斗力还是很强的。你上任之后，多依靠集体决策，多听取不同意见，综合考虑，工作上就不会出什么大的纰漏。” 唐明亮再次连连点头称是。 “另外啊，全县治安管理这一块的工作，你以后就交给小郭。明天，连城就会把报告打上来，跃进你们组织部进行干部考察。我的意见呢，是让小郭担任公安局副局长，党组成员，分管治安这一块的工作。级别明确为正科级。至于其他分工，连城你去安排。” 目前连城玉还是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吴跃进也还是县委组织部长。 这个工作，乃是他俩的正管。 连城玉和吴跃进自然含笑答应，大伙儿都向郭武杰表示祝贺。 第948章 青山的地下组织部长有点多 酒宴过后，大家恭送江南书记回家。 因为吃饭的地方距离县委大院并不远，卫江南和连城玉步行回去。 高拱和迟晓勇依旧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不远处。 他俩还是隐藏在暗处，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连城玉自然是例外，微笑说道：“书记，这两位战友，还是会随你一起去林阳吗？” “嗯。” “一开始的时候，我认为石城这边会不太平，萧易水建议我找几个信得过的人跟在身边，我就去江口把这两位战友找过来了。” “没想到这一年多时间，熊立辉他们怂得很，没敢出什么幺蛾子……” 连城玉轻轻摇头，说道：“其实也不能说他们怂，而是双方的矛盾没有激化到那个地步。书记你始终都给他们留了余地，他们自然也没狗急跳墙的必要。” “不过去了林阳之后，那就不一定了。” “摆明了车马要好好干一仗，狗急跳墙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不可不防。” 对连城玉这个分析，卫江南还是很认同的。 他猜到了柳傅军“安排”他来石城的真实用意，是“割毒瘤”不是下死手，自然始终都给老熊那帮人留余地，希望他们能够自醒。 而有柳傅军盯着，老熊也不敢真的乱来，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非得要卫江南的小命。 所以这一年多时间，高拱和迟晓勇都“无所事事”。 但这两位，也确实当得起卫江南对他们的看重，哪怕一年多没有任何出手的机会，也依旧从不松懈，和卫江南的配合，越来越默契。 全当是“练兵”了。 这次去了林阳，如同连城玉所言，摆明了他卫江南就是张庆文的“刀”，利剑出鞘，必定要饮血。 和石城没有什么可比性。 张庆文在青山的威望，也无法和柳傅军在静江的威望相提并论。 卫江南和连城玉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说道：“要不，我再给你找两个人？费用我来承担。” 连城玉哈哈一笑，说道：“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安全的。干掉我连城玉并没有什么作用。” 想当年，曹丞相在宛城，张绣只追着他砍，没说非要杀荀彧或者其他人——主公自死可矣，玉恕不奉陪！ “我听说，林阳有两个地下组织部长，都牛逼得厉害，没想到这次有机会当面见识一下。” 玩笑归玩笑，连城玉随即回归正题。 卫江南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连城玉耸耸肩：“道听途说吧，这种事，总是有人议论的。久而久之，就传得天远。” 卫江南却很清楚，连城玉这个“道听途说”确实是真的。 林阳确实有两个“地下组织部长”。 都和青山省委主要领导有些关联，还不包括那位爱管事的老太太。 要是加上“老太太”，那就是三位“地下组织部长”。 这几个人，后来的下场都不太好，被处理后，官媒公开报道过他们的种种劣迹，卫江南喜好浏览各种“打虎新闻”，因此有着比较深刻的记忆。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眼下，这几位那还是活跃得很，导致他们被依法处理的契机也远不曾出现。 甚至于，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张庆文也从未担任过青山省长，更不存在卫江南给青山省长“支招”。 历史的轨迹，早已面目全非。 卫江南在此时去林阳就任青山省政府督查室常务副主任，更是和历史轨迹完全不合。到底会在青山经历些什么，他连一点“预感”都没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将卫江南沉默不语，连城玉还以为他在为林阳之行担忧，便笑着说道：“书记，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无非就是斗争罢了。” “书记刚才说得好，心底无私天地宽。” “我们无欲无求，没有任何把柄，早已立于不败之地。该紧张焦虑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卫江南笑着说道：“我倒也不是担心，只是想着，要从何处着手，怎么打开工作局面。” “到了林阳熟悉一下情况再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得是。”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县委大院，挥手作别，各回各家。 卫江南当了县委书记，自然没有那个县委办主任敢跟他说，县委大院里边没有三室一厅的处干房了，只能委屈卫书记继续住单人宿舍。 只是卫江南觉得，他反正还没结婚，住太大的房子实在没有必要，所以也就懒得搬来搬去的，依旧还是住在原先的宿舍。 回家之后，赵玉将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给他泡上一杯热茶醒酒，自然而然地随口说道：“姐姐吩咐的，酒要少喝。现在年轻底子好，喝点酒没事。将来年纪大了，有你遭罪的时候。” 当起监督员来了。 关键还是那么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似乎早已将自己当成了卫江南的家人。 卫江南习以为常，也不反驳，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端起热茶喝了一口，望着眼前明眸皓齿的赵玉，说道：“小玉，你还是去维多利亚吧。你姐现在身子重了，行动不便，很多事都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助手帮她处理。” 他和萧易水的关系，自然也不可能瞒着赵玉的。 赵玉摇摇头，说道：“姐姐说了，你马上就要去林阳，新地方新工作，比现在忙得多，情况也比石城要更加复杂，不可掉以轻心。我还是先陪着你去林阳吧。” “等以后，你打开了局面，稳定下来，我再考虑是不是维多利亚帮她。” 卫江南想想，倒也有理。 这一年多时间，赵玉将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每次卫江南回家，都有一个温暖的港湾可以休息，生活还是很惬意的。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谁都不是铁打的，可以二十四小时高强度待机。 卫江南也早已习惯了赵玉对他的照顾。 要是去了林阳，突然变成孤家寡人，让他一个人自己管自己，还真可能把生活搞得一团糟。 “那行，我让高拱和迟到先过去，熟悉一下情况，先把房子弄好。” ps：诸君，馅饼21号已经完成手术，比较顺利。十年内6次心脏手术，还是很吃苦头的。医生吩咐静养一段时间。接下来，正常更新应该是可以保持的。感谢诸位老友留言安慰鼓励，铭感五内。就不一一致谢了。 目前流量已经恢复正常，求发电的话，就不总是说了，以免让人误会贪得无厌。 再次感谢各位在艰难时期的支持！ 鞠躬！ 第949章 心系群众就是好领导 2006年10月下旬，调令正式下达。 卫江南和连城玉离开大义，前往林阳报到。 与此同时，大义的人事调整也全部到位，体现出很高的效率。 卫江南离任之时，也不知怎么就“走漏”了风声，不少得知消息的干部群众，都自发地聚集起来，赶到县委大院，欢送卫书记。 卫江南在大义工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实实在在，为大义人民干了不少实事。 城关镇和大坪镇的人感受尤其深刻。 别的不说，治安环境和以前相比，好得太多了。 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有些过了，但大伙儿无论多晚出门在外或者回家，都不会胆战心惊。 做小生意的也不担心突然被人上门砸场子“收保护费”。 这些都是看得见的改变。 贫困山区的学生更是感受到了切实的关心爱护。 卫书记离任，虽然没有出现万人空巷相送的场景，前来县委大院门前送行的干部群众，数百人的规模还是有的。 本打算悄悄离去的江南书记，不得不让司机停车，从车上下来，向着送行的群众频频挥手致意。 “大湖片片鱼”连锁火锅店老板谢淮阴越众而出，手里拿着一包银鱼干，双手献给卫江南，激动地说道：“卫书记，怎么这就要走了？我们大义的群众，舍不得你啊……” 卫江南有些诧异地说道：“谢总，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你去北都开连锁店了吗？” 谢淮阴得到九州投资五千万的“风投”之后，连锁店迅速开张，很快就在全省各地铺开，生意相当之好。 前不久，又得到另一家投资公司追加的三千万“风投”，直接把店面开到了北都。 对于“全民创投”投资的这些重点项目，卫江南一直都是比较关注的。 谢淮阴说道：“我是听他们说你要走，临时从北都赶回来的。卫书记，你是我谢淮阴的大恩人，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你对我的帮助！”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领导……” 卫江南急忙谦虚地说道：“谢总，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工作罢了。你的公司能有今天这样的规模，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可不敢掠人之美。” “卫书记，公道自在人心。我们老百姓心里，都有一杆称……” 和谢淮阴说了一阵，又有其他群众挤上前来向卫江南表达仰慕之情，敬佩之意。 卫江南见到人群中还有几个熟悉的小身影，仔细一看，居然是红花村的几名学生娃，在村支书的带领下也赶了过来，手里拿着些鸡蛋，花生之类的土特产。 不由得脸上动容，急忙走了过去。 范支书紧紧握住卫江南的手，连声说道：“卫书记，感谢啊……我们红花村，托你卫书记的福，如今也大变样了……公路修了起来，都装了护栏，娃娃们上学，比以前安全得多了。” 卫江南微笑说道：“那就好啊，我一直都在担心孩子们的安全问题呢……范支书，我听汇报说，你们村里去年种了不少黄精，今年应该到了收获季节，情况怎么样啊？” 黄精保健品厂和城苗公路，是卫江南为了振兴西北山区经济搞的两个关键性项目，两年时间过去，已经到了有产出的时候。 卫江南对此，十分关心。 大面上的情况，都有专门汇报，但具体到一村一组，他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好，好得很呢……” 一提起这茬，范支书顿时就很激动。 “我们全村，把全部坡地都种上了，还开了三十多亩荒地，一共种了一百零几亩地的黄精，虽然产量还不是很高，但今年也收了十几万斤鲜货，都达到了保健品厂的收购标准，我们村里，今年有二十几万到三十万的现金收入，平均每户有将近一万块钱分呢……” “县里农科所的技术员到我们村里来现场指导，说我们没有掌握好方法，产量不高。要是按照他们的指导来搞，明年最少能增产百分之五十以上，那每家每户，就能分到一万多块钱。” “卫书记，我们做梦都没想到，种地还能这么赚钱啊。” “我们以前光是种水稻，种红薯马铃薯这些东西，能填饱肚子就算不错了。想要搞点钱，就必须要出门去打工，搞副业。家里的事情，全都只能丢给老人和妇女同志，难得很啊……” “卫书记，你上次去我们村里，见到不少年轻后生，那是因为快过年了，在外边搞副业的人大部分都回了家。要是平时去，见不到几个人的。” “现在好了，后生都回来了，就在自己家里，又能赚钱，还能顾家，一方两便的，家庭矛盾也少了很多，我这个支书，工作都好做多了……大家都说，全搭帮了卫书记和县里的政策好，我们山里人，这下生活也好起来了……” “卫书记，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领导……” 范支书说着，紧紧握住卫江南的手，激动无比。 卫江南认真地说道：“范支书，这是好事。不过，我也要给你们提个建议，除了鲜黄精种植，我们还要学习炮制干黄精的技术，九蒸九晒，这个农科所能给你们技术指导。我了解过，鲜黄精和黄精统片的价格，相差很远，十倍都不止。” “这个就是附加价值。比单纯的种植鲜黄精要赚钱得多。” “我知道，保健品厂主要是收鲜货，方便加工嘛……我们可以把大部分鲜货卖给保健品厂，自己再做点干货，放到药材市场去卖，能多赚不少钱。” 范支书眼神一亮，问道：“卫书记，这个办法能行得通吗？” 卫江南笑着说道：“范支书，路子都是摸索出来的。行不行得通，咱们试试就知道了。都不去尝试的话，怎么增收呢？” 范支书便连连点头。 围在四周的干部群众，都露出敬佩的表情。 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当真是心细如发，连这样细节的问题，都为农民朋友们考虑到了，是实实在在的心系群众。 就算马上要走了，还在关心着偏远山区群众增收的问题。 难得啊！ 第950章 博弈从任命文件开始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大义的乡亲们，卫江南和连城玉等车前往机场。 下午四点，抵达林阳。 省政府办公厅派了一位年轻的秘书和一个司机前来接机。 见到秘书同志年轻得有些幼稚的脸庞，卫江南和连城玉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果然如此”的信息。 这是赤裸裸的“示威”。 卫江南的任命很有意思，和原先说好的略有区别。 职务依旧还是省政府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但少了主持全盘工作这个备注，却多了一个括号副厅级。 从这个任命就能看得出来，围绕着卫江南的到来，青山省已经掀起过一轮小小的博弈。 当初张庆文的意见是，卫江南暂时不明定副厅级，但以督查室副主任身份明确主持全盘工作，无副厅级之名，有副厅级之实。 等资历一到，立马扶正，成为扎扎实实的副厅级督查室主任。 而现在，没有了主持全盘工作的备注，却明定了副厅级级别。 毫无疑问，省里有人不愿意让张庆文的亲信“把持”督查室，因此连主持全盘工作这样的备注都不愿意在任命文件里标注出来。 有了这样的前提，那个括号副厅级就完全能够理解了。 这是张庆文采取的对策。 有人不同意卫江南明确主持督查室全盘工作，那张庆文就必须把卫江南的级别给提上去。 省政府督查室本来就是个副厅级单位，对外还称为“省政府办公厅督查处”，理论上只是省政府办公厅下属的处级部门。 就算是正儿八经的督查室主任，也就是副厅级罢了。 现在卫江南这个常务副主任也是明确的副厅级，另一位副主任只是正处级，在兼任督查室主任的省政府办公厅主任车益民不到现场的情况下，督查室的日常工作，理所当然是由卫江南这位副厅级常务副主任说了算。 然而没有明确主持全盘工作，依旧留下了“破绽”。 也就是说，另一位督查室副主任杨元堂也可以在自己分管的范围内发号施令，无须向卫江南请示。 督查室下设的几个处级单位的负责人，可以名正言顺地越过卫江南，向车益民直接汇报。 车益民就算不到现场，也同样可以遥控指挥督查室。 下边的处长们，可以理所当然地对卫江南“sayno”：不好意思啊，卫主任，我们在执行车主任和杨主任的指示！ 您有什么意见，请对他们两位去说，别找我们这些小虾米。 仅仅一个任命，就有如此多的讲究，脑子稍微差一点的，怎么活？ 果然，一询问，那位年轻得过分的小秘书同志，居然不是督查室的人，而是省政府办公厅机关事务管理处的办事员。 车也是从机关事务管理处直接派出来的。 督查室常务副主任和督查二处处长到任第一天，省政府督查室没有任何人过来迎接。而是由办公厅机关事务管理处派了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过来接机。 “打擂台”三个字，明晃晃地刻在了脑门子上。 也不知到底是车益民的意思还是杨元堂的意思。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今天这个情况，必然是得到车益民首肯的。车益民不点头，杨元堂就算心里有意见，也绝对不会如此明白地表达出来。 他杨元堂不来机场也就算了，督查室综合处，那是一定要派专人过来才行的。 否则就是“找茬”。 督查室全体，在常务副主任还没上任的时候，就表示了“不爽”，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这可不是不尊重卫江南，而是赤裸裸地打张庆文的脸。 看来，车主任也是很有个性的人啊。 当着政府办公厅主任，对省长最亲信的人，爱搭不理。 咱老车就这样了，爱咋咋的吧！ 小卫，听说你心里不爽？ 呵呵，憋着！ 小办事员自然还摸不清这其中的弯弯绕，对卫江南笑脸相迎，客客气气地帮卫江南和连城玉将行李放进汽车后备箱，恭请两位领导上车。 卫江南更加不会对他这样一个刚参加工作的年轻人勃然作色，同样表现得十分的和蔼可亲，平易近人。 “不好意思啊，卫主任，今天办公厅正好开全体会议，领导们都在开会……督查室的杨元堂主任说，晚上给卫主任和连处接风洗尘……” 小办事员也是得到吩咐的，说了一个吃饭的地址。 “卫主任，您看，我们是现在就过去吗？还是先去机关报到？” 小办事员“眼神清澈”地问道。 卫江南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问道：“从机场到机关大院，需要多久时间？” 小办事员马上答道：“现在还不堵车，四十分钟应该差不多了。” 卫江南当即说道：“那先去酒店吧。洗把脸喝杯茶，再去吃饭。明天上午去机关报到也不迟。” 既然车益民是这样一个态度，卫江南倒也不急着“表现”了。 慢一点去报到，也没多大的影响。 小办事员自然不敢有异议，当即照办。 很快，车子就驶出机场，前往市区。 卫江南和连城玉并排坐在后座，欣赏着林阳的市容。 2006年的林阳，市容远不如后世那么繁华，但到底是省会城市，高楼大厦还是有一些的，在车子里走马观花地看一看，也有大城市的气息。 连城玉赞赏地说道：“城市建设搞得很不错啊……” 卫江南笑道：“省会城市嘛，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落后地区的发展思路，大多数都是举全地之力，建设中心城市。不仅仅是为了妆点门面，也有现实意义。 那就是形成大城市的“虹吸效应”，形成一个经济热点地区，对于吸引人才，吸引资金，搞优势产业，还是很有作用的。 如果将有限的资金平摊下去，表面上做到了雨露均沾，实际上是撒胡椒面，那点钱如同一勺白糖，被稀释到了汪洋大海之中，连一丝甜味都尝不到。 到最后，肯定是缺乏强劲的经济发动机，整体发展越来越落后。 第951章 在棚户区给卫主任接风洗尘 卫江南和连城玉入住的酒店，就是上次卫江南和高妍来林阳时住过的那个五星级酒店。 装修相当豪华，档次很高。 反正住这样的高档酒店，一贯都是卫江南自掏腰包，也就没必要艰苦朴素了。 连城玉跟着“主公”，一分钱都不用出，吃香喝辣，好不快活。 小办事员见卫主任选了如此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心里暗暗摇头，果然不愧是省长亲自调来的人，就是懂得享受。却也很自觉的想要上前给两位领导办入住手续——青山虽然不富裕，领导住酒店的钱还是付得起的。 再穷不能穷领导，再苦不能苦干部嘛。 规矩我懂。 不料就被卫江南拦住了，自己掏钱办了入住。 小办事员自以为看透了卫主任的伪装，便向前台索要发票，单位就写省政府办公厅督查处。 卫主任表面上是自己掏钱，但这笔款子，办公厅肯定得给人家报销。 虽然他也看得出来，车益民似乎对这位新来的卫主任不是很感冒，可该他办的事，那就得办好。 无论是车益民还是卫江南，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办事员能招惹得起的。 神仙打架，小鬼辟易。 卫江南微笑着拦住了他，说道：“小陈，今天我还没有正式报到，所有消费都是我自己付钱，不需要发票。” “这个，卫主任，这……不好吧？” 小陈很是惊讶。 如此豪华的大酒店，住一晚那就得好几百，卫主任一个月工资，充其量也就够住三个晚上的。 卫江南说道：“公私本来就应该分明，没有什么不好的。” 见卫江南坚持，小办事员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入住之后，卫江南在自己的豪华套房里洗了把脸，片刻，连城玉就过来了，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拿起面前的香烟，给卫江南敬了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笑着说道：“主任，看来老车有些想法啊。”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嗯，他是一年半前从省委办公厅那边调过来的。” 既然已经确定要来青山当这个督查室的常务副主任，对于自己的顶头上司，卫江南自然要了解一番。 正厅级的干部履历，都是公开可查询的。 连城玉说道：“时间点掐得非常精准。” 为什么这么说呢？ 张庆文是去年年底调任的青山省长。 省委书记任敬明应该是最清楚这个时间点的。一省之长更迭，高层肯定会提前征求任敬明的意见。 对于拟任省长，如果任敬明坚决反对的话，高层肯定也会考虑这个因素。 当然，任敬明轻易不会反对。 免得给高层大佬留下不好的印象。 除非他以前就和张庆文极其不对付，否则没有坚决反对的理由。 不过，在张庆文调任青山之前几个月，安排省委副秘书长车益民出任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在卫江南和连城玉看来，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毫无疑问，车益民应该是比较得到任敬明看重的。 张庆文也不能一来就把他换掉。 人家当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才几个月时间，工作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纰漏，张庆文也找不到什么过硬的理由非得换人。 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是省府名副其实的大管家，下边管着二十几个厅处级单位，权力极大。 难怪张庆文觉得十分别扭，非得把卫江南调过来了。 卫江南到任第一天，车益民便给他一个下马威，显得非常的理所当然。 连城玉蹙眉说道：“看来青山这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卫江南淡淡说道：“要是不复杂，庆文省长就不会调我们过来了。” “说得是！” 连城玉哈哈一笑，开始昂扬斗志。 说到斗争，连城玉还真没有畏惧过。 当然，卫江南是例外。 在体制内二十年，卫江南是唯一一个让连城玉感到琢磨不透，完全无力对抗的人。 所以连城玉采取了最正确的应对之道——打不过就加入！ 下午五点四十分，办事员小陈小心翼翼地打了电话过来请示：“卫主任，约好的晚餐时间快到了……离我们这里，还有点距离。” “好的，我们这就过去。” 卫江南一贯不喜欢让基层人员为难，当即和连城玉一起出门。 车子离开豪华酒店，向着南方驶去。 很快，路面就开始变得坑坑洼洼的，街道两边的建筑也逐渐变得低矮，环境也十分脏乱。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小陈便向卫江南和连城玉介绍：“这里是棚户区的边缘……目前是全国最大的棚户区……” 卫江南轻轻点头。 他很清楚，这个全国最大的棚户区，数年之后就将启动拆迁改造，最终变成全国最大的小区。一个小区内总人口超过四十万。 卫江南曾经来这里旅游过，美轮美奂，处处都透着现代大都市的超前气息。 没想到现在还是这般脏乱差的模样。 想想也很合理。 不正是因为这里脏乱差，生活条件恶劣，高层最终才下定决心，投资上千亿，将这里打造成全国最大的居住小区吗？ 连城玉忍不住说道：“杨主任也是有意思，把吃饭的地方定在这附近。” 你给顶头上司接风洗尘，就不能找一个高档点的地方吗？ 最起码干净整洁嘛。 直接把我们拉到棚户区来，算怎么回事？ 这是变相的示威啊！ 小陈急忙说道：“杨主任说，这附近有一家店，辣子鸡和酸汤牛肉做得特别好，是最地道的本地美食。想要请卫主任和连处尝一尝。如果去大酒店的话，档次是高了，但口感可能没有那么地道……” 连城玉轻轻哼了一声。 倒是个好理由。 问题是，卫江南和你杨元堂很熟吗？ 本地美食，那是用来接待特别相熟的老朋友的。给顶头上司接风洗尘，体制内混的人谁不知道，讲究的就是个面子。 吃什么重要吗？ 大酒店饭菜的口感再差能差到哪里去？ 找这么烂的借口！ “杨主任有心了。” 卫江南倒是一点都不生气，笑着说道。 第952章 连城玉碰了硬钉子 穿过好几个脏乱差的棚户区之后，小车终于来到一家还算像样的饭店面前。 从外表看，这应该是一栋民居。 他们现在，就在一个超大的城中村里。 周边显得乱糟糟的，不管是像样不像样的房子，大部分都是民宅。 在卫江南眼里，带着一种“古老”的风格。 下车之后，连城玉终于有些火了。 杨元堂竟然不在。 不但杨元堂不在，督查室其他几位处长，竟然也没见到人影。只有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同志带着一个年轻人在这里等候。 “卫主任好卫主任好，连处好……” 这位三十来岁的女同志，长得倒是挺耐看的，身材尤其傲人。米黄色的高领毛衣下，双峰高挺，腰肢纤细，屁股浑圆，很能激发男人的原始欲望。 据她自我介绍，是督查室综合处的副处长莫小米。 请问你和雷布斯是何种关系？ 督查室综合处，其实就是办公室。 管着督查室所有的办公后勤人事行政诸般事务。 莫小米的职务可以理解为省政府督查室办公室副主任。 卫江南微笑着和她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一点都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连城玉就不是那么好说话了，直截了当地问道：“莫处，杨主任和其他几位处长呢？” 青山省政府督查室的内设机构比较简单明了，下辖五个处室。 除了综合处之外，还有督查一处，二处，三处，四处。 这五个处室，都是硬邦邦的正处级架构。 卫江南的职务是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连城玉则是督查二处处长。 常务副主任千里赴任，都已经到了，副主任杨元堂和其他几位处长，却还不见人影。 未免太离谱了。 卫江南身为二把手，要自重身份，不好作色。 连城玉就该唱黑脸。 莫小米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卫主任，连处，今天很凑巧的厅里开大会，所有的处级干部都要去参加。” “会议议程原本定在下午五点半结束，但超时了，杨主任和其他几位处长，刚刚才离开机关大院，正在往这边赶。” “真是不好意思啊……” 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便定定地看着卫江南，希望能得到卫主任的“理解”。 早就听说新来的这位常务副主任是个年轻小伙子，公开履历显示，今年刚满三十周岁，在此之前，是全国最年轻的县委书记。 没想到长得如此帅气，关键身材也是贼好，如同武侠小说里形容的那样，长身玉立，猿臂蜂腰，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阳刚之气。 站在卫江南面前，莫小米只觉得荷尔蒙急速分泌，心跳骤然加快了许多。 卫江南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我不发火，并不代表着我很认同杨元堂这个做派。 只是我涵养好罢了。 连城玉冷冷一笑，说道：“杨主任还真是严格遵守会场纪律啊，连个电话都不打。” 会议超时，我能理解。 领导们总是“我最后再强调两点……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不知不觉间，又是个把小时。 杨元堂不好提前离开，但你偷偷溜出来打个电话说一声总可以吧？ 省政府到这里的距离，大致和卫江南下榻的酒店到这里的距离差不多。杨元堂真要是有心，等会议结束，他们从省政府机关大院出发的时候，再打电话给小陈，请卫江南和连城玉过来，完全来得及。 杨元堂的车速快一点，完全可以赶在卫江南之前，先到一步，再在这里迎候卫江南，礼节上就无可挑剔了。 现在却让卫江南提前过来等他，到底谁才是督查室的二把手？ 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失误”。 如果是在基层乡镇，一线人员头脑简单，大大咧咧的，出现这样的情况，还能理解。都混到了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扎扎实实的正处级干部，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杨元堂就是要告诉卫江南：在这里，我杨元堂才是地头蛇。 你小卫再是强龙，也得给我盘着！ 再是猛虎，也得给我趴着！ 要不然，这督查室的工作，可不好开展。 莫小米面对卫江南，还能保持着一定的尊重，对连城玉，可就不是那么客气了，微微一笑，说道：“连处，你不知道，今天的会议，是车益民秘书长亲自主持的，车秘书长对工作要求十分严格，凡是他亲自主持的会议，会场纪律也非常严肃。” “车秘书长同时还兼任着我们督查室的主任呢。” 你有意见啊？ 有意见你找车益民发火去！ 给老娘甩脸子，惯得你！ 一边是省政府秘书长兼督查室主任，一边是新来的常务副主任，你告诉我，杨元堂该怎么选？ 卫江南和连城玉来之前，了解过省政府督查室几位主要领导的基本情况。 同样，莫小米他们也对卫江南和连城玉的情况了解得很清楚。 连城玉两年前，还仅仅只是个正科级的县级公安局政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一步登天就担任了大义的县委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两年之后，又再异地提拔为青山省政府督查室督查二处处长。 论资历，他也没强过莫小米。 莫小米两年前就是督查室综合处的副处长了。 在卫江南面前，莫小米还有几分谨慎，你连城玉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给老娘摆上级领导的臭架子？ 而且卫江南千里迢迢从静江到青山来赴任，别人都不带，就带这个连城玉过来，不问可知，是卫江南最倚重的亲信心腹。 莫小米就是要狠狠地打他的脸。 你搞清楚，这里是青山，不是静江。 甭管你们在静江有多牛逼的关系网，有多厉害的大人物罩着，到了青山，那都不好使。 青山的省委书记姓任，不姓秦！ 卫江南淡淡说道：“既然是开会耽误了，我能理解。车秘书长对工作要求严格，那是理所当然。对待工作就是应该认真负责。” “我们先坐吧。” “不急！” 说着，就在餐桌前坐了下来，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第953章 姓卫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小米同志，请你利用这个时间，简单给我介绍一下室里的情况吧。” 卫江南放下茶杯，不徐不疾地说道，上级领导的气度，拿捏得死死的。 闲着也是闲着，这句话是绝对不会说出口来的，否则，上级领导的威严立马就没了。 “好的，江南主任。” 听卫江南使用了体制内惯用的称呼，莫小米立马也改了口，眉目间自动加了三分娇媚，诱惑之意更甚。 卫江南也算是见多识广，尤其和静江卫视一起搞过几期娱乐节目，更是见过美女无数。其中不少姑娘，都比莫小米漂亮，也比她更加年轻。 但要说到娇媚，却很少有人比得上莫小米。 套用一句很俗的话，就叫“媚骨天生”。 或许，这就是她年纪轻轻便能提拔到副处级实权实职岗位的原因吧。 大义有杨真真，林阳有莫小米，看来哪里都不缺这种模式上位的女性领导干部。 按照莫小米的介绍，目前青山省政府督查室，一共下辖五个处级单位，综合处，处长周舟；督查一处，处长王超群；督查二处，处长连城玉；督查三处，处长胡玉海；督查四处，处长司徒美。 全室加事业编和工勤人员，不算车益民这位兼职主任，一共六十二人。 在省府办公厅下辖单位中，算是规模较大的了。 但考虑到督查室是个“万金油单位”，负责全省重点工作的督查落实，还要和上级督查部门，省委督查室对接，这个人员编制不算庞大，相反，如果每项工作都认真落实下去的话，人手方面还嫌不够，真忙起来的时候，有些捉襟见肘。 对于已经当过政法委书记，县长和县委书记的卫江南而言，管这么一点人，五个处级单位，自然毫无压力，轻松惬意得很。 时间过得很快。 一不小心，二十分钟就过去了，门外响起汽车的刹车声。 莫小米轻轻舒了一口气，嫣然说道：“江南主任，应该是元堂主任他们到了……” 不知怎么的，卫江南虽然一直和颜悦色，脸带微笑，但在面对卫江南的时候，莫小米总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似乎在卫江南那和善帅气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头绝世猛兽，随时准备露出自己的利爪和獠牙。 一旦有人敢于挑衅他，立马就有可能被撕得粉碎。 杨元堂算是及时给莫小米解了围。 卫江南微微颔首，端坐不动。 见了这个架势，莫小米也不好丢下卫江南，自顾自迎出去。 说起来，莫小米其实也是有大靠山的，原本不必对一个区区副厅级干部如此紧张在意。或许，卫江南的年轻也是让莫小米紧张的原因吧。 传说之中，这位是驸马党，即将成为京城苏家的女婿。 莫小米毕竟不是静江的干部，对这一切也只是隐约听说，具体真相不是十分了解。现在到底不比后世，网络极其发达，只要一点点线索，网友们就能给你扒到一丝不挂。 卫江南和苏若曦谈恋爱，那些知道这个情况的人，也不是大嘴巴，逢人就嚷嚷。 关键还是事不关己。 京城老苏家的“幺儿”有几个子女，都在和谁谈恋爱这种事，莫小米远在林阳，谁会无聊到跟她谈这些？ 所以林阳这边，真正清楚卫江南底细的人并不太多。大多数都和莫小米一样，只隐约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的传闻，真相到底如何，也无从求证。 你去问谁啊？ 谁能给你证实或者证伪？ “哈哈，江南主任，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让两位久等了，真是抱歉……” 随着这声响亮的哈哈，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干部，大步走了进来。 发际线很高，脑门光洁，个子中等，小肚腩突出，脸上有两分圆滑，三分世故，五分傲气，走路昂首挺胸。 正是卫江南的搭档，青山省政府督查室副主任杨元堂。 凡是能在省政府机关当到实权处级干部以上的，那都是有靠山有关系的。无根之木要混到这样的位置，几乎连想都不要想。 卫江南曾经在后世看到过一则“打虎新闻”，某著名副省级省会城市的区委书记落马之前，曾经公开宣称，不管你多能干多有本事，你不花钱当个小科长给我看看，我喊你大爷。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能理解杨元堂为何满脸傲气了。 丝毫都没有觉得自己是卫江南的副手，平起平坐的意思那是再明白不过了。 没错，你卫江南是张庆文的“亲信”，若非如此，张庆文也不会大费周章，把你从静江千里迢迢调到林阳来。 问题是，张庆文如今在青山，也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啊。 甚至连任敬明都不敢拍着胸脯说，他说的每句话，做出来的每个批示，都能一丝不苟地贯彻落实下去。 要不然，张庆文把你卫江南调过来干什么呢？ 杨元堂还真就不信，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有那通天的本事，能一举扭转乾坤。 “元堂同志，你好！” 卫江南一直等杨元堂走到近前，才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伸出手，和杨元堂握了一下，语气平静地说道，相当的公事公办。 杨元堂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 怎么，这就拿捏上了？ 你都还没正式上任呢，就把出了一把手的架势？ 卫江南毫不在意杨元堂脸色的变化，随即将眼光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常务副就是常务副，车益民不来，我卫江南就是省政府督查室的“话事人”，这个规矩，从现在开始就必须立起来。 我和你杨元堂很熟吗？ 需要对你那么客气，和你分享权力？ 莫小米紧着给他介绍其他人。 “江南主任，这位就是综合处的周舟处长……” 周舟同样四十来岁，个子比杨元堂略高，长相也比较端正，身材管理到位，并没有太大的肚腩，只是习惯性佝偻着腰，显得不够挺拔。 干办公室工作的，大都如此。 见卫江南真的只打个招呼就将自己撇开，杨元堂的脸色彻底变得阴沉，眼里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姓卫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第954章 攀上了高枝的车秘书长 没错，卫江南就是故意的。 是个人都知道，小卫哥哥不惯毛病。 我都还没报到，你们就给我来下马威，咋的，真当小卫哥没脾气啊？ 要不，介绍几位朋友给你认识一下？ 那个谁，罗宝才罗政委，陈桂荣陈书记，李友谊李处长，万重山万主任，南爱华南爱军两位老总，出来走几步。 哦，监狱里蹲着呢？ 还有的在十八层地狱被牛头马面用油锅炸着？ 那没事了，你们继续！ 隔段时间，给你们送几个同伴过去哈，哥几个好好亲近亲近。 到底是头一回见面，纵算杨元堂满腹怒火，也不便发作，只能强自忍耐，阴沉着脸吩咐莫小米：“让他们上菜。” 很快，酒菜流水般送了上来。 公允地说，如果按照普通人请客的标准，这顿接风宴算得上丰盛。 都是硬菜。 酸汤牛肉，辣子鸡丁，卤猪蹄，重油重辣，和静江口味有得一拼，卫江南看着就有食欲。 但搁在官面上，就比较寒酸了。 连一个海鲜都没有，这是接待实权副厅级顶头上司该有的席面吗？ 不算酒水，这一桌子菜，绝对不会超过一千块钱。 酒倒是好酒，正宗国酒，莫小米提前带过来的。 但这是在青山，你上其他酒，那也不像话啊。 国酒再紧俏再难买，还能少得了省政府督查室几瓶？ 杨元堂故意在这种地方安排一个如此档次的接风宴，就是摆明了告诉卫江南，请你“入乡随俗”。 到了青山，就必须照我们青山的规矩办事。 我们让你吃什么，你就只能吃什么。 想吃别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那就要看你如何表现了。 你表现得让我们满意，那一切好说。 表现得不满意，嘿嘿，你卫主任的政令能否出得了督查室，那可没人敢给你保证。 因为各怀心思，所以这顿接风宴的气氛，只能说是过得去，周舟，莫小米不断地提起话头，说一些段子，免得冷场。 他俩是综合处的处长副处长，本来就是天然的气氛组。 气氛上不去，宴席的时间自然就不会持续得太长。 大约一个小时不到，卫江南便站起身来，说道：“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明天咱们单位见。” “以后在工作上，还要请大家多多配合，我在这里先感谢各位同志了。” 说着，抱拳打了个拱手。 众人跟着起身，客气了几句，接风宴到此结束。 依旧还是机关事务管理处的小陈和司机开车送卫江南和连城玉回酒店。 杨元堂他们也没谁提出来要送卫江南“回家”，就是在饭店门口握了手，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到酒店，卫江南洗漱了一下，连衣服都没换，就在客厅坐等。 片刻之后，电话响起。 “江南主任……” 电话那边，传来史仁泽的声音。 “你好，仁泽主任。我现在在酒店呢……” “接风宴这就结束了？” 史仁泽有点诧异。 这算不算是“有史以来”最草草了事的接风宴？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杨元堂请我吃了一顿地道风味的林阳宴席，口味还是很不错的，就是今天开会拖堂，他们来得晚了点，我和连城等了他们二十来分钟。” 史仁泽一听就明白了，顿时冷哼一声，说道：“杨元堂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啊……”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思了。 不过史仁泽也没有在电话里多说：“请江南主任稍候，我就快到了。” “好的，仁泽主任。我不急。” 大约十几分钟后，史仁泽来到卫江南的房间，卫江南和连城玉早已在等着他了。 史仁泽是一个人过来的，自己开车，连司机都没带。 “你好你好，连处，久闻大名啊。” 卫江南和史仁泽见礼之后，史仁泽又很热情地和连城玉握手。 目前整个青山省，对卫江南的“内幕”最熟悉的人，除了张庆文，那就是史仁泽。另外还有一个胡玉海，督查室三处处长，高妍的老同学。 刚才在接风宴上，胡玉海表现得相当好，丝毫都没露出“异样”，仿佛和大家一样，都是头一回和卫江南见面，握手寒暄，鞠躬为礼，神情恭谨中透出一丝冷淡。 显然，胡玉海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张庆文为什么会专程将卫江南调过来，并且直接安排在督查室。 他胡玉海就应该成为卫江南的“暗子”，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过了明路。 在卫江南回到酒店之后，胡玉海给他打过电话，卫江南告诉他，已经约了史仁泽，胡玉海便心知肚明，没有多说什么。 他现在是卫江南的直接下属，将来有的是机会单独向卫江南汇报，倒也不急在一时。 史仁泽也知道，连城玉是卫江南指名道姓，要一起调过来的。 可见此人在卫江南心目中的分量。 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 卫江南坐潭州发。 他级别最高，这是体制内的规矩。 “仁泽主任，看来车秘书长工作作风很硬朗啊……” 连城玉率先开口。 一个合格的下属，总是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 这番话，卫江南是不方便直接说的。他自重身份，也不好向史仁泽“告状”，自然只能由连城玉来说了。 史仁泽便很专注地望着他：“连处这话是说……” 连城玉便将今天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督查室如此怠慢新任的常务副主任，后边没有人指示，说破大天去也没人信。 史仁泽脸色也变得有几分愤怒，冷哼道：“老车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啊，自以为攀上了高枝，都有点忘乎所以了。” 也就在卫江南面前，他能这么说话。 卫江南摆明是张庆文最信任也最倚重的人，他是张庆文的大秘，大家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利益捆绑在一起，所以说话也就无须任何顾忌。 “仁泽主任，这话听着有点意思啊……” 卫江南双眉轻轻一扬，含笑说道。 在省政府秘书长眼里都算是“高枝”，可见来头不小啊！ 第955章 三七主任 “呵呵，车秘书长是个狠人。” 史仁泽随即也换了脸色，笑哈哈地说道。 “说起来，老车的履历还是很丰富的。在机关大院，车秘书长有个外号，叫三妻主任。” “三七主任，活血化瘀的那种？” 卫江南笑着问道。 这么奇怪的外号，在机关大院，倒是很少听说。 “妻子的妻。” 史仁泽笑着纠正。 连城玉也来了兴趣：“车秘书长娶了三个老婆？” “对！” “不过人家不违法啊，都是先离后娶，办过正式手续的。合规合法。” “看来秘书长是个大帅哥啊……愿闻其详。” 如你所知，不管到了什么时候，八卦总是那么吸引人。大男人也不例外。 “呵呵，说起来，车秘书长也是一个传奇。” “他老家是南部山区的，小时候学习成绩还行，考上了南州地区师范学校。在学校的时候，全力追求学校图书室的一位女同志。那位女同志，是个寡妇，年纪比他大好几岁，还带着个小孩……” 卫江南笑着说道：“让我猜猜看，这个寡妇，很有来头？” “对，南州师范学校校长的女儿。丈夫工伤牺牲了，留下孤儿寡母。” “长相只能说是中等。” “本来已经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正处着呢，车秘书长硬生生插足进去。你想啊，一方是三十几岁的普通工人，还离过婚，一方是二十来岁风华正茂的大专生，女方怎么选，这还用多考虑吗？”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女方也犹豫，毕竟人言可畏。” “但是架不住车秘书长能说会道，人又年轻，最关键的是近水楼台。那个工人每天都要上班，没什么时间过来。车益民是师范学校的在校学生，天天往图书室钻，就是个缠！” “女方后来也抵挡不住，就答应了他。” “老车的狠在这个时候就显露出来了，女方刚一松口，他立马就提着礼品上门提亲。一开口就叫校长爸爸，并且承诺毕业之后可以留校，以后全心全意孝敬岳父岳母。” 连城玉笑起来：“这要是搁我身上，我也抵挡不住。” 史仁泽双手一摊，说道：“谁说不是呢？” “这其实就是入赘啊。只是留校说起来好听点而已。况且，师范学校的学生是定点分配的，车益民不想办法留在学校的话，一毕业就会被分配回老家乡镇中学去教书，也许一辈子就是个教书先生。” “留在师范学校，就等于留在了城里。” “户口也能迁到城里来。” “校长听他做了这样的保证，也是无话可说。不过还是和他约法三章，那就是必须对自己女儿好，不能三心二意。” “车益民指天立誓，一辈子对老婆好，对孩子好。” “于是皆大欢喜。” “车益民一毕业就留校当了老师，随后就和校长女儿喜结连理。应该说，校长对他还是很关照的，几乎把所有资源都堆在了他的身上。” “车益民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师范学校的教务主任。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正科级干部，后来南州师范学校升级为南州师范学院，教务主任就变成了副处级干部。” “车益民三十岁的时候，想要竞争师范学院的副院长，不过这次失败了。” “为什么呢？” 连城玉凑趣地问道。 “车秘书长那么工于心计，应该不会失败才对啊。” “因为他岳父老子退休了，帮不上忙啦。” 史仁泽说得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这下可把车主任气得够呛。自从他和校长女儿结婚后，事业上一帆风顺，扶摇直上，还从来没有吃过瘪。” “老车这个人，从来都不肯服输的，马上就开始四处找关系。” “于是就找到了第二位老婆。” “还是比他大好多岁，就是当时南州地区的教委主任赵丽梅同志。当时吧，车益民三十岁，赵丽梅四十三岁。” “这位也是寡妇？” 连城玉好奇地问道。 南州地区有权有势的寡妇，有点多啊…… 不过想想北宋时期，两位宰相都争娶一位有十万贯私房钱的寡妇，也就能够理解了。 史仁泽笑道：“这位倒不是寡妇，只是和丈夫两地分居，关系有些紧张罢了。车益民不掺和进去，应该是没什么事的。大家都要注意个影响嘛。老车这么一掺和，人家那婚不离也得离了。” “后来就都离了婚，两人凑在一起了。” “那老车前边那个老婆，就答应他离婚？” 连城玉问道。 史仁泽说道：“不答应能怎么办？他心思已经不在那边了，夫妻俩天天吵架，鸡犬不宁的，这日子过着也没啥意思。而且为了顺利离婚，车益民听说也给了女方许多承诺。对他自己生的那个孩子，以及女方前夫的那个孩子，都一视同仁，以后一样的关照。”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倒是个精明人，知道怎么处理家庭矛盾。” “是说不是呢？” 连城玉问道：“仁泽主任，这个事，难道就真没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吗？” 史仁泽说道：“都是成年人，而且是正儿八经领了结婚证的。只要家里那位不吵不闹，领导也不会多管闲事。” 倒也是这个理。 只要正儿八经离了婚，再正儿八经领了结婚证，你情我愿的，外人确实不好干预。 另一方当事人都不吵闹，领导吃饱了撑的去管这个闲事？ “这事也就是大家私下里当作个笑话来听，没人摆到台面上来说的。公允地说，赵丽梅的工作能力还是很强的，南州地区的教育工作，也搞得有声有色，南州地区师范学校升格为师范学院，她也是出了大力的。当时的地区领导，对她印象很不错。” “说起来啊，车益民还真是旺妻，他和赵丽梅结婚没多久，赵丽梅就当上了南州地区分管教育工作的副专员。” “那车秘书长岂不是如愿以偿，当了师范学院的副院长？” “岂止是一个副院长而已，他直接离开师范学院，去下边一个县里当副县长去了。” 卫江南和连城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牛逼”两个字！ 第956章 最牛商人 “那车秘书长的第三个爱人呢，又是个什么情况？不会也是比他大好多岁的吧？” 连城玉说着，看了卫江南一眼。 江南主任眼神一凝，目光不善。 你看我啥意思？ 小连同志，飘了啊。 还想不想升官发财了？ 哥的正牌子老婆，比我小八岁，绝美学霸，清纯至极。 史仁泽自然并不清楚他俩打的什么哑谜，笑着说道：“第三个爱人，那可就年轻漂亮了。就是两年前娶的。当时老车已经是省委副秘书长兼办公厅副主任，娶了省委机要室一个二十七岁的女孩子，叫瞿嫣，年龄相差整整二十岁。” “结婚几个月，就给车秘书长生了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车秘书长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连城玉就笑了。 老车总算把憋在心里二十几年的那口恶气给吐出来了。 二十几年，娶的不是寡妇就是离异的“大老婆”，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偶像！ 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 卫江南却似乎对车秘书长新娶的这位“小夫人”比较感兴趣，问道：“仁泽主任，这个瞿嫣，有什么背景吗？” 省委机要室，名声不显，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单位，但能进机要室工作的人，政审方面是非常严格的。 普通家庭的孩子，很难进这个单位。 史仁泽说道：“倒也没听说有什么大背景，父母都是林阳本地人，普通机关干部，本人在北都的一所本科院校毕业，分配回老家工作，考的公务员。前些年进的机要室。政审方面，没有什么问题。老车刚好分管机要室。” 听上去，倒是很普通的办公室恋情。 一个普通出身的年轻姑娘，仰慕权势，嫁给了比自己年长二十岁的大上司。 十分正常。 类似的故事，到处都有。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这么算起来，车秘书长娶了瞿嫣，半年不到，就调省政府这边来了，官升一级。” “确实是这样。所以大家都私下里开玩笑说，车秘书长娶的三个老婆都很旺夫。娶第一个老婆，当了师院的教务主任。娶第二个老婆，当了县长，县委书记，地区行署副专员，地委副书记，省委副秘书长。娶第三个老婆，直接高升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室主任。” “那赵丽梅同志呢？” “哦，她去年已经退休了，退休前是省政协民宗委的主任委员。和老车也是平和分手，离婚得有两三年了吧。” “车秘书长在处理家庭关系上，还是很有一手的。” “反正他俩也没生孩子，没什么纠缠。” “嗯，娶了瞿嫣，结婚几个月就生了个大胖儿子……这个瞿嫣，在北都上的大学……回到林阳，考了公务员没多久，就安排进了省委机要室工作……嫁给车益民之后不到半年，车益民就调任省政府秘书长……” 卫江南沉吟起来，顺便梳理了一下这中间的时间线。 连城玉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他很清楚卫江南的性格，这位不会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的，难道他在这中间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但刚才史仁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瞿嫣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机关干部，不是那种大有来头的人物。 硬要说瞿嫣在车益民的升迁过程中起了什么作用，似乎有些太牵强了。 不过卫江南没有揪住不放，随即问道：“仁泽，你听说过舒同方这个人吗？” 史仁泽眉头微微一扬，说道：“听说过……这么说吧，青山体制内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就没人不知道舒同方。” “舒总可是出了名的牛逼人物啊。” 卫江南再次和连城玉对视一眼。 舒同方，就是他俩聊过的，青山官场两大“地下组织部长”之一。这些年，在青山官场呼风唤雨，手眼通天。风头之盛，无人可比。 “聊聊这个人吧。” 对舒同方的“结局”，卫江南很清楚。但在眼下这段时间，此人在青山都干了些啥，结交了哪些人物，他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毕竟隔得有点远，他也只看过相关的官方报道，只知道一些大面上的东西。 卫江南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和这位“传说”中的“大内高手”发生交集。深入了解此人，就很有必要了。 “这个人啊，那是真厉害……” 刚才聊到车益民的时候，史仁泽脸带不屑，语多调侃，对自己这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毫无尊重可言。 但聊到舒同方，却在不知不觉间换了个表情，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紧张之色。 有点心理学常识的人都知道，能在背后都给人形成巨大压力的，那是真牛逼。 “他原籍也是我们青山的，出身西州地区，在体制内工作过一段时间，很早以前就辞职下海了。眼下在维多利亚和北都那边都有公司，据说关系很强，认识很多的大人物。” “以前为国书记在的时候，他每次回林阳，都要去为国书记家里做客。” 为国书记，指的是青山省前任省委书记郑为国。 卫江南和连城玉的脸色也都变得严肃起来。 能够去省委书记家里做客，意味着什么，他俩都很明白。 而且史仁泽说了，舒同方不是偶尔去郑为国家里做客，而是每次回到林阳，都要去郑为国家里做客。 关系之密切，可想而知。 以卫江南为例，也并不是每次去大宁，都会上秦正安家里做客的。 而卫江南，是整个静江省公认的，秦正安面前的第一红人。 “那现在呢？” 四年前，郑为国已经离任，任敬明接任青山省委书记。 “现在啊，那还是一样。” “舒总每次回到林阳，敬明书记肯定会请他吃饭。每次吃饭的时候，舒总都会坐在敬明书记左手第一个位置，其他人，哪怕是省委领导，都没有这个待遇。” “要是和其他人吃饭，那舒总肯定是坐在主位的。” “只要有他在，除了敬明书记，其他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坐那个位置。” “总之一句话，在青山，就没有舒总摆不平的事情。” 第957章 到处都是关系户 “那么厉害……” 连城玉忍不住咂了咂嘴。 以前在静江的时候，觉得熊立辉就已经够牛逼的了。 当初卫江南在罗平当政法委书记，抓了熊立辉，连城玉就紧张得不行，急急忙忙给卫江南打电话，请他务必小心在意。 能够不招惹就尽量不招惹。 但在柳傅军面前，熊立辉就是个小透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现在，史仁泽却告诉他们，舒同方这位商人，可以和省委书记平起平坐。 这是何等的牛逼。 卫江南却脸色如常，问道：“那除了为国书记和敬明书记，舒总平时和谁交往得多一些？” “和舒总有交往的人，那可就多了。这些年，不管是谁想要进步，找舒总和牛总肯定错不了。” 所谓牛总，是青山另一位“地下组织部长”。 不过论威风，那还是略逊一筹。 “不少省领导都和舒总有交往，车益民也经常会请舒总吃饭。不过每次请舒总吃饭的时候，车秘书长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比在省长面前都要恭敬。” 卫江南点点头。 看得出来，史仁泽对这个舒同方也是道听途说居多。 想想也不奇怪，史仁泽不过是个处级干部，在给张庆文当大秘之前，就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的普通副处级，在省政府机关大院，副处级那真是一抓一大把。 卫江南记得，曾经有一个相声，说在岭南沿海城市，随手扔一块砖头，大街上砸到七个人，其中五个是总经理，另外两个，是副总经理。 这要是在省政府机关大院丢一块砖头砸七个人，恐怕得有五个是正处级，另外两个则是副处级。 就舒同方那个牛逼劲头，史仁泽压根就没资格和人家同桌吃饭。 可不就只能道听途说了吗？ “仁泽主任，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史仁泽急忙说道。 “请你帮我找一找有关舒同方和牛大成的资料，要正式的官方资料。” 牛大成就是牛总。 道听途说的东西，就没必要搞成书面资料了，口口相传即可，免得留下话柄。 “江南主任，你这是……” 史仁泽又是吃惊又是疑惑，还有几分紧张。 你不会是想要去这两个人的麻烦吧？ 三思啊，江南主任。 这两个人，真的惹不起。 哪怕你是庆文省长最看重的人，也还是惹不起他们。 毕竟这里是青山，不是静江。 你卫江南初来乍到，千万别搞事情。 搞砸了，谁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仁泽主任不用担心，我就是了解一下。知己知彼嘛。说不定以后也有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要是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就不好了。” 这个话倒也在理，史仁泽暗暗舒了口气，不过还是说道：“江南主任，我们青山的情况比较复杂，我建议你先熟悉一下。” 就是很隐晦地提醒卫江南，不要一来就去招惹那些完全惹不起的牛逼人物。 卫江南含笑点头：“放心，仁泽主任，我心里有数的。” 这就好，想来庆文省长那么看重的人，应该不是莽撞之辈。 接下来又聊了一些其他情况，史仁泽看看时间不早了，起身告辞而去。 连城玉说道：“主任，看来青山的工作，确实不那么好干呢。” 卫江南笑道：“来都来了，好不好干都得干。” 连城玉哈哈一笑，说道：“那我先回房间了，我估摸着，待会还有人会过来找你……刚才吃饭的时候，莫小米看你的眼神就很有意思。” 到底不愧是当公安局长的人，观察就是细致。 “她是管办公室的，安排一下我们的生活起居，也是应该的。” 连城玉笑着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似乎嘀咕了一句，卫江南隐约听到“人长得帅，就是占便宜……” 好吧，连处长这是赤裸裸的“妒忌”。 事实证明，公安局长的分析推理，还是很准确的。 连城玉离开大约几分钟，豪华套间的门铃就被人按响了。 “哪位？” 卫江南随口问道，透过猫眼往外边张望，门口站着的，果然是莫小米，随即打开房门。 香风涌动。 莫小米笑吟吟地站在那里，两只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并没有太过掩饰。 闻都闻得出来，莫小米刚刚洗过澡，发梢还沾着一点水滴，依旧穿着高领毛衣，但比吃饭时穿的那件更薄，高耸双峰的轮廓，清晰无比地显露出来。 隔着毛衣都能看得出来，她的胸衣也很薄，不是那种硕大的海绵块块，而是很贴肉的那种。证明用料实在，圆润硕大的婴儿食品工厂货真价实。 高领毛衣就有这个好处，看似遮掩得严严实实，一点肉都不露，实际上比全敞更加诱人。 再配上精心打理的发髻，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很端庄大气，完全切合莫小米机关副处长的身份，却又将最诱惑的一面彻底展现在男人眼前。 不是精通此道的人，绝对穿不出如此味道。 若非江南主任“久经沙场”，此刻就要忍不住咽口水了。 “小米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莫小米嫣然一笑，说道：“小陈告诉我的呀。江南主任可能还不知道吧，小陈是我表弟呢，我管他妈妈叫表姨。” “原来如此。” 卫江南恍然大悟。 这么看起来，那位青涩幼稚，满脸人畜无害的办事员小陈，也是大有来头呢。 刚才史仁泽就告诉过卫江南，莫小米的舅舅，就是丁振国副省长。 亲的。 虽然小陈的妈妈只是莫小米的表姨，但至少也是有些关系在的。否则，想要进省政府办公厅机关事务管理处，可不容易。 这个起点，比普通人要高得太多了。 不过莫小米一开口就“交代”了自己和小陈的亲戚关系，倒是显出几分诚意来。 江南主任，我是很想向你靠拢的，请你不要不识抬举。 “小米同志，这么晚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卫江南稳稳站在那里，没有想要请她进门的意思。 这个时间点，又是在酒店，瓜田李下，自避嫌疑吧。 第958章 斗地主 莫小米也不生气，抿嘴一笑，略带点戏谑地说道：“江南主任，我在这里站的时间越长，被人看到的可能性就越大哦……” 可见应对这种场景，莫小米已经得心应手得很了。 关键是不要让人看见我进了你的房间，至于进了房间之后咱们干了些肾磨事，反倒不是重点了。 江南主任，您造吗？ 卫江南只好挪开身子，请她进门。 莫小米打量着豪华套间里的陈设，笑着说道：“江南主任，早就听说你年少多金，看来传言不假呢。你这就让我为难了，该怎么安排你的住宿问题呢？” 你随便住个酒店自己掏钱都是这么豪华的，真让我这个管后勤的副处长难做呢。 “小米同志，我想这个并不为难吧？咱们按规定办理就行。” 卫江南脸色平静地说道。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是不要太随意的好，免得引起误会。 莫小米双手一摊，说道：“领导，就是因为有规定，所以才难办啊。” 卫江南忍不住笑道：“那你说说看，既然有规定，怎么就难办了？” 莫小米说道：“领导，你是副厅级干部，按照规定，要给你分四室一厅的厅干房，但咱们机关那边，住房特别紧张，现在不要说厅干房，就算是处干房都够呛。有些干部，排队排了好多年都还没轮到。” “哦，那现在厅里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在卫江南的记忆中，这种情况倒是很常见。 不管哪个单位，建房子的速度总是赶不上人员增编的速度。 这些年，岗位越设越多，以前有的岗位不能减少，吃皇粮的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直在增长。 无论如何整顿都起不到根治的作用。 通常的结果都是负责整顿的领导把人都得罪完了，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最终是解决问题的人被解决掉了。 “租房子，或者给住房补贴，自己解决。” 莫小米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意。 “不过，领导，如果你对住房要求不太高的话，我倒是能想想办法，弄一套处干房……就是条件不那么好。” 卫江南笑道：“小米同志，没必要那么麻烦了，我自己租房吧。有合适的房子，我买一套好了，问题不大。” 莫小米就很郁闷地看了卫江南一眼，说道：“领导，你不按套路出牌啊……我王炸四条二，你三个三三个四三个五三个六出完了……” 卫江南眼神一亮，笑着问道：“你喜欢斗地主啊？” “那当然了，斗地主我可是高手。不过我们不打钱……” “那打什么？” “输了脱衣服！” 莫小米戏谑似的看着他，直接把“逗你玩”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卫江南禁不住打量了她一眼。 你这浑身上下加一起，也脱不了几把牌的吧？ “咱们机关斗地主都是这种风格吗？” “机关？” “领导，想什么呢？” “我说的是上大学的时候，室友打牌。” 卫江南恍然大悟，这次却是毫不客气地盯住了她看，点了点头，说道：“那我知道了，你无非就是想炫耀，气死你的室友！” 你这至少c加的规模，确实足够气死大部分室友了。 莫小米咯咯地娇笑起来，上下打量着卫江南，说道：“领导，你要是上大学的时候也是现在这样的身材，那也能气死你的室友……” 卫江南顿时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莫小米，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啊，过分了……” 莫小米这才想起什么，急忙道歉：“对不起啊，江南主任，是我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了……” 忘了您是个学渣。 问题是，你特么一个连正经科班都没上过的学渣，四年时间，从乡镇武装专干升到实权实职副厅级，你要是上过大学，那还得了？ “得了吧，我知道你就是故意的。” 卫江南挥挥手，哼道。 莫小米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她当然能看得出来，卫江南其实根本就没有真的生气。那么牛逼的男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心理承受能力？ 真要是这么脆弱，在风波诡异的官场，活不了三天。 在电视剧里，连片头都活不过。 “领导，不跟你开玩笑了，房子你自己租，记得告诉我租在哪里，以后有些什么福利，我给你送家里去。” 说着，又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 “另外就是车子的事。机关用车同样很紧张，我们督查室，只有一台专车，还有一台七座的小面包。大家平时都是开自己的车，报油补。” “照理呢，这台专车应该给你用。但其实车况很一般，我建议啊，最好你也开自己的车。”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没关系，车况一般就一般吧。” 这是车况的问题吗？ 这是身份的问题。 我是常务副主任，这台专车不给我用，给谁用？ 杨元堂他有那个资格吗？ 莫小米眨眨眼，有点意外。 这人还不好忽悠呢。 杨元堂的如意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眼见莫小米不吭声了，卫江南便开始下逐客令：“小米同志，还有别的事吗？时间不早了……” 你老是待在我这里不走，时间长了，不好解释。 关键我啥都没干，背锅不划算。 莫小米嫣然一笑，说道：“也没别的事了，就是有点好奇，我听说，一开始的时候，上边的意思，是明文规定让你主持全盘工作的，现在怎么又变了？” 卫江南蹙了蹙眉头。 如果说前边都是小事，他可以不计较莫小米的态度。 但最后这一句，明显逾矩了。 这是你一个办公室副主任该问的吗？ 看来漂亮女人都有共同的毛病——蜜汁自信！ “变了就变了吧，反正也不是我该操心的……” 见卫江南蹙眉，莫小米便自己找台阶下。 “我先回去了啊，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们。” 卫江南点了点头。 走到门口，莫小米突然又扭头说了一句：“领导，忘了提醒你。咱们那位兼职的主任，工作作风很细致，不少工作，他都是亲口交代的。” 第959章 老车，小家子气了啊! 望着莫小米款款离去的背影，卫江南陷入了沉思。 车益民对他明显怀有某种“敌意”，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了，都不用猜。只不过一时之间，还不太清楚原因。照理，就算车益民不是张庆文提拔起来的亲信，身为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车益民也不应该会想着和张庆文唱对台戏。 有害无益的事，普通人都不会做，更不用说，车益民这种人精级别的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车益民也是凤凰男。 和卫江南一样，八百个心眼子。 除非他有不得不这样干的过硬理由。 卫江南现在考虑的还不是这个问题，他考虑的是莫小米的态度。 为什么？ 如果不知道莫小米的来头，卫江南也许会把今天莫小米这个做派当作是“诱惑”。 这种事，太常见了。 他年少多金，长相英俊帅气，又身居高位，前程无量。 作为下属，莫小米向他表示好感，正在情理之中。 虽然明知道卫江南是驸马党，老苏家的女婿，但这也并不妨碍莫小米向他示好——我又不是要嫁给你。 你情我愿的，两相愉悦，不香吗？ 顺带的，莫小米还给自己找了个长期的靠山。 但莫小米的舅舅是副省长丁振国，那就不一样了。 莫小米暂时还不需要这么急着寻找新的“靠山”，尤其是在她没有强烈野心的情况下，可以说莫小米已经是随心所欲，无求于人了。 丁振国调离或者退休之前，莫小米上到实权正处级，问题不大。 一个野心不大的女同志，这已经足够了。 完全没必要委屈自己，屈身事人。 现在莫小米突然“挑拨”他和车益民之间的关系，卫江南可不敢主观地认为，这是莫小米自己的意思。 丁振国是个什么意思？ 他看车益民不顺眼？ 似乎也没那么简单。 丁振国一个非常委副省长，在某些领域的实际权力，还不如车益民这个省政府秘书长呢。 正常情况下，丁振国会避免和车益民闹别扭。 除非有利益冲突。 这就是卫江南费思量的地方。 他可不想刚一到任，就被卷入到领导们的博弈之中去。 在别人眼里，他背靠省长和苏秦系，有什么好担忧的，横冲直撞就行了。出了篓子，自然有人兜底。 但卫江南肯定不能这么想。 如果有什么问题都需要靠张庆文出马为他解决，那庆文省长费七巴累的把他从静江调过来干什么？ 一时之间有些拿不准，且等明天再说。 次日一早，莫小米又过来了。 这次就不是私下拜访，而是公事公办。 莫处带着督查室那台公务车，到酒店来接江南主任和连处去单位报到。 今天的莫小米，又换了一个装扮，职业套装。 毫无悬念的，依旧是束身的那种，将莫小米丰满妖娆的身材展露无疑。端庄和妖冶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她省政府机关副处级干部的身份，诱惑力乘以四。 算是了不得的群攻技能。 定力稍微差一点，当场就能流鼻血。 卫江南没带行李，连城玉带着。 江南主任已经确定会自己租房子住，不住在机关宿舍。而同样孤身赴任的连城玉处长，却会住在机关宿舍。 总要留下一个了解情况的嘛。 再说江南主任有专职保姆，专职保镖，连处可没有。 还是住机关宿舍保险一点。 这一次莫小米的表现自然是中规中矩的，当着司机的面，小米处长就算再稀罕江南主任，那也得忍着点。 美女都是要面皮的嘛。 督查室的公务车是一台六成新的桑塔纳，车况果然只能说是很一般。 考虑到青山的财政状况，卫江南表示能够接受。 一路无话，到了省政府机关大院。 绿树成荫，郁郁葱葱。 空气倒是挺不错的。 莫小米带着他们的调令，和连城玉一起，去办理入职手续。 卫江南则直接去车益民办公室，拜访这位顶头上司。 知道卫江南今天过来报到，车益民那里，自然也是做了安排的，秘书在等着江南主任，引领着他走进了车益民的办公室。 说起来，车益民才是脚下这座大院的实际管理者。 公开资料显示，车益民今年四十九岁，在实权正厅级这个层级的干部中，正是当打之年。如果运作得当，再加上一些运气的话，更进一步不是难事。 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车益民，满头乌青，发量浓密，腰挺背直，气度俨然，一望可知，年轻时候是个大帅哥。 这倒很好理解。 否则的话，他也不能接连不断地俘获到那些“大老婆”的欢心，让人家心甘情愿和原配离婚嫁给他，并且为了他在仕途上的进步不遗余力。 纵算现在，年近半百，车秘书长依旧是个大帅哥，和卫江南相比，也不遑多让。 尤其让卫江南比较警惕的是，车益民由里而外散发出来的那份自信。 这可不仅仅是职务给他的加成。 大权在握的上位者确实都很自信，但自信到隐带傲气的程度，还是不多见。 何况从车益民的上位之路来分析，他本应该是那种相当圆滑世故的性格才对。讨好别人，应该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头。 车益民如此自信，可以想见，他是自觉有大靠山，谁都动不了他的那种。 舒同方真有那么大的魔力吗？ 一个商人，居然可以让省政府秘书长觉得是天大的靠山。 能够在省长最亲信的心腹之人面前都如此拿捏。 是的，车益民就是拿捏。 卫江南第一次前来拜访，他也没有表现得十分热情。 更不用说主动在待客沙发区等候了。 一直等卫江南走到办公桌附近，车益民这才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向卫江南半伸出手。 因为隔着大大的红木办公桌，车益民这个伸手的幅度，差不多需要卫江南上半身趴在办公桌上才能握到。 问题在于，这样的姿势，未免过于难看了。 江南主任在部队学的是擒敌捕俘拳，不是歹徒兴奋拳。 所以卫江南直接绕过办公桌，站到车益民面前，同样腰挺背直的和他握手。 “秘书长好！” 语气中最多三分客气，却有七分公事公办。 老车，小家子气了啊。 第960章 小卫，办个漂亮案子给我看看! 见了卫江南这个完全不肯居于下风的动作，车益民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头。 果然不愧是驸马党，就是傲气。 省政府机关工作人员都知道，车益民对工作要求很严格，也十分的讲究官威官体。 这倒很好理解。 省政府办公厅本来就是管具体工作的，服务省领导，工作不认真不细致，那可不行，随时都有可能挨批评。 至于官威官体，那就更好理解了。 车秘书长靠娶老婆上位的啊，当初主动向校长的寡妇女儿求爱，向大自己十三岁的教委主任求爱，要说心里不委屈，那绝对是假的。 那种自卑和屈辱，车秘书长永世难忘。 现如今自己成了人上人，那不拿捏一下别人，以前的委屈不都白受了？ 自然要变本加厉地还回去。 大家知道车秘书长这个脾气，谁都不会去触他的霉头。 今天终于来了一个异类。 目睹这一切的秘书，心里陡然变得很紧张。 这两位不会一见面就干起来吧？ 自然不会。 大家都是有修养的嘛。 车益民的不快一闪即逝，随即请卫江南落座。 卫江南道了声谢谢，在红木办公桌对面坐下，很正常的坐姿，绝对不是只坐半拉屁股。 秘书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江南同志，来得很快嘛，不是给了你假期吗？” 车益民身子前倾，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卫江南，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语气却比较严肃。 干部调动，尤其是跨省调动，一般都会给个“安家”的时间，总要把家里的事情处理一下才好安心赴任。 卫江南几乎是见令即行，没有丝毫耽搁。 “呵呵，我还没有结婚，没什么事情需要和家属交代，工作交接之后直接就过来了。” 卫江南微笑答道。 “嗯，不错，干工作就是要有这种劲头。说起来，我们整个办公厅，都是做服务的。给省领导做好服务，就是我们的本职工作。” “督查室也不例外。” “虽然我现在兼任着督查室主任，但你也知道，我工作比较多，督查室那边，主要还是靠你和杨元堂同志。” “你刚来，对情况还不是很了解，可以多和杨元堂商量着办。” “老杨那个人，工作经验还是有的，能力也不错。” 车益民没有和卫江南玩什么弯弯绕，直截了当就让他和杨元堂分享权力。 按照上级的任命文件，车益民这么说也算合情合理。 既然上级没有明确由卫江南实际主持督查室的全盘工作，那常务副主任和普通副主任，理论上都是车益民的副手。 车益民让他和杨元堂商量着办，十分正常，你都不能说他是针对卫江南。 “好的，秘书长。”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答应下来。 “小卫，我知道，你以前主要是干地方工作，而且一直担任一把手，可能养成了某些工作习惯。现在工作岗位变了，这个工作思路，也要跟着做调整。” 车益民这个总结，应该说还是比较到位的。 打从卫江南去罗平开始，基本上就没干过副职。 去罗平就是公安局长，后来是政法委书记，到大义直接当县长，然后当县委书记，在自己单位，都是一把手。 在体制内工作过的人都很清楚，长期当一把手和当二把手的人，那工作思维和工作作风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把手习惯说了算，二把手习惯看别人的脸色。 而条条里的一把手和块块里的一把手，也有区别。块块里的一把手，更加强势。毕竟他是可以拍板做决定的。 车益民就是明白提醒卫江南，你现在不是一把手。 你上边有主任，下边有副主任，你不能再“一言堂”，什么事都自作主张。 否则，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而且，车益民对卫江南的称呼，也在不知不觉间由“江南同志”变成了“小卫”，上级领导的身份，拿捏得死死的。 “请秘书长指点。” 卫江南恪守着官场规则，客气地说道。 车益民摆了摆手，假装客气了一下，说出来的话却是硬邦邦的：“小卫，督查工作很复杂，责任大，掣肘多，和其他部门交叉的地方更多，想要独立完成一个工作，并不容易。” “但省政府督查室，是落实省领导指示和省政府重点工作的关键督查部门，有些工作，明知道不好干，我们还得努力去干，并且要努力干好。” 车益民这话，算是点到了督查工作的“痛点”。 单纯从工作职责上来看，省政府督查室权力很大，几乎全省所有工作，他们都可以督查。比如省政府督查室一处的主要职责，就是督查落实省委重点工作。 虽然要和省委督查室那边互动，但确实可以对相关工作进行督查。 但实际上，省政府督查室负责的每一项督查工作，在其他单位都可以找到对口部门。 省委巡视组，省纪委监委，政法委，以及省直各部门内设督查室，工作职责和省政府督查室就有很多重叠之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省政府督查室，只有督查权，没有处置权。 这就比较头疼了。 发现问题，督查室不能自行处理，只能向上汇报，最终要如何处置，得由相关工作的分管领导给出意见，最终报省长定夺。 这么一套流程走下来，就给当事方很大的操作空间，有的是时间去“摆平”。 没有处置权，威慑力就不足啊。 “小卫，目前咱们青山的情况比较复杂，有令不行，令行不止的现象比较严重，下边很多地方和单位，对省里的指示，贯彻落实得不是很到位，说得难听点，就是阳奉阴违。” 车益民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前一段时间，督查室的工作，省领导不是很满意，尤其是庆文省长，发了几次脾气。我这边，压力很大啊。” “既然你来了，那就很好。” “这段时间，我们要想办法抓一个典型，好好的整顿一下风气，把我们督查室的威望树立起来。” “怎么样，有信心吗？” 车益民目光炯炯地盯住了卫江南。 “有秘书长的大力支持，有同志们的全力配合，我有信心。” 卫江南毫不迟疑地答道。 第961章 老车，谁给你的勇气当面算计蜂窝煤精? 第一次拜会顶头上司，就在这种略显尴尬的公事公办的气氛中结束。 不过车益民终究还是给了卫江南一个面子。 那就是陪着他一起去督查室上任。 毕竟车益民才是督查室正经八百的主任。 自己最主要的副手第一天报到，他都不露个面，召集督查室的处长副处长们开个会，说几句话，那就太不像样了。 给卫江南穿小鞋的意思太过明显，不符合机关老狐狸的行事风格。 其实就他今天这个表现，已经比较过分了，显得过于强势。 换一个人，绝对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卫江南摆明了是张庆文的“第一亲信”，专程从静江那边调过来的，照理，省政府秘书长应该多和他亲近才对。 省政府秘书长能不能当得威风凛凛，主要就看省长对他的支持力度。 而车益民自觉有舒同方当靠山，已经有些飘了。 只不过卫江南没料到，车益民居然会飘到这样的程度。 说的不是他接见卫江南的态度，而是接下来的骚操作。 见面会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走个流程。 杨元堂召集了督查室所有的处长副处长，在督查室小会议室坐等。 青山省政府督查室，一共六十几个人，常务副主任莅任，就算开个全体会议介绍一下，都不算过分。 尤其在车益民本身是兼职主任的情况下。 毫无疑问，只召集中层干部开会，杨元堂是得到明确指示的。 能这样指示他的人，只能是车益民。 车益民要用种种方法来弱化卫江南在督查室的存在感，让他支棱不起来。 张庆文特意将卫江南调过来，如果卫江南迟迟不能打开局面，那就意味着张庆文这招“杀手锏”无效。 更加严重的是，倘若卫江南在青山这边受了很大的委屈，还会直接影响到张庆文和苏秦系的关系。 老张你行不行啊？ 连自己省政府的一亩三分地都管不到位！ 苏秦系的巨头们不免会轻视张庆文。 卫江南夹在中间，就难做了。 不过卫江南还在观察，他有些拿不准：车益民为什么要这么干？ 哪怕他并不是张庆文的亲信，是从省委副秘书长的岗位上调过来的，和任敬明更加亲近，哪怕他找到了舒同方那样牛逼的大靠山，也没必要非得罪张庆文不可啊。 除非有人属意他这么干。 那这个人，到底是任敬明还是舒同方呢？ 任敬明的话，勉强还说得过去。 一二把手之间有工作分歧很正常。 假如是舒同方暗中属意，就很奇怪了。 一个“政治掮客”，卫江南认知中的“政治骗子”，你施展骗术，给自己捞足好处就是，何必得罪正职省长？ 有什么好处？ 与骗子的行事风格不符。 既然暂时拿不准，那就先冷静观察，把准脉再说，不急着轻举妄动。 这是卫江南给自己定下来的初步策略。 问题是，他想冷静观察，人家不让啊。 见面会上，车益民先公事公办地说了一番场面话，对卫江南和连城玉的到来表示欢迎，随即就开始以主任身份交代工作。 还是刚才在秘书长办公室和卫江南说的那番话。 “我们政府督查室，已经有段时间没作出什么像样的成绩了，这样子下去可不行。既然江南同志和城玉同志到了，那咱们就要好好的抓几个典型，搞出成绩来。” 众人的脸色立马就变得严肃起来。 刚才在办公室，还属于私下交代，卫江南可以理解为“勉励”和“鞭策”，但在这个见面会上说出来，那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正式的布置工作任务。 督查室全体，包括卫江南在内，都必须想办法去完成这个任务。 好吧，兼职的车益民主任，一下子变成了督查室名副其实的一把手。 紧接着，车益民又转向卫江南，面色变得温和几分：“江南同志，我知道你能力很强，当过公安局长，政法委书记，县长，县委书记，工作能力，全局掌控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相信督查室在你的领导下，很快就能干出成绩来。” 卫江南肃然表态：“请秘书长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干好本职工作。” “好好！” 车益民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这个要求是比较急迫了一些，本来应该给你一些熟悉情况的时间。不过我们可以边熟悉边工作。元堂和其他同志，都是老人，对情况还是很熟悉的。这段时间，工作方面，你多和元堂同志商量，多听听他的意见。” 这个话就是明着分权，将卫江南这个副厅级的常务副主任和杨元堂这个正处级的普通副主任等同起来。 有了车益民这番话做背书，杨元堂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和卫江建阳起平坐，甚至还能以“熟悉情况”为借口，反过来安排卫江南。 卫江南还不能有意见，否则就是他器量窄小，跋扈揽权，挑起矛盾。 卫江南心里冷笑一声：好嘛，竟敢明着来！ 老车，谁给你的勇气敢这样挑衅一块数不清有多少心眼子的蜂窝煤精？ 接下来，就轮到卫江南表态。 卫江南一点不含糊，当即一挺身子，朗声说道：“秘书长的指示非常英明，我完全赞同。督查室就是要干好本职工作，干出成绩来。” “各位都通报一下吧，目前手里都有些什么重要工作。趁着秘书长亲自莅临的大好机会，我们现场商讨一下，看看从哪个方面打开缺口最理想。” 老车，你想让我单独找杨元堂商量，弱化我的地位，然后把得罪人的黑锅全扣到我一个人头上是吧？ 只能说，你想多了。 要抓典型，要得罪人，可以，咱们就在这个会议上把调子定下来。 你说抓谁，咱们就抓谁！ 这个往死里得罪人的大黑锅，大家一起扛，谁都休想置身事外。 而且我堂堂常务副主任，明定的副厅级，凭什么要和你杨元堂私下沟通。你掌握了什么线索，现在，当着大伙的面，向我汇报！ 这个上下级的隶属关系，必须确立起来。 至于会得罪谁，卫江南才不在乎。 他今天刚刚报到，在青山几乎没有任何亲戚朋友，无论得罪谁，有什么关系？ 第962章 以张庆文之刀，斩张庆文的亲信! “元堂同志，就从你开始吧。” 卫江南目光炯炯地望着杨元堂。 这一下子骑虎难下，杨元堂有些心虚地看了车益民一眼。 车益民脸色阴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嘴角闪过一抹冷笑。 卫江南，你以为我在跟你玩办公室政治吗？ 你错了！ 谁跟你玩过家家？ 我老车给你准备的一道大餐。 “秘书长，江南主任，说起来，督查室这段时间还真接到了不少举报，主要都和兰花园那边的城中村改造有关。” 得到车益民的许可，杨元堂便不再迟疑，直接抛出了重磅线索。 坐在不远处的督查三处处长胡玉海，脸色顿时微微一变，急忙以眼色向卫江南示意。 这中间，有猫腻。 但当此之时，卫江南也不好当面问他。 胡玉海心里着急也没办法。 根据杨元堂的汇报，兰花园城中村改造，是一个试点单位。 地址大概就在杨元堂昨天晚上给卫江南接风洗尘的饭店附近。 林阳的城中村棚户区，占地面积很广，规模巨大，这些年已经严重影响到林阳的城市形象和全面发展。 省政府在去年的时候，就定下来要对城中村棚户区进行改造。 首先从兰花园那一带开始，进行试点。 “为了确保这个试点能够顺利进行，省政府专门成立了一个领导小组，由庆文省长亲自担任组长，振国省长担任常务副组长。具体工作，则由兰花园城改领导小组办公室负责。” “办公室主任，由原先综合一处的副处长王宝胜同志担任。” 听到这里，卫江南已经大致明白了胡玉海为什么给他使眼色了。 这个试点领导小组，张庆文直接就是组长。 王宝胜则是原综合一处的副处长，而综合一处，就是专门为省长提供对口秘书服务的。 综合一处的副处长，按照官场惯例，可以理解为张庆文的亲信。 就算不是心腹，起码也是信得过的人。 而现在，车益民和杨元堂，把他卫江南上任之后，第一刀砍向的目标，定在了王宝胜身上。 张庆文专程从静江调了两个“牛人”过来，第一刀，便砍在自己的另一个亲信身上。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连城玉眼里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青山的博弈，已经激烈到这种程度了吗？ 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公然朝省长的亲信下黑手？ 顺带的，还把卫江南都坑了进去。 饶是连城玉自诩“毒士”，此番面对车益民和杨元堂，也是甘拜下风。 没见过这么牛逼带闪电的。 这中间，到底牵扯到多大的利益，才能让车益民如此不顾一切？ 杨元堂的准备极为充分，不但有口头汇报，还有书面资料。当场丢给卫江南一大堆举报信，而且都是实名举报，不是匿名的。 按照纪检，督查的工作惯例，只要是实名举报，原则上就必须要查。 卫江南连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 人家这是“阳谋”。 你要说不查，请你说明理由。 你要想在督查的过程中，包庇王宝胜，嘿嘿，当我杨元堂和车益民是死人吗？ 你卫江南初来乍到，督查室连一个亲信都没有，在这样的博弈中，谁愿意跟着你冒险？ 根本就没有任何操作的空间好吗？ 你这把刀，只能砍在王宝胜身上，而且还不能有丝毫手软，能砍多重就必须砍多重。 杨元堂的汇报，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 车益民的耐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好，满脸威严地坐在那里，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胡玉海再次朝卫江南使眼色，都顾不得“暴露”了。 这事吧，在胡玉海想来，尽管杨元堂准备极其充分，也还是有破解之法——胡玉海这里，也有举报信，举报的是另外一些人。 卫江南听取所有处长的汇报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也没谁规定，就一定要先查王宝胜和兰花园城改工程。 先查其他问题也是可以的。 最起码能有一个缓冲。 不至于一上来就搞得自己毫无退路。 不料卫江南就仿佛没看到他的暗示，当即就拍了板：“很好，那我们就查这个王宝胜，就查兰花园城改工程！” 顿时不少人都目瞪口呆。 卫主任，你是不是没搞明白啊？ 王宝胜以前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的副处长啊喂！ 张庆文是这个城改工程试点领导小组的组长啊喂！ 你这就决定先查王宝胜了？ 其他人的汇报，都不打算再听一听？ “秘书长，您的指示呢？” 拍板过后，卫江南又很客气地向着车益民请示。 车益民就笑了，说道：“江南同志，你是常务副主任，主持督查室日常工作，具体工作，由你来做决定。” 虽然你卫江南是想让大家一起背锅，但最重的那部分，肯定得压在你的肩膀上，休想甩开。 “那好，那我在这里宣布，成立兰花园城改工程督查领导小组，由我担任组长，杨元堂同志担任副组长，人员从室里抽调，以二处为主。” “连城，这个案子，由你们二处牵头来办。” “待会，你们二处先开个会，拿个初步方案出来，我们再碰个头。” 说起来，连城玉都还没和二处的同志们见面呢，就是见了个副处长。 不过既然卫江南当众做了决定，连城玉自然没条件可讲，当即一挺胸，大声答道：“是，江南主任！”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车益民最后又做了简单的总结，便宣布见面会结束。 大家全体起立，欢送秘书长离开。 综合处处长周舟和副处长莫小米，亲自领着卫江南去他的常务副主任办公室。 一路上，周舟表情平静，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仿佛这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就是管后勤的办公室主任，干嘛掺和这种破事？ 莫小米却不住地打量卫江南，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不解。 她绝对不认为卫江南是个草包，看不出来车益民和杨元堂对他的“前后夹击”，故意给他挖坑。 明知道是个大坑，卫江南为什么偏偏就要跳下去呢？ 看不懂！ 第963章 利益太大了 “主任，兰花园那边，情况很复杂……” 给卫江南说这话的，不是胡玉海，而是莫小米。 地点也不是在酒店豪华套房，而是在常务副主任办公室。 莫小米是综合处副处长，卫江南又是第一天到任，管后勤的莫小米有充足的理由单独跑到卫江南办公室来汇报工作。 虽然她人长得漂亮胸又大，还很妖媚，长时间待在江南主任的办公室里很容易惹人闲话，但你不能不让人家汇报工作。 “我知道。” 卫江南淡淡说道。 “情况不复杂，车秘书长和元堂同志，也不会在今天提出来了。” “小米同志，你要说什么，我现在不想听，我就问你一句，你要给我说实话。振国省长这个改造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到底管没管事？” 卫江南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想听莫小米的意见是有原因的，因为他对莫小米不够了解，不清楚她的“站位”，怕听了她的一面之词，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 有许多自以为睿智的人，觉得自己一定能明辨是非，绝不会偏听偏信。 事实上完全不是这样。 人都有情绪，不管是谁，都有可能会先入为主。 卫江南可不认为自己是圣贤。 莫小米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给他说些什么，无疑和丁振国有关。 否则的话，管她屁事。 卫江南可没自信到觉得自己帅出天际，莫小米会对他发花痴。 莫小米愣了一下，随即很认真地看着卫江南，反问道：“主任，我不是很明白……” “你必须要明白！” 卫江南断然说道。 “因为这个事，谁都没有退路了。必须得见真章。” 莫小米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然。 体制内的有无路可退的事情？ 哄谁呢？ 你也太不给“黑箱君”面子了吧？ 但仔细想想，却越想越觉得卫江南说得有道理。 车益民和杨元堂明知卫江南是张庆文的人，在他来报到的第一天，就刺刀见红，直接把兰花园城改工程和王宝胜“端上了桌”，这是没打算给卫江南留一点退路，也没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可以肯定，王宝胜和兰花园城改工程是有问题的，而且问题很大。 大到他们压根就不怕卫江南硬压。 也不怕张庆文硬压。 大凡这个事能被张庆文压住，他们就不会冒险提出来。 这已经是开战。 就算卫江南不来，他们也会找机会开战。 只不过刚好在这个时候，张庆文把卫江南从静江调过来，就更加正中下怀。一件事，既能恶心到张庆文，又能拿捏卫江南，双倍“效益”，更香。 卫江南原本可以缓一缓，把这事撇开，先拿其他人开刀。 可卫江南偏偏就迎战了。 当众拍的板定下的调子，想反悔都不行。 所以卫江南也没有退路。 而且大概率一定会查出很大的问题来。 所以对于卫江南而言，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会不会牵扯到张庆文。而此事要想不牵扯到张庆文，那就必须有一个分量足够的大人物挡在前边。 没有比丁振国更好的“挡箭牌”了。 分管副省长，分量足够。 非常委副省长，在张庆文面前，还不算特别难搞。 想明白了这一点，莫小米挺拔的鼻尖上瞬间冒出点点冷汗。 在普通人眼里，一个副省长，那已经是天大的官，百邪不侵，万劫不灭。 毕竟古人都说过：刑不上大夫。 莫小米却很清楚，在当前这样的博弈之中，丁振国也是有可能成为“牺牲品”的。 车益民背后站着的，全是牛人，无论哪一个，丁振国都惹不起。 甚至于，就算是她眼前这位“小小”的副厅级常务副主任，丁振国同样都是惹不起的。 卫江南背后，最少站着四位实权正部级。 丁振国一旦遭殃，她莫小米的未来前程，可想而知。 百分之百是打发去边边角角坐冷板凳的下场。 早知如此，昨天晚上就该千方百计地赖在卫江南的房间里不回家。 这身材，这样貌，只要自己主动一点，不信真有男人能顶得住。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 “主任，实话说，我不是很清楚……” 莫小米的迟疑没有持续多久，随即很认真地答道。 “振国省长虽然是我舅舅，我也经常回去拜访他。但工作上的事，他一般不会跟我讲的。不过，据我所知，这个事情，主要还是王宝胜和城改办公室在管，振国省长最多就是做一些指示，具体工作，应该是没怎么插手的。” 卫江南微微颔首。 按常理分析，理应如此。 明知是张庆文亲自在抓，还派了综合一处副处长去当办公室主任，按照官场惯例，丁振国应该不会太掺和进去。 但要说完全“放任不管”，那也不会。 因为城中村改造，是一个油水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 卫江南很清楚，兰花园只是试点，如果试点成功，接下来就会推动整个林阳的城中村大改造，总投资绝对不会少于一千亿。 其中利益之大，任何人都无法做到一个人“私吞”。 丁振国身为分管副省长，焉能一点想法都没有？ 所以他多多少少是会参与进去的。 现在就看他掺和多深。 “莫小米，你真的想掺和这事吗？” 卫江南望着面前艳美妖娆，充满诱惑的女下属，嘴角突然浮起一丝戏谑之意，对她的称呼也变得很随意。 莫小米白了他一眼。 讨厌啊这人。 撩女人的手段这么高明。 是的，在莫小米眼里，卫江南此时此刻，其实就是在撩她。 “这样吧，振国省长那边的工作，就由你去做。” “我也在这里给你交个底，这个事，我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迁就。不管是谁，只要他犯了错，那就必须承担后果。” “这个案子不查个水落石出，我卫江南这个督查室常务副主任就不干了。” “所以，不管是谁，真犯了错，现在只有投案自首这一条路可以走。” “争取主动！” 莫小米眨了眨眼，轻轻“嗯”了一声。 她已经听明白了。 第964章 好大的胃口 丁振国那边是否掺和进去，并不是卫江南最关注的重点，重点是张庆文有什么指示。 报到的第一天晚上，卫江南就去大院六号别墅拜见了张庆文。 谈话的地点，照例是在二楼书房。 看上去，张庆文心情不是很好，眉头微蹙。 卫江南主动敬了一支烟给他，点上火，说道：“省长，看来他们真的是看上城中村改造这块大肥肉了。” 张庆文双眉微微一扬，说道：“你已经查出端倪了？” 知道你小卫厉害，但你这是不是厉害得太过分了？ 你今天刚刚报到啊。 卫江南笑道：“省长，还没开始查呢。不过照情理分析，也只有城中村改造这块大肥肉，才值得他们下这么大的本钱了。” 张庆文轻轻哼了一声，脸上闪过一抹疲惫之意。 卫江南这话，说得就很明白了。 车益民身为省政府秘书长，纵算他以前不是张庆文的亲信，照理也应该主动向张庆文靠拢。否则这个省政府秘书长的宝座，未必坐得稳当。 张庆文真要是下定决心换人，哪怕任敬明也是不好保他的。 体制内有许多不成文的惯例，虽然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二把手工作上有分歧，闹些矛盾，上级也能理解。 但任敬明非得将自己的亲信安排到张庆文身边去当秘书长，还不好好配合省长的工作，还不同意换人，这就说不过去了。 在这种事情上，上级也不会支持他。 再是一把手管干部，有些最基本的规则，还是要维护的。 而现在，车益民居然主动向省长发起“进攻”，还做了个笼子，把刚从静江调过来的卫江南也堂而皇之地装了进去。 没有足够巨大的利益，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干的。 毫无疑问，他背后的那个人，许给他的好处，大到他完全无法拒绝。 哪怕冒着彻底得罪张庆文的风险，也要干到底。 “省长，舒同方这个人，您了解过吗？” 卫江南见张庆文心情不佳，便主动深入话题。 根据他的分析，这个事情，不太可能是任敬明的首尾。 原因很简单，任敬明已经就任青山省委书记四年时间了，按照干部任用的惯例，他待在青山的时间不会太长。 柳傅军如此强势，也只担任了七年多时间的静江省委书记。 城中村改造这样巨大的工程，施工的时间跨度是很长的，从立项到最终落实，至少也得两年以上。可能到那个时候，任敬明都已经调离青山了。 任敬明就算对城中村改造这个项目有意向，正确的做法，也是和张庆文合作。 张庆文就任青山省长还只有一年不到，最起码也还得干上两三年，等任敬明离任之后，如果能够顺利接任省委书记，那就还得干上几年。 唯有他才能从头至尾掌控这个超级工程。 让车益民主动“进攻”，彻底激怒张庆文，这不是一个成熟政治家该有的思维。 所以，舒同方的“嫌疑”最大。 他是商人，没有“任期”限制，而且可以肆无忌惮地从项目中赚取超额利润。 前提是必须得到张庆文的支持。 张庆文不松口，谁来都不好使。 所以卫江南想要搞清楚，张庆文和舒同方之间，是否已经发生过比较深入的接触。 照情理分析，应该是接触过的。 “包工程”，那也是有“标准流程”的。 一开始，舒同方应该主动向张庆文示好，拉近双方的关系，然后才有机会揽下这个超级大工程。 这样的超级工程，一旦拿下，利益是以十亿计的。 足以让任何生意人全力以赴。 张庆文哼了一声，说道：“一个政治掮客罢了，到处钻营，搞得乌烟瘴气的。” 卫江南轻轻点了点头。 看来，在这一点上，张庆文的脑子始终都十分清醒。 他应该不是特别清楚舒同方的底细，不知道舒同方实际上是个政治骗子，不法商人。但他依旧很谨慎地和舒同方保持着距离。 且不说政治骗子，就算是“正宗”的政治掮客，其实也是把双刃剑。 一些政治掮客确实能量很大，像关在玻璃瓶里的魔鬼一样，你把他放出来就能实现你的愿望。 这是有成功案例的。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就是，如果从来没有成功案例，只有骗子，那很多官员前赴后继的去亲近那些政治掮客，那就是纯粹的脑残了。 能够在体制内混到一定职务的，怎么可能真有脑残？ 但通过政治掮客达成目的，毕竟不是正途。他们索取的回报是很高的，基本上会形成某种人身依附关系。 大家不在一个游戏规则之内，他养大了鱼，就是为了杀来吃的。 政治掮客是一个高风险“职业”，一旦出事，就会成为弃子，那些曾经依附过他的干部，结局可想而知。 关键政治掮客还很容易成为敌对阵营攻击的把柄。 张庆文坚决不肯和舒同方往来，乃是正道。 “他胃口怎么样？” 卫江南突然带着点玩笑似的问道。 张庆文冷笑起来：“胃口大得很，他要全部！” 这下，连卫江南都撮起了牙花子。 舒同方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人物了？ 预计上千亿的大工程，他居然想要一口吞下去，连点汤都不给别人留下。 这就是那种典型的入戏太深，狠起来连自己都骗的人。 可能因为青山省其他的几位主要领导，都对他很客气，他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了不起的角色了，觉得张庆文也必须要给他面子。 不给他面子，他就要让张庆文好看。 “省长，这个案子，您有什么指示？” 卫江南想了想，问道。 张庆文双眉微蹙，沉吟起来，稍顷，说道：“你的意见呢？王宝胜那个人，照理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 看得出来，张庆文对王宝胜还是很信任的。 不信任他，也不会安排给他那么重要的工作了。 现在，却成了别人用来攻击张庆文的“跳板”，也难怪张庆文心情不好了。 第965章 果然是舒同方搞的鬼 “省长，看来这次他们是有备而发，就算督查室不查，其他部门也会找借口介入。” 卫江南提醒了张庆文一句。 这么说吧，在这个事情里边，王宝胜和张庆文才是真正的“目标”，卫江南不过是捎带。张庆文不在此时将卫江南从静江调过来，车益民他们也不会等待太久，一定会让其他强力部门介入调查的。 以舒同方在青山的那张关系网，他要调动纪委，政法系统都不怎么费力。 “既然如此，那这个案子，我认为，必须先拿在我们手里。” 政府督查室，并没有执法权，没有办案的职能。如果在督查过程中，发现了违纪和犯罪的线索，要将相关材料移交给纪检部门，督查室不能擅自调查。 不过规定是这样，实际执行的时候，还是有一定灵活度的。 打个比方，要确定是否违纪，是否犯罪，总也得先搞清楚吧？不能随随便便就下定义。 这个确定的过程，可长可短，由督查室自行把握。 也就是说，在移交之前，主动权在督查室。 有个时候吧，你哪怕晚移交一天，都能做很多的文章了。 “而且我的建议呢，就是这个事必须一查到底，不能姑息。王宝胜没问题最好，真有问题，那就处理他。” 卫江南的语气很坚决。 他刚刚就任督查室常务副主任，正是立威的时候。 如果上任的第一个督查案件，就办得虎头蛇尾，半途而废，对省政府督查室和他本人的威望，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王宝胜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可以让卫江南为了他作出这么大的让步。 “这个当然！” 张庆文毫不犹豫地点头。 兰花园城改工程，只是试点，张庆文也不允许这个试点搞歪了。 否则后边那个千亿大工程，完全没办法落实下去。 对于张庆文而言，这是一个巨大的失败，会直接动摇他的根基，让高层大佬对他留下“掌控不力”的坏印象。 这是相当致命的。 到了他们这个层级的领导干部，掌控全局的能力是最重要的考察指标之一。 当然，因为王宝胜以前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的副处长，也算得上是张庆文身边的人，一外放就出问题，对张庆文的声望同样会造成不利影响。 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张庆文也别无选择。 “江南，一来就啃硬骨头啊……” 随后，张庆文又感叹了一句。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啃硬骨头才有意思。您让我过来，也不是让我来坐享其成的。” “我倒要看看，这个舒同方，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这么搞风搞语的。” 张庆文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眼里闪过一抹欣慰。 这就对了。 正是他认知中的卫江南。 从来都是迎难而上，绝不退缩。 又聊了些闲话，看看差不多了，卫江南起身告辞。张庆文也没有留他，只是叮嘱道：“江南，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管遇到多么棘手的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是，谢谢省长！” 离开六号别墅，卫江南自己开车回家。 赵玉比他提前一段时间到的林阳，已经租好了房子。 就在距离省委领导所居的大院不远处，大约两公里不到的地方，整个林阳市最高档的住宅小区之一。 四室两厅的大房子。 房主两口子去年出国定居，委托中介公司挂牌出租。 家具都是现成的，档次很高，室内装修也很豪华。 这年头，能够去国外定居的，在青山这样的内陆省份，那肯定是先富阶层的一员，生活品质相当之高。 租户只要拎包入住。 另外，赵玉已经在同一个小区买了一套新房子，正委托装修公司在搞装修。 作为卫江南的家政服务员，卫江南按月给赵玉发工资。 月薪四千元。 如果赵玉是个真正的保姆，那卫江南给她发的这个工资很不低了。2006年，大多数人的薪资水平也就在一千多两千元左右。 自然，这都是“掩人耳目”的。 “金雁商事”有赵玉的股份，股份还不算少。 萧易水和赵玉的关系，比亲姐妹还要亲。 绝对不会亏待了她。 萧易水一直都在给她做工作呢，“二女那啥啥的”。 萧总真好！ 不枉了江南主任那么卖力耕耘，抓马尾抓到手都酸了。 不过卫江南叮嘱过赵玉，任何开支，都要从他的账户上走，赵玉不能自己掏钱。这是不想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要不然，给组织申报那么多个亿的家产，有何意义？ 真的全都藏在夹层里，然后哭着对办案人员说：我一分钱都没花吗？ 还没到家，卫江南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胡玉海打来的。 “主任……” “海哥。” 对高妍这位老同学，卫江南还是保持着必要的尊重。 “主任，现在有时间吗？有些工作，想向你做个汇报。” 胡玉海是个很谨慎的人，哪怕是私下聊天，也恪守着规矩，对卫江南的称呼以及遣词造句，都是一丝不苟的。 卫江南笑道：“海哥，下班时间，大家都是朋友，不必那么客气……这样吧，我刚从省长那里出来，打算回家去。海哥你直接去我家里吧，叫上连城，大家一起聊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卫江南在督查室工作的这段时间，胡玉海会是他比较信得过的亲信。 这不仅仅是看在高妍的面子上，通过卫江南自己的观察，胡玉海基本上还是可以信任的。当然，暂时还谈不上是“心腹”，那需要经过实际的考察才行。 “好的，主任。” 胡玉海急忙答道。 卫江南便给了他一个地址。 几分钟后，赵玉为卫江南新买的小奥迪就开进了小区地下停车场。 他如今是副厅级干部，又向组织申报过家产，开个好点的车，完全应该，任谁都无可挑剔。 片刻后，回到了十六楼的家中。 穿着休闲居家服饰的赵玉，很自然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弯腰摆在他的脚下，腰背臀部在卫江南的眼前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收尾的部分，挺翘得恰到好处。 第966章 妻贤夫祸少 在大义将近两年，他和赵玉都是“分房睡”的。 两个单人宿舍，挨在一起。 但现在，赵玉和他“同居”。 说真的，这很考验人。 萧易水已经不止一次“明示”他，赵玉是“姐妹”。 尽管赵玉不会主动，但如果卫江南主动的话，赵玉的“抵抗”估计不会很强烈。 当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战端已启，江南主任必须全力迎战了。 听卫江南说家里有客人要来，赵玉便在茶几上摆了一些水果瓜子糕点之类的，又泡好茶水。 刚准备好这些，门铃按响。 赵玉过去开门，就见到了连城玉和胡玉海。 连城玉笑着给她打招呼。 胡玉海却有些愕然。 怎么会在卫江南家里看到这么一个年轻漂亮，充满着活力的女子？ 不是有传言说，卫江南的未婚妻是苏定国的女儿，那个超级女声的总冠军苏若曦吗？ 而且穿着家居服，主动给客人递拖鞋，一副居家女主人的派头。 “你好。你是玉海处长吧？我是赵玉，是卫主任的家政服务员。” 见胡玉海犯愣怔，赵玉落落大方地介绍自己。 “哦哦，你好你好，赵……小赵，你好……” 胡玉海急忙主动向赵玉伸手，心里暗暗嘀咕。 用这么年轻漂亮的家政服务员，貌似还同居一室，江南主任还真有气魄啊，这是压根就没把流言蜚语放在眼里吗？ 或许在静江那边，你确实是底气十足，但现在到了青山，“强敌环伺”，还是这么高调，恐怕不太好吧？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念叨，并不敢宣之于口。 在体制内，质疑上级的“私事”，是绝对的大忌。他现在和卫江南其实也谈不上很熟。 “海哥，连城，过来坐过来坐。” 卫江南起身相迎。 将胡玉海摆在连城玉之前。 胡玉海手里还拎着一个红色的袋子，里边是两瓶酒两条烟。 这也是恪守规矩。 第一次登门拜访顶头上司，总不好空着手。 相比之下，连城玉手里拎着的几颗苹果，就太那啥了——虽然你是江南主任的心腹，好歹也买个贵一点的礼物嘛。 得亏连城玉没有告诉他，这几颗苹果，其实是连城玉打算买回家去自己吃的，顺手给他拎过来了。 权当进门礼吧。 “海哥，你这就见外了啊。到我这里来坐坐，还带东西呢？” 卫江南微微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第一次登门嘛……” 胡玉海笑着解释。 卫江南笑着点头，亲手接过，然后递给赵玉，用眼神示意她准备回礼。 这也是卫江南在大义就形成的规矩。 但凡有客人到家里拜访，带了礼品的，如果不是很贵重，卫江南会收下，客人离开的时候，赵玉会奉上一份价格基本相当的回礼。 这样子就不会显得太生硬，让客人下不来台。 寒暄过后，分宾主落座，赵玉回自己卧室看电视，规矩守得很严。 聊了几句闲话，卫江南目视胡玉海。 你不是说有工作要汇报吗？ 胡玉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主任，王宝胜是史仁泽主任向庆文省长推荐的……” 卫江南脸色微微一凝，和连城玉对视了一眼。 这个情况，他以前倒是不清楚。 史仁泽到目前还没给他打过电话。也许是还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并不清楚车益民和杨元堂已经“剑指”王宝胜。 史仁泽担任省长大秘之后，正式职务就是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而王宝胜当时是综合一处副处长，是史仁泽的副手。 史仁泽向张庆文推荐王宝胜，可见两人之间的关系应该相当密切。 车益民这一刀，捅得够狠的。 这是要将张庆文最看重的几个人，一股脑全都装进去。 看来舒同方真的给他许下了很大的承诺。 这个承诺，可能不仅仅是经济利益，应该还包括政治上的进步。 车益民目前已经是正厅级最高含金量，比一些偏远市州的党委书记含金量更高，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单纯靠省里举荐已经不完全保险了，还得有更高层的大佬相助才行。 舒同方在林阳，一贯以“大内高手”自居，说自己的关系网如何的强大，大内都有人的。 只要这次车益民能办得让舒同方满意，真的给他更进一步的话，哪怕是张庆文，都拿他没什么办法了。 这也是车益民敢于“铤而走险”的根本原因。 “海哥，你对王宝胜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卫江南问道。 胡玉海想了想，说道：“还是了解一些的。王宝胜在综合一处的时候，口碑很不错，为人谨慎，办事牢靠，个人操守很可以，不怎么敢收人家的东西。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省里的任命。” “他去了兰花园那边之后，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这中间的关键，是他的爱人。” 卫江南点了点头。 今天上午开会的时候，杨元堂给他的那些举报资料，矛头确实也集中在王宝胜的老婆戴珊珊身上。 说戴珊珊打着王宝胜的旗号，收取了很多的好处。 “这个戴珊珊又是怎么回事？” 胡玉海说道：“王宝胜结婚晚，到三十多岁才结婚，戴珊珊比他小差不多十岁。原先是兰花园街道办的一个事业编办事员，长得非常漂亮。王宝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追到手，特别的宠爱。是真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这个老婆是有求必应。” “戴珊珊是城里人，自小娇生惯养，当初答应嫁给王宝胜，主要也是看中他在省政府上班，并且在综合一处上班……结婚之后，两年时间，工作岗位调整了三次。从最基层的办事员，调整到了办公室上班，也解决了公务员编制。” “这都是王宝胜给她办的。” “但这个女人有点贪得无厌，尤其是王宝胜到了城改办公室之后，戴珊珊更是有恃无恐，什么钱都敢收，搞得王宝胜很被动……” 第967章 决心已定 问题的症结找到了。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在车益民和杨元堂联合发难之后，卫江南虽然准备迎战，但心里一直有个疑惑——张庆文相人的眼光，不至于这么差。 如果王宝胜真的很差劲，他绝不会将兰花园试点项目交给王宝胜去主导。 从自己的秘书班子里派一个人去主导这个试点项目，可以想见，张庆文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 考虑到后续城中村改造是个巨大的项目，张庆文如此慎重，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他能留在青山五年左右，那这个城中村改造项目，很可能会成为他主政青山最大的项目之一，同时影响力也是最大的。 兰花园试点启动的时候，张庆文刚刚莅任青山没多久，无人可用，从秘书班子里选拔王宝胜去主持，十分合理。 “这样，连城，海哥，你们马上组织人手，明天一早，督查组就要派过去。” “重点就盯住这个戴珊珊，查她的银行账户，资金往来，还有这段时间的消费记录。一定要查仔细了。” “再有，就是她主要和哪些人交往，其中有没有承包工程的老板，也要重点调查。” “这个督查组，连城你亲自带队，海哥你负责协助。” 卫江南随即下定了决心。 连城玉是新任的督查二处处长，胡玉海是督查三处处长，两人地位一般，为什么要指定连城玉带队呢？ 一方面，连城玉是新来的，在林阳这边没什么“关系户”，不会遇到太大的掣肘。相比之下，胡玉海受到的压力肯定会要大得多。 另一方面，卫江南目前自然还是更加信任连城玉。 连城玉点头称是。 胡玉海先是答应，随即又满脸忧虑：“主任，这个案子，不好查啊……” 言下之意就是在问：小卫，你玩真的？ 王宝胜是史仁泽推荐的，这个兰花园试点要是查出大问题，张庆文都不好下台的。 不怪胡玉海这么瞻前顾后。 他这些年仕途不畅，四十几岁的人才是个处级干部，以前还是在清水衙门，要不是张庆文来青山当省长，高妍推荐了他，他连督查室三处处长的位置都捞不到。 现在卫江南直接冲张庆文的人下刀子，也难怪他胆战心惊了。 卫江南脸色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道：“海哥，目前这个情况，由不得我们迟疑。这个试点，才刚刚搞了几个月，如果真有问题，现在查还来得及，可以把损失降到最低限度。” “越往后拖，越难处理。” “庆文省长对这个工作的重视程度，是毋庸置疑的。” “兰花园项目，有一条基本底线，那就是不能出问题。谁出问题就处理谁，不管他是谁的人。” “有人想要看我卫江南的笑话，那就让他们来吧。” “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话说到这个份上，胡玉海也明白没有退路了。 既然卫江南来了，那他就只能跟着卫江南“混”，这是他自身的情况决定了的。如果他做别的选择，且不要说高妍那里过不去，就算是在青山这边，也未必能讨得了什么好。 他可以把情况向卫江南汇报清楚，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担忧，可一旦卫江南决心下定，那就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了。 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除非他现在就打报告要求调走，从今往后，在边缘的清水衙门一直待到退休。 送走连城玉和胡玉海之后，卫江南起身去洗了个澡，换一身舒服的睡衣，斜躺在沙发里，慢慢抽烟。 他在等电话。 等史仁泽的电话。 哪怕史仁泽再迟钝，时间过去了一整天，他也应该得到消息了。 身为省长大秘，不可能对发生在省政府办公厅督查室的情况一无所知。实话说，等到现在，卫江南已经有点“怀疑”史仁泽的“情报获取能力”了。 身为领导秘书，头一要紧的就是信息畅通。 秘书缺乏“情报获取能力”，对领导而言，那就是“灾难”。 因为领导获取一线信息的渠道本来就十分有限，秘书是极其重要的一个环节。 赵玉走过来，将一盘削好的苹果放在他身边茶几上，一个十分趁手的位置，卫江南一抬手就能拿到，烟灰缸，则放在另一个同样触手可及的位置。 高妍在家里喜欢穿睡袍，赵玉是刑警出身，不喜欢穿裙子袍子，出门就是牛仔衣牛仔裤，在家也是那种比较干练的休闲服，腰部收得比较窄。 放好苹果，赵玉又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作为一个家政服务员，她实在是无可挑剔，绝不多嘴多舌，在卫江南考虑问题的时候，从不打扰。 卫江南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刚放进嘴里，电话就响了。 “江南主任……” 史仁泽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焦虑。 “仁泽主任。” 卫江南坐直了身子。 谈工作的时候，还是要认真对待的。 “在酒店吗？” 史仁泽还不知道卫江南在林阳这边租了房子。 “在家。” “……那，现在方便不？” “方便！” “那就请江南主任到我这里来喝杯茶，聊一聊？对了，王宝胜也在我这里。” 史仁泽直截了当地说道。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到底是给张庆文当大秘的人，办事果然比较靠谱。 第一，他知道直接叫上王宝胜，省得拐弯抹角的。自己人的意思表达得非常明白。 第二，他没有带着王宝胜冒冒失失地上门来拜访。 第二点比第一点更重要。 王宝胜现在算是半个“嫌疑人”，省长大秘公然带着他一起去拜访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被人看到，无私也有私。 人言可畏啊。 请卫江南去他家里，就合适得多了。 王宝胜以前就是综合一处的副处长，史仁泽的下属。他去史仁泽家里拜访，理所当然，任谁都无话可说。 至于卫江南去史仁泽家里，也是同样的道理。 谁还不能有个朋友了？ “好的，请仁泽主任稍候，我这就过去。” 第968章 江南主任，我向你保证，绝对没有收过好处! 史仁泽住在政府机关宿舍。 这里离省委领导聚居的一号院比较近，开车就是几分钟的路程。 交警在这一带布置了人二十四小时值班，确保道路畅通。 一堆的大秘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要去省委一号院接领导上班，这个时候你要是给堵住了，就问哪个交警支队长扛得住？ 至于晚上，那也不能掉以轻心。领导大秘下班通常都比较晚，不是普通人那种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从“一号院”回家，想要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结果被堵在路上，就问大秘心里生气不生气吧。 二十分钟后，卫江南的小奥迪开进了机关宿舍。 有一位年轻的秘书人员在门卫室等候。 别怀疑，秘书也是有秘书的。 大秘只和领导对接，其他琐碎工作，则由综合一处的工作人员去完成。整个综合一处，全都是史仁泽的助手。 照理，史仁泽应该亲自在门卫室等候卫江南。 不过，王宝胜此刻就在他家里，他也不方便将王宝胜撇下，一个人跑到门卫室这边来。至于拉上王宝胜一起到门卫室来等候卫江南，那就更加不妥了。 很快，卫江南便来到了史仁泽家。 很普通的处干房。 进门的时候，原本坐在沙发里的史仁泽和王宝胜急忙起身相迎。 史仁泽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勉强，王宝胜更是面带惶恐。 “江南主任……” “这就是王宝胜同志。” “宝胜……” 史仁泽和卫江南握手之后，又忙着使眼色让王宝胜赶紧和卫江南见礼。从他对王宝胜的称呼上就能看得出来，彼此的关系，还是比较亲近的。 史仁泽其实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在向卫江南传达自己的意思：江南主任，请看在我的面子上，尽量保一保王宝胜。 “江南主任，您好！”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王宝胜大约三十六七岁的样子，除了发际线有点高，长相蛮周正，而且是那种比较忠厚的面相，给人的第一感觉很不错。 胡玉海给他本人的评价也不差，主要就是他老婆有问题。 基于此，卫江南还是给了他三分面子，含笑和他握手，说了几句客气话。 不过也仅止于此了。 聊到公事，那是一点都不含糊。 三人分宾主落座，史仁泽客气地将卫江南让在了主位，自己和王宝胜左右打横相陪。论职务，他和王宝胜都是正处级，卫江南是副厅级。 论和张庆文的亲近，谁能和卫江南相比？ 体制内，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也不管在哪个场合，讲究的都是这些东西。 “江南主任，我刚得到消息，哎呀，没想到，车秘书长那么铁面无情啊……” 史仁泽一边给卫江南敬烟，一边叹息着说道，对车益民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老车这是放“胜负手”啊。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车秘书长兼着督查室主任，对督查工作很重视，那也是应该的……宝胜主任，既然来了，那我也不拐弯抹角，有些情况，请你如实回答我。” 卫江南连半点过渡都没有，直截了当地盯住了王宝胜。 王宝胜急忙欠了欠身子，恭谨地说道：“请江南主任只管问，我绝对如实回答，不说半句假话。” “嗯。” “你和袁宝成的关系怎么样？” 袁宝成就是兰花园项目的承包商之一，而且是最主要的那一个。 今天杨元堂交给卫江南的那些举报资料，其中提到最多的人，也是袁宝成。 举报者反映，袁宝成和王宝胜往来密切，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进出ktv，洗脚城等娱乐场所更是常态，三天两头就去一回。 袁宝成公司的公关经理，更是和王宝胜的老婆戴珊珊成为闺蜜，不止一次被人看见她俩在一起逛街，购买各种时尚商品，一起进出美容院，养生会所等奢华场合。 王宝胜紧张地说道：“江南主任，袁宝成和我关系也只是一般……他请我吃过几次饭，唱过两次歌，还洗过两次脚……” “就这些？没了？”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确实没有其他往来！” 王宝胜很肯定地答道。 “袁宝成确实送过我一些东西，嗯，有十万块钱现金，还有一个金戒指，一个金菩萨，我都没收。就收过他两次土特产，最多值个一两千块钱……江南主任，我说的都是实话。” “对了，袁宝成还让他们公司里的一个女职员给我送过两次东西，那个女职员想要和我发展进一步的关系，也被我拒绝了。” “并且我明白告诉过袁宝成，如果他继续这么搞，我就要考虑换人了。” 卫江南目光炯炯地看着王宝胜，观察着他脸上的细微表情，没有发现什么心虚的意思，看来说的是实话。 除非此人修炼到了极高境界，可以将自己的真实意图完全隐藏起来，不令任何人发现。 “那袁宝成是怎么获得这个工程资格的？” “公开招标。” 王宝胜的回复还是很快。 “他的公司报价最低。” “江南主任，我可以向您保证，整个招标过程绝对是公开公平公正的，所有招标方案，我都向振国省长和庆文省长当面汇报过。招标过程也是公开透明的，绝对没有任何黑箱交易……我知道，这个试点项目，庆文省长非常重视，没有人敢在这中间搞名堂的。” “真要是我收了他们的好处，不用您找我，我自己马上就去自首！” 王宝胜说得斩钉截铁，神情极其坚决，没有任何迟疑犹豫。 卫江南轻轻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爱人那边呢？听说她和袁宝成公司的公关经理柳飞飞关系很好，是闺蜜！” 王宝胜脸色微微一变，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江南主任，柳飞飞是我爱人戴珊珊的同学，她们确实是闺蜜，保持这种关系很多年了。” “招标会之前，柳飞飞确实找过我爱人，让我爱人给我递话，我都明确拒绝了。” “她俩一起耍，一起逛街，买点衣服鞋子包包什么的，确实有，柳飞飞也给我爱人付过两次钱。但我反复叮嘱过我爱人，决不能收贵重礼物。” “我爱人也向我保证过，绝对没有收过特别贵重的礼品。” 第969章 老婆奴 卫江南脸色平静，不置可否，问道：“宝胜主任，我听说，你爱人戴珊珊同志，比你年轻十岁？而且是你主动追求的她？” 王宝胜的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显得有几分激动。 他当然明白卫江南的言外之意——你确定你能管得住你老婆？你确定你不是个妻管严？ 以卫江南自己为例，也就是苏若曦本身极其优秀，极其清纯，对物质享受什么的，从不看重。假如卫江南赚不到那么多钱，假如苏若曦对物质享受有要求，那卫江南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满足她。 她说要天上的月亮，卫江南都要想办法去给她摘下来。 “江南主任，我知道，很多人对我爱人有看法，觉得她是个拜金主义者，是因为看上了我手里的权力才嫁给我的。但我要说，这就是误解！不，这是诬蔑！” 王宝胜涨红着脸，大声说道。 史仁泽瞪了他一眼，呵斥道：“宝胜！” 王宝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向卫江南欠了欠身，歉然说道：“不好意思啊，江南主任，我有点激动了。” 卫江南点点头表示理解。 “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爱人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她确实比我年轻十岁，性格也确实比较天真，对人不怎么设防。我当时也是特别喜欢她这种单纯的性格，才决定主动追求她的。” “当然，她也比较漂亮……” 说到自己爱人，王宝胜的语气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比较柔和，嘴角甚至还浮起了一丝笑容，显然夫妻俩关系非常不错，爱情和婚姻都很甜蜜的样子。 “但她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真的不是！” “她也和其他年轻女孩子一样，喜欢漂亮的衣服，喜欢好看的包包，但她买的都是些赝品，甚至连高仿品都算不上。她的所有包包里，只有一个香奈儿的包是真的，但那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花了八千块钱……” “组织上如果有怀疑的话，完全可以拿那些东西去鉴定，我可以保证，我没有说假话。” “江南主任，我们刚结婚没几年，还没计划要孩子呢……”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我是正处级干部，戴珊珊也是有固定工资的公务员，我俩连个孩子都没有，就凭我们自己的工资，买几个赝品包包，买点漂亮衣服，真不算啥奢侈行为。 我们消费得起！ 卫江南问道：“宝胜主任，戴珊珊同志，有珠宝首饰吗？” 相比起衣服和包包，珠宝首饰才是“大头”。 尤其是手表和钻石首饰，看上去毫不起眼的东西，可能价值上百万都不止。 江南小哥哥给妍姐姐买的那一套钻石首饰，就价值上千万。 王宝胜就笑了一下，有些自嘲，但更多的是自信。 “江南主任，不瞒您说，当初仁泽主任推荐我去搞兰花园试点，就反复交代过我，一定要管好自己，管好家里人。尤其是我爱人，她年轻单纯，没什么社会经验，很容易上当。让我一定要多提醒她，给她打好预防针。” 史仁泽便在一旁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确实这么叮嘱过王宝胜。 “我知道珠宝首饰和手表都是很值钱的东西，而且我们也没那个能力分辨真假，所以我就提醒她，凡是别人给她送珠宝首饰和手表，都不能要。这些东西，我们得自己去买。” “便宜一点没关系，好看就行，反正就是个装饰品。” 卫江南笑了笑，问道：“宝胜主任，能够给我简单说一下吗？戴珊珊同志，有些什么珠宝首饰？” 其实卫江南这已经是在提醒王宝胜了。 举报信的内容，他是绝对不能“原文泄露”的。 虽然杨元堂把那些举报资料交给他，就做了他“泄密”的心理准备。 不过在这个方面，卫江南对自己的要求很严格。 不要说他今天才是第一次和王宝胜见面，毫无交情可言。哪怕涉事的是史仁泽，他也不会泄露举报信的原文内容。 能够拐弯抹角地提醒一下王宝胜，已经是极限了。 王宝胜一挺胸膛，自信地说道：“江南主任，我就知道有人要拿这个做文章。在我身上打不开缺口，就找我爱人的破绽……我爱人有一套钻石首饰，还有一只江诗丹顿的手表。但这都是假的，百分之百的赝品。” “我亲自陪她去买的。” “所谓钻石首饰，其实是人造金刚钻，小的钻石，直接就是锆石。外表看上去，和钻石差不多，用显微镜一看就一清二楚了。” “那只江诗丹顿的手表，也是仿制品。” 卫江南问道：“那一共花了多少钱呢？” “不到一万块钱。” “实际上是九千七百多块钱。” “你确定买的确实是赝品吗？” 卫江南盯着问了一句。 举报信里，这套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手表，是重点。 举报者言之凿凿，说这套钻石首饰，价值六十多万，江诗丹顿女表，也价值五十万。 “确定！” 王宝胜极其自信地点头说道。 “我陪着她一起去买的。” 卫江南蹙眉说道：“宝胜主任，我不是在怀疑你。但是，珠宝鉴定和手表鉴定，是极其专业的工作。” 你说是赝品就是赝品吗？ 你能分辨出来？ 王宝胜笑了一笑，第三次说道：“江南主任，是我陪着我爱人一起去买的。那个珠宝店，和我们完全不熟，也没有任何业务往来。如果这些都是真品，他们为什么要欺骗我们呢？” “目的何在？” “他送我价值几十万的东西，却不向我提任何条件，这世界上，有这样给人送礼的吗？” 除非那个珠宝店是袁宝成或者其他什么承包商开的，但他送了礼，起码也得让我知道吧？要不然，这礼不是白送了？ 卫江南嗯了一声，再次问道：“宝胜主任，去买这些首饰和手表的时候，除了你和你爱人，还有其他人在吗？” “柳飞飞也在，是她前一天陪着我爱人逛街，看上这些东西的。还说要买了送给我爱人，被我爱人拒绝了。她回家之后跟我说了这事，我听说只要九千多块钱，就陪着她一起去买了。” “她年纪小嘛，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东西……” 说着说着，王宝胜嘴角又不知不觉地露出了那种宠溺的笑容。 老婆奴！ 石锤！ 第970章 好悠闲的示威群众 今天晚上的谈话，进行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能够提醒王宝胜的，卫江南都已经提醒过了。剩下不能提醒的，他身为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也不能自己率先破坏纪律。 “宝胜主任，既然今天见了面，那我也要给你表明一个态度。这个事情，督查室已经列为近段时间的重点工作，没有之一。” 卫江南看着王宝胜，不徐不疾地说道，语气平静，自带威严。 王宝胜的神情又变得紧张起来，连连点头。 由此可见，此人确实是个极其谨慎的性格，按照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那他基本上是一个清廉自持的合格干部，但面对强力部门，依旧比较紧张。 而不像有些人，自觉行得正站得稳，在谁面前都昂着头，一副你奈我何的牛逼模样。 “我希望宝胜主任，包括你爱人戴珊珊同志，都要认识到这个问题的严肃性。庆文省长明确指示，兰花园项目，不允许有任何瑕疵和污点，任何在这个项目中违规的人，都必将受到严厉的党纪政纪处分。触犯了法律的话，必须严格依法处理！” 所以，你不要以为你以前是综合一处的人，是张庆文秘书班子里的一员，又和史仁泽关系好，张庆文就会“包庇”你，绝无可能！ 和城中村改造工程比起来，和张庆文自己的声誉和未来前程比起来，任何人都没有那么重的分量，可以让张庆文为之妥协。 王宝胜再次一挺身，坚决地说道：“请江南主任放心，我王宝胜以党性，以人格做担保，我负责兰花园项目，绝对没有徇私舞弊，没有违法乱纪！” 卫江南点点头：“那就好。” “明天，督查小组就会去兰花园项目办公室进行正式督查，请宝胜主任配合我们的工作。” “好的，江南主任放心，项目办公司一定全力配合。” 今晚的谈话到这里，就基本告一段落了。 卫江南随即起身告辞。 史仁泽也没留他，和他紧紧握手，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连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站在史仁泽的位置，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卫江南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明白：此事没有退路，只能一查到底。 王宝胜真要是立身不正，那就是咎由自取。 至于张庆文是否因此事对他史仁泽有看法，那也是无可奈何的。 谁让他以前给张庆文推荐了王宝胜呢？ 不管是谁，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回到自己的豪华住所，卫江南没有再耽搁，上床睡觉。 刚刚到任，工作强度肯定小不了，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才不至于上班时候犯困。 次日上午，卫江南亲自带队，连城玉，胡玉海等人领着十几个人的督查小组，直奔兰花园项目工地而去。 刚到近前，就发现有一二十个群众，拉着横幅，在项目办公室外边“示威”。 横幅有两条，一条上边写着“官商勾结，欺压群众”；另一条则写着“黑箱操作，强制拆迁”。 王宝胜站在项目办公室二楼的窗口，望着门口这一堆人，一张脸乌漆墨黑的，几乎要滴下水来。 这帮人简直贪得无厌。 明明已经按照政府规定拿到了足够的拆迁补偿款，等将来新房子建起来，每家每户还能分到新房，都已经占了大便宜，结果还来闹，简直岂有此理。 关键是今天这个时间点，太特么“凑巧”了。 早不闹晚不闹，偏偏在督查小组过来的时候闹。 你们故意的吧？ 王宝胜还拿他们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派保安去驱赶他们吧？ 因为有人堵门，卫江南没有让车子直接开过去，而是在不远处停下，督查组一行人，步行前往项目办公室。 卫江南在前，连城玉和胡玉海紧随其后，其他人再后。 卫江南的步幅不大，走得也不是很快，边走边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连城玉同样也在观察，稍顷，轻轻一笑，笑声刚好能让卫江南和胡玉海听到。 卫江南索性停下脚步，扭头望向他。 连城玉朝那示威的一二十个人呶呶嘴，微笑着低声说道：“主任，看上去这些群众的情绪很稳定啊，还有嗑瓜子的。” 到底不愧是干公安工作出身的，观察能力就是强。 通常情况下，围堵示威的群众，都会情绪比较激动，一些脾气特别急躁的，还会骂骂咧咧，或者时不时的喊几句口号，提振士气，给自己壮胆。 这帮示威群众给人的感觉，是到这里闲聊来了。 好几个人都在嗑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聊得还很开心。 似乎，他们就是来完成某个任务的。 卫江南笑了笑，眼神往左边一瞥，说道：“那你再看看那边。” 胡玉海闻声扭头，连城玉却连脑袋都没偏一下，笑着说道：“那边窗口刚才有镜片反光，要是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有人在那里拍照，可能还安排了摄影。” 好吧，干公安工作的，和干侦察兵出身的，观察能力都很强。 胡玉海也明白过来，脸色变得很不好看，低声说道：“好嘛，这就是安排好的！” 知道督查小组今天要过来，就安排好了这些示威的群众，还安排好摄影师躲在暗处拍照摄影，只要项目办公室这边对群众有所异动，就能全程拍下来。 到时候，这些东西都可以当作告状的某种铁证，一顶“欺压群众”的大帽子压下来，甩都甩不掉。 卫江南笑道：“效率还可以。要是干正经工作能有这样的效率，那还得表扬呢。” 卫江南昨天才在督查室干部大会上作出督查兰花园城改项目的决定，今天一早，示威群众，横幅，摄影师都给安排好了。 这“工作效率”，确实杠杠的。 连城玉嘿嘿一笑，说道：“看来有人为了让督查室的工作出成绩，确实是煞费苦心了。” 安排好这些，难道仅仅是给城改项目办公室施加压力吗？ 肯定不止啊。 同样也是在给督查室和卫江南施加压力。 小卫，好好查，别想着“包庇”谁啊，咱们有人盯着呢。 第971章 江南道友，又要越级杀怪了? 接下来就是标准流程。 卫江南带着督查小组进驻项目办公室，正式展开督查工作。 王宝胜和项目办公室那边，完全配合。 一口气搞了三天，督查工作取得初步结果。 如同王宝胜给卫江南打包票的那样，项目办公室确实严格执行了省政府定下来的各项规章制度，各项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 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当然，一定要鸡蛋里边挑骨头的话，小问题还是能找出来不少的。 但卫江南是当过县委书记的人，一贯的抓大事，抓大方向，从不过度苛求下边的同志“完美无缺”。 混体制的，你能要求是“圣人”？ 中华民族渊远流传，五千年历史文化长河之中，能够被尊为圣人的才有几个？ 所以，根据目前的督查结果来看，王宝胜领导的这个项目办公室，是合格的，没有大问题。 卫江南决定给车益民打个电话汇报一下情况。 如果车秘书长没有其他指示的话，卫主任决定就此收兵。 “秘书长好。” “呵呵，小卫同志啊，有什么事吗？” 车益民在电话那边端着架子，对卫江南的称呼，隐隐带着轻佻之意。 卫江南年轻归年轻，那也是实权实职副厅级，和你这位正厅级秘书长，只差一步之遥。你这声“小卫同志”是认真的吗？ 三七主任！ “是这样的，秘书长，我现在在兰花园城改项目办公室，督查小组过来这边三天，已经完成了基本的督查工作，想要向您做个汇报。” 卫江南对“小卫同志”恍若未闻，依旧坚持使用了敬语。 “哦，这样啊，那你过来吧，我们一起去振国省长那里汇报。振国省长对你们这个督查工作比较重视。” 怎么又变成“你们那个督查工作”了？ 你不是督查室主任吗？ 不过这些枝节问题，不值得计较。 卫江南随即登车，直奔省政府机关大院。 没有带其他人。 他虽然打算就此收兵，但督查小组还没正式开会做决定，所以今天这个汇报，只能算是“沟通”。如果丁振国和车益民另有指示的话，那就得按领导指示办理。 二十分钟后，公务车驶进省政府大院，卫江南去了车益民办公室。 车益民依旧还是老样子，端坐在红木办公桌后，不过这次连身都没起，更别提跟卫江南握手了，上级领导的架子，拿捏得死死的。 卫江南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走过去，说了声“秘书长好”，就一屁股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下来。 你老车底气十足，未必我小卫就是个没背景的？ “小卫，兰花园那边，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车益民脸色微微一沉，显然卫江南这个“傲慢”的态度让他很是不爽，索性连最基本的客套话都免了，直接就切入正题。 “没有！” 卫江南也是硬邦邦地两个字回答。 “没有一点问题？” 车益民的脸色和语气都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坐直了身子，一股威严之气，扑面而来。 不得不说，二十多年宦海沉浮，车秘书长的官威，算是养出来了。 不管面对谁，在两个“大老婆”那里受的“窝囊气”，都情不自禁地想要发泄一番。 卫江南淡淡一笑，对车秘书长的官威完全无感。 老车，咱们能不玩这个吗？ 比你大得多的官，我又不是没见过。 “秘书长，要说没有一点问题，那是不可能的。兰花园城改工程，那么大的一个项目，几千人参与，小问题还是有不少的。不过这都很正常。” “我要汇报的是，兰花园项目，没有什么大问题。” “总体来说，王宝胜是个比较认真负责的干部，对兰花园项目，抓得也比较紧，我认为，他这个试点项目办公室主任，是合格的。” 卫江南的回答，清楚明了，没有半点歧义。 车益民目不转睛地盯住了他，眼神很阴冷，脸上装出来的那一丝笑容，早已不翼而飞，抛到了九霄云外。 卫江南毫不退缩，腰挺背直，和他对视，目光更加坚定。 老车，台阶我已经给你了！ 是不是顺坡下驴，你自己看着办。 你要是识相，那么咱们可以慢慢来，不急着撕破脸。要是不识相，坚持一条道走到黑，那也没关系，我卫江南接着就是了！ 是的，不管车益民有什么企图，甚至于不管张庆文有什么指示，卫江南办事，有自己的一定之规。 真正有实力的人，都有这样的底气。 尽可能的按照自己的节奏走。 卫江南也不想刚一到青山，督查室的人都没有认齐全，就直接硬碰硬，刺刀见红。 不是害怕干不过，而是担心在高层大佬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从“搭救”高妍开始，卫江南一路走来，都在“战斗”，每一次战斗，都掀得对手人仰马翻。 小虾米不算，连柳傅军和吴波，都在他手底下吃了大亏。 在外人眼里，卫江南固然是手腕通天，牛逼无比。但卫江南自己很清楚，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 官场，等级森严，是非常讲究规矩的。 你卫江南老是不按规矩出牌，一次又一次地掀翻比自己“等级”高得多的对手，请问高层大佬心里会怎么想？ 这人简直就是个刺头，天生反骨。 搁在修仙小说里，你一个练气层小修士，一次又一次地干翻金丹元婴，化神老祖知道了，不得直接把你灭掉？ 省得你筑基成功之后，连老祖都干掉。 所以，卫江南现在不介意给车益民一个“机会”，一个偃旗息鼓的机会。 问题小卫同志固然是“宅心仁厚”，奈何车秘书长不领情啊。 就说你一个练气层小修士，牛逼轰轰地对元婴老怪说：你走吧，今天老子心情好，不想杀你！ 元婴老怪心里头怎么想？ 反手就是一个“五雷轰顶”信不信？ “是吗？这么说来，那些举报信，都是捏造事实，故意诬陷的了？” 车益民火气也上来了。 “根据目前的督查结果来看，是的，秘书长。” “呵呵，好，很好。” “走吧，我们一起去见振国省长，你把这个结果，当面给他汇报！” 第972章 车益民要赤膊上阵了 丁振国的办公室，离车益民办公室不远。 青山省目前有六位副省长。 丁振国排名第四。 一般来说，除了常务副省长和常委副省长照例排副省长第一位，第二位，其他副省长按照成为副省长的时间先后来排名。 眼下，青山省政府只有张庆文和常务副省长进了省委班子，其他五位副省长都没进常委班子。 这种配置，在后世比较常见，但在目前而言，却算是比较少见。 通常除了省长和常务副省长之外，还会有一位副省长进常委班子。 青山这样的配置，不免会让一些“外行”误解为省政府比较“弱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理解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无稽之谈。 青山省省委班子十三位成员，有两位地级市市委书记。 除了省会林阳市之外，北部城市红运市市委书记也是省委常委。这样的干部配置，显示出红运市在省内的政治地位非同凡响。 丁振国比较年轻，公开资料显示，他今年只有四十九岁，担任副省长已经两年多接近三年时间。 车益民和卫江南过去的时候，丁振国办公室没有其他客人。 应该是车益民事先打电话预约过。 否则堂堂省府秘书长过来拜访，还需要在门外等候的话，就未免有些没面子了。 丁振国的秘书早已在门口相迎，都没有再请示，直接便邀请车益民和卫江南进了丁振国的办公室。 眼神不住打量着卫江南，颇有几分好奇。 全国最年轻县委书记的头衔，实在有些“唬人”。 更不用说，这位还是张庆文特意从静江调过来的“先锋大将”，就更令人心里讶异了。 一些特别敏锐的人从卫江南的到来已经意识到，青山省政坛，恐怕不会再和以前那样“平静”了。 这位就不是那种肯消停的主儿。 从他跟在车益民身后，昂首阔步，腰挺背直，顾盼生威的样子也能看得出来，那骨子里头的傲气非凡。 说句不好听的，他似乎并没有太把车益民这位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考虑到车益民是从省委副秘书长任上调过来的，卫江南这样的态度，貌似也能理解。 丁振国比车益民“懂礼节”。 并没有傲然地坐在办公桌后等下属前来拜见，而是早早在待客沙发区等候。 车益民和卫江南一进门，丁振国便站起身，笑哈哈地迎上前来。 作为副省长，给下属这个礼遇算是很高的了。 跟随在侧的秘书却隐约觉得，振国省长如此客气，可能不仅仅是看在车益民的面子上，卫江南“也有份”呢。 仔细想想，丁振国如此做派，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车益民比较得省委书记任敬明看重，而卫江南摆明是张庆文的“爱将”，虽然只是刚提拔的副厅级干部，丁振国对他客气三分，也未尝不可呢。 你可以理解为，丁振国敬重的是他们背后的人。 “哈哈，益民同志来了……” “这位就是卫江南同志吧？” 和车益民握手之后，丁振国转向卫江南，主动向他伸出手。 “振国省长好，我是卫江南。” “哈哈，都说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江南同志果然年轻有为啊。古人云，自古英雄出少年，诚不我欺。” 丁振国热情洋溢地夸奖道。 卫江南急忙谦虚了几句，心里却提高了警惕。 他刚刚到任，还没来得及了解丁振国的详细情况。只是听说这位青山最年轻的副省长，前段时间谋求过红运市市委书记职务，但没有成功。 红运虽然只是地级市，但市委书记一贯都是进常委班子的。 丁振国如果能出任红运市委书记，等同于更进一步了。 堂堂副省长，对他这个刚提拔的副厅级干部如此夸奖，如果不是因为看在张庆文的面子上的话，卫江南就有提高警惕的理由了。 寒暄客气一番，丁振国邀请两人落座。 秘书奉上茶水。 “江南同志，我听益民同志说，你们督查室，这几天正在对兰花园城改项目进行督查……很好啊，城中村改造是省政府确定的重点工作，督查室就是要督查这些重点项目……怎么样，这几天督查发现了什么问题？” 卫江南欠了欠身子，说道：“振国省长，我刚才已经向益民秘书长汇报过，根据目前的督查结果来看，兰花园项目，不存在大问题。” “哦，是吗？” 丁振国颇有些意外，双眉微微扬了起来，情不自禁地看了车益民一眼。 显然，卫江南这个汇报，和车益民给他提供的消息并不一致。 按照车益民的说法，兰花园的问题似乎很严重，尤其那个王宝胜，吃拿卡要，捞了不少好处。 而现在，卫江南却告诉他，兰花园项目没有大问题。 “是的，振国省长。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确实没有发现大问题。王宝胜同志，还是很坚持原则的。” 卫江南再次肯定地答道。 车益民轻哼一声，有些不悦地说道：“小卫同志，不要被表象迷惑，工作还要做得更细致一些才好。” 卫江南淡淡说道：“请秘书长明确指示！” 你想让我查什么，直说。 就这么“不着边际”地施加压力，然后就想让我非得按照你的意思，将王宝胜拿下，车秘书长，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权威了？ 车益民也火了，提高声音说道：“王宝胜自己或许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但他那个老婆，问题可不小。杨元堂跟我汇报，戴珊珊光是一套钻石首饰，就价值五十多万，还有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也价值五十万。” “我记得，这些东西，举报材料上都有吧？”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说道：“秘书长，戴珊珊并不是兰花园项目的工作人员，她的钻石首饰和手表是否值这么多钱，我们督查室不是执法单位，似乎不合适插手。” 督查室是落实重点工作进度的，贪污受贿这种事，你得找执法部门去查。 车益民拂然不悦，说道：“你们先去核实一下也可以的嘛，真有问题，再移交给执法部门。” “干工作呢，不能拘泥成法，要懂得随机应变。” 这就开始训人了。 考虑到他是督查室的主任，倒也说得过去。 “好的，秘书长，我这就落实您的指示。” 卫江南也不和他争吵，点头应允。 第973章 这就撕破脸啦? 对待工作，卫江南从不含糊。 更不用说，车益民是当着丁振国的面说的这一番话，目的就是让卫江南没有任何退步的余地。 到目前为止，卫江南也不清楚丁振国是什么根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此君四十六岁能当到副省长，绝对是有背景的，背景还不老小。岳青歌那样的背景，也到四十五岁才搞了个副部级央企一把手。 还是卫江南仗着先知优势给支的招。 刚才他在秘书长办公室单独向车益民汇报的时候，这位没发火，也没特意指出戴珊珊的问题，打的恐怕就是这么个主意，把这事在丁振国面前挑明了，让卫江南玩不了花样。 不过有一点车益民想错了，卫江南压根就没打算玩花样。 和后续整个城中村拆迁改造工程比起来，兰花园只是小儿科。他和张庆文早已经统一了意见，兰花园项目真有问题的话，必须一查到底。 至于如何善后，那是后续的问题。 不能因为无法善后，就对兰花园可能存在的问题视若无睹。 一句话说明白了：兰花园项目有问题，还不会威胁到张庆文的地位。但要是后续整个城中村改造项目出了问题，张庆文都扛不住。 而林阳城中村改造又是势在必行，绕不过去。 当初柳傅军同意调他去大义当县长，和目前张庆文的思路差不多。 辞别丁振国之后，卫江南都懒得再跟车益民做样子，随便打个招呼，就离开省政府机关大院，直奔兰花园项目办公室而去。 等他刚到兰花园项目办公室，准备让王宝胜把戴珊珊请过来了解一下情况，门外嘎吱一下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杨元堂带着几个人过来。 小车后边还跟着一台皮卡，从上边下来几个戴着安全帽的人，衣服上写着“工程监理”的字样。 卫江南微微一蹙眉。 按照他的安排，兰花园项目，目前是他在亲自带队，二处为主，另外从三处抽调了部分人手。二处处长连城玉，三处处长胡玉海，算是他的副手。 杨元堂这个时候带着工程监理人员跑过来，是几个意思？ 卫江南没有主动发问，他在等着杨元堂开口。 杨元堂皮笑肉不笑地对卫江南说道：“江南主任，听说你这边人手不足，我带几个人过来支援你。” 卫江南淡淡问道：“你听谁说的？” 我也没跟谁说过我这边人手不够啊。 而且，我才是常务副主任，要调人手，那也是我直接给你打电话，啥时候就轮到你自作主张了？ 杨元堂嘿嘿一笑，傲然说道：“刚接到益民秘书长的指示。兰花园项目，是我们督查室目前最重点的工作，要求我们全力以赴，把这个工作做到位。” 说完这番话，也不等卫江南回复，便自顾自对王宝胜说道：“宝胜主任，我们接到举报，你们兰花园北坡那个护墙工程，施工方有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情况，麻烦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连城玉跟胡玉海脸色都是一变，隐隐带上了几分怒气。 你这是来支援的吗？ 你是来夺权的吧！ 现放着卫江南这位常务副主任在，你都不请示一下，直接就开始上手啊？ 但有些话吧，还真就不好说出口来。 一方面，杨元堂也是督查室副主任，虽然只是处级，理论上，他也是督查室的负责人之一。另一方面，他手里有“尚方宝剑”。 车益民让我来的。 反倒是王宝胜比较硬气，冷哼一声，说道：“元堂主任，北坡护墙工程，前天已经检验过了，江南主任亲自带队检验的，没什么问题。都是严格按照设计要求来施工的。” 杨元堂冷冷一笑，说道：“前天是前天，今天是今天。宝胜主任，你以前是坐办公室的，没有一线工作经验。你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包工头搞名堂的手法。他们要骗你，太容易了。” 问题你杨元堂不住拿眼睛余光瞥卫江南是几个意思？ 王宝胜懒得和他做口舌之争，面向卫江南，等他示下。 自己是哪条线上的人，王宝胜还是拎得清的。 虽然卫江南早就跟他说得十分明白，这次督查，必须公事公办，绝不徇私。但王宝胜这个态度，依旧摆得很端正。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既然是益民秘书长的指示，那就再去检验一次吧。” 杨元堂不算啥，但现阶段，车益民确实还是督查室名正言顺的一把手。 一些摆在台面上的规则，是不能轻易破坏的。 如果督查室的人，包括他卫江南在内，不服从主任的指令，官司打到哪里去，都是车益民占理。 随即又对王宝胜说道：“宝胜主任，请你打电话给戴珊珊同志，请她带着那只手表和钻石首饰过来。” 王宝胜答应一声，就要打电话，杨元堂插口说道：“宝胜主任，我的建议啊，还是请你亲自跑一趟街道办，亲口和戴珊珊同志说明情况，我会派两个人陪着你一起过去。” 王宝胜脸色一变，盯着杨元堂，眼里有火苗。 “元堂主任，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信不过我王宝胜吗？” 别看王宝胜性格谨慎，却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面团。当过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副处长的人，是谁都可以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的吗？ 杨元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宝胜主任，这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这是规矩。督查室的工作流程就是这样的，请你配合。” 万一你老婆在路上将东西掉了包怎么办？ 王宝胜火了：“元堂主任，那你还不如直接请纪委的同志过来呢。” 杨元堂冷笑着说道：“如果你觉得有那个必要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这就给机关纪检组打电话。” “行了！” 卫江南呵斥了一声。 “都是自己同志，做什么意气之争？” “玉海同志，你带两个人，陪着宝胜主任一起去一趟街道办。要注意方式方法。” “好的，主任！” 胡玉海急忙答应。 杨元堂倒也没有再反对。 料必胡玉海也不敢耍名堂，和王宝胜戴珊珊串通起来对抗组织。 第974章 火药味 “江南主任，我们现在去北坡护墙看看吧。” 见胡玉海和王宝胜等人离开办公室，杨元堂随即建议。 卫江南自顾自在沙发里坐下，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这才说道：“元堂主任很性急啊。等王宝胜他们回来再说吧，也不差这一点时间。” 杨元堂嘿嘿一笑，说道：“我倒不急。主要是益民秘书长对工作要求很严格。” 卫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我对工作要求也很严格。” 你现在铁了心跟着车益民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杨元堂又是嘿嘿一笑，也不回答，一屁股坐在卫江南对面，也掏出香烟点上，脑袋高高扬起，分庭抗礼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实话说，杨元堂这种做派，卫江南在基层见得多，一般到了实权正科级以上，就见得少了，大家都喜欢玩袖里乾坤，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搞法，通常没几个人喜欢玩。 也不知车益民许了他多大的好处，他这样不给自己留半分余地。 真的欺负“外地人”吗？ 那得多幼稚啊。 大约半个小时后，胡玉海，王宝胜，戴珊珊等人来到了项目办公室。 戴珊珊确实很漂亮，有点娃娃脸，眼睛大大的，还残留着一丝天真的气息，在王宝胜给她介绍卫江南的时候，明显带着几分“幼稚”的好奇之意。 也难怪王宝胜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心甘情愿当老婆奴，这是把老婆当女儿在宠啊。 卫江南倒不“嫉妒”，也不认为王宝胜宠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对，只要他行得正站得稳，不贪不搂，用自己的工资积蓄给老婆买衣服包包首饰手表，那都是他自己乐意，和两旁世人球不相干。 卫江南对她没有什么成见，客客气气地和她握手，寒暄了两句。 杨元堂在一旁插口说道：“戴珊珊，你那套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的手表带来了吗？” 语气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客气。 “带来了呀。” 戴珊珊拍了拍自己的香奈儿包包，说道。 按照王宝胜的说法，戴珊珊的包包虽然有不少，但只有这个香奈儿是正品，其他都是仿品，还不一定够得上a货的档次。 “那好，请你交给我们吧。” “有人举报说，你这套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的手表，价值一百多万。” “什么呀？” 戴珊珊惊讶地嚷嚷起来。 “开什么玩笑。” “这又不是真的，是人造金刚石，还有锆石，又不是真的钻石，怎么就价值一百多万了？我当时买的时候，才四千多块钱。还有这块手表，也是假的，高仿品，只花了五千块钱不到。谁那么信口开河地乱举报啊？” 从她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来看，确实像个刚踏入社会没多久的大学生似的，天真得很。 王宝胜哼道：“杨主任，这套首饰和手表，是我陪着我爱人一起去买的，我们有发票，还有购物小票，价格清清楚楚。就算想冤枉我们，也不带这样搞的吧？” 到底是在张庆文身边工作过的人，一点都不怵杨元堂。 论级别，你是正处级，我也是正处级。 论实权，你也未必就强过了我。 那么牛逼轰轰的干什么？ “王宝胜同志，注意你的措辞！” 杨元堂喝道，语气变得十分严厉。 “谁想冤枉你们了？” “我们是奉了车益民秘书长的指示，在执行公务。有人举报，我们当然要调查。是真是假，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杨元堂说了算，必须经过专业鉴定才能下结论。” “鉴定就鉴定，我王宝胜行得正站得稳，没什么好怕的。” 王宝胜也动了真火，气哼哼地怼了回去。 杨元堂就不该在他老婆面前这样疾言厉色，算是揭了王宝胜的逆鳞。 “珊珊你别怕，这是我们一起去买的，是真是假，我们最清楚。” “就是！” 戴珊珊随声附和，紧紧挨在王宝胜身边，望向王宝胜的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爱意。 眼见杨元堂气得脸红脖子粗，就要发作，卫江南摆摆手，有些不悦地说道：“这是办公场所，吵什么呢？” “大家都是国家干部，一切都按规矩办就是了。” “宝胜同志，先带我们去北坡护墙那里看看吧。” “好的，江南主任。” 面对卫江南，王宝胜的态度自然是截然不同。 当下一行人离开办公室，前往北坡护墙工地。 为了避嫌，戴珊珊也和他们在一起。 在这个过程中，戴珊珊始终都挨着王宝胜，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两口子的感情真的非常之好。 王宝胜宠着自己老婆，而戴珊珊也很享受这种宠爱，却并没有恃宠而骄，颇有些知足常乐的意思。 卫江南暗暗点头。 有些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情感，是做不了假的。 除非戴珊珊真是那种天才影帝。 不过从王宝胜坦然自若的强硬态度来看，卫江南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 卫江南并不认为，每个人都是那么老奸巨猾的。 果真如此的话，这个世界就太无趣了。 北坡工地，是一个小山包，一面已经被推平，下边是一条规划中的马路。被推平的那一面陡坡，正在建造护墙。 因为是城中村改造工程，将来会有大量的人口生活在此，所以工程质量都是以最高标准来要求的。 因为举报资料中点名道姓提到过北坡护墙偷工减料，卫江南前天就带着工程监理人员检验过北坡护墙，得出的结论是符合设计要求。 这个工程尚未完全结束，另一侧依旧在继续施工。 “元堂同志，开始吧！” 既然今天的工程监理人员，是杨元堂自己带过来的，卫江南也懒得亲自去指挥了。 “好！” “郭工，你们开始检测。” “查仔细点，不能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点。” 杨元堂也不客气，手一挥，对那几个戴安全帽的工程监理人员下达了命令。 检验很快就有了结果。 郭工带着几个监理人员过来，脸色十分严肃。 “杨主任，水泥标号不达标……” “钢筋支数也不对，比设计要求少了百分之四十以上……” 第975章 你血口喷人! “怎么可能？” 王宝胜脱口而出，满脸不相信的神情。 对工程质量，他一直抓得很严。 所以虽然得到消息说有人在举报他，他也并不十分紧张。 没收钱，没放水，一切都照章办事，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在史仁泽家里，面对卫江南的紧张样子，其实是装出来的，那叫懂事，给卫江南面子。 按照他的理解，卫江南是“自己人”，而且是庆文省长最看重的心腹，也就是他们这帮人的“大哥”，在“大哥”面前认个怂，一点不丢脸。 但在杨元堂这些人面前，王宝胜就很硬气。 他很自觉地认为自己也代表着庆文省长的“脸面”。 应该说，他这个认知比较正确，不算离谱。 卫江南脸色一沉，问道：“郭工，你确定吗？” 郭工很严肃地答道：“我确定。按照设计要求，北坡护墙必须使用52号水泥，但他们现在用的是32的。标号差了两级，强度完全达不到设计要求。” 北坡护墙属于比较潮湿的环境，按照规定要使用ps52.5标号的矿渣硅酸盐水泥。现在检验出来的水泥标号，是32.5的。 “另外，他们用的钢筋支数也不对……” 郭工将问题一一例举出来。 “带我去看！” 卫江南一挥手，说道。 “好的，领导，请跟我来！” 郭工是个十分严肃的人，二话不说，就领着卫江南等人到了检测现场，指着刚刚完工不久的一处护墙工程，发现很多本来应该安装钢筋的地方，竟然用的是竹竿代替。 “领导，你看这里，钢筋支数少了足足百分之四十！” “遇到暴雨天气，浸泡时间一长，这是要出大事故的。” “领导你看，坡顶有公路，坡底也有公路，一旦垮下来，要出多少人命？” “李三第，李三第呢？” 王宝胜盯着那些裸露在外的竹竿，额头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扯着脖子大喊。 李三第就是这一段工地的包工头，属于袁宝华公司的人。 片刻后，一个半秃顶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脏兮兮的黑色夹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冲着一群领导就是连连鞠躬。 “李三第，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谁让你们用32号水泥的？” “你们，你们还敢用竹竿代替钢筋，好大的胆子！” 王宝胜冲着李三第咆哮起来。 李三第脖子一梗，说道：“王主任，你说这话可要凭良心啊，你们给我就是那么个价钱。那就只能干这么么多钱的活。我李三第不能从家里带钱给给政府做事吧？” “胡说八道！” 王宝胜勃然大怒。 “我给你们公司的承包价，是按照文件规定来的，没克扣过你们一分钱。工程款也从来都没有拖欠过，你敢说我们给你的价钱不够？” “就是不够啊……” 李三第一看就是个“蛮子”，一点都不怕王宝胜。 “王主任，你和袁老板是个什么关系，我不清楚，我李三第就是个小包工头，带着老乡到省里来做工，也是要吃饭的。你们只给我那么一点钱，我就只能干这样的活。” “你让我按照施工标准来，用52号水泥，足量用钢筋，我李三第不得亏死？” “不对吧？” 眼见得王宝胜还要咆哮，连城玉插口进来，双眉微蹙，说道。 “李老板，前天我们来抽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拍着胸脯对我们说，一切都是按照设计标准来施工的，并且让我们随便抽查。” “我们查了，确实合格。” “这个你又怎么解释？” 李三第瞥他一眼，嘿嘿地笑着说道：“这位领导，看得出来，你也是个精明人，这中间的事情，还用我说吗？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连城玉就笑了，看着他，冷冷说道：“李三第，有件事你可能还没搞清楚吧？你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搞这种豆腐渣工程，是要去坐牢的。” “我叫连城玉，现在是省政府督查室督查二处处长，以前当过县公安局局长，政法委书记。实话跟你说，我还从来没见过违法乱纪还能像你这么嚣张的！” “既然你现在不肯跟我们说实话，那就只有让公安机关的人来跟你谈话了。” “你要考虑清楚！” 李三第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紧张之意，随即又梗起脖子，冷笑着说道：“领导，你也别吓唬我。你想听实话，可以啊，实话就是，你们来之前，上边跟我打过招呼，说你们要来抽查工程质量，让我搞好一点。你们都已经抽查过了，我要是还像前天那么施工，我李三第有多大的家当都不够亏的。” “李三第，你血口喷人！” 王宝胜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当即大声呵斥。 “谁跟你打招呼了？” “谁克扣你们的工程款了？” “按照你们自己做的预算，项目办公室给了你们足够的工程款。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是你们自己贪得无厌，和我们项目办公室有什么关系？” “江南主任，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工程质量一直都是我亲自在抓的，我从来没有克扣过他们的工程款。李三第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故意陷害我们项目办公室。” “很明显，他们知道今天还会再有人来抽查，所以提前设下了这样的陷阱，故意诬陷我，诬陷我们项目办公室！” 卫江南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王宝胜这个猜测，不能说没有道理。但很显然，他还是没有想得特别深入，对此事的本质，看得不是特别透彻。 不等卫江南开口，杨元堂已经在一旁插话了，淡淡说道：“王主任，以前的工程是不是真的合格，也很好分辨。全面检查就是了。凡是已经施工的地段，随机抽查。如果其他地方都没有问题，那今天这个检验结果，就是个意外。” “好，那就全面检查！” “我还真就不信了……” 看着神情激动的王宝胜，卫江南和连城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担忧之意。 显然，王宝胜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掉入到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了。 第976章 问题严重了 这个陷阱设计得不算多么精巧，但是非常有效。 关键是下了大本钱。 所以王宝胜只能一步一步陷进去，一点办法都没有。 “给袁宝成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 卫江南提醒了王宝胜一句。 他和连城玉的斗争经验，远远不是王宝胜他们可比的，一路刀光剑影地“杀”到现在这个位置，任何一点异常，都会引起他们的高度警惕。 杨元堂今天为什么突然过来？ 毫无疑问，是因为车益民知道了他的态度，车益民想要一直躲在后边，让他们“狗咬狗”的计划落空了。 为了确保“大计”不被破坏，车益民也顾不得自避嫌疑，只能让自己的忠实走狗杨元堂直接插手进来。 反正王宝胜必须拿下，兰花园项目必须有问题。 否则，车益民没办法给“老板”交差。 一旦张庆文州功渡过这次危机，真正在青山站稳脚跟，以后接任了省委书记，他车益民必定完蛋。 博弈已经开启，有进无退。 “哦哦……” 王宝胜忙不迭地答应，拿起手机就给袁宝成拨过去。 说起来，这事也挺奇怪的。 督查小组都已经过来好几天，袁宝成就是卫江南他们过来的第一天露了个面，然后就玩起了失踪，一连三天，都不见踪迹。 一个乙方负责人，这么牛逼轰轰的。 这是压根就没将督查小组放在眼里啊。 电话拨通之后，王宝胜说道：“袁总，在哪呢？工地上出了点问题，你马上过来吧。” “哈哈，宝胜主任，又怎么了？” 电话那边，袁宝成笑哈哈的，一点都不紧张。 “又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李三第这个混蛋，以次充好，用32号水泥代替52号的，还用竹竿代替钢筋，北坡护墙，整个就是个豆腐渣工程，你不知道吗？” “什么？这个王八蛋，他敢！” 袁宝成也气愤起来。 不过听那语气，似乎有点像是装出来的。 李三第名义上是个独立包工头，实际上也是他袁宝成的下属。搞工程的，从来都是沾亲带故，你说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能把工程包给你？ 你家祖坟不要说冒青烟，就算爆炸了都不会有这种好事砸你头上。 “宝胜主任，你别着急，这应该是个意外，李三第脑子进水了，犯糊涂。我向你保证，整个北坡护墙工程，肯定是合格的……” “你向我保证？你拿什么保证？你这一天天的都不在工地上！” 王宝胜现在气得不行，半点面子都不给袁宝成留。 他俩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太深入的交情。 “哈哈，宝胜主任，别急嘛，我这就过去……不管什么问题，都是能处理好的。督查组的人要查什么，只管查，没什么大问题，我保证！” “哼，袁宝成，他还挺自信的。” 杨元堂在一旁冷笑着说道。 “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和他说的一样没问题。” “郭工，辛苦你们，好好查一查这个护墙工程，其他工程，也都要查，认真细致地查，任何隐患都不能放过。” 反正已经撕破脸，杨元堂也压根就不在乎卫江南的面子了，直接就开始发号施令。 相反，卫江南却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明显也不可能阻拦杨元堂他们全面检测。 而且这本来也是他的意见。 兰花园项目，是应该做成样板工程的。 这样，以后整个城中村改造项目，才有希望在高层获得通过。 投资一千亿以上，以青山省的财力，是断然拿不出这么多钱的，必须要靠高层拨款。 连城玉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玩出多大的花样来。 事实证明，这个花样玩得很大。 郭工他们准备充分，带了很多专业器械，就在他们检测的时候，又有一台皮卡车带着一车器械和几个工程监理人员过来了。 北坡护墙连续抽检了四个地方，都是不合格。 连城玉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郭工他们抽检的，都是哪些边边角角的位置，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地方，都是打孔进去，抽检里层的情况。 综合起来，北坡护墙工程最严重的问题，主要还是钢筋支数不对，不少地方，都是用竹竿代替的。 水泥标号不够，还排在第二位了。 见到这个情况，王宝胜满头冷汗，嘴里不住念叨。 “怎么可能？李洪元呢？李洪元去哪里了？” 李洪元就是项目部的工程监理部主任。 一直都陪着郭工他们在检验的。 王宝胜明显已经开始乱了阵脚，那么大一个活人在他面前晃悠了好几个小时，他愣是没看见，还要问“李洪元去了哪里”。 连城玉忍不住在他身边低声提醒了一句：“宝胜主任，镇定点，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对对对，肯定有问题，有人搞鬼！” “李洪元！” 一位四十来岁，穿着劳动布制服，头戴安全帽，皮肤黝黑，看上去十分老实忠厚的中年男子，闻声来到王宝胜面前。 “王主任……” “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回事？” “你不是说，所有工程都是合格的吗？你们工程监理部，天天都在跟踪监督，每天给我的报告，都是合格。” “现在，你告诉我，怎么回事？” 李洪元同样满头大汗，低声说道：“王主任，我想他们肯定是搞了鬼……我们白天检查的时候，钢筋支数都是对的。肯定是晚上他们让人把钢筋给抽走了……” 这个推测，倒也有些道理。 许多施工队，都是用的这种办法搞鬼。 白天用的是钢筋，到了晚上，把钢筋抽走，用竹竿代替。 或者根本连竹竿都懒得用，就是直接抽走钢筋，能够省不少钱。 杨元堂始终都在关注着王宝胜的一举一动，闻言冷笑着说道：“那水泥标号呢？总不能他们白天用了52号水泥，晚上又换成32号的吧？” “王宝胜，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不要找理由了。” “还是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清楚！” 第977章 做戏做全套 王宝胜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再迟钝，也已经意识到，情况非常不对，一张巨大的网，正铺天盖地朝他罩下来。 这帮人到底想干什么，他隐隐也猜到了一点，只是不敢深入去想。 那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不是他能够掺和的。 只不过他因缘际会，成了博弈的牺牲品罢了。 现在，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袁宝成身上。到底有没有拿袁宝成他们的好处，王宝胜心里有数，他不怕调查。 只要不贪不搂，项目再查出什么大问题，也仅仅只是工作失误。 以后坐冷板凳是必然的，但应该没有牢狱之灾。 自己没做过的事，总也不能强加在他身上。 但王宝胜多年的仕途经验告诉他，这个事，袁宝成不可能一无所知。他是乙方最大的承包商，别人要搞他王宝胜，撇开谁都不能撇开袁宝成。 事情后续的发展，果然如他所料。 袁宝成到来之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面对着工程监理人员拿出来的铁证，袁宝成没办法狡辩，只能把责任往李三第身上推。 “李三第，你个混账东西，老子不是招呼过你，工程质量必须要保证吗？你都干了些什么屁事？” 李三第果然是个愣种，脖子一梗，说道：“袁老板，你也别怪我，你给的那个价钱，就只能干这样的活！” “价钱价钱，什么价钱？啊？你嫌钱少，你当初就可以不干啊。既然接了工程，那就要按照设计要求来施工！” “你特么的，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袁宝成冲着李三第就是一顿疯狂输出，脖子上青筋暴涨，看上去非常愤怒。 杨元堂插口说道：“袁老板，你到底给他是什么价格？多少钱一个平方？” “就是按照项目部的规定给的价格啊……我们签了合同的。” 袁宝成说了一个数字。 “李老板，是这样的吗？” 李三第似乎也是豁出去了，叫道：“合同是合同，实际是实际，他每个平方少我一百块，这还怎么干？”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少过你的钱了？那是尾款，工程没干完，谁付给你啊？这是规矩好吧？” “吵什么？” 杨元堂喝住了他们，俨然一副“话事人”的模样，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到底给了多少钱，把你们的转账记录调出来看一下不就知道了？” “不过我警告你们啊，这个事情，谁都别想蒙混过关，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是谁的责任，谁就跑不掉！” “现在老实交代，还能争取一个主动！” 袁宝成脸色大变，李三第则是有恃无恐地冷笑。 北坡护墙查出这么大的纰漏，整个工程都必须返工，损失多少钱还在其次，搞不好就要去坐牢的。 李三第是个死脑筋，认死理，给多少钱就干多少活。 觉得就算去坐牢，那也不应该是他李三第去。 袁宝成才是第一责任人。 “杨主任，我也实话实说吧，我是少给了李三第一百块钱一方，可是我也有苦衷……” 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杨元堂，袁宝成终于害怕了，叹了口气说道，边说边看了王宝胜一眼。 此刻的王宝胜，敏感无比，当即喊道：“你看我干什么？你什么意思？我收过你一分钱的好处吗？” “没有……” 袁宝成摇摇头，闪烁其词。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这话言不由衷。 要是搁在普通场合，也就罢了，关键今天这个场合，省政府督查室的常务副主任，副主任，两位处长都在呢，你这个样子，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不是，袁宝成，你把话说清楚！” 王宝胜急了。 袁宝成不吭声。 杨元堂嘿嘿一笑，说道：“王宝胜同志，你也别逼他……卫主任，我建议啊，马上找个地方，和袁老板好好谈一谈。” 这个时候，知道请示卫主任了。 卫江南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以。” 到目前为止，车益民和杨元堂这个计划，都执行得很顺利。 阳谋为表，阴谋为里。 摆在台面上的，全都是阳谋，让人根本没办法反击，甚至连防守都困难。 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来说，卫江南甚至还有点佩服。 车益民这一手，很有水平，符合他省政府秘书长的身份。果然不愧是“三七主任”，脑瓜子很好使。 卫江南暂时还没想到什么好的应对办法。 实在对方为了这一局，下的本钱有点大。 当下卫江南，杨元堂，连城玉，胡玉海一起参与了和袁宝成的谈话。 不能说是“讯问”。 因为督查室并没有执法权，最多只能向袁宝成了解情况。 真发现了违规违法的线索，需要移交给相关部门处理。 “袁总，你有什么苦衷，现在可以讲了。不过谈话正式开始之前，我得提醒你。你对自己说的话，要负责任。必须保证说的都是真话。” 就在项目部的一个小办公室内，卫江南端坐主位，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袁宝成，不徐不疾地说道。 袁宝成看他一眼，欲言又止，片刻后，摇摇头，说道：“我没什么要说的，是我自己贪心，克扣了李三第他们的工程款。由此造成的所有后果，全都由我袁宝成负责，和其他人没关系。尤其和王宝胜主任没关系。他确实没有收过我一分钱。” 坐在卫江南身边的连城玉，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果然做戏做全套，袁宝成深得其中三味。 卫江南问道：“袁总，你确定这个事全都是你自己的责任吗？请你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小事，已经触犯法律了。” 袁宝成不吭声，颇有点垂头丧气的意思。 卫江南点点头，对胡玉海说道：“既然这样，玉海同志，请你马上联系相关部门，让他们过来接手。” “这已经是刑事案件了！” “不是，卫主任，还要坐牢啊？” 袁宝成猛地抬起头，惊慌地说道。 “工程没搞好，我重新搞一次就是了，大不了我自己赔钱搞，不至于要坐牢吧？” 卫江南就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第978章 袁总，胆子真大啊! “袁总，装得有点过了啊。” 卫江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袁宝成又不是初哥，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搞了豆腐渣工程要坐牢，你到今天才知道？ 当然了，规定是规定，实际是实际。这年头，几乎就没有谁包工程没有猫腻的，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是普遍现象，区别就是情节轻与重的问题。 不少地方，当着相爷的面都敢作假。 比如前几年抗洪抢险的时候，某城市的江防大堤，号称固若金汤，结果里边不要说钢筋，连水泥都用得少，填充的就是黄土。 关键市长大人还当着相爷的面拍了胸脯，然后说垮就垮了。 所以，袁宝成听说要坐牢就觉得很诧异，也在情理之中。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就今天这个事，你跑不掉。坐牢你是坐定了，至于坐多久，那要看你的表现。” 袁宝成突然就“哈”地一声，脑袋一歪，斜乜着卫江南，脸上装出来的紧张和惊慌，刹那间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傲气。 “卫主任，不是我说你，你这话说大了啊。” 袁宝成冷笑着说道，自顾自掏出一支烟来点上，脑袋歪得更厉害，两只眼睛横着卫江南，都快成斗鸡眼了。 “我知道，你以前在静江是当县委书记，在县里，搞一言堂搞习惯了是吧？谁敢跟你对着干，就把谁送进去。理解理解……” “哪里的县委书记，都这德行。” “但是有一点，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青山，是林阳，不是静江，不是你那个叫啥县来着？对了，大义县，对吧？” “不是在你那个大义县，你现在也不是县委书记。” “想让我袁宝成去坐牢，那还差着点！” “来，我袁宝成就坐在这里，你叫人来抓我好了。” “你看他王宝胜死不死！” “砰！” 胡玉海重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天。 “袁宝成！” “你不要太嚣张！” “嚣张？” “我就嚣张怎么了？” 袁宝成嗤地一声，极度不屑地说道。 “我知道，你叫胡玉海，督查室三处处长对吧？奉劝你一句啊，胡处长，这事，压根就不是你该掺和的，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消停点，别做出头鸟。” “你，你狂妄！” 胡玉海简直气坏了，伸手指着袁宝成，呼呼喘息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袁宝成再次“嗤”了一声，看都不再看胡玉海一眼。 杨元堂双手抱胸，身子微微往后靠，一副“我就看戏”的幸灾乐祸模样。 卫江南却一点都没生气的意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袁宝成，笑着说道：“袁总，你再牛逼，也就是个马仔而已。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你敢说个不字，明天就有人收拾你。” “装逼嘛，差不多得了啊，别装得太过分，装成傻逼那就没意思了。” “你背后的人是不是明白告诉过你，有些话必须当着我的面说出来？” “你要是继续这么装逼装下去，那我可就不奉陪了啊。” “信不信我现在起身就走，你可就不好交差了。” 卫江南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副你小子再装逼，老子立马起身就走的架势。 “到时候你还得追上来，求我听你反映情况，那你多不好意思？” “痛快点，有话赶紧说，有屁赶紧放，趁着我现在还有一点耐心。” “你……” 袁宝成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瞠目结舌地看着卫江南，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紧张之意。 “怎么，还装呢？” “那你跟杨主任说吧，我就恕不奉陪了。” 说着，卫江南真就站起来，转身就走。 连城玉也微笑着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跟在卫江南后边。 只有胡玉海莫名其妙，却也条件反射式的跟着起身一起走。 “哎，哎，别走啊，怎么回事……” 这下袁宝成傻眼了。 这个和他想象中的版本不一样啊。 自己刚才那么嚣张，这小子不应该暴跳如雷，然后气急败坏吗？ 一言不合，转身就走是几个意思？ “你们，你们不是想了解王宝胜的情况吗？” “怎么，袁老板现在肯配合了？” 卫江南停住脚步，扭头望着他，满脸戏谑之意地问道。 袁宝成又开始犯愣怔。 这个人，怎么一点都不严肃？ 杨元堂蹙起眉头，不悦地说道：“卫主任，这也太不严肃了吧？” 卫江南就笑了，冷冷地看着他，冷冷地说道：“杨元堂同志，注意你的立场。你是督查室的副主任！” “刚才，这个袁宝成嚣张跋扈，你一声不吭，抱着双手在那里看热闹。怎么，现在急了？你到底跟谁是一伙的？” “……” 杨元堂被憋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行了，袁宝成，你有什么阴谋诡计，赶紧的使出来，别装逼。” “就你这样的，不过是别人养的一条狗罢了。” “我知道，有人肯定许给了你很多的好处。但是我得提醒你，到手的好处才是真的，画的饼不算。” “就凭你袁宝成一个包工头，这么大的事你也敢往里掺和，胆子是真大。” “可别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袁宝成额头上开始往外冒冷汗，再不敢和卫江南的眼光对视。仿佛那双眼睛，真的能看穿一切，直透他的内心深处。 “卫江南同志！” 杨元堂眼见情形不对，生怕袁宝成变卦，急忙大喝了一声。 “注意你的措辞啊！” “这种没原则的话，怎么可以乱讲呢？” “那你去汇报好了！” 卫江南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给他怼回去。目光炯炯，死死盯住袁宝成。 “袁宝成，想清楚了再说！” “我，我……特么的，王宝胜他老婆就是收了我的好处，她，戴珊珊，她就是拿了好处，怎么啦？” 袁宝成被逼到了极点，突然将心一横，豁出去了，大叫起来。 “我不敢说吗？” “那套钻石首饰，还有那块手表，那都是真的。” “一百多万呢！” “有本事，你们去查啊！” 第979章 正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宝胜大声反驳。 “江南主任，这绝对不可能。这套首饰和手表，都是我陪着我爱人去买的，我亲手付的钱。我们这里，还有发票和小票。” “上边标注得清清楚楚，锆石首饰一套，高仿手表一块。” “总价九千七百六十二元。” “我们现在就可以去珠宝店当面对质。” 王宝胜的神情极其激动。 连城玉忍不住问道：“宝胜主任，你们买这套首饰和手表的时候，还有其他人在吗？” “没有其他人在。” “柳飞飞也不在吗？” 卫江南问道。 “不在。这套首饰和手表，确实是柳飞飞陪着我爱人去逛街的时候看上的，但买的时候，她不在，是我陪着我爱人去买的。” “那好吧，去珠宝店。” 卫江南当即拍板。 很快，几台小车驶离项目办公室，直奔珠宝店而去。 珠宝店就在离省政府大院不到两公里处的一个大型商场里，生意非常之好，人来人往的。 社会经济情况越好，买珠宝的人就越多。 见到这么多气质明显与普通市民不同的男人走进珠宝店，见多识广的店员顿时脸色微变，一名穿着藏青色职业套装的三十来岁女子，立马快步迎上前来。 “各位领导……” 不等她把话说完，杨元堂便亮出了工作证。 “省政府督查室的。” “找你们领导过来。” 藏青色职业套装女子脸色立变，望向杨元堂的眼神，多了一丝敬畏。 她或许并不清楚督查室是个什么部门，但“省政府”这三个字，威慑力已经足够巨大了。 “我，我就是店长……” “找你们总经理。” 杨元堂直接打断了她，显然并不认为一个店长算是领导。 这么大的事，肯定得找他们公司的总经理才行。 虽然他现在还是“坚定不移”地执行着某人给他的指示，但刚才卫江南跟袁宝成说的那番话，却让他颇为胆战心惊。 不知道此人是真的看出了什么端倪，还是纯粹在“诈”他。 不过事已至此，没有往后退的道理。 前边哪怕是刀山火海，是万丈深渊，他都只能闭着眼睛往前冲了。 首鼠两端，反复横跳，死得最快。 “好的好的，几位领导，请先到我们办公室坐一下吧，我马上给老板打电话……” 店长是个灵通人，把出了做生意的手段，将几位领导都请进了里间的办公室。 这种店子的办公室都不大，几位领导在里边挤得满满当当的。 店长一边安排人给他们上茶水一边连声道歉，又赶紧拿起电话呼叫老板。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富态中年女子，急匆匆地赶到了店里。 就是店长口里说的珠宝店老板和老板娘。 老板一见到王宝胜和袁宝成，就脸色微微一变，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慌乱之意。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 “覃老板，是这样的，你给看看，这些首饰和这块手表，都是在你们店里买的吗？” 在卫江南的示意之下，胡玉海将那套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的手表，摆在了覃老板面前。 覃老板只看了一眼，就点了点头，说道：“是在我这里买的。” “那，是谁买的，你还记得吗？”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问道。 “是王先生和他爱人一起过来买的。” 覃老板的记忆很好，当即朝王宝胜和戴珊珊伸出了手。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覃老板，我们是省政府督查室的，我们现在因为工作原因，需要你给我们提供真实的信息。这套首饰和这块手表，到底是高仿品还是正品？” “……是正品。” 覃老板迟疑了一下，才答道。 王宝胜顿时就不淡定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覃老板，你搞清楚，怎么可能是正品？你们自己的小票和发票上都写得一清二楚。锆石首饰一套，高仿江诗丹顿手表一块。” “你自己看清楚，这发票和小票，可都是你们店里开出来的，发票上还有你们的公章！” “什么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手表，只要几千块钱？” 覃老板望着他，声音低沉地说道：“王先生，确实是正品。之所以你只花了几千块钱，是因为有人给你补齐了差价。” “谁，谁补齐了差价？我们怎么不知道？” 一直信心满满的戴珊珊也跟着叫了起来，一脸懵逼。 覃老板有些为难起来，犹豫着说道：“这个，我们答应给顾客保密的……” “胡说八道！” 王宝胜骂道，额头上已经布满冷汗。 “我们才是买这些东西的人，其他人没有经过我们的允许，私下里给你补齐差价，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啊？这不是害人吗？” “到底是谁给你补的差价？” “没经过我们自己同意，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搞？” “简直是岂有此理！” “就是！” 戴珊珊在一旁也气得不行。 “你们这就是故意害人……到底是谁补的差价？” 眼见覃老板还在犹豫，袁宝成忍不住说道：“老王，你也别再演了，都招了吧。差价不是你让我补的吗？” “你说你老婆看上了一套钻石首饰，还有一块江诗丹顿的手表，让我给你把差价补齐，对外边就说是买的a货，还让珠宝店按照这个给你们开票。” “我那天没时间，就让柳飞飞过来帮你们补了差价啊……” 这番话一说，顿时满室皆惊。 “不可能！” “你血口喷人！” 王宝胜伸手指着袁宝成，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一张脸涨得通红。 “袁宝成，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跟你讲过这种话？” “就是，血口喷人！” 戴珊珊也激动地大喊。 “那天就是我和我老公一起过来买的这些东西，柳飞飞根本就没来过。假的，这些根本就是假的，不可能是真的，你说假话！” 戴珊珊伸手指着覃老板。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合起伙来害我们！” “卫主任！” “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合起伙来，害我家王宝胜！” 第980章 卫主任，有本事你抓我呀! 卫江南摆摆手，止住了激动的王宝胜和戴珊珊，对覃老板说道：“覃老板，你们这个操作，流程不对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有人代为付款，你们都不需要和当事人打个招呼的吗？” 覃老板说道：“领导，我打过招呼。” “打过招呼？你跟谁打过招呼？” 戴珊珊又忍不住嚷嚷起来。 胡玉海便瞪了她一眼。 你心情激动，我理解。年纪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也理解。但你好歹也是街道办的干部，体制内的基本规矩还是应该懂的吧？ 领导正在说话，你老是跳出来打断，怎么回事？ 覃老板看着她，很诧异地说道：“戴小姐，我就是和你本人打的招呼啊。我当时就明白告诉你了，这套首饰和手表，都是正品，价值一百多万呢。” “你，你……你胡说……” 戴珊珊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不可思议的谎言。 覃老板也不去理会她，自顾自对卫江南说道：“这位领导，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戴珊珊小姐和柳飞飞小姐一起到我店里来看珠宝首饰。柳小姐帮她挑了这套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手表，说是送给她做生日礼物。” “当时戴小姐说，太贵了，不好意思。” “柳小姐就笑着她说，应该的，你家里那个，对我们公司那么关照，都是应该的……” “你，你血口喷人！你诬陷我们……” 戴珊珊整个人都快气爆炸了，伸手指着他，浑身都在发抖。 王宝胜则是脸色铁青，眼里如同要冒火。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已经确定无疑，人家就是在陷害他。那么多人合起伙来，精心谋划，打从他出任这个城改工程试点领导小组办公室主任开始，就在设计他了。 袁宝成，李三第，柳飞飞，加上这个珠宝店的覃老板，甚至还要加上项目办公室工程监理部的李洪元，他们都是一伙的。 至于他们背后站着谁，王宝胜现在也能猜得到。 杨元堂以及背后的人。 作为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的原副处长，王宝胜很清楚政府督查室的工作流程。 卫江南身为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他亲自带队来兰花园，正常情况下，杨元堂是绝对不应该再过来的。 这是最基本的官场规则。 结果杨元堂不但来了，还带着一批完全独立的工程监理人员，直接就对北坡护墙工程进行重新检验。 口口声声说是车益民的亲口指示。 这不是普通的撕破脸，直接就是打擂台。 督查室内，两派人马壁垒分明，摆明车马干起来了。 问题卫江南才来几天？ 所以，卫江南也属于被算计的对象。 车益民就是要把卫江南也拉下水。 细论起来，兰花园项目，卫江南才是督查小组名正言顺的负责人。现在查出来，兰花园项目存在那么严重的问题，卫江南身为督查室常务副主任，是必须要以他的名义上报的。 对于不明真相的其他人来说，这个事情最终就演变为：张庆文亲自调过来的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查办了张庆文以前的秘书人员。 对张庆文的威望，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至于卫江南，他刚刚到任，压根就没有任何威望可言。 只要打击了张庆文，他卫江南以后，就更加不可能在青山官场建立起什么威望了，能够把日子混下去，都算他有能耐。 要不然，那还是赶紧利用自己在北都的关系，再调走吧。 他这样年轻的副厅级干部，前程无量，不值当在青山浪费几年时间的。 应该说，王宝胜的头脑还是很缜密的，一下子就把前因后果都串起来了。问题是，他串起来没用，人家这个局，做得太周密了，你明明知道人家是在诬陷你，一时之间，还找不到破局的突破口。 卫江南不动声色地继续问道：“覃老板，听上去，你对这个过程的记忆十分深刻啊。” 覃老板嘿嘿一笑，说道：“领导，一百多万的生意呢，我的记忆能不深刻吗？” “再说了，柳小姐是我们店里的常客，她经常带人来买珠宝，出手特别大方，我和她都是老朋友了。” “原来如此。” 卫江南笑了笑，转向袁宝成。 “袁总，柳飞飞是你公司的公关经理吧？她一个职员，那么有钱吗？” 袁宝成同样嘿嘿一笑，恬不知耻地说道：“卫主任，我也不怕你笑话，柳飞飞可不仅仅只是我公司的公关经理，她还是我的小三儿。” “我睡她都睡好多年了。” “是吗？看来袁总对自己的小三儿，出手蛮大方的。不过，覃老板说，柳飞飞经常带人来买珠宝，出手特别大方。那么柳飞飞到底都给哪些人买了珠宝，袁总你清楚吗？” “这可不是小问题，必须要查清楚的。” “行贿和受贿，都是严重犯罪。” “按照刑法的规定，受贿罪的最高刑罚是死刑，行贿罪的最高刑罚是无期徒刑。” 袁宝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变得无比强硬，冷笑着说道：“卫主任，你也不要老是吓唬我，那没意思。” “如今就是这么一个社会，做生意的，谁不送礼？” “尤其是搞政府工程的，谁不送礼试试看？能拿下一条排水沟我就叫他一声师父！” “卫主任要抓人，可以啊。” “那就把该抓的全都抓起来，一个都不放过。” “只要你卫主任有这个能耐，那我袁宝成就服气。你判我死刑也好，无期徒刑也罢，我都受着，不会有半个字不服。” “嘿嘿，你要是没那个本事，我劝你啊，还是别耍小聪明了。” “我袁宝成不是三岁小孩子，不是吓大的。” “你想抓我，可以，随时来抓就是了。” “我袁宝成就在林阳，哪都不会去！” “我明人不做暗事，戴珊珊这套钻石首饰，这块江诗丹顿手表，就是我让柳飞飞给付的钱。” “咱们做生意，那就得按照规矩来。” “王宝胜负责这个项目，我就得给他好处。” 第981章 闺蜜背刺 “很好，你这也算是主动交代问题了。” “希望到了政法机关那边，你还能这么硬气。” 卫江南依旧还是神情平静，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和这帮人打交道，气质这一块，那是必须死死拿捏的。你但凡稍微有一点慌乱，都会被人小看了。 袁宝成“嗤”地一声，一副“老子就这样，有本事你来抓我”的牛逼态度。 “袁总，既然柳飞飞是直接当事人，那你马上打电话叫她过来，配合我们，把这个事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 “可以啊。” “不过卫主任，有个情况我得告诉你，柳飞飞前两天回家去了，她妈妈过生日。她老家是南州地区的，赶到林阳需要点时间，请卫主任耐心一点。” 连城玉在一旁说道：“袁总，你还真是话多呢。赶紧打电话吧。” “切！” 袁宝成理都懒得理他。 卫江南是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袁宝成也知道他是张庆文点名道姓调过来的得力干将，在卫江南面前，多多少少还保持着一点点敬畏。 连城玉算个什么东西？ 督查室区区一个处长，给袁总提鞋子都不配。 袁总那是什么人？ 舒同方舒总的酒宴上，他都能有座次的。 虽然最多就是坐在靠门的位置负责端菜，但那也相当了不起啦。一般的工程老板，连舒总的屁都闻不到一点。 袁宝成见过最夸张的一次，敬明书记亲自请舒总吃饭，堂堂副省长，都只能坐靠门的位置，省政府秘书长车益民同志，负责倒酒。 至于他们这些小虾米，连包厢的门都不能进，只能在外边坐着吃饭。 所以说这人呢，心态就这样。 明明牛逼的是别人，自己只是在外边当个“保镖”，也觉得自己牛逼得不行。 ——老子吃过大人物的屎，你特么吃过吗？ 做条吃屎的狗，你都不够格！ 鄙视了连处长一把之后，袁总不徐不疾地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倒是一拨就通。 “喂，想我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腻腻的声音，带着十分明显的造作之意。 袁宝成哈哈一笑，说道：“飞飞啊，你给戴珊珊买首饰的事，现在被人举报了，省政府督查室的人在这调查呢。你先回来吧，把这事给人家说清楚。” “举报了，谁举报的？那么无聊呢！” 柳飞飞便很不高兴地说道。 “哎呀，这世界上无聊的人多着呢。你先回来吧，别怕，是什么情况你都照实说，一切有我呢！” 袁宝成大包大揽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好啊，不过现在太晚了，我懒得赶夜路，明天上午，我开车回去吧。” 柳飞飞也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笑嘻嘻地答道，压根就没把这当回事。 “你就赶个夜路吧，人家这边着急呢……” “柳飞飞！” 冷不防戴珊珊斜刺里冲过来，从袁宝成手里一把抢过手机，对着电话就大喊起来。 “你为什么要害我？” “啊？” “我们那么多年的朋友加闺蜜，你为什么要害我？” “珊珊？” “嘿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 “我怎么就害你了？” “是你自己说的，你好喜欢那套钻石首饰，好喜欢那块手表。既然我们是那么多年的闺蜜，我当然要给你买下来了。” “你家宝胜主任，嘻嘻，对我们公司那么关照，我们当然要有所表示了。” 柳飞飞在电话那边，腻腻地说道，嘻嘻哈哈的，语气轻松至于极点。 “你胡说八道！” “明明是你跟我说，这都是假的，不是正品，是高仿品。是你让我买下来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送我了？” “我要是知道这是正品，绝对不会想买的，我也买不起！” 戴珊珊大叫。 “珊珊，你这就不对了啊，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明明是你跟我说的，你好喜欢这些东西。还让我给你想办法。” “我不是给你想办法了吗？” “钱，我已经给你付了，发票和小票，我也招呼覃老板，按照你的要求给你开的。全都写的是高仿品。” “这还不够吗？” “不够你跟我说啊，没关系，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好闺蜜呢？” “你家宝胜主任对我们公司那么关照，这都是应该的。” “你说是吧？” 电话那边，柳飞飞笑嘻嘻的，得意的样子，隔着无线电波都能想象得到。 “你，你，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我们那么好，那么多年的同学，那么多年的闺蜜，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要害我……” 戴珊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泪水不住滑落，娃娃脸满是委屈。 她本来就是那种极其单纯的性格，并没有什么心机。嫁给王宝胜之后，被老公万千宠爱，更加不懂得人情世故的险恶，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平时确实有些娇惯，说话的时候也不怎么注意，得罪了一些人。 但也仅此而已。 大面上的原则，她还是能坚守的。 加上王宝胜一再叮嘱她，不能收任何贵重礼物，她也一直都牢牢记着老公的吩咐，和人交往很有底线。 现在突然被自己最好的朋友加闺蜜背刺，整个三观都崩塌了。 只觉得世界如此黑暗，他人即地狱。 听到戴珊珊痛哭，电话那边的柳飞飞也陷入了沉默，显然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稍顷，才说道：“珊珊，对……” “柳飞飞！” 袁宝成一声大喝，及时止住了柳飞飞的道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柳飞飞这句“对不起”一出口，立马就露馅了。 虽然说，只要柳飞飞事后再改口，依旧还是能钉死戴珊珊，连带的，王宝胜也跑不掉。但这样的破绽，自然还是要尽量避免。 卫江南，连城玉，胡玉海都听着呢。 柳飞飞果然也是个反应快的，当即意识到不对，立马改口：“珊珊，你说什么呀？我可没害你，这不都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现在你倒反过来怪我！” “我给你花了一百多万，反倒是我错了？” “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第982章 小卫，你不是说兰花园项目没什么大问题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明显超出了督查室的掌控。 还是那句话，督查室没有执法权。 这个事，已经明显是一个纪律案件，继续发展下去，毫无疑问会变成一个刑事案件。督查室处置不了。 卫江南当即决定，立即上报。 至于几名当事人，王宝胜，戴珊珊，袁宝成，覃老板，卫江南吩咐他们，近段时间不得离开林阳，要保证随传随到。 督查室不能对他们采取强制措施，在上级领导作出移交给纪委机关的决定之前，暂时只能先这样。 量他们也不敢跑了。 都是有根脚的。 然后一行人驾车回了省政府大院。 直奔小会议室。 在路上，卫江南就已经打电话给车益民汇报过了。 虽然他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这个事，就是车益民在后边搞鬼，但根据管理序列，他还是得向车益民汇报。 车益民这次一反常态，没有让他们等，而是早早到了小会议室，在等几名下属过来。 面前放着保温杯，车益民满脸的严肃。 卫江南他们一进会议室，立马就吩咐秘书关门。 开会。 由卫江南向他做了情况汇报。 “北坡护墙是豆腐渣工程？” 车益民反问道。 “小卫，你不是说，兰花园项目没有什么大问题吗？” 得，车秘书长有够小气的，连这么点事儿都不肯放过，非得让卫江南给他送个错。 打压嘛。 理解。 卫江南也不含糊，当即说道：“秘书长，是我工作做得不够细致，被他们欺骗了。我向秘书长检讨。”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纠缠。 在对方有备而来，明显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自我辩解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被动，智者不为。 车益民也知道这不是重点，没有揪住不放，敲打一下就得了。 重要的还是接下来的博弈。 目标是张庆文。 只要挤兑住了张庆文，卫江南啥都不算，到时候他自己就得灰溜溜地滚蛋。 “这么说来，这个王宝胜问题很严重啊。亏他以前在一处的时候，装得还很像那么回事，连庆文省长都被他蒙蔽了。” 车益民冷笑着说道。 直接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的顶头大上司。 卫江南双眉微蹙，说道：“秘书长，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首饰和手表的事，王宝胜应该是不知情的……” “他怎么可能不知情呢？” 卫江南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元堂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已经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杨元堂也是没有了丝毫顾忌，官场上的规矩，半点都不再讲究。 说起来，他和卫江南之间，才是最直接的竞争关系。 只要挤走了卫江南，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这个位置，就得是他的。 就算不能和卫江南现在那样，明定副厅级，可只要车益民哪天不再兼任督查室主任，把他杨元堂扶正，那不就是硬邦邦的副厅级干部了吗？ 老车本来也没必要非得兼着这个督查室主任。 况且，以杨元堂所知，只要这个事情办好了，将来“论功行赏”，车益民怕是会更进一步，成为副省级领导。 那就更没有理由兼任督查室主任了。 舒同方舒总能量之大，整个青山官场，无人不知。 省委班子成员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 “刚才袁宝成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王宝胜就是让他买单，还让他串通珠宝店的覃老板作假，把正品写成高仿品。” “袁宝成既然是感谢他的关照，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不跟他说清楚？” 卫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杨主任，你也是老督查了，难道你就没看出来，这中间，疑点重重吗？人为的痕迹太明显了。” “卫主任，这个话可不能乱讲啊。” 杨元堂立马就变得十分严肃。 “刚才调查的时候，我们都是全程参与的。没有任何暗箱操作。袁宝成，柳飞飞，覃老板说的那些话，大家都听着呢。” “这中间的过程，那是明明白白的。” “王宝胜表面装得清正廉洁，口口声声没收过一分钱好处。暗地里，却通过他老婆拿了人家一百多万。” “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让珠宝店给他们开了假的发票和小票，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呢。” 卫江南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这个事，真相到底如何，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你们圈套设计得到位，王宝胜不小心掉坑里了，那无话可说。接下来再博弈就是了。 但你说什么“傻子”，那就过分了。 虾仁猪心！ 咋的，我卫江南在你们眼里，就那么无能？ 明知道你们在搞鬼，还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被你们耍得团团转？ 哪来的自信啊，元堂主任！ 不过就目前这个情况而言，确实没必要和他做口舌之争。 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现在督查室的意见是什么？” 车益民用眼神制止杨元堂继续激怒卫江南，开口问道。 接下来就要刺刀见红了，口头上的便宜，占不占都无所谓。 卫江南说道：“秘书长，我建议先向庆文省长和振国省长汇报，是不是移交给纪委，请领导拍板。” 兰花园项目，是城中村改造工程的试点单位，张庆文是这个领导小组的组长，丁振国是副组长。现在出了这么大的问题，肯定是要向两位省领导汇报才行的。 就算是车益民，也不能自作主张。 “嗯，很好，我赞同小卫你这个意见。” 车益民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口口声声叫着“小卫”，看来益民秘书长是不打算改了。 “这样吧，你们马上整理一份书面的报告，我先向庆文省长和振国省长汇报，看看他们两位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也是标准流程。 虽然说，兰花园项目，张庆文和丁振国都比较关注，究竟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工程，就算是完全的豆腐渣，损失也是可控的。 试点嘛，搞好了就全面推广，出了问题，那就先叫停。 把问题解决了再考虑下一步的动作。 第983章 即将刺刀见红 “这么说，整个兰花园工程，都是豆腐渣？” 张庆文强忍怒火，双眉紧蹙，声音低沉地问道。 这个事太大了，车益民一汇报，张庆文和丁振国立马吩咐秘书，修改自己的日程安排，立即召见督查室一行人。 依旧还是卫江南汇报情况。 张庆文，丁振国都是久经风浪的，何等睿智？ 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卫江南谨慎地说道：“省长，目前抽查的北坡护墙工程，可以确定，是豆腐渣。” 至于其他工程，还没有全面抽查，现在不敢确定。 不过按照情理来推测，应该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摆明就是一个圈套。 其中的关键人物，袁宝成，李洪元，柳飞飞，覃老板。 袁宝成“总负责”。 他是“召集人”。 而李洪元则负责在工程监理的时候，欺骗王宝胜。作为项目部工程监理的负责人，他如果不说实话，王宝胜那边，是很容易被蒙蔽的。 问题他不会承认是自己蒙蔽了王宝胜，一定会对办案人员说，自己是受了王宝胜的指使，才和袁宝成沆瀣一气的。 而王宝胜为什么要指使他这么做，理由也很充分——他老婆戴珊珊，得了袁宝成一百万的好处费。 整个阴谋，套路清晰无比，却形成了闭环。 只要袁宝成，李洪元，柳飞飞，覃老板各自咬死，王宝胜和戴珊珊，完全没办法自证清白。 这个坑，他已经掉进去了，一时半会，看不到爬出来的希望。 “振国同志，你的意见呢？” 张庆文转向丁振国。 城中村改造工作，由张庆文抓总，丁振国分管。 丁振国眼里闪过一抹紧张，想了想，说道：“我建议，兰花园那边，先停工。纪委的同志，马上介入。王宝胜，戴珊珊，立即停职交代问题。至于袁宝成，李洪元，柳飞飞，还有那个珠宝店的覃老板，要马上请政法机关的同志控制起来……” 从目前这个情况来看，他这个建议倒也合适。 已经触犯法律，当然要移交给政法机关来处理。 王宝胜是正处级干部，戴珊珊也是街道办的干部，他俩涉及到的问题，必须先由纪委监委负责调查，有了结果之后，再移交政法机关，走法律程序。 但是这样一来，事情就明显超出了省政府的掌控。 无论纪委还是检察院公安局，上级直管的部门，都不是省政府。 纪委和政法机关，一般都是直接向党委书记负责的。 哪怕张庆文贵为一省之长，有些事他也没办法插手进去。 卫江南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看来丁振国也已经有所选择了。 一句话，在这次博弈之中，没人看好张庆文这位“外来户”。 任敬明也是外来户，但他是省委书记，而且莅任青山已经有四年时间，基本上完成了对青山官场的整合。 其威望，也不是去年刚到任的张庆文能够比得上的。 另外最关键的是，这次博弈，貌似是舒同方主动掀起来的。 对舒同方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舒总很傲气，眼界极高。虽然在青山官场有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却很少插手工程项目。 小生意人家看不上。 但城中村改造，绝对是大生意。 投资上千亿！ 哪怕舒同方这样牛逼的大老板，也会心动。 比起他以前搞过的那几个修路和市政工程，要强得多了。那些工程，充其量投资几十亿上百亿，赚得再多，在舒同方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但上千亿投资的大工程，纯利润可能都是几十个亿往上走。 张庆文不愿意把工程交给舒同方，舒同方就开始耍阴招了。 直接就冲着张庆文本人去的。 仔细想想，舒同方这个策略也不算错。 只要张庆文继续待在青山省长的位置上，舒同方就休想拿到这个大工程。舒总傲气惯了的，从来都是别人主动讨好他，什么时候轮到舒总去讨好别人了？ 哪怕对方是一省之长，也不放在舒总眼里。 所以，你张庆文不肯把工程给我是吧？ 那行，那我就“换人”！ 当然，真要是直接换人，哪怕舒同方再牛逼轰轰的，想要办到也不容易。因此，卫江南分析，舒同方的目的，还是威胁张庆文，让张庆文最终不得不对他让步。 这个工程，反正是要给出去的。 张庆文总不能自己来做吧？ 给谁不是给？ 给我舒同方，皆大欢喜。 你一定要给别人，那不好意思，咱们就掰掰腕子。 看你张庆文是不是能斗得过我舒同方！ “嗯，今天的汇报，先到这里吧。” 对丁振国的建议，张庆文不置可否，直接宣布结束会议，起身就走。 等他离开会议室之后，丁振国也起身离去。 留下督查室的一帮人，谁都没动。 因为车益民没走。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车益民身上，等他作指示。 “这样吧，小卫，你刚到任，对情况还不是很熟悉。这几天，你就先熟悉情况。兰花园的事，暂时由杨元堂同志负责。” 车益民也懒得再征求谁的意见，直接就安排工作。 “老杨，你给我盯住那几个家伙，可不能让他们跑掉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纪委监委和政法机关介入，几乎是必然的。张庆文都拦不住。刚才之所以没有立即表态，自然是因为事发突然，张庆文需要捋一下思路。 纪检委和政法机关介入，由谁牵头，那也是要仔细考虑清楚的。 不能随随便便就指派一个人。 如果有必要，张庆文可能还需要向任敬明汇报一下，通个气。 虽然兰花园项目是省政府安排的试点，可整个项目都搞成了豆腐渣，这个事一旦传扬出去，一定会对张庆文的威望造成极大的损害。 与其让任敬明亲自来过问，还不如张庆文先向他汇报。 还能争取一个主动权。 至于车益民这里，他当然不会允许这个事出现任何意外，必须将卫江南排除在外，让自己的亲信强力掌控局势。 “是，秘书长！” 杨元堂大声答应，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第984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毫无破绽的阴谋! 刚刚履新几天的卫江南主任，突然就变成了“闲人”，无所事事了。 当然了，卫江南现在也可以安排室里的其他人去干别的工作，目前需要督查的项目还有不少。不能因为一个兰花园，就把其他工作都停下来。 那也显得江南主任抗压水平太低了，稍微出点事，就乱了阵脚。 但也不急在一时。 回到办公室，卫江南连城玉和胡玉海点起了烟，常务副主任办公室瞬间变得烟雾缭绕。 连城玉轻轻叹了口气，感慨地说道：“好大的手笔啊……” 直接冲着省长出招，搁在其他地方，谁敢这么牛逼？ 更不用说，舒同方摆在明面上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商人。 胡玉海气愤地说道：“这也太不像话了，他们真的把党纪国法，毫不放在眼里。” 连城玉却摇了摇头，说道：“玉海处长，他们这是阴谋套着阳谋，算是非常有效地利用了规则。” “每一个环节，都安排了专人负责，王宝胜陷在其中，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可是假的就是假的，怎么也不能变成真的。” 胡玉海还有点书生意气。 他以前一直都在清水衙门上班，虽然没什么实权，但也没什么争斗，如果一心躺平的话，日子其实可以过得很轻松惬意，就是无权无势罢了。 这就导致他虽然年纪比连城玉和卫江南都大一些，斗争经验却远不如连城玉和卫江南那么丰富，还停留在“黑白分明”这样的“基础阶段”。 真正的博弈，根本就不可能如此简单。 连城玉叹息道：“玉海处长，只要袁宝成，柳飞飞，李洪元，覃老板一口咬定，那这个事，就是真的！” “因为那套钻石首饰和那块手表，是真的！”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只要没办法否定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手表的存在，王宝胜戴珊珊就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胡玉海气呼呼地说道：“连处，我知道你以前一直都是搞公安工作的。那么，站在办案人员的角度上来看，他们搞的这个阴谋诡计，就完全没办法破解吗？” 连城玉想了想，说道：“如果办案人员能够秉公执法，那么总是有办法还原事实真相的。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假的就是假的，不能变成真的。” “问题是……” 连城玉的话没有说完，但胡玉海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办案人员秉公执法上边，老实说，难度太大了。 原因很简单：办案人员，到底会听谁的？ 只要稍微深入想一想，这个问题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卫江南插口问道：“连城，你是觉得，他们毫无破绽吗？” 连城玉微微一笑，说道：“毫无破绽倒是不见得，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真正完美的犯罪。他们这个连环套，以我的观点来看，也有一个破绽，那就是环节太多。” “比如说呢？” “比如说柳飞飞！” “如果我是袁宝成，那我就会尽可能把柳飞飞排除在外。只需要他自己，李洪元，再加上覃子光就可以了。柳飞飞是多余的。” “而且和其他三个人比起来，她最不可靠。” “袁宝成是包工头，有家有小，而且肯定有一堆的把柄落在人家手里，他背后的人，让他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完全没办法反抗。” “哪怕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会去坐牢，他也只能照做。” “不过我相信，如果舒同方最后真的如愿以偿拿到了城中村改造工程，那论功行赏，也会分给袁宝成一杯羹。那么大的一个工程，随便漏一点儿给他，也够他吃饱的了。” “跟上亿的金钱比起来，坐几年牢也没什么。” “况且就算在监狱里，只要有人关照，日子也能过得有滋有味，不算太难熬。” 在这一点上，他最有发言权。 搞了二十来年的公安工作，这一行的“内幕”，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监狱也好，劳改队也罢，都不是独立王国，一样要讲人情世故的。 舒同方那么牛逼，两任省委书记都将他当成贵宾，随便发句话，监狱劳改队那帮管事的人，谁敢不给他面子？ 甚至都不用舒同方亲自出马，车益民打个招呼就足够了。 袁宝成在监狱里，也能过得很滋润。 “所以袁宝成不会有问题，他肯定会顽固到底，谁都不可能撬开他的嘴。” 虽然连城玉知道有一百种办法让人开口，但还是那句话，办案人员不配合，谁帮你去撬开袁宝成的嘴呢？ “李洪元和覃子光的情况也差不多。” “肯定也是许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而且李洪元是搞工程监理的，以前肯定也有把柄在人家手里攥着呢。” “至于覃子光，他在林阳开珠宝店，想要拿捏他，太轻松了。” 他敢不听话，真正的权势者，分分钟就能让他知道什么叫“铁拳”。 “唯有柳飞飞，可能是个破绽。” “她年轻，没什么把柄，主要是给好处，但这个不是十分保险……” 卫江南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柳飞飞在这个事情上，也不是多余的。没有她参与，戴珊珊就不会上当。” 王宝胜立身甚正，袁宝成拿他没什么好办法。 戴珊珊年轻，社会经验少，不懂得人情险恶，柳飞飞作为她的闺蜜，很容易迷惑住她。 连城玉说道：“柳飞飞确实不多余。但从今天柳飞飞和戴珊珊的通话中也能发现，此人并不是那种完全坏透了的，多多少少还有些良心未泯。” “如果一定要寻找突破口的话，我觉得，只能从她身上想办法。” “袁宝成，李洪元和覃子光，都不太可能打开缺口。” 卫江南轻轻点头，认同连城玉这个分析。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 “江南主任，省长请你立即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 电话那边，传来史仁泽的声音，略带三分焦虑之意。 “好的，仁泽主任，我马上过去！” 第985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卫江南很快到了省长办公室。 张庆文靠在硕大的真皮转椅里，微闭双目，正在沉思，手指间夹着的一支香烟已经燃了一半，烟雾袅袅的，都忘了抽。 连史仁泽和卫江南进门的动静都没能打断他的思绪。 卫江南也不吭声，自顾自走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里坐下，史仁泽给他奉上一杯茶水，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又等了片刻，张庆文这才将快要燃完的香烟放到嘴边抽了一口，顺手在烟灰缸里熄灭了烟蒂，摁压的动作稍微有些用力。 可见内心的愤怒到底还是没办法完全掩饰。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极其恼火的。 “舒同方……” 张庆文从牙缝里冒出这么三个字。 可见恨意之深。 细论起来，张庆文三十年仕途，这次遇到了最大的危机。哪怕在静江的时候，吴波他们争夺省长宝座，柳傅军白玉城各自支持一人，他夹在中间，都没有眼下这么难受。 毕竟那一次，柳傅军和白玉城都想要争取他的支持。 就算他不表态或者表态支持其中一位，最多也就是得罪了人，以后工作方面不那么舒心，不会危及到自己的位置。 但眼下不一样，这个事，已经威胁到他的位置了。 “城改工程肯定不能给他！” 在张庆文面前，卫江南也没有任何顾忌，直截了当地说道。 张庆文看了他一眼，问道：“理由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庆文肯定在考虑“善后”，如何将此事可能带来的坏影响降到最低程度，是第一优先目标。 只要能达成目标，任何选项都不会被排除掉。 包括向舒同方“妥协”。 到了张庆文这样的身份地位，处理事情固然偶尔也会“意气用事”，但绝对不会是“主流”，最多稍微出一口气。 当意气用事会危害到目标达成时，哪怕再大的滔天怒火，也会被强行压下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 等完全掌控了局势，再跟你算总账不迟。 “不能惯毛病！”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说道。 “他一个商人，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觉得整个青山，都得他说了算？” “这次敢设计陷害王宝胜，让他尝到了甜头，以后只会更加肆无忌惮。下一个被他算计的会是谁？难道真让他来主持全省的工作不成？” 张庆文突然冷笑了一声，哼道：“有人可能还真就是这个想法。” 卫江南双眉微微一扬。 毫无疑问，张庆文刚才应该已经和任敬明通过气了。 想想也不奇怪。 表面上，这只是件小事。 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一个不算太大的试点工程，总投资也不多。虽然是个豆腐渣工程，但还没有竣工，更不曾通过验收投入使用。 属于可以消除隐患的施工阶段。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不是一个“正常”的豆腐渣工程。 “正常”的豆腐渣工程，有标准处置流程。 王宝胜戴珊珊抓起来，袁宝成李洪元李三第都抓起来，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充其量试点工作领导小组的常务副组长丁振国做个检讨就完事了。 这已经算是顶格处理。 因为丁振国是副省长，为这么一个尚未发生实际危害的豆腐渣工程，分管副省长都做了检讨，还不够吗？ 舒同方既然偌大的精力，做了这样一个局，不达目标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在省里，在北都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这一点不开玩笑。 哪怕卫江南知道他是个“骗子”，也知道他最终的下场，但他结交的那些人不是假的，编织的那张关系网，更不是假的。 你能说郑为国任敬明不是省委书记？ 能说郑为国任敬明发话不管用？ 两任省委书记都奉其为座上嘉宾，舒同方必定有过人之处。他在北都必然也和一些大人物是好朋友。 郑为国任敬明必然是见过舒同方和那些大人物一起活动，并且平起平坐不落下风，才会认可他的身份地位，对他奉为上宾。 这些大人物，随便哪个发句话，都能让下边感受到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压力。 举一个最现实的例子：超级女声冠军赛的时候，苏定国还只是发改委副主任，他因私前来大宁观看苏若曦比赛，连柳傅军都亲自出马陪他。 苏定国有这样的“威慑力”，其他那些大人物一样也有。 哪怕舒同方真是个骗子，在他被揭穿之前，你还得把他当成真正的大人物去看待。因为他有那个实力。 所以，张庆文必须第一时间和任敬明通气，向他汇报情况，看他是个什么意见。 现在看来，任敬明的偏向性，应该是比较明显了。 这才是让张庆文感到压力山大的原因。 卫江南现在还不能把舒同方是“骗子”的真相告诉张庆文，原因很简单：他还没有拿到过硬的证据。 贸然说舒同方是骗子，会立马惹怒一堆真正的大人物。 那是赤裸裸的打脸，大人物哪怕仅仅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都不会任由一个“小人物”胡说八道的。 一个假钦差，拿着一把假的尚方宝剑，在你不能证明他是假货之前，他照样可以砍你的脑袋。 这就叫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省长，我认为要破局，关键还在那个柳飞飞身上。” 卫江南随即将他和连城玉的分析结果，向张庆文做了汇报。 现阶段，还是见招拆招，如果能破了袁宝成这个局，就能打乱舒同方的部署，让他消停一会儿，卫江南才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寻找他的破绽。 “纪委或者检察院那边，有可用的人吗？” 卫江南开始切入技术层面。 柳飞飞虽然有可能是突破口，但也得靠得住的人去操作才行。 张庆文微微颔首，说道：“我已经让冯伟过来了，你等下把这个情况，和他通报一下。” 冯伟，青山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 分管经济案件的调查与侦办工作。 既然张庆文如此说了，毫无疑问，这位就是可用之人。 第986章 极致的心狠手辣 冯伟是直接到的省长办公室。 四十多岁，身材中等，略瘦，面容清癯，严肃中带着一丝真诚，给人的第一感觉非常不错。 见到张庆文也没有其他干部那种紧张“谄媚”之意，规规矩矩给张庆文行礼问好。 “冯伟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卫江南同志，新任的省政府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以前在静江的大义当县委书记。” 冯伟立即转向卫江南：“你好，江南主任，久仰大名。” 卫江南微笑着和他握手：“冯检，我对您才是真的久仰大名。您的名字，可是收录在久安名人录里边的。” 冯伟老家就是久安的，雁山县籍贯。 《红楼梦》里，有一个“护官符”，指的是本地籍贯极有权势的人。 这种“护官符”，不但古代有，小说里有，历史发展到今天，现实中同样存在。 各地凡是在外担任副厅级或者实权正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在原籍地都有“传说”。有的地方是口口相传，有的地方直接就搞了个“名人录”。 久安就有这样的“名人录”。 冯伟被“收录”进去时，职务是静江省人民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后来调最高检任职一段时间，去年再空降青山省人民检察院，担任副检察长。 冯伟开玩笑似地说道：“江南主任同样也在这个名人录里，是最新上榜的。” 虽然是调侃的语气，但说的却是事实。 一般来说，“名人录”要副厅级才够资格上榜，但县委书记是个例外。作为最高含金量的正处级，还是很受追捧的。 张庆文笑道：“倒是没想到，你俩还是正宗老乡。” 原籍一个久安雁山，一个久安高山，现如今又都在青山省工作，还都得到张庆文的看重，确实是很有缘分。 简单一阵寒暄，立马就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可以想见，接下来，卫江南和冯伟之间肯定会发生一些互动。 两个同在青山工作的老乡，一位正厅级，一位副厅级，都是实权实职，不亲近的话，那还真的有些违背“常理”了。 体制内不可能有这样不懂人情世故的高级官员。 寒暄已毕，切入正题。 张庆文说道：“江南，你把兰花园那个情况，和冯伟通个气。” 对冯伟直呼其名，语气也很随意，可见这位是实实在在的自己人。 “好的，省长……” 卫江南随即将兰花园的情况做了通报，说得比较详细。冯伟听得更认真，时不时还插口打断卫江南的叙述，询问一些更加细节的情况。 张庆文没有丝毫不耐烦的意思，同样听得很认真。 “江南主任，我认为，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这中间，人为痕迹非常明显。” 冯伟脸色极其严肃地说道。 “是啊，他们给我的感觉，就是为了这一切，做了无数次的彩排，每一个环节都丝丝入扣，王宝胜完全没有抵抗之能。”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冯伟轻轻点头，双眉紧蹙。 他比卫江南更早到青山工作，对青山高层的“政治格局”自然也比卫江南更加了解。虽然检察院是垂直管理的独立系统，但到了冯伟这样的层级，不可能真的纯粹地将自己当成一个“技术人员”。 有些事情，不是你自己不想参与就可以不参与的。 “冯检，我的意见呢，这个事不能由着他们胡来，他们过线了。王宝胜这样的干部，我们理所当然要保护好他。” 卫江南认真地说道。 “这个肯定。” “不过，江南主任，我也跟你实话实说，难度很大。根据你的描述，袁宝成，李洪元，覃子光这三个人，都是老江湖，而且肯定是得到了某些承诺，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并不容易。” “倒是那个柳飞飞，可以尝试一下。”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笑容。 果然专业人员的眼光都是一致的。 “冯检，我的建议是立即控制这几个当事人。柳飞飞目前还在南州地区老家，可能需要明天才回林阳。需不需要先通知南州地区检察院的同志，协助控制住她？” 冯伟轻轻摇头，说道：“江南主任，这个案子，只能由我们省检察院亲自办。”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冯伟虽然是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但他来青山工作的时间不长，能够掌控的，也就只有自己亲自领导的那几个部门。 而且只能基本掌控，做不到完全掌控。 所谓“本土势力”，是会体现在方方面面的。 至于下边地区的检察院，冯伟并没有信心他们会完全无条件配合自己办案。 “行，那事不宜迟，我们先履行手续吧。” 这个案子，督查室需要办理一个移交手续。 王宝胜和戴珊珊，是体制内干部，对他们问题的审查，要移交给纪检部门。因为王宝胜目前依旧还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干部，所以要移交给机关纪检组。 而袁宝成，李洪元，覃子光，涉嫌“行贿”“渎职”，需要移交给检察院。 理论上，可以移交给林阳市人民检察院，也可以直接移交给青山省人民检察院。具体指派哪个部门负责，由检察院内部决定。 如何去说服省检察院的检察长，由冯伟亲自来办这个案子，那就是冯伟的事了。 卫江南不便置喙。 当下两人向张庆文告别。 “冯伟，你要记住，全力以赴办这个案子。我们决不能让一位遵纪守法的好干部，被人如此诬陷。” 张庆文破例交代了几句。 “是，请省长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 冯伟当即立正，朗声说道。 但事实证明，他们低估了对方心狠手辣的程度。 两人刚刚离开省长办公室没多久，在督查室坐下，冯伟打电话吩咐手下干部过来接收卷宗，卫江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玉海同志……” 卫江南拿起手机一看，是胡玉海打过来的。 “主任，发生了一个意外情况……” 电话那边，胡玉海的语气十分焦虑，还带着几分气愤之意。 “柳飞飞出车祸了！” 第987章 戴珊珊决定自首 饶是卫江南和冯伟都是久经风浪的“斗争高手”，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瞬间的愣怔。 柳飞飞出车祸了？ 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玉海处长，你说清楚。” 下一刻，卫江南便沉声问道。 “是这样的，主任，柳飞飞一个人开车从南州地区赶回林阳，在林南公路135公里处，发生车祸，和一台货车相撞，掉到悬崖下边了……” “那人呢？找到没有？” 卫江南马上问道。 “还没有。南州地区山路多，那个悬崖得有一百多米，没有路下去，得花点时间才能找到准确的地点……全是石头……” 胡玉海的语气很沉重。 这个意思明明白白，就算找到，那也已经是残骸了。从一百多米高的山崖上掉下去，不要说小汽车，就算是坦克，那也一样的摔得粉身碎骨。 能找到完整尸体就算不错了。 “好的，我知道了，玉海同志你负责跟踪这个事情，一有结果，立即给我汇报。” “好的，主任，我一直都跟他们交警支队的负责人联系呢。” 胡玉海是青山本省籍贯，在青山生活工作了四十多年，熟人朋友还是不少的。 “好。” 卫江南没有急着挂电话。 胡玉海顿了一下，又气愤地说道：“主任，他们这样子搞也太明目张胆了，这是下定决心给我们来个死无对证啊。” 卫江南淡淡说道：“是就是，非就非，没人可以做到一手遮天。既然有人要挑衅，那就干到底好了。” “是！” 胡玉海精神一振。 挂断电话之后，卫江南看着冯伟。 冯伟双眉紧蹙，说道：“看来，这回遇到厉害角色了……” 他刚和卫江南商量，打算在柳飞飞身上打开缺口。 不料柳飞飞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好歹这个柳飞飞也年轻漂亮，是袁宝成多年的枕边人。对方下手却是毫不迟疑，并且直接下死手，连威胁利诱什么的“流程”都省掉了，直接物理消灭。 剩下的三个重要证人，袁宝成，李洪元，覃子光，那都是有家有小的，有的是把柄在别人手里，也都是些老江湖，知道事情的轻重，冯伟这边想要撬开他们的嘴巴，谈何容易。 自己去坐几年牢就能拿到上千万乃至上亿的回报，和全家死光光比起来，孰轻孰重，还能分不清楚吗？ 卫江南递给冯伟一支烟，沉吟着说道：“冯检，案子查还是要查的，我们一点动作都没有，他们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冯伟点点头。 卫江南说的是正理。 就好像真正的战士上了战场，明知众寡悬殊，明知必败无疑，那也要奋勇作战，拼死搏斗到最后一刻。 “放心，我自己带队，往死里查。只要他们有一点漏洞，都要查到底。” “我不信，他们真能做到天衣无缝。” 冯伟慨然说道。 卫江南点头称是，不过两人的神情却一点都不轻松。 到以他们的经验，比谁都清楚，柳飞飞一死，这个案子想要在短时间内查出个名堂来，难度极大。 但是舒同方那边，不会给他们这么多时间慢慢查的。 肯定得是一套组合拳。 他们的目的，很明显是冲着张庆文本人去的。就是逼张庆文就范。 要如此威逼一位省长，一般的力度，指定不够。 必定还有后续手段。 很快，柳飞飞出车祸的消息，王宝胜和戴珊珊就都知道了。 纪检部门和检察机关尚未正式介入，他们暂时还没有被采取强制措施。 两口子在家里，四目相对，都神色惨然。 戴珊珊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着说道：“他们，他们怎么这么狠呢？飞飞跟了那个袁宝成三四年，袁宝成表面上对他也好得很，怎么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啊……” 所以说，戴珊珊本质上确实算得很善良。 换个人，被所谓的“闺蜜”如此算计，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肯定对柳飞飞恨得咬牙切齿了。 恨不得她马上去死！ 戴珊珊听到这个噩耗，却还在为柳飞飞流泪。 王宝胜哼道：“你还同情她呢？她对你要是有你对她一半，不，有十分之一的真心，她也不会这么害你！” 王宝胜和柳飞飞不是同学，更不是闺蜜，对柳飞飞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 戴珊珊边哭边摇头：“我知道她害我，我刚才也恨她，只想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是，可是现在她死了，我，我心里又特别难受……我特别难受……” “哇”地一声，痛哭起来，一头扑进王宝胜怀里，嚎啕大哭。 “对不起对不起，宝胜，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不该和她一起玩的。她明明就是袁宝成的人，你也提醒过我，我以为没关系的，只要不收她的东西就没关系了……我没想到，没想到他们那么坏，没想到他们那么坏……呜呜呜……” 王宝胜心乱如麻，知道自己的前程就这样子完了，搞不好还要挨处分甚至去蹲大狱，心里那股怨气，无处发泄，憋得难受。 可是此刻戴珊珊这么一痛哭，他立马又心疼得不行。 他知道自己老婆，就是天真幼稚一点，有些爱慕虚荣，但本质上很善良的一个人。 “不哭不哭，不怪你，是他们太狠了……我也一样被他们骗了，被那个李洪元骗了……” 王宝胜紧紧搂着老婆，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不停地安慰。 哭了一阵，戴珊珊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挺直了身子，对王宝胜说道：“宝胜，我去自首！” “你去自首？” “对，我去自首。我去跟纪委的人说，和柳飞飞玩的人是我，这些事情，你完全不知情……你也确实不知情。” 岂止是王宝胜不知情，那套钻石首饰和江诗丹顿手表，连戴珊珊自己都被蒙在鼓里。 “现在柳飞飞死了，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为我们证明了。” “只有我去自首，我认罪，才能保住你！” 戴珊珊坚决地说道。 “证明你和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王宝胜定定地看着她，眼泪慢慢流下来，满脸都是心疼和绝望之色。 第988章 清澈而愚蠢 所以说，人在情急之下，是很容易犯错误的。 王宝胜和戴珊珊经过反复商量，终于决定戴珊珊去自首认罪。 关键就在于，他们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居然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甚至连史仁泽的意见都没问过，戴珊珊直接就跑到纪委去自首了。 得到这个消息，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卫江南主任，也是瞠目结舌。 史仁泽更是气急败坏，手忙脚乱地给卫江南打电话：“不好意思啊，江南，这事，这事我还真不知道……王宝胜没跟我说……这个蠢货！” 最后这四个字，史仁泽说得咬牙切齿。 卫江南反过来安慰他：“仁泽，这事吧，也不怪你。王宝胜是乱了阵脚，他可能没有想得那么深远……只是想着自己两口子把这事扛下来，不连累其他人。” “嗯，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吧。” “不管怎么样，作为朋友，王宝胜这个人还是很靠谱，值得一交。” 卫江南这个分析，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王宝胜宁愿自己和老婆把这个锅背下来，也不愿意连累史仁泽，更不愿意连累张庆文。 站在他们的位置，这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 戴珊珊去坐牢，王宝胜自己撤职挨处分，从此仕途之路断绝，两口子这一辈子的前途，算是彻底完蛋。 但他们也想着，能够自己扛下一切，不牵连他人。 史仁泽是王宝胜的上级，对他有举荐之德，张庆文更是对他有知遇之恩。 王宝胜也算是下了最大的决心。 单纯作为朋友，这样的人是值得结交的。 史仁泽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江南，还是你心胸宽广啊……王宝胜呢，为人确实是不错，忠厚老实。我当初也是看重他这一点，才向省长推荐的他，就是没想到，有人那么丧心病狂，完全不顾规则……”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他又不是体制内的人，一个商人罢了，讲什么规则？” “哼，看他猖狂到几时。” 史仁泽气得不行。 虽然安慰了史仁泽，卫江南的眉头却紧紧蹙了起来。 王宝胜和戴珊珊不顾一切的“牺牲”，虽然值得同情，实际上却会让事情变得彻底被动。 原因很简单：柳飞飞死了，这是一把“双刃剑”。 固然会让戴珊珊百口莫辩，却也“死无对证”——戴珊珊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柳飞飞私下里付过钱，就是花九千多块钱买的赝品。至于你们私下里付了钱，我哪里知道？ 柳飞飞活着，可以一口咬定她告诉过戴珊珊。 可是现在死了，她就没办法咬定了。 戴珊珊死活不承认，还真不好给她定罪。 结果她自己出昏招，自己去自首，这不就板上钉钉了吗？ 史仁泽骂他俩是蠢货，一点都不冤。 你想不到那么深入没关系，你特么去自首之前，好歹给我打个电话，问一下我的意见啊。谁让你们自作主张了？ 蠢得没边！ 这是把最后一点主动权都拱手相让了啊。 挂断史仁泽电话后不久，莫小米的电话打过来了。 用的不是座机，打的也是卫江南的手机。 可见莫小米现在不在办公室。 “主任，听说戴珊珊去自首了？” 莫小米的声音，听着有几分气恼。 “嗯，你消息蛮灵通嘛。” 卫江南的声音还是很镇定，老神在在的，上级领导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莫小米“切”了一声，说道：“就现在，还有不关注这个事的人吗？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人尽皆知了。” 这倒是实在的。 兰花园城改项目出了问题，这是天大的事。 省委省政府，乃至林阳市的干部们，肯定都是高度关注的。 这意味着，省级层面的博弈，已经全面展开了。 原先很多隐藏在暗处的东西，这次说不定都会过明面。一些一直在观望，不知该如何选择的人，恐怕也会作出选择了。 此前这个选择还真不好做。 最关键的就是任敬明和张庆文的任职时间问题。任敬明到任青山，已经四年。按照惯例，用不了多久，他就要动了。 是否高升说不好，但大概率是会离开青山的。 张庆文莅任青山，还只有一年不到。正常情况下，他肯定还要干几年。 真正的重点在于，任敬明离任后，张庆文能否顺序接班。 所以很多人都在“等待”，等局势明朗化。 如果矛盾一直压在水面之下，不暴露出来，那就说明，两位大佬以及更高层大佬都达成了某种共识，基本上支持张庆文顺序接班。 只要等到明年还是这个局势，那没说的，选择庆文省长就是。 两年省长，顺序接班，少说还能再干两三年。 稳得很。 但是现在，情况却出现了这么大的意外变化。 舒同方下场了。 明显和庆文省长不对付。 舒同方和敬明书记关系之密切，在林阳官场，那是尽人皆知的。 舒同方搞这么大的动作，事先不可能没有和任敬明通过气。否则的话，他再牛逼，再是“大内高手”，也会有顾忌。 兰花园项目，以及随后的整个城中村改造工程，牵扯到的利益太大，大家都顾不得面皮了。 任敬明只要还在位一天，他的意见，高层大佬就必须要重视的。 这是体制内的惯例。 加上舒同方“牛逼上天”的名气在外，大家可能都会自然而然的选择他们这一方。 到时候，就算张庆文不离开青山，顺序接班的可能性也会大打折扣。 二把手一直都接不了班的情况，又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情况还不少见呢。 一把手离任之后，上级再空降一位一把手下来，也很正常。 不过到那个时候，张庆文的存在感基本上就没有了。 等着调任而已。 城改大工程，估计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主任，晚上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莫小米在电话里边说道。 “好。” 卫江南没有客气，一口答应。 这个时候，莫小米可不是单纯的请他吃饭，肯定是要转达什么意见。 第989章 有人想做和事佬 莫小米请吃饭的地方，居然也是在棚户区。 离上次接风宴的餐馆不太远。 不过档次稍微高一些，是个私房菜，私密性比较好。而且私房菜餐馆建在一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从阳台看过去，周边环境一览无余。 在没有手机导航的时代，要找到这个不容易。 莫小米比较贴心，亲自开车带路。 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她今晚上请卫江南吃饭了，所以“碰头”的地点选在省政府大院三百米左右的拐角处。 莫小米开一岛中规中矩的丰田凯美瑞，蓝色的，一点不出挑。 和她火辣的身材实在是不怎么搭。 莫小米这样的，就应该开跑车，宝马z4之类的，小巧精致，又不特别惹眼。 不过作为政府干部，莫小米还是要注意影响的。 莫小米站在私房菜餐馆包厢的阳台上，斜斜靠着柱子，看着卫江南，轻笑着问道：“主任，买房吗？我在这里有些关系，现在还能买到，价格合理的。” 卫江南就笑：“你看我像是差那点钱的吗？” 在这种地方买房，唯一的目的就是拆迁。 兰花园试点开始之后，整个林阳的人都知道，城中村改造，已经提上了议事日程。这么大的事，一旦启动，几乎就是不可逆转的。 无非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当然，这种情形，政府肯定也是考虑到了的，出台了文件，对此进行约束和限制。 但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有利可图，再出台多少文件，有人都能钻到空子，尤其是手里有权的。 你尽管出你的文件，想要阻拦我发财，门都没有！ 莫小米本身在省政府督查室上班，舅舅还是副省长，自然是那种有门路的。 “我知道你有钱，中了两个福利彩票的一等奖，这运气……不过主任，谁会嫌钱多呢？还是正儿八经赚的，你说是吧？” 莫小米笑嘻嘻地说道。 双手抱胸，显得胸前更是鼓鼓囊囊的，格外醒目。 有关卫江南的一切，她也只能了解到福利彩票一等奖这一层了，炒国际期货和股票，刀割全球这种事，圈外人是不可能打听得到的。 税后八百万奖金，在普通人眼里，天文数字般从财富，一辈子吃穿不愁。 但在莫小米眼里，也就那么回事了。 王宝胜搞个城改项目试点，如果他敢放开来收钱，恐怕也能中个一等奖。 “我知道啊，你未婚妻是苏若曦，第一届超级女声总冠军，每年出一张专辑，赚钱不少。主任到时候在家里成了少数派，面子上过不去哦……” 说着，就咯咯地笑，浑身都轻轻抖动，格外诱惑。 卫江南笑道：“别跟我说钱，莫小米，我钱多到你完全想象不到的程度。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把这里整片都买下来。钱对于我来说，没有现实意义。” 语气随意，丝毫没有显摆的意思，却把莫小米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么牛逼的吗？ 莫小米上下打量着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上司，觉得他不像是在吹牛，心里有点拿不准了。 说起来，这也是一种驭下之道。 那种让人一眼就能看穿的上级，是很难建立起真正权威的。 “别猜了，很多事，你还理解不了。” 卫江南摆摆手，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没到那个层次。 老装逼了！ 莫小米吸了一口气，说道：“可是，卫主任，就现在这个局面，不聊钱是不可能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所以，你有什么建议？” 莫小米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主任，我的建议啊，该让步的时候，不妨稍微让一步。无非就是想要钱而已，达不到目的，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况且这个项目，给谁都是给啊……” 张庆文总不至于自己去承包这个城改工程吧？ 不管是谁来做这个工程，都一定会赚钱。但不给舒同方的话，就会引起“斗争”，现在已经搞得张庆文很被动了。 给了舒同方，他该给张庆文的好处，也一分不会少。 生意人嘛，再牛逼那也是要讲规矩的。 没有谁可以独吞这么大的利益。 或许，舒同方背后就站着来自京城的超级大佬。 他才敢下这样的狠手，丝毫都不顾忌彻底得罪张庆文。 而且说实话，他也不怕真的会“得罪”张庆文，这一切都只是表现，只是博弈的过程。按照舒同方的经验，最终张庆文是一定会妥协的。 没有不妥协的理由！ 唯有妥协，此事才能以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体面收场。 所有局中人，都能拿到该属于自己的那份好处。 王宝胜，戴珊珊，柳飞飞等人例外。 他们不过是小人物，根本不具备博弈的资格，只是棋子罢了。 等张庆文妥协之后，舒同方一点都不介意和他变成“自己人”。 到时候，前后三任青山省委书记，都将是他舒同方的“朋友”。他以后来林阳，依旧可以坐在张庆文身边最显眼的那个位置，一如郑为国任敬明在位之时。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莫小米，你不是男人，所以你不知道，在男人眼里，有时候，面子比天还大。”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决不能丢！ “知道！” “好斗的雄性动物……” 莫小米撇了撇嘴，哼道。 这一刻，媚态横生。 “主任，我建议啊，还是想办法和解吧……拖得时间越长，动静越大，越不好收拾。” 卫江南明白，丁振国有想法了。 他想出面来做这个和事佬。 以他分管副省长的身份，倒也勉强够这个资格。 在张庆文和舒同方面前，都能说得上话。 算是比较合适的“递话者”。 经过他从中斡旋，张庆文不必亲自面对舒同方，面子神马的，自然就保住了。毕竟没有当面“认怂”嘛，只是完成一次利益交换罢了。 至于舒同方，他和张庆文更没有私人恩怨，一切都是为了城改大工程。 拿到项目，他的目的便完全达成，更没有理由往死里得罪张庆文。 而丁振国，促成此事“圆满解决”，自然也是大功一件，有舒同方和张庆文协力，再加上和舒同方关系极佳的任敬明，他丁振国更进一步，岂不是顺理成章？ 皆大欢喜啊。 第990章 大精小怪 卫江南正准备开口说话，服务员推门进来上菜。 谈话中断。 “主任，请吧。” 莫小米有点调皮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卫江南面前，她一直比较活泼。 但根据卫江南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在单位上，莫小米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平时甚至还比较严肃，下边一些办事人员还挺畏惧她。 这倒是许多体制内人员的常态。 对上和对下，是完全两副不同的面孔。 倒也不是说都是“变色龙”，而是有时候，你必须得严肃一点。在单位当领导，要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很好说话，威望是建立不起来的。 部队有句话，叫“慈不掌兵”。 同样的道理，老好人不合适当领导，尤其是不合适当一把手。 两人从阳台回到包厢落座。 就他俩，也就不分什么主次了，莫小米挨着他坐，主动给他用开水烫了碗筷，笑着问道：“主任，喝点什么？” 卫江南摆摆手，说道：“就俩人，酒就不喝了，没气氛。” 莫小米抿嘴一笑，说道：“我酒量很差劲的，很容易喝醉哦……” 主任您要不要试试？ 喝醉了，我啥都不知道，不管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记不起来……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别撩我，都是同事，不像话。” 接风宴上，莫小米打了通关，一人一杯，扎实得很，就没见她醉了。 混体制的女性，要么不端杯子，只要是敢端杯子的，酒量都不差。 “谁让你长得那么帅的？” 莫小米嘀咕了一句，语气，表情都控制得刚刚好，让人心里情不自禁的痒痒。 关于这一点，江南主任倒是不谦虚。 就是长得帅嘛。 呵呵…… “稍微喝点吧，要不完全没气氛。原浆酒哦，从厂里搞过来的，市面上没有卖的。” 莫小米劝道，已经从搁在小餐柜上的手提袋里拿出一个没有标签的酒瓶，打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酱香，瞬间在小包厢里弥漫开来。 卫江南酒量不错，但他不嗜酒，对白酒倒也有些认知。 这股香味，确实比市面上卖的国酒酱香更加浓郁。 而且没有任何标签的国酒酒瓶，就和卷烟厂的内部香烟一样，香烟盒是白版的，反过来包装。 考虑到这里是青山，莫小米的舅舅是副省长，她能搞到原厂原浆，也很合理。 “哎，酒里没加料吧？”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说道。 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吃饭，也不适合搞得太严肃。 莫小米白他一眼，哼道：“我倒是想啊，可是放倒你和放倒我，能一样吗？” 你醉成一摊泥，小虫子有个屁用！ 你那么大一坨，我怎么把你弄回家去？ 再说了，你真要是酒一醒就什么都不记得，老娘岂不是要亏死？ “说得是，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卫江南哈哈笑道。 虽然只是两个人吃饭，菜肴也比较丰盛，六菜一汤，还有两个凉盘。菜的分量都不是很大，主打一个精致，也比较家常，口味相对偏重一点。 主要考虑卫江南是年轻小伙子，太清淡的饮食肯定不对他的胃口。 “主任哥哥，小妹敬你一杯……” 莫小米搞怪地举起了酒杯。 “兀那妖精，老鼠变的还是兔子变的？” “讨厌啦，人家就不能是女儿国国王吗？” 两人说笑着碰了一下酒杯。 卫江南抿一口，味道果然特别醇香。看来还得在青山，才能喝到这样纯正的原浆。 “哎，主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啊，为什么骂女孩子是妖怪，就会勃然大怒。要是骂妖精，却心里窃喜呢？” 莫小米笑嘻嘻地问道。 卫江南瞥了她鼓鼓囊囊的大胸一眼，笑着说道：“很简单啊，大精小怪！” “什么大惊小怪？” 这时候还没抖音，也没网络段子，莫小米不理解也在情理之中。 “妖精的精。” 卫江南点了她一句。 莫小米也是冰雪聪明，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嗤嗤地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痒痒，还伸手抓了两下自己的凶器。 卫江南只好移开目光，免得自己把持不住，也忍不住去抓两下。 虽然是两个人的酒宴，气氛还挺不错。 莫小米刻意营造出一种亲近随和的氛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莫小米俏脸微红，开始切入正题。 今儿个，她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主任，我听到一个消息哈，说，青山日报那边，已经搞了个内参，其中有一篇，就是说的兰花园项目。还有群众请愿的那些个照片……听说哈，还有主任的玉照，拍得还挺帅的……” 莫小米咯咯地笑，像是在开玩笑，但透露的消息却异常重要。 组合拳这就开始了。 《青山日报》是党媒喉舌，是一部强大的宣传机器，人员众多。所采访到的内容，绝不是一张公开发行的日报就能涵盖得了的。 一些比较敏感，不适合在日报上公开发行的内容，但又比较重要，报社就会编成内参，供省委主要领导阅看。 兰花园试点，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内情到底是什么，青山高层的几位，谁不是心知肚明？ 但心里有数是一回事，摆在台面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青山日报》编纂的内参，虽然只供青山省的领导们内部传阅，但到底也算是半公开化的资料了，谁也不能保证，这些内参不会被更高层的大佬看到——其实是一定会被看到的。 只要有人把这个东西，送到高层大佬手里就行。 这一点，都不用别人，舒同方自己就能做到。 还是那句话，他虽然是个政治骗子，但他认识的那些人不是假的，关系网更不是假的。 甚至可以说，政治掮客和政治骗子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分。 博弈没有白热化的时候，他是政治掮客。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走到哪都被人捧着供着。 当刺刀开始见红，高层大佬认为有那个需要，那就是政治骗子。 舒同方一旦被打成政治骗子，那么凡是和他牵连比较深的那些大人物，就成了砧板上的肉。 主动权只能拱手让人。 第991章 别掺和，风险太大! “那点钱，就那么动人心吗？” 卫江南摇了摇头，说道。 “哎，领导，过了啊，那是一点钱吗？那是上百个亿！” 莫小米嚷嚷起来。 “我要是有那么多钱，我还当这个副处长干嘛？我就一天到晚躺着，啥都不干！” 卫江南看她一眼，突然笑了一下。 笑容很古怪。 莫小米又有点莫名其妙的。 这有什么好笑吗？ 你要真愿意一天到晚躺着，这一百个亿，哥给了！ “哎，不跟你开玩笑了，你倒是给句话啊，领导。我听说哈，下一步，很可能就是上边派人下来调查了。” “棚改是大事，是全国性的重点工作。咱们林阳这个棚改工程，有可能是全国规模最大的，上边高度重视，也在情理之中。” “嗯，所以我说老舒胃口太大，被那点钱蒙住了眼睛，看不到其他的了。” “这个钱，有那么好赚吗？” 莫小米撇了撇嘴，瞧这口气大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是“太子爷”呢。 哥哥，别飘啊。 你还只是准驸马爷呢，就算是正宗驸马，和“太子爷”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宗室是宗室，外戚是外戚，你的，明白？ 不过卫江南直接把话挑明了，倒也省事，莫小米接下来就可以说得更加直白一些，没必要拐弯抹角，刻意避开舒同方的名字了。 “主任，你别怪我说话直，我实话实说啊，在青山，这个钱，还真就只有老舒有那个资格去赚。除非他自愿放弃，否则的话，谁想要赚这个钱，都得先过他那一关。” “我是小角色，还是个女人，眼界不广。我确实有点看不懂，为什么这个项目不给他？” 这就是直指张庆文“拎不清”了。 给谁不是给？ “要是我，我也不给他！” 卫江南冷笑着说道。 莫小米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脱口而出：“为什么？” 卫江南微微一蹙眉，认真地看着她，问道：“你真不懂？” 莫小米摇摇头，一种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 “那好吧，我来告诉你。于公，给谁做这个工程，都好过给舒同方。这个人有恃无恐，性格张扬。自以为自己关系网强大，有大人物关照，干什么都是无所顾忌。这个工程真给了他，他有可能给你搞出全国最大的豆腐渣工程来。” “到时候，谁来负这个领导责任？” 这么大的豆腐渣工程，处理起来，那就不是杀鸡儆猴了，会直接杀猴！ “这个工程搞完，入住的人口，最少也得是好几十万。” “这几十万群众何辜？” 要天天住在危房里边，瑟瑟发抖？ 莫小米愣了一下，低声说道：“不至于吧？他能搞到今天这样的排场，应该也是懂规矩的。就算赚点钱，也不至于搞成豆腐渣……” 卫江南冷冷一笑，说道：“他要是真懂规矩，兰花园项目，他就不敢这么搞。” “他要是有底线，柳飞飞就不会死！” 语气已经变得很严厉。 莫小米沉默起来，片刻后，眨了眨眼睛，问道：“那，于私呢？” “于私就更简单了，我看不惯他，不想和他打交道。” “《桃花扇》里有句话，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桃花扇？” 莫小米有些懵。 你特么一个高中生学渣，跟我讲什么戏曲？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不会吧？” 莫小米也顾不得吐槽江南主任一个学渣，凭什么记得那么多“野史志怪”，已经被卫江南这番话镇住了。 “我卫江南四年时间，从基层走到今天，别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我得告诉你，莫小米，我这几年，每一件工作都干得认认真真，踏踏实实。” “我负责的每件事，都是经得起调查的。” “我知道我比很多同志的提拔速度要快一点儿……” 你那是快一点儿吗？ 人家特么骑个小乌龟，你直接开火箭。 还要不要点脸了？ “领导，过分了啊，谦虚得过分了！” 莫小米无力吐槽，只能低声抗议。 卫江南也不理她，自顾自说道：“……所以我努力夯实基础，每一件工作都努力做好，做踏实。” “我跟舒同方，就不是一路人。” “你说，我有什么理由，把我的大好前程，交到这样一个人手里？” “他有什么资格！” 我区区一个副厅级干部，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张庆文这位一省之长了。 莫小米先是习惯性撇嘴，觉得这人就是“爱装逼”，但是仔细一想，却越想越觉得卫江南说得有道理。 也许对许多干部而言，舒同方确实是一个通天的阶梯，然而对卫江南来说，舒同方就是“剧毒”，一点都不愿意和他沾边。 没有舒同方，他都已经提拔得如此之快了，又何必要去亲近一个政治掮客？ 向舒同方靠拢，对卫江南来说，确实有百害而无一利。 舒同方不能让他提拔得更快，可一旦出事，卫江南就要跟着倒大霉。 “莫小米，我问你一句，你跟我实话实说。” 卫江南目光炯炯地盯住眼前熟透了的漂亮少妇，认真地说道。 “你说……” “振国省长想当这个和事佬，仅仅只是一个想法呢，还是已经付诸行动了？” “瞧你这话说的……” 莫小米白了他一眼，轻轻哼道。 “我舅舅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你这都还没漏一点口风，丁振国哪里就能付诸行动了？ 卫江南轻轻点头，明显舒了口气，说道：“那就好。虽然说富贵险中求，可有些风险太大，那还是不要去冒的好。” 在能够不把丁振国牵扯进来的时候，那还是尽量不要牵扯进来。 一方面，卫江南对莫小米的印象并不坏。另一方面，卫江南也要尽量控制博弈的规模，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加一位重量级的对手。 打仗的时候，要尽可能地集中优势兵力于一点，打击最主要的目标。 而不是十个手指头按十只跳蚤，结果搞得自己动都不能动。 莫小米同样很认真地迎着他的眼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能感受到卫江南释放出来的善意。 第992章 神仙打架，小鬼辟易! 莫小米提供的消息，还是很准确的。 《青山日报》的内参，很快就到了省领导案头。 其中兰花园项目位列第一。 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督查室内部，也明白无误地分成了“两派人马”。 严格来说，“两派人马”这个描述不算很准确，准确地划分，应该是“绝大部分”和“极少数”。 绝大部分不用问，都是跟着车益民和杨元堂的。 别的先不说，兰花园项目在众人眼里，“胜负”已分。 柳飞飞坠崖，已经把戴珊珊洗清自己嫌疑的路径彻底堵死。何况戴珊珊还自己去自首了，就更加坐实了罪名。 王宝胜或许可以用“不知情”为名来强行为自己辩解，但已经处于完全的劣势。不落下严重的处分已经算是张庆文很关照他的了，仕途就此终结是必然结果。 在这场博弈之中，车益民，杨元堂以及他们背后站着的人，完全占据了主动。 人都是很现实的。 不跟着“胜利者”走，难道站在注定“失败”的那一方吗？ 何况车益民是省政府秘书长，杨元堂也是大家都熟悉的老同志，老车那个人虽然有点拿架子，但你不要忤逆他，倒也不会给你穿小鞋。 卫江南刚来没几天，大家都不怎么熟悉他，没人会冒险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的。 所以，“极少数”其实就只有两个人：连城玉和胡玉海。 或者再加上胡玉海在三处的两个亲信。 他就任督查三处处长的时间也不长，这么短的时间，完全不足以让他牢牢掌控整个三处，能培养两个基本信得过的手下，已经算是可以了。 另外还有一个“逍遥派”：莫小米。 她背靠着丁振国，如果不往里掺和的话，别人也不会刻意针对她。 胡玉海心事重重地找连城玉聊天。 这段时间，督查室的情形比较“诡异”。 兰花园项目，已经由纪检委和检察院的同志接手，督查室就没必要再跟着了。卫江南安排了几个督查小组去下边跟进重点工作，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基本上就无所事事了。 连城玉和胡玉海，都没有外派。 倒是自在得很。 在二处处长办公室，见到优哉游哉的连城玉，胡玉海有点惊讶。 连城玉靠在椅子里，有滋有味地抽着烟，未免太轻松了，一点都不像是有什么心理负担的样子。 “连城，你这好悠闲啊……” 胡玉海苦笑着说道。 他现在也跟着卫江南叫连城。 胡玉海是那种比较谨慎的性格，心里有事，就静不下来，总觉得烦躁。 连城玉笑哈哈地起身和他握手，礼让他落座，递过去一支烟，笑着说道：“海哥，目前这局势，我们都帮不上忙，只能等结果了。” 看得出来，连城玉确实没什么心理负担。 他是卫江南的“谋士”不假，但并不是每件事，他都能想出好办法来。 “毒士”如果万能，张绣早就成天下共主了。 最关键的是，初来乍到，连基本情况都还没摸透呢，就算想献计，也无从下手。 况且这次博弈的层级太高，连城玉现在也还接触不到。 卫江南在北都的那些关系，连城玉就不是很了解。 “那如果是你呢？你有什么好办法？” 胡玉海带着点希望问道。 卫江南别人都不带，单单带你，你总有些与众不同之处吧？ “海哥，这没啥好办法，进死胡同了，无非就是两个选项，给还是不给。” “能不给吗？” 胡玉海郁闷地说道。 “对啊，那不就没事了？” 连城玉摊开双手，笑着说道。 既然迟早要妥协，那都是上边大人物该操心的，和他们这种级别的小虾米，不怎么搭界。具体到督查室，卫江南刚来几天，总不能马上又调走吧？ 那可当真闹笑话了。 只要卫江南不动，他俩有什么好担心的？ 省级层面的博弈，卫江南或许也没办法插手进去，但督查室这一亩三分地里，车益民想要完全摁住卫江南，那是想多了。 真把北都和静江那边的几个牛人惹火了，亲自插手进来，就算是任敬明，都要忌惮三分。为了区区一个督查室的常务副主任，任敬明不至于会如此“不懂事”吧？ 也许啊，等张庆文“妥协”之后，为了安抚他，同时向苏秦系示好，说不定车益民身上那个督查室主任的兼职会去掉，直接把卫江南扶正。 反正卫江南现在也是副厅级干部，和督查室主任的职务刚好适配。 杨元堂注定是要“为人做嫁”的。 在舒同方和任敬明这种大人物的眼里，他什么都不算。 可能舒同方任敬明压根连他是谁都不清楚。 等卫江南正式当了主任，杨元堂要是识相，也就罢了，卫江南或许还能容他一段时间，倘若不识相，继续上蹿下跳，搞不好卫江南会直接出手把他赶走。 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所以在连城玉看来，无论此事最终如何处理，他连城玉跟胡玉海都是稳如泰山。 卫江南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胡玉海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得暗暗舒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郁闷地说道：“就是想着让人有点生气……” 王宝胜身为省政府办公厅综合一处原副处长，省长亲信，明明是被人构陷，却没有丝毫自保之力，连庆文省长最后可能都不得不妥协，胡玉海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连城玉微微一笑，说道：“海哥，也不用那么郁闷，你对咱们卫主任啊，还是不够了解。说不定啊，他还能有办法呢？” “啊？” 胡玉海一愣。 都这个局面了，卫江南还能有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但是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就不是那种肯低头服软的主儿。别人最好是不要招惹他，否则，后果难料。” 连城玉笑着说道，夹着香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神态轻松地说道。 那么，连城玉如此推崇的那位“主公”，现在在干嘛呢？ 第993章 小卫，听说你被人干了? 卫江南和连城玉一样，在办公室抽烟，顺便接了个电话。 “小卫，在青山被人干了？” 电话那边，传来柳诗诗大大咧咧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之意。 说真的，卫江南有时候确实很羡慕柳诗诗他们那帮衙内。 混吃等死不要太爽。 只不过他自己选了另外一条荆棘丛生的“光荣之路”，注定是个劳碌命。 卫江南“噗嗤”一笑，说道：“姐，那么关心我啊？” “切，什么话？” 柳诗诗大为不悦。 “姐姐什么时候没关心过你了？” “那是那是……我就是有点奇怪，这消息传得未免太快了点。” 姐姐你在北都好吗？ “其实也有点凑巧啦，小赵，赵西海，你也认识的，他老子不是刚好在住建部那边负责棚改项目吗？昨天大家一起喝酒玩儿，小赵说他爹这几天要去你们青山一趟……这不你在青山的吗？我就多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有人要干你！” “谢了，姐。” 卫江南由衷地说道。 柳诗诗这话听着很随意，但确确实实是真在关心他。 赵西海就这么提了一嘴，因为他去了青山的缘故，柳诗诗便特别关注，要是心里没他这个朋友，估摸着压根就没往那个方面去想。 几杯酒一喝，早把这茬给忘一干净。 “客气啥？咱们啥关系？” “不过我跟你说啊，小卫，这次你还真得小心点儿，那个舒同方，不太好搞，是个人物。” 卫江南便警惕起来。 以柳诗诗的性格，连她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舒同方确实有些能耐。 “姐，我对这个人了解不多，方便的话，你给我说说？”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这个人吧，虽然出身不怎么样，但路子野，人脉广。这些年，在北都这边，结交了许多了不得的大人物。我随便给你说几个吧……” 从柳诗诗嘴里，冒出来几个名字，那都是大人物，级别最少也和柳诗诗，林志谦他们的老子相当，有两三个还要更厉害。 和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都能够平起平坐的。 “听说啊，只是听说，他和某某同志，也有往来，经常去某某同志家里做客。” 卫江南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严峻。 柳诗诗说的这位“某某同志”，那可就真的厉害了。 杜向东苏定国他们见了，都得尊称一声“首长”。 那是真正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 “姐，我要舒同方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尤其是他和某某同志，到底是何种关系。” 卫江南随即说道。 柳诗诗便在电话那边撮牙花子：“小卫，你这可就真有点为难姐姐了。你也知道，这是很忌讳的事情。” 作为京城大世家的三代子弟，柳诗诗刻意去打听另一个大派系超级大人物的“底细”，确实非常的犯忌讳。一旦有风声传到某某同志耳朵里，搞不好就要掀起一场大风波。 “姐，你可能还不清楚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他们先挑事的。” “这事吧，我没办法往后退。” “那么严重吗？” 柳诗诗有点将信将疑。 她毕竟远在京师，只是听赵西海简单说了几句，对此事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不是十分深入，就是牵挂着卫江南，才给他打电话提个醒。 卫江南便将事情的经过，和她说了一遍。 “都杀人了？” 柳诗诗也是十分惊讶。 “所以啊，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我是真的无路可退。这一步，我要是退了，那我这次来青山，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人家都骑我脖子上拉屎了，我要是再没点动静，以后怎么混？” “这倒是……” 柳诗诗动摇起来。 身为京圈大牌衙内，最讲究的就是个面子。 被人打脸这种事，在衙内圈子里是最忌讳的。 “那，小卫，你实话跟姐说，你打算怎么搞？” 稍顷，柳诗诗似乎下定了决心，问道。 以她和卫江南的关系，卫江南既然开了这个口，她是很难拒绝的。这两年，从卫江南那里拿的好处太多了。柳诗诗是个讲究人。人家小卫够意思，诗诗姐也不能掉链子。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这好处根本就没拿完，以后还多着呢。 这次他们不帮卫江南，那就不要指望卫江南还会继续带着他们发财了。 真当人家小卫没点脾气呢？ 再说了，小卫如今也是个人物，眼见得就要和苏若曦正式结婚，在苏秦系那边的地位，稳如泰山。苏秦系将他当嫡系子弟培养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 从根子上来说，柳诗诗所在的家族，和苏秦系的关系更加密切。 这次卫江南要是折在青山，连带着张庆文也折在青山，对苏秦系是个巨大的打击，他们老柳家也同样要受到牵连。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这就要看了，看他们识不识相。要是就此打住，不再乱来，那就算了，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也算是给他们个面子。” “你这不废话吗？” 柳诗诗有点烦躁地说道。 “他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可能就此打住？赵叔叔过几天就去你们青山，这不已经是明摆着的了吗？” 专门负责棚改项目的部里大佬，亲自前来青山，毫无疑问就是冲着兰花园项目来的。 可见上边对整个城中村改造项目的关注。 舒同方就是要用这样的组合拳，逼迫张庆文就范。 “所以咯，我也没办法往后退啊。” 柳诗诗又沉默了一下，这才说道：“那好吧，我帮你去打听。不过小卫我得提醒你啊，这个事，你得认真对待。不管你准备采取什么样的措施，都得提前给姐打个招呼，我帮你合计合计，咱们不能冲动，明白吗？” “这回啊，情况有点不一样。” 难得见到柳诗诗这么认真的时候。 可见她表面上大大咧咧，实际上什么是小事，什么是大事，心里有数得很。 “这个当然了，你看我像个好战分子吗？” 卫江南笑着说道。 “不像！” “你丫就是！” 第994章 舒同方的漏洞 挂断柳诗诗的电话，卫江南突然觉得，内心一下子安定下来，一片清明。 这是决心下定的征兆。 不管多么牛逼的人物，在遇到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的大事时，潜意识里都会有些焦虑不安。 强如伟人，烛照四海，在听闻老鹰悍然入侵东边邻国时，也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经过反复思考，再三征求意见，才最终做出了那个足以改变历史的重大决定。 一仗打出数十年和平。 你要战，那便战！ 下午下班之后，卫江南独自驾驶自己的小奥迪，离开了省政府大院。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去的是林阳一个居民小区。 相对高档，但不能算是最高档。 和他自己现在住的那个小区，还有些差距。 不过也是电梯房。 卫江南从地下车库进入8号楼的电梯，直上16楼。 这是一个三室一厅的单元房。 装修很可以，走的是温馨家居风。 卫江南按响门铃，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房门打开，前来开门的果然是赵玉。 客厅的沙发里，坐着一个穿着孕妇裙的大肚婆，还是扎着马尾巴，笑嘻嘻地看着他。 正是维多利亚女富豪，身家百亿的“金雁商事”董事局主席萧易水萧总。 “不是说了让你别来吗？” “大着肚子……” 卫江南嘴里抱怨着。 “怎么，这就厌烦我了？” 萧易水嘴角微翘，满脸调皮之色。 “不是，旅途劳顿，我闺女吃得了这个苦头吗？” 萧易水在维多利亚早就做过检查，怀的是女儿。第一次得到消息的时候，卫江南高兴得什么似的。 小棉袄多好啊。 天生就向着爸爸的。 “来，我听听……” 卫江南大步走过去，在萧易水身边坐下，一手揽住她“粗大”的腰肢，歪着脖子，将耳朵贴到了凸起的肚皮上，很认真地听了起来。 能听到胎心音的。 “嘿嘿，我闺女还蛮文静的，不急不躁，和她老子一样稳重……” “哎，夸我啊，怎么尽顾着夸你自己了？” 萧总顿时就很不爽。 卫江南直起身子，笑嘻嘻地说道：“你不用夸，咱家萧总本来就已经很优秀了。闺女生出来，长得和你一样好看就行。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 赵玉在一旁抿嘴而笑。 她的性格是比较沉稳的，稍微有点严肃。 难得在她脸上见到这种完全放松的笑容。 “过来吃饭了。” 餐桌上已经摆好四菜一汤，都是地道的久安风味。 给卫江南做了两年的家政服务员，赵玉这位前女刑警的手艺，越来越上道了。 萧易水便一手撑腰，一手撑在沙发上，准备发力。 怀孕到了这个月份，每一次起身都得注意一下。 卫江南二话不说，半搂半扶的，将她搀了起来，扶着她慢慢走到餐桌前。 赵玉嘴角含笑。 萧易水调侃道：“小玉，羡慕吧？赶紧的，自己也生一个，也好让囡囡有个伴儿。” “我不……” 赵玉俏脸微微一红，撇了撇嘴。 “等囡囡生出来，我先带着玩一下，看好不好玩再说……” 萧易水忍不住咯咯地笑个不停。 就算马上要当妈妈，就算身家百亿，就算在维多利亚商界叱咤风云，萧总始终都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大姐头。 卫江南笑着摇头。 他现在也慢慢习惯这姐妹俩的相处模式了。 要说她们是正经的异父异母亲姐妹，卫江南总得有点古古怪怪的。 不过这不是他应该关心的。 他的任务就是“下种”，接下来的事，好像都和他没多大关系…… 长得帅，身体好，能赚钱，总是能占点便宜的。 三个人坐下来吃饭。 赵玉和卫江南不断给萧易水夹菜。 萧易水饭量大得很。 不过萧总偶尔也会给卫主任夹菜。 餐厅的气氛很温馨。 这房子，是赵玉专门给萧易水买的，方便她来林阳与卫江南相会。 林阳现在的局势如此复杂，卫江南的一举一动，都必须特别小心。在酒店和萧易水同进同出，相对而言，总不是特别的安全。 居民小区就要好得多了。 吃过饭后，赵玉收拾餐桌，卫江南又扶着萧易水去沙发那边，萧易水摆摆手，说道：“我不坐，刚吃完饭，走动走动，消消食……” 萧易水的体质，一直都是很好的，得益于她长期坚持不懈的锻炼身体。 不过怀孕之后，就特别小心，不敢做剧烈运动，只能散散步，权当锻炼了。 毕竟她也三十几岁快四十岁了，头胎，算是高龄产妇，小心一点总是不会错的。 “卫主任，这一刚来，就遇到硬茬子啦？” 萧易水调侃般地说道。 她就是为了这个事，专程从维多利亚赶过来的。 卫江南在电话里倒是跟她说，让她安心养胎，不必奔波。可萧易水本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牵挂着卫江南，索性跑过来了。 “舒同方肯定有漏洞。” 卫江南直截了当地说道。 和柳诗诗通过电话之后，卫江南的头脑前所未有的清明，已经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在他的记忆中，舒同方要倒霉，那还得在好多年之后。 官方报道只说他是政治骗子，和他一起倒霉的，还有好多重量级的大人物。 正厅级别的，都不够资格被媒体提上一嘴。 卫江南知道，那是博弈的结果。 舒同方成了那些个大人物最大的“把柄”，他就算是个正经的“政治掮客”，在需要的时候，也必须是“政治骗子”。 这也是卫江南觉得不好下手的原因。 就现在，导致舒同方倒霉的契机远未出现啊。 有些事吧，并不是你知道结果就能提前复制出来的。 必须具备那个前提条件。 就比如前些年，西方国家的一些先进武器，我们就算拿到了图纸，也生产不出来，被材料工艺和制造工艺卡住了。 下午在办公室，卫江南仔细回忆了自己脑海中有关舒同方的一切信息，灵光一闪，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 舒同方是被岭南某市的警方逮捕的。 他在维多利亚和北都开了公司，然后主要是在北都，林阳和维多利亚活动。 结果却在岭南某市被警方逮捕。 这事就透着古怪。 第995章 洗钱 夜色渐深，赵玉已经回家去了。 萧易水挽留过她，赵玉犹豫了片刻，还是坚持离开。 不过你走就走吧，红着脸，撇撇嘴再走，是几个意思？ 萧易水咯咯地笑：“机会给你创造了啊，一个屋檐下住着呢，你自己不主动一点，那我也没办法啦……” 卫江南笑着摇头：“萧总，这要是在古代，你绝对是一等一的贤妻。” 萧易水笑道：“你错了，我不是妻，我是妾！” “正因为我不是妻，所以我才这样贤惠。我要是妻，你想得美你……” 萧总有点小傲娇地“哼”了一声。 卫江南哈哈大笑，双膀叫劲，将她抱了起来。 “哎哎，小心点，摔着孩子怎么办？” 萧总猝不及防，禁不住有些气恼地捶了他两下。 搁在以前啊，萧总绝不会这么“娇弱”。 王牌女刑警，地下世界第一大嫂，她也没娇弱的资本啊。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了孩子，自然一切都要小心在意。 “你就只关心孩子，也不关心关心我？” 卫江南抱着她，向沙发走去。 “我关心你干嘛？” “了不起就是闪了你的腰……闪了就闪了呗，反正一时半会的，你也用不上。” 这下卫主任就郁闷了。 扎心了老铁。 说起来，卫主任也是魅力四射的男人，英俊帅气，年少多金，八块腹肌，体能更是杠杠的好。 但就是缺女人。 一个在久安当市委书记，一个在维多利亚当女强人，一个在北都当学霸。 谁都没办法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 好不容易，维多利亚女强人来一趟林阳，还中看不中吃。 五姑娘作伴？ 卫主任现在何等身份，也拉不下那个面皮啊。 你说别人不知道？ 不知道也不行啊，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不能吃，摸一摸舔一舔总可以吧？” 卫江南说着，将萧易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里，自己靠扶手一侧坐下，让萧易水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怀里。 一只大手很不老实地从宽松的领口探了进去。 “我无所谓啊，反正到时候啊，难受的又不是我……” “你确定？” 卫江南气哼哼的反问道。 萧总也不敢犟嘴了，打了一下他不老实的手，哼道：“行了行了，别闹，孩子第一……上次你给我打电话，让我查一下舒同方的公司，我查了。” 为今之计，也只有转移话题了。 要不然，卫主任这么毛手毛脚，用不了三分钟，两个人都会难受得要命。 果然一谈正经事，卫主任的手就老实了许多，只是握着，不再乱抠，问道：“那什么情况？” “比较低调，挂着金融贸易公司的牌子，门禁很严，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 “我花点时间才找到他公司的一个中层，说主要是接内地的单子……” “金融贸易公司主要接内地的单子？” 卫江南双眉微微一扬。 “洗钱？” 虽然熟知自家男人的本事，萧总还是禁不住有些惊讶：“可以啊，一猜就中。” 卫江南冷笑道：“他要是开其他贸易公司也就罢了，在维多利亚开金融贸易公司，还主要接内地的单子，洗钱是最佳选择了。” “我还真就不信，他舒同方真懂国际金融。” 作为一个“神棍”，卫主任确实有资格鄙视土包子舒总。 现阶段，不要说在国内，就算是放眼全世界，也没几个人比卫主任更懂国际金融。 萧易水说道：“他收费比其他公司要低两个点，所以生意很好，财源滚滚。如果你下定决心的话，这个可以当成一个突破口。” “证据方面，交给我就行。” 卫江南当初给她的任务，就不是以赚钱为主。 赚钱是卫江南的事。 “金雁商事”的主要任务，是建立强大的“情报网”。 卫江南吩咐过萧易水，不要怕花钱。 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反正全球股市给买单。 而只有把金钱变成实实在在的行动力，才会对卫江南有所帮助。 萧易水现在建起来的“情报网”，因为时间太短，还算不上多么强大，但胜在“出其不意”。没人想得到一个内地女人来维多利亚发展，目的居然不是赚钱，而是搞情报。 “好！” 卫江南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 萧易水仰头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一句啊，那真是一个马蜂窝，大号的。这一捅破了，不一定兜得住。” 需要通过维多利亚的渠道来洗钱的人，可想而知，绝不是小角色。 那种小虾米，胆战心惊地捞个几百万千把万，哪里就需要洗钱了？ 你那点钱，够交手续费的吗？ 至少也得以亿为单位才够那个资格。 能够透过非法途径搞到上亿金钱的，哪个简单得了？ 卫江南冷冷一笑，说道：“我兜不住，有人帮我兜着，怕什么？” “明年就要开大会！” 萧易水嘴角浮起一丝笑容，带着几分赞叹之意。 这个男人，对时局的把握，总是那么精准到位。 开大会之前，就是洗牌的时候。 僧多粥少，竞争从来都是很激烈的。 “行吧，只要你下定了决心就好……” 萧易水懒洋洋地说道。 我反正是你的女人，啥都听你的。 说着，打了个哈欠，急忙伸手掩住嘴。 “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卫江南怜惜地说道。 挺着个大肚子，还要为他的事情万里奔波，萧总实在是个贤内助。 “嗯……” 萧易水娇慵地点了点头，变成了小鸟依人的风格。 卫江南便赶紧去浴室给她试水温，又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扶着她进浴室。为了防止萧总在浴室意外摔倒，卫主任只能留在浴室陪着她一起洗。 很快，哗啦啦的流水声响起，夹杂着萧总咯咯的娇笑声。 “别闹，你再闹，不好收场哦……” “我摸摸，哎呀，闺女踢我……” “哼，踢你是轻的，你是坏爸爸！” “哎，你站稳点，别往下出溜……” 片刻后，又响起卫江南的声音，仿佛受了惊吓。 萧易水咯咯地笑。 “看你可怜，就帮帮你吧……” 萧总的声音听上去，含含糊糊的。 第996章 部里来人 五天后，建设部负责棚改工作的部领导赵明忠带队来到林阳。 赵明忠就是赵西海的父亲。 也是少壮派的代表人物，五十岁不到年纪，虽然是副职，但手里颇有实权。棚改工作这一块，就是他在主要负责。 虽然现阶段，全国棚户区改造工作还没有如同后世那样引起高度重视，但也已经被列为全国性的重点工作之一了。 体制内，评价一位领导是否强力，有时候还不能只看职务和排名，还要看你实际负责的是哪一块工作。 比如现在，部分省市的专职副书记，就在分管农业工作。 你说农业工作不重要吧，肯定不对。 每年的一号文件，针对的都是农业农村问题。 但你要说分管农业工作权力极大的话，恐怕就是官场小白了。 而没有减副之前，专职副书记是必定分管组织人事工作的，也被称为“党群副书记”。党务口的工作，他是书记最主要的助手。 原则上，组织部长需要向他负责。 现在减副了，各地除了政府首长兼任副书记之外，专职副书记都只有一人。 却分管农业工作。 理由倒也过硬：常委负责制嘛。 组织部长分管的就是党群人事这一块，他直接向书记负责，很合理。 中间没必要再多出一个管理层级来。 专职副书记分管农业工作，也体现了党委班子对农业农村工作的高度重视。 赵明忠的到来，青山方面是非常重视的。 省委书记任敬明亲自在北都客人下榻的酒店，会见了赵明忠一行。双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随后，省长张庆文也会见了赵明忠，同样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一般来说，赵明忠这种级别的主管部门领导下地方，省委书记省长会同时出席会晤。这次却分开来和赵明忠见面，其中有什么讲究，还挺费思量的。 普通干部也不敢瞎猜，就是看一乐呵。 赵明忠这次来林阳，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兰花园城改试点来的。 已经有人把兰花园试点工程出问题的情况，汇报上去了。 部领导异常重视。 因为兰花园城改工程，不是单独存在的，后续关系到数百上千亿的投资。青山省自己是拿不出这笔钱的。 报告已经打上去，必须请国家和部委支持。 而且占大头。 地方上只能筹集一小部分资金。 青山本来就是偏远省份，经济落后。年年都需要国家转移支付，才能维持正常运转。 既然要我们掏钱，那我们肯定得好好监督。 赵明忠抵达林阳的第三天，正式召见了省政府督查室的三位正副主任，听取他们的汇报。 这种召见，都是有标准流程的，事先和省政府这边通过气。 面前赵明忠之前，车益民先开了个小会，就是他和卫江南杨元堂三个人参加。 车益民明确提出来，汇报以卫江南为主。 “小卫啊，虽然你刚来没多久，对情况还不是很熟悉。不过兰花园工程，是你亲自带队去督查的，也是你发现了问题。所以，经请示庆文省长和振国省长同意，由你为主，向赵明忠部长进行汇报。” 车益民很严肃地说道。 “当然，我和元堂同志，也会进行必要的补充。” 卫江南淡淡地看着车益民威严外表之下掩饰不住的得意，心里很腻歪。 老车，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目前这局势吧，你们已经明明白白地占据了上风，明明白白地占据了主动权，却非得拉我卫江南去陪绑，非得向大家证明，你们很牛逼，拿张庆文的“刀”，斩了张庆文的“爱将”。大获全胜！ 在静江牛逼轰轰，“纵横无敌”的卫江南，一到青山，就被你们按在地上摩擦。 苏秦系的驸马，你们说打脸就打脸。 就以后吧，无论是谁来青山，都得认清形势。 谁不好好配合，这就是下场！ 问题是，有必要这么气盛吗？ 有必要这么不留半点余地吗？ “车秘书长，既然杨主任比我更熟悉情况，后续也是他在跟进的兰花园项目，那不如，直接让他向明忠部长汇报吧。” 卫江南给了车益民一个台阶。 老车，这是最后的台阶了。 你要是顺着下来，那还有余地，否则，那就只有战斗到底。 胜负分明之时，我卫江南有退路，你车益民，确定有退路吗？ 车益民嘿嘿一笑，镜片后闪耀着冷冷的光泽，手一挥，断然说道：“就这么定了，不改啦，由你汇报！” 一把手的身份，拿捏得死死的。 连庆文省长，振国省长亲口指示这样的场面话都懒得再说一遍。 这就是我老车的决定，你执行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那行吧。” 卫江南也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 一个小时后，车益民，卫江南，杨元堂三人，来到了赵明忠下榻的省委招待所，对外称宾馆。 赵明忠的秘书早就在等着，寒暄之后，引领着他们三人，前往小会议室。 出乎卫江南的意料，小会议室里，只有赵明忠一个人。 并没有见到赵明忠的其他随员。 秘书也没出去，就在赵明忠身边坐下，打开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看来赵明忠是想先在小范围内了解情况，没打算一来就大张旗鼓地搞调查。 这一点，倒也很好理解。 这事发生之后，舒同方和他的“队友们”没有闲着，张庆文自然也没闲着，必然是和北都那边沟通过的。 张庆文来青山之前，在国家某部担任部长，也有着自己庞大的关系网。 根据柳诗诗这几天从北都传来的消息，赵明忠并不能算是舒同方“那边”的人，他这次林阳之行，也是受人指派。 但柳诗诗也提醒卫江南，不要指望赵明忠会偏向他。 能够做到不偏不倚，客观中立，就已经很了不得。 赵西海虽然是他们小圈子里的一员，大家都是朋友，但这并不能代表着赵明忠的立场。涉及到这么高层次的博弈，赵西海压根就没什么分量。 赵明忠不会在这个方面考虑太多的。 最终还得拼硬实力。 第997章 矛盾公开化 “益民同志，江南同志，元堂同志，开始吧。” 赵明忠和大伙握了手，分别落座，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直接切入具体工作。 “好的，明忠部长。兰花园项目，是卫江南同志到任之后，督查的第一个重点工作。他亲自带队，元堂同志还有另外处长都参与了。” 车益民微微一欠身，说道。 “现在请江南同志向明忠部长做汇报。” “嗯。” 赵明忠轻轻颔首，眼望卫江南。 卫江南点点头，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开始汇报。 刚开始没几句，车益民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卫江南并没有添油加醋，基本上都是汇报的客观情况，但在侧重点方面，却很有讲究。将他到任第一天，车益民便压担子，然后杨元堂在干部见面会上公然递刀子的情况，说得非常详细。 赵明忠何等样人，就这还能听不出其中的猫腻吗？ 正常情况下，就没有这么干的。 常务副主任到任，最起码也得给人家几天时间熟悉一下情况，把督查室几位主要负责干部都认一圈吧？ 哪有到任第一天，就直接下达任务的？ 又不是上战场，又不是那种特别紧急的突发情况。 只能说，车益民做得太露骨了，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卫江南兜进去。又或者，生怕卫江南了解情况之后，有了对策，就是想打他个措手不及。 虽然说，赵明忠不会直接干预青山省政府的内部“争斗”，但他既然来了林阳，这个事他就绕不过去。 到最后，总是需要有个明确态度的。 当任敬明和张庆文都亲自下场的时候，更高层大人物插手进来，赵明忠就必须得作出明白无误的选择才行。 作为部里的主管领导，他没办法骑墙。 紧接着，卫江南又汇报了具体督查兰花园项目的过程。 最后是结论。 “明忠部长，现在已经基本查明，兰花园项目是一个豆腐渣工程，工程质量基本上不达标。” 卫江南语气平静地说道。 车益民和杨元堂对视一眼，嘴角都微微上翘。 只要你亲口说出这个督查结果就行，至于你刚才耍的那些小手段，那无所谓。 这不是重点。 以张庆文之刀，斩张庆文的爱将。 目标全部达成。 完美！ “但是，我认为，这中间，巧合之处太多。” 卫江南话锋一转，淡淡说道。 车益民的目光“刷”地扫了过来，极其严厉。 卫江南鸟都不鸟他。 跟谁玩“眼神杀”呢？ 赵明忠脸色一肃，沉声问道：“江南同志，你说的巧合之处是？”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全都是巧合之处。就从我到任第一天开始吧，车秘书长就直接点明了让督查室督查兰花园项目，杨主任手里，递上来一大堆举报材料……” “这有什么巧合的，你来之前，这些问题就已经存在了！” 车益民打断他，毫不客气地说道，语气已经接近于呵斥了。 卫江南“嗤”地一声，不屑之意，溢于言表。 “车秘书长，我来之前，督查室还有六十几个人呢。” 特么的都在干什么？ 既然兰花园项目早就存在问题，你们早不查晚不查，偏要在我上任的第一天查，还指名道姓让我卫江南带队，这不是“巧合”是什么？ 当谁傻呢？ 你可以设计我，但设计完了还让我乖乖配合，一言不发，谁给你那么大的自信？ 眼见车益民勃然大怒，还要开口训斥，赵明忠摆了摆手，止住了车益民，严肃地说道：“江南同志，请你继续说，你认为还有哪些巧合之处？” 老子才不负责给你们当“调解员”，要吵架，你们回去吵，关起门来，打破脑袋都和我赵明忠球不相干。 “巧合之处太多了。” “我在检测北坡护墙工程的时候，没有问题。杨元堂同志后来带人过来，检测的是同一个施工场地，就全都是问题了。” “我不知道，是工程监理人员骗了我，还是施工方搞的鬼。” “哦，顺便向明忠部长汇报一下，兰花园项目的主要承包商袁宝成，还有工程监理的负责人李洪元，现在都已经被检察院控制住了。袁宝成亲口承认，他买通了李洪元，串通一气，弄虚作假，偷工减料。” “而兰花园项目的实际负责人王宝胜，却始终被蒙在鼓里！” “这种情况，实话说，我在以往的工作中见得不多。一般来说，想要串通一气偷工减料，是一定会把工程的实际负责人拉下水的。” “兰花园这边，算是开了先河。”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说道。 车益民冷笑一声，插口说道：“小卫，你四年前才刚从部队复员吧？” 在这跟我说过往的“工作经验”？ 你脸皮咋那么厚呢？ 老子追我那几个老婆的时间，都比你工作年限要长。 卫江南依旧懒得理他。 我工作经验是不多，但我在罗平当县委副书记的时候，修过路，主持修建过水上乐园工程，在大义的时候，修路，城区白改黑，景区“综艺中心”建设，哪一样不是大工程？ 就没听说过施工方撇开项目负责人，串通下边的工程监理一起搞鬼的。 但凡有人举报，王宝胜反手就能自查。 为了扳倒王宝胜，进而“威逼”张庆文，你们是下了多大的本钱？ 几乎把所有相关人员都买通了。 见卫江南不理睬自己，车益民再次冷笑一声，也闭上了嘴巴。 你说巧合，那就是巧合吧。 又能怎样？ 这是重点吗？ 你能改变兰花园项目整体豆腐渣的结果？ 赵明忠会因为这些巧合就不再追究豆腐渣工程的责任？ 幼稚！ 老子把这一切都摆在明面上，就是告诉你们，我就做局了，就冤枉王宝胜了，你能怎么样吧？ 上边处理这件事，看的是结果，不是过程。 赵明忠也害头疼，索性跳过去，不理会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直接问道：“江南同志，那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的结论就是，兰花园项目确实是豆腐渣工程。但我们要查清楚真相，把真正的幕后黑手揪出来。” “否则，接下来整个城中村改造项目，都是不保险的，都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卫江南大声说道，语气坚定无比，斗志昂扬。 第998章 衙内在行动 赵明忠一行，在林阳待了整整七天。 离开之前，单独和张庆文见了一面。 据知情人透露，双方的大秘都没有在场，就是他俩。 至于交流了些什么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似乎为了做到不偏不倚，赵明忠也单独会见了任敬明，同样只有两个人，具体交流的内容同样是保密的。 能到赵明忠这样的地位，做事总会尽可能的滴水不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来说，他可以说是“钦差大臣”，但他的级别比任敬明和张庆文都低，自然是不能做决定的。 但他的态度，依旧至关重要。 在赵明忠会见张庆文和任敬明之前，卫江南也在接待朋友。 一共接待了两批。 一批是从维多利亚和岭南那边来的。 只有仨。 皮特何，吕正刚和老林。 老林现在也算是岭南团队的核心成员。 一方面，他和吕正刚关系非常之好，为人也比较仗义，虽然有点怕老婆，但这是优点不是缺点。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老林的家族，在岭南也算是有钱有势，深耕金融系统。 老林自己投资做了实业，但在金融方面，也有很大的投入。 皮特，吕正刚，老林在林阳只待了一天就走了。卫江南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外人也是不知道的。 大家都是停止发育的中年人了，稳重还是很稳重的，嘴巴也严实。 第二批客人，就比他们要好玩得多。 人数也是仨。 柳诗诗，林志谦，赵西海。 柳诗诗办事还是比较给力的，赵明忠还在林阳没走，她直接就把人家儿子给拉过来了。 卫江南在林阳最高档的酒店给柳诗诗他们接风洗尘。 京圈衙内就这德行，吃什么无所谓，主要是有面儿。 考虑到这次会面的特殊性，卫江南是一个人来的，没有带任何跟班。 “谦哥，文轩哥的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 喝着小酒，随便聊天。 反正大家都是熟人。 赵西海虽然不在他们的核心圈子里，这两年跟着柳诗诗，林志谦，也赚了不少。另外有其他事需要帮忙的时候，柳诗诗和林志谦也不含糊。 衙内圈子的交往，有时候和父辈的交往是完全不同的。 父辈交往，首先考虑的是“派别”。 衙内们交往，首先考虑的则是你这人讲究不讲究。 你要是不讲究，哪怕双方父辈是生死之交，那也不能玩到一块去，最多就是泛泛。你要是讲究，父辈“派别”不同，也不影响衙内间的交情。 柳诗诗，林志谦和赵西海之间，就属于这种情况。 赵西海是个讲究人。 明知道他老子这次来林阳，是为了兰花园工程，卫江南则是青山省政府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他还是来了。 要不然，诗诗姐和谦哥得不高兴。 卫江南也是个明白人，一开始不聊正经事，先聊杜文轩的婚礼筹备情况。 杜向东即将外放，出京之前，得抓紧时间把儿子的婚事给办了。 定在十一月份，婚礼日期已经临近了。 杜文轩把一应杂事，全都委托给林志谦去办理。 卫江南说整个婚礼的开销他全程赞助，就是句玩笑话，杜文轩不可能真让他掏钱，会给人留下把柄。 他现在账面上也有钱，不在乎这一点。 所以林志谦真的只是“跑腿”，钱是一分钱不掏的。 林志谦笑着说道：“这事交给我，你还能不放心吗？都安排好了，就等新郎新娘入场。他俩啥都不用做，只管洞房。” 柳诗诗在一旁说道：“这事啊，小卫，你就甭操心了，都有哥们呢。就是，结婚那天，你有时间去北都吗？” “你这边，破事一堆堆的。” 卫江南笑道：“我就算再忙，文轩哥结婚，那也得去啊。” “讲究！” 柳诗诗就给他竖大拇指。 “小卫，我也是奇了怪了，你说你这人吧，能耐大得很。在基层也待了那么多年，都县委书记了，怎么就不能去国家部委待两年呢？”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和曦曦，是定在明年五月一号结婚吧？” “这不，你结婚后，夫妻俩都能在北都生活，趁这个时间，早生贵子不是挺美的？非得跑林阳这破地方来，事儿一堆堆的，忙得焦头烂额。” “卫伯伯和伯母，啥时候能抱上孙子？定国叔叔和妙然阿姨，啥时候能当上外公外婆？” 柳诗诗连珠炮似的，全都是明知故问。 这话，说给赵西海听的。 小赵，大家都几把哥们，该向着谁，你得心里有数。 就我柳诗诗和林志谦对卫江南这个亲近的态度，为了他的事儿专程跑林阳来一趟，你就应该一清二楚了吧？ 帮不帮忙，你给句明白话。 赵西海那也是七窍玲珑心，闻言微微一笑，举着杯子，对卫江南说道：“卫哥，我敬你一杯，算是预祝你新婚快乐，和曦曦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卫江南和他的交情毕竟差着点儿，不敢怠慢，急忙举杯相碰，说了声“谢谢”。 “卫哥，大家都是哥们，我赵西海也是个爽快的，不藏着掖着，有什么话，您直说。但凡我能做到，一句话！” 赵西海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朝卫江南亮出杯底儿，笑哈哈地说道。 柳诗诗轻轻一拍桌子，又朝赵西海竖起大拇指。 “小赵，讲究！” “真哥们！” 赵西海摆摆手，脸色变得严肃了几分，说道：“姐，谦哥，卫哥，我小赵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我尽力而为。但是我家老头那个人呢，脾气就那样，我也不敢打包票。” 这说的也是实话。 他年纪小着，要说能完全帮他爸做主，那是开玩笑了。 赵明忠倘若耳朵根子那么软，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西海这话说得好，大家都是哥们，肯定不能让你难做。” “西海，我实话实说，就一个要求……” “卫哥，你说！” “帮我拖延点时间，起码等我参加完文轩哥的婚礼再说。” “这个应该不难吧？” 赵西海暗暗舒了口气，急忙答道：“没问题，卫哥，这个包在我身上了。” 第999章 任敬明上场了 实际上，博弈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可能停下来了。 必须分胜负。 当然不是那种普通人认为的胜负分明。 体制内所谓的博弈胜负，外人是很难看得出来的。 打个比方，兰花园项目，到目前为止，算是“全军覆没”，项目办主任王宝胜在纪委待着，他老婆戴珊珊也在纪委待着。主要承包商袁宝成，工程监理负责人李洪元，涉嫌协助行贿的珠宝店老板覃子光，在检察院待着。 但兰花园项目，能丢在那里不理吗？ 不能！ 那个进行了一半的工地，像是一张巨大的嘴，正在无声地发出嘲讽之声。 周边的群众天天在那里示威。 已经不仅仅是在项目办公室门外示威了，而是发展到直接到市政府，到省政府门口示威。以至于卫江南每天上下班的时候，都能看到他们。 这次不嗑瓜子了，而是认真的拉横幅喊口号。 卫江南前往项目办公室督查时，只见到二三十个嗑瓜子的“情绪稳定”的群众，现在见到的，最少也得一百人往上走。 这里边，有不少都是“真的”。 兰花园项目，虽然只是试点单位，但规模也不算太小。 试点规模太小的话，不具备参考价值。 所以涉及到的拆迁人口是很多的。 袁宝成他们，无须买通那么多人，也不可能买通那么多人。现在兰花园项目确实出了问题，那些真正的“吃瓜群众”就开始急眼了。 他们才不管你们当官的怎么“斗”，只在乎自己的切身利益。 兰花园成了“豆腐渣”，那我们怎么办？ 以后住哪啊？ 这事情不给个满意答复，指定不行。 示威群众直接围堵省政府大院，每天打的都是张庆文的脸。 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调查目前没有结果，兰花园不可能马上复工。 说张庆文不着急，肯定是假的，问题着急也没用。 不过除了张庆文，还有人也着急。 张庆文在办公室，接到了任敬明亲自打过来的电话。 “庆文同志，现在有时间吗？” 短暂寒暄过后，任敬明发出了邀请。 任敬明比张庆文年长大约五岁左右，上边安排张庆文前来青山担任省长，也是有考量的。等任敬明离任之后，张庆文刚好可以顺序接班。 这个年龄差距刚刚好。 “书记，请指示！” 张庆文恪守着官场规矩。 “哈哈，庆文同志客气了，哪来那么多指示啊？方便的话，请庆文同志过来我这边聊聊，刚好拿到一点龙井茶，请庆文同志一起尝尝鲜。” 任敬明的态度，很是和气。 “好的，请书记稍候，我马上过去。” 大约二十分钟后，省委二号车出现在省委大院，张庆文步履沉稳，走进了省委书记办公室。 任敬明早已在待客沙发区就坐，茶几上摆放着两杯碧绿的茶汤，豆香味浓郁。 果然是好茶。 “哈哈，庆文同志来了。” 任敬明起身相迎。 任敬明看上去六十岁左右，满头乌发，腰挺背直，方面大耳，和民间传说的大人物“脸谱”完全一致。只不过再好的染发剂，也无法掩饰住花白的发根。 “书记好！” 张庆文疾走几步，和任敬明握手，二把手的态度拿捏得十分端正。 “庆文同志，请坐请坐……” 两位大佬分宾主落座，张庆文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赞叹一番。 任敬明笑着说道：“某某同志托人给我带过来的，他知道我好这一口。” 这位某某同志，就是柳诗诗给卫江南说过的那位大佬。 张庆文双眼微微一眯。 任敬明这是直接给他施加压力了。 “省长，我听说，兰花园那个试点项目，出了些问题？” 聊到正经工作，任敬明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对张庆文的称呼也变得比较正式。 张庆文便将事情的经过向任敬明做了汇报。 权当他不知道吧，都是体制内的标准套路。 任敬明双眉轻轻蹙了起来：“这样吗？这些个不法分子也太张狂了，王宝胜被他们蒙蔽啦？” 张庆文点了点头，说道：“书记，目前来看，情况应该是这样，王宝胜有失察之责。” “嗯，到底还是没有基层的实际工作经验啊，对这些鬼蜮伎俩，了解得不够。” 单听这话的意思呢，任谁都会觉得，敬明书记还是很相信王宝胜的，对张庆文的工作也非常的支持。 你看，你庆文省长一说情况，我就认为是不法商人构陷王宝胜。 王宝胜有失察之责，那也是你庆文同志自己说的，我没下这个结论。 “省长，我听说，现在兰花园的群众，这几天都在市政府省政府门外聚集，时间长了，影响不好啊。” 果然，任敬明只是提了一嘴之后，便转移了话题。 王宝胜是不是受蒙蔽，现在已经不是重点，重点是兰花园工程接下来怎么搞。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不收尾是不行的。 “请书记指示！” 张庆文想要知道，任敬明到底要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来。 任敬明沉吟起来，稍顷，说道：“省长，我看呢，这个事啊，还是交给建设厅那边去负责吧。他们经验更丰富一些。” 一开始，你要搞试点，没问题，我答应了。 现在事实证明，你张庆文选的人不行啊。哪怕王宝胜真是被人构陷，兰花园项目成了豆腐渣，那也是事实。 既然如此，那你张庆文就不要继续把着这个项目不放了，交给建设厅吧。 建设厅虽然也是省政府的下属单位，但厅长副厅长的任命，都必须经过省委组织部考察，经过省委常委会讨论通过。 官帽子是捏在省委书记手里的。 这就是任敬明开出来的条件。 你张庆文放弃对这个项目的完全掌控权，交给建设厅。接下来，后续该把这个工程交给谁来做，建设厅提报，省委省政府研究决定。 只要你张庆文答应，那兰花园的问题，我任敬明可以帮你摆平。 所有不利影响，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消除掉。 该你的那一份，也绝对不少你的。 这总可以了吧？ 第1000章 省纪委亲自接管兰花园案件 对任敬明提出来的这个条件，张庆文最终接受了一半。 怎么说呢？ 他同意把兰花园试点工程的后续处置，交给省建设厅。 但要求在建设厅成立一个试点工作领导小组，指派专人负责。这个试点工作领导小组，依旧是向建设厅厅长，向他张庆文本人负责。 这么大的工程，以省政府为主导，理所当然。 现在让张庆文把所有的主导权都让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不为了经济利益，但政治利益必须要考虑进去。 如果把主导权完全让出来，那毫无疑问，建设厅那边是肯定顶不住压力的。他堂堂一省之长都被搞得如此“狼狈”，建设厅吃了豹子胆敢和舒同方对着干？ 那就等于这个工程直接给了舒同方。 当然，他会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来操作，不让自己站到台前去，却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最大的那一块好处，肯定得是他老舒的。 从兰花园试点项目来看，此人行事肆无忌惮，毫无底线，张庆文绝对不相信他会保质保量完成后续整个城改项目。 豆腐渣的危险性太高了。 那就等于张庆文把自己的政治前途乃至身家性命，全都交到了舒同方手里。 张庆文从根本上，信不过舒同方。 这是一种很有趣的现象。 郑为国，任敬明，地位比张庆文更高，却对舒同方深信不疑，奉若上宾，对他有求必应。可见舒同方也确实是帮他们办过事的，而且每次应该都办成了，郑为国任敬明才对他如此信赖。 想想看，连省委书记都要求人的事情，可有多难办？ 张庆文主要是以前没怎么和舒同方打过交道，更没见识过他的通天手段，纯粹就是对政治掮客天生的警惕，不想和他这种人有何牵扯。 现在情况虽然很不利很被动，张庆文也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自然不肯这么轻易妥协了。 对此，任敬明是不满意的，脸色微微一沉，说道：“省长这个建议，我认为很合理，就这么办吧。王宝胜，袁宝成这帮人，得严肃处理。我看，请君恒同志过来一下吧，我们跟他聊聊，由他亲自挂帅来搞这个事。” 所谓君恒同志，指的是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君恒。 在此之前，兰花园项目豆腐渣工程，是分开在办的。 王宝胜，戴珊珊两口子，因为是公务员，国家干部身份，所以他们归机关纪检组管，袁宝成李洪元覃子光那几个，是“白身”，归检察院管。 而现在，任敬明直接让省纪委接手，并且点名道姓，让王君恒挂帅来搞。 这就是进一步向张庆文施加压力。 王君恒不是上边空降的干部，任敬明莅任省委书记的时候，王君恒是西州地区地委书记，在西州地委书记任上，入的常委班子。两年前，调任省纪委书记，可谓是任敬明的亲信。 任敬明让王君恒来抓兰花园案，就是要确保这个案子的结果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 张庆文最终妥协也就罢了，此事可以从轻发落，时间一长，影响自然消除。张庆文要是一直硬刚到底，那不好意思，这个案子，必然会持续发酵。 加上舒同方在北都的运作，张庆文能否坐稳这个省长的位置，都不好说呢。 这样的例子，在其他省份又不是没发生过。 当此之时，张庆文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王君恒在接到任敬明亲自打的电话之后，很快就来到了书记办公室。 省纪委的办公区域就在省委大院内。 对王君恒，任敬明的态度截然不同，坐在沙发里，连身都没起，就是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大家都知道，敬明书记待人接物就是这样，越是自己人，态度越随意。 越不是自己人，才对你越客气。 翻脸的时候，那也是毫不犹豫。 张庆文自然不能如此拿捏，微笑着起身和王君恒打招呼，握手寒暄了几句。 王君恒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任敬明这时候请他过来所为何事，在一侧的沙发里坐下，气定神闲，一点不着急。 半个小时后，张庆文，王君恒离开书记办公室。 王君恒依旧还是气定神闲，走路不徐不疾。 张庆文脸色微沉，随便和王君恒打了个招呼，便一头钻进一直等候在外边的二号车上，离开省委大院，回转省政府。 望着二号车远去，王君恒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冷笑。 他是典型的本土干部。 所以他注定和张庆文不会是一路人。 任敬明虽然是外地籍，可他在青山工作的年头不短，而且身为省委书记，提拔了一大批亲信心腹，自然没人敢把他当成“外地佬”来对待。 最关键的是，林阳城中村改造项目太大了，“利润”太高，谁不想分一杯羹？ 张庆文对待此事的态度，得罪了太多的人，岂止一个舒同方而已？ 只不过因为舒同方本身是个商人，由他站到台前最合适罢了。 其他人，都在体制内，是不方便赤膊上阵的。 一千亿！ 足以让张庆文州为青山本土势力的“公敌”。 是夜，卫江南前往六号别墅拜访张庆文。 九点钟了，史仁泽还在别墅没回去，脸色严峻。 这段时间，张庆文心情不佳，作为大秘，他必须在这里多陪一陪庆文省长。 “什么情况？” 卫江南低声问道。 史仁泽同样低声答道：“今天省长去了红山路……敬明书记提出来，兰花园项目，由建设厅接手。省长同意了，但提出来，建设厅同样要成立一个试点领导小组，直接向省长汇报。” 所谓红山路，指的就是省委大院。 地址是红山路一号。 其实省委大院既不在街头也不在巷尾，而是在中间位置。 但它就得叫红山路一号。 卫江南一听就知道了这其中的关键，问道：“那敬明书记是个什么指示？” 史仁泽轻轻哼了一声，说道：“敬明书记原则上同意了省长这个建议，同时又请了王君恒书记过来，当着省长的面，让他亲自挂帅，负责查办兰花园项目。” 第1001章 绝不妥协! 难怪张庆文心情不好，史仁泽神色郁闷了。 这是步步紧逼啊。 不得不说，这次的对手，深谙“博弈”之道。 从一开始的陷阱，就设计得非常到位，完全是针对王宝胜戴珊珊两口子的弱点去的。在成功把他俩推进坑里之后，后续的操作也是一环扣一环，绝不让张庆文有缓一口气的机会。 如果在王君恒和省纪委亲自接手兰花园项目之后，张庆文依旧死硬着不肯妥协，那下一步的打击，就会直接落在张庆文头上了。 对他们而言，一旦发动，也是没有退路。 一旦退了，不要说上百亿利润化为泡影，任敬明在青山的威望也会大为跌落，这对青山的本土派势力，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以说，张庆文已经“四面皆敌”，至少在青山，没有一个重量级人物是真正愿意和他站在一起的。 张庆文想翻盘的话，只能寄希望于更高层的介入。 问题在于，任敬明是老牌的省委书记，他背后岂能没人？ 更不用舒同方号称“大内高手”，那关系，据说直通大内。 反正没人看好张庆文这一局。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来到二楼书房，张庆文正坐在那里蹙眉抽烟，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可见压力之大。 卫江南进门，张庆文只是微微颔首，说道：“坐吧。” 卫江南笑着说道：“省长，我是来请假的。” “请假？” 张庆文有些诧异。 这个时候请假？ 卫江南微笑说道：“是这样的，省长，过几天，就是杜文轩结婚的日子。我是伴郎，必须得去的。” 张庆文嘴角露出了笑容：“呵呵，杜文轩要结婚了？” “嗯，这个时间，是向东部长亲自定的。” 张庆文一听就明白了。 杜向东外放在即，赶在出京前把儿媳妇娶进家门，也算了却一桩心事。 “嗯，这是大喜事，我也得去北都讨杯喜酒喝。” 杜向东早就定下规矩，婚礼低调进行，不惊动太多人。只有双方的至亲，以及至交好友参与，热闹一下就行。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哪里就能放开来操办了？ 那安排三百桌客人恐怕都不够。 自从卫江南来到青山，张庆文就已经可以算作是苏秦系的人了，他自然要去讨杯喜酒喝。 “省长，昨天晚上，我见了几个北都来的朋友。” 卫江南主动提起话头。 “哦，都是哪几位啊？” 张庆文饶有兴趣地问道。 “柳诗诗，林志谦，赵西海。就是明忠部长的小孩，和我关系还行。去北都的时候，经常一起吃个饭聚个会什么的。我们还一起炒过股票。” 在张庆文面前，卫江南自然没啥好隐瞒的。 最后这一句，才是关键。 张庆文可是很清楚他炒股的本事，都赚了好些个亿呢。 赵明忠的小孩和他一起炒股，肯定也亏不了，必须得赚不少。 换句话说，这个交情是很可靠的。 利益捆绑，历来最为紧要。 而且这个节骨眼上，赵西海专程跑到青山来和卫江南喝酒，已经透出来很多东西了。 “哦，这个小赵，年龄多大，在家里排行第几啊？” 张庆文这意思就是在问，他在赵明忠心目中分量如何？说的话，他老子听不听得进去？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还行……小赵也是个讲义气的性格。他跟我说，拖延几天时间问题不大，最少能拖到文轩哥结婚那天。” 张庆文就轻轻点头。 卫江南这是在利用一切资源为自己这一方争取时间了。 事发突然，张庆文要发动自己的力量，也是需要时间的。许多事情，打电话就不行，必须当面汇报。 你想啊，能够欣赏他的，那得是何等的大人物？ 你都不当面汇个报，态度上就很成问题。 杜向东的小孩结婚，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显得他去北都是理所当然的，而不是去搬救兵，面子上，稍微好过一些。 同时也向任敬明他们传达一个信息：我现在，和苏秦系关系很好。 卫江南今天晚上过来，就是向他汇报这么一个情况。 同样是对他表示尊重。 当面汇报，而不是打个电话汇报。 礼节上非常到位。 眼见卫江南扯几句闲话就准备起身告辞，张庆文突然问道：“江南，我问你，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这就非常难得了。 堂堂一省之长，居然反过来向卫江南问计。 不过考虑到卫江南给张庆文“当军师”也不是头一回，张庆文这个话，倒也不显得如何突兀。 习惯就好嘛。 卫江南刚离开座位的屁股又重新坐了回去，腰挺背直的，说道：“省长，如果是我，那只有斗争，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 张庆文眉头微微扬起，显然卫江南这个答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稍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理由呢？” “舒同方不可信。” 卫江南的回答依旧毫不迟疑，铿锵有力。 “城中村改造那么大的一个项目，绝对不能交到他手里。此人毫无底线，唯利是图。城中村改造，关系到几十万人的幸福生活，甚至是关系到几十万人的身家性命，绝不能交给这样一个见利忘义的家伙。” “一旦出了问题，就不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而是要背负历史骂名。” “他舒同方，何德何能？” “为官一任，不说造福一方，这个最起码的担当还是要有的。” 张庆文笑起来，伸手点了点他，满脸都是赞叹之色。 “江南啊，果然不愧是部队出身，这责任感就是不一样。我完全赞同你这个说法，为官一任，那就必须造福一方。” “舒同方一个商人，绝不能容他如此肆无忌惮。” “这个事，我决心已定。” “这次去北都，我会把实际情况向上级汇报清楚，争取得到上边的支持。” 张庆文说着，脸上也显露出十分坚毅的神情。 如果说，在此之前，张庆文还有些迟疑犹豫，在听到卫江南这一番掷地有声的言辞之后，那也是下定了决心。 第1002章 车秘书长的骚操作 卫主任没想到的是，他去请假，车益民居然不批准。 这个骚操作属实让江南同志感到惊讶。 咋的，老车你就那么舍不得，连一天都离不开我？ 老车是真的舍不得帅哥远走高飞吗？ 当然不是。 他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卫江南去北都搬救兵。虽然说，车秘书长觉得“舒总在手天下我有”，卫江南的岳父老子，也肯定不敢得罪舒总。 一个发改委的常务副主任而已，和郑为国任敬明有任何可比性吗？ 虽然背后还有一个苏老。 可老爷子离休都多少年了？ 应该早就不管事了吧？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不能让卫江南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北都“捣乱”。 “小卫，现在督查室的工作那么紧张，请假还是缓一缓再说吧。” 车益民身子往后靠在真皮转椅里，眼望卫江南，满脸傲气，上级主管领导的架子拿捏到了十分。 要不要告诉他，是杜向东部长的小孩结婚，我去当伴郎呢？ 卫江南嘴角含笑，饶有兴趣地看着车益民的表演，快50岁的人了，还那么爱装逼。 不是个好习惯啊，车秘书长！ 就在这时，车益民桌面上的电话机震响起来。 “喂……” 车益民抓起话筒，傲然说道。 “秘书长好，我是史仁泽。省长要去北都出差，时间大概是三四天左右，请办公厅调整一下省长这几天原定的行程。” 电话那边，传来史仁泽温和的声音，听上去很客气。 “省长要去北都出差？什么事啊？” 车益民双眉蹙了起来。 张庆文这时候去北都，毫无疑问，是去“求救”的。 史仁泽笑着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等到了北都，我再向秘书长汇报。” 省长去北都干啥，需要向你车益民报告吗？ “嗯，那好吧。我知道了……” 车益民话音未落，史仁泽接着说道：“另外，这次去北都出差，省长指示，请督查室的副主任卫江南同志随行。” “……” 卫江南哈哈一笑，站起身来，对车益民说道：“秘书长，那我就先告辞了。” 看着卫江南昂然而出的挺拔背影，车秘书长脸色铁青，“啪”地一声，摔了自己的水杯。 也不知道这毛病，怎么就从罗平县委书记老谢那传染到车秘书长这里来了。 保温杯厂表示由衷的感谢。 当然了，车秘书长“枉作小人”的笑话，并没有传扬出去。 卫江南还没那么无聊，拿这种事来当作谈资。 太拉低江南主任的档次了。 当天下午，卫江南就随同张庆文登上了前往北都的班机。 这次张庆文去北都，也是轻车简从，就他们三个，没有带其他人。 等去了北都之后，一切事宜，自有驻京办负责安排，史仁泽和驻京办对接，无须操心。 因为是去参加杜文轩的婚礼，张庆文让史仁泽准备了些礼物。都是青山的特产，最贵重的是四瓶年份国酒，市面上很少见的那种。 这是青山领导们最能拿得出手的礼物，符合身份，又不显得庸俗。 张庆文总不能给封一个红包吧？ 至于卫江南的结婚贺礼，没办法随身携带。 就在北都呢。 二环内的一套四合院。 这年头还没有贵到离谱的程度，但也得上千万才能拿下。通过柳诗诗介绍的，在讨价还价的阶段，卫主任抱怨了一句。 “你们就没有更贵一点的吗？” 差点被房主的眼神杀得千疮百孔。 但卫主任确实很无辜好吗？ 兄嘚，你能体会那种腰缠百亿，无处花钱的痛苦吗？ 不，你不懂！ 因为你不是麻芸麻爸爸！ 就这么一件小小的礼物，卫江南还不能以自己的名义送给杜文轩，只能以苏若曦的名义送。 就现在，他和杜文轩是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的。 再好的朋友，也不能送如此贵重的礼物。 谁让你们都在体制内，还都是副厅级干部？ 苏若曦送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是杜文轩嫡亲的表妹，而且是土豪小富婆。卫江南是她的未婚夫，每年给她打个几千万零花钱怎么了？ 哪条法律都不能禁止这种赠与。 至于苏若曦要怎么花这些钱，那就是她自己的事儿了，谁都管不着。 其实吧，这种老式四合院的居住舒适度并不高，方便程度远不如现代建筑，但你架不住人家所处的地段好啊。 比如说，你是第一特区的原住民，在当地有房有地皮，那你这一辈子，不，三辈子都可以躺平了。 只要你不作就行，几辈子都吃穿不愁。 客机抵达首都机场，在接机口，见到了笑吟吟的苏若曦。 “庆文伯伯好。” 苏若曦微笑着向张庆文鞠躬问好。 “若曦啊，越来越漂亮了。” 张庆文笑哈哈地说道。 大家寒暄了几句。 驻京办的负责人才小心地走过来，和张庆文打招呼。 在此之前，一直很好奇地打量着苏若曦和卫江南。 于是“分道扬镳”。 张庆文和史仁泽前往驻京办，卫江南上了未婚妻的小甲壳虫。 卫江南只通知了苏若曦，没告诉柳诗诗他们。 要不然，今晚上又没半点休息时间。 非得被这帮人拉去喝酒不可。 他得留出时间来陪苏若曦。 说好了的，去给苏若曦的一位室友庆生。 当然，不是现在的室友，而是本科时期的室友。 大学毕业之后，留在北都上班。 苏若曦性格温柔，和室友们都很处得来，加上她家世好，又是大明星，只要不摆架子，室友们自然也是宠着她的。 虽然和一帮“小孩子”聚会，卫主任未免有几分尴尬，但苏若曦也确实应该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对此，卫江南是十分支持的。 苏若曦的性格，和柳诗诗他们不是很能玩得到一块。 有时候没办法，陪着卫江南去应酬，开心快乐都是装出来的。 她更喜欢和自己的同龄人待在一块。 她的朋友圈子就是那么大，除开家族圈子，就是同学了。 卫江南的朋友圈子，她只和柳诗诗他们熟一点。 卫江南刚好在这个点赶到北都，和她一起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自然是非常开心了。 第1003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2006年，北都的年轻人还是很潮的。 苏若曦她们给室友庆生，定在一个音乐餐厅。 北都的十一月，天气已经比较寒冷了。 苏若曦穿着浅蓝色的羽绒服，也没怎么化妆，戴着口罩，挽着卫江南的胳膊，小鸟依人一般，进了音乐餐厅，倒是没什么人把她认出来。 她每年出一张专辑，但基本上不上舞台，除了学校的社团演出，不接任何商演，曝光不多，现在又是一副邻家女孩的装扮，自然是低调异常了。 请客的姑娘先到，是个长相甜美的圆脸姑娘。 卫江南听苏若曦提起过，老家是巴蜀地区的，和苏若曦一样，是个学霸。她的男朋友，则在某国家部委工作，是她们的学长，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有教养。 对卫江南很客气，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的，带着些许谦恭和敬重之意。 很博好感。 很快，又有几位留京的同学赶到。 不全是室友。 也有男同学。 好几位都和苏若曦一样，在本校读研。 和一帮北都大学的超级学霸混在一起，党校在职研究生卫江南主任，还是有几分心虚的。得亏他有钱，要不就露怯了。 “曦曦，莉欣呢？” “应该快到了吧……在接她的小男朋友……” 苏若曦说着，嘴角浮起一丝好笑的神情。 “啥玩意小男朋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卫江南顿时“警惕”起来。 不要问江南主任为什么如此紧张，问就是赵莉欣比苏若曦大几个月，正儿八经是苏若曦的表姐。 她将来嫁了人，卫江南得管人家老公叫“姐夫”。 这个“小男朋友”，听上去很“不妙”啊。 苏若曦抿嘴一笑，说道：“是个学弟……欣欣那个人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起一出是一出……觉得眼缘好，那就谈呗……” 他们表姐妹还真是性格迥异。 苏若曦认定了卫江南，就从来没有动摇过。 赵莉欣比他跳脱得多。 “不是，小多少啊？这将来要是结婚了，咱们得管人家叫姐夫……” 江南主任耿耿于怀的就是这个问题。 “卫书记，不是这样的……” 一名女生笑嘻嘻地插嘴进来。 她信息比较滞后，不知道卫江南现在又高升了，以为还是县委书记呢。在校学生，对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是很关注。 苏若曦也不会刻意去和她们聊起卫江南最新的职务。 反正同学们都知道她爸爸是苏定国，正部级领导，找个体制内的年轻俊彦当男朋友，不要太正常。 她们更在意的其实是卫江南的另一个身份——词曲作家。 据苏若曦说，她这些年和赵莉欣一起出的专辑，大部分新歌都出自卫江南之手。 这才是真牛逼！ “莉欣和那个小胖……嘻嘻……其实也不能叫谈恋爱，就是比较玩得来。小胖很憨厚的，特别听莉欣的话。” 江南主任差点“晕倒”。 叫一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屁孩做“姐夫”，已经是噩梦。 比这个噩梦更加噩梦的，那就是这位“姐夫”名字叫“小胖”。 江南主任下定决心，以后他们真要成了事，必须得跟小胖“各论各的”——我管你叫姐夫，你管我叫叔叔！ 苏若曦笑嘻嘻的，一点都不担心。 很显然，她压根就不觉得将来赵莉欣有嫁给小胖的可能性。 又等了十来分钟，赵莉欣终于赶到，穿一身红色的羽绒服，风风火火的，身边跟着一个腼腆的大男孩。 个子高大，脸果然有点圆。 但绝不是那种“蠢萌蠢萌”的小肥脸，眉目清秀，如果脸再瘦点，可以称作是帅气。 就是表情有几分憨厚，见谁都欠身问好。 赵莉欣让他往东，不敢往西。 卫江南注意到一个细节，“小胖”和所有人都是点头打招呼，唯独主动和他握手，客客气气地说道：“卫主任，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好吧，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卫江南最新职务的人。 而且目光灵动，望向赵莉欣的眼神中，闪耀着十分明显的“宠溺”之意。 这孩子也是装的，明明是他在宠溺着赵莉欣。 对此，卫江南倒是并不反感，反而有几分喜欢。 愿意“扮傻”来宠着自己女朋友的人，本质上都不坏。 想想也是，能够考上北都大学的，智商能低到哪里去？ 各论各的，可以考虑让他叫“哥”就行，叫“叔叔”的话，有点欺负人了…… 音乐餐厅的气氛很好，和一帮年轻人在一起，卫江南也十分开心，相当的放松。这对卫江南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休息。 在体制内待得太久，随着地位的提高，心态会在不知不觉间起变化。 作为苏若曦和赵莉欣的同学加好友，大家都有一个隐形福利——抢先一步，欣赏两位大明星的新歌。 话头还是由餐厅驻唱歌手提起来的。 她眼尖，第一个认出来摘掉口罩的苏若曦和赵莉欣，顿时喜出望外，也不征求意见，直接就嚷嚷起来，邀请两位大明星上台给大家高歌一曲。 生日宴会正进行到兴头上，大家也都跟着起哄。 “卫书记，你工作那么忙，应该没时间写新歌了吧？” 有同学问道，多多少少带着点质疑。 一直听苏若曦说她们演唱的新歌是卫江南写的，大伙儿都是将信将疑。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忙，不过难得今天大家高兴，我现场写吧。” “现场写？” 顿时就把大伙儿都镇住了。 这也太离谱了吧？ 驻唱歌手已经和乐队的人一起跑过来，闻言更是不敢置信。 李白转世吗？ 斗酒诗百篇？ 卫江南也不废话，要了纸笔，现场开写。 为了讨女朋友欢心，这两年，卫主任可是拜了师，专门学过歌曲创作的。不能老是自己哼哼，让别人谱出来啊。 新歌嘛，关键就是灵感。 可是神棍最不缺的就是灵感啊…… 卫江南边哼边写，半个小时不到，一首新歌就写出来了。 玛尼情歌！ 关键是好抄啊。 这首歌不是二重唱，但那也没关系，苏若曦和赵莉欣合唱就好。 自然是赢得满堂喝彩。 那些原本对卫江南有些不怎么服气的同学，这次也是服了。 第1004章 牢骚太盛防肠断 十一月，杜文轩的婚礼如期举行。 规模严格控制。 客人主要是这几块。 首先当然是新郎新娘的至亲好友。 亲戚关系稍微远一点的，都不在邀请之列。 其次是苏秦系的核心圈子，杜家，苏家，秦家，关家等。 然后是杜文轩王侠单位一些最要好的同事以及直属上级。 再接下来，就是卫江南他们这帮哥们姐们了。 除此之外，还有极少数的几位“异类”。 全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 张庆文赫然在列，另外还有两位正部级，三位副部级，实权实职。 懂的人都知道，这是近来主动向苏秦系靠拢的几位大员，不出意外的话，都将成为未来苏秦系的中坚力量。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三位老爷子。 苏振邦之外，还有两位。 秦老爷子卧床已久，自然是不可能来参加这个婚礼的。说句难听点的，已经在吊命，今天不知明天事。无论什么时候驾鹤西去都不会让人意外。 另外两位老爷子，其中一位是关旭明的父亲，关芮琳的大哥。 按照辈分，他和杜向东“同辈”，但年纪要大得多，已经七十几岁，早些年从领导岗位上退了下来。 离休之前，连省委书记见了，都得恭谨地尊称一声领导。 另外一位，则是杜向东父亲在世时的老战友，也是苏秦系的“一代大佬”。不过这位老爷子后人较为稀少，人丁不旺，唯一在世的一个女儿，目前在企业单位供职，因此在苏秦系二代中坚子弟中，见不到他的小孩。 这样的婚礼，有一定之规。 大家都规规矩矩的。 哪怕是素来爱闹的柳诗诗，林志谦等人，都不敢“折腾”，老老实实地坐着吃酒。 就等晚上再闹。 长辈们都走了，自然就是他们的天下。 婚礼过后，张庆文去了一处幽静的小院子，拜访自己的一位老领导。 这位老领导，和关旭明的父亲一样，早些年已经退下来，但影响力远未消失，在很多事情上，依旧能发表自己的意见。 当权的大佬，对他的意见也还比较重视。 不过这位老领导并没有自成体系。 这也是张庆文能够没有心理压力，主动向苏秦系靠拢的原因。 否则的话，他最多只能和杜向东，秦正安等人交好，却不能明白无误地“加入”。今天杜文轩这个婚礼，他是否参加，都需要慎重考虑。 现在，张庆文很想听听这位老领导的教诲。 老领导穿着黄色毛衣，在书房里挥毫写字，秘书领着张庆文进门，老领导头也不抬，继续挥笔，嘴里说道：“庆文来了，稍等，我写完这幅字。” 张庆文含笑说道：“老领导这字写得越来越有精神了……” 老领导嘿嘿一笑，笔下不停，嘴里说道：“嘿嘿，老了，就得服老。我现在，也懒得管那些身外事，就是自得其乐。” “老领导这境界，让人高山仰止啊。” 张庆文嘴里恭维，缓步走了过去，见到老领导写的那幅字，不由得微微一愣。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老领导慢慢写完最后一笔，小心将毛笔放下，这才转向张庆文，微笑说道：“庆文啊，来北都开会还是出差？” 张庆文实话实说：“向东部长的小孩今天结婚，我过来喝杯喜酒。” “哦……” 老领导双眼微微一眯，看不出心中所想。 “走，去外边坐一会。” 张庆文欠了欠身子，让开一步，跟在老领导身后走出了书房，来到外间客厅。 秘书给两人奉上茶水，退了出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 老领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说道：“庆文，青山发生的这些事，我也听说了。但不了解详细情况，说说吧。” “好的，老领导。” 在老人面前，张庆文十分讲究，每次说话之前，必定要先欠欠身子。 他知道老领导是个讲究人。 当下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汇报了一遍。 “竟然搞车祸了？这个舒同方，这么不讲规矩？” 显然，老领导还不清楚柳飞飞坠崖的情况，闻言有些愤怒。 “是的，老领导。实话说，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肆无忌惮。” 话是这么说，张庆文却听出了老领导的言外之意。 老领导认可舒同方是个人物！ 至少具备了和张庆文“同台较量”的资格。 也就是说，如果舒同方凡事按照规矩来，那就没问题。 张庆文知道，自己之前低估了舒同方，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商人在对待。现在看来，此人在北都能量之大，绝对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老领导看了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庆文啊，某某同志和这个舒同方认识很长时间了。” 话只能说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去悟。 老领导嘴里说的这位某某同志，就是柳诗诗和卫江南提起过的那位大佬。 还在位！ 张庆文的瞳孔，蓦然收缩。 难怪，连郑为国和任敬明都对这个舒同方那么客气，甚至带着一些刻意结交的意思。 根脚在此。 “可是老领导，这个人毫无底线，真要是把那么重要的民生工程交到他手里，将来也是出了问题，那我张庆文就是历史罪人了。” 沉默片刻，张庆文轻轻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庆文啊，明年就要开大会了……风物长宜放眼量啊……” 老领导双眉微蹙，沉声说道。 张庆文懂了。 他之所以专程来找老领导，就是因为老领导特别讲规矩，舒同方使出来的手段，已经突破了博弈的底线。 他希望老领导能够给自己支持。 但是，在老领导心目中，还有更大的规矩。 开大会！ 保证局势稳定，不折腾，才是最大的规矩。 任何事情，都需要为这个规矩让路 任何有可能破坏稳定局面的行为，都是不允许的，都有可能遭受严厉打击。 风物长宜放眼量的前一句，是“牢骚太盛防肠断”！ 老领导的提醒，或者说“警告”，已经再明白不过了。 忍得了要忍，忍不了也要忍！ 第1005章 决心(上) 维持大局稳定，不但老领导是这个心态，苏秦系几位大佬，甚至包括柳诗诗，林志谦这帮顽主衙内，都是这样的心态。 顺应着大势潮流做事，就不会出乱子。 对于世家大族而言，这是最佳解。 局势越稳定，就一切都可控。 只有新贵才会想要浑水摸鱼，乱中取胜。 卫江南的身份比较尴尬。 他既是新贵，又将成为世家大族的一员，所以该采取何种策略，需要好好考虑清楚。 但不管采取何种策略，他都必须要先给苏秦系的长辈汇报，这是规矩。 张庆文也值得苏秦系特别认真对待。 婚礼次日，京城某处私人会所，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关旭明，杜文轩，秦伟明等人都到齐了。 杜文轩和秦伟明属于“扩大”的成员。 秦正安培养自己儿子的心思非常明显，对此，杜向东和苏定国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至于关旭明，苏秦系已经将他当成三代旗手在培养了。 在三代子弟中，他是体制内目前职务最高的，年纪也最大。他还有一个姐姐，但已经下海，在半官方的公司担任管理职务。 杜文轩原本计划婚礼之后就和王侠去度蜜月，制定了一个十五天的旅游计划，准备直飞天南。 那边现在天气正合适，比较好玩。 北方已经开始冷了。 现在因为这个事情，修改了行程，晚一天出发。 这样的大博弈，杜向东是不会让他置身事外的，必须得“学习”。 老规矩，先吃饭，吃完饭后再聊。 大家先祝杜文轩新婚快乐。 饭后，服务员奉上茶水，瓜果点心，就退了出去，离得远远的。 这是苏定国的“据点”，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 杜向东喝了一口茶水，望向卫江南，问道：“江南，昨天庆文同志去了某地吧？” 从杜向东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地址，就是张庆文老领导所居的四合院。 张庆文的根脚，大家也是比较清楚的。 那位老领导，是张庆文仕途上最大的助力之一，现在虽然退下来，张庆文遇到大事，还是习惯性的会去请教他。 因为老领导没有自成体系，所在的派系也和苏秦系没有什么大的冲突，所以张庆文才能安心向苏秦系靠拢。 卫江南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老领导对庆文省长说，明年就要开大会了，风物长宜放眼量……” 杜向东微微颔首：“嗯，某同志的指示很英明。明年……” 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大家都明白。 明年，任敬明担任青山省委书记就进入第五个年头了，正常情况下，会面临着岗位的调整。 张庆文将成为省委书记最有希望的接任者。 舒同方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在这个时候主动“开战”。 算定张庆文不敢冒险，为了确保能够顺利接任，百分之九十以上，会选择妥协。 至于说张庆文顺利接任省委书记之后，会不会翻脸，舒同方也一点都不担心。 一方面，那么大的工程，一旦确定下来，纵算是省委书记，也不能随便再更改。那简直就形同儿戏了。 如果省委书记能随意更改这么重要的决定，那现在舒同方压根就不必向张庆文施加压力，任敬明一句话就可以啦！ 同样的道理，舒同方和任敬明他们，只需要确保接任省长的人不出幺蛾子就行。 省委书记和省长都默认甚至是明确定调的事，基本上就妥了，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再有，这个项目如此之大，也不是青山省可以独立操作完成的，北都的很多部门，都会参与其中。 而舒同方在北都的关系网，极其强大。 此事最终的发展结果，很可能会变成这样：舒同方如愿以偿，拿到城中村改造工程这块大蛋糕；作为回报，他和任敬明等人，全力以赴支持张庆文顺序接班；张庆文和舒同方化敌为友，最终成为第三位和舒同方关系极好的青山省委书记，一如郑为国和任敬明在任的时候。 如果卫江南没有来自后世的记忆，那这个结果倒是皆大欢喜。 问题是，他很清楚地知道，后来舒同方被干了！ 随着舒同方出问题，一堆风光显赫的大人物都出了问题。 假如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将来舒同方被干的时候，张庆文一定会受牵连。连带的，整个苏秦系都会受牵连。 卫江南“辛辛苦苦”布局的大利东南，同样会功亏一篑。 现阶段，苏定国和东南那位的关系相当不错。 这样的结果，绝不允许发生。 但要怎样才能说服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接受他的意见，也是个技术活。 总不能简单粗暴地说“老子是重生的，我记得这事”！ 然而卫江南也不想说得太委婉。 这人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就必须有所坚持。哪怕在本系统内部都是一样。一个只会唯命是从的人，是无法获得应有尊重的。 “大姑父，关键是舒同方这个人，品德太差！” “他不可靠！”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 “这次他用的手段，过了。” “如果是别人，想要承包这个工程，在庆文省长不同意的情况下，会采取其他办法。比如说调动自己的人脉资源，给庆文省长施加压力。又或者退而求其次，拿不到全部，拿一部分也可以。” “他胃口那么大，非得一口吃个胖子。” “庆文省长不同意，他就搞阴谋诡计。为了这个事，袁宝成，李洪元，包括那个珠宝店的老板覃子光，都得去坐牢。他一点都不在乎。” “如果说这些都还能容忍的话，柳飞飞那个车祸，绝对突破了底线。” “人命关天。” “他想弄死谁，就弄死谁！”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合作。” “任何人在他心目中，都属于可以出卖，可以清理掉的对象。向这样的人妥协，我认为非常不妥。” “他会得寸进尺。” “就算庆文省长应付过了这一次，如愿以偿接了敬明书记的班，将来这个舒同方也是个巨大的隐患。” “欲壑难填，终有一天，是会出大事的。” “我们不能赌！” “也没必要赌！” 第1006章 决心(下) 卫江南的语气不是很激越，却非常坚定，毫不掩饰地显露出他的决心。 秦伟明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之所以能够参与这样的“会议”，完完全全是秦正安下决心培养他的原因。经历过上次维多利亚事件之后，秦伟明也成熟了许多。知道在这样的大事上，他就是带耳朵不带嘴巴的，压根就没他开口的资格。 但此刻看到卫江南如此强硬，秦伟明还是有些吃惊。 在杜向东面前，他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 杜向东沉吟不语。 卫江南说的这些，他肯定也是仔细考虑过的，反复权衡之后，还是认为暂时妥协是最佳途径。 这是为整个大局来考虑。 至于张庆文和卫江南的脸面，委不委屈，还在其次。 搞政治的，没点“唾面自干”的本事还行？ 趁早别混体制！ 苏定国插口说道：“这个案子，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差不多已经定性了。王宝胜是否知情，甚至戴珊珊是否被冤枉，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兰花园工程，整体确实就是豆腐渣。” “你也是当过一把手的人，你应该知道，上级领导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这就是老岳父的“优势”了，也只有他才能这样教导卫江南，略带“告诫”之意。这番话，由杜向东和秦正安说出来，都不如他说出来那么合适。 在上级领导眼里，哪怕王宝胜和戴珊珊都是被冤枉的，兰花园工程整体是豆腐渣这个事实也不能改变。 王宝胜是你张庆文亲自挑选的人，现在搞成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张庆文的责任吗？ 你的掌控力很成问题。 关旭明罕见地插口说道：“二叔这个意见，我赞同。” “这个案子，翻不翻都没有多大的意义。” “而且现在想要翻过来，难度也很大。” 袁宝成，李洪元，覃子光一口咬死，加上办案人员那一块不可控，想要翻案，除非上边插手。 否则，在青山省内部，基本上不具备任何操作空间。 张庆文的老领导已经明白无误地拒绝了他，想要北都这边插手进去，只有苏秦系发力了。 但目前来看，苏秦系还没下定决心，和那边完全撕破脸。 舒同方的实力是摆在那里的。 他背后，站着某某同志，另外还有郑为国，任敬明。 这几位，随便哪一人，都值得苏秦系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了。 能够不得罪的时候，当然是不得罪。 苏秦系一旦插手进去，赤膊上阵，这就是一场超级大博弈，在某某同志有可能亲自下场的情况下，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都不能擅自做主。 必须得请示老爷子才行。 苏秦系不怕博弈，但一定要考虑博弈的后果。 博弈无非就是两个结果。 输或者赢。 赢了，能有什么好处，该如何才能做到效益最大化。 输了，会是什么后果，是否在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潜在的“收益”和潜在的“风险”是否成正比！ 这些都要考虑清楚的。 目前，苏秦系整体也是求稳。 杜向东下个月外放，他的资历已经完全够了。在这个时间点上谋求外放，卫江南猜测，是为了六年后直接冲击巅峰赛。 加上秦正安，苏秦系安排了双保险。争二保一。 另外，昨天来参加婚宴的两位正部级，也是种子选手。 苏定国比他们都要年轻，他会在明后年谋求外放一省之长，再转封疆大吏。 所以现在，杜向东不会赞同他在青山可劲“折腾”。 张庆文固然很重要，但也还没有重要到超过杜向东和秦正安的程度。 如果因为青山的博弈，影响到整个苏秦系的大计，影响到杜向东和秦正安冲击巅峰赛，那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关旭明接下来说道：“江南，我的建议呢，这个事还是要争取内部消化。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直接找敬明书记谈一谈。” 至于谁去找任敬明谈，肯定不能是卫江南，而是苏秦系的长辈。 理由倒是很充分。 卫江南是苏定国的女婿，明年五一就要结婚的。 在你们青山当个督查室常务副主任，结果被人整了。 敬明书记，请你关注一下。 关旭明和卫江南关系好，当然优先为他考虑。至于张庆文如何在这个事情中腾挪，那是张庆文自己的事情。 到了张庆文这样的身份地位，肯定也有自保的手段。 先妥协，等顺利接了任敬明的位置，成为一把手，再考虑后续的应对之策。 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都微微颔首，显然认可了关旭明这个建议。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坚毅起来，沉声说道：“如果是其他人，我也赞同旭明哥这个意见。但舒同方，不一样！” “他本身，有很大的问题。” 苏定国轻轻蹙起眉头，问道：“他有什么问题？” 一直以来，卫江南在他们这些长辈面前，都是很守规矩的，谦恭懂事，长辈们做了决定，一般不会再提什么异议。 今天这个情况比较意外。 引起了苏定国的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江南说道：“他在维多利亚那个公司，号称是金融贸易，实际上就是在洗钱。我已经让人调查过了，这几年，他那个公司的业务非常好。” “在维多利亚，为境内的人洗钱，一般是收二十个点的手续费，舒同方的公司，收十八个点，关系特别好的，收十五个点。甚至收十二点的也有。” “最大的一笔生意，一次性洗了四十个亿。” 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这么猖狂？” 杜向东的语气里，已经开始有怒火。 他是少冢宰，对这样的事情，是比较敏感的。 这意味着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骨子里，杜向东是有很大政治追求的，为了整个大派系的前程，他可以平衡，也可以暂时妥协，但一些原则性的问题，绝对不能突破底线。 “是的，大姑父，所以我认为，绝对不能和舒同方合作。” 妥协不了一点！ 这人，就是个天坑！ 第1007章 定调子 “有确切证据吗？” 苏定国关心地问道。 这种事，绝对不能是道听途说，必须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才行。 卫江南当即答道：“有！” 打开随身携带的公事包，将一叠资料双手递给苏定国。 全都是萧易水这段时间在维多利亚调查所得的结果，安排专人亲自送到卫江南的手里。除了书面资料，还有一个电脑光盘，里边拷贝了更多的转账记录。 国际洗钱是一个复杂的过程。 苏定国，杜向东，秦正安等人，开始传阅这些资料。 关旭明，杜文轩，秦伟明也凑过去一起看。 最后，这次资料全都交到了关旭明手里。 他是老纪检，深耕强力机关，办案方面，是真正的行家里手。 “漂亮……” 这是关旭明对这些资料的评价。 以他的眼光来看，收集这些资料的人，无疑也是极其专业的。 “旭明哥，这张光盘里，还有更加详细的资料。” 卫江南嘴角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干这些，萧易水是行家。 事关自家男人的锦绣前程，萧总绝对的全力以赴，各项费用就花了两三千万。在维多利亚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收买一个人的代价是很高的。 反正不差钱。 关旭明十分笃定地说道：“几位叔叔，有这些证据在手，还是有把握的。” 杜向东微微一笑，说道：“那好，那就去见老爷子吧。” 涉及到某某同志这样的超级大人物，最终的大主意，还得老爷子来拿。 当下一行人离开私房菜，直奔老爷子所居的四合院。 事先给梁秘书打了电话。 等他们到的时候，老爷子已经在客厅等着，屋子里很暖和，老爷子穿着薄毛衣，正在看戏曲频道。 见到这一大堆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开会呢？”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坐吧。” 在自己家里，也就没那么多讲究。 礼让着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在正位置上坐下，四个小字辈就随便一些。 “说吧，是不是小卫又想惹事？” 不愧是老爷子，总是能透过表象一眼就看到本质。不过他那种轻松的语气，依旧感染了所有人，都觉得心中一定。 只要这棵参天大树还在，苏秦系就没什么好怕的，稳如泰山。 卫江南就有些“委屈”地说道：“老爷子，这回啊，还真不怪我。我才去青山几天啊，人家就给我上了道大菜，不吃还不行！” 卫江南去青山的内情，老爷子也是知道的。 对家族这几个最杰出晚辈的情况，老爷子可谓十分关注。 “那你说说看，上的是道什么菜啊？” 于是卫江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老爷子汇报了一番。 “撞死人了？” 老爷子雪白的寿眉，微微蹙了起来。 “是的，直接撞到一百多米的悬崖下，车毁人亡，粉身碎骨。” 老爷子轻轻哼了一声：“这帮人做事，这么不讲究了？马上开大会，还要这样子折腾！” 实际上，现在大人物的关注点，都在明年的大会。 这是承上启下的关键。 卫江南直截了当地说道：“一个不法商人，政治骗子罢了，他哪里懂得真正的规矩？更加不会关心大局，他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马上就要见真章，卫江南必须先把调子定下来。 舒同方不是“政治掮客”，是“政治骗子”。 这两者，虽然在实际上没有明显分界线，但最后定调结案的时候，却是天壤之别。 老爷子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他虽然有睥睨一切敌人的豪气，但伟人早就教导过：战略上要藐视对手，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 保证大会期间和谐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势。 这一点毋庸置疑。 具体到局部的博弈，那又需要十分的谨慎小心，不可轻视任何对手。 “小卫，你这个说法，很严重。” 老爷子认真地看着他，沉声说道。 一旦朝着这个方向去搞，那就是“胜负手”，再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必须见真章。 而且，苏秦系亲自下场，必须保证能赢。 否则，现在就没有下场的必要。 真要只是单纯为卫江南的前途着想，过几个月直接把卫江南从青山调出来就是了。国家部委哪里不能安排一个实权副厅级职务？ 张庆文那边，再想办法，和任敬明等人沟通，寻求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最终确保大家的基本利益不受损害，就算是苏秦系尽力了。 正常情况下，这是大多数人都会采取的稳妥模式。 舒同方之所以敢于悍然发难，并且极有可能得到了某某同志以及任敬明等人的默许，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这才是他们认知中的正确“斗争模式”。 这次张庆文被逼得没办法，主动退让一步又有何妨？ 等将来他顺利接班，地位稳固了，再争回这个脸面就是。 后续舒同方肯定会想方设法安抚他，争取和他“化敌为友”，舒总继续成为青山省委书记的座上嘉宾，继续当青山的“无冕之王”。 应该说，这个思路没有毛病。 因为谁都没想到，他们这次顺带算计了一把的小卫同志，其实是个“神棍”。 他很清楚，多年以后，舒同方，乃至任敬明郑为国这些人的结局如何。 这么大一个坑，卫江南脑子进水了才会让张庆文踏进去，让整个苏秦系踏进去。 “老爷子，我有证据。” “这个人，就是个犯罪分子！” 卫江南随即将舒同方在维多利亚那个金融贸易公司的所作所为，向老爷子做了汇报。 关旭明双手递上那些资料，恭谨地说道：“老爷子，江南已经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了。有了这些东西，舒同方他跑不掉！” “唯一可虑的，就是……” 关旭明的话没有说完。 大家都知道他顾忌的是谁。 现在还不清楚，某某同志和这个舒同方，到底牵扯有多深。 纵算是老爷子，也得仔细掂量掂量。 否则的话，哪怕这次大获全胜，将来也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平白无故的，给苏秦系树立一个强大的对手。 第1008章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老爷子接过那些资料，翻阅了一下，随即望向卫江南，说道：“说说你的看法。” 从老爷子的神情来看，他其实已经有了决定，但还想考验考验卫江南的“成色”。 卫江南突然笑了起来，开玩笑似地说道：“爷爷，我要是实话实说，您可不许发火……” 老爷子哈哈一笑，说道：“好小子，先就堵我的嘴？你不就是想说，趁着我这把老骨头还有口气在，由着性子再折腾一回吗？” 老爷子在与不在，区别是很大的。 老爷子还在，纵算面对某某同志那样的庞然大物，苏秦系也信心十足，一点不虚。 倘若不在了，那就是另一回事。 去招惹那样的“恐怖存在”，就算胜算有九成八，也与送死何异？ 众人都笑起来。 卫江南笑着说道：“老爷子，我是这么想的。拢共就这一锅粥，排队等着喝粥的和尚那么多，你多吃一口，我就要少吃一口。与其求着别人多给一口，还不如，把勺子抢在手里。” 老爷子“嘶”地一声。 “胃口不小啊！” “老毛病又犯了？” 老爷子这么说，也是意有所指。 卫江南这家伙，确实是有“前科”的。 当着团市委副科长，就操市长的心；当个县公安局长，就插手省长之争；现在当个副厅级干部，开大会的事儿，他都能惦记上！ 你诸葛亮啊你？ 未出茅庐，便知天下三分！ 卫江南“委屈”地说道：“老爷子，是他们先不讲规矩的。您也知道的，我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老爷子哼了一声，傲然说道：“我说过让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这些人现在也是不讲究，一个不法商人，那么捧着他！” 杜向东插口说道：“老爷子，我看可以下决心了。” “江南说得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既然人家做了初一，就不要怪我们做十五！” 老爷子点了点头，神情淡淡的。 次日下午，卫江南登上客机，离开北都，返回青山。 依旧还是和张庆文同机。 既然说了是跟着省长一块来北都出差，省长都回了，你个督查室副主任不回，“滞留”在北都几个意思？ 信不信车益民秘书长直接给你打旷工！ 回到单位，气氛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古怪”。 或者说，比前几天更加古怪。 所有人，在见到卫副主任的时候，神情都颇有几分不自然，目光闪烁，脸上那笑容，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卫江南也不在意。 小人物大抵如此，他们没有办法看清楚大局，也不敢随便卷入到博弈旋涡之中去。现在督查室就这么个局势，大家也是没办法。 在办公室给综合处处长周舟打电话。 “周处，发个通知，明天上午九点，开个会，所有处室副处级以上干部参加。商讨一下近期的工作问题。” 卫江南刚刚上任就直接去了兰花园项目搞督查，然后就是刺刀见红的博弈，综合处这边，都还没来得及给卫主任安排好联络员。 这些事务性的工作，都得卫江南亲自去做。 “好的，卫主任！” 周舟含笑答应，却没有一句多的话。 这种情况，自然是很不正常的。 搁在一个气氛正常的单位，常务副主任刚刚从北都出差回来，综合处处长怎么着也得跟顶头上司扯几句闲话，打个哈哈。 这是基本礼节。 周舟这个态度，摆明了不想和卫江南有任何“牵扯”。 站队站得倒是相当坚决。 卫江南挂断电话，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既然你自己做出了选择，那就挺好的。 成年人，都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不过，有的人不稀得和卫主任“废话”，有的人还是很稀罕大帅哥的。 不用猜，这位稀罕大帅哥的美女，自然就是莫小米莫处长了。 卫江南挂断电话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请进！” 正在伏案阅看文件的卫江南随口答应了一声。 莫小米推门走了进来，笑吟吟的。 “主任，红光满面的，这是爱情的滋润啊……” 这就是美女的优势，哪怕和卫江南不是很熟，哪怕卫江南是顶头上司，莫小米也可以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还不怕被呵斥。 卫江南笑道：“我是去参加婚礼当伴郎的。” 莫小米抿嘴一笑，说道：“听说向东部长马上就要出京了……” 张庆文和卫江南去北都参加杜向东小孩的婚礼，本来是私事，不知怎么的，青山官场这边不少人都知道“内幕”了。 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风声。 但仔细想想的话，可能史仁泽的“嫌疑”最大。 当此之时，张庆文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及时向大家表明一下自己和杜向东，和苏秦系的良好关系，就很有必要了。 或许可以让舒同方等人稍微有些忌惮。 杜向东即将外放这样的消息，照理，远在万里之外的青山省政府办公厅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干部是不大可能听说的，然而考虑到这位副处长是丁振国的外甥女，又能理解啦。 “小米同志，有什么事吗？” 卫江南不想在办公室和莫小米聊天，直截了当地问道。 莫小米嫣然一笑，说道：“领导，我是来向您请示的，您对联络员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吗？” “有啊。” “领导请指示！” “单纯一点，看着顺眼。” 莫小米就笑：“那您看我怎么样？” 卫江南哈哈笑道：“你只符合后边这一点，而且超标了。” 说到单纯，小米同志，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莫小米咯咯地笑起来：“领导，您这就以偏概全了，我虽然不是很单纯，可是我很懂事啊……很多事情，领导您只需要吩咐一声，我就能给您办妥了。” 卫江南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莫小米这言外之意，相当明显。 看来，丁振国还是想当“和事佬”，非得火中取栗，分一杯羹。 问题是，这火中的栗子，烫手啊！ 第1009章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次日上午九点，督查室小会议室。 工作会议。 这还是卫江南第一次以常务副主任身份主持中层干部会议。 一般情况下，单位开会，“老大”都会是踩着点到的，去得太早，显得你不够矜持。 不过这条规则，在卫江南这里不太适用。 他提前五分钟到了会议室。 在大义当县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卫江南就是这个工作作风。按时上下班，除非在出差或者搞调研，否则从不迟到早退。 在他的潜移默化之下，大义县委县政府机关的工作作风，得到了一个很大的转变。 卫江南希望能把同样的工作作风，带到督查室。 结果，现实扎扎实实地给了江南主任一巴掌。 卫江南不是第一个到会议室的。 他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会议室里已经有三个人在。 连城玉，胡玉海，莫小米。 连城玉和胡玉海坐着，莫小米在忙活。 她是综合处副处长，这些杂务，就是归他们综合处负责的。 莫小米亲自给卫江南泡好了茶水，又仔细检查了会场，确保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昨天莫小米把几位候选联络员的资料给了卫江南，卫江南还没有指定具体的人。 所以莫小米现在很主动地“客串”卫江南的秘书。 这一点，是卫江南比较欣赏莫小米的地方。 和她长得好看无关，和她身材傲人也无关。 莫小米是副处长，综合处的二把手，还有一个亲舅舅在当着副省长，照理，她是可以有一些傲气的，至少这些杂活，没必要她亲自上手来做。 综合处也有十来个人呢。 可莫小米不但做了，而且干得还挺顺手，可见不是在作秀，而是一贯如此。 这就很好。 意味着莫小米在本质上还是个守规矩的人。 就好像丁振国想当和事佬，让莫小米来探口风，卫江南没有同意，丁振国就未曾采取实际的行动。 这也是讲规矩！ 应该是丁振国的性格，影响到了莫小米。 然后，足足等了四分钟，还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眼见得墙上的挂钟，时针就要指向九点了。 胡玉海有些坐不住，站起身来，说道：“主任，我去催一下他们……” 卫江南摆了摆手，没吭声。 甚至脸色都没啥变化。 莫小米直勾勾地看着他，眉眼间全是“钦佩”之意。 看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能沉得住气。 不像一些年轻气盛的干部，刚刚登上重要点的台阶，便浑身傲骨，受不得半点“委屈”。 当时针刚好指向九点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杨元堂昂首走了进来。 紧随其后的是周舟，以及督查室剩下的全部中层干部。 大家跟在杨元堂身后，鱼贯而入。 看着早已坐在主席位置上的卫江南，杨元堂哈哈一笑，主动打了个招呼。 “卫主任，早啊。” 其他人跟着给卫江南打招呼，全都是同一句话。 “卫主任早！” 胡玉海气得脸色铁青。 这特么过分了啊。 这比集体迟到还要更嚣张。 七八个人，结伴而来，踩着点走进会议室，齐刷刷地说一声“卫主任早”，还有比这更打脸的吗？ 老子就是在“调侃”你卫江南，怎么啦？ 大家以这种赤裸裸的方式，明白告诉卫主任：我们就是在架空你！ 而且还让卫江南没办法发作。 你说九点钟开会，那我们就九点钟到，早一分钟都不行。 但我们也不迟到。 你卫主任如果想要摆架子，最后一个进场，那你就迟到了！ 想想看，如果卫主任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悄咪咪地观察着，等大伙儿都进了会议室，这才端着保温杯慢慢悠悠地走过来，结果却发现自己迟到了两分钟，那多不好意思？ 这种小手段看上去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幼稚而可笑。 但实际上，效果相当好。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卫江南一点都不生气，微笑着和大伙儿点头回应。 老子一个大神，耐烦在新手村装逼吗？ “同志们，现在开会。” 等大家都坐下，卫江南直接切入正题。 “司徒处长，你们四处跟进的圭角县民俗文化村那个工作，进展如何了？” 刚坐下端起茶杯送到嘴边的四处处长司徒美禁不住微微一愣，有些愕然地看着卫江南。 怎么连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就点名？ 让他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常务副主任既然已经开口问到，自然也是必须作答的。 “卫主任，他们那个民俗文化村，目前来看，依旧还是那个老问题，就是没拿到批文……” 圭角县，位于青山省西北部，是一个国家级贫困县。 属西州地区管辖。 境内多民族聚居。 去年他们搞了一个很大规模的民俗文化村，总投资高达五十个亿，西州地区批了，省政府这边没批。 西州是青山最落后的地区之一，辖区面积很大，交通不便，境内多山，经济发展不尽如人意，财政常年入不敷出。 而圭角县，则是西州地区最落后的贫困县之一。 是典型的“苦中苦”。 为了振兴地方经济，西州地区决定搞大旅游开发，争取吸引更多的外来投资。 总体上来说，这个思路是没错的。 越是落后的地区，越是能保持原始风貌，自然风景特别优美。 把这些优美的自然风景开发出来，吸引海内外游客前来旅游观光，搞活地方经济，增加群众收入，是一个很好的发展方向。 问题就在于，圭角县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一个年财政收入两个亿不到的国家级贫困县，却要搞一个总投资高达五十亿的民俗文化村。关键他们还没找到投资商，完全依靠县级财政举债搞这个民俗文化村的建设。也就是说，全县干部不吃不喝，啥都不干，所有财政收入全部用于支付本金，也要二十多年才能还清贷款。 而且圭角的交通极度不便利，这个民俗文化村建成之后，游客们想要来玩一下，从林阳坐车出发，也得一整天时间。 他们“无证建设”，省政府这边紧急叫停，并且派了督查室四处的人过去进行督查。 可是上次开会，司徒美的报告是，这个民俗文化村正在建设，一期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 人家压根就没停下来的意思。 第1010章 卫主任发飙了 “省政府已经明令叫停了，他们为什么不停工？还要继续建设？” 卫江南蹙起眉头，问道。 “督查组在这件事情上，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司徒美本来正要开口，顿时又被卫江南接下来的这一句给堵了回去。 憋了一下，司徒美才说道：“卫主任，西州地区的事情很复杂……不是我们督查室说让他们停工，他们就会停工的。我们并没有处置权。” 卫江南说道：“那就请司徒处长详细说一下，西州地区的事情到底怎么复杂了。” “一个五十亿的工程，没有得到省政府的批准，县里说开工就开工，而且还是政府工程，举债建设。这个事情，没有一个说法是绕不过去的。” 司徒美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 这种事，多了去了。 又不是青山的“特产”！ 别告诉我，静江没有过。 但这个话吧，肯定不能当众说出来。 “卫主任，你刚来我们青山，可能还不清楚，西州地区是整个青山最落后的地区，各项经济平均指标常年在省里垫底。他们从上到下，都想要打个翻身仗。” “圭角这个民俗文化村，立项之前，请了省里和北都的许多专家去做过专门论证。专家们一致认为，圭角县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然风景，以及境内浓郁的少数民族风情。” “所以他们才决定搞这个民俗文化村。” “不要说圭角县，整个西州地区领导班子，都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 “这些是理由吗？” 眼见司徒美还在喋喋不休，卫江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问道。 “这么大的项目，未经批准就上马，省政府两次明令叫停，置若罔闻。现在省政府督查组的人，居然也是这样的态度，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圭角县有恃无恐了。” 司徒美脸色立变，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已经变得很阴郁，隐隐带上了恨意，喉结涌动，显然在强行忍耐。 杨元堂忍不住说道：“卫主任，司徒说的也是事实。你也是知道的，我们督查室就是个万金油单位，说好听点可以督查全省任何工作，说实在点的话，根本就没什么实权。” “我们一不能管人家的帽子，二不能管人家的票子，说话没杀伤力的。” 杨元堂这一赤膊上阵，立马就有人随声附和，会议室里响起嗡嗡的声音，不少人边议论边连连点头。 卫江南看都不看杨元堂一眼，自顾自盯住了司徒美，问道：“司徒处长，督查组是两个月前去的圭角县，请问你们四处，作出正式结论了没有？” 这是卫江南一贯的说话模式，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任何佯攻，牵制，乃至背后突袭，都不能改变他攻击的目标。 原本满脸不服气神色的司徒美，顿时就愣住了，脸色也变得有几分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还没有……还在督查之中……” “那请问还需要多久才有正式结论？” “嗯，这个……” 司徒美情不自禁地望向杨元堂，希望能够在他那里得到指示。 说起来，大家都是正处级。 但杨元堂就是他的上级领导。 杨元堂蹙起眉头，再次插口说道：“卫主任，圭角县那个民俗文化村，确实是情况特殊，督查组这个结论，不太好做。” 卫江南这才转向他，淡淡问道：“杨主任的意思，四处的人可以撤回来了？五六个人，两个月里，去了圭角县三次，做不出任何正式结论？” “这是我们督查室以前一贯的工作模式吗？” “……” 杨元堂也被憋住了。 这个话，哪怕他再牛逼，再是车益民的亲信，也是绝对不敢当面给出肯定答复的。 “司徒处长，我再问你一次，你们四处的正式结论，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做出来？” “这个……半个月吧……” 司徒美被逼到了极处，只好这样答道。 “太拖拉了。” “这样的工作效率怎么行？” “三天！” “三天之内，你们四处要拿出正式的督查结论。” “要写清楚，为什么省政府的明确指示，圭角县拒不执行。他们给出来的理由是什么？你们督查组是个什么样的处理意见，都要写清楚！” “这，好吧……” 司徒美没有办法再腾挪，只能点头答应。 他也知道，卫江南现在已经被逼到了墙角，他这是要找人开刀呢。 好树立自己的威望。 司徒美可不想把自己的脖子凑到人家刀锋下去。 毕竟这是正儿八经的负责干部会议，卫江南是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二把手，他在会议上当场做出来的决定，司徒美敢当众顶撞的话，正好给他发飙的理由。 不要说杨元堂“救不了”他，就算是车益民在这里，也没办法回护。 “同志们，这个事要引起我们的警惕。” 见司徒美不敢再犟，卫江南也没有揪住他不放，轻轻敲了敲桌子，大声说道。 “督查室是政府办公厅的组成部门，也是贯彻落实省政府领导指示和省里重点工作的执行部门。我们的工作作风，对外，就代表着省政府的工作作风。” “如果我们干工作拖拖拉拉的，给下边干部形成的印象就是，省里对这个工作其实并不重视，大家随随便便，敷衍了事，得过且过就好。” “我们有这个权力，代表省政府表这样的态吗？” “没有！” 卫江南加重了语气。 “督查室必须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省领导的指示，必须坚定不移地履行我们的工作职责。对下边发生的一些问题，及时发现，及时督查，及时反馈。” “这样才能发挥我们督查室应有的作用，而不是摆着好看，实际上混日子！” 这话就说得比较重了，司徒美的脸色再次憋的通红，眼里的恨意几乎都不加以掩饰了。 杨元堂和其他人也都阴沉着脸，会议室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 “从现在开始，所有工作进度，每天都要向我汇报！” “不能如期完成督查任务的，必须给出明确理由。” “请大家牢记！” 第1011章 大获全胜? 杨元堂气疯了。 不但此后全程都黑着脸，在卫江南宣布“散会”之后，连最基本的官场礼节都不管了，直接起身就走，从卫江南身边走过的时候，脑袋高高昂起，连正眼都不瞧一眼。 “哐当”一声，会议室的红木门被他摔得砰砰作响。 原本正在起身的其他人都愣住了。 一时之间，会议室变得出奇的安静。 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圆场。 直到连城玉打破这个尴尬。 连处长轻轻一笑，掏出烟来，芝宝打火机“叮”地一声，点着了，身子微微后靠，眼神四下里一扫，脸上那笑容，怎么看都带着三分嘲讽。 这帮人，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是真没见识过卫江南的厉害啊。 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该知道了。 杨元堂离开会议室之后，连自己办公室都没回，气冲冲地去了车益民办公室。 姓卫的要跳！ 这个事，必须得第一时间向车益民汇报。 实话说，刚才卫江南的态度，确实让杨主任生气，但也不至于气到这个程度。 所以，杨主任其实也是一个好演员。 他得演给车益民看。 秘书长，您看，我杨元堂坚定不移地执行了您的指示，对卫江南任何妄想掌控督查室的企图都给予了坚决的抵制。 我做得很到位吧？ 事实证明，车秘书长对杨元堂也是很看重的。 杨元堂一过来，车秘书长就将自己办公室原先的一位客人直接赶走了。那可是一位副厅级干部，级别比杨元堂还高。 “怎么了，元堂，气成这个样子？” 见到怒气冲冲的杨元堂，车益民表示很诧异。 因为目前从北都，从省委，乃至从张庆文那边传过来的消息，都非常的ok。 张庆文这次北都之行的大致行程，车秘书长都了如指掌。 先是去参加了杜向东儿子杜文轩的婚礼，然后去拜访了已经离休的老领导，再之后，就透过合适的途径，向舒总释放出愿意“和解”的信号。 所以，车秘书长现在心情巨好。 这说明什么？ 说明张庆文所有的“后援之路”全都被堵死了，无论是苏秦系还是老领导，都没有给他任何承诺。 只能认怂！ 否则，堂堂一省之长，三十年官场老手，是绝不会服软的。 尤其是在被人当众打脸，在自己的得力干将被诬陷，在试点工程完全“豆腐渣”之后服软。 但凡还有一丢丢抵抗之力，张庆文都不会就这么认输。 张庆文这次认怂，车秘书长是第一“功臣”，舒总已经给他打过电话，对他的表现大加赞赏，并且给他念了两句诗——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哈哈哈，副省级的乌纱帽，正在对车秘书长招手！ 舒总对车秘书长论功行赏，车秘书长自然也要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 杨元堂就是其中之一。 因此现在车秘书长看杨元堂特别的顺眼。 简直眉清目秀，比自己刚娶的二十几岁娇妻还要好看。 “秘书长，那个姓卫的，他摆架子，抖威风！” 杨元堂到底差了档次，发生在北都那么大的事，可没人给他通气。他还不知道，博弈已经分出胜负了，更不知道他们已经大获全胜。 他马上就要得到奖励啦！ 说着，就气呼呼地将刚才会议上发生的一幕，向车秘书长做了添油加醋的汇报。 原以为车秘书长会冲冲大怒，不料车益民却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好事啊，元堂，你急什么？” 杨元堂愣住了，一脸懵逼。 这怎么就是好事了？ 我咋看不出来呢？ 难道说，我的智慧和秘书长的智慧，真的相差如此之远吗？ 见杨元堂莫名其妙的样子，车益民心情更好了。 谁乐意自己的下属，比自己更聪明呢？ 就算是刘备也不乐意啊——朕亦颇知兵法，何必又问丞相？ 然后就在夷陵被烧得焦头烂额。 于是，刘益民便笑哈哈地对杨葛亮说道：“元堂啊，你怎么糊涂了，忘了圭角县那个民俗文化村，是谁在搞的？” 杨元堂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禁不住抬起手拍了拍额头，也笑了起来。 “秘书长，你看我这脑子……” 车益民今天的脾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对杨元堂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元堂啊，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精神高度紧张，我都知道……不过嘛，从现在开始，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 杨元堂猛地扬起眉头，惊喜交集地看着车益民。 “秘书长，就是说……” “嗯！” 车益民重重点头，到底没忍住，再次笑出声来。 “那位昨天刚从北都回来，晚上就找了敬明书记，向敬明书记做了深刻检讨，承认自己看人不准，误信了王宝胜那个腐败分子。导致兰花园工程搞成豆腐渣。” “就是，亏得他还以为王宝胜真是个老实人……” 杨元堂连声附和，心里却也有些感慨。 王宝胜是不是个老实人，他比谁都心中有数。 而现在，这样一个老实人，却被自己的“恩主”无情地抛弃了。 张庆文既然决定妥协，那兰花园工程，就必须要有一个“背锅侠”。 袁宝成不够分量。 说破大天去，他也只是一个包工头罢了，并不是政府官员。 这种事，必须要有一定分量的政府官员担责才行的。 否则，在上边通不过。 王宝胜最合适！ “所以啊，接下来，情况就变了。” “你以后在督查室的工作方式，也必须要改变一下才行。” “请秘书长指示！” 杨元堂急忙说道。 “姓卫的到底是苏定国未来的女婿，表面上的面子，还是要给他的。否则，老苏面上不好看。” “说不定，我这个督查室主任的兼职，就要去掉了。” 杨元堂心领神会。 这就叫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妥妥的老江湖手段。 “你呢，表面上还是要配合他。” “比如这次，他想要拿民俗文化村开刀，那就让他去搞嘛。” “你看牛大成干不干他就完了！” 第1012章 捅马蜂窝小能手 “不是，主任，你盯着民俗文化村干嘛？” 常务副主任办公室，莫小米有点气急败坏。 实话说，莫小米这种“挣表现”的搞法，让胡玉海很不爽。 原本这表现应该由他来挣的呀。 你莫小米横插这一杆子干嘛？ 你又不是咱们“自己人”。 因为丁振国的缘故，加上又是女性，莫小米在督查室是有名的“逍遥派”，她不站队，别人也不会强迫她，更不会轻易给她穿小鞋。 毕竟她是综合处的副处长，不是正的。 真正的大主意，那还得是周舟去拿。 莫小米就负责每天花枝招展的养眼，然后组织些活动，让督查室的业余文化变得丰富多彩。莫小米甚至还是机关“相亲处”的副处长呢！ 但这段时间，莫小米的表现明显有些不大对头。 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卫江南办公室跑。 这是发花痴了？ 卫江南坐在办公桌后，点一支烟，笑着问道：“又怎么啦？又捅谁的马蜂窝了？” “牛大成啊！” 莫小米直接嚷嚷，就这么站在卫江南的办公桌对面，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大凶器正对江南主任的双眼，微微颤动，煞是引人注目。 卫江南脸色变得认真了几分。 “牛大成不是在林阳的吗？他跑圭角那边去干什么？” 史仁泽早已经将舒同方和牛大成的官方资料交给了卫江南。 两人的资料略有区别。 舒同方的资料挺简单的，就是一份履历。 舒总虽然老家是青山的，也曾在青山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很早就辞职下海了，现在的产业重心在维多利亚和北都。 史仁泽也无法了解更多。 牛大成的资料，就要详细得多了。 实话说，在看过牛大成的资料之后，卫江南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牛大成就是一个社会闲杂人员。 连一天的体制都不曾混过。 在卫江南看来，这就是一个流氓混子，甚至可以说是黑社会头目。 和舒同方没有任何可比性。 舒同方好歹在北都和维多利亚都开了公司，而且确确实实是许多大人物的座上嘉宾。连某某同志都在他的关系网上。 撇开他“政治掮客”的身份，舒总在普通人眼里，绝对是成功人士的典范，相当励志。 如果他不搞歪门邪道，连卫江南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但偏偏，牛大成也是青山的“地下组织部长”之一。 能量方面，逊色于舒同方，也攀不上省委书记那样的高枝，但他实实在在能左右体制内的人事安排。 他的主要靠山，就是两个。 省委副书记方文和，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石如松。 至于牛大成一个混社会的，又没开过什么像样的公司，更不是著名企业家，为什么能和两位重量级大佬关系这么好，资料里没有显示。 如果是一个完全不相干的外人看到这些资料，一定会非常惊讶。 这样一个人，到底怎么就成为青山省的地下组织部长了？ 何德何能？ 不过史仁泽和卫江南聊天的时候，说了原因。 坊间传言，牛大成与方文和是“连襟”。 牛大成的一个情人，是开发廊的，据说也顺带着做点别的“生意”，懂的都懂。 这个情人，三十几岁，正是最盛开的年纪，熟透了的水蜜桃。 然后吧，也不知什么原因，方文和这位省里大佬，有一次居然跑去那个发廊理发，老板娘使出浑身解数，直接拿捏了方书记（真实事件，取材于打虎报道，而且当事人职务更高）。 于是乎，牛大成就和方书记成了“同道中人”。 方文和对这个发廊老板娘，万般宠爱。 连带的，对她“表哥”牛大成也信任有加。 牛大成这个人，在搞关系上确实很有天赋，借助方文和的东风，又和政法委书记石如松拉上了关系。 这些年，牛大成在林阳，那是实实在在的“土皇帝”，说一不二。 生意也一下子做得很大。 林阳的各种灰色产业，牛大成基本上都握在了自己手里。 在林阳，不管是谁，想要涉足这些娱乐业，都必须和牛大成搞好关系，否则就只有关门大吉这一条路可走。 但凡你敢说个“不”字，牛总分分钟让人给你送进去。 牛大成在林阳到底嚣张到什么程度呢？ 有一次，他和一堆狐朋狗友喝大酒，牛逼轰轰地说道：“我让林阳市公安局长三十分钟内赶到，站着在这里给我敬酒，你们信不信？” 那堆狐朋狗友都是些底层混子，省会城市公安局长对他们而言，那就是牛逼到天上的大人物了，这一辈子都需要仰望。 对牛大哥这番话，自然是不信的。 牛大成二话不说，一个电话打过去。 结果市局局长还真就在半个小时内赶到了，真的站着给牛大成敬酒。 于是小弟们纳头便拜，牛总名声大噪，在林阳地下世界，一统江湖，千秋万载！ “哎呀，你真是的，人家现在是大老板，生意做得老大了……” 莫小米娇嗔道，水汪汪的桃花眼满是焦急之意。 “要不你以为圭角县那帮人，为什么要搞这个民俗文化村，找不到投资的客商，政府贷款都要搞……五十个亿的工程，你算一下，多大的利润？” 这是给牛大成交的“买路钱”。 当然，五十个亿的工程，牛大成再牛逼，也不可能把好处一个人全吃下去，具体参与操作的那帮人，也都要分润的。 那么大一块肥肉，谁不想咬一口？ 要知道，在圭角那样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普通人一日三餐都要精打细算。五十个亿，那是什么概念？ 能够在一个这样的工程里分一杯羹，三代都可以躺平。 卫江南一点都不慌，反倒笑了起来。 “牛总不大行啊，这胃口和舒总比起来，差远了。” “哎呀，你这人真是！” 莫小米是真急了，轻轻跺脚，花枝乱颤。 “牛大成和舒同方可不一样，他是混社会的。以前就是个老大。” 你和张庆文现在焦头烂额的，舒同方那边你们都应付不过来了，居然又去招惹牛大成。 “你断他财路，他真叫人砍你！” 第1013章 乌龟王八蛋还挺多的 卫江南愣了一下，神情开始变得认真起来。 “真砍啊？” “那可不？” 莫小米白他一眼，一副“你真不知道厉害”的恨恨模样。 “有具体案例吗？” “多了。” “最轰动的，就是三年前，林阳公安局经侦支队的副支队长韩栋梁，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 卫江南点点头。 韩栋梁的名字，他确实听说过。 还在罗平当公安局长的时候，他在公安部英模名单里见过韩栋梁的名字。不过打了黑框，这就意味着，韩栋梁已经牺牲，是烈士。 按照公开报道，韩栋梁是在下班回家途中，阻止几个流氓混子调戏女青年，结果引发搏斗，在搏斗过程中，被流氓混子持刀刺中要害，抢救无效，壮烈牺牲。 “他就是了！” 卫江南脸色十分严肃地问道：“能确定是牛大成让人砍的吗？” 莫小米再次白他一眼，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说道：“这还能确定啊？真要是确定了，牛大成不得枪毙？” “但是大家都说，那几个流氓混子，其实就是受牛大成指使的。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卫江南诧异地说道：“什么流氓混子那么有骨气？死都不怕？” 当街刺死在职民警，而且还是市局经侦支队的副支队长，是一定要有人抵命的。 流氓混子就算头脑简单，受人指使，等到判死刑的时候，还能一口咬住，硬扛到底吗？还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不得什么都招了？ “领导，我现在开始怀疑你的智商了！” 卫江南禁不住摸了摸鼻子，有点郁闷地看着她。 被一个大胸女下属质疑智商，江南主任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难道那句俗话是假的？ 胸越大脑子越好使？ “这种事，他压根就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内情，只要吩咐其中一个为首的就可以了。而知道的那一个，未必就是动刀子的那一个！” 有可能就是喊得最凶，却离得最远的一个。 傻逼混子去抵命，牛大成真正的马仔，最多也就是判几年徒刑。再找点关系，打个招呼，用不了多久就能重获自由。 “还有啊，你知道杨元堂为什么让司徒美去圭角吗？” “为什么？” 反正小卫哥哥智商都已经不在线了，那就继续。 “司徒美本来就是牛大成的人。” “是牛大成给咱们那位车主任打了招呼之后，才提拔的四处处长。” 卫江南点了点头。 牛大成那么牛逼，和两位省委常委关系非同一般，要提拔一个小小的处长，确实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车益民不会拂他面子的。 说不定有些“小事”，车秘书长也需要人家牛总帮忙。 其实牛大成并非“个别现象”，几乎每个地方都会有牛大成。只是能量大小的区别罢了。 本质上，在大义的时候，南爱华南爱军兄弟，也是小号的牛大成。 体制内的人办事，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很多时候都不方便亲自出马，就需要有体制外的人出面。 你还不得不承认，体制外的人出面，很多事情办起来就是简单又高效。 这就是所谓“政治掮客”的由来。 卫江南很多时候，也是同样的套路。 只不过柳诗诗林志谦那帮人，比牛大成懂规矩。毕竟都是官宦世家子弟，从小受家庭熏陶，知道拿捏轻重，太过分的事，不会做。 都是有底线的。 “所以你现在让司徒美三天之内出一个督查结果，司徒美怎么拿得出来？” 卫江南嘿嘿一笑，看着莫小米，淡淡说道：“这就是他的事了。我才是督查室的常务副主任，我让他三天之内拿结果，那就必须拿出来。” “怎么给牛大成交代，他自己想辙。” 三天之内，你司徒美不拿一个督查结果出来试试？ 莫小米也笑，站直了身子，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卫江南，饶有兴趣地说道：“领导，我是女人，没什么大见识……我还真就看不出来，三天之内，司徒美不给你拿结果，或者给你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你能把他怎么样！” 说着，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意。 江南帅哥，这段时间，你在我莫小米面前装了多少次逼了，你自己还记得吗？ 可你倒是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让我看看啊。 在这么下去，我可不信你了啊。 形象是会崩塌的！ 到时候我就不敬畏你了，你再想“调戏”我，就没那么容易啦，你造吗领导？ 卫江南也知道她心里开始“怀疑”了，笑着说道：“莫小米，交给你一个任务。” “你说。” “这几天盯着点他们，请客吃饭什么的，告诉我一声，我过去会会他们。” 莫小米嘴巴张成“o”形，显然没想到卫江南会给她布置这样的任务。 “领导，你的指示能不能明确一点，他们指的是谁啊？” “随便哪个都行。” 卫江南手一挥，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没想到青山这边还挺麻烦，需要收拾的人挺多的……” 哥就想认真做点事，好好出点成绩，咋就那么难呢？ 不把这些乌龟王八蛋都收拾干净，他们就不肯让哥好好干点正经工作。 还装呢？ 莫小米撇撇嘴，说道：“行吧，我帮你盯着。不过我跟你说啊，领导，你要有什么高招，就赶紧使出来。” “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种事，是不可能拖很久的。” “拖得越久，越不利。” 这倒是实话。 时间拖得越长，兰花园那个烂尾工程就一直摆在那里，仿佛一道无形的伤疤，正在咧开大嘴嘲讽张庆文。 卫江南看她一眼，淡淡说道：“莫小米，教你一个乖。” “有些事情，在没有见到最终结果的时候，不要轻易下结论。更不要随便掺和。” “我要是你，就不会想太多。” “认定一个人，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就是了。” 莫小米笑起来，花枝乱颤的。 “行，那我就跟着你了。” “到时候，你可要对我负责！” 第1014章 没有谁是真正的草包 “他妈的，这个王八蛋，他是疯了吧？” “谁他都敢惹！” “老子明天就叫人砍死他！” 得到司徒美的“汇报”，牛总暴跳如雷。 大家都知道，牛总的脾气可不好。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牛总的脾气也不是这么暴躁的，据了解内情的人说，以前牛总刚开始混社会的时候，也是能屈能伸的“好汉”。 在号子里拜过菊花（向着茅坑磕头，鼻尖必须碰到坑里）；因为和大哥抢女人，被大哥吊起来打，牙齿打掉好几颗，耳膜穿孔，左耳听力损伤严重；据说最后乖乖喝了大哥的尿，才捡了一条命。 当然，后来牛总抖起来之后，不但喂大哥喝了尿，还请大哥吃了屎。大哥的女儿被他和兄弟们玩腻了之后，弄到ktv去接客，这个仇可谓报得十分彻底。 至于大哥本人，坟头草都几尺高了。 司徒美急忙劝道：“牛总，稍安勿躁，他也跳不了几天啦。” “哦？什么意思？” 牛总斜靠在欧式沙发里，嘴里叼起雪茄，旁边小弟急忙掏出打火机，“叮”地一声，给牛总点着了火。 牛总猛嗦一口，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司徒美便暗暗撇嘴。 土鳖！ 狗肉上不了席面！ 雪茄是含的，不是抽的，这都不懂，装个屁啊装！ 其实这也不怪牛总，这段时间，牛总比较痴迷港剧，觉得电视里边的大亨们抽雪茄，老有派了，牛总羡慕得不行，非得学一学。 至于雪茄正确的吸食方法，小学文化的牛总哪里懂得？ “你特么的，你想呛死老子？” 牛总一跃而起，抡圆了胳膊，“啪”就给了小弟一个大嘴巴子，小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赶忙站稳了，朝着牛总连连鞠躬道歉，满脸都是紧张畏惧之意。 “司徒，你说说看，那小子怎么就蹦跶不了几天了？” 牛总也懒得再抽他，打人手不痛的吗？扭头望向司徒美。 司徒美嘿嘿一笑，说道：“牛总，兰花园那个项目，你应该知道了吧？” 牛大成不爽地说道：“切，那么大事，谁不知道啊？” “老舒他都敢惹，当真是不知死活！” 牛总倒也坦诚，曾经公开承认，在青山，只有老舒他不敢惹，其他人都是弟弟。要不兰花园那么大一块肥肉，牛总硬是忍得住没插手呢？ “这就对了，我听说啊，老张从北都回来之后，一脸的倒霉样儿，连史仁泽都不牛逼了，见谁都先点头打招呼。建设厅那边，已经正式接手兰花园项目的善后工作。” “老张认怂了呗，这么拐个弯，无非就是死要面子。最起码，整个城改项目，不是他亲手交给舒同方的，多少还能遮掩一下。” 司徒美大大咧咧的，开口老张闭口认怂，对一省之长没有半点尊重之意，狂妄至于极点。 说起来，这也是在迎合牛大成。 牛大成就是个文盲，机缘巧合，成了林阳“地下组织部长”，对自己原先敬畏无比的体制内领导，认清了他们的嘴脸之后，就从敬畏变成高高在上瞧不起了。 什么狗屁领导？ 老子让他站着，他就不敢坐！ 司徒美是牛大成的“心腹”，知道他有这个特点，自然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自己越是把体制内的领导说得一钱不值，牛大成越是开心。 不料牛大成却嘿嘿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司徒，你这格局就小了啊，眼界不行啊！” “啊？” 司徒美有点郁闷。 竟然，说我格局小了？眼界不行？ 牛总，你是认真的吗？ 你特么一个文盲，知道什么是“格局”吗？ 不过表面上却立即装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来：“请牛总指点！” 牛大成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他，说道：“司徒，我知道你心里头不服气，你看不起我牛大成，觉得我是个土包子，没文化，对你们体制内的事，一窍不通。” “哪里哪里，牛总千万别这么说，我可不敢啊……” 司徒美吓了一跳，急忙连连摇手否认。 “嘿嘿，我也不妨告诉你，你啊，层级还是太低了，高层的事，你还是不太懂。张庆文要是一直硬气到底，那我确实不担心那个姓卫的。舒同方肯定会干他们。” “只要张庆文被干趴下，姓卫的算个屁啊？” “肯定会被车益民赶走。” “但按照你现在这个说法，张庆文认了怂，那可就不一样了。” “只要他愿意把城改工程给老舒，老舒就不会再针对他，相反，还要对他好一点。明年吧，老任大概率是要走的。只要老舒不再针对老张，老张很有可能就能接班。” “车益民那个督查室主任的兼职，恐怕就会让出来了。” “到时候啊，姓卫的就是你司徒美真正的顶头上司了，你说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顶他吗？” 司徒美不由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侃侃而谈的牛大成，半晌说不出话来。 再没想到，能从牛总嘴里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关键是，听上去还贼特么有道理！ 司徒美完全没办法反驳。 “司徒，我老牛呢，以前确实是个文盲，不懂你们体制内那些弯弯绕。但这几年吧，你也不想想，我都是跟什么人在打交道。” 见司徒美无言以对，牛大成顿时就得意洋洋。 一个真对体制一无所知的文盲，能成为青山省的“地下组织部长”？ “那，牛总，现在怎么办？” 震惊过后，司徒美急忙问道，身子情不自禁地前倾，这次是真心诚意地请教，再也不敢有半点小看牛大成的意思。 “现在嘛，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圭角那边的事，也不是你们督查室说了算。他姓卫的愿意去西州找麻烦，那就让他去呗。西州的老毕，会让他知道啥叫硬钉子的！” “不过嘛，既然老舒现在就要拿下城改项目了，那我老牛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么大一块肥肉，怎么都得有我牛大成一份！” “我现在就给老舒打电话，请他吃个饭，商量商量！” 第1015章 王宝胜进了抢救室 在林阳，想要请舒同方吃饭的人，能排出十几里地去。 但真正有那个资格请他的，却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这么说吧，普通正厅级干部，那是想都不要想。 你敢给老舒打这个电话，老舒就能骂得你狗血喷头。 这是有先例的。 一位省直机关的正厅级实权实职干部，不知从哪里搞到舒同方的电话号码，兴冲冲地给舒总打电话，说是要请舒总吃个饭。 结果舒同方直接一句“你特么是哪个乌龟王八蛋”！ 是的，舒总就是这么牛逼。 据说有一次，一起吃饭的某位省级领导，常委班子里的，说话得罪了舒同方，被他当众扇了一记耳光，指着鼻子破口大骂，结果那位领导屁都不敢放一个（取材真实事件）。 但牛大成是有那个资格的。 舒同方对他高看一眼，很多事情，也愿意跟他合作。 毕竟舒总层级太高，也需要地下世界的黑手套。 牛大成这个人很能干，手下有一帮能办事的小弟，干活利索，很多时候，能帮得上舒总的忙，舒总自然不介意给他一个面子。 “呵呵，牛总啊？” “请我吃饭，好啊……” 听得出来，电话那边的舒总，心情非常之好。 “我这几天刚好在林阳，你定时间地点吧，我准到。对了，顺便请方书记和石书记都一起坐坐吧，好久没跟他们聊天说话了。” “哎哎，没问题没问题，谢谢舒总谢谢舒总……” 刚才还牛逼拉轰，老子天下第一的牛大成牛总，此时此刻，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对着电话连连点头哈腰，仿佛舒同方就站在他面前，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呢。 “哈哈，牛总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舒同方益发拿捏，对牛大成这个态度，还是很满意的。 挂断电话，牛总兴奋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满面流光溢彩的。 一千亿的大工程啊，总算能分上一杯羹了。 俗话说得好，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边厢，舒同方和牛大成弹冠相庆，等着成吨的钞票从天而降，塞满自己的腰包。 另一边，卫江南却接到了一个让他很不痛快的电话。 莫小米打过来的。 “主任，跟你汇报个情况啊，王宝胜进抢救室了……” 电话那边，莫小米的语气有几分感慨。 “怎么回事？” 卫江南一惊。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就是刚才他突发剧烈的腹痛，痛得满地打滚，纪委那边没办法了，这才把他送到了省人民医院……据医生初步判断，极有可能是胃穿孔……” 卫江南蹙起了眉头。 不少机关干部都有胃病，这是职业原因造成的。 但严重到胃穿孔这种程度的，还是比较罕见。 估计这段时间，王宝胜在审查期间，精神压力太大，可能饮食方面也有些问题——胃口不好，吃不下东西很正常。 几个方面的原因叠加在一起，导致病情突然恶化。 “你等我，我马上去人民医院。” 挂断电话，卫江南吩咐司机备车，坐着督查室那台破破旧旧的公务车，直奔省人民医院而去。 办私事的时候，江南主任开自己的小奥迪。 现在是办公时间，自然是要坐公务车的。 破点就破点，这是身份的彰显。 很快，卫江南就在省人民医院和莫小米汇合，片刻后，史仁泽也到了。 见到史仁泽，卫江南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人，值得一交。 在此之前，卫江南和史仁泽的关系，主要还是“官方”的。他是张庆文的亲信，史仁泽是张庆文的大秘，大家同一阵营，算是“战友”。 但要说有什么私人交情，却也不见得。 这次王宝胜突然进抢救室，史仁泽能够赶过来，卫江南就认可他的人品。 交朋友，要交这样的。 “江南，怎么会这样？” 史仁泽行色匆匆，满脸都是焦虑。 现在情况已经不利到了极点，这段时间，史仁泽几乎每晚都没睡好，脸上写满肉眼可见的疲惫和憔悴之意。 卫江南说道：“暂时情况不明，过去看看再说。” 等他们赶到手术室的时候，王宝胜已经完成手术，送进了病房。 莫小米毕竟不是纪检专案组成员，得到消息有些滞后。 在现场负责的是省纪委的一位室主任，四十来岁年纪，满脸严肃，目光阴冷，是那种怀疑一切的眼神。 对卫江南史仁泽这两位省长亲信以及莫小米这位副省长外甥女，都没有露出半分笑脸，一副公事公办，生人勿近的样子。 见到此人，莫小米先就蹙了蹙眉头，凑到卫江南耳边，低声说道：“魏守正，二室的主任，是个假正经，和车益民关系特别好……” 卫江南微微点头。 和车益民关系特别好，难怪给他们摆出这么一副臭脸了。 在机关，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史仁泽率先上前跟魏守正打招呼：“守正主任，是个什么情况啊？” 魏守正瞥他一眼，冷淡地说道：“医生说是胃穿孔，已经动过手术了，问题不大。” 连手都不伸，半点都没要和史仁泽握手的意思。 史仁泽蹙眉道：“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胃穿孔了？” “这个你要去问他自己。” “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不行！” 魏守正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卫江南上前说道：“守正主任，大家都是同事，我们纯粹就是进去看一下他本人。守正主任可以全程监督。” “你哪位？” 魏守正依旧冷着脸。 “我是卫江南，督查室的。” “呵呵，原来你就是卫主任。久仰大名了……” 魏守正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不好意思啊，卫主任，这是违反规定的。在王宝胜交代问题这段时间，除了办案人员，他不能见任何人。” “卫主任，史处长，你们请回吧。要是引起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莫小米忍不住说道：“守正主任，我们光明正大过来看一下王宝胜，又不聊案情，能引起什么误会？” “你不会连我们督查室的人都怀疑吧？” “呵呵，那很难说。” 魏守正瞥她一眼。 “我听说啊，你们督查室第一次督查兰花园项目的时候，得出的结论是没什么大问题。” “这中间到底有些什么关联，我们正在调查！” 第1016章 舒总赢了，也飘了! 莫小米不干了。 她未必就真的和卫江南一条心，也更未必就下定决心跟着卫江南一条道走到黑，但她身为督查室综合处副处长，当着“外人”的面，那就必须维护自家“老大”。 这是体制内人员的本能反应。 “魏守正主任，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督查室内部怎么工作，好像还轮不到你们纪委来指手画脚吧？” 省纪委！ 在普通干部眼里，那当然是威慑力杠杠的，面对纪委的人，情不自禁的，说话声音都要低三度。 莫小米可不虚他魏守正。 真以为最年轻副省长是吃素的？ 丁振国在北都那也有人罩着！ 魏守正冷笑一声，理都懒得理她。 什么是极致的鄙视？ 这就是了。 我魏守正但凡和你说一句话，都算我输。 莫小米还真很少被人这么鄙视过，顿时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恶狠狠地怒视着魏守正，只想扑上前去把脸给他挖烂。 卫江南摆摆手，止住了即将爆发的莫小米，对魏守正说道：“魏主任，欢迎省纪委对政府督查室的工作多提宝贵意见。” “同时我也提醒魏主任，王宝胜同志现在还是我们自己的同志，没有证据表明他有什么违纪违法的行为。在审查期间，请你们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魏守正冷笑道：“他自己生病，和我们纪委有什么关系？” “一些问题干部，在纪委审查期间，出事的多了。” “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卫江南笑起来，看着魏守正那张阴冷的脸，淡淡说道：“魏主任这话说得真好。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咎由自取吧。” “仁泽，小米，走了！” “带你们去看场好戏。” 史仁泽和莫小米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莫小米实在气不过，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朝着魏守正翕动嘴唇，无声地骂了一串“青山省骂”。 总之各种青山特色“三字经”。 骂完之后，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嘻嘻一笑，转身跟上卫江南，脚下甚至带上了一点蹦跳的意思。 江南主任看得又是好笑又是头大。 果然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拐过弯，莫小米兴冲冲地问道：“主任，看什么好戏啊？” 只觉得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去云顶国际吃饭，我请，吃海鲜大餐。” 云顶国际，是林阳最高档的餐厅了。 “好啊……” 莫小米欢呼雀跃。 身为副省长外甥女，省政府办公厅副处级干部，莫小米其实是云顶国际餐厅的常客。但吃饭吧，饭搭子很重要。 和大腹便便，谢顶秃头的中年油腻男一起吃饭，哪里有和阳光帅气，八块腹肌的帅哥一起吃饭那么开心好玩？ 一时间，把“好戏”这茬给忘了。 史仁泽有点犹豫，低声道：“我只向省长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没关系。待会要发生的事情，你反正是需要第一时间向省长汇报的。现场第一手资料，不比转述要强吗？” 这一下，史仁泽和莫小米都有些惊住了。 听这话的意思，有大事要发生啊？ 但两人都很“懂事”，嘴巴闭得紧紧的，再不多开口问一个字。 云顶国际餐厅，每天生意都很好。 今天特别好。 一号金鼎包厢，都换了两拨客人。 原本是一个企业老总预定的，后来市里的一位领导也要在金鼎包厢请客，就和企业老总商量，请他让一让。 企业老总让了。 结果，市领导刚陪着客人过来，餐厅经理又满脸歉意地跟他商量，请他让一让。 市领导当然是很不乐意了，板着脸就要开训。 不料从经理嘴巴里冒出来“牛大成”这三个字，顿时就将市领导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 “你不早说？” 牛总要用金鼎包厢，那还有别人什么事？ 借两个胆子给这位市领导，也不敢和牛大成抢包厢。 突然之间，自己陪同的贵客一点都“不香”了，市领导已经在满心期待地等着，待会牛总过来，自己要怎样去打招呼，尽量在牛总心目中留下好印象。 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市领导便一直都在二号包厢那边抻长脖子观察，以便牛总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冲过去向牛总请安问好，并且很委婉地告诉他，一号金鼎包厢，是自己让出来的。 片刻之后，牛总就来了。 市领导见了，又惊又喜。 惊的是，牛总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是陪着客人来的。 好几位重量级的客人。 其中一位，正是省委专职副书记方文和，省里排名第三的大佬。另外一位，则是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石如松，第三位则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沈君。 一家伙来了三位省委常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这开常委会呢。 但这三位常委大佬，并没有“c位”出镜，而是簇拥着一位五十几岁，昂首挺胸，不可一世的大人物。 “舒总？” 市领导这一惊，简直非同小可。 再没想到，牛大成请的客人，竟然是舒同方舒总。 难怪连方文和都甘当绿叶，衬托舒同方这朵红花。 这么说吧，在青山省，只要任敬明不出场，那不管在哪里，站在c位的一定是舒同方。有时候吧，就算敬明书记在，舒同方也是和他并肩而立，并排而行，丝毫不落下风。 青山省的大人物，到目前为止，没和舒同方一起出现过的，貌似只有省长张庆文。 有好事者不免私下揣测：如果有一天，张庆文和舒同方“同框”，不知道是谁站c位。 不过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昨天，从省建设厅那边传来消息，建设厅厅长郑大华亲自去舒同方设在林阳的办事处拜会了舒总，就兰花园项目的后续工作，和舒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这事就古怪。 兰花园项目的主承包商是已经被省检察院采取强制措施的袁宝成，兰花园的善后工作，郑大华去找舒同方交流个啥玩意？ 不过嘛，懂的都懂！ 这一局，舒同方赢了！ 大获全胜！ 第1017章 莫小米，你挨得太紧了! 舒总的气场极其强大。 到达云顶餐厅的这一刻，在大厅用餐的几乎所有客人，全都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带着惊奇而又紧张的神情望向这边。 并不是每一位在云顶餐厅用餐的客人都认识舒同方，但能在云顶餐厅这种地方吃饭的，就很少有普通群众，非富即贵。 换句话说，都是有眼力见的。 纵算不认识舒同方，不认识方文和，石如松，沈君等省委领导，从这帮人的气度也能猜得出来，绝对非同小可。 那种傲视一切，睥睨四方的傲气，是很难装出来的。 只有餐厅角落里的三个人，在小声说话。 莫小米凑到卫江南的耳边，低声给他介绍着那一堆牛人。因为怕被人听到，莫小米挨得很近，大凶器已经直接压在卫江南胳膊上了。 那种极致诱惑的q弹感，撩得人心里痒痒的。 “振国省长也来了？” 卫江南轻笑着说道。 其实不用莫小米介绍，对这些大人物，卫江南都认识。 来青山之前，还是做过基本功课的。 都能和照片对上号。 丁振国堂堂副省长，居然“泯然众人”。 实在牛人太多。 副省长只能吊车尾。 同样的，省政府秘书长、办公室主任车益民同志，就更加只能敬陪末席了。 “哎呀，就是普通应酬嘛……” 莫小米便有些尴尬地扭动了一下身子，大凶器挨挨擦擦的，益发撩人。 “也好……” 卫江南嘴里，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两个字。 莫小米瞬间就警惕起来，稍微坐直了身子，让自己的大凶器和卫江南的胳膊脱离了接触，低声问道：“哎，领导，你啥意思啊？”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没啥意思，吃东西吧……还是那句话，只要不往里掺和，就不会有事。” 莫小米禁不住撇了撇嘴。 还装！ 都这时候了。 郑大华昨天都去见过舒同方啦。 你要真有什么高招，也该使出来了。 要不然，黄花菜都凉咯！ 史仁泽到底是省长大秘，远比莫小米稳重，对莫小米和卫江南之间的“亲昵表现”，完全当作看不见。 我反正已经瞎了，你们继续…… 对卫江南说的这个莫名其妙的话，也绝不开口追问。 从卫江南请他到云顶餐厅吃饭的那一刻起，直觉就告诉史仁泽，今天肯定有非同小可的大事情发生，至于到底是何种大事，现在还拿不准。 等见到舒同方，牛大成，方文和等人，史仁泽更是无比震惊。 他相信，这绝对不是巧合。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 心里的期待值，瞬间拉满。 因为他们三人隔得远，又坐在角落里，舒同方，车益民等人，根本就没发现他们。 这当儿，大伙的心思都落在舒同方和牛大成身上，餐厅里所有其他人，都变成了背景板。 连壮起胆子上前打招呼的那位市领导，也只是勉强凑到牛大成跟前说了两句话。至于舒同方舒总，都不认识他。 你谁啊？ 一个区区的正厅级干部，连让舒总多看你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车益民要不是刚好有幸登上舒总那条大船，并且身居省政府秘书长的要职，最高含金量的正厅级，你看他有资格陪着舒总一起吃饭不？ 还有佝偻着腰跟在车益民身后的郑大华，更是形同小透明。 一行人簇拥着舒同方，进了一号金鼎包厢。 省会城市最豪华餐厅最豪华的一号包厢，其奢华自然不消多说，各种金碧辉煌，各种极致高大上。 包厢大门，都是正宗红木，包裹着进口的天鹅绒。 等贵客进门之后，服务员习惯性的合上大门。 刚在主宾位落座的舒同方，威严地“嗯”了一声。 省委秘书长沈君急忙大声吩咐：“不用关门，打开！你新来的吧？” “老资格”的服务员，谁不知道舒总吃饭的规矩，那就是不关大门，就是要让每个人都看见，他舒同方是何等牛逼。 服务员吓了一大跳，忙不迭地将尚未完全合拢的包厢大门又打开来。 只要仔细一想，就能知道，为什么舒总会有这样“古怪”的要求了。 他是政治掮客啊。 政治掮客绝对不能玩“衣锦夜行”那一套，那就得招摇过市。 要不然，谁能知道他舒总和一堆牛逼人物吃饭？ 据说前任省委书记郑为国和舒同方相识，就是因为在北都请客吃饭的时候，见到在同一个餐厅请客吃饭的舒同方和他的客人们。 郑为国发现，舒同方那一桌有好几位身份地位不在他之下的牛逼人物，基于官场人情世故，郑为国主动过去打招呼，就此和舒同方拉上了关系。 然后舒同方和郑为国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如此操作。 就此认识了现任青山省委书记任敬明。 任敬明当时的操作，和郑为国一模一样。 既然这是行之有效的好办法，舒同方自然要坚持不懈地执行下去了。 很快，酒菜便流水般送了上来，片刻后就将大圆桌摆得满满当当。 各种大菜。 尽管一起吃饭的只有十来个人，却足足上了二十几个菜。 酒水也是琳琅满目。 除了原浆酒，还有进口的高档红酒。 其中有两瓶正宗的八二年拉菲。 是的，这种酒，被各种网络小说喝了至少几十万瓶，还有霸总给傲娇小女友用来洗澡，也不怕腌入味……没想到在这偏僻的青山省，居然还能见到。 从牛总显摆的表情来看，为了搞到这两瓶酒，那也是花了大力气的。 所以说，土包子就是没看过网络小说！ 见到这两瓶拉菲，双眼一直长在头顶上的舒总，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看了身边的牛大成一眼，说道：“牛总，有心了。” 大家都知道，舒总喜欢喝红酒，尤其是拉菲。 牛大成能搞到两瓶八二年的拉菲，证明这次请客，确实是诚心诚意的。 牛大成嘿嘿一笑，说道：“舒总，不瞒你说，我是土包子，不会喝这种高档的进口货。也只有舒总这样见过大世面的大人物，才有资格喝这样的好酒！” 谁说土包子就不会拍马屁的？ 舒总立马肥颜大悦。 第1018章 舒同方要莫小米去陪酒? 舒总是那种没听过奉承话的人吗？ 当然不是！ 他在乎的是个态度。 大家都说牛大成是个“粗人”，做事横冲直撞，不计后果，连警察都敢杀。天王老子来了都不鸟。 但在他舒同方面前，就非常懂事。 这就很好嘛。 舒总喜欢懂事的人。 这次如愿以偿，拿下城改工程，舒总已经在心里开始分配利益了。 牛大成那一份，也是不能少的。 那么大的一个城改工程，涉及到无数的琐碎事。 比如说拆迁。 一定会碰到钉子户，而且肯定不止一个。 那时候，就用得上牛大成了。 比出动公安好使，还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还有施工的时候，各种地方矛盾，同样得牛大成的那帮小弟们去摆平。 这一大块超级肥肉，必须得让牛大成咬一口。 这也是今天牛大成请他吃饭，舒总满口答应的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就是方文和与石如松。 现在任敬明还在位，方文和石如松对他舒同方异常客气。但任敬明大概率明年就会离开青山，就算舒同方动用他在北都的关系网，最多也只能多留一年半载。 总是要走的。 任敬明离开青山，张庆文大概率会接任省委书记。 虽然说，这次张庆文主动妥协，让舒同方比较满意，并且也有信心和张庆文“化敌为友”，但要达到和郑为国任敬明那样“不分彼此”的亲密程度，估计还是有些困难。 如此一来，方文和与石如松的重要性便凸显出来了。 和任敬明张庆文不一样，方文和与石如松，都是本土势力的旗标人物，在青山本地的关系，盘根错节，异常强大。 与方文和石如松搞好关系，牵制张庆文，就显得非常有必要。 城改大工程，从立项到建设完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最少也得五六年。 刚好在张庆文的任期之内。 所以，处理好和张庆文的关系，很重要。 舒同方正在谋划，看看能不能在明年，把张庆文“搞走”，随便搞到哪个省去都行，只要不留在青山就好。 但这样的大事，就算是舒同方，也没有十足把握，因此不得不多做一手准备。 一念及此，舒同方放下架子，与方文和石如松等人都聊了几句，至于省委秘书长沈君，舒同方没太在意他。 这个人是任敬明一手提拔起来的，算是自己人，没必要太给面子。平日里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舒同方直接就是把他当下属来使唤的。 反倒是丁振国，舒同方也和他说了几句话，还刻意提到：“振国省长，听说你有个外甥女，在省政府督查室工作？” 丁振国受宠若惊，急忙欠了欠身子，说道：“是的，舒总。她叫莫小米，目前是督查室综合处的副处长，主要管后勤那一块的工作。” 后边这句话，是必须要加上去的。 撇清关系。 舒总，你千万别误会啊，我那个外甥女，就是个“小虾米”，她可不敢和你作对。她和卫江南，只是普通同事关系。 倘若振国省长知道，此时此刻，他外甥女不但也在云顶餐厅，还和卫江南挨在一起，怕是要吓晕过去了。 舒同方知道他在害怕什么，笑哈哈地说道：“振国省长，有机会的话，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嘛。” 丁振国连连点头，说道：“好的好的，舒总，我待会就给他打电话。” 车益民心中一动，插口说道：“舒总，要不，我现在就给小米打个电话吧，叫她过来一起喝酒？” 莫小米长相很不错，尤其身材傲人。 这桌上，都是一堆大老爷们，威风是够威风的了，就是少了些点缀。 舒同方很随意地说道：“可以啊。” 既然舒同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是不反对的。 车益民当即拿起手机打电话。 丁振国的脸色有瞬间的改变，有些不悦地瞪了车益民一眼。 那是我丁振国的外甥女，凭什么你来打电话？ 简直了。 可是当此之时，丁振国也实在拉不下脸来，和车益民“争抢”着打这个电话，只能坐在那里生闷气。 车益民才懒得去理会丁振国的心情。 这次他帮舒同方拿下兰花园项目，立了大功，锦绣前程就在眼前，说不定马上就能和丁振国平起平坐了，压根就不在乎得不得罪丁振国。 在舒总面前挣表现的机会，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很快，电话接通。 “小米？” “秘书长！” 餐厅角落里，接到车益民电话的莫小米一脸古怪之色。 “在哪呢？马上到云顶餐厅来，舒总在这里，还有文和书记，如松书记都在，牛大成牛总也在，舒总请你过来，一起吃饭。赶紧的吧！” 车益民直接下命令。 居然，连沈君和丁振国的名字都没提。 可见在他心目中，已经自我感觉，可以和这两位平起平坐，相提并论了。 “啊？” “那个，秘书长，我正和朋友一起吃饭呢……” 莫小米看了卫江南一眼，神情更加古怪。 “什么朋友啊？真是的，马上过来！” 车益民有些不悦地哼道。 这人怎么回事？ 那么拎不清呢！ 都说了是舒总请她一起吃饭，居然不乐意？ 居然要陪朋友一起吃饭？ 什么狗屁朋友，那么牛逼！ 信不信舒总一句话就把他给收拾了？ 真是的！ “……” 莫小米这下是真的为难了。 她舅舅，现如今可就坐在一号金鼎包厢。 要说拒绝车益民这个指示，她还真不敢。 只是，就这么过去，卫江南面上，须不好看。 卫江南就笑了，朝莫小米示意，让她把电话交给自己，莫小米犹豫了一下，才把电话递给他。 “车秘书长。” 卫江南接过电话，微笑着和车益民打了个招呼。 “卫江南？” 这下，连车益民都有些惊讶了。 莫小米居然是和卫江南在一起吃饭。 随即就看了丁振国一眼，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是我啊。” “莫小米现在正和我一起吃饭呢。” “车秘书长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就和莫小米一起过去，和舒总聊几句？” 卫江南面带笑容，语气平静。 “哦，对了，办公厅综合一处的史仁泽处长，也和我们在一起，要不，大家都见个面，聊聊？” 第1019章 你狂妄! 原本热闹的一号金鼎包厢，突然变得死一般寂静。 车益民虽然没有开免提，可是对面卫江南的声音很大，大伙儿还是能听得清楚的。 卫江南要过来和舒同方见面？ 而且带着张庆文的秘书一起来？ 至于莫小米，现在已经无人关注她了。 哪怕她是丁振国的外甥女，哪怕丁振国就坐在这里。 说实在的，今天这样的席面，丁振国一个非常委副省长，还真没人把他当回事。 牛大成的座次都比他高得多。 实际上，舒同方坐主宾位，牛大成坐的是主人位。 今天他请客嘛。 他与方文和，一左一右，坐在舒同方的两边。 连石如松这位政法委书记都隔了舒同方一个位置。 最关键的是，石书记似乎也没啥意见，对此习以为常的样子。 怪事各地有，没有青山多！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舒同方脸上。 舒同方哈哈一笑，说道：“可以啊，就让他们过来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舒总难道还能拉稀不成？ 我怕他卫江南吃了我！ 车益民长长舒了口气，急忙对着手机说道：“那行，那你们过来吧，舒总批准了……” 瞧这马屁拍得，都已经刻在骨子里头，随时随地准备着。 舒同方什么人啊？ 一个做生意的。 堂堂省政府督查室常务副主任要和他聊聊，还需要经过“舒总批准”。 中间请示汇报的，是省政府秘书长。 挂断电话，车益民突然发现，自己背脊一片冰凉，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那个，舒总，我听说啊，这个卫江南，他是发改委苏定国主任的女婿？” 牛大成提起了话头。 舒同方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说道：“还没结婚，就是谈朋友……呵呵，小苏那个人，还是很上进的……我上次在北都，他请我吃饭来着，可是刚好没时间。这次回去，倒是要回请人家一次才合适……” 瞧这话说的，也太牛逼了。 “舒总，说话要负责任啊！” 突然间，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随口造谣可不行。” “我怎么不知道定国主任请你吃饭这事？” “就说你俩认识吗？你就敢吹这样的牛逼？” “张嘴就来啊！” 众人再次愣住，包厢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再也没人想到，在青山，竟然有人敢这样和舒同方说话，而且当着三位省委常委的面。 当然，也没人想到，卫江南会来得这么快。 合着这小子一开始就在云顶餐厅吃饭啊。 这么巧！ 舒同方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两眼怒火如炽，恶狠狠地盯住了大门口。 卫江南施施然地出现在那里，长身玉立，挺拔如松。 他身后的史仁泽和莫小米同样吃惊地看着他，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这就直接撕破脸了？ 这是在青山啊！ 小卫哥哥，你这么勇，为什么不提前给我们打个招呼？ 这下完犊子啦…… “你什么意思？” 稍顷，舒同方开口了，尽最大努力压抑着自己胸中熊熊的怒火，那眼神，如同要杀人一般。 他要是会“猪眼神剑”的话，此时此刻，江南主任身上早已千疮百孔，死了几百次。 “舒总，你什么理解能力？” 卫江南嗤笑一声。 “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明白吗？” “我就是提醒你，说话要小心，不要张嘴就来吹牛逼。” “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岳父不认识你。你一个不法之徒，也没那个资格，让堂堂国家发改委副主任请你吃饭！” “你谁啊你？” “当骗子上瘾了是吧？” “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你，你狂妄！” “砰”地一声，一个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却不是舒同方，而是车益民。 车秘书长现在不但背心湿透，更加满头满脸都是冷汗。 秘书长害怕呀！ 这个卫江南，可是他打电话叫过来的，当着舒同方和这么多省领导的面，他打的电话。 这是要把车秘书长往死里坑的节奏。 车秘书长站起身来，伸手指着卫江南，整个人都颤巍巍的。 可能车秘书长自己都忘了，自己今年才四十九岁呢。 就这么乱抖，实在不像话。 “卫江南，你怎么说话的？” “啊？” “怎么说话的？” “谁让你到这里来胡说八道的？” “啊？” “到底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好大的胆子！” “太狂妄了……” 车秘书长咆哮如雷，整个云顶餐厅几乎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怒吼”，每个人都停下筷子，抻长脖颈，向这边张望。 一些胆子大的，甚至都悄咪咪地向一号金鼎包厢靠近，想要看个究竟。 也就现在的手机不能拍视频，要不然，马上就是朋友圈满天飞。 “车益民同志，注意你的身份！” 卫江南也是脸色一沉，喝道。 “你是堂堂省政府秘书长，正厅级干部。我和你才是同事。” “舒同方不过是个不法商人，你不维护自己的同志，却向着他，冲我拍桌子，你几个意思？” “还是说，你车益民和他舒同方压根就是一伙的？” “你，你……谁和你是同志？我呸！” 车益民又是气愤又是害怕，都失态了。 当此之时，车益民只想在舒同方面前撇清自己，卫江南这番话里隐含的“陷阱”，他完全没听出来。 “那个谁，马上，把你们饭店的保安叫过来，把这混账东西给我赶出去！” “把他给我赶出去！” 车益民冲着在餐厅服务的一名三十来岁漂亮少妇大吼。 此人是餐厅的经理。 此刻也吓得花容失色，急忙答应一声，匆匆忙忙的就要出门。 卫江南手一抬，拦住了她，淡淡说道：“经理，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我是你餐厅的客人，你就这么叫保安把我赶出去，你这个餐厅，怕是开不长。” “太过分了！” 一直在座的省委秘书长沈君终于忍无可忍，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 “还威胁餐厅工作人员，你太过分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 “那么嚣张！” 怒气冲冲地盯住了卫江南，同样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第1020章 经侦局长亲自到了 卫江南淡然和他对视。 跟在他身后的莫小米，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软了，紧紧夹住双腿，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 想要伸手去拉卫江南的衣袖制止他，却发现浑身乏力，胳膊压根就抬不起来。 今天被大帅哥坑死了。 他有北都的大靠山，就算往死里得罪了舒同方，也还有退路。 大不了再调走就是。 虽然说刚刚到任一个月就调走，实在形同儿戏。 但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倒也没啥大事。 可是她莫小米就惨了。 她以后怎么在林阳混？ 还有她舅舅！ 此时此刻的丁振国，同样脸色铁青，满头大汗。 现在莫小米总算知道，卫江南为什么要请她来云顶餐厅吃饭了。 这根本就是个陷阱，是个天大的陷阱。 为的就是把她莫小米和丁振国都坑进去，让丁振国除了向张庆文靠拢，再无第二条路可选。 这个天杀的！ “江南……” 史仁泽同样吓得够呛，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喉咙里迸出来这么两个字，然后就卡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如松书记！” 眼见卫江南没有丝毫服软认怂的意思，沈君再不迟疑，转向政法委书记石如松，大声说道。显然是让他调公安人员过来，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卫江南。 由得他这么猖狂下去，今天他们所有人都会沦为笑柄。 就算事后再怎么收拾卫江南，哪怕将他千刀万剐，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无济于事。 今儿个，丢脸丢大发了。 卫江南就笑起来。 “沈秘书长，没必要那么麻烦了。” 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您是想要报警吗？” “不用。” “警察同志，马上就要到了。” 这番话一出口，正准备拿起手机打电话“摇人”的石如松也不禁停止了动作，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谁报的警？ 为什么要提前报警？ “卫江南！” 终于，舒同方开口了。 “看在你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道歉！” “然后麻溜的滚出去！” “老子可以考虑放你一马，不和你计较……” 舒同方话音未落，卫江南就打断了他，哈哈大笑。 “舒同方，你算个六啊？” “以前有人跟我说，骗子入戏太深，连自己都骗，我还不怎么相信，现在，我信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些年，靠着各种违法手段，搞了几个钱，就分不清天高地厚了？” “一个骗子，不法之徒，通过种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认识了几个体制内的人，就以为自己真是个牛逼角色，可以只手遮天？” “送你四个字，士农工商！” “你要是想不清楚，等去了监狱，慢慢想！” 说到这里，卫江南目光慢慢从在座所有领导干部的脸上一一扫过。 “至于今天在座的各位，我也给你们提个醒，离这个骗子远一点。免得被他连累！” “至于你，车益民！” 卫江南伸出手，食指笔直地指向车益民。 “你不用了。” “这回啊，你第一个跑不掉！” “躲多远都没用！” “娶再多的老婆，这次也救不了你！” 你车益民这次死定了，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我说的！ “你，你，你……特么的，狂妄，猖狂至极！” “你特么的！” 车益民简直要气炸了，咆哮如雷。 要不是碍着卫江南身材高大威猛，兼且年轻力壮，车秘书长估摸着自己的小体格子，压根就不可能是对手，说不定早就冲上去动手啦。 管他是谁的女婿，打了再说。 这里是青山！ 是青山！ “太不像话了！” 一直稳坐钓鱼台不吭声的方文和也忍不住了，重重哼了一声。 “如松书记，马上打电话，让市局的人过来！” “简直不像话！” “好的，文和书记……我这就打电话……” 石如松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抓起电话就准备拨号。 卫江南这回没有再阻止，只是看着他，满脸都是戏谑之意。 如松书记还在拨号呢，外边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听就来了不少人，石如松打电话的动作再一次“被迫”中断，大伙都有些愕然地望向门口。 只见十来个身穿警察制服的公安人员，出现在一号金鼎包厢的外边。 当先一人，五十来岁年纪，肩膀上扛着一级警监的牌牌，从他胸前的警号来看，不是青山省的警察，而是来自北都，来自公安部。 跟在他身后的警察，衔级也都不低。 包括一位二级警监，一位三级警监，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警督级别，警衔最低的也是一级警司，还只有两位。 全都是满面精干之色，目光炯炯。 “公安部经侦局，我是局长楚龙飞，我们奉命前来青山办案，请大家配合！” 当先的一级警监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随即扫视全场，目光落在了坐在主宾位的舒同方脸上。 举起手一挥，三级警监带着几名年轻的警督警司，直奔舒同方而去。 “不是，楚局，这，这是怎么回事？” 当此之时，最震惊的自然就是石如松了。 在座这么多人，也唯有他认识楚龙飞。 公安部经侦局跑到青山来办案，并且是局长亲自带队，另外还来了两位警监，可谓是精锐尽出，他这个省委政法委书记，居然不知情？ 事先竟然都没人给他打个招呼？ 有这么办事的吗？ 石如松搞政法工作这么多年，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发生神马事情了？ 楚龙飞看他一眼，严肃地说道：“石书记，我们是奉命行事。舒同方涉嫌严重经济犯罪，很可能还涉及到国家机密，所以，部领导命令我们，独立办案，不与任何单位打招呼。” “请石书记和青山的同志，多多理解，多多配合！” 说着，举起手来，给石如松敬了一个礼。 规矩方面，无可挑剔。 但活儿，干得那也叫一个利索。 第1021章 抓的就是你，舒同方! 听到“涉及国家机密”这几个字，石如松脸色大变，方文和等人的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一时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三级警监带人直接堵住了舒同方，板着脸，问道：“你是舒同方吗？” “我们是公安部经侦局的，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请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胡说八道！” 一直牛逼轰轰，镇定自若，一副大人物派头的舒总，再也忍耐不住了，重重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来，大声怒吼。 “谁让你们来的，啊？” “你们搞没搞清楚，我是谁？” “我是舒同方！” “谁让你们来抓我的？” “啊？” “简直岂有此理！” “狗胆包天！” 三级警监也不生气，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很好！” 只要你是舒同方就行，证明我们没抓错人。 “唰”地一声，三级警监亮出一纸公文，盖着鲜红的公章。 “舒同方，请你看清楚，这是刑事拘留决定书！” “请你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办案。否则，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说完，手一挥。 “抓起来！” “是！” 两名年轻力壮的警司大声答应，不由分说，上前就扭住了舒同方。 很明显，这两位是专门挑选出来执行抓捕任务的，身上有真本事。这一扭住舒同方，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狗胆包天，狗胆包天！” “你们敢抓我？” “你们完蛋了，完蛋了！” “老子要让你们好看！” “老子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他妈的，好大的胆子……” 舒同方暴跳如雷，扯着脖子，喊得声嘶力竭。 两名警司理都不理，“咔嚓”一声，给他戴上了铮亮的手铐。 闪亮的光芒，刺激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石如松脸色铁青，咬着牙问道：“楚局，是不是搞错了？” 楚龙飞望向他，十分肯定地说道：“石书记，这是部领导签发的刑事拘留书。” 你要质疑，你自己给部领导打电话。 至于我楚龙飞这里，对不起，无可奉告。 我的任务，就是把舒同方带回北都。接下来怎么干，我也得听命令办事。 “带走！” 楚龙飞大手一挥，喝道。 再次举手向石如松敬礼。 礼节周到。 舒同方依旧还在拼命挣扎，扯着脖子大喊大叫，却抵不住身高力大的警司，被一左一右架着，半拖半抬的，向门外走去。 一屋子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谁都不敢阻拦。 经过卫江南身边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三级警监略微停了一下脚步。 卫江南哈哈一笑，望着舒同方，调侃似的说道：“舒总，我早就提醒过你，天狂有雨，人狂有祸！” “你看，应验了吧？” “做人啊，还是要规矩一点！” “你，你特么的，你给老子等着！” “老子饶不了你！” “你死定了！” “包括你背后的人，全都死定了！” “老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切！” 卫江南笑了，满脸讥讽。 “蠢货！” 跳得越欢，死得越快。 三级警监示意了一下，两名警司拖着舒同方，径直出门。 门外，已经围满了“吃瓜群众”，一个个满脸惊诧，同时又隐含兴奋之意。见状纷纷让开了一条道路。 看着往日威风凛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舒总，如同一条疯狗一般，被硬生生拖了出去。 直到进了电梯，舒总的咆哮声，才逐渐远去。 “好啦，热闹看完，大家都散了吧，该吃饭继续吃饭，该干嘛继续干嘛。” 卫江南拍了拍手，笑着说道。 最后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转身就走。 史仁泽急忙跟上，兴奋得满脸通红，浑身都有些微微发抖，只觉得有千言万语要问卫江南，一时之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身后“咕咚”一声。 急忙扭头看去，却是莫小米刚抬起脚想要跟上，结果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整个人都失去控制了。 卫江南摇摇头，只好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 当然，是那种很正经的扶法，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卫江南的手也不敢到处乱扶啊…… 只不过莫小米实在软得厉害，用尽全身力气，整个人吊在卫江南的胳膊上，才勉强站了起来。 得亏卫江南的胳膊够粗壮，身体够强健，才没有一不小心，两个人都滚倒在地。 “小卫，卫江南……卫主任……” 刚扶着莫小米走了两步，身后突然响起叫喊声。 再次扭头看去，却是丁振国。 他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嘴里嚷嚷，大步追了上来。 然后不动声色地从卫江南手里“接过”了莫小米，低声说道：“人多眼杂……” 这话，刚好卫江南能听到。 果然也是个懂事的。 大庭广众嘛，还是要注意一下下的，至于私下里，你们是一个单位的同事，要如何相处，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这个当舅舅的，绝对不干涉。 卫江南微微一笑，也低声说道：“振国省长，你们那一桌，还没开始吃的吧？” “不介意的话，换个地方，一起吃点？” 舒同方已经被抓，但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博弈的主战场，从这一刻开始，毫无疑问会从青山转移到北都。 要如何应对某某同志和其他几位重量级人物的雷霆之怒，那是老爷子和苏秦系的事情，卫江南鞭长莫及。 但青山这边，还有一大堆善后要处理呢。 这个时候，卫江南一点都不介意，多给张庆文拉几个“帮手”。 丁振国能够第一个当众追上来，那就证明，他内心已经做出了决定。看在莫小米的面子上，卫江南不介意给他一个机会。 当然，主要是丁振国够年轻，才四十几岁不到五十岁。 只要获得足够的资源和支持，未来大有可为。 倘若年近六十，卫江南对他的兴趣就不会太大。 没有“投资”的必要了。 丁振国连连点头，低声说道：“好的好的，一切都听卫主任的安排。” 姿态放得极低。 这边刚走几步，又是“咕咚”一声。 大伙循声望去，却是车益民车秘书长摔倒在地…… 第1022章 车秘书长，好自为之! 舒同方被当众带走，罪名吓死人。 涉及国家机密！ 注定会在青山官场引发巨大地震。 从舒同方被带走那一刻开始，上到省委书记，下到普通厅级干部，都不淡定了。 哦，应该是个别普通处级干部，都不淡定。 比如说，督查室副主任杨元堂同志。 不过现在，卫主任压根就没打算理他，让他去晕。 卫主任刚才饭只吃到一半，就被人打断，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道理上，卫江南应该去找舒同方算账，但舒总已经被带走。找车益民算账的话，车秘书长貌似已经吓晕了。 所以这剩下的半顿饭，必须着落在丁振国身上。 四人随即离开云顶餐厅。 当然，卫主任没忘记买单。 吃霸王餐可不是土豪卫的风格。 正愁没地方花钱呢。 刚一到停车场，史仁泽便低声说道：“江南主任，我就不去吃饭了，我还得马上回去上班……”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第一时间给张庆文汇报。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仁泽主任，你觉得，庆文省长会不知道这个情况吗？” 苏秦系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全面开战，怎么可能事先不和张庆文沟通？ 北都和青山的行动，必须协调一致。 张庆文从北都回来，就向舒同方让步妥协，现在看来，无非就是在稳住舒同方，让他和他背后那些人都放松警惕，然后被打个措手不及。 史仁泽一副猛然醒悟的样子。 当然，是装出来的。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如果连这个他都考虑不到的话，张庆文就不可能选他当大秘。 但心里有数是一回事，表现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些态度，是必须要摆出来的。 否则，就有翘尾巴，不够稳重的“嫌疑”。 “当然，电话还是要汇报的。” 说着，卫江南自己掏出电话，给张庆文拨了过去。 这不是故意打压史仁泽，而是做给丁振国看。 明白告诉丁振国，有些事情，我完全可以代表张庆文。所以，请你不要有什么顾忌，想要靠过来，那态度就坚决一点，不要再首鼠两端了。 电话一拨就通，显然张庆文也一直都在等着的。 “省长，人已经被带走了。部里经侦局的楚龙飞局长，亲自过来带走的。” “我在现场。” 卫江南的语气十分平静，没有半点激动之意。 电话那边，传来张庆文的轻笑声。 “很好。” 卫江南随即一笑，轻松地说道：“我现在，和振国省长，还有仁泽在一起，被舒同方打搅了我一顿饭，都没还吃饱呢。” “这家伙真不当人子！” 张庆文哈哈大笑起来。 得亏这话舒总没听见，要不然，好歹气出毛病来，高低吐两口血意思一下。 “那行，那你们就先吃饭吧，不急。” “另外，代我向振国同志问好。” 对卫江南的意图，张庆文心知肚明，随即就给他做了背书。 “谢谢省长关心谢谢省长关心……” 丁振国在一旁，忙不迭地连声说道。 张庆文笑道：“哈哈，振国同志，小卫年轻，胃口大，这顿饭，你得管他吃饱了。” 看得出来，庆文省长心情极佳，同丁振国开起了玩笑。 且不管此事的后续博弈结果如何，在舒同方被带走的那一刻，他们就占据了绝对上风。压力给到了对手那一边。 丁振国急忙说道：“请省长放心，坚决贯彻落实省长的指示！” 这就叫“官方答复”。 而不是“一定管饱”，那水平就差着点儿了。 挂断张庆文的电话，丁振国终于长长舒了口气，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变得无比的亲切。 看来今天这个饭局，自己还真是来对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就是这反转太急，心脏不好的人，还真不一定受得了。 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卫江南注定是没办法好好吃完这顿晚饭的。 还在路上，电话就被打爆了。 第一个打过来的，是车益民。 看来车秘书长被人掐了人中之后，恢复得还可以。 他们坐的是莫小米的车，史仁泽坐副驾驶，礼让卫江南和丁振国坐后排。 “车秘书长。” 卫江南气度俨然地说道。 “呃，那个，江南啊，那个，误会误会啊，这一切都是误会啊……我这里，给你赔礼道歉了。前些日子，有些事做得不到位，还请江南同志多多海涵，多多海涵啊……” 车秘书长的姿态放得极低，一叠声地赔礼道歉。 卫江南淡淡说道：“秘书长谦虚了，您的工作做得相当到位。柳飞飞死了，王宝胜和戴珊珊都在纪委那边审查，兰花园项目，烂尾烂得十分彻底。这都是车秘书长领导有方，工作得力！” “……” 车益民觉得自己心肝都在发颤。 卫江南这是要咬死他车益民啊，把这一切，都堆在了他的头上。 “那个，江南主任，真的都是误会，你也知道，我就是个政府干部，工程上的事，我既不懂也插手不进去啊……都是袁宝成他们做事不靠谱，贪婪成性……” 片刻之后，车益民才继续说道，语气已经带上了十分明显的哀求之意。 “那王宝胜呢？” “车秘书长知不知道，王宝胜今天已经进了省人民医院的手术室抢救，差点就连命都保不住了。” “车益民同志，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才好。” “你们为了几个钱，如此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属实有些过分了。” 卫江南的语气，变得极其严肃。 “请江南主任放心，王宝胜那里，既然是误会，肯定是要还他清白的，我这就给省纪委那边打招呼，让他们好好照顾王宝胜同志，绝不会再让他出什么问题了。” “请江南主任放一万个心，我车益民说到做到……” 卫江南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既然这样，那也好。车秘书长，请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努力自救，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如果还是心怀侥幸，想要蒙混过关，那我也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此路不通！” “好自为之吧！” 第1023章 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 丁振国很识趣。 这半顿饭没有耽误卫江南太多的时间。 他很清楚，接下来这几天，卫江南的时间都会很宝贵，有太多事需要他去协调处理。 所以，意思到了就行。 从这一刻开始，只要他以后不再“有二心”，基本上也算是取得了苏秦系的“入场券”。至于是否能够得到核心资源，那还得再看。 这不是半顿饭，几句客气话能够办到的。 但最起码，在青山省这场博弈中，他算是站对了。 吃完饭，史仁泽再不耽搁，向卫江南告别，自顾自走了。 再不走，那叫“不识相”。 没看到振国舅舅都走了吗？ 单单留下自家外甥女。 “领导，现在去哪啊？” 莫小米两眼水汪汪地看着他，一副娇不胜力，任君采撷的样子。 刚才那过山车太刺激，莫小米确实浑身都软了。 卫江南忍不住轻轻敲了她一个“爆栗”，笑骂道：“认真点。去人民医院，看看王宝胜。” “啊？” 还去看他啊？ 你对他到底是有多好？ 领导，你的取向…… 当然，这是玩笑话，莫小米撇撇嘴，哼道：“我实话实说啊，你别生气。王宝胜实在太菜了，不值得你这么看重他。” 卫江南认真起来，说道：“我看重的是王宝胜的品格。他虽然缺乏斗争手段，但为人忠厚实在。这年头，在体制内，有能力有本事的大把，但有担当有责任的，却少。” “这样的干部，我们应该多一点宽容，给他成长的机会。” “我相信，经过兰花园事件之后，王宝胜会吸取教训。再有人想要蒙蔽他，可不容易。” “这样的干部，用起来放心。” “这样的朋友，交起来更放心。” “如果这次，我们任由王宝胜两口子倒霉，谁都不去帮他们一把，那以后，谁还愿意跟随你？”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咯。” 莫小米看着他，两眼熠熠生辉：“你真这么想吗？你确定不是千金市马骨？” 毫无疑问，卫江南这次真要是能再给王宝胜一次机会，按照王宝胜的性格，从今往后，他这条命就是卫江南的了。 而且，张庆文也要借王宝胜这个事，彻底立起自己的“人设”。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实心任事，忠心耿耿地跟着庆文省长，庆文省长就会竭尽全力去保护你，重用你！ 哪怕你犯了错误，差点导致庆文省长“万劫不复”，也一样还有机会！ 这样的“老大”，谁不愿意舍命相随？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莫小米嫣然一笑，又撇撇嘴，嘀咕道：“那我就等着了……” 卫江南点点头，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你等着啥呀？ 华国汉字，还真是博大精深啊…… 不过江南主任没有回头，生怕一不小心，就碰上两道含情脉脉的崇拜眼神。 事实上，江南主任猜对了。 莫小米现在就是这种眼神。 两人赶到省人民医院，已经是九点多。 出人意料的是，魏守正依旧还守在医院。 连卫江南都有点佩服他了。 这个人假正经归假正经，对待工作，还真是认真负责得很。 不料江南主任还没开口夸守正主任几句呢，守正主任已经满面堆笑，佝偻着腰，一路小碎步疾奔过来，隔着好远就把双手伸得老长。 “江南主任好江南主任好……益民秘书长说江南主任重情重义，还会来看王宝胜同志，果然如此啊……” 差点把江南主任搞懵逼了。 不是，守正主任，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要不，咱们恢复一下？ “哎呀，我这个人呢，在纪委工作时间太长，这心态方面啊，哎呀，真是一言难尽啊……总之还要请江南主任多多原谅多多包涵啊，我这里，给江南主任赔个礼道个歉……总之都怪我，江南主任千万别往心里去，千万别往心里去……” 也不去管江南主任乐不乐意，双手紧握住江南主任的手，就是一阵猛烈摇晃。 得亏江南主任练过，体能杠杠的好，胳膊老有劲，马步扎得不动如山。要不然，这十几秒钟就能把江南主任浑身骨头都摇散架！ 守正主任，你特么是莫迪老仙的师父吗？ 握个手能把人骨头捏断球。 好不容易，江南主任止住了守正主任的热情如沸，含笑问道：“守正主任，王宝胜同志，情况还好吧？” “还好还好……挺好的挺好的，医生说，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了。” “当然，到底也是动了手术，恐怕需要卧床休息一阵了。” “哦，那，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守正主任放心，你们纪委的同志，全程监视。我就是单纯的看望一下王宝胜同志，绝不涉及案情……” “哎呀呀，江南主任，瞧你这话说的，太见外了。我还能信不过你江南主任吗？” “没问题没问题，江南主任请，小米同志请……” “哎呀，其实呢，这个案子的内情如何，我们也已经基本心里有数了，王宝胜同志嘛，哈哈哈……” 到底还在审查期间，有些话，魏守正也不敢说得太满，万一以后又出现什么惊天逆转呢？ 说实在的，到现在为止，大伙儿也不大相信，在青山牛逼上天，一手遮太阳的舒总，就这么完了犊子。 总觉得这事应该还会有转机。 就不信在一个省里，还有连省委书记都“保不住”的人。 但这并不妨碍魏守正车益民等人的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逆转不逆转的，先不说，总之现在必须和卫江南把关系先搞好。 这一点是绝不会错的。 真要是最后又逆转了，到时候，守正主任再板下脸，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地佬”不迟。 卫江南原地站立不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守正主任，确定没问题吗？” 魏守正只觉得一股极致的羞辱感骤然涌上心头，差一点就没绷住，一怒之下和他翻脸。 不过最终，守正主任还是守住了“底线”，满面堆笑，点头哈腰，一叠声地请江南主任移步病房，看望王宝胜同志。 第1024章 见过牛的，没见过这么牛的! 从走廊到病房这短短一段距离，看得出来，魏守正心里似乎憋着什么大秘密，一直强忍着没说出口来，就打算给卫江南一个“惊喜”。 等进了病房，“谜底”揭晓——卫江南在病房里，见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正是王宝胜的爱人戴珊珊。 为了“讨好”卫江南，魏守正也是“豁出去了”，居然带头违反规定，把同样在隔离审查的戴珊珊给叫了过来，在病房里照顾开刀的王宝胜。 江南主任，请问这样的态度，您可还满意？ 见到卫江南进门，王宝胜就很激动，挣扎着要坐起来，戴珊珊连忙去扶他。 “哎哎，宝胜，躺着躺着，别乱动。” 把卫江南吓了一大跳，急忙阻止他。 听到这句亲切无比的“宝胜”，王宝胜堂堂七尺男儿，眼泪顿时就不争气地流淌下来，叫了句“江南主任”，就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戴珊珊更是不断地抹眼泪。 眼见王宝胜坐不起又不愿意躺平的姿势，卫江南亲自上前，拿起枕头，给他垫在背后，顺手给他掖了一下被角。 见到这自然而然，熟练无比的动作，莫小米都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演艺天赋”了。 “收买人心”的活儿，干起来咋就这么利索呢？ 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其实吧，莫小米这次还真“冤枉”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卫江南在部队当了三年多时间的班长啊。 多少次看望生病的战友，这都习惯成自然了。 “宝胜，感觉怎么样？还吃得消吧？” 卫江南在床边坐下，关心地问道。 王宝胜还是很虚弱，脸颊上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不断点头，表明自己没事。 卫江南又和他聊了几句闲话，果然半点都不提到案子的事。 咱江南主任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可是算话的。 问题莫小米处长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她也没给过魏守正任何承诺，当下忍不住说道：“宝胜主任，我跟你说个大新闻啊，舒同方被抓起来了！” “啊？” 这一下，王宝胜和戴珊珊不由得面面相觑，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就刚才，省纪委的人突然把戴珊珊带到王宝胜的病房，让她在这里照顾自己丈夫，态度还非常的和气，两口子已经是满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这又是纪委的什么“攻心之策”呢。 做梦都没敢往“大反转”那个方向去想。 不料莫小米就给他们丢了个大炸弹。 “是真的啊，我当时就在现场呢。江南主任也在……嘻嘻，江南主任当时可威风了，指着舒同方的鼻子，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舒同方还在那里跳，起高腔，还说要让石如松书记打电话给警察，把江南主任赶走。” “然后江南主任抬起手表一看，说，时间差不多了，北都那边的人，也该到了！” “然后，公安部经侦局的楚龙飞局长，就带着十几个警察冲进云顶一号包厢，当着那么多省领导的面，直接把舒同方戴起手铐拖走了！” 莫小米挥舞着拳头，说得眉飞色舞的。 别人“讲故事”都是宛如亲见，只有她是真的看见了。 把标准放宽一点的话，她还算是当事人之一呢。 “还，还有哪些省领导在啊？” 问这句话的，居然不是王宝胜和戴珊珊，而是一直小心翼翼陪同在侧的魏守正。 他比王宝胜戴珊珊还要更关心这事。 至于违规不违规，这当儿，谁还能顾得上？ 这个事吧，一个应对不当，他们这些人都得出大事。 莫小米看他一眼，咯咯地笑，戏谑地说道：“守正主任挺关心这事的嘛……除了石如松书记，还有方文和书记，沈君秘书长，车益民秘书长，郑大华厅长。” “对了，还有牛大成牛总！” “今天晚上，本来就是牛大成请客。” 至于丁振国副省长，那是不能说的。 这叫选择性遗忘。 这些个名字一报出来，把魏守正震得晕头转向。 他还以为，北都来人是在舒同方的办公室把他带走呢，没想到是在云顶餐厅，还当着这么多省领导的面，直接上铐子带走。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北都那边下定了决心，没打算给任何人面子，就是要当众带走舒同方。 这样造成的影响，远比“悄摸鸡儿”在没人的地方带走舒同方要大得多，“善后”的难度也成倍增加。 王宝胜和戴珊珊同样被震得瞠目结舌，望向卫江南的眼神，已经从感激变成了无限崇拜。 见过牛的，没见过这么牛的。 这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啊！ 戴珊珊忍不住问道：“那，舒同方到底犯了多大的事儿啊？” 莫小米两手一摊，笑嘻嘻地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实说，当时我也是懵的，和你们现在一模一样……这你得问他……” 说着，就指了指卫江南，掩住嘴，笑得花枝招展的。 戴珊珊眼神一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说，聪明的女人就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小动作，就能让人猜测她和卫江南的关系非同一般的“亲近”。 莫小米刚才那动作，加上那种“随意”的语气，压根就是“撒娇”。 再说了，这大晚上的，卫江南来医院看王宝胜，谁都不带，偏偏带着莫小米。甚至于，在云顶餐厅抓舒同方的时候，也带着莫小米。 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卫江南摆了摆手，止住了莫小米，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吩咐道：“莫小米，这个事以后不能再说了，要注意纪律。” “另外，舒同方到底犯了什么事，也不要去打听。” “公安部经侦局局长楚龙飞亲口说了，舒同方涉嫌严重经济犯罪，还有可能涉及国家机密。我们就应该注意保密纪律，绝不胡乱打听。” “记住了吗？” “哦，我记住了……” 莫小米连连点头，乖巧无比，双眼的余光却瞥了一下魏守正。 守正主任早已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有你们这么吓人的吗？ 第1025章 司徒美的小心思 舒同方被抓走后，任敬明书记立即去了北都。 好像，去北都的省级大佬还不止他一位，至少秘书长沈君同志也是去了的。 这两天，史仁泽密切关注这些消息，第一时间向张庆文汇报。 张庆文只是微微颔首，不置一词。 也不知为什么，在史仁泽心目中，庆文省长突然就变得“神秘莫测”起来。他到底跟随张庆文的时间还短，只有一年左右，对张庆文了解不够深入。 对卫江南了解更不深入。 所以这个戏法到底怎么变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下意识地将这一切都“归功于”张庆文。 毕竟这位才是大人物，省二号。 不过这一点都不妨碍仁泽主任扬眉吐气，昂首挺胸，走路生风。更不妨碍有人打电话过来小心翼翼套话的时候，仁泽主任往死里装一波。 特么的，瞧你们那嘴脸！ 仁泽主任心里可解恨了…… 倒是江南主任，没事人一般，照样每天按时到督查室，迈着四方步，沉稳异常，看不出来有任何改变。 但督查室的工作作风，却是切切实实地改变了。 最起码，没有任何人敢迟到半分钟。 包括杨元堂副主任在内。 事实上，杨主任现在是每天第一个到办公室的，比保洁阿姨到得都早。 并且哪都不去，时时刻刻坐在办公室，等着江南主任随时召见——万一江南主任找他的时候，他却不在，那多不好啊，是不是？ 态度问题很重要！ 让杨主任郁闷的是，江南主任压根就没找过他。 就问你一个弃子，找你干嘛？ 纯纯的浪费时间。 杨主任，你还是打点行装，准备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你们给卫江南下套之前，都没想过调查一下他过往的“行事风格”吗？ 这哥们对于不开眼的家伙，能往死里干的时候，就没手软过。 能在他手里活下来的，那都有活下来的理由。 元堂主任，你赶紧去找一个活下来的理由才是当务之急。 卫江南现在只盯一个人。 司徒美。 严格来说，是盯他手里的督查报告。 他给了司徒美三天时间。 但懂事的都很清楚，领导给你三天时间，并不意味着你必须要在第三天的下班时候才交这个报告，你完全可以提前一点。 司徒美没有提前。 这两天，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这个督查报告卫江南其实都不用等着看内容了，司徒美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牛大成和司徒美都在等后续结果。 没错，舒同方是被抓走了，而且是被公安部经侦局抓走的，在普通人眼里，舒总已经死了九成。 公安部啊，还不够吓尿你的。 但在大人物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被抓走，并不意味着后续一定会重处，关键还看高层如何博弈。 当然，舒同方本人大概率是会倒霉的，就算不倒霉，以后也要沉寂下去，不能再像现在这样牛逼轰轰，俨然青山“太上皇”了。 省里那些大人物，现在主要关心的是，任敬明会不会被牵连？ 会被牵连多深？ 只要任敬明还能留在青山省委书记任上，那问题就不大。 最终很可能是舒同方一个人扛下所有。 对方文和，石如松，沈君等人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 牛大成背靠方文和石如松，任敬明不动，方文和石如松大概率也是不会有问题的，那他牛大成照样可以威风凛凛。 证明高层没打算在青山大动干戈，张庆文也只是“有限反击”。 作为牛大成的“干将”，司徒美的底气，远远比杨元堂要足得多。 在他看来，杨元堂才是真的完犊子了。 毕竟这一次博弈，卫江南的主要对手，是车益民和杨元堂，不是牛大成。张庆文的主要目标，则是任敬明和舒同方，不是方文和与石如松。 理论上，卫江南现在反倒要对他司徒美客客气气的，争取不招惹他以及他背后的牛大成。 不能四面树敌嘛。 必须集中精力，干舒同方他们那一伙。 司徒美这个分析对不对呢？ 应该说，有一定的道理。 因为卫江南也一直没有催促他。 当然，该表示的，司徒美还得表示一下，大家都是要面子的嘛。 所以司徒美请卫江南吃饭。 并且没有藏着掖着，故意让室里的同志都知道，他请江南主任吃饭了。 这还是卫江南到任之后，除了例行的接风宴，第一次有莫小米之外的其他人请他吃饭。 江南主任感动得稀里哗啦的，一口答应。 司徒美暗暗得意。 还以为你多矜持呢，就这！ 城府也就那样了，到底还是年轻啊。 好对付得很。 他和史仁泽以及其他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一切，都是张庆文的“功劳”。舒同方那样的庞然大物，也唯有张庆文这样的大人物才能对付得了。 卫江充州其量就是个摇旗呐喊，站在台前的小卡拉米。 云顶餐厅那一幕，分明就是张庆文不方便亲自出马，所以才派了卫江南和他自己的大秘出面，当众羞辱舒同方一番，想要借机彻底树立省长的权威。 想想也对，卫江南虽然是苏定国未来的女婿，可毕竟还没结婚。 而且就算结婚了，他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屁孩”，在苏秦系长辈面前，能有多大的分量？ 这样层级的博弈，他不可能有任何发言权。 特意把他放到青山来，无非就是苏秦系想要拜托张庆文关照他罢了。 为了表现得郑重其事，司徒美不但请了卫江南，还请了连城玉，胡玉海和莫小米。 要不然的话，就两个人吃饭，也太冷清了，一点气氛都没有，老尴尬。 连城玉和胡玉海，摆明是卫江南的亲信。 至于莫小米，呵呵，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这女人在“发花痴”，这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往卫江南的常务副主任办公室跑，每次都把大凶器勒得几乎要掉下来。 如果丁振国下定决心向张庆文靠拢，那么莫小米往卫江南床上躺，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怠慢谁也不能怠慢了领导喜爱的女人，这是规矩。 第1026章 司徒处长，谁给你的自信? 事情的发展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最后这桌饭，是云顶餐厅服务员吃掉的。 经过如下。 连城玉和胡玉海先到。 司徒美倒还算讲规矩，提前在云顶餐厅的大堂等候。见到连城玉和胡玉海，客客气气的握手寒暄，点烟之后，三个人在大堂继续等候。 片刻后，莫小米的蓝色凯美瑞出现在大堂门口，卫江南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司徒美嘴角微微一翘，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现在，莫小米都快成卫江南的专职司机了。 肆无忌惮啊…… 不过这对司徒美而言，绝对是好事。 有缺点的对手才好对付。 一个圣人，你从何下手？ 今天的莫小米，打扮和往昔不同，可能因为天气冷的缘故，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而且没束腰，这样就不太显身材，连大凶器都被包裹住了，不显山不露水的。 司徒美和莫小米同事也有两三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莫小米这样“保守”的装扮。 再看发型，也有所改变，不再是精致的发髻，反倒把头发剪短了些，虽然不至于是齐耳短发，但也和以前的如云秀发大不一样。 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亲民，再不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精致感。 司徒美一时间有点犯愣怔。 莫小米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走“亲民风格”了？ 不再是都市丽人风。 司徒美虽然没有大智慧，小聪明还是有的。 仔细一想，马上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关键——“已婚”和“未婚”的区别。 此前的莫小米，“名花无主”，所以尽情的舒展自己最诱人的一面。现在嘛，已经有主，那么她就要收敛起来，最诱人的一面，只能留给“主人”，至于其他臭男人，那就不能随便欣赏了。 想想也对。 哪个男人没有独占欲？ 越是强势的男人，越是如此。 莫小米这是找到自己的“真龙天子”了。 作为同事，司徒美对莫小米的个人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莫小米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史，前夫是个外企高管，几年前那家外企来青山进行投资考察。当时莫小米还在政府办公厅接待处工作，正好和那位年轻帅气的外企高管对接。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好上了。 最后，外企投资没有谈妥，他俩的私事倒是妥了。 闪婚。 从第一次见面到领证结婚，前后也就三四个月时间。 两年后离婚。 至于原因，大家众说纷纭。 有说夫妻两地分居不便的，有说外企高管其实是有老婆孩子的，还有说是莫小米不孕不育的，更有甚者，说莫小米脚踩两条船，一边和外企高管结婚，一边在林阳这里还有情人，被外企高管发现后，一怒之下，分道扬镳。 莫小米自己，没有做过任何解释。 由得各种传言满天飞。 这种男女私事，越描越黑，莫小米才不想让自己长时间成为大伙儿议论的焦点。不如冷处理，时间稍长，大家自然就把这事给淡忘了。 机关这边，时时刻刻都有新的“新闻”冒出来，谁耐烦盯着她那点破事不放？ 离婚之后，莫小米就从接待处调到了督查室。 督查室的工作性质毕竟和接待处不同，相对低调许多，不像接待处那样，经常需要抛头露面，搞不好又闹出什么桃色新闻来。 莫小米虽然改了装扮，整个人却显得比过去更加神采飞扬，由里到外散发出强烈的自信。 毫无疑问，这是得到了某个强力人物的力挺啊！ 这些弯弯绕，只在司徒美心中打转，面上半点都不带出来，迎上去，和卫江南握手见礼，依旧还是带着几分傲气。 方文和石如松不倒，牛大成就不会倒。 牛大成不倒，那就没人能把他司徒美怎么样。 大不了换个单位。 逻辑简单，却很合理！ 只不过有一点，司徒美没仔细想过。 他不是牛大成。 真出了事，方文和与石如松，会死保牛大成，却不见得会保他司徒美。 毕竟，发廊女老板是牛大成的情人，不是他司徒美的情人，更不是他司徒美介绍给方文和的。 文和书记认得你司徒美是哪棵葱？ 一行人簇拥着卫江南进了包厢。 因为人少，所以就没有定最大最豪华的一号金鼎包厢，而是一个精致的小包。 正主一到，司徒美便吩咐上菜。 很快，酒菜流水般上来。 卫江南却稳稳坐在那里，压根就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司徒美说道：“江南主任……” 卫江南摆摆手，问道：“司徒处长，没有其他客人了吗？” 司徒美说道：“没有啊，我就约了咱们这几位……” “这么说，牛大成牛总不打算过来了？” 司徒美不由得一愣：“江南主任，今天是我请客，我没请牛总……” “原来如此。那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说完，卫江南当即起身，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连城玉微微一笑，紧紧跟上。 胡玉海和莫小米都愣住了，却也条件反射式的跟着往外走，直接将司徒美一个人晾在当地。 “哎……卫主任，这……什么意思啊？” 这一闷棍，完全将司徒美打懵了，莫名其妙地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的。 卫江南压根就没有半点要给他解释的意思，脚下不停，直接就走了。 倒是莫小米“心善”，忍不住回头和司徒美说了一句：“司徒处长，你们四处那个督查报告，还没交吗？” 给你脸了是吧！ 卫江南在全室负责干部会议上明白无误下达的任务，给了你三天时间，你直接就当耳边风，现在居然还好意思请客吃饭。 你哪位啊？ 谁给你这样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资格和卫江南掰腕子？ 如果今天牛大成在这里，卫江南或许还会留下来吃这顿饭，算是给方文和石如松一个面子，同时也摸一下牛大成的底。 至于你司徒美？ 呵呵…… 眼见司徒美咬牙切齿，面色铁青，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莫小米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人呢，都这样。 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自己要作死，谁都救不了。 第1027章 督查室主任 “他那么牛逼？” 听了司徒美的哭诉，牛大成很火大。 特么你不知道司徒美是我的人也就罢了，都已经知道了，还这个态度，打狗还看主人呢。 “就是这么牛逼。他以为在北都有个岳父老子，跟着个张庆文，就不得了了。在哪都是横行霸道的。” 司徒美恨恨地说道。 今儿个这脸，被打肿了。 人家不是不来，人家是来了就走。 问一下，不是牛大成请客，直接走人。 连一丢丢一丝丝的面子都没给司徒美这位实权正处级留。 司徒美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打过脸，在云顶餐厅的时候，差点就气疯了。 “牛总，你要小心，我调查过了，这个人，霸道得很。在静江的大义县当县委书记的时候，枪毙了两个搞黑社会的，还把政法委书记送了进去，” “这个人，完全不讲规矩的，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看谁不顺眼就干谁，而且直接往死里干！” 司徒美明着拱火。 牛大成这人，不能说他没有脑子，还有那么些小聪明，很懂得搞关系。但你要说他脾气多好，多阴，多能容忍，那就是扯淡。 尤其是搭上方文和与石如松的线后，这几年飘得厉害。 除了舒同方，他谁都不服。 果然，司徒美这一刀，捅到了牛大成的肺管子，禁不住冷笑起来。 “怎么，他还想要枪毙我牛大成？” “真把老子搞火了，信不信我直接叫人把他搞残废！” 牛大成恶狠狠地说道。 好吧，牛总多多少少还是给江南主任留了点面子，不是直接搞死，只是搞残废。 看来牛总到底还是懂得拿捏轻重的，呵呵。 司徒美却又说道：“牛总，不急，先看看再说。这会儿啊，我估计他们忙着对付舒同方，一时半会的，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他要的那个督查报告，我明天就交给他。只要西州有老毕在，谁都咬不动。” 这番话吧，本来是牛大成前几天给他说的，现在司徒处长又反过来说给牛总听，牛总居然还觉得他很有脑子。 这一对卧龙凤雏，也是没谁了。 所以说，牛总和舒总比起来，其实差距还是不小的。 要不是有老爷子亲自坐镇，这一次还真就未必能干得动老舒。 “就照你说的办。” “老子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真要是不识相，老子真收拾他！” 但是很显然，牛总和司徒处长，都有点小看了卫江南的决心。 两天后，博弈的第一个结果出来了。 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车益民，正式卸任办公厅主任职务，专务秘书长。省政府办公厅主任，另外委任了一位同志。 车益民连办公厅主任的职务都不再兼任，自然更没有理由继续兼任督查室主任了。 省委组织部正式下达任命文件，任命卫江南同志为青山省政府办公厅督查室主任。 督查室副主任杨元堂同志，调往省总工会，担任基层工作部副部长，括弧正处级。 这是任敬明从北都回来之后，主持省委常委会通过的。 从这个时间上来，比较仓促。 连最基本的干部考察流程都做得匆匆忙忙的。几乎是上午进行干部考察，下午就发布了任免公示。 懂行的人都明白，这是任敬明对张庆文的第一步妥协。 虽然还不知道这次大博弈，最终的结果会如何，但张庆文已经占据主动，这是毫无疑问的，否则，纵算任敬明要对他让步，也不至于如此仓促。 并且还很憋屈。 如果说，车益民不再兼任督查室主任，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人事安排，毕竟一个人精力有限，兼职过多，不利于工作的开展。 但杨元堂直接被调到省工会坐冷板凳，“安抚”卫江南的意味，就已经非常明显了。 还是那句话，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车益民到底是省政府秘书长，最高含金量的正厅级，不好直接处理他。 杨元堂算哪棵葱？ 上边的大人物把他抛出去，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的。 很多人私下议论，这很可能只是开始。 前段时间，杨元堂把事情做得太过火，彻底得罪死了卫江南，卫江南要立威，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动不了车益民，还不能把你杨元堂送进去吗？ 谁让你跳得那么厉害的？ 据说，在任命文件发布的当天，督查室主任办公室的门槛，就被人挤破了。 几乎所有处室的处长副处长们，都排着队到江南主任这里来汇报工作，据说还有人偷偷地给江南主任递了举报材料，举报杨元堂这些年的违纪违法行为。 领导要“杀人立威”，作为一个懂事的下属，就得赶紧递刀子！ 基操勿六！ 而司徒美，也第一时间把圭角县民俗文化村的督查报告交了上来。 这一次，卫江南没有把他“赶出去”，反倒很客气地请他坐下谈。和在云顶餐厅时，判若两人。 司徒美也装得像模像样的，在卫江南办公桌对面坐下，挨着半边屁股坐的，下属的身份，拿捏得非常到位。 现如今，卫江南不但是督查室的主任，而且是唯一的一位室领导。 督查室现在没有副主任。 一个单位，只有一把手没有二把手，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 意味着绝对的权威。 “司徒，这么说来，圭角那个民俗文化村，确实是违规上马，而且屡禁不止？” 翻阅了司徒美递上来的督查报告，卫江南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是的，主任，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卫江南点了点头，说道：“西州地区，对这个事情，是个什么态度？” 司徒美摇了摇头，说道：“主任，我实话实说啊，这个事吧，其实主要是西州地委书记毕超贤同志坚持要搞的。当初圭角县报上来的工程总预算，只有十个亿。是毕书记表示搞得太小家子气，没什么意思，让他们胆子大一点，步子快一点。要搞就搞个全省第一。” “所以，这个项目最终才搞得这么大的……” 卫江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1028章 亲赴西州 卫江南正式就任督查室主任之后，安排的第一件工作，就是亲自前往西州地区。 他要亲眼去看看那个预算五十个亿的民俗文化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以卫江南的经验来看，这样的项目是最让人头疼的。 因为已经违规上马，并不能简单的一封了事。 强制封了很简单，但后续会非常的麻烦。这个项目，是圭角县政府贷款搞的，圭角县政府，因此已经负债累累。 如果继续搞下去，那么还有个盼头——等这个民俗文化村和配套设施建成之后，或许还有希望收回投资，至少是收回一部分。 倘若强制下马，那前期所有投资都会打水漂，欠银行的钱，欠民间的钱，欠施工方的钱，欠民工的钱，都没有着落。 别怀疑，现阶段所有的政府工程，就没有“足粮足饷”这一说。 政府投点钱，几个亿吧，然后就是建设单位带资进组。 后续再通过种种手段搞钱，贷款也罢，民间集资也罢，民间借贷也罢，国家扶持也罢，总之只要能搞到钱就行。 至于还款，瞧你这话说的，凭本事借来的钱，为什么要还？ 这就叫不懂行。 等过几年，那就更好办了。 上任借的钱，凭什么要现任还？ 你看我那么像是冤大头吗？ 那你可能就要问了，既然明知道是火坑，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建设单位和银行往里跳？ 这就涉及到更复杂的问题了。 简单来说，就是钓鱼都有诱饵。 不管是建设单位还是银行，都很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要到钱，因为相信自己的关系够硬。至于别人能不能要到钱，那就不关我事了。 击鼓传花，只要最后一棒不落在我手里就行。 所以，这个时候，强制让这个项目下马，哪怕明明是为了避免后续更大的损失，但阻拦这个项目的人，却会成为所有人的“公敌”。 他们会坚定地认为，正是你阻了他们的财路。本来能拿到钱的，因为你卫江南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亏。 这也是明知道民俗文化村项目被卫江南盯上，牛大成牛总却丝毫不慌的原因之一。 不仅仅因为牛大成有大靠山，也不仅仅因为西州地区的毕超贤书记固执得像头牛。 你卫江南敢让这个项目强制下马，都不用牛总出手，自会有人出面收拾你！ 当司徒美向牛总汇报，卫江南要亲自去圭角实地考察，牛大成嘿嘿一笑，无所谓地说道：“他想去就让他去嘛，我还真想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违规上马，最后搞成了的大项目，又不止一个，全国各地都有现成的例子。 得了牛总明白无误的指示，司徒美自然放下心来。 这次去圭角县，卫江南没有摆出太大的阵仗，但也算不上是轻车简从。 除了督查四处的原班人马，卫江南还带上了综合处副处长莫小米，另外还从督查三处抽调了几个人一起过去。 一台子弹头七座商务车，外加一台桑塔纳，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车队，离开林阳，前往西北方向。 卫江南没坐桑塔纳，而是坐在商务车上。商务车的座位，远比桑塔纳要宽敞舒适。 连城玉留在林阳坐镇。 因为督查室现在没有副主任，卫江南明白指示，他出差的这段时间，督查室的日常工作，由连城玉临时主持。 对江南主任这个决定，督查室所有人都表示坚决拥护，没有任何意见。 有意见你敢提吗？ 对于卫江南的到来，西州地区和圭角县，非常重视。 重视到什么程度呢？ 圭角县委书记，县长，带着一小半县委班子的同志，直接在西州地区的“入境口”迎接江南主任的大驾。 这样的待遇，老实说，哪怕普通副省长过来，恐怕都不一定能够享有。 原因无他，西州地区现任地委书记毕超贤，实在太强势了。 资历也非常之老，远比大多数副省长都要老。 这么说吧，前任西州地委书记，现任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君恒，都曾经是毕超贤的下级。 毕超贤在西州地区当常务副专员的时候，王君恒还只是普通副专员。 后来王君恒当了副书记，毕超贤则是行署专员。 当地委书记调走之后，大家都以为会是毕超贤接任，王君恒当专员。 谁知省委最后直接任命王君恒当了地委书记，毕超贤依旧还是行署专员。两年前，王君恒高升省纪委书记，毕超贤才终于接任了地委书记一职。 但根据卫江南对毕超贤的了解，毕超贤这个人，强势不下于原静江省石城市委书记熊定文，甚至于比熊定文还要固执。 可他的名声，却比全省所有地市委书记都要好。 因为他立身很正。 不贪财，不好色。 除了脾气暴躁，性格固执，没有其他毛病。 这也是他在西州地区威望极高的原因，王君恒当时虽然是地委书记，论威望，那是远远不如毕超贤。 两个人在工作上一旦出现分歧，多数时候，都是王君恒向毕超贤让步。 不仅仅是因为毕超贤特别固执，还有就是，在面对这么一位个人操守超好的老同志时，谁都很难硬得起腰杆在他面前摆上级领导的架子。 你摆了他也不怕！ 这样一位老同志，甚至省委都不好在他本人不同意的情况下，强行把他调到省里的清闲部门去养老。只能等到后年，他年龄到站退休。 所以几乎没有什么省领导，能在西州地区得到如此高规格的待遇。 卫江南算是破了例。 毫无疑问，圭角县这个“迎候”的行为，是得到毕超贤批准的。毕老书记不批准，再给圭角县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搞这一套。 圭角县委书记名叫包自勉，倒是比较年轻，只有四十岁左右，正是风华正茂，年富力强。 这位包书记，一看就是那种特别会做人的“人精”，见谁都是满面堆笑。 对卫江南尤其客气，直接就摆出了下级的姿态。 和卫江南寒暄过后，第一句话就是：“江南主任，今天先去地区休息吧，超贤书记亲口吩咐的，想先和你见个面。” 第1029章 最强势的地委书记 对此，卫江南有些意外。 他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去圭角县，实地考察之后，再和西州地区的领导们会晤，通报情况。 毕超贤那也是肯定要去拜访的。 这是官场的基本礼节。 不要说毕超贤现在是西州地区一把手，两人的年龄和资历差距摆在那里呢，卫江南万万不敢在这样老资格的地委领导面前拿捏。 那是要落下话柄的。 没想到毕超贤却要先见他。 卫江南没办法拒绝，只能谦虚地说道：“超贤书记太支持我们督查室的工作了，既然超贤书记有指示，那我们肯定要贯彻落实。” 包自勉暗暗舒了口气。 这几天，省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早已在西州地区传得沸沸扬扬。 根据“现场报道”，这位年纪轻轻的督查室主任，牛得不得了。 不但当众嘲讽舒同方，而且直接就让三位省委常委下不来台，半点面子都没给方文和，石如松和沈君。 这三位，都是真正的实权派啊。 而且都是本土派的旗标人物。 这意味着什么，体制内的人都很清楚。 就是人家卫江南压根就不带怕的。 这可不仅仅是有个张庆文撑腰那么简单，京城老苏家，指定也是完全站在他身后的。这位驸马党，比皇子党还牛逼。 毕超贤虽然在西州地区说一不二，是最强势的大人物，但说到底也只是“一方诸侯”，人家驸马爷实在不给面子，毕超贤还真不一定拿他有什么好办法。 除了在私底下说他一句狂妄，不知天高地厚，还能怎么样呢？ 现在驸马爷一口答应去地区拜会毕超贤，包自勉便即放心。 他们那个民俗文化村项目，毕超贤是批准了的，不但批准，而且大力支持。明明省里和北都都没批，毕超贤大手一挥，先搞起来再说。 超贤书记在西州地区之所以威望那么高，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他肯担担子。 只要是他批准的了，你只管去干。 天大的责任，毕超贤去担；天大的处分，毕超贤去挨。 绝不甩锅给下边的干部。 就说这样一位“老大”，谁敢不服气他吧！ 据说毕超贤的档案里，处分决定和表彰决定一样的多，很可能处分还要更多一点。 这就很好理解，为什么王君恒的资历远不如他，却后来居上，先他一步担任了地委书记，更进一步成为省委领导。 在青山，有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那就是，西州地区作为全省最落后的地区之一，历任西州地委书记，却都成了省领导。 最次也当了省政协的副主席。 而毕超贤，今年五十八岁，省里丝毫都没有要给他更进一步的打算。 估摸着，就没有哪位省委领导真喜欢毕超贤这个脾气，虽然拿他没办法，但不让你升上去，却是完全可以办到的。 老头，过两年歇着吧，副省级待遇，别想了。 为了表示对卫江南的敬重，包自勉亲自在商务车上陪同卫江南，一路向着地区首府鹤城市而去。 包自勉口才很好，在车上，不住向卫江南介绍着沿途的情况。 他一个圭角县委书记，对其他地方居然也非常的熟悉。 沿途经过的地方，有些什么特产，经济发展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卫江南笑着说道：“自勉书记，对地区的情况很熟悉啊。” 包自勉急忙谦虚地说道：“不敢说熟悉，就是了解些基本情况而已。我以前在地委办公室工作，经常跟着超贤书记去下边跑，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包自勉的履历，卫江南自然是很熟悉的。 去圭角之前，肯定得做一下功课。 包自勉此前是地委办公室副主任，后来直接外放圭角县当县长，再提拔为县委书记。 实际上，他是毕超贤的大秘。 一般地委书记或者市委书记的大秘，资历浅的话，会外放县委副书记或者常务副县长，非常委副县长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那形同贬谪。 包自勉的资历太不上很深，却直接外放县长，可见他深得毕超贤的看重，毕超贤有意栽培他。 “不瞒江南主任说，我们西州，主要还是太偏远太闭塞了，交通状况太差，外边的东西进不来，我们自己的东西出不去，想要把经济发展起来，很困难啊……” 包自勉说着，就叹了口气。 似乎是验证他说的这番话，突然“哐当”一声，子弹头商务车车身猛地一震，车头立即歪向一边，得亏司机“临危不惧”，急忙修正了方向。 “对不起啊，江南主任……” 包自勉一边对卫江南道歉，一边拿出手机给前导车打电话。 “你们怎么回事？看着点路啊！” “明明有坑，也不知道避一下！” 电话一拨通，包自勉就是一顿发火。 骂过几句之后，包自勉挂断电话，又对卫江南说道：“江南主任，你看，这就是我们西州地区的主干道……哎呀，我听说，江南主任以前在静江的大义当县委书记，大义是全省经济六强县，真是厉害得很，羡慕啊……” 仅此一句话，就能知道，包自勉对卫江南的功课也做得十分到位。 卫江南刚去大义的时候，大义是全省经济排名第九，将将挤进十强县。两年时间，卫江南离任时，跃升到第六位。 包自勉直接就说“六强县”而不是“十强县”。 卫江南笑着摆了摆手，谦虚了两句，随即容色一正，说道：“自勉书记，我有个疑问……既然西州地区的交通状况这么不理想，为什么不先筹措资金修路呢？” 你们宁愿花五十个亿去搞个山沟沟里的民俗文化村，也不肯用这笔钱来修路，是何道理？ “这个，地区也一直都在打报告向上级争取资金。但修路，尤其是高等级公路，是国家和省里统筹安排的，地区这边，也只能是争取……” 卫主任，少给我挖坑。 我是圭角县委书记，离这远着呢，我也不可能以圭角县政府的名义贷款五十个亿来给其他县修路啊。 没那个道理！ 第1030章 超常规待遇 卫江南一行人，下午三点多到的鹤城市。 西州地区虽然整体落后，作为地区首府的鹤城市，还是有一些现代城市的气息。虽然远远不能和省会林阳相比，至少比大义县城的规模要大一些。 要知道，鹤城只是县级市，和大义的行政级别是一样的。 大义是全省经济十强县。 子弹头商务车直接开到了鹤城宾馆。 按照西州地区的安排，督查室的同志，今天会在这里下榻。 再一次出乎意料的是，毕超贤竟然已经在鹤城宾馆等着卫江南。 以双方职务，资历和年龄的差距，哪怕毕超贤对他再客气，那也会等他们入住之后，略事休息，毕超贤再移驾鹤城宾馆，看望督查室一行，然后和卫江南进行亲切友好的会谈。 官媒都是这样报道的。 毕超贤提前在鹤城宾馆迎候他这位三十一岁的副厅级干部，待遇太超常了。 卫江南瞬间便提高了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资料显示，毕超贤今年五十八岁，一直都在西州地区工作。个子中等，身体硬朗，头发没有刻意染黑，满头斑驳。 穿着老式的浅灰色文山装，腰板挺得笔直，脸上线条十分刚硬，和熊定文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一望可知，是那种极其固执己见的人。 照理，毕超贤这位地委书记都亲自到了，西州地区地委行署班子，至少还要有一两位有分量的人员陪同。 但卫江南却没有见到。 陪在毕超贤身边的，只有两位年轻的秘书人员。 卫江南立马就明白了毕超贤的意思：就是毕超贤想要单独和他聊一聊。 有些话，可能不方便被其他人听到。 且不管毕超贤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礼不可废。 卫江南疾步上前，身子略微前倾，主动握住了毕超贤半伸的右手，连声说道：“超贤书记，折节相迎，不敢当不敢当……” 现如今的卫主任，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文化人了，呵呵。 别怀疑，随着江南主任工作调动，他的学籍，也从静江省委党校调到了青山省委党校。因为工作太忙，卫江南暂时还没有确定新的研究生导师。 过年前，肯定得把这事儿抽空给办了。 这种情况，算是比较罕见的。 毕竟卫江南入学的时候，敢当上县委书记，正常情况下，怎么也得干个两三年，刚好在静江省委党校完成研究生学业。 谁知道他升官这么快，县委书记一年，就变成了副厅级，还跨省调到青山这边来。 面对着这种妖孽学生，张五仁教授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主动帮着他联系青山省委党校的新导师。 过年的时候，你小子不给我多送几斤五仁月饼，你都对不起老师！ 毕超贤脸上露出笑容，也主动加上右手，和卫江南四手相握，轻轻拍打了几下，感叹地说道：“江南同志，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果然年轻有为！” 卫江南急忙谦虚了几句，又给他介绍督查室其他同志。 片刻后，见礼完毕。 毕超贤身边的工作人员当即奉上房卡。 督查室这次来了多少人，几男几女，事先都是和圭角县联系过的。 这是卫江南就任督查室主任之后，第一次正式下地方进行督查工作，一切都显得非常的正式。 鹤城宾馆这边，给所有人都安排了单间。 卫江南安排的是豪华套间。 毕超贤很善解人意地请督查室的同志们先略事休息，然后主动和卫江南相约。 “江南同志，半个小时后，我去拜访你！” 卫江南自然不能如此僭越，当即答道：“超贤书记，不敢当。当然是我去拜访您。也不用半个小时，您给我十分钟，我洗个脸就行。” 这是他这种年轻新贵应有的态度。 毕超贤也不跟他客气，笑着说道：“好，就是十分钟。你拜访我就不必了，我去你房间吧。我可没在这里住！” 卫江南也笑起来，说道：“好的，一切遵从超贤书记的指示。” 毕超贤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说十分钟就是十分钟，准时来到卫江南所住的豪华套间。 卫江南早已经在客厅等候。 秘书人员跟着进门，为两位领导泡好了茶水。 客厅茶几上，早已摆了瓜果糕点等物。 准备得非常充分。 等秘书人员退出去，在外边带上房门，毕超贤主动拿起茶几上的香烟，向卫江南示意：“江南同志，抽烟吗？” 卫江南微笑点头。 毕超贤便敬给卫江南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卫江南急忙为他点上了。 冬天，西州地区比较寒冷，房间里已经开了空调。 一般情况下，卫江南不在空调房内抽烟。 好在这个豪华套间够大，一时半会的，还不会感到不适。 抽着烟，毕超贤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缓缓说道：“江南同志，为了圭角那个民俗文化村来的吧？” 倒是直白得很，丝毫都不拐弯抹角。 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加上卫江南刚从静江那边调过来，注定他们不会有什么闲话可聊。 “是的，超贤书记。” “圭角的民俗文化城，投资规模太大了，省里和部里都没批，圭角就先搞起来了，这个不符合规定。” 毕超贤称其为文化村，但卫江南觉得，一个投资五十亿规模的旅游项目，还是称之为“文化城”更加合适。 什么村子能有那样的规模？ 毕超贤微微颔首，说道：“江南同志，你虽然调过来没多久，但我们西州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太落后了。我在西州工作了三十几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每每都是夙夜难眠。你能理解我这种心情吗？” “理解！”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说道。 打个不恰当的比如，整个西州地区，在毕超贤眼里，就是他的“儿子”，他这个当老父亲的，眼见得儿子“不争气”，心里比谁都着急，乃是理所当然。 “理解就好啊……没有谁比我更想让西州赶紧发展起来了。” “你知道，再过两年，我就要退了。” “时不我待啊……” 第1031章 相互做工作! 卫江南来圭角之前，设想过地方上种种的“对抗手段”，也做好了打硬仗的心理准备。唯独没想到，西州这边会跟他打感情牌，而且是毕超贤亲自出马。 没有第三个人，摆出了一老一小促膝谈心的架势。 这个有点难搞。 本质上，卫江南就是那种重感情的人。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毕超贤风评极佳，完全不是熊定文那种的。 硬刚熊定文，卫江南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但硬刚毕超贤这种正直的老领导干部，卫江南有点做不出来。 而且实话实说，西州地区这种违规上马，先干起来再说的行事风格，也不见得就全是错的。改革开放初期，很多事情都没有经验，全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没有这种敢想敢干的精神，国家的经济发展不可能如此迅速。 卫江南记得，后世网上讨论得比较多的一个话题，就是立法的滞后性。因为我们国家太大，情况太复杂，所以在出台法律这个方面，一直都是滞后的。 往往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法律规定已经不符合时代的需求，因为广泛适用性的问题，修改法律需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所以很多地方干部，其实都是在“违法办事”，但在客观上，保证了经济的高速发展。 “超贤书记，我完全理解您对西州地区的特殊感情，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卫江南非常诚恳地说道。 “我在静江的大义当县长和县委书记的时间虽然不长，只有两年不到。但我也同样有这种感受，那就是一定要为大义的经济发展做点实际的工作。” “所以我跑遍了大义几乎所有的行政村，为的就是做决策的时候，不犯错误或者少犯错误……” 毕超贤连连点头，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小卫同志，不瞒你说，这也是我今天专门找你单独聊天的原因。我知道，你虽然年轻，却是个脚踏实地的好干部。尤其是你当过地方一把手，这一点太重要了。” 不知不觉间，毕超贤对他的称呼变成了“小卫同志”。 以他的年龄，职位和资历，这样的转变，不是轻蔑，相反，是表示亲近。 和车益民那种故意的“小卫”，完全是两码事。 “在地方上当一把手啊，头上的婆婆太多了，紧箍咒也太多了。什么都是一把手负责，很多工作都是一票否决制，看似要求严格，实际上搞得下边的同志疲于应付。久而久之，就热衷于搞形式主义，实际的工作，反倒没人愿意去干了。” “包自勉他们，虽然胆子是大一点，步子迈得快一点，但他们也确实是想要把圭角的经济搞上去。圭角没有别的优势，只能从民俗文化和旅游方面想办法打开局面。” “他们那个民俗文化村，要是搞得太小了，没什么优势的，对全国各地那些见过大世面的人来说，一个毫不起眼的圭角县，再加一个更加毫不起眼的小小民俗文化村，压根就没有什么吸引力可言。” 按照卫江南得到的消息，圭角县的民俗文化村一开始没打算搞这么大的规模，报到地区之后，是毕超贤亲自拍板，让他们把规模往大里搞。 有地区一把手这么明白无误的支持，圭角县和包自勉，那还有不大干快上的道理？ 这倒是符合毕超贤的性格。 他担任地区和县级主要领导干部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 二十年前，他就是县委书记。 又担任了十几年的地区实权领导，行署专员都干了八年。 看不上“小打小闹”乃是理所当然。 最主要的是，毕超贤担任县级主要领导的时候，正好赶上刚刚改革开放时代，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经验，只能靠自己壮着胆子往前闯。 他闯出来了。 步步高升，没有犯严重路线错误，就是明证。 所以毕超贤极其自信。 违点规也没关系嘛…… 眼见毕超贤反过来试图说服他，卫江南也只好实话实说了：“超贤书记，请恕我直言，就圭角那个民俗城项目而言，我是不赞同的。” 毕超贤顿时就瞪起了眼珠子。 没想到这个年轻人说话如此直截了当。 “呵呵，我知道，省长没批嘛……” 你是张庆文的第一亲信，第一红人，整个省里都知道。 你当然要维护张庆文的权威。 为了这，你甚至都把舒同方给干翻了。 卫江南的表情严肃起来，说道：“超贤书记，这只是原因之一，而且，还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哦？那你说说看，我洗耳恭听。” 毕超贤来了兴趣。 卫江南说道：“超贤书记，旅游不是单独存在的。圭角搞这么大一个民俗城项目，配套设施有吗？西州有机场？有高速公路？” “更不用说圭角是西州最落后的贫困县之一了。” “没有这些配套设施，单单把一个民俗城搞起来，游客怎么进来？” “超贤书记，不瞒您说，我是个年轻人，我个人也是比较喜欢旅游的。但作为国家公职人员，我的假期很紧张。每次出去旅游，都要掐着时间来算。” “所以，我出去旅游，最优先考虑的，就是交通是否便利。我不想也不能够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 “就以圭角民俗城为例，我在林阳上班，要来圭角旅游，自己开车需要三四个小时。到了，就为了看这样一个人工景点？” “实话实说，我没有兴趣。” “我就在本省工作，尚且如此，更不用说那些外省的游客了。” “超贤书记，五十个亿的投资，全部靠借贷。每年光利息就是两个亿以上，这个项目搞起来之后，没有其他配套设施，请恕我直言，连利息都不可能收回来。更不用说其他的了。” “一个明知道会亏损，并且是巨额亏损的项目，我们为什么非得要搞下去？” “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 “至少我们后边可以不用借那么多钱，不用背负那么重的利息支出。” “超贤书记，这是实话啊，请超贤书记慎重考虑！” 第1032章 超贤书记，有你这么挖墙脚的吗? 卫江南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在他说完这番话之后，突然在毕超贤眼里看到一抹飞快闪过的狡黠之色。 不是那种奸狡，而是老年人“诡计得逞”之后的得意。 “你的建议，就是亏了拉倒？” “前期投入的十来个亿，就不要了？然后处理几个干部，对上边有一个交代，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行？” 卫江南一惊，意识到自己差点掉入毕超贤挖的“陷阱”。 毕超贤不愧是老资格的地区领导，各种风浪，各色人等，见得太多了。深谙因人而异的道理。 司徒美他们来圭角，连毕超贤的面都见不着。 倒不完全是因为职务地位的差距，关键是毕超贤瞧不上他们。 牛大成的一条狗而已。 连牛大成毕超贤都鄙视入骨，又哪里会看得上一个向黑社会头目卑躬屈膝的政府干部？ 而且以牛大成和民俗城项目的牵扯，司徒美也不可能作出任何对民俗城项目不利的报告，毕超贤在乎他干嘛？ 但卫江南不一样，这是个真正的牛逼人物。 连舒同方都说干就干趴下的。 当得毕超贤给予他极度的重视。 为了这次单独谈话，毕超贤明显下足了功夫，连卫江南的脾性都摸了个七七八八。 卫江南甚至怀疑，他就算不来西州，毕超贤都有可能亲自跑到林阳去找他。 对毕超贤这个灵魂拷问，卫江南缓缓说道：“不管后续是不是处理干部，这个项目，没有得到批准，那就必须先停下来。超贤书记，您是地区一把手，久居上位，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有令不行，令行不止，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 “国家那么大，这种毛病，是不能惯的。” 这是没有半点要让步的意思了。 毕超贤没有发火，而是定定地看着他，稍顷，问道：“那我换一个问题吧，如果你是我，你在我现在这个位置上，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如果换一个人，可以很敷衍地回答一下。 反正我也不是你，不是西州地委书记。 你这个“拷问”，对我没有“杀伤力”。 卫江南却认真起来，答道：“如果是我，那我一开始就不会同意搞这么大的规模。经济建设，也要因地制宜，量力而行。” “那西州就不要发展了？” “要！” 卫江南依旧还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随即又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敬给毕超贤一支，给他点上了，缓和一下气氛，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一口，继续说道：“超贤书记，我这不是故意跟您对着干，就事论事啊……” “嗯，我理解，你继续。” “圭角要脱贫，要致富，首先还是要改善交通状况。或者说，整个西州地区，改善交通状况都要放在首位来考虑。” “有五十个亿，怎么能全都砸在一个人工景点上呢？” “民俗文化城，最多就是搞个一两亿，其他的钱，用来修路，修机场，不香吗？” “又或者，修路修机场可以向省里，向国家请求支援，这个钱，我们要用来修县里的路，把整个圭角乃至附近几个县的景区都连成一片，这样才能真正吸引更多的游客过来。” “而且，基础建设是惠及到千家万户的大问题，哪怕因此负点债都是值得的，上级也能理解，还会支持。” “如果还有多余的钱，就要老老实实的发展实体产业，老老实实的把经济基础夯实，把各种贸易，物流都搞起来。” “咱们西州，乃至整个青山都不富裕，有钱必须用在刀刃上，不能就这么乱花了。” “那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干部该做的。” 毕超贤哈哈大笑起来，甚至轻轻拍了拍茶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好，好！” “小卫啊，他们都说，庆文省长请了个厉害角色过来，我一开始还不以为然……你太年轻了嘛……但是现在看来，庆文省长还真是有眼光。” “你这样的人才，咱们西州，就一个都没有！” “小卫，有没有兴趣，来西州工作？” “啊？” 饶是卫江南两世为人，见惯了风浪，闻言也愣住了，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超贤书记，你认真的？ 我才来青山几天？ 督查室主任还是前天刚刚任命的。 你这就直接挖墙脚，合适吗？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超贤书记，这个我还真是没考虑过……” 谁能想得到谁去想，反正老子是想不到！ 毕超贤眼里流露出热切之意，说道：“小卫，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很认真。你来，我给你安排进地委班子，副专员，你就专门抓这一块的工作。如果你精力够的话，你还可以兼任圭角的县委书记。这个事，就全权委托给你去办，最终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支持。” 不在场的包自勉书记泪流满面…… 老领导，合着你让我先把卫江南请到地区来，就是准备把我撤了啊？ 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见毕超贤说得认真，卫江南也意识到他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在将自己的军，而是确有此意，不由得苦笑起来。 “超贤书记，感谢您对我的看重，非常感谢……但是，我才刚到督查室……目前还有好几个重点项目没有开展督查，这个时候，我来西州工作，恐怕不是那么合适。” 你也得问一下张庆文的意见吧？ 毕超贤手一挥，大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也没说让你马上就来西州。过年吧，过完年再说，你看怎么样？” 我知道，舒同方那个事，远远不曾结束，你肯定得等结果。 让你马上离开林阳来西州，张庆文是百分之百不会答应的。 “再有啊，你说的那几个重点项目，我很清楚，情况基本和圭角那边差不多，反正都是一个意思。” “小卫，与其一刀切地处理掉那些项目，你还不如自己亲自出马，给他们都打个样。” “你把圭角的项目处理好了，不就给全省都蹚开一条路吗？” “我相信你，你绝对有这个能力！” 第1033章 莫小米，想当县长吗? “莫小米，想当县长吗？” 如你所知，小卫哥哥是个报复心很强的人，而且喜欢迁怒于人。 毕超贤让他一脸懵逼，卫江南转头就让莫小米一脸懵逼。 不过莫小米的回答，绝对比小卫哥哥好玩一百倍。 是的，就是好玩！ “领导，想引诱我直说，没必要下那么大本钱的……我这人意志力非常薄弱，你只要一引诱，立马就能成功……” 莫小米一愣过后，随即就笑嘻嘻的盯住了卫江南，感动的泪水差一丢丢就从嘴角流淌下来了。 港真，英俊帅气，年少多金，八块腹肌，牛逼带闪电，省委书记的座上嘉宾，说干就干。就说这样的，哪个女人见了不流哈喇子？ 卫江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忍住了敲她一个爆栗的冲动，呵斥道：“跟你谈工作呢，认真点儿！” “别随时随地发花痴！” 这话呢，多多少少有点冤枉小米处长。 人家真没有随时随地发花痴。 就现在，鹤城宾馆豪华套间，晚上十点，四周静悄悄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时候不发花痴，难道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发花痴？ 晚餐就是在鹤城宾馆吃的，毕超贤亲自作陪。 行署专员黄广成也来了。 面子给得十足。 饭后，毕超贤和黄广成告辞而去，临走的时候，超贤书记吩咐包自勉，要招待好省里来的客人，万不可怠慢。 包自勉自然是含笑答应，点头不迭。 也不知道自勉书记要是知晓了下午毕超贤和卫江南的谈话内容，还会不会笑得这么开心，答应得如此爽快。 基层陪客的方式，其实很简单，没啥了不得的花样。 不外乎就是打牌，洗脚，唱歌之类，来来回回就这“老三样”。 打牌被卫江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整个西州地区，谁能当得起他的牌搭子？ 你有几百亿的家产吗？ 更重要的是，你随时随地，想赚多少钱就能赚多少钱吗？ 行走的聚宝盆属于是！ 唱歌也被拒绝。 ktv一唱，必定喝酒，不到晚上十二点，一般不散场。 明天一早就要赶到圭角县去实地督查，卫江南不想睡得太晚。 而且ktv里，牛鬼蛇神太多，带色的项目更是不少，卫江南不愿意授人以柄。最后勉为其难地去洗了个脚，算是给包自勉一个面子。 怎么说也是县委书记，百里侯，还是毕超贤曾经的大秘。 九点多钟，就回到了宾馆，随即召见莫小米。 督查室其他同志都很识趣，绝不在晚上去打扰江南主任。 大家自动自觉地将这个时间段留给了莫小米。 莫小米兴冲冲地跑过来，来之前还给自己喷了点香水，正宗香奈儿。 结果却被骂“发花痴”。 小米处长当即不忿，抗辩道：“领导，咱们要讲道理。你好歹也在体制内干了几年，而且多数时候是当一把手，你随便逮一个女干部问一下，你开出这样的条件来，人家该怎么报答你？” “我敢保证，十个有九个，都和我一样的想法。” 卫江南笑道：“那至少还有一个不是的。” 莫小米嗤地一笑，说道：“剩下那一个，可能想把自己妹妹一起叫过来！” 卫江南想要骂她，结果嘴里却冒出这么一句来。 “你还有妹妹啊？” 莫小米禁不住白了他一眼，随即吃吃地笑。 “有啊，比我更好看……” 卫江南笑着摇头，随即正色说道：“好了，别开玩笑啦，认真点。我问你，如果让你去圭角当常务副县长，愿不愿意？” “哎，刚才不是说县长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常务副县长了？” 莫小米顿时嚷嚷起来，一脸的不爽。 “我告诉你，领导，常务副县长对我可没多大吸引力啊。最多就是我自己报答你！” 至于我妹妹，那你开出来的条件不够。 卫江南就害头疼。 看来自己的威望，在莫小米面前是无论如何都建立不起来了。 怎么连东杰市长都不如了呢？ 好歹杨真真在东杰市长发火的时候，还是有点畏惧的。 瞧莫小米这样儿，你不把她摁住，她就真的不怕你。 “严肃点儿！” “想当县长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莫小米觉得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这才认真起来，说道：“想听实话吗？实话就是，我不愿意。” “为什么？” 卫江南有些诧异。 “领导，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看出来吗？我根本就不是个官迷。我啊，对任何劳心费力的事情都不感兴趣。” “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跟个外企高管结婚了。” 对于这段短暂的婚姻，莫小米并不回避，聊起来神情十分自然。 “我当时就想着吧，他能留在林阳工作，我呢，就找个清闲自在一点的岗位，好好居家过日子。相夫教子，其乐融融的。” “唉，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不是你们男人，我对权力不痴迷。” “再说了，你这个时候让我去圭角当县长，又安着什么好心了？” “还不是让我去帮你趟地雷？” 卫江南就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很失败。 居然连个胸大的女人都忽悠不住。 “那行，你回房间去睡觉吧。” 卫江南兴致缺缺地挥了挥手，说道。 反正都忽悠不住了，还留着人家在房间里干啥。没准就有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呢，但凡莫小米在他房间待的时间太长，都会引起无数的揣测。 莫小米却不肯走，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领导，你不对劲……你怎么突然开始打我的主意了。” “照理，你不是那种会让女人去帮你冲锋陷阵的人啊。” “你这人可有多骄傲？” 卫江南便哼了一声。 不得不说，莫小米虽然不是个官迷，但在揣测男人心理这个方面，确实很有一手。 你只要表现得稍微有点不对，就能被她察觉。 “我猜啊，肯定是今天下午，超贤书记跟你说了什么，刺激到你了。” “来，反正晚上也没啥要紧的事，给我说说呗，我帮你参谋参谋……” “莫小米，你知道吗？女人太聪明了不好，老得快！” 第1034章 江南主任，你可是宝贝疙瘩啊! “快说快说……” 莫小米来了劲，整个人都朝着卫江南凑过来。 说起来，这个女人嘴里喜欢开玩笑，似乎没大没小的，其实行为上还是很守规矩。 自始至终，都坐在单人沙发里，没有“恃宠而骄”，挤到潭州发里，挤到卫江南身边去。 卫江南笑道：“他跟我说的话，就跟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一样。” “什么意思？” 莫小米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扬起眉毛。 “他让你来西州工作？” “聪明，他就是这么说的。” “他还明明白白跟你说了？” 莫小米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以他的身份和资历，和我说话，用得着拐弯抹角吗？” “那他说了，具体让你担任什么职务，负责什么工作吗？” “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必要的话，可以兼任圭角县委书记。西州地区所有旅游开发的工作，都归我负责。” 地委和市委不一样，地委是没有常委这个层级的，只有委员。 西州地委委员，就相当于其他地级市的市委常委。 “条件开得蛮到位的。” 莫小米做了个点评。 卫江南现在是督查室主任，副厅级干部，西州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也是副厅级干部。至于含金量方面，并没有十分明显的高低之分。 但久在体制内的人都很清楚，这两个副厅级，细论起来，还是有区别的。 论权力，得到省长全力支持的督查室主任，自然比普通的地委委员要大，理论上，可以管到全省所有重点工作。地委委员只能分管自己地区内的一部分工作。 但论资历，却是地委委员更重一点。 这么说吧，省政府督查室主任，很难一步到位出任行署专员，中间必定还要经过一个过渡。但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却是可以直接出任行署专员的。 吴东杰就是在石城市委常委、大义县委书记的任上，直接一步到位登上石城市长宝座的。 卫江南啥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资历。 他在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主任，西州地委委员兼副专员这样三个副厅级职务上都干过，履历齐整，加上有张庆文撑腰，年资一到，九成八的几率会直接出任行署专员。 当然，在稳健派眼里，九成八的几率，和直接落选没有任何区别。 相当的不稳。 “说起来，超贤书记也算是用心良苦啊。” 莫小米假装深沉地叹了口气。 “是吗？怎么个用心良苦法，说说看。” 卫江南带着考校的意思说道。 莫小米白他一眼，哼道：“圭角那个民俗文化村，省政府屡禁不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毕超贤给顶住了。但毕超贤之所以这么强硬，一方面是为了西州的经济发展，想要先斩后奏，搞成既成事实，让省里无可奈何。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牛大成。” 卫江南蹙了一下眉头，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超贤书记为人十分正直吗？” “超贤书记确实为人正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耍手段。他在西州地区再强势，资历再老，也管不到方文和石如松头上。” “他很清楚，动不了方文和与石如松，那就动不了牛大成。” “虽然他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进步的空间，但地区的很多工作，却少不了省里的支持，要是文和书记和如松书记都和他不对付了，地区的那些重要工作，怎么推动？”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他最多还有两年就要退的。西州地区的其他干部，谁还能没点小心思了？” “尤其是地区一级的领导，包括各县县委书记，再要更进一步的话，都不是毕超贤能够说了算的。” “如果毕超贤硬刚牛大成，西州地区立马就是离心离德的局面。” “领导，我实话实说啊，换作是我，我也不会为了一个两年后就要退休的老头子，去得罪省委副书记和省委政法委书记。” “毕超贤不动牛大成的利益，无非就是花钱买个平安。” “不是为他自己，是为了整个西州地区的工作好开展。” “但要说他心里很看得惯牛大成，那肯定不是的。” 莫小米虽然说自己不官迷，分析起这些体制内的弯弯绕来，却头头是道。 “他只是一直找不到对付牛大成的可靠办法和可靠人选罢了。现在，你来了，这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吗？” “你连舒同方都能干趴下，更不用说牛大成了。” “如果你来西州，并且分管旅游这一块的工作，牛大成就得乖乖滚出去。” 卫江南就笑。 他不得不承认，莫小米的分析很有道理。 “还有呢？” “还有啊，当然就是搞钱了。” “西州这样国家级的贫困地区，整个地委行署，乃至各个县的书记县长，头一个主要任务就是搞钱。能从省里，从国家搞到钱的干部，那都是宝贝疙瘩。” “别的能力差一点都没啥。” “江南主任，你现在可是省长面前的第一红人，你向省长去要钱，不比其他人去要方便得多吗？” “而且，你未来老岳父，是国家发改委的常务副主任，那更是个钱罐子。” “他老人家但凡从手指缝里漏一点汤汤水水的，也够西州吃饱了。” “别人是宝贝，你是宝贝中的宝贝！” “也就是因为你太年轻，资历不够，要不然，毕超贤能够直接把你抢到西州来当行署专员，两年后接他的班。” “他在西州生活工作了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他的有生之年，看着西州地区的经济搞上去，看着西州的群众，生活变得富裕起来。” 莫小米笑吟吟地盯着卫江南看个不停，又开始发花痴了。 就说这样的宝藏男孩，谁不喜欢吧？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这样，莫小米，那你更跑不掉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去圭角县当常务副县长吧！” “不是，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到我头上了？” “咦，理由你自己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是省长面前的第一红人，你还是副省长的亲外甥女呢！” 莫小米顿时愣住了。 合着这就叫“祸从口出”？ 第1035章 不能这么乱来! 虽然毕超贤亲自出马，并且表露了极大的诚意，该做的工作，那还是不能含糊。 在鹤城市住了一晚，督查室一行，便即前往圭角县。 哪怕走个过场，那也要去一趟。 出发之前，卫江南一再叮嘱包自勉，低调一些，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这是必须的。 否则的话，有毕超贤“打样”，圭角那边，不定会搞出多么盛大的欢迎仪式来。你说一个区区的副厅级干部，三十来岁的小年轻，去一趟下边县里，那排场，比省领导都大，算怎么回事？ 包自勉当过地委办公室副主任，也是个八面玲珑的，含笑答应。 果然没有再搞什么迎接仪式。 话说回来，县委书记和县长都一直陪着的，还要搞什么仪式呢？ 进了圭角县境，卫江南算是了解什么叫国家级贫困县，了解什么叫多民族聚居了。省道线两边，随处可见木板房。 是那种数十年的老房子，绝对的古董级别。 卫江南一路和包自勉聊天，了解圭角的基本情况。 圭角的财政收入，人均可支配收入，和大义相比，差了一大截。简单来说，一个大义，相当于五六个圭角。 而两个县的人口数量，却是差不多的。 莫小米听得很认真。 她现在有些拿不准，卫江南昨天晚上跟她说的那番话，到底是真是假。这家伙要是认真的话，没准过完年，她莫小米莫副处长就变成圭角的莫副县长了。 要是她再努力一点的话，说不定江南主任一高兴，她直接就是莫县长。 不开玩笑，卫江南真有这个能耐。 且不说毕超贤对他“求贤若渴”，就算现在省里那个局面，卫江南想要个“县长”，基本上就是一句话。 是张庆文会不同意，还是任敬明会反对？ 如同她自己说的，莫小米不“官迷”，但她真的稀罕卫江南。 如果，卫江南最终答应了毕超贤的邀请，离开林阳，前往西州就职，那岂不是就要和她分开了？ 想着以后再难和卫江南见面，莫小米心里怪失落的。 所以，如果卫江南自己真的要来西州，那莫小米就勉为其难，当一当这个县长好了。 虽然莫小米不官迷，却也是有些好胜心的。 不当圭角县的县长也就罢了，真要是当了，那就得做出一番成绩来，决不能让人小觑了。 帮助一个国家级贫困县的群众提高收入，过上好日子，应该也是很有成就感的吧？ 人生在世，总也要做一些有意义的工作才对得起自己飞扬的青春。 “自勉书记，从这个情况来看，圭角仅仅只依赖一个旅游项目，远远不够啊……何况这个旅游项目，现在来看，还有些一厢情愿。” 卫江南对包自勉说道，又吩咐司机慢点开。 他想多亲眼看看圭角的实际情况。 包自勉讪讪一笑，这个话题，他不太好接。 卫江南这次就是来督查民俗文化村的。 如果他顺着卫江南的话题往下聊，就等于自己承认了这个项目是一厢情愿。 那还玩个屁。 “江南主任，我知道你以前是六强县的县委书记，在发展经济这一块，很有见地。就请江南主任多多指教！” 稍顷，包自勉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切入口。 咱们不聊这个民俗文化村了，行吗？ “修路！” 卫江南也没什么新招，只能祭出这个法宝。 “自勉书记，请恕我直言，把投资民俗文化城的五十个亿，最少拿四十个亿出来修路，这是第一步。” 包自勉没法子了，人家就是咬着民俗文化村不放，只好实话实说：“江南主任，我个人是非常认同你这个思路的，问题是，这个事我说了不算。” “那谁说了算？” “牛总！” 包自勉一咬牙，直截了当地说道。 “牛大成。” 目前他们是坐在包自勉的县委一号车里，就他们仨再加一个司机，连县长都不在。为的就是方便说话。 否则，要是在大商务车上，包自勉是绝对不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谈论如此敏感话题的。 卫江南蹙起了眉头。 又拿牛大成来“威胁”他吗？ 牛大成确实很牛逼，较之舒同方如何？ 我卫江南收拾得了舒同方，未必就收拾不了牛大成？ 包自勉急忙说道：“江南主任，我知道，现在省里有些领导，对我们圭角这个项目有些误解，其实，我们也是没办法……只有牛大成，可以找到那么多带资建设的单位。” “他面子大！” 这一点，倒也是事实。 整个西州，包括毕超贤在内，就不可能有一个人，能比得上牛大成在省里的关系那么硬。 那些带资建设的单位，看的都是牛大成的面子。 毕超贤一个行将退休的地委书记，人家才不鸟他。 就算你是西州的“土皇帝”，你也当不了两年啦。 卫江南蹙眉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个项目必须先停下来，就算要搞，那也得先补手续。等我去实地考察之后，再和专家们讨论一下，看看是否有必要搞这么大的规模。” “自勉书记，我也跟你实话实说，这种违规上马，先斩后奏的方式，是不能惯着的。” “省长调我过来的时候，跟我说得明明白白。我们青山底子薄，只能稳步求发展。不能这么大干快上。” “解放思想并不意味着不顾实际地上大项目。” 我在大义，那么好的底子，也不敢像你们这样乱来。 全面创业项目，拉的也是外部投资，可没敢动政府财政一分钱。像你们这样，全县年财政收入不到两个亿，就敢贷款五十亿搞旅游，多大的家底够你们这么嚯嚯的？ 卫江南这个笃定的语气，让包自勉略微有点不舒服。 哥们，你真把自己当上级领导了呀？ 但毕超贤亲口吩咐过，这个卫江南新官上任，必须得顺着他一点儿，不能把他惹火了，真拿圭角当典型开刀，毕超贤是没事，他包自勉吃不了兜着走。 省里难道还会处理牛大成吗？ 他一个商人，你处理他什么呀？ 第1036章 实地考察 等到了民俗文化村第一期工地，卫江南的脸色彻底黑了，好悬才忍住把人痛骂一顿的冲动。但“不悦”两个字，还是直接写在了脸上。 搞什么名堂？ “自勉书记，这是游客接待中心？” 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度假酒店呢。 卫江南入住的林阳最豪华酒店，大堂也不过如此。 但人家那是在林阳，省会城市最中心地带。而且整个林阳，就此一家，别无分号。 圭角这边，要不要这么豪横？ “光这个游客接待中心，就要花一个亿以上吧？” 包自勉有些尴尬，低声解释：“专家的意见，这个民俗文化村是我们省第一个大型的民族文化类综合体，所以要搞得大气一点……” 嗯，不这样搞，五十个亿怎么都花不完是吧？ 卫江南强忍怒火，说道：“自勉书记，我记得在你们的规划书上，文化城这边，还要搞一个五星级的度假酒店，对吧？” “你们预估的年游客量有多少？” 包自勉说道：“预估的年游客量是一百万人次……” 卫江南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考虑到这边人太多，他也没有说什么过头的话，只是轻声说道：“自勉书记，理想是丰满的，但也要考虑现实。你觉得，这么一个人工景点，有可能每年来一百万人旅游吗？” 包自勉尴尬地一笑，说道：“我们努力做宣传，尽可能多地争取游客过来看看……” “自勉书记，就算按照你们的规划，每年一百万人次，平均每个游客在景区消费一千块钱，每年的消费额是十个亿。那么，这十个亿的总消费额，真正能够归入财政收入的，有多少？一个亿有吗？就算有一个亿的财政收入，够付利息吗？” 五十亿的总投资，利息每年都不止一个亿，最少也得两个亿往上走。 所以，就算按照你们圭角县最乐观的估计，每年有一百万游客，每个游客，不管男女老少，都在景区消费一千块钱（事实上绝无可能），每年政府财政能够从中得到的收入，也不够支付利息的。更不用说五十个亿的本金怎么归还的问题了。 这个工程从一开始，就是个假大空的玩意。 “自勉书记，请恕我直言，这是个商业项目，是必须讲究一个投入产出比的。这不是基础建设和公共建设，不可能允许长期负债经营。” “搞这么大的场面，完全不符合实情。” “省里不批，是有原因的。” “还请江南主任在省领导那里，多多美言啊……我们圭角实在太穷了，好不容易搞这样一个项目，要是真的停下来，损失太大，谁都承担不起啊……” 包自勉也确实是个人才，都这时候了，还在想要“策反”卫江南。 卫江南反问道：“自勉书记，真把这个工程搞完，圭角财政背这么大一个包袱，这个责任，就能承担得起吗？” “省里真要是追究下来，可不好交代啊。” 包自勉脸色微微一变，稍顷，低声说道：“江南主任，先去看看景区吧。” 他也没想着真的能“策反”卫江南，反正毕超贤都亲自出马了，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这事吧，西州地区和省里“对着干”都快小一年了。 省里两次下了书面文件要求停工，也没啥结果。 等在所谓的景区转了一圈，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那些所谓的“民族人士”，全都是“演员”，不排除其中真有少数民族同胞在内，但绝对是挑选出来做表演的。 也就是说，他们其实都是工作人员，是需要付工资的。 “自勉书记，整个景区，包括多大的范围？” 卫江南问得很细致。 本质上，江南主任是个干实事的。 “核心景区，包括这附近的十八个民族村寨，周边扩大景区的话，那就多了，还有好几十个村寨，自然风光是非常漂亮的，民族风情也比较浓郁。”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那咱们的整体思路，是把民族文化城建成一个古镇的样子，游客们在这里吃喝玩乐一条龙，再安排些景区车辆，送他们去附近的民族村寨去转悠一下，是这样的吧？” “是这样的。我们还计划搞一个大型的文艺表演……” 卫江南笑了一笑。 圭角千古情吗？ 都是一样的套路，没有什么新东西，游客们是会审美疲劳的。类似这样的旅游景点，看过一个基本上就差不多等于看过了全部。 除非是那种特别“疯狂”的旅游达人，才会乐此不疲，一个景点接着一个景点地跑，重复重复再重复。 普通游客，既没有那个时间也没那个闲钱，更没那个心情。 一个县级人造旅游景点，没有太多的特色，就敢预估年游客人数百万人次，就敢投资五十个亿搞开发，也是牛逼得很。 “自勉书记，核心景区的十八个民族村寨，在我们的规划之中，有多少资金是分配到他们头上的？” 包自勉急忙说道：“村村通公路，柏油路，其他的，尽可能保持原始风貌。” “修到这些村寨的柏油路，都算是景区建设投资吗？预计要修多少里程？” “连在一起，大约五十公里左右吧。都算是景区建设投资……” “计划总投资多少？” 包自勉顿了一下，才说道：“都是山路，施工难度比较大，每公里的预算是两千万……” “嗯，这里就是十个亿了。” 果然是变着花样都要把五十个亿砸进去。 “这些公路，是第几期工程？” “第三期……” 卫江南就笑了：“照你们那个规划，五十个亿可能都打不住啊。” 包自勉又尴尬地一笑，说道：“我们尽量控制在预算规模之内，争取不超标。” 卫江南摇了摇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很认真地说道：“自勉书记，没有超标不超标这一说了，这个项目，省里没批，而且明显不符合实际。现在必须马上停工。后续怎么处理，再商量。”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第1037章 我才不要死脑细胞，我就要美美的! “领导，真让他们停工啊？” 晚上，圭角县委招待所，一号套房。 卫江南坐在潭州发里，莫小米忙着给他沏茶，随口问道。 到圭角的第一天，卫江南谢绝了圭角这边安排的所有“活动”，包括接风宴。只接受四菜一汤的工作餐。 搞得圭角的领导们都很尴尬，其中不少人眼里都浮现出怒色。 这个小卫，真把自己当省领导了？ 你一个刚刚提拔的副厅级，傲什么傲啊？ 明知道这是牛大成搞的项目，还敢这么牛逼。真以为抓了舒同方，整个青山省就你最大了？ 博弈还没出结果呢。 你就这么张狂了！ 卫江南才不理会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到了他如今的层级，县里干部这些小心思，压根就不放在他的眼里。 行事自有一定之规。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圭角这个项目的善后问题。 晚上，在自己的住处，莫小米照例过来“伺候”。还是因为时间太紧的问题，卫江南的联络员尚未确定，莫小米这位综合处副处长，就成了他的临时联络员。 卫江南同样并不在乎司徒美和督查室的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 除了一些特别严重的问题，老实说，下边人的想法是真的不重要。 体制内的上位者，远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脆弱”。 卫江南在民俗文化村现场明白说了，这个项目必须立即停工，莫小米和司徒美当时就在他身边，听得清清楚楚。 故而莫小米有此一问。 卫江南蹙起眉头，说道：“他们吃相太难看了，不停怎么办？继续搞下去？圭角负担得起吗？西州负担得起吗？到最后，绝对是一个烂尾工程，到时候，光是应付那些带资建设的单位，还有那些被征地拆迁的村民，就够头疼的了。” “你也不想你来圭角当这个县长，一天到晚被人围攻吧？” 莫小米愣住了，本来刚放下茶杯，准备给他剥个橘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瞪大眼睛：“不是，你来真的？真让我到圭角当县长？” 卫江南同样很诧异，反问道：“莫小米，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跟你开玩笑吗？” “为什么呀？你真就那么烦我，非得把我远远支开，一脚踢到这鸟不拉屎的国家级贫困县来？” 莫小米噘起了嘴巴。 套间里空调暖气开得很足，她的羽绒服现在是批开的，露出被黑色高领毛衣包裹着的诱人身材，羽绒服半遮半掩，更能激发男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卫江南揉了揉额头，说道：“莫小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我，你怎么处理圭角这个民俗文化村？” “停工啊，立马停工。” “你在工地的时候不是说了吗？” “理由呢？” 卫江南看着他，盯了一句。 “我要听你自己的理由，不要重复我的意见。” 莫小米哼了一声，说道：“以前我没实地考察过，光听他们说，觉得可能问题没有那么严重，毕竟他们也是请过专家来做论证的，应该多多少少有点道理吧。今天到现场一看，才知道根本就是瞎搞。” “他们就是在想方设法花掉五十个亿。” “正常的工程预算，本来就已经很赚钱了。按照他们这个搞法，利润还得翻一番。胃口是真大啊！” “庆文省长不批，那是理所当然的。谁都不会批这样的项目吧？” 除非是方文和当了省长。 卫江南问道：“那为什么毕超贤会批呢？” 莫小米再次愣住，显然她没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 稍顷，莫小米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随手剥开了橘子，再分成一瓣一瓣的，轻轻摆在卫江南面前，又嬉笑着说了一句。 “领导，需不需要我喂给你吃？” 卫江南又开始害头疼。 “莫小米，咱们聊工作的时候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这就是虚心求教的态度。自己不懂的事情，难道不应该讨好一下先生吗？” “扯淡……” 卫江南笑骂了一句。 “你再仔细想一想！” “我不想！” 莫小米直接拒绝。 “女人想问题太多，老得快，我才不要上你的当。我就要这么美美的，一直到六十岁，退休的时候还能迷死人！” “那就成老妖怪了。” “老妖怪就老妖怪，总比老太婆要好……” 卫江南不由得叹了口气。 看来想要和她好好的聊聊工作，是真的很难了。 “那好吧，我换个问题。如果你是圭角县长，省里明确让这个项目停工，你要怎么做？我认真的啊，别再回答我不知道。” 莫小米噘起嘴：“我是真不知道啊，我又没当过县长，地方工作我完全没做过……再说了，咱们督查室的工作，就不包括给他们擦屁股啊。反正他们这么干就是违规了，那就必须让他们停工。至于留下这么个烂摊子，该怎么收拾，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和我们督查室有什么关系？” 卫江南看他一眼，淡淡说道：“莫小米，我要是你这样的工作态度，现在还在禾田镇乡下待着。” “所以你现在是主任嘛……” “领导，我也认真的啊，这事，你真不必要帮他们头疼。他们敢揽这个瓷器活，那就有金刚钻。” 卫江南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我不为他们着想，我还得为省长着想呢。” “这个项目一封了事，简单是简单了，但不解决问题。” “牛大成第一个不答应。” “接下来，文和书记，如松书记，都得跟我急眼。” 莫小米嘻嘻一笑，说道：“急眼就急眼，反正你也不怕他们。” 你那么牛逼，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云顶国际那一次，你比谁都清楚，公安部经侦局的人什么时候到。 这是一般人能够“预判”得了吗？ 别人都以为卫江南是适逢其会，刚好大伙儿都在云顶国际吃饭呢，只有莫小米和史仁泽最清楚，卫江南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就是去云顶国际看戏的。 只是没想到舒同方非得要作，还叫莫小米去陪酒。 你连部里同志的行动都那么清楚，你说你会顾忌牛大成他们？ 谁信啊？ 第1038章 你不给我当靠山，我才没兴趣当这个县长! 卫江南真有点生气了。 “认真点儿！” 见状，莫小米又噘了噘嘴，哼道：“我知道，你是怕一顿吃不下。” 卫江南嘴角微微上浮，露出一丝笑容。 这个回答，总算是靠谱一点儿了。 眼下这个局势，他是真的不会选择同时和方文和，石如松，牛大成等人“开战”。正所谓贪多嚼不烂。 舒同方那个事，都才刚开始呢，后续如何处置，是一个激烈的博弈过程。 “战场”现在已经转移到了更高的层级，他虽然不至于完全置身事外“看戏”，但能参与的程度也是有限的。 这个时候，不管是谁，都不希望再树立一个强力对手。 张庆文也好，苏秦系也好，都不会支持他此时立马就去“招惹”方文和石如松。 如果卫江南是一个完全意义上的政客，那这一趟圭角之行，他根本就不会来。反正这个问题也已经拖了将近一年，不差这几个月，本来也不是他的责任，就这么继续拖着好了。 等高层的博弈有了结果，再从容不迫地来处置此事不迟。 只不过那样一来，可能圭角这个民俗文化村就完全没办法停工了。 越往后拖，往里砸的钱越多，越难善后。 那么大一个窟窿，谁来填补？ 就算把牛大成，包自勉这些责任人都抓起来，砸进去的钱那也是拿不回来的。最终受损失的，那还是财政。 归根结底，是老百姓买单。 这个难题，最终还是会落到张庆文头上。 不管那个时候，他是省长还是省委书记，都没办法回避这个大窟窿。 发现了问题不及时处理，任其“烂下去”，这不是卫江南的工作作风。 “所以我问你，如果你是圭角县长，你怎么处理善后。” 莫小米难得认真起来，在一侧的单人沙发坐下，也不撩帅哥了，想了想，说道：“要是我的意见啊，这个项目不能完全停下来，还得继续搞。” “圭角确实没有什么其他东西比旅游资源更拿得出手了。” “因噎废食要不得……” “嗯，有点意思了，你继续。” 卫江南坐直了身子，拿起面前的橘子送进嘴里，还挺甜的，带着淡淡的香气。 莫小米噘噘嘴。 这人不在自己面前装逼，是过不去了。 “不过这个规模，必须大大压缩，就他们那个十八民族村，总投资搞个三五个亿左右就差不多了。度假酒店没必要搞那么豪华，普通星级标准就非常好了，房间也不用太多。不会有很多游客在这里住的。酒店搞得太豪华太大了，纯属浪费。” “另外就是要修路，必须把路修起来，而且是直接连通林阳的高等级公路。” “这个路，一百多公里，没理由让圭角这么一个国家级贫困县掏钱，必须得是国家投资。省里支援一点，地方上主要就是配合搞好征地拆迁的工作。” “这条路要是不修，搞这个民俗文化村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不会有什么游客愿意过来的。尤其是自驾，老遭罪了。” “还有就是要和省里的旅游局联系好，把圭角的民俗文化旅游并入到全省旅游一盘棋里去，基本上就能带动起来。” 卫江南微笑着点点头，说道：“还有呢？” “没有了！” 莫小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我都说了，我就是个小女人，没啥大志向，也没搞过地方工作，我能想到这些，你还不满意吗？” “求求你了，领导，别把我打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我就喜欢待在林阳，多好玩啊？” 这还真是稀奇。 别人都是哭着喊着求外放，在省里，副处级干部一抓一大把，连给人敬酒的机会都未必能捞到。到了县里，一个常务副县长，那得多牛逼？ 不知道多少人求着请她吃饭，排着队给她敬酒！ 莫小米还真就不稀罕。 卫江南反问道：“真的不考虑一点？” 莫小米眼珠子骨碌碌一阵转动，突然笑了起来。 “除非，你先过来西州。你来当地委领导，我就跟着你来。都说了，朝中有人好做官。要不然，我才不稀罕！” “哼，我长得这么好看，要是没人关照，我连酒杯都不敢端。” 这话吧，听着像是开玩笑，其实也是实情。 莫小米长得确实漂亮，不要说常务副县长，就算是正职县长，她敢喝醉，就有人敢打歪主意。 但卫专员的“女人”，那就不一样了。 以卫江南的“凶名在外”，圭角县还真没什么人敢动他的“女人”。 “你也太小看振国省长的威慑力了吧？” “跟我舅舅没关系。是你自己让我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的。” “反正你不来我就不来。你把我撤了我都不来……” 莫小米跟他使起了小性子。 卫江南就笑：“可以啊，就是这个话。不过莫小米我得告诉你，真要来圭角当县长，你这点儿水平可不够，还有得学呢。” “那还得看你的。” 莫小米白他一眼，哼了一声。 “只要你肯教，我就肯学。我敢保证，你绝对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学生，可乖了……” 卫江南以手加额。 这人不撩一下他，心里就是不舒服啊。 “行了，别闹。” “你刚才那个思路，基本上是正确的。不过有些片面了，圭角不仅仅只有一个旅游业可以搞。今天你一路过来，也看到了，圭角山多地少。搞大农业是没有什么基础的。单单种植水稻，一百年也不能脱贫。” “山多，就得靠山吃山。” “怎么个靠山吃山法？” 莫小米也认真地看着他，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中药材种植，还有就是建蔬菜基地。” “圭角离林阳的直线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等高速路修起来，交通状况会得到很大的改善。中药材种植大有可为。” “而且，还可以建成林阳的菜篮子。” “经济林和养殖业这一块，也可以尝试。” “办法多了，关键就是要把群众发动起来，再招商引资。单纯靠政府贷款来搞大工程，最终结果只是损公肥私。” “当地方领导，必须多动脑子。” 第1039章 超贤书记，你这是给我挖坑啊? 按照工作流程，省政府督查室下来督查重点工作，实地考察完成之后，返程之前，必须就督查结果和当地主要领导通个气。 不过这次圭角之行，情况有些特殊。 卫江南觉得在正式通报督查结果之前，再和毕超贤见个面，私下里向他汇报一下情况。 这个也是讲究个礼节。 对毕超贤这种资历老，口碑好，职务也不低的老领导，必须要尊重。 卫江南没有去鹤城，他在电话里向毕超贤表达了这个当面汇报的意思之后，毕超贤直接就亲自来了圭角。 这么给面子，搞得卫江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超贤在圭角住了一晚。 让卫江南更加不好意思。 因为圭角县委小招待所最好的一个豪华套房，被他“占”了，其他行政套房，也都安排了督查室的同志入住。 堂堂地委书记来圭角之后，只能入住普通标间。 当然，圭角也不止县委小招待所这么一家拿得出手的宾馆。但毕超贤没有选择其他酒店，坚持就住在小招待所的普通标间。 包自勉曾经是他的大秘，知道老领导的脾气，也不敢多劝。 只能由得他。 再说了，老头儿不讲究这些。 艰苦朴素惯了。 他就算住最低档招待所的五块钱一晚的通铺，在西州地区也无人敢笑话他。 卫江南坚持去毕超贤住的标间进行当面汇报。 这次依旧是他们俩，连包自勉都被排除在外。 “你在圭角待了两天，感觉如何？” 标间比较逼仄，也没有沙发可坐，就是两张椅子，其中一张还是服务员临时加的。两人对面而坐，毕超贤主动给卫江南递烟，语气也比较随意，仿佛经过上一次会晤，他俩已经变成了老朋友。 卫江南主动给他点着了，自己也点上，抽了一口，这才说道：“超贤书记，要听真话吗？” “那当然，你看我老头子是那种喜欢搞假把戏的人吗？” “穷，落后，瞎折腾，抓不住重点。” 卫江南随口说道。 毕超贤微微一愣，没想到卫江南说得如此直截了当，一点面子都不留。 “就没一点好的？” 卫江南说道：“超贤书记，我才来两天，只看到这些。好的方面肯定也是有的，还需要继续发掘。但这个民俗文化城项目，必须先停下来。明天就停，一天都不能再拖。” “时间拖得越长，投入资金越多，越难以善后。” “他们当初做的那个预计，太乐观了，完全脱离了现实。这么一个钢筋水泥堆砌起来的人工景点，每年能吸引到一百万人次的游客？”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算包自勉自己，他也不会相信。” 卫江南毫不客气。 毕超贤就笑了，淡淡说道：“我也不相信。” 卫江南就望着他。 毕超贤抽了两口烟，说道：“小卫，你一定在奇怪，既然我不相信他们扯淡，为什么还要支持他们搞这个项目，还要搞这么大？” 卫江南点了点头。 “因为我拦不住！” 毕超贤也很直白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我当行署专员，当了多少年？” “八年……” “对。你在其他地方，见过当八年的行署专员吗？” 卫江南不由得脸露苦笑。 确实没见过。 最多也就是当个五年吧，要不就接任地委书记，要不就调省里去。上一任地委书记调走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毕超贤会顺序接班，地委副书记王君恒接他的位置当行署专员。 结果，却是王君恒越过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委书记的宝座上。 毕超贤依旧还是行署专员。 直到两年前，王君恒高升省纪委书记，毕超贤才终于在五十六岁的时候接任了地委书记。 “都说我毕超贤在西州地区威望高，作风强势霸道，果真如此的话，我会当八年行署专员？” “超贤书记，请恕我直言，为什么当时省里没把您调走？” 既然让王君恒直接当了地委书记，为了工作方便展开，不人为制造矛盾，理论上，就应该把毕超贤调走。 省里那么多正厅级单位，哪里安排不下来一个行署专员？ “因为我自己不想动。我那么大年纪了，故土难离。” “我当时给敬明书记做了保证，绝对不吵不闹，在西州好好配合君恒同志工作，不闹矛盾不拖后腿。” “敬明书记答应我了。” 卫江南略微一想，便理解了。 任敬明当时也是刚刚接任省委书记没多久，毕超贤在西州地区资格太老，而且口碑很好，既然他向任敬明做了保证，任敬明便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毕竟有这样一位老干部留在西州，对西州各项工作的顺利开展，还是有好处的。 任敬明是“外来者”，对青山的本土势力也需要一些时间来整合。 首先要表明一个“安抚”的态度。 如果他一来就要拿本土势力开刀，那就等于逼着青山的本土势力抱团和他“对抗”。毕超贤也算是青山本土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了。 任敬明不动他，从谏如流，也是做出来给其他人看的。 当然，毕超贤本人的操守很好，也是任敬明能够信任他的原因之一。 他的承诺还是可信的。 “小卫，你也看到了，圭角最拿得出手的，确实就是旅游资源。当初包自勉提出来，要搞旅游立县，我觉得这个思路还是对的。但牛大成插一手进来，我就知道，这个事情难办了。” “按照他们当初的规划，这个项目，总投资大约是十几个亿不到二十个亿。” “我当时就没批。” “让他们把胆子放大一点，步子迈快一点。” “所以他们才把预算做到了五十个亿。” 卫江南一下子就醒悟过来，有些“恨恨”地看着毕超贤：“超贤书记，你这就是在给我挖坑啊……” 毕超贤哈哈大笑起来，手指头夹着香烟，虚空点了点他：“小卫，你这可是高估我了，我那个时候可不知道你会过来。” “我的想法很简单。二十个亿，说不定省里和部里就批了，五十个亿，他们是绝对不会批的！” 第1040章 挟文化村以令省长 这就叫反其道而行之。 置之死地而后生。 毕超贤知道自己拦不住牛大成，又不想西州地区和圭角县落下那么大的一个窟窿，索性就让圭角县把预算做到五十个亿。 矛盾上交！ 西州地区拦不住，那就让省里去拦。 省里还拦不住，那就让部里去拦。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这个项目在张庆文那里就卡住了，死活批不下来。 以牛大成那个关系网，都没辙。 要是十几个亿的话，张庆文说不定看在方文和与石如松的面子上，就给批了。初来乍到，总归也是要和班子里同志搞好关系才行。 何况还是省委专职副书记和省委政法委书记这样重量级的班子同志。 卫江南却蹙眉问道：“超贤书记，那为什么省里两次叫停这个项目，西州地区都置若罔闻呢？” 你不同意搞这个项目，结果还支持他们违规上马，省里屡禁不止。 毕超贤看着他，有点奇怪地说道：“小卫，你是不是搞错一个问题了？我本身并不反对圭角以旅游立县，这个民俗文化村，总投资要是控制在几个亿的规模之内，那还是很值得搞的。” 卫江南说道：“超贤书记，就算是五个亿的投资，以圭角目前这个硬件水平，想要收回投资也是很难的。五个亿，全靠贷款的话，每年的利息也得两千多万。” “没有二十万人次以上的游客量，想都不要想能收回成本。每年能保住利息开支都够悬的。还有那么大的人工开支，这可都是营运成本。” 毕超贤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些人工开支，是不是给了圭角的群众？是不是解决了他们的就业问题？” 卫江南微微一愣。 倒是这个理。 “圭角这个情况，不顾实际，大干快上，固然是不行。但总是原地踏步，什么都不干，同样不行。” “还是要想办法发展的。” “民俗文化村搞起来，我们就有理由向上级提要求，请他们尽快把配套设施搞起来，高速路修起来，甚至于，机场也可以建起来。” “这些工程一搞，对于圭角的群众来说，都是就业机会！” “小卫，圭角的落后，是全方位的，不仅仅是交通闭塞。人民群众普遍文化水平不高，受教育程度不够。他们就算走出去，也就是最底层的打工仔。想要发家致富，难度比那些发达地区走出来的群众，要大得多。” “而且，年轻人大量走出去，整个圭角县都会成为空心县，留下一堆的老弱病残，地方怎么发展？” “不仅仅圭角存在这个问题，整个西州地区都存在这个问题。” “小卫，如果你是我，你坐在我这个位置上，你是不是也要想办法把劳动力留下来？是不是也要想办法把西州地区的整体条件提升上去？” 卫江南不禁笑道：“超贤书记，您还真是深谋远虑啊！你这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天子”就是民俗文化村，我反正已经在搞了，上级领导，麻烦你们考虑一下，多给我们一些支持，不要让我们本就入不敷出的地方财政雪上加霜。 我们是国家级贫困地区啊，支持我们本就是应该的。 毕超贤却又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小卫，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我这也是没办法。” “牛大成那个人，贪婪成性，不讲规矩。”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毕超贤，拿不下他牛大成！” “过两年我就要退了。” “表面看，西州地区是我毕超贤说了算，实际上，下边人早就有了想法。我还没退，他们就已经在另攀高枝了。” “我要是明着和牛大成翻脸，说不定不用等到后年，明年我就该退了。” 卫江南无话可说。 因为他知道，毕超贤说的是事实。 牛大成的靠山在省里，那么强力的两个大人物，绝不是毕超贤区区一个地委书记能够对抗的。 他要是“一切配合”，那方文和石如松就能容忍他，让他干到六十岁体面退休。 如果他不配合，五十八岁退二线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退下去之后，还能阻止在任的地委领导，向牛大成“表忠心”？ 那些人谁都不会鸟他。 “所以，小卫，算是我毕超贤请求你，你来西州吧。你来了，我一定给你最大的支持。而且我想方设法，坚持到两年之后再退。” 这话说给体制外的人，一准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卫江南却是明白得很。 两年。 毕超贤给他保驾护航两年。 到时候他的资历勉强也够了。 说不定毕超贤一退，卫江南就能坐到行署专员的位置上去。 毕超贤还可以用他老牌地委书记退下去之前最后的影响力，向省委领导郑重推荐卫江南。 如果那个时候张庆文已经顺利接任省委书记，那基本上就不会有任何阻碍了。 不得不说，毕超贤给出的这个“条件”相当的诱惑。 而且，毕超贤的身份，更让卫江南心动。 毕超贤不是“自己人”。 他既不是张庆文线上的，更和苏秦系没有任何牵扯，就是一个地方老领导。卫江南在青山，如此得地方上老同志的看重，全力以赴地支持他。 这不正好证明，卫江南自己的能力和品格，得到了“系外”同志的认可吗？ “超贤书记，谢谢您的厚爱。但是，不管怎么说，圭角民俗文化村项目，现在必须停工。全省一盘棋，这个原则不能破坏。” 卫江南很严肃地说道。 他感谢毕超贤对他的看重是一回事，张庆文的脸面，以及省领导的权威，也是必须要维护的。 “当然，圭角和西州地区的特殊情况，我也会如实向省长进行汇报。争取在政策上，资金上，对西州地区进行一定的倾斜。” 毕超贤就笑了。 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心动。 “没问题，一言为定。” “我让他们立即停工。” “至于牛大成那里，我也可以帮你先抵挡一下。” “谢谢超贤书记。” 卫江南哈哈一笑，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如何在意牛大成的威胁。 第1041章 狗头军师(上) “特么的，你说什么？真停了？” 民俗文化村停工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牛大成耳朵里。 这样的大事，司徒美是断然不敢拖延隐瞒的，而且也没那个必要。 他又不是卫江南的亲信，他是牛大成的人。 “是的，牛总，毕超贤已经答应他了，立即停工。包自勉不敢不听他的话。” 如果是别的县委书记，或许还存在阳奉阴违的可能，但包自勉绝对不会。作为毕超贤曾经的大秘，“背主”这样的罪名，无论谁都承担不起的。 这在体制内是大忌。 以后不会有任何上级敢于放心重用你。 这种事情，哪怕在更高的层面，都是有例子的。 有人曾经做过错误选择，自毁大好前程。 “特么的，老毕到底在搞什么名堂？说大搞的也是他，现在同意停工的也是他。他就那么怕卫江南？” 司徒美冷笑道：“他自己虽然就要退了，但他有小孩啊，还有那么多老部下，总得找个靠山吧。他大概觉得，老张这次赢定了。” 道理上确实如此。 张庆文赢了这一局，明年老任离开，他大概率是要接任省委书记的。 相比之下，哪怕得罪牛大成，都在所不惜了。 而且，方文和出任省委专职副书记也有两年多时间，石如松担任政法委书记的时间更长，按照干部任用规则，迟早都是要动的。 张庆文接任省委书记之后，在青山待的时间，很可能比方文和石如松还要更长一些。 所以，毕超贤如此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再说了，卫江南本身的来头也是非同小可，有个正部级实权实职的老岳父，而且才五十岁出头，正是年富力强，前程无量。 牛大成一个混社会的，拿什么跟人家比？ “行，我知道了。” 牛大成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一屁股坐在沙发里抽烟。 不是雪茄。 那玩意是装逼用的，要说口感，实在不咋的。现在没有外人，牛总就不需要那个道具。 一支烟堪堪抽完，牛总拿起电话开始拨号。 “老邬，到我这里来一下。” 大约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黑色唐装，戴一副黑框眼镜的刀条脸男人走进了牛大成在夜总会的办公室。 所有流氓地痞出身的所谓“大亨”，大多数都有共同的爱好。 南爱军每天晚上都喜欢待在夜总会，牛大成也一样。 刀条脸男人满脸阴森之气，要是大晚上在人少的地方猛可里见到这样一个人，胆小的能当场吓晕过去。 连牛大成每次见到他，心里都有点犯嘀咕。 不过此人是牛大成倚重的军师，牛大成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老板。” 老邬走到牛大成面前，阴森森地打了个招呼。 “坐吧。” 牛大成招呼一声，随手给他甩了一支烟。 “圭角那个工程，毕超贤给停了，你给分析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就将刚才司徒美电话汇报的情况给老邬说了一下。 老邬淡淡说道：“这个不用分析，毕超贤做了选择而已。不过老板你暂时不用担心，一时半会的，姓卫的不敢动你，毕超贤更加没那个胆子。” 对老邬说的话，牛大成还是很信得过的。 老邬可不是街头混混出身，他是正儿八经的体制内正处级干部。 当然，以前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因为太贪，自己把自己的前程折腾没了，还坐了好几年牢。出狱之后，经人介绍，投奔到了牛大成“帐下”，“试用”一段时间后，牛大成发现这个人果然有两把刷子，便逐渐对他委以重任，现如今，已经是牛大成比较倚重的“智囊”了。 “你给仔细分析分析。” 说起来，牛总还是比较好学的，这几年，都跟方文和，石如松等省级大佬打交道，也不能太“体制小白”，对体制内的规则，必须要好好掌握才行。 所以牛总特别喜欢听老邬分析体制内的那些事。 还别说，这玩意，不钻研就算了，越钻研越上瘾。 当真是其乐无穷。 老邬嘿嘿一笑，说道：“老张这次突然抓了舒同方，可以肯定，是动用了北都老苏家的力量。这本来就是他专程从静江把卫江南调过来的原因。” “卫江南是苏定国的准女婿，听说明年就要结婚的。” “否则，凭老张的关系，他搞不定舒同方。” “老舒虽然本身只是个商人，身上连一个官方身份都没有，不是他要不到，是他压根就不屑于去要。他认识的那些大人物，可都不是假的。” “别人都以为抓了舒同方，就胜负分明了，其实还差得远呢。甚至可以说，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只不过现在都是北都那帮人在斗法，我们青山这边，能插进手去的没几个。” “卫江南算是其中一个。所以他们现在要集中力量对付舒同方，一时半会，不会主动来招惹你的。” 牛大成便连连点头，心中稍安。 “不过老板，这事吧，我们也不能就这么在旁边干看着，得提前做些准备。他们斗法，迟早是要分出胜负的。” “老板，实话说，如果老任马上就走，那对你来说，才是最糟糕的。” “为什么？” 牛大成有些诧异地问道。 “很简单，老任马上就走，十有七八是老张接他的位置。上边会另外派一位省长下来。你背后那两位，可就什么都捞不到了，以后还得看老张和卫江南的脸色行事。” 牛大成哼了一声，说道：“不管怎么说，文和书记也是三把手。老张就算当了一把手，也得给他面子。” 老邬反问道：“问题是，文和书记这个三把手，还能当多久呢？” 牛大成不由一愣：“你是说……” “是的，老板，我就是那个意思。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请你转告文和书记，一定要抓紧，千万不能放过。要是能利用这个机会更进一步，那就稳了。” “这个，难度有点大吧？” 牛大成心中意动，嘴里却如此说道。 “嘿嘿，事在人为嘛，不争取一下，怎么知道有没有机会呢？” 第1042章 狗头军师(下) “老邬，你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牛大成眼珠子乱转。 老邬脸上便闪过一抹傲气。 老子只是太贪才出的事，说到体制内这些道道，谁能比我更懂？ “另外啊，老邬，你说那个卫江南那里，我是不是应该请他吃个饭了？” 老邬笑了：“当然应该啊，老板。我们和他又没过节。就说圭角那个民俗文化村，也不是他来之后才搞的，严格来说，那个时候，老张也才刚来呢。他搞不清楚状况，不批也是应该的。换作是我，我也不会批啊，风险太大了。” 牛大成哼了一声，说道：“其实当初我也只想搞个十几个亿的规模，是老毕自己要求往大里搞的。要是按我当初那个意思，说不定老张当时就批了，哪来这么多麻烦？” “嘿嘿，老毕那个人嘛，看着是个老同志，其实心蛮大的。他在西州是个土皇帝，却被王君恒倒压一头，搁谁身上也受不了这个气啊。” “他反正转眼就要退的人了，所以咯，干脆搞个大的，等将来退了，也有个炫耀的资本。这人啊，谁都有虚荣心的嘛。” 老邬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牛大成哈哈一笑，说道：“说得是。” “经你这么一分析，还真有道理。我们和姓卫的，确实没过节。这人还有点能耐，他一去西州，连毕超贤都要给他面子，接连两次亲自接见他。以前省里那些人去西州，老毕就从来没给过谁那么大的面子。” “看来，有必要好好跟他拉近一下关系。” “就不知道，他到底喜欢些啥……” 牛总是个实干派，不玩虚的，这就开始切入技术层面了。 老邬笑道：“这个不难啊，试一下不就知道了？男人嘛，喜欢的不就是那几样东西吗？权力，金钱，女人。” “这几样，咱们都能给啊。” 牛大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金钱和女人先不说，权力我们怎么给他？” 人家是省长面前第一红人，老岳父还是正部级实权实职，自己三十岁刚提了副厅。就这个年纪，权力已经差不多到天花板了。 方文和都不可能马上就提拔他吧？ “牛总，我以前跟你说过，权力是可以衍生的。他卫江南初来乍到，很多事办起来都不那么方便。问问他，有什么人看不顺眼的，咱们帮他处理掉就是了。” “就算他来的时间短，暂时没什么人需要收拾，但我们得把这个意思告诉他，让他心里有数。这样他就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了。” “老板，交朋友那可是你的强项。” “高！” 牛大成便给老邬竖起了大拇指。 对于有真本事的家伙，牛总一贯的不吝夸奖。 同时牛总自己也有几分小得意。 老邬就是能说到点子上，老牛之所以能有今天，不就是因为他特别会交朋友吗？ “不过老邬啊，说到女人，他是老苏家的女婿，恐怕不大好搞吧？他不得注意个影响吗？” 牛大成又有些疑惑地说道。 老邬哈哈一笑，说道：“老板，到了老苏家那样的层级，他们不会在乎这种小事的。看重的是卫江南在体制内的潜力。” 要不然，你怎么解释方文和与你牛大成是同道中人？ 方文和背着人了吗？ 没有嘛。 在大人物眼里，这就真的只是几把大个事。 “就现在，他去西州，别人都不带，偏偏带上莫小米。听司徒说，每天晚上，那个莫小米都跑到他房间里去，一待就是一两个小时。” “这都不避人了。” “他敢这么做，肯定是有底气的。” “拿得准老苏家不会在乎这种小事情。” 提到莫小米，牛大成不由得嘴角浮起淫笑：“你还别说，那个莫小米，还真特么长得漂亮，身材也很有料……” 老邬忙即提醒了一句：“老板，莫小米是丁振国的外甥女，丁振国现在应该已经下定决心了。” 言下之意就是说，这个女人，你别打主意，会坏事的。 丁振国现在下定决心跟着张庆文走，如果张庆文明年真能接省委书记，那丁振国肯定也会抖起来。 牛大成瞪了他一眼，哼道：“这个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 随即沉吟着说道：“那就试试看吧……” 反正牛总不差钱，更不缺女人。 漂亮的小姑娘，身材又火辣的，牛总的娱乐场所多的是，想要干净清纯的，那也不难。林阳多的是学校。 老邬嘿嘿一笑，说道：“老板，对付卫江南这种人呢，不能光给好处，该强硬的时候，那也必须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两手都要抓嘛。” “我待会啊，就回去安排几个人盯住他，把他的底细都摸清楚。万一他不听话，那就得让他知道，在林阳，到底谁说了算。” 牛大成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老邬，要不我怎么那么喜欢你呢，你小子的脑瓜就是好使，别人想不到的，你都能想到。” 关键是老邬还能实干，手下养的那几个家伙，都能办事。 这样的人，用起来就是顺手。 每年给他的几百万，花得就是值！ 老邬脸上便露出傲然之色，这就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没点真本事，在牛大成这里，还真混不下去。 “最后还有一点，老板……” “哦，你说你说……” 牛大成益发的来了兴趣，盯住了他。 “这段时间，咱们不能让姓卫的闲着，也不能让老车他们闲着，得拱一拱火，给他们都找点事做。” “反正老舒那个事，一时半会的，还没个结果，不能让他们闲下来，必须让他们一直斗。他们斗得越厉害，我们就越稳当。谁都要拉拢我们。” 老邬一副狗头军师的样子，鹅毛扇摇得飞起。 “高，老邬，你小子实在是聪明……” 牛大成再次给老邬竖起了大拇指，想了想，起身走到一旁，打开柜子，从中搬出两摞新崭崭的百元大钞，还有四条香烟，往老邬面前一丢。 “有什么想法，你只管去干，不要在乎钱。” 第1043章 青山最牛发廊老板娘 老邬在行动的同时，牛总自己也没闲着。 卫江南从西州一回来，就接到了牛总的邀请。 牛总这厮，居然约他去打高尔夫球。 正在办公室喝茶的卫江南好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牛总，打高尔夫？你是认真的吗？” 牛总得意洋洋地说道：“江南主任，我知道你是见过大世面的，吃吃喝喝啥的，你看不上，我老牛陪着你玩点高雅的，哈哈哈……” 不得不说，聪明的牛总这次失算了。 见过大世面的江南主任，会写歌会填词，会设计很多的娱乐节目，还会背后下黑手，搞人搞得飞起……但是，真的不会打高尔夫！ 就没那个机会。 是的，你没看错，江南主任实际上就是个土包子。 连牛总都会的高尔夫，他不会！ “牛总，是谁跟你说，我不喜欢吃吃喝喝的？是司徒美吧？你听他瞎说啥呢？他那叫不长眼睛。” “早就听说咱们大青山美食多，我都还没怎么品尝过呢。” “哈哈哈，江南主任，爽快。要吃什么，你找我啊，我带你去吃。别的不说，吃吃喝喝这个东西，我老牛那是相当的熟悉。” 那是。 你连尿都喝过，还是热辣滚烫的。 “行，牛总定地方吧。我一准过去。” 卫江南很给面子。 有一件事，牛大成和老邬都没猜错，在和舒同方博弈没有明确结果之前，卫江南会消停一点，不会在青山大动干戈。 这是斗争的必然策略。 江南主任又不是小胡子，东西两线同时开战，然后活生生把自己拖死。 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一定要分清楚。 牛大成定的地方，依旧还是在云顶餐厅。 云顶餐厅的菜不见得就好吃到让人根本停不下来，主要还是个逼格。 应该说，牛大成虽然是个混混出身，但这几年，算是把体制内规则钻研得透透的，知道这帮老爷要的就是个面子。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请卫江南吃饭，吃什么不重要，在哪里吃才重要。 卫江南应邀而至。 实话说，他也没想到牛大成会骚包成这个鬼样子。 他一个人来的。 刚开着奥迪车到云顶餐厅门厅，立马就有一位挂着二级警监牌牌的四十来岁中年男子，小跑着上门来，殷勤备至地给卫江南拉开了车门，“啪”地打了个立正，举手敬礼。 “江南主任好，我是李前进，林阳市局的！” 李前进，林阳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党委书记。 “前进市长？你好你好！” 卫江南微微一惊，主动向李前进伸出了手。 “江南主任好江南主任好！” 李前进立马双手握住，点头哈腰，不住摇晃，脸上的笑容都快堆不下了。论级别，两人相当；论实权，李前进也不差；论资历，卫江南自然不能和他比。但李前进实实在在就是摆出了下级的姿态，官场上见上级领导的规矩守了个十足。 “前进市长，你这是……” 卫江南还真不是明知故问，他只是想要求证一下。 李前进嘿嘿笑着，说道：“江南主任，知道您要过来吃饭，牛总吩咐我在这里迎接江南主任大驾光临。” 好吧，传说果然是真的。 牛总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站着敬酒的市局局长，此时此刻，就在卫江南的眼前。 现在，堂堂副厅级市局一把手，二级警监，又当起了门童。 那四个真正的门童，此刻就站在旁边看热闹。 云顶餐厅之所以在林阳那么受追捧，就是因为逼格够高，门童都是四个。 “江南主任，里边请里边请，大伙儿都在等着您呢！” 大伙儿？ 合着牛大成今儿个请的不止他一个人。 不过嘛，客随主便。 等卫江南步进大堂，又见到两位明显是体制内领导干部的中年男子，第一时间迎上前来，李前进便殷勤介绍，果然都是大官。 一位是省委组织部的副部长，一位则是省公安厅的副厅长。 一个是方文和的下属，另一个则是石如松线上的。而且都是手握实权，分量不轻。 两位正厅级，在卫江南这位刚提拔的副厅级面前，同样保持着极低的姿态。虽然没有以下级自居，但也客气得很。 寒暄过后，大家簇拥着卫江南，前往云顶餐厅一号金鼎包厢。 一号包厢里已经有两个人在。 一个自然是牛大成，另外则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子，浓妆艳抹的，浑身上下都珠光宝气，打扮得比贵妇人还要贵妇人。 牛大成坐在主人位，这个贵妇人就坐在他的右边。 成琳！ 牛大成的一号情人，全青山最牛发廊老板娘。 当然，现在成琳也不再是发廊老板娘了，人家是成总。 几乎牛大成的所有产业，成琳都占了股份，而且是干股，就是只分红，绝不投资一分钱的那种。 成总啥都不需要做，躺着就把钱给赚了。 这倒一直都是成琳的老本行。 只不过阶段不同，赚钱的金额也有区别罢了。 等卫江南在李前进等人的陪同下进门的时候，牛大成和成琳这才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卫江南禁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林阳“妲己”。 是的，成琳在林阳有这么一个外号。 但是，实话说，江南主任很失望。 原以为能如此牛逼的发廊老板娘，不说美若天仙，起码也得有八分姿色吧？ 可眼前的成琳，除了身材丰满妖娆之外，长相最多只能算是中等，连偏上都不能给。就算因为江南主任美女见得太多，眼界太高，充其量就是65分吧，多一分都不行。 这样的女人，成为牛大成的情人，卫江南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牛总没发迹之前，也就是个混混，还是个喝老大热尿的混混，逼格实在很不高。成琳能看上他，都算是给面子了。 但方文和的审美，卫江南实在是不敢恭维。 文和书记什么眼神？ 眼睛不好就应该去看医生嘛！ 真是的。 当然，这是穿着衣服的成琳，如果是没穿衣服的，或许有些什么特殊的技能，身怀名器呢？ 后世不是有句话：把清纯给了爱情，把技术给了老公吗？ 没毛病！ 第1044章 大姐姐 卫江南内心的嫌弃没有表露出来，自然也就不会影响到成总的心情。 装腔作势的伸手和卫江南搭了一下，一副真正贵夫人的矜持模样。 卫江南也是无力吐槽。 怎么这些骗子，在骗自己这个方面，都如此的用力？ 自己到底是个什么鸟变的，心里没点逼数吗？ “江南主任，请上座请上座！” 牛大成很客气，热情地邀请卫江南在主宾位落座。 卫江南心里有点膈应。 特么上次舒同方就是在这个位置上被公安部经侦局的同志摁住的，老牛你故意的吧？ “牛总，太客气了，不敢当！” 卫江南也不去理会牛大成乐意不乐意，自顾自换了个位置，就不去碰“舒座”。 牛大成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怪我怪我，没注意没注意，不讲究了，江南主任见谅……” 说着，自己也挪了个位置，坐在卫江南身边。 成琳有点莫名其妙。 说到底，她也只是一个肉弹，机缘巧合，跟大人物搭上了线，当了几年贵妇人，内核那是一点都没变的，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她完全不懂，也不愿意花那个脑筋。 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以精湛的技术，死死拿捏方文和。 其他的，全都交给牛大成。 “大姐姐，这边这边……” 牛大成笑哈哈的朝成琳招手，让她坐过来。 牛大成的年纪，比成琳要大几岁，这声“大姐姐”却叫得极其顺口。据卫江南所知，成琳确实在坊间被尊称为“大姐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妲姐姐”的讹传。 不但牛大成这么称呼他，除了方文和以外的其他所有人，都这么称呼她。 甚至有传言说，石如松都这么叫她。 到底是啥玩意儿大，卫江南不得而知。 但肯定不是胸。 成琳虽然丰满，说到大胸，嘿嘿，你以为我没见过大的吗？ 你这算个啥呀？ 大伙儿落座，眼见得偌大的一号包厢空荡荡的，卫江南禁不住问道：“牛总，还有其他客人吗？” 就咱们这几个，订那么大一个包厢，未免冷清。 也不知方文和与石如松会不会过来。 卫江南估计他们应该是不会来的。 目前这个大环境，方文和石如松肯定都在观望，在没有得到明确结果之前，他们绝不会轻易表态支持哪一方。 要等态势逐渐明确之后，才会考虑如何浑水摸鱼，让自身利益最大化。 这是大博弈之时，“中立派”的标准套路，不值一笑。 当此之时，牛大成出面，就成了最合适的。 表面上，牛大成只是一个商人，他要和谁交往，那是他的自由。 卫江南可以肯定，自己去西州的这段时间，牛大成肯定也和沈君，车益民等人一起吃过饭，给他们送一些“温暖”。 万一舒同方承担了一切，其他人都没事，牛大成这个人情，岂不是大了去了？ 好算计！ 听卫江南这么问，牛大成哈哈一笑，说道：“就我们这几个人吃饭，未免无聊，我还安排了一点娱乐活动。” 说着，朝站在大门口的餐厅经理一挥手。 餐厅经理含笑点头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一批莺莺燕燕鱼贯而入，以卫江南的眼光来看，明显不是风尘女子。衣着打扮也是精致有度，不是那种纯暴露型的。 “呵呵，都是林阳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妹子，哦，还有老师。今天请她们过来助个兴，一起喝个酒，顺带着表演些节目，希望江南主任能够喜欢。” 牛大成得意洋洋的说道。 要说，牛总还真有这个得意的本钱。 虽然说，以前在林阳最牛逼的人不是他，是舒同方。但舒同方太高高在上了，不怎么“平易近人”，在中低层干部中，“口碑”并不好。 牛总就不一样了。 牛总的作风相当“亲民”。 每次和牛总一起吃饭，都有“福利”。 关键他不拿捏。 你越放得开，玩得越嗨，牛总越高兴，越把你当朋友——你特么都敢当着我的面玩女人了，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卫江南眉头微微一蹙，有些不满地说道：“牛总，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影响不好！” 这个作风问题确实不算多么严重，大佬们都睁只眼闭只眼，但公开场合不检点，“强迫”在校大学生陪酒，表演节目，那又另当别论了。 这已经不是纯粹的作风问题，这是“行事乖张”，“欺负人”。 牛大成哈哈一笑，说道：“江南主任，放心好了，这是市场行为，我老牛可没有强迫她们。今天请她们过来表演节目，都是按照市场价格付了钱的。” “大学嘛，勤工俭学，好事啊！” 至于说，她们来了之后，顺便在这里一起吃个饭，那也是理所应当嘛。 总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唱歌跳舞吧？ 那才叫要不得呢！ “江南主任，我知道你以前在大义那边，是个富裕县。我们青山比不了，青山这边，很多地方还很穷很落后。所以啊，给这些大学生一个勤工俭学的机会，你说应不应该呢？” 特么的，老牛你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这就是卫江南为什么答应过来和牛大成吃饭的原因，他得亲自了解一下牛大成是个什么样的人，将来采取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他最好。 对付牛大成，和对付舒同方，其实思路是一致的。 舒同方背后站着任敬明，郑为国甚至还有某某同志，牛大成背后站着方文和，石如松。都是体制内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职务，资历，实权都远远高于卫江南。 如果卫江南老是冲着这些大人物直接出手，哪怕次次大获全胜，卫江南在高层大佬眼里的形象也会变得很差。 试问哪位大佬敢重用这样不安分的家伙？ 我重用了你，鬼知道你什么时候给我来上一刀！ 舒同方牛大成再牛逼，那也是体制外的，白手套也好，黑手套也罢，那都是手套，不是手掌本身。 手套脏了，换一副就是。 手掌被剁下来，还怎么玩？ 一个帮助别人换脏手套的人，会很受欢迎；一个总是剁人手掌的人呢？ 去死！ 第1045章 莫小米的弟弟是卫江南的小舅子? 接下来的酒宴，就乏善可陈了。 总之都是那些套路。 相互敬酒，说些好听的话儿，艺术生表演节目，大家都来给帅哥捧场，挨挨擦擦的。 卫江南除了不会打高尔夫，勉强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对这种级数的挑逗，基本免疫，很谨慎地和艺术系成熟的老师以及青春靓丽的学生们保持着距离。 不该看的不看，不该碰的更加不碰。 原以为这个宴席，就要在这种略显尴尬的气氛中应付过去，谁知牛总是个会来事的，偏又安排了另一出。 就在宴席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牛总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饭桌上，手机突然响起，也可以清楚地看出来，谁的地位最高。 如果是普通人的手机响起，一般不会有人理会，你自己跑出去接听就是了。 牛总的手机响起，在他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整个包厢突然就变得十分安静，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嘴巴牢牢闭住，谁都不敢发出较大的声响。 这就叫规矩。 “老板，有人闹事！” 电话是牛总的马仔打过来的，带着明显的江湖气息。 牛大成到现在，也是江湖人多过生意人。 想想也不奇怪，他当混混多少年？当老板多少年？ “有人闹事？有人闹事那你们就处理啊，给我打什么电话？养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牛大成大为不悦，同时也有几分惊讶。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敢在他牛大成的场子里闹事？ 哪里来的土包子？ 是的，肯定得是土包子，在林阳，大凡稍微有点见识的，就不大可能在牛大成的场子里闹事，那得多大的胆子？ “不是，老板，这个人有点难搞……” “怎么就难搞了？” 牛大成益发不悦。 在特么林阳，还有我牛大蓉城难搞的人？ 你是说舒同方吗？ 他已经被北都的人搞了。 轮不到我老牛去搞。 “他说，他姐姐是省政府的，他姓莫……” “他妈的，省政府的了不起啊？打不死还是怎么的……等一下，你说他姓什么？” “姓莫！” “姓莫？他姐姐叫什么名字？” 牛大成禁不住看了卫江南一眼。 “叫莫小米，他说，他叫莫小奇……那个，我们查过了，省政府督查室有个副处长，确实叫莫小米……” 卫江南就笑了。 牛大成到底是个粗坯，吃个饭还玩这么一出。 他卫江南刚来啊，在林阳没有亲戚。 那怎么办呢？ 给你生造一个亲戚出来。 莫小米的弟弟，嗯，算不算是江南主任的“小舅子”？ 你们说算？ 那……就算吧！ 牛大成再看了卫江南一眼，见到他那略带嘲讽的笑容，心里也是一阵恼火。 这个混蛋，确实不怎么敬重他牛总啊。 他是觉得，自己非得要向他低头不可吗？ 要不是方文和有明确交代，看我怎么收拾你个小卡拉米！ 但方文和偏偏就交代过，这段时间，不能去招惹卫江南，要等结果。 什么是结果呢？ 任敬明走不走，就是结果！ 任敬明短时间内离开青山，张庆文接任省委书记，那就不仅仅是一个省委书记的更迭那么简单，证明博弈基本上已经分出胜负，张庆文和苏秦系大获全胜。 那是来自更高层的力量加持。 方文和，石如松作为地方实力派，必须要蛰伏一段时间，在策略上，则要选择和张庆文合作，稳住自身的利益。 如果任敬明不走，依旧要等到明年开大会之后才离开，那么，就算张庆文接任了省委书记，也“无所谓”了。 这就是一次正常的接班。 张庆文和他背后的大派系，没有大获全胜，而是选择了妥协和利益交换。 那么方文和石如松等人和张庆文相处的模式，就会变成七分合作三分强硬，以相对平等的身份，和张庆文各取所需。 而不是全面无条件配合，不触及到核心利益不撕破脸。 这两者的区别，很大。 方文和石如松能走到今天这样的高位，背后也是有人的。 无人关照，你当个实权科长都算是祖坟冒青烟。 牛大成对更高层的这些弯弯绕，只是略有所知，但一般情况下，他也不敢违背方文和的指令。混江湖的人，最清楚谁才是老大。 现在，只能由得这个姓卫的嚣张。 “混账东西！” 想明白了这一点，牛大成当即就朝着电话破口大骂。 “莫处的弟弟，你们都敢得罪？” “皮痒了是吧？” “给我听清楚了，莫小米处长，是我哥们的好朋友，最好的那种！” 卫江南嘴角再次翘起一个弧度。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和莫小米是最好的朋友呢，你这就给我下了定义。 不过，莫小米那个古灵精怪的家伙，确实也让人提不起排斥她的心思，挺好玩的一个人。交朋友能让人心情愉快。 算你牛大成有眼光！ “莫少那就是我的朋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少一根寒毛，你们知道后果！” 牛总对着电话一顿训斥。 小弟们自然是噤若寒蝉，连声答应，屁都不敢放一个。 挂断电话，牛大成笑着对卫江南说道：“江南主任，你看，下边的人就是不懂事。你千万不要见怪啊，他们层次低，眼界不行。” “放心，等我回去，一定狠狠收拾他们，给莫少出气。” 卫江南笑哈哈的，举起酒杯，对牛大成说道：“牛总，讲究！” “我敬你一杯！” 牛大成顿时牛颜大悦，端起酒杯，和卫江南碰了一下，大声说道：“江南主任，我这个人呢，别的不敢说，就是一个讲义气。” “只要是我牛大成的哥们，那没说的，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不管我做不做得到，我都拼命去做。” “江南主任，我知道，接下来，你们政府督查室的任务很重，全省还有好几个重点工作需要你们去督查，都是些不好搞的刺头！” “我牛大成现在就把话撂这，你卫江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有些人啊，你跟他好好说话，他是不会听的。” “碰到这种人，你找我，我去跟他聊！” “哈哈哈，好，谢谢牛总。” “一言为定！” 第1046章 你的姐夫是右手吗? 酒宴在八点钟左右结束。 卫江南驾车离开。 不过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张庆文的六号别墅。 从西州地区回来，卫江南肯定要去拜访张庆文的。以他和张庆文的关系，去办公室拜访和去家里拜访，没有多大的区别。 当然，如果是特别重要的工作，需要有仪式感，那还是应该去办公室的。 在路上，卫江南给莫小米打了电话。 “莫小米，你是不是有个弟弟？” “对啊，你怎么知道？” “呵呵，他在牛大成的场子里闹事，牛大成把面子卖给我了。” 莫小米顿时就咯咯地笑了起来：“牛总是个明白人啊……” 卫江南就害头疼，呵斥道：“别跟我嬉皮笑脸，这事你得管管，别养个纨绔！” 莫小米却毫不在意，依旧嘻嘻哈哈的：“领导，纨绔也没什么不好呢……就咱家这个条件，吃点喝点玩点，也没什么吧？要不，我们那么努力上进，求什么呀？不就是为了让家里人日子过得舒坦一点吗？” “莫小米！” 卫江南提高了语调。 “好啦好啦，你别急嘛……我自己弟弟，我还能不知道吗？他确实有点贪玩，但要说欺男霸女这种事，肯定不会做的。牛大成那些场子，是个什么德行，我最清楚了。人家要故意给你找茬，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那就别去他的场子里玩啊。” 在卫江南想来，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明白吗？ 谁知莫小米马上反问道：“领导，那你倒是告诉我，林阳哪个娱乐场所，不是牛大成的场子？” 卫江南顿时语塞。 忘了这茬！ 牛大成是妥妥的林阳地下世界“教父”，在林阳搞娱乐业，不经过牛大成同意，你就敢搞起来，那是真的头铁。 虽然牛大成不可能控制林阳所有的娱乐场所，任谁都没有这么大的精力。但只要他愿意，他就可以控制任意一家。 “那你也得告诉他，小心一点，牛大成盯上他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啊？” 莫小米立马反击。 “我可没得罪他。” 卫江南也禁不住嚷嚷起来：“我冤不冤？和我啥关系？” 莫小米又咯咯地笑：“冤不冤的，那得看你自己怎么想啊，我反正又没拦着你！” 这天聊不下去了。 莫小米总有办法歪楼。 发花痴的女人惹不起！ “总之注意点，那是你弟弟！” 卫江南气哼哼地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回头我就跟他说，让他别给姐夫惹麻烦……” “嘟”！ 卫江南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 你弟弟是左手吗？ 他姐夫是右手？ 大冤种卫江南主任！ 不过卫江南并没有太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时半会，他没打算动牛大成。前提是牛大成不主动来招惹他。 像今天这种稍微示一下威的不算。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挑衅都要暴跳如雷地回应的话，江南主任天天和人干架得了，还干啥正经工作？ 再说了，莫小米的弟弟，好歹也是丁振国的外甥，在林阳随随便便就被人欺负了也不像话，丁振国这个副省长，还干不干了？ 方文和也罢，石如松也好，都不能这么肆无忌惮。 体制内是要讲究平衡的。 很快，卫江南的小奥迪就开到了六号别墅门口，缓步走进去，前来应门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同志，长相憨厚，粗手大脚，一看就是保姆。 客厅里，有一位五十来岁，气度儒雅的女同志，正在看电视。 与其说是看电视，不如说是在等待卫江南。 这是一个礼节问题。 “周老师好！” 见到这位气度儒雅的女同志，卫江南立马加快了脚步，走过去鞠躬为礼。 不要问为什么江南主任如此恭敬，问就是这位实实在在是他的老师。 周雅宁，青山省委党校教授，张庆文省长的爱人。 已经确定会成为卫江南主任在青山省委党校读在职研究生的导师。 周雅宁是前不久才从北都某个大学调到青山省委党校来的，为的是就近照顾张庆文的生活起居。 周雅宁的工作调动，其实也带着某种十分明显的暗示——张庆文未来几年，将留在青山工作。 在此之前，张庆文是孤身一人在青山。 这或许也可以说是博弈的结果开始明朗化吧。 卫江南今天过来，不仅仅是向张庆文汇报西州之行的情况，同时也是要商量一下，在青山的博弈，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北都的归北都，青山这边，那还得靠他们自己拿主意。 苏秦系不会随便插手进来。 “小卫啊，辛苦了。” 周雅宁微笑着点头回礼，亲自领着他前往二楼的书房。 张庆文依旧穿着那件淡黄色的毛衣，正在伏案批阅文件。 这段时间，张庆文没有去下边视察，除了跑一趟北都，其他日子，都待在省里。大局未定，为帅者自应坐镇中军。 见卫江南进来，张庆文便放下了手里的文件，笑着递给他一支烟。 周雅宁便嗔了他一眼。 张庆文笑了笑，有点心虚。 看来，庆文省长也被“管制”得十分严格。 江南主任突然觉得，自己的“单身”也并非全是坏处呢。 不过当着卫江南的面，周教授还是给张省长稍微留了一点面子。亲自给卫江南泡了茶水，又端过来一个果盘，这才笑着退了出去。 “省长，嘿嘿……” 江南主任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 张庆文便瞪了他一眼。 飘了啊，小卫同志！ 现在都敢阴阳一省之长了？ 不过下一刻，江南主任便很狗腿地给庆文省长点上了香烟，敬的还是自己带过来的，把张庆文手里那一支香烟和自己手里刚才张庆文给他的那支香烟，都很小心地给他装回了烟盒之中。 万一周教授过来检查，庆文省长便多了两支烟的定量嘛。 多贴心？ 在体制内混，你浑身上下就得有八百个心眼子。 张庆文伸手点了点他，笑着说道：“说吧，这次去西州，和超贤同志沟通得怎么样？有没有被他抱怨一顿？” 卫江南嘿嘿一笑。 “那倒没有，超贤书记反倒挖墙脚了……” 第1047章 高妍要调到青山来了 “挖墙脚？” 饶是张庆文身居高位，见多识广，闻言也十分诧异。 于是卫江南便将毕超贤和他的对话都汇报给了张庆文知晓。 “这样吗？” 张庆文脸上神情更加诧异，同时也有几分恍然之色。 “老毕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过，这格局嘛……他就这么不相信省委领导吗？” 张庆文这话，听着感慨多于恼火。 卫江南说道：“他一辈子都在西州工作，脑子里只有西州地区，倒也情有可原。” 哪怕违规操作，哪怕令省领导不高兴，那也顾不得了。 我反正过两年就要退的，你不高兴又能把我怎么样？ 张庆文随即正色起来，说道：“那你的意见呢？” 问的是对那个民俗文化村的处置。 不管毕超贤能不能挖墙脚成功，至少现在，卫江南还是省政府督查室主任。 “先停工，超贤书记已经答应了。” “后续如何处理，再商量。”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卫江南说道：“这个民俗文化村还得要搞，我实地考察了，圭角，乃至整个西州地区，最拿得出手的就是原生态的旅游资源。旅游立县，是一条出路。只不过他们自己把路子走歪了，拿着这个东西当幌子，打个人的小算盘。” 张庆文说道：“就算要搞，这个规模也太大了，肯定不行。” “是的，省长，我也是这个意见。” “主要还得先改善交通，机场，高速路，铁路都必须建起来，否则，西州地区的发展就是一句空话，一堆数据罢了，落不到实处。” “这个任务可不轻啊……都是国家级的投资建设。难怪超贤同志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换作是我，我也打这个主意……” 张庆文半是调侃半是感慨地说道。 卫江南无力吐槽。 省长，您可不是想打这个主意，您是已经打了这个主意。 我在大义当县委书记当得好好的！ 搞了半天，江南主任现在就是个“工具人”。 想通了这个事实，江南主任还是有几分沮丧的。 “怎么，看你这个神态，你是动心了？” 卫江南不由笑道：“省长，关键是他给得太多了……” 张庆文顿时也笑了起来。 还别说，毕超贤开出来的条件，确实蛮打动人心的。 按照毕超贤的计划，两年之后，江南主任极有可能变成卫专员。三十三岁的地厅级正职，而且是含金量极高的行署专员。 就问谁能不动心？ “不急，先晾他一段时间再说……省里这边，还有些工作也得先落实下去。” 张庆文随即说道。 卫江南出任督查室常务副主任也才个把月时间，这么快就调往西州，有点形同儿戏了。而且其他几个违规上马的大项目，也会有样学样。 张庆文这个省长，就不好当了。 “是，省长。” “我个人认为，王宝胜和兰花园项目，也应该有个正式的结果了。” 到目前为止，舒同方被抓之后，只调整了一个车益民的兼职，他本职还是省政府秘书长，另外就是处理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卡拉米杨元堂，而且也只是调任，坐冷板凳，没有正儿八经的组织处理。 反倒是王宝胜和戴珊珊，目前还在纪委审查。 纪委的魏守正私下里对他俩是个什么态度且不论，反正隔离审查的组织决定并没有改变。 想要第一步树立起张庆文的权威，王宝胜和兰花园项目，做正式组织结论就很有必要。 张庆文点了点头，说道：“冯伟昨天向我汇报了，袁宝成那边，已经取得了突破，他承认，是自己指使柳飞飞欺骗了戴珊珊，和那个珠宝店老板覃子光，一起做的局。” 果然，舒同方被抓，情况还是出现了变化。 最直接的一点就是，冯伟加大了对袁宝成覃子光等人的审讯力度。 以前不方便上手段，现在嘛，呵呵！ 袁老板，你再咬紧牙关试试？ 骨头的坚硬程度，是有极限的！ “省长，等王宝胜出院之后，让我带他吧。” 卫江南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要求。 他看中了王宝胜的人品。 这个人，用得好了，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张庆文笑了笑，说道：“也好。本来我还打算给他安排一个稍微轻松点的职务呢。” 既然卫江南愿意带，那是最好不过。 让他跟着蜂窝煤，多长几个心眼子也是好的。 “另外，车益民必须拿下。这个人，完全丧失了底线，把他继续留在省政府，留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看着心里就别扭！” 张庆文的脸色变得有几分严肃起来，随即说道：“这个事，我和敬明书记再沟通。另外，你也可以向定国主任汇报一下。” 车益民毕竟是省政府秘书长，级别不低，而且可以看作是一个风向标。 所以，对于他的处理，也是博弈的延续。 或者可以说，那边会拿他当筹码，虽然是个不太重的筹码。 但要拿下他，也得有所“交换”。 打个不是十分恰当的比如，你可以理解为，车益民是“制裁清单”的一部分。 大国博弈的时候，你出一份制裁清单，我也出一份制裁清单，然后大伙儿坐下来谈，把清单上的条目，一条一条地划掉。 没有被划掉的部分，就正式列入制裁之中。 卫江南坚决不肯划掉车益民，那还得通过苏秦系高层的同意。 这种程度的博弈，作为直接参与的当事人，卫江南有权得到自己的那一份“好处”，但你也不能得到全部的好处，拿下车益民，会算进卫江南的“好处”之内。 张庆文这是提醒他，你有没有其他更想要得到的“好处”？ “谢谢省长，我会向定国主任汇报的。” 卫江南当即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个“好处”，我拿定了。 车益民太恶心人，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不把他干掉，江南主任的威名，怎么树立起来？ 张庆文微笑点头。 “对了，有个情况，向你通报一下。” “高妍要调到青山来了。” “啊？” 江南主任一脸懵逼。 第1048章 青山大学副校长? “高书记，你不讲究！” 刚离开六号别墅，还没回到自己家里，卫江南把奥迪车开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就给高妍打电话。 “怎么了？” 高妍在那边笑嘻嘻地问道。 “为什么你要来青山的事情，我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庆文省长也真是的，一点都保不住秘密……” 高妍娇嗔道。 “我是向他汇报了这个想法，能不能办成，还不知道呢。他就着急忙慌地把这个事情透露给你了。” “必须能办成。他不帮你办，我帮你办！” 瞧这话说的，江南主任现在是有多飘啊？ 省长办不成的事儿，他给办了。 一个月前刚提拔的副厅级，口口声声要调动一个含金量最高的正厅级，而且动机不纯，想让人家堂堂市委书记给他暖被窝。 “那好啊，那就一切都拜托卫部长了，小女子这厢有礼啦……” 高妍似乎心情很好，和他开起了玩笑。 “对了，打算调你过来担任什么职务？” 刚才在六号别墅，张庆文就是提了一嘴，具体的没有多说。 庆文省长难道不清楚他和高妍的关系？ 详细内容，你们自己去沟通，懒得多费口舌。 卫江南还真有点好奇。 高妍毕竟是在职市委书记，调到青山省来，还真不是十分好安排。 或许，可以接替车益民的职务？ 省政府秘书长，挺合适的。 不过高妍要是真的担任了省政府秘书长，江南主任晚上的时间还真不太好安排呢。是江南主任去陪他的顶头上司呢，还是莫小米处长去陪她的顶头上司呢？ “青山大学副校长。” 高妍给了他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 “青山大学副校长？你想去学校？” 一脸懵逼的江南主任有点懵逼。 “不是，谁的建议啊？” 肯定不会是张庆文的建议。如果说，高妍调去青山大学当校长，或者党委书记，那还有点“道理”。 青山大学是副省部级架子。 这么做，也算是“曲线救国”。 就好像岳青歌去九州投资公司当董事长，跻身于副部级行列。 但是副校长？ 这跟贬谪有什么区别？ 除非，青山大学的校长很快就会退休，高妍等着接他的位置还差不多。 否则，就算是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也会被张庆文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高妍又没犯错误。 久安市在她的领导之下，各项工作都做得比较好，名声大振，已经成为静江省的“网红城市”，gdp连年高速增长，城市发展是有目共睹的。 加上高妍只有四十岁出头，如此年轻的女性市委书记，而且成绩斐然，在没犯什么大错误的前提下，突然调去大学当个副校长，没有这么使用干部的。 不料高妍又说道：“是我自己提出来的。” “不是，姐，你要来青山，我理解。问题是，咱们完全可以有其他选择呀。偌大的青山省，也不可能少得了你一个合适的位置吧？” 卫江南表示难以理解。 高妍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我了解过，青山大学近年在开展一个访问学者的活动。他们和欧洲的好几所大学都签了合作协议，相互派遣访问学者。我打算啊，明年去欧洲那边当一到两年的访问学者。” 卫江南突然就明白了。 果然，高妍接下来说道：“萧易水是不是快要生了？” “是……” 这事吧，卫江南也没瞒着高妍。 对妍姐姐，他始终都是百分之百信任的。 假如有一天，高妍想要“毁”了他，卫江南认！ 毫无怨言！ “恭喜你啊，卫主任！” 高妍突然哼了一声，有点生气了。 凭什么就让萧易水抢了先？ “别，姐，你别这么说话，我害怕……” 瞧把咱们小卫哥哥尴尬得。 “你还有害怕的时候呢，谁信啊？” 高妍哼道，不过随即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男孩女孩？” “女孩……” “女孩好啊，我也想要个女孩……” “呃，这个，只能说我尽力，但不敢保证！” “那我不管，反正都赖你……” 江南主任无话可说，这事吧，确实人家就该赖他，一点辙都没有。 “行，都赖我！” “就是，你什么时候调过来啊？越快越好嘛……” 江南主任很不争气地激动起来，脑海里满是雪白的大e！ 在外人看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江南主任，其实也怪可怜的。 谁能想得到，这么牛逼的男人，日常缺女！ 都怪这些挑剔的大帅比读者！ 要是依着江南主任自己那八块腹肌，仰卧起坐轻松几百个的体格子，直接就去南翔技校了，推土机开起来。什么莫小米，什么赵玉，什么e级表妹，一个都别想跑，哼哼…… “干部跨省调动，哪有那么快嘛……” 高妍嗔道。 “你不是有钱吗？干脆我也不当这个书记了，也不当什么副校长了，你给我安排个地方，我每天优哉游哉逛街去！” “这个可以有！” 卫江南开始畅想着这美好未来。 “全世界的地儿，由着你自己挑！” “这七大洲除了南极，哪里都没问题。” “我说真的，不吹牛逼。” 高妍轻轻地笑了起来，觉得心中的郁闷，总算是稍微纾解了一丢丢儿：“行了，不跟你瞎扯了，我要睡觉啦……” 卫江南由衷地说道：“我要是会飞就好啦，现在就飞到久安去。” 高书记你明儿一早能正常起床去上班，算我输。 “那你飞过来吧。” “好啦，你也早点休息。” “还有啊，我听说青山那边，很多黑恶势力不讲规矩的，你阻了人家财路，要特别小心。” 临了，妍姐姐又忍不住关心起他的安全来。 卫江南倒是没在亲亲妍姐姐面前装蒜，笑着说道：“姐，这个你别担心，我早有防备。而且目前来看，他们都应该会老实一阵子。” 至于那些连大势都看不清楚，完全上不得台面的小小地方势力，卫江南还真没太放在眼里。 黑恶势力而已，不跳出来就算了，真敢跳出来，两位南总会教他们正确的打开方式。 第1049章 有人跟踪 事实证明，飘了要不得。 哪怕强如江南主任，也有失算的时候。 在赶回自家的路上，卫江南突然接到了迟晓勇的电话。 “班长，有人跟踪你。” “哦？” 这个情况，还真是出人意料。 竟然，有人跟踪他！ “确定吗？” “确定！” “你从省委院子那边出来之后，那台桑塔纳就在跟着你。车牌号是青c……比较谨慎，可能经过一定的训练。” 迟晓勇报给他一个车牌号码。 “青c？” 青a毫无疑问就是林阳，而青c则是第二大城市红运。 车牌号码并不是按照城市规模大小来拍的。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引起卫江南过度关注。就算是林阳人，开个红运市车牌的车，也很正常。 “盯着点，继续观察。” 在没有明确对方的目的之前，卫江南自然不会去惊动他。 “好的。” 迟晓勇挂断了电话。 片刻之后，卫江南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班长，有意思了……” “怎么呢？” “还有人在跟踪……但是我不能确定，他们是在跟踪你还是跟踪前边那台车。” “车牌号也是红运那边的。” “呵呵，玩无间道吗？” 这下连卫江南都来了兴趣。 虽说是玩无间道，但一路上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动静来。 跟在前边的那台桑塔纳和跟在后边的马自达，都没有惹事，卫江南开车进了小区之后，他们虽然也都跟着进了小区，可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说起来也巧，第二天刚好是周六，卫江南不上班，一觉睡到九点，这才施施然起床，洗漱一番，对赵玉说道：“走，出去吃早餐。” 通常来说，早餐赵玉会在家里做好。 因为卫江南上班很准时，而且还有晨练的习惯，所以赵玉起得比较早。 怕她太辛苦，所以到了休息日，卫江南便刻意睡个懒觉，并且吩咐赵玉不必弄早餐，出去吃。 并且今天卫江南还计划和赵玉一起去逛街。 别误会，江南主任不是在撩漂亮的女刑警保姆，这是他的习惯。 每到一地，都会去逛逛街，切身体会一下新城市的风土人情，同时也了解一下商业兴盛的程度。 这些都是第一手资料的来源。 赵玉早已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很普通的年轻女子装束，一点不出挑，也没怎么化妆，只是淡扫峨眉，略描了一点口红，整个人都显得非常的干净整洁。 一件宽松的淡蓝色羽绒服，将她姣好的身材遮掩得严严实实。 但水墨蓝牛仔裤勾勒出的两条大长腿，依旧还是会让人想入非非。 这也没办法。 以前的刑警生涯养成的习惯，自从加入刑警队，再到后来跟在萧易水身边，赵玉就再也没穿过裙子，基本上都是紧身裤。 以确保行动的敏捷性。 某位传奇开国上将曾经亲口讲述过一个真实事例：战争年代，他和一位游击队负责人同处一室，半夜遭到敌人偷袭，他翻身下床，蹬起老布鞋就走。那位游击队负责人，穿着刚缴获的皮鞋，因为系鞋带耽搁了时间，被敌人咬住，不幸牺牲。 卫江南的衣着打扮就比较休闲，而且比较高档。 都是萧易水从维多利亚给他买的品牌服装，虽然是休闲服，穿起来也很有型。 临出门的时候，卫江南分明在赵玉嘴角看到一抹撇嘴的笑意。 “怎么了？” “没什么，你这衣着打扮，看着像是个花花公子……” “难道我不是吗？瞧不起谁呢？” 赵玉无言以对，只能瞪眼睛，哼了一声。 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不对，说他脸皮厚吧，两人同处一室那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有什么实际行动。 哼，莫名其妙的男人！ 卫花花公子和赵女警保姆这对奇怪的组合，就这样出门而去。 他们住的这个小区很高档，各类服务设施，生活设施都很齐全。出门不远，就有早餐店。 说来也巧，这家早餐店，名字就叫“红运羊肉粉”。 在青山，红运市的羊肉粉，那可真是大名鼎鼎。 甚至在久安的时候，卫江南都很喜欢去附近的红运羊肉粉店吃一碗鲜美的羊肉粉。 生意很不错。 卫江南和赵玉运气还行，刚好有客人吃完离去，算是给他们让出了一副座头。 卫江南方当壮盛，胃口极佳。 点了两大碗羊肉粉，另外还专门切了半斤羊肉半斤羊杂，满满一大碟子堆着，再加上一碗原汁原味的羊肉汤，和红艳艳的辣椒酱以及翠绿的小葱和香菜，一看就令人胃口大开。 赵玉坐在他对面埋头吃粉，突然不动声色地低声说道：“右前方，三点钟方向，有人在监视你……” 卫江南同样埋头吃粉，借着夹羊肉羊杂的机会，很随意地瞥了过去。 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头发有些蓬乱，穿着灰色外套，手里拿着一个包子，装作在吃的样子，时不时往这边看一眼。 卫江南微微一愣。 这个中年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战斗力爆表的样子，似乎也不大像是受过什么特殊训练的专业人员。 派这样一个人跟踪监视他，几个意思？ 这不是比赵玉还瞧不起他吗？ 就这样的，能够把曾经的侦察兵王怎么样呢？ “不要理他，继续吃粉。” 只要这个女人没什么异动，卫江南就暂时不打算打草惊蛇。 如果她敢继续跟踪自己的话，迟晓勇和高拱，迟早能查出一些端倪来。如果人手不够，还可以让萧易水再调几个专业人员过来。 话虽如此，卫江南还是加快了吃早餐的速度。 很快，一大碗粉，一大碟羊肉羊杂，一碗羊汤，都消灭得干干净净。 江南主任满足地拿起纸巾擦了嘴，站起身来，走出店门口，掏出香烟，准备点上。 那个吃包子的中年女子，突然加快脚步，向他疾走过来。 同时手也探进了外套，似乎想要往外掏什么东西。 赵玉秀眉微微一扬，条件反射式的挡在了他的前边，身子微微往下蹲，大腿和腰部开始蓄力，做好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准备。 第1050章 喊冤 卫江南露出饶有兴趣的样子。 和赵玉待一起那么久，还从未见过赵玉真正出手呢。 也不知道战斗力几何。 不过卫主任觉得，赵玉要是和自己过招的话，多数时候应该是被压着的。这一点，卫主任还是比较自信。当然，如果卫主任放点水，那又另当别论了。 就在卫主任准备欣赏女刑警保姆暴起伤人的风采时，意料不到的情况再一次发生了。 一台小车从不远处疾驰而来，“咯吱”一声急刹车，车门打开，冲出来两名精壮男子，以极快的速度，朝中年女子猛扑过去。中年女子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这两名精壮男子摁住了。 两名男子一声不吭，拖着中年女子就往车里走。 “救命……” 中年女子突然尖叫起来。 “卫主任卫主任，救命……” “我是来找你反映情况的，他们，他们要杀我，救命……” “救命啊，杀人啦……” 其中一名男子猛地伸手捏住了中年女子的下巴，“咔嚓”一声，将她的下颌关节卸了下来。 女子的喊叫声戛然而止，不过依旧还在奋力挣扎，双脚不住踢踏。 卫江南眉头猛地一蹙，大声喝道：“站住！” 随即大步追了上去。 刚才那名精壮男子卸掉中年女子下颌关节的动作，太专业了，明显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而且不是头一回干这种事情。 卫江南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见卫江南追上来，中年女子突然精神大振，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使劲甩开了夹着她右手的男子，胳膊肘一拐，就勾住了人行道旁的绿化树，朝着卫江南“呜呜”地大叫，眼泪和口水同时哗啦啦往下流淌。 “站住！” “我是省政府督查室主任卫江南，你们这是干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 “马上放手！” 卫江南抢在前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厉声大喝。 “赵玉，打电话报警！” “当街抢人，还无法无天了！” 赵玉也疾步赶到了卫江南身边，掏出手机报警，同时十分警惕地盯着两名精壮男子，只要他们有攻击卫江南的意图，立马反击。 “卫主任，误会，误会……” 见赵玉开始拨号，原本一直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一名中年男子，终于走下车来，朝着卫江南满面堆笑地连连点头。 “这位女同志，报警就不必了，我们也是警察！”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证件，扬了一下。 赵玉理都不理，径直拨打了110。 且不说你这个警官证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卫江南说了报警，那就必须报警。 赵玉现在就认两个人。 萧易水，卫江南！ 见赵玉真的拨了110报警，中年男子似乎也不怎么紧张，依旧朝着卫江南满脸笑容地说道：“卫主任，真的是误会，我们是红运市的……我是真如分局的副局长曹小雄，这是我的证件，请卫主任过目。” 说着，双手递上自己的证件。 “红运的同志？” 卫江南略带几分疑惑，从曹小雄手里接过证件打开来，还真是警察。 江南主任当过罗平县公安局长，还穿过几个月警服，对公安局的证件，自然是比较熟悉的，一看就知道这是真家伙，不是假证件。 “曹局，这是怎么回事？” 卫江南将证件递还给曹小雄，问道，又转向那两名控制住中年女子的精壮男人，神情十分不悦。 “那个，你们先给人把下巴装上去，众目睽睽的，像什么样子？” 你们要是社会闲杂人员，倒也罢了，大不了江南主任活动活动拳脚，帮派出所一个小忙，先给你们放倒在这。 但既然是警察，那就不行了。 这样粗暴的行为，大庭广众之下，让群众怎么看待国家公职人员？ 两名精壮男子也不理他，只是望向曹小雄。 曹小雄陪笑说道：“卫主任，这个女人，精神有些不正常，还是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吧，免得打扰到了领导休息。” 卫江南淡淡说道：“曹局，督查党风建设，文明执法，也是我们督查室的工作之一。你也不想待会去派出所吧？” 你虽然也是警察，而且还是分局副局长，但这个事既然让我遇上了，就凭你这么几句话，你觉得能够摆平吗？ 青山的公务人员，真的都这么牛逼？ 更何况，我的级别，和你们市局局长是一样的。 “这个……” 曹小雄的脸色变得有几分难看。 “把人放开！” 卫江南骤然变色喝道。 “她一个女同志，就算精神有问题，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这么多人看着呢！” “搞什么名堂？” 曹小雄脸色又是一变，无奈之下，只得对两名精壮男子点了点头。 两人有些不情愿地放开了中年女子，却就是不给她合上脱臼的下颌关节。 中年女子手忙脚乱地端住了自己的下颌，很努力的想要合上关节，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反而弄得一手口水。 不管是卸关节还是合上关节，那都是技术活。 普通人哪里懂得？ “小玉！” 卫江南喝了一声。 赵玉闷声上前，端住中年女子的下颌，轻轻往上一托，“咔嚓”一声轻响，下颌关节就合上了。 动作十分干净利落。 曹小雄的双眼，微微眯缝了一下。 “啊，啊……卫主任，卫主任，你要为我们做主啊，他们，他们欺人太甚啊……” 活动了一下口舌，中年女子终于可以重新说话了，当场大叫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噗通”就朝着卫江南跪了下去，重重磕头。 从这说话的逻辑，以及她的动作来看，怎么都不像是精神失常的人。 “大姐，你先起来，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卫江南急忙说道。 国人这个动不动就给人下跪的习惯，真是要不得。 搞得卫江南颇为尴尬。 依旧还是赵玉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别看这姑娘不显山不露水的，胳膊肘老有劲了。 “大姐，有事说事，你这个样子，只会耽误大家的时间。” 赵玉拉起中年女子，难得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第1051章 典型案例 “我，我叫涂明娟，我是红运贵人酒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我丈夫厉勘平是董事长……他们，他们把我们逼到绝路了，把我们家里的人都逼死了呀……” 中年女子涂明娟嚎啕大哭起来，整个人又要往下出溜。 赵玉稳稳地扶住了她。 卫江南双眉微微一蹙。 贵人酒业有限公司……这个公司他听说过，督查室那边，接到过举报信。 有意思的是，督查室接到的举报信，内容截然不同。 一方面是举报贵人酒业公司侵吞国有资产，违规操作，骗取银行贷款，按照举报，贵人酒业公司简直就是五毒俱全。 而另一方面的举报，则是贵人酒业公司举报金城酒业公司不正当竞争，举报红运市公安局副局长杨凌飞公报私仇，打击报复，陷害贵人酒业公司高层和财务人员。 双方各持一词。 卫江南倒也没有太过关注。 这种事，不是督查室的正管。而且，卫江南一来就被舒同方他们那伙人设局，连情况都还没得及熟悉，就被迫卷入一场高强度的博弈，也确实没有心思去关注红运市两个酒业公司的明争暗斗。 不料涂明娟直接就跑来找他告状了。 “涂总，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你稍等一下，我让办公室的同志过来，咱们换个地方。” 卫江南到底是当过县委书记，公安局长的人，绝不会“无聊”到和某些装逼小说中描述的那样，在公开场合，大庭广众之下，就让“案件当事人”描述案子的具体情况。 然后摆出一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大义凛然的样子，狠狠地装一次逼。 真要是这么幼稚的话，他压根就不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在体制内，你可以狡猾，也可以无耻，还可以八面玲珑，就是不能愚蠢。 任何一位稍微有点地位的领导干部，遇到突发事件，脑子里第一个想的就是平息事态——先找个清静的地方，慢慢聊。 以免搞得天下皆知。 舆论一旦起来，再想压下去，可就费力了。 说完，卫江南也不等她说话，自顾自掏出手机打电话。 当然是打给他“小舅子”莫小奇的姐姐。 周舟虽然还是综合处的处长，但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 作为实际上的办公室主任，周舟前一段日子的表现，已经“自绝于”江南主任。任何一个单位的一把手，可以容忍手下有和自己不对付的人，但决不能容忍一个和自己不是一条心的办公室主任。 有这样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办公室主任在，卫江南和裸奔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卫主任的制裁名单之上，周舟位列第三。 仅次于车益民和杨元堂。 现在，杨元堂已经去了省总工会坐冷板凳，车益民也即将下课，周舟下课的时间，肯定不会迟于车益民的。 至于是去其他清水衙门待在犄角旮旯里吃灰，还是直接去看守所发呆，那就要看了。 看卫江南的心情。 就现在，任何办公室的工作，卫江南都已经不再和周舟沟通，而是直接找莫小米。 莫小米去不去圭角当县长再说，先给她扶正了。 级别先上去，去了圭角，就不再是常务副县长了，必须直接干县长。 如果按照毕超贤那个安排，他出任西州地委委员，副专员兼任圭角县委书记，怎么看都是大义的翻版啊。 东杰书记和真真县长有版权的。 “莫小米，马上带人过来，到我家里这里来，有公务需要处理。” 电话打通，卫江南都不给莫小米“撩”他的机会，直截了当就下了命令。 莫小米立马就知道，卫江南那边肯定是出了突发事故，当即一口答应，马上行动起来。干正经工作的时候，小米同志也是不含糊的。 该含含糊糊的时候，那也会很到位吧？ 见卫江南已经毫不客气地接过了事情的处置权，曹小雄也有些无奈，但卫江南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追问事由，多多少少让曹小雄安心。 有些事啊，就不能往大里闹，就得阴着来。 “涂总，你先去那边坐着休息一下，别急，不管什么事，都有组织在，有法律在。” 卫江南又安慰了涂明娟一句。 涂明娟感激地连连点头，眼里闪过一抹希冀的光彩。 赵玉扶着她去羊肉粉店门口就坐。 因为刚才她不顾一切地抓住绿化树树干，用力过猛，手掌心已经磨破了皮，鲜血渗了出来，情绪激动的时候感觉不到痛楚，现在平静下来，只觉得手掌心针扎一般疼痛。 赵玉二话不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酒精，给她喷了几下。 痛得涂明娟龇牙咧嘴的。 这姑娘，出门还随身带酒精。 她不知道的是，赵玉的上衣口袋里，还有一个简易急救包，随时可以处理伤口，绑扎止血的。 自从来到卫江南身边，赵玉从未忘记过萧易水交代给自己的任务。 第一就是阻止别人向卫江南施展美人计（自己例外）。 第二则是竭尽全力保证卫江南的人身安全。 反正羽绒服的口袋够大，能装得下不少东西。 见状，曹小雄躲到一边打电话去了，也不知道给谁做汇报。 在林阳的地面上，你让他区区一个公安分局副局长，硬刚卫江南这个省政府督查室主任，省长面前第一红人，那是想多了。 以卫江南目前在省里的“威势”，撤他一个小小的正科级干部，最多就是打个电话的事，说不定咳嗽一声就行了。 红运市的领导们，你们也不想招惹北都的庞然大物吧？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警笛鸣响，一台警车疾驰而至，派出所的同志到了。 这附近，原本就是警力配置最高的地方。 一名四十来岁的二级警督带队，应该是派出所的所长或者教导员亲自赶过来了。 “卫江南主任？” 二级警督目光在众人面上来回扫了一圈，就“锁定”了卫江南。 刚才赵玉报案的时候，可是说了卫江南的身份。 你不自报家门，人家压根就不会多重视。 第1052章 桀骜不驯的分局副局长 随着派出所同志的到来，事情就完全在卫江南的掌控之中了。 虽然曹小雄也是公安系统的人，但在林阳，他一个红运市的分局副局长可不好使。而且就算他是林阳的公安分局副局长，在卫江南面前也不好使。 不过按照规定，有人报案，当事人就都应该去派出所走一趟，说明事由，记录在案。 “这个，卫主任，都是误会……既然卫主任和督查室亲自关注这个事情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听说要去派出所，曹小雄脸色又是一变，赔笑说道。 作为公安分局副局长，他很忌讳在派出所留下书面记录。 这种东西，一旦记录在案，可就不好改了。 需要的时候，派出所的记录只要拿出来，就可以直接当证据使用。 卫江南淡淡说道：“曹局，你也是搞公安工作的，这个出警的标准流程，你应该很清楚吧？你们如果坚决不去派出所说明情况，那就只有我们督查室出一个情况说明了。我们会直接发公函给红运政法委和公安局。” 曹小雄脸色又变得很难看，望向卫江南的眼神也变得有几分不善。 这可能才是他的本性吧？ 刚才在卫江南面前的恭谨小心，全都是装出来的。 眼见得卫江南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曹局也没打算再装了。 知道你现在很牛逼，但老子远在红运，真想要管到我头上来，那也还得看红运的领导们答应不答应。 红运在青山省的地位，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要说张庆文，就算是任敬明，那也得“惯着”！ “那就随便卫主任了……我们走！” 曹小雄硬邦邦地丢下这么一句，转身钻进小车。 “站住！” 卫江南又是一声大喝。 “他可以走，你们两个，不能走。” 卫江南伸手指了指那两个负责抓人的精壮男子。 “你们俩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抓住这位女同志，既没有出示任何证件，也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你们说抓人就抓人，说走就走，把林阳当成什么地方了？” “林阳是省会！” “不是任由你们乱来的地方。” “付所，把他们都带回派出所去。” “搞什么名堂？” 刚刚二级警督自报家门，是派出所的所长。 一把手亲自到了。 “是！” 付所长倒是个干净利落的，手一挥，指挥着几名警察和辅警，就将两名精壮男子包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虎视眈眈地喝问道。 两名精壮男子都是脸色微变，却依旧一声不吭，冷冷和派出所的人对峙，一点都不怯场。 “马上表明你们的身份，跟我们回派出所去。否则，我们会对你们采取强制措施！” 付所长其实早已猜到他们的身份了，类似的情况，他们派出所又不是第一次处理。一般情况下，都是一笑置之。 谁还不讲个面子了是吧？ 问题今天就没办法放过去。 卫江南的大名，这段时间在林阳体制内，那可真是如雷贯耳。一个能够把舒同方干趴下的牛人，就说他区区一个派出所所长，哪里敢得罪了？ 就昨天晚上，市局局长李前进还亲自给他打了电话，让他机灵点儿，但凡卫江南有什么事，一定要全力配合。 就算面前这两位，真是红运的同行，那也没情面可讲。 谁的面子能比得过自己的乌纱帽？ “卫主任……” 曹小雄见状，也是委实无奈，只得再次从车上下来。 也就刚才他没有亲自动手，不然的话，卫江南连他都要给抓回派出所去。 “你看，这样吧，我给我们领导汇个报，请他和你说明一下情况吧……” 说起来，曹小雄也确实是郁闷得很。 不知道这个卫江南怎么就非得揪住这事儿不放。 和你有啥关系啊，卫主任？ 咱们红运得罪你了？ “可以！” 这次卫江南没有“刁难”他。 他知道这些基层公安人员的个性，真要是强行把他们带回派出所去，不是说办不到，而是太伤人自尊。 而且以卫江南的身份，也没必要揪住他们不放。 他需要的是一个态度。 你们真以为我卫江南那么好打发呢？ 当着我的面，想抓人就抓人，想走就走？ 是不是太自大了？ 曹小雄先是跑到一边去打电话，片刻后又跑了过来，将电话递给卫江南，说道：“卫主任，我们杨局长请你接个电话……” 卫江南就笑了，接过电话，淡淡说道：“杨局，你不知道我的电话吗？你们红运公安系统的同志，要到我这里来抓人，事先沟通一下总可以吧？”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中年男子貌似十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江南主任，真是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不瞒江南主任说，那个涂明娟，是个取保候审的犯罪嫌疑人。她这次私下去林阳，是没有经过公安机关许可的。我们也没想到，她会跑去骚扰江南主任。真是对不起啊，完全是误会！” “江南主任，我向你保证，这样的情况，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江南主任，这个涂明娟，还有她男人厉勘平，以及他们那个贵人酒业公司，涉嫌严重违法。厉勘平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涂明娟取保候审。还请江南主任支持我们红运的工作啊。江南主任什么时候来我们红运督查指导，请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卫江南说道：“杨局，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了就行。不过杨局，基层同志的工作方式，还是要多加注意才行。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尤其是在林阳，这个很不好。” “是的是的，江南主任的指示非常英明，我一定好好批评他们。江南主任，这个涂明娟，不但是犯罪嫌疑人，精神方面还有些不太正常。我让他们马上把人给带回来……” “杨局，派出所的同志已经到了，我办公室的同志也会马上过来，既然这个涂明娟指名道姓说要见我，那我就听听她想要说些什么吧。” “等我了解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呃……好的，江南主任……” 感觉上，杨凌飞的语气变得稍微冷淡了几分。 第1053章 领导你真要提拔我吗?让我想想，怎么报答你! 涂明娟跟着卫江南去了督查室。 公事当然要在严肃认真对待。 莫小米对卫江南的指示非常认真，不但自己第一时间开车赶到，督查室综合处的几名年轻力壮的男同志都被她电话呼叫过来了。 卫江南坐上莫小米的凯美瑞一起去省政府。 车上就他俩。 “领导，你还真是什么事都要管啊……” 莫小米一边开车一边撇嘴。 因为来得比较匆忙，莫小米都没怎么化妆，衣着也是比较随意。休息日嘛，莫处也是要睡懒觉的。 不过素颜的莫小米，也很好看，得益于年轻，依旧还是水灵灵的。 卫江南不咸不淡地说道：“他们都直接跟踪我了，我能不管吗？” “啊？” “跟踪？” “什么意思？” 莫小米吃惊非小。 “意思就是昨天晚上，我从省长那里回家，路上有两台车跟着我。其中一台，就是曹小雄他们刚才开的那个车牌号码。” “不是，没理由啊，曹小雄他们跟踪你干嘛？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莫小米一脸惊诧。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我猜啊，他们是跟踪涂明娟。涂明娟是在跟踪我。” 莫小米仔细一想，倒也有理，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涂明娟，看来也是真的没办法了，病急乱投医……” “怎么，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像是个蒙州大夫？” 涂明娟找我反映情况，怎么就是病急乱投医了？ “就是因为你太牛了，名声传得天远，所以不管什么破事，别人都想来找你，把你当成青天大老爷了，卫龙图！” 莫小米撇着嘴说道。 “说说吧，这个贵人酒业公司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涂明娟专门跟踪我，应该也真是走投无路了。” 莫小米说道：“这事吧，我了解得也是不多，根本原因，其实还是同业竞争吧。都说同行是冤家。” “具体来说，贵人酒业和金城酒业，以前都是红运那边的小酒厂，贵人酒业是集体企业，金城酒业倒是国营的……你也知道，红运的支柱产业就是白酒嘛。” 卫江南点了点头。 “除了最大的那家酒厂之外，还有很多其他小酒厂。就算在红运，也不是每个人都喝得起那个酱酒的。” 应该是大多数人都喝不起正宗的那个酱酒。 因为最大的那家酒厂，压根就不可能有散酒出售。 他们的产品，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所以在酱酒厂旁边，还有很多的小酒业公司。贵人酒业和金城酒业都算是经营得不错的，尤其是贵人酒业，这些年已经逐渐发展成为红运第二大的酒业公司。” “他们很识趣地没有在高端白酒品牌上搞竞争，主打一个中低档市场。” 这是很合理的市场战略。 无论哪个酒业公司，和最大的那个酱酒厂竞争高端白酒品牌，除了找死就是找死！ “就前两年，贵人酒业就在筹划上市，厉勘平雄心勃勃，要把贵人酒业打造成整个青山第二大的酒业集团。” 卫江南说道：“这是好事呀。” 红运的白酒名气那么大，确实应该再创造几个白酒类的品牌。 酱酒厂走高端路线，其他酒业就抢占中低端市场。 实话说，有着古老的酿酒技艺在，加上当地独特的环境和水资源，打造出来的中低端白酒品牌，也是非常有竞争力的。 毕竟酒的质量和口感摆在那里呢，酒徒们的味觉不会欺骗自己。 青山整体经济落后，难得有一个全国独占鳌头的大品牌，是要好好利用这溢出的名牌效应，带动经济发展。 “好事是好事，但金城酒业不这么想啊。他们想做第二！” “想做第二也是好事嘛，大家各凭本事竞争。” 莫小米看他一眼，露出鄙视的神情。 美女飘了啊，敢明着鄙视自己的顶头上司。 “领导，你要是再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就懒得跟你说话了啊……” 逗着我玩很带劲是吧？ 卫江南淡淡说道：“莫小米，你以后要是当了一把手，那就要记住。别人说的，和自己脑补的，不是一回事。不要总是想当然，用自己脑补的内容去代替第一手资料。” 莫小米咯咯地笑：“领导，真要提拔我了呀？那我真得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报答你……” 卫江南差点被她气笑了。 这娘们可不是好人啊——我把你当下级，你却只想睡我？ “说正经事！” “正经事啊？正经事就是，金城酒业的林晗，想要一口吞了厉勘平的家产。” “有证据吗？” 卫江南的脸色严肃起来。 “这还能给你找到证据啊？” “林晗是金城酒业的董事长，她老公就是杨凌飞。林晗自己，原先也是体制内的干部。金城酒业是国营的嘛……后来林晗辞职下海，第二年就承包了金城酒业。她原本就是金城酒厂的厂长来着……” “再后来嘛，金城酒业几次改制，现在已经变成私人控股企业了。林晗是最大的股东，也是实际的大老板。” 卫江南蹙起了眉头。 虽然他很清楚，在前些年的国有企业改制大潮之中，不少国有企业几经折腾，都变成了私人企业，或者公私合营的企业。 但他知道不代表着他赞同这种行为。 本质上，都是薅国家的羊毛。 往严重点说，就是侵吞国有资产。 “但是在经营上，到底还是厉勘平更胜一筹，他的贵人酒业，一直都压过金城酒业一头。如果他们成功上市，那金城酒业就更加不是对手了。” “因为他们的经营范围，市场目标客户群体，都是高度重合。贵人酒业多占一份，金城酒业就要少占一份，说白了，这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所以啊，这两年，厉勘平一家，就都倒大霉了。” “林晗在商业上干不过他，直接就让自家男人杨凌飞插手进来了。” “这两年啊，厉勘平的家人亲戚，包括他的老员工，都倒了霉，一个个被公安局抓了进去，据我所知，已经死了两三个人了。” “死了两三个人？” 卫江南的脸色，变得极其严峻起来。 第1054章 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谋财害命! “卫主任，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救救我们全家吧……” 一到督查室小会客室，涂明娟又噗通一声给卫江南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额头碰的地板“砰砰”作响。 不等卫江南开口，莫小米就疾步上前，将她扶住。 好不容易，才将她拉起来，安抚一番，在椅子里就坐。 额头上已经肿起一个青紫色的大包，可见刚才磕头磕得有多用力。 “涂大姐，你先平复一下心情，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卫江南才缓缓问道。 一名综合处的工作人员便急忙拿起了笔开始记录。 这是综合处刚给卫江南选定的联络员，叫张定军，是三年前大学毕业后，选调到省政府的，算是比较优秀的人才。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背景单纯，看着顺眼。 是个略带三分书生气息的年轻小伙儿。 莫小米陪坐在卫江南身边。 因为涂明娟是女同志，有莫小米在，免得惹人闲话。 “您问您问……” 涂明娟用上了敬语，仔细打量的话，她虽然衣着朴素，头发蓬乱，额头乌青，显得颇有几分狼狈，但依旧透着一股知识女性的气质。 能够和厉勘平一起，把一家集体小酒厂发展到今天的规模，自然也是个有能耐的。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逼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涂大姐，今天的谈话，请你务必要实话实说，不要有任何隐瞒和虚构的内容。否则，最终只会对你自己不利，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请卫主任放心，我保证说的每句话都属实……是这样的，卫主任，我也是听人说起您的鼎鼎大名，实在无路可走，才想着要来找您的。” 卫江南笑了一下，说道：“涂大姐，我刚从静江调过来才一个多月，你远在红运，怎么就听说我的名字了？” 无疑，卫江南是怀疑有什么人在背后指使涂明娟。 商战这种事情，有引发的原因。 虽然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是涂明娟厉勘平他们的贵人酒业公司处于劣势，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完全“正义”的一方。 卫江南绝不会用这样简单的标准来定义是与非。 涂明娟脸上露出一丝紧张混杂着迷惘的神色，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卫主任，这个事确实有点奇怪，两天前，我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是个男的，听上去年纪也不小了……他主动跟我说，我们家这个事，想要有个好的结果，那就必须来找你……还说，让我找体制内的朋友打听一下你的情况，就什么都知道了。” 卫江南轻轻点头，不置可否。 莫小米的眉毛却扬了起来。 还真有这种剧情啊？ 这个陌生男人是谁？为什么要给涂明娟打这个电话？目的何在？ “本来吧，我也很疑惑，但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找了市里的一个熟人，打听您的情况……卫主任，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杨凌飞和林晗他们仗势欺人，把我们一家都逼到了绝路上，我没办法了……” 卫江南摆了摆手，止住了她的解释。示意她继续。 “那个熟人告诉我，您非常非常的厉害，连舒同方都不是您的对手……哦，不是，是他的本来面目都被您揭穿了……我想着，您是坚持正义的好领导，所以，我，我就来省里找您了……” “那昨天晚上，跟在我后边的那台桑塔纳，是你的车吧？” 涂明娟一愣，随即露出十分尴尬的神色，点了点头，说道：“是我的车……” 卫江南问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程的？” 稍微梳理一下他昨天晚上的轨迹，在云顶餐厅吃完饭，直接去了省委院子拜见张庆文。知道这个行程的人，必须从他离开云顶餐厅就一直跟踪他。 但是，迟晓勇和高拱并没有向他汇报有人跟踪。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个跟踪的人，水平很高，连迟晓勇和高拱都没有察觉。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非常了解卫江南的情况，在卫江南开车拐到前往省委院子的马路之后，就已经猜到他的意图，接下来就没必要再跟着了，直接打电话让涂明娟去那边等着他就行。 果然，涂明娟说道：“还是那个人打电话跟我说的，他说您去了省委领导住的大院，让我在出口处等着就是，肯定能跟着您到家。” “卫主任，我不敢来省政府找您，我怕他们不让我进去。也怕杨凌飞曹小雄他们堵我，所以我就想着，到您家里去……今天也是凑巧了，刚好您出来吃早餐……” 卫江南轻轻点头，没有继续追究这个事情。 涂明娟明显是被人利用的棋子，太多的情况，问她是没用的。 “好吧，那你说一下，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听卫江南提起这个话头，涂明娟又红了眼圈，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哽咽着说道：“卫主任，求求您救救我们，杨凌飞和林晗，仗势欺人，把我们一家都逼到了绝路上……我舅舅被他们逼得自杀了，我妹妹被他们抓进看守所，打到瘫痪……还有我公司业务经理，被他们逼疯了，公司的财务经理，被他们逼到流产……现在，我家老历也被他们抓起来了，我也被他们抓起来，他们还威胁说，如果我们不认罪，就搞我儿子，搞我女儿……” “卫主任，这根本就不是商业竞争，这是谋财害命，这是灭门！” 涂明娟越说越激动，满脸涨得通红。 “他们，他们太无法无天了，太无法无天了，不给我们这些遵纪守法的人半点活路，为了搞垮我们贵人酒业公司，为了侵吞我们的家产，把我们全家往死里逼……” “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竟然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 “卫主任，这，这还是朗朗乾坤吗？还有法律吗？” “杨凌飞他一个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就能如此一手遮天！” 第1055章 下地狱吗?一起啊! “涂明娟同志，你这个指控非常严重！” 卫江南的神情已经变得极其严肃，语气沉重地说道，目光炯炯地盯住了涂明娟。对涂明娟的称呼也变得非常正式。 “如果真如你所言，这就已经不是民事纠纷了，这是非常严重的刑事案件。” “就是刑事案件！” 涂明娟激动地喊道。 “杨凌飞他表面上是个公安局长，实际上坏透了，就是个流氓地痞的总头子。他在红运横行霸道，一手遮天！” “这些年，他害得人远远不止我们一家，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整得家破人亡！” “卫主任，您是外省调过来的领导，您根本就不清楚，我们红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杨凌飞一家，在红运的关系网太强大了。杨凌飞全家都在政府上班，光是在公安系统内部，和他杨凌飞沾亲带故的，都有好几十个。” “他老婆林晗，更是厉害得很，和市里很多大人物都有关系……她，她和他们上床，恬不知耻……” “她家里，也是一堆当官的。” “我们这种规规矩矩做生意的平头百姓，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卫江南蹙眉说道：“涂明娟同志，你这个说法，我认为有漏洞。杨凌飞他们真要是这么厉害的话，早些年你们的贵人酒业公司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他们要搞你，早就搞了好吧！ “不是这样的，卫主任，这是有原因的……” “原先，我们红运的陈书记在，陈培源同志，他很注重民营企业的发展，对我家厉勘平也比较看重，亲自给我们贵人酒业颁发了市里的重点保护企业证书……杨凌飞那个时候也还不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只是真如区分局的局长，他害怕陈书记，不敢乱来。” “但是后来，陈书记调走了，调到别的省份去了，杨凌飞又当了副局长，就开始搞我们。” “而且一开始的时候，林晗很傲气，觉得我们贵人酒业公司根本就不是他们金城酒业的对手，她可以轻松击败我们，就没怎么把我们放在眼里。” “她万万没想到，这几年，我们贵人酒业发展得那么快，占据了那么大的市场份额。林晗就是个窝里横，在红运市，她仗着家庭背景和关系，可以横着走。但是出了红运，她的那些套路就不管用了。” “搞市场，她根本就不懂……” 涂明娟说着，脸上露出极其鄙视的表情。 “她现在看到我们贵人酒业发展起来了，马上就要上市，就开始搞我们，想要把我们一口吞掉，然后自己去上市。” 卫江南问道：“他们就没做过别的尝试？一上来就是这种手法？” “差不多就是这样……两年前，林晗倒是找过我们，说是要两家公司合并，一起上市。但她开出来的条件，完全不公平。只给我们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合并之后的公司，要以她和金城酒业为主，她要占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这样的条件，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我们当然不可能答应了。” “她就放下狠话，要彻底搞死我们，要搞得我们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我们当时，还以为她就是说说罢了，没想到，他们如此丧心病狂，不顾一切……” “卫主任，青山的天，黑了呀……” 卫江南说道：“涂明娟同志，就事论事！” 你这么情绪化，实际上很影响到你自己说的这些情况的可信度。 “你说的那些问题，有书面材料吗？” “有！” 涂明娟急忙说道，手忙脚乱的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往外掏材料。 厚厚一大摞。 卫江南点点头，莫小米立即起身接了过来。 卫江南一边翻阅这些资料，一边询问更加详细的情况。 见状，涂明娟信心大增，整个人都仿佛精神一振。 她原本以为，卫江南收了她的资料，就会打发她走了。 这两年，类似的情况，她遇到过太多次了。每次那些相关部门的人都是如此做派，有些人表面上十分和气，似乎让涂明娟看到了希望，但最后，都是如此。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但这次的卫主任不一样，收了她的资料，也没有马上打发她离开，反倒详细询问起来。 或许，这次真的是救命稻草？ 在卫江南询问涂明娟的时候，离省政府大院不远处的一个高档小区，车益民秘书长的家。 书房里，车益民秘书长和他年轻的娇妻瞿嫣，也正在进行一场非常严肃的对话。 车益民满脸憔悴，看上去比先前至少老了好几岁，两鬓斑白，头发乱糟糟的，也无心打理，和此前特别注重外表形象，风度翩翩的省政府秘书长，判若两人。 从北都和任敬明那里传来的消息，十分的不乐观。 车益民很清楚，自己大概率要成为弃子了。 他这种层级的干部，根本就不可能进入大人物必保的名单之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瞿嫣，你把这个签了吧……” 车益民将一份离婚协议推到瞿嫣面前，不动声色地说道。 瞿嫣瞪大眼睛看着他。 车益民惨然一笑，说道：“原以为，能给你一个幸福的未来，现在看来，很难了……你把这份协议签了，带着毛毛走吧。” “这个存折里，有六百万，全都给你。我没有别的要求，就一点，好好培养毛毛，将来长大了，有出息。记住，不要让他从政……” “那，那你呢？” 瞿嫣犹豫着，没有去接那张存折。她和车益民不可能存在什么深厚的感情，这桩婚姻，本就带着浓厚的功利性。但到底也是夫妻，见了车益民现在这个样子，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 “我？” “嘿嘿，我还得再和他们斗一斗！” “那个姓卫的，他以为自己真能一手遮天吗？” “这里，是青山！” “我得给他找一个狠一点儿的对手。” “他还以为，牛大成就已经很厉害了？他还以为，所有的对手，都和我车益民一样讲规矩，心慈手软呢……” “纵算我车益民要下地狱，那他姓卫的，也得陪着我一起去！” 第1056章 谁说这个事和督查室没关系? 安置好涂明娟之后，卫江南在主任办公室召见了莫小米，连城玉和胡玉海。 今天周六，连城玉和胡玉海本来不上班，他们是得知信息之后，直接从家里赶过来的。 江南主任在吃早餐的时候，被人“偷袭”，这是大事。 作为卫江南最信得过的下属，甭管这会他们在干啥，都得第一时间跑来问清楚情况。 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卫江南并没有让莫小米打电话通知他们，通知他们的是赵玉。 连城玉和胡玉海，都和赵玉关系不错，另外，两人在综合处也有“眼线”。 这都是体制内“生存”的基本技能，要是连这种关系都捋不明白，他们俩算是白白混到这个层级了。 “说说吧，这个事，该怎么处理？” 莫小米和连城玉的眼神，都落在胡玉海身上。 为什么看他？ 因为他老家就是红运市的。 虽然在省里工作了很多年，但还是有不少亲戚朋友在红运工作生活，对红运那边的情况，他比连城玉和莫小米都要更清楚一些。 胡玉海看了卫江南一眼，很谨慎地说道：“我的建议是，移交给相关部门。比如说，移交给省公安厅。毕竟他们才是正管。” “刑讯逼供，设局诬陷这种事情，也应该是他们去查。我们督查室，没有这个功能。” 胡玉海说的，是正理。 督查室只负责督查落实全省重点工作，这种涉及到公安系统内部人员“枉法”的案子，就应该移交给上级机关。 如果移交给纪委系统，都算是卫江南和红运市那边撕破脸，也算是和省公安厅撕破脸。 你这是不讲规矩嘛。 卫江南还没开口，连城玉就笑着说道：“如果省公安厅会管这个事，厉勘平的舅舅就不会死了，他家那些亲戚，也不会发疯的发疯，瘫痪的瘫痪……” 胡玉海便有些吃惊地看着他。 在这种小型会议上，连城玉突然抢卫江南的话头，那可不是不懂规矩，你要是如此解读，只能说，你的政治智慧太低了。 连城玉是代表卫江南在说话。 管理是需要层级的。 体制内尤其如此。 没有复杂的层级，上级领导的神秘感就无从谈起，威望自然更不消说。 就算是威震天下的皇帝大将军，日常伺候他起居的仆人，其实也是不会打从内心深处敬畏他的。 我天天见你光溜溜的模样，你身上有几根毛我都知道，怎么可能真把你当神仙？ 连城玉这个话，就意味着，他猜透了卫江南的内心。 卫江南想要管这个事。 否则，他都没必要开这个小会，随便吩咐莫小米把材料移交给省公安厅就完事了。 涂明娟就在我这里，你们通知红运那边来人，把她带回去。 这破事，督查室不管。 说到了解卫江南，那还得是连城玉。 莫小米嫣然一笑，说道：“玉海处长，你对红运那边的情况，比我们都熟悉，那就请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吧。涂明娟说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玉海便暗暗叹了口气。 自己还是太“老实”啊，说到官场智慧，不要说远远不如连城玉，就算是莫小米这个胸大好看的，自己似乎都比不上。 “红运的政法委书记也姓林，林宏涯，他和林晗是同一个家族的，按照他们的族谱，林晗要叫林宏涯一声叔叔。” “林家，在红运是一个很大的家族。” 胡玉海开始介绍他所了解到的情况。 “林宏涯以前在红运真如区当区委书记，杨凌飞就在真如区当公安分局局长。整个真如区，算是他们的大本营。” “打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如，林家杨家在真如区的势力，比牛大成在林阳的势力还要大。简直就是密不透风。” “在红运，特别是在真如区，谁敢得罪林家和杨家，那就是滔天大祸。” “就前些年，我一个亲戚不小心得罪了杨家的人，吓得胆战心惊，连夜跑到我这里来，哭得稀里哗啦的，后来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把这个事给他平息了下去。” “厉勘平和涂明娟一家，敢得罪林晗和杨凌飞，也是天大的胆子。” “这些年啊，来省里上访的，就数真如区的人最多。” “他们真如区，有一个保安公司，名字叫‘真如安宁保安公司’，可以称得上是全省最大的保安公司了，真如那边，把所有这些业务，全都外包给了安宁公司。” “他们干得最多的，就是把上访人员从省里，从北都接回来。” 胡玉海说得比较隐晦，但意思大家都懂。 这几年，全国各地都有类似安宁保安公司这样的“机构”，打着民间企业的招牌，接的却是各种介乎黑白之间的单子。 “我估计啊，抓涂明娟的那两个人，就是安宁公司的。” 卫江南轻轻点头。 这一点，胡玉海没有估计错，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那两个精壮男子，拿出来的就是安宁保安公司的证件，还有什么“安全专员”的头衔。 连城玉笑着说道：“既然这样，那曹小雄还跟着一起过来，这就有点意思了。” 照理，对付涂明娟这样一个弱势女子，安宁保安公司的人就足够了。 涂明娟还能飞到天上去？ 曹小雄这个真如公安分局的副局长，完全没必要跟着。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曹小雄是专门来看我的。” “涂明娟跟我说，她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给她打了电话。我在想啊，这个神秘的中年男子，也许不仅仅是给涂明娟打了电话。” 杨凌飞那边，他顺便“通知”一声，似乎也不怎么费事。 莫小米认真起来，看着卫江南说道：“那这事啊，要我说呢，我赞成玉海处长的意见，移交给相关部门吧。和我们督查室关系不大。” 卫江南看她一眼，笑着说道：“莫小米，你别忘了，督查室的工作职责中有一条，是完成省政府领导交办的其他任务。” “如果，省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督查室，那就和我们有关系了。” “可是，省长为什么会把这个任务交给督查室呢？” 莫小米很是惊讶。 “因为我会去申请！” 第1057章 偶遇省委书记 这一次，卫江南直接去的林阳宾馆。 今天是周六，照理，张庆文不上班。但身为省长，张庆文实际上是没有固定休息日的，百分之百的弹性工作时间。 他的所有行程，都要按照工作需要来安排。 今天就有一个比较重要的会见。 国家某部委的领导，来青山进行工作考察，张庆文在林阳宾馆会见客人。随后还要和部委来的同志共进午餐。 在会谈结束到午餐开始，中间大约有三十分钟左右的休息时间。 卫江南就在这个时间段拜会张庆文。 出人意料的是，卫江南在宾馆遇到了任敬明，很巧合。 这次来林阳进行工作考察的国家部委，是由部长亲自带队，青山方面为了表示欢迎，党政一把手同时出马，很有必要。 而且自从舒同方被抓之后，任敬明从北都回来，突然增加了在新闻媒体的出镜率。青山卫视，青山日报等重量级党媒上，每天都能见到和任敬明相关的新闻报道。 卫江南自然很清楚这其中的原因。 从北都传来的消息，博弈已经进入中盘。舒同方的死活，已经无人关注，但他依旧是博弈的关键点。 他在看守所里交代了些什么，很重要。 如同卫江南所预料的那样，和谐稳定依旧是大趋势，不管各个派系如何博弈，都必须遵循这个基本的前提。 那就是确保大会胜利召开。 这是压倒一切的大事。 前不久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与之相比，卫江南在青山一隅之地掀起的这场博弈，最多只能算是“小风波”，压根就上不得台面。 大人物的意见非常明确，就是先压一压，以后再说。 卫江南很理解，也不是很在意。 只要苏秦系占据主动就行，以苏老爷子和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等人的智慧，必定会拿到足够的利益。 尤其在青山，张庆文和他卫江南的利益，都是要确保的。 说来也巧，卫江南和任敬明，几乎是迎面碰上。 严格来说，他们彼此之间，以前还没见过面。 但卫江南肯定认识任敬明，当即停下脚步，很礼貌地让过一边，欠身为礼，说道：“敬明书记好！” 任敬明只是略一点头，就要走过去。 在青山，几乎所有人都要给他让道，所以任敬明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他也不认识卫江南。 直到陪同在他身边的省委秘书长沈君低声提醒了一句：“敬明书记，这就是卫江南。” 也难怪沈君秘书长有点不高兴，因为刚才，卫江南只说了“敬明书记好”，直接就把他这位省委秘书长给忽视了。 恐怕在卫江南心目中，他沈君压根就不算个人物了。 正准备迈步向前的任敬明停了下来，有些诧异地看向卫江南：“你就是卫江南同志？” “是的，敬明书记，我就是卫江南，省政府督查室的。” 省委书记早就知道你的身份，那是一回事，你自己守不守规矩，又是另一回事。 大庭广众之下，卫江南可不想给人留下骄横跋扈，不把省委书记放在眼里的坏印象。 不管你多么的少年心性，也不管你多么的“老子天下第一”，你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终极权柄，是握在和任敬明相类似的一群人手里的。 你可以在没人的地方，大喊“我命由我不由天”，但你如果招惹了那些权势人物，立马就会招来社会毒打。 毫不留情。 任敬明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嘴角露出微笑，主动向卫江南伸出了手。 “你好啊，小卫，小伙子很精神嘛。” 卫江南规规矩矩地和任敬明握了手，对任敬明“阴阳”他浑身的名牌服饰装作毫无察觉，微笑答道：“敬明书记，今天周六，我休息……遇到一个情况，所以过来向省长汇报。” 他是省政府督查室主任，理论上，张庆文就是他的直接上级。 这么说一点毛病都没有，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哦，遇到什么情况啊？” 任敬明似乎来了兴趣，问道。 他这么一停留，导致林阳宾馆大堂立马出现了“堵车”的现象。 所有来往的人群全都自动自觉地停了下来，谁都不敢直接从任敬明身边擦身而过，自顾自去办自己的事情。 卫江南答道：“报告敬明书记，是关于红运市贵人酒业公司的，有人爬到我住的地方去反映情况。有可能涉及到不正当的商业竞争，还有可能涉及到刑事案件。” 任敬明略感诧异：“这样吗？他们找你反映情况了？” 我怎么不记得政府督查室有这样的功能，你们还管商业竞争和刑事案件？ 卫江南微笑答道：“敬明书记，可能下边的群众不大了解我们政府部门的分工情况……不过她反映的这些问题，比较严重，我认为有必要向领导汇报。” “哦……这样吧，今天刚好红运的王朝阳同志也在，你向庆文同志汇报的时候，不妨把朝阳同志也请过去，一起听听。” “沈君同志，你带小卫去找一下朝阳同志，就说是我说的，让他重视一下小卫同志反映的这个情况。” “这个贵人酒业公司，我知道，他们前两年还准备上市来着，也算是一家比较有潜力的民营企业，对他们的情况，省里要多加关注。” “好的，敬明书记，我这就去找朝阳同志。” 沈君恭谨地答道。 卫江南自然是奉命唯谨。 省委书记随口一句话，那就是指示，下边的同志，必须贯彻落实到位。 吩咐完毕，任敬明摆了摆手，继续向前。 沈君带着一名秘书人员，和卫江南站在一起。 直到任敬明离开大堂，“静止”的人流才再次恢复“活力”，四散而去。 “卫主任，马上就到中餐时间了，这样吧，我们先去找到朝阳书记，再一起向庆文省长汇报，另外约定一个时间进行汇报。” 沈君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当即做了决定。 他是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他说的话，就是指示。 卫江南一口答应。 第1058章 市委书记的态度 下午一点半，张庆文在林阳宾馆的临时休息室。 王朝阳，沈君，卫江南都到了。 中饭就在林阳宾馆吃的，江南主任蹭了一顿。 招待部委领导的宴会，还是比较丰盛的。 “朝阳同志，沈君同志，小卫，请坐吧。” 张庆文温和地说道。 王朝阳五十岁出头，职务是省委常委、红运市委书记。身材高大，国字脸，神态威严。哪怕在一省之长的面前，也保持着一定的傲气。 作为目前省委常委班子里最年轻的一位，王朝阳有这个傲气的本钱。 卫江南来青山之前，就知道这里地方实力派很多。 方文和，石如松，王君恒，王朝阳都是其中的翘楚，也是旗标人物。 但是，光看籍贯的话，王朝阳是实实在在的外省人。 祖籍东北。 他是八十年代初期，大学毕业之后，分配到青山工作的。 是国家恢复高考之后，第一届的大学生。 77年能够考上大学的，都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那为什么一个东北汉子，会分配来青山工作，并且成为青山省本土实力派的旗标人物呢？ 原因也很简单，王朝阳是青山的女婿。 他在大学谈的对象，就是当时青山省红运地区地委书记的女儿。 来到红运工作，自然得到了岳父的全力支持。 后来他岳父更是成为省级大佬，并且在省委领导中排名靠前，只差一步之遥，就登上了封疆大吏的宝座。 王朝阳接了岳父老子的班，一步一个脚印，坐上了红运市委书记的宝座。 在红运市，有着一言九鼎的权威。 而红运又是青山的经济重镇，仅次于省会林阳，历届红运市委书记，都是省委常委，减副之前，还曾经有担任省委副书记的先例。 不仅如此，他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省纪委工作的经历，在省里的人脉很广。 是的，纪委的负责人如果想经营自己的人脉，天生就比其他部门更有优势。 就说谁会吃饱了撑的故意驳他的面子吧？ 当沈君带着卫江南找到王朝阳，跟他提起贵人酒业公司这个事情的时候，王朝阳是有点不高兴的。 显然，他觉得卫江南僭越了。 你一个省政府督查室主任，未免管得太宽。 收拾了舒同方，那是你的能耐，我王朝阳表示服气。但你要是认为，现在就可以“统管全省”了，那只能说，小卫你还嫩着点。 这么说吧，就算是郑为国任敬明“全盛时期”，和他们这些地方实力派也是商量着办。 一手打一手拉。 打的是小虾米，拉的大螃蟹。 王朝阳毫无疑问，是大螃蟹，绝不是小虾米。 红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卫江南插手了？ 而且你不先找我王朝阳，直接就去找张庆文汇报，这分明就是不把我王朝阳放在眼里。 虽然说，任敬明专程让沈君带着卫江南去找他，很明显是“祸水东引”，希望王朝阳和张庆文干起来，但不得不说，任敬明这一手干得漂亮。 王朝阳心里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 官场，是需要讲规矩的。 对王朝阳此时此刻的心理，卫江南似乎并没有察觉。 等大家都落座之后，张庆文照例和王朝阳，沈君寒暄了几句，便即望向卫江南：“小卫，什么情况？你说一下。” “是，省长……” 卫江南随即将情况做了汇报。 张庆文双眉微蹙，转向王朝阳：“朝阳同志，这个情况，你了解吗？” 王朝阳淡淡说道：“省长，下边向我汇报过，就是一个商业竞争。那个贵人酒业公司，表面上很风光，前些年为了扩大企业规模，准备上市，和一些投资公司签了对赌协议。但是没能如期完成目标，现在被人追债了……” 张庆文问道：“那为什么又和金城酒业扯上关系了？” 王朝阳说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还不是十分了解。不过据他们汇报，金城酒业和贵人酒业是竞争关系。彼此之间，有些矛盾也是很自然的。这个涂明娟说的，也不能尽信。” 张庆文便看了卫江南一眼，卫江南表情平静。 对卫江南，张庆文是非常信得过的。如果不是觉得这中间确实有很大的问题，他绝不会专程过来向自己汇报。 当然，在酒店大堂遇到任敬明，任敬明横插一杆子进来，算是个意外。 从王朝阳目前这个回答来看，他绝对很清楚此事的真实内幕，而且倾向性非常明显。 话说回来，杨凌飞林晗两口子，肆无忌惮地欺压一个明星企业，要说市委书记对此一无所知，肯定是扯淡。 没有王朝阳的默许，他们是不敢这么干的，至少不敢做得如此露骨。 都逼死人了。 张庆文说道：“朝阳同志，恐怕事情没有他们汇报的那么简单。根据小卫刚才汇报的情况来看，公安机关插手进去了，甚至还发生了比较严重的后果。” 如果是普通的商业竞争，公安机关插手干什么呢？ 还逼死人，还瘫痪，还流产！ 商业竞争有这样凶残的吗？ 而且，公安机关应该参与这种事情吗？ 王朝阳轻轻哼了一声，说道：“省长，这个贵人酒业公司的厉勘平和涂明娟两口子，胆子很大。他们和投资公司的对赌失败之后，按照合同规定，要赔一大笔钱。为了填补这个窟窿，他们私下搞了集资，用很高的利息，到处搞钱。” “现在，贵人酒业公司的债务问题，已经发展成社会问题了。不少人被他们骗得血本无归，时不时的跑到真如区政府门口去堵大门……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社会秩序的安定团结。” “所以真如那边才让公安机关插手进去，调查清楚，也好给广大群众一个交代。” “至于小卫刚才说的那个逼死人的情况，我倒是还不大清楚。等我回去之后问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要是有公安人员执法犯法，那肯定是要严肃处理的。” “不过小卫啊，你刚来青山不久，对情况不是很了解，可千万不要被人蒙蔽了。” 王朝阳换上了告诫的语气。 第1059章 你知道王朝阳的底细吗? “朝阳书记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在心。” 卫江南恪守着官场上的规则，很客气地答道，随即话锋一转。 “不过朝阳书记，我之所以比较关注这个问题，主要还是当事双方的身份。贵人公司和金城公司是商业竞争关系，而金城公司的董事长林晗，她爱人杨凌飞是红运公安局的副局长，此前还是真如分局的局长。偏偏他们两家公司都在真如区。” “现在，是真如分局的副局长带着安宁保安公司的人，在省会无故抓捕涂明娟，还诬陷涂明娟精神不正常。” “这种做法，明显是违规的。” “真如分局直接插手商业竞争，我认为非常不妥。” “何况现在，还出现了很严重的后果。” “无私也有私。” “这段时间，督查室会专程去红运了解这个情况，看看这里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朝阳脸色微微一沉。 卫江南这等于是直接告诉他：王朝阳同志，这个事，在我卫江南这里，没那么容易过去。你红运市委书记的威风，抖不到我的头上。 也不怪卫江南这么硬气。 青山这帮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两个的，头铁得很！ 干趴一个舒同方都不足以立威吗？ 你们那个小圈子，真有你们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固，是攻不破的堡垒？ 沈君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隐藏得很好的笑意。 这就干起来了？ 好得很嘛！ 他可是很清楚，为什么敬明书记会让他带着卫江南去找王朝阳。 张庆文缓缓说道：“朝阳同志，对于有潜力的民营企业，还是要尽量保护好的。小卫，你们督查室去红运看一看也好，把情况了解清楚再给我做详细汇报。” 这就是明白无误给卫江南背书了。 王朝阳同志，现在全省都知道，卫江南是我张庆文的第一亲信，你刚才那样的态度，不太好哦，希望你下次能够注意。 鉴于你态度不好，所以，卫江南和督查室肯定要去一趟红运了。 你要是觉得他很好对付，那也随你的便。 “好的，省长。欢迎督查室的同志去红运考察指导。” 王朝阳不咸不淡地说道。 汇报进行到这里，就只能结束了。 再聊下去，说不定真会吵起来。 随着张庆文“端茶送客”，王朝阳和沈君告辞而去。 到了门外拐角处，沈君主动和王朝阳握手，含笑说道：“朝阳书记，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啊……” 王朝阳嘿嘿一笑，说道：“我就看不惯他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劲头，牛什么呀？” “青山，是青山人的青山！” “哈哈哈，朝阳书记说得是。朝阳书记，今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沈君趁机说道。 “好啊，那就叨扰秘书长了。” 两人再次握手，都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卫江南没有走，继续留在房间里。 张庆文点起一支烟，眉头蹙了起来，稍顷，说道：“小卫，说一下你的理由。” 他知道卫江南绝非莽撞之辈，省政府督查室坚持要介入下边地级市一起商业竞争案子，肯定是有原因的。 卫江南当即答道：“省长，一个好的营商环境，对我们青山而言，太重要了。” “贵人酒业公司，是我们本土成长起来的明星企业，厉勘平和涂明娟，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后台，完全是靠他们自身的努力以及天赋，才把一个小型集体企业，做到今天的规模。” “白酒行业，一直都是我们青山的经济王牌之一，也是少有的能够在全国打响名号的拳头产品。” “高端品牌，一直处于政府的严密保护之下，越做越强。这是好事。” “但是中低端品牌，我们也不能放弃。” “假如，我们任由这么一个纯粹靠自己努力做起来的民营企业被人以非法手段整垮，坐视他们被人以非法手段吞并，由此造成的影响，是极其恶劣的。” “本省人，在本省搞起来的企业，都得不到保护，那外来投资者，会怎么看待我们青山？谁还敢来投资？” 卫江南说着，脑海里不禁浮现起后世网络上的一句名言：投资不过某某关！ 青山，不能走到这一步。 张庆文轻轻点头，随即又说道：“那如果，厉勘平和涂明娟，以及他们的贵人酒业公司，违法在先呢？” 卫江南坚定地说道：“纵算如此，那也要依法办事。非法集资，也要由法院来判，而不是私人参与进来，巧取豪夺。” “杨凌飞和林晗，越界了。” “他们为了一己私利，违法乱纪，凭什么让我们青山全省来给他们背锅？” “这种害群之马，就应该坚决清除掉，绝不容情。” 张庆文微微颔首，脸色却变得严峻。 “小卫，你了解王朝阳的情况吗？” 卫江南不由得一愣。 “省长，您的意思是……” 张庆文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杨浩然同志，前几天去北都了。据说是去拜访吴老……” 卫江南猛地扬起了眉毛。 杨浩然他知道，王朝阳的老岳父，快八十岁了。从省级领导岗位退下来之后，就一直住在红运老家。虽然说，在省里还有些影响力，但退下去十几年，影响力也在逐渐消散。 江山代有才人出嘛，各领风骚数百年。 但张庆文嘴里说的吴老，却是非同小可。 那是和苏老爷子同级别的巨头级人物。 “省长，吴老和杨老有什么交集吗？” 这一点，确实是他不太了解的。 张庆文轻声说道：“吴老曾经在红运地区下放劳动，那个时候，杨浩然同志就是红运地区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据说和吴老的关系非同一般。” 卫江南立马就懂了。 特殊时期，吴老曾经得到过杨浩然的关照。 这种感情，是无可替代的。 甚至说是救命之恩，都不为过。 难怪王朝阳如此傲气，明知道张庆文是能够把舒同方都干趴下的牛人，也依旧强硬非凡。 也难怪任敬明特意指示沈君，带卫江南去找王朝阳，就是要把王朝阳也拉下水。 小卫同志，你不是很牛逼吗？ 来，把王朝阳也给我干趴下试试！ 第1060章 强硬的公安分局局长 卫主任办事，历来果决，雷厉风行。 星期一上午，在主持完督查室例会之后，卫江南便带着一堆人，前往红运。 这一堆人里包括两名处长：连城玉和胡玉海。 还包括一名副处长：莫小米。 然后则是第二处的一个完整督查团队。 红运那边，自然也是有省政府重点项目需要督查的。 不过卫江南出发之前，就亲自给王朝阳打了电话，明白告诉他，按照省长的指示，督查室要前往红运，了解贵人酒业公司和金城酒业公司商业竞争的详细情况，同时了解真如区公安分局介入民事纷争的情况。 完全的公事公办。 你王朝阳不是在北都有大靠山吗？ 不是傲气非凡吗？ 那咱们就一切按照规矩来。 你虽然是省委常委，但红运依旧属于青山的管理序列。市委书记个人的高配，不代表着整个红运都升格。 省长委派督查室主任下来了解情况，理论上，红运市必须予以配合。 如果连这个基本的规则你们都不遵守，那就等于给了张庆文发飙的理由。 真以为一个即将接任省委书记的省长是摆设吗？ 这个官司打上去，恐怕吴老都不会支持你王朝阳吧？ 那一辈的大人物，都是很讲规矩的。 和周六在张庆文面前表现出来的傲气不同，王朝阳态度温和，笑着回答：“欢迎卫主任和督查室的同志莅临红运指导工作。” 从林阳到红运，公路距离一百五十公里左右。 全程高速。 开车大约两个多小时。 十一点左右，督查室的车队驶离林红高速。 在收费站的一侧，停着一台警车。 一名身穿警服的一级警督，站在收费站一侧迎候。 居然还是“熟人”。 真如区公安分局副局长曹小雄。 当督查室的公务车缓缓驶过收费口，曹小雄上前，举手敬礼。 后窗玻璃慢慢放下，露出了卫江南的面容。 “卫主任好！” 曹小雄满面堆笑，似乎此前在林阳的不愉快，完全没发生过。 “曹局，你好。” 卫江南也很和气地打招呼。 “卫主任，上级命令我，在这里给督查室的同志当向导。” “好的，辛苦了，曹局。” “卫主任太客气了，不辛苦。” 官方对答结束，曹小雄转身回到警车里，拉响警笛，呜呜鸣叫着，在前方开路。督查室车队紧随其后，驶入红运市区。 按照对等原则，红运市派来在宾馆迎候卫江南一行的，是市委常委、统战部长林涛，和分管副市长翟宗宇。 厉勘平的正式官方身份，是红运市政协委员，而林晗的正式官方身份，则是红运市工商联兼职副主席，政协常务委员。 贵人酒业公司和金城酒业公司的董事长，都是统战对象。 所以红运市派林涛来接待卫江南，算是“专业对口”。 另外，因为卫江南指名道姓，要了解真如区公安机关介入民事纠纷的问题，迎候队伍中还有一位三级警监。 真如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分局局长易尊严。 易尊严同时还是红运市局党委委员。 见面之后，自有一番寒暄。 不过林涛的笑容下，带着明显的“愁苦”之色，嘴角的苦笑，甚至都压不住。 看得出来，林部长确实不太想接这趟“差事”。 我真的不想和卫江南打交道啊，家人们，谁懂啊？ 那啥，卫主任，这事和我真没啥关系，您的南无加特林大菩萨开火的时候，能不能避开我啊？ 副市长翟宗宇的表情，就要比林涛自然得多。 一副比较轻松惬意的样子。 说起来，他确实不上火。 上边有一位市委常委，下边有一位三级警监，我翟宗宇就是个凑数的。 卫主任的南无加特林大菩萨再犀利，也打不到我老翟的头上。 翟宗宇反倒有些好奇，不明白卫江南为什么要跑到红运来掺和这破事儿——你们省里正斗得不可开交呢，你还有闲心也管我们红运这点事？ 贵人酒业公司虽然在红运是个明星企业，在中低端白酒市场也有些名气，但放在省级层面，那还不够看。 至于说，厉勘平和涂明娟家里死了两个人，瘫痪了一个，疯掉几个，还有人流产，离婚啥的，这不都是小事吗？ 何足挂齿！ 你卫江南也是当过县公安局长的，还当过政法委书记，不要说你没见过这种事啊。 矫情了。 老子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净土！ 真正神态最自若的，反倒是易尊严和曹小雄。 似乎压根就不在乎。 双方见面，握手寒暄，礼节周到。 随即进行了简短的会晤。 林涛代表市委市政府，对督查室一行表示了热烈欢迎，同时也介绍了红运重点项目的基本情况。 至于贵人酒业公司的问题，他连一句都没提。 和我有啥关系？ 这是易尊严的事。 厉勘平是真如分局抓起来的，厉勘平的舅舅是在被真如分局拘留释放之后，回家自杀的，涂明娟的妹妹是在看守所莫名其妙死亡的…… 这些事，就该易尊严向卫江南汇报。 易尊严倒也不含糊，直接就上“硬菜”：贵人酒业公司非法集资的相关资料。 “卫主任，那个涂明娟啊，就是贼喊抓贼。” 易尊严满脸严肃地说道：“他们贵人酒业公司，为了上市，和外边的投资公司签署了对赌协议。结果没有完成既定的营收目标，面临着巨额的赔款。他们就打歪主意，开始搞非法集资……这个事情啊，在我们红运，尤其是真如，造成了很恶劣的社会影响。” “不少受害群众，天天到我们公安局，到区政府上访，围堵，严重影响到了正常的办公秩序和社会秩序。” “我们公安分局，也是执行区里和市局的指示，严厉打击这种非法集资的犯罪行为。” “这个厉勘平和涂明娟，非常顽固，拒不认罪，拒不承认这是非法集资，只说是正常的民间借贷。” “对于这样恶劣的行为，我们也只能依法办事了。” 第1061章 四十岁的少女 “易书记，现在真如分局对厉勘平采取的是什么样的强制措施？理由是什么？” 卫江南一边翻阅着那些非法集资的资料，一边沉声问道，双眉微蹙。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红运这边的人，都没有按照体制内的通行规则叫他“江南主任”，而是非常正式的称呼“卫主任”。 所以卫江南也便“入乡随俗”。 毫无疑问，红运这边已经明明白白地摆出了“对抗”的架势。看来大家都得到朝阳书记的明确指示了。 易尊严答道：“目前采取的是刑事拘留，涉嫌非法集资罪。还有就是，有侵吞国家资产的嫌疑。” “证据确凿吗？” “卫主任，我们还是掌握了一定证据的，更多的证据，正在收集之中。如果厉勘平始终顽固不化的话，我们计划过一段时间就申请逮捕。” 卫江南敲了敲面前的资料，说道：“易书记，从目前这些资料来看，说是非法集资，恐怕有些牵强了。总共就这么一点人，还都写了借据，虽然给的利息高一点，但和非法集资，还是很有区别的。” “至于你刚才说的，侵吞国家资产，这些资料里并没有显示。” “我的建议呢，对这样一位有所作为的民营企业家，我们处理的时候还是应该慎重的。在没有确凿证据的前提下，就采取强制措施，把人抓起来，有些过激了。” 卫江南斟酌着措辞，很认真地说道。 易尊严嘿嘿一笑，说道：“卫主任的指示很英明，我回去之后，就让下边的同志再好好调查清楚，如果真的是冤枉了他，那肯定是不行的。要依法办事嘛。” 这话听上去没毛病，实际上等于啥都没说。 是不是真的冤枉了他，反正你卫江南说了又不算。 林涛便打圆场，含笑说道：“卫主任，你看，马上就到饭点了，要不，先吃饭吧，吃完饭再商量工作的事。” 卫江南淡淡一笑，点头答应。 中餐就安排在红运“迎宾馆”，也就是以前的红运市委招待所，改建之后，目前是三星级酒店。 吃饭的时候，又有两位客人赶过来。 给大家一介绍，呵呵，还真有意思。 红运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杨凌飞，金城酒业有限公司董事长林晗。 地级市公安局是没有政委的，党委副书记兼任的副局长，其实就是常务副，二把手。考虑到红运市委政法委书记林宏涯是林晗的族叔，杨凌飞这个常务副在市局的权力之大，可想而知。 基本上可以做到一言九鼎，言出法随。 “卫主任，你好你好……” 杨凌飞倒是非常客气，直奔卫江南而来，对在座的市委常委林涛，副市长翟宗宇，那是丝毫都不放在眼里，随便一点头，就算是打过了招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彼此之间太过熟悉的原因。 卫江南站起身来，和杨凌飞握手，一边打量着他。 杨凌飞大约四十岁出头，长得很周正，脸上棱角分明，算是个帅哥。就是眼珠子过于灵活，总是转来转去的，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按照卫江南的阅历，大凡有这种特点的人，都比较“多智”，通俗点讲，就是“奸猾”。 “哎哟，江南主任，真是年轻有为啊……这么年轻帅气的副厅级干部，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呢……” 听到这个娇滴滴的声音，卫江南禁不住有些犯愣怔。 这是一个四十岁女人该有的声音吗？ 没错，这么娇滴滴和江南主任说话的，就是林晗。 林晗这个装扮，不要说是卫江南犯愣怔，连莫小米都看得有些发呆。 这也太珠光宝气了吧？ 该怎么形容呢？ 基本上，和民国时期旧魔都滩那些交际花差不多了。 貂皮大衣，大红色配金色花纹的旗袍，贵妇髻，胸前一颗硕大无比的钻石，熠熠生辉，晃得人眼花缭乱的。 两个同样硕大的钻石耳钉。 再配上那娇滴滴硬装十八岁的声音，谁听了都得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是……” 卫江南客气地问道。 “江南主任，我是林晗呀。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林晗继续娇滴滴地说道，伸出香喷喷的小手，任由卫江南握着，笑吟吟地上下打量着他，感动的泪水差一丢丢就从嘴角流淌下来。 莫小米顿时俏脸微沉。 哼！ 不像话！ “你好，林董事长。” 卫江南只是和她搭了一下手。 “不好意思啊，江南主任，我们刚才有点事，来晚了，没有去迎接您的大驾，实在是失礼了，待会我自罚三杯，给江南主任赔罪。” 林晗说着，一点都不谦虚，直接就在卫江南的身边坐了下来。 大伙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刚才林涛不坐在卫江南身边，合着这个位置，就是给林晗留着的。 单单从这样一个细节，就能看得出来，林晗在红运官场上，是何等牛逼的存在。 林涛堂堂一个市委常委，自动自觉地礼让她在先。 问题林晗现在都已经没有干部身份，她早就辞职下海，目前就是一个商人。 而且作为兼职的市工商联副主席，她实实在在算是林涛的下属。 直接市委统战部管理的正处级单位不多，市工商联算是一个。 她如此僭越，不但林涛和翟宗宇觉得理所当然，连她老公杨凌飞都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和卫江南打过招呼之后，自动自觉地坐到了翟宗宇旁边。 连城玉便递了一支烟给身边的胡玉海，给了他一个眼神。 胡玉海借着给他点烟的机会，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交际花，朝阳书记很欣赏她……” 连城玉微微一笑，直起了身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 难怪敢生抢人家的家产，人不答应，就往死里整，果然是有底气的。 接下来的宴会，林晗占据了绝对的主导位置，将交际花的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牢牢地把控着宴会的主导权。 林涛，翟宗宇，易尊严等人都十分捧场。 宴会的气氛，相当热烈。 第1062章 土霸王 但是宴会热闹归热闹，卫江南主任的目标是不会变更的。 宴会之后，卫江南当即说道：“杨局，你来得正好，我打算和厉勘平见个面，可以吗？” 杨凌飞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恢复正常，含笑说道：“江南主任，照理说呢，你是省里来的领导，你的指示，我们应该无条件执行……只不过，厉勘平这个案子，目前还在侦办阶段，按照规定，有些不方便啊……”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杨局，我主要是想了解清楚这个情况，方便回去之后，向省长汇报。我第一次向省长汇报这个情况的时候，王朝阳书记和沈君秘书长都在，杨局要是觉得有疑问的话，可以亲自去向朝阳书记求证一下。” 在你们红运，不会连王朝阳说的话都不好使了吧？ 还是说，王朝阳会出尔反尔，食言而肥？ 只要王朝阳当着我卫江南的面说个“不”字，我转身就走，绝不纠缠。 倒要看看，在这种时候，王朝阳是不是会为了你杨凌飞和林晗，彻底和张庆文撕破脸。 果真如此的话，我不介意和你们见个真章。 杨凌飞哈哈笑了起来，连连摆手，说道：“江南主任开玩笑了，我哪里能不相信你的话呢？既然是领导有指示，那这责任，我杨凌飞担了。” “不知道江南主任打算什么时候去见厉勘平呢？” “方便的话，待会就过去吧。” “行，请江南主任稍候，我马上就安排。” 说着，杨凌飞告了一声罪，起身离开去打电话。 林晗疾步跟上。 转身的瞬间，两口子的脸色都变得阴沉如水。 等来到足够远的地方，林晗才咬着牙，冷哼道：“他到底想怎么样？” 也不装嫩了，恢复了中年妇女应有的“粗豪”嗓门。 杨凌飞看了她一眼，说道：“我怎么知道？说不定又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没听他说，他给张庆文汇报的时候，王朝阳和沈君都在吗？” 言辞之间，不但对张庆文这位一省之长毫无敬重之意，对王朝阳和沈君也是直呼其名。 甚至于，对王朝阳的不满，比对张庆文更甚。 “现在，任敬明和张庆文斗得天昏地暗，也不知道老王拼命往里掺和干什么……” 说着，轻轻哼了一声。 俨然他也是省级层面的大领导似的，对省里的博弈了解得一清二楚。 林晗瞥他一眼，轻蔑地说道：“杨凌飞，你也不要在这里阴阳怪气，你那点小心思，趁早收起来。你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来的，心里没点数吗？” 那全都是老娘的功夫好！ “你以为抓了舒同方，敬明书记就一定输了，告诉你，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敬明书记对朝阳书记，一直都是比较关心爱护的。这种关键时刻，朝阳书记肯定不能落井下石。” “北都那位老爷子，最看不惯的也是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 “他对王朝阳那么好，还不都是看在当年，杨老爷子对他关照有加的份上？” 杨凌飞冷哼一声，说道：“扯那么远干嘛？反正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收手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就看怎么应付这个姓卫的了。” 林晗轻蔑地说道：“这有什么为难的？他无非就是要点好处罢了。要不然，贵人公司和他省政府督查室，有个屁的关系，要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年纪轻轻，就到了副厅级，凭什么？还不是大把的票子开路？” “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都是这个套路。” 对这一点，杨凌飞倒是认同的。 他自己就是靠这样的套路上位。 当然，老婆的床上功夫了得，那更是功不可没。 “那，给他多少合适？” “最少这个数……” 林晗伸出两根手指头。 杨凌飞就有些肉疼：“太多了吧？他又管不到我们……” 虽然他对自己老婆是个交际花这一点颇为不满，但在搞钱这个事情上，两口子的目标非常的一致，可谓是“志同道合”。 再说了，他又不是没睡过别人的老婆。 这么一想，心里倒也平衡了。 “切！” 林晗又是轻蔑地嗤笑一声。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他可是张庆文面前的第一红人，敬明书记最迟明年就要离开青山，张庆文有很大概率会接班。虽然说，我们的根脚不在他们那儿，可是和他搞好关系也没啥坏处。” “只要他不再管这个闲事，咱们吞下贵人公司，那是多少钱，你算过吗？” “小里小气的！” 林晗最看不上杨凌飞的也是这一点，贪财吝惜，胸无大志。 这些年，要不是自己拼命往上推他，只怕他现在都还在派出所那种“烂泥坑”里打滚。当初要不是看他一副好皮囊，自己又太年轻不懂事，才不会上他的当。 当然，杨凌飞也并非一无是处。 此人心狠手辣，敢动刀子玩真格的，让林晗多少高看他一眼，总算也有可取之处。 被自己老婆（拥有权百分之多少存疑）一顿冷言冷语，杨凌飞心中更是怒火大炽，只不过在这种地方，也不好吵闹，满腔怒火不知如何发泄，咬着牙冷笑道：“好处是要给，但也不能让他太嚣张，要不然，他还以为我杨凌飞真怕了他。” 林晗顿时警惕起来，瞪他一眼，说道：“你想怎么样？别乱来啊！” “他可不是厉勘平。” 杨凌飞冷冷一笑，说道：“老子知道，不用你教。杀鸡儆猴而已，你紧张什么？” 林晗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说道：“这个倒是可以。反正在看守所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算你聪明。” 杨凌飞哼了一声。 “老子手里有的是人，有的是枪，怕他个鸟……” 恶狠狠地说完这句话，杨凌飞也不再理睬林晗，自顾自掏出手机打电话。很快，电话接通，对面语气恭谨，应该是杨凌飞的下属。 杨凌飞冷笑着吩咐了他几句。 那边一口答应，似乎对这一切，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没有丝毫迟疑犹豫。 第1063章 头铁娃真多 卫江南在杨凌飞的亲自陪同下，在红运市第一看守所见到了被羁押的厉勘平。 江南主任是一个善于观察的人。 他发现，第一看守所的人，对杨凌飞非常畏惧，不要说普通看守民警，就算是看守所的所长教导员，在面对杨凌飞的时候，都比较紧张。 整个看守所，摆出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几乎是全员到齐，欢迎杨局长莅临一看指导。 当然，表面上是欢迎省里来的“大领导”。 杨凌飞在一旁笑着说道：“江南主任，你在全省现在可是大名鼎鼎啊……大伙儿都很仰慕你这样的少年英雄……” 还小哪吒呢！ 看得出来，杨局也不是个读书人，文化程度不高，拍马屁水平一般。 不过卫江南能够理解。 杨凌飞这其实就是给他示威来了。 江南主任，睁大您的眼睛看清楚，我老杨在红运市局是何等实力！ 陪着卫江南一起过来的连城玉看了杨凌飞一眼，嘴角含笑。 到底是谁给你的勇气，杨局？ 敢在卫江南面前显摆这种威风？ 我大青山果然就是头铁娃多啊，比静江厉害多了。 静江就一个熊立辉头铁了几秒钟，然后跪得干净利落。 到了青山，眼睛一抡，极目所致，到处都是头铁的。 卫江南客气地和杨凌飞应酬着，和所长教导员等人一一握手，上级领导的范儿拿捏得相当到位。 这人吧，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之后，就应该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礼贤下士的样子。 舒同方不懂这个道理，所以被干了！ 江南主任还是要从反派身上汲取教训才对。 很快，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江南主任和杨局进了看守所中门。 没有履行任何手续。 看守所所长亲自去号子里将厉勘平提溜了出来。 刚出门的时候，所长就贴到厉勘平耳边，恶狠狠地威胁他：“厉勘平，放明白点，不要乱讲话，否则有你好受的。” 厉勘平四十几岁，剃着光头，可能因为时间有点长，已经长出了发茬，白多黑少，满脸憔悴，眼神麻木，听了所长的威胁，有了点反应，看他一眼，冷冷说道：“你们有本事就杀了我！” 所长一听，顿时就火了，冷笑着说道：“怎么，以为老子不敢？” “告诉你，厉勘平，你就是老子不清醒。这是在红运！” “你再不老实点，你全家都危险。” “记住老子这句话，对你有好处。” 刚才还在卫江南面前点头哈腰，满面堆笑的所长，此时此刻，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凶狠毒辣的气息，仿佛一头饿狼，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吃人。 厉勘平眼里怒火闪耀，似乎已经到了彻底爆发的边缘，但对上所长凶残狠辣的眼神，突然又泄了气，眼里的怒火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颓然低下了头，再不理他，慢慢往前挪动。 从他略显不便的步姿来看，显然在号子里也是吃了苦头的。 在看守所，要收拾你，办法多了去了。 片刻后，厉勘平就被带到了审讯室，最大的那一间。 抬头就看到杨凌飞，原本已经麻木的厉勘平，眼里再次燃起怒火，死死盯住杨凌飞，恨不得下一刻就冲上去和他拼命。 杨凌飞“嗤”地一声，满脸都是不屑之意。 在红运，在真如，和我斗？ 你特么脑子进水了吧？ “厉总，你好啊……” 杨凌飞嘲讽地笑着，声音拖得老长。 陪同前来的胡玉海禁不住蹙起了眉头，杨凌飞表面上看着客气，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在向卫江南示威：小子，我就是给你个面子，可没谁真把你当回事。 “杨凌飞！” 厉勘平咬着牙，从喉咙里迸出来三个字。 哪怕隔着好几米，卫江南都能听到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声音，可见恨意之深。 “厉勘平！” 坐在最侧边位置的曹小雄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放老实点！” “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是个犯罪分子！” 无疑，这位也是杨凌飞最忠实的跟班狗腿子，是不是当着卫江南的面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须向杨凌飞表忠心。 “曹小雄，你，你这个狗腿子！” 厉勘平伸手指着曹局，咬牙开骂。 本来刚才他似乎已经被看守所长吓住了，有认命的架势，谁知在这里一见到杨凌飞和曹小雄，立马又按捺不住了。 可见此人在骨子里头也是个犟驴。 是那种宁折不弯的脾气。 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杨凌飞和林晗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换一个性格软的，恐怕早就向他们投降妥协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要这般心智坚定之人，才能在风波诡异的商战中杀出一条血路，将原本一个小小的集体厂子，发展到今天的大品牌。 如果没有和金城酒业的恶性竞争，贵人酒业说不定早就已经上市，成为青山省白酒产业的又一个中流砥柱了。 眼见得曹小雄又要拍桌子大发雷霆，卫江南摆摆手，制止了他，对厉勘平说道：“厉勘平先生，我是卫江南，省政府督查室主任。这次专程过来见你，就是想要了解一下，你们贵人酒业公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厉勘平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省政府督查室主任？” 卫江南来到青山时间不长，干趴舒同方也是前不久的事，厉勘平那个时候就已经被关进看守所了，因此并没有听说过卫江南的鼎鼎大名。 但他作为准上市公司的老板，红运市政协委员，对省政府的管理序列还是比较清楚的。 一时之间有些犯愣怔。 省政府督查室，能管得了他的事？ “是的，厉先生，我受张庆文省长的委托而来，想要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厉先生，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 “但是有个前提，你提供的，必须都是真实的情况。不能弄虚作假，更不能信口开河。”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你真能给我做主？” 厉勘平突然激动起来。 第1064章 你这是诬陷!你有什么证据? 卫江南严肃地说道：“厉先生，不是我能给你做主，是政府给你做主。” “不管是谁，只要占了道理，不违法乱纪，政府都会支持他！” 是省长派我来的，你听明白了？ 厉勘平到底不是普通人，立马就明白了卫江南的意思，省长真的在关注这个事情了。 这让厉勘平很激动。 自从被杨凌飞和林晗针对，这些年，厉勘平算是受尽了打压和白眼。在没有被抓进看守所之前，他和涂明娟两人，就曾多次向相关部门递材料，反映情况。 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部门真正给过他们肯定的答复，能收下他们的资料，好言好语劝慰几句，都算是很温暖的了。 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让他们回去等通知。 最让他俩寒心的是，他们几乎没有见到过任何一位一把手，每次出面接待他们的，都是办事人员，充其量能来一个副职应付一下，那就是很给面子的。 至于省长，那是绝对不可能亲自接见他们的。 副省长都不可能！ 而现在，在他被关进看守所之后，省长不但亲自关注了这个事情，还派了督查室主任亲自到看守所来见他。 如果说只是纯粹的走个过场，根本就不用费这个功夫好吧？ 厉勘平对体制内的办事风格，还是有所了解的。 “卫主任，我要检举！” 厉勘平当机立断，决定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 伸手指向杨凌飞，大声喊道。 “这个杨凌飞，还有他老婆林晗，就是金城酒业公司的董事长林晗，他们俩，是迫害我厉勘平，迫害我全家，迫害我们贵人酒业公司的幕后黑手！” “杨凌飞仗着自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无法无天，指使他手下的打手，抓了我舅舅，刑讯逼供，让他写黑材料……我舅舅宁死不屈，回到家里就自杀身亡。” “杨凌飞又让人抓了我公司的财务经理，同样刑讯逼供，让他写我厉勘平的黑材料，写我们贵人酒业公司的黑材料，把人家直接搞得流产，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完全无法正常生活……” “还有，他们把我公司的销售主管也抓起来，往死里打，让他承认什么行贿的罪名……把人家腿都打断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现在整个人都瘫痪了！” “他们见没有办法，搞不到我的黑材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我厉勘平本人抓了起来，诬蔑我搞非法集资！” “在看守所里，他们指使同监的犯人，都是些社会上的流氓渣滓，天天打我，虐待我，把我往死里逼……” “你看！” 说到激动处，厉勘平猛地站起身来，“呼”地撩开自己的上衣，露出上半身。 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再看！” 厉勘平又转过身，将自己同样青紫的后背亮给卫江南看。 再拉起衣袖，手臂上也全是伤疤，还有烟头烫过的痕迹。 “卫主任，你看看，他们，他们还是人吗？” 厉勘平说着，眼泪终于止不住流淌下来。 “他们为了谋夺我的公司，下流手段用尽，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他们不是人……” 厉勘平大喊起来，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嘶哑了。 同样陪同而来，坐在一侧的莫小米吓得胆战心惊的，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 她虽然听说过看守所的一些事情，但亲眼目睹这样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到底是女性，还是很害怕的。 一时之间，审讯室内安安静静的。 杨凌飞身子往后靠，眼里飞快闪过一抹狠厉之色，脸上却始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卫江南扭头望向他，问道：“杨局，这个情况，是怎么回事？” 杨凌飞这才坐直了身子，嘿嘿一笑，说道：“江南主任，这个情况我还不是很清楚。你以前也当过公安局长，应该知道，看守所里，什么人都有，都是些坏事做尽的社会渣滓。厉勘平以前是个大老板，进了号子之后，还摆大老板的架子，可能惹火了那些流氓混混吧。” 旁听的连城玉嘴角又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 果然如此。 看来，哪里的手段都是差不多的。 看守所关押着的那些流氓混混，社会渣滓，“废物利用”起来，有时候还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你，你胡说八道！” 厉勘平怒吼起来，伸手直直地指向杨凌飞。 “这都是你指使的！” “杨凌飞，你才是最狠毒的坏家伙，你比社会上最坏的流氓黑社会还要坏一百倍，一千倍！” “证据呢？” 杨凌飞冷笑起来。 “厉勘平，我警告你，你现在在诬陷国家工作人员。” “你说的那些，全都是胡说八道，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你说是我杨凌飞指使的，可以啊，你把证据拿出来！” “只要你能拿出过硬的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我杨凌飞指使的，嘿嘿，不用你告我，我杨凌飞自己去纪委投案自首！” “告诉你，厉勘平，我们国家部门办案，都是讲究证据的。” “没有证据，就凭你两片嘴皮子上下一碰，想诬陷谁就诬陷谁，你把我们政府机关，把我们公安机关当成什么了？” “当然，你说你在看守所里被人殴打，被人虐待，这个问题，我会马上让人去调查。真要是有这种事，你放心，我会处理。” “凡是打过你的家伙，我们关他禁闭，情况严重的话，我们给他们加刑。至于当班的看守民警，涉嫌渎职的，我们同样会严肃处理。” “红运市公安局，绝对秉公执法！” 一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威风凛凛。 毫无疑问，这不是说给厉勘平听的，是说给卫江南听的。 江南主任，你不会也那么没水平吧？ 没有证据的事情，你向省长汇报的时候，可不能胡说八道哦。 要不然，我杨凌飞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卫江南眉头微微一蹙，正准备开口，看守所长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望着杨凌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1065章 我就要当着你的面打死他! “怎么回事？” 杨凌飞喝道。 “那个，杨局，厉途平在号子里和人打架，现在已经晕死过去了……” “你们！” 厉勘平猛地站起身来，伸手指向看守所长，满脸涨得通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 “你们敢公开杀人？” 听名字，就知道这个厉途平和厉勘平应该是兄弟俩，而且应该是亲兄弟。 都被关在看守所。 杨凌飞脸色微微一变，急忙问道：“怎么回事？伤得严重吗？你们怎么不看着点？” 看守所长低着头，似乎很惭愧，嗫嚅着说道：“杨局，对不起，是我们管理不严格了，关键那个黄老四，太凶残了，我们几乎每个月都要给他关禁闭，但他就是……每次刚从禁闭室一放出来，就要闹事。” “你们呀，哼，等着挨处分吧！” 卫江南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来，说道：“董所，先别说这些了，马上把人送医院去吧。” 看守所长看他一眼，说道：“那个，卫主任，嫌疑人伤得很重，我们不敢乱动他，怕……” “那马上给120打电话啊，让他们把救护车开过来。” 见看守所长还在迟疑，卫江南喝道：“还磨蹭什么？快点！” “哦哦，我这就打电话！” 看守所长不敢再耽搁，忙不迭地掏出手机来，给120打电话。 “走，我们去现场看看。不像话！” 卫江南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也不等杨凌飞答应，起身就往外走。 杨凌飞双眼凶光一闪即逝，随即又脸色平静下来，跟在卫江南身后，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卫江南现在不是政法委书记也不是公安局长，没有履行手续就前往看守所监管区，显然是不合规矩的。但当此之时，也没人挑他的理。 卫江南直奔一号监而去。 那边围着几名看守民警，还有几个穿着囚服的在押人员。 一号监位于最靠里的位置，基本上属于监管盲区，除非看守民警专程跑过去巡查，正常情况下，值班室的民警是看不到那里的。 卫江南和连城玉对视了一眼。 倒是“标准”操作手法。 看守所都喜欢把一些不大听招呼的家伙关在那种号子里。 收拾起来挺方便的。 听到脚步声，围在一号监门口的看守民警回头一看，急忙让开了一条通道。 一号监的大门已经被打开，一个满脸鲜血的中年男子，躺在水泥地板上，嘴唇惨白，了无动静。 “什么情况？啊？怎么回事？” 杨凌飞大声喝道。 一名年纪较大的看守民警，肩膀上扛着二级警督的牌牌，低声答道：“杨局，号子里的犯人打架……” “谁打的？” “报告政府，我打的！” 一名在押嫌犯举起手，高声答应，没有丝毫畏惧和紧张之意。 卫江南循声望去，只见此人大约二十几岁模样，身材粗壮，满脸横肉，剃着光头，一脸的桀骜不驯之色。面对着大批的警察，依旧趾高气扬。 “他是谁？” 杨凌飞问道。 “杨局，他叫黄德发，是个老油条了，故意伤害进来的……在一号监，是个牢头狱霸，天天打人……” 二级警督连忙答道。 “把他抓起来，关禁闭！” 杨凌飞手一挥，喝道。 “是！” 二级警督忙即答应，带着两名看守民警，冲进一号监，将黄德发扭住了，往外推搡。 黄德发也不反抗，双手被扭在背后，依旧昂着头，满脸漫不在乎的神色，嘴里还发出嘿嘿的冷笑声，似乎在挑衅。 “等一下。” 卫江南手一抬，止住了他们。 “为什么打架？” 二级警督便望向杨凌飞，等他示下。 杨凌飞哼了一声，喝道：“黄德发，问你话呢，为什么打架？” 黄德发梗着脖子，冷笑着说道：“老子喜欢打他。谁让他傲气的？以为赚了几个臭钱就了不起，都进来了，还跟老子跳，打的就是这种不开眼的！” 卫江南问道：“杨局，对这种不服管理的在押嫌犯，看守所就没有什么处置措施吗？” 杨凌飞有点为难的说道：“江南主任，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公安在这个方面，并没有太多的办法。黄德发这种还没有判决的犯罪嫌疑人，在看守所里犯事，我们最多就是关他的禁闭。然后把材料整出来，交给检察院，让法院那边给他重判。” “禁闭室那种地方，也不能关得太久，否则容易出事……” 卫江南淡淡问道：“既然是这样危险的犯罪嫌疑人，为什么不给他上脚镣手铐？怕他出事，就不怕别人出事了？” 杨凌飞猛地一拍脑门，似乎才想起来，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多谢江南主任提醒！” 随即转向看守所长。 “董庆彪，江南主任的指示听见了吧？这个黄德发，先关七天禁闭。七天之后，回监舍，要是再不服管教，给他上脚镣手铐。我看他还怎么凶！” “是，杨局……” 董庆彪急忙答应。 等二级警督等人押着黄德发去了禁闭室，卫江南看着依旧躺在水泥地板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厉途平，脸色严肃地说道：“杨局，今天这个事，局里打算怎么处理？” 杨凌飞说道：“江南主任放心，我们局里绝对不会包庇纵容。董庆彪，你们马上写个调查报告上来，今天几个当班的民警，一个都跑不掉。还有你自己，也必须做深刻检讨！” “好的好的，杨局，我检讨我检讨，我深刻检讨……” 董庆彪连连弯腰，一脸虚心接受，坚决改正的样子。 明知道他们在做戏，卫江南此刻也不好发作。 至少在面子上，杨凌飞是依足了规矩的，卫江南如果在这里咆哮发怒，反倒显得他水平不够了，最关键的是，咆哮发怒并没有什么卵用，完全不能解决实际问题。 人家就是要当着你卫江南的面，把厉勘平的弟弟“打死”，连顶缸的人都早已经安排好了。 你卫江南实在要咬住不放，了不起重判黄德发，再处理几个看守民警，离杨凌飞还远着呢。 就说你能把我怎么样吧！ 第1066章 白日依山尽 十来分钟后，120救护车终于赶到，几名医务人员急匆匆地进到看守所，将持续昏迷不醒的厉途平搬上救护车。 连城玉低声询问了一下伤者的情况，医生只是蹙眉摇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说要等去了医院做过检查之后才能确定。 厉途平被用担架抬出去的时候，正好被厉勘平看到。 见到满脸鲜血的弟弟，厉勘平彻底爆发，竭尽全力地怒吼：“杨凌飞，你个狗杂种！” “你执法犯法，某匪一家！” “狗杂种！” “老子就算是死，也要和你们斗到底！” “想要谋夺老子的家产，你踏马的做梦去吧。老子死都不会让你们得逞！” “狗杂种！” “老子看你能横行霸道到什么时候……” 随即就是一连串的呜呜声，却是被看守民警捂住嘴巴，硬生生地拖回了监舍。 杨凌飞冷笑一声：“败犬之吠，不自量力！” 卫江南看着他，严肃地说道：“杨局，今天发生的这个情况，我会立即向朝阳书记汇报。回到省里之后，也会如实向省长汇报！” 杨凌飞看他一眼，突然笑了起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卫主任，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我杨凌飞以前也没得罪过你。” “大家交个朋友不好吗？” “说不定有朝一日，你还会来我们红运工作呢？到时候啊，大家就都是同事了。” “我杨凌飞别的不敢说，就是个讲义气……” 不等卫江南开口，连城玉忍不住插话说道：“杨局，我倒是没想到，交朋友还有这么个交法。” “照杨局这个意思，谁不跟你交朋友，那都得小心一点了？” “连处，你什么意思？” 杨凌飞猛地扫了过去，双眼眯缝起来，眼睛里闪耀着危险的光芒。 连城玉毫不退缩，淡淡一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杨局，听我一句劝，有些事不要做得太绝。你是老公安，我也是老公安。你干公安工作二十年，我也干了二十年。认真起来，就没有什么事是真能经得起调查的。” “求财而已，至于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凡事要给自己留点退路才好。” “你刚才有句话说得好，说不定有朝一日，杨局就调省里来了呢？大家都是同事，到时候见面也好说话嘛。” 杨凌飞脸色微微一变。 卫江南接着说道：“杨局，我希望今天发生的这个情况，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尤其是厉勘平的人身安全，你们一定要百分之百确保。” “真要是厉勘平再出了事，杨局，我向你保证，这个事，会有人管的。” “好自为之吧！” 说完，卫江南头也不回，迈步就走。 连城玉，胡玉海，莫小米随即跟上。 杨凌飞也懒得装了，就这么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满脸都是桀骜之色。 “不是，为什么呀？” “杨凌飞他疯了吧？” 一回到督查室自己的小车上，脸都憋紫了的莫小米终于忍不住嚷嚷起来。 “他这么干，有什么好处？” 对于一直都在机关工作的莫小米而言，杨凌飞今天这个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可理喻。除了彻底得罪卫江南，再没有任何好处。 他为什么非得要得罪卫江南？ 胡玉海冷笑着说道：“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这人吧，狂着狂着，就变成习惯了。觉得只要在红运，就没人能动得了他。” 连城玉轻轻一笑，不吭声。 “哎哎，连处，你有什么高见，教教我啊，我脑子笨，想不明白……” 莫小米嚷嚷道。 她一直不明白卫江南为什么谁都不带，非得带连城玉一起来青山。 这段时间的交道打下来，也没见连城玉有什么过人之处嘛。 不过莫小米还是选择相信卫江南的眼光，连城玉要真是平庸之辈，卫江南绝不会多此一举专程把他从静江带过来。 连城玉笑道：“杨凌飞这个人狂妄是肯定的了，海哥说得对，这人吧，狂着狂着就变成习惯了。不过嘛，就今天这个事，杨凌飞可能不完全是因为狂妄，还有可能，他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表明一下他的态度。” “做给别人看？做给谁看？” “做给他背后的那些人看。” 连城玉老神在在地说道。 “海哥也说过，无论杨家还是林家，在红运都是一个庞大的家族。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早就结成了利益共同体。” “贵人酒业公司，体量可不小。” “这么大一块肥肉，不是杨凌飞林晗两口子能够完全吞得下去的，他俩不过是站在台前罢了，后边跟着一堆虎视眈眈的秃鹫。大家都是要分一杯羹的。” “主任突然来到红运，指名道姓要查这件事，你觉得，在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莫小米眼珠子一转，马上就明白过来，迟疑着说道：“省长？” “对了！” 连城玉微笑点头。 红运这边的人，绝对不会认为这是卫江南的意思，而是会自然而然地认定，这是张庆文的意思。 否则，卫江南区区一个督查室主任，副厅级干部，他吃饱了撑的，要插手这样的案子？ 既然是张庆文的意思，那杨凌飞其实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卫江南他还能接触得到，张庆文那个层级，他怎么接触？ 他所有的那些套路，都不可能用到张庆文头上去。 所以，他只能“强硬表态”。 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身后的那些人，如果我杨凌飞出了事，你们也别想跑。 大家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张庆文他杨凌飞够不着，但有人够得着啊。 他老婆那个“交际花”难道是白做的？ 我反正就这样硬刚了，要不要保我，你们看着办！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也没有白日的依山尽！ 作为依山尽的老公，杨局还是很有底气的。 “走，去市委！” 卫江南淡淡吩咐了一声。 “去市委？” 莫小米又有点犯愣怔。 “嗯，今天发生的这个事情，必须要当面向王朝阳书记汇报。” 这是规矩。 第1067章 先晾你一个小时再说 卫江南在市委办公室接待处，足足等了王朝阳一个小时。 在去市委之前，卫江南自然是打过电话联系的，确定王朝阳在办公室才过去。 然后就在接待处喝了一个小时的茶水。 当然，王朝阳那边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朝阳书记没空，正在接见干部。都是预先定好的安排，所以只能委屈卫主任先喝茶。 凡事都要有个先来后到嘛，省政府督查室主任，也不能“插队”。 似乎为了表达歉意，王朝阳的秘书专门安排了办公室综合一科的一位副科长，陪着卫江南聊天说话。 问题是，真不能插队吗？ 红运本地的几位干部，真就那么重要，非得马上召见，非得让督查室主任等上一个小时？ 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能说，朝阳书记待人接物的风格十分鲜明。 毕竟五十岁出头就成了省委常委，谁还能没点傲气了？ 当第四位红运本地干部终于从朝阳书记办公室离开的时候，王朝阳的大秘终于来到接待室，客客气气地请江南主任过去。 进门之后，王朝阳靠在硕大的真皮转椅里抽烟，远远的扫了卫江南一眼，点了点头：“小卫同志，过来坐吧。” 至于说起身和小卫同志握手，那是想多了。 卫江南差点就想提醒一下他：朝阳书记，我来青山之后，第一个叫我小卫的，你知道是谁吗？ 是的，你没猜错，就是车益民。 “谢谢朝阳书记。” 卫江南不徐不疾地走过去，在王朝阳对面落座，是那种一屁股坐得满满当当的坐姿。 想让江南主任在你面前坐半拉屁股？ 那也是想多了！ 王朝阳眉头微微一蹙，直截了当地问道：“小卫，听说你要见我，什么事？你们的督查工作，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卫江南说道：“朝阳书记，其他工作还在进行之中。我刚刚去了第一看守所。” “你去了第一看守所？去干嘛？” 虽然王朝阳是在明知故问，但卫江南还必须规规矩矩作答：“朝阳书记，按照庆文省长的指示，我去一看见了厉勘平。结果，在谈话期间，一看发生了一件十分严重的渎职事件。” “十分严重的渎职事件？什么情况？” 王朝阳的双眉扬了起来。 卫江南于是将事件经过向王朝阳汇报了一遍：“朝阳书记，我刚刚接到了市人民医院的电话，厉途平受伤很严重，颅内出血，必须马上动手术，是不是能保住生命，现在还不确定。” “朝阳书记，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市一看的内部管理，混乱到了这样的程度。” “请恕我直言，朝阳书记，我以前在静江的罗平县当公安局长的时候，是绝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我们区区一个县公安局的看守所，都不会容忍这种事情，更不用说红运市公安局看守所了。 朝阳书记，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 为什么，红运市局的看守所，这么混乱？ “朝阳书记，往严重一点说，这其实已经不是简单的渎职了，这是草菅人命。” 王朝阳眼里闪过一抹寒芒，轻轻哼了一声。 卫江南这是在“定调子”。 问题是，小卫同志，请你搞清楚，到底你是红运市委书记还是我王朝阳是红运市委书记？ 发生在红运的问题，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省政府督查室主任来定调子了？ 偏偏王朝阳还发作不得。 但卫江南这种直接“硬刚”的做派，还是让王朝阳感觉受到了冒犯。 二话不说，拿起面前的座机就打电话：“让林宏涯马上到我这里来一趟。” 这是在吩咐自己的秘书。 片刻后，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林宏涯便赶到了书记办公室。 一路小跑过来的。 通常来说，作为班子里重量级的常委，政法委书记虽然要在市委书记面前保持着一定的谦虚谨慎，但也不必如此表现。 但红运的情况比较特殊。 市委书记是省委常委！ 其他班子里的同志，包括市长在内，都可以看作是王朝阳的直属下级！ 大家的地位，差得有点远。 就好像吴东杰当初在大义，没有任何一位县委常委敢把自己当成是东杰书记的“平辈”。 “老林，市一看怎么回事？啊？都快打死人了，你清不清楚？” 林宏涯一进门，王朝阳也不请他落座，虎着脸，就是一顿批。 “不清楚？人家省里来的同志都亲眼目睹了，你这个政法委书记还不清楚？” 王朝阳火气很大。 他不好冲着卫江南作态，这口恶气，自然都要发泄在林宏涯头上。 眼见林宏涯唯唯诺诺的，王朝阳也不好继续批他，朝卫江南说道：“小卫，把情况跟他说一下。” “好的，朝阳书记……宏涯书记，情况是这样的……” “有这种事？” “岂有此理！” “朝阳书记，我马上就去市一看处理！” 话是这么说，林宏涯却没有马上就走，反倒话锋一转，又说道：“朝阳书记，江南主任，看守所呢，确实也不太好管。里边关着的，都是些犯罪分子，社会渣滓，好勇斗狠的情况，总是无法完全避免的……江南主任刚才说的那个黄德发，就是个社会上的流氓混混，不好管啊……” 卫江南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说道：“宏涯书记，我认为，这不是理由。既然他们早已知道黄德发是个坏家伙，为什么不及早采取措施？” “关禁闭不行，那就上脚镣手铐嘛。” “让这种人在号子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我们公安系统却毫无办法？” “没这个道理嘛。” “而且啊，我听到反映，第一看守所出现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还有人在看守所里被人暴打，甚至还包括怀孕的女同志，也被抓起来，最后在看守所里被人打得流产。” “朝阳书记，宏涯书记，这样的行为，是坚决不能允许的。” “我认为，这不仅仅是看守所的问题，作为看守所的上级单位，市公安局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杨凌飞同志身为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他亲自去了看守所，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发生这种情况，简直不可思议！” “至少这个领导责任，他是应该承担的！” 王朝阳和林宏涯的脸色，都变得阴沉沉的。 这个卫江南，他是要直接撕破脸吗？ 第1068章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卫主任，这个情况，我们肯定会调查处理。” 王朝阳平淡地说道。 卫江南就知道，王朝阳已经下定决心了。 体制内，领导说话的语气和遣词造句，都是很有讲究的。 王朝阳一开始叫他“小卫同志”，固然是有些轻蔑，但还谈不上厌恶，起码愿意和他交流。现在改口叫卫主任，并且完全公事公办的平淡语气，那就是疏远。 直接将他卫江南放在了不对付的位置上。 谈话到这里，实际上就已经结束了。 看来有靠山就是牛逼。 在这种局势下，都那么硬气。 果然，王朝阳说完，就再不理会卫江南，直接对林宏涯说道：“老林，你亲自去一趟看守所，把情况搞清楚。该处理的，都要严肃处理，一个都不许放过。” 既然决定和张庆文卫江南硬刚，那这些表面工作，肯定要做到位，不留下任人攻讦的把柄。 估计会有一批小虾米倒霉，各种党纪政纪处分是跑不掉的了。 那个黄德发，也会被重判。 甚至连杨凌飞都有可能挨一个不轻不重的处分。 但实际上，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和古代官场那种降三级留用，戴罪立功是一个意思。 只要他们还在那个位置上，负责的工作不变，那就等于屁事没有。 一个戴罪立功的将军，他是不能指挥自己的部队，还是不能以“违抗军令”的理由砍你的脑袋？ 实权在手，就等于大权在握。 也就是说，厉勘平全家的命运，依旧掌控在杨凌飞这些人手里。 不要说卫江南，就算是张庆文，都无法改变。 这就是体制内在关键位置上必须有自己人的原因。 否则你说话就不灵光。 “是，请朝阳书记放心，我一定亲自过去，严肃处理！” “谢谢朝阳书记。” 卫江南起身告辞。 至于林宏涯那边，卫江南连应付他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既然红运这边从上到下都是如此态度，那就战斗吧！ 该面对的，总归要面对。 回到宾馆，吃完晚饭，卫江南谢绝了红运方面的“娱乐邀请”，关起门来开小会。 局势一下子变得如此严峻，壁垒分明，这是连卫江南都没想到的。 原以为，红运这边会应付他一下。 “神经病吗？” 听卫江南说了拜会王朝阳的情况之后，莫小米又是不解又是生气。 胡玉海更是一脸的难以理解。 就目前省里这个局势，张庆文明显占据了主动，怎么王朝阳还是这样的态度？难道说，高层反馈回来了比较明显的信号？ “那现在怎么办？” 莫小米一边忙着给大伙儿沏茶，一边气呼呼地问道。 她虽然很聪明，但实话说，很少直接参与过这种短兵相接，刺刀见红的官场搏杀。 尤其这次的博弈双方，都是强硬派。 大伙都没有打算让步。 卫江南笑着反问道：“你给出出主意？” 莫小米嗔他一眼，哼道：“这主意我可不敢乱出，我都看不懂……要我说啊，这事和我们督查室没啥关系，我们也没理由硬要插手政法机关的事情。” “师出无名啊。” “不过他们敢当面搞这种事，厉勘平的人身安全应该是有保证的。” 莫小米这个意思，就是退一步了。 应该说，这不仅仅是莫小米的选择，恐怕也是绝大部分人的选择。 最关键的是：没人！ 不要说卫江南初来乍到，就算是张庆文，在政法系统都没有可用之人。 冯伟虽然是省检察院的副检察长，但要想直接插手红运公安系统的“内部事宜”，那还是力有未逮。 除非他是省检察院的一把手。 卫江南再强硬，手里无人可用，都是没办法的。 连城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问道：“主任，这一仗是非打不可吗？” 卫江南笑了笑，没吭声。 大凡他决心下定，就从来没有退缩过。 这一次，不为政治，纯粹为了正义。 连城玉放下茶杯，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莫小米诧异地问道：“连处，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连城玉淡淡一笑，说道：“办法总是想出来的嘛……咱们先捋一下吧。” 大伙儿的眼神就聚集到他的脸上。 “这个事的关键，要着落在杨凌飞身上。虽然他在红运市局一手遮天，尤其在真如分局那边，更是根深蒂固。想要破局，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个办法当然是换人。” “把杨凌飞调出来。” “这个很难吧？” 莫小米禁不住说道。 要是能那么轻易把杨凌飞调走，他也不敢如此嚣张。 这是笃定别人拿他没办法。 连城玉轻轻点头，说道：“确实很难。” “所以第二个办法，就是上边插手，直接从省厅派人下来查。” “省厅？” 莫小米连连摇头。 “石如松不会答应的。” 连城玉笑着问道：“如松书记和朝阳书记关系很好吗？” 莫小米蹙眉说道：“关系倒也不是非常好……但也不坏啊。” 没有严重的利益冲突，石如松为什么要去得罪王朝阳？ 石如松与方文和才是利益共同体，和张庆文不是。 连城玉笑了笑，转向卫江南：“主任，任敬明书记，什么时候离开？” 卫江南反问道：“你希望他什么时候离开？” 这话问得牛逼，答得更牛逼。 连城玉笑道：“最好是正常交接班。” 正常交接班就是，明年开大会之前，提前两三个月，任敬明离任，张庆文继任。 “不是，连城，这个和敬明书记什么时候离开有啥关系？” 一直沉默不语的胡玉海终于忍不住问道。 他是完全想不明白这中间的弯弯绕。 本来没打算开口的，但想想，卫江南既然让他参加这个小会，那就是把他当成完完全全的亲信，一句话不说，似乎也不好。 连城玉轻轻一笑，说道：“如果敬明书记立马就走，那这个事就不好办。如果还能有几个月的时间缓冲一下，就足够他们争破头了。” “争破头？” 胡玉海益发的不理解，满头雾水。 “争什么呀？” “省长！” 第1069章 真正的军师原来是这样的 莫小米和胡玉海都猛地一震。 胡玉海还有点迷糊，莫小米却眼神开始闪亮，似乎抓住了某个关键点。 连城玉说道：“海哥，小米，我刚来青山没多久，对省里的大局不是很清楚，我想请教一下，如果敬明书记离开，庆文省长接任。在本省之内，最有希望接庆文省长位置的，都有哪些大佬？” 这个问题，让胡玉海和莫小米都有点犯愣怔。 一时之间，还真不好回答。 “好像，还不少呢……” 稍顷，莫小米低声说道。 “文和书记是一个，玉田省长是一个，忠宁书记是一个，朝阳书记也算一个……” 所谓玉田省长，指的是常务副省长马玉田；忠宁书记，则是省委常委、林阳市委书记刘忠宁。 通常来说，这几位，都是有竞争力的。 “按照资历，是文和书记最深，他以前就当过常务副省长。其他三位，都差不多。朝阳书记资历最浅，但他成为省委常委，也有三年时间了。” 王朝阳年龄较小，但他是直接一步到位成为省委常委的。 论副省级干部的资历，他不如马玉田和刘忠宁，但论常委班子的资历，他倒是不差。甚至还排在马玉田之前。 马玉田是两年前才调任常务副省长的。 常委班子排名，除了书记副书记之外，其他常委，都是按照进入班子的时间顺序来排，讲究个先来后到。也有部分地方，纪委书记固定排在第四位。 目前在青山省，倒是没有这样排。 所以王朝阳的排名，在省委班子里还比较靠前。 连城玉笑着对卫江南说道：“主任，我只能想到这里了……” 任敬明什么时候走，我做不了决定。 谁来接任省长，我同样做不了决定。 这都是你的“事”。 “不过我想，文和书记和朝阳书记，恐怕都会有些想法吧？” 话说到这一步，哪怕忠厚老实如胡玉海，也已经完全明白了连城玉的思路。 省长之争。 哪怕方文和与王朝阳都是地方实力派的代表人物，平时关系还算不错，井水不犯河水。但面临着这样的大事，那点“交情”根本就不够看的。 石如松与方文和的关系好，在青山官场又不是什么秘密。 当方文和与王朝阳成为竞争对手，石如松就不可能作壁上观，他必须下场。 红运公安系统这个情况，不正好成为石如松插手的理由吗？ 卫江南笑道：“过两天，我去趟北都吧。” 这段时间，他人虽然在青山，北都那边的博弈情况，他也是比较了解的。 关旭明，杜文轩隔一两天就会向他通报最新的进展。 博弈双方已经开始越过最初的“试探阶段”，进入实质性的“谈判”。 目前的情况是，舒同方基本出局。 大家都有意把最大的黑锅甩到他头上。 这就是大多数政治掮客的共同命运。 卫江南当初在云顶餐厅送他四个字“士农工商”是一点都没错的。白手套就是好用，脏了换一副就是。 决定了舒同方的命运之后，就是弃子。 因为这场博弈，是在青山掀起，卫江南就在青山，苏秦系的长辈们，必须要优先考虑他的利益。 这是江南主任该得的。 总不能我千辛万苦炸掉了碉堡，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把我丢到一边去吧？ 卫江南坚决不肯将车益民从“名单”上划掉，所以车秘书长的命运也已经注定。 对卫江南而言，没有比车益民更好的“人头”了。 地位不高不低，还入不了高层的眼。 对面没有下死力气保他的必要。 卫江南坚持要干掉他，也不会引起大人物特别的反感。如果卫江南选择的目标是任敬明，那大人物们就会觉得他太过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自己才是个副厅级好吧。 金丹越级杀元婴，忍了。 你特么越级杀化神巅峰是什么鬼？ 这本小说的力量体系就崩了呀！ 但根据关旭明杜文轩给他传递的消息，现在任敬明也是岌岌可危。那边似乎更加看重郑为国。 而现在，连城玉的建议是：尽可能保住他。 他留在青山，大家才有“竞争”的可能。 如果他马上就走，张庆文马上接任，上级可能会立即决定张庆文的继任人选，有很大概率是从上边空降一位下来，又或者从其他省份调入。 方文和没了指望，就肯定不会下场。 他不下场，石如松才懒得管“闲事”。 连城玉微微一笑，说道：“主任，我建议啊，敬明书记那里，你也应该去拜访一下。这事吧，他老人家直接让你去找朝阳书记，恐怕也是别有一番用意啊。” 王朝阳的老岳父杨浩然同志，和吴老关系好，在青山高层，又不是什么秘密。 卫江南“招惹”到他头上，以王朝阳的脾气，是不大可能让步的。 只要任敬明继续留在青山，留在省委书记的位置上，他就依旧能发挥巨大的影响力。 莫小米和胡玉海看看连城玉，又看看卫江南，都是又惊又佩。 这下子，他们算是理解，为什么卫江南别人都不带，只带连城玉过来的原因了。 合着这位，才是真正的“军师”。 小小一个处级干部，能够把省级层面的关系分析得如此透彻。 “行，那我就去拜访一下敬明书记吧，希望他不会让我吃闭门羹。” 卫江南笑着说道，语气轻松。 两天后，卫江南率先离开红运，返回省里。 胡玉海和连城玉继续留在红运，带着督查组督查省级重点项目的进度。 回到林阳的当天晚上，卫江南就去拜会了张庆文。 向他如实汇报了红运那边发生的情况。 张庆文双眉微蹙：“现在他们都嚣张到这样的地步了？” “是的，省长，昨天红运市公安局的处理决定就出来了，党纪处分了看守所长董庆彪等人，当班的看守民警还有一个调离了公安队伍。” “至于杨凌飞，给的是党内警告处分。” 张庆文哼了一声。 “那你的意见呢？” 卫江南就笑。 “我想去拜会一下敬明书记……” 这个事，是必须提前向张庆文汇报的。 第1070章 觐见省委书记 拜会省委书记，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按照标准“流程”和礼节，卫江南应该先给任敬明的大秘打电话。不过这次，卫江南直接给省委秘书长沈君打的电话。 理由是现成的：向沈君秘书长汇报督查室在红运市那边的考察结果。 这件事，沈君也算是参与了的。 向他汇报情况，理所应当。 对于卫江南突然打电话过来，沈君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 在目前这种局势下，沈君可不敢将卫江南这个电话当成是普通的例行公事的汇报，必定会解读出其他的意思来。 “什么？有这样的事？那也太不像话了，这个看守所怎么管理的嘛……” 听了卫江南的汇报，沈君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是的，秘书长，我认为这个情况比较严重……我刚才已经向庆文省长汇报了，省长指示我，把这个情况向敬明书记当面汇报。可能需要麻烦秘书长做个安排。” 省委秘书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算是省委书记的“大秘”。 “这样啊，好吧，江南同志，我先给敬明书记汇报一下。” “好的，感谢秘书长！” 卫江南谦恭有礼，任谁都想象不到，半个月前，他在金鼎包厢是何等的“嚣张跋扈”，将三位省委常委“骂”得不敢还口。 “江南同志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联系我。” 沈君趁机向卫江南释放歉意，言辞之间，也不敢以上级领导自居。 他这个省委秘书长，是任敬明到任之后，一手提拔起来的，手中权力大小，取决于任敬明对他的信任程度以及任敬明本身以后的去向。 如果任敬明是安然离任，哪怕从此之后退二线，对沈君的影响，都会降低许多。 要是非正常离任，那沈君自己，也就前程堪忧了。 虽然沈君并不认为在这样的大博弈之中，卫江南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总归是苏定国未来的女婿，和他搞好关系不会错的。 或许在苏定国面前，他也有机会能说上一两句话呢？ 沈君的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就给卫江南回了电话过来。 “江南同志，我刚才已经请示过敬明书记了，敬明书记明天上午九点到十点，会有时间。请你去他办公室汇报。” 毫无疑问，这也是有讲究的。 如果任敬明让卫江南去他家里汇报，那么看到的人就不会多。 省委院子，本来就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加之晚上过去，看到的人会更少。 而现在，任敬明很想让大伙都看到，卫江南去他办公室了。 “好的，谢谢秘书长，我明天上午一定准时赶到。” 次日上午八点五十五分，卫江南来到了省委书记办公室门外。 沈君亲自在那里等他。 实话说，任敬明的大秘是有点郁闷的。 自从沈君出任省委秘书长之后，他就“抢着”做秘书工作，任敬明的行程安排，都要由他过目，一些不算多大的事情，本来可以让大秘转达的，沈君也会亲自去任敬明办公室汇报。 有这样一位“勤快”的秘书长，大秘同志的工作倒是蛮轻松的。 “秘书长好，龙主任好！” 卫江南疾走几步，向沈君微微欠身，又很客气地给大秘打招呼。 礼节方面，无可挑剔。 沈君主动和他握手，寒暄了几句，便即说道：“江南同志，请稍候，我请示一下敬明书记。” 也不去理会大秘郁闷不郁闷，自顾自敲门进了书记办公室，片刻后再出来，笑着对卫江南说道：“江南同志，请吧。” 跟在沈君身后，卫江南第一次走进青山省委书记办公室。 很宽敞，采光也很好。 出乎卫江南意料的是，任敬明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拿一个小水壶，在给办公室里的几盆花草浇水，衣着也比较随意。 一件浅色毛衣，一条黑色西裤，很悠闲的样子。 “书记，小卫同志来了。” 沈君微微佝偻着腰，低声汇报。 任敬明这才转过身来，将水壶放在一边，走到潭州发里坐下，也不和卫江南握手，微笑着招呼他：“小卫，过来坐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关系多好呢。 “是，敬明书记。” 卫江南欠身为礼，随即走过去，在一侧的单人沙发落座。 沈君亲自去办公桌那边，将任敬明的茶杯端过来，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大秘则给卫江南沏了一杯热茶。 见任敬明没有别的吩咐，两人便都退了出去。 “小卫啊，定国同志身体好吧？” 任敬明不忙着谈工作，反倒先跟卫江南拉起了家常，俨然是相熟的长辈。 卫江南急忙欠身答道：“谢谢敬明书记关心，定国主任身体很好……过两天，我打算给他老人家送点咱们青山的土特产过去。” 过两天，我要去北都了，敬明书记，你现在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的吗？ “嗯嗯，好好，年轻人，很有孝心……” 任敬明频频点头，表示赞赏，随即切入正题。 “小卫，听沈君同志说，你们督查室的同志，去红运遇到一些情况？” “是的，敬明书记，情况是这样的……” 卫江南将发生在红运一看的情况向任敬明做了汇报。 任敬明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有这种事？不像话嘛！” “看来，也不是纯粹的商业竞争啊，这中间，有些问题……小卫，你是个什么意见？” 卫江南说道：“敬明书记，目前金城酒业和贵人酒业之间，确实存在商业竞争。鉴于杨凌飞同志和金城酒业董事长林晗的夫妻关系，我认为，杨凌飞同志，不应该插手厉勘平那个所谓的非法集资案。” “嗯，你这个说法也有道理。” 任敬明轻轻点头。 “我会把你这个意见，告诉石如松同志，请他另外派人，去红运那边调查了解一下。如果真和你说的那样，这个杨凌飞，确实不应该插手厉勘平的案件。” “最基本的回避制度，还是要讲究一下的嘛……” “是的，敬明书记，我就是这个意见。” 第1071章 交浅言深 离开任敬明办公室，卫江南在这走廊上遇到了省委办公厅接待处的一位负责人。卫江南刚来青山没多久，和这位负责人只见过一次面，远远谈不上熟悉。 这位负责人却十分热情地上前和他握手，足足和他聊了好几分钟。 两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能有什么聊呢？ 自然是拐弯抹角的聊一些任敬明召见卫江南的内容。 聊到最后，那名负责人甚至拉着卫江南悄悄来到一边，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江南主任，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听说敬明书记过年前就要走了……你在北都那边朋友多，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点内幕消息啊？” 然后就很期盼地望着他。 卫江南微微一笑。 这么交浅言深的吗？ 你要说在乡镇，出现这种情况还有可能，在县里就已经很奇葩了。 至于说在省委大院，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能在省委办公厅接地处当负责干部的人，能是这种水平？ 偏偏卫江南还真就给他透露了一点“内幕消息”。 “呵呵，不要听那些胡说八道的小道消息，绝无此事。上边对敬明书记还是非常认可的……” “哦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谢谢江南主任，谢谢江南主任……” 那人连连点头，一副长长松了口气的样子。 卫江南说完这句至关重要的话，便即和他挥手告别。 错身而过的那一刻，两人都同时挺直了身子，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这当然绝不是偶遇，而是沈君刻意安排的。 相信用不了多久，卫江南主动拜见任敬明的消息，以及他透露的那个“内幕”，就会传遍整个省委省政府机关大院——敬明书记已经安然过关，地位稳如泰山。 一离开省委大院，卫江南立即掏出手机拨号。 “谁啊？” 片刻后，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大大咧咧的，带着三分恼火，隔着几千里地的无线电波，都能听到睡眼惺忪之意。 “姐，是我！” 卫江南笑着说道。 “小卫……哎呀你也不看看啥时候，就给人乱打电话，扰人清梦……” 柳诗诗当即抱怨。 “姐姐，太阳都晒屁股了！” “嘻嘻，小卫，就知道你这混蛋一天到晚惦记着姐姐的翘臀……” 柳诗诗开始醒来，笑嘻嘻地胡说八道。 卫江南哈哈大笑。 和柳诗诗说话，就不能计较这些。 这姐们满口说“几把”都不脸红的。 “说吧，有什么事？” “给我推荐个人。” “什么人啊？” 柳诗诗有点莫名其妙。 “不管什么人都行，只有一条，他得有那个资格，到我们青山的红运市来当公安局长。” 柳诗诗便开始嘬牙花子：“你又想整谁？” “瞧你这话说的，就不能是我被人欺负了，找哥们帮忙吗？” “切！” “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欺负你？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柳诗诗压根不信。 “你别不信，还真有……” 卫江南便将事情给她说了个大概。 果然柳诗诗一听就怒了：“有这种事？这个姓杨的混蛋是把自己当天王老子了？没说的，收拾他！” “我手里没人。” 卫江南摊开手说道，也不管柳诗诗看不看得见。 “你也知道的，公安系统内部，自成体系，外边的人是很难插手进去的。这个杨凌飞和他老婆林晗，在红运都是大家族。红运市委书记王朝阳，是老杨家的女婿。我还听说啊，他老岳父杨浩然，是吴老的老朋友，特殊时期结下来的友谊。” 卫江南行事就是这样，让自己朋友帮忙的时候，绝不隐瞒真相。 上次要对付舒同方，也是明明白白跟柳诗诗说了，请她帮忙打听有关舒同方和某某同志的真实关系。 这都是应该的。 又要哥们帮忙，又不说真话，那叫不讲究，把哥们往火坑里推。 这种事，只要干过一次，就没朋友了。 果然，柳诗诗就谨慎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道：“哎，小卫，姐姐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坑哥们了，谁都绕着走的牛逼人物，偏你就要去招惹人家。” 卫江南嘿嘿一笑，同样大大咧咧地说道：“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干嘛给他们面子？有靠山了不起吗？” “倒是这个理儿……” 柳诗诗又被他拿捏住了。 跟这个姐们打交道，你只要跟她讲面子和义气，一准就拿捏得死死的，半点挣扎余地都没有。 “再说啊，王朝阳是王朝阳，杨凌飞是杨凌飞。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要是为了一个杨凌飞，把自己的大好前程都搭进去，那才叫不划算。他老岳父和吴老要是知道他这么拎不清，说不定会对他大失所望。” 卫江南随即补上几句。 别看柳诗诗大大咧咧，其实对体制内的道道门清，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只要不把吴老和老吴家牵扯进去太深，那就没啥好担心的。 京圈衙内，突出的就是一个“底气十足”。 “照你这么说，这个人选，我还得仔细给你挑挑……就我表姐夫吧。李钢！” 卫江南好悬一口盐汽水喷出来。 “我爸是李刚”的那个李刚吗？ 那还真是太合适了，就得找一个比杨凌飞更牛的。 “他现在啊，在部里治安局当个副局长，和你提出的那个职务，正好合适。” “为人怎么样？” 柳诗诗哈哈一笑，说道：“这个你就放心吧，讲究着呢。虽然不是大家族出身，也是四九城里长大，道儿那是门清，对哥们没说的。” 听了柳诗诗这个话，卫江南便即放心。 柳诗诗贪玩归贪玩，正经事上头，从来不含糊。 京圈大姐头的名气，不是白来的。 “不过小卫，虽然大家都是哥们，但话我还是要先跟你说明白。第一，只收拾那个姓杨的，不和老吴家闹矛盾。要不然，我家老头子得收拾我。” “第二，人我给你找了，等他到了你们青山，以后你就得关照人家。活可以帮你干，该给的好处，不能少。” “一言为定。” 卫江南笑哈哈的。 第1072章 忽悠之王 众所周知，卫江南一旦开启战斗状态，效率是很高的。 挂断柳诗诗的电话之后，马上又给牛大成打电话。 牛总，我请你吃饭，你来吗？ 你买单的那种！ 牛总一口答应。 谁让他那么有钱呢？ 上亿的家产，都快赶上江南主任几百分之一的水平了。 妥妥的林阳富豪。 江南主任不多帮他花掉一点，很担心他将来人不在了钱还在啊！ 事实证明，鲁迅先生说得对：愈有钱便愈小气，愈小气便愈有钱…… 尽管是牛总买单，江南主任还是只请了他一个人。 地点也不是在金碧辉煌，花钱如流水的云顶餐厅，而是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餐馆，就是江南主任上次刚到林阳时，杨元堂为他接风洗尘的那一家“棚户区大饭店”。 可怜牛总一个本地人，林阳地下世界教父，刚刚“提拔”起来的“地下第一组织部长”，愣是叫了个摩的带路，才找到地方。 “不是，卫主任，干嘛选这样一个地方啊？” 牛总亲自开车过来，一见面就抱怨不已。 卫江南笑道：“这地方的菜挺好吃的，比云顶餐厅要强。最关键的是，这地方有纪念意义……我第一天来林阳，杨元堂就是在这里请我吃饭，为我接风洗尘。” “那个王八蛋！” “他妈的！” “要不是已经被纪委带走，我这就叫人去收拾他。” 牛大成立马摆出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模样。 是的，就在昨天，省工会某部括弧正处级的副部长杨元堂同志，已经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直接就在办公室带走的。 据说被带走的时候，尿了裤子。 博弈的结果，正在逐渐展露出来。 大家都在猜测，杨元堂之后，应该就是车益民了。 车秘书长都已经和老婆离婚了。 据说离婚的第二天，瞿嫣就向省委办公厅机要室递交了辞职报告，然后也不等上级批准，直接带着一岁多的孩子，离开了林阳。 也不知去了哪里。 三七主任现在就等着纪委的同志带着新茶上门来邀请他了。 说起来，车益民和杨元堂也是倒霉。 舒同方在青山结识了那么多的干部，怎么最先就抓他俩呢？ 怪只怪啊，他们把卫江南得罪得太死，手段太不讲究。人家卫江南刚一到青山，板凳都没焐热，就给人挖坑。 太不地道。 卫江南大获全胜之后，最先收拾他们，乃是理所当然。 看来，在体制内，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驸马爷啊…… 人家岳父老子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不提他了，这种小人，不足挂齿！” 卫江南一挥手，大气地说道。 “就是就是，小虾米，猪油蒙了心，不自量力……” 牛总也很轻蔑地说道。 嗯，牛总确实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以前牛总还是小虾米的时候，就很懂事，让跪着就跪着，让吊起来打就吊起来打，让喝尿就喝尿。 主打一个乖巧听话，绝不和大哥对着干。 喝得尿中尿，方为人上人啊！ “来来来，牛总，请坐请坐……” 江南主任怪客气的。 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六菜一汤，一瓶原浆酒。 牛大成笑哈哈的坐了，心里暗暗打鼓，一边和卫江南应付，一边四下打量。 隔壁房间里，应该没有埋伏数百刀斧手吧？ 卫江南摔杯为号，顷刻间牛总就被砍为七八十三块…… 不怪牛总心里紧张，实在想不出来，卫江南为什么突然请他吃饭。上次在云顶餐厅喝酒的时候，介绍给他的那个十八岁女艺术生，他也没带走啊…… 无事献殷勤，必有大图谋。 卫江南才不理会牛大成心里的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自顾自给他斟酒，然后举起酒杯：“来，牛总，感谢你上次的盛情款待，我敬你一杯。” “哈哈哈，好好，江南主任客气了……” 牛大成急忙举杯相和，两人碰了一下杯，都是一饮而尽。 “牛总，不好意思啊，有个事情呢，必须先和你说一下。就是圭角那个民俗文化村，按照省长的指示，必须先停下来。这个没办法，省里没批的项目，不能这么搞。希望牛总多多理解，多多配合啊。” 卫江南很诚恳地说道。 涉及到具体的生意，牛大成就不是那么好忽悠了，叹了口气，说道：“江南主任，不是我老牛不给你面子，实在这个事吧，我也是被人坑了。当初包自勉拍着胸脯说，这事毕超贤拍了板的，让我放心搞。” “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叫了那么多单位带资进去……现在搞到这一半，不上不下的，那帮朋友天天找我诉苦，我也不好给人家答复啊，是不是？” “你看现在，我老牛不但一分钱没赚到，反倒欠下那么多的人情。” “江南主任，你也知道的，我们生意人，虽然讲交情，但也得赚钱吃饭，是吧？” “我牛大成自己嘛，亏了也就亏了。看在你江南主任的面子上，亏个几百千把万也无所谓，谁叫我讲义气呢？” “可是那些朋友，我总不能坑人家吧？” “要不然以后啊，谁还给我牛大成面子，你说是吧？” “我是真的很为难的，江南主任……”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轻轻一摆手，说道：“牛总，理解理解……你牛总讲义气，够朋友，我也是知道的，早就有人跟我说了。” “我呢，是庆文省长的老部下，省长的命令，我肯定得无条件执行，这个没说的。但是牛总你又是好朋友，也不能让你吃亏。” 牛大成顿时眼神一亮，试探着问道：“江南主任，你这个意思是？” “牛总，东方不亮西方亮嘛。” 卫江南牛逼轰轰地说道。 “咱们也不能老是盯着青山这一亩三分地。咱们青山的经济不发达，实话说，没多大油水。” “不瞒牛总说，我过两天就要去北都，牛总要是有兴趣，不妨抽个时间，和我一起去一趟，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 “都是有面子的人。” “说不定啊，就能谈成什么生意呢？” “真的？” 牛大成顿时大喜。 “当然。” “这种事，我能拿来和你开玩笑吗？” 第1073章 倒也是个明白人 在很多人眼里，牛大成是个“怪胎”。 毕竟他就是个流氓混混出身。 现在却成长为青山的“地下组织部长”，连很多体制内的正厅级副厅级干部都要捧他的臭脚，至于处级，呵呵，那就是小跟班。 所以，牛大成行事很张狂。 但这其实都只是他的表象，轮到真正大事的时候，牛总其实是很谨慎的。 或者这么说吧，在面对方文和与石如松这两位大佬的时候，牛总的姿态放得比较低。 当然，该拿到的东西，那也是绝不手软。 万一两位大佬想要半路上撇开他，那牛总就要和两位大佬好好说道说道了。 不过现在嘛，两位大佬似乎都没有这个“卸磨杀驴”的意思，对牛总还是比较看重和信任的。 牛总在和卫江南吃完饭之后，立马就给文和书记打电话汇报。 “小牛啊？什么事？” 也不知道文和书记在做什么，听上去有些气喘吁吁的。 “文和书记，有个重要情况，需要向你当面汇报，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是和卫江南有关的，他刚才和我一起吃饭，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牛大成心知肚明文和书记正在干嘛，要是搁在平时，他一定不会打扰。 反正文和书记只要人在林阳，一般是不会在外边过夜的，时间晚一点就会回家去。 牛总完全可以接替文和书记刚刚奋战过的阵地，一干到底。 别忘了牛总姓什么！ 有本钱！ 但卫江南这个邀请太“古怪”了，牛大成到底也有几分自知之明，很清楚人家这个面子不是给他老牛的，多半是冲着方文和而去。 如此大事，片刻都耽搁不得。 反正文和书记你老人家也就两三分钟的事儿，我赶过去的这十几分钟，都够你折腾好几回了。 “嗯，那你过来吧。” 文和书记在正经事上，倒也不含糊，当即一口答应。 “好咧……” 牛大成开着车，压着速度，慢慢过去。 这大冬天的，穿衣服老麻烦了，时间上得给宽裕一点。 大约半小时后，牛大成的小车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 在楼下停好车，牛大成再次打电话确认。 “你上来吧。” 文和书记已经气定神闲，语气威严。 片刻后，牛大成出现在那个豪华的四室两厅大单元房里，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温暖如春。文和书记脸色红润，精神状态颇佳。 大姐姐给他们沏好茶水，就自顾自跑到房间里看电视去了。 成琳对他们之间商量的那些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 完全听不懂。 还是保护着自己那点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比较好。 或许就是因为成琳这个特点，所以才特别得方文和的喜爱。 一个不要你的房子，不要你的车子，不向你提任何条件，甚至连一百块钱都不需要付的发廊老板娘，难道不值得你去珍惜吗？ 成琳提的唯一要求，就是要关照一下她“表哥”。 而牛大成本身也非常能干，还懂事。 方文和完全无法拒绝这样的小小要求。 把牛大成关照得非常之好。 “文和书记……” 牛大成忙着给方文和递烟，又紧着给他点上。 事后烟嘛…… 还是男人懂男人。 “说吧，卫江南怎么突然会请你吃饭？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方文和的警惕性还是比较高的。 不高不行。 连舒同方都被干掉了，任敬明现在都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对这个卫江南，方文和脑海里的戒备等级提升到了最高档。 牛大成于是将情况详细地向方文和汇报了一遍。 “有这种事？” 这下方文和也惊讶了，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牛大成。 “你和他，打过什么交道了吗？” 方文和一时之间，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卫江南要对牛大成如此客气。在云顶餐厅金鼎包厢抓舒同方的那一次，卫江南的飞扬跋扈，方文和是亲眼见识了的。 那就不是个低调的主。 牛大成再牛逼，能牛逼得过舒同方？ 他方文和再牛逼，能牛逼得过任敬明？ 没道理嘛。 除非牛大成用了什么办法，和卫江南交上了朋友。 对此，方文和倒是有几分“期待”。 牛大成这种江湖出身的人，交朋友不正是他的强项吗？ 加上卫江南又很年轻，说不定牛大成刚好拿捏住了卫江南的软肋呢？ 牛大成有些得意地说道：“我请他吃了饭，这个也是向你汇报过的。吃饭的时候，叫了青山大学艺术系的几个老师带着一群女学生来唱歌跳舞……卫江南没有反对。虽然在吃饭的时候，他也没什么过分的动作，但他没有反对！” 牛大成加重了一下语气。 在体制内，不反对往往就意味着默许，意味着下次可以继续。 男人嘛，第一次肯定是要端着点，等时间长了，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那么丰满成熟，风韵撩人的艺术系老师；那么水灵娇嫩，青春靓丽的艺术系小妹子，就不信他真的不动心。 方文和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有些赞许，也有些不屑。 赞许的是牛大成，不屑的自然就是卫江南了。 还以为你多了不起呢，还不是一样。 大家都是饮食男女！ 只要寡人有疾，牛大成迟早能拿捏住你。 “这样啊……看来他也是明白人，不想搞得到处都是敌人……” “是啊是啊，文和书记，我听说呢，他前两天去红运了，红运那个杨凌飞，也是个狠角色，卫江南去看守所提审那个厉勘平，杨凌飞直接就安排人把厉勘平的弟弟厉途平在号子里打了一顿，差点就打死了……” 方文和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这样的“大新闻”，肯定也有人第一时间向他汇报的。 牛大成继续说道：“我估计啊，卫江南应该是被杨凌飞气到了。换我也一样，谁能咽得下这口气啊……” “可是呢，他手里又没人。就算是老张，拿杨凌飞也没啥好办法。” “所以啊，他就来找我们了嘛。” “倒也是个明白人……” 第1074章 阳谋 如同牛大成所料的那样，方文和很快就离开温柔乡，回省委院子去了。 牛总接过文和书记的阵地，继续奋战不提。 不过这次文和书记并没有回自己所居的别墅，而是去了石如松家里。 省委班子里，方文和与石如松关系好，并不是什么秘密。 这中间还有个很有意思的插曲。 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方文和与石如松的关系，还不如现在这么紧密，属于比较聊得来的那种“朋友”，直到后来，牛大成通过方文和的介绍，接触到石如松之后。 方文和与石如松的关系，才变得异常紧密起来。 两人直接就从“朋友”变成了“盟友”。 方文和年龄比石如松略长，党内职务也略高，石如松对他还是比较尊重的，接到电话之后，专程坐在一楼客厅等候。 片刻后，方文和就推门走了进来。 石如松立即起身迎上前去，笑着与方文和握手。 “文和书记，今天那么好雅兴？” 石如松笑哈哈地说道，心情很是不错。 虽然大家是盟友，也都是班子成员，但平时有事，一般都是石如松去拜访方文和，体制内是很讲究这种规矩的。 今天方文和专程上门来拜访他，让石如松感觉倍儿有面子。 方文和笑道：“刚从牛大成那里过来，他跟我汇报了一个情况，我来找你商量一下。” 原来如此。 石如松笑着点头，伸手延客，请方文和上楼，去书房详谈。 省委院的别墅，式样都是差不多的。 一起上楼的时候，石如松不动声色地将右手背到身后，在衣服上擦了几下。 这是有多嫌弃人家大姐姐啊…… 要是江南主任在这里，一定会对如松书记的审美高看一眼。 来到二楼书房坐下，石如松家的小保姆急忙过来沏了茶水，果盘和糕点以及香烟，是早就备好的，就摆在书房的茶几上。 也难怪如松书记看不上文和书记的审美眼光。 就人家这个小保姆，年轻水灵，不比发廊老板娘强多了？ 当然，审美眼光不一样，并不影响如松书记与文和书记的交情。 石如松主动给方文和敬烟，两个人吞云吐雾。 抽了两口烟，方文和这才说道：“刚才，牛大成跟我说……” 将卫江南那个情况转述了一遍。 石如松就笑了，不屑地说道：“好算计！” 你特么对付不了王朝阳和杨凌飞，就想打我石如松的主意？ 往红运公安系统扎个钉子？ 可以啊，一点问题都没有，就是我石如松一句话的事儿。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就因为你长得帅？ 方文和却没有冷笑，抽着烟，没吭声。 石如松随即收起嘴角的不屑，脑袋往方文和这边凑了一下，低声问道：“文和书记，北都那边有确切消息吗？老任到底什么时候走？” 石如松清楚，方文和在上边也是有强力人物支持的。 他也同样有这样的天线。 但就地位而言，方文和的天线更高一些。 涉及到任敬明乃至更高层人物的异动，还是方文和那边的消息更加可靠。 方文和也压低声音说道：“最大的可能，是过完年后，大约三四月份走……” 石如松双眉微蹙：“这么说，确定是老张了？” 方文和轻轻哼了一声，说道：“别忘了，他是正部级下来的。” 张庆文可不是从副省级干部提拔到青山省长的，他来青山之前，就是某部部长。一般来说，这种情况，只要张庆文本身不犯严重错误，上边就不会考虑换人。 一些最基本的规则，大家都是要遵守的。 青山毕竟是普通省份，省委书记并不是由更高级大人物兼任的。 如果是岭南或者天山那样的省份，那又另当别论。 “我听说，以前三号别墅那位老人家，前些日子去北都看望老朋友了……” 方文和说着，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以前三号别墅那位老人家，指的就是王朝阳的老岳父杨浩然。 杨浩然没有离休之前，就是青山省的三号人物，与方文和现在的地位相当。从省级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之后，就住回红运去了。 他的家族都在红运，女婿女儿还有儿子儿媳都在红运上班，他一个离休老头儿，孤零零住在省委院子干嘛？ 当然是回老家住着舒坦。 石如松也是脸色一变，冷笑着说道：“王朝阳他还真敢想啊。” 虽然大家都是本土实力派的代表人物，但石如松和王朝阳之间，是有过节的。 这倒是很好理解。 蛋糕就那么大，谁都想多吃一口，可不就会闹矛盾吗？ 方文和冷笑着说道：“那么大一颗桃子，他有想法也是理所当然。” 石如松点点头，蹙眉抽了几口烟，突然又笑了起来。 “还别说，那个姓卫的小王八蛋，还真是个人物，这眼光，毒辣得很……” 在青山省的班子领导队伍里，石如松的起点是最低的，他是真正从基层一步一步赶上来的，而且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公安工作经历，身上总是带着些许“江湖气息”，说话也比较粗鲁。 方文和也笑：“谁说不是呢？” 这回啊，卫江南用的就是阳谋。 都没打算瞒着谁。 大桃子就摆在那里了，不信你们不动心。 桃子就一颗，想吃桃子的人却不少。 不要说你们以前就有矛盾，就算以前一团和气，现在也没办法做到温良恭俭让了。 铁板一块老子也能给你们割开一条缝。 也就石如松自觉资历不够，偏政法系了，否则，连他都会有想法。 说不定他与方文和之间都会发生竞争。 现在嘛，自然是全力支持方文和了。 “那就，让牛大成跟他去北都走一趟，看他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只要他真有那个诚意，我们帮他一把又何妨？” 稍顷，石如松将手里的烟蒂狠狠在烟灰缸里摁灭，重重喷出一股烟雾，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的说道。 方文和轻轻舒了口气，望向石如松的眼神，变得益发的亲切。 老石这个人，还是很靠谱的，够意思。 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第1075章 土包子牛总被震住了! 元旦假期，卫江南同志前往北都。 和他一起去北都的，还有牛大成。 当然，牛总耍了个花招，带了好几个年轻少女同行。都是青山大学艺术系的学生妹子，甚至还有一位艺术系的老师带队。 牛总给出的理由是，放假了，带几个妹纸去北都玩玩。 完全符合他的人设。 牛总就是好色嘛。 我可不是和卫江南一起去的北都啊，就是很巧合的，在机场碰到了而已，更巧合的是，还坐的是同一班飞机。 由此可见，牛大成的嚣张跋扈，是分人的。 在那些普通干部面前，牛总牛逼得不行，经常口出狂言，把“地下世界”大哥大的本性暴露无遗。 但在涉及到“高层”博弈的时候，牛总就很谨慎。 在卫江南没有拿出实在东西之前，他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已经和江南主任“结盟”了。 万一卫江南这个老阴笔就是利用一下他们呢？ 这种事，不可不防。 能够走到方文和石如松那种位置上的本土实力派人物，就没一个是真正省油的。 卫主任倒是轻车简从，就是一个人，背个双肩包，一身名牌休闲服，一双白色运动鞋，青春飞扬，不认识的，绝不会把他和省政府督查室主任这样的副厅级干部联系在一起。 在机场“偶遇”的时候，还笑着和牛大成打了个招呼。 牛总身边的几个年轻妹子都捂住了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露出满脸不敢置信的神情。 她们都认识卫江南。 在金鼎包厢吃饭的时候，谁都见过牛总这位“贵宾”。 牛总的助理私下里叮嘱过她们，这是省里的“大官”，牛总最好的“朋友”，让她们竭尽所能去接近，不管这位卫主任要对她们做什么，都必须照做。 只要能“拿下”，牛总重重有赏。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整整十万硬票子，就摔在她们面前。 谁能坐到卫主任大腿上敬一杯酒，就能拿到十万现金的“重奖”。 可惜，没人得到这个奖励。 卫主任始终都和她们保持着安全距离，不要说坐大腿上敬酒了，连靠近一点都不行。这人胳膊老有劲了，凡是稍微靠近的姑娘，都被他毫不客气地扒拉到一边。而且一副很威严的样子，让人不敢造次。 年纪轻轻，老气横秋的。 再没想到，在机场见到，居然是这么一副超级大帅哥的装扮。 牛大成只是笑了一下，扬起手回应，脚下一动不动，绝不靠过去和卫江南聊天说话。 隔墙都还有耳呢，更不用说机场这种大庭广众之下的场合了。 卫江南也不在意，背着双肩包，迈开大长腿，自顾自过了安检。 这趟北都之行，一开始就让牛总有些郁闷。 牛总本来是打算装个大逼的，要把所有头等舱座位全都包下来，让小妹纸们看看牛哥真正的实力。 结果票务中心回复他，这趟航班的只剩下两个头等舱座位了。 有人一口气买下了四个。 这下牛总没办法了，只能委委屈屈买了剩下的两个头等舱座位，其他妹纸，就只好坐经济舱了。 登机之后，牛总就看到，卫江南坐在头等舱的第一个座位，身边坐着一个面容冷峻的年轻姑娘，带着审视一切的眼神。 另外两个头等舱座位上，则坐着两名年轻男子，年纪和卫江南相差不多，同样是那种浑身上下都带着剽悍气息的。 上了飞机，牛大成的心思又活动开了。 走到那个面容冷峻的年轻姑娘身边，低声说道：“小姐，我们能换个位置吗？” 赵玉瞥他一眼，淡淡说道：“不能。” 牛大成顿时脸色一沉。 特么在青山，除了卫江南，居然还有人敢跟他甩脸子？ 卫江南笑道：“牛总，老实坐回去好好演完，别乱来。这是我的私人助理。” 赵玉嘴角微微一撇。 怎么，现在不向人介绍我是你的保姆了？ 牛总恍然大悟。 原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和我牛大成一样，是个好色之徒。 在云顶餐厅的时候，装得特别的正人君子，结果一放假，就带着漂亮的私人助理去北都玩儿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牛总顿时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小样，只要你好这一口，就不信我牛大成拿不下你。 漂亮大姑娘小少妇，你要哪种都有！ 不过牛总得意之余，却忘了一点，这个世界上，能提供漂亮大姑娘小少妇这种“资源”的，远不止他牛大成一个。 远在维多利亚的萧“贵妃”，早就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在了前头。 牛总如此后知后觉，连吃屁都吃不上热乎的。 一路无话，直飞北都。 牛总再一次被深深震撼到了。 那是何等的接机阵仗？ 当先就是一位大长腿，小蛮腰，丰满大胸的小贵妇。 不是成琳那种硬装出来的，人家是真的天生自带那种气质。 无疑，这就是柳诗诗姐姐了。 柳诗诗身边那帮人，同样气度不凡，虽然外表嘻嘻哈哈的，但那种对一切都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神情，却是与生俱来，没到那个份上的人，想装也装不到位。 卫江南笑了。 北都这帮哥们，算是处到位了，相当给力。 到了北都，卫江南自然就没必要再和牛大成装作不认识。 “来，牛总，给你介绍一下，北都的几位哥们……” 柳诗诗，林志谦，高绍文，王泰英，赵西海等人都来了。 关旭明，杜文轩，秦伟明反倒没有露面。 连苏若曦都没来。 大伙儿虽然都是朋友，但身份已经有所不同。 关旭明杜文轩秦伟明等人，已经确定会作为大派系第三代嫡系子弟来培养，以后走体制内的道路，和柳诗诗他们这帮顽主是不同的。 卫江南自然不可能介绍给牛大成认识。 苏若曦更不可能和牛大成这种人打交道。 听卫江南一一介绍这些衙内们的身份和家里老头子，牛大成所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如果只来一个，倒也罢了。 卫江南到底是苏家的准女婿，在北都认识一两个衙内，说得过去。 但这一来就来上一大堆，而且一个比一个牛逼，牛大成是混社会出身的，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第1076章 小样，只要你敢来北都，还怕拿捏不住你? 上飞机之前，牛总的心态还算是比较良好的。 心里也觉得自己能够和卫江建阳起平坐。 虽然卫江南是苏定国的女婿，可牛总是地头蛇啊。就说林阳这地儿，谁能和牛总比吧？至于卫江南那个副厅级督查室主任，压根就不放在牛总眼里。 算个蛋蛋！ 李前进堂堂林阳市局局长，在自己面前只敢站着。 但在见到这一帮京城衙内之后，牛总的心态开始崩了。 要说一个两个，牛总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到了林阳，是龙给哥盘着；是虎给哥趴着！ 但这乌泱泱的十来个，每个家里老头子，至少都是实权副部以上，并且分布在不同的部门，有企业的，也有部委的，还有党委部门的，这就厉害了。 真要是这帮衙内去了林阳，牛总得盘着！ 方文和与石如松都不敢得罪他们。 因为除了实权，体制内高官，还有个“口碑”。 如果这帮衙内家里的老头子老太太，见天的在京城说坏话，文和书记与如松书记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 没准哪句话传到当朝大佬耳里犯了忌讳，文和书记的前程就此完犊子。 “牛总，欢迎来北都。” 依旧还是柳诗诗牵头，大大咧咧地向牛大成伸出手。 “既然是小卫的朋友，那就是咱们的朋友，都是一样的。走，给你接风洗尘。” 这个味儿比较对牛总的胃口，当即笑哈哈地说了几句“江湖切口”，算是对上了“暗语”，又说道：“柳总，这样啊，我呢，还带了几个妹子过来，我先吩咐她们几句，让她们自己找地方玩去……” “什么话？” 柳诗诗眼珠子一瞪，拂然不悦。 “这不是打脸吗？” “怎么，牛总这是瞧不上我柳诗诗？还是瞧不上哥几个？管不起你们一顿饭？” “那个，柳总，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是什么意思？” “别废话！” “到了这四九城里，那就得听姐姐我的。走，一块儿。” 牛总咧开大嘴，露出一口黄牙就是个笑。 真特么有面子。 这才叫京圈顽主！ 等这帮妹子回到林阳，这么一宣传，牛总的“威望”，立马翻着跟头往上涨。 来到停车场，一水的豪车，还都不重样儿。 牛总倒也罢了，他好歹是个大老板，开的也是豪车。 但艺术系那帮妹子，就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们也见过豪车。 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豪车挤在一块儿。 这当儿，只觉得两只眼睛根本就不够用，啧啧赞叹着，丝毫都不顾忌暴露了自己的“土包子”特性。 等司机把那台加长版林肯开过来，连牛总都觉得太“过分”了。 不是这车有多贵，牛总不差钱。 他只是觉得，在京师地界，开这种霸气的车招摇过市，很容易被打！ 这里毕竟不是林阳。 万一真有顶级衙内看他们不顺眼，非得教训他们一顿，牛总岂不是好冤枉？ 我真没想过这么张扬啊，大哥，全怪那个卫江南，是他害我啊…… 当然，这都是玩笑话。 柳诗诗他们谦让着牛总上车，然后一堆京圈衙内陪着他有说有笑，一口一个“牛总”的叫着，牛总是真的飘了。 只觉得卫江南确实够朋友。 是的，对于牛大成这种人而言，面子比什么都重要。 骨子里头，他其实还是有些自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鸟变的。 这一趟来北都，那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担心自己露怯。 要不是方文和亲口叮嘱过，“为了大事”，牛大成还真未必会跟卫江南一起来北都。 毕竟人离乡贱嘛。 现在，牛大成感觉到了“尊重”。 朋友之间的“尊重”。 卫江南真要和他结交。 哪怕明知道卫江南是为了拉拢他背后的方文和与石如松，一起对付红运那边的人，牛大成还是觉得卫江南够意思。 至少人家是真的给了他牛大成天大的面子。 没有因为他的出身而小看他。 这才叫朋友！ 和加长版林肯完全匹配的，是京城最豪华的会所。 这次，是连牛总都被镇住了。 他真没见过。 云顶餐厅和这里比起来，就跟卫江南请他吃饭那棚户区餐馆差不多了。 “牛总，以后来北都，你就住这，报我的名字，签单就行。” 柳诗诗大大咧咧地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 牛总连声说道，满面红光的，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作为老江湖，他当然知道这就是句客气话。 人家给你面子，你得兜着。 这么豪华的会所，所费必定不菲，不要说他只是卫江南的“朋友”，就算是卫江南自己来了，恐怕也不能次次都签单。 没有那么做朋友的。 只占便宜的朋友，你们谁见过做得长久的？ 谁知柳诗诗却直接把大堂经理叫了过来，很郑重地对他说道：“这是牛大成牛总，林阳那边的大老板，也是我的朋友。以后他来咱们会所，一律签单，到时候报给我核销。” “好的，董事长！” 大堂经理恭谨地鞠躬答应。 “不是，柳总，这个，这个会所是你……是您的？” 瞧把牛总给“挤兑”得。 一个林阳人，硬生生说出了“您”这样的敬语！ 虽然很不标准，您变成了拎！ 但那意思，还是能听明白的。 柳诗诗哈哈一笑，说道：“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大伙的……这么说吧，牛总，这个会所的大股东，现在都在你面前呢。” 说着，就朝林志谦等人指了一下。 自从加入了卫江南的“炒股天团”，这帮人就只发愁一件事——钱太特么多了，多得不知道该怎么花！ 在京城这地儿，搞会所绝对是最佳的选择之一。 能赚钱，还能交朋友。 这两样，刚好是柳诗诗这些京圈顽主最喜欢干的。 “牛总，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大家都是朋友嘛。凡是小卫带过来的，我们这帮哥们就认，不管他是谁。” “牛总你以后在北都遇到啥事，只管给我们打电话。” “能不能给你办妥了另说，但肯定下力气帮你去办！” 柳诗诗大姐头派头十足，拍着牛大成的肩膀，笑哈哈地说道。 第1077章 一号黑卡 接下来就是接风宴，各种山珍海味罗列，不必细表。 牛大成发现一个细节。 这个接风宴，卫江南坐在主人席，他牛大成坐的是主宾位。 牛大成有些疑惑。 难道，卫江南在这个豪华会所，也有股份？ 他是大股东？ 趁着喝酒抽烟的间隙，牛大成凑到卫江南耳边，提出了这个疑问。 “江南主任，你在这个会所，也有股份？”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没有，我是体制内的干部，不能参股。不过，我是一号黑卡的持有者。” 牛大成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就刚才，大堂经理给牛大成办了黑卡，牛大成刻意看了一下卡号，是第一百六十七位。按照牛大成的理解，这应该就是真实的排序。 在他之前，这个会所已经发出去一百六十六张贵宾黑卡。 凡是持贵宾黑卡的人，在会所消费都可以签单，每个月或者每个季度结算一次。 至于是否需要直接报董事长核销，那自然是要分情况的。 但一号黑卡，应该是有着更多的特权。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柳诗诗这帮京圈衙内眼里，卫江南是最要紧的那位客人。 这么说吧，如果牛大成在林阳搞一个这样的会所，实行会员制的话，一号金卡要送给谁？ 当然是送给方文和。 二号卡给石如松。 也就是说，卫江南在柳诗诗这群衙内眼里的分量，等同于方文和在他牛大成眼里的分量。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牛大成百思不得其解。 和老苏家有些关系，但绝不仅仅是老苏家的关系。 否则的话，一号卡应该送给老苏家某位嫡系子弟甚至是二代大佬。 牛大成只能想到这里，更加进一步的分析，因为缺少“证据支撑”，没办法深入。 总之，现在牛大成已经完全改变了自己当初给卫江南的“女婿党”定位，这人，绝对不仅仅是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那么简单。 这个京圈人脉，很大一部分是靠他自己拉起来的。 牛大成下定决心，不能得罪了这个人。 这次方文和让自己过来“考察”的大事，得想好回去怎么说才行。 牛大成是倾向于全面合作的。 只要卫江南肯帮忙，方文和将有很大的机会，更进一步，坐到青山省二号的宝座上去。从专职副书记到省长，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如果方文和表现好，运气也好的话，封疆可期。 到了那个时候，他牛大成才真的是富贵绵长。 看看舒同方就知道了，结交了省委书记，那个牛逼啊！ 连牛总在他面前，都得小心翼翼地捧臭脚。 舒同方倘若不主动去招惹张庆文和卫江南，那他现在，依旧还是青山最牛的那个商人。 所以，卫江南才是真正惹不起的那位。 吃完饭，卫江南对牛大成说道：“牛总，你今天先在会所休息，我还得去陪一下我未婚妻才行。有什么生意，你可以自己跟柳诗诗林志谦他们谈，都是好朋友，开诚布公就行，没问题的。” 牛大蓉城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压低声音说道：“江南主任，你放心，你想要办的那个事，我尽力而为……我已经向文和书记汇报过了，他是很支持我和江南主任交朋友的……” 卫江南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牛大成到底还算不得是体制内的老狐狸，这个排场一摆出来，他心里就毛了，觉得不表示一下，实在对不住江南主任给他的偌大面子。 换作方文和亲自在这里，哪怕诚心诚意想要和卫江南合作，也不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 并且，卫江南不掏出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方文和也绝不会明白表态。 而现在，卫江南轻而易举就“俘获”了牛总的“心”。 老牛，道行还是不够啊，你这样，是斗不过那只猴子的。 人家昨晚上还叫你老婆小甜甜！ 卫江南对牛大成说的这番话，有一半是真的。 但也有一半是假的。 他去陪苏若曦是真的，却并非只陪苏若曦一个人。 严格来说，是去苏若曦家里，拜见老岳父和老岳母。 这段时间，卫江南和苏定国的联系比较密切，京城地界的博弈，苏定国会向他通报最新的“进展”。 红运那边发生的情况，卫江南打算采取的对策，也向苏定国做了汇报。 苏定国吩咐他来北都，当面说。 舒同方那个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尚且在博弈之中，卫江南又急急忙忙选择和王朝阳开战，甚至还有可能牵扯到老吴家，这就不是青山一隅之地的斗争了。 苏定国必须慎重对待。 现在的局势是，杜向东已经出京，担任江东省委书记，秦正安在静江。苏秦系二代大佬，坐镇京师的，只有苏定国。 大主意都得他来拿。 老爷子属于定海神针级别，小事肯定不能去烦他。 其实苏若曦就在会所等卫江南。 对于这样的热闹场景，小姑娘一贯的不感冒，安安静静地坐在小会客室里看书。 今天是元旦，学校放假。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苏若曦完全可以在家里等待卫江南上门。 不过小姑娘自己要到会所来接他，卫江南自然不会反对。 那样的大家族，讲究的就是一个仪式感。 “曦曦……” 在小会客室，卫江南见到了捧着一杯热茶，在专注看书的苏若曦。 来之前，卫江南先洗了把脸，又刷过牙，甚至还换了套衣服，怕的就是自己浑身酒气刺激到未婚妻。 而且这个样子去见苏定国，也很不礼貌。 苏若曦急忙放下茶杯，巧笑嫣然地站起身来。 在室内，苏若曦就是穿了一件薄毛衣，束身的那种，将她窈窕的身材完全衬托了出来，如同白天鹅一般清新脱俗。 卫江南笑着走过去，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一口，又习惯性地将她轻盈的小身子抱了起来，在屋子里转了几圈。 苏若曦咯咯地笑个不停。 “走吧，待会先跟叔叔阿姨汇报。晚上咱们叫上莉欣和小胖，还有文轩哥和王侠姐去后海那边逛街……” 卫江南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苏若曦笑着点头。 第1078章 拍马屁是技术活 作为发改委常务副主任，苏定国工作很忙，原本就算是元旦，也有安排。 因为卫江南要过来，而且是汇报重要工作，苏定国便修改了自己的行程，专门在家里等他。 现在的卫江南，不仅仅是他苏定国未来女婿那么简单，也是苏秦系重要成员，第三代嫡系子弟中最出类拔萃的一员。 故此对卫江南，苏定国和苏秦系二代大佬们，都越来越重视。 两人开着苏若曦的小甲壳虫，直奔家里而去。 迟晓勇，高拱和赵玉依旧远远跟在后边。 自从上次卫江南被跟踪，迟晓勇等人的警惕性都提高了许多，甚至赵玉已经告知萧易水，让她再调派几个人手过来。 杨凌飞的桀骜不驯，让赵玉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 虽然厉途平在红运看守所被打的事件，赵玉没有亲历，但作为久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前任侦查员，对基层公安机关的情况，赵玉也是比较清楚的。 杨凌飞明显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多年以来，杨凌飞在红运，尤其是在真如区横行霸道习惯了，形成了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思维定式，任何人触及到他的利益，他都会强力反击。 不择一切手段。 哪怕来了北都，赵玉等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卫江南倒不认为杨凌飞敢在北都出什么幺蛾子，但赵玉他们警惕性高一点也不是坏事。 回家的时候，卫江南拿了一个装潢精美的木盒。 苏若曦上车之前就问过了。 卫江南说是砚台，送给苏定国的礼物。 知道苏定国有练习书法的业余爱好，卫江南便搞到这么一方砚台来“讨好”老岳父。 两人相偕进门，苏定国果然在书房写字。 李妙然则在客厅看书。 “阿姨好……” 卫江南急忙给岳母大人鞠躬行礼。 李妙然笑着点头，开玩笑似的说道：“哟，林阳府的卫龙图大人来了……”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交道，卫江南现在也知道苏定国两口子的性格特点。苏定国威严厚重，不苟言笑，李妙然则有点“古灵精怪”，喜欢开一开小辈们的玩笑。 卫江南也笑着说道：“阿姨，我都没想到青山的破事那么多，总有人不肯消停。想要认真干点正经工作，不把他们收拾干净了，还真不行。” 李妙然点点头，说道：“你心里时时刻刻记挂着正经工作，那就很好。工作中矛盾固然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是要尽量求同存异。有些矛盾，能够搁置的就先搁置起来，大家一起把工作做好才更加要紧。” 卫江南急忙点头称是，恭谨受教。 显然，他过于锋锐，已经在长辈眼里留下了“好斗”的印象。 对于一个政治人物而言，这可谈不上是好事。 李妙然如此说法，可见苏定国肯定也有类似的观感。 “你叔叔在练字，你们先坐一会。他那个习惯啊，不把这个帖子写完，是不会停笔的。” 李妙然随即转换了话题。 她相信以卫江南的聪明，响鼓无需重捶。 点到即止。 卫江南笑道：“我去观摩学习一下，以后有空，我拜叔叔为师，也练练字。免得老是被曦曦笑话。” 苏若曦轻轻一笑，捶了他一下：“我什么时候笑话过你？” “等你当了博士，你就会笑话我了……” 卫江南嘴里胡说八道，强词夺理，拿着那个木盒，走进书房。 苏定国正在凝神练字。 摹的是范仲淹的《岳阳楼记》。 刚写到“若夫淫雨霏霏，连日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薄暮冥冥，虎啸猿啼”这一段。 见到卫江南和苏若曦进来，苏定国只微微颔首，便继续运笔而行，神情颇为专注。 江南主任是个学渣，也分不清字好字赖，就是觉得字很漂亮。 当此之时，自然是屏息静气，装出一副虚心学习的模样。 就算想要拍几句马屁，也无从下口。 可见大人物的爱好太高端，也是个麻烦事，妨碍女婿发挥。 江南主任总不能说好湖笔，好徽墨，好宣纸吧？ 那叫找茬！ 苏定国写得并不快，一笔一画都很讲规矩，如同他的为官为人一般。 据说厉害的心理学家，凭着别人的字迹，就能将脾气性格判断得八九不离十。 足足半个钟头之后，苏定国才终于写完整篇《岳阳楼记》，轻轻舒了口气，放下毛笔。 卫江南自始至终，规规矩矩地站在旁边观摩，一句话都没说。 苏若曦虽然是学霸，很有静气，但在家里，也很难就这么一站半个小时，早跑到客厅陪老妈聊天说话去了。 “走，去外边说话。” 苏定国揉了揉手腕，对卫江南说道。 卫江南笑道：“叔叔，我搞到一方砚台，我一个朋友在苏黎世的拍卖会上买的。” 说着，就将手里拿着的木盒双手奉上。 苏黎世的拍卖会，那是天下闻名，时常会有珍品拍出天价。 不必怀疑，卫江南这个朋友，就是萧易水。 除了收集情报，建立情报网，收集文物古董，也是卫江南给萧易水的指令。 别的且不说，这玩意拿来送礼，妥妥的高端局。 “哦，苏黎世拍卖会上的砚台？我看看……” 苏定国接过木盒打开来，从中取出一款紫色砚台，刻着浮形龙纹，一股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 “嗯，看上去是正品……” 苏定国细细打量，点头赞叹。 卫江南笑着说道：“我对砚台不是很懂，主要是信得过他们那个拍卖行。” 那么著名的拍卖行，应该是不会卖赝品的。 这钱花得心安。 苏定国一笑，说道：“你倒是会投机取巧。” 卫江南说道：“自己不了解的领域，还是相信专家比较好。” “花了多少钱？” 苏定国随口问道。 “一百万。” “人民币？” “美元。” 苏定国笑道：“这么说，我得小心些了，打坏了可赔不起。” 卫江南也笑了。 实际上，这方砚台的成交价是一百二十万美元。 不过拿来孝敬自己的岳父，正合适。 第1079章 权力不能如此任性 在女婿面前，苏定国自然不会作态，高兴地收下砚台，把玩片刻，便即放在案桌一角，摆摆手，率先走出书房，卫江南急忙跟上。 来到客厅坐下，茶几上已经摆好了热气腾腾的绿茶。 也是卫江南先前在静江工作的时候，送过来的上等明前茶。 静江的绿茶也有极其出名的。 口感非常不错。 卫江南紧着给苏定国递上香烟。 李妙然性格温和，从来不禁止苏定国在家里吸烟。连带的，苏若曦对卫江南吸烟也不“管制”。不过等以后苏若曦结了婚，生下孩子，恐怕这个规矩就得改一改了。 就着卫江南手上点着了，苏定国吸了两口，这才说道：“小卫，说说吧，红运那个事情，是个什么情况？” 卫江南于是详细汇报了一番。 苏定国还在沉吟，苏若曦已经忍不住了，气愤地说道：“怎么可以这样？这不就是巧取豪夺吗？” 卫江南轻声说道：“没有巧取，只有豪夺。” 如果说在此之前，涂明娟说的一切都还只是一面之词，在他亲身经历过红运看守所的一切之后，卫江南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 实际上，贵人酒业公司这个案子，卫江南在后世是听说过的。 在网络发达的年代，这个案子闹得很大，知道的人很多。 起因居然是杨凌飞投案自首。 而那个时候的贵人酒业公司，早已不复存在。 被彻底吃干抹净了。 至于杨凌飞投案自首之后，网络上也找不到后续的处理结果。就此打住，再也没有任何消息。 作为体制内的一员，卫江南很清楚，这是被“控评”了。 必定是因为涉及到了其他很多重量级人物在内，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现在，他要提前很多年介入到这个案子中去。 但是值得干。 因为现在，贵人酒业公司还有挽救的余地。 撇开所有其他因素不谈，仅仅一个全省第二大白酒企业，就值得卫江南全力以赴了。 “而且杨凌飞那个人，从他的做派来看，干这种事，应该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此之前，肯定也是劣迹斑斑。” “这样一个人，我不认为应该让他继续待在那样重要的职位上。” 卫江南严肃地说道。 “就是，这种人太坏了！” 苏若曦立即在一旁说道，还是很朴素的是非观。 苏定国没有搭理女儿，双眉微蹙，问道：“这个杨凌飞，和王朝阳是个什么关系，你查清楚了吗？”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杨姓在红运也是大族。按照族谱，杨凌飞称呼杨浩然同志为叔祖，叫王朝阳书记，应该是姑父。” 说到这里，卫江南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苏定国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有话直说。” 卫江南想了想，才说道：“那个林晗，据知情人透露，是红运比较出名的交际花。据说也是很多大人物家里的常客。” 毕竟当着李妙然和苏若曦的面，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 杨凌飞叫王朝阳姑父，也就是说，林晗算是王朝阳的侄媳妇。 当然，只是同族而已，亲缘关系肯定是比较疏远的，早已出了五服。不过体制内就这样，只要有那么一点由头，那就要当成亲戚走动。 没有关系都还要硬拉关系呢，何况本来就是同宗同族！ 李妙然轻轻哼了一声，脸色不悦。 她自然明白卫江南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苏若曦扑闪着大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到底还是听不懂这些弯弯绕，但总之这个林晗也不是啥好人，这一点倒是肯定的。 “这个事，庆文同志是个什么意见？” 卫江南坦然说道：“叔叔，我认为，这种毛病不能惯着。一个企业，发展壮大起来不容易，不仅仅需要很多人的辛勤付出，而且还要天时地利人和。但是要毁掉它，却非常简单。” “如果这个案子，我们置之不理，任由其发展下去，不但贵人酒业会彻底毁掉，厉勘平涂明娟一家也会被毁掉。” “这会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青山本来就很落后，各种硬件设施跟不上。现在连软件环境都这么糟糕，外地客商，肯定是望而止步。” “谈何发展？” “权力不能如此任性！” 这番话说得铿锵有力，而且明明白白告诉苏定国，是他自己要办这个案子，而不是张庆文的意思。 本来也是如此。 卫江南并不想把责任推卸到张庆文头上。 苏若曦便挽住了他的胳膊，往他身边挨得更近了一些。 小姑娘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来表明自己对卫江南的支持。 在她心目中，小卫哥哥永远都是正义的！ 苏定国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翘。 在他面前慷慨激昂的年轻人不是没有，但多数都带有演戏的成分。他在卫江南眼里，没看到任何虚假的掩饰。 卫江南内心就是这么想的。 “那，说说你具体的计划。” 卫江南肯定地说道：“杨凌飞把持了红运公安系统，我考虑的是，必须要打一个钉子进去。” “人选找好了吗？” “找好了。” “李钢。” “柳诗诗的表姐夫，部里治安局的副局长。” 苏定国点点头，说道：“嗯，这个人我见过，还算稳重，也有些能力。” 也是个女婿党。 能够在部里提拔到副司局级的女婿党，就没有一个是能力差的。 苏定国显然认可了卫江南的这个人选。 “但是，你打算怎么样让红运那边接受这个李钢呢？” 卫江南说道：“红运那边是肯定不会愿意的，但如果省委政法委和省公安厅坚持的话，杨凌飞肯定拦不住。” “杨凌飞拦不住，那王朝阳呢？” 苏定国不动声色地问道。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叔叔，我是这么分析的，朝阳书记或许也并不了解这个事情的真相，一时被人蒙蔽也是有可能的。” “我会尽力争取他的支持。” “杨浩然同志和吴老，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他被下边的人蒙蔽双眼。” 苏定国嘴角终于浮起一丝笑意。 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是的，这个事情的关键，就是把王朝阳摘出来。 没有王朝阳的支持，在苏定国眼里，杨凌飞啥都不是，不会对苏秦系造成一丁点的威胁。 第1080章 小机灵鬼牛总 但事情的发展，往往会出现很多巧合，以至于进程会超乎大家的预料。 牛大成来北都的第二天，就有了合作意向。 他想在林阳搞一家豪华会所。 老牛本来就是干娱乐业的。 他一个混混出身的家伙，也别指望他能干点别的。 凡是有技术含量的活，都和牛总不沾边。 这个豪华会所的模式，只一下便打动了牛总躁动的心灵。 简直太特么好玩了。 和柳诗诗的场子比较起来，牛大成在林阳搞的那些所谓会所，跟四流招待所没区别。倒不是说玩的花样多，这个难不住牛大成。 很多花样，他在林阳可以玩得飞起，在北都反倒有许多的顾忌。 关键是逼格！ 牛大成一个林阳土包子，完全想象不到，京圈大爷们装起逼来，是何等的高端大气上档次，牛总自觉低人一等。 好久不曾有过的自卑感，一下子又上来了。 牛总当即提出来，要和柳总林总合作，在林阳也搞一个最上档次的豪华会所。 柳诗诗含笑答应，可以考虑。 随后就和卫江静海了电话。 “小卫，这个老牛，还是小机灵鬼呢……” 柳诗诗嘻嘻哈哈的，鄙视中居然带着三分欣赏。 “他这是想借势啊，搭个天线。” 柳诗诗何等冰雪聪明，自然一眼就看穿了牛总那点花花肠子。 在林阳搞一个豪华会所，赚钱倒在其次。他有方文和与石如松关照，不缺赚钱的机会。青山是穷点，但也穷不到牛大成的头上。 他主要是想要借机和柳诗诗林志谦这帮京圈衙内拉上关系。 这次是卫江南带他过来，柳诗诗林志谦王泰英等人都给足了他面子，下次他一个人来，那可就没这种排面了。 但如果和柳诗诗等人成了合作伙伴，那又另当别论。 他以后就算是搭上京圈的天线了。 实话说，柳诗诗林志谦比方文和石如松“靠谱”。 俗话说得好：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 方文和这次如果不能争取上省长，最多还有两年就会被调走，最好的结局是去省政协当个主席。这都算是非常牛逼的了，很多省委专职副书记“到点”上不去的话，都是在政协那边安排个副职退二线养老。 石如松就更加“不堪”了。 他的上升通道，比方文和更窄。 上省长基本不太可能，去政协那边，充其量就是个副主席，主席基本不用想。 除非能调部里或者最高检最高法，那还能在实权岗位上再干几年。 一旦方文和与石如松离开实权岗位，牛大成还想在林阳呼风唤雨，难度会很大。充其量就是个富家翁，人家看在方文和石如松的面子上不搞他就烧高香了。 至于继续在林阳当“地下组织部长”，那是自己找死。 但柳诗诗林志谦王泰英这样的京师世家子，“保质期”却很长。至少也有几十年。 说不定到时候牛大蓉城已经老死了，柳诗诗林志谦他们还活蹦乱跳的，滋润得很。 京师世家子弟和地方大员，不在一个档次上。 牛大成必须牢牢抓住这个机会，第一是争取把方文和送上去，更进一步。第二则是想方设法和柳诗诗等人搞好关系。 卫江南笑着说道：“他草莽出身，能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小聪明还是有的。现在还不急着收拾他，那就带他去转一转呗，让他多长点见识。” 江南主任现在是飘了，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啥出身。 愤青终成装逼犯！ 柳诗诗笑道：“哎，他就是这个意思，想要去其他会所也参观参观，多借鉴一下。” “那就如他所愿。” “安排！” 柳诗诗打了个响指，笑哈哈地答应下来。 反正诗诗姐闲着也是闲着，这事也挺好玩的，那就继续呗。 于是第二天晚上，柳诗诗林志谦等一帮人就陪着牛大成，去了另外一个豪华会所。 这个会所的背后也是一帮二世祖三世祖。 平日里和柳诗诗他们这个圈子的关系还行，虽然大家都搞会所，也谈不上什么竞争关系。“同行是冤家”这句话，在四九城里很多时候是不适用的。 因为大家的圈子都不相同。 比如供销系统，铝业系统的人请客娱乐，那肯定是去柳诗诗他们的会所。 其他人的关系户也是类似的操作。 大家都不存在抢生意这一说。 这个生意你压根就抢不着。 就说吕正刚来了北都，他请铝业集团的老总们吃饭娱乐，能去别的地方吗？ 所有会所都是煤都小异的。 牛大成玩得很嗨皮，见到了很多“传闻中”的人物。 其中甚至有顶级衙内。 什么叫顶级衙内？ 在京城顽主圈子里，这个是有严格“标准”的。 这么说吧，就算柳诗诗家老爷子现在还在世，柳家也不能称之为顶级世家。老爷子得是“三公”以上，才能算到“顶级”里边去。 是的，你没看错，少年袁本初那样的才算！ 曹孟德不算，但曹丕算！ 被一堆京圈大牌衙内们“惯着”，牛总乐得嘴都合不拢来，内心深处，对卫江南的观感完全改变。 人家不愧是驸马爷，就是讲究！ 舒同方是脑子进了水，才会和卫江南这样的人去作对。 得赶紧给老邬打电话，让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下来，派去“监视”卫江南的人也全部撤回来。 一刻都不能耽搁。 否则，一旦被卫江南察觉到，就显得牛总太不识抬举，也太不够朋友了。 那叫自寻死路！ 这么想着，牛总坐不住了，向柳诗诗林志谦等人告一声罪，借口上厕所，匆匆忙忙就跑到卫生间去给老邬打电话。 顺带多讲一句，这个特么的卫生间，用的也是进口香水，挺贵的那种。 比牛总用在自家卧室里的还贵。 给老邬打完电话，反复叮嘱他千万不能再针对卫江南搞名堂，得到老邬的确切答复之后，牛大成才终于舒了口气，舒舒服服地在卫生间放了水，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然后，就十分巧合地遇到了熟人。 真的很熟。 青山省政府秘书长车益民！ 第1081章 夺笋呐? 两人对上眼的瞬间，都有些犯愣怔。 “牛总？” “益民秘书长？” 如果是在林阳，那这种情况就十分常见。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林阳上档次的娱乐场所，多多少少都和牛大成有些关系。车益民作为这些娱乐场所的常客，遇到牛大成，再正常不过了。 但这是在北都，而且是在几位二世祖的顶级场子里。 这就很意外了。 最关键的是，以现在车益民的处境，他竟然还有心思来北都“玩儿”？ 当然，下一刻，牛大成就明白过来。 车益民这是跑到北都“自救”来了。 对林阳正在发生的大博弈，牛大成是很清楚的，方文和与石如松很多话都不怎么避着他，而且如果牛大成主动去问的话，方文和心情好的时候，还会主动教他一些“知识”。 所以，牛大成知道，车益民已经被任敬明当成了弃子。 当初任敬明安排车益民去省政府那边担任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掺沙子的意图就十分明显。车益民毫无疑问算是任敬明线上的人，而且还比较受重用。 毕竟是最高含金量的正厅级，对景时候，一步就能迈进副省级门槛的。 正因为如此，车益民也是张庆文和卫江南最不能容忍的一颗“钉子”。 就说有哪位省长愿意自己的秘书长是“外人”？ 车益民表现又那么积极，被“暴打”也就很正常了。 任敬明既然已经放弃了他，车益民就只能想办法自救。 问题是，车益民在北都，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关系户呢？ 可以扛得住卫江南？ 在此之前，牛大成也只是把卫江南当成老苏家的女婿，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改变了想法。如果说，在青山，仗着本土势力还能和卫江南掰掰腕子，到了北都，你拿头去跟人家卫驸马玩啊？ 惊愕过后，车益民甚至都没来得及和牛大成寒暄几句，只点了点头，便急匆匆地跟了上去。 在他前边，还有好几位，早已昂首挺胸的往前去了，谁都没有留下来陪一下车益民。 堂堂青山省政府秘书长，变成了小透明，排在最末尾的小跟班。 牛大成急忙抻长脖子看了几眼。 走在前边的一个女人，背影好像有些熟悉。 牛大成仔细想了想，双眼猛地眯缝了起来——杨小秋。 杨浩然的女儿，王朝阳的妻子，红运市政协副主席兼市人民医院院长，某民主党派红运市委主任委员。 按照规定，民主党派市委主委，一般都会安排为市级政协的副主席或者市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 在此之前，杨小秋就是红运市人大常委会的副主任。 后来因为王朝阳担任了红运市委书记，按照惯例兼任了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好之后，杨小秋才改任市政协副主席的。 毕竟两口子不能在同一个单位，一个正职一个副职。 好在杨小秋是民主党派，所以她在政协任职，符合规定。 大家都是青山“高层圈子”里的人物，牛大成虽然和杨小秋打交道不多，却也是认识的。 车益民竟然和杨小秋混到了一起，并且一起来了北都，并且来到这个“三世祖”会所，这中间就很有意思了。 车益民什么时候和老杨家以及王朝阳搭上的关系？ 牛大成可不认为这是一种巧合，是车益民凑巧在这里遇到了杨小秋一行人。 就算真的是凑巧遇到，倘若他们之间毫无瓜葛，杨小秋也绝不会同意让车益民掺和进来。这可不能看做是普通的朋友聚会，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就好像牛大成也绝无可能邀请车益民去和柳诗诗林志谦等人见面，更不用说，卫江南也过来了。 等杨小秋车益民等人逐渐远去，牛大成才急急忙忙地赶到卫江南身边。 他们现在不是在吃饭，而是在玩射击。 会所里有一个很大的健身场馆。 其中就有高规格的射击场。 玩的小口径气步枪和气手枪。 这玩意就让牛总觉得很新奇。 林阳的娱乐场所，还是太单调了，除了吃饭，唱歌，足浴之类，就没有新鲜玩意。北都这边，算是玩出花儿来了。 不但有射击场，还有射箭场，各种球类。 逼格一下子就起来了，比吃饭唱歌洗脚强得多。 作为一个街头混混出身的家伙，牛总对一切暴力的东西都很感兴趣，主动提出来，要玩枪。 卫江南柳诗诗等人自然是无可无不可。 这种市区的室内会所，只能玩玩小威力的气步枪和气手枪，意思一下。 郊区的射击场，玩的可都是真家伙。 连重机枪都有。 只要你肯掏钱，不怕后坐力把肩膀顶脱臼，子弹随便造。 “牛总，怎么啦？脸色不太好啊……” 见到牛大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卫江南不由得笑着问道。 刚才在那边见到女鬼啦？ “那个，江南主任，我遇到熟人了……” 牛大成跑到卫江南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神情颇有几分忐忑。 “哦？谁啊？” 卫江南微笑问道。 “车益民……还有，还有杨小秋……就是王朝阳的老婆……” 其实后边这句解释，牛总完全可以不必加上去。 卫江南焉能不知道王朝阳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既然决定插手贵人酒业公司的事情，卫江南就不可能不把这些功课做到位。 “什么情况？” 柳诗诗和林志谦都凑了过来。 车益民，王朝阳，这两个人，本来都和他们没关系，现在当然是有关系了。 给小卫使绊子的人嘛。 牛大成急忙把刚才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柳诗诗就笑起来：“这是来找吴清扬的。这个会所，小吴也是股东。” 林志谦蹙眉说道：“王朝阳的老婆来找吴清扬，说得过去。那个什么车益民，他凑什么热闹？” 卫江南笑道：“病急乱投医嘛，都开病危通知书了，还不允许人家另外找个医生看一看？” “夺笋呐……” 柳诗诗咯咯地笑。 这边正说着呢，可巧那边就过来了。 吴清扬，杨小秋，车益民，还有好几个人也来到了射击场。 第1082章 一个拉皮条的，也配跟我们一块玩儿? “这么巧的吗？” 柳诗诗依旧笑吟吟的，双眼却微微眯缝了起来。 林志谦嘿嘿一笑，说道：“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吧？小吴那个人，一贯的高调，他这是来找咱们麻烦了……” 事实证明，林志谦对京圈衙内们的性格，还是摸得很透彻的。 京圈衙内，是真的千人千面。 有柳诗诗这样讲义气爱帮忙，要好处要在明面上的；有林志谦这样精通规则，凡事留余地，不会把所有好处一个人通吃的；有秦伟明这样年轻气盛，行事高调，遭到社会毒打后幡然醒悟痛改前非的；自然也有吴清扬这种，年纪不老小，却依旧公子哥习气极其严重，行事高调不知收敛的。 吴清扬大约三十岁左右，老吴家长房长孙，吴老爷子最嫡脉的三代子弟。 身上的纨绔气息极其明显，看谁都是斜着眼睛，一脸满不在乎的睥睨神情。 哪怕对柳诗诗林志谦这样有分量的衙内，也是傲气非凡。 无他，他家老爷子还在呢，并且身板还挺硬朗。 在京圈，老爷子在不在，是一个非常关键的“指标”。 远远看到柳诗诗等人，吴清扬毫不停留，直接就走了过来。 另外几个公子哥紧随其后。 不问可知，这几位都是三代。 从气质上就能判断出来，本质上，和柳诗诗林志谦是同一类人。 杨小秋和车益民隔得稍微远一点，但也没有原地不动，同样跟在了后边。两人的表情也是截然不同。 杨小秋神色镇定，嘴角含笑，略带矜持，俨然和衙内们平起平坐，不落下风。 事实也是如此。 杨小秋在吴老爷子面前，是说得上话的。 她不仅仅是杨浩然的女儿那么简单，当年吴老爷子在青山，她就见过面，还受她父亲杨浩然的委托，给吴老爷子雪中送炭好几回。 她那个时候年纪小，就是个小姑娘家，她出面比杨浩然亲自出面更方便些。 老爷子念着她的好。 吴老爷子回京之后，年寿二节，杨小秋几乎每年都要去的。尤其是在北都读书的那几年，几乎是吴家的一员，每个星期都要去吴家看望老爷子，帮着干些家务，就仿佛是老爷子多了一个闺女。 和吴家的二代子弟，也很熟稔。 后来和王朝阳确定了恋爱关系，也时不时的带王朝阳去吴家“蹭饭”。 这就比普通的正经亲戚还要来得亲近。 连吴清扬那么桀骜不驯的性子，都叫她一声“小姑”。 杨小秋对吴清扬也是关爱有加，吴清扬小时候，杨小秋年年都要给他压岁钱，而且给得不少。吴清扬还去红运玩过几回，每次杨小秋照顾他比自己亲儿子还到位。 所以杨小秋的心态非常良好。 甚至这个会所，杨小秋的儿子都有股份。 吴清扬带“小表弟”一块玩儿。 反观车益民，就要恭谨小心得多了，双手下垂，佝偻着腰，一副老跟班的模样。 都“病危”了嘛，换的这个“医生”，已经是车益民秘书长最后的救命稻草，焉能不牢牢揪住？ “哟，诗诗，谦儿，泰英，今儿个刮的什么风？到哥们这里来捧场？” 吴清扬一步三摇地走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古惑仔”呢。 “哈哈，这不，自家场子玩腻了，换个口味呗……对了，清扬，给你介绍一下啊，这是小卫，卫江南，我哥们……” “哟，卫书记……哦不，现在该叫卫主任了……哥们你爬得实在有点快，我都快记不住你的职务了……哈哈哈，没想到你会过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欢迎欢迎！” 说着，就朝卫江南拱手。 衙内圈子里，不流行握手的礼节，江湖气息相当浓厚。 卫江南笑着还了个拱手礼：“吴总，这不我在青山工作呢，刚好牛总也来了北都，大家都是朋友，我就过来做个陪……” “牛总？什么牛总？” 吴清扬就一副十分诧异的样子，目光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就是不肯在牛大成面上停留一秒。 这就叫“欲盖弥彰”。 牛大成便神情激动，不住朝吴清扬点头哈腰的。 现在他还不是十分清楚吴清扬的身份，但瞧这个牛逼的架势，毫无疑问，那也是大牌衙内，至少和柳诗诗林志谦他们都是平起平坐的。 这可千万怠慢不得。 卫江南便主动给吴清扬介绍：“吴总，这位就是牛总，牛大成，在林阳也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牛总，这位就是吴清扬吴总，吴老爷子的长孙……” 牛大成虽然刚才已经隐约猜到了一点，但现在得到卫江南的确认，还是吓了一跳。 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吴老爷子的嫡长孙。 想起自己此番来北都的“目的”，心里禁不住开始犯嘀咕。 这是过明路了呀！ 方文和与石如松，可还没下定决心，和王朝阳撕破脸呢。 可是当此之时，也由不得牛总迟疑犹豫，急忙弯腰上前，连声说道：“吴少，幸会幸会……” 就想要和吴清扬握手。 不料吴清扬脑袋往上一扬，嘴里“嗤”地一声，理都不理他，更不用说和他握手了，斜眼乜着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小卫，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大家都是混圈子的，你这叫坏规矩！” “咋的，咱们这个圈子，现在门槛这么低了吗？” “什么乌龟王八蛋都能冲咱们跟前凑？” 牛大成两只不算多大的眼睛眨巴起来，眼神有些迷茫…… 这是，在骂我？ 倒也不是牛大成的智商真有那么低，而是他有点闹不明白——这两天见到的京圈衙内，确实一个个傲气非凡，但面子上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骤然遇到吴清扬这样直接开骂的，一时之间，牛总有点回不过神来。 吴清扬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自顾自说道：“小卫，你呢，和我们一块玩儿，时间还不长，有些规矩，我得给你说一下啊……” “你马上就是苏家的女婿，和我们一块玩儿，可以，我吴清扬不说什么。” “但其他人，有这个资格吗？” “特么一个拉皮条的，我呸，什么玩意儿？” “他也配！” 第1083章 撕破脸就撕破脸，谁怕谁啊? 牛大成僵在那里，进退不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一股老血直冲顶门，双颊涨得和猪肝一样，黑红黑红的，眼里自然而然地冒出凶光。 照牛哥那脾气，这要是在林阳，非得立马就砍死这个王八蛋不可。 管你特么是谁的孙子！ 就算不是在林阳，牛总现在也忍不了，脖子上青筋暴涨，眼珠子血红，就要发作。 好在柳诗诗及时接过了话头，有些不悦地呵斥道：“小吴，过了啊，是我柳诗诗的朋友，合着我们今天来你这，是来错了？” 吴清扬又是“嗤”地一声，不屑地说道：“诗诗，我知道你为人仗义，哥们把你当朋友。但你也不能爱心泛滥啊……什么人都往你跟前凑，这会毁了你的名声！” “咱四九城的圈子，啥时候这么不讲究了？” “你是想让大家伙儿都笑话你吗？” “还有谦儿，你家老头子，马上就要出京了吧？地方上多的是这种底层小混混，不知道用什么肮脏手段，结交了两个当官的，就狂得找不着北，这种人，你当心点儿，一个不小心就给你下套！” 林志谦脸色微微一变。 他家老头子林玉田正在谋求外放，目标是成为某省的代理省长，赶在人代会召开的时候，正位省长。 吴清扬这话，带着十分明显的威胁之意。 只要任命文件还没有下达，这事就不能算是完全定下来，还有改变的可能。 吴清扬虽然只是吴家三代子弟，在这样的大事上，他不太可能说得上话。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任何一点意外都是要尽量避免的。 错过了这次机会，林玉田想要外放成一省之长，难度可就成倍增加了。 本来林志谦也想开口说几句的，让吴清扬不要这么张狂。 吴清扬这番话一说，林志谦当即闭嘴。 要是让他家老头子知道在这种时候，他和老吴家闹起来，心里指定是很不痛快的。 林志谦八面玲珑的，自然知道拿捏轻重。 “你……” 牛大成再也忍耐不得，咬着牙吼了一声。 这特么谁受得了？ 牛总就算是泥人也有几分火性，更不用说，在林阳，牛总那也是大个的。 能受得了你这个鸟气？ 卫江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说道：“牛总，稍安勿躁。” “底层有底层的好汉，高层也有高层的混账，这人啊，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说得清楚呢？” “哟，小卫，听你这个话，你是不服气了？” 吴清扬的眼神立马扫了过来。 “没事，我知道你牛逼。三十岁的副厅级，还是老苏家未来的女婿，你确实有牛逼的本钱。我说了，我承认你是咱们圈子里的一员。” “我吴清扬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来的话，从来算数。” “既然你是咱们圈子里的一员，那你就得照咱们这个圈子的规矩办事。谁都得讲究，不能坏规矩！” 卫江南笑了笑，淡淡说道：“吴总的规矩，就是你可以打我的脸，我不能打你的脸，对吧？” “哟，这话牛逼啊……”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还要打我吴清扬的脸？” “听听，你们都听听……” 吴清扬哈哈笑了起来，左右看看。 另外几个衙内也都笑了，满脸都是不屑的神情。 大家都是有根脚的，家里老头子，和苏秦系也不是一个路子。单独拎一个出来，让他们和整个苏秦系对着干，那是肯定不敢，但现如今这不是有吴清扬挑头吗？ 他家老爷子还在呢，不怵！ 大家都是哥们，吴清扬的场，那是必须要捧的。 “哪里来的土包子……” 站在吴清扬身边的一个衙内，极其不屑地说道。 苏家的女婿，那又怎么样？ 你牛逼？ 你牛逼来打我啊！ “听听，小卫，这就是不守规矩的结果。” 吴清扬傲然说道。 “我知道，你在下边是大个的，牛逼惯了。但实话跟你说啊，到了京城，那你这脾气就得改，咱爷们可不吃你那一套！” 不远处的杨小秋和车益民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 尤其是车益民，激动得浑身都轻轻发抖。 这段时间，车秘书长实在是受够了窝囊气。被这个姓卫的逼到了绝路上。这次求到杨小秋头上，也是纯粹的死马当活马医。 他很清楚，凭着自己和杨家的那点关系，小事情是没问题，只要开口，人家肯定帮你办了，举手之劳能收获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但这种大事，没有足够的筹码，人家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杨小秋今天能够带着他一起来会所，和吴清扬那帮子衙内见个面，就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车益民做梦都想不到，还能见到这一幕！ 亲眼见到牛逼轰轰的卫江南吃瘪，被人吴少指着鼻子骂，哪怕立马被纪委的人带走，车秘书长都值了。 死了也闭眼！ 吴少，再来啊！ 再给力一点！ “吴清扬！” 柳诗诗彻底火了，杏眼一瞪，怒气勃发。 “不想好好过了是吧？” “那好啊，那大伙儿就撕破脸试试！” 吴清扬冷笑一声，耸了耸肩膀，满脸无所谓的样子：“撕破脸啊？那试试就试试吧……倒要看看，在这四九城里，有人能把哥们怎么样！” 所谓面子，那是大家相互给的，现在吴清扬摆明撕破脸，饶是柳诗诗气得浑身发抖，一时半会的，还真拿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难不成在这里和他们干一架？ 把吴清扬打成猪头？ 那就真的和街头混混没什么区别了，传扬出去，一准被其他衙内当成笑柄。 一辈子的黑材料啊…… 卫江南就笑了，看着吴清扬，淡淡说道：“吴总，盲目自信要不得啊。” “有些事呢，不是谁嘴皮子厉害，就能笑到最后的。” “吴总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还在学小孩子过家家的，啧啧，有点幼稚哦……” 卫主任依旧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不见生气。 “哈哈，卫主任，还装呢？” “像你这种，楞充面子，倒驴不倒架的人，我见得多了。” “来，我吴清扬就站在这里，有本事，你收拾我啊！” 第1084章 打架能解决问题的话，还要纪委干什么? “好啊……” 卫江南笑着点头。 吴清扬顿时微微一愣，心里突然腾起警惕之心。 这混蛋，他不是真要干架吧？ 说到动手，吴少还真不太擅长呢。 这些年，吴少花天酒地的，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瞧卫江南这身板，一个能打自己三个都不止。 对了，好像这混蛋以前还是当兵的——老苏家北大的学霸闺女，找了个高中生底子的兵痞，早就成为四九城衙内圈子里的一大笑话。 一念及此，吴少情不自禁地退了两步，警惕万分地看着他。 那边厢的车益民突然福至心田，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到了，猛地疾走几步，冲到吴清扬前边，拦住了卫江南，伸手往前一指，怒喝道：“卫江南，你想干什么？不要乱来啊！” “你敢乱来，我马上就处分你！” 刹那间，上级领导的身份就拿捏得死死的。 细论起来，车益民这么说还真不算离谱。 到目前为止，他还是青山省政府秘书长，卫江南的顶头上司。 省政府督查室，就是属于省政府直管的，按照管理序列，正好在秘书长的管辖范围之内。 只要上边一天没有拿掉他省政府秘书长的乌纱帽，他就确实能说这样的话。至于那个所谓的处分是不是真能落实下去，另说。 “哈哈哈，好好好……” 吴清扬拍手大笑起来。 “老车，好样的。本来呢，你那个破事老子不想管，冲你这个表现，老子管了！” “你放心，你们青山那个事，还远远不到下结论的时候呢！” “谢谢吴少谢谢吴少……” 车益民绝对属于那种“能伸能屈”的“好汉”，当即便朝着吴清扬连连点头哈腰，发誓将狗腿子的身份发扬到极致！ 反正都这样了，那就索性彻底跪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吴清扬这种人，虽然嚣张狂妄，但有一点好：说出去的话，会想方设法兑现。 否则，他就没面子。 在四九城的衙内圈子里，越狂妄的人越爱面子，这是绝不会错的。 “嗯，好好干，你这个忙，老子帮了。” 吴清扬得意洋洋的。 身边几个衙内也是跟着大笑，满脸的戏谑之意。 今儿个，这个姓卫的乡巴佬，“癞蛤蟆”，一张脸算是被打肿了。连带柳诗诗那帮人的脸都被打得啪啪作响。 痛快！ 虽然在此之前，双方并没有什么过节，但都在四九城里，都是衙内，时不时别一下苗头的心思却总是必不可少的。 “卫江南同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车益民一转身，立马又挺直了腰杆，摆出上级领导的架子，满脸威严之色。 “你是青山省政府督查室的干部，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个影响！” “你特么的……” 柳诗诗被气坏了，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袖子一捋，就要上前大嘴巴子抽他。 直接抽吴清扬，诗诗姐还不好下这个手。 但抽车益民，那是半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老娘就抽你了，你能把我怎么的吧！ 卫江南手一抬，拦住了她，笑着说道：“姐，干嘛呢？咱们可是文明人，被狗咬了一口，咱们还能咬回去啊？” “……小卫，你闪开！” 柳诗诗彻底暴走。 今儿个，必须得干一架！ 打烂就打烂，谁怕谁？ “这个王八蛋，打哪冒出来的？嗑瓜子嗑出个臭虫，可把老娘恶心坏了。不行，今儿个非得抽他！” “你撒开！” 卫江南牢牢抓住她的手腕，笑着说道：“不至于不至于，要是打架能解决问题，那要纪委的同志干什么呢？” “纪委？” 这一下，大伙儿都愣了。 不是，吵架吵得好好的，你提什么纪委啊？ 这是私人会所，和纪委有个屁的关系？ “小卫，你特么脑子坏了吧？在哥们这地儿，你拿纪委吓唬谁呢？真是的……” 下一刻，吴清扬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不屑地哼道。 其他几个衙内，再次跟着大笑。 这土包子，他是实在没辙了呀，在这说纪委？ 纯纯的脑子有坑！ 卫江南笑道：“吴总，你脑子不好使，不会连眼睛都不好使吧？呶，那不是纪委的同志来了？” “……” 大家顺着他的眼神往门口看去，还真就看到了纪委的人。 为什么能确定是纪委的人呢？ 纪委又不像是公检法机关的同志，有统一的制服。 西装领带这种装扮，可不仅仅是纪委的专利，其他部门和单位，都可以穿的。 关键是，打头的那位，大伙儿都认识。 关旭明！ zjw某室副主任。 苏秦系三代子弟的旗标人物。 正带着几名手下，满脸严肃地朝这边大步走过来。 原本还一脸嘲讽的“吴派”衙内们，突然一个个都变得老实起来，屏息静气的，脸上嘲讽的笑容，早已不翼而飞，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紧张的神情。 关旭明可不是衙内，也不是“女婿”，他是正经八百的大家族嫡系子弟。 他家老爷子年纪最大，在世的时候，职务极高。 而且关旭明本身，一直都在体制内，深耕强力部门，远不是他们这帮纨绔可比的。现如今是实权实职的正厅级！ 只差一步，就和他们家里老头子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他们可以肆意嘲笑卫江南这个尚未结婚的“女婿”，反正卫江南远在青山，一时半会的也拿他们没辙，却绝不敢在关旭明面前放肆！ 关旭明都不用把他们怎么样，只要正儿八经地跟他们家里的老头子通个气，老头子自会教训他们。 关旭明眼神一抡，就揪住了车益民，大步而前。 车益民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刚才那股嘚瑟的劲头，早已飞到九霄云外，浑身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满眼都是绝望之色。 他知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车益民同志！” 关旭明正眼都不瞧其他人一眼，径直来到车益民跟前，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们是zjw的，有个案子，需要你配合我们进行调查。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 第1085章 神助攻，这一把，稳了! “我，我……” 车益民脸色煞白，怔怔地看着满脸威严的关旭明，嘴唇翕动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带走！” 关旭明才懒得跟他废话，手一挥，喝道。 立马就有两名年轻的纪委工作人员上前，一左一右，夹住了车益民，防止他往地下出溜，同时也很谨慎地拉开了一点距离，不和车益民挨在一起。 防备他屎尿齐流。 这种情况，他们可遇到过不少。 惹一身骚臭味，洗都洗不干净。 车益民倒是没拉屎拉尿，被纪委工作人员夹走之时，突然挣扎着扭过头，朝着吴清扬大叫：“吴少，吴少……” 虽然他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要说吴少，就算是吴家二代子弟在这，也是枉然，甚至连吴老爷子在这，都不可能阻止纪委执法。 但这就叫垂死挣扎。 吴清扬“咕”地一声，咽下去一口口水，望着关旭明，挤出一丝笑脸：“那个，旭明哥，那啥，这是干嘛呢？” 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可刚说过大话，转眼就被人把脸打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才对。 强行挽尊嘛。 关旭明看他一眼，淡淡说道：“zjw执行任务，别乱打听！” 随后眼神又在杨小秋脸上扫过，杨小秋分明感受到了凛冽的“杀机”，饶是她见惯了大场面，也情不自禁地心里一颤。 青山省纪委对她毫无威慑力，但zjw的话，那又另当别论了。 说完这句话，关旭明转身就走，都不和卫江南打招呼。 执行任务嘛，规矩要严。 “吴少吴少……” 车益民被半拖着往外走，绝望的呼喊声在射击场里回荡，久久不散。 射击场里变得安安静静的。 “好玩好玩……” 就在杨小秋上前一步，打算开口说上几句话的时候，牛大成突然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乌龟王八蛋，今天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大人物。说打脸就打脸，说把自己拉出来的屎吃回去就吃回去，半点不含糊！” “牛逼！” “真特么牛逼大发了！” 牛总的狂笑声，在射击场里再次回荡起来。 “你特么的……” 吴清扬骤然暴怒，张嘴就要开骂。 “江南主任，咱们走吧！” “这种高级地方，不是我这种土包子能来的，今天算是长见识了，哈哈哈……” 牛大成理都不理他，继续狂笑不止。 “走啦……” 柳诗诗也是笑哈哈的，小手一拍，迈开两条大长腿，就向外边走去，也是理都不理吴清扬那帮人。饱满的胸部一上一下地抖着，煞是养眼。 今儿个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结下就结下，诗诗姐难道还怕了你们不成？ 片刻间，大伙儿便走得一干二净。 杨小秋没说出口的那番话，硬生生地憋在肚子里，盯着卫江南和牛大成远去的背影，眼里全是阴冷之意。 “王八蛋！” “艹！” 吴少暴怒无比…… 可惜这回没人再给他捧哏了。 单口相声不太好说啊…… “哈哈哈，江南主任，痛快！” 出得门来，牛大成眉飞色舞的，朝着卫江南咧嘴直乐。 “你太牛逼了，我老牛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着，便抱拳连连拱手。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zjw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瞧这逼装得，脑子差一丢丢的，还真就信了他。 “哈哈哈，明白明白，理解理解……江南主任，你不嫌弃的话，我老牛以后就跟着你混了，还是那句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老牛绝不含糊。你不让我干的事，我绝对不干！” 卫江南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给他任何承诺。 实际上也不可能给。 本质上，他和牛大成就不可能是一路人。 这次也不过是临时合作一把而已。 当然，如果方文和这次真能接张庆文的班，而牛大成以后又不乱搞的话，卫江南倒也能够容忍他。 他又不是救世主，可以扫尽天下不平事，干掉天下所有的坏人。 任何博弈，都是要为大目标让路的。 自己走不到高位，始终都是受制于人。 但无论如何，这一次带牛大成来北都的目标，是达成了。 而且是超额完成任务。 吴清扬简直就是神助攻。 牛大成虽然出身卑微，毕竟也做了几年的“上等人”，被吴清扬如此当众羞辱，这个仇，能记一辈子。 回到林阳，他一定会竭尽全力去游说方文和与石如松，和王朝阳那边斗上一斗。 这一点，卫江南对牛大成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他要是拿捏不住方文和，这几年，牛大成也不可能在林阳搞起来那么大的场面。 方文和了不起给他几个赚钱的项目，至于“人事安排”，那是想多了。 牛大成能够成为林阳“地下组织部长”，那就证明他对方文和的影响足够大，或许，方文和还有些什么把柄落在牛大成手里了。 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走走走，老牛，咱们换个地方喝酒去。今儿个，怪我！” 在卫江南给使了眼色之后，柳诗诗立马插话进来，笑哈哈地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吴清扬那个混账东西……” 这话，牛大成就爱听，心里大为感叹。 大家都是京圈衙内，怎么柳诗诗就这么“和蔼可亲”，而吴清扬那个王八蛋就如此“面目可憎”呢？ 和柳诗诗这种人交朋友，那叫一个舒坦。 “柳总，这话说的，怎么能怪你呢？” “杨小秋和车益民会突然冒出来，这谁都想不到啊。” 牛大成急忙说道。 人家柳诗诗讲究，牛大成就必须懂事儿。 “嘿嘿，老牛，我就问你一句，你回林阳之后，那个什么杨小秋，还有王朝阳，他们不会针对你吧？” 柳诗诗很关心地问道。 “他们敢！” 牛总立马就牛逼起来了，傲气非凡地一扬脖子。 “林阳可不是红运，由得他们乱来。” “这次啊，我老牛还真就不服气了，要和他们斗一斗，看看林阳到底是谁说了算！” “好，老牛，有个性，姐姐喜欢！” “走起，喝酒去！” 第1086章 正宗大舅哥 元月三号晚上，京城某私人会所，湖边别墅。 苏秦系三代子弟大聚会。 是卫江南提议的。 刚好苏文远休假，杜文熙和郑飞跃也从国外回来休假，还有苏若曦的哥哥苏若愚也从国外求学归来，正好大聚会。 除了大家熟悉的关旭明，杜文轩王侠，秦伟明，还有一些三代子弟也都过来了。 其中几位，就是卫江南在杜文轩王侠婚礼上见过的那几位正部级副部级领导的子女和侄儿侄女，柳诗诗林志谦李钢等人也都来了。 他们虽然谈不上是苏秦系的核心圈子，但三代子弟聚会，没有那么严格的讲究。 一家伙聚集了四十来号人。 赵莉欣带着她的小胖子“舔狗”男友也来了。 湖边别墅煞是热闹。 别小看这种聚会，这就是凝聚力。 三代子弟也已经逐渐成长起来。 体制内最高到了正厅级，比如关旭明。次一级的也到了副厅级，比如杜文轩和卫江南，还有两位也到了实权副厅级。 至于正处副处，那就更多了。 有在政府部门的，党务部门的，强力部门的，也有在央企国企的，还有在新闻部门，金融部门的。 涵盖范围很广。 地方是柳诗诗提供的。 因为他们那个“炒股天团”和卫江南的关系越来越紧密，柳家林家已经有了向苏秦系核心靠拢的迹象。只要他们真的靠过来，苏秦系自然是表示热烈欢迎。 这也是卫江南私下里不听向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建言的结果。 必须抢时间。 在未来几年里，尽可能多的积蓄力量。 谈判，是需要筹码的。 手里筹码越多，谈判桌上能得到的利益就越大。 将来的博弈，只会越来越激烈。 这样的大聚会，柳诗诗的建议是搞自助餐，卫江南只同意了一半。那就是自助餐可以搞，但要提前准备好，在聚会开始之前，所有无关人等，都要离开。 连服务生都不必留下。 卫江南并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们这个圈子里到底都有哪些人。 另外还安排了几个烧烤炉子，卫班长亲自“掌签”，化身买卖提大叔，给大伙儿烤羊肉串牛肉串…… 在部队的时候，侦察班长是会烧烤手艺的。 苏若曦则系着围裙，化身服务员小妹，手忙脚乱地卫买买提大叔打下手，同时给大伙儿递烤好的肉串，笑吟吟的，可开心了。 聚会十分欢乐，一片欢声笑语。 “曦曦，别烤了别烤了，唱歌啦唱歌啦……” 杜文熙跑过来，拉着苏若曦就跑。 一贯端庄大方，注重形象的未来大使女士，此刻也化身青春少女，又蹦又跳，同样十分开心。 这人嘛，肯定得有张有弛，不能一直绷着，否则就要出问题了。 一听苏若曦和赵莉欣要唱歌，原本散开来各自聊天说话的公子小姐们，都逐渐向这边聚集，大家脸上都带着期待。 虽然只是小规模的聚会，柳诗诗准备的，可是最好的设备。 等苏若曦和赵莉欣在麦克风前站好，杜文熙正准备去钢琴那边给她们伴奏，却发现“小胖”已经规规矩矩在钢琴前坐下了，一脸认真的“呆萌”模样。 杜文熙不由得掩嘴而笑。 在苏秦系核心三代子弟中，苏若曦和赵莉欣是年龄最小的，也是最受长辈宠爱的。 苏若曦出人意料的和卫江南走到了一起，四年如一日，始终不变。 赵莉欣却谈过好几个“对象”。 不过赵莉欣自己从来不承认那是谈恋爱，就是彼此了解了一段时间罢了，发现不合适，自然就不在一起了。 和“小胖”在一起的时候，大家都不看好。 以为最多就是一两个月，必然分开。 不料到目前为止，“小胖”的地位居然稳固得很，有长期发展的趋势。 瞧小胖坐在钢琴前那个认真的样子，杜文熙就知道，这“小孩”是下了苦功的。知道赵莉欣是艺术生，喜欢唱歌，人家一个理工“呆瓜”，硬生生学会了钢琴伴奏。 就为这，大家都高看他一眼。 家世好，智商高，还有大恒心大毅力，这样的人，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别怀疑，“小胖”的家世绝对不差。 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份”，仅仅只是赵莉欣一个“未定”的对象，是不会得到邀请来参加今天这个聚会的。 “你是遥遥的路，山野大雾里的灯，我是孩童啊，走在你的眼眸……” 随着优美的伴奏音乐响起，苏若曦展开了自己天籁般的歌喉。 《如愿》！ 如你所知，江南主任这个终极的作弊者，抄袭狂人，是绝不会放过这首歌的。 这首歌本来是独唱版本，但考虑到“天上星亮晶晶”是一对无可分割的黄金组合，卫江南在抄袭的时候，也找人改了一个二重唱版本。 江南主任到现在也没学会作曲，但他有钱。 只要肯砸钱，有的是作曲家与他合作，江南主任哪怕哼得再五音不全，最牛的作曲家也能忍受着非人的折磨，将这首歌的曲子完整谱出来。 但和原版本肯定会有一些区别。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这个时空，苏若曦赵莉欣版本才是最权威的正版。 每年一张专辑，不多不少。 年年必火！ 且不说苏若曦每年都有卫土豪给的几千万零花钱，赵莉欣都已经快要靠自己的歌喉实现财富自由了。 她这个层面的财富自由啊！ 卫江南也已经停止烤串，擦了手，跑过来给女朋友呐喊加油。 一名文质彬彬，谦谦君子的男生，就站在他的身边。 正是卫江南最正宗的大舅哥，苏定国的儿子苏若愚。 无可争议的工科学霸。 清华大学本硕连读，二十六岁的麻省理工大学博士。 全额奖学金获得者。 学成之后，立即归国。 据郑飞跃私下说，为了确保苏若愚安全回来，他所在的安全部门，甚至启动了二级响应的预案。 这可不是仅仅看在苏老爷子和苏定国面上，苏若愚本身，已经够到了那个分量。 当然，他本身的红色世家子弟身份，也有一定加成。 这样又红又专的三代子弟，是绝对不允许出任何岔子的。 第1087章 盛世永恒 “江南，这首歌是你写的？” 听着两个妹妹演唱，苏若愚低声问道。 苏若愚是那种典型的知识分子，小小年纪，已经隐隐有了一代科技名家的风范，沉稳得不像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一贯“厚道”（脸皮甚厚，处事老道）的抄袭狂人江南主任，面对这样的君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好在这个时空，无人知道他是作弊者。 “我给了个思路，是曦曦和莉欣自己完善的……” 江南主任只能这样回答。 苏若愚轻轻笑了起来。 作词作曲，还能先给思路再让别人完善的吗？ 江南主任读了个省委党校在职研究生，就敢大模大样地教人麻省理工大学博士学霸怎么做学问？ 还别说，这确实是做学问的模式。 “歌曲很好听，歌词尤其写得好……这首歌，将来一定会成为经典，甚至有可能会被电视剧拿去做主题曲……” 江南主任猛地瞪大了眼珠子。 不是吧，连这你都能猜到？ 学霸的逻辑思维都这么恐怖的吗？ 当此之时，江南主任只能拼命掩饰自己的心虚：“哈哈，主要是唱得好……曦曦和莉欣出的每一张专辑，每一首歌，都成了经典……” 苏若愚笑着看了他一眼，有点揶揄地说道：“可是我听说，曦曦和莉欣唱的新歌，基本上都是你写的？” 你这到底是在夸人还是自夸啊？ 你们当领导干部的，都这么狡猾吗？ 卫江南急忙撇清：“也有一些歌不是我写的，主要是我工作比较忙，也没那么多时间来写新歌……” 大哥，我在ktv学会的那几首歌，就快要被搞完球了…… 再往后，我必须“江郎才尽”。 要不，再让车撞一次，穿回去把所有新歌都拷贝了，又撞回来？ 万一穿到李自成进京城城时的朱由检身上，如何是好？ 苏若愚认真地说道：“歌曲优美，固然很有才华，但这个歌词，却更加重要……你心中，是有正义的，更有梦想。” 卫江南情不自禁地接口说道：“是啊，这盛世，如你所愿……为了这个盛世永恒，我们每个人，都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说得好！” 苏若愚主动向他伸出手。 这是他第一次和卫江南见面。 虽然在此之前，与家里通讯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回事，也知道卫江南多智近妖，努力上进，苏若愚还是想要亲自和卫江南好好谈一谈，深入了解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妹夫的男人。 不料今天这个聚会，一首歌，就已经让他基本了解了卫江南心中的抱负。 一个愿意为了永恒盛世付出最大努力的男人，是不需要再考验的。 苏秦系需要这样的“接班人”。 卫江南急忙和他紧紧握手。 一曲歌罢，聚会气氛越来越好。 卫江南找个机会，和关旭明，杜文轩，秦伟明，李钢凑在了一起。 现在只要是这种私人聚会，卫江南都不会冷落秦伟明，关旭明和杜文轩同样如此。 秦伟明毕竟是秦正安的独子，秦家最嫡系的长孙，只要他自己愿意上进，乃是理所当然的苏秦系三代核心子弟之一。 李钢是第一次参加苏秦系三代嫡系子弟的聚会，心中颇有几分激动。 论年纪，他比关旭明还大几岁，已经四十岁出头。 职务也到了副厅级，公安部治安局副局长也是个很有实权的位置。 但依旧激动。 原因很简单，他只是柳诗诗的表姐夫，不要说他，就算是他老婆都只能算是柳家的外围，要不是他自己家里也是京城的官宦世家，他是不可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然而，如果没有更强力的大人物关照，正厅级大概就是他这辈子仕途的终点，而且有很大可能，是正厅级虚职。 实权实职正厅级，竞争对手太多了。 现在，卫江南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还邀请他参加这样私密的聚会，将他拉上“大船”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 这就是机会，而且很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错过就不会再有的。 秦伟明主动给卫江南点了烟，低声说道：“部里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只要青山省厅提出要求，部里是会放人的。” 这是秦正安那边的关系。 秦正安和公安部的某位负责同志，颇有交情。 虽然谈不上亲密无间，但下边一个局的副职下放锻炼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够谈得拢的。 秦伟明这是代表他父亲向卫江南表示支持。 卫江南轻轻一笑，说道：“牛大成这次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吴清扬那番话，实在是伤人，他只要原原本本转达给方文和，都不用加油添醋，方文和就能气出个好歹来。” 就算不为了省长之争，仅仅只是争口气，方文和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关旭明笑道：“那个吴清扬，行事太过高调……” 说着，就看了秦伟明一眼。 秦伟明顿时便有些心虚地扭过了头，心里暗暗吐槽。 不是，表哥，你这么看我是几个意思？ 我早已经痛改前非了呀，现如今，我可是正经八百的秦处！ 卫江南点了点头，对李钢说道：“李局，等去了红运，一定要注意安全。我看那个杨凌飞，身上匪气太重，行事风格横冲直撞的，恐怕不是那么守规矩。” 李钢急忙说道：“谢谢卫主任关心，我一定会注意的。不过嘛，我觉得红运市局的人，肯定也不会是铁板一块。杨凌飞行事那么霸道，肯定不仅仅是针对外边的人，对自己的同志，恐怕也差不多。” “大伙儿对这样的人，不可能真的心服口服，敢怒不敢言的人居多。” “只要抓一两个典型，把正气竖起来，歪风邪气，自然就会被打下去。到时候，很多人都敢说话了。” 卫江南笑了起来：“对，堡垒最好是从内部攻破。” 对李钢又多了几分欣赏。 这个人果然思路清晰，工作能力想必也是很强的。 柳诗诗给他推荐的这个人选，相当不错。 杜文轩提醒了一句：“小卫，这事啊，你回青山之前，必须先给老爷子汇个报。”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吴家老爷子还在呢！ 第1088章 老爷子很愤怒 次日去拜见老爷子，除了苏若曦，没有任何人陪同。 老爷子年纪大了，虽然喜欢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但也不能久闹。所以晚辈们基本上都是分批前来陪伴，时间稍长，便告辞而去，免得老爷子太过费神。 卫江南和苏若曦到来时，四合院里静悄悄的。 老爷子一个人在厢房听收音机里的京剧。 本来梁秘书已经把许多京剧片段都录好了，老爷子听了一段时间后，又改回收音机。或许在老爷子心目中，听收音机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不仅仅是京剧。 可以让他回忆起很多过去的时光。 听到苏若曦叫“爷爷”，闭目养神的老爷子寿眉掀动，眼睛尚未睁开，嘴角先就露出了笑容。 再看到卫江南，老爷子脸色又微微一沉。 江南主任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坏了，自己变成“厌物”了？ “曦曦啊，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啊，这个家伙不来，你自己都不来看爷爷了？” 合着是这。 倒也有理！ 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猪，再肥壮也不是什么好猪！ 苏若曦笑嘻嘻地上前拉住了爷爷的手：“爷爷别冤枉好人，我上个星期都来看过你的。” 这也是事实。 甭管学习多忙，苏若曦每个星期必定会过来四合院陪老爷子一阵。 外人一定很惊讶，不知道这祖孙俩哪来的共同话题。 只有梁秘书最清楚，苏若曦每次过来，除了聊一些学校的趣事，就是和老爷子聊天体物理，宇宙起源，物理定律，什么宇宙常数，星系团超星系团之类的，这种在普通人听来如同天书的专业知识，老爷子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会插口问上几句。 仔细想想，梁秘书就能理解了。 老爷子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只念过两年私塾，但他胸襟博大，目光深远，人间万事万物，早已洞明，可不就把兴趣放到那星辰大海之中去了吗？ 卫江南走过去，马马虎虎地给老爷子鞠了个躬，就笑嘻嘻地敬烟：“爷爷，我真就那么讨厌了吗？” 老爷子接过烟，扫了他一眼，冷笑道：“等你有了女儿，等你女儿长大了，你就理解我现在的心情了……” 卫江南笑道：“那时候啊，你老人家就该高兴坏了。” 老爷子不禁莞尔。 “好小子，这几年，本事不见长进，拍马屁水平倒是大大提高了啊……” 卫江南不由得挠挠头。 老爷子这个评价，可不咋的啊。 就着卫江南手里点着了香烟，老爷子美美地抽了两口，这才说道：“说吧，又想要折腾啥了？” 卫江南微笑说道：“这回啊，倒不是折腾。认真说起来，是实实在在的为民除害。” “哦？” 老爷子顿时来了兴趣。 别看他嘴里“鄙视”卫江南本事没长进，实际上他对卫江南的能耐，知之甚稔，一般的对手，他自己轻轻松松就干掉了，压根就用不上惊动谁。 这回连他都说是“为民除害”，那这个“害”可能还真的挺坏。 卫江南便将红运发生的情况简单做了汇报。 老爷子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脸上罕见的浮现出怒色。 “那个杨凌飞，真的如此混账？” “当个公安局长，不秉公执法，不为民做主，自己先害人？” 这种行为，很显然已经触及到了老爷子的底线。 这比普通的腐败分子，要恶劣得太多了。 普通腐败分子，无非是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虽然违法犯罪，还不是主动作恶。用官方化的语言来说，是被“腐蚀”了。 杨凌飞的行为，却是实实在在的作恶！ 他本身就是一个十足的坏分子。 特别他身为执法者，利用手里的权势，甚至利用整个执法机关来作恶，危害极大。尤其对政府形象的抹黑，不可估量。 群众对这种作恶，更是深恶痛绝。 打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如：医生看病，你不给红包，他也给你看，你给了红包，他看得更认真更负责。所以病人虽然也恼火这种行为，却也不会痛恨，尚能容忍。 但如果有个医生，他割开你的肚子，不是给你治病，而是把你的器官全都拿去卖掉，就说你恨不恨？怕不怕？以后还敢不敢进那个医院？ “是的，爷爷，这个人已经完全丧失底线了。在他的带领下，整个红运市的公安系统，都有大问题。在群众之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对党和政府形象的抹黑，简直无可估量。” “这样的人不拿下，会直接影响到我们的根基！” “所以这个事情，我才坚决要管，而且要管到底！” “很好！” 老爷子当即肯定。 “你打算怎么管？” 卫江南也不隐瞒，将自己走的几步棋，一一向老爷子汇报清楚。 老爷子却很不高兴地说道：“你畏手畏脚干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向任敬明汇报？他敢不管？” “还有那个王什么来着？红运那个书记……” “王朝阳！” “对，就是这个王朝阳，你向他汇报了吗？他什么态度？” 卫江南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汇报了，他说会调查处理。王朝阳的爱人叫杨小秋，杨小秋的父亲是杨浩然，青山以前的副书记。他和吴老爷子认识很多年了……” 老爷子雪白的寿眉，猛地蹙了起来。 “你在担心这个？” 卫江南点了点头，神色坦然。 他当然应该担心这个。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策略问题。 如果他有老爷子这样的地位和威望，自然就是碾压过去，就像老爷子刚才说的，直接告诉任敬明，他敢不管？ 问题他没有。 倘若不采取曲线救国的策略，第一个被打击的，那就是他卫江南自己！ 一纸调令，把你远远调开就是了，让你连接触这个事情的身份都没有，你还能上天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 老爷子傲然说道，寿眉微颤，不怒自威。 “就按照你自己的办法去做。” “我倒要看看，在这种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面前，谁敢徇私舞弊！” “记住，这个事，随时向我汇报！” 第1089章 攻关 卫江南“滞留”北都的几天里，杨凌飞两口子也没闲着。 分别开始攻关。 虽然他们十分的有恃无恐，认定卫江南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怎么样。张庆文的手都插不进红运，更不用说一个小卡拉米卫江南了。 但作为官场老鸟，他们还是遵循着自己的“规矩”在办事。 该送的必须要送，该舔的必须要舔。 哪怕心里对卫江南厌恶到了极点，林晗还是带着十万现金，找到了莫小米的住处。 为什么找莫小米？ 因为林晗找不到卫江南，也找不到赵玉。 得到消息是去北都了。 考虑到卫江南的未婚妻在北都大学读研究生，江南主任一到放假期间就往北都跑，完全合理。 那就只能找莫小米了。 自从卫江南和督查室突然“插手”贵人酒业公司的事情，林晗就开始全力调查卫江南的情况。 这是基于一个官场“交际花”的本能。 这两口子嚣张跋扈归嚣张跋扈，手段也是真有那么一些。 否则早就被干死了，由得他们嚣张到现在？ 问题卫江南刚调到青山才一个多月，在青山基本上没有任何“关系户”。 林晗调查来调查去，根据汇总的消息，似乎只有这个莫小米，和卫江南的关系“非比寻常”，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莫小米已经上过卫江南的床，但他俩肯定不会那么干净就是了。 林晗决定先攻关莫小米。 而且就算撇开莫小米和卫江南的“特殊关系”不谈，莫小米本身也是值得结交的对象。人家亲舅舅是副省长，而且是最年轻的副省长。 结果在莫小米那里碰了软钉子。 到底不愧是当综合处副处长的人，为人处世还是很圆滑的，虽然很委婉拒绝了林晗的“一片好意”，却主动请林晗吃了饭，还一起去做了美容美发。算是给足了林晗面子。 这才是体制内最标准最正常的应对手段。 我不收你的礼，但也不得罪你。 不做朋友，也不做敌人。 就做熟人好了，留着下次见面的余地。 林晗尽管没有达到目的，倒也并不恼火莫小米。 在她看来，莫小米和她基本是同一类人。 而杨凌飞攻关的对象，则是九叔公杨浩然。 杨浩然并没有住在城里，而是住在山上。 红运郊区的赤山林场。 赤山林场场部，修建在赤山的半山腰一处谷地之内。 这里风景秀美，空气清新，负氧离子含量极高，非常适合老年人养老。赤山林场在招待所旁边专门建了一栋小别墅，杨浩然就住在这里。 赤山林场场部所在地，是一个小小的集镇，大约有百十来户人家，加上场部干部职工，一共有六七百人的样子。 杨浩然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 经常会有各种小车拉着许多神色威严的中年人到山上来拜访杨浩然。 杨凌飞是其中最常见的一位。 几乎每半个月就要上山一趟，带些土产，然后陪着杨浩然在场部附近不远处的小水库边上钓鱼。 杨浩然什么都不缺，根本就不在乎别人送他什么，杨凌飞主打一个陪伴。 老年人嘛，不就是在乎这个吗？ 说起来，杨凌飞的亲爷爷，以前对杨浩然还算是比较关照的。 杨凌飞的爷爷行二，杨浩然行九，年龄相差十几岁，幼年时期的杨浩然家境贫困，得到过同族兄长们的照顾。目前在孙子一辈中，就数杨凌飞最为出色。虽然血缘关系早就超出了五服，杨浩然还是高看这个同族晚辈一眼。 至于其他那些不怎么出色的族中晚辈，杨浩然就懒得搭理他们了。 杨家在红运是大族，杨浩然再有权势，也关照不了那么多杨家子弟。 平常杨凌飞陪着杨浩然钓鱼，真就是陪着。 水库里的鱼并不好钓，往往一个下午，都钓不到几条。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鱼儿不断咬钩，一个小时不到，杨浩然就钓起来三条巴掌大的鱼，心情非常之好。 每当发生这种情形，就是杨浩然最好说话的时候。 说起来也怪，这种接连上鱼的情况，就只发生在杨凌飞陪着杨浩然钓鱼的时候，其他人也有偶尔陪着杨浩然钓鱼的，大多数时候，都是空军。 杨凌飞望着九叔公脚边的饵料，嘴角浮起一丝微笑。 秘诀就在这里。 每当他有重要事情要求杨浩然的时候，他就会带这种饵料来，趁着杨浩然不注意给他换上。 而他没有什么大事需要求杨浩然时，这种饵料是不会拿出来的。 如果他每次陪着杨浩然钓鱼，都能钓上来许多，杨浩然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凡事都要掌握一个度，过犹不及。 “九叔公，以后啊，我可能就不能经常上山来陪你钓鱼了。” 杨凌飞敬给杨浩然一支香烟，有些伤感地说道。 “怎么呢？” 杨浩然有些诧异地反问道。 他虽然年近八十，身板依旧硬朗，精神头也很健旺，关键耳聪目明，老年人常见的耳背毛病，他一点都没有。 “咳，有人想搞我啊……其实也不是搞我，我杨凌飞在人家眼里，就是个小人物，他们主要是想搞朝阳书记的名堂……” “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点！” 杨浩然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十分不悦地说道。 “是这样的，张庆文省长不知从哪听来的谣言，非得说我和林晗针对那个厉勘平和他的贵人酒业公司，专门派了人到我们红运来调查我，现在还打算把我调走，另外安排人到红运来当公安局长。” “其实这就是方文和跟石如松搞出来的鬼名堂，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说动了张省长。搞我杨凌飞是假，借着这个由头，针对朝阳书记才是真。” “到时候我一走，石如松再派人到红运公安局来接手，肯定能整出许多子虚乌有的材料来，就算不能真把朝阳书记怎么样，也足以搞出一堆的谣言来了。” “大家都知道，敬明书记可能马上就要走了，庆文省长很有可能接他的班……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方文和与朝阳书记了……” 杨浩然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的。 第1090章 礼贤下士 卫江南回到林阳，立即便接到了牛大成的邀请。 老牛比他先回来两天。 在吴清扬的场子里受到极致的羞辱之后，牛大成再也没有心思待在北都了，恨不得身生双翅，立马飞回林阳。 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牛总才能找到安全感。 在北都，牛总实在太小卡拉米了，人家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拉皮条的”，牛总除了无能狂怒，发作不了一点。 他真敢在吴清扬的场子里动手揍一个三世祖，北都的派出所分分钟教他怎么做人，而且是最深刻的那种。 要不是关旭明和纪委的人神兵天降，硬生生将吴清扬的脸打肿，牛总丢人就丢到老祖宗牛魔王那旮旯去了。 不过牛总很清楚，那不是他老牛的能耐，那是人家卫江南的本事，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甚至深入一点去想的话，只要卫江南愿意，在北都，随时都能把他牛总的脸打肿。 这种完全无力反抗的危机感，确实让人如坐针毡。 北都套路深，我要回林阳！ 老牛火急火燎回到自己老家，二话不说，就跑方文和面前哭诉去了。 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将吴清扬骂他的话，给文和书记复述了一遍，如同卫江南所料的那样，没有半点添油加醋，就已经将文和书记气得七窍生烟了。 大人物就是这样：老子做得，你说不得！ 文和书记自从踏入仕途，还没受过如此羞辱，哪怕是隔空羞辱，那也是万万不能忍。 因此卫江南一回到林阳，牛大成便立马约他吃饭。 并且明白告诉卫江南，文和书记与如松书记都会过去，两位大佬要和江南主任好好的商量一下。 江南主任十分爽快地一口答应。 又能蹭饭了不是？ 虽然身家数百亿，但也要节俭，能省则省！ 果然是会过日子的好男人。 因为是“秘密接头”，牛大成自然不会将吃饭的地点定在云顶餐厅那种骚包的场所，而是选了一家私房菜。 别怀疑，牛总就是这家私房菜的老板。 安全性和隐蔽性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这次饭局，牛大成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不是在别墅门口迎候卫江南，而是直接开车亲自去接人。 两人一起来到别墅。 方文和与石如松就在别墅客厅里坐等。 同样的诚意十足。 一见到卫江南，两位书记都起身相迎，算是相当礼贤下士了。 “哈哈哈，小卫……” 方文和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派极其和蔼可亲的长辈气度。 这样亲切的神情，卫江南甚至在张庆文脸上都不曾见过。 三人寒暄着，进了里间。 此刻的牛总，化身为服务员，跑前跑后的忙碌。 将真正的服务员晾在了一边，乐得清闲。 私房菜的菜品自然是极其丰盛的，口味也非常之好。虽然说大伙的心思都不在吃喝之上，但好的酒菜，还是能让人心情愉悦。 从四人端起酒杯那一刻开始，私房菜的所有服务员，就都远远避开了。 谁敢偷听，牛总一定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小卫啊，来青山两个月了吧？” 方文和亲切地问道，又主动递给卫江南一支烟。 这种小范围的聚会，是没有太多规矩讲究的，加上方文和刻意要营造一种“自己人”的氛围，就更加随意了。 边吃边喝边抽，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哪怕卫江南心智极其坚定，很清楚方文和石如松跟自己不是一路人，在这样的氛围下，还是略微放松了几分警惕。 这是必然的。 “是的，文和书记，两个月了。” “呵呵，两个月时间，干下好多大事……庆文省长真是慧眼识人啊……” 方文和感叹地说道。 这话吧，有一半是客气，也有一半是真心的。 干翻舒同方这事，在下边层级较低的干部看来，肯定是张庆文的能耐，卫江南不过是个摇旗呐喊的马前卒罢了。 要说他区区一个刚提拔起来的副厅级，三十岁的年轻人，能够和省委书记的座上宾掰腕子，并且战而胜之，大伙儿是绝对不信的。 但到了方文和这样的层级，他所能了解到的内幕，又岂是底层干部能比的？ 他很清楚，干翻舒同方，至少有一半功劳要归到卫江南头上。 没有卫江南“牵线搭桥”，苏秦系那样的庞然大物，才不会掺和进来。 靠张庆文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这样干脆利落地拿下舒同方。 所以，这个姓卫的年轻人，能量之大，难以想象，绝非外间所猜测的那样，就是一个命好的“女婿党”而已。 不过，这对方文和而言，是好事。 既然下定决心“合作”，那合作的对象，能量越大，当然越好。 更重要的是，王朝阳那边，似乎还没有意识到卫江南的重要性，和大多数人一样，将他跟普通的“女婿党”等同起来，对他不可避免的存了轻视之心。 那就太好了！ 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一仗，优势在我！ 卫江南谦虚地说道：“文和书记过奖了，我年轻，经验方面，还是很欠缺的。在今后的工作中，还请文和书记，如松书记多多批评指教。” 以他现在的年龄和身份地位，当得如此表态。 总归要给方文和与石如松都留三分面子，没必要“逼着”他们先开口“求”自己。 果真如此的话，就算因为这次合作，他俩不计较自己的态度，心里也会种下一根刺。 卫江南并不怕这个，但真的没有必要。 石如松哈哈一笑，插话进来：“小卫啊，我也听人汇报了，你是个好同志，敢于坚持原则坚持正义……尤其是红运那个事，本来和你们督查室没多大关系，你能主动参与，这种主观能动性和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很不错啊，非常值得肯定和表扬……” 到底不愧是省委政法委书记，哪怕在这种环境下，说话还是不可避免的打上了官腔。 卫江南知道，重点来了，便谦虚了几句，随后说道：“如松书记，不瞒您说，红运公安系统，恐怕真的存在一些问题，也许还比较严重，我请求如松书记和省委政法委，省公安厅关注一下。” 第1091章 公安局长调整 “小卫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很严重。省厅也接到过不少举报材料。我打算调整一下红运的公安局长，但我这里，也有一个问题，省厅这边，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石如松沉吟着说道。 这其实就是托词。 石如松担任省委政法委书记两年多，不可能在省厅没有自己的亲信。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调整各地市公安局长，是一个大动作，是需要上常委会的。” 这个才是重点。 卫江南微笑问道：“如松书记，我们省里已经多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的调整了？” 公安局作为强力机关，各地局长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被调整，为的是防止某人在某地担任公安局长的时间太长，出现各种问题。 有点类似于古代节度使，提督，总兵等官员的对调。 当然，也不可能全省十个地州市的公安局长处长们同时调整，那样动作就太大了，会影响到正常工作的开展。 所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调整两到三个地州市的公安局长（处长）。 这是省委政法委和省公安厅固有的权力。 因为各地公安局（处）长都是高配，有副市长兼任公安局长的，还有市委政法委书记兼任公安局长的，减副之前，甚至有市委副书记兼任公安局长的。 这样的调整，肯定要上省委常委会研究决定。 理论上，还要征求当地党委书记的意见。 不过正常情况下，只要石如松这个省委政法委书记提出来，有比较过硬的理由，省里都不会硬要反对。 作为常委班子里权重较大的一位，省委政法委书记在本系统内是很有话语权的。 但石如松如果要调整红运市公安局长的话，还会遇到另一个难题——王朝阳本身是省委常委。 他要是坚决反对，任敬明也必须要考虑他的意见。 卫江南笑了笑，淡然说道：“如松书记，敬明书记那边，庆文省长会去沟通，也请如松书记亲自去给敬明书记汇报一下。” 石如松顿时便轻轻舒了口气。 妥了！ 为什么这么说？ 只要任敬明和张庆文都同意，加上方文和这位专管人事的省委副书记，三把手，再加上他石如松这位直管的省委政法委书记，四个人意见一致，就算王朝阳反对，也是无效的。 至于张庆文怎么去“做通”任敬明的工作，那就不是石如松该操心的。 既然卫江南敢这么说，那就是有把握的。 仔细想想，任敬明现在确实也要对张庆文做让步呢。 毕竟目前的大博弈，是张庆文占据了优势和主动权，王朝阳又不是任敬明的嫡系心腹，任敬明焉能为了区区一个红运市公安局长的调整，硬要惹得张庆文不痛快？ 车益民都已经在北都被zjw直接带走了，带队的还是苏秦系三代核心子弟的旗标人物关旭明，博弈的天平，正在向哪一方倾斜，还不明确吗？ 任敬明现在，必须先求自保！ 把王朝阳拖下水，给张庆文那边增加一个重量级的对手，对任敬明而言，是最优解。 在任敬明眼里，王朝阳本身不算什么，虽然是班子成员，本质上还是一个市委书记。在班子里的话语权并不大。 但他背后站着的杨浩然，乃至吴老爷子，却是谁都不敢轻视。 张庆文也好，卫江南也罢，他们愿意主动去和王朝阳“对线”，任敬明求之不得，可以极大地缓解任敬明本身的压力。 “至于人选方面，如果省厅一时之间，确实没有合适的，我倒是可以给如松书记推荐一位……” 卫江南继续说道，嘴角含笑。 “哦？欢迎欢迎，小卫你推荐的人选，一定是最合适的……” 石如松更是大喜。 他确实是想把方文和往上推一推，但能够不往死里得罪王朝阳，那自然是最好。 一旦他把自己的亲信派到红运去当公安局长，那就再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卫江南愿意主动推荐人选，再好不过。 这个小卫，太特么贴心了，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 真是个讲究人啊！ 卫江南笑着说道：“这次去北都，认识一个新朋友，部里治安局的副局长李钢，如松书记对他有印象吗？” “哦，李钢啊，见过见过，有印象有印象……部领导对他的评价很不错，年轻有为，干工作有干劲有魄力，挺不错的！” 石如松连声说道。 其实吧，他还真就只有在两年前和李钢打过一回交道。 那时候李钢仅仅只是治安局的一个处长，随着治安局的领导来青山考察，算是见过。根本就没有什么深入交流。 部领导也绝不会和他聊到李钢身上去。 公安部的处级干部，你知道有多少吗？ 但一点都不妨碍石如松给李钢如此之高的“评价”。 听听，卫江南认识的新朋友，还是部领导亲口推荐的！ 看来卫江南是真的把那个杨凌飞痛恨到了骨子里头，非得把他干掉。为此不惜动用自己在北都的私人关系。 经过牛大成绘声绘色的描述，方文和与石如松现在也已经多少了解一些卫江南在北都的强大关系网。 明显不仅仅是靠着老苏家的大牌子，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卫江南自己的手笔。 就是不知道他一个四年前还是乡镇干部的小年轻，到底是怎么在北都经营起偌大“势力”的，真是好奇啊…… 牛大成及时举起酒杯，对卫江南说道：“江南主任，我敬你一杯，感谢你在北都给我的盛情款待。” 卫江南和他碰了一下杯子，笑着说道：“牛总，你是我请到北都去玩的客人，这都是应有之意，不必客气……” 两人一饮而尽。 “对了，江南主任，我打算和柳总林总他们合作，在林阳也搞一个高档会所，不知道江南主任有什么好的建议？” 牛大成试探着问道。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牛总，商业合作的事，你尽管自己拿主意，我不干预。” 还真是一点口风都不漏啊。 牛大成略微有点失望，不过仔细想想，只要真把这个会所搞起来，以卫江南和柳诗诗林志谦他们的关系，总是会有几分香火之情在的。 第1092章 快速落实 有了省里排名前几位的大佬合力推动，这个事落实得很快。 私房菜聚会的次日，石如松便主动拜见任敬明，向他提出来，调整三个地市的公安局（处）长。 其中红运市公安局长调省厅担任治安总队长，原治安总队长调南州地区担任行署副专员兼公安处长，公安部治安局副局长李钢，调红运市担任副市长兼公安局长。 乌山市公安局长年龄到站退二线，原南州地区行署副专员兼公安处长调任乌山市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南州地区和乌山市的公安局（处）长调整，仅仅只是陪衬，重点是红运市公安局长的调整。 当然，石如松准备的理由还是比较充分的。 不料任敬明压根就没怎么认真听，石如松只是汇报了一个大概，还没细说理由，任敬明便大手一挥，笑哈哈地说道：“我看可以嘛……政法系统的人事调整，如松同志你自己把握就好。” 石如松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任敬明也在等着的呢，可能都有些等急了——老石你的动作够慢的，怎么拖了那么久才报上来？ 你们政法委这个工作效率，有待提高啊。 应该说，省委书记这个隐晦的“批评”还是很有道理的，因为任敬明自己的工作效率极高！ 当即就一个电话将省长张庆文，专职副书记方文和以及省委组织部长刘志新都请了过来，立即开会研究。 所谓研究，其实就是走流程。 张庆文，方文和都没意见。 倒是省委组织部长刘志新有些懵圈。 怎么这事，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但敬明书记没有任何指示，连石如松事先都没有和他沟通过。 这就有点扯淡了啊。 四个重量级实权实职副厅级公安局长的异动，他这个省委组织部长，居然被蒙在鼓里。 咋的，我就那么透明吗？ 但看了任敬明，张庆文，方文和，石如松都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刘志新也意识到，这个事，自己恐怕不适合提异议。 打脸就打脸吧。 打着打着，也就不疼了。 组织部随即启动干部考察流程。 红运市委书记王朝阳第一个表示很干。 动我的公安局长，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我这个省委常委，是假的？ “志新部长，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调整干部都搞突然袭击了吗？我们市里，对这个事一无所知，组织部直接就搞干部考察，合适吗？” 王朝阳怒气冲冲地在电话里对刘志新抱怨。 刘志新也是一肚子不满，不过还是照顾了一下王朝阳的面子，谁让人家年轻又有个牛逼轰轰的老岳父呢？ 在北都还有更厉害的“伯伯”。 “朝阳书记，实话跟你说吧，这个事，我们组织部也是刚刚才知道。如松同志直接向敬明书记做了汇报，庆文省长跟文和书记都没意见，敬明书记直接指示我们组织部走流程。” 虽然没有直接给王朝阳怼回去，但刘志新的语气自然也不是很好。 你到底怎么得罪了那几位大佬，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冲我发什么火？ “呵呵……” 王朝阳就冷笑起来。 “我明白了！” “这么玩是吧？” “好！” “那志新部长，我也明白表示我的意见，我不同意！” “霍斌同志担任公安局长才两年多三年时间不到，工作上也没出什么岔子，为什么要这么急匆匆地调整他？” 所谓霍斌同志，自然就是红运市现任公安局长了。 刘志新不咸不淡地说道：“朝阳书记，这是敬明书记的指示！” “再说，霍斌同志在红运工作的时间也不短了，得有十来年吧。虽然他担任公安局长才两年多时间……” 霍斌本来也是王朝阳的亲信，王朝阳以前在省纪委工作的时候，霍斌就是他的老部下。后来王朝阳把他下派到红运去，先后担任县纪委书记，县长，县委书记，直至提拔成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前前后后在红运干了十来年。 “这是比较大范围的正常干部调整，还请朝阳书记多多理解。” 言辞虽然比较委婉，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我刘志新是省委组织部长，不是红运市委组织部长，没必要向你王朝阳请示汇报。省委书记发了话，我们组织部就必须要执行。 有本事，你去找任敬明，看他会不会因为你的反对就改变主意。 “我肯定会向敬明书记汇报，干部调整这么严肃的事，不能由着个别人的意见乱来。” 王朝阳怒气冲冲地说道。 也不知道他说的这“个别人”到底指的是谁。 挂断电话之后，刘志新冷哼一声，随即吩咐手下，继续走流程。 你们要争什么，自己去争，关我刘志新什么事？ 只要任敬明在任一天，省委组织部，就必须贯彻落实他的指示。 这是组织原则。 王朝阳年轻气盛，居然还真就给任敬明打了电话，尽管语气和遣词造句都和刚才略有区别，但不满之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任敬明倒是没有生气，“兄长”的气度拿捏得十分到位，温和地说道：“朝阳同志，不要闹情绪嘛。如松同志提出这个调整，也是从有利于工作的角度出发。” “朝阳同志要是觉得这个调整不合适，你再和如松同志沟通一下。” 敬明书记以前肯定当过足球运动员，踢得一脚好皮球。 王朝阳顿时就被憋住了。 让他去和石如松沟通？ 石如松是个什么谋划，他还能不清楚？ 分明就是针对他王朝阳来的。 “敬明书记，全省的工作都在您和省委的领导之下，政法系统也不例外吧？石如松同志是不是有点太特立独行了？” 王朝阳依旧气呼呼地说道。 任敬明就笑了。 就这？ 这也叫挑拨离间？ “朝阳同志，全省一盘棋嘛。” 你也知道全省都在我的领导之下？ 咋的，红运市例外啊？ “霍斌在基层锻炼的时间也不短了，把他调到省厅来，也是为了进一步培养他的领导能力和全局眼光嘛。” “工作上的事情，大家都要相互体谅，相互配合……” “就这样吧！” 第1093章 反对无效，一致通过! 常委会开过，事情就定下来了，再也无法更改。 这个过程中，杨浩然亲自给任敬明打过电话，任敬明言辞说得十分客气，主意却是丝毫不改，并且动作极快。 省委组织部走了个程序之后，立即召开省委常委会，把这事敲定下来。 常委会议上，王朝阳公然表示了反对意见。 让省委小会议室的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这种情况是极其罕见的。 通常人事问题，一定会先私下沟通好，各方达成一致之后再上会，就是走个过场。正常情况下，在没有沟通好之前，是不上会的。 为的就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造成不好的影响。 问题这事吧，就没办法私下沟通好，分歧太大。 关键是任敬明也没打算老是给王朝阳做工作，没那个必要！ 调整副厅级以上干部，是省委书记的权力，而且是最重要的权力。 如果王朝阳不是红运市委书记，他连对此事提出异议的资格都没有。哦，严格来说，按照规定，任何一位班子成员，在常委会上都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 但这种规定，你听听就好，千万别当真。 规定和规矩之间的区别，到了这个层级，还有人不懂吗？ 任敬明就是要强行通过这个任免案。 让李钢立即到位。 从京城那边传来的消息，不是很乐观，留给敬明书记的时间并不多。如果在这最后的两个月内，他不能成功转移目标，那他自己，就极有可能成为目标。 三十六计里边有一计，名曰“李代桃僵”。 王朝阳本来并没有那个资格成为“李”，但加上北都的吴老爷子，他就够资格了。 这个事吧，下边人看得云里雾里，但在省级层面的大人物眼里，早已一清二楚。 各方的心态和诉求，几乎都摆在了台面上。 任敬明要自保，必须转移目标，让张庆文卫江南对上王朝阳。 在任敬明眼里，杨凌飞林晗两口子，啥都不是，抬手就能碾死的小蚂蚁。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牵扯到王朝阳身上去。 一旦王朝阳自顾不暇，杨浩然必定会请动吴老爷子这尊大神亲自出马。 到时候，任敬明再出面保王朝阳。 条件自然也是要谈的。 如何在三方人马之中周旋，那就要看任敬明的本事了。 但能到他这个位置的人，就没有谁是省油的灯。 只要他一天还在位，他手里就有筹码，连张庆文都会动心的筹码。至于卫江南，更不用说，他区区一个副厅级干部，省委书记手指缝里随便漏一点儿都够他吃饱了。 至于张庆文和卫江南这一方，他们的目标是立威。 在确保张庆文顺利接班的前提下，先一步把威望确立起来。 这事为什么不等到张庆文正式接任书记之后再干呢？ 还是有区别。 现在清理掉一些害群之马，命令还是由任敬明那里发出。 换句话说，任敬明唱黑脸，张庆文唱红脸。 他接任之后，只需要安抚一下，便能收拢人心。 如果等张庆文自己接任之后再下刀子，不免沾上“刻薄寡恩”的名声。假设张庆文还想谋求更进一步的话，名声这个东西，就很重要了。 另外从工作的角度出发，也能节省一定的时间。 任敬明一离开，张庆文立马就能收拢人心，稳定大局，甩开膀子好好干工作，尽量争取出成绩。 否则又要耽搁年余时间来整顿局面。 方文和与石如松，则是谋求张庆文的遗缺。 一方面，他们必须摁住王朝阳，把这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强行打压下去，这样一来，至少在省里，没有强力的挑战者了。 另一方面，他们交好张庆文与卫江南，也是寻求更强力的“盟友”。 基本上，目前就是这样三方“混战”的局面。 其实细论起来，还有一个第四方。 那就是卫江南本人。 他坚决要拿下杨凌飞，和权力斗争无关。 他在坚守自己的本心——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为此，他不惜发起青山省级层面的大博弈，不惜动用自己的私人资源。确保自己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常委会上虽然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但并不影响大局。 其他常委，一致通过。 开什么玩笑？ 在省委书记，省长，专职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都已经完全沟通一致的情况下，其他人的反对有效吗？ 这个时候跳出来站到王朝阳一边，那是纯纯的脑子有坑。 常委会通过，立即公示。 只等公示期一过，便各就各位。 常委会一结束，王朝阳拂袖而去，连晚饭都没吃，登上红运市委一号车，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林阳。 一号车刚驶离省委大院，王朝阳便掏出手机打电话。 “老林，杨凌飞呢？” 这个电话，是打给红运市委政法委书记林宏涯的，语气满是愤怒。 “书记，杨凌飞在市里呢……” 林宏涯小心翼翼地说道。 众所周知，在红运，王朝阳没有同僚，只有下级！ 包括红运市长在内。 谁在王朝阳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你告诉他，让他等着。我一回到市里，你马上和他一起来见我。另外再叫上霍斌。” 其实以亲疏而论，霍斌才是他的老部下，在省纪委的时候就跟着他。林宏涯虽然也主动靠过来，毕竟跟随他的时间不算太长。 但王朝阳是个讲究人，他坚定地认为，管理应该有层次感。 凡是政法口的事情，他总是第一个找林宏涯，毕竟林宏涯才是政法委书记。然后由林宏涯把他的指示再传达给霍斌杨凌飞等人。 这样一来，就避免了霍斌，杨凌飞等人恃宠而骄。 同时又能收获林宏涯的忠心。 问题杨凌飞却通过另外一种途径，和他产生了最直接的联系。 在这个方面，林宏涯起不到“防火墙”的作用。 毕竟那种事情，没办法靠“遥控”完成。 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自己亲自去干。 这让王朝阳非常恼火。 再没有想到，收拾一个小小的贵人酒业公司，竟然也会引火烧身。 第1094章 狂到没边 王朝阳在红运的权威是毋庸置疑的。 一号车还在路上，林宏涯，霍斌，杨凌飞这政法系统“三巨头”，就已经齐聚在一个高档小区的豪华别墅。 这里是王朝阳的家。 哦，严格来说，是许多家中的一个。 当然，产权不在王朝阳的名下。 如果上级真来调查的话，朝阳书记绝对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除了工资，没有其他任何额外收入。 至于这栋别墅，和朝阳书记有什么关系呢？ 朝阳书记就是偶尔过来住一个晚上。 而这栋别墅的真正拥有者，是林晗。 所以，在法理上，杨凌飞才是这栋别墅真正的主人，毕竟他才是林晗的合法丈夫。问题是，杨局就没在这住过一个晚上。 所以现在，他就和一个真正的客人一样，坐在客厅里，喝着茶水，翘起了二郎腿，神态悠闲，一点不急。 当然，林晗不在。 不管怎么说，最基本的忌讳还是要讲究一下的。 万一杨凌飞疯子脾气发作，一怒之下，直接给朝阳书记来一枪，如何是好？ 杨凌飞在红运市公安系统有一个非常少见的外号——杨疯子。 发起脾气来，六亲不认，谁都敢弄！ 不过杨凌飞这个满不在乎的态度，还是让林宏涯有些不爽，当即蹙眉说道：“凌飞，注意点，朝阳书记最反感在他面前没规没矩的人。” 别以为你是依山尽的老公，就可以这么嚣张。 红运远远不止一个依山尽。 另外那么多当午，汗滴以及下土，还有盘中餐和粒粒，数都数不过来。 要是她们的老公，都和你这样不讲规矩，那还不得乱套了？ 杨凌飞嘿嘿一笑，毫不在意，二郎腿还抖了两下，斜靠在沙发里抽着烟，不咸不淡地说道：“这不还没到吗？” “现在啊，大家都是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谁，就别端着了，没意思。” 杨凌飞说着，吐了一个烟圈。 “你……” 林宏涯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这特么哪里像个市公安局副局长？ 就算是最基层的派出所长，都没这么痞的。 实际上，杨凌飞在当派出所长的时候，就是公认的“杨土匪”。一些和他关系特别铁的“老人”，现在私下里都还叫他“土匪”。 “我说洪涯书记，你急什么呀？” 杨凌飞“嗤”地一笑，带着三分讥讽之意。 “不就是正常调整吗？” “老大去省厅当治安总队长，也不是降职啊……” 所谓“老大”，指的自然就是霍斌。 在市公安局，也只有杨凌飞这样公开称呼霍斌这个一把手，显得他和霍斌的关系是何等的亲近。 “那我问你，那个李钢来了，你对他了解吗？你知道该怎么应付他？” “我告诉你吧，杨主席说得明明白白，这个李钢，就是卫江南那边的人。和老苏家可能还有些什么亲戚关系！” 林宏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杨主席，指的就是王朝阳的爱人，市政协副主席杨小秋。 杨凌飞眼睛一横，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我需要了解他吗？” “他一个人来红运，我怕他是三头六臂啊？” “他李钢来了，红运市公安局包括下边三个分局，几千号人，他能找到一个向他靠拢的，就算我输！” 这话虽然有些夸大，却也不算是完全的胡说八道。 “他卫江南要是有本事，把你洪涯书记也换了，把我杨凌飞也撤了，那我才真的服他。现在，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连牛大成那个喝尿的混混都被他当成个角色在用，也不过就是安排了一个李钢过来。” “我还以为他真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手段呢，也就那样！” “你，你这也太狂了……” 林宏涯伸手指着他，气不打一处来。 说起来，他俩还是亲戚，林宏涯和林晗，正经是同族，平日里关系就不是一般的走得近。所以林宏涯才能这么指着杨凌飞的鼻子开训。 “我告诉你杨凌飞，这次你还真得小心点。” “杨主席亲口说了，她在北都的一个会所里，见到过卫江南。卫江南明明知道她是谁，愣是装作不认识，连个招呼都没打。” “这个姓卫的为什么这么傲气，一点面子都不给，还不是因为你彻底把人家惹火了。” “我说你去招惹他干什么？” “他来了就来了呗，你还故意给人家示威，故意打脸，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你低个头服个软，会死啊？” 林宏涯也是气得狠了，什么话都往外蹦。 霍斌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虽然说，从红运市局局长的位置上调任省厅治安总队长，看似是平调，实权方面也不差，但实际上，区别大了。 在红运公安系统，他是名副其实的老大，就因为他和王朝阳的关系，连杨凌飞对他都客客气气的，他说的话，杨凌飞一般也能听得进去。 到了省厅，上边有石如松压着，下边有一堆和他不一条心的手下，说话还能像在红运这样管用吗？ “笑话！” 杨凌飞压根就不吃林宏涯这一套，也根本就没把他当成自己的上级领导，直接就给他顶了回去。 “对付厉勘平，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说得谁还没有份似的。” “我凭什么要给他低头服软？” “他能咬我吗？” “洪涯书记，我也不跟你吵，我们摆事实讲道理！” “现在，上边有你和朝阳书记压着，下边有我，还有那么多弟兄顶着，我就问你，李钢来了，他能怎么样？” “市局那么多副局长，那么多支队长副支队长，他能指挥得动谁？” “谁特么吃了豹子胆，敢向他靠拢？” 杨凌飞说着，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变得十分狰狞。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红运公安局，谁敢向他靠拢，我杨凌飞就收拾谁。” “待会就算是朝阳书记来了，我也是这个话！” “只要你们当领导的不拉胯，我杨凌飞敢打包票，下边绝对没问题。” “慢说他李钢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就算他李钢真有三头六臂，我也让他变成瞎子，变成聋子，啥都看不到，啥都听不到！” “不信咱们就试试看！” 第1095章 杨局，你知道你要对付几块蜂窝煤吗? 已经被人内定为“瞎子”和“聋子”的李钢兄，在干什么呢？ 在吃火锅。 地点就在莫小米第一次请卫江南吃饭的私房菜。 参加人员如下。 卫江南，李钢，冯伟，连城玉，莫小米，胡玉海。 年关将近，天气湿冷，吃火锅正合适。 青山的火锅虽然不如隔壁那么有名，也是很好吃的。 李钢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走上来的，搞公安的人，性格比较“平民化”，很喜欢这种“小家庭”似的气氛，几杯原浆酒下肚，几口羊肉一吃，气氛顿时就上来了。 “江南主任，你给我个实底，你给我多少时间？” 喝了一口原浆酒，李钢脸色微红，直截了当地问道。 卫江南把他调到青山来，目的是什么，柳诗诗早就和他说得一清二楚。 现在，即将上任，自然要努力完成任务。 而且这话问得也有水平，径直把自己当成了卫江南的下属。 姿态摆得很端正。 连城玉，莫小米，胡玉海立马就对他大有好感。 他们仨，是毫无疑问把自己当成了卫江南的班底，对于卫江南的一切决定，都会竭力去执行。 现在李钢这个态度，让大家立马就将他当成了自己人。 “过年前！” 卫江南也不客气，同样直截了当地说道。 李钢顿时到抽一口凉气，随即苦笑起来：“江南主任，不是我临战退缩，我主要是怕误了你的大事……别的倒是不怕，但就是没人。这么点时间，可不够啊……” 这话也说得很直白。 别看他是公安局长，却是孤身一人赴任，整个红运市局，从上到下，不要说自己人，连一个熟人都没有。 他以前在部里当治安局副局长，充其量就是接触到省厅这一级，和下边市局打交道真的很少，要打交道，也是和局长这一级别的往来，再往下，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严格说起来，他在红运市局只有一个“熟人”，那就是已经调任的霍斌。 并不是说，你有个局长的身份，大家就会自动自觉向你靠拢，不顾一切地投奔你的。 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食人间烟火，他们一样会考虑自己的安全，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得失。 在红运，得罪了杨凌飞林晗这样的牛人，会是什么下场，大家都很清楚。 你李钢只是一个外来户，你能在红运当多久的公安局长，还不一定呢。 到时候，你屁股一拍就走人，把我们这伙都晾在半路上了。 杨凌飞林晗，乃至他们背后的大人物和家族报复起来，那些倒霉事，可都会落到我们这些小虾米的头上。 李钢久在基层历练，对此不要太清楚。 卫江南笑道：“够的。” “钢哥，你也不要想着，自己一个人单打独斗。咱们办事，不会那么不靠谱的。” 李钢顿时精神一振，急忙朝卫江南凑过来，说道：“江南主任，愿闻其详。” 卫江南笑着拿起面前的香烟，给大家散了一轮，李钢紧着给他点上，卫江南抽了两口，这才说道：“钢哥，请你这尊大神下来，就是去镇场子的。卡住那个位置！” 李钢眼神一闪，已经抓住了重点，但他不急着说，等着卫江南继续解释。 “其他事，咱们交给群众！” 李钢试探着问道：“你是说，检举揭发？” “对，就是检举揭发。” “杨凌飞在红运，尤其是在真如区，就是个土皇帝，有个外号叫杨土匪，大家又叫他杨疯子。这个人，身上匪气特别重，以前在基层派出所工作的时候，就横行霸道，完全没有任何底线。这些年，受他欺负和冤枉的群众，乃至公安机关内部人员，可不止一个两个。” “这些人，也不是完全没反抗过。多年来，不断有人举报，上访，告他杨凌飞和那些党羽的举报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只不过杨凌飞势力太大，在红运，尤其是在真如，经营得密不透风。凡是敢于检举揭发他的人，都遭到他疯狂的打击报复。” “久而久之，除了几个已经家破人亡，下定决心和他死磕到底的钉子户之外，其他人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再告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人就不恨杨凌飞了。” “他们只是蛰伏起来，在等待机会。” “你过去之后，就是他们的希望！” “只要你公开表态，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检举揭发杨凌飞一伙的罪行。到时候，石如松那边，会给你直接从省厅调配人手。” 卫江南一口气不停，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除此之外，冯检他们，也会向红运派出执法监督小组，配合你工作。” 冯伟轻轻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李钢连忙朝冯伟举起杯子，说道：“冯检，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都在酒里！” 冯伟此前在最高检工作的时候，李钢也和他打过交道的，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也算熟悉。 冯伟笑着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一饮而尽，随即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李局，我不是去帮你个人的忙，打击犯罪分子，尤其是执法犯法的恶劣行为，是我们检察院的职责所在。” “不瞒你说，这几年，检察院这边，也收到了许多的举报信，查了好几次，都查不下去……没有公安那边配合，有些事很难查。现在你过去了，那就好办了。” “你占据着制高点呢。” “杨凌飞那帮人就不能再肆无忌惮了，他们的很多小手段，没办法摆到台面上来，只能私下运作。” “这样一来，难度就要大得多了。” “我相信，红运公安局的大部分同志，都是好的，都怀着正义之心。以前只不过是被人压制罢了，只要你这个局长一把手拿出坚决的态度，绝对会有人主动靠过来。” 李钢重重点头，说道：“我也相信。” 连城玉微笑着插口说道：“李局，我提个小小的建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高调抓贵人酒业公司那个事，把杨凌飞他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然后集中精力，出其不意地突破一个重点案子，先抓几个典型。只要人一抓进去，相互猜疑之下，杨凌飞那个小圈子，立即就会土崩瓦解。” 李钢顿时眼神一亮，朝连城玉竖起了大拇指。 “连处，高！” 第1096章 石如松赤膊上阵 事实证明，柳诗诗推荐给卫江南的人，就是靠谱。 李钢人如其名，其硬似钢。 公示到期，即刻赴任。 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石如松，亲自送他赴任。 这是石如松给卫江南的面子，也是给张庆文的明确信号。 同时也向王朝阳彻底表明态度。 除了石如松，陪同前往的还有省公安厅纠正行业不正之风领导小组副组长，省公安厅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李培荣同志。 省厅纠风领导小组组长，由石如松亲自兼任。 所以李培荣等于是省厅纠风办的实际负责人。 除此之外，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冯伟和一个执法监督小组，也一起前往。 摆出了偌大的阵仗。 石如松一行人抵达红运。 红运那边，派了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林宏涯前来迎接。 其他市委市政府领导，一个不见。 这个情况自然是很不正常。 一般来说，石如松这个重量级的省委常委下来，王朝阳是应该要出个面迎接一下的，起码还要陪着吃顿饭。 哪怕王朝阳本身也是省委常委，这也是基本礼节问题。 但王朝阳拒不露面，不但他自己不露面，市长，市委副书记这些主要领导人，也都不见踪迹。 对着干的意思，相当明显了。 石如松脸色阴沉，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不怕你王朝阳硬气，也不怕你靠山厉害，现在是三方联手干你一个。 尤其是省委一二三号统一意见，再加上自己这个正管的省委政法委书记，就问你能扛多久？ 原本石如松也不想这么明着和王朝阳撕破脸的，这是多年体制内养成的习惯。 哪怕暗地里大家已经势同水火，明面上还是要留一丝面皮。当着大伙的面，甚至还要谈笑风生，仿佛多年好友。 只是从北都传来的消息，却由不得石如松再矜持了。 北都那边让他们抓紧时间，说吴老已经透过某种渠道，正式向当朝大佬推荐了王朝阳，由王朝阳来接替张庆文的遗缺。 虽然任敬明还会继续留任一段时间，到明年三四月份才走，但张庆文的继任人选，却不见得会到那个时候才定下来。 只要大佬们开过会，做出了决定，这事就算是确定了。 再想更改，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必须立即拿下杨凌飞，撕开口子。 一旦杨凌飞交代出一些“有用”的材料，那他们的操作空间就大了许多。 杨凌飞和林晗这些年在红运横行霸道，胡作非为，石如松就不信，和王朝阳没有一点关系。石如松更不信，红运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林晗那个交际花，难道真和王朝阳毫无往来？ 石如松就是不信！ 非得认真查一查。 王朝阳不来更好。 他来了，自己有些硬话反倒不好讲得太露骨，或者说，就算讲了，只要王朝阳也反过来说上几句，就是给红运那帮人打气撑腰。 毕竟大家都是省委常委，也都是正管领导，但块块里的权威，实话说，是要强过条条里的权威的。 以这次更换红运市公安局长为例，如果不是任敬明和张庆文都已经沟通一致，仅仅只是石如松想要换人，而王朝阳坚决不同意的话，最终省委有多半可能会听取王朝阳的意见。 哪怕王朝阳不是省委常委，仅仅只是红运市委书记，他的意见，也很有分量。 这是管理体制决定了的。 地方一把手的权威，必须维护。 这就是为什么说，县委书记是正处级最高含金量，市委书记是正厅级最高含金量的原因。 现在王朝阳和他石如松“置气”，反倒“方便”了石如松。 新局长到任，市公安局肯定是要召开全局干部大会的。 整个红运市公安局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包括下边区局县局的局长政委，悉数到齐。 石如松理所当然，坐了主席台正中央位置。 因为冯伟随同前来，红运市检察院检察长也亲自过来了，在主席台就坐。 石如松亲自宣读了省委组织部，省公安厅和红运市政府党组以及红运市人大常委会的任命文件，任命李钢为红运市副市长，市政府党组成员，市公安局长兼局党委书记。 同时兼任红运市武警支队第一政委。 这都是霍斌此前担任过的职务。 随后，石如松便宣布，省厅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李培荣，将率领省厅纠风小组，暂时在红运留驻一段时间，组织领导红运市局的纠风工作。 再之后，则是宣布青山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冯伟将率领省检察院执法监督小组，暂时留驻红运，对红运市公安局和各个分局县局过去一段时间以来的文明执法情况，进行监督。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大家都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扑面而来。坐在台下第一排的杨凌飞，更是脸色铁青，腮帮子咬了又咬，双眼喷火，怒视着主席台上的石如松，眼神丝毫都不加以掩饰。 杨疯子之名，果然不虚。 石如松同样怒火中烧。 特么的，这也太嚣张了吧？ 你杨凌飞算个嘚啊！ 区区一个正处级干部，竟然用这样的眼神怒视自己堂堂副部级实权实职！ 而且还是该管的大上司！ 不过眼下大会还在召开，石如松不好公然发作，只能强行忍耐，但语气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极其严厉。 毫不客气地指出，这几年来，红运市公安局的许多工作，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同志们，这是有数据的……这些年来，就数红运的上访问题最严重，上访群众的数量居高不下，一直排在全省前列！” “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啊？” 石如松声色俱厉，甚至还重重敲了敲桌子，满脸怒色。 “这说明，我们红运市局的工作，做的很不到位，让人民群众极其不满。” “我来之前，省委任敬明书记和张庆文省长都专程找我谈过话，让我亲自过来好好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啊，我们红运市局，确实需要好好整顿一番了。” “再这样子搞下去，要出大问题！” ps：又被封书了，两本书都封了，唉……真的心好累…… 第1097章 官大一级压死人 台下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紧张甚至是畏惧之意。 他们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楚省级层面的博弈，但石如松的怒火，却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实话说，对他们压力很大。 看来，是有太多的人告状，省领导也是忍无可忍了。 听听，如松书记是怎么说的？ 省委任敬明书记和张庆文省长都专程找他谈过话，下达了指示。 这就是雷霆之怒了。 一省之内，书记和省长都觉得忍无可忍的问题，还能不解决吗？ 难怪石如松今天会亲自过来。 否则，区区一个市局局长履新，不可能有偌大脸面。 也有少数人，是杨凌飞的亲信，紧张害怕之余，也恨得咬牙切齿的。这是要从根子上坏他们的“气运”啊！ 照这样子下去，土霸王做不成了。 以后得夹着尾巴做人，不能看谁不爽就收拾谁了！ 简直岂有此理…… 当然，还有一些比较胆小的，则已经在瑟瑟发抖，甚至开始为自己谋划后路了。 这一次，明显和以往的纠风和监督都不同啊，要动真格的。 石如松的发言，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全程都是声色俱厉。 其后则是林宏涯讲话。 林宏涯对着稿子念，干巴巴的，毫无文采可言。 讲话也不长，就两三页纸，十来分钟就念完了，随即便将话筒交给了新任局长李钢。 看来，林书记也是有些胆战心惊，压根就不敢表明自己的任何态度。作为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他当然比较清楚省级层面的博弈。 现在到底谁输谁赢，他完全拿不准。 在这样的情况下，轻易表态是最愚蠢的行为，很容易害死自己。 李钢也是照着稿子念的。 不过气势和林宏涯完全不同。 他一再强调，红运市公安局，必定坚决贯彻落实如松书记的指示，下大力气整顿风气，强调落实文明执法。 同时，李钢也指出，会给“出路”。 以前犯过错误不要紧，只要幡然悔悟，主动向组织交代自己的问题，组织一定会秉承“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从宽处理。 但如果执迷不悟，心怀侥幸，甚至试图对抗组织，那就必然会遭到党纪政纪乃至法律的严惩。 勿谓言之不预也！ 在发言中，李钢还提出来，要再次落实“局长接待日”制度。 要求每位局长政委，每个月至少要抽出一天时间来，公开接待群众，听取群众的意见，改善工作方法，提升工作效率。 作为市局局长，他李钢更会以身作则。 就将三天后的元月15号，定为市局的局长接待日，在《红运日报》，红运电视台发布消息，尽量做到广而告之，让更多的群众都知道这个消息。 杨凌飞的双眼猛地眯缝起来，又恶狠狠地盯住了李钢。 好啊，这是要跟他玩真的了，要刺刀见红！ 那就来吧！ 正好让你清醒清醒，看看在红运市公安局，到底谁说了算。 然后，事实证明，杨局还是小看了省领导的决心。 开完会后，石如松并没有马上就走，而是直赴真如分局。当面指示，让分局局长易尊严立即召开局党委扩大会议。 让陪同前来的林宏涯与杨凌飞等人都眉头紧蹙，隐隐猜到了一点什么。 但省委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当众下的指示，却是必须要执行的。 公安系统毕竟是纪律单位。 易尊严敢当众抗拒石如松的命令，石如松就能立即撤了他。 王朝阳都找不到保他的理由。 很快，真如分局党委扩大会议召开。 除了分局党委委员之外，还扩大了局机关几乎所有中层干部参加，各大队大队长教导员基本到会。 因为今天是市局新局长到任的日子，因此各个分局县局的干部除了少数出差在外的，基本上都到了单位。 万一新局长要在莅任当天视察下边分局县局的工作呢？ 结果你的人都不在，那可就要出大洋相了，搞不好还会吃瓜落。 这不，新局长就来了？ 哦不是，是省委政法委书记亲自来了！ “同志们，今天我来真如分局，召开这个局党委扩大会议，只有一个议题——那就是重新审查红运市贵人酒业公司所谓的非法集资案！” 在易尊严简短的开场白之后，石如松接过了会议的主控权，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奔主题。 贵人酒业公司董事长厉勘平之所以被抓起来，罪名就是非法集资。 真如分局也是依据这个罪名，签发了对厉勘平的刑事拘留决定书。 杨凌飞再次脸色铁青。 易尊严则是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 老石这是直接下手啊！ 原本还以为，他只是过来给李钢站个台，谁知堂堂省委政法委书记，竟然赤膊上阵，专门来最基层的区分局召开党委扩大会议，审查一个非法集资案。 简直闻所未闻。 毫无疑问，石如松这是担心李钢刚刚到任，镇不住场子。 索性撕下“面皮”，亲自下场“拼刺刀”。 为什么要召开党委扩大会议，而不是党委会议？ 因为以石如松的身份来说，参会的人越多越好，越是公众场合，他说出来的话，下边就越是没人敢反驳。 他要是为这个事单独召见杨凌飞或者易尊严，说不定这两个家伙会跟他起高调。 反正关起门来，又没别人看到，就算顶撞了你，你也拿我没辙。 你总不能说，下边同志提出了不同的意见，你就要处分人家吧？ 但公开场合那就不一样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看你们谁敢起高调！ 你敢跳，那就是自己双手将把柄送到石如松手里，他直接处分你，你一点脾气都没有。 在这个会议上，石如松展现出自己的雷霆手段，简单询问了案情，便直接否决了真如分局此前做出来的决定。 “都还没有调查清楚嘛，证据也不充分，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把人抓起来呢？” “还是一个市政协委员！” “这样子搞，不像话！” “马上把人放了，简直是乱搞！” 石如松敲着桌子，厉声说道。 杨凌飞和易尊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极致的愤怒和郁闷。 特么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 这官大好几级，屎尿屁都给你压出来…… 第1098章 官场上，意气用事要不得啊! 石如松点名道姓，要放了厉勘平，连杨凌飞都拦不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易尊严只能“诚恳”地向如松书记做了检讨，当即做了决定，贵人酒业公司非法集资案，因为证据不足，决定撤销对厉勘平刑事拘留的决定，立即解除羁押，恢复人身自由。 同样是以真如分局党委扩大会议的名义做出来的书面决定。 正常情况下，没必要如此“麻烦”。 石如松一句话就行，易尊严和真如分局就会悄咪咪的把厉勘平给放了，用“取保候审”的名义就行，也是给这事留个尾巴。 万一哪天石如松的态度改变了，又或者他调走了，那真如分局都用不着再办什么手续，直接就能够把厉勘平再给抓回来。 但双方正在博弈，石如松自然不可能给人留下“以权压人”的把柄。 必须履行正式手续。 这次放了厉勘平，真如分局还想再抓他，又得履行新的手续。 但这么抓来放去的，那就形同儿戏了。 石如松和卫江南他们，随时都可以拿这个理由发飙，直接把易尊严给撤了都行。 然后事情至此远不曾结束。 真如分局党委扩大会议做出决定之后，在石如松的督促下，李钢亲自出马，前往红运市公安局第一看守所，宣布对厉勘平，厉途平哥俩解除羁押，立即恢复人身自由。 实际上，只有厉勘平一个人关在看守所，他弟弟厉途平还在人民医院治疗呢。 上次被打得够呛，短时间内，很难痊愈出院，必须得治疗一段时间。 “释放”厉勘平之后，石如松亲自在红运宾馆接见了厉勘平。 这样的接见，不但有象征意义，同样也有实际意义。 石如松代表公安系统，对厉勘平表示了诚挚的歉意。又向他承诺，一定会认真调查他们一家遭受到的各种打击报复，同时给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告诉厉勘平，以后再遇到什么不公正的待遇，可以直接给自己打电话，也可以给红运市局新任局长李钢打电话。 厉勘平四十几岁的汉子，哭得稀里哗啦的。 至此，才算是暂时告一段落。 剩下来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李钢了。 做完这一切，石如松也没打算留在红运吃晚饭，叮嘱了林宏涯和李钢几句，就要登车离开，返回林阳。 “感谢”朝阳书记的“傲气”，让如松书记一个人完全发挥，轻轻松松，毫无掣肘地完成了此番红运之行的所有“任务”。 为什么说身在官场，不能意气用事？ 这就是明证！ 你“傲气”你的，尽管躲起来，人家正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等你回过神来，人家那边都已经把活儿干完了。 王朝阳得到消息的时候，石如松都已经在真如分局把会开完了，真如分局党委扩大会议都已经形成了书面决议。 不是下边的人迟钝，实在也是没办法。 林宏涯，杨凌飞等人都被石如松“看着”呢，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倒是敢掏出电话给王朝阳打过去试试？ 关键是在此之前，谁都没想到石如松会有这样的“骚操作”，还以为他是纯粹的过来“示威”，顺北给李钢站台。 不料他直接一杆子插到底，干涉具体案子。 这时候，就算是把王朝阳请过来，都没办法阻止石如松了。 市委书记也不能妨碍政法机关办理具体的案子。 在这一点上，条条的权威高于块块。 条条和块块，本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配合的同时又相互制衡。 眼见得石如松马上就要走了，王朝阳终于“傲气”不下去啦。 就在石如松和李钢握手，最后交代他一番的时候，石如松大秘的电话响了起来，接听了几句，便急忙来到石如松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书记，朝阳书记的电话……” “哦……” 石如松伸手接过电话，满脸微笑之意。 “朝阳书记，你好啊，哈哈哈……” “哎呀，如松书记，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昨天刚好去了下边的县里考察工作，没有及时赶回来迎接如松书记，真是抱歉得很啊……哈哈哈……” 两位常委大佬哈哈打得山响，任谁见了，都得以为他们是多年老友，过命的交情。 “哎呀，朝阳书记，你这样说就见外了，大家都是为了工作嘛。迎来送往这些繁文缛节，我们就不计较了吧，哈哈哈……” “对对对，如松书记的指示完全正确……不过如松书记啊，请你稍候，我马上就要到了。不管怎么说，你如松书记都来了红运，饭总是要吃的嘛。” “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红运连省里来的同志一顿饭都管不起呢，哈哈哈……” 话说到这个份上，石如松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去。 博弈归博弈，公然打脸这种事，还是不能做的，那是私仇了。 石如松打了个哈哈，一口答应下来，重新回到宾馆坐下休息，等待王朝阳过来。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左右，省委七号车终于开进了红运宾馆。 这台车，王朝阳平时并不经常乘坐。 他在红运的时候，多数是乘坐另外一台牌号为“a001”的专车。 省委七号车，只有在去林阳开会时才派上用场。 可见在王朝阳心目中，红运的第一大于青山的第七。 这也是一种“宁为鸡头不做凤尾”的心态。 不过这次来和石如松会面，那就必须得是省委七号车，以示对等。 “哎呀，如松书记，你好你好……” “朝阳书记你好你好……” 两位省级大佬热烈握手，寒暄客气。 “如松书记，真是惭愧啊，我们红运的工作，还要辛苦如松书记亲自过问，是我们没做到位嘛。” 王朝阳握着石如松的手，大有深意地说道。 “哪里哪里，朝阳书记言重了，你是市委书记，一把手，抓大事的。我老石是基层干部出身，干了多年的公安工作，我就抓点实际的工作吧，也算是为朝阳书记分担一点责任。” 两个人打着机锋，交手一番。 但事已至此，王朝阳再不满意，也已无计可施，只能暗自愤怒。 ps：馅饼50多岁的人，刚做完心脏手术，每天8000字赚点辛苦钱养家糊口，流量刚刚起来一点，又封书……真的好想放下来，去休息几天。 第1099章 是人就会有弱点 王朝阳很恼火，非常恼火。 因为石如松这番出手，直接打在了他的命门之上。 如果搁在平时，石如松哪怕亲自出手干预红运公安系统的具体案子，王朝阳也能从容应对。 但眼下，却是关键时候。 一旦贵人酒业公司的案子牵扯过大，杨凌飞出问题，就算是他王朝阳，恐怕都不好脱身。 心不在焉地和石如松吃过饭，目送石如松上车离去，王朝阳没有与任何人多说一句话，直接离开。 当然，吃饭的时候，王朝阳还是试探了一下。 “如松书记，贵人酒业公司那个案子，很严重吗？需要你亲自下来主持开会？” 喝了几杯酒，渐渐的有了些气氛，王朝阳便低声问道。 其他人都很自觉，当作没看见两位大佬在交谈，自顾自的喝酒吃菜，或者低声交谈，绝不让石如松和王朝阳察觉到自己在“偷听”。 石如松看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朝阳书记，关键这个事吧，影响很不好啊。贵人酒业公司，怎么说也是我们省比较有名的民营企业，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敬明书记和庆文省长都很不满意，听说，还有更高的领导，亲自和敬明书记以及庆文省长打过电话来过问……所以，敬明书记和庆文省长，才让我过来，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石如松这话，虚虚实实。 任敬明和张庆文不满，王朝阳是知道的，而且有亲身体会。 但是不是真有更高层领导亲自打电话过问，就不好确定了。 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别看青山是落后身份，那干部级别不是虚的。 青山省长可不比其他任何省的省长低一头。 也许，有其他人也看上了张庆文屁股底下那个宝座呢？ 谁说这个省长位置，就一定会落在你们这几个人头上的，没准，北都那边也有人在虎视眈眈。 一个个地“清理掉”这些潜在的对手，就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了。 人家可能都不需要特别认真来对付他，只需要随便找个理由，阻止他两三个月就行。 任敬明谋求的，也仅仅只是一个正常交接班罢了。 在省委书记任上多待一个月还是少待一个月，无所谓。 但对于王朝阳而言，这就是不可承受之重。 他太想进步了。 毕竟他的年龄优势摆在那里，只要现在能够进这一步，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一步快，步步快嘛。 得赶在吴老爷子身板还硬朗的时候，把这事定下来。 离开宾馆，王朝阳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某栋别墅。 别墅里，某位四十岁的“少女”在等着他。 不过眼下的朝阳书记，并没有兴趣玩别的，实际上他这些年，对林晗的兴趣，早已降低到“临界点”，从来没有主动约过林晗一次。 都是林晗在约他。 理由也是千奇百怪的，其中找得最多的理由就是贵人酒业公司的问题。 看在一大笔钱的份上，朝阳书记只能勉为其难。 一到别墅，林晗便笑吟吟地迎上前来，想要和他来个拥抱，被王朝阳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了，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气哼哼地说道：“早说了让你们别狮子大开口，咬一块肉就行了，老不听呢？” “这下好了吧？” “把人彻底惹火了！” 林晗脸色微变，暗暗咬了咬牙，不过回头又已经满脸笑容。 “别生气嘛，书记，到底把谁惹火了呀？” “你还问我？” 王朝阳怒气冲冲的。 “杨凌飞那个混蛋，你到底有没有教过他？啊？他低调一点，尾巴夹紧一点，会死吗？” 尾巴？ 我不知道啊…… 那个尾巴，我好久没碰过了…… “明知道卫江南正在走上风，你给他服个软，也没今天这个破事……” 王朝阳越说越火大，猛地站起身来，抓起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一抡胳膊，砸出去老远。 林晗再次咬了咬牙，上前拿起香烟，自己先点着了，再塞进王朝阳嘴巴里。 这次王朝阳没有再拒绝她，显然也不想真把这女人惹急了。 万一闹个离心离德，对他也没啥好处不是吗？ “书记，这事吧，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林晗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烟，轻言细语地说道。 “切……” 王朝阳简直对这个女人无语了。 这些年，她仗着自己的势，仗着林家杨家的势，在红运横行霸道早已经成了习惯，还以为不管多大的事情，都能摆平呢。 对王朝阳的鄙视，林晗恍若未见，抽了口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徐不疾地说道：“书记，真的问题不大……这事，无非就是两个关键点。” “第一个关键点，在厉勘平那里。” “这一点，你不要担心。杨凌飞能处理好……他以为，从看守所放出来就万事大吉了？他还有女儿，有儿子，我就不信，他真能豁出去。” “再说了，书记刚才也说过，咱们胃口小点，不要想着一口把他吞下去，只咬一块肉，多少给他们自己再留点儿，他应该能想通了吧？” “你什么意思？” 王朝阳微微一愣，开始认真看着她，似乎要重新认识一样。 “就是那个意思啊，他不是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太少吗？那就给他百分之五十，甚至是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给他控股权，他还能嫌少吗？” “只要咱们过了这几个月，等书记你更上一层楼，到时候，想怎么拿捏他就怎么拿捏他，他能飞到天上去不成？” 王朝阳双眉微蹙，似乎在考虑林晗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貌似，可行性还挺高的。 厉勘平只要脑子没坏掉，大概率会接受这个方案。 “那卫江南那边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林晗笑道：“卫江南那边，就更好办了，我们和他无冤无仇的，无非就是杨凌飞那个蠢货得罪了他，就让杨凌飞自己上门去负荆请罪好了。” “再说，卫江南虽然刚调过来，在这边无亲无故，但他身边，还有个女人呢。” “名义上是他的家政服务员，实际上住在一个屋子里头。” “嘿嘿……” 第1100章 滚! 石如松离开红运的次日，也就是厉勘平获释的第二天。 和妻子涂明娟在家里接待了两位“重量级”的客人——杨凌飞和林晗两口子。 这两位，在红运真的很有面子。 不管去哪里，人家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但是在厉勘平家里，他们只得到了一个字——滚！ 厉勘平看着这两个“血海仇人”，满腔怒火，凝聚成了这一个字。 不要说和他们谈判，连门都没让进。 杨凌飞眼角抽搐，腮帮子鼓了又鼓，手已经伸向腰间。 这个王八蛋再敢放屁，杨局一枪崩了他。 这种事，杨凌飞还真干得出来。 他在派出所的时候，就因为擅自动用枪械威胁当事人挨过处分。 当然，真开枪还是不敢的。 说得难听点，你可以用拳头甚至动刀子把厉勘平杀了，就是不能开枪。动拳头刀子，还有办法“免死”，故意伤害和故意杀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是在职警察开枪杀人，那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他。 杨凌飞又不是真正的杨疯子。 林晗倒是并不生气，气定神闲地站在厉勘平家门口，颇有雍容华贵的气度，傲然说道：“厉总，你也不要意气用事，我们今天来，是真心诚意来和你们商量的。” “你不是要股份吗？没问题，贵人公司和我们金城公司合并之后，给你们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虽然林晗的底线是可以出让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过谈判嘛，可不就是一点一点的扣吗？哪有一上来就亮底牌的？ “滚！” 厉勘平连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百分之五十一！” 林晗也不废话，直接抛出底牌。 实在这个姓厉的恨他们入骨，普通的谈判技巧，完全不管用。 “给你控股权！” “厉勘平，你要想清楚了，这是你，是你全家最后的机会。答应了，不但你的贵人酒业公司能够保存，还能继续做大做强，我林晗也不和你争这个控股权，只要赚了钱有我一半就行。” “你要是不答应，嘿嘿，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不客气？” 厉勘平冷笑起来。 “合着你们这些年，害死我舅舅，搞疯我妹妹，又差点打死我弟弟，还害了我公司那么多人，这都是客气的？” “你们这两个狗杂种，别想好事了！” “老子既然放出来，今天就去省里找卫江南主任告状，找张庆文省长告状。然后我就去北都，找更大的领导告状！” “老子就要和你们斗到底！” “我还偏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没人管得到你们！” “狗杂种！” “你特么的，你想找死是吧？好，老子就成全你！” 厉勘平一口一句狗杂种，彻底激怒了杨凌飞，暴怒之下，猛地拔出手枪，“咔哒”，顶弹上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厉勘平的胸前。 “来啊！” 厉勘平更是咆哮如雷，丝毫不惧，索性上前一步，“哗啦”扯开胸前的衣服，用胸口直接顶住杨凌飞的枪口。 “开枪啊！” “杨凌飞，你个狗杂种，你有种开枪！” “你敢打死我，明天你就上刑场！” “来啊……” “开枪啊……” “你他妈敢吗？” “量你也没这个狗胆！” “狗杂种！” 一双眼珠子血红血红的，死死盯住了杨凌飞，满脸都是愤怒至于极点的神情。 也就是他没枪，他要是手里有枪，早就一枪崩了杨凌飞，不带丝毫犹豫的。 死亡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威慑力。 他早就下定决心，要和杨凌飞林晗这两个狗东西干到底，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说到头铁，他是丝毫都不怵杨凌飞。 杨凌飞同样双眼血红，握着手枪的右手，青筋暴涨，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杨凌飞，你干什么？” “冷静点！” 林晗又气又急，跳脚大叫，却是不敢去抓杨凌飞的手臂。 现在杨凌飞整个人都在彻底暴走的边缘，只剩下最后一丝理智在控制着自己的右手食指不扣下扳机。 林晗担心自己一碰到他的胳膊，一颗子弹立马就会射入厉勘平的心脏。 “他们算个屁啊，值得你一命换一命？” 最后这句话，瞬间就将杨凌飞从极度狂暴中拉回现实。 杨凌飞仰天打了个哈哈，猛地将手枪从厉勘平胸口收了回来，插回腰间枪套。 要说他今天这样的行为，当然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要是认真追究起来，不要说写检讨挨处分，撤职扒警服都轮得上。 问题是，这种事对他杨凌飞而言，啥都不算。 纵然现在换了局长，李钢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撤掉他都不可能。一来无人可以作证，二来市委那边，绝对通不过。 就现在，红运市委书记还是王朝阳呢！ “厉勘平，我再问你一遍，合作还是不合作？” “合作，你们拿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公司由你们掌控，合并之后，名字还叫贵人酒业公司。我们金城公司，可以完全放弃我们的品牌。” “而且，你家里以前发生的那些事，也会有补偿。打过你弟弟妹妹的那些凶手，该判刑就判刑，该重判就重判，总之让你们出气。” “我杨凌飞说话算话，绝不开玩笑。” “你要是不相信，现在就可以先签协议，明天就可以签正式的合作合同，公证处公证。” 杨凌飞望着厉勘平，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样的条件，你要还是不满意，那我也明白告诉你，厉勘平，我杨凌飞和你干到底。” “有本事你就去告。” “不过，别怪我杨凌飞没提醒你，从现在开始，你自己，你老婆，你儿子，你女儿，你家里的每个人，都要给老子小心点。” “你把老子惹急了，老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杨凌飞眼里，射出狼一样的凶光。 紧紧站在厉勘平身边的涂明娟，禁不住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厉勘平同样死死盯住他，同样浑身都在轻轻颤抖，最后，伸出一根手指，直直怼向杨凌飞的鼻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来一个字。 “滚！” 第1101章 督查室大换血 骂走杨凌飞和林晗之后，厉勘平和涂明娟当天便开车离开红运，去了林阳。 那此事的“始作俑者”卫江南同志，又在干什么呢？ 在找人谈话，准备调整督查室的人事。 杨元堂和车益民先后被纪委带走，不可避免的在省政府办公厅和督查室引起了“震荡”。不少人承受不住强大的心理压力，主动向纪委投案自首，交代自己的问题。 不问可知，这些都是平日里阿谀依附车益民的。 督查室内部，则还有少数是依附杨元堂的。 现在眼见得“大势已去”，只能争取主动了。 督查室第一个主动向纪委投案自首交代问题的就是综合处处长周舟。自从车益民调任省政府秘书长兼办公厅主任和督查室主任，杨元堂主动投靠，周舟也自然而然投靠了过去。 在车益民那里没少走动，逢年过节的“进门礼”那当然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下边各地州市的同志，也和周舟有些往来。 督查室毕竟是有权督查全省所有重点项目的，这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大家心知肚明。 这种事，只要靠山不倒，自然卵事没得，不过是约定俗成的“规矩”罢了，可一旦靠山倒台，认真追究起来，那你全都是问题。 周舟左思右想，实在找不到自己有被卫江南“原谅”的理由。 如果综合处的副处长不是莫小米，或许周舟还有三分“自救”的希望。但偏偏，莫小米就是他的副手。 所以周舟主动去投案自首了。 也许有人会问，莫小米是综合处副处长，和周舟投案自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周舟不走，怎么给莫小米腾位置？ 现在督查室是个人都知道，莫小米是江南主任的“亲信”。 一个年轻漂亮又离了婚的单身女人，是单位一把手的亲信，卫江南去哪都带着她，这是怎么回事，谁还能猜不到吗？ 鉴于这一点，卫江南其实还高看周舟一眼，是个有决断的人。 只不过周舟自己走错了路，谁都救不得他。 除此之外，督查四处处长司徒美也主动打了报告，请求调走。 这是卫江南和牛大成达成的“交易”。 司徒美是牛大成的人，但卫江南不喜欢他，也不想把四处这么重要的部门交到一个自己完全不信任的人手里去。 考虑到目前江南主任和牛总“关系”相当不错，卫江南自然要手下留情，不会真的收拾司徒美。 体制内，该讲的策略还是要讲的。 所以，司徒美主动请调，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司徒美是风风光光离开督查室的，因为他调入的部门，比督查室还要牛逼——省委组织部干部三处。 一去就直接担任处长。 一看就是牛总出了大力气。 没有方文和亲自出马，司徒美不可能调任这么好的岗位。 这样一来，督查室直接空出来两个处长的位置，另外还空出来一个副处长的位置，至于没有实际职务的普通科员，那还不止这个数。 因为车益民，杨元堂和周舟的关系，这次督查室变成了人事整顿的“重灾区”。 两个实权实职处长和一个实权实职副处长的“缺”，没有任何人来和卫江南商量，江南主任连一个打招呼的电话都没接到。 包括新任的省政府秘书长在内，大家都很自觉。 谁会那么不识相，去卫江南的碗里抢肉吃？ 胆子天大！ 卫江南也老实不客气，没打算谦让。 但最终的调整结果，还是出乎大伙的意料之外。 新任综合处处长，居然不是莫小米，而是王宝胜。 卫江南早就跟张庆文说过，等王宝胜痊愈出院之后，他亲自来带。 在外人眼里，王宝胜一点“不聪明”，但卫江南看中了他的人品。这样的人，放在自己身边，是能让人放心的。 而且，卫江南可以说是王宝胜的“救命恩人”，以王宝胜的品格，他以后一定会死心塌地地跟着卫江南，绝无二心。 考虑到王宝胜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卫江南没有让他去接司徒美的位置。 督查四处，经常要出外勤，王宝胜暂时不适合这么高强度的工作，当个办公室主任，管一管行政后勤，勉强还能吃得消。 而督查四处处长的职务，卫江南给了莫小米。 他一个年轻未婚的男性，让一个同样年轻单身的漂亮女性给自己当办公室主任，似乎也不是那么合适。 至于赵玉，那是私人助理，别人管不着。 哪个文件也没规定，领导家里不能用年轻漂亮的女保姆。 只要苏若曦同意，任谁都没话说。 刚升了官的莫处，似乎没有大家预料的那么开心，反倒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原因也很简单，她刚当上督查四处的处长，卫江南就让她带队前往西州地区，监督那个民俗文化村的善后事宜。 这是个超级的烂摊子。 虽然卫江南和毕超贤乃至牛大蓉城达成了“一致”，却不见得这个事就完全没有任何麻烦。年关逼近，那些带资建设的单位头头，乃至银行，都急了眼。 项目停了呀！ 找谁要钱去？ 可想而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圭角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们，一个头会有两个那么大。那些包工头要不到钱，必须堵他们的门。 原本这个事吧，和督查室没多大关系。 督查室又不管钱。 问题卫江南让莫小米去圭角啊。 你莫处躲在省政府大院里不出门，那倒没关系，别人也找不到你头上。但你既然来了圭角，那不好意思，你的门肯定也要堵一堵。 管你有关还是无关！ 卫江南私下里叮嘱了莫小米一番，让她去了圭角，不要当看客，要主动帮地方上的同志排忧解难。 莫小米听得直噘嘴。 什么排忧解难，不就是让她找丁振国搞钱吗？ 除此之外，她还怎么帮包自勉？ 对卫江南那点小心思，莫小米心里明镜似的。 看来卫江南这个家伙，是真打算将她打发到圭角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当县长了。 哼，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女，不想方设法留在身边，却一个劲往外赶。 什么毛病？ 第1102章 林阳的扒手都这么嚣张的吗? 外人都认定莫小米是卫江南的女人，莫小米知道自己不是。 同样“遭遇”的还有一个，那就是赵玉。 赵玉出去买菜。 还是那种干练的衣着打扮，羽绒服牛仔裤白球鞋，和大多数逛菜市场的睡衣大姐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那帮大姐是真的不注意形象，一身睡衣，不施脂粉，打着哈欠，眼泡浮肿，完全忘了，当年也有帅气的猴子叫自己小甜甜。 现在猴子找晶晶和紫霞玩去了。 赵玉的生活，这段时间很有规律，除了打理好家里的一切，有时间就去会所健身，顺便在格斗会所客串一把教练。如果有人过来砸场子，那还得帮忙坐镇擂台。 所以赵玉从来都没想过，自己逛菜市场的时候，居然会遇到扒手。 遇到扒手也就算了，这世界上的扒手那么多，总有不开眼的。 赵玉以前当刑警的时候，也不是没反过扒，虽然不是主业，也见过不少扒手的。关键是，赵玉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扒手。 直接走到她身边，趁着她和摊主交谈的时候，直接拉开包包的拉链，硬拿里边的钱夹子。 “哎，你干什么……” 摊主第一个看见，嚷嚷了起来。 赵玉反倒有些犯愣怔。 这是什么骚操作？ 你这不是扒窃，你这是抢劫啊。 扒窃数额不大的话，了不起拘留，抢劫不管金额的呀，你抢一分钱也可以是情节恶劣。 小子，新来的吧？ 不懂规矩！ “闭嘴！” 扒手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痞里痞气，手里拿着赵玉的钱夹，恶狠狠地瞪了“多管闲事”的女摊主一眼，呵斥道。 然后，当着赵玉的面，将钱夹子揣进自己的上衣口袋，朝赵玉吹了一声口哨，满脸淫邪地嘿嘿一笑，随即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就走了。 果然和歌曲里唱的一样：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 “哎，抢……” 女摊主也是个热心的，张嘴就要喊叫。 被赵玉止住了，随即跟在扒手的后边往前走。 “怎么了，妹子，送钱给哥哥还不够，还想要陪陪我？” 察觉到赵玉跟上来，扒手索性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赵玉，嬉皮笑脸地说道。和普通扒手那种既嚣张又猥琐还带着几分紧张的神情完全不一样。 赵玉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然后，两个站在街口抽烟的男子，也向这边看过来，目光阴险。 “妹子，其实这点东西呢，哥哥还真看不上……”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赵玉的钱夹，晃了两下。 “你也不要哭，只要你愿意陪哥哥去唱个歌，我不但把钱夹子还给你，还可以送你很多钱……哥有的是钱，你信不信？” 扒手悠悠地说道。 赵玉就笑了，双眼微微眯缝起来。 “谁派你们来的？杨凌飞吗？” 说到底她也不是普通的家政服务员，这逻辑推理能力摆在那里呢。 扒手脸色顿时一变，嬉皮笑脸的神情瞬间飞到九霄云外，双眼一眯，再次上下打量赵玉，突然转身就走，片刻间就和街口那两个男的消失在人流之中。 赵玉倒也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几百块钱而已。 当然，那个钱夹子比较贵，但也无所谓。 赵玉随即掏出手机，给卫江南打电话。 “有这种事？看来中午你不用给我做饭了，有人请客！” 卫江南听了之后，轻轻笑了起来。 赵玉淡淡说道：“带我一起去，我也想见识一下这位杨局……牛逼的公安局长我不是没见过，但牛逼到他这种程度的，那还真没有。” “行。” 卫江南一口答应。 事实证明，卫主任的逻辑推理能力也还可以，这边刚挂断赵玉的电话，那边杨凌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哈哈哈，江南主任好，我杨凌飞啊。” 电话那边，杨凌飞打着哈哈，隔着无线电波也能感受到他匪气十足。 “杨局。” 卫江南不慌不忙地打了招呼。 “江南主任，待会有没有时间啊，一起吃个饭，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要向江南主任做个汇报。江南主任应该会给我一个面子吧？” 杨凌飞依旧大大咧咧的。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杨局请客都是那么霸气啊。” “哎，江南主任说哪里话，我杨凌飞再牛逼，也不敢在你江南主任面前牛逼啊，你说是吧。” “江南主任，我们之间，以前可能真有点误会，应该是有人在挑拨离间。其实我这个人呢，真的很爱结交朋友。尤其是江南主任这种年轻有为的上级领导，更是我十分敬佩的。” “一起聚一聚，把那点误会解释清楚，江南主任就应该知道我杨凌飞没有说假话了。” 作为红运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杨凌飞是正处级，卫江南则是从县委书记上来的副厅级，杨凌飞说他是上级领导，倒也不算是拍马屁。 “好啊，那就一起聚一聚。” 卫江南终于点头答应。 杨凌飞笑哈哈地说了吃饭的地点。 卫江南说道：“杨局，我可以多带一个人过去吗？” “江南主任，你说的话就是指示！” 杨凌飞益发客气起来。 结果，下班时间还没到，杨凌飞就直接来到了督查室主任办公室。 倒是没穿制服，一身名牌，耀眼生辉，昂首挺胸，半点都没有畏缩紧张之意。时不时还和在走廊上碰到的熟人打招呼。 督查室的人以前也去过红运很多次，有不少工作人员杨凌飞都认识。 难得他居然还能记得大部分人的名字和长相。 此人固然嚣张跋扈，行事肆无忌惮，倒也有几分本事。 到底是从公安基层干上来的，想必在业务上也是有些能耐。只不过走了邪道。 说起来，杨凌飞亲自来督查室，倒也不是来示威的，而是“讲礼貌”。 他是亲自过来接卫江南的。 请重要的客人吃饭，这样才是极致的讲究。 那种在大堂迎候的，逼格就要差了一个档次。 当然，杨凌飞也有意想要做给大伙看看，证明他和卫江南其实是有交往的。 这样一来，以后卫江南对他态度有所转变，才不会显得十分突兀。 倒是有些小聪明，小算计！ 第1103章 手艺人 一般来说，在林阳请贵客吃饭，首推云顶餐厅。 但云顶餐厅虽然高大上，却并不适合谈话，尤其是“机密谈话”。 这地方只适合装逼。 不过自从上次舒同方那事之后，大伙突然发现，在这里装逼也有可能装出大问题来，云顶餐厅的生意因此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好在影响不太大，老板还能忍受。 但老板听说，牛大成牛总正计划在林阳搞一家“无敌会所”，完全按照北都的顶级豪华会所规格来搞的。 这才是云顶餐厅的终极对手。 这家对标北都顶级豪华会所的林阳会所一旦建成，搞不好就是云顶餐厅的“末日”。 这年头，做生意也难哦…… 杨凌飞定的地方，是一个私房菜馆。 虽然他的主要势力是在红运，却并不意味着，他在林阳没有一点根基。 否则压根就没办法解释赵玉上午去买菜的时候遇到的那三个“扒手”，而且从那三人的行事风格来看，所谓“扒手”，恐怕也是伪装。 卫江南亲自开车，跟在杨凌飞后边。 赵玉自己开车从住所那边过去。 在私房菜那边汇合。 “哟，这位就是赵小姐吧，江南主任的私人助理？” 见到赵玉，杨凌飞主动打招呼。 “哈哈，赵小姐你好，我是杨凌飞！” 赵玉只是淡淡一点头，对他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 杨凌飞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江南主任，赵玉小姐，请……” 原本卫江南以为，只有他们三个人吃饭。 进了包厢之后，才发现里边早就坐着一个人了。 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相极其普通，基本上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特点，衣着打扮也非常普通，属于丢在人群里不会引发半点水花的那种。 不过在见到此人的瞬间，卫江南和赵玉同时眯缝了一下眼睛。 卫江南是侦察兵出身，而且“曾经”在基层一待就是二十年，对几乎所有“社会人士”都有着异乎寻常的敏感直觉。赵玉则是刑侦队员出身，和卫江南有着差不多的“天赋”。 这个长相普通到了极点的中年男子，给他们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就仿佛那种常年躲在潮湿沼泽里的毒蛇，随时准备突然袭击，用它那满是毒牙的嘴狠狠咬上一口。 “杨局，这位是……” 卫江南停住了脚步。 “哦，这是我在林阳的一个朋友，陆行远，是个手艺人。” 杨凌飞笑哈哈地介绍道。 “手艺人？” “陆先生会什么手艺？” 陆行远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卫江南行了一个“标准”的江湖礼节。 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和普通人的那种抱拳拱手致意是不同的。 “卫主任，我们是市井小民，就会个吃饭的手艺罢了。承蒙杨局看得起，当我是朋友，让我过来吃个饭。呵呵，卫主任和赵小姐不用把我放在心上。” 浑身的江湖气息。 卫江南点点头，果然不再多问。 不过望向杨凌飞的眼神，已经变得冷了三分。 这个杨凌飞，是真的死不悔改啊。 杨凌飞当然能感受到卫江南目光的变化，却并不在意。 陆行远才是今天的“主菜”好吗？ 接下来自然是分宾主落座。 酒菜极其丰盛。 杨凌飞带过来的是陈酿原浆，比莫小米搞到的更好更醇。谁让他是红运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呢？ 这就叫县官不如现管。 莫小米的舅舅是副省长，说的话在红运都不见得比杨凌飞好使。 “来，江南主任，我敬你，以前是我杨凌飞不对，在这里给你赔罪了。不过江南主任，我杨凌飞这个人呢，你可能还不是很清楚，我就是这个脾气，看不上那些没水平的家伙，只敬佩有能耐的人。” “我也只给你这样的人赔礼道歉！” “我干了，你随意！” 说着，一仰脖子，满饮杯干。 不得不说，杨凌飞这一招，其实蛮对卫江南的胃口。 听着有些狂妄，却是极其高明的拍马屁。 卫江南本质上，也是个底层人物出身，带着怎样都磨灭不了的底层性格。 人家敬酒，自然也是要一口闷的。 “江南主任，不瞒你说，我已经去找过厉勘平了，我老婆答应他，贵人酒业公司和金城酒业公司合作，给厉勘平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由他们控股。公司名字以后也叫贵人酒业，金城酒业完全合并进去。” “至于他家里和公司里那些人，受了委屈的，我们也肯定给他一个交代。该抓的抓，该判的判，绝不含糊。” “另外啊，李局以后在红运，我杨凌飞绝对服从，绝对配合。保证不出幺蛾子！” “江南主任，我是个粗人，基层出身，没什么文化。我知道很多领导都不喜欢我这种人，但你也知道，我们公安，干的就是这活，太斯文了，很多工作根本就推行不下去。” “但我这种人，也有个好处，那就是说话算话，绝不欺骗朋友！” 杨凌飞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的，卫江南差一点就信了。 是的，就差一点！ 原因也很简单，卫江南实在见得太多了。 谁说基层出身的就一定说话算话？ 谁说粗人就一定信守承诺？ 还真有人相信“仗义每多屠狗辈”啊？ 屠狗辈屠你的时候，那是半点都不含糊。 杨凌飞这话能信，那所有黑社会都是好人了！ “这是一点小意思，江南主任千万不要嫌弃，就当是我们交个朋友！” 说着，杨凌飞将一张批文摆在了卫江南的面前。 一张酱酒厂的批文。 严格来说，这就是一张提货单。 凭着这张提货单，任何人都可以去最大的那个酱酒厂，以出厂价提500件53度的酱酒。 是个人都知道，酱酒厂的出厂价和市场价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价差。 虽然还不如后世那么离谱，按照目前的市场行情，一瓶酱酒的价差，也能达到500元左右，一件6瓶，500件就是3000瓶。 哪怕卫江南不去提酒，只把这张批文转让出去，那也至少能赚到80万以上。 这是实实在在的重礼。 第1104章 杨凌飞，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警察! “杨局，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江南看着那张批文，脸色微微一沉。 他估计，自己上次去红运的时候，杨凌飞绝对不会出这么高的“价格”，估计也就是几万块钱的筹码，了不起十万，多一分都不行。 而现在，一出手就是“百万大单”，这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威胁。 杨凌飞哈哈一笑，说道：“江南主任，还是那句话，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厉害，现在嘛，我服了！” “真的，心服口服！” “我杨凌飞就这样的性格，谁有真本事，我就服谁。” “只要江南主任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以后在红运，不管什么事，都是你一句话的事情。不管多难，我杨凌飞都拼了命地给你去干！” “还有啊，就算在林阳，有什么事，你江南主任不好出面的，也只要吩咐一声，老陆帮你去办！” 说着，就朝陆行远示意了一下。 陆行远当即起身，举起酒杯，朝卫江南说道：“杨局高抬我了，我老陆就是个手艺人，上不了台面。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事，倒是可以帮卫主任效力。” 往上举了一下酒杯，也不等卫江南回话，一仰脖子，喝得干干净净，亮出了杯底。 卫江南淡淡一笑：“陆先生，比如说呢？” 陆行远随手拿出一个钱夹子，轻轻摆在桌面上。 卫江南和赵玉再次眯缝了一下眼睛。 因为他们都没看清楚，这个钱夹子怎么突然就到了陆行远手里的，感觉就和变魔术一样。他俩可不是普通人，身手敏捷，眼神犀利。 这是顶级的“江湖手法”。 《天下无贼》里黎叔那样的水准。 难怪，陆行远自称是个手艺人。 原来是这种手艺。 怪不得在他身上，有那么强烈的江湖气息。 这是个老贼！ 杨凌飞堂堂一个地级市公安局副局长，和江湖老贼有往来，已经让人难以理解。但考虑到他是基层出身，年轻时候，或许和这个陆行远有交集，勉强也能接受。 基层警察，尤其是刑警，治安警，经常会和社会上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甚至还会“交朋友”。 电视剧里的“线人”，现实中也是存在的。 没有这些三教九流的人帮忙，很多案子根本就破不了。 尤其是在刑侦科技很不发达的时代，更是如此。 但杨凌飞把陆行远带过来，还堂而皇之地和卫江南一起喝酒，这就很张狂了。 是的，就是张狂！ 体制内是最讲规矩的。 卫江南这种级别的实权干部，去参加谁的宴请，都有哪些人一起吃饭，那都是非常讲究的，绝不是什么人都能往跟前凑。 杨凌飞竟然带一个老贼来和卫江南喝酒，简直混账。 尤其这个老贼，还当着卫江南的面，拿出了赵玉被抢的钱夹子。 这已经是威胁了，赤裸裸的威胁。 陆行远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倒镇定自若双手一抱拳，说道：“不好意思啊，卫主任，我几个兄弟，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赵小姐，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们了。” “这是赵小姐的钱包，还请赵小姐查收。” “为了表示歉意，我这边，还买了一个新的钱包，算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也算是给赵小姐赔礼道歉了。” 说着，手腕一翻，又一个钱夹子仿佛“凭空”出现在他的手里，和先前那个钱夹子摆在一起。 问题这个新钱包，那可就非同一般了，竟然印着lv的lougo。 比赵玉那个普通的钱包，不知贵了多少倍。 “老陆你也真是的，好好管一管你那些小兄弟，什么人的东西都敢拿，像什么话？” 杨凌飞眼珠子一瞪，呵斥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他们不长眼睛，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们了，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行远说着，再次抱拳拱手。 卫江南双眉微蹙。 杨凌飞这是和他摊牌了。 条件全都摆到了桌面上。 厉勘平那边，他会去摆平。 你卫江南要什么好处，只管开口。 五百件酱酒不够，那还可以再商量。 酱酒厂就在红运，杨凌飞总有办法再搞到批文的。 酱酒厂那边，肯定要给他面子。 或许卫江南要其他东西，都可以想办法。 最后，就是陆行远。 明明白白的警告。 江南主任，你再牛逼，你也不是一个人在青山。你如果一定要往死里干我杨凌飞，那不好意思，我也不会束手待毙。 我会和你干到底！ 或许我拿你卫江南没什么好办法，但你能百分之百确保你身边女人的安全吗？ 这个赵玉，能够一辈子不出门？ 其实就算一辈子不出门，躲在家里，也是没什么鸟用的。 你家里难道还是铜墙铁壁不成？ 哪怕你现在就把赵玉送走呢？ 难道你卫江南也能躲起来？ “卫主任，我不是当干部的，你们之间那些弯弯绕，我老陆也不懂。我就是个江湖人。我们江湖上有句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 “虽然我知道，我可能没那个资格，但既然杨局把我当朋友，那陆行远斗胆，给大家当个和事佬！” “请卫主任高抬贵手！” 陆行远江湖气十足地说道。 “你？” 卫江南突然就笑了，“嗤”地一声，不屑之意，直接写在了脸上。 “你够那个资格吗？” “杨凌飞，我今天之所以答应过来，其实主要就是来了解一下，你到底有没有悔改之意。” 卫江南随即转向杨凌飞，语气已经变得很冷。 “现在看来，你还是对自己很自信啊。” “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觉得，用这种下三滥的流氓手段，就能威胁任何人的？” “就凭他？” 伸手一指陆行远。 “凭他手下那几个流氓混子？” “简直是笑话！” 卫江南说着，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杨凌飞铁青的脸以及喷火的眼神。 “杨凌飞，我对你很失望！” “你堂堂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自甘堕落，和犯罪分子沆瀣一气，你的底线呢？你做人的基本原则呢？” “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警察！” 第1105章 什么狗屁督查室主任，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 杨凌飞再没想到，卫江南会骤然翻脸。 这和他的预想可完全不同。 在他想来，正常情况下，自己请客吃饭，哪怕谈不拢，最多只是不欢而散，哪有当场翻脸的？ 毕竟大家都是体制内的官员，又不是黑社会讲数。 多少要留点见面的余地。 这个卫江南却不按常理出牌，不但当场翻脸，而且翻得十分彻底，直接指着他杨凌飞的鼻子开骂，骂他是个混账王八蛋。 杨凌飞活这么大，还只被一个人这么骂过。 那就是头铁无比的厉勘平。 问题自己算是把厉勘平欺负到了极点，厉勘平的亲朋好友，死的死残的残疯的疯，离家破人亡也只有一步之遥，他恨自己入骨，要和自己以命相拼，乃是理所当然。 骂几句怎么了？ 杨凌飞虽然生气，也能理解。 这个卫江南，却是为什么？ 也对自己如此痛恨？ 难道仅仅因为自己在看守所落了他的面子？ 但那也是因为你卫江南先多事的。 你好好的待在省政府督查室当你的主任，不主动跑到红运来找我杨凌飞的麻烦，我会那样干吗？ 至于自己在红运所干的一切，是否合理合法，那完全不在杨凌飞的考虑范围之内。 在他看来，自己手里的一切权力，那都是自己的“私产”，自己当然要利用这些权力来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什么？ 为人民服务？ 公权不能私用？ 你特么是在开玩笑吗？ 逗逼！ 杨凌飞要是有这个觉悟，他会被人叫做“杨土匪”“杨疯子”？ 双方压根就不是同一种人，对事物的认知，自然就会出现本质的分歧。 在杨凌飞看来，凡是不给我面子的人，都该死。 凡是不肯被我欺负，乖乖去死的人，更该死！ 谁都不例外。 卫江南也一样！ “姓卫的，你给我记住！” “别以为老子真的怕了你！” “想搞我杨凌飞，那就等着瞧！” 杨凌飞恶狠狠地撂下这么几句话，拔腿就走。 “老陆，咱们走！” “站住！” 卫江南冷喝道。 杨凌飞猛地停步，双眼喷火地盯住了他。 “你还想干什么？” 卫江南冷冷说道：“你可以走，他不行！” “笑话！” “老子带过来的人，谁敢拦？” 既然已经撕破脸，杨凌飞也是彻底的无所顾忌了。 卫江南冷冷一笑，说道：“杨凌飞，你是脑子进屎了吧？我说他不能走，他就不能走。就得老老实实给老子留下！” “在林阳，公然派人威胁我身边的人，还是几个黑社会流氓混子。还敢跑到我面前来炫耀，真是狗胆包天！” “陆行远，老老实实给我站在那里，对你有好处。” 陆行远就笑了，阴阴的，双眼微微眯缝起来，闪耀着极其危险的光芒。 “卫主任，这就不好了吧？” “我们也不是真的要把你的女人怎么样，就是和她开了个玩笑，连她一根寒毛都没伤着，你发这么大的火，至于吗？” “还是说，你卫主任觉得自己是个当官的，就了不起，不把我们这些江湖人放在眼里？” 卫江南淡淡说道：“陆行远，开口闭口江湖人，你是在威胁我吗？” 陆行远耸了耸肩膀，同样毫不畏惧地说道：“卫主任一定要这么认为，那也无所谓啊。我陆行远反正烂命一条。” “倒是卫主任，你何必呢？” “你现在是副厅级干部，未来前程无量，和我这种江湖人斗个你死我活，值得吗？” 卫江南哈哈大笑起来，不屑之意，直接写在脸上。 “斗个你死我活？” “你也配？” “看来这些年，你跟着杨凌飞是白混了。” 绝对权力之下，你啥都不是！ “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别乱动。” “卫主任，我要是不听你的，非要走呢？” 陆行远同样大笑起来，丝毫都不弱了气势，手腕一翻，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短刀，再一翻，又隐藏不见。 看来这家伙以前是个变魔术的，倒是好手法。 卫江南静静站立，眉毛都不眨一下。 他在部队，学的是生死搏杀技巧，不是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赵玉身子微微躬了起来，右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无疑也是握住了武器。 “老陆，跟他废什么话！” “走！” 杨凌飞已经极度不耐烦，再不和卫江南啰嗦，昂首挺胸，径直出门。 满脸都是傲色。 跟老子玩硬的？ 你特么谁啊！ 给你面子，你是卫主任，不给你面子，你算个球！ 还威胁老子！ 陆行远再次耸了耸肩膀，满不在乎地跟在杨凌飞身后出门，而刚才一直气势汹汹，仿佛要吃人的卫江南，也没有阻拦他们，就这么看着他们“扬长而去”。 “哈哈哈，我还以为多牛逼呢？” “原来也特么是个嘴炮……” 一出门，杨凌飞就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自然满是讥讽之意。 说实话，他刚才其实是颇有几分紧张的，别看他嘴巴硬得跟冰库里的屎橛子一样，还真怕卫江南硬拦。 在林阳，直接和卫江南动手，怎么看都不是上上之选。 这个姓卫的，说不定就是要找这个机会，给他弄点事出来。 他杨凌飞倒是不怕，大家都是体制内的，卫江南没有过硬的理由，也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但是陆行远就很难说了。 在红运他当然是毫无顾忌，但这毕竟是在林阳。 他杨凌飞杨副局长的权威，还笼罩不住偌大的林阳市。 现在看来，姓卫的也就是嘴上嚷嚷得厉害，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 “就是，特么的，吓唬谁呢？” “什么狗屁督查室主任，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呸！” 陆行远也跟着大笑。 可是下一刻，笑容戛然而止，就仿佛一头得意的叫驴，突然被一刀杀断了脖子。 两个人的眼睛，猛地睁得老大。 只见私房菜外间的客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满了人。 不是普通人，全都是警察。 目光冷冷地盯住了他们。 一个警服齐整，挂着二级警监牌牌的中年男子，正在优哉游哉地抽着烟。 李前进？ 林阳市公安局长！ 第1106章 往死里干! “前进市长？” 杨凌飞的双眼猛地眯缝起来，嘴角一抽一抽的。 李前进理都不理他，手一挥，嘴里蹦出三个字。 “抓起来！” 立即就有两名警察上前。 陆行远眼里凶光闪耀，手腕一动，就准备反抗。 骤然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他的脑门，一个略带三分调侃的声音响起：“陆行远，别乱动。” “暴力拒捕，当场击毙哦！” “要不试一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听到这个声音，本来满脸凶戾之气的陆行远顿时就愣了一下，随即便飞快地收敛了起来。慢慢举起双手，再不敢妄动。 “这就对了嘛，算你识相。” 依旧还是带着调侃。 仔细看去，却是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大家都穿着制服，连李前进都不例外，唯独他是穿着便装。 了解公安内部运作机制的人都清楚，只有刑警队的人，是批准着便装上班的。 因为他们随时都要出动去侦破重大刑事案件，很多刑事案件在侦破的过程中，不方便过早暴露身份。 这个一开口就能镇住陆行远的人，毫无疑问，在林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那也是赫赫有名的狠角色，而且应该不止一次和陆行远打过交道。 陆行远知道他的厉害，这才不敢反抗。 看来，李前进这次是下了狠心，非得逮住他，连这样的“大杀器”都祭了出来。 别怀疑，在任何一个公安局，都会有这么一两位“镇局之宝”，对地方上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形成极大的震慑。 这种人，办案子是一把好手，下手那也是真不含糊。 你敢动刀子暴力拒捕，他就真敢开枪。 是名副其实的“心狠手辣”。 当场击毙或许有点夸张，打你个筋断骨折，那是绝对不开玩笑。 无疑，陆行远以前肯定在他手里吃过苦头，要不才不会这么“乖”！ “铐起来吧。” 便装刑警似乎觉得没什么劲，懒洋洋地说道。 双手握枪，自始至终，都指着陆行远的脑门，没有半点松懈。 只要陆行远一有异动，立马开枪。 李前进给他下的命令，非常明确，没有任何含糊不清的地方。那就是由他自行把握，如有必要，无须请示，可以开枪。 以他对李前进的了解，这必定也不是李前进自己的意思，肯定是得到了更高层大人物明白无误的指令。 不过他才懒得去管那些。 他就是个一线刑警，高层大佬之间的弯弯绕，轮不到他去操心。 很快，两名警察上前，将陆行远双手反铐。 “李局，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抓人？” 杨凌飞气得脖子涨大，满脸通红，如同被当头喷了一脸的狗血，怒气冲冲地喝问道。 李前进这才笑着走上前来，站到杨凌飞的面前，上下打量他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杨局，瞧你这话说的，这是在林阳，不是在红运。” “在林阳，我李前进想抓谁那就抓谁，需要理由吗？” “需要经过你杨凌飞的批准吗？” “你……” 杨凌飞气得七窍生烟，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叫什么？ 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东慕容西前进，向来齐名嘛…… 他杨凌飞在红运公安局，一手遮天，想抓谁就抓谁，想整谁就整谁，好不威风。杨凌飞杨局，那就是权力的化身！ 谁敢质疑？ 不料李前进一句话就怼得他连气都喘不过来。 这是林阳，不是红运！ 我李前进，才是林阳市公安局长。 杨局，在我老李的地盘上，你给我乖乖地趴着，老老实实盘着！ 而且毫无疑问，李前进这是在卫江南面前“挣表现”啊。 “当然了，你杨凌飞不守规矩，不代表着我李前进不依法办事。” 丢下这么一句，李前进便扭头喝了一声。 “搜查他！” “是！” 铐住陆行远的两名警察，当即将陆行远压在墙壁上搜身，很快就从他身上搜出两把锋利的匕首，还有一把爪刀。 “哟，这玩意少见啊，挺歹毒的！” 这下连李前进都有些惊讶了。 “我说杨局，你这就过了啊，你约人吃饭，叫上陆行远这种黑社会流氓混子不说，还随身携带管制刀具，想干什么？” “想伤害江南主任啊？” “啧啧，都说你杨凌飞是个土匪，我以前还不太相信，现在是真的信了。” “李前进，你不要血口喷人！” 这下杨凌飞是真的发憷了。 这个李前进，明显是在找理由，想要对他杨凌飞也采取强制措施。 虽然说，陆行远身上带着管制刀具，不可能真的牵扯到他杨凌飞身上，但人家如果一定要恶心他，也不是不能办到的。 “我就是单纯的请卫主任吃个饭，我哪知道陆行远身上会带着管制武器？” “他又不是通缉犯，不是在逃嫌犯，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不能请他一起吃饭吧？” 一直全程旁观看戏的卫江南忍不住笑了起来，慢慢走过来，轻轻摆了摆手。 “江南主任！” 李前进立马便退开两步，微微欠身，满脸堆笑。 下级的姿态，拿捏得极其到位。 估摸着就算是石如松亲临，李前进也就这样的态度了。 “杨凌飞，你不用紧张，我不像你那样不要脸。我要收拾你，那就是堂堂正正的收拾，不屑于跟你玩这些小手段。” 你谁啊？ 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 杨局再次涨得满脸通红，感觉受到了极致的羞辱。 “前进市长……” “到！” 李前进做戏做全套，猛地挺直身躯，大声应答。 搞得跟他一起过来的警察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样的局长，咳…… 卫江南都被他整得有点犯愣怔。 老兄，演技稍显浮夸了啊。 当此之时，卫江南自然也不好调侃他，到底现在也算是一条战壕里的。 “这个陆行远，我认为他是一个流氓黑恶势力的头子，我建议你们林阳市局，好好的深入调查一下。” “把他那个团伙的所有成员，一个不漏，全都抓起来。” “是！” 李前进一挺胸，朗声答应。 “他们团伙的罪行，必须深挖，全部调查清楚。犯到哪一条，就处理到哪一条，绝不姑息！” “明白！” “请江南主任放心，这个案子，我亲自督办！” “保证一查到底！” 陆行远脸色大变，眼里终于流露出恐惧之意。 这个姓卫的，是要下死手啊！ 大概率要吃花生米…… 凌飞兄误我…… 第1107章 碰瓷 卫龙图一声令下，林阳府鸡飞狗跳，混子们风声鹤唳，四处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忙忙似漏网之鱼。 但也有“世外桃源”。 那就是青山大学。 厉中和是青山大学大三的学生。 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踏出校门一步了。 这是他妈妈涂明娟一再叮嘱他的，让他待在学校，哪也别去。 而且就算在学校，也一定要待在人多的地方，千万不要去偏僻之地。平时不管做什么，都要尽可能和同学们在一起，绝不要单独行动。 厉中和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已经大三，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小孩，家里面临的困境，他很清楚。 杨凌飞林晗，已经把他们厉家逼到了绝路上。 厉中和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家庭的遭遇，他无能为力，只能暗暗着急。但他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妈妈让他待在学校哪也别去，他就真的在学校里一待就是两个月。 杨凌飞林晗再嚣张，也不敢公然派人到青山大学来捣乱。 作为青山第一的高等学府，青山大学的声望还是很可以的，也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学生。 但是今天，厉中和却不得不出门一趟。 他的腰伤复发了，痛得难以入睡。 青大医务室处理不了这样的伤势，只能去青山省人民医院。 好在他的父亲厉勘平前几天已经从看守所“释放”了，这对厉中和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他虽然不大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也知道，他那个多灾多难的家庭，终于出现了转机。 厉中和觉得，自己“偷偷”地去一趟医院，看完病马上回来，应该问题不大。 饶是如此，他还是很谨慎地约了同宿舍的好友郑宇陪着自己一起去。 一路上，厉中和也非常警惕，坚持站在学校大门口拦的士，绝不肯离开保安门岗的视线范围，万一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向保安求救。 好不容易拦到一台的士，上了车，厉中和才轻轻舒了口气。 郑宇禁不住有些好笑地说道：“中和，你这也太小心了吧？草木皆兵啊……” 厉中和摇摇头，说道：“郑宇，你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你不懂的……那些人，凶残得很，他们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就说我这腰伤吧，我以前一直都跟你说，是回家的时候打篮球扭伤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是被人打的。” “啊？” 郑宇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珠。 “打的？谁那么大胆，敢乱打人啊？” 郑宇二十来岁，脸上依旧带着稚气，神态不泯天真之意。 他倒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孩子，没见过什么太大的场面，却也没经历过什么太大的磨难，平平淡淡的生活，所以对这个世界，还是抱着极大的善意。 “你不知道，他们那些人，很坏很坏……” 厉中和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多聊。 “郑宇，待会到了医院，万一要是有什么事，你记住，千万不要上来救我，你要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会出什么事啊，大庭广众之下，你也太小心了……放心，不会有事的。” 郑宇依旧有些大大咧咧。 他涉世未深，不懂人间险恶。 有些事吧，没有亲身经历过，永远都是将信将疑的。虽然厉中和说得这么严重，郑宇心里还是将疑居多。 “没事当然最好。总之你记住，一旦有什么事，千万记得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 “好，我知道了……” 郑宇敷衍地点了点头。 很快，的士将他们送到人民医院，并没有上演什么公路追逐大战，数条大汉围堵他们两名小男生的剧情。 见厉中和还在四处张望，郑宇不由得有些好笑：“就说你多心了嘛，就算按照你说的，有人要针对你，也不可能派人24小时监视吧？这两个月，你一直都待在学校，连学校的大门都没迈出过一步，我们多少次叫你去宵夜，你都没去呢。今天突然出门看个病，别人怎么会知道呢？” “那些人又不是神仙。” 听郑宇这么一说，厉中和也觉得有道理，终于安心了些。 “你说得对，是我太小心了，走吧……” 接下来，果然安然无事。 挂号，看病，打封闭，拿药，一切都有条不紊的。 身边也并没有见到什么鬼鬼祟祟的人。 厉中和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拿着药，两个年轻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人民医院后门处等的士。 刚打了封闭针，厉中和的腰也不是那么痛了，感觉舒服好多，神情也放松下来。 但网络小说作者曰：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青山省人民医院的正大门，当然是富丽堂皇，巍峨大气的，后门嘛，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附近就是老式的居民小区，各种商铺，各种摊贩，热闹非凡。 卖水果和营养品的尤其多。 眼见得一台的士过来，厉中和急忙招手，同时脚下迈步上前。 却冷不防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皮肤黝黑，面相凶恶，与厉中和相撞的瞬间，手里拎着的两瓶酱酒“哐当”掉落在地。 “哎，你别跑，我的酒打坏了……” 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了厉中和的胳膊，大声叫道。 厉中和急忙低头看去，却只见两瓶酒都好好的，并没有摔碎。 酱酒的酒瓶设计得还挺结实的，直接摔在水泥地上，居然没碎。 良心之作啊。 “那个，大叔，不好意思啊，你的酒没坏……” 厉中和急忙弯腰将两瓶酒捡了起来，双手递还给中年男子，心里头暗叫不妙。 遇到碰瓷的了。 拿酱酒碰瓷，在林阳可不止发生过一两回，有人专门靠这个吃饭。 关键这酒贵啊，零售价突破一千元大关了。 两瓶就是两千。 当然了，碰瓷的时候，不可能是真酒，就是两个酒瓶，里边灌了一些低档白酒，然后加些香精，冒充酱酒的酱香。 喝到口里自然是假酒，但打碎在地，还如何分辨真假？ 假的也是真的！ 那中年男子冷笑一声，二话不说，猛地一扫，两瓶酒再次落地，“啪”地一声。 这次终于打碎了。 顿时酱香四溢。 “你看，这不就坏了吗？” “赔钱！” 第1108章 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你……你这是碰瓷！” 郑宇气愤无比地指着中年男子，大声说道。 “啪——”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郑宇猝不及防，正中左颊，顿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立时左脸红肿，嘴角渗出了血丝。 “小王八蛋，还敢顶嘴！”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 “你……他妈的，老子跟你拼了……” 郑宇也是个气盛的，从小到大，没被人这么欺负过，当即大怒，就向中年男子猛扑过去。 他们这边，可是两个年轻男生，二打一，怕他个鸟。 不料他刚开始向前冲，冷不防斜刺里一脚踹了过来，郑宇再次猝不及防，“哎呀”一声，摔倒在地。 旁边围上来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起脚就朝倒地的郑宇狠踹下去。 满脸凶悍，动作娴熟无比。 郑宇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被踹得满地乱滚，不住惨叫。 “别打了，我赔钱……” 厉中和拼命上前护住郑宇，嘴里大叫。 “小王八蛋，晚了，老子先打死你们再说……” 中年男子冷冷一笑，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厉中和也是应声倒地。 这四个男子明显训练有素，浑身孔武有力，以有心算无备，根本就不是厉中和郑宇两个大学男生能够抵挡得住的。 不消片刻，两人就被打得蜷缩成一团，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中年男子这才咳嗽一声，使了个眼色。 两名打手当即将厉中和拉了起来，一左一右夹住了他，就往旁边的小巷子里拖了进去。在小巷子里的另一个出口，早有一台面包车停在那里接应。 “报警，报警，郑宇，快报警……他们不是流氓，他们是红运那边的人……” 厉中和拼命挣扎，扯开嗓子大喊大叫。 这孩子武力值虽然很渣，脑子转得却是不慢，虽然遭到突然袭击，却没有被打懵，反倒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几个人的来头。 “郑宇，快报警……” 郑宇现在都还蜷缩在地，生死不知，但当此之时，厉中和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只希望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喊。 “小王八蛋，还挺聪明的……” 中年男子骂了一句，伸手就捂住了厉中和的嘴。 就在他们快要穿出小巷，抵达面包车的时候，只见一个干瘦的男人突然从旁边的小店里走出来，正正拦在了路中央。 这个男人个子并不高大，脸上更没有那种凶悍戾气，却让人一见之下，就情不自禁的不舒服。 一股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滚开！” “不然打死你！” 中年男子一声暴喝。 “哟，罗总，口气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啊……不过，也是越来越没有出息了。这种抓人的小事情，居然要辛苦你罗浑亲自动手。你们安宁公司，现在居然堕落到这种程度了？” 干瘦男人毫不畏惧，反倒带着几分调侃般说道，甚至还不徐不疾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好整以暇地抽了一口，张嘴喷出一个烟圈。 倒不是他武力值有多高，像他这样的，连人家罗浑一个巴掌都受不住。 关键他就不是一个人来的。 说话间，旁边店铺已经冲出来九个人，五前四后，将罗浑等四人堵在了中间。 尤其是站在干瘦男人身边的男子，个子中等，双手奇长，冷冷地看着罗浑等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无疑，这是个高手。 “你是谁？” 罗浑心知不妙，尽力镇定心神，喝问道。 “啧啧，罗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其实见过的，鄙姓邬。” “邬良臣？” 罗浑猛地记了起来，脸色顿时大变。 “对喽……” 老邬嘿嘿一笑。 “不容易啊，罗总终于记起我来了。” “不是，邬局，咱们好像没什么过节吧？你这是……” 老邬以前在体制内的时候，那可是正经八百的一局之长，正处级实权实职。所以罗浑还是称呼他当初的职务。 邬良臣哈哈一笑，说道：“罗总，过节是没有，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随即摇了摇头，正色说道：“罗总，你们真不该来，这里是林阳，不是红运。你们安宁公司的手，伸得太长了，这很不好，不讲究了。” 所谓安宁公司，无疑就是红运市真如区安宁保安公司。 一个游走在黑白之间，经常干脏活的“手套”公司。 罗浑双手抱拳，江湖气十足地行了一个拱手礼，说道：“邬局，今天给我一个面子，回头我老罗一定上门感谢！” “一定重谢！” 邬良臣笑了，双眼眯缝起来，又抽了口烟，不紧不慢地说道：“罗总，那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重谢，可以抵得过一顶二品的乌纱帽？” “那可是红顶子！” “你，你一直都在跟踪我们？” 罗浑脸色大变，咬着牙问道。 这特么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邬良臣笑着摇头：“瞧罗总这话说的，我都要怀疑你的智商了。也对，你这种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本来也没什么智商……” “你特么的……” 邬良臣也不理他，自顾自说道：“你也不想想，你们安宁公司几十号人呢，我哪知道你们老大会派谁到林阳来执行任务？就算我想跟踪，也没办法啊？” “你说是不是？” “其实呢，这事说复杂也不复杂，挺简单的，我根本就不用去管你们安宁公司怎么安排，我只要盯住厉中和就行了。” “要我说，杨凌飞干活还真是不讲究，手段粗糙得很。” “前脚刚送了个陆行远，后脚又把你罗浑送货上门，这怎么好意思？” “我都觉得他太大方了，哎呀……” “就他这样的，要不是姓杨，要不是在红运，换一个地方，早就被人干死几十回了。” 邬良臣边说边摇头，满脸都算是不屑之意。 “好了，罗总，该解释的我都给你解释了。现在，是你们自己趴下，还是我让人把你们干趴下？” “自己选吧……” 第1109章 短兵相接 “艹！” 罗浑是那种典型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性格，要不也不会叫“罗浑”了，你见过几个浑人脑子是清醒的？ “给老子冲出去！” “谁敢拦老子就砍死他们！” “唰”地一声，罗浑反手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身子一躬，率先向邬良臣杀了过去，准备给牛大成的这帮狗腿子来个擒贼先擒王。 这个姓邬的混蛋，浑身上下没四两肉，装逼装得丧心病狂，罗总老早就看他不顺眼啦。 “哟，狗急跳墙啊……” 邬良臣依旧好整以暇地笑着，半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似乎对自己身边的人极其信任。 “呼——” 沉重的破空声响起，却是一条乌黑的鞭子，突然闪现。 一直站在邬良臣身边，那个双手奇长的男子，不知什么时候，就抽了一条钢丝鞭在手，也不去讲究什么招数，照着疾冲而来的罗总，劈头盖脑就砸了下去。 他这条软鞭，是以钢丝混合牛筋绞成的，坚韧无比，又长又沉。 这么当头砸下来，罗浑根本无从闪避，不由得魂飞天外，危急关头，只能猛地一偏脑袋，躲过了要害位置。 只听得“噗”地一声，钢丝鞭正正砸在罗浑的肩头。 罗浑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当即一个狗吃屎扑在了邬良臣的脚下，摔得五体投地。 钢丝鞭男子明显是个老手，极其心狠手辣，二话不说，抬起脚来，照着罗浑持刀的右上臂狠狠踩了下去。 “咔嚓”！ 罗浑的惨叫声惊天动地，却也掩盖不住骨折的声音。 另外三名安宁公司的“安全专员”见了这般惨景，顿时吓得面面相觑，手里握着刀子，愣是不敢再动弹。 九对三！ 对方还有那种凶神恶煞的高手，怎么打？ “特么的！” “跪下！” 一直阴森森的老邬突然提起中气，一声暴喝。 亏得他干瘦干瘦的，嚷嚷起来，居然声音还挺大的。 三人浑身一哆嗦，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这还差不多。” “行了，收拾现场吧。该送医院的送医院。” 老邬这才曲指一弹，烟头远远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溅起几点火星。 很快，罗浑与厉中和，郑宇都被送进了省人民医院。 经过检查，厉中和跟郑宇都是皮外伤和挫裂伤，尚未伤筋动骨。 罗浑等人，都在“安宁保安公司”久经训练，知道怎样打人会很痛，但又不会伤到要害。看上去打得特别惨，一般来说，不会致命。 他们是干脏活的，要是动不动就闹出人命，也不好擦屁股。 罗浑的伤势不轻，一时半会的出不了院。 邬良臣给李前进打了电话，请他们派人过来接手。 后边的事情，就和他们无关了。 毕竟这种事，靠他们是根本解决不了的，最终还得看博弈各方的态度。 厉中和惊魂未定，抖抖嗦嗦地掏出手机，给妈妈涂明娟打了电话。 这段时间，厉勘平和涂明娟都在省城告状，闻讯吓得魂飞天外，夫妻俩开着车，急急忙忙赶到省人民医院。 见到儿子鼻青脸肿的样子，涂明娟悲从中来，猛地伸手搂住厉中和，痛哭失声。 “勘平，勘平……我们不争了……就这样吧，不争了……” 涂明娟一边痛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是一种极致的悲凉与绝望。 “他们想要，就都给他们，不争了，不争了……嗬嗬嗬，他们想要，都给他们……我们斗不过的……只要一家大小都平平安安就行了……” 厉勘平死死握着拳头，握得咔吧作响，整张脸都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 “妈，不要哭不要哭，有人帮我们，有人帮我们的……” “他们，他们想要把我带到红运去，但是有人帮我……你不要怕……” 厉中和轻轻拍打着母亲的脊背，反过来安慰她。 眼里闪耀着光芒，似乎一瞬之间，就长大了，成熟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痛哭的涂明娟，厉中和扶着妈妈在一侧的椅子里坐下，厉勘平压低声音问道：“中和，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厉中和强忍浑身痛疼，将今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他刚才虽然被安宁公司的人架着，脑子始终都是清醒的，邬良臣和罗浑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们，他们是公安局的人吗？林阳公安局的？” 涂明娟有些震惊也有些迷惘。 “不太像……” 厉中和轻轻摇头。 “公安局的人，不会像他们那样的，但他们肯定也是和杨凌飞那一伙人不对付。还说什么，这里是林阳，不是红运。我估计啊，应该是杨凌飞他们得罪了林阳的什么厉害人物……” 厉中和到底不清楚内情，但他这个猜测，也已经很接近事实真相。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厉勘平等人立即扭头望去，满脸都是紧张之色。 随即便都露出了安然的神情。 来的正是卫江南，身后还跟着一堆警察，打头那位二级警监，厉勘平和涂明娟都认识，林阳市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李前进。 “厉总，涂总。” 卫江南大步走过来，微笑着打招呼。 “您好您好，卫主任。” 厉勘平急忙上前和卫江南握手，又和李前进打招呼。 “您好，李市长……” 卫江南说道：“厉总，这里发生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安宁公司的几个人，也都已经抓了起来。放心，他们以后不敢再来找你们的麻烦了。” “谢谢，谢谢卫主任，万分感谢……” 厉勘平连声说道，不住欠身。 卫江南摇摇头，叹息着说道：“厉总，你不用谢我，这都是政府部门应该做的工作，以前没有做到位，真是对不起啦。” 厉勘平眼睛就起了雾。 “这样吧，厉总，为了确保你们的安全，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金盾宾馆，前进市长会派专人保护你们。” 卫江南随即说道。 “你们还有一个小孩在外地读书，前进市长也已经派人去接她了。” “放心，这个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不会让你们等得太久的。” 第1110章 可以动手了! 俗话说得好：世事难料。 为了打开红运的“土围子”，卫江南，冯伟，李钢，连城玉反复研究，做了好几个预案。谁知却在瞬间就突破了。 证据和证人，还是杨凌飞亲手送上门来的。 送一个还不够，直接送两个。 陆行远和罗浑。 这两个人，在杨凌飞的“体系”里，位置比较重要。 罗浑和他所在的“安宁保安公司”，是介于黑白之间的“灰手套”，一些能摆到台面上的脏活，归他们干。 陆行远则是完全的黑手套，不能摆到台面上的脏活，罗浑那边都嘬牙花子的，就交给陆行远和他的黑恶势力团伙去干。 是的，脏活也分“等级”。 劝返某些人员的活计，是能够摆到台面上的，安宁保安公司可以干。 各种手段都能用，杨凌飞给他们的“底线”是，尽量不死不残。除此之外，可以放开手脚干，谁不服气，就干到他服气为止。 非死即残的活，那就不能摆到台面上了，安宁保安公司不方便出马，就轮到陆行远和他的那几个心狠手辣的马仔。 血债累累。 这种事干得多了，就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真的非常了不得，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生死。 陆行远就是这种心态，以至于敢直接威胁卫江南身边的女人。 结果卫江南一点不惯毛病，直接就在吃饭的地方把这家伙抓起来。 凭什么抓你？ 李前进说得好，在林阳，老子想抓谁，需要向你杨凌飞报告吗？ 关键李前进也不是什么善茬。 一个能给牛大成“服低做小”的人，你指望他是个守规矩的好好先生？ 陆行远和他那几个骨干成员一被抓，立马就什么都招了。 不招？ 你那牙齿咬紧一个试试！ 告诉你小子一个铁的事实：有牙齿才能咬。 牙都没了，你拿什么咬紧？ 有些死刑犯上刑场的时候，为什么满嘴的牙都没了？ 了解一下！ 还有一些在大西北监狱服刑的重刑犯，牙齿也剩得不多。 相互一聊，都是一大把的辛酸泪。 罗浑和他的几个“安全专员”，骨头也没硬到哪里去。 一句话，你们现在在林阳，落到李前进手里了。 杨凌飞管不到！ 你们那个“安宁保安公司”以及所谓的“安全专员”头衔，连一点鸟用都没有。李前进能认这茬才叫有鬼。 还是同样的方法，牙齿没了，你咬什么东西？ 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李钢得到消息，立马就来到了林阳。 在李前进的办公室，两位李市长碰了头。 李前进依旧是标准的笑脸，老早就在待客沙发里坐着，又派了自己的办公室主任，亲自在林阳市公安局门口迎接李钢，面子给得十足。 毕竟整个青山，就两个市委书记是进常委班子的。 红运市公安局的“逼格”和林阳市公安局一样高。 更不用说，李钢还是从部里下来的，是个“女婿”，还是卫江南亲自去请下来的。 前进市长必须得给人招呼好了。 李钢单独进了李前进的办公室，除了一个司机，他联络员都没带。 “哈哈，李钢市长，您好您好……” 李前进是地地道道的林阳人，却也努力卷起舌头说官话。 “前进市长好！” 两个人寒暄客气了好一阵，李前进才拿出一大堆资料，交给李钢，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李钢市长，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一些。倒是不复杂……呵呵，红运那边的手段，很粗糙，就是来硬的……” 基本上，两句话就说清楚了重点。 李钢轻轻舒了口气。 只要不复杂就好，硬碰硬神马的，李市长最喜欢了。 人叫“李钢”，钢铁的钢！ 当下告一声罪，当着李前进的面，就翻开了卷宗。 短短两天时间，居然搞了几百页卷宗，可见林阳市公安局，真是竭尽全力了，就没让那些人歇着，一直都在审。 李钢当然也不能一页一页地细看，那得看多久了。 主要关注重点。 “前进市长，这么看起来，这个安宁保安公司，问题不小啊……” 李钢边翻阅卷宗边说道。 李前进点点头，说道：“李钢市长，你刚来没多久，可能对这个安宁公司了解得不够深入。我虽然在林阳这边，对安宁公司，那也是久闻大名。他们经常跑到林阳这边来干活，有些事情，不瞒李钢市长说，是肯定要先给我们林阳这边打个招呼的。” 干脏活嘛，不和地头蛇打好招呼，万一“大水冲了龙王庙”呢？ 多不好！ 反正现在都是“自己人”，李前进也不藏着掖着，说话很直白。 李钢也是从基层干上来的，以前在部里治安局当领导，对安宁公司这种“手套公司”的“工作流程”，不要太了解。 他们在北都一样要先“报备”的。 “这个罗浑，是安宁公司的股东之一，现在是安宁公司排名第一的副总，基本上，整个安宁公司的外勤任务，都是他在主持的。他了解的内幕也是最多。” “根据几个人的口供相互印证，我认为，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李前进虽然八面玲珑，能伏低做小，业务能力却也比较强，能抓到重点。 “别人先不说，真如分局那个易尊严，首先就跑不掉！” “此人是杨凌飞一手提拔起来的，杨凌飞在真如分局当局长的时候，易尊严就是他最得力的亲信，他对杨凌飞可以说是至关重要。” “我建议啊，李钢市长，可以动手了。” 李前进说着，杀气也渐渐起来了。 “先把这个易尊严控制起来，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钢轻轻点头，双眉微蹙，显然正在考虑该如何操作。 他虽然是市局局长，可是刚刚上任，手里没人。 要控制真如分局局长，必须先上局党委会议研究，这一研究，就等于直接给易尊严通风报信了。 李前进当然知道李钢在顾虑什么，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李钢市长，我陪你去给如松书记做个当面汇报吧，这事啊，最好是省厅直接派人下去。” 李钢就笑起来。 “那就太谢谢前进市长了！” 第1111章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上级领导? 继上次亲自前往红运之后，石如松书记再一次赤膊上阵。他本来也不愿意老是这样冲到第一线去的，但也没办法。 形势不等人。 从北都那边传来的消息，近段时间，都在研究人事问题。 马上要开大会，人事问题是重中之重。 你这里再耽搁，黄花菜都凉了。 这种事，开弓没有回头箭。 已经往死里得罪了王朝阳，那就绝不能让他上位。否则，如松书记将来哭都找不到坟头。 在接见李钢和李前进，看了那些卷宗之后，石如松当即点起省厅的精兵强将，直奔红运而去。 一到红运，二话不说，就将真如区委政法委书记，区公安分局局长易尊严控制起来。 直接带回省里。 连个招呼都没给红运那边打。 说起来，石如松这么干，也有点“钻空子”。 不过摆在台面上，无人能挑他的理。 易尊严是公安系统的干部，他这个省委政法委书记，有权处置内部问题。至于和地方上打招呼，我讲究一点当然可以打，不讲究的话，你来咬我啊！ 而且石如松这么干，还可以说是行事谨慎，防止走漏风声。 易尊严和其他人都不同，他算是杨凌飞“小团伙”的核心成员，他所占据的那个位置，也说明了他身份的重要性。 他突然被省厅的人带走，意味着，杨凌飞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彻底崩溃就在眼前。 大家都了解石如松的为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竭尽全力。 优柔寡断的人，压根就不可能上到石如松现在的位置。 最要命的是，易尊严被抓，会成为一个非常容易解读的“风向标”，此前那些被压制，被打击报复的人，都会跳出来补刀。 而且是照着心窝子捅！ 王朝阳得到汇报之后，勃然大怒，立即就给石如松打电话。 “如松同志，这是怎么回事？” “你们省厅跑到我们红运来抓人，抓的还是一位正处级干部，都不用给我们市委打个招呼的吗？” 明知道双方已经短兵相接，刺刀见红，王朝阳还给石如松打这个电话，纯粹是为了宣泄心中的愤怒吗？ 当然不是，他这是在挑理！ 总得有个借口反击才行嘛，要不然，他背后那些大人物，都没理由出面干涉。 尽管这个理由很勉强，但一时半会的，王朝阳也找不到别的借口了。 石如松打着哈哈，不徐不疾地说道：“朝阳书记，不是我石如松不讲规矩，实在是这个易尊严的问题有些严重。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易尊严背后还有人，有很大的靠山。” “朝阳书记，你以前也是老纪检，应该很清楚，办这样的窝案，最重要的就是兵贵神速，决不能走漏消息。” “否则，会给后续侦办带来极大的麻烦。” “当然了，朝阳书记的批评，我老石虚心接受，是我太重视这个案子了……现在，我正式向朝阳书记汇报，易尊严这个案子，我们省厅决定直接办理，另外省检察院那边，我也会和他们协调。” “请朝阳书记和红运市委，给予我们充分的配合，我们双方合力，把这个案子漂漂亮亮地办下来。” 石如松话说得无比客气，俨然是王朝阳的下级，但真实态度，硬得不得了。 他连省纪委的茬都没提，直接就是省检察院上。 要知道，他是省委政法委书记，理论上，青山省检察院，也在他的领导之下。 王朝阳冷笑一声，说道：“如松书记，汇报不敢当……我王朝阳也没那么大的面子。不过如松书记，易尊严是老资格的正处级干部，有关问题，恐怕也得给省纪委那边通报一下才行吧？” 你石如松想要把这个案子牢牢拿在自己手里，你问过任敬明的意见吗？ 不说王朝阳以前在纪委系统工作多年，现任省纪委书记王君恒，那可是任敬明一手提拔起来的。 任敬明刚刚到任的时候，王君恒才是西州地委副书记。 几年时间，就提拔到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的高位，王君恒能听你石如松的？ 石如松轻哼一声，脸色微微一沉。 毫无疑问，王朝阳抓住了重点！ 任敬明一定会插手进来。 将张庆文和卫江南的火力吸引到王朝阳和红运那边去，是任敬明的既定策略，几乎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任敬明想要置王朝阳于死地。 相反，他一定会力保王朝阳不失。 这是他最大的筹码。 保住王朝阳，他才能在吴老爷子那里卖个面子。 王朝阳要是被干趴下，那还玩什么？ 吴老爷子不要说帮他任敬明一把，怕是会将他恨之入骨。 不过下一刻，石如松又轻笑起来：“朝阳书记，省纪委那边，我们肯定会打招呼的。该移交给他们的时候，我们会把案子移交过去。” 石如松与方文和也没打算彻底“干死”王朝阳啊。 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没变过——王朝阳退出省长之争。 只要王朝阳不再跟方文和抢这个位置，那以后大家依旧还是“好朋友”。 任敬明想要让省纪委来接手，那就把案子交给省纪委好了。 但在移交之前，易尊严的口供必须拿到，他背后隐藏着哪些人，都有些什么牵扯，那也必须搞清楚。 只要第一手资料在手，王君恒也没办法把石如松和省公安厅省检察院撇开。 你倒是敢啊！ 这些资料在手，那就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不过这中间，还有一个关键点。 那就是卫江南！ 撇开谁都不可能撇开他。 石如松方文和倘若敢“私下”和任敬明王朝阳“和解”，那个省长大位，你们就看看得了。 小卫同志要能答应，那才叫有鬼了。 是的，小卫同志区区一个副厅级干部，就是这么牛逼！ “小卫啊，易尊严已经抓起来了。” 挂断王朝阳的电话，石如松直接就给卫江南打了过去。 “李钢同志正准备下一步的行动。” “谢谢如松书记，省厅的同志们都辛苦了。” 石如松不由得愣了一下，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合着你才是上级领导啊？ 仔细想想，还真特么是！ 第1112章 想让我杨凌飞一个人去死?做梦! 事态发展之快，完全超乎王朝阳预料。 他好不容易才“说服”任敬明，让王君恒和省纪委插手进来，易尊严还在林阳市公安局看守所押着呢，都还没移交给省纪委，那边厢，李钢又直接抓了真如分局的副局长曹小雄，另外还抓了真如分局两位党委委员以及好几位大队级别的中层骨干。 手法和石如松如出一辙。 撇开了真如区委区政府，直接抓的人。 说到底，人家也是部里下来的，真以为没一点脾气？ 除此之外，还查封了“真如安宁保安公司”。 将安宁公司来了个一锅端。 趁着他们开会的时候，上百名公安人员和武警战士从天而降，安宁公司上至总经理下至伙夫，连一个都没跑掉。 说起来也挺讽刺的，据交代，安宁保安公司这次开大会，其实只有一个议题——发“安家费”，大伙儿跑路！ 这是杨凌飞打电话过来亲口交代的。 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反倒给了李钢一个一网打尽的绝佳机会。 “他哪里调集的这么多人手？” 王朝阳接到林宏涯的报告，一张脸黑成了锅底，双眼闪耀着无比的愤怒。 李钢才来了几天？ 不是说他堂堂一个市公安局长调集不到一百人手，关键是，事先居然没有走漏半点风声。这才是王朝阳最恼火的。 这一百人，居然全都“背叛”了杨凌飞，没有任何人提前通风报信。 林宏涯满头冷汗，低声说道：“书记，这几天，李钢每天都要接待很多告状的，其中不少都是内部人员……” 王朝阳立马就明白了。 什么叫众叛亲离？ 这就叫众叛亲离！ 杨凌飞以前在市局太张狂太霸道，完全不给别人一点空间，打击报复了不知多少人。那些人平日里对他杨凌飞唯唯诺诺，只不过是敢怒不敢言而已。 现在眼见杨凌飞马上就要倒台，谁还愿意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墙倒众人推，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李钢本人能力超群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对人的心理，抓得可谓非常之准。 “废物！” 王朝阳忍不住咆哮如雷。 “杨凌飞这个废物！” 可是这个时候，再骂杨凌飞，又有什么用呢？ 事态已经明显开始“失控”了。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赶走林宏涯之后，王朝阳足足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半个小时，然后才拿起电话，给林晗拨了过去。 “林晗，让杨凌飞去自首吧！” 电话里，王朝阳语气沉重，带着无可辩驳的命令。 “这事，本来就是他惹出来的，就该他自己去摆平！” “你告诉他，会留他一条命，不会判死刑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林晗沉默片刻，说道：“朝阳哥，你这个指示，我可以转达，但杨凌飞那个人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也要多做一手准备才行。” 王朝阳冷笑起来：“怎么，现在连你也不信我了？” 要是搁在以往，王朝阳这样一发火，林晗指定会装出害怕的样子，百般温柔地来哄他开心，什么姿势都行。 但是现在，林晗却再次沉默起来，稍顷，才说道：“你至少要给我吃颗定心丸吧？杨凌飞掌握的东西，可是不少，有些连我都不一定知道。这个人，又凶残又狡猾，不可不防。” 嗯，到底谁是家男人谁是野男人啊？ 大郎，喝药了？ “哼！” “真是笑话！” “他能掌握我什么东西？我名下没有多一分钱的存款，也没任何房产珠宝，谁能把我怎么样？” “只要我给方文和石如松说一句，我不争了，他们立马就会偃旗息鼓。反过来帮我收拾这个烂摊子。” “杨凌飞算什么东西？” “他能威胁到我？” “他要是不听话，那也无所谓，你也可以明白告诉他，敢不听我的，他这条狗命，没人能给他任何保证！” “想威胁我，你们问过上边的意见吗？” 听着王朝阳冷冰冰的声音，林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处升腾而起。 她意识到，王朝阳是真的怒了。 事关他自己的前程乃至身家性命，任何人的利益，他都不会再放在眼里。 包括她林晗在内。 这事真要是闹到最后，完全无法收拾的时候，王朝阳还有来自北都的“免死铁卷”，但她林晗可没有。 杨凌飞死不死，林晗压根就不在乎，但她自己死不死，那还是很在乎的。 真要是往后余生，在监狱里待个十几二十年，林晗只要想一想，都不寒而栗。 所以，王朝阳提出来的，其实就是最佳解决方案。 死杨凌飞一个，救下其他所有人。 “好吧，朝阳哥，我去给他做工作……” 林晗终于下定决心。 王朝阳的语气瞬间就缓和下来，说道：“小晗，你也不要情绪低落，他杨凌飞当初不听我的话，非得乱搞，现在闹得这么大，我也没办法。” “不过嘛，杨凌飞是自作孽不可活，和你林晗，却没什么关系，你也不要太紧张。” “你现在，已经不是国家干部了，党纪政纪，都处理不到你的头上。” “现在退一步，是为了今后更好地大展宏图。” “等这个事过去，我答应你，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 “嗯，朝阳哥，我相信你……” 林晗又开心起来，至少听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王朝阳又给她画了一整个冰箱的大饼，这才满意地挂断电话，轻轻舒了口气，随即通知秘书，立即订几张去北都的机票。 他得和老婆一起，陪着老丈人，去北都拜访“伯伯”。 而林晗的心情，远没有他那么放松。 没人比林晗更加了解杨凌飞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个人，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是见了棺材还要挣扎一下！ 事实证明，林晗对杨凌飞的性格了解得极其到位。 晚上，回到家里，她刚和杨凌飞提了一下这个意思，一支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就顶在了她的脑门子上！ “想让我杨凌飞一个人去死？” “嘿嘿，做梦吧！” 第1113章 你以为你斗得过王朝阳吗? “杨，杨凌飞，你想干什么？” 饶是林晗自诩见过大世面，这一刻也差点尿裤子。 因为她太了解杨凌飞了。 这人手里真有人命。 而且是亲手杀的。 虽然名义是“犯罪分子”“暴力拒捕”“当场击毙”，但这并不能改变，杨凌飞亲手杀过人的事实。 有一种传言说，吃过人肉的老虎是最危险的，因为吃人的因子已经深入到它的记忆深处。 杀过人和没杀过人的凶残，也是截然不同。 而且杨凌飞一直都对她和某些男人的亲密关系十分不满。 尽管杨凌飞自己也是个混蛋，没少玩别人的老婆。 但这种事吧，本来就没道理可讲。 杨凌飞是那种典型的“强者心态”，自己可以抢别人的东西，别人不能抢自己的东西。何况还是老婆！ 要不是他拿王朝阳实在没办法，恐怕早就闹腾起来了。 现在穷途末路，一枪崩了她的可能性不是没有，而是很高。 “怎么，怕了？” 杨凌飞凑到她耳边，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齿，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已经有了玄幻小说里边“桀桀老怪”的趋势，正在进化之中。 “林晗，那么想让我去死啊？” “王朝阳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凌飞，你误会了，我是想救你，救咱们这个家……” 林晗眼泪就下来了，身子却是一动不敢动。 “是吗？我倒是想要听听，你打算怎么救我！” 说着，杨凌飞把手枪收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沙发里，点上一支烟，斜乜着林晗，冷笑着问道。 虽然没有再被手枪顶着脑袋，林晗依旧不敢稍有松懈，脸色也是极其诚恳，说道：“凌飞，你也知道，易尊严和罗浑他们都进去了……那些人，是靠不住的。扯顺风旗的时候，他们当然都是你的好兄弟，可是现在……” “现在的局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一直都那么聪明。” 杨凌飞又是一声怪笑。 “是吗？现在那么看得起我了？” 林晗叹了口气，说道：“凌飞，我们是两口子啊……我嫁给你二十年，一起生儿育女，我什么时候没有全力以赴支持你？” “这些年，我们也吵过架，甚至有时候还吵得很厉害，可是你什么时候听我说过离婚这两个字吗？” 杨凌飞脸色微微一动。 这倒是真没有。 哪怕他俩吵架吵得最凶的时候，林晗都没提过离婚。 “少废话！” 随即，杨凌飞的神色再次变得冷漠。 “你不是说要救我吗？说重点，怎么救？” 林晗看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很简单，争取主动。你主动向纪委坦白问题……现在，省纪委已经插手进来了，老任不会真的放任不管的。这个事情真要是闹得天大，对他任敬明没有任何好处。” “他必须要控制范围，拿这个事和京城的吴老爷子讨价还价。” “真闹大了，超出掌控，连老任自己都要泥菩萨过江……” “所以你必须要去纪委，不能被石如松和省厅带走。去了纪委之后，你也要注意，不要什么话都往外说，就挑一些不要紧的问题交代一下就行。” “反正具体那些事情，也不是你亲自去做的，都是易尊严，罗浑，还有看守所老董他们做的，到时候啊，全都推到他们头上就是了。”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你减轻责任。” “你放心，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我都是你老婆，我绝不会和你离婚的。到时候，家还是家，这个家所有的财产，都是我们的。我有一半，你也有一半。” 林晗情真意切地说道，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 “桀桀桀……” 杨凌飞终于进化完成。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惜啊，林晗，你还是太高估你自己了，你也太小看我杨凌飞。想拿我杨凌飞当替罪羊，他妈的王朝阳想得美！” “我死，他也别想活！” “杨凌飞！” 林晗骤然爆发，扯着脖子大叫起来。 “你就那么想死吗？” “明明有活路，非得要去死？” “你那么小看王朝阳？” “你真以为，你有那个能力和他同归于尽吗？” “人家背后是什么靠山，你未必不知道？” “亏你在体制内混了二十年，到现在你还没混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么多人被你欺负，都拿你没办法，还不是因为你背后站着王朝阳！” “没有王朝阳，真以为别人收拾不了你？” “而且王朝阳那个人，远比你想象中要厉害得多，他名下没有多出来的一分钱存款，更没有任何股份，房产，什么古玩珠宝，更加没有。” “你硬要把事情往他身上扯，他最多就是个失察，了不起算他渎职，还能怎么样？” “撤掉他的市委书记顶天了。” “用不了多久，人家又能异地复起。” “你呢？” “你会上刑场！” “划算吗？” “啊？” “划算吗？” “你杨凌飞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威风了一辈子，你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因为喊得太急，林晗一屁股倒在沙发里，大张着嘴，呼呼地喘气。 冷不防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又顶在了她的脑门上。 “那就一起死啊！” 杨凌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脸狰狞。 “老子现在先崩了你，再去找王朝阳算账。” “老子倒要看看，他的靠山能不能帮他挡子弹！” 林晗这次不再害怕了，无力地闭上眼睛，低声说道：“那你开枪吧，杀了我……我们一家在阴曹地府团聚！” 然后就直愣愣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认命。 等了片刻，却并没有迎来那颗致命的弹头，反倒额头一轻，杨凌飞再次收回了手枪。 林晗诧异地睁开眼睛，却只见杨凌飞已经恢复平静。 “算了，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也不杀你。” “但老子不会去自首的。” “想拿我杨凌飞当替罪羊，门都没有。” “想要我杨凌飞的命，可以，看他姓卫的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 第1114章 畏罪潜逃 杨凌飞畏罪潜逃。 这是进入2007年后，红运市年初爆出来的最大新闻。 省公安厅和红运市公安局的动作，其实挺快的。 在一网打尽“安宁保安公司”之后的第二天，省厅一位资深副厅长便亲自带队，直扑杨凌飞的家里，准备对他采取强制措施。 结果扑了个空。 杨凌飞家大门紧闭，怎么拍门都无人应答。 最后副厅长下令破门而入，也依旧没能找到人。 单位上也没见到杨凌飞。 打手机关机。 这下问题变得严重了。 副厅长当即在红运市局召开紧急会议。 大家研究分析之后，确定杨凌飞已经畏罪潜逃。 不过让大家稍微安心的是，在杨凌飞的卧室里，找到了他配发的警用六四式手枪一把，子弹17发。另外还找到了防弹背心一件，警用制式霰弹枪一把，弹药8发。 杨凌飞逃走的时候，没有带走这些武器。 这就令得他的危险程度大为下降。 而且到目前为止，也还不能认定杨凌飞是“犯罪嫌疑人”。 这需要一个过程。 要等详细审讯易尊严，罗浑等涉案人员之后，将一切理顺，才能确定杨凌飞在这中间到底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然后认定罪名，再报请检察院批准，对他实施抓捕。 那个时候，才能发正式的通缉令。 就算动作再快，也需要好几天时间。 最重要的是，王朝阳还在位呢。 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撇开他的。 你省厅直接来抓人可以，但杨凌飞终究是红运的正处级干部，最终定罪，必须要报告给红运市委。 王朝阳就算不能直接否决，但他拖你几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什么时候开常委会，由市委书记来决定。 其他人都没这个权力。 问题王朝阳现在也不在红运，他去北都了。 等着吧！ 李钢随即把这个情况，向卫江南做了汇报。 是的，就是汇报。 李钢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成卫江南的下级，而不是同僚。 位置摆得十分端正。 卫江南不由得微笑说道：“还有点小聪明嘛……” 李钢叹了口气，说道：“谁说不是呢？” 杨凌飞要是敢携枪潜逃，而且是威力巨大的警用霰弹枪，那根本就不需要走任何正常流程，直接就可以发通缉令。 在国内，只要涉枪，那就是大案。 红运市公安局全局动员，展开全面搜捕。 而现在，却没办法采取这样的大动作。 理论上，杨凌飞现在仅仅只是“旷工”。 所以，理论上，他完全有时间跑到国外去，只要他能过得了边境。至于坐飞机出境，那倒不用担心。 先不说杨凌飞有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直接在机场露面，他也没办法把出国手续办下来。 正处级干部，尤其是公安系统的正处级干部出国，那审批手续是相当严格的。 杨凌飞真要想往国外跑，那只能从边境线偷渡。 “钢哥，没有这个杨凌飞，是不是很多事情都落实不到位？” 卫江南比较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杨凌飞早点抓到还是迟点抓到，都无所谓。 只要他没办法再从中作梗就行。 “那倒不至于。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只要把易尊严，安宁公司这些人的问题彻底落实到位，某些人就脱不了干系。” 所谓某些人指的是谁，大伙儿自然是心知肚明。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钢哥，尽快把材料移交给纪委和检察院吧。” 渎职，受贿，滥用职权这些问题，原本就不归公安系统管，走流程也是纪委管，走法律流程则是检察院管。 当然，也并不是说公安就可以完全置身事外，还是要协助办案的。 只不过最终的决定，不由公安来做罢了。 李钢心领神会。 他知道，卫江南这是“讲规矩”。 发起这次博弈，卫江南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王朝阳。 卫江南又不是歪嘴龙王，别人甩他一次脸子，就要杀人全家。 坚持干掉王朝阳，对卫江南没有任何好处。 “明白了，江南主任，我会尽快移交。” “嗯……另外，钢哥，抓紧这次机会，好好的整顿一下红运的公安系统，害群之马全部清理一遍。咱们得尽快把红运公安系统在群众心目中的恶劣形象挽回来。” 相比起处理干部，这才是真正的重点。 苏老爷子，苏定国，杜向东，秦正安，张庆文这些大佬，判断一个年轻干部是否有巨大潜力，全局观是重要考察环节。 关键这个东西，你还没办法刻意展现出来给人看，而必须在日常工作中自然而然展现出来才行。 所以必须养成良好习惯。 “是，明白！” 李钢朗声答道。 他也是下来镀金的。 这次把事情办好了，合了卫江南的意，卫江南自然许他一个锦绣前程。 挂断李钢的电话，卫江南身子微微往后靠，点起一支烟，双眼微微眯缝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杨凌飞，还想玩什么花招？” 杨凌飞还想玩什么花招呢？ 暂时没人知道。 更无人想到，杨凌飞并没有往境外潜逃，反倒来了林阳，就躲在林阳市区。 城中村棚户区某个阴暗的小巷子里。 坐在床上擦枪。 这不是他的六四式配枪，而是一把威力强大的五四式手枪，枪身的烤蓝已经有些斑驳，显然这把枪已经有些年头了。 杨凌飞小心地将五四式拆开，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打油，保养。 组装完毕之后，又拿出一盒子弹，一颗一颗地压进弹匣。 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子坐在他的不远处，一声不吭地看他做着这一切，等杨凌飞将弹匣装进枪柄，再插进腰间，这才瓮声瓮气地问道：“飞哥，什么时候动手？” 杨凌飞淡淡一笑，抓起面前的一瓶啤酒灌了一口，又丢了一颗花生米进嘴里，咀嚼几下，不徐不疾地说道：“不急，再等等。” “等王朝阳从北都回来。” “哦。” 年轻男子显然不是个多话的人，点点头，就不再吭声了。 但从他脸上的神情也能看得出来，这家伙有点一根筋。 第1115章 挽救贵人酒业公司 杨凌飞在蛰伏待机，但卫江南一点都没闲着。 他始终都没忘了自己发动这次博弈的初衷——挽救贵人酒业公司。 当然，打掉了以杨凌飞为首的小团伙，是一个极大的政绩，据说这几天，红运的鞭炮声就没断过。 送给市公安局李钢局长的锦旗，有二十几面。 往往是这个刚送完，李钢还没来得及回到办公室，下一刻，鞭炮声又响了起来，又一拨人敲锣打鼓，送着锦旗过来了。 李钢就是站在台前接受普通群众欢呼的那个人。 基层群众，肯定不了解“高层”大势，发生在省里市里的大博弈，他们不懂。他们只知道，红运市公安局换了新局长，立马就把骑在大伙头上为非作歹多年的杨凌飞小团伙给掀翻了。 许多常年受欺压，得不到公正处理的人，都欢呼雀跃，大快人心。 而且，李钢还是从部里下来的。 更加契合大家对“青天大老爷”的定位。 李钢是真的躺着就把功劳和名气给赚了。 不过这对于卫江南来说，并非全部。 全力以赴，拯救贵人酒业公司，给大家打个样，这才是卫江南的目的。 青山要发展，营商环境是硬件。 没有什么比强力挽救濒临倒闭的贵人酒业公司更加有说服力和宣传性了。 在高层大佬眼里，你博弈手段高明，了不起就是一把“好刀”。 楚王信被执时嚷嚷的那句话，卫主任不可能忘记。 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长乐钟室的惨剧，江南主任可不想尝试。 所以，他更加在意的是必须展现自己在经济建设上的能力，展现自己的全局观。 如何拯救贵人酒业公司，那也是有讲究的。 这几年，贵人酒业公司备受打压，业务大幅度萎缩，生产断断续续的，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目前贵人公司最具价值的，只有一个品牌以及厂房设施等硬件。 林晗杨凌飞想要谋夺的，也是这些。 主要是品牌。 卫江南要做的第一步，是鼓劲打气，重新树立贵人酒业公司干部职工们的信心。 要做到这一点，靠他卫江南的牌子，还差着点儿。 他摆在台面上的职务，就是个副厅级的省政府督查室主任，在大伙儿眼里，官儿不够大，威慑力自然也就不够大。 所以，必须要请一尊大神亲自镇场子。 最好是张庆文。 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张庆文不适合直接在红运露面。 表面上，这是发生在方文和石如松与王朝阳之间的博弈，和张庆文无关。 尘埃落定之前，张庆文亲自前往红运，有点着相了。很容易失去自己“候补”书记的超然地位。 这一点，卫江南心知肚明。 故此，最终是丁振国副省长受省政府委托，前往红运市贵人酒业公司考察指导工作。 副省长的大牌子，对于贵人酒业公司的广大干部职工而言，够了。 他们也不是很清楚副省长和省委常委市委书记到底谁更“大”一些…… 同时，丁振国也确实应该有些实实在在的表示了。 这个时候，代表张庆文前往红运考察贵人酒业公司，表明态度，将将好。 丁振国自己也很乐意。 既然下定决心，“追随”张庆文，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现在这个局势，张庆文接任敬明的位置，基本已成定局。 尤其在见识到卫江南的诸般手段之后，丁振国安心得很。 有此“悍将”，庆文省长真“明主”也！ 一行人分乘两台车，直奔红运而去。 中间那台十三座公务车，丁振国，卫江南，厉勘平，涂明娟都在。 从林阳到红运两个小时车程，也不能白白浪费不是？ 厉勘平涂明娟就在车上向丁振国卫江南汇报贵人酒业公司的情况。 “厉总，贵人公司的销售网络，还在吗？” 这是丁振国关注的重点。 只要销售网络还在，公司就有复兴的希望。 生产是不愁的。 红运白酒产业的底蕴深厚无比。 杨凌飞小团伙崩溃，由此会引发连锁效应，红运市和真如区的班子，注定是要大动一番的。只要没有人继续捣乱，加上省市两级的扶持，贵人酒业公司生产基地恢复过来，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厉勘平急忙答道：“振国省长，受损失不小。不过几个主要省份和城市的销售网络，还在运作。这几年我们虽然很艰难，出货量降低了百分之八十，但在产品质量上，我从来都没有放松过，凡是销售出去的酒，质量上是完全过关的。” “老客户在这个方面都没有什么意见。” 丁振国点点头，说道：“嗯，狠抓质量，这个很好……要恢复到全盛时期，厉总你预估大约需要多久的时间？” 厉勘平想了想，才说道：“振国省长，这个我也说不好。主要是销售骨干流失太多，需要重新培养一支销售队伍，时间上不好说死了……另外，更重要的一个问题是，贵人公司现在没钱打广告了，负债累累的……” 丁振国微微蹙眉，问道：“厉总，那个什么对赌协议，是真的存在吗？” 厉勘平有些惭愧地说道：“振国省长，确实有那么回事。这主要是我太着急了，被杨凌飞和林晗这么迫害，决策上出了些问题……” 倒是个实在人。 “不过请振国省长放心，那些个投资公司的本金，我已经基本上还清了，都是借的钱……只要能够迅速把局势稳定下来，我有信心在三年之内，走出困境，扭亏为盈。” “三年吗？” 丁振国眉头蹙得更紧了。 毫无疑问，他觉得三年时间太长了。 在这样的关头，最好是能在几个月内就见到切实的成果。 厉勘平为难地说道：“振国省长，我也不敢跟你讲假话。现在，贵人酒业公司基本上已经变成个空壳子，能借的地方都已经借完了，银行已经不太可能给我们继续贷款。所以，后续融资是个大问题……” 说着，就很期盼地望向丁振国。 省里，能不能给点扶持呢？ 第1116章 为什么事情到了卫江南手上，都会变得很简单? 丁振国也很为难。 省里的财政状况，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到处都缺钱。 特别是在这种大博弈的时候，省财政直接给贵人酒业公司扶持，不是他能做主的。 估计张庆文也不会轻易拍这个板。 自然而然的，丁振国的目光落在了卫江南脸上。 要说谁有十足的把握能说服张庆文，那只能是这个一直恪守规矩没插话的年轻人。 见丁振国的眼神看过来，卫江南笑了笑，问道：“厉总，你需要多少资金才能重启贵人酒业公司？” “三个亿……” 厉勘平脱口而出。 这是他计算过的，最好的“结果”。只要能有三个亿的注资，贵人公司立马全盘皆活，不但能够迅速恢复生产销售，还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收复”所有“失地”，甚至借机发展壮大。 但看着卫江南脸上有些“莫名”的笑容，厉勘平立马就没了底气。 凭什么人家就给你解决三个亿？ 你们是亲戚啊？ “其实，一个亿也勉强可以了……实在不行，能解决五千万，暂时也能稳住局势……” 厉勘平的声音越说越低，脸也红了。 卫江南笑了起来。 这个厉勘平，虽然是个商人，性格还真是直爽，有着生意人少见的“真诚”。 稍顷，卫江南轻声说道：“厉总，融资并非越多越好。借钱借得越多，利息压力也越重。除非，你能把股份让出来。” 这年头，银行贷款利息都是一分多，民间借贷，利息更重。 大环境如此。 三个亿，一年光利息就是几千万。 “是的是的，江南主任说得很有道理，是我太贪心了……我是这么想的，要是能有三个亿的融资，我马上就能恢复生产，并且快速恢复销售网络，还能做些广告。一年之内，就能见到显著的成效。” “还利息肯定是没问题的。” “当然，我可以用股份作抵押……” 看得出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出售贵人酒业公司的股份。 他被杨凌飞林晗搞怕了，这股份一让出去，自己辛辛苦苦搞起来的公司，没准一夜之间，就变成别人的了。 用股份作抵押，是他最后的抵抗。 不过从他的话里也能听出来，他对自己的贵人酒业公司非常有信心。 还是想要争取最大的融资。 卫江南略作沉吟，便即说道：“厉总，我这里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就是引进国有投资公司，你出让一部分股份。” “国有投资公司？” 厉勘平顿时心动。 私人投资公司介入，他害怕被人谋夺家产。此前那个对赌协议，就差点把他给坑死。要不然也不会引发后边的所谓“非法集资案”。 他到处借钱还债，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公司。 但是国有投资公司的话，他就没有这个担心。 一般来说，国有投资公司会派人过来监督，却不会干涉公司的运作。只要他不把钱挪作他用，国有投资公司是不会对他指手画脚的。 国有投资公司也不会有兴趣吞并他的贵人酒业公司。 那根本就不是国有投资的操作思路。 “呃，江南主任，我能请问一下吗？您说的是哪个国有投资公司？” 稍顷，厉勘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九州投资！” 卫江南直接给他甩了个王炸。 连丁振国都眼神闪耀。 果然不愧是老苏家的女婿，就是牛逼。 一开口就是巨无霸央企上场。 “九州投资？” 厉勘平几乎立马就要张口答应。 这个太牛了！ 别的不说，九州投资一旦参与进来，他的贵人酒业公司就等于有了一道强大无比的护身符，杨凌飞林晗之流，断然不敢再打他的主意。 “那个，江南主任，九州投资占多少股份？” 卫江南不由笑道：“厉总，这个需要视情况而定。还得对你的公司进行评估。” 你的贵人酒业公司现在还能值多少钱，可不是我卫江南说了算的。 岳青歌那边，会派出一个高水平的团队来进行评估。 “不过有一点，厉总可以放心，公司还是会由你们来控股，九州公司也不会干涉你们的具体管理和运作。” 厉勘平禁不住看了身边的涂明娟一眼，两口子情不自禁地拉住了手，心跳骤然加快。 九州投资啊！ 他们以前做梦都没敢往这方面去想。 不过厉勘平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稳了稳神思，低声问道：“江南主任，您刚才说，有两个方案……” 卫江南笑道：“第二个方案嘛，我可以帮你引荐几个私人投资公司，也是比较有背景的那种。他们直接给你融资，利息方面，年利两分吧，我给他们说说，应该可以降到一分五。钱不是问题，签了协议，马上就能到账。” 柳诗诗林志谦那帮衙内，现在就发愁一件事：钱太多了，没地方花！ 吕正刚皮特何老林他们的投资公司，也是一样的。 跟着小卫哥哥，就是麻烦，一不小心，账面上又多了好多好多的小钱钱…… 当然了，护身符也是妥妥的。 就问杨凌飞林晗这帮人，敢去招惹柳诗诗林志谦王泰英他们不？ “年利一分五？” 厉勘平再次纠结无比。 这特么也太诱人啊，和银行贷款利息也差不多少了。 为了填补对赌协议那个大窟窿，厉勘平两口子，连三分利都借过。 丁振国顿时有些好笑。 怎么什么事情到了卫江南这里，就会变得这么“好”的呢？ 开出来的条件都是如此诱人，瞧把厉勘平两口子纠结得！ 都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 卫江南笑着说道：“厉总，我这里有个建议啊……” “您说您说……” 厉勘平急忙微微佝偻着腰，仰头问道，营造出一种仰视的氛围。 不经意间就给江南主任狠狠拍了一记马屁。 “你可以两种方式结合起来用，先从私人投资公司融资一个亿左右，把公司整顿出来，走上正轨。然后再考虑和九州投资公司合作，这样一来，你的公司评估就能上一个大台阶。” 一个百分点的股份，都能多出来好多钱。 第1117章 悄然倒戈 “这个好这个好……太好了太好了，江南主任，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厉勘平到底也是“老商场”，立马就明白，卫江南这个建议，是目前他能选的最佳方案。 和九州投资“合营”，他是很乐意的。 虽然现在杨凌飞畏罪潜逃，林晗正在谋求自救，但这几年的经历，对他而言，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杨凌飞倒了，可谁敢保证，没有下一个李凌飞王凌飞？ 以前杨凌飞不敢打他的主意，就是因为前任红运市委陈书记比较关心他们贵人酒业公司，杨凌飞未敢造次。 陈书记一调走，杨凌飞立马凶相毕露。 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这次有卫江南“天降救星”，将他厉勘平从水深火热之中拉了出来。 可卫江南以后必定不可能在青山工作一辈子，他也有调走的时候。人家如此年轻就已经实权实职副厅级，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等卫江南一走，谁再来“保护”他？ 九州投资公司一旦注资他的贵人酒业公司，那就是护身符，可以一直保护他。 他刚才担心的，也就是评估。 毕竟现在的贵人酒业公司今非昔比，和全盛时期比较起来，可谓是“奄奄一息”，这个时候评估，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 按照卫江南给他的提议，先融资一个亿，把公司整顿好，走上正轨，再评估，那估价就完全不一样了。 到时候，他绝对可以做到利益最大化。 卫江南说是他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要不是在车里，厉勘平就要站起来给卫江南九十度鞠躬了，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想起这几年，他为了对抗杨凌飞的“血盆大口”，求了多少人，送过多少礼？ 结果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些大人物收了他的好处，事儿是一点都不办。 而卫江南，自始至终，没有得过他们两口子一分钱好处，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他们的。却硬生生把他们从绝望深渊之中解救出来。非但如此，还对他们的公司如此关心。 这样的好领导，以前不要说遇见过，连听都没听说过啊…… 厉勘平眼眶都湿润了，涂明娟直接捂住嘴哭起来。 反倒搞得卫江南有点不好意思。 一个多小时后，公务车下了高速。 然后就见到一个大阵仗。 至少有十几个人站在高速公路收费站广场迎候他们。 当先一人，四十几岁，气度不凡，正是红运市委副书记，市长苗国强，另外还有班子里的两位成员。 丁振国有点犯愣怔。 他并不是头一回来红运，以往过来的时候，红运这边，可从未如此客气过。 要说非常委副省长去其他地级市，市长亲自在高速入口迎接，勉强也说得过去。 但这是在红运。 前后几任红运市委书记都是省委常委。 没有任何副省长能够享受如此待遇，甚至连方文和都很难。 除非是任敬明或者张庆文过来。 也不知这个苗国强“搞什么鬼”。 不过当此之时，丁振国也不得不赶紧下车，热情地和苗国强握手。 人家来都来了，难道还能把人撂在这里，不予理睬？ “国强市长，这可太客气了，不敢当啊……” 丁振国任由苗国强握着自己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他大致也能明白苗国强的心思。 这是不看好王朝阳了啊…… 以王朝阳的强势，苗国强这个红运市长当得有点别扭，那是确定无疑的。别看他表面上对王朝阳恭恭敬敬，不敢有所违拗，内心深处是个什么想法，别人哪里知道呢？ 现在，终于忍不住表露出来啦。 说起来，这位也算是“杀伐决断”了。 事情尚未尘埃落定，就下定决心，向张庆文靠拢。 现在，大家都很清楚，丁振国是张庆文线上的人，苗国强离着张庆文有点远，直接跑到张庆文面前去“表忠心”显得有几分突兀。 正好丁振国来红运考察指导工作，这样的机会，自然要赶紧抓住。 不要说王朝阳现如今去了北都，就算王朝阳杵在市里，苗国强估计也会跑到高速入口这里来迎接丁振国。 要“投靠”，那就得干脆利落一点，拿出实际行动来。 瞻前顾后，左右骑墙，让张庆文拿哪只眼睛夹你？ “振国省长说哪里话，您亲自来红运视察工作，那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啊……” 苗国强说着，微微弯腰欠身，下级姿态摆得极其端正。 丁振国轻轻一笑，略带矜持。 这种感觉很不错哦。 果然选择大于努力！ 丁振国这次前来红运，算得上是轻车简从。真正有分量的随员，就是一个卫江南，连省政府办公厅的副主任都没带。 苗国强和丁振国见礼之后，立即又热情地和卫江南握手。 “江南主任，幸会幸会，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啊……” 要说这位苗市长也确实是个能屈能伸的角色，年纪比卫江南大了十几岁，职务也比卫江南高一等，却硬生生地摆出了仰慕的姿态。 看来在红运的这两年，日子过得有点憋屈。 卫江南自然不能像丁振国那样端着，客客气气地和苗国强握手，姿态放低，说了一番谦虚谨慎的话。 苗国强笑哈哈的，显得十分开心。 至于另外两位班子成员，那直接就在卫江南面前以下级自居。 这个时候，他们能跟着苗国强跑到高速入口来迎候丁振国与卫江南，自然也是和苗国强关系不错的，下定了“改换门庭”的决心。 张庆文眼看就要接任省委书记，王朝阳现在亚历山大，该怎么选，心里没点数吗？ 在高速广场好一阵寒暄客气，苗国强又给厉勘平涂明娟夫妇说了一番提劲打气的话，这才恭请丁振国和卫江南上了红运市委二号车。 本来苗国强一定要礼让卫江南坐后排，被卫江南将他“硬生生”推进了后座，和丁振国并肩而坐，自己很自觉地坐在了副驾驶的秘书位置。 公开场合，规矩必须要讲究。 不能授人以柄。 第1118章 企业文化的底蕴 丁振国是个对待工作比较认真负责的人。 五十岁不到，能够担任副省长，必有过人之处。 卫江南曾经看过一个报道：某位落马的地级市市委书记，下属向他汇报的时候，他睡着了，甚至还打起了呼噜，搞得那位下属不知该如何是好。当他停下汇报时，该书记立即便睁开了眼睛，让他继续说，并且对他刚刚汇报的情况十分清楚。 这也是本事。 丁振国谢绝了苗国强邀请他们一行先去宾馆休息的建议，吩咐司机，直奔贵人酒业公司生产基地。 贵人公司总部设在市区，生产基地在另外一个镇上。 所谓的总部，实际上就是一个业务代表处，负责接待客户的。毕竟市区的各项条件比镇里好得多。 顾客就是上帝，可怠慢不得。 车队还没进入镇里，一股浓郁的白酒香味便直往鼻子里钻。 红运是酱酒大本营。 作为曾经的青山省第二大酒业公司，贵人公司的生产基地规模不小，占地广阔。不过眼下有些门庭冷落。 因为市场萎缩，工厂的开工率严重不足，厂区看不到几个工人，透出一股破败气息。 但厂区很整洁，见不到什么垃圾，打扫得相当干净。 这次丁振国亲自下来考察指导，事先是没有打过招呼的。直接在金盾宾馆叫上厉勘平涂明娟两口子就走，一路上大家同车，厉勘平也不可能给厂里打电话。 至于苗国强等市里领导，更不知道丁振国要去贵人酒业公司，办公厅那边给市政府办公室打电话通知的时候，也只说振国省长去红运搞调研，具体调研什么项目，没讲。 这种情况虽然比较罕见，苗国强倒也能够理解。 非常时期嘛。 所以他们现在看到的，就是本来面目。 虽然公司遭了难，董事长和总经理两口子都吃了大苦头，生产基地的负责人，还是在竭尽全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和规矩。 我们是一个生产食品的企业，干净整洁是必须要做到的。 不管到了什么时候！ 由此可见，贵人酒业公司内部的凝聚力。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 厉勘平的舅舅，宁愿自杀，也不愿意陷害外甥，他小姨子被打到疯癫，业务负责人被打到瘫痪，财务负责人被打到流产，都没有出卖厉勘平，没有提供违心的证词证言。 让厉勘平得以坚持到最后，杨凌飞林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吞不下贵人酒业。 没有这种超强的凝聚力，是绝对做不到的。 这家公司的企业文化和企业信仰，很有底蕴。 丁振国视察了贵人酒业公司生产基地，随即在会议室召开了会议。 因为在车上的时候，卫江南就已经和厉勘平敲定了后续的处置方案，所以这个会议，主要就是给市里面的同志通个气。 “国强同志，省长对这个问题，非常重视！” 丁振国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把张庆文的大牌子打了出来。 “我也不怕告诉同志们，省长很生气。” 丁振国的脸色和语气都变得十分严肃。 苗国强等人便都收起笑容，正襟危坐，不住点头。 “不像话嘛，啊！贵人酒业可是我们省里的明星企业，在白酒行业做到了全省第二。这样一家企业，为什么在红运得不到扶持，反倒劫难重重？” “搞到今天，差点就到了濒临破产的边缘！” 丁振国敲了敲桌子。 苗国强他们已经表示了“归顺”之意，越是如此，越是要严厉敲打一番。 如果他们没这个表示，反而没有敲打的必要了。 直接清除！ 红运这次的“震荡”，没有那么容易平息下去。 王朝阳靠山再硬，能保住他自己就算不错了。下边的人，要是再不识相，真当张庆文那么好说话吗？ 最多再有两三个月，任敬明一定走的。 “国强同志，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深思啊！” 丁振国直接点苗国强的名。 苗国强马上说道：“是的，振国省长，我检讨！” “这是我们市里的工作没有做到位，我向振国省长，向庆文省长，向省政府做深刻检讨……” 丁振国微微颔首。 苗国强果然是真心靠过来，这个态度很可以。 否则的话，他会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到杨凌飞身上，想尽一切办法把自己摘出去。 而现在如此表态，就是“自己人”的意思。 他自始至终，没有提到市委和王朝阳，更没有提到省委和任敬明书记。 表态很明确了。 关键是当众表态，这是没办法“撤回”的。他今天对丁振国说的这番话，这个态度，很快就会被王朝阳乃至任敬明知晓。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破釜沉舟”吧。 这就很好，所以丁振国得有所表示。 “当然了，这个主要责任也不能都怪到你们市政府头上，主要还是那个杨凌飞以及他那个小团伙的坏分子太混账了，为了一己之私，不择手段。公然践踏党纪国法！” “这次啊，省委省政府下了最大的决心，一定要割掉这颗毒瘤，干净彻底地割掉。” 丁振国举起手往下狠狠一挥，语气坚决，目光炯炯。 “案子，石如松书记亲自在抓，省公安厅省检察院和你们市公安局的李钢同志，全力以赴。很快，针对杨凌飞的通缉令就会发出来。” “这个问题，大家都不用再担心了。” “现在啊，摆在我们大家面前的问题是，要怎样才能帮助贵人酒业尽快走出困境，重新焕发出活力。” “同志们，培养一个明星企业不容易，需要倾注无数人的心血。但要毁掉一个企业却非常简单，只要一个坏分子就够了。” “这个必须要引起我们的警惕。” “是的，振国省长，您的批评，我们虚心接受。我在这里给振国省长表个态，市政府一定全力帮助贵人酒业公司走出困境，重新焕发活力。” “在政策和资金方面，我们会尽力给予倾斜。” 苗国强再次表态，神情也很坚决。 “嗯嗯，很好……” 第1119章 林晗和金城酒业公司不是一回事 中午就在贵人公司的食堂吃饭。 为此，卫江南对丁振国的观感，又上了一个档次。 不管他是不是作秀，至少他愿意作秀。 一位副省长，能在工厂职工食堂用餐，怎么说都是值得肯定的。 吃饭的时候，厉勘平涂明娟满怀感激和愧疚，向丁振国卫江南苗国强等人敬酒。 愧疚是工厂食堂的伙食太一般了。 因为事先没有什么准备，虽然临时加了几个肉菜，依旧还是大锅饭的水平。用这样的伙食招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只能以后想办法补上。 看得出来，厉勘平好几次欲言又止，忍了又忍。 丁振国微笑说道：“厉总，你有什么话请直言，不必有什么顾虑。” 厉勘平终于忍不住说道：“是这样的，振国省长，我觉得，在欺负我们贵人酒业公司的过程中，杨凌飞不是唯一的坏家伙。他那个老婆林晗，比他更坏。” “那个女人，太贪婪了，比最毒的毒蛇还要恶毒……” 现在，杨凌飞已经完蛋。 虽然他畏罪潜逃，迟早有一天，是要被抓捕归案的。 就算他逃到国外去，那也是东躲藏城，惶惶不可终日。 但杨凌飞的老婆林晗，却一点事都没有。 这让厉勘平特别气愤难耐。 丁振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收，沉吟着说道：“厉总，你提的这个问题，政法机关应该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当然，不是现在。对于任何一个人的问题，都需要调查清楚才能做结论。” 厉勘平急忙说道：“当然当然，振国省长，我完全理解……” 坐在丁振国身边的卫江南突然说道：“厉总，有个问题，我想要在这里说明一下。” “江南主任，请讲……” 厉勘平立即很专注地看着他。 卫江南严肃地说道：“厉总，林晗是林晗，金城酒业是金城酒业，不能混为一谈。就算林晗本身有问题，金城酒业我们也不能允许垮掉。” “这不是林晗一个人的事。” “任何一家企业，只要发展起来，只要企业本身是合规合法的，生产的产品是合规合法的，那党和政府都必须要给予保护。” “林晗有问题，那就处理她。” “但和金城酒业无关！” “金城酒业，不是林晗一个人的。事关上千员工的工作与生活，决不能等闲视之。这一点，请厉总理解。” 厉勘平先是一愣，随即说道：“请江南主任放心，我完全理解。我厉勘平也是普通工人出身，怎么可能去砸工人的饭碗？” “江南主任，我敬您一杯！” “您是一个好干部，好领导！” “谢谢你心里一直都牵挂着我们普通老百姓……” 卫江南谦虚了几句。 丁振国便暗暗叹息。 难怪张庆文那么看重他，难怪老苏家都能相中他，这个年轻人，眼界当真长远。远不是斗争手段高明那么简单。 吃完饭后，丁振国又让厉勘平召开了员工大会。 会上，丁振国做了热情洋溢的讲话。 会场掌声雷动。 看得出来，很多员工都很激动。 他们终于看到希望了。 丁振国此来，就是给贵人酒业公司的干部职工们打气鼓劲的。 随后，丁振国又召开贵人酒业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会议，详细听取了厉勘平涂明娟等人对今后一段时间，贵人酒业公司的发展规划。 这些重点，他都是要回去向张庆文汇报的。 张庆文想要把贵人公司树立为民营企业的典型，丁振国能够猜得到张庆文的心思。 这个事情，具有很高的现实价值和宣传价值。 否则，断然出手打掉杨凌飞团伙，意义就会小得多。甚至有可能被人异化为纯粹为了博弈，纯粹为了“整”王朝阳。 丁振国已经把“重建”贵人酒业公司的工作列入今后一段时间的重点工作范畴。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丁振国一行才离开贵人酒业公司，回到红运市区的宾馆休息。 晚上还会有正式的接风宴。 丁振国亲自来红运一趟，也不可能仅仅只考察一个贵人酒业公司，其他地方，也是要去走一走看一看的，这才符合他副省长的身份。 考虑到卫江南中午在饭桌上说的那一番话，丁振国觉得有必要再去金城酒业公司看一看。 他现在不能确定，那仅仅是卫江南自己的意思，还是代表着张庆文的意思。 但不管是谁的意思，都值得他极度重视起来。 现如今，丁振国可不敢以卫江南的上级领导自居。 回到自己的房间，卫江南简单洗了把脸，在客厅大沙发里斜斜躺下，让自己放松一下，掏出手机给柳诗诗打电话。 这个时候，柳诗诗应该是起床了的。 到了晚上，诗诗姐就会变得更加活跃。 “哟，卫青天……” 果然，柳诗诗在那边嘻嘻哈哈的，听上去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谢谢你哈，我姐都跟我说了，姐夫在红运那边，站稳脚跟了，还收到好几十面锦旗，现如今啊，红运那边，都叫他李青天，哈哈哈……” 合着是这，诗诗姐心情才那么好的。 “小卫，不是姐姐夸你，真几把讲究！” 柳诗诗在意的就是这个。 李钢是她推荐给卫江南的，正经是她表姐夫。她一来担心李钢立足不住，给卫江南丢脸，二来也担心李钢“自毁前程”，不好给表姐交代。 现在李钢一到红运，就打开局面，还成了正面典型。 可见卫江南是多么的靠谱。 柳诗诗倍儿有面子。 “姐，别逗，跟你聊正事呢。” 卫江南笑着说道。 “嗯，你说你说，我听着呢。” “让你们那个投资公司，给贵人酒业融资一个亿，不给股份的啊，年息一分五。先用个两三年吧，利息肯定按时付。” “问题不大吧？” “咳，我当啥事呢。一个亿，也值得你小卫开口？” “我给他两个亿。” 柳诗诗大大咧咧地说道。 “别，朋友归朋友，生意归生意。一个亿够了。” “行，反正都是你说了算。我让那个谁，马上就联系他们。” “另外，小卫，王朝阳到北都了，需要我帮你盯着点儿吗？” “没那个必要。” “让他蹦跶一会儿。” “得咧，都听你的……” 第1120章 吴老爷子 北都，山间别墅。 这是吴老爷子的住所。 吴老爷子和苏老爷子不一样，他不大喜欢住四合院，他喜欢现代化程度更高的别墅，感觉生活更方便。 一台奥迪大黑壳子缓缓驶进了别墅铁门。 这是酱酒厂驻京办事处的配车，居然也挂着一号牌照。当然是那种01的牌，不是0001。 没办法，谁让朝阳书记就喜欢这个“1”呢。 这台车，名义上属于酱酒厂驻京办事处，实际上是王朝阳的专车。 每次王朝阳或者杨小秋来北都，这台车才会出动，平时都是封存在车库的，没人敢动用。 曾经有一位中层干部不信邪，非得要用这台车去接客人。 原以为这么动用一下问题不大，反正也用不坏，朝阳书记也不会知道。 但是很显然，这位中层干部低估了朝阳书记的“洁癖”和他的掌控力。世界上永远都不缺少告密的同事。 特么不把你丫的干下去，我怎么坐到你那个位置上？ 所以，这位不信邪的中层干部，就被一撸到底了。 朝阳书记在乎的不是一台车，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权威。 你今天敢动我的车，明天是不是就敢违抗我的其他命令？ 我不处理你，是不是就会有更多的反骨仔冒出来？ 这种事是不能惯着的。 不过眼下，威风凛凛的朝阳书记，也只能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位置。 后排坐着他的老岳父和杨小秋。 这已经是半个月内，杨浩然第二次来北都了。 这么大冷天，让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家如此奔波，朝阳书记摆脱不了一个“不孝”的名声。但没办法，事态已经完全超出掌控。 王朝阳发现，自己这几年在红运建立起来的所谓“绝对权威”，其实很虚幻。 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时候，大家都给他面子，只要和红运相关的事情，全都很“礼貌”地“谦让”，交给王朝阳自己去做决定。 谁知一旦撕破脸，全特么是“恶狼”！ 再不到北都来磕头，人家就要把他的头砍下来了。 下车的时候，杨浩然脸色阴沉如水，连王朝阳上来扶他，都被他嫌弃地甩开。 杨小秋急忙给他使眼色。 王朝阳便讪讪的。 看得出来，老爷子气性很大。 也不怪老爷子恼火。 想当年，自己艰难困苦，筚路蓝缕，一路走到高位。交给你这么好的底子，你都搞成什么鬼样子了？ 还指望你走上那个连我都不曾抵达过的高位，结果你转身就喊“爸爸救我”？ 什么败家子儿！ 一位穿着文山装的四十几岁中年男子，亲自站在别墅门口迎接。 这是吴老的秘书，和苏老的秘书老梁一样，都是妥妥的正厅级干部。 “杨老！” 中年男子疾步上前，伸手搀扶住了杨浩然。 杨浩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轻轻点头。 “小王啊，又要辛苦你啦。” 王秘书急忙含笑说道：“杨老，不辛苦不辛苦。首长在屋里等候，请进。” “朝阳书记，小秋主席，请！” 一行人簇拥着杨浩然进了别墅。 硕大的客厅里，一名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衣着打扮十分朴素，仔细看去，黑框眼镜的镜脚上，甚至还缠着胶布。 “吴部长……” 杨浩然摆脱杨小秋和王秘书的搀扶，大步上前，握住了吴老伸出来的手。 枯瘦但是温暖。 杨浩然一直都是这么称呼吴老爷子的。 当初在红运，吴老爷子的身份就是某部部长，虽然落难，但杨浩然从来都没有直呼过吴老爷子的名字。 再后来，老爷子职务一路高升，每次见面，杨浩然依旧称呼他为吴部长。 到现在，也唯有杨浩然一人这样称呼他。 每每听到这个称呼，吴老爷子就觉得十分亲切，总是忍不住会想起当年那段艰难的岁月，以及杨浩然对他的关照。 这人呢，就是这样。 吴老爷子出身低微，幼年时期，生活极其困苦，自然也得到过不少人的帮助。但这些人都已经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吴老爷子对他们的记忆也已经变得极其模糊。 无论多么了不得的大人物，都抵不住时间的侵蚀。 唯独杨浩然是例外。 因为那个时候的吴老爷子，已经身居高位。 突然从巅峰跌落泥尘，饱受冷眼，那种落差太大，记忆便尤其深刻。 杨浩然也就在那个时候，成为他生命中最耀眼的白月光。 关键当时杨浩然的地位也不低，双方有着很多共同的语言，所以杨浩然在吴老爷子面前的地位才如此特殊，如此与众不同。 不仅仅是“恩人”那么简单，还是志同道合的战友，是一直追随自己的“兄弟”。 多种感情糅在一起，是最难淡忘的。 等两位老人叙过旧，王朝阳和杨小秋才上前去，鞠躬问好。 王朝阳是规规矩矩的，杨小秋却很自然地给吴老爷子整理了一下略微有些皱褶的衣领，又推着轮椅，向沙发边靠了一下。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仿佛她就是吴老爷子的闺女。 事实也差不多。 当年在北都求学的时候，杨小秋就是吴家的“闺女”，吴老爷子对她比对自己的孩子还要好。 因为杨小秋比吴老爷子最小的小孩还要小好几岁，吴老爷子完完全全把她当成了“老闺女”（北方方言：最受疼爱的小女儿）。 “坐吧坐吧……” 吴老爷子已经知道他们的来意，却也并不是太放在心里。 到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区区一个省里发生的事情，哪怕再大，也不足为虑。 何况他得到的消息是：红运市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执法犯法，出了些岔子。王朝阳身为市委书记，有失察之责。 多大点事儿？ 批评教育一番就行了。 还能上纲上线不成？ 大伙儿簇拥着两位老爷子落座。 杨小秋将吴老爷子的水杯端了过来。 王秘书自动自觉地“袖手旁观”。 显然他也很清楚杨小秋在老吴家的特殊地位，并不和她“争抢”。 “朝阳啊，发生什么事了？说说吧！” 第1121章 老爷子，那个卫江南整人整上瘾了! 王朝阳于是将贵人酒业公司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 吴老爷子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很不悦地说道：“这个杨凌飞，他那么胡来？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搞得跟个黑社会流氓分子一样？” 王朝阳急忙说道：“是的，吴伯伯，这个杨凌飞，确实是个坏分子！” “那他怎么提拔起来的？” “你这个市委书记，怎么选的干部？” 吴老爷子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王朝阳惭愧地说道：“是的，吴伯伯，您批评得太正确了，这是我的工作失误……” 跟吴老爷子打了那么多年交道，王朝阳对老人家的脾气性格摸得再清楚也没有了。 当即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 果然，吴老爷子脸色稍霁。他这种老同志，最讲究个态度。不管是谁犯了错，只要老实承认错误，不狡辩，火气先就去了一半。 “不过这个杨凌飞，本职工作干得还算可以，以前在基层的时候，也是敢打敢拼，立过一等功，还因为抓捕犯罪分子负过伤住过院……” “我从省纪委调到红运担任市长的时候，他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当时红运的社会治安比较糟糕，我试着让杨凌飞抓了一段时间的治安工作，效果还算可以。” “当时我就考虑，这个人虽然脾气暴躁，作风比较霸道，不民主，所以不能让他当一把手，一直让他干个副职，也找他谈过心，让他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他当着我的面，答应得好好的，一转头就忘，这几年，光党纪政纪处分，我就给了他一个党内严重警告，一个行政记过！” “没想到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也是被他蒙蔽了。我伯伯，我向您深刻检讨，都是我的错，我识人不明，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理！” 说着，就站起身来，朝着吴老爷子深深鞠了一躬，满脸愧色。 杨浩然在一旁插口说道：“这个杨凌飞啊，说起来，也算是我的同族晚辈，是个很狡猾的家伙……隔三差五的就跑到山上来陪我说话聊天，又陪我钓鱼，每次都是报喜不报忧……” 杨浩然这么一开口，吴老爷子也就不好板着了，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地位高了，想要听真话，是很难的。下边的人，总是千方百计地揣摩你的心思，报喜不报忧。” “是啊是啊，我一直跟朝阳说，让他多下基层，多沉下去，他也没怎么听。” 杨浩然哼了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王朝阳急忙又做检讨。 翁婿俩一唱一和，算是将吴老爷子拿捏得死死的。 吴老爷子久居高位，对于被手下蒙蔽这样的情况，倒是非常理解。 不管是谁，都会或多或少的遭遇到这种情形。 区别只在于程度有多严重罢了。 吴老爷子沉吟着问道：“那你们市里，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杨凌飞？” 王朝阳苦笑道：“吴伯伯，这个案子，我们市里压根就插手不进去……从一开始，就是省里直接在搞。省委政法委书记石如松，从头到尾，包打天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一下子积极性那么高，亲自跑到真如分局去开党委扩大会议，亲口指示说要立即放了厉勘平，找了个理由说是非法集资证据不足……” 杨小秋哼道：“哼，这个案子，他以前从来没有关注过，一点都不了解。突然重视起来，跑到下边分局开了个会，随便看一下卷宗，说放人就放人，也太随意了，简直把法律当儿戏。而且啊，还让那个杨凌飞跑了！” “跑了？怎么回事？” 吴老爷子雪白的寿眉猛地扬了起来，颇有几分震怒。 “这样的坏家伙，怎么就让他跑了？” 杨小秋冷笑道：“老爷子，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杨凌飞白天都还在单位上班，没有任何人对他采取任何监管措施，他回到家之后，就不见了。人间蒸发！” “他们就是故意的！” “故意的？闺女，把话说清楚！” 吴老爷子很严肃地说道。 虽然他很喜欢杨小秋，把她当自己的亲闺女一般疼爱，却并不意味着他会完全偏听偏信。 杨小秋转到轮椅前边，蹲下来，仰着头望向吴老爷子，大声说道：“老爷子，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他们想要搞朝阳的名堂，又很清楚杨凌飞实际上和朝阳并没有什么私下往来，朝阳只是被他蒙蔽而已。” “所以，他们索性就放杨凌飞跑掉。” “杨凌飞这一跑，朝阳就说不清楚了……很多事情，他们都可以生拉硬扯的，硬往朝阳身上扯。” “要不然，石如松堂堂一个省委政法委书记，亲自抓这个案子，全省公检法人员都归他调遣，怎么就让杨凌飞这么大摇大摆地跑掉了？” “方文和为了一个省长的位置，简直就是不择手段！” 杨小秋气呼呼地说道，完完全全把出了“小儿女”的姿态，就差直接撒娇了。 轮到拿捏老爷子，那还得是她。 不过老爷子却也没有完全糊涂，沉声问道：“朝阳，你跟我实话实说，这个杨凌飞，到底给过你什么好处？还有啊，这个贵人酒业公司的事，你到底知不知情，参与没参与？” 王朝阳急忙一挺胸，朗声说道：“吴伯伯，我可以以党性和人格向您担保，绝对没有。我没有收取过杨凌飞的任何好处。” “这是可以经得起调查的。” “组织上随时都可以派人去红运调查我。除了历年的工资奖金，我没有任何多出来的积蓄。在我名下，也没有任何股票，股份，珠宝和其他贵重财产。房子就是一套，还是我和小秋十年前买的他们单位的房改房。” “吴伯伯，我向您保证，这全部都是实话，没有一句虚言。” “如果组织上查出我有任何来源不明的财产，那我愿意接受组织的任何处分，愿意接受法律的任何制裁。” “是啊，老爷子，我们不怕查。他们就是整人！” “尤其那个卫江南，不务正业，专门以整人为乐，仗着他是苏家的孙女婿，都整人整上瘾了！” “逮着谁都敢呲牙！” 第1122章 朝阳书记，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 要说杨小秋最恨的是谁？ 不是方文和，也不是石如松，更是任敬明和张庆文，而是卫江南。 虽然前边那四个，杨小秋也恨之入骨，但他们加起来，痛恨的程度，还是远远不及卫江南。 只要想到在吴清扬场子里那一次，被当众打脸打得啪啪作响，杨小秋便觉得委屈得不行。 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父辈的庇护之中。 在家里当闺女时，老子是地委书记；到北都读书，干爹是比封疆大吏更牛的大人物；后来回到青山，杨浩然步步高升，直到省委专职副书记离休；杨浩然离休之后，王朝阳又已经身居要职。 就算她自己，也在民主党派颇受重用，直至担任市人大副主任，市政协副主席，人民医院院长！ 几十年来，锦衣玉食，高高在上，走到哪里都是奉承，鲜花和掌声，早已习惯了那种“人上人”的无限优越。 被卫江南和关旭明当众打脸，是杨小秋这辈子受过的最大委屈。 杨小秋发誓，这个仇，一定要报！ 你卫江南是苏家的孙女婿又怎么样？ 你有苏老爷子罩着又如何？ 说得谁家还没个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似的！ “苏家的孙女婿？” 果然，吴老爷子脸色微微一沉，甚至还轻轻哼了一声。 “就是那个三十岁不到就当了县委书记的后生？” “可不就是他吗？” 杨小秋气哼哼地说道。 “老爷子，当初朝阳三十岁在纪委内部享受个正处级待遇，您老人家都告诫我们，要谦虚谨慎，不能骄傲自满翘尾巴。朝阳在正处级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三四年不挪窝。” “这个卫江南倒好，一年升两级！” “九个月代县长，一年的县委书记，转身就是实权实职的副厅级。” “这个也就算了，谁让他能说会道，长得又高高大大的，哄得苏家小姑娘对他死心塌地，这个咱们羡慕不来。” “可你既然得到了组织的重用，那就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干工作。” “他倒好，啥都不会，光学会整人了。” “搞斗争那是一把好手，顶呱呱。” “来青山不到半个月，办了舒同方；这还没完，转头就跟方文和石如松这帮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算计咱家朝阳。” “老爷子，你也知道的，朝阳是东北爷们，性子急躁一点是有的，这个您也不止一次批评过他……可他干什么都是直来直去，得罪人也不少。说到搞斗争，那可就跟人家差远啦，连给人家提鞋子都不配！” “这年头啊，认真干工作的，愣是玩不过搞阴谋诡计的，有什么办法呢？” 老爷子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王朝阳在一旁说道：“小秋，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他们省政府督查室，确实就是干这个工作的。这个事啊，也要一分为二来看。虽然说卫江南确实喜欢耍点小手段，但杨凌飞那个小团伙，实实在在也是他们揪出来的。” “咱们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在一起来说。” 倒是一副正义凛然，大气磅礴的样子。 吴老爷子便轻轻点头，颇为赞许。 这才像是一个市委书记，一个省委常委该说的话，该有的胸襟嘛。 就是应该这样光明磊落！ “朝阳，这个事情，任敬明同志，还有那个张庆文，他们又是个什么态度？” 老爷子的语气已经变得很平和，显然王朝阳已经基本上得到了他的认可。而且从他这个话也能听得出来，在他心目中，任敬明和张庆文的地位，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 一把手就是一把手，二把手远远不能相提并论。 王朝阳还没开口，杨小秋嘴巴一张，又想抢在前头，被一旁的杨浩然以眼神制止了。 过犹不及的道理，懂不懂？ 老爷子对你确实很宠爱，跟亲生女儿一样，可以容忍你小小的任性。但也正因为这样，杨小秋说的话，其实并没有太重的分量。 有几个当长辈的，真的会认真把“小孩子”说的话听进去？ 笑哈哈地摸摸你的脑袋瓜，一句“玩儿去吧”就把你打发走了。 真正的大事，那还得听老爷们怎么说。 王朝阳摇摇头，有些沮丧地说道：“吴伯伯，我还是太老实了……当初这个卫江南，就是直接找的敬明书记，敬明书记指示说，让我和张庆文同志一起听他汇报。” “然后这个卫江南马上就去了红运，我还亲自接见了他，对他们的工作是很支持的。” “谁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像我真会和他们去争什么东西似的。” “吴伯伯，您是最清楚的。舒同方出事之后，我也好，小秋也好，甚至包括爸爸在内，有谁跟您念叨过这个事情吗？” 老爷子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这倒确实没有。 但有一点，老爷子却没想到，那就是来不及！ 王朝阳他们都还没来得及在他面前嘀咕呢，杨凌飞直接就翻船了。 这下好了，诉求直接改变，由“往上爬”变成了“小命要紧”！ 但在吴老爷子心目中，这又成了王朝阳“耿直”的证据。 “刚才小秋也说了，我这个人啊，就是胸无城府，做什么都喜欢直来直去。不料在别人眼里，就变成了好欺负……” “什么阴谋诡计都朝我头上使。” “老爷子，要不，我直接请辞吧，去政协或者人大那边都行。反正都是为人民服务，也没什么的。” 王朝阳一副受尽委屈，心灰意冷的样子。 老爷子冷哼一声，不悦地说道：“怎么，仗还没开始打，你就缴械投降了？” “谁教你的？” “老爷子，这些年，您对我，对小秋，都关爱有加，现在正是安享晚年的时候，我也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给您老人家添堵。” 王朝阳万分诚恳地说道。 “呵呵，安享晚年？” 吴老爷子的白眉扬了起来，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凌厉的斗志。 “怎么，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老糊涂了？” “告诉你，只要你王朝阳行得正站得稳，我看什么阴谋诡计能够使到你头上！” 第1123章 这一手，无招可破! “江南……” 远在青山的卫主任，接到了最意想不到的电话。 梁秘书给他打过来的。 对于老爷子这位秘书，卫江南已经很熟悉了，打过很多次交道，逢年过节的时候，卫江南都会去看望他，有时候时间实在紧张，哪怕只去家里坐几分钟，那也要坐。 心意必须到。 梁秘书虽然只是正厅级，目前却是整个苏秦系的核心之一。 很多时候，就是他代表老爷子出面与各方人马交涉。 这些事，只有他出面最合适，连杜向东，苏定国，秦正安都不方便。 毕竟那几位都是台面上的大人物，一言一行都要谨慎，而且理论上，他们并不能完全代表苏振邦。 唯一能完全代表苏振邦的人，只有梁秘书。 但是，以往都是卫江南主动给梁秘书打电话，“请安问好”，聊几句家常，顺便向梁秘书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 梁秘书主动给他打电话，这还是头一回。 卫江南立马意识到，北都那边，应该是发生了大事。 “梁叔叔好。”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应答。 早就说过，苏秦系三代子弟，对梁秘书的称呼各不相同。 苏若曦赵莉欣这些年纪小的，都是称呼“梁叔叔”，关旭明等年纪大的，则是叫“哥”，或者称呼“梁主任”。 卫江南自然是随着苏若曦来。 总不能苏若曦叫梁叔叔，他卫江南叫人梁哥吧？ 那不得乱套了？ 梁秘书轻轻笑了一声，随即说道：“江南，跟你通报一个情况……今儿个，吴老亲自前来拜访首长了。” 卫江南晕了一下。 这个他还真没想到。 吴老这么能放下身段的吗？ 论年纪，两位老爷子差不多；论以前的身份地位，也是差不多；最关键的是，论身体状况，还是差不多。 都挺硬朗的。 这年头，谁家老爷子身板好，就是最大的财富，最厚重的底蕴。 目前放眼整个京师，能和苏老爷子相提并论的庞然大物都不多，吴老爷子绝对要算一个。 所以老爷子们平时是不怎么见面的，除非是关系特别好的那种。比如苏老爷子和关旭明的老爹，就经常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多数时候，都是关老爷子前往四合院拜访苏振邦。 按照辈分，苏振邦比关老爷子高一辈，年纪也大十来岁。 当初和关旭明的爷爷是同事。 所以关老爷子执晚辈礼节。 苏老爷子和吴老爷子他们几位硕果仅存的老前辈，一般只在非常正式的场合才会见面。作陪的，都是当朝诸公。 而现在，梁秘书却告诉他，吴老爷子亲自登门拜访了苏老爷子。 “梁叔叔……” 卫江南略带疑惑地问道。 梁秘书说道：“嗯，老人家专程为你而来。” “是吗？” 卫江南还真有些受宠若惊。 “为了红运这个事情？” “是的。吴老跟首长聊了些家常，最后点了你几句……嗯，主要是夸奖你，年纪轻轻，立场坚定，斗志昂扬，敢于坚持正义，对红运的杨凌飞团伙，毫不妥协！” “同时，也代表王朝阳做了检讨，说王朝阳性格直爽，胸无城府，受到杨凌飞等人的蒙蔽，犯了官僚主义的错误。” “不过吴老也表扬了王朝阳，说他本色不改，行得正站得稳，还算是个可用之人。” “最后，吴老也表了态，对杨凌飞那个小团伙，必须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梁秘书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绝没有任何含糊不清的地方。力图将自己的意思完整准确地传达给卫江南。 这才是一个优秀的秘书该有的表现。 他给卫江南打这个电话，百分之百是得到苏老爷子属意的，所以他现在说的每个字，都代表着苏老爷子的意见。 卫江南不由得笑了，略带感慨地说道：“吴老还真是夸奖我啊……” 电话那边，梁秘书轻轻笑了一声。 他知道，卫江南已经完全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吴老这是夸奖吗？ 谁要是真这么认为，谁的脑子就进了水。 这是最明白无误的“警告”。 小卫同志，年纪轻轻，不务正业，本职工作不好好干，一天到晚就知道整人！ 你这个小同志，这样子搞可不行哦。 看看你去青山不到两个月，都干了些啥！ 一上来就火力全开，将任敬明郑为国前后两任封疆大吏搞得狼狈不堪。这还不算，紧接着又对王朝阳下手，还联合方文和石如松等人，搞风搞雨。 别忘了你自己什么身份！ 你才是一个刚提拔起来的副厅级，而且根基浅薄。 几年前，你还是个兵！ 自己坐火箭也就算了，谁叫你生得一副好皮囊，俘获了苏老爷子最疼爱的小孙女的芳心呢？ 这人老了，喜欢提携后辈，吴老也不多说什么，毕竟是人苏家的家事。 年轻人虽然提拔得快了些，“外人”也不好插嘴。 毕竟是你们自己用“资源”堆出来的。 但你直接朝咱吴家开火，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掂量过自己几斤几两吗？ 不管不顾的，拿着刀子就乱砍乱杀！ 然而，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吴老亲自来拜访苏老。 这一招，着实高明，也着实不好破。 如果吴老爷子怒气冲冲地去找相关领导，告卫江南一状，那苏老爷子可也不吃素。反手就是一个调查组派下去你信不信？ 卫江南级别太低，资历太浅，没“资格”管到王朝阳头上是吧？ 行啊，那咱们就派有资格的下去。 可是吴老爷子却来找苏老聊天…… 那意思就是说，适可而止。 如果非要干到底，大不了，王朝阳这个红运市委书记不干了。以后你家那个“千里驹”，也甭想着一飞冲天啦。 吴老一定会将他“好斗”的名声，在当朝诸公面前，好好宣扬一番。 各位，这样一个不守规矩的人，大伙儿还是注意一点吧。 他现在区区一个新提拔的副厅级，都已经如此“桀骜不驯”，难以控制。等他再进一步，各位有那个信心，摁得住他吗？ 还不如，现在就摁住他！ 小伙砸，慢慢熬资历吧。 第1124章 和解? “梁叔叔，老爷子有什么指示吗？” 卫江南不急不躁地问道，语气平静。 这个也是必须要问的。 老爷子如果有明确指示，那卫江南也必须要听。 吴老爷子的“警告”，他还可以不太“重视”，自家老爷子的话，你敢不重视一个试试？ 梁秘书说道：“首长对吴老的观点，还是比较赞同的。首长说，我们都老了，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决定吧。” “党纪国法俱在，犯到哪一条就处理到哪一条。” 好吧，苏老爷子让步了。 这就叫礼尚往来。 吴老爷子先退了一步，给了苏振邦偌大脸面，苏老爷子也得给人兜着。 苏老爷子的意思也很明白：这个事，如果没有更多的证据指向王朝阳，那就到此为止。 上边肯定不会派调查组下来了。 接下来如何处理，决定权在青山。 或者更直接地说，看任敬明和张庆文如何沟通。 毫无疑问，任敬明是要保王朝阳的。 他这次的“操作”手法，清晰无比。先以贵人酒业公司事件为由，将卫江南牵扯进去，和王朝阳杨凌飞对线。 任敬明知道杨凌飞干不过卫江南。 连舒同方都干不过卫江南，杨凌飞算个屁啊。 而且，任敬明身为青山省委一把手，对红运那边发生的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这中间，必定有问题。 只要以前没人认真去查罢了。 等到王朝阳自身难保的时候，任敬明就可以出手了。 保住王朝阳不失，就能在吴老爷子那里得到一个偌大的脸面。老爷子自然也必须对他投桃报李。 安然离任。 任敬明这么一个小小的诉求，想来吴老爷子不会觉得很为难。 如果一定要拿下王朝阳的话，除非张庆文坚持。 卫江南已经了解过，王朝阳极其狡猾，表面上，十分的清正廉洁，不贪一分钱，除了正常的工资收入，没有其他的。 当然，还是那句话，只要认真去查，不管多么狡猾的狐狸，都会露出尾巴。 不过卫江南必须要为张庆文考虑，也必须为自己考虑。 在吴老爷子已经亲自出马“说和”的情况下，是否值得如此“破釜沉舟”。 挂断梁秘书的电话，卫江南身子微微后靠，点上一支烟，慢慢抽着，双眉微蹙。 没有谁是万能的，卫江南也不例外。 他得考虑清楚了才行。 然后，办公桌上的固定电话便震响起来。 卫江南急忙坐直身子，抓起话筒。 “你好，省政府督查室……” “嘻嘻……” 电话那边，传来柳诗诗的声音。 “你还真在办公室啊，我就试一下……” 卫江南懵了一下。 这玩意，你试什么？ 又不是小孩子了。 “怎么，手机落床下了？” 卫江南打趣道。 “说啥呢？都啥时候了，我还能在床上？告诉你小卫，现在没啥男人能上得了姐姐的床，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卫江南笑哈哈的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逗我玩？ 谁逗谁还不一定呢。 “请你个大头！” 柳诗诗笑骂道。 “好啦，不逗你了，说正经事。我这不是琢磨着，打座机比较靠谱吗？” 卫江南的脸色便严肃起来。 柳诗诗居然都不敢拿手机给他打电话了？ 看来要说的事情有点重要。 “是这样，吴清扬找我了。”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怎么，这就坐不住了？” 柳诗诗哼道：“连他家老爷子都亲自出马啦，他还能坐得住？不过这小子，还是那个德行，倒驴不倒架。” “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以后大家还是朋友。” 卫江南笑了：“这话稀奇啊，我什么时候跟他吴清扬是朋友了？还以后呢！” 以前都不是好吗？ 柳诗诗说道：“哎呀，你也别怪他，这四九城里混圈子的，不都是讲究个面子吗？仔细想想啊，这事要搁我头上，我也一样受不了，我得跟你急。” 圈子，是不讲是非对错的。 要不怎么叫圈子呢？ 卫江南在北都，把吴清扬的脸打肿了，而且是当着一大堆人的面啪啪地打肿。 吴清扬从小到大，没丢过那么大的脸。 这次能主动过来找柳诗诗“说和”，可见也是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吴家二代子弟，必定是亲自出马了。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 吴老爷子已经去找过苏老爷子，剩下的事，就不该他亲自出面啦。 吴家二代子弟的实力也是非同小可。 必定会是各种斡旋，折冲。 吴清扬那里，肯定也要叮嘱几句，让他不要发癫，在这种时候继续去招惹卫江南。 卫江南想了想，反问道：“姐姐，如果搁你是吴清扬，你要怎么收拾我？” 柳诗诗咯咯一笑，说道：“我收拾不了你，你在青山，远着呢，我也没那个能耐……不过小卫，你可不是一个人。你在静江有朋友，有老同事，将来在青山，迟早也是要下地方的。地方上要发展，要批项目，总归是要和部委打交道。” “到时候，吴清扬有的是办法恶心你。” “别的不说，就你以前的老东家久安，现在就有一个大项目搁人吴家手里头攥着呢。人家都不用亲自出马为难你，就下边一个小处长，卡住你们的报告，没个一年半载的，你也拿不下来。” “真到了那时候啊，黄花菜都凉了。” 老吴家手里是有实权的。 对此，卫江南十分了解。 很多项目，当柳诗诗他们能帮上忙的时候，那审批起来就要快得多，拿钱也容易。问题每个人的圈子都不可能无限大，京城那么多实权部门，很多都是柳诗诗他们鞭长莫及的。 “所以呢，我的建议就是，和解吧，大家各退一步。” “反正，一切都有那个姓杨的家伙呢，是吧？” “大家都能体面。” 没错，杨凌飞现在就是最好的背锅侠，他畏罪潜逃正合适，所有的罪名，都可以归到他头上。 “行，那我也有个条件。” “你说。” “让王朝阳滚蛋！” “别在老子面前晃来晃去的碍眼。” 第1125章 绝对力量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王朝阳肯不肯滚呢？ 当然是不肯滚的。 朝阳书记回到红运，依旧威严厚重，不动如山。 不过细心的人，就会发现，朝阳书记现在比较热衷于出席各种公开活动。 以前呢，朝阳书记也比较喜欢在公开场合露脸，挥舞着粗壮的胳膊，说一些提气带劲的话，赢得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那种万人之上，我掌乾坤的感觉，真的很赞啊。 不过那个时候的朝阳书记，出席各种活动，都是有讲究的，逼格不够的活动，一般请不动他。 需要提前预约。 实在是太忙了，分身乏术。 但是从北都回来的这段时间，朝阳书记出席公开活动的频率明显比以前更高。 甚至于，他的大秘会私下里给某些单位打招呼，暗示他们马上举办一些重要的公开活动，并且朝阳书记会亲自出席。 官场上，混到可以和省委常委大秘直接接触的人，有几个不是人精？ 当即心领神会。 于是各种公开活动突然就多了起来，向朝阳书记发出邀请，那是一请一个准。 朝阳书记都不带矜持一下下的。 这不年底了嘛，表彰活动可以大大的开展。 没毛病！ 省委常委、市委书记亲自参加的活动，红运电视台和《红运日报》那都是要详实报道的。朝阳书记硕大的脸庞，时不时的出现在电视屏幕上，在观众眼前晃来晃去的。 有人可能就要问了，红运电视台这样的地方台新闻节目，有人看吗？ 还是有人看的。 尤其是体制内的，关心“高层局势”，这些新闻节目，就是他们了解市里大佬动向的主要信息来源。 并不是谁都可以接触到王朝阳那个级别的。 想知道朝阳书记这段时间重视哪一项工作，看红运电视台的新闻频道啊！ 这也能掌握先机。 没准一件事干对了，就入了朝阳书记的法眼，从此官运亨通，仕途狂飙，一去不回头。 比如说，王朝阳今天就去了政法委那边，出席全市政法战线年终总结大会。 朝阳书记身居主席台c位，身边陪同着林宏涯，李钢，市检察院市法院市司法局等政法单位的一把手。 在红运电视台摄影记者的特写镜头之下，朝阳书记脑门光洁，脸庞硕大，棱角分明，那是相当的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朝阳书记讲话还是老习惯，语气铿锵有力，还喜欢挥舞胳膊增加威慑力。 还别说，朝阳书记胳膊老粗壮了。 “……对政法机关的害群之马，我们绝不姑息迁就。发现一个，就处理一个。发现一起，就处理一起！” “绝不手软！” “尤其是杨凌飞，易尊严这样的坏分子，更是不能放过一个！” “对他们的小团伙，政法机关必须深挖细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要把他们所有的犯罪行为，全部调查清楚，绳之以法。” 主席台上，朝阳书记大声说道。 他是脱稿演讲。 说得慷慨激昂，正气凛然。 坐在他身边的市公安局长李钢，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朝阳书记总算给杨凌飞定性了。 接下来就好办啦。 市局这边提交逮捕申请，市检察院批准，马上就可以对杨凌飞发通缉令。 “……一直以来，杨凌飞，易尊严这些人，披着警察的外衣，执法犯法，利用手里的权力，横行无忌，极大地破坏了我们红运的法治建设，法治环境，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们自以为手段高明，自以为掌握了规则漏洞，巧取豪夺，欺压良善，群众对他们意见极大。必须严惩不贷！” “我在这里，也奉劝其他同志，如果你们和杨凌飞易尊严小团伙有什么牵扯，要认清形势，不要心怀侥幸。尽早向纪检机关投案自首，如实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你们要记住，所谓的技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无是处，不堪一击！” 朝阳书记再次挥舞粗壮的胳膊，怒吼如雷，掷地有声！ “呵呵……” 一个嗤笑声响起。 当然，不是在现场，而是在林阳棚改区的一条小巷子里，杨凌飞正在看电视，一脸的乐呵与嘲讽之意。 朝着电视机里，王朝阳的大脸盘子，“呸”地一声，吐出一根鸡骨头。 是的，杨局正在宵夜，也可能是吃晚餐。 面前简陋的餐桌上，摆放着烧鸡，酱牛肉，花生米，啤酒等食物。 脚下已经堆起了好几个啤酒瓶。 杨局喝得脸红红的，已经有了些意思。 “狗东西，还底气十足呢！” “看来北边那个老家伙，是给你吃了定心丸了……” 杨凌飞的语气听上去极其轻蔑不屑，双眼却微微眯缝起来，仔细一点，就能在他眼神中读到隐藏的焦虑和愤懑。 看来杨局是真的被朝阳书记气到了。 原以为自己一出事，一跑路，这个狗东西肯定是惊慌失措，“一夜白头”。 类似的情形，杨凌飞见得多了。 现在看来，自己原先的估计并没有错，北边那个老家伙，到底还是下大力气在保他了。 “他妈的！” “狗东西！” 看到王朝阳在电视里风光无限，林宏涯李钢等人都装模作样地给他鼓掌，杨局终于破防，再也装不下去了，破口大骂。 说来也怪，这当儿，杨局最痛恨的，并不是卫江南，反倒是王朝阳。 这么多年来，大家都只知道他杨凌飞威风凛凛，在红运无人敢惹，实际上，自家人知自家事。 只有杨凌飞自己，才知道“宝宝”有多苦！ 这些年，杨凌飞被这个狗日的东西欺负得够够的！ 自己的老婆被他睡了，还得乖乖听他的话，还得老老实实管他老婆叫“小姑”，管他岳父叫“九叔公”。 到头来，所有的罪名，还是自己一肩挑了。 像条狗一样，躲在这个阴暗潮湿，腥臭难闻的角落里，苟延残喘，人不人鬼不鬼的。 而王朝阳，却依旧高高坐在主席台上作报告。 大家还要给他热烈鼓掌。 凭什么？ 杨局觉得自己都快要被气炸了。 “绝对力量？” “去你麻痹的绝对力量！” “老子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极致的技巧！” 第1126章 柳诗诗都怂了 除了杨凌飞，卫江南也在看红运电视台的新闻。 居然也看得挺乐呵。 “呵呵，绝对力量！” “说得好啊……” “朝阳书记威武霸气！” 江南主任叉了一片水果丢进嘴里，吃得嘎吱嘎吱的，乐哈哈地说道。 “难道不是吗？” 缩在沙发一角，怀里抱着抱枕的赵玉，撇了撇嘴说道。 如今在家里，和卫江南独处的时候，赵玉也不咋注意形象了，偶尔也会露出小儿女的娇娇之态。 本来也是个年龄不太大的未婚姑娘家。 一天到晚板着的话，搁谁都受不了。 何况还有萧易水不断地做“思想工作”。 赵玉虽然还没打算“主动”，却也没有非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这东西，讲究个缘分，所谓水到渠成。 卫江南看她一眼，笑着说道：“道理上是没错，一力降十会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确实任何技巧都是徒劳的。” “只有一点……” “朝阳书记可能忘了，掌握绝对力量的那个人，并不是他。” 赵玉哼道：“那有什么区别呢？” “至少在这件事上，吴老爷子已经下定决心保他，那就是绝对力量。我想，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已经达成某种协议了吧？” 跟着卫江南这么长时间，赵玉现在对所谓斗争的内涵，也已经知道不少。 当然，主要是卫江南一直都不避着她，相当于手把手在教。 一个刑警出身的女人，在逻辑能力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卫江南笑了笑，点了点头。 梁秘书和柳诗诗先后给他打电话，就是明证。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居然是柳诗诗的电话号码。 “姐……” 卫江南略有点诧异。 柳诗诗一般很少在晚上给他打电话。 这姐们夜生活丰富着呢，哪有那个心思跟他瞎掰？ “小卫，那事儿比较难办，你换个条件吧……” 柳诗诗在电话那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卫江南嘿嘿一笑，说道：“怎么就难办了？我看啊，是老吴家面子上过不去了吧？王朝阳继续留在红运，他还有个屁的威望啊？这不是害人家吗？” 柳诗诗叹了口气，说道：“害不害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你说对了。这就是面子的事儿。” “老爷子吧，可能是真心对王朝阳好，毕竟也是杨浩然的女婿。但老吴家其他那些爷们不乐意啊。真要是就这样让王朝阳灰溜溜地走了，你让老吴家的脸面往哪搁？” 这话听上去相当离谱，但卫江南知道，柳诗诗说的就是实情。 老吴家面子上就是过不去了。 和苏秦系一样，老吴家是一个涵盖很广的“范围”，不仅仅指的吴家。 有这样一面旗帜在，周边不可能不聚集一群人的。 老吴家的二代们，心里头有股气不大顺了。 凭什么你们苏家一个还没正式结婚的孙女婿，就能直接“干死”咱老吴家的“二代”？ 王朝阳就必须待在青山，哪儿都不去。 “小卫，换个条件吧，只要不太离谱，都好商量……” 卫江南就笑了：“姐，语气有点不对啊……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柳诗诗有点郁闷地说道：“这个你别问，反正啊，你提条件吧。咱是一家人，姐姐怎么都不能让你吃亏的。” “姐姐，给我说实话！” 卫江南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柳诗诗这人吧，就是这种性格，啥都写在脸上。哪怕远隔千里，哪怕看不到柳诗诗的表情，卫江南还是从柳诗诗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对劲。 “他们啥都没说……也不对，就说了两个字……” “哪两个字？” “呵呵！” 柳诗诗也不装了，气哼哼地说道。 “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对！” 卫江南却蹙起了眉头：“还是不对啊……” 你是谁啊？ 你是柳诗诗啊！ 京圈有名的大姐头，你能受得了这个鸟气？ 关键是，你受了这个鸟气之后，不但没发火，还转头给我卫江南打电话，想要把这事压下去。 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柳诗诗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淑女了？ “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 柳诗诗彻底暴走，嚷嚷起来。 “姐姐只是不想看着你和老吴家彻底撕破脸干起来，你就让一步怎么啦？” “他们也就是死要个面子，也没别的意思。以后王朝阳在红运，也会老老实实的，不会再乱来。你要帮那个什么贵人酒业公司，没问题，尽管帮。一个亿，我马上给你拨过去。不够还有，利息你随便看着给，我无所谓。” “大家消停点，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非得折腾！” 打从认识之后，柳诗诗还从来没有对卫江南这么说过话。 卫江南双眼微微眯缝起来，淡淡说道：“姐姐，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 卫江南嗤地一笑：“咱们之间，就真的生分成这样了吗？” “你不说实话，我怎么给你出这口气？” “你……小卫，你特么的……姐要给你整哭了……好吧，姐跟你说实话，我家老头子发话了，把我臭骂一顿，说我现在飘了，什么破事都敢掺和！” “我也是刚知道，以前啊，吴老爷子帮过我家老头儿……好多年前的事了。” 原来如此。 卫江南恍然大悟。 别看柳诗诗大大咧咧的，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却是个孝顺女儿。而且她知道自己的根在哪儿。 她家老头子就是她的根儿！ “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认怂！” “这个场子，以后咱们再找回来就是了。” 卫江南很认真地说道，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把柳诗诗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她可是太了解卫江南了，让他认怂，那是真不容易，这是给了她天大的面子。 “小卫，你讲究！” “真几把哥们！” 电话那边，柳诗诗直接给他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管卫江南能不能看见。 “你这次给姐姐兜着，这个人情，姐姐记下了。” 卫江南正感动呢，谁知这姐们马上又开始胡咧咧：“你以后要是寂寞了，随时来找姐姐，怎么都行，都依你……” 卫江南顿时满头冷汗。 旁边的赵玉“噗嗤”笑出声来，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个花心大萝卜！ 第1127章 为什么还不收网? 晚上十点。 赵玉在自己卧室给远在维多利亚的萧易水打电话。 “姐……” “嗯……” 电话那边，传来萧易水慵懒的声音。 “什么时候去医院啊？” 赵玉现在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预产期就快要到了。 萧易水笑道：“还有些日子呢，不急。我身体底子好，医生说，胎位很正，孩子也很健康，让我不用太紧张。” “医院那个环境，我也不是很喜欢。” “还是要小心一点，早点住进去吧，反正又不差钱。” 只有和萧易水聊天的时候，赵玉才会完全放开，一点都不端着。 在萧易水面前，她几乎没有秘密。 “行，过两天我就住进去……你现在一个人呢？” “嗯。” “哎，你这丫头，姐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边风了是吧？老是不把握机会呢？告诉你，他五月份结婚，到时候啊，人家是不是还同意你跟着，可就不好说了。” 萧易水活脱脱像个“媒婆”，非得把自家男人推销给自己姐妹。 赵玉撇撇嘴，哼道：“这种事，哪能强求啊？不得看缘分的？” “再说了，我也没觉着他哪里好了……你都快要生了，他也没办法过去陪你。” 萧易水嘻嘻一笑，说道：“你就嘴硬吧……我当初认定了他，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没办法，谁让他是这个职业呢？只要他心里有我们就行。” 其实这次，萧易水是打算亲自到林阳来坐镇的。 被卫江南强力制止了。 绝不允许。 按照卫江南的原话就是：我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谁都可以要我的命。你还是先顾着我闺女吧。 赵玉再次哼了一声，嘴角却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其实呢，那个家伙，嗯，也还是有点意思的。 比如这次干的事，就挺合赵玉的心意。 要是放任杨凌飞这样的坏家伙不管，视而不见，那赵玉就会真的对卫江南失望。一个纯粹的自私自利者，赵玉不可能看得上他。 “那个杨凌飞，你们找到他了吗？” 萧易水最关心的还是这一点。 根据赵玉的“汇报”，杨凌飞确实满身匪气，说他畏罪潜逃，萧易水直觉就是不可信。她以前在久安刑侦队的时候，这种人见得多了。 杨凌飞也就是披了一身皮子，扒掉那层皮，他就是个悍匪。 绝不可掉以轻心。 和卫江南真正在一起之后，萧易水益发认识到这个男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程度。 她不能容许卫江南出一点岔子。 赵玉轻轻一笑，有些不屑地说道：“就他？也就是凶残一点……” 至于说到水平，赵玉还真瞅不上。 “老鹰他们几个，一早就找到他了。” 所谓“老鹰”，是萧易水紧急从维多利亚调派过来协助赵玉迟晓勇他们的。 赵玉，迟晓勇，高拱可谓是卫江南的“贴身保镖”，负责保护卫江南的安全。老鹰他们则是“斥候”。 萧易水就笑了，表示很满意。 到底不愧是郑飞跃亲自培训过的，手里的家伙，也是最新款。 估摸着林阳市公安局都没有。 “他现在就躲在林阳的棚户区，和一个叫杨万兵的人在一起。那个杨万兵，以前在省政府办公厅小车班干过一段时间，是杨凌飞利用关系推荐过去的。” “后来查出来他有前科，直接就被辞退了。” 萧易水哼了一声，说道：“这个杨凌飞，还真是一点都不讲究啊。” 一个有前科的家伙，他居然会推荐去省政府办公厅小车班当司机，简直了。发生了这样的情况，杨凌飞居然没有受到什么严厉处分，看来也是王朝阳在中间给他说了好话。 “不过经过我们的了解，这个杨万兵，虽然沉默寡言不多话，但很多和他接触过的人都说这个人比较讲义气，肯帮忙，出手也大方。所以他在政府办那边，其实还交到了不少朋友。” “被清理出小车班之后，也还是有往来，在地方上，算是比较有面子的人。” “嗯，这么说，这个杨万兵，其实就是杨凌飞的线人？” 萧易水开始切入侦破模式。 “对，可以这么认为。” “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杨凌飞和杨万兵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利害关系，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俩关系非常好。杨万兵对杨凌飞，可以说是死心塌地。” “这段时间，根据我们的监视，杨凌飞一直都躲在杨万兵家里。杨凌飞基本不出门，所有消息，都靠杨万兵打探。” “他们的行动规律，我们已经基本摸清楚了。” 萧易水说道：“嗯，那就好，那准备什么时候收网？” 收网这个活，就用不着赵玉他们亲自去干了，也不合适。只需要把这个情况通报给林阳市公安局就行，李前进会安排好一切。 赵玉双眉微蹙，有点不解地说道：“很奇怪，他不让收网……” “哦？” 萧易水也有些诧异了。 “什么情况？” 赵玉撇撇嘴，说道：“我哪知道，神神秘秘的，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讨厌死了……” 萧易水咯咯地笑起来：“丫头，还说没动心！” 你这个语气，呵呵！ “姐，跟你说正事呢……” 赵玉扭了扭身子，表示不依。 “好好，说正事说正事……反正都听他的，他说怎么弄就怎么弄。在这种大事上头，听他的准没错。” “哼，我也想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反正都已经“暴露”了，赵玉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就是这种“撒娇”的模式了。 “你啊，就认真学习吧，总有原因的，只是你现在一时间想不到罢了。” 连我有时候都摸不准他的脉，不要说你了。 “对了，姐，那个北都的柳诗诗，现在跟他说话也是越来越那个……腻歪得很。那个女的我见过，丰乳肥臀的……” “丫头，你这是吃醋了呀？” “好事……” 萧易水倒是满不在乎。 她如今在维多利亚，手握数百亿家产，肚子里还怀着闺女，地位稳如泰山，一点不慌。 “切，我才不吃醋呢。” “爱谁谁……” 第1128章 卫江南也怂了? 在红运电视台发表过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王朝阳书记来了林阳。 他是来参加省委常委会的。 然后，在省委小会议室外边，朝阳书记遇到了江南主任。 江南主任也是来开会的。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副厅级干部，也有资格参加省委常委会议呢？ 因为这次的省委常委会是扩大会议。 都扩大了哪些人呢？ 省公安厅常务副厅长，省两高院检察长和院长，红运市市长苗国强，政法委书记林宏涯，纪委书记邱海天，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李钢，省政府督查室主任卫江南。 这样的扩大人员名单，不问可知，这次省委常委会的主要议题，就是讨论红运市“杨凌飞案”的处置方案。 省委常委扩大会议的议题，是要事先发通知的，好让每位与会人员心里有数，预先打好腹稿，万一轮到自己发言的时候，可不能卡顿。 在一堆省委大佬面前出洋相，那玩笑就开大了。 所以这个省委常委扩大会议的议题，很多人都提前知道了。 不少人心里暗暗惊讶。 不明白任敬明为什么要这样做。 照理，一个案子罢了，就算这个案子造成了恶劣影响，也不至于要摆出偌大阵仗。充其量几位相关的主要负责人开个小会，大家统一一下思想也就差不多啦。 有些事，就该压着，私下里进行的嘛。 何必要闹得“天下皆知”？ 只有极少数精通官场规则的人大致猜到了任敬明的用意。 任敬明要保王朝阳。 而且要以省委常委扩大会议的形式来“保”。 省委常委扩大会议形成的决议，那就是组织决定，不是谁私下里打招呼。 其权威，效力要高得多了。 对方方面面都有个交代。 不管是谁，你对这个案子的处置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在会议上公开提出来，这是每个参会者的权力。 但是，如果你在会议上不提，等做出决议之后，又在底下嘀嘀咕咕，那就是不讲规矩，不讲纪律，随时都有可能挨批评，甚至有可能挨处分。 问题是，既然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任敬明的意思，又有谁会跳出来提反对意见呢？ 开会之前，任敬明肯定是和几位利害相关的大佬预先通过气的，大家也应该基本上统一了意见。 不大可能在开会的时候，突然跳出来，打任敬明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情形，一般来说，是极少发生的。 所以在会议室外边遇到卫江南，王朝阳底气十足，笑得很像那么回事。 都说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小手段都是徒劳的。 你卫江南以前携苏秦系的庞然巨力，碾压对手，爽得不要不要的，现在终于撞到铁板上了吧？ 脚指头肿没肿啊？ 看上去，江南主任也是神色如常，见到王朝阳走过来，立马停住脚步，很礼貌地往一侧退开一步，脸带微笑，规矩守得很严。 “哦，小卫啊，你好啊……” 王朝阳在卫江南面前站定，微笑着主动向他伸出手。 卫江南立即双手握住，客气地说道：“朝阳书记好。” 王朝阳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小卫啊，这次还真的要感谢你们督查室的同志，帮我们红运割掉一个大毒瘤。要不然啊，杨凌飞团伙，还在继续横行霸道……哎呀，惭愧啊，我有点官僚了，被这样一帮坏家伙，蒙蔽了那么长时间……” 听上去，王朝阳的道歉很诚恳，态度也不似作伪。 不过卫江南心里明镜似的，朝阳书记这可不是真的在向他道歉，而是在为即将召开的省委常委扩大会议“定调子”。 告诉所有人，这个事，我王朝阳最大的责任就是“失察”。 到时候，我会向省委，向任敬明书记作深刻检讨。 至于其他的，你们就别想了。 今天的会议过后，我依旧还会是省委常委、红运市委书记。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也没人能把我怎么样！ 卫江南谨慎而又谦虚地答道：“谢谢朝阳书记表扬，我们也是接到了群众的举报之后才发现端倪。这次杨凌飞团伙能够被打掉，主要还是归功于省委和红运市委的坚强领导。我们督查室，会一如既往的坚决贯彻落实省委省政府的指示和决策，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 王朝阳笑哈哈的，又拍了拍卫江南的手背，这才点着头，一手靠在背后，昂首挺胸，走进了省委小会议室。 无疑，朝阳书记在卫江南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卫江南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那就是：坚决贯彻落实省委指示和决策！ 换句话说，卫江南认怂了。 呵呵，卫驸马，原来你也能认得清形式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头铁娃呢。 “江南主任……” 林宏涯还想上前和卫江南说上几句。 不料卫江南理都不理他，同样昂首挺胸，大步进了小会议室，将林宏涯直接晾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与林宏涯同行的红运市纪委书记邱海天，嘴角浮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 活该！ 没一点眼力见！ 你以为你是王朝阳吗？ 在王朝阳面前，卫江南不忍也得忍，人家背后那尊“大佛”吓死个人。 你林宏涯算个什么东西？ 小卫刚被王朝阳“羞辱”了一顿，你就腆着个脸凑过去，人卫江南能给你好脸色才怪了。 一口气正憋得难受呢，可不就在你身上找补回来了吗？ 别怀疑，邱海天和林宏涯虽然都是王朝阳的亲信，彼此之间的关系，却十分差劲。看着林宏涯吃瘪，邱海天心里头那个舒爽！ 同时跟在王朝阳身后的红运市长苗国强，却是一脸的郁闷。 特么的，“投名状”交得太着急了呀…… 原以为杨凌飞出事，必定会牵连到王朝阳，所以苗国强果然下定决心向丁振国卫江南靠拢，不料王朝阳跑了一趟北都回来，一切就都变了样。 王朝阳居然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市委书记的宝座上，屁股都不挪动半点。 让国强市长情何以堪啊…… 第1129章 定论 实话说，卫江南虽然牛逼拉轰的，但参加省委常委会，还真是第一次。 好在会议桌上，早已摆好了铭牌。 省委常委的铭牌自然是靠前的，扩大人员的铭牌，略微隔开半个身位，显示区别。 至于记录人员和服务人员，没有铭牌。 卫江南的牌子，摆在最后。 没办法，虽然是扩大会议，他也是职务最低，资历最浅的。 林宏涯邱海天都是老资格的副厅，李钢虽然比他更晚来青山，却也是从部里治安局副局长的位置上下来的，成为副厅级干部的时间在他之前。 况且，红运来的干部，自然要安排坐在一起，有什么事也可以沟通一下嘛。 至于省检察院检察长和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自然是最靠前的。 人家是妥妥的副部级。 卫江南默默落座，脸色平静中带着三分严肃，只与和自己靠得最近的李钢点了点头，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打招呼。 李钢的脸色，看上去也不大好。 显然这样的结果，也是他不大愿意看到的。 身为市公安局长，完全不被市委书记待见，和市委政法委书记的关系也十分欠佳，他心情能够好得起来才怪了。 可以想见，在接下来的工作中，他这个公安局长会比较难做。 但李钢也知道，这个事情，不要说他，就算是卫江南，现在也是没办法的，有气也只能憋着。 柳诗诗肯定也给他打过电话了。 另外一点就是，到目前为止，杨凌飞依旧在逃，通缉令已经发出，一时半会的，却没有任何线索。 林阳市局这边，李前进虽然很给面子，愿意完全配合他，可谁都觉得，这个时候，杨凌飞不大可能躲在林阳。 尽管杨凌飞此前一直都在红运工作，但他在林阳也有许多熟人，躲在林阳这里，只要一冒头，就有被人发现的可能。 大家一致判定，杨凌飞应该是逃亡外省了。 有可能会选择潜逃出国。 因为根据林晗的供词，杨凌飞在国外有存款，并且还带走了三十万的现金。 都是放在一个密码箱里。 这个密码箱，平时就搁在他们的卧室。 一旦有事，拎起就走，干脆利落，都不需要多耽搁半分钟。 由此可知，虽然杨凌飞在红运横行霸道，其实内心始终都是惶恐不安的，也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 否则他不会做这样的准备。 这是随时准备跑路啊。 带那么多现金，国外有存款。 想方设法潜逃出国，才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李钢现在很担心，待会万一省委领导问他，什么时候能将杨凌飞抓捕归案，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省委领导陆续进入会议室，纷纷给先到的王朝阳和两高院院长点头为礼。 至于其他人，就没这个待遇了。 比如李钢，卫江南，大多数省委领导压根就没见过他们。 反倒是石如松与方文和进来之后，微笑着朝卫江南点了点头。 这两位心情不错。 对于他们而言，已经完全达成目的。 方文和石如松就是为了“阻击”王朝阳向省长宝座冲刺。至于红运市委书记，并不放在他们眼里。 所以这一次，任敬明私下和他们沟通的时候，这两位都很好说话，并没有紧咬不放的意思，相当的给敬明书记面子。 王朝阳是否留任，无关紧要。 反正出了杨凌飞这么一档子事，就算是吴老，也不可能强行将他扶到省长宝座上去。 没那个道理。 而且，丢了这么老大的脸面，北都那边，最多也就让王朝阳再在红运市委书记的位置上待几个月，肯定得把他调走。 力保王朝阳不失，是为了面子，展示肌肉；过几个月调走王朝阳，依旧还是为了面子，展示肌肉。 完全不矛盾。 顺利达成目标，两位大佬对此役的第一功臣卫江南小同志，自然要客客气气的了。 同时再毫不隐晦的给小卫同志拉一波仇恨。 将这个“同盟关系”，彻底稳固下来。 最后进门的，自然就是任敬明和张庆文了。 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张庆文先到，大家在会议室等候任敬明前来主持会议。 不过这次似乎有些例外，两位大班长是一路小声交谈着，几乎同时进门。 张庆文也是脸色平静中略带严肃。 显然他对这个结果，也不是很满意。但到了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顾全大局，和光同尘，才是第一位的。 心中纵有不满，也只能忍耐。 任敬明心情很好。 说到“输赢”，似乎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舒同方事件掀起来的风波，终于可以过去了。 端坐主席位置上，眼神四下一扫，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就变得严肃凝重起来。 “同志们，现在开会……” 会议的过程和结果，和大家预料之中一模一样。 王朝阳代表红运通报了案情之后，又当众做了深刻检讨和自我批评，主动承担了失察之责。 饶是如此，朝阳书记依旧傲气非凡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对此，任敬明视而不见。 很快就给此事定了调子。 主要是两点。 第一点，对杨凌飞团伙，严惩不贷。 第二点，则是指示省政府和红运市政府，加大对红运市民营企业的扶持力度，要尽快帮贵人酒业公司走出困境，走上正轨。 其后，顺便批评了王朝阳和苗国强几句。 措辞还是比较严厉的。 但也仅此而已。 没有半个字提及要给王朝阳和苗国强处分。 定完调子之后，任敬明才扭头望向身边的张庆文：“省长，你的意见呢？” 张庆文微微一笑，表示坚决拥护敬明书记的英明指示，自己并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最后，果然点了李钢的名。 “李钢同志，对杨凌飞的抓捕，你们局里是怎么安排的？” 李钢站起身来，硬着头皮说道：“敬明书记，我们已经发了通缉令……不过，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杨凌飞极有可能潜逃境外，我们正在组织抓捕行动……” “哦，那要抓紧！” “这样的犯罪分子，绝不能让他潜逃出境。” 话是这么说，但卫江南总觉得，敬明书记这话，似乎有点言不由衷。 抓不到杨凌飞，貌似也并非什么坏事呢。 第1130章 打羽毛球会偶遇大人物吗? 晚上，卫江南换上休闲运动服，前往林阳某大酒店的健身场馆打羽毛球。 他是应邀而来。 邀请他的是谁呢？ 省政府督查室督查四处处长莫小米。 莫小米从“鸟不拉屎”的圭角跑回来了。 而且是未经请示，“擅自”跑回来的。 卫主任还不能批评她。 因为莫处理由充足：她帮着圭角的同志跑省里要钱来了。 这不就是你卫主任给我下的任务吗？ 这个男人的心真狠！ 一天到晚想着利用人家莫小米，实际好处一点不给。不说八块腹肌不让看，亲亲抱抱啥的都没有。 就是让你干活，还不给吃的那种。 “我跟你说领导，你今晚上再不陪我，我以后不理你了……我说真的！” 莫小米同志没上没下的，公然威胁上级领导。 卫江南又开始害头疼。 你说话注意点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俩发生过什么事呢。 我冤不冤？ “莫小米，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待会我们过去了，会不会发生什么偶遇大人物的桥段？” 卫江南同志的警惕性还是比较高的，小心地问道。 “哎哟，领导，瞧你这话说的，偶遇这种事情，是我能确定的吗？你都说了是偶遇……” 莫小米开始撇嘴。 莫处请客打羽毛球的诚意十分到位，她是亲自上门来请的。 早已换好了运动服。 很宽松的那种。 将她爆好的身材包裹得严严实实，头发也在后边扎成了小马尾。就这么站在卫江南面前，向上甩白眼球。 完全将赵玉当成透明的。 “我怎么听说，王朝阳书记和杨小秋主席都喜欢打羽毛球呢？” 眼见莫小米给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卫江南只好直接点题。 莫小米嘿嘿一笑，说道：“可以啊领导，情报工作做得挺到位的。下了功夫啊……” 卫江南嘴角扯了一下。 这需要下什么功夫？ 省委常委兼红运市委书记的业余爱好，需要很认真地去打听吗？ 多少人老早就帮你打听清楚了。 不要说王朝阳这种级别的大佬，就算是他卫江南，新提拔起来的，小小副厅级，估摸着他喜欢美女，尤其是丰满美女的“小道消息”，这当儿恐怕都已经传得天远啦。 连牛大蓉城不断拿青山大学艺术系的老师和学生们来“考验”他。 牛总这么干其实是有点过分的，什么人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 卫主任也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勉强抵挡住牛总的糖衣炮弹。 “走吧，你看人家小玉都已经换好衣服了。” 果然，从卧室出来的赵玉，也换了运动服，还背着羽毛球拍。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熟的？” 卫江南就有点狐疑地看了莫小米一眼，又看了赵玉一眼。 莫小米就咯咯地笑：“领导，你这就叫灯下黑了啊。你智谋无双，明察万里，唯独对身边的人，关心不够啊……” “你不待见我，一门心思赶我走，可我想拍你马屁啊，怎么办呢？” “你不在家的时候，还不允许我跟小玉在一块聊天说话了？” “这么说吧，领导，你那些个小秘密，我现在啊，那是一清二楚……” 说着，就上下打量卫江南，那眼神，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一贯坦坦荡荡的卫江南主任，也被她这种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怒气冲冲地喝道：“莫小米，你到底想干嘛？” “想啊……” 莫小米咯咯一笑，上前拉着赵玉的胳膊，嘻嘻哈哈地往外走。 一贯有“冰山”潜质的赵玉，居然没有将她甩开，反倒很顺从地跟着她一起出门，直接就将卫主任给撂下了。 这算什么？ 小圈子？ 嫔妃联盟？ 问题卫王啥都没干啊…… “哎，别忙走啊，小玉，我运动服呢？”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卫主任，嚷嚷起来。 “卧室衣柜，右边第二层……” 门口传来一个调侃的声音。 见鬼！ 居然是莫小米在说话。 小米处长真不和他开玩笑，人家都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了，就等你开窍呢，卫主任！ “你……你俩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卫主任气哼哼地撂下一句狠话，一溜烟跑卧室换衣服去了，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还将卧室房门摔得“啪啪”作响。 两个漂亮女人对视一眼，都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卫主任在卧室里换衣服，气得牙痒痒的。 一怒之下，都不想去酒店了。 打什么羽毛球？ 打篮球不好吗？ 就在家里打，马上打！ 气愤的卫主任，到底换好了运动服，别别扭扭地走出来了…… 因为确定待会会发生和大人物偶遇的桥段，卫江南没有把自己收拾得太年轻，尽量往老成上捯饬。 饶是如此，还是神采飞扬，青春无敌。 没办法，条件摆在这呢。 去酒店的路上，卫主任又遭到两个女人的联手欺负。 莫小米开车，赵玉坐副驾驶，两个女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好嗨哟……把卫王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后座，百无聊赖。 大酒店的健身场馆，倒是没有实行会员制。 但一般人也不会过来。 价格太贵了。 除非是住店的客人，外人想要进来，那是要买门票的。 价格严选，你值得信任！ 羽毛球场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卫主任脱掉外边的羽绒服，拿着球拍，往球场中间一站，挑衅似的望着两个各有千秋的大美女。 “哎，说你俩呢，谁先来？” “要不一起上？” 赵玉撇撇嘴，显然有些瞧不上卫主任的“嘴炮”。 嚷嚷啥啊嚷嚷！ 你就光剩下一张嘴了。 哦不对，你连嘴都不会用。 莫小米拿起球拍，笑着走到对面：“人小玉瞧不上你呢，还是我来陪你吧。” “行，都可以，我不挑。” 卫主任一副不挑食的模样。 莫小米发球。 两人很快就打得你来我往的。 还别说，莫小米打羽毛球的水平挺可以的，技巧比卫江南要好。卫江南也就是仗着个体力好，身高臂长，眼明手快。 要不然，还真不是莫小米的对手。 这边正打着呢，王朝阳和杨小秋果然就冒出来了。 第1131章 先忍着，以后再帮你找回场子! 不但王朝阳和杨小秋来了，连吴清扬都来了。 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子，衣着打扮很精致，但也透着大气，一望可知，不是小家碧玉，很明显是见过大世面的。 卫江南立即就可以判断，这应该是吴清扬的对象或者干脆就是妻子。 吴少在外边玩得花归玩得花，正经对象或者妻子，却大概率会是另一个大家族的千金。 儿女联姻，是世家大族永恒的第一选择。 苏若曦那种，可谓是很罕见的例外。 但卫江南本身也足够优秀，照此发展下去，卫江南自己将来就会妥妥的撑起一个“卫家”，在四九城都能打响名号的那种。 苏若曦现在算是下嫁，等卫江南走上高位的时候，所有风评都会改变。 他将成为新的世家大族第一代“家主”。 事情到这里，脉络是很清晰的。 王朝阳透过丁振国，向卫江南发出了“正式会面”的邀请。 具体执行者，就是莫小米。 倒是“壁垒分明”。 现在，丁振国已经是明明白白的“张系”，由他去联络张系第一干将卫江南，大家借助打球的机会，相互交流，解除“误会”，冰释前嫌，何等不美？ 斗争属于不得已，和光同尘才是常态。 要不然，最终损害的，一定是大家的利益。 只不过连莫小米事先都不清楚，吴清扬和他爱人也会过来。 莫小米没见过吴清扬，但从那个架势也能看得出来，这两位绝不是小跟班。 没看到他俩和杨小秋有说有笑的，也没想着要礼让一下王朝阳，甚至于，王朝阳隐隐还有礼让他们的意思。 莫小米冰雪聪明，瞬间就猜到，这两位，极有可能就是京城老吴家的少爷少奶！ 整个青山，都没有这么牛逼的年轻人，够得上王朝阳礼让他们。 连卫江南都没那个“资格”。 这一次，要不是卫江南把王朝阳打疼了，江南主任去拜会朝阳书记，也得等上一个小时。 卫江南立马将手里的球拍递给场外观战的赵玉，整理了一下衣服，脸带微笑，大步迎了上去。 只要是在公众场合，江南主任的表现永远都是谦恭有礼，恪守规则的。 绝不给人留下年少轻狂，嚣张跋扈的坏印象。 “朝阳书记好，小秋主席好。” “哦，小卫啊，这么巧，你也在这里打球？” 王朝阳同样穿着运动服，笑哈哈地和卫江南握手，上级和长辈的身份，以及平易近人的风度，也是拿捏得死死的。 大伙儿都这样，演着演着，就当真了。 “是啊，真巧。” 卫江南笑靥如花，说着没营养的废话。 随后又主动和吴清扬打招呼。 不过这次就不欠身了，只是点点头，微微一笑，叫了句“吴总”就算完事。 既然要讲规矩，那就大家都得讲。 王朝阳是体制内副部级高官，卫江南向他欠身为礼那是应该的，不掉份儿。 吴清扬算个嘚啊？ 连个体制内的正经身份都没有，面子上在一家央企上班，是个什么分公司的副总，卫江南能主动给他打个招呼，那就是给面子了。 至于圈子里的地位，你当你的衙内，我当我的“驸马”，谁也不弱了谁。 眼见吴清扬神情闪过一抹不悦，杨小秋生怕他纨绔脾气发作，急忙在一旁打圆场，笑着对卫江南说道：“江南主任，给你介绍一下哈，这位是张明荃，清扬的对象。小荃是某部张忠诚部长的小孩。目前在某国际贸易公司担任驻外分公司的商务代表。” 果然。 张忠诚部长，卫江南当然知道，吴系大将。 非常典型的世家联姻。 “你好，张总！” 卫江南客客气气地对张明荃点头为礼。 张明荃倒是彬彬有礼的，主动向卫江南伸手：“您好，江南主任，久仰大名。您叫我小张就好了。” 似乎颇有几分内秀，也很谦虚低调。 就不知道这样内秀的姑娘，为啥就答应和吴清扬联姻了。 不过话说回来，吴清扬纨绔归纨绔，会玩也是真的会玩，讨女孩子欢心这个方面，江南主任这种钢铁直男，拍马都追不上。 就莫小米和赵玉，现在都以“幽怨”的眼神瞪他呢。 我们根本就不用你讨好啊喂，江南主任，您但凡稍微主动一点，一得就得到了。 吴清扬有钱又有闲，哄得女孩子团团转，不是很正常吗？ 两人又客套了几句。 “江南主任，听说你羽毛球打得好，我刚学，要不，你教我？” 杨小秋努力搞活气氛。 她是红运市政协副主席，和卫江南一样是副厅级，自然就不能像王朝阳那样，开口闭口叫“小卫”。 “小秋主席千万别笑话我，我也是刚学……正好，我俩打一局？” 两人说笑着，分别下场。 倒是打得有来有回。 看得出来，杨小秋也是经常锻炼的，五十来岁的人，身体素质还挺好。 吴清扬百无聊赖地看了几眼，扭过头，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无聊……” 张明荃脸色微微一沉，不悦地低声说道：“你干嘛呢？注意点！” 别忘了，你专程从北都跑到林阳，干什么来了？ 这次可是老爷子亲自出马，才把这个人情求下来。让你来林阳，是给人小卫“道歉”的。你这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 吴清扬似乎有点怕自己对象，脖子一缩，陪笑道：“这不我不擅长嘛……他要是请我吃饭，你看我开心不开心……”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三十岁的人了，什么时候学会干点正经事？” 张明荃像训小孩子似的。 吴清扬嬉皮笑脸地说道：“荃荃，你也别骂，你不是不喜欢那些假正经吗？我吴清扬虽然贪玩，但我对你可是真心的。要不，我把心挖出来给你瞅瞅？” 张明荃也有点无奈。 但吴清扬这话吧，说得也在理，谁让他会哄人呢？ 当下缓和了语气，低声说道：“忍一忍吧，等这事过去，以后再帮你找回场子。” 吴清扬顿时眉开眼笑。 “还是老婆疼我……” 别看张明荃年轻，那手段，可不是他吴清扬能比的。 要不然，人家年纪轻轻能当上驻外代表？ 第1132章 大风起兮 这场羽毛球打得还是很到位的。 虽然半路上王朝阳杨小秋等人就走了。 大家就是过来聊个天，释放一下善意。至于玩些什么，聊些什么，重要吗？ 样子做到就对了。 王朝阳主动邀请卫江南明天中午在云顶餐厅一起吃饭。 为什么要选云顶餐厅？ 当然是因为看到的人多啊。 而且逼格也够。 越多的人看到他王朝阳和卫江南一起吃饭越好。 同时，还得找个合适的方法，将吴清扬和张明荃的身份“不动声色”地宣扬出去。这在官场上，才是关键。 所有那些还准备拿杨凌飞和贵人酒业公司这个事做文章的人，都得想清楚了。 是否招惹得起京师吴家那样的庞然大物。 张明荃完全施展她驻外商务代表的手段，和莫小米赵玉聊得很开心。 盛赞了两位姑娘一番。 丝毫都没有因为赵玉的“家政服务员”身份而对她有任何轻视。 并且热情邀请她们两位明天一定要和江南主任一起过来吃饭，大家交个朋友。 莫小米和赵玉自然都是一口答应。 回到下榻的房间。 王朝阳的脸色有几分阴沉，似乎觉得受了很大的委屈，干什么都重手重脚的，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什么时候，他王朝阳需要向卫江南这样的小小副厅级干部赔笑脸了？ 杨小秋也颇为不悦，淡淡说道：“王朝阳，差不多可以了啊……这些年，你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回啊，要不是老爷子亲自出马，你会是什么结局？” “怎么，你还觉得委屈了？” “要说委屈，你能比我更委屈？能比老爷子更委屈？” “快九十岁的人，威风了一辈子了，为了你，拉下一张脸去求人！” “你还好意思在这发脾气？” 王朝阳脸色变了又变，咬着牙说道：“我就是气不过那个王八蛋！管他屁事啊？要他多管闲事？” 说到这，杨小秋也是无言以对。 这事吧，卫江南确实过界了，坏了规矩。 体制内不是这么玩的。 至于贵人酒业公司和厉勘平一家人冤不冤，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算了，这次不小心，被他占了先手，让他一步。” 稍顷，杨小秋同样咬着牙说道。 “你这几个月收敛一点，那些乱七八糟的爱好，戒一戒……等风头过去，我再去求老爷子，看看给你安排个什么合适的位置。你自己也得抓紧，这个年龄优势，也是相对的。再浪费两年，什么都不消说了！” 说这话的时候，杨小秋更是恼火。 王朝阳点点头，也不敢和她争辩。 杨小秋确实已经很“让”着他了，这一点，王朝阳心里有数。 另一个豪华套间里，吴清扬和张明荃的对话又是另一个风格。 张明荃脸上带着蜜汁微笑：“有意思……” “啥有意思？” 吴清扬心里一下子就警惕起来。 醋意勃发。 张明荃白他一眼，哼道：“当然是卫江南了，难道是你啊？你知道站在场边看我们打球的那个女孩子是他的什么人吗？” “还能是什么人？左不过是个小三罢了……” 吴清扬不屑地说道。 “小三是小三，但人家敢带出来啊，而且光明正大收在家里，对外就是个家政服务员。孤男寡女的……” “啊？有这种事？苏家也不管管？” 吴清扬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这确实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 张明荃哼道：“所以我才说他有意思嘛。拜托，用你那只会吃喝嫖赌的小脑想一想，为什么苏家不管他？为什么他敢这么光明正大的？” “因为在苏家眼里，他的价值太大了，人家压根就不在乎这种破事儿。” “而且你注意那个赵玉没有，腰挺背直，眉宇间满是英气，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你见过普通年轻女保姆谁是这样的？没准啊，就是老苏家专门给他配的贴身保镖。” “用个家政服务员的名义罢了。” 吴清扬沉吟起来：“你这么说，还真有那个可能……” “吴清扬，我警告你，以后你离他远点儿。就你这样的，压根就不够人家打的。” 吴清扬顿时就很委屈：“不是吧老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废物？” 张明荃白他一眼，冷笑道：“你到今天才知道你自己废物吗？好好跟你那帮兄弟去吃喝嫖赌，博弈的事儿，你少掺和。玩心眼子，十个八个你加起来都不够人家眯一会眼睛。” “那就这么算了？” “我被他白白打脸啦？” 吴清扬嚷嚷起来，一万个不服气。 完全露出了“又菜又爱玩”的本来面目。 张明荃淡淡一笑，说道：“哪能就这么算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敢这么张扬，可见骨子里头，也是个桀骜不驯的。” “有这个特点就好，迟早有一天，他会出现失误。” “那就是请君入瓮的时候！” “我就说嘛，还是我老婆最疼我了……” 吴清扬眉花眼笑的，一把就搂了上去。 “老婆，你这回可得用点心，帮我狠狠的打回去。” “滚！” “去洗澡！” “臭烘烘的……” 张明荃一把推开他，嫌弃地说道。 “遵命……” 吴清扬笑嘻嘻的，屁颠屁颠就往洗浴间钻。 说起来也怪，王朝阳明天中午请卫江南一起吃饭的消息，不知怎么的，就传扬出去了。 这事俨然变成了一个新闻。 连牛大蓉城听说了，顿时就有些着急上火，急匆匆地给方文和打电话。 方文和一听，也有点蹙眉头：“有这种事？” “是的，文和书记，消息确定无误……” 沉吟片刻，方文和说道：“那行吧，明天中午，我们也过去吃个饭。你安排一下。” “哦，好的好的，我来安排……” 晚上十点多，棚改区某条小巷子里。 杨万兵推开门，上了二楼。 杨凌飞依旧在大马金刀地喝着啤酒啃着烧鸡看着电视。 一点都没有“畏罪潜逃”的自觉性。 “老板，得到消息了……他们明天，要去云顶餐厅吃饭，王朝阳和卫江南都要去……” 杨凌飞就笑了。 慢慢拿起面前的五四式手枪，退下弹夹，把里边的子弹一颗颗的压出来，仔细擦拭一遍，又再一颗颗压回去。 第1133章 突击进行时 次日中午，云顶餐厅热闹非凡。 照例高朋满座。 连大厅都坐了不少人。 云顶餐厅的包厢，从来都是需要提前预订的，有时候大厅都不一定有座。 中午十二点，卫江南出门。 赵玉是司机，卫江南坐在后排。 莫小米开着她蓝色的凯美瑞跟在后边。 赵玉的耳机里传来一个沉稳的男中音：“各单位注意，老板已经在路上，全体就位。” “收到！” “迟到就位。” “大学士就位。” “麻雀就位……” 好吧，迟到是迟晓勇的代号，大学士则是高拱的代号。 一点毛病都没有。 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 依旧还是那个沉稳男中音：“麻雀，报告目标所在位置。” “报告，一号目标已经进入五号包厢附近的卫生间，穿蓝色电工制服，戴帽子和口罩。二号目标在大厅十一号台吃饭。目前没有异动。” 麻雀的声音压得比较低，但回复很清晰。 一号目标杨凌飞，二号目标杨万兵。 “ok，各单位按一号预案，准备行动。” “收到！” “老板”在后排，脸色平静，嘴角含笑，目光坚毅。 按照请客的规矩，东道主肯定是要早一点到的。 但王朝阳是堂堂省委常委，让他亲自在大堂迎候一个区区的副厅级干部，有点过分了。不管杨小秋怎么给他做工作，王朝阳就是不肯“低头”。最终只能采取折中的措施，让自己的秘书在大堂等候。 等卫江南赶到之后，王朝阳杨小秋吴清扬和张明荃才出面。 这样一来，基本上也算是照顾到了方方面面。 既不让卫江南觉得太没面子，也不会让朝阳书记和吴少太委屈。 其实张明荃也是不同意这个做派的。 她和杨小秋一样，都是务实派，讲究一个局势不利时，蛰伏待机。要不也无法解释，她们为什么能容忍王朝阳和吴清扬这种男人。 只不过王朝阳和吴清扬都死要面子，她俩也没办法。 真要是将王朝阳和吴清扬撇下，她们两个女人单独去大堂等候，反倒更加着相。 只能勉强同意了。 很快，卫江南三人走进云顶餐厅大堂。 王朝阳的大秘立马迎上前来，和卫江南寒暄，另有红运市委办公室的工作人员立马给王朝阳打电话，告诉他卫江南已经到了。 片刻后，王朝阳等人便从电梯出来，笑哈哈地和卫江南莫小米赵玉握手见礼。 “小卫，请……” 王朝阳伸手延客。 卫江南微笑说道：“请朝阳书记稍候，振国省长马上就要到了。” 王朝阳顿时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个姓卫的家伙，固然讨厌，但体制内的规矩，还是理解得很到位的。 他真要是就三个年轻人过来吃这个饭，未免欺人太甚。 叫上丁振国，王朝阳的面子就算是齐活了。 丁振国虽然不是省委常委，好歹也是个副省长，勉强也算是和王朝阳级别相当。要不然，待会吃饭的时候，有些“服软”的话，王朝阳还真说不出口来。 再说丁振国一到，也就意味着张系彻底接受了他的“和解”提议。 在张庆文不方便亲自出马的情况下，丁振国已经算是目前张系职务最高的“代表人物”了。 在张庆文面前的影响力是一回事，能够摆到台面上的职务级别，那又是另一回事，不可混为一谈。 稍顷，一台小车开到门口，丁振国到了。 见面之后，自然又是一番寒暄客气。 “振国同志，小卫，请吧……” 王朝阳再次伸手延客。 不料门口又来几台小车。 王朝阳等人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要说云顶餐厅来几台小车，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又怎会拖住朝阳书记的脚步呢？ 原因很简单：打头的那台黑壳子，挂着省委三号牌照。 第二台黑壳子，则挂着省委五号牌照。 你说巧不巧？ 居然是方文和与石如松到了。 如果大伙儿没打照面，倒也罢了，可以当作不知道。这都看到车牌了，不管不顾，甩手便走，当然很不合适啦。 哪怕暗地里都恨对方恨得咬牙切齿的，面子上的功夫，必须做足。 “哈哈哈，文和书记，如松书记……” 王朝阳主动迎上前去。 “哟，朝阳书记，你们也在呢？这么巧……” “文和书记，如松书记，给你们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吴清扬吴总，这位是张明荃张总……” 王朝阳主动介绍了吴清扬和张明荃两人的来头。 原来如此。 方文和石如松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惊讶和警惕之色。 合着他们这是“握手言和”了？ 虽然说，从一开始，方文和石如松就很清楚，这种“合作”只是暂时的，本质上，他们和卫江南就不是“一家人”。 但眼下尘埃未定，王朝阳和卫江南便握手言和，对方文和与石如松而言，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好事。 好在王朝阳现在已经基本出局，剩下来的事，就是看北都那边的人给力不给力啦。 不管怎么说，卫江南应该不会从中作梗。 对卫江南而言，让方文和进这一步，总比从外省调一位省长过来或者从上边空降一位下来要靠谱些。 最起码方文和石如松不会和他以及张庆文太过于对着干。 能让步的时候，还是会尽量让步的。 他们已经见识过卫江南的实力。 但空降或者外省调过来的，那可就不一定啦。 一念及此，两人心中稍安。 大伙儿客气一番，便礼让着几位省级大佬，杨小秋，卫江南，吴清扬，张明荃进了电梯，一起上楼。 其他人则搭乘旁边的电梯。 看到几位省级大佬齐刷刷地从电梯里走出来，正在用餐的许多客人，便都露出惊讶之色。不少人心里立马活动开了，在考虑是不是马上凑过去，和几位大佬打个招呼。 这样的机会，可是极其难得。 就在此时，身穿蓝色电工制服，带着口罩的杨凌飞，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大步向电梯口走去，衣角撩起，拔出了烤蓝斑驳的五四式手枪…… 第1134章 餐厅惊魂 说来也巧，杨凌飞拔枪的动作，正好被一位用餐的女性食客看到，惊吓之下，骤然尖叫起来。 尖利的女声，瞬间引得大伙的目光都朝这边看来。 杨凌飞立即双手持枪前指，脚步加快，向着聚集在电梯门口的王朝阳卫江南等人急速冲去。 “杨凌飞……” 尽管他戴着口罩，但那痛恨入骨的眼神，还是让王朝阳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刹那间，朝阳书记也是惊恐大叫，双眼瞪得老大。 赵玉的反应最为敏捷，身子一闪，就挡在了卫江南的面前。 而卫江南的反应也不慢，手一抬，就搂住赵玉，猛地往下一压，赵玉和他自己，都同时蹲了下去。 与此同时，一直蓄势待发的迟晓勇和高拱，猛地从一侧扑上。 高拱矮着身子，往上一拱，立马将杨凌飞持枪的右臂抬向了天空。迟晓勇手中光芒一闪，却是一把餐厅常用的叉子，狠狠扎在了杨凌飞持枪的右腕之上。 “砰——” 沉闷的枪声骤然响起。 在手腕被钢叉刺中的同时，杨凌飞条件反射式的扣下扳机。 一颗子弹骤然从枪膛中射出，无巧不巧的击中了天花板上挂着的一台水晶吊灯。 吊灯当即破碎，玻璃片如同雨点一般，哗啦啦地洒落而下。 好在高度不算太高，洒落而下的玻璃碎片，不足以对人体构成严重伤害。 转眼间，杨凌飞就被高拱和迟晓勇制服，死死压在地上。 杨凌飞手腕重伤，再也握不住手枪，被迟晓勇一把夺了过去。 不远处死死盯着杨凌飞的一个中年男子，轻轻舒了口气，但塞在口袋里的右手，却并没有拔出来。 就刚才，如果迟晓勇和高拱失手，没能第一时间控制住杨凌飞，那他就必须立即补刀，确保击倒杨凌飞。。 哪怕因此暴露都在所不惜。 “老板”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实际上，今天这个行动计划，要不是卫江南自己坚持，萧易水，赵玉乃至老鹰都是极不赞成的。 最后不得不向卫江南妥协。 谁让他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呢？ 但到现在，也没人知道卫江南为什么要坚持这个危险性极高的计划，而不是提前收网，将杨凌飞的藏身之处告知公安机关，及早将他抓捕归案。 当然，这些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枪声响起，餐厅里就乱做一团。 到处都是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的怒骂声。 “怎么回事？” “啊？” “怎么回事？” “杨凌飞怎么在这里？” “这个混蛋，他还敢开枪……” 王朝阳大声怒骂。 方文和与石如松则是脸色铁青。 牛大成压低声音说道：“文和书记，如松书记，我们还是先避一避吧……” 鬼知道这个杨凌飞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别看杨凌飞现在已经被人制服，万一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呢？ 这要是突然又跳出一个持枪歹徒，一顿乱枪之下，把他牛总做死也就做死了啊。 那多冤枉？ “闭嘴！” 石如松狠狠瞪了他一眼，难得地发了脾气。 卵都不懂。 石如松是什么人？ 青山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厅长，副总警监，警号0001，遇到持枪歹徒，焉有自己先躲起来的道理。 当此之时，他石如松但凡敢往后退一步，他这个公安厅长就算是当到头了。 呵斥了牛大成一句，石如松也没时间再理他，随即掏出手机开始拨号，同时大声喝道：“镇静！” “大家不要慌！” “我是石如松，省公安厅长！” “现在大家都听我指挥，不要乱跑。” 果然，他这一站出来镇场子，混乱不堪的现场，顿时就安静了几分。 毕竟在这种时候，有一位省公安厅长在现场站出来主持大局，还是很能安定人心的。 不管石如松平时口碑如何。 就在此时，石如松的手机也接通了。 “您好，如松书记……” 电话那边，传来李前进讨好的声音。 “李前进，马上带人赶到云顶餐厅！” “记住，要全副武装，越快越好！” “杨凌飞在这里，他开枪了！” “马上带人过来，马上！” 电话另一头，传来李前进嘶嘶倒抽凉气的声音。 杨凌飞竟然在云顶餐厅？ 他还开枪了？ 听这话里的意思，如松书记刚好也在？ 他妈的，事情大条了…… “是，如松书记，我马上带人过去！” 下一刻，李前进浑身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胆战心惊地答应了一声，便火急火燎调拨人手去了。 此时此刻，自然只有卫江南是最镇定自若的。 杨凌飞被扑倒，手枪被夺下，现场就已经安全了。 至于他那个同伙杨万兵，卫江南一点都不担心。至于为什么不担心，自然也是机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文和书记，如松书记，朝阳书记，不用担心，杨凌飞已经被制服了。” 卫江南挺直了身子，不慌不忙地说道。 赵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有点郁闷又有点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人，一点都没有当“大老板”的自觉性。 到底谁才是保镖啊？ 不过刚才卫江南搂住她的动作，倒是条件反射，没有半点迟疑犹豫。 这一点，赵玉能清晰地感受到。 “江南主任，不可大意！” 方文和提醒了一句。 这个时候，饭店经理已经闻讯带着几个保安赶了过来，脸色又是惊恐又是郁闷。 特么的，这段时间还真是流年不利。 好好的云顶餐厅，怎么尽摊上这种破事？ 到底是哪个扫把星的巨大阴影在笼罩着我们云顶餐厅啊？ “那个谁，你来得正好。” 石如松立马就揪住了他，大声喝道。 “你马上组织一下，让大家从消防通道撤离。” “记住，要有序撤离，不要乱，不要形成踩踏事件……” 不得不说，石如松这个省委政法委书记，还是有点水平的，临机处置突发事件的能力不错，算得上是有条不紊。 “好的好的，石书记……” 餐厅经理急忙答应，马上安排人手，组织撤离。 第1135章 当众检举 杨凌飞被抓住了！ 这是不是结束？ 当然不是。 恰恰相反，这才是开始。 那么现在，谁最坐蜡呢？ 不用怀疑，肯定是王朝阳王书记。 在杨凌飞出现的那一刻，尤其是他举起枪的那一刻，王朝阳脑袋就是嗡嗡的。都不用怎么细想，直觉告诉他：坏了！ 这事搞大啦！ 在林阳最豪华的云顶餐厅，当着三位省委常委的面，公安队伍里的害群之马，掏出了手枪，而且他还开枪了！ 这个事，无论如何都是压不住的，必须上报。 就问北都的大佬们，听说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 尤其是苏家老爷子！ 有人要开枪杀他的孙女婿！ 关键是，杨凌飞被摁住之后，还在嚷嚷，扯着脖子，竭尽全力的嚎叫。 “朝阳书记，对不住啦……” “王朝阳书记，我对不起你，没能帮你杀了这个姓卫的，实在对不起啊……” 嚎叫声惊天动地，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到了王朝阳脸上。 原本和他挨得很近的方文和石如松，不约而同地往旁边退开了几步，满脸都是警惕之意。 王朝阳同志，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王朝阳的脸色，早已变得铁青，眼下更是犹如锅底一般，那黑灰都要“唰唰”地往下掉了。 咬着牙，怒吼出声。 “胡说八道！” “他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杨凌飞，你这个王八蛋，混账东西！” 朝阳书记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根暴绽开来，让人不自禁地担心，下一刻，这些血管就会轰然炸开，溅大家一身血。 随即又急急忙忙对卫江南说道：“小卫……哦不，江南主任……他就是挑拨离间，绝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卫江南倒还镇定，闻言微微点头，说道：“朝阳书记放心，这种低劣的挑拨离间，大家都能看明白，不会上当的。” “朝阳书记不必放在心上。” 王朝阳点头不迭：“对对对，就是低劣的挑拨离间，低劣的挑拨离间……江南主任明察秋毫，明察秋毫……” 看得出来，朝阳书记是真急了。 要不然，以朝阳书记的傲慢，他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 怂得一批！ “对对对，我是王八蛋，我特么就是活王八……王朝阳，你特么睡我老婆，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就挑拨离间的！” 那边厢，杨凌飞还在大喊大叫。 “老子就是挑拨离间！” “王朝阳，别以为你演戏演得好，就能欺骗所有人。这么多年，你都干了些什么破事，老子一笔一划，都给你记着呢！” “你特么跑不掉！” “你休想逍遥法外！” “休想！” “老子今天没能杀了你，没能杀了那个姓卫的混蛋，算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命大。但你想让老子给你背锅，让老子给你王朝阳做替罪羊，你做梦！” “老子会把所有的资料都交给纪委。” “哈哈哈……” “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想好过，哈哈哈……” 杨凌飞已经完全疯狂。 “让他闭嘴！” 站在王朝阳身边的杨小秋再也忍耐不住，尖叫起来。 这个杨凌飞，到底不愧是老牌公安局长，是懂得捅刀子的。 他这么当众一嚷嚷，谁都压不住。 他的那些资料，一定会上达高层。 到时候，哪怕是吴老爷子亲自出马，都没辙。甚至于，吴老爷子知道王朝阳实际上是个混账，他老人家是不是还会为了王朝阳出面，真不好说。 “那个谁，你们是市局的还是分局的？让他闭嘴！” 杨小秋朝着迟晓勇和高拱大喊。 迟晓勇高拱自然是理都不理她。 你谁啊你？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小秋主席，这是我的两个战友。今天刚好到云顶餐厅来吃饭，也是赶巧了。” “你的……战友？” 杨小秋愣了，望着卫江南，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疑惑。 “嗯。” 卫江南也没有过多解释。 有些事吧，你能猜到那是一回事，由当事人自己亲口说出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石如松到底不是杨小秋能比的，几乎是立即就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卫江南这两个剽悍无比的战友，迎着五四式手枪都敢往前冲，怎么可能是“凑巧”在云顶餐厅吃饭？ 恐怕在得知杨凌飞畏罪潜逃之后，卫江南就已经把他们请过来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这位老苏家未来的女婿，还真是谨慎得很。 或者直白点说：姓卫的真怕死！ 怕死好啊。 他要不怕死，今儿个说不定真就死了。 不管是卫江南还是王朝阳，今天只要挨上杨凌飞一枪，死不死的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石如松这个省委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厅长，立马就得下课。 想明白了这一点，石如松额头上冷汗就下来了。 “卫江南，卫主任！” 那边厢，杨凌飞还在扯着嗓子嚎叫。 “我，杨凌飞，现在正式向你举报，王朝阳是个伪君子。他表面上没有任何财产，没有存款，没有股票，没有房产，没有珠宝首饰……那都是假象！” “他那些财产，都变成基金了。” “他和她老婆杨小秋的所有财产，都委托给了基金会进行管理，钱都存着呢……你们仔细查一查，就一清二楚了。” “我杨凌飞算什么呀？” “王朝阳才是红运最大的蛀虫，他才是大硕鼠！” “你姓卫的，不是卫青天吗？不是要为民做主吗？我配合！” “我完全配合！” 杨凌飞叫得嗓子都有些嘶哑了，神情却越来越兴奋，脖子同样青筋暴涨，整张脸都变得通红。 “我会把我掌握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你！” 王朝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原本十分高大的身躯，也似乎变得有些佝偻…… 卫江南轻轻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迟晓勇目中精光一闪，一抬手，就掐住了杨凌飞的脖子，杨凌飞顿时张开嘴，憋得舌头都吐了出来，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第1136章 真的那么巧合吗? 卫江南也不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掏出手机打电话。 打给谁呢？ 当然是打给张庆文。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明显超出了青山省的掌控范围。 必须第一时间让张庆文介入。 卫江南就不合适再站在台前了。 说破大天去，他的正式职务也只是一个副厅级的督查室主任。这样的大事，非得强出头，是会被人诟病的。 目前青山全省，有资格就此事拿主意的，只有张庆文和任敬明。 方文和都得靠边站。 杨小秋见了这个架势，急忙推了王朝阳一把，咬着牙对他说：“赶紧给敬明书记打电话……” 然后自己就走过一边，也掏出手机打电话。 自然是打给杨浩然的。 方文和同样掏出手机打电话，他在北都，也是有人的。 片刻后，李前进气喘吁吁的带着二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公安人员赶到了。 “如，如松书记……武警支队的人，稍后赶到……” 石如松立马喝道：“赶紧的，把人控制起来。” “是……” 李前进赶紧答道。 卫江南在一旁补充道：“前进市长，就在现场控制，等敬明书记和庆文省长到了再做决定。” “是！” 李前进嘴里答应，眼神却瞥向石如松。 “就按照江南主任这个意见办。” 石如松倒也干脆。 他很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谁的人，率先单独接触杨凌飞都不是明智的行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怀疑你另有所图。 李前进亲自带着警察过去，给杨凌飞上了手铐。 “哟，李前进？” “这不是石如松养的一条狗吗？” 杨凌飞脖颈上的大手终于移开，顿时又怪笑起来，开始对李前进疯狂输出。 这会儿，他真是毫无顾忌，逮谁骂谁。 李前进满脸黑色，冷哼一声，手一挥，杨凌飞脖颈一紧，又被掐住了咽喉，再次张开嘴，吐出舌头，像狗一样大喘气。 李前进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那意思分明就是说：杨凌飞，你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 迟晓勇和高拱退到一边，倒也没有离去。 他俩既然过了明路，待会肯定是要去公安局录个口供的。虽然你们是很“凑巧”的在云顶餐厅吃饭，见义勇为了一番，但也得把前因后果说清楚，然后才能给你们发“见义勇为奖”和“好市民奖”啊。 然后是武警支队荷枪实弹的指战员赶到，将整个现场完全封锁起来，开始搜查，看看是否还有杨凌飞的同伙躲在暗处。 老鹰麾下的其他人，自然早已“隐身”。 大约半个小时后，任敬明和张庆文同时抵达云顶餐厅。 显然这是张庆文讲规矩，他虽然先到一会，却还是在大堂等待任敬明到来之后，才一起上楼。 也是“自避嫌疑”的意思。 两位大班长都脸色严峻。 尤其任敬明，简直就是铁青着脸。 杨凌飞这个混蛋，一刀捅在了王朝阳心窝子上，也等于一刀捅在了他任敬明的心窝子上。 如何保住王朝阳，这是个大问题。 张庆文的脸色也并不轻松。 毕竟这事把卫江南也牵扯进去了，王朝阳出事，卫江南就算是把京城的老吴家给得罪到了骨子里头。就算一时半会的，人家拿卫江南没办法，今后也必定是个巨大的隐患。 吴家那些二代子弟，一个个身居高位，机会合适的时候，绝对不介意给卫江南吃苦头。 只不过事已至此，且走一步看一步再说。 两人来到楼上，方文和，石如松，王朝阳，丁振国都上前打招呼。 其他人，包括杨小秋和卫江南在内，都很自觉地站在一边，不往前凑。 “李前进！” 任敬明双眼一抡，就揪住了躲在“角落里”的林阳市公安局长。 “到！” 李前进急忙上前一步，大声答道，举手给任敬明敬了个礼。 “现场都控制住了吗？” “报告敬明书记，都控制住了。杨凌飞，还有他的同伴杨万兵，目前都已经在押。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同伙。” “嗯。” 任敬明微微颔首。 “开个会。” “让这个酒店安排一下，就在这里开。” “是……” 李前进跑前跑后的，很快就安排好了，就在云顶餐厅一个较小的包厢。 现在所有的客人都已经跑得精光，全部包厢都是空着的。 本来餐厅负责人要安排一号金鼎包厢。 省委书记和省长都来了，可不就得在一号包厢吗？ 被李前进否了。 金鼎包厢太大，巨大的圆桌足够坐二十来个人进餐，在这里开小会，未免太空旷了，不合适。 很快，几位省委常委，包括丁振国和卫江南，都被请进了小包厢。 丁振国和卫江南，是任敬明指名道姓让他们参加这个会议的。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老石，你从头到尾都在现场吗？你给大家说明一下。” 任敬明阴沉着脸，冷冷说道。 石如松说道：“敬明书记，当时在现场控制住杨凌飞的，是卫江南同志的两位战友，还是让他来说明情况吧。” 杨凌飞刚才嚷嚷的那些“胡言乱语”，石如松可不想从自己的嘴里再复述一遍。 “有这种事？” 任敬明锐利的眼神，顿时就落在了卫江南的脸上。 眼里飞快地闪过一抹警惕之意。 在这样的要紧关头，任何一个“巧合”都不能随便放过。 卫江南倒是大大方方地说道：“敬明书记，我的两位战友，是前段时间我专程请他们过来的。杨凌飞畏罪潜逃，我担心他会对我不利，做了些必要的准备工作。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 反正这事吧，迟早是瞒不住的，迟晓勇和高拱以后还会继续跟在他身边。有心人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 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显得气度不够。同时还有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任敬明轻轻哼了一声。 也不知他是在恼火卫江南的“狡猾”，还是在恼火杨凌飞的“无法无天”。 但直觉告诉他，这中间可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因果关系在内。 “你把当时的情况汇报一下。” 第1137章 杨凌飞的条件 卫江南便将情况汇报了一遍，包括杨凌飞大喊大叫的那些话，都原文汇报。 “他血口喷人！” “故意诬陷！” 王朝阳铁青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 任敬明不吭声。 张庆文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朝阳同志，不要着急嘛。清者自清。这种事，也不是他一个犯罪分子说了算的，最终还得以事实为准绳。” 王朝阳咽了口口水，不再吱声了。 真要是能经得起调查，我会这么着急吗？ “我看，这个杨凌飞，就暂时交给省纪委看押，先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稍顷，任敬明说道。 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极可能的想要将案子拿在自己手里。 王君恒，他还是信得过的。 “庆文同志，你的意见呢？” 至于其他人，任敬明都没打算问一句。 张庆文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赞成敬明书记这个指示。不过，我认为，有必要立即向上级汇报，尤其是向zjw汇报。” 事情涉及到王朝阳这位省委常委，而且情况还如此恶劣，在逃的市级公安局副局长在公众场合当众开枪，意图报复伤人，压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 对此，任敬明也无法反对。 只能抓紧这中间的“时间差”，看看能不能抢在zjw的调查组下来之前，先掌握一点什么情况。 尽量争取主动吧。 这个该死的杨凌飞……嗯，还有“更该死”的卫江南！ 早知如此，当初就绝对不应该同意，让张庆文把这个“扫把星”调到青山来。 鬼知道他区区一个三十岁的县委书记，能搞出这么大的事儿。 敬明书记肠子都悔青了。 但敬明书记的如意算盘，未能打响。 杨凌飞在省纪委那边，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提了一个要求。 “让卫江南来见我！” “他来了，我就什么都配合。他不来，你们休想从我嘴里问出一个字！” 哪怕已经身陷囹圄，杨局依旧“牛逼拉轰”的，一颗脑袋高高扬起，摆出了一副藐视一切的眼神。 他十分笃定，省纪委这帮人，不敢对他上什么手段。 此事牵扯太大，没人敢冒那么大的风险。 等zjw的人下来，他只要告上一状，就必然会有人要倒霉。 事实也是如此。 哪怕省纪委书记王君恒亲自出马，杨凌飞也只是这么一个要求。 见不到卫江南，谁来都不好使。 王君恒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拿他没辙。只能转头请示任敬明。 “你们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 任敬明冷冷地看着他，冷冷问道，眼里是深深的失望。 王君恒有些惭愧，但也只能实话实说：“办法是有，可是我们时间不够。要不了两天，zjw的人就会下来。” 想要彻底熬垮杨凌飞，两天时间是不够的。 只要杨凌飞咬紧牙关，他就能扛过去。 “敬明书记，既然他想要见卫江南，我的建议呢，不妨让他们见一面。看看杨凌飞到底要对卫江南说些什么。” 毕竟卫江南那边，省纪委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总也不能去审问他。 杨凌飞非要见卫江南，总是会要透露出一些有用信息的。 或许，还能从中找到卫江南的“破绽”呢。 现在这个局势，王朝阳那边，包括他背后的吴老爷子，是肯定指望不上的了。但卫江南那边，却未必完全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任敬明最终只能答应。 出乎王君恒意料的是，卫江南也不是那么好请的。 卫江南倒是没有拒绝去见杨凌飞，但他也给王君恒提出了一个条件。 “君恒书记，我见杨凌飞的时候，我希望，只有您单独在场。省纪委的其他同志，我不希望他们参与进来。” 王君恒一愣，有些疑惑地说道：“江南同志，这个恐怕不符合规定……” 卫江南就笑了，淡淡说道：“君恒书记，人多嘴杂。” 万一杨凌飞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涉及到了你甚至是敬明书记，你能保证，省纪委其他人不把这些话传出去吗？ 你怎么老想着要怎么算计我卫江南，就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王君恒惕然而惊。 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当下卫江南上了王君恒的黑壳子，直奔某定点宾馆而去。 这里是省纪委专门看管问题干部的地方。 杨凌飞住的是一个单间，光是负责看守他的纪委工作人员，每班次就超过了四个人。那真是24小时无死角全方位的监视。 杨凌飞上个厕所都会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 就在他们抵达的时候，还有三个纪委干部在提审杨凌飞。 杨凌飞照旧是一点有用的信息都不提供，车轱辘话来回说。纪委干部也很有耐心，就是跟他耗着。 杨凌飞已经两眼通红，布满血丝，满脸疲惫之意。 见到卫江南和王君恒进门，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抱怨道：“卫江南，你特么再不来，我就要骂娘了……这熬鹰，真不是人干的事……” 卫江南淡淡说道：“杨凌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现在才明白吗？可惜啊，醒悟得有点晚了。” “我呸！” “你特么少给老子讲大道理。” 杨凌飞狠狠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的底细，你特么一个高中生，兵痞，装什么文化人？要脸不要脸？我老杨好歹还读了个警校！” 好吧，杨局果然是捅刀子小能手。 这一刀捅得猝不及防，江南主任差一点点就破了防。 卫江南哈哈一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对，我是高中毕业，我是当兵出身，怎么啦？我保家卫国，对得起那身军装。” “你呢？” “你对得起那身警服吗？” “你这种人，连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你是怎么好意思在这里鬼叫鬼叫的？” “老子收拾你这种王八蛋，未必还收拾错了？” “对，你牛逼！” 杨凌飞就朝他竖起大拇指。 双手都被固定在审讯椅里，翘大拇指就差了点气势。 “可是现在呢？” “怎么样啊？” “被老子一刀捅在腰眼子上，难受了吧？” “桀桀桀……” 第1138章 天才杨凌飞? “杨凌飞，放老实点！” 王君恒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 你特么瞧不上卫江南没关系，你这样“桀桀桀”，是连我君恒书记都瞧不上吗？ 杨凌飞斜乜他一眼，满脸不屑：“王君恒，这就急了？不是我说你，你这个省委领导，一点气度都没有……在这一点上，你比王朝阳那个王八蛋差远了。” “呶，你连他都不如！” 说着，就朝卫江南呶呶嘴。 “到底是西州那穷地方出来的，爬得太快，根基不稳，啧啧……” 这一下，嘲讽瞬间拉满。 “你……你特么的……” 王君恒当场暴走，堂堂省纪委书记，三字经脱口而出，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伸手指着杨凌飞，恨不得立马就让人把他满嘴牙齿都打掉。 让你嚣张！ “啧啧……” 杨凌飞益发的不屑。 几名纪检干部全都对杨凌飞怒目而视，只待王君恒一声令下，就要让这个混账东西好看。 不等王君恒再开口，杨凌飞突然脸色一沉，喝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要不然，老子还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就这么耗着，你们有本事搞死我杨凌飞，看看你王君恒是个什么下场。” “杨凌飞，你狂妄！” 王君恒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条血管都不保险了，似乎下一刻就会轰然爆炸。 一名年轻的纪检干部已经忍不住先前走了一步，看了卫江南一眼，又硬生生退了回来，拳头捏得“咔吧”作响。 从来没这么憋屈过，真的！ “王君恒，你也不要在这里鬼叫鬼叫的，现在你心里头也慌得很吧？任敬明马上就要垮，你还能扛多久？” “要我说啊，你还不如马上就改换门庭，另投明主……不过呢，我也觉得你挺难的，没人选啦……本来呢，你身边这位江南主任，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现在嘛，他也自身难保啦。哈哈哈，好难啊……” 杨凌飞狂笑不已。 王君恒气得没法子。 “杨凌飞，差不多得了啊。” 卫江南终于开口了，不慌不忙地掏出香烟，敬给身边的王君恒一支，又给他点上了，自己也叼上一支。 “你再这样子不靠谱，那我可就不奉陪了，我转身就走，你一个人慢慢玩。” “你走你的呗，吓唬谁啊？” 看着王君恒和卫江南吞云吐雾，杨凌飞禁不住“咕嘟”咽了口口水，嘴里却还在死硬。 “特么的，现在着急的反正不是我杨凌飞。” “卫江南，你小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我也承认，你脑子是比一般人好使。那你就应该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局势。” “什么局势？” 卫江南就笑了，同样的满脸不屑。 “杨凌飞，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算了，我懒得跟你啰嗦。你要是不想好好聊天，那我这就走。不过杨凌飞，我也提醒你一句，zjw的同志什么时候下来，我做不了主。但请他们缓一缓，在北都多待几天再来青山，我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就是不知道这几天之内，你能不能顶得住君恒书记的怒火。” “要不咱们试试？” “实在不行，我给敬明书记打个报告，把你送到林阳公安局看守所去关几天？” 杨凌飞愣了一下。 他还真没往这个方面去想。 貌似人家也不是办不到哦…… “君恒书记……” 卫江南几句话镇住了嚣张至于极点的杨凌飞，随即便望向王君恒。 王君恒铁青着脸，挥了挥手，说道：“你们先出去，离远一点。” 几名纪检干部全都答应一声，鱼贯而出，离得远远的，确保自己不会听到审讯室内的谈话。 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有人耍小聪明，想要“偷听”什么机密。 这样的事情，都是避之唯恐不及，谁还愿意主动往里凑啊？ 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 否则的话，这小身板，一旦卷入是非旋涡，说粉身碎骨就粉身碎骨。 “特么的，给老子也来一支！” 见到王君恒和卫江南惬意地吞云吐雾，杨凌飞再也忍耐不得，嚷嚷起来。 卫江南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将一支烟塞进他嘴里，给他点着了。 “说吧，杨凌飞，你那么想要见我，到底想要跟我说些什么？” 杨凌飞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冷笑了一声，半眯着眼睛斜乜他，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就问你一句，现在后悔不？” 卫江南禁不住笑了，就这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后悔？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后悔？” 杨凌飞冷笑道：“行了，你特么也别死撑着。” “本来大家日子都挺好过的，我当我的副局长，你当你的督查室主任，王朝阳当他的市委书记，多好？” “我还听说，西州的毕超贤，要挖你的墙角，让你去西州当地委委员。两个月前你才是个县委书记吧？” “这特么简直就是坐火箭啊。” “放着这金光闪闪的大路你不走，非得跟我杨凌飞过不去？” “现在好了吧？” “王朝阳完犊子，你卫江南日子也别想好过！”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奇怪，为什么老子不往外跑，非得跑到云顶餐厅去开这一枪？” “明白告诉你，王朝阳的底细，我比你清楚。” “我要是就这么跑了，那谁都拿他没办法。就算我把那些资料都交上去，也有人能保住他。老子就是要让他死！” 卫江南笑道：“杨凌飞，你特么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敢说，你就没想着一枪崩了我卫江南？或者一枪崩了王朝阳？” “想啊！” “当然想！” “我当时就想着，最好是能把你们这两个王八蛋全都给崩了。可惜啊，功亏一篑。” 杨凌飞边说边摇了摇头，似乎非常遗憾的样子。 “不过那也没事，反正只要枪声响起，这事就闹大了，谁都压不住。” “王朝阳必定完蛋！” “我就问你卫江南一句，往死里得罪老吴家，爽不爽？” “他们一时半会的，或许拿你没办法。但是以后呢？” “我就问你，将来吴老头能眼睁睁看着你往上爬不？” “老子简直就特么的是个天才！” “啊哈哈哈……” 整个楼层，都响起杨凌飞得意无比的狂笑声。 第1139章 江南，我支持你! 说起来，杨凌飞其实还算是个“讲究人”。 虽然他想要见卫江南一面，主要就是想“打击”一下这个牛逼轰轰的家伙，看看他在“得知真相”之后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但他也答应，把自己所掌握的有关王朝阳的“犯罪证据”交给卫江南。 卫江南就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杨凌飞，我不是纪检的同志，你没必要跟我说这些。等zjw的同志下来之后，你直接交给他们就好。” “我知道，你是想继续坑我，但你就没想过，万一我拿到这些东西，有些别的想法呢？岂不是白瞎了你一番好算计？” “毕竟这可都是你拿命换来的。” “你说是吧？” 杨凌飞这次一家伙把京城的两个庞然大物都得罪到了骨子里头，加上他自己恶行累累，大概率是免不了上刑场走一遭的。 拼上自己一条命，也要把王朝阳和卫江南全都“拉下水”，不愧“杨疯子”之名。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下把杨凌飞搞得有点糊涂了，歪着头看他，双眼微眯，冷笑道：“装！你继续装！老子就不信了，你现在心里一点都不后悔……” 卫江南不后悔，杨凌飞的爽感，就要骤降百分之五十以上啊。 自己拿命去坑他，他居然不后悔？ 卫江南淡淡说道：“杨凌飞，有些追求，你这种人，永远都不会懂的。” “好了，就这样吧。” 卫江南随即站起身来，对王君恒说道：“君恒书记，我提个小建议啊……适当地让他休息一下吧。” 王君恒脸色微微一变，当此之时，也只能点头。 本来还打算狠狠熬鹰的。 但卫江南当面指出来了，王君恒也不能当作没听见。 至少杨凌飞有一点没说错，他的那个“靠山”，现在似乎有点自身难保了，君恒书记是时候为自己的未来多多考虑一下了。 卫江南含笑和王君恒握手道别。 那气度，俨然和王君恒平起平坐了。 王君恒亲自送他下楼，又吩咐省纪委的干部，开车送卫江南回省政府。 自己随即登上黑壳子，直奔省委大院。 卫江南和杨凌飞交谈的这一切，他还是必须要第一时间向任敬明汇报的。至于后续该如何应对，那是任敬明的事。 王君恒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刚刚回到督查室主任办公室，卫江南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文轩哥……” 电话是杜文轩打过来的。 “江南，你小子没事吧？” 电话那边，杜文轩的语气焦虑中带着一丝不爽。 “没事。他朝着天花板开的枪。” 杜文轩郁闷地说道：“怎么就搞到这一步了？这个王八蛋就不能早点抓起来？你知不知道，现在这事闹得老大！” 能不闹大吗？ 三名省委常委在场啊。 这要是随便打中一个，如何收场？ 卫江南沉默一下，才说道：“不闹大，王朝阳收拾不了！” 吴老爷子都亲自出马找了苏老爷子。 卫江南其实就是借力，借杨凌飞的力。 把事情闹大，闹到完全无法收拾，那就只能按流程走了。 杜文轩楞了，稍顷，才嘶嘶地抽了一口凉气：“合着你从一开始就是冲着王朝阳去的？” “那倒也不是。” 卫江南实话实说。 “一开始，我也觉得王朝阳有可能是被蒙蔽了，护犊子的心思嘛，每个当一把手的，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王朝阳应该知道杨凌飞是个混账，但应该不知道他那么混账。” “后来我才知道错了，杨凌飞是个混账，但王朝阳比他更混账！” “他不是护犊子，他和杨凌飞，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关键是，杨凌飞爆雷之后，王朝阳完全不知道悔改，还在奢谈什么绝对力量。这样的人，凭什么还能继续待在那个位置上？” 杜文轩沉默了，片刻后，说道：“还是你看得远……这样，老爷子让你来北都一趟，刚好我爸还有老秦叔都在北都，你给他们说一下你的理由吧。” 青山省骤然闹出这么大的事，苏秦系的大佬们，确实需要详细了解一下情况，才能决定后续的对策。 估计吴家那边，已经到了暴走的边缘。 “好，我马上过去，今晚上一准能到。” 卫江南一口答应。 这事，他本来也打算去北都当面给老爷子汇报。 毕竟上次他当面请示过老爷子，老爷子也给过他指示。 现在情况起了变化，当然要再次汇报。 挂断杜文轩的电话，卫江南随即和史仁泽联系，要求面见张庆文。 史仁泽立马就做了安排。 在这样的要紧关头，无论张庆文有什么其他公务安排，都必须给卫江南让路。 督查室就在省政府大院办公，几分钟之后，卫江南便来到了省长办公室。 张庆文坐在待客沙发里抽烟，神情温和，见到卫江南进门，微笑着点头，示意卫江南过来坐。 卫江南疾步过去，给张庆文欠身为礼。 “坐吧坐吧……” 等卫江南坐下，张庆文主动递了一支烟给他。 “谢谢省长……” 张庆文这样的态度，让卫江南瞬间心安不少。 当下将今天和杨凌飞见面的情况，以及杜文轩让自己立马去北都给老爷子当面汇报的事，都跟张庆文简明扼要地进行了汇报。 张庆文双眉微微一扬，说道：“这个杨凌飞，心机还蛮重的……”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这个人，没什么大格局，小聪明还是有一点。到底也干过那么多年的公安工作，倒是能抓住重点。” “他也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扳倒王朝阳。” 说到这里，卫江南轻轻笑了一笑。 “他恨王朝阳，比恨我还要厉害！” 张庆文哼了一声，说道：“王朝阳如此倒行逆施，早就丧失了一个党员干部基本的底线。这种人，就是个祸害。” “江南，我支持你！” “就按照你的初衷去做，没什么好担心的。” “省委省政府，都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放手去做！” “是！” “谢谢省长！” 第1140章 事情闹得有点大 卫江南随即购买机票，直飞北都。 杜文轩亲自开车接他。 “这次事情可能闹得有点大……” 杜文轩递了一支烟给他，说道，脸色有几分严峻。 “老吴家那边，很可能会和任敬明联手。” 卫江南抽了口烟，笑了笑，说道：“意料之中。” 老吴家和任敬明背后的人，原本不是一路，任敬明“祸水东引”，也只是一种手段罢了，最终力保王朝阳，从老吴家那里，拿到足够的利益交换。 这事过后，彼此之间，不但不可能变成朋友，还会留下无法弥合的裂痕。 说到底，老吴家也是被任敬明利用了一把，心里肯定是非常不爽的。 但是现在，面对着突发的新情况，王朝阳和任敬明为了自保，必然会联手。先扛过眼前这一劫再说，和任敬明的“账”，以后慢慢再算不迟。 杜文轩有些恨恨地说道：“那个特么的杨凌飞，挺会整活的……连某同志都亲自关注这个事情了。” 卫江南吃了一惊。 这位某同志，当然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不至于吧？” 杨凌飞虽然整了个大活，开了枪，可也只是破坏了一盏水晶吊灯，没有伤到人。照理，还不至于惊动某同志。 杜文轩摇摇头，说道：“时机太巧合了……你也知道，上次能顺利拿下舒同方，是打了个时间差。” 卫江南微微颔首。 拿下舒同方之前，刚好发生了一件大事，大佬们的注意力都被那件事情吸引了过去，对于发生在青山一隅之地的博弈，没人太过关注。 苏老爷子亲自出马，一个舒同方，说拿下也就拿下了。 要是搁在其他时候，肯定不会如此顺利。 郑为国任敬明背后那位，不是吃素的。 “现在呢，那个事已经到了中盘阶段，胶着了，谁也奈何不了谁，双方都在争取更多的盟友和支持。王朝阳杨凌飞，虽然只是小人物，但咱家老爷子和吴家老爷子都亲自下场了，还有郑为国任敬明背后的那位，也亲自下场了……某同志关注的，恐怕也是这个。” 卫江南心下顿时了然。 苏老爷子，吴老爷子，还有郑为国任敬明背后那位，都是分量足够的“盟友”。 “所以，你现在得好好想想，待会要怎么说。” 到底不愧是自家兄弟，就是贴心。 卫江南轻轻点头。 事情紧急，杜文轩在路上没有丝毫耽搁，直奔老爷子所居的四合院而去。 客厅里，老爷子，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关旭明都在，甚至于，还有一位肩扛将星的军人，容貌威严，长相和苏定国略有三分相似。 应该就是苏振邦的长子，某集团军军长苏建国。 近来有传言，大会之后，苏建国的职务会有所变动，可能是要高升了。 卫江南和杜文轩进门，见到这个架势，也有些吃惊。 急忙上前和长辈们一一见礼。 来到苏建国面前，双腿立正，行了个军礼。 “苏军长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大伯，以前只通过电话。 甚至杜文轩结婚那次，苏建国都没有露面，据说当时正率部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实弹演习。卫江南当时也没有深入打听，估计还是和那件事有关。 所有部队高级主官，都被要求坚守岗位，不得擅离。 至于出现在京城，更是大忌。 苏建国举手还礼，鼓励地向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坐吧。” 杜向东温和地说道。 家庭聚会，一贯是以他为主的。 哪怕老爷子在。 “是！” 卫江南和杜文轩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梁秘书亲自为他们奉上热茶。 “江南，是个什么情况，说说吧。” 杜向东如今是江东省委书记，远在外地，对青山红运发生的这些事，了解得不是非常详细。这次要不是凑巧回北都公干，恐怕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大姑父。” 卫江南便开始汇报情况。 比较详细。 将此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明白。 杜向东双眉微蹙，很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那两个战友，怎么回事？” 普通人可能会相信这是个巧合，但到了杜向东这样的层级，怎么可能相信？ 卫江南坦然说道：“他们一直都跟着我，有一段时间了。” 我得罪的人有点多，给自己找两个信得过的贴身“护卫”，不过分吧？ 杜向东摇摇头，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事先，清不清楚，杨凌飞会到云顶餐厅去？清不清楚他的行动计划？” 卫江南就在心里暗暗叹气。 果然，大人物都不好敷衍。 “大姑父，我清楚。杨凌飞畏罪潜逃之后，他的行踪，我基本能够掌握。他大概是怎么想的，我也基本了解。” 卫江南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几位长辈顿时面面相觑。 也就是说，卫江南完全知道杨凌飞想要干什么，但他“放任”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理由呢？” 苏定国问道，双眉也微微蹙了起来。 “因为王朝阳！” 卫江南毫不犹豫地答道。 “杨凌飞的担心是对的，按照普通的途径，杨凌飞扳不倒王朝阳。他只能借势……在这一点上，我也认同他的看法。” “理由呢？” 苏定国依旧还是这一句。 别忘了，你当初来京城见我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要把王朝阳摘出去。不引发苏秦系和吴系的直接对抗。 卫江南很诚恳地说道：“叔叔，当时我没有认清楚王朝阳这个人的本质，我以为他只是简单的失察，最多就是被杨凌飞蒙蔽。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 “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杨凌飞也好，易尊严等人也罢，他们之所以敢如此胡作非为，执法犯法，完全就是王朝阳纵容的结果。” “红运的乱象，王朝阳要负主要责任。” “红运这几年的政治生态，已经完全被王朝阳破坏了。” “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坏分子。” “这样的人不处理，继续留在那么重要的位置上，那是对我们的事业，极端不负责任。” 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分迟疑犹豫。 第1141章 一锤定音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做有可能引发的后果？” 苏定国的语气严厉起来。 也只有他合适这样说话，其他人都不好对卫江南太严厉。 卫江南缓缓说道：“叔叔，我考虑过……但是，我认为，有些事我必须要去做。哪怕为此承担后果，都在所不惜。” “如果，任由王朝阳这样的人，继续把持重要职务，那我为之奋斗的一切，就没有意义。” 我会很迷茫！ 念头不通透！ 果真如此的话，那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富家翁得了，又不是没那个条件。 老爷子突然笑起来，淡淡说道：“说得好！” 众人的目光，便都集中在老人家脸上。 “这事啊，我首先做个检讨吧……” 此言一出，大伙儿都露出骇然之色。 老爷子做检讨？ 他给谁做检讨？ 谁有那个资格让他做检讨？ 老爷子压根就不在意众人的脸色，自顾自说道：“寒松同志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以为，那个王朝阳，可能只是受人蒙蔽。既然寒松同志都认为他还行，我也就相信他的眼光。” 所谓寒松同志，自然就是吴老爷子，吴寒松。 “是我没有深入了解情况。” “小卫啊，在这里，爷爷给你道个歉……” 卫江南急忙起身，欠了欠身子，略带紧张地说道：“爷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 老爷子抬起手，往下压了一压，示意他坐下，不必紧张，望向卫江南的眼神，满是赞赏之意。 “这事啊，你做得对！” “既然那个王朝阳是个坏分子，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坚决处理！” “这样的害群之马，就不应该让他继续留在我们的队伍里。” “你们啊，现在职务越来越高，顾虑也是越来越多……但是你们都不应该忘记，我们的初衷是什么？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这一点，小卫就做得很好。” “小卫啊，这个事，爷爷支持你。” “寒松同志那里，我也会专程去拜访他，把问题跟他说清楚。他能够理解最好，就算他不能理解，那也没关系。” “党纪国法俱在！” “那就依法办事嘛！” “没什么好担心的。” “是，谢谢爷爷。” 卫江南再次起身，向老爷子鞠躬。 眼里全是敬仰之情。 既然老爷子发了话，而且没有丝毫含糊之处，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照此执行就是。 什么叫一锤定音？ 这就叫一锤定音！ 当然，老爷子只负责大方向，接下来具体该如何操作，那是苏秦系二代大佬们的事。 而且，今儿个老爷子等于把杜向东秦正安苏定国苏建国等人都“敲打”了一番，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卫江南也必须要表示一下自己的“歉意”。 怎么表示呢？ 请客吃饭！ 好吧，如你所知，这就是句玩笑话。 重点是要商量一下后续事宜。 害群之马要清理，该争取的利益，那也不能含糊。 请客吃饭的地点，还是在苏定国定点的那个私家菜馆，环境和保密性都无可挑剔。 杜向东等人，自然更不可能对卫江南“作态”。 博弈嘛，也是有着许多不同模式的。 和光同尘，相互妥协，只是其中一种，需要刺刀见红的时候，那也不能退缩。 如同柳傅军曾经教导过杜唯一的那样：平衡和妥协，都只是手段，软弱和畏惧，那是性格缺陷，绝难补救。 酒菜上桌之后，酒过三巡，关旭明笑着说道：“江南啊，你可能需要做个心理准备了。” 卫江南急忙望向他，谦虚地说道：“请旭明哥指点。” 关旭明摇摇头，说道：“指点谈不上，但这个事吧，老吴家，还有某某同志，是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杜向东等人，都微微颔首。 因为关旭明也是小字辈，但又是三代子弟中的“大哥”，由他来挑这个头，非常合适。 要是杜向东苏定国开口，卫江南的压力不免太大。 “你们省里那个方文和，这次费了好大的力气，想要争取那个位置，本来呢，也是有几分希望的。但是现在……” 关旭明说着，再次轻轻摇头。 显然他很不看好方文和。 对此，卫江南自然是十分清楚的。 这一次方文和石如松之所以毫不犹豫选择与他合作，是因为他们目标一致，“阻击”王朝阳，不让他觊觎省长宝座。 但他们从来都没想过，要彻底“干掉”王朝阳。 谁能想到，杨凌飞竟然还留着这样的“后手”，拼着自己一条命，都要和王朝阳“同归于尽”。 杨凌飞在云顶餐厅那一枪，不但彻底“干掉”了王朝阳，也彻底“击碎”了方文和的“省长梦”。 吴老爷子和老吴家的面皮，被剥得干干净净。 要是方文和如愿以偿进了这一步，那就等于把这张面皮，丢在地上，狠狠踩几脚。 吴家断然不能容忍这样的情况出现。 哪怕因此在其他方面出让利益，青山省省长这个职务，他们也必定要拿下来。新任的省长，不可能是亲近苏秦系的。 而方文和与石如松，恐怕也会在内心深处将卫江南恨得牙痒痒的。 就算不和他公然翻脸，也不可能再是他的“朋友”。 而原本，卫江南如果不主动“搞事”，对红运贵人酒业公司的事情，对杨凌飞小团伙视而不见，他是不会招惹这些麻烦的。 任敬明离任之后，张庆文更进一步，王朝阳出任省长，那对他卫江南来说，“小日子”滋润得很。 王朝阳也绝不会主动去针对他。 而现在，他卫江南在青山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舒坦啦。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不管是谁来当省长，我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 不管怎么说，张庆文也是省委书记。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建国哈哈一笑，说道：“小卫这话说的在理。你别管谁去当省长，你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 “来，小卫，大伯敬你一杯，你小子是个好样的。” 说着，就朝卫江南举起了酒杯。 “谢谢大伯！” 卫江南急忙起身，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苏建国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1142章 卫江南的道 在卫江南向长辈们“告罪”之时，吴清扬吴少也在大发雷霆。 当然不是在林阳，而是在北都。 杨凌飞公然开枪，将一贯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吴少吓得屁滚尿流——乡下套路深，我要快回京！ 林阳这破地儿，实在是不能待了。 但是回京之前，吴少还得先去公安局走一遭。 作为现场目击证人，他必须回公安局做个笔录。 他可不是省委领导，没有“豁免权”。 这让吴少觉得倍儿丢脸。 特么在北都，都没哪个警察敢让他去录口供。 这破林阳还真特么邪门。 本来吴少想要摆一下谱，坚决不理“乡下警察”，被张明荃瞪了一眼，顿时就老实了。乖乖去市公安局做了笔录，然后头也不回去了机场。 回到北都，在自家场子里找齐兄弟，好好喝了一顿花酒，心中的怒火，却丝毫不曾消减。因为听兄弟们说，他们好几个“老客户”，都跑到柳诗诗的场子里去消费了。 “他妈的，这帮混账玩意，他们敢？” “就是……清扬哥，他们这是墙头草啊。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小兄弟们便纷纷开口附和。 正发怒呢，包厢的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了。 穿着职业套装，浑身高贵冷艳之气的张明荃，冷着脸走了进来。 刚才还在牛逼轰轰的吴少，顿时就如同斗败的公鸡，赶紧将自己的爪子，从身边年轻女孩子的胸口收了回来。 那个正在搔首弄姿的女人，也吓得赶紧坐直了身子，脸色惨白。 张明荃眼神四下一抡，几名衙内急忙给她赔笑。 “嫂子……” 这个女人，别看年纪轻轻，也不是体制内高官，只是个驻外单位的商务代表，但连吴清扬都怕她，这几个小弟，那就更不用说了。 张明荃淡淡一笑，说道：“哥几个，都回去休息吧，我有点事，跟清扬聊聊。” “哎哎，好的好的……” “嫂子回见……” 几名衙内立即拔腿就跑，一个个溜得比兔子还快。 至于那些陪酒女，更是吓得胆战心惊，低着头，争先恐后地往外跑。 “你站住！” 等刚才那个坐在吴清扬身边的漂亮女孩经过的时候，张明荃淡淡说道。 那名女孩吓得浑身一抖，急忙停下脚步，低眉垂目地站在张明荃跟前，整个身子都有点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吓得“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流着泪，浑身筛糠般乱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张明荃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滚！” 女孩却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包厢。 刚才还喧闹无比的包厢，一下子就变得安安静静的。 “吴清扬，看看你自己，都在干些什么？” 张明荃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歪在椅子里的吴清扬，冷冰冰地问道。 “老婆，我……” “闭嘴！” “人家在挖你老吴家的根基，你在这喝花酒鬼混！” “就这样的，还敢跟人叫板？” “谁给你的自信？” “他妈的，他一个乡巴佬，靠捧女人臭脚上来的，他牛逼什么？” 吴少一梗脖子，楞不登地叫道。 “他不牛逼？他不牛逼能让你家老爷子去求人？他不牛逼，能让你家老爷子脸面扫地？” 张明荃冷冷反问道。 “那，那也是凑巧了……鬼知道那个杨凌飞，真是个疯子……” 张明荃就笑起来，笑得比刚才的语气还冷。 “吴清扬，你真特么是个蠢货！” “你太让人失望了。” “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你只是贪玩，不求上进。现在看来，你比猪还蠢！” “你真以为，杨凌飞是凑巧出现在云顶餐厅的吗？” “难道不是？” 吴清扬这下是真的愣住了，抬头看着张明荃，满脸惊讶。 “哼，杨凌飞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三个省委常委都来到云顶餐厅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卫江南的两个所谓的战友，不早不晚的，刚好也在云顶餐厅吃饭。杨凌飞一拔枪，他们就冲上去了，没有半点迟疑犹豫。” “还有，本来是我们请卫江南吃饭，为什么方文和石如松都来了？” “你还相信这是巧合？” “这世界上最蠢的猪，都比你聪明！” “可是，为什么？” 吴清扬愣愣地反问道。 “这样子搞，对他有什么好处？彻底得罪我们吴家，对他有什么好处？” “既然你说他那么聪明，他总不会是因为要跟我吴清扬斗气吧？” “我实在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要这样子搞。假如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 张明荃眼里冷光一闪，淡淡说道：“你刚才也说了，他只是一个乡巴佬，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目的，是引起高层大人物对他的重视。以便他能在体制内快速提拔。” “而现在，他已经入了大人物的法眼，现在就必须要立自己的规矩了。” “简单来说，他前几年是在问道。而现在，他要有自己的道。” “他要把他得施政理念，要把他的胸襟理想，要把他的信念和坚持，都展现出来，让更高层的大人物看到，关注到。” “干掉王朝阳，固然会彻底得罪我们吴家，但也会让另外一些人，感到很高兴。” “失之东隅，未必不能收之桑榆。” “现在，你懂了吗？” “当博弈无法避免而且无法妥协的时候，他就会想办法，让自己从其他方面得到补偿。” “这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 “就你这样的酒囊饭袋，你拿什么和人家斗？” “我……我特么就真的啥都不是？” 吴少又是沮丧又有些气愤。 “那倒也未必！” 张明荃话锋一转，语气也和缓了些许。 “你得回去，好好给老爷子认个错，然后告诉他，卫江南这个人，将来必定会成为我们的强大对手。现在，趁着他还年轻，想办法先压一压他，别让他成长得太快。” 听说要回去见老爷子，吴少吓得缩了缩脖子。 张明荃冷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听我的没错。” “只要你能给老爷子说出这番道理，他就不会骂你，说不定以后还能高看你一眼。” 懵懵懂懂的吴少突然福至心田，讨好地对自家女朋友说道：“老爷子高看我一眼没用，我得让他老人家高看你一眼。” “反正你是我老婆，夫妻一体嘛……” 张明荃嘴角一抿，轻轻笑了。 这个混账纨绔，总算还不是蠢到家！ 第1143章 分果果 吴老爷子发了很大的脾气。 当着苏老爷子的面，痛骂了王朝阳一顿。 当然，王朝阳不在跟前。 然后，同样是当着苏老爷子的面，吩咐自己的秘书，立即联系zjw的某位同志，亲口对他说，请他务必重视这个案子。 那位同志，说起来，也是吴老爷子的老部下了。 当即含笑答应。 第三天，zjw的同志，直接就在北都把王朝阳“请”去喝茶了。 谁让这会儿，朝阳书记刚好在北都呢？ 倒是方便得很。 次日，调查组便前往青山。 调查组的级别很高，由一位副书记亲自带队。 某位同志，还亲自给任敬明和张庆文都打了电话，向他们转达了一位超级大人物对此事的书面批示。 表示对这个案子，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至此，尘埃落定。 王朝阳和“红运案”，再没有了任何挣扎的余地。 调查组抵达红运的次日，红运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林宏涯，主动向调查组投案自首，交代自己的问题。 新任省公安厅治安总队总队长，原红运市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霍斌，向调查组投案自首。 红运市还有两位班子成员，也先后向调查组投案自首。 至于红运市公检法系统，则有更多的人，主动向组织坦白交代自己的问题。 其中包括市公安局一位副局长，下边城区分局的一位局长，真如分局的一位副局长，红运市检察院的一位副检察长，检察委员会两位委员，红运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位副院长，审判委员会三位委员。 红运市委班子，包括市委书记王朝阳在内，一下子少了四位成员。 市政府少了两位副市长。 堪称是官场大地震。 省委紧急召开会议，商量红运的班子问题。 经省长张庆文推荐，省委常委会议批准，副省长丁振国被紧急任命为红运市委书记。至于进省委班子，那还需要经过上级的批准。 不过按照惯例，这是必然会通过的。 丁振国成为省委常委，基本上属于板上钉钉的事儿。 由卫江南亲手掀起的这场大博弈，终于到了收官“分桃子”的时候。 第一颗大桃子，被及时“调头”的丁振国摘到。 第二颗中等桃子，则被空降派李钢摘得。 李钢被省委任命为红运市委常委兼政法委书记，继续兼任市公安局长。 至于红运市委班子和市政府班子里空缺的其他成员，省委暂时没有任命。 丁振国临危受命之时，张庆文找他单独谈过话，给予他充分的授权，让他去了红运之后，根据实际情况，自行向省委提报。 实际上等于是将这个权力，下放给了他。 在此之前，王朝阳也拥有同等的权力。 红运市的四套班子，除了正职之外，其他副职，省委一般都会征求王朝阳的意见。这是省委常委兼任市委书记特有的。 除了林阳，其他市委书记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省委常委兼任市委书记，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义”。 现在，丁振国虽然暂时还没有挂省委常委的头衔，该有的“待遇”，张庆文也不会少他的。 虽然任敬明还没有离开青山，但任谁都知道，最后这一段时间，他基本上不会在重要人事问题上发表意见了，逐渐将这个权力移交给张庆文。 当然，对自己最亲近的那几个人，还是会做出妥善安排。 在这一点上，张庆文也不会拂他的面子。 这都是基本的规则。 张庆文叮嘱丁振国，最重要的是快速稳定局面，同时全力配合好zjw的调查组，彻底将王朝阳，杨小秋，杨凌飞等人的问题调查清楚。 如果遇到什么强大阻力，可以随时向省里求援。 省委省政府，会给予他大力支持。 丁振国连声答应。 而此事的第一推手卫江南同志，也一点都不轻松。 他很清楚，吴老爷子和老吴家，这次是下了狠心。由吴老爷子亲自给zjw打电话反馈问题，促成调查组下来，是在全力争取主动。 与此相对应的，就是后续的反击。 表面上看，王朝阳和卫江南“双输”，杨凌飞“大获全胜”。 但正如张明荃所言，卫江南想要坚持自己的“道”，那就必然要做出取舍。 什么好处都想要，明显不现实。 彻底得罪了老吴家，就必须要准备好承受“反噬”。 那么，要说在这件事情上，“最高兴”的是谁呢？ 可能你都猜不到。 最高兴的，居然是西州地委书记毕超贤。 在调查组进驻红运的次日，年近花甲的老书记，“屁颠屁颠”地亲自跑到省里来了。 一不开会二不跑项目，直接就是来“蹭饭”的。 毕超贤一点都没不好意思，明白无误地给卫江南打电话。 “小卫，我来林阳了，赶紧的，请我吃饭。” 江南主任就有点嘬牙花子。 这位老同志，“好不要脸”，连我卫江南的秋风都要打，不知道我是最小气的吗？ 从来都是我蹭别人的饭！ 虽然我有几百个亿的家产，可也要节俭啊。 每天都请人吃饭，一万年就花光了呀…… 但人家老书记说得也有道理，我是来林阳做客的，你不请我难道还要我请你吗？ 不讲究了啊，年轻人！ 最后，卫书记只能忍痛开销，在棚改区的“大饭店”，请毕超贤吃了顿本地土菜。 毕超贤节俭惯了的，你请他去云顶餐厅吃海鲜大餐，他还不领情呢。 爱的就是个家常口味。 要说卫主任是真的小气，毕超贤好歹也是位老资格的地委书记，他请人吃饭，居然连一个陪客都没有。 包厢里就他们一老一少两个“抠门”。 毕超贤笑眯眯地看着他，像老丈人看女婿似的，眉开眼笑。 “小卫啊，赶紧的，来西州避一避。” “你这回啊，可是把人得罪死了。等省里人事大调整之后，还不知道是个啥样呢。这种时候，你就别待在林阳了，省得里外不是人。” “你去我那，还是那句话，我老头子豁出这张老脸，还能保你两年安安稳稳的。” “谁想要到西州来挑你的毛病，都得先问一问我老头子的意见！” 第1144章 小伙子有些年轻气盛了啊 卫江南确实打算去西州。 但不是马上就去。 不管怎么说，总也要在督查室主任的位置上干个半年左右吧？ 两三个月就走，实在太形同儿戏了。 不过最终，江南主任还是改变了主意。 毕超贤盛情相邀，只是一个方面。苏定国给他打的电话，才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 苏定国不是个多话的人，但这次给他打电话，时间有点长，聊的的事情也比较多。其中最核心的一件事，就是关于青山省省级层面的人事异动。 果然不出所料，吴家全力以赴发力了。 王朝阳杨小秋落马，对吴家的“威望”是一个沉重打击。 尽管是吴老爷子亲自给zjw打的电话，却也不能改变一个“被迫”的事实。哪怕吴老爷子是真心实意要惩治腐败分子，在外人眼里，这也是“怂了”。 被苏家的一个小字辈“啪啪”打脸。 甚至都不能算是苏家正儿八经的三代子弟，因为卫江南还没有和苏若曦正式结婚。 对于老吴家那样的庞然大物而言，这是不能承受之重。 如果他们在此事上没有任何后续措施，那一定会给人留下“软弱可欺”的印象，甚至有可能会被外界怀疑，是不是老爷子身体不行了？ 这才是最致命的。 毕竟老爷子年近九旬，随时都可能驾鹤西去。 在意识到大厦将倾时，主动向苏家退让，就完全说得过去了。 问题，事实的真相不是这样啊。 在马上就要开大会的关键时刻，吴家万万“怂”不得。 否则，利益分配的时候，他们就要吃大亏了。 所以这一次，任敬明马上就会走。 都等不到过年了。 张庆文接书记，板上钉钉，这个不可能有更改。 毕竟眼下占据主动权的是苏秦系。 省长人选也已经敲定。 吴系二代“大将”徐兴凯。 吴系最核心成员之一，张明荃的亲舅舅。 这位徐兴凯，和苏定国一样，是有名的少壮派，甚至比苏定国都要年轻一岁，刚刚五十出头。担任正部级的时间，和苏定国也差不多。 原本的计划，是要调北方某省担任省长的。 因为出了王朝阳这档子事，徐兴凯直接过来青山了。 他本来就是正部级，省长“候选人”，原定去的那个北方省份，经济上比青山要好一些，这就意味着，省长会当得比较轻松。 省长主要管经济建设嘛。 现在吴系主动要求让他去青山，大佬们自然没有异议。 非常顺利的通过。 仅仅这一个人事异动，就昭示着，接下来青山的高层大局，会变得极其复杂。 第一个不确定因素，就是方文和与石如松。 为了击败王朝阳，方文和石如松这次算得是全力以赴，把王朝阳和他背后的吴家，得罪到了骨子里头。 结果，过来的依旧还是吴系大将。 文和书记两手空空。 就说这种“羞辱”，谁能受得了？ 不用说，他们会极度痛恨王朝阳以及吴家，但对此事的始作俑者卫江南，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好感。 对卫江南的痛恨程度，恐怕不在对王朝阳和吴家的痛恨之下。 被人当刀使了嘛。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能咽得下这口气？ 另外，为了确保徐兴凯在青山不至于被“孤立”，估计接下来还会对青山的班子进行一定的调整。过来的不一定是吴系的人，但极有可能是吴系的“盟友”。 但这些，其实并不是苏定国主动给卫江南打电话的最重点。 真正的重点是：高层大佬，对卫江南有了“不好”的印象。 觉得他过于锋芒毕露。 “……呵呵，小伙子能力确实很不错，就是有点年轻气盛啊……” 据说，这是某位大佬评价卫江南时说的原话。 “年轻气盛”！ 对于一位体制内副厅级干部而言，绝对不算是褒义词。 言下之意明明白白的：这犊子光会整人，正经事不咋干啊。 怪就怪卫江南崛起速度太快，虽然也担任过地方上的管理职务，还当过县长和县委书记，但时间都不长，并没有特别耀眼的政绩。 倒是“整人”的花样层出不穷，不少比他级别高得多的人，都在他手里吃了亏。 这个，才是老吴家对他的致命反击。 我现在是拿你没辙，但我可以“狙击”你的未来。 卫江南当即说道：“叔叔，我明白了。西州地区的毕超贤书记，昨天又找我谈过，让我去西州工作一段时间。具体职务是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必要的话，可以兼任一个县委书记，具体抓交通建设，文化旅游以及招商引资工作。” 苏定国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建议，你可以考虑。你们青山的西州地区，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地区，你过去稳打稳扎地工作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可能连苏定国都没有意识到，他这番话，说得过于“客气”了。 他并没有代卫江南做决定，而是让他自己考虑。 这说明，在苏定国的潜意识里，已经完全没有将他当成小字辈，至少也和关旭明是同一“级别”。 苏秦系的长辈们，只会给他们一些指点，却不会越俎代庖，帮他们拿主意。 “而且你现在离开林阳，不要再参与那些人事方面的问题，也免得授人以柄。” “好的，叔叔，我明白了。” 卫江南终于下定决心。 挂断苏定国的电话，卫江南随即去了省委常委院六号别墅，将自己的想法以及苏定国的电话内容，向张庆文做了汇报。 张庆文对此，也表示支持。 在这种关键时刻，卫江南沉下去，干点实际的工作，确实更好，对他今后的发展，更加有利。 两天之后，省委常委会议讨论通过，任命卫江南同志，为西州地委委员、西州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 同时，省政府督查室督查四处处长莫小米同志，被任命为西州地区旅游局局长，局党委书记。 省政府督查室二处处长连城玉同志，被任命为西州地区公安处副处长，党委副书记。 第1145章 末班车 春节前夕，卫江南回到了静江。 按照惯例，只要不是十分紧急的任命，上任之前，他会有几天假期。 方便他处理一下家务事。 实际上，以他如今在青山的地位，他想迟几天去西州上任，绝没有任何人会提出什么异议。 在他们的任免公示尚未结束之时，省里的第一轮调整已经到位。 任敬明离开青山，张庆文接任省委书记，徐兴凯出任省委副书记，没有被任命为副省长和代理省长。 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了。 在徐兴凯到任的第三天，青山省人代会和政协会同时召开。 按照原定计划，省人代会和政协会应该在七天前召开，结果硬生生往后推了一个星期。为的就是等徐兴凯到任。 在这次全省人代会上，张庆文代表省政府做了政府工作报告，同时向大会递交辞呈，辞去了自己兼任的省人民政府省长职务。 与此同时，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受任敬明同志委托，宣读了他的书面辞职申请。 与会代表一致通过，同意任敬明同志辞去青山省人大常委会主任职务，同时选举张庆文同志为青山省人大常委会主任。 选举徐兴凯同志为青山省人民政府省长。 至此，青山省在省级层面，完成了权力交接。 丁振国被任命为青山省委常委，同时在人代会上辞去了副省长职务。 因为春节临近，暂时没有再调整班子里的其他成员，只选举了一位副省长接替丁振国的遗缺。 而这位副省长，也并不是青山本地籍贯的官员，而是从央企调任。 在此之前，这位副省长担任这家副部级央企的党委副书记，总经理。这次算是平调，但在任职履历上，要丰富一些，为他将来的晋升打开了通道。 毕竟这位接任丁振国的副省长也很年轻，只有四十几岁不到五十岁的样子。 丁振国成为最年轻的省委班子成员，这位副省长则成为最年轻的省政府班子成员。 据北都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位新任副省长，和徐兴凯关系不错。毫无疑问，这也是老吴家的背后推手，为徐兴凯增大在政府班子里的话语权，方便他更加强力地掌控省政府。 老吴家不得已“放弃”了王朝阳，明明白白地摆出了打擂台的姿态。 你卫江南不要以为，有张庆文撑腰，从今往后就可以在青山“横着走”。有的是人可以制约你。 你现在已经是副厅级干部，今后想要更上一层楼，是需要经过省委常委会讨论通过的。 并不是张庆文一个人说了算。 而且你不是去了西州地区，分管交通建设和文化旅游工作吗？ 想要出成绩，那也离不开省政府的支持。 更加离不开国家部委的支持。 有你求人的时候！ 对此，卫专员表示无所吊谓！ 天塌下来也阻止不了我回静江去看望父母兄嫂，更加阻止不了我向高妍书记汇报工作。 和他一起返回久安的，还有西州地区公安处新任副处长，党委副书记连城玉同志。 卫江南对他说，这次工作调动，可能需要在西州干上一段时间了，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异动。 所以卫江南建议，连城玉把家属调到西州去，方便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都已经正处级干部了，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个办法。 “军师玉”很愉悦地接受了“主公卫”的建议，回家接老婆孩子去了。 港真，老婆要不要接到西州去，连城玉还不是那么在意，小孩必须得接过去。他小孩已经上高中了，在罗平二中成绩只是中等偏上，谈不上十分优秀。 如果留在静江参加高考，以静江高考的“内卷”程度，估摸着考上一个二本就顶天啦。但去西州参加高考的话，妥妥具备考一本的竞争实力。 作为落后地区，青山的高考录取分数线，远低于静江。 普通二本和重点本科的区别，连处还是分得很清楚的，这关系到孩子未来的前程。 卫江南在高山住了一个晚上，次日便赶到了市里。 早已得到消息的朋友们，蜂拥而至。 饭局直接预约到了三天之后。 到后来，卫江南实在是不胜其烦，只能直接关机。否则他都没办法好好向高妍书记汇报自己这段时间的学习情况。 什么学习情况？ 其实也没啥，就是学会了一些新的技能，需要向领导展示一番。 最终遭到高妍书记严厉批评。 好的不学，专门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卫小南都跟着他学坏了！ 折腾得没完没了，简直比卫双手还坏。 深夜不知几点，世纪广场某单元房的卧室里，依旧亮着柔和的灯光，浅蓝色的鸭绒被下，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这次回来，待几天？” 高妍轻声问道。 卫江南笑道：“原本打算待两天的，还得去大宁一趟，找肖世红商量点事儿……现在看来，恐怕两天时间不够……饭局都约到三天之后了……” 说着，也有些无奈。 高妍轻轻撇撇嘴，哼道：“他们啊，心里头又毛毛乱乱的了……” 卫江南笑着摇头，为石玉湘等人辩解了几句。 “没办法，谁都想赶末班车。”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高妍马上就要调走了。事情基本上已经定下来，春节过后，高妍就将调任青山大学党委副书记，副校长。 据说是高妍自己要求的，虽然大多数人都不明白高妍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请求，但她调任已经成为定局。 无巧不巧的，卫江南刚好在这个时候赶回久安，那些人可不就动开了心思吗？ 别怀疑，甭管卫江南去了哪里，他始终都是高妍书记面前的第一红人，说的话绝对算数。 比如石玉湘周其闻这帮人，不好意思往高妍跟前凑，但请卫江南吃个饭喝个酒，那绝对没问题啊。好朋友多久没聚会了？ 有什么心里话，都可以向卫专员汇报。 高书记一定能听到的。 这最后一班车，必须得赶上。 第1146章 江南专员的生意经 三天后，“轻飘飘”的卫专员，一脸青灰之色，顶着两只熊猫眼，“踉踉跄跄”地来到了大宁。 连开车的力气都没有了。 好在他有司机。 还是贴身的那种。 赵玉双手牢牢握着方向盘，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将椅子调平了角度的卫专员。 卫专员像一条被抽干了精气神的“小虫子”，也没个坐相，就这么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 赵玉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撇了撇嘴，哼道：“你至于的吗？” “饿死鬼投胎啊……” 这个饿死鬼，恐怕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饿死鬼，而是色中饿鬼…… “你一个未婚姑娘家，懂个啥呀……” 卫专员依旧微眯着眼神，哼哼唧唧地回怼她。 赵玉又撇了撇嘴，一副鄙视你一万年的嫌弃模样。 萧易水还拼命给她做工作呢。 就这？ 赵玉分分钟拿捏他！ 没有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么多瓷器活！ 而且还都是精美无比的瓷器。 “说你不懂，你还不服气……给你讲个故事吧。” 卫江南稍微振作了一点精神，哼道。 赵玉不理他。 这种时候，讲什么故事？ “说，有个女记者，去采访一个英联邦的农场主，问他奶牛为什么会得疯牛病。”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我哪知道？” “我又不是兽医。” 赵玉莫名其妙的。 你现在这个样子，和疯牛病有个屁的关系啊？ “呵呵，这跟兽医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农场主，带着女记者去参观了他的养殖场，指着一头奶牛说道，这头奶牛，每天都会被挤两次奶，但一年只配一次种。” “就说，如果你是这头奶牛，你会不会疯掉？” “噗——” 赵玉一口盐汽水差点全喷在前挡风玻璃上，得亏她定力不错，没有一脚急刹车。要不然，奔驰的小汽车，肯定给开到路边沟里去。 “流氓！” 稍顷，赵玉从喉咙深处蹦出这么两个字，一抹红晕渐渐从她秀美的脸颊往外一圈圈的扩展，片刻间，洁白的天鹅颈都红透了。 卫江南却哈哈大笑起来，猛地坐直了身子。 流氓？ 妹儿，哪怕你以前是女刑警，但你恐怕也没见过真正的流氓长啥样吧？ 哪天让你见识见识！ 今天约好肖台座一起吃饭，但卫江南却没有急着去赴约，而是让赵玉把车子直接开到了大宁红花机场。 他得在这接几位客人。 下午三点多，从青山飞来的班机，准时降落在红花机场。 西州地区旅游局候任局长，党委书记莫小米同志，和西州电视台台长，带着几名手下，从接机口走了出来。 今天的莫小米，打扮得比较中规中矩，米黄色的羽绒服，将曼妙的身材紧紧包裹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但笔挺的西裤，却无法完全遮掩住浑圆的臀部曲线，一路走过来，吸引了不少年轻男士的眼球。 在接机口见到卫江南，莫小米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带着几分调皮也有几分欣喜。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亲自来接我。 西州电视台台长却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压了压自己的腰，在上级领导面前昂首挺胸，一副器宇不凡的样子，那不叫有范儿，那叫找茬。 “江南专员，劳你大驾，亲自来接机，这可真不敢当……” 当着一众同事和下属的面，莫小米谨守规矩，向卫江南欠身为礼，又伸出双手，握住了卫江南伸过来的右手，姿态摆得极其到位。 卫专员便端着上级领导的架子，挺胸凸肚地装了一回。 到底不愧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在来大宁的路上，小憩片刻，又恢复了些许精气神，熊猫眼也不是那么明显了。 要不然，莫局一定会疑神疑鬼的。 电视台台长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礼让莫小米在先。 虽然他也是享受正处级干部待遇，但和莫小米这位实权实职的正处级旅游局长，差距还是比较明显的。 再说了，谁不知道莫局是卫专员的老部下？ 卫专员到西州任职，别人都不带，就带一个莫小米和一个连城玉。 莫局在卫专员心目中分量有多重，还不明白吗？ 而且他俩都这么年轻，莫小米长得又如此漂亮，身材巨好，关键还离异无孩。这中间的关键处，必须得拿捏住了。 否则，会有大大的不便。 和莫小米，电视台台长打过招呼之后，卫江南便吩咐他们上车。 莫小米，台长和他同车。 其他随行人员，则上了静江卫视派过来的一台商务车。 因为卫江南的关系，肖世红不但派了专车过来接机，还指定一名办公室副主任亲自带队，实际上就是肖台座的大秘。 面子算是给得十足了。 接下来自然用不着卫江南操心，办公室副主任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上了车，莫小米和卫江南坐后排，台长“委委屈屈”的坐了副驾驶。 “领导，静江卫视真能和我们西州电视台合作拍节目啊？” 莫小米笑吟吟地问道，又开始古灵精怪了。 实话说，这次对她的任命，有点出乎莫小米的意料之外。她原本以为，卫江南真会将她安排到圭角去当县长。 谁知最后却让她去旅游局当一把手。 倒是意外之喜。 她是真不想去圭角当县长。 权力不权力的，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和卫江南离得足够近。 旅游局和地委行署，都在同一个城市办公嘛。 这就挺好的。 而卫江南都还没有正式上任，直接就开始切入实际工作了。 卫江南倒也不端着，笑着说道：“对。今后啊，旅游要作为我们西州地区的重点工作来抓，这也是我们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资源了。” “说到给景区做宣传，没有什么广告比静江卫视的综艺节目效果更好的了。” “可是，静江卫视的广告费，也挺贵的吧？” 莫小米小心翼翼地问道。 “广告费？” “那当然贵了。” “他广告费不贵，我还不答应呢。” “毕竟三七分账，广告收入太少，咱们也不划算啊……” “啊？” “什么三七分账？” 莫小米顿时愣住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第1147章 是兄弟就帮我扎起! 卫江南看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静江卫视这个节目，由我们西州地区全程负责一切开支，但所有广告收入，西州地区要分三成。” “啊？” “还，还能这样子搞？” 新出炉的莫局长直接就是一个好家伙！ 电视台台长也是一脸惊讶，低声说道：“专员，真能这样操作啊？” 好嘛，这位比莫小米还“激进”，直接就叫“专员”了。 按照省里的任命，卫江南哪怕在西州地区行署，也只是三把手。在西州地委班子，则是排名最末。 当然了，实际权力肯定不能按照这个排名去看。 现在整个地区有一定级别的干部都知道，卫江南是毕超贤硬挖过来的。 人家去年十月份才当的督查室副主任，十二月份才提的主任。 在督查室的工作时间，加在一起也就三个月。 照理是绝对不会这么快调整岗位的。 要不是毕超贤资格太老，西州地区又是全省最贫困地区，省里绝对不会同意把卫江南调到西州去，太儿戏了嘛。 台长果断决定向卫专员靠拢。 卫江南笑道：“我要不跟他这样合作，肖台长就得跟我急眼了。不行，我们西州地区太困难了，我得找他多要点分成。” 正坐在台长办公室，踌躇满志，威风八面的肖台座，突然间就打了两个喷嚏——谁特么又在惦记我？ 还是说，昨晚上玩得太嗨，忘了盖被子，感冒了？ 本来，肖世红是要去参加省委宣传部一个会议的，听说卫江南要过来，肖台座直接把会议推了，安排了一位副台长过去应付了事。自己就在台里等卫江南。 你说肖台座不尊重上级领导？ 呵呵，那是你们没搞清楚状况！ 在久安，上级领导是谁？ 是卫江南啊！ 你们所有人加起来说一万句，还不如卫江南在高妍书记那里的一个眼神好使。 那么，在静江的上级领导又是谁呢？ 别怀疑，还是卫江南！ 卫江南虽然现在去了青山，但要说在秦正安跟前的面子，那还得是他最大。 肖世红现在可是正厅级干部，他不向省委书记靠拢，那才叫脑子进了水。 等车子驶入静江卫视办公大院，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到，肖台长竟然已经站在门口等候了。这是妥妥的省委宣传部长待遇。 在静江卫视这些工作人员记忆中，唯有省委宣传部长或者更大的领导来台里考察调研，肖世红才会摆出这样的迎接礼节。 排名第一的副部长过来，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肖世红虽然资历不是很老，却是公认的静江卫视最牛台长。 静江卫视在他的带领之下，一路狂飙，一骑绝尘，将其他省级电视台甩得影子都看不见了。和第二名的差距，比李元霸和宇文蓉城之间的差距还要大。 牛人自有牛人的范儿。 今儿个，难道又有省里大领导来台里视察工作？ 结果打头的却是一台挂着青山省牌号的小黑壳子。从车里下来的，更是一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小伙砸。 衣着打扮，倒是像个干部。 但这样的年龄，级别能高到哪里去？ 副科？ 正科？ 好吧，撑死了算你个副处！ 跟肖台座差得十万八千里。 所以，这应该是大领导的秘书？ 然后，大伙儿就看到肖台座眼神一亮，平日里威严厚重不苟言笑的台长大人，瞬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上前就和来人“勾肩搭背”，活脱脱的“狐朋狗友”。 “哎，怎么回事？” “你小子这精神状态有点不对啊，虚得厉害，握个手都没力气……干嘛去了？” 肖世红嬉皮笑脸的，还跟他眨眼睛，一脸戏谑之意。 咋的，咱们班花就真那么好玩吗？ 你小子就那么不要命的下死力气！ 卫江南和高妍的关系，他们这几个玩得最好的同学，全都心知肚明。 “我挺好的，谢谢台座关心！” 卫江南咬着牙说道。 我谢谢你啊，肖台座！ 谢谢你全家！ 当着这么多部下，你是真给我面子啊…… 还别说，肖世红今儿个把出这样的礼节，真就是给卫江南撑面子。 卫江南刚去西州当分管文化旅游工作的副专员，作为他最好的朋友，肖世红必须得给他扎起，让他那些个部下都看看，卫专员在静江卫视是何等的排面！ 静江卫视虽然不是青山的省台，但那名气和实力，青山卫视拍马都追不上。 肖世红这位台长，对卫江南如此客气，这一幕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在西州那边传播开去。无形之中，就抬高了卫专员的威望。 果然，卫江南一介绍肖世红的身份，就十分成功地在莫小米和西州电视台阚台长的眼里读到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身为体制内的领导干部，他们是真的知道，静江卫视和青山卫视压根不在一个档次上。静江卫视的台长是正厅级，青山卫视的台长是副厅级。 “哈哈，欢迎欢迎，欢迎青山的同志，来静江做客。” “莫处，阚台长，请！” 跟莫小米和阚台长打交道，肖世红立马就恢复了正厅级一把手该有的范儿，威严厚重，上位者气度俨然。 按照卫江南事先跟肖世红商量好的，静江卫视这边，也没有正儿八经地开什么联席会议，而是直接把卫江南，莫小米，阚台长请进了肖世红的台长办公室。 “哎，台座，你这超标了啊……” 虽然大家都是好朋友，卫江南却还是第一次来肖世红的办公室，一见到这超大的办公室，超级豪华的装饰，卫江南便啧啧有声。 “正安书记和庆文书记的办公室，都没你这么奢华。” 肖世红便露出看不起乡下土包子的鄙视神情：“怪我咯？我搬进来之前就是这个样子。难道我再砸掉啊？” “再说，我们是自负盈亏。财政一年给我三千多万拨款，然后从我这里每年拿走十几个亿。更不用说，静江卫视为省里的宣传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了。” 肖台座满脸傲然。 他确实是底气十足。 静江卫视这样能赚钱的事业单位，全省都找不出几个来。 第1148章 我这一招忽悠大法，十二成功力! 秘书奉上香茗，也没出去，就在一旁坐下，等着台座的吩咐，随时准备为领导服务。 “卫专员，其实也没啥大事，反正合作模式都是现成的，你打个电话就行。你卫专员的工作，我们台里肯定是要支持的。” 肖世红是好哥们，也就没有什么弯弯绕，直截了当地说道。 看座次安排就知道了。 他和卫江南并肩坐在潭州发里，莫小米和阚台长在单人沙发里左右相陪。 秘书搬了个椅子坐在一侧。 卫江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着说道：“台座，朋友归朋友，话还是要说清楚的。首先，感谢静江卫视对我们西州地区文化旅游工作的大力支持。我们西州地区是国家级贫困地区，各项基础都很薄弱，确实需要兄弟单位多多帮助。” 莫小米就抿嘴轻笑。 小米局长就是喜欢看这“装模作样”的劲头。 一番话说得多么政治正确？ 台座，这可不是咱们之间的私人交情，是静江卫视对国家级贫困地区的大力支持和帮助。同样的话，换一种说法，立马就高大上伟光正。 “另外啊，咱们那个合作模式，也得略作调整……” 卫江南说得轻描淡写，肖世红立马就警惕起来，斜乜他一眼，“戒备”地说道：“怎么调整？” 你小子别想坑我啊！ “三七不合适，改四六吧……” “你小子咋不去抢？” 肖世红当场差点跳了起来。 你明明可以直接抢的，为什么还要和我商量一下？ 就因为我们是朋友吗？ 肖世红突然这么大反应，让莫小米阚台长都吓了一跳，吓得“最惨”的当然还是他的秘书。双眼瞪得老大，简直“惊骇欲绝”。 这，这还是他认知中的那个范儿十足，威严厚重的肖台长吗？ “你看，你又急……” 卫江南摇了摇头，继续喝茶。 “我这么说啊，那是有理由的……” “我才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反正四六开绝对不行。你这就是生抢！” 怪只怪，肖世红和他太熟了，太清楚他是个什么德行。对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不能听他“胡说八道”。否则他一定会找出许多理由来，让你没办法反驳，不知不觉间就掉坑里。 直接拒绝，一点都不商量，才是对付卫江南这种人的最正确办法。 要不然，你就等着掉坑吧！ “啧啧，这么好的节目，你居然不要？台座，你这是骄傲自满，固步自封啊……怎么，一年十几亿，你就满足了？” “你眼皮子那么浅？” 卫江南笑眯眯的，一看就是骗小女孩看金鱼的“怪蜀黍”。 “呵呵，谢谢你啊。好节目我们台里多的是！” 肖世红坚决不上当。 卫江南便瞥他一眼，十足的鄙视。 台座这就是飘了啊。 你是不是都忘了，那些好节目，到底从哪来的。 没有我这二十年记忆，你在想屁吃！ “台座，稍安勿躁。如果我说，这个节目，比奔跑吧兄弟更受欢迎呢？最少也是一个级别的，百分之百的王炸！” 江南专员不徐不疾地甩了两个王！ “……你说真的？” 肖世红将信将疑。 莫小米紧紧抿住嘴巴，漂亮的大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同情”。 上当了，他上当了！ 肖台座根本就没搞清楚，他到底跟一个什么样的“奸猾之辈”在打交道。 对这一点，小米局长深有体会。 人家原本只是想在省政府做一条混吃等死的米虫，做一条舒舒服服的咸鱼，结果硬生生被这人忽悠到西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当什么旅游局长了。 从今往后，悠闲尽毁。 只能乖乖被他摁住，死命压榨。 “呵呵，台座，节目呢，我向你保证，百分之百受欢迎，百分之百是王炸级别的。不过啊，咱们西州，确实太困难了。你是土豪，静江卫视更是土豪，你们多支持一下我们贫困地区，上体天心，下顺民意啊。” “摆明了多赢的格局，你还犹豫什么？” 尚未上任的江南专员，调动全身“法力”，施展忽悠大法！ 浑身金光闪闪的，将忽悠大法的威力发挥到了十二成的超强境界。 “哼！” “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绝不上当！” 肖台座还在嘴硬。 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心痒难挠。 这人的好奇心吧，就不能被钓起来。 一旦被钓，那就只有变成翘嘴这一条路可走啦。 饶是肖台座百般警惕，终究也得着了江南专员的道儿。 “好吧，这个节目的名字呢，我想好了，就叫‘爸爸去哪儿’！” “具体的操作模式呢，当然还是要发挥明星的号召力，不过是主打一个亲子互动……” 这一次，遥远的天际，并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神罚之怒。 原因很简单，无耻的抄袭者卫江南同志，这次剽窃的，并不是别人的创意，就是静江卫视自己的东西。 只不过提前几年罢了。 天雷真劈下来，也是先劈了肖台座。 本来这也不是静江卫视的原创。 抄的宇宙国创意。 至于宇宙国那边是不是电闪雷鸣，卫江南就管不着了。 爱谁谁！ 说到不要脸，和宇宙国比起来，江南专员就是个弟弟。 连孔子都是他们家的，找谁说理去？ 随着卫江南的描述，肖台座的眼神越来越亮。 作为最强综艺台的掌舵人，静江卫视综艺节目真正的开创者，肖台座那眼光，当然不是普通人能比得上的。 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这档节目的精髓所在。 当红明星再加亲子互动，再加明星家庭“隐私”，这个吸引力，足够大。 普通人其实还是很向往“上等人”生活的，对于明星的家庭亲子生活，也有很大的“探索”欲望。 这些个噱头糅合在一起，再加上静江卫视的大牌子，这个节目肯定会一炮走红。其“威力”纵算不会超过“跑男”，也绝对差不到哪里去。 至于四六开，这是问题吗？ 多分给西州地区一成的广告费，和在张庆文秦正安面前挣个好印象比起来，何足道哉？ 肖世红如今已是正厅级，更进一步，是何等风光？ 这样的选择题，傻子都会做！ 第1149章 一切都是工作需要 卫江南为什么这么着急来找肖世红，主要原因就是，一档节目从策划到开拍再到正式播出，是需要时间的。 而他给“爸爸去哪儿”预定好的第一季拍摄场地，就在西州的百里花海景区。 这是西州地区最能拿得出手的大型自然景区。 每年的四五月份，漫山遍野的杜鹃花盛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景区内还有很多民族村落，风景绝美。 完全符合“爸爸去哪儿”的拍摄需要，既能给节目增添风采，同时又能把百里花海景区推介给全国人民知道。 这个广告效果，比起在央妈直接投放一个亿的广告还要好。 关键还不花钱，还有钱赚。 此前的两档节目，超级女声和快乐向前冲，卫江南为久安赚了好多个亿。 这么好的模式，卫江南当然要复制到西州地区去。 一举数得。 现在已经是春节前夕，距离百里杜鹃花盛开的时候，只有两个多月不到三个月，时间上已经很紧张了。 他得给静江卫视和肖世红打个提前量。 在被十二成忽悠大法“洗脑”之后，肖台座嘴里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最后说道：“听上去好像有点靠谱，你小子可不能忽悠我……要是效果不好，没什么广告收入，你那边是要亏本的。我可不给你兜底啊……” 为什么一定要西州地区“承包”所有的节目费用呢？ 因为你要分人家四成广告费，总也得有个理由吧？ 肖世红也需要用这个理由去说服台里其他的负责同志，不能搞“一言堂”嘛。 支援贫困地区是支援贫困地区，商业合作是商业合作，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这也是卫江南打电话专程让莫小米带人赶到大宁来的原因。和静江卫视的正式合作单位，就是西州地区旅游局。 这次卫江南不打算再用西州地区团委的名义了。 西州地区决定“旅游立区”，那就要先打响旅游局的牌子，今后在财政上政策上给予旅游局倾斜，这就是现成的理由。 江南同志“护犊子”是出了名的。 既然把人家小米同志调到自己身边，总也要给她一个锦绣前程。 至于西州地区电视台，卫江南就是让他们学经验来了。 以后啊，西州地区的景区宣传片，你们电视台必须给我拍出水平来。老阚你要是不行的话，就别怪卫专员换人。 卫江南嘿嘿一笑，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都懒得跟他说话了。 这都是被市场检验过的好吗？ 凡是我给你出的点子，啥时候不火？ 被卫专员鄙视之后，肖台座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讪讪一笑，说道：“那行吧，既然你都那么有信心，我就帮你一把！” 呵呵，死要面子的肖大哥！ 到底谁帮谁啊？ “另外，我还有条件啊，咱们西州电视台，你得帮我带一带。这个节目吧，你让他们全程参与进来，跟你们学点本事。以后的宣传片啊，要拍出水平来。” 阚台长顿时就神情紧张地望向肖世红，一脸的小心谨慎加“谄媚讨好”。 能跟着静江卫视混一段时间，这样的机会，那可太难得了。 这也是卫江南让莫小米叫他一起过来的原因。 肖世红大手一挥，霸气地说道：“这个是小事，没问题，到时候我让人安排一下。” 阚台长急忙表示衷心感谢，又趁机向卫江南表决心：“请专员放心，我们电视台一定抓住这次难得的机遇，好好向静江卫视的同志学习，尽快提高我们的业务水平……绝不辜负专员对我们的一片关心和爱护……” 四十来岁的人，在三十岁的卫江南面前，跟个小学生似的。 卫江南点了点头。 肖世红随即吩咐自己的秘书：“你待会安排一下，和西州的同志先敲定一个初步协议。等卫专员正式去西州上任之后，再正式签合同。” “另外，你跟策划室那边也说一下，让他们按照这个思路，开始遴选第一期的嘉宾。再派一队人，春节过后，先去西州那边熟悉一下情况，顺便拍点外景。” 一把手的范儿，那是拿捏得相当到位。 秘书连声答应，刷刷地在小本子上记了下来。 很快，莫小米，阚台长便告辞而去，开始工作。 实话说，这种高效的工作模式，阚台长还真是有些不习惯。他是土生土长的西州人，在西州生活工作了四十年，早已习惯了西州地区那悠闲舒缓的慢节奏。 倒是莫小米雷厉风行的。 终归跟了卫江南两三个月，总也得学到一点精髓。 等“闲杂人等”一出去，肖世红立马就原形毕露，上下打量着卫江南：“好小子，可以啊，这才去青山几个月，就提拔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局长。” 卫江南笑道：“你看，庸俗了吧？” “我去督查室的时候，人家就已经是综合处的副处长啦，关我什么事？” “台座，你这是以己度人啊。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始终如一喜欢漂亮眼镜娘的。” “少跟老子胡说八道，我那是工作需要……” 肖台座义正词严地辟谣。 “对对对，工作需要工作需要……” 卫江南也懒得鄙视他了。 这人，就这德行！ “高妍过来没有？晚上聚聚？” 肖世红随即开始“说正事”。 “没。她今天得开常委会，研究干部问题。” 肖世红顿时一愣：“啊？这都快过年了，研究什么干部问题……哦，她马上就要走了，难怪……对了，你小子跟我说实话，高妍调青山大学当什么副校长，是不是你小子的主意？” “我跟你说，小卫，你这事，干得不厚道啊。” “你不能光顾着自己，也得为人家高妍的前途考虑一下。” 看上去，肖台座确实有点生气了。 高妍可是他们的班花，以前读书的时候，一堆人宠着的。 “你懂个屁！” 卫江南再次鄙视了一把肖台座。 “这是高妍自己决定的。” “她打算去欧洲当两年访问学者。” 肖世红顿时恍然大悟，看了卫江南一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第1150章 进入角色的旅游局长 晚上。 大宁南大街。 灯火通明，人流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这是大宁闻名的夜市。 卫江南，莫小米，赵玉，一身休闲打扮，在街面上闲逛。 阚台长和其他人都很自觉的自己找地方玩去了，没有打扰卫专员和莫局长。 这叫懂事。 连肖世红都很懂味。 宴请的时间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超过八点钟，也没怎么给卫江南灌酒。人家卫专员难得带着美女局长到大宁来出个差，你就把他灌醉，算怎么回事？ 还是不是哥们了？ 既然连肖台座和阚台长都那么识趣，卫江南不带着美女局长逛个街，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莫小米兴高采烈的，像个小姑娘，东张西望，走路都带着点蹦跳的意思。 见到这个样子，卫江南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把莫小米放到地区旅游局局长的位置上，到底合适不合适？ 怎么看莫小米给自己规划的人生道路，都比卫江南给她规划的要靠谱些。 人家莫局虽然胸大，但志向并不高，就想背靠省委常委的舅舅，安安心心混个闲差，混吃等死做个米虫。 一点都不想在风波诡谲的官场上去拼死拼活。 一般人奋斗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正处级实权实职，对莫小米而言，真的有点“鸡肋”。 莫小米又不需要靠这个来光宗耀祖，惠及亲朋。 有丁振国还不够吗？ 她之所以欣然接受这个任命，无非就是冲着卫江南本人而来的。 就是想和卫江南待在一块儿。 “领导，要不，咱们在鹤城也规划一个这样的夜市吧……” 南大街的热闹非凡，刺激到了莫小米，兴奋地跟卫江南说道。 卫江南笑着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你前段时间不是让我去圭角吗？我在鹤城也待过几天……嘻嘻，我就喜欢去人多热闹的地方玩，看到大家开开心心的，我自己也会开开心心的。” 这就是阳光的心态。 也非常贴合莫小米的出身和家庭条件。 她除了经历过一次婚变之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头，也没有什么人会欺负她，基本上也不用和其他什么闺蜜同学去做那种会毁掉人一辈子的莫名其妙的对比。 所以她的心态健康，开朗，阳光，很合理。 “鹤城没有夜市吗？” “肯定有啊，好歹也是地区首府。但没有这样的规模，而且比较分散，远远不如大宁这边热闹。我看这里啊，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夜市了，这是城市的一道风景线，也是一张名片……就好像静江卫视一样，是整个静江省的名片。” 卫江南暗暗赞了一声。 大宁南大街夜市，在后世，就是一个网红打卡点。 莫小米这个眼光，还是很厉害的。 卫专员对自己给莫小米的职务安排，又开始有点信心了，不过还是说道：“鹤城可没有大宁这样的城市体量，规模差远了……” “但是鹤城有老街！” 卫江南话音未落，莫小米立即给他堵了回去。 “领导，你不是要旅游立区吗？所以我就一直在想啊，要怎样才能把整个地区的旅游资源全部都有效地整合起来。” “外省的游客，咱们先放到一边，先说本省游客。” “如果是我，我想去西州旅游的话，第一优先考虑的就是交通，第二考虑的则是时间。能够控制在五天之内，甚至三天之内，是最好的。” “这就需要一个城市来做中转站。” “鹤城的地理位置，是比较合适的。从鹤城出发，不管去哪个风景区，都只有最多一天的路程。鹤城又是地区首府，基础设施比其他县市要好，交通相对比较方便。” “所以鹤城本身也是值得投入开发的。” “游客的时间比较紧张，所以我们要给他们呈现精华地段。” “我的建议，是把鹤城老街整合出来，搞成一个类似古镇的小风景区，同时承担夜市功能。这样一来，游客到了鹤城，晚上也不会觉得无聊，可以逛逛夜市什么的。” “我觉得这个建议可行。” 一直在旁边陪着的赵玉，难得地插口说道。 天天跟一位“领导”同居，赵玉的思维模式，也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卫江南的影响。她要是完全不关注体制内的事情，不关注卫江南的工作，那她和卫江南之间，几乎就没有任何共同话题交流。 也挺无聊的，还尴尬。 得到赵玉的支持，莫小米更加兴奋，说道：“而且啊，我觉得西州地区迟早是要撤地建市的……嘻嘻，领导，说不定啊，你很有可能成为地级西州市的首任市委书记或者市长。” “一个地级市，总也要有些大城市的样子嘛，要不，你这位市委书记或者市长，也脸上无光啊。你说是吧？” 卫江南笑着敲了她的脑袋瓜一下，训斥道：“别胡说八道。” “大庭广众的……” 这样的话要传扬出去，那就是政治不正确。 干部任用，是上级组织的权力，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封官许愿了？ “这又不是在青山。” 莫小米扁了扁嘴，嘴角却洋溢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卫江南刚才那个动作，自然而然，毫无疑问，显示出她在卫江南心目中的地位又和以前不一样了。 “领导，那边有咖啡馆，请我们喝杯咖啡吧。” 卫江南笑着点头。 莫局，你这一点都不懂规矩啊。 你不给领导送礼就算了，竟然让领导请你喝咖啡！ 路子走窄了啊，妹纸！ 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咖啡馆，点了咖啡和小零食，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相当悠闲。 “领导，想什么呢？” 见卫江南有点走神，莫小米品着咖啡，笑着问道。 这人真是的，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陪着，又是这种无限美好的夜色，竟然也会走神。就你这样，也不知怎么追到苏家宝贝孙女的。 “修路……” 卫江南随口答道。 “旅游规划再好，没有高等级公路，全都是白搭……” 可是修路的钱从哪里来呢？ 徐兴凯省长，恐怕不见得会给江南专员多大的支持啊。 第1151章 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亲自陪同上任 春节前夕，卫江南正式前往西州上任。 对于卫江南的到来，西州地委给予了高度重视，也给出了最高规格的接待。 地委委员，地委办公室主任裘海兴亲自带人，前往林阳迎接卫副专员。 实话说，这样的礼节，是绝对超标的。 领导上任，地方上照例是要迎接的，虽然有文件三令五申，不允许这样搞，但下边有的是规避之法。 比如说，裘主任刚好到省里办点事，顺便过来看望一下即将赴任的卫副专员，又盛情邀请卫副专员同车前往西州，有什么问题吗？ 但一般来说，前来迎接的人，地位必定低于被迎接的领导。 卫江南是地委委员，副厅级，裘海兴也是地委委员，副厅级。但他资格比卫江南老得多，年纪也比卫江南大了十几岁，在西州地委的排名，更在卫江南前边。 所以他亲自过来迎接卫江南，是“不合”礼节的。 理论上，行署办公室那边，派一位副主任过来迎接，就完全可以了。 毕竟卫江南的实际职务，是行署副专员，行署办公室主任才是他的下属。 他这个行署副专员，是管不到地委办公室的。 据说，裘海兴之所以亲自前往林阳，是得到了毕超贤的明确指示。 据谁说的呢？ 呵呵，就是海兴主任自己说的。 让他一个老资格的地委委员跋涉几百里，亲自去林阳迎接卫江南这么一位小年轻，海兴主任不要面子的吗？ 但有毕超贤书记的亲口指示，那就不一样了。 这个面子，是超贤书记给卫江南的。 裘海兴只是贯彻落实一把手的指示精神而已，不丢人。 事实上，裘海兴也很乐意跑这一趟。 原因有二。 其一，裘海兴是毕超贤的铁杆心腹，也是毕超贤一手提拔起来的，毕超贤当西州地区行署常务副专员的时候，裘海兴就是他的联络员。 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对毕超贤的指示，裘海兴从来都是无条件执行的。 其二，裘海兴也很想和卫江南搞好关系。 毕超贤眼见得就要离休的，最多还有两年。裘海兴想要更进一步，又或者最少保住目前的实权位置，那就必须要另寻“靠山”。 一省之内，有比省委书记更硬扎的靠山吗？ 谁不知道卫江南是张庆文跟前的第一红人啊？ 其实除了这上边的两个原因，还有第三个原因。 省委组织部，委派了常务副部长送卫江南上任。 人家那是妥妥的正厅级。 外放就得是市委书记或者地委书记，绝无可能当二把手。 正常情况下，行署副专员上任，省委组织部派一位处长陪同，就很够意思了。但凡派一位部务委员，都算超标。 更不用说副部长了。 至于常务副，你是在开玩笑吗？ 送地委书记上任都算是超标待遇。 那为什么省委组织部会破这个例呢？ 别多心，庆文书记可没有亲口给省委组织部下达什么指示。到了张庆文这个层级，不会在意这些表面上的东西。 主要啊，是省委组织部刘志新部长，委派常务副部长葛启明同志，前往西州进行调研考察，顺路送卫江南上任。 可不是专程送卫副专员，大家别乱猜啊。 至于为什么在春节前夕还要去西州调研考察，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省委组织部的工作安排，需要向你汇报？ 你谁啊！ 于是乎，新任地区旅游局长莫小米，地区公安处副处长连城玉，都沾了卫副专员的光，“威风凛凛”地一起去了西州。 与这个超标待遇相对应的，是西州地区的欢迎仪式。 一样的超级超标。 毕超贤亲自主持，召开西州地委行署的干部大会。 凡是地委行署副处级以上干部，以及卫江南分管的几个部门的正职和主要副职，全部到会，并且不是发一个通知那么简单，而是由地委办公室一一打电话通知到位。 原则上不许请假。 你不来，必须要有过硬的理由。 接到地委办公室这个通知，其他人倒是没什么意见，地区行署常务副专员马忠民轻轻哼了一声，随手将通知丢在桌面上，嘿嘿一笑，说道：“专员，老人家这是搞什么名堂啊？” 也许是巧合，这当儿，马忠民正好在行署专员黄广成办公室做客。 “老人家”，是他们私下里对毕超贤的称呼。 从马忠民这个随意的态度和语气来看，他和黄广成的关系，应该是很不错的。 黄广成身子微微往后一靠，同样嘿嘿一笑，不吭声。 黄广成的性格就这样，比较沉默寡言。 虽然坐在主席台上作报告的时候，也会长篇大论，口若悬河，但在平时的工作中，不太爱说话。 这就令得他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表面上，黄广成对毕超贤是很尊重的，毕竟两人的资历差得有点远。内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不过一般来说，地方上的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很难做到真正的合作无间。 总是会有一些工作分歧和小矛盾存在的。 尤其黄广成的年龄也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阶段。 他今年五十二岁。 如果能够很快接任地委书记，那么就还有希望更进一步，实权副省长不是梦。但如果再耽搁两年，可就不好说了。 就算能搞到一个副部级，恐怕也只能往人大政协那边想办法。 副省长的难度很大。 只不过毕超贤立身甚正，个人操守极佳，除非省里强制性的要求他马上退二线，否则他还真能一直干到六十岁才离休。 那黄广成就还要等上两年。 至于马忠民，危机感比黄广成还要更重一些。 因为卫江南就排名在他之后。 行署三把手。 瞧毕超贤这个架势，这是恨不得立马就让卫江南顶他的位置，当常务副专员。 理论上，他和卫江南是完全的平级。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手里有一定的财政权。 但这个东西，也不那么保险。 卫江南作为行署三把手，他想要钱，都不用通过马忠民，直接给黄广成打报告就行。 “忠民啊，别多想。” 稍顷，黄广成轻轻开口了。 “坚决贯彻落实超贤书记的指示吧。” 第1152章 博弈向下波及 不管这些地委领导行署领导内心是个什么想法，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坚决贯彻落实了超贤书记的指示。 车队抵达西州地委大院之后，葛启明副部长先和毕超贤黄广成两位地区主要领导碰了个头，寒暄客气一番。 表面上，西州地委这次主要是配合葛启明副部长完成他在西州地区的调研考察。 送卫江南上任只是顺路。 所以这个调研考察的工作，肯定要先沟通一下。 但大家都心里有数，就是那么回事。 毕超贤安排地委组织部长专程陪同葛启明考察，反正也就两天。 都快过年了，葛启明也不可能在西州待太长时间。 片刻之后，大伙儿簇拥着葛启明毕超贤黄广成前往地委大会议室。 葛启明毕超贤黄广成三人坐在主席台正中间。毕超贤礼让葛启明在c位，葛启明坚决不肯，一定要让毕超贤居中。 两人级别相当，地位也基本相当，葛启明本就是市委书记地委书记的资历，但毕超贤年纪更大，葛启明才不会给人留下什么话柄。 所有地委领导，都在主席台就坐。 除了卫江南之外，最年轻的地委领导，都年过四十，不少年逾五旬。毕超贤更是大部分头发都白了，他也从来不染发，不刻意扮年轻。 反正他也没想着要更进一步，“假装”年轻给谁看？ 老了就是老了！ 坐在最靠边位置的卫江南，显得和这个中老年群体格格不入。自然也吸引了绝大部分副处级以上干部的目光。 在春节前夕，欢迎新任地委领导上任，这在他们，也是头一回。 也不知道省委为什么这样急着把卫江南从林阳“赶走”。 这几个月，省里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大博弈，惊涛骇浪是一波接着一波。前后两任省委书记直接下场，靠山硬扎背景通天的红运市委书记王朝阳直接下课。看得西州地区这些“吃瓜群众”一个个目瞪口呆，大呼“过瘾”。 问题是，卫江南是博弈的胜利者啊。 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胜利者。 舒同方，王朝阳，杨凌飞全都是倒在他的“剑下”。 剑锋所指，所向披靡！ 这个关键时刻，他不应该是留在省城，收割胜利果实吗？ 就算毕超贤迫不及待地跑到林阳去挖墙脚，怎么也要等过完年吧？ 现在春节都还没过，卫江南便急匆匆离开林阳，前来西州就职，仿佛在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西州到底还是太偏远了，对于省里高层发生的大博弈，大家都只能看到表象。 但不管怎么说，卫江南今天上任这个排面，还是极大地震惊了所有人。 这也太牛逼了！ 在他们记忆中，只有王君恒出任地委书记的时候，才发生过类似的一幕。 那次，是省委组织部长亲自过来，主持全地区干部大会。 不过那也是有原因的。 老书记离任的时候，王君恒只是西州地委副书记，并非二把手。二把手是时任行署专员的毕超贤。 在老书记离任之前，大家都以为是毕超贤接任，十拿九稳。 谁知最终的结果，却是王君恒弯道超车，直接越过毕超贤，一屁股坐到了地委书记的宝座上。 为了确保交接顺利，不出岔子，时任省委书记任敬明才专门指派省委组织部长亲自赶到西州来主持全区干部大会，宣读省委对于王君恒的任命，并且做了重要讲话。 为的就是体现省委，尤其是体现一把手任敬明对王君恒的支持。 当时，毕超贤也做了讲话，明确表态，坚决拥护省委决定，服从以王君恒同志为书记的地委领导，齐心协力，搞好西州地区的各项工作。 毕超贤说到做到，在随后的两年里，自动自觉服从王君恒的领导，兢兢业业干好本职工作，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这番表现，也得到了任敬明的认可。 三年后，王君恒再次高升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毕超贤这才如愿以偿，终于担任了西州地委书记。 当年是事出有因，可是这次，省里为什么又要破例呢？ 对于大多数不了解省级层面内情的干部而言，他们只能将这理解为张庆文对卫江南的支持。以这种方式，明白无误地告诉西州地区的干部，卫江南代表着省委书记而来。 大家在以后的工作中，请牢记这一点。 当然，如果你自己觉得可以承受省委书记的怒火，那你也可以不牢记。 只有毕超贤黄广成等地委主要领导才能明白。 这不仅仅是张庆文对卫江南的支持，同时也是省委组织部以及省委组织部长刘志新对张庆文的表态。 徐兴凯来了，明显是来和张庆文乃至张庆文背后的苏秦系打擂台的。 苏秦系在青山，有两个代表人物。 张庆文和卫江南。 张庆文是省委书记，徐兴凯拿他没办法，所以，今后徐兴凯会将目光更多地投注在卫江南身上。 老子动不了“丧彪”，还动不了你这个“小卡拉米”？ 而在省级层面，刘志新他们同样面临一个选择问题。 在此之前，任敬明是省委书记，刘志新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向他靠拢。现在，任敬明走了，按照规则，刘志新也必须向张庆文靠拢。 哪怕他以前并不是张系干将。 他如果向徐兴凯靠拢，必定会招致张庆文的强力打击。 这是张庆文的底线！ 至于方文和，石如松，王君恒，刘忠宁，马玉田等重量级省委常委如何选择，那还得再看。一方面，要看他们是否能继续在青山立足。另一方面，则要看张庆文和徐兴凯能够开出怎样的“招抚”条件。 不过照这个架势，过完年之后，上边还会继续调整青山的班子。 方文和，石如松，王君恒，刘忠宁，马玉田，刘志新这些重量级常委，不太可能全都留在青山的。 具体会变成什么局势，不是西州地区这些“小虾米”能够干涉的，他们就是看戏。 哪怕是黄广成这个行署专员，也是没资格下场的。 但他必须做选择。 第1153章 干部大会 会议由毕超贤亲自主持。 葛启明宣读了省委对卫江南的任命。 随后则是毕超贤讲话。 超贤书记没有念稿子，全程脱口演讲，盛赞了卫江南一番。 让坐在主席台一侧的卫江南同志自己都有些脸红——我啥时候变得这么杰出了？ 超贤书记，过犹不及啊。 要不是我小卫多少有些底气，我都要怀疑你是在捧杀我。 但这不是重点，超贤书记讲话的重点，在于他直接在这个大会上明确了卫江南在行署那边的工作分工。 显然，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连一直脸带微笑，不时轻轻点头赞同超贤书记讲话的黄广成，脸上的表情都瞬间僵硬了，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身边的毕超贤，眼里闪过一抹明显的不悦。 超贤书记，过分了啊。 行署领导的内部分工，是我黄广成这个行署专员的权力。 你凭什么越俎代庖？ 虽然说，卫江南来之前，毕超贤就已经和黄广成沟通过，有关卫江南的工作分工问题。但那是另一回事。 这个分工，就应该由他黄广成来安排，也不应该在这里宣布。 行署召开专员办公会议或者常务会议的时候，宣布一下就行。 甚至于都不用开会宣布，行署发一个文件也就到位了。 结果毕超贤却在这样的大会上公开宣布。 当然，这不是信不过黄广成，已经商量好的事，黄广成不至于变卦。毕超贤是用这种方式在再一次强化卫江南的地位。 他这已经不是偏袒，而是明白无误地给卫江南站台。 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到底怎么想的。 难道他还不死心，在临近退休的最后两年，还想“搏一搏”，透过卫江南这条大腿，向张庆文“献媚”？ 呵呵…… 毕超贤的讲话时间不长，结束之后，就轮到今天的主角卫江南副专员讲话了。 卫江南倒是准备好了讲话稿。 他不想在这里出什么风头，更不想一到西州就“拉仇恨”。以他的年龄和职务而言，他现在越低调越好。 副厅级才三个月，急啥啊？ 还是先踏踏实实地干好本职工作，夯实基础吧。 在这样的大会上，脱稿演讲，不是他这种新人该做的，那是一把手的“特权”，其他人，包括黄广成，那都不行。 除非他真的只讲几句场面话。 否则，就是对一把手的挑衅。 为什么呢？ 因为脱稿演讲很容易“出事故”，一句话说错，就收不回来了。 不过就算是脱稿演讲，卫江南也还是可以稍微展现一下自己的风采。 比如说，中气充沛，语速适中，表情温和，都能表现出他的底气。 卫江南表示，他来西州，主要就是干好三样工作。第一，修路；第二，建设风景名胜区；第三，推动西州地区的文化传播工作。 这是给毕超贤的表态，也是给黄广成马忠民等人吃的定心丸。 我没打算和你们争权夺利，大家尽可以放心。 不管是谁，只要你不妨碍我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妨碍我出成绩，我都能与你和睦相处。 当然了，如果你不识相，一定要跳出来和我卫江南作对，那我也不介意把你送进去！ 听了卫江南这番发言，黄广成原本有些不悦的脸色，逐渐恢复平和。 卫江南如果真能把这几件工作干好的话，对于他这位行署专员，也是好事。凡是西州地区经济建设上取得的成绩，都有他一份。 和马忠民不一样，黄广成不担心卫江南会抢自己的宝座。 两人之间的资历差得有点远。 就算卫江南后台再硬，手段再厉害，资历是他的硬伤。怎么也得在副厅级干个两三年才可能再次提拔吧？ 卫江南此前在静江省大义县，也是干了九个月代县长，一年的县委书记，才调到青山这边来解决的副厅级。 级别越高，提拔的难度就越大。 因为越往上，合适的位置越来越少啊。 再说了，卫江南对于西州地区所有干部而言，其实都是一条“金大腿”。 只要卫江南不是太过分太张扬，其他人都得让他三分。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卫江南不要严重损害其他人的利益。稍微损害一点，那倒是问题不大，能够容忍。 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圆满结束。 随后就是午宴。 地点就在西州地委大院的小食堂。 没办法，这是毕超贤当行署专员的时候定下来的规矩，在哪里开会，就在哪里用餐。不允许超标接待。 哪怕王君恒当地委书记那会，都得照他这个规矩来。 毕超贤是答应过任敬明，会全面配合王君恒工作，但很多时候，王君恒都必须和他商量着来。 葛启明倒是知道这老头的犟劲，自然不会和他“计较”。 小食堂的宴席，虽然没有什么名贵菜肴，但用料扎实，大师傅的手艺也很好，吃得大家都很满意。 午餐之后，葛启明一行，先回宾馆午休。 地委组织部长陪同。 裘海兴却亲自陪着卫江南，前往他的办公室。 西州地委大院很古老，至少也有三十年以上的历史，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环境幽静，就是建筑有些老旧，缝缝补补的。 卫江南估计，只要毕超贤在任一天，这个情况就不会改变。 毕超贤一旦离休，那就不好说了。 新建办公大楼，那是一等一的肥差。 当然，一不小心也容易变成大坑。 和其他地方一样，地委也有常委楼。 所有地委委员，都集中在一栋办公楼的二层和三层办公。 裘海兴领着他去了三楼最东端的一间办公室。 “江南，你看这间办公室，是否满意？” 裘海兴的语气比较随意，也透着几分亲切。 因为卫江南很会做人。 裘海兴亲自去林阳接他，卫江南昨天晚上就设宴款待了裘海兴，两个人聊得还比较投机。卫江南甚至还送了裘海兴一箱原浆酒。 这让裘海兴觉得很有面子。 明知裘海兴是毕超贤的亲信心腹，卫江南自然要和他搞好关系。 “海哥，我初来乍到，这些事，就拜托你帮我做主好了。” 卫江南说得很客气。 “那好，那哥哥我就帮你做主啦。” 第1154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新任地委委员到任，办公室，住所，用车这些东西，肯定都要安排一下的。 因为自认和卫江南的良好关系已经初步打下了基础，裘海兴干脆连秘书都给他选拔好了。就是地委办公室的一位年轻干部，名叫蒙学民。 裘海兴告诉卫江南，这个蒙学民是三年前大学毕业的，老家就在下边的一个县里，还是位苗族同志。 裘海兴之所以将他推荐给卫江南，主要是小伙子文笔不错，在大学读的是历史专业，材料写得好。 看来大家都知道，江南专员是个学渣，文化底子差了点儿。 所以裘海兴就给他安排了一个材料写得好的笔杆子。 这叫取长补短，没毛病。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位蒙学民以前是在地委办公室综合一科工作的。 而地委办公室对接的就是毕超贤。 也就是说，蒙学民是毕超贤秘书班子里的一员，他今后可以和地委办综合一科无缝对接。同时蒙学民的人品，毕超贤和裘海兴已经帮他考察过了，没有问题。 毕超贤在西州地区工作了三十几年，他身边走出来很多人。 裘海兴，包自勉都曾经是他的秘书。 对毕超贤看人的眼光，卫江南还是比较信得过的。 卫江南对办公室不挑剔，重点是住所安排。 裘海兴对他说道：“江南，房子你有什么要求？不瞒你说，厅干房现在没有了，处干房倒是还有两套，就是，楼层和采光都不是很好……要不，你先在宾馆那边住两个月，我帮你想办法？” 这就是纯粹哥俩商量的语气了。 其实这样的小事，本不应该由他这位地委委员来操心的。 裘海兴完完全全把卫江南当成了自己人，甚至隐隐将他当成“上级领导”。 毕超贤离休之后，卫江南就是他裘海兴的“组织”。 就算裘海兴想要另投明主，恐怕别人也未必愿意接纳。因为他占据的这个位置，太敏感了。 比如说，毕超贤离休，黄广成接了地委书记的位置，难道还会让毕超贤的前任联络员，继续占据着地委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不挪窝？ 除非裘海兴现在就下定决心“投靠”黄广成。 问题毕超贤那里，他又通不过。 裘海兴唯一的应对之策，就是在毕超贤离休之前，谋求转任其他级别相当的职位。比如说地委宣传部长，统战部长，政法委书记，行署副专员。 组织部长不用想了。 这些职务的安排，都必须经过省委常委会，也就是要经过张庆文的批准。 还有谁比卫江南更合适帮他去运作呢？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海哥，要不，我自己买一套房子吧……我在林阳也买了套房子。” 他也不太想住在地委大院。 主要就是因为赵玉。 一个年轻的未婚姑娘，和他同处一室，每天在地委大院进进出出的，不免惹人指点议论。 实话说，他现在已经习惯被赵玉照顾生活起居了。 那姑娘心细如发，把他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完全不用他操半点心。 甚至于，每天卫江南下班到家，他洗澡需要的换洗衣服，赵玉都已经给他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浴室旁边的衣帽间，都不用卫江南自己去找。 而且他住进地委大院，也不方便迟晓勇和高拱为他提供预警保卫。 裘海兴哈哈一笑，说道：“那也行。其实地委行署一半以上的领导，都不住在这个大院里。” 看来有秘密的，不止江南专员一个人啊。 “这样吧，我给宾馆那边说一声，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宾馆。等你买了新房，装修好了，再搬过去。” “行，谢谢海哥。” 对于裘海兴释放的善意，卫江南欣然接受。 安排好这些琐事，下午卫江南就只剩下两个任务——拜访毕超贤和黄广成。 毕超贤对他的拜访给予了足够的重视，笑哈哈地从办公桌后转出来，邀请他在待客沙发区落座。 “小卫啊，总算是把你挖过来了，哈哈哈……” 毕超贤打着哈哈，主动给他递烟。 这又是毕超贤的另一个“固执特点”——永远只抽八块钱一盒的“青山”牌硬盒香烟。 别人可以敬给他很贵的香烟，但他敬给别人的，从来都是这种八块钱的青山。 哪怕省领导来了，都是这个“待遇”。 “书记，您这样，给我压力很大啊……” 卫江南一边给毕超贤点烟，一边半开玩笑地说道。 “别有压力，只要你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行，能干成什么样子，那就是什么样子……说说吧，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开展工作？” 一谈到正事，卫江南也不客气，当即说道：“书记，需要一张地图，我打算在最近的一段时间内，按照我们西州地区筹建机场，高速公路和高等级公路的规划图纸，把沿途所有乡镇都走一遍。我得实地去看看，这些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对我们西州地区而言，修路必须放在近段时间所有工作的第一位。” “高速公路和高等级公路，都是国家规划的，也是国家拨款，我们干预不了。但怎样和这些高速公路连接起来，变成一张全地区的高等级公路网，那就是我们自己的事情了。” “我们第一步，是尽早拿出全地区公路交通网的规划图，然后我就去搞钱。” “争取在今后几年时间内，把这个公路交通网建起来。最起码要做到，每个县都通高速公路，每个乡镇都通高等级公路，每个村都通硬化公路。” “没有这个公路交通网，我们的旅游开发就是空中楼阁。来再多的客人，我们也接待不了。到时候大伙儿都堵在路上，一下子就把旅游区的招牌给砸了。” 毕超贤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欣慰地连连点头。 “好，好啊，小卫，要的就是你这种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啊……” 这个小伙子，一点都不起高调，作风踏实无比。 但同时也一点都不谦虚，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似乎这个浩大的工程，一定能够在他手里完成。 第1155章 专事专责 “小卫啊，具体的工作呢，你放开手干，我不会干涉你。不过……” 卫江南随即竖起了耳朵。 官场上，最主要的就是要听“不过”之后的话。 “工作上的事情，你要多向广成同志汇报，适当地听取他的意见。” “是，书记！” 卫江南满口答应，嘴角闪过一抹笑容。 “老头儿”这话的意思，他太明白了。 第一，老头儿讲规矩，毕竟卫江南是行署副专员，三把手，工作上直接接受黄广成的领导，他不多向黄广成汇报，那是他不对，容易授人以柄。 第二，黄广成可能心眼比较小，所以毕超贤特意提醒他这一句。如果卫江南老是跳过黄广成，直接向毕超贤汇报，难免引起黄广成的不快。 第三，别理他！ 这第三点和前边两点，不矛盾。 前边两点说的是态度，后边这一点，说的却是实务。 毕超贤对黄广成具体的工作能力，不看好！ 认为卫江南比黄广成强。 所以，你适当地听取他的意见就好，千万别“当真”。 “当然，你也不要有什么顾虑。整个地区的工作，都是一盘棋，大家齐心协力。不管哪个方面的工作出了成绩，都是集体的功劳。” 所以，只要你真能搞到钱，把路修起来，黄广成是不会阻碍你的。 “另外，生活上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裘海兴，他肯定会帮你解决。” 毕超贤又关心地说道。 “谢谢书记，我不会跟海兴主任客气的……哈哈，书记，我在大宁和静江卫视谈合作的时候，顺路去了大宁南大街夜市，莫小米提出来，要把鹤城老街的部分街区改造一下，开发成夜市。” “我觉得她这个想法，倒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为什么要特意提到莫小米，自然是为了让毕超贤对旅游局长有比较深刻的印象了。 毕超贤笑道：“这个小莫，到底是年轻人，脑子就是灵活。你们先拿个可行性方案出来吧，到时候会上讨论一下。” “好的，书记。” 又聊了片刻，看看差不多了，卫江南告辞而去。 随即去了黄广成那边。 没有提前预约，但黄广成就在办公室。 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就是在等他。 行署三把手上任第一天，还是省委书记面前第一红人，黄广成肯定要给面子的。不可能莫名其妙就对卫江南表现出“敌意”。 自从决定来西州，卫江南当然也是做了一些功课的。 对黄广成的基本情况，有所了解。 黄广成并非西州本土派。 他是两年前从省农业厅厅长的位置上调任西州行署专员的。 在体制内，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条条里的一把手，如果资历一般的话，对应的就是块块里的二把手。省委排名靠前的副秘书长，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省政府秘书长等，对应的则是块块里的一把手。 调动的时候，一般都是按照这个“标准”来的。 当然，如果资历比较深的话，也有条条里的一把手，直接调任地方的书记。 根据卫江南掌握的资料，黄广成的评价只是中等。 此人有些能力，但心眼不大，权力欲较重，对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看得比较紧。 不过对卫江南而言，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黄广成支持他的工作，卫江南就一定会好好配合他，也不会去和他争权夺利。一般而言，小卫同志其实还是很守规矩的，不会随便捞过界。 黄广成对待卫江南的态度，相比毕超贤，要低了一个档次。 没有在待客沙发区接待他，而是请卫江南在办公桌对面落座。 考虑到他和卫江南并不是很熟悉，这样的态度，倒也在情理之中。他要是表现得太过“谄媚”，未免落了下乘，被人瞧不起，今后也就没有了行署一把手的威望。 当然，热情还是很热情的，主动给卫江南递了烟。 一切都中规中矩的。 卫江南向他汇报了自己的想法。 黄广成说道：“江南，你这个想法非常务实，我很赞同。” 对卫江南的称呼，透着亲切，考虑到两人的年龄差距，比较合适，不显突兀。 “但是，江南啊，我也要提醒你一点，修路这个钱，可不是小数目。地区财政，你可能也是清楚的，基本上不大可能拿得出来，恐怕百分之十都够呛……” 卫江南微笑点头。 百分之十？ 黄专员你就别死要面子啦，地区财政能够保工资就算烧高香了。哪怕搞一个很小的市政项目，都得勒紧裤腰带。 “所以，专员，我的计划是这样的，先搞重点。我已经和静江卫视那边对接，下一期节目就在我们百里花海景区开拍。我们这边也是先推百里景区，相关的设施肯定得跟上。” “我打算过两天就去百里花海景区实地考察一下，尽快拿一个规划案出来。” “修路和景区建设，我们分成两摊子来搞。” “但可以同时进行。” “到时候，恐怕需要成立一个专门的百里景区管理部门，统一运筹这些工作。” “嗯嗯，这个建议很好……” 黄广成不断点头。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专员，钱我可以想办法去搞。不过，我的建议啊，是专款专用，而且要专管。” “专员你也是知道的，不管是修路还是搞景区建设，在很多人眼里，这都是肥肉，总是想着从中捞点好处。” “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来管这些事情，也是避免有些人犯错误。” 这才是他今天想要跟黄广成谈话的重点所在。 钱，我可以去搞，但我搞回来的钱，都必须花在工程上。谁想从中捞好处，那不好意思，你得做好进去的准备。 抢肉吃抢到我卫江南的碗里来了，那还了得？ 黄广成脸上笑容微微一僵，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笑着说道：“这个当然。江南啊，你尽管放心去搞钱，别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谁敢伸手，我们就收拾谁，绝不含糊。” 你说的这个专事专责，当然是应该的。 不过交给谁去管，到时候再商量嘛。 第1156章 杯酒释兵权 晚上，卫江南就住在鹤城宾馆。 赵玉，迟晓勇，高拱都随他一起入住。 按照卫江南的要求，过完年后，又会有两位昔日战友过来，加入“保镖”阵营。并不是说卫江南觉得不安全，需要扩大“保镖”队伍，而是打算搞轮休制。 迟晓勇的女儿已经换了骨髓，一年前痊愈出院，而这两年，迟晓勇一直都跟他在一起，和老婆孩子待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高拱到目前还没谈对象。 卫江南怕耽搁了他。 再请两位战友过来，就可以实行轮休制了。 反正卫江南有钱，不要说四个“保镖”，就算是四百个他也请得起。 高工资开给自己的战友，没毛病。 至于为什么暂时不考虑其他人选，当然是因为自己的战友知根知底，靠得住。 “小玉，明天你先去找房子，还是老规矩，找精装房，换一下家具就可以入住了。另外再买两个毛坯房，慢慢装修。什么时候装修好了，什么时候入住。” 吃完饭，卫江南回到自己的房间，吩咐道。 赵玉一边将他的内裤，睡衣摆放在卧室床上，一边点头答应。 卫江南见状，也有点无奈。 他现在是被迫“讲卫生”。 照他以前那个习惯，大冬天的，可不想每天都洗一个澡。 年轻男人哪有冬天天天洗澡的？ 但赵玉每天都会给他准备好内衣裤，他不洗还不行。不洗的话，岂不是会让赵玉嘲笑他不讲究？ 哎呀，贴身的女人有“强迫症”，也是头疼啊。 如同卫江南所料，赵玉尚未离开，就已经有人来登门拜访了。 交通局局长李建生，文化局局长廖洪胜，招商局局长白梅。 虽然毕超贤把他挖过来，主要是为了“修路”“旅游”这两个大事，但作为地区排名第二位的副专员，卫江南不可能只分管这两个单位。 实际上，他分管的工作有好大的一摊子。 交通局，文化局，旅游局，招商局，体育局，广电局，卫生局，计生委，医保局这些单位，都归他管。 新闻出版局，团地委，地区文联，地区妇联，红十字会等单位，也归他联系。 这个分工，可谓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看上去，卫江南是分管教科文卫的副专员，却又“加强”了交通局，旅游局和招商局。这是硬生生从其他副专员那里“挖”过来的。 都是大局。 对于这样的分工，其他副专员自然是有意见的。 尤其是分管交通，城乡建设，住房建设等工作的副专员，被硬生生将交通局“挖”走，等于去掉了“半壁江山”，手里权力瞬间缩小一半。 心里能不气吗？ 但有意见也得憋着。 这是毕超贤亲自拍的板。 黄广成也同意了。 你不服气？ 你不服气那你去搞钱！ 说到“钱”，被挖了墙角的副专员瞬间就没了脾气。 你知道省委书记的家门朝哪边开？ 你知道国家发改委常务副主任家的闺女有些什么兴趣爱好？ 你和交通部长的公子一起喝过酒？ 你能让一堆国家部委的司局级干部争着抢着来赶你的饭局？ 在地方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衡量一个干部厉不厉害，有没有能力，其中最主要的一条就是：你能不能从上边搞到钱！ 对西州这样的国家级贫困地区更加如此。 搞不到钱，你就得看别人的脸色。 卫江南微笑着在自己豪华套间的客厅里接待了这帮来访的下属。 人家按照惯例来“拜码头”嘛。 让卫江南有点蹙眉的是，三位局长的年龄都有几分偏大。全都年过四旬，尤其是交通局长李建生，更是五十岁出头了。 事实上，卫江南分管的所有正处级单位，几乎没有任何一位一把手的年龄是在四十岁以下的，除了新任旅游局长莫小米。 并不是卫江南对年龄大的同志有意见，但年龄大的同志形成了思维定式，不容易接受新思想新事物，也是事实。 最关键的是，他分管单位的一把手，绝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年龄大，本地人，有什么问题呢？ 还真有。 关系网特别复杂，盘根错节，彼此之间，相互关照，互通声气，很容易形成既得利益群体，任何人，只要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都会抱团对抗。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卫江南早就有了思想准备，更有应对之策——只谈工作，不聊私事。 任何私人恩怨，你都别给我摆到台面上来，更不要给我影响工作。 当然了，正常的人情往来，思想交流，同志之间的关心，那还是可以有的，也必须要有。否则，人人都对你敬而远之，离心离德，凝聚力也就无从谈起了。 赵玉给大家上了茶水，摆了水果糕点，便默默退了出去。 卫江南给几位下属介绍了她的身份，自己的私人助理。 赵玉的存在，不可能避开所有人，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去，免得别人猜来猜去的，反倒闹出误会来。 李建生，廖洪胜，白梅全都是八面玲珑的官场老鸟，闻言恍然大悟，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没瞎想”的模样。 简单寒暄过后，卫江南随即把话题引到了工作上。 把自己的思路介绍一番之后，卫江南对李建生说道：“建生局长，有个工作，要辛苦你抓紧一下。” 李建生急忙欠了欠身子，说道：“请专员指示！”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我的意见，是要在交通局成立一个专门的公路建设指挥部，统管全地区的公路建设工作。这个指挥部，设在你们交通局，但直接向你，向我负责。” 李建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专员，我们有这样的部门，我是指挥长。”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建生局长，你是抓全盘的，具体工作，还是交给专人负责比较好。” “这个公路建设指挥部，我会安排人过来负责。到时候，直接接受你的领导。” 李建生眼里飞快闪过一抹恼怒。 什么直接接受我的领导？ 说得真好听。 你这就是杯酒释兵权嘛！ 哦不，你比宋太祖还狠，连酒都没请我喝一杯！ 早就听说这个姓卫的，行事嚣张跋扈，目空一切，从来不按规矩出牌，果然。 第1157章 黄专员是很有水平的 具体工作上，卫专员从来都不含糊，也并不太在乎李建生等人是何种感受。 没那个必要。 到了他这个段位，一般干部已经不可能给他造成多大的障碍。 你愿意配合，努力干好本职工作，行事恪守本分，不越界，那卫专员就能容你。要是不识相，硬要来挑战一下卫江南的手段，那就要做好迎接雷霆的准备。 对于现在的卫江南而言，在地方建设上出实实在在的成绩才是最要紧的。 他已经在高层大佬那里挂上号了。 看好他的，非常欣赏；痛恨他的，那也是能量非凡。 他必须拿出过硬的成绩来才行。 西州地区高等级公路网络，蓬勃发展的旅游业，就是他的成绩单。 谁挡路谁死！ 所以在公路建设工程指挥部上头，他没有给李建生任何选择。 春节前，方案必须拿出来。 春节假期一过，他选拔的干部就会到位。 卫江南决定将这个工程建设指挥部交给王宝胜去管。 另外从大义那边，把林学勇调过来给王宝胜当副手。 之所以如此安排，也是有原因的。 王宝胜人品十分过硬，兰花园工程之后，他吃一堑长一智，已经知道那些包工头的诸般手段，相信他来西州之后，肯定能避开那些陷阱。 另外一点就是，王宝胜的级别是正处级，和李建生是一样的。 卫江南打算安排他担任地区交通局党委副书记，排名第一的副局长，兼任公路建设工程指挥部的指挥长。 这样一来，李建生就没办法拿级别和职务压他。 全地区所有公路工程建设，全部交给王宝胜去管。 至于林学勇，是“技术总监”。 林学勇级别太低，卫江南在大义的时候，才给他解决了一个副科级，调到西州，了不起给他提一级，正科级顶天了。直接提拔成副处级不大可能。 所以直接让林学勇出任西州地区公路建设工程指挥部指挥长不现实。 而且林学勇是静江人，不是青山人，在这边毫无根基，人生地不熟，很多事情他都搞不定。 王宝胜不一样，他不但是青山人，先前一直都在省政府办公厅上班，有自己的人脉网络，资历也远不是林学勇可比的。 指挥部由他坐镇抓总，具体的技术工作由林学勇协助，再调配一些口碑好，廉洁奉公的干部，把班子搭起来，基本上就比较靠谱啦。 他们都搞不定的时候，不还有卫专员撑腰吗？ 至于说跨省调一个副科级干部来西州工作，是不是合乎规矩，卫江南毫不在乎。 毕超贤说过了，会给予他最大限度的支持。 这不就是见真章的时候吗？ 地委书记亲自发话，谁能从中作梗？ 面对着强势无比的卫专员，李建生心里自然是很不爽的，他也反抗了。 怎么反抗的呢？ 当然不可能明着来。 他敢明着顶撞卫江南，过年前就能把他的乌纱帽摘掉信不信？ 小卫同志新官上任，正需要“人头”立威。 你倒是敢送上门来啊！ 李建生跑到行署专员黄广成那里去告状了。 “专员，你看这……这也太霸道了吧？这是明摆着信不过我们交通局的班子嘛，他怎么可以这样呢？” “我李建生，好歹也在西州地区工作了三十年，我的党龄都和他的年龄差不多。这些年来，我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他凭什么这样子欺负人？” 五十岁的李建生，站在五十二岁的黄广成面前，满脸委屈，像个“孩子”似的，就差直接抹眼泪了。 别怀疑，交通局这种大局，一把手肯定是经常在黄广成面前走动的。 就算不是亲信心腹，起码也有些面子。 至于毕超贤那里，李建生不敢去。 现在整个西州地区，都知道卫江南是毕超贤拼了老命挖过来的。 他上任之后第一个大动作，毕超贤怎么可能反对？ 哪怕毕超贤心里头并不赞成卫江南这样子搞，那也是一定会捏着鼻子支持的。 黄广成看着他，淡淡问道：“建生，你在担心什么？” “我……” 李建生被他憋住了。 “这个工程建设指挥部，是不是还放在你们交通局？你李建生是不是还是交通局的一把手？” “……” “除非你李建生，有些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否则，你担心什么呢？” “不不不，专员，绝对没有！” 李建生急忙否认。 “我这个人，专员你是了解的，抽个烟喝个酒，唱个歌洗个脚什么的，这个我承认，确实有过。但要说大坨大坨的票子，我还真不敢收。” “这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我还是搞得清楚的。” 黄广成嘿嘿一笑，说道：“这不就对了吗？你李建生行得正站得稳，又没想着捞什么好处，那你跟我说什么委屈？” “我，我主要就是心里不舒服，他一个年轻人，作风也太霸道了。一点都不把我们这些老同志放在眼里……这还是刚来。他要是在我们西州多搞两年，那还不得整个西州都是他说了算？” 李建生说着，又气呼呼的。 “你糊涂！” 黄广成猛地沉下脸，呵斥道。 “江南同志，是超贤书记专门向省委庆文书记要求调到我们西州来的，为的就是帮我们西州争取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 “他能搞到钱，把我们西州的高等级公路网建起来，这是大好事嘛。” “这件事情办成了，你李建生这个交通局长，青史留名！” “我告诉你李建生，这个事你别跟我喊委屈，你必须无条件配合江南同志。” “尤其是，这个工程建设指挥部的人选，你要把好关。” “江南同志刚来，对情况不熟悉，手里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你这个交通局长，要帮着他尽快把指挥部的班子搭建起来，以后也必须要全力以赴支持指挥部的工作，绝不许出什么幺蛾子。” “李建生你给我听好了，我要是发现你在这中间搞什么名堂，我黄广成第一个饶不了你！” 李建生眼神一亮。 “是是，专员，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我一定坚定不移地贯彻落实专员的指示，协助卫专员把这个指挥部的班子搭建起来。” 第1158章 赵玉的变化 虽然卫专员对待工作十分认真负责，也很想快点出成绩。 但毕竟春节临近，所以这几天，他留在鹤城，参加了一些会议，陪着毕超贤黄广成等地区主要领导拜访了许多老干部，又深入一线看望了一些基层工作人员。 工作忙碌而又充实。 晚上的时候，就带着赵玉在鹤城逛街。 这也是卫江南的习惯。 每到一地，他都很有逛街的兴致。为的就是尽快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融入到本地人的生活中去。 你一个官员，对自己所领导的城市和地区，完全不熟悉，不食人间烟火，对本地基层群众的所思所想，所诉所求一无所知，做出来的决策，怎么可能切合实际？ 到最后，不可避免的会沦为“三拍干部”。 这几天刚好临近春节，市面上热闹非凡，正是深入体察民情的最佳时期。 赵玉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牛仔裤，羽绒服，短头发，精神十足，英姿飒爽。和卫江南并肩而行，保持着两寸左右的距离。 不过卫江南依旧还是察觉到了赵玉身上细微的变化。 那就是近来这姑娘嘴角的笑意多了三分。 貌似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化了点淡妆，描了些许口红，平添几许娇艳。 卫江南很清楚，这个变化，是在云顶餐厅，杨凌飞持枪犯罪之后发生的。当时，赵玉条件反射式的挺身而出，拦在他的前头。而卫江南则同样是条件反射式的搂住她，将她压了下去。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赵玉才真的在心里认可了他。 而不仅仅是纠结于萧易水的“思想工作”。 一个在面对枪口的时候，会条件反射式地保护你的男人，是值得深入了解的。 “没想到鹤城还挺热闹的。”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面上逛着，看着街道两边张灯结彩。赵玉开口说道。 卫江南笑道：“在外打工的都回来了嘛，还有不少下边乡镇的人都到城里来买年货。” 这个时间段，作为国家级贫困地区的西州，哪怕在地区首府鹤城市，青壮年劳力外出打工，都是赚钱的主要门路。 鹤城本身是消化不了这么多适龄劳动力的。 所以每到年节的时候，街面上就特别热闹。 “这个老街，确实有点古城的味道，就是太乱了点，好像住的人也不少，按照小米那个思路，想要整理出来，恐怕要花费不少功夫，投入也不小。” 赵玉开始介入卫江南的工作，这也是前所未有的变化。 在此之前，她从来都是恪守本分，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很少插嘴这些事。 卫江南微笑道：“有古城的味道就好，投入大点不怕，怕的就是投入之后搞成四不像，反倒把那点韵味全给破坏了……还得找靠谱的专家，那些只会忽悠人的砖家可不行。” 赵玉嫣然一笑，突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说道：“我有点饿了，去那边楼上吃点东西吧。” 这还是赵玉第一次主动来拉他，尽管拉的是衣袖。 但这就是一个极其良好的开端，不是吗？ 而且，这好像也是赵玉第一次主动开口让他请吃东西。 美汁汁！ “走。” 卫江南转身就往那边走去。 当然了，大庭广众之下，他倒是没有去拉赵玉的手。 虽然他刚来西州没几天，理论上应该是没人认识他的，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赵玉选中的是一座三层的木制楼房，雕梁画栋的，在老街一片“脏乱差”的各式房子里，犹如鹤立鸡群一般。 每层楼的走廊上都挂着红灯笼，古韵十足。 一看就是一家颇有档次的酒楼。 楼下还停着不少的小汽车，将本就狭窄的街道堵塞了一多半，剩下的路面，只勉强够一台小汽车通行。 好在老街这边，来往的小汽车也不多，加上时间也不太早了，才没有造成太严重的交通拥堵。 “看来整顿老街，还得在这附近规划一个停车场才行。” 卫江南有点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座古韵十足的三层酒肆，生意爆好，一二楼基本满座，卫江南和赵玉在三楼才找到一个角落里的卡座。 点了些风味小吃，烧烤酒水之类的，就坐在窗边看风景。 窗外，就是一条河流。 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星星点点的光泽，古镇的味道又浓郁了几分。更令卫江南坚定了改造老街的决心。 莫小米其实还是很有些眼光的，用得好了，会是一个优秀的旅游局长。 片刻后，酒水烧烤小吃上桌，赵玉习惯性地给他烫碗筷，卫江南则主动给她倒了一杯啤酒，端起酒杯，含笑说道：“小玉，我敬你，谢谢！” 赵玉抿嘴一笑：“谢我什么呀？” 卫江南笑道：“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成功把我养成了一个废物……” “噗嗤——” 赵玉急忙掩住嘴，白他一眼，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仰起洁白的脖颈，一饮而尽。 “我也敬你一杯。” 随后，赵玉举起酒杯。 “理由呢？” “理由啊……你这个人呢，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大节不亏。当了领导，还能坚守自己的本心和底线，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怎么听着，这话咋就不大像是在夸我呢？” 赵玉撇撇嘴，哼道：“你就知足吧……我从来不说假话的。” “行，就看在你这不说假话的份上，这酒我必须得喝……” “德行……”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赵玉英气的脸上，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这角落里的气氛，渐渐多了几分浪漫。 就在卫江南搜索记忆，想要说一个带色彩的段子，进一步活跃气氛的时候，却发现赵玉有点走神。 “怎么了？” 卫江南的警惕性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赵玉朝不远处的一个包厢呶呶嘴，脑袋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你看那边，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得，这职业病又发作了。 卫江南马上扭头看去。 果然察觉到几分异常。 第1159章 你们欺负人! 那边是一个包厢。 这座古韵酒肆的包厢，和普通酒店的包厢是不一样的，并没有完全隔开，而只是简单地划分了一个区域，用一些木窗棂隔开。可以很方便地观察周围的环境，自然也很方便周围的人观察他们。 那个包厢不小，坐着六名男子，三名女子。 那六名男子，年纪在二十几岁到四十岁之间。 从衣着打扮来看，其中两位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其他人以他俩为主。另外四名年轻些的男子，衣着打扮也很光鲜，趾高气扬的，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人，卫江南见得多了，也不以为意。 人家事业有成，有钱有势，趾高气扬一点，也不算多大的问题。 只要他们不主动去欺负别人就行。 总不能说这个世界上，只允许一个人牛逼，其他人都得趴着吧。 但引起赵玉“职业病”发作的，明显不是这六名趾高气扬的男子，而是那三位女子。确切地说，是其中的两位。 这三名女子都比较年轻，只有二十几岁，其中年纪最大的，应该也不会超过三十岁。 长相都挺周正。 但在酒宴之上的表现，却截然不同。 一名衣着光鲜的女子，不时给坐在首位的一名四十来岁男子敬酒，又主动给其他男子倒酒，俨然是个服务员一般。 时不时和那名主位上的四十来岁男子以及身边一位三十几岁的男子打情骂俏几句，还挺着胸脯，在两名男子身上挨挨擦擦的。 这名衣着光鲜的女子，也是三名女性中年龄最大的，大约是二十七八岁不到三十岁的样子。另外两名女子，只有二十四五岁，长得比较漂亮，但衣着打扮一看就要朴素得多。 那名衣着光鲜的女子，不但很放得开，还披金戴银的，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金光闪闪，晃得人眼花。 这两名年轻女子，没有任何饰物，发夹都是那种最普通的地摊货。 脸上也没有化妆，素颜朝天。 另外她们的表情也十分拘谨，甚至还带着十分明显的紧张和畏惧之意，显然完全不适应这样的场景。 不但从不主动敬酒，就连别人给她们敬酒的时候，都不住地拒绝，不肯喝。实在没办法的时候，才不得不端起杯子沾一下嘴唇，意思一下，应付过去。 这样的情形，落在一位女刑警的眼里，自然立马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两名朴素女子，明显和其他几人不是一路的。 却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一个酒局上。 要说是十五六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人欺骗了，倒也说得过去，但他们都已经二十几岁，而且明显害怕这几名男子，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和这几名男子混在一起的。 关键那几名男子，也不大像是街头混混。 尤其坐在主位上那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从他的衣着打扮和做派来看，极有可能是一名干部。 不过可能因为喝多了的缘故，中年男子已经有些开始控制不住自己。 只见他端起酒杯，对坐在自己身边那位长得最漂亮的年轻女子笑嘻嘻地说道：“来，小灵，再陪牟哥喝一杯……” 说着，便伸手去揽小灵的肩膀，一双被酒精烧红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小灵高耸的胸部。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小灵身躯瘦小，脸颊尖尖的，胸部却很大，显得身材极好，却又有些不大协调。 小灵吓得往一旁躲，抬手阻拦着牟哥揽过来的胳膊，嘴里哀求地说道：“牟科长，我，我真不会喝酒，我，我待会还要回医院去照料孩子……我真不能再喝了……” “哎，你怕什么嘛，既然出来玩，那就一定要尽兴，要不然，牟哥可不高兴了哟……嘿嘿，你孩子的治疗费……” 牟哥嘿嘿地笑了起来，带着十分明显的威胁之意。 小灵顿时浑身一抖，抵挡的力度也变得弱了一些，牟科长趁机揽住了她的肩膀，强行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举起酒杯，说道：“来，喝了……只要你陪牟哥多喝两杯，明天，我就让徐主任给你小孩的账上打三千块钱……” “牟哥说话算话，绝不骗你！” 小灵无奈之下，只好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举到嘴边意思了一下。 “你养鱼呢？” 牟哥猛地伸出手，托起小灵的手，将一杯白酒都灌进了小灵的嘴里，小灵猝不及防，顿时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酒水喷出，溅在了牟哥的脸上和衣服上。 牟哥却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觉得十分有趣，趁机抬手抓住了她胸前的高耸，使劲揉搓，脸上露出极其猥琐的淫笑。 其他男子看到这一幕，也都纷纷笑了起来。 似乎早已见惯不怪。 披金戴银的女子则撇了撇嘴，好像有些吃醋。 另一名衣着朴素的女子，却吓得缩起脖子，瑟瑟发抖，眼泪在眼眶中不停打转，几次想要站起身来离去，却又不敢。 小灵突然尖叫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牟哥一把推开。 牟哥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敢反抗，毫无防备之下，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倒在地，顿时砰砰啪啪地一阵乱响，却是打碎了两个杯盏。 小灵站起来，退到墙角，双手抱胸，浑身颤抖，眼泪夺眶而出，带着哭腔喊道：“你们，你们欺负人，你们欺负人……” “我，我男人是救人牺牲的，他是烈士……那些钱，那些钱都是捐给我家毛毛治病的，凭什么你们不给我……” “你们欺负人……呜呜呜，我要去告你们……” “臭婊子！” 坐在她身边的三十几岁男子，应该就是牟科长说的徐主任，一声怒吼，红着眼睛站起身来，一步跨过去，揪住小灵的头发，扬起硕大的巴掌，就狠狠扇了她一记耳光。 “啪”地一声，小灵的哭喊声戛然而止，瘦削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真特么不识抬举！” “牟科长愿意睡你，那是给你面子，你特么还跳起来了？” “你有本事去告我啊。” “老子让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你信不信？” “你小孩明天就会被医院赶出去，等死去吧……” 第1160章 别暴露身份，老子今天想打人! 徐主任正在疯狂叫嚣，一个啤酒瓶突然飞了过来，正中他的后背，只听得“啪”地一声，啤酒瓶并没有破碎，却也砸得徐主任后心生疼生疼的，尚余的半瓶酒水飞洒而出，溅了徐主任半身，将他光鲜的名牌服装搞得汁水淋漓的。 “他妈的，谁打老子……” 徐主任一把丢开瘦弱的小灵，猛地转过身来，睁大一双牛眼，暴怒四下扫射。 随行的四名年轻男子，刚才也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和小灵身上，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啤酒瓶从何而来。 不过也已经无须破案，因为卫江南已经离开卡座，站在离他们包厢不远处。 卫专员已然脱了羽绒服，露出里边的蓝色运动装。 往场子中间这么一站，腰挺背直，伫立如松，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徐主任等人。 那边厢，赵玉也已经起身，利索地脱掉了羽绒服，露出里边的米黄色高领毛衣。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莫小米的影响，赵玉现在也开始喜欢穿高领毛衣了。 该说不说的，这个看上去包裹得严严实实，啥都不露的高领毛衣，实际上比什么都不穿还要更加诱惑。 塑身效果简直好到爆炸。 “你特么的，你找死啊！” 徐主任血红着双眼，死死盯住卫江南，愤怒狂嚎。 “狗东西！” 卫江南喝道。 “有没有卵子？” “欺负女人！” “滚过来，让老子教训你！” 赵玉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一闪即逝，随即优雅地迈步上前，和卫江南并肩而立。 这一刻，她分明感受到了卫江南胸中滔天的怒火。 看得出来，卫江南压根就没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路见不平的热血男儿，只想把这帮王八蛋全都狠狠揍一顿。 报出卫副专员的大牌子，那还打个屁啊！ “操！” 徐主任原本就已经喝了不少酒，面对着卫江南如此挑衅，立马狂怒。 “你特么的找死是吧？”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这种屁话，卫江南都懒得回他，扭头对赵玉说道：“小玉，帮我看住这帮王八蛋，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 说着，双手互握拳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关节爆响声，怒气值瞬间拉满。 “好。” 赵玉嘴角再次闪过一抹笑容。 这人，是憋坏了呀。 想要拿这帮混蛋好好泻一泻火。 “曹尼玛！” 一名有些愣头愣脑的年轻男子，再也忍耐不住，挥舞着拳头，就朝卫江南猛冲过来。 对于这样的小卡拉米，卫专员都懒得认真对付，抡圆了胳膊，一个大逼兜甩过去，“啪”地一声，正中愣头愣脑的年轻男子左颊。 这个大逼兜用了七成力气。 已经是极限了。 再加力，卫江南担心把这混账直接打成重度脑震荡。 饶是如此，这一巴掌也不是楞头年轻男子能受得了，“嗷”地一声惨叫，整个人就打着旋子向一边轰然倒地。 无巧不巧的，正好倒在赵玉脚下，赵玉抬起脚尖，不轻不重地往他横膈膜部位补了一脚。 愣头年轻人瞬间就弯曲成了一只虾米的形状，双手捂着胸腹部位，哼哼唧唧的，短时间内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操！” 徐主任一下子就疯了。 在鹤城，在老街，竟然还有人敢打他的小弟，这特么纯纯找事儿呢！ “给老子上啊，干死他！” 剩下的三名小弟二话不说，抄起身边的啤酒瓶，就往前冲。 然后就纷纷四处乱飞。 两个是被卫江南踹飞的，还有一个，是被赵玉踹飞的。 原本赵玉是不打算出手的，刚才卫江南已经说了，他今儿个想要好好过个瘾。赵玉理解他憋得太厉害。可问题是，有个小卡拉米不长眼睛，非得冲她来。 两只眼睛还直往她高耸的胸前盯，伸出一只咸猪手就抓过来。 就这，赵玉能惯着他？ 直接一个侧踹，有多远飞多远！ 那边厢，被卫江南踹飞的两个家伙，直接就被人抬腿踩在了脚下，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迟晓勇和高拱一边喝着啤酒，一边踩着小卡拉米，冲着这边，看得直乐呵。 班长好久没跟人正经动过手了，得让他玩得开心点。 卫江南和赵玉，三下五除二就干趴了四个小卡拉米，完全不尽兴。 卫专员迈步上前，向包厢里走去。 “你，你特么的，王八蛋……” 徐丧彪勃然大怒，两只本就被酒精烧得通红的眼珠子如同要滴下血来。 “老子搞死你！” 丧彪顺手抄起手边的半瓶啤酒，“砰”地一声，在桌子上敲碎了，半截啤酒瓶瞬间就变成了尖角嶙峋的短刀，怒气冲冲地朝着卫江南冲过来。 卫江南嘴角闪过一抹冷意。 迎着他猛刺过来的半截啤酒瓶，身子微微一侧，五指箕张，如同钢爪一般，一下扣住了他的手腕。 此人看似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实则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体，加上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拿着啤酒瓶乱刺，毫无准头。 侦察兵王分分钟拿捏他。 徐丧彪拼命往回夺，却发现手腕上如同加了一道铁箍，无论他如何使劲，都没一点卵用。 “你他妈的，你放开老子，你他妈的放……哎呀……啊……” 丧彪刚骂了两句，突然惊天动地地惨嚎起来。 有那听力好的，分明在惨叫声之前，听到了清脆的“咔嚓”声。 那是骨折的声音。 卫江南曲肘成锤，直接砸断了他的胳膊。 “啊呀，啊呀，我的手，我的手……你他妈的王八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老子要搞死你……啊呀……” “啪！” 一个大逼兜，毫不留情地呼在了他的脸上。 “老子……” “啪！” “啊呀……” “你他妈……” “啪！” “啊呀……” 连续三个大逼兜下去，徐丧彪的脸颊顿时高高肿了起来，比小灵的脸肿得更高。 “打电话，打电话叫人啊，你们他妈的都是死人啊……啊呀……” 又是一个大逼兜。 只惨叫声中，徐丧彪大嘴一张，几颗牙齿，和着污血，瞬间飞了出去，“滴滴答答”地掉落得到处都是。 第1161章 给我铐起来 “住手！” “快住手！” 三楼这边惹出偌大动静，自然立马就引起了酒肆老板的关注，带着几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跑上来，结果就看到了如此“残忍”的一幕。 他这里的常客，某慈善会的徐主任，像条狗似的，被人打掉了半嘴牙齿。 酒肆老板顿时就急了眼，大喊大叫起来，就想上前去阻拦。 冷不防两条大汉倏忽拦住了他的去路。 “别过去，让他们自己解决！” 迟晓勇冷冷说道。 “不是，你们什么人啊？胆子也太大了吧，敢在这里打徐主任？你知道他是谁吗？” 酒肆老板急得跳脚。 要不是迟晓勇和高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心生忌惮，早就带着人冲过去了。 “不管他是谁，今天这事都和你没关系，你也不要多管闲事。放心，牵连不到你头上。” 迟晓勇的语气依旧平静而冷淡。 听了这么牛逼轰轰的话，酒肆老板暗暗抽了一口冷气，再次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他们两眼，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说道：“你们是外地人吧？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徐主任是你们能打的？你知道他的关系有多厉害吗？” “快点住手吧，免得吃大亏……” 说起来，这个酒肆老板也是被“殃及池鱼”，他是真的“哔了狗”。 从这个架势看，这些外地人恐怕也是有些来头的，到时候他们找了关系，拍屁股走人，徐丧彪还不是要赖到他头上？ 那可不是一点钱能够摆平的呀…… 要是打出个好歹，他这酒肆搞不好一年的利润都是徐主任的。 那边厢，已经爬起来的牟科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好一阵终于回过神来，眼睛一抡，揪住了酒肆老板，当即又惊又喜地大叫起来：“袁老板，袁老板，快快快，打电话报警，打电话报警啊，让派出所的人马上过来……这里有坏家伙，有流氓黑社会打人杀人……” 牟科长一边狂喊乱叫，一边手忙脚乱地想要跑过去和袁老板他们汇合。 只想离卫江南越远越好。 “站住！” 卫江南大喝一声，顺便一脚将已经被打得半晕的徐丧彪踹倒在地。 徐丧彪半边脸肿成猪头，胳膊骨折，痛得哭爹喊娘的，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卫专员一踹，他就老老实实地跪了。 只不过眼神依旧凶狠无比地盯着卫江南，估摸着脑子里还在想着，等他的“支援部队”到达之后，要怎么收拾这帮外地王八蛋！ 听卫江南说话的口音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恐怕是到这边来玩的。 哼哼，外地佬，等下你就知道厉害了，老子不打得你跪着叫爹老子就不叫徐丧彪！ 赵玉上前一步，拦住了想要逃走的牟科长。 卫江南喝道：“你哪个单位的？” “你特么管我哪个单位的……袁老板，还不打电话？” “哦哦……” 袁老板如梦方醒，急忙掏出手机打110。 卫江南冷笑一声，也不理会，对赵玉说道：“小玉，给连城玉打电话，让他马上带人过来，现场办案！” “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猥亵，威胁妇女，而且还是公务人员参与。” “狗胆包天！” “好。” 赵玉点头答应，掏出手机给连城玉拨了过去。 那边厢，袁老板也已经向110报了案。 “你，老老实实在这等着。” 卫江南盯着牟科长，喝道。 大约十几分钟后，楼板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十来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和辅警，急匆匆地上了三楼，带队的是一位二级警督，应该是派出所的值班领导。 派出所离得近，自然比连城玉先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架？” 二级警督面罩寒霜，分开人群，走了进来，眼神四下一扫，就揪住了卫江南，严厉地喝问道。 不等卫江南开口，跪在地上的徐丧彪已经像看到亲人似的大叫起来：“群所群所，你们总算来了……快快，快把这几个混蛋都抓起来……这几个外地佬疯了，狗胆包天，敢在我们鹤城打人……快把他们抓起来！” 见了徐丧彪这般模样，群所也吓了一跳，仔细看了他几眼，才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徐主任？徐文武？” “对对对，是我是我……群所，你看你看，这个混蛋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特么的，老子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快快快，群所，把他们都抓起来。” 群所转向卫江南，满脸严肃，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乱打人？” 卫江南就笑了，很冷：“群所，这个办案流程不对吧？你不应该先问一下案发的情况吗？这个徐文武，还有那个牟科长，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猥亵，殴打妇女。我出面制止，他们又几个人一起围攻我。” “你现在不先了解案情，一上来就质问我，给我安上一个乱打人的帽子。你们派出所，都是这样办案的吗？” “呦呵……” 群所再次上下打量他，随即冷笑一声。 “你这是在教我办案？” “你特么谁啊？” “你打人你还有理了？” “走，跟我回派出所！” “我还真就不信了，还有人敢在我们鹤城这么嚣张！” “先等一下吧。” 卫江南淡淡说道。 “等什么呀？” “啊？” “我警告你啊，不管你是什么人，在我群洪辉的地盘上，都得给我老实点。不要自讨苦吃！” “来人！” “把他铐起来！” 辅警们轰然答应，抖起铐子，就要上前铐人。 赵玉终于忍不住了，冷冷说道：“群所，你铐人之前，都不考虑一下的吗？这个铐子，你现在敢铐上去，到时候，想要解下来，那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呦呵！” 看群所的面相，也是个不信邪的。 当即又是“呦呵”一声。 “老子还真就不是吓大的。” “在老子的地盘上，把人打成这样，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下凡，老子也能把你铐起来！” “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给我铐起来！” 第1162章 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群洪辉！” 突然间，一个暴怒的声音响起。 “你混蛋！” 随着这个又是暴怒又是惊慌的声音，一堆人疾步冲了进来。 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位挂着三级警监牌牌的四十来岁中年男子，群洪辉不咋认识，但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位一级警督，群洪辉却是认识的。 西州地区公安处副处长，鹤城市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盛宇庚。 他群洪辉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你要铐谁？” “啊？” “好大的胆子！” 盛宇庚一张脸黑沉沉的，如同锅底一般，随时要往下滴水。 连城玉却不关注这个，他首先关注的是卫江南的安全。直接撇开群洪辉等人，走到卫江南身边，低声问道：“专员，没事吧？” 卫江南点点头。 连城玉这才轻轻舒了口气，看了盛宇庚一眼。 盛宇庚也顾不得训斥群洪辉了，急忙走过来，腰部已经微微佝偻，摆出了恭谨的姿态，小碎步来到卫江南身边，仰头含笑打招呼。 “江南专员，你好……” 卫江南微笑颔首，主动向他伸出手：“你好！” “你好你好，江南专员，我是盛宇庚，鹤城市局的局长。” “哦，原来是宇庚同志。” “不好意思啊，江南专员，让你受惊了……这里，发生了什么情况？” 卫江南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伸手指了指那边的牟科长，说道：“宇庚同志，这个人，你认识吗？” 盛宇庚急忙看过去，点了点头，说道：“江南专员，这个人我认识……牟正气，是地区民政局的一个科长，好像是慈善科的负责人……” “牟正气？” 卫江南就笑了。 “好名字！” 再看看那位“正气科长”，此刻早已经吓得如同寒冬的鹌鹑一般，在瑟瑟发抖，原本被酒精烧红的肥脸，变得苍白如纸。 虽然非常努力的想要让自己的身躯停止颤抖，但很显然，正气科长做不到。 他越想控制，就越抖得厉害。 “那这个人呢？宇庚同志认识吗？哦，他自称叫徐文武。” 卫江南指着一直跪在他面前的徐丧彪，问道。 徐丧彪现在也已经完全懵逼了。 尽管他依旧还是不知道卫江南的具体身份，毕竟他只是一个打着慈善招牌为非作歹的犯罪分子，在底层可能认识几个有权有势的人，横行霸道，欺压弱小，但离地区领导层级，那还远着呢。 对地区的“政局”变化，他也不怎么关注，并不清楚，地区新来了一位年轻得不像话的副专员。 但盛宇庚他却是认识的。 也曾请盛宇庚吃过饭喝过酒。 这位市公安局局长，当然是个牛逼人物。 可是现在，盛宇庚在卫江南面前，简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还叫“江南专员”！ 这特么，自己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盛宇庚急忙答道：“江南专员，这个徐文武，是个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 卫江南点点头：“原来如此。” “那位女同志，对，就是你，请你过来一下。” 卫江南随即转向依旧缩在包厢角落里，捂着胸浑身发抖的小灵，神情和语气都变得非常温和。 小灵早就被震惊得懵了，一时之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这位女同志，你不要害怕，我叫卫江南，是新来的地区领导，行署副专员。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请你给我说明一下，我们会尽量帮你解决。” 赵玉已经走过去，将缩在角落里的小灵扶了起来，轻声安慰道：“你别害怕，我们都会帮你的。” 直到这个时候，小灵的眼珠才终于活动了几下，“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扯着赵玉的衣袖，哭着说道：“姐姐，你帮帮我……他们，他们欺负我……我毛毛，我毛毛只有九个月，他得病了，他，他是熊猫血……要好多钱……我男人救人死了，他们，他们拿着我的捐款不给我……每次都只给我一点点钱……他们，他们威胁我，让我陪他们睡觉……” “呜呜呜……” “他们欺负人……” 赵玉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情不自禁地搂了搂小灵，给她擦掉眼泪，低声说道：“你别怕，不管多大的事，都有人给你做主。” “是你的钱，都会给你！” “要是还不够，我们给你想办法，你别哭了……” “连城，宇庚同志，你们听到了吧？” 卫江南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 “就刚才，我在这里吃饭，结果这个牟正气，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人家女同志灌酒，还抓人家的胸部。” “人家女同志反抗，这个徐文武，上去就是一巴掌，还威胁说，敢不听话，明天就让医院把生病的孩子赶出去！” “简直岂有此理！” “这样的人，比黑社会坏分子还要坏十倍！” “这种人，是怎么变成慈善基金会负责人的？民政那边，又是谁负责审核的，谁签的字批准他这种人当慈善基金会负责人的？” “所有这些问题，都要查清楚！” “凡是和这个事相关的责任人，都要查出来。不管是谁，犯到哪一条，就处理到哪一条。绝不姑息迁就！” “明白了吗？” 上位者气度俨然。 连城玉和盛宇庚连忙点头。 “请专员放心，这个案子，我们一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责任人！” 卫江南这才微微颔首，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们公安一家办不下来，那也不要紧，可以请纪委和检察院的同志提前介入。” “要是市里办这个案子有难度，随时向我报告，我来协调，地区会给你们全力支持。” 盛宇庚急忙立正，像是表决心似的大声说道：“请专员放心，这个案子，我们市局能办得下来。” “要是没办好，江南专员你唯我盛宇庚是问！”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点了点头，再次和他握手。 “那好，那就辛苦宇庚同志和市局的同志们了。” 第1163章 卫专员饶命 “把他们都抓起来！” 盛宇庚手一挥，大声喝令。 虽然连城玉这位公安处的二把手跟着一起来了，不过这种具体的工作，自然还是由他盛宇庚来做。 连处那是抓大事的处里主要领导。 “呜呜，盛局长，我，我手断了，我要去医院……” 跪着的徐文武弱弱地说道，声音都不敢太大。 他确实是个社会流氓出身的家伙，但在“上流社会”混了这么些年，也算是有些见识的。已经知道今天自己踢到铁板了，哪里还敢作死的放什么狠话？ 现在必须装可怜。 说起来，丧彪确实伤得也有点重。 不但胳膊骨折，牙齿也被扇掉好几颗。 妥妥的轻伤。 但那也什么都说明不了。 他试图伤害地区领导，卫江南正当防卫而已。 盛宇庚办案的时候，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这一段淡化处理，尽可能不引起任何波澜。特么的，在他盛宇庚的地盘上，黑社会流氓恶势力分子“持刀”袭击地委领导，说出去很光彩吗？ “闭嘴！” 盛宇庚几乎要一口啐在徐文武的脸上。 这个狗日的蠢货！ 谁都敢得罪。 现在等死吧。 别怀疑，这个等死，不是形容词，而是名词。 盛宇庚已经下定决心，往死里查这个案子，但凡查出来，徐文武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胁迫强奸过三名以上的女性，他就死定了。 在法律上，那就叫“情节特别严重”“影响极其恶劣”。 这两个定性，都是地狱的“通行证”。 足够判处死刑。 尽管盛宇庚还不是十分清楚今天发生这一切的具体情况，但卫江南亲自上阵，往死里干徐文武，也可见这位新来的地委领导，心里是何等愤怒。 徐文武，牟正气这两个人不死，将会有很多人要为他们承担责任。唯有这两个坏分子的人头，才能稍微平息卫专员心中的滔天怒火。 牟正气的表现，比徐文武还不堪。 眼见得公安人员快步向自己走来，刚才还色胆包天的牟科长，彻底吓尿，“噗通”跪倒在地，手脚并用，爬到卫江南脚下，朝着他连连磕头。 “专员，专员，我错了我错了，请求你原谅我一次……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我一定改正错误，一定痛改前非……” 边说边抬起手掌，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啪啪”声中，两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 可见他是真的下了大力气扇自己，半点都不含糊。 作为地区民政局的科长，他比徐文武更加明白这个案子的恶劣性质，也更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何等危险。 类似的案子，多年前曾经在西州地区发生过一次。 地区收容所的所长，利用职权，强奸被收容的女性，最终就被判处死刑，绑赴刑场，吃了三颗花生米。 据说，当时行刑的枪手，特别痛恨那个混蛋，故意打偏，连打了三枪，才把他送去十八层地狱。 牟正气很清楚，自己这个案子的恶劣性质，比那个收容所长还要过分。 这当儿，别的都不敢奢求了，就求能活下来一条狗命！ 哪怕自己把满嘴牙齿都打掉也值得…… 卫江南看都不看他一眼。 脸上露出无比厌恶和憎恨的表情。 “马上铐起来！” 盛宇庚一声怒喝。 “是！” 警察再不敢迟疑，一拥而上，将牟正气双手反背，上了铐子，押起来就走。 “专员，专员，饶命啊……” 牟正气声嘶力竭的哀求声，渐去渐远。 三楼闹出这么大动静，上来围观看热闹的群众可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将整个三楼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屏息静气地看着这一切。 随着牟正气徐文武等人被押走，突然之间，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欢呼声。 “好……” “好样的，领导……” “感谢政府为民除害……” “卫专员，好样的……” 卫江南便双手抱拳，向四周欢呼的群众拱手致意，即兴发表了简短的演讲。大致意思是，党和政府，对任何违法犯罪行为都是零容忍。 欢迎大家检举揭发任何违法犯罪的行为，政法机关一定从严惩治。 至于卫专员自己的名讳，却是没有必要再宣扬一番了。 他也并不分管政法工作。 在这里越俎代庖，地区政法委书记怕是要不高兴啦。 江南同志还是很讲规矩的。 好不容易，才将如雷的掌声和欢呼声平息下去。 “专员……” 盛宇庚向着卫江南欠身请示。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宇庚同志，打击犯罪固然十分重要，解决群众的实际困难更加重要。” “是的是的……” 盛宇庚连声说道。 卫江南便向着包厢走去。 那边厢，小灵和另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还在低声抽泣，见到卫江南走近，连忙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卫专员”。 实话说，她们其实也并不清楚，这个“卫专员”到底是个多大的官。 但公安局长都那么怕他，肯定是个大官了。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小灵同志，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你都可以告诉我，政府一定帮你们解决。” 这就叫得体。 是政府帮你们解决，不是我卫江南个人帮你们解决。 一切功劳归于组织！ 我今天出手，就是路见不平，绝没有要为我卫江南个人邀名作秀的意思。 也确实没有。 到了他这个层级，已经不必这样做了。 否则只会惹人笑话。 女子低声答道：“卫专员，我，我叫肖灵，我，我男人叫王华，他，他去年七月份的时候，跳到河里救人死了……那个时候，我家毛毛才三个月大……还在住院……我家毛毛，得了一种先天性的白血病……需要不断地换血才能活……” “可是，可是我家毛毛是熊猫血，医生说是什么rh阴性血，这种血型非常罕见，一千个人里也只有一个是这样的血型……血库里很少有这种血液，每次输血，都，都要好多钱，比其他血型贵得多……” 肖灵说得断断续续的，但大致意思，还是能听明白。 第1164章 烈士遗孤 “专员，这个王华同志，因为救人牺牲，当时政府也奖励他了，评为烈士，因为他家里的特殊情况，给了十万块钱的抚恤金，还发动了捐款……” 盛宇庚在一旁低声解释。 “捐款没到我们手里……” 肖灵急忙说道。 “在，在那个徐文武手里，他，他用这些捐款，威胁我们，已经，已经害了好几个姐妹了……” 卫江南蹙眉问道：“既然是捐给烈士遗孤的捐款，为什么会落到徐文武手里？” 盛宇庚抬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低声说道：“这个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捐款是民政局那边在管的。” 卫江南便微微颔首。 这确实不是盛宇庚和公安局的责任。 “我，我一直都没答应他，可是，可是这几个月，我男人的抚恤金已经用完了，医院那边说，再不交钱，就要停止治疗……” “徐文武又叫我们出来陪他吃饭喝酒，打，打我们的主意……” 说到这里，肖灵又切齿痛恨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卫江南就是直接当事人了。 他大致可以推理出来，徐文武和牟正气应该是沆瀣一气。徐文武一个心术不正的坏家伙，能够搞起来这个所谓的慈善基金会，还能把持社会捐款，不问可知，一定是牟正气在后边支持他。 否则凭他一个“民间人员”，是不可能如此手眼通天的。 这种情况，卫江南见得多了。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类似的操作，徐文武只要走通了第一步，后边就会一路顺畅。因为他掌握了捐款账户之后，已经有足够的金钱用来进行后续运作，打点关系，建立起自己的人脉网。 再之后，就会如同滚雪球一般，账面上钱越来越多，他的人脉关系也越来越是强大，一般人，尤其是这些患儿的母亲，无权无势，是不可能反抗他的。 这个肖灵，淳朴未泯，可能和王华烈士的夫妻感情十分深厚，这才能坚守到现在。然而，如果不是她今天刚好遇到卫江南，是否还能坚守下去，真不好说。 只能说，冥冥中自有天意了。 该当牟正气徐文武等人“气数已尽”，恶贯满盈，自己给自己打开了地狱之门。 “肖灵同志，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误，是我们政府没有尽到监管职责。我代表西州地委代表西州行署，向你，向王华烈士的家属，表示诚挚的歉意。对不起！” 卫江南很真诚地说道，给肖灵鞠了一躬。 肖灵吓得双手连摇，连声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怪你的，卫专员，你是个好人，你是个大好人……”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肖灵同志，还有这位女同志，你们都不用担心，你们的问题，政府会帮你们解决。” 另外一位衣着朴素的年轻女子，也是又惊又喜，感激不已地看着他。 她可没有肖灵那样的“身份”。 她丈夫不是英雄，更不是烈士，也没有捐款在徐文武手里捏着。 说实话，她刚才，心里是很“羡慕”肖灵的，不管怎么说，她的医疗费问题解决了，她的孩子应该也有救了。 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沾肖灵的光。 “哇”地一声，那个衣着光鲜的年轻女子，突然也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卫专员，我，我也是被逼的……我小孩也一样的得了重病，病了两三年了，徐文威州胁我，我，我没办法才答应他的……他，他就是个畜生，不，他连畜生都不如……呜呜呜，这两年，他欺负了我很多次，还，还……” 后边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但从刚才牟正气的丑态，卫江南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徐文武明显就是和牟正气穿一条裤子，他俩是一伙的，牟正气就是徐文武的靠山。徐文武胁迫这些患儿的母亲，不仅仅是满足他自己的淫欲，肯定也不能落下牟正气。 这中间，也许还发生了一些更加不堪的情形。 衣着光鲜的女子痛哭失声。 卫江南微微蹙眉。 对这个女子，他就不好随便表态了。 严格说起来，她也是胁从犯，是需要承担一定刑事责任的。当然，具体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还需要等待案件的调查结果。 不过，按照法律规定，胁从犯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如果有立功表现，甚至可以免于处罚。 但这都需要政法机关去调查甄别，最终以检察院的决定或者法院的判决为准。卫江南不能以言代法。 “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政法机关调查之后，发现你确实是被胁迫，是可以从轻处罚的。至于你的孩子，是无辜的，政府也会酌情给予救助。” 稍顷，卫江南斟酌着言辞说道。 眼下，他只能说到这一步。 “走吧，连城，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 卫江南随即做出了决定。 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事情已经发生，卫江南也不愿意将一切问题都推到明天再解决。 案子的事，目前来看，交给盛宇庚还是可以放心的。 此人应该和徐文武牟正气没有什么太深的牵扯。 当然，就算有牵扯，卫江南也不在意。 区区一个县级公安局长，还不放在他的眼里。 “好的。” 连城玉低声答应。 卫江南又叮嘱了盛宇庚几句：“宇庚同志，这个案子，抓紧办，争取在春节之前，搞出个基本脉络来，我要向超贤书记和广成专员汇报。” “是是，请卫专员放心，我一定抓紧办理。” “另外啊，你们要连夜行动，凡是和这个案子相关的家伙，尤其是徐文武那个犯罪团伙，还有多少涉案的成员，要尽早抓起来，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个案子，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封锁消息是不可能封锁的，必须先下手为强，可不能让团伙重要成员跑掉。 “是，坚决落实专员的指示！” 盛宇庚摆出了一副唯命是从的态度，倒也是个识时务的。 卫江南点点头，率先向门外走去。 围观群众自动为他让路，叫好声和掌声再一次如雷鸣般响起。 第1165章 现场办公 半夜三更的，地区人民医院儿科病房，突然就“炸”了。 一大堆医生和各级领导，簇拥着一位年轻人来到病房。 不但大科主任来了，小科主任来了，连院长都亲自过来了。 还有闻讯赶来的地区民政局长。 甚至于，分管民政口的行署副专员也来了。 没办法，谁让小卫“心狠手辣”的名声在外呢？ 这位，年轻归年轻，却是出了名的扫把星，收拾起人来，毫不手软。连省委常委都给他干翻一个，甚至可以说，省委书记任敬明都是被他“赶走”的。 就是西州地区这帮人，害怕不害怕吧。 而且听传递消息的人说，这次的情况，确实蛮严重的。 案情相当的恶劣。 并且发生在公众场合，很快就会传播开去，民间舆论发酵就在眼前。 加上毕超贤那个脾气！ 一个应对不当，民政局长的乌纱帽，就算是戴到头了。 卫江南没有发火，而是很耐心地听取了医生的情况介绍，仔细询问了患儿的情形。 主治医生介绍说：肖灵小孩的这个情况，想要根治，最好的办法，就是骨髓移植。但熊猫血本来就罕见，大约只有千分之三到千分之四的人，是这个血型。 患儿还是rh阴性血中最罕见的ab型血，这种概率进一步下降到不足千分之一。 要找到合适的骨髓配型，难上加难。 而如果一直靠输血来维持生命的话，费用极其高昂。 因为西州地区的血库，也没有那么多ab型的熊猫血库存，必须向林阳那边求援。 这个费用就更加昂贵了。 其他几名重病患儿，家庭条件也比较困难。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是父母病了，或许还会有选择，有些父母会主动选择放弃治疗，不拖累子女。但子女病了，大多数父母，都会竭尽所能，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扛到底。 所以，但凡有小孩患了那种比较难以治愈的疾病，除了家财万贯的大富之家，普通家庭都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耗尽最后一丝元气，最终债台高筑，举步维艰。 所有的患儿父母和其他长辈，都眼巴巴地看着卫江南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满怀希冀和渴盼之情。 “怀民专员，开个会吧？” 卫江南没有当场表态，扭头向一位五十来岁，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客气地说道。 这位就是分管民政口的行署副专员赵怀民。 民政口的工作，还是要尊重他的意见才行。 卫江南可不想刚上任就给同僚造成“蛮横霸道”的坏印象。 赵怀民急忙点头：“好的。” 医院院长急忙邀请两位行署领导，前往会议室开会。 “老彭，那个基金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给江南专员汇报一下！” “不像话！” 会议刚一召开，赵怀民就板着脸训斥起来。 所谓老彭，指的自然是地区民政局长彭家望。 彭家望年纪也不小了，没有五十也得四十七八，大冷天的，光洁的脑门子上直往外冒冷汗，心里头将牟正气和徐文武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无数遍。 “是……江南专员，怀民专员，我向两位领导检讨，是我工作失误了，对慈善科和徐文武那个基金会，监管不严……关键是，这个徐文武，太会伪装了……” 卫江南抬手打断他，严肃地问道：“彭局，我想知道，给王华烈士家属的捐款，这应该是定向捐款吧？这种捐款，难道不应该是直接交给家属本人的吗？为什么会进入徐文武那个基金会的账号？一个私人创办的慈善基金会，他是怎么拥有这个权限的？” “你们民政局批准的吗？” “不不不，这个，我们民政局肯定没有批准……具体什么情况，我现在……嗯，也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会马上调查，明天就调查，尽快给两位领导汇报实际情况。我估计，应该还是徐文武串通牟正气搞的鬼……” 彭家望抬起手，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结结巴巴地说道。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彭局，我提醒你一点，这个问题，非常严重。尤其是今天晚上之后，很快就会在全市发酵。舆论一旦起来，想要消除是很难的。” “所以这个问题，你们一定要调查清楚，是谁的责任，就是谁的责任。牟正气和徐文武这两个人，当然要严惩不贷。但并不能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那是不允许的。地委领导不会答应这样子和稀泥。” 坐在卫江南身边的赵怀民，嘴角便轻轻抽搐了一下。 面子上，卫江南给予了他足够的尊重，但实际上，却“霸道”非凡。 明确告诉赵怀民和彭家望，他卫江南才是地委领导！ 作为分工明确的行署副专员，我管不到民政口，但作为地委委员，在地委会议上，我却有发言权。 行署这边的重要工作，黄广成主要也是找马忠民和卫江南商量。 这就是党委班子成员和非党委班子成员的区别。 老彭同志，如果你自己也牵扯到了其中，我希望你能认清形势，主动向组织交代自己的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彭家望或许还没有这么高的“领悟力”，但赵怀民必定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卫江南一定会抓住这个事情立威的。 他刚来几天，就有不开眼的家伙送上门来给他“祭旗”，不狠狠杀一波，都对不起牟正气和徐文武的大好头颅。 “彭局，你们明天就查封徐文武那个基金会的账户，冻结他们所有的财产。先把给王华烈士家属的捐款数额整理出来，一分钱不少，全部交到肖灵同志手里。” “这个事情，不能拖！” “钱越早给人家越好，这都是孩子的救命钱。” 卫江南严肃地吩咐。 “是是，江南专员……” 彭家望再次抬手擦汗。 “另外，其他那些患儿的救助，你们民政，有什么好办法吗？” 卫江南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就接过了会议的主导权，都不跟赵怀民商量。 第1166章 卫专员被偷袭了 彭家望硬着头皮说道：“江南专员，民政这边，困难还是比较大的……我们西州的财政并不富裕，每年给民政的困难救助款也不多……” “不瞒你说，这种先天性疾病，特别费钱，靠我们民政一家，怕是杯水车薪啊。” “那你有什么建议？” 彭家望说道：“这个，我的建议是，还得多部门联动解决。一方面，我们民政救助一点，另一方面，医院这边，也要尽量给患儿减免一些费用……还有就是，发动社会捐款……专款专用，所有募捐所得，全部用来救助这些患重病的儿童。” 说着，眼神就落在了地区人民医院院长的脸上。 哥们，快帮忙救个场啊，我这快顶不住了…… 院长同样为难地说道：“江南专员，我们医院这边，已经尽可能为他们减免费用了，尤其是9号病床的患儿……” 9号病床患儿就是王华烈士的遗孤。 卫江南挥手说道：“我也知道医院有难处，但我们再难，还能比患儿家庭更难吗？特事特办嘛。” 对地区人民医院院长，江南专员就更加直截了当了。 这是他直接分管的单位。 “先说王华烈士的小孩，这个孩子，不管花费多大的代价，也必须要保住。医院这边，积极为他联系合适的骨髓来源，移植骨髓不管要多少钱，政府这边都会给他兜底。” “我们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何况王华烈士已经因为救人牺牲，要是他这个孩子还不能保住，民间舆论方面，对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会极其不利。” “李院长，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你们医院必须重视起来。” 卫江南断然说道。 “是……” 院长连忙答应。 “对于其他家庭条件特别困难的患儿，医院方面，也要尽量想办法，只收成本费。” “好的好的……” 卫江南想了想，又说道：“彭局刚才说的，发动社会捐款，我认为要暂缓。徐文武的问题还没查清楚，这个时候贸然发动社会捐款，舆论效果会适得其反。” “是的是的，江南专员的指示非常英明……” 彭家望连声说道。 赵怀民现在已经对卫江南的“霸道”开始“免疫”了。 人家三十岁就当了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又是省委书记和地委书记面前第一红人，确实有这个“霸道”的条件。 实力已经允许！ 赵怀民甚至还有点感慨。 到底是从省委书记身边下来的人，这政治站位就是高。 时时刻刻都关注着社会舆情。 这是许多基层提拔起来的干部很容易忽略的问题。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之中生活工作了太长时间，早就已经麻木了。 “当然了，实际问题也要解决。” 卫江南话锋一转，说道。 “我会联系一个首都的基金会，请他们派人过来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应该能筹集到一笔善款。虽然不大可能解决所有患儿的治疗费用问题，还是可以起到一定作用的。” 别怀疑，江南专员的媳妇，就掌管着一个慈善基金会。 目前基金会的善款是比较充足的。 关键是有某“国际资本大鳄”时不时地给基金会捐款，动不动就捐个几千万的。 卫江南也不是单纯的逗自己未婚妻开心，他自己也确实想要多做些善事。对于苏若曦主持的那个慈善基金会，他当然是完全信得过了。 他每年给基金会的捐款，都没少于过一个亿。 彭家望等人便连声赞叹。 这个新来的年轻地委领导，虽然手段强硬，不讲情面，但工作作风却很扎实，也不向下属提出难以办到的无理要求，反倒会主动帮着找钱。 难怪超贤书记非得把他挖到西州来。 会议开到十点多才结束。 卫江南又去病房看望了患儿和家属，坦诚地向他们谈了会议做出的决定，承诺会尽量帮他们想办法，但同时也要请大家理解政府的难处。 作为国家级贫困地区，西州的财政很不宽裕，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来帮他们。 他们自己也得多方设法才行。 卫江南的坦诚获得了大家的认同，都纷纷向卫专员表示了衷心的感谢。 尤其肖灵，给他鞠了一躬又是一躬，眼泪泱泱的。 不管怎么说，明天她就能拿到本就属于自己的捐款。有了这笔钱，孩子的病又能看到治愈的希望啦。 晚上十一点，卫江南才回到宾馆。 赵怀民，彭家望等人，专程送他到宾馆大堂，这才握手告别。 彭家望又再次向卫江南表决心，一定会坚决贯彻落实江南专员的指示，尽快把基金会的问题查清楚，给江南专员和地委行署一个满意的答复。 卫江南和赵玉回到房间，总算清静下来。 赵玉似乎心情很好，忙着给他整理了换洗的衣服，然后站在卫江南面前，嫣然一笑，有点调皮地问道：“今天过足瘾了吧？” 堂堂地委领导，副厅级实权干部，还会手痒想打人，也是没谁了。 卫江南哈哈一笑，说道：“让你见笑啦，那两个家伙，实在是把我给惹火了。不打他们一顿，念头不通达。可能下手有点狠了……” “一点都不狠！” 赵玉撇了撇嘴，哼道。 “换我，打得比你还狠！” “是吗？你那么暴力？” 卫江南假装惊骇。 “姑娘家家的，还是温柔一点好，否则，当心找不到男人爱……” 赵玉又撇撇嘴，鄙视地哼了一声：“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呃……” 卫江南没词了，有点尴尬地一笑。意识到自己刚才那话，确实有点欺负人。 就说，人家一个未婚姑娘，要真是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能接受这样的“任务”，无名无分地和你同居一室，一待就是两年？ 见他犯囧，赵玉突然又抿嘴一笑，猛地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卫江南大吃一惊，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愣在那里，一动都不敢动。 赵玉倒也没有“霸王硬上弓”，柔软的双唇只是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便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夺门而出，转眼不见了踪影…… 第1167章 毕超贤雷霆大怒 次日一早，卫江南便求见毕超贤。 虽然大家都在同一栋楼里上班，办公室离得很近，但卫江南还是恪守着规矩，先打电话预约，确定毕超贤现在有空，才过去的。 现在不但整个西州地区有一定级别的干部都知道，卫江南是毕超贤硬挖过来的，就算是省里大佬，对这一切也是心知肚明。 但这并不是卫江南可以无视一切规则，“飞扬跋扈”的理由。 面子上，他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 除非实在忍不住。 “小卫啊，坐坐坐……” 老书记心情很好，笑哈哈地给卫江南打招呼。 也没礼让卫江南去待客沙发区。 那样反倒显得疏远了。 卫江南刚坐下，毕超贤就递了一支烟给他，照例是普通的硬盒青山，笑着说道：“别往外掏你的好烟，把我嘴吃刁了，以后不好办……” 卫江南笑着接过，凑过去给毕超贤点着了香烟，自己也点上，慢慢抽着。 倒也不急着汇报。 好歹让人享受完这支烟，没的破坏了毕超贤的心情。 “说吧，什么事？” 毕超贤修炼的是“真我自在法”，和自己人说话，没有什么弯弯绕。 卫江南笑道：“您别急，先抽烟。” 昨晚上发生的事，估摸着还没人向他老人家汇报。没有特殊情况，毕超贤的生活是很有规律的，睡得也比较早。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的秘书一般是不会半夜去打搅他的。应该是打算今儿一早再给他汇报。 毕超贤何等睿智，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双眉微微一扬。 “有人捣蛋？” 他以为有人不服气卫江南，给他出难题呢。 卫江南这是找他告状来了。 “是这样的，书记……” 卫江南便不徐不疾地把昨晚上发生的事情给汇报了一遍。 “砰！” 毕超贤猛地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勃然大怒。 “这帮混账东西！” “狗胆包天！” 老头儿是真的被气着了，再没想到，在他的治下，还能发生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都抓起来没有？” 卫江南点点头：“当时在现场的那几个，都抓起来了。我已经交代盛宇庚，让他连夜审讯，连夜抓人，那个徐文武牟正气团伙的所有骨干成员，连一个都不要放过。” 不动声色的，就给这个案子定了性，也给牟正气定了性。 他不是什么国家干部，他就是流氓恶势力团伙的主犯之一。 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如果割裂开来，单独为牟正气立案，那他还有三分可能逃出生天。一旦定性为流氓恶势力团伙主犯，那天王老子下凡也救不了他。 这个人，已经上了卫江南的“必杀名单”。 当然，前提是他确实犯到了那一条。 否则，卫江南哪怕再痛恨他，也不会干预司法，非要判他死刑。 那又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枉法”了。 “你呀你呀……” 毕超贤突然又指着卫江南的鼻子，气哼哼的。 卫江南有点懵逼！ 咋，这个事，我有哪里做错了吗？ “你那么小心干什么？你怎么不把这些混蛋的腿都给我打断？啊？那个牟正气，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为什么不把他腿打断？” 卫江南汗了一个…… 超贤书记，注意您的身份啊喂。 您不是行侠仗义的盖世大侠，您是西州地委书记！ 咱们现在是法治社会！ 卫江南只好掏出自己的好烟，敬给毕超贤：“书记，您消消气，反正这帮家伙也跑不掉……” “那个，小谭，请黄广成同志到我这里来一趟！” 毕超贤呼呼地喘息，余怒未消，开口吩咐自己的大秘。 “还有赵怀民！” 片刻后，黄广成就过来了，有意思的是，赵怀民跟他一起来的。 卫江南一看就明白，赵怀民这是急着过来向黄广成汇报的。 行署副专员，是专员的助手，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赵怀民第一时间向黄广成汇报，道理上一点都没错。 但实际上，赵怀民是有两位上级的。 是先向毕超贤汇报还是先向黄广成汇报，这中间，很有讲究。 比如说他卫江南，就是先向毕超贤汇报。 因为大家都知道，他是老书记的“人”。那么，是不是就可以理解，赵怀民实际上是黄广成的人呢？ 记得他第一次和毕超贤在鹤城见面的时候，毕超贤就跟他说过，随着毕超贤年龄到线，西州这些干部，心里早就有了别的想法。 赵怀民等人，现在向黄广成靠拢，正在情理之中。 而随着他卫江南的到来，凡是和他卫江南有利益冲突的那些干部，有很大的概率，都会向黄广成或者其他强势人物靠拢。 这是必然的选择。 当然，也会有人选择向他卫江南靠拢。 前提是他能在短时间内站稳脚跟，树立威信。 “赵怀民，那个慈善基金会怎么回事？民政局怎么管的？彭家望还能不能干了？” 黄广成和赵怀民刚进门，毕超贤都没让他们坐，直接就连珠炮似的发飙了。 这是卫江南第一次见到毕超贤和地区的干部“私下”见面，居然是这样的风格。 不过想想也很合理。 毕超贤在西州地区这么多年，虽然为人正直，操守极佳，但也不可避免的会沾染上一些“霸道”的毛病，时不时的会搞“一言堂”。 如果他是那种随和的性格，耳根子软，那他很可能根本就不能在西州地区待这么久，一早就被调到省里的什么部门去了。 正因为西州地区贫穷落后，情况复杂，省里才需要这样一位资格极老，又有些霸道的老同志镇场子。 没有比毕超贤更合适的人选了。 果然，被毕超贤这么一呵斥，赵怀民就紧张起来，急忙说道：“对不起，书记，是我工作没做到位，我检讨！” “我向书记，向专员做深刻检讨！” 卫江南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容，一闪即逝。 赵怀民这个队，站得非常坚决。 哪怕当着雷霆大怒的毕超贤的面，他也不敢把黄广成落下，必须把专员和书记并列。 第1168章 苏若曦要来西州过年 “别说这些没用的……” 毕超贤烦躁地一挥手，喝道。 “我问你，这个慈善基金会，你们平时到底监管没监管？” “赵怀民，你不要觉得这是个小问题，也不要觉得这是个别人的问题。凡是涉及到钱的事，没有监管，就肯定会出问题。” “那个慈善基金，你们选了一个什么货色在负责？” “群众给慈善基金捐款，是一片好心。结果这笔钱，却到了一些坏分子的手里。反过来用这些钱，来欺负那些小孩子的妈妈，像话吗？” “这个事情传扬出去，损坏的是信誉，是我们的根基。” “这不是一个慈善基金会的问题。这个案子，我们不严肃处理，那就会变成我们西州地委和西州行署的问题了。” 赵怀民额头上冷汗淋漓，抬手擦了一把，连声说道：“是是，书记，我检讨我检讨，那些个坏分子已经全部抓起来了，一定会严肃处理……” 毕超贤也懒得理他，扭头望向黄广成，说道：“广成，这个事，你亲自关注一下。民政局那边，要好好的查一查。到底还有什么人，和那个慈善基金有关。凡是有牵扯的，一律严肃处理。” “如果连彭家望都有问题，那就直接处理他！” “太不像话了！” 黄广成急忙点头答应，用尽量温和的语气劝解道：“书记，你先消消气……这个事情，确实很恶劣，我刚才听怀民跟我汇报，也气得不行……不过问题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抓紧处理。” “江南同志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已经召开了现场办公会议。医院那些患儿的家属，都很感激。江南同志为群众伸张了正义，也为我们地委和行署挽回了声誉……另外，有关那些患儿的后续治疗医疗费的问题，江南同志也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不动声色的，就把后续搞钱的任务，全都推到了卫江南的头上。 “哦？江南，你有什么好办法？” 果然，毕超贤很关心这个问题。 卫江南说道：“是这样的，书记，专员，我未婚妻在北都，搞了一个慈善基金会。本来是专门救助被拐卖儿童的。我打算请她过来看一看，从他们基金会拨款，先把医院这一批患儿的治疗费用解决了再说。” 黄广成马上说道：“是吗？那就太好了……书记，江南同志，我建议啊，既然徐文武他们那个基金会不规范，是个草台班子。那不如，把他们那个基金会，并入到江南同志未婚妻负责的基金会里去，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就全都解决了。” 卫江南的未婚妻是谁？ 苏若曦啊。 苏定国的女儿，苏振邦的孙女。 要是能借机和苏家拉上些关系，那岂不是美汁汁？ 这中间，也是有说道的。 让黄广成这个专员主动给卫江南“伏低做小”，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也影响黄广成在西州干部中的威信。 而且在省里局势不明的情况下，公然向卫江南靠拢，黄广成也得考虑考虑。 但私底下和老苏家搞好关系，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苏家也值得黄广成“弯腰折节”。 卫江南笑了笑，说道：“专员，这个恐怕不方便。毕竟我这段时间，在西州工作。而且我未婚妻那个基金会，是不对外募捐的。只在小范围内接受捐款。” 那种来路不正的钱，居心叵测的捐款，我还不收呢。 黄广成脸色微微一变。 毕超贤挥手说道：“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先把眼下的问题处理好。” 他自然明白卫江南的顾虑。 这要是刚来西州工作，就赶紧让他未婚妻接管西州的基金会，传扬出去，到别人耳朵里，那是一定会变味的。 这个小卫，为了捞钱，简直是不择手段啊。 当下几个人坐下来商量一番，拿出了一个章程。 原本毕超贤的意思是，这个事情既然是卫江南发现的问题，那就干脆由他负责处理到底。不过被卫江南自己拒绝了。 理由倒也比较过硬：他是当事人！ 虽然在酒肆揍徐文武那帮人，是正当防卫，但直接负责处理这个案子，总归有些不妥，不符合相关的法律规定。 而且民政也不归他分管。 卫江南初来乍到，一点都不想给人留下“手长”的坏印象。 体制内，最讨人嫌的就是“捞过界”。 所谓利益冲突，大多数时候就是这么来的。 博弈也由此引发。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卫江南现在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忙不过来，确实不想多事。 再说了，连城玉就在地区公安处杵着，任何人想要在这个案子中作弊，上下其手，包庇牟正气徐文武这帮人，那都得问一问连城玉答应不答应。 连处也是新官上任，正愁着没人头立威呢。 离开毕超贤办公室之后，卫江南向黄广成请了个假。 他得去林阳机场接人。 接谁呢？ 当然是接苏若曦了。 小丫头已经决定，今年春节，到西州来陪着卫江南一起过。 原本是去林阳的，不料春节前，卫江南就被调往西州。 不过对苏若曦而言，这都无所谓。 反正她对林阳和西州都不是很熟悉，在哪过年都是一样，只要能和卫江南在一起就行。 听说卫江南要去接苏若曦，黄广成便很关心地问他，需不需要行署办公室这边派车？ 卫江南笑着婉拒了黄广成的好意，说是已经安排好了车辆。 黄广成也就不再多说。 目前大家都还不熟，正处于相互试探的阶段，步子不能迈得太快。 片刻后，卫江南便登上了一台十三座的考斯特旅游车。这个车还真不是行署办公室小车班的，而是卫江南在林阳某旅游公司租的。 整个春节期间，这台车都会归卫江南使用。 江南专员有的是钱，根本不在乎这么点费用。更不愿意给大伙儿留下“以权谋私”“公车私用”的坏印象。 不要问为什么去接苏若曦需要一台十三座的旅游车，问就是苏若曦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们来了整整一个团队。 第1169章 坚冰都开始融化了啊 坐在宽敞舒适的考斯特公务车里，蒙学民难掩激动。 这是他成为卫江南的秘书之后，第一次跟着“出远门”。 要说蒙学民作为地委办公室综合一科的科员，跟毕超贤还沾点亲带点故，也算是有些根脚的，但确实没见过世面。 毕超贤对自己秘书班子的要求很严。 偶尔出个差，差旅费也严格按照规定报销。 所以久而久之，一旦有什么公务出差，一科的同志就尽可能推给其他科室。出个差搞不好还要自己贴钱，这破差不出也罢。 从这点点滴滴也能看出来，毕超贤在西州地区威望确实很高，但也确实有很多人不咋喜欢他，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干部，在盼着老头儿早点离休。 在这些方面，黄广成就比毕超贤要好。 他比较大方。 对各类公务开支，不像毕超贤管得那么严。 这就令得他在西州地区干部之中，声望很好，大家都觉得黄专员是个善解人意，体察下情的好领导。 对此，卫江南表示理解，但并不赞同。 黄广成作为一个“外来户”，在西州地区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上边压着一个威望极高的“坐地虎”，下边却没有自己的一班人马，想要打开局面，那是相当的不容易。 如果他还在公务开支上卡得很紧，那基本上，就没人愿意跟着他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自古皆然。 但要让卫江南认同黄广成这种做法，自然也很难。 不过现在嘛，卫江南也没打算针对谁，只想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黄广成只要支持他干好本职工作，他也一点都不介意和黄广成搞好关系。 还是那句话：斗争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己出成绩，夯实基础才最重要。 和蒙学民的激动不一样，莫小米坐在车上补妆。 因为今天从首都过来的那个制作团队，理论上是应该由她这位地区旅游局长去对接的。那是卫江南请过来的，景区宣传片制作团队。 以后都是和地区旅游局发生业务往来。 卫江南只是去接他的未婚妻苏若曦的。 莫小米自然要以最美的姿态出现。 女人与生俱来的虚荣心，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 然后，小米局长惊讶地发现，坐在她身边的赵玉，也在补妆。举着一面小镜子，正在认真地描着口红。 “不是，小玉，你干嘛呢？” 莫小米压低声音问道，生怕被坐在主位的卫江南听到了。 赵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这还要问吗？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哦……” 随即，莫小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突然伸手捏了一下赵玉的脸颊，笑得古里古怪的，还凑到赵玉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 “恭喜啊……” “想啥呢！” 赵玉瞪她一眼，有点哭笑不得。 这家伙，想哪去了？ 我也是女人啊，我化个妆怎么了？ 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来来来，我教你我教你，这描口红啊，也是有讲究的……” 莫小米眉花眼笑的，连自己的妆都不补了，就开始给赵玉当起了老师。也不知她俩啥时候开始，关系就这么好了。 赵玉倒也虚怀若谷。 说到化妆这个方面，她确实不怎么精通。 在此之前，她几乎从不化妆，也从未买过什么高档的化妆品，顶多就是用点甘油。 “你这个口红买错了，不防水……容易留下痕迹……嘻嘻……” “留下什么痕迹？” 赵玉有点莫名其妙。 “装！” “你再给我装！”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赵玉条件反射式的就要反驳她，突然之间，俏脸一红，带了三分娇羞之意。 莫小米就嘻嘻地笑，一副“被我猜中了吧”的样子。 说实话，莫小米倒是不吃醋。 她从来都没想过，能“独占”卫江南。 只是突然之间，有了一丝紧迫感。 连赵玉这块坚冰都开始融化了啊，小米局长再不抓紧，黄花菜都凉了。 卫小南是有保鲜期的啊…… 对身后两个女人的嘀嘀咕咕，江南专员完全没有在意。任何试图彻底了解自己身边女人的想法都是可笑而又愚蠢的。 每个有这种想法的男人，都会碰得头破血流。 因为有个时候，你连呼吸都是错误啊。 两个多小时后，考斯特来到林阳机场，卫专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赵玉站在他身侧，腰挺背直，莫小米却是笑嘻嘻的。蒙学民则满脸激动和期待之意。 传闻之中的超级大歌星，第一届超级女声全国总冠军，他今天终于要见到“活人”了。 但蒙学民做梦都没想到。 江南专员那么给力，还“买一送一”。 不但总冠军来了，总亚军也来了。 “嘻嘻，小领导……” 赵莉欣一身粉红，连拖着的小行李箱都是粉红色的，连蹦带跳地从接机口冲出来，朝着卫江南挥手嚷嚷。直接就冲在了苏若曦前边。 可怜的“小胖”则推着三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苦逼兮兮地跟在后边。 “赵总，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卫江南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起来，他这还真不是调侃。 这次从北都过来的“星辰影视娱乐公司”，幕后老板就是赵莉欣。 北大本科毕业之后，赵莉欣没有继续攻读研究生，而是开始了自己创业。这家“星辰影视娱乐公司”就是她创业的成果。 苏若曦和小胖都投了一点钱，是影视公司的小股东。 “小领导，好久不见，你又变帅了……嘻嘻，我见过那么多领导，你是唯一一个官当得越大越帅气的……” “赵总，厉害啊，太会说话了吧？” 卫江南笑着和她握了手，又给苦逼的小胖打招呼。 “阿龙……” 小胖还是老样子，见到卫江南颇有几分激动，赶忙和卫江南握手，连声说道：“卫专员好卫专员好……” 卫江南便瞪他一眼，佯怒道：“上次在北都就跟你说过了，叫哥就行。” “南哥……” 小胖笑嘻嘻的，眼里闪耀着灵动至极的光泽。 然后才是正主出场。 苏若曦衣着打扮很朴素，蓝色的羽绒服，水磨蓝牛仔裤，长发披肩，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眉目如黛，俏生生地站在卫江南面前。 卫江南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拉杆箱，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凑到鬓角亲了一口。 苏若曦嫣然一笑。 第1170章 三生三世，百里杜鹃! “若曦！” 赵玉落落大方地上前来，和苏若曦打招呼。 “小玉姐姐，辛苦你了。” 赵玉笑道：“辛苦啥呀，当领导的一天到晚都是饭局，回家吃饭的时候屈指可数。我可清闲了，就是浪费不少。” 每次煮了两个人的饭菜，最后都是赵玉一个人自己吃。 关键还得给卫江南准备至少三个正常成年人的量。 这人胃口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苏若曦轻笑道：“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他工作那么忙的？” 莫小米在一旁听着，就暗暗叹气。 苏家这位小公主，实在太温柔太善解人意了，关键对卫江南，那是无条件的偏袒。 卫江南何德何能？ “曦曦，莉欣，阿龙，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莫小米，我们西州地区旅游局的局长，你们在西州的这段时间，莫局长是主陪。” 卫江南笑着说道。 于是大家见礼。 苏若曦自然早已将口罩取了下来，这是基本礼节。 莫小米虽然一贯自负容貌，这当儿，也被苏若曦的盛世美颜晃了一下。 然后在心里疯狂的“嫉妒”。 但她嫉妒的不是苏若曦，而是卫江南。 也不知这家伙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估摸着他前世应该是把唐僧给吃了！ 否则老天爷何以对他如此厚爱？ “走，上车吧。学民，这段时间，你是向导啊，哪里有好吃的，全靠你啦。” 卫江南开玩笑似的说道。 蒙学民既激动又紧张，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迭。 一行人在机场见过礼，有说有笑的上了考斯特。 卫江南说道：“各位，这个春节的安排是这样的。大年初一，咱们在城里过年。初二咱们就上景区。现在景区的杜鹃花还没开，只能先看个意思……” “小叶，你是主创是吧？” 卫江南望向一名二十几岁的姑娘，文文静静的，戴着个眼镜，一看就是宅女。 “是的……” 小叶细声细气地回答了一声，白皙的脸颊慢慢就红了，显然不大习惯和卫江南这样又年轻又帅气的“大领导”打交道。 “我的思路，早已经跟你们在电话里聊过了，咱们不能只是简单的拍个景区宣传片，咱们要拍一个故事片。” “拍一个爱情神话剧。” “名字我都想好了……” 众人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三生三世，百里杜鹃！” 好吧，无耻的剽窃者卫江南同志再一次上线了。 本来打算直接用“十里桃花”的，问题景区是百里杜鹃花海，用十里桃花，就不是那么贴切了，只能稍作修改。 苏若曦，莫小米，赵玉等人同时瞪大了眼睛。 卧槽！ 这也太浪漫了吧？ 仅仅这个名字，就已经砸在了所有女孩子的心上。 小叶明显有点紧张，低声说道：“卫专员，景区宣传片，是有时长限制的……静江卫视那边在播出的时候，应该不会超过十五秒吧？” 十五秒，你要拍一个爱情神话剧？ 你是想让我这个主创变成神话吧？ 卫江南笑道：“十五秒肯定不足以拍出一个爱情神话剧，但足够拍出精髓了。而且，播出时间也不一定就局限在十五秒，只要片子拍得足够好，足够动人心弦，三十秒甚至一分钟，都不是不可能的。” “我的想法是这样，咱们要把它当作一个完整的爱情神话剧来创作，要做详细的大纲，细纲，分集。然后每一集拍大约五分钟左右，再从中精选出最经典的镜头和片段组合起来。” “这样，十五秒，三十秒，四十五秒，六十秒的宣传片，都能做出来。” “相当于我们把一个电视剧的剧情预告推给读者。” 大伙都听得两眼放光，只有赵莉欣大声嚷嚷：“哎哎哎，小领导，你这要求也太高了吧？我这小公司才成立多久？哪里就能拍电视连续剧了？” “胸无大志！” 卫专员鄙视了赵总一下。 赵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再看那边的莫小米和赵玉，确实有些差距。 “你们不会拍，静江卫视会拍啊。这不正好偷师学艺吗？” 卫江南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赵莉欣顿时也是眼神一亮，大喜道：“静江卫视会帮我们吗？” 卫江南笑道：“只要你嘴巴甜一点，肖台座那个人，还是很好打交道的。再说了，你和曦曦，每年不知道给他们的公司赚多少钱呢，这么点面子都不给，我看他是要上天！” 赵莉欣兴奋起来，禁不住拍起了手掌。 “好呀好呀，只要静江卫视肯帮忙，那我们就有信心。” 赵莉欣和肖世红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天上星亮晶晶”组合，年年都要和成天笑的公司合作出一张专辑，而成天笑的公司，肖世红也是有股份的。 当然，持股的不是他本人。 这都是基操，不必在意。 在赵莉欣的印象中，无论什么时候，肖世红都是和蔼可亲，很好打交道的。 当然了，要是换一个人，她外公不是苏振邦，肖台座是否还那么好打交道，就不一定了。 “哎，不对啊……” 随即，赵莉欣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既然有静江卫视，那你还叫我们过来干什么？” 卫江南笑道：“你别忘了，你是曦曦的表姐啊，你们那个公司，曦曦也有股份的。有生意肯定照顾自己人嘛。” 说着，就瞥了坐在赵莉欣身边的小胖一眼。 “耶，小领导，你太好了……” 赵莉欣胸无城府，当即欢欣鼓舞的。 小胖便暗暗朝卫江南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叫“狡猾”，这就叫“狡猾”。 卫江南明明是看中了赵莉欣和小胖背后家族的能量。静江卫视固然是国内省级电视台的翘楚，但那关系网也是有极限的。 很多地方，静江卫视都够不着。 但静江卫视够不着的地方，赵莉欣和小胖的关系网能够得着啊。 小胖的家世，也不简单的。 卫江南等于让赵莉欣和小胖都“免费”给他做宣传，还要承他一个老大的人情。 这手段！ 小胖觉得自己今儿个又学到了。 第1171章 特别的年夜饭 今天是大年二十九。 苏若曦他们刚到，卫江南请他们吃了一顿本地特色的晚宴。 地点就在老街那个三层木制楼的酒肆。 昨天晚上，卫江南在这里大展神威，收拾徐文武和牟正气一伙，并没有影响到酒肆的生意。毕竟马上就要过年了，城内消费的人太多。 目前来看，徐文武牟正气团伙，也和这个酒肆没有什么牵扯，酒肆只是遭受了池鱼之殃。 不过酒肆老板自然已经认识了卫专员，见卫专员再度光临，当即吩咐厨房，拿出全副本事，好好地烹制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务必让卫专员满意。 其实他们这一波全部都是年轻人，吃什么真的无所谓。 谁都不是美食家，没那么挑剔。 对于大多数年轻人而言，他们对食物的要求其实一直都停留在一个基本的层面：有酒有肉，量大管饱。 北方人东方人不要太辣，南方人西方人不要太甜。 如此而已。 一顿本地特色吃得大家都很满意。 尤其是正宗原浆酒，更是让赵莉欣公司的几个年轻人开了眼界，大饱口福。 吃完饭，大伙儿又去唱歌。 这个才是真正的“占便宜”。 就说有几个人，能够近距离听到苏若曦赵莉欣“真人”演唱？ 把这几年“天上星亮晶晶组合”的所有人气歌曲，全都点了一遍，一首一首听“原音”，简直不要太爽。 苏若曦和赵莉欣也不拿捏，倾情给大家奉献了一顿流行音乐“大餐”。 尽欢而散。 入住的自然是整个鹤城最好的宾馆。 因为赵莉欣等人是旅游局请来的合作方，照理要由旅游局接待买单。不过卫江南指示莫小米，一切都按照普通合作方标准来接待，所有超标部分，由卫江南私人补贴。 这个规矩必须立下来。 不管黄广成对待三公支出的态度如何，在这个方面，卫江南有自己的一定之规。 他也不怕西州地区的干部们背后说他“小气”。 一个国家级贫困地区，有什么理由在三公支出方面大手大脚？ 有本事，先把西州的经济搞上去再说。 经济富裕了，接待标准可以稍微上浮一点。 否则，一切免谈。 再说，赵莉欣和小胖不但是他的朋友，而且是亲戚，亲戚跑到西州来陪他过年，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好好招待的。 所以这一次，旅游局出小头，卫江南出大头。 没毛病。 反正他有钱，就算天天请人过来陪他，呵呵，又是一万年花完的梗…… 在宾馆的豪华套间里，现在只剩下卫江南和苏若曦。 其他人都很识趣，在苏若曦的房间里待了片刻之后，便都纷纷告辞而去。 “小丫头，来，抱抱……” 卫江南笑嘻嘻的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洗了脸刷了牙，把自己身上的酒味冲淡了许多。 “不要……我还没洗脸刷牙……” 苏若曦不依地一扭身子，躲了开去。 卫专员哪管这个，一个擒拿手，就将无处可逃的小娇妻搂进了怀抱，压下去就要亲她，苏若曦咯咯地笑着，抬手挡住了他不老实的嘴。 两个人在房间里闹作一团。 苏若曦到底没能抵挡住，被他吻住了娇艳的红唇。 小姑娘渐渐就开始迷糊。 直到某只不老实的手，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某座山峰…… 最终，卫专员还是离开了豪华套房。 他决定要把这一刻，留到真正的洞房花烛夜。 那样才有意义。 否则结婚真就只是一个累死人的仪式，没有了任何期待感。 古代洞房花烛夜揭盖头，是有道理的。 仪式感满满，期待感更是满满！ 次日就是大年三十。 毕超贤知道苏若曦来了西州，亲自向卫江南发出邀请，请他带着苏若曦到到家里来吃团圆饭，尝尝婶娘的手艺。 被卫江南婉拒了，顺便向毕超贤汇报了大年夜的安排。 在地区人民医院儿科病房里和所有患儿以及他们的家属一起吃团圆饭。 这不是卫江南的主意，这是苏若曦提出来的。 苏若曦这次来西州，一方面是陪卫江南过年，另一个方面，也是应卫江南的邀请，以慈善基金会负责人的身份，到西州来帮助这几位家庭困难的患儿。 当然，王华烈士的孩子还小，只有几个月，暂时不懂得“热闹”。 但人民医院儿科病房的患儿还有不少，其中大多数都已经懂事。 所有的礼品，都由蒙学民负责采购。 苏若曦负责买单。 以基金会的名义，捐赠给患儿以及他们的父母家属。 医院方面，也做了精心的准备。 但卫江南事先给医院打了招呼，不要惊动媒体和记者。因为无论是苏若曦还是基金会，都不需要进行宣传。 基金会不对外筹款。 最大的慈善达人，就是卫江南和苏若曦小两口。 还有他俩的朋友，也会给一些善款。 虽然捐款的次数不多，但单次金额都足够大。 就说吕正刚，柳诗诗，皮特何，林志谦这帮人，给苏若曦的基金会捐款的时候，能小里小气的吗？ 一次不捐个几十万的，怎么好意思？ 没的被人看轻了。 对此，毕超贤大加赞赏。 如果不是担心自己到场会让年轻人们不自在，老头儿都想要亲自过去“凑个热闹”了。 这年头，到了卫江南如今的职务和地位，还能保持这样一份心，难得！ 当然，最开心的，还是人民医院儿科病室的孩子们和家长。 “是苏姐姐，真的是她……” “还有赵姐姐，她笑起来真好看，我好喜欢她……” 当苏若曦和赵莉欣出现在病房，引发了孩子们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同样开心的，还有人民医院儿科病房的年轻医生和护士们，大家早早准备好了签名本。 随着一份份礼物发放，一份份精致的年夜饭端上来，尤其是苏若曦和赵莉欣一展歌喉，为孩子们献上一曲《明天会更好》，病房刹那间成了欢乐的海洋。 很快，《明天会更好》成了大合唱。 不少孩子家长一边歌唱一边不停地抹眼泪。 苏若曦和赵莉欣也笑得特别开心。 这个春节，过得太有意义了。 第1172章 春节的人情世故 大年初一上午，卫江南带着苏若曦，赵莉欣和龙从云（小胖），去给毕超贤和黄广成拜年。 这两位主要领导家里，是肯定要去的。 否则就是不懂礼数。 为什么还要带上赵莉欣和龙从云呢？ 因为赵莉欣是苏振邦的外孙女，龙从云的家世也很不简单，妥妥的官宦世家子弟。 既然到了西州，那是肯定要去和毕超贤黄广成见个面的。 毕超贤住在二号别墅。 所谓别墅，其实也就是那么一说。 是建在地委大院后山的一排平房，使用面积也不多大，主要是带个小院子，安静。和房地产开发商搞的那种正宗别墅，还是有一定区别的。 是毕超贤刚当行署专员的时候搞的，并非钢筋混凝土结构，而是老式的砖瓦结构。造价并不高。 部分地委领导入住之后，做了一些改造。 比如说加建一层。 因为家里人口多，一层平房住不下。 毕超贤家还是一层，他的小孩都已经参加工作，不和他们住在一起，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和一个保姆。 大年初一，毕超贤的秘书也在。 他是负责“挡驾”的。 大年初一，来给毕超贤黄广成等地委行署领导拜年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不加以甄别，很容易造成“混乱”。 今儿个来给毕超贤拜年的最重要的一拨客人，自然就是卫江南苏若曦他们了。 秘书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一边和络绎不绝的客人们打招呼寒暄，一边不住往三号别墅那边看。 三号别墅住的就是黄广成。 原先是地委书记王君恒的住所。 这批小平房刚搞起来的时候，时任地委书记住在一号别墅，行署专员毕超贤住在二号别墅，地委副书记王君恒住在三号别墅。 后来老书记退休，王君恒接任地委书记，毕超贤还是行署专员二把手。 王君恒高升省纪委书记，毕超贤接任地委书记，黄广成调任行署专员，就住进了王君恒腾出来的三号别墅。 老书记当然是一直住在一号别墅。 就算有朝一日，老书记过世，只要老太太还在，那这一号别墅就不能收回来，还得归老太太住着。 秘书的心情略有些不好。 原因很简单，去三号别墅那边拜年的人，明显比二号别墅多。 一方面，是毕超贤对干部要求严格，一般的关系，压根就不敢在大年初一这天上门。而黄广成相对来说，比毕超贤要“随和”得多，相当的平易近人。另一方面，自然也是因为毕超贤年龄即将到线，大家现在开始做“选择”了。 不管你平时多么能藏，这当儿，那也是藏不住的。 想在一二把手面前走钢丝绳，两边讨好，那可不是一般的水平能做得到的。 当然，秘书的心情不会表露出来。 实际上，连他都要考虑两年之后自己的出路问题。 他的那些前任，比如裘海兴，包自勉，都已经到了高位，就算将来毕超贤退下去，他们也足以自保。但他年纪轻，资历浅，也不敢傲气。 好在，卫江南来西州了。 这是妥妥的金大腿，够粗够大，必须得牢牢抱住。 四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 小胖照例还是最苦逼的那个，双手都拎着东西，江南专员只是拎了一个袋子意思一下。至于苏若曦和赵莉欣，当然是空手啦。 哪有男朋友在旁边还需要小仙女自己拎东西的？ 不过看小胖那样儿，可开心了。 他这次跟着来西州过年，可是得到双方家长认可的。不但他自己的家长同意了，连赵莉欣的父母都同意了。 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得到了“官方认证”，以后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外，他和赵莉欣的事情就算是确定了下来。 毕竟他也是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面子是顶顶要紧的。 既然确定了关系，赵莉欣以后也不能随便反悔。 “江南专员，新年好；苏小姐，新年好……” 秘书急忙迎上前来，和他们打招呼，满面堆笑的问好。赵莉欣和龙从云的名字，卫江南自然也早就和他说过的，那来头也没瞒着他。 一直坐在外头车子里等候的地区干部们，见状也恍然大悟。 合着是在为这位“爷”让路？ 理解！ 完全理解！ 不要说苏家女婿，就算是地委委员，行署副专员这个职务，也值得大家为他让路。 一起走进二号别墅。 毕超贤和爱人早已在客厅坐等。 进门之后，还是上个世纪的装修风格，见不到什么豪华家具，大部分都是木制品。 “书记，陶阿姨，给两位长辈拜年了！” 卫江南疾步上前，鞠躬为礼。 毕超贤笑哈哈地站起身来，和他们见礼。 陶阿姨更是满面笑容，一人先给他们一个红包。 虽然钱不多，却也是一个心意。 标准长辈的做派。 春节，是可以讲究传统礼仪的。 可不仅仅是下级来给上级拜年。 卫江南一点都不端着，双手接了，笑嘻嘻地鞠躬道谢。见他都接了红包，苏若曦，赵莉欣，龙从云便都接了。 一时间客厅欢声笑语的，气氛十分融洽。 “哎呀，这就是小苏和小赵啊，你们的专辑，我每年都买的，唱得真好听……人也长得漂亮，比海报上还要漂亮得多……” 陶阿姨便拉着两位小姑娘的手，啧啧赞叹不已。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陶阿姨还真将“天上星亮晶晶”组合这几年出的专辑都拿了出来。 “小苏，小赵，能不能请你们给我签个名啊……呵呵，我孙女最喜欢你们了，和我念叨了好多次呢……” 苏若曦和赵莉欣自然是连声答应。 陶阿姨当即拿出奇异笔。 苏若曦和赵莉欣在几张专辑上全都签了名。 见到学霸龙飞凤舞的签名体，卫江南突然笑着说道：“曦曦，商量个事呗……” “嗯……” 苏若曦便认真地看着他。 卫江南一脸坏笑：“咱们将来的孩子，能不能起个简单点的名字，要不然，他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该骂我们了……” 苏若曦顿时俏脸通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客厅里又响起一阵笑声。 第1173章 牛大成居然来西州给卫江南拜年了? 听卫江南汇报说，明天就要去百里花海景区，毕超贤便说道：“小卫，对待工作认真负责是好的，但也要劳逸结合。春节这几天，还是休息吧。” “而且这个时间段，百里花海也没开花。” 卫江南笑道：“书记，我反正刚来，在西州还没啥朋友。还不如直接去景区。再说了，主要是曦曦没什么时间，过完春节，她又得回北都去上学。权当我陪她到处走走看看。” 我要是留在地区，每天光应酬手下那些干部了，哪里有时间陪未婚妻休闲啊？ 毕超贤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吩咐道：“别人那里也就罢了，广成同志那里，你待会去一趟。” 毕超贤很清楚，自己说话间就要退的，大概率会是黄广成接地委书记的位置，卫江南和他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虽然说卫江南背景硬扎，并不惧怕黄广成针对他，可如果和一把手关系不佳，很多工作也是不好展开的。 而且，每到一个地方，就和一把手搞不来，这个影响也不好嘛。 “好的，书记。” 卫江南连忙答应。 大伙儿在毕超贤这里坐了二十分钟左右，卫江南便起身告辞。 大年初一，毕超贤的时间也是十分宝贵的。 外边还有一大堆人等着给老书记拜年呢。 也不一定就全都是来“拍马屁”的，毕超贤为官清廉，正直厚道，也有不少干部是真心敬佩他，平时不怎么往来，春节的时候过来给他拜个年，也是表达心里的敬意。 卫江南得给其他同志留一点时间。 离开毕超贤家里，卫江南等人去车里取了礼品，前往三号别墅拜年。 黄广成那边，自然也是打电话预约了的。 见卫江南过来，秘书立即进去通知黄广成，原本在三号别墅做客的两名干部，马上就很懂事地起身告辞。 拜年这种事情嘛，只要人到了就行。 你还真打算留在广成专员家里吃饭啊？ 再说了，有资格来黄广成家里拜年的干部，本身也是别人拜访的对象。他还得回家去接受下边干部的“恭贺”呢。 黄广成起身和他们握了手，笑着道别。 说起来也是巧了。 这两名干部，卫江南还都认识。 行署副专员赵怀民和民政局长彭家望。 知道前来拜访的是卫江南，赵怀民和彭家望刻意等了一下，等卫江南进门，大家见了礼，这才真的告辞而去。 卫江南等人，在黄广成这里也待了大约二十分钟。 刻意介绍了苏若曦，赵莉欣和龙从云的身份。 黄广成脸上的笑容更亲切了。 苏若曦和赵莉欣都是苏家人，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但龙从云的来头，也一样让他惊讶。竟然也是一个“庞然大物”。 还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高干子弟交往的对象，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就连卫江南这个“驸马党”，都狠得一批！ 总之这次过来拜年，还是比较愉快的，黄广成倒是没给他们红包，不敢自称长辈。不过回了礼品。 离开三号别墅，卫江南便接到了电话。 “牛总？新年好！” 没想到这个电话，居然是牛大成打过来的。 自从云顶餐厅“枪击事件”之后，牛大成便再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别看牛总是个草莽，身边那也是有高人的，精通体制内的规则。 在方文和石如松没有拿出章程之前，牛大成可不敢随便和卫江南联系。 当然，过年是个例外。 就算是普通朋友，过年的时候，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哪怕方文和石如松恨卫江南入骨，也不妨碍牛大成给卫江南打电话拜年。 港真，牛总自从上次和卫江南一起去了北都之后，是真没想要和卫江南作对。 “新年好新年好，卫专员，给你拜年啦，祝你新年新气象，步步高升啊……” 牛大成打着哈哈，客气无比地说道。 “感谢感谢，也祝牛总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 客气了几句，牛大成突然问道：“卫专员，你现在住在哪里？” 卫江南微微一愣，说道：“牛总，你这是……” 牛大成说道：“哈哈，是这样的，卫专员，我已经快到西州了……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给卫专员拜个年，要是卫专员给面子的话，陪你一起吃个饭？” “哈哈，牛总太客气了，不敢当啊。” 卫江南的脑子高速运转起来。 牛大成如果只是电话里给他拜个年，那倒无所谓，应付几句就得了。谁都不会当真。 但牛大成在大年初一上午，就赶个大早，专程从林阳跑过来给他拜年，那可就不一样啦。绝对是经过了方文和的“批准”。 也就是说，牛大成等同于方文和的“全权代表”。 方文和什么意思？ 要和他“冰释前嫌”“握手言和”？ 倒也说得过去。 他跟方文和之间，并没有真的“深仇大恨”，无非就是方文和觉得，被他卫江南利用了一番，当了一回刀子。 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是真的。 而现在，王朝阳已经倒台，老吴家彻底被惹毛了，徐兴凯直接转向，从原定的北方某省来到了青山。 一时半会的，老徐拿张庆文肯定没办法，似乎拿卫江南也没多少办法。 仔细想想，可不就得拿他方文和与石如松“开刀”吗？ 想要自保，方文和必须在张庆文和徐兴凯之间做出选择。不管怎么说，方文和觉得自己和卫江南更熟悉一点。 派牛大成过来试探一下卫江南的态度，正在情理之中。 “哈哈，牛总，你这么客气，我怎么当得起？哈哈哈，我初来乍到，还住在宾馆呢。” “住在宾馆好啊，那我就直接去宾馆了。” “不见不散！” 牛大成去了一趟北都，居然还学会了这么一句。 话说到这份上，卫江南倒也不好再拒绝了。 别的不说，这是一个最起码的礼节问题。 “既然这样，只要牛总不嫌简陋，那我们就在宾馆随便吃点吧。” 卫江南随即做了决定。 第1174章 方文和的橄榄枝 卫专员中午要在宾馆用餐。 蒙学民急忙电话通知了宾馆总经理。 总经理表示一点不方。 因为他早就安排了食堂人员值班。 有一位地委委员暂住在宾馆，他肯定要做好各种准备工作的。要是搞到大年初一卫专员居然饿肚子，那这个宾馆总经理，怕是要去端盘子了。 不过在牛大成到来之前，卫江南还得在自己房间里接待那些来拜年的人。 比如他分管的那些个局长主任，肯定得过来“请安问好”。 每个人都带了些礼品。 卫江南开诚布公地给他们说了，自己不差钱，所以如果有贵重礼品的，还请自己带回去。要是土特产或者烟酒之类的，卫专员就收下了。 因为他会回礼。 这都是蒙学民和赵玉准备好的，卫江南私人掏的钱。 别人给他送烟酒，他回赠的也是烟酒，不过是换几个袋子罢了。 但人情往来就这样，总比生硬拒绝要有好得多。 硬邦邦地拒绝，显得卫专员太没人情味，太傲气，不合群。 下边的同志就不愿意也不敢和他亲近。 卫江南不喜欢这样。 为了确保这些下属干部不在礼品中“夹带私货”，卫江南毫不客气地让蒙学民当着他们的面，在每个人送来的礼品上都写上名字。 倘若有贵重礼品，又不自己带回去的话，嗣后被卫专员发现，那可是要挨批评的。 果然就有两位局长讪讪的把自己的礼品带走了。 他们虽然并不清楚卫江南是否“做戏”，却不敢赌。 实在这位卫专员“凶名赫赫”，来青山三个月，已经“干掉”了不少牛逼人物。他们都是卫江南的直接下属，真要是惹火了卫专员，借你项上人头一用，或许也是可能的。 不过对那两位不好意思的局长，卫江南倒也给了安慰，临走的时候，握着他们的手，很诚恳地说道：“大家齐心协力干好工作，其他的不用多想。只要本职工作干好了，我对任何人都没有偏见。” 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也只是照着官场上的“规则”在办事，没必要让人太难堪。 果然听了卫专员这番话，两位局长的神态自然多了。 只有连城玉，莫小米一直都待在他的房间里。 待会牛大成过来，中午一起吃饭，总也要有人作陪才行。 否则的话，未免太尴尬。 牛大成也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成琳一起过来。 对外，成琳是他牛大成的情人，和其他人都没关系。 这一点，很重要。 大年初一，卫江南客客气气地接待了他们。当着连城玉和莫小米等人的面，自然不会聊什么要紧的话题，都是说些吉利话儿。 中午就在宾馆小餐厅吃饭。 饭菜自然是十分丰盛的。 卫江南又邀请大师傅和服务人员一起用餐，并且给每位坚守工作岗位的宾馆工作人员都发了一个小红包表示心意。 果然大家都非常开心。 卫专员平易近人，体察下情的好名声，算是打下了初步的基础。 如同张明荃所言，卫江南现在开始建自己的“道”了。 用完中餐，卫江南和牛大成单独聊了一会。 “卫专员，上次去北都，承蒙你看得起我牛大成，带着我见了大世面……” 牛大成一边给卫江南递烟，一边放低姿态说道。 卫江南笑着摆了摆手，说道：“牛总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嘛。” “是啊是啊，都是朋友都是朋友。” 牛大成忙不迭地给他点上了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卫江南笑道：“牛总，有话直说。” “呃，那个，不瞒卫专员说，我还是那个想法，想要在林阳搞个俱乐部，就不知道柳总，林少他们，肯不肯赏脸支持我一把啊？” “嘿嘿，卫专员，也不怕你笑话，你反正是知道我的，我老牛就是个土包子，这些高档的东西，不是很搞得明白，要是柳总林少他们不帮我一把的话，我还真不敢搞……” 卫江南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直截了当地问道：“牛总，搞这个会所，你向文和书记还有如松书记请示过吗？” 你牛大成肯定没那个资格跟我合作。 但如果这是方文和或者石如松的意思，倒是可以考虑。 “当然当然，这样的大事，我肯定是要请示文和书记跟如松书记的，两位领导对这个项目，也很支持。” 好吧，果然是方文和石如松向他释放“继续合作”的信号。 卫江南想了想，说道：“既然两位领导都支持，那我就帮你问一问诗诗和谦儿哥的意思吧。成不成的，也不敢打包票啊……” “那当然那当然……卫专员亲自出马，那谁还能不给你面子啊，你说是吧……” 牛大成便谀词潮涌，满脸喜色。 目前省里的局势，晦涩难明。但方文和石如松现在都在谋求“自保”。要说他们真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倒也不确定。主要是这次往死里得罪了老吴家，若是又得不到张庆文和卫江南的“友谊”，那可真是亏麻了。 他俩占据的位置都如此重要，势必是要在张庆文和徐兴凯之间做个选择的。 张庆文肯定优先。 一方面，张庆文是省委书记；另一方面，直接“投奔”徐兴凯，人家也未必会答应，方文和的面子上也过不去。 至于卫江南，他当然并不介意跟方文和石如松搞好关系。 尤其方文和要是变成“盟友”的话，那在人事问题上，张庆文将占据绝对主动权。 现在唯一让卫江南有所顾忌的是，牛大成很可能成为方文和的“软肋”。卫江南并不清楚，这些年，牛大成到底在林阳干了多少破事。 一旦与方文和石如松“结盟”，万一牛大成底子不干净，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就有可能将方文和牵扯进去。到时候，或许连他们都会有些被动。 所以这个事情，卫江南还得征询一下张庆文的意见，不能擅自表态。 “行吧，既然牛总有这个想法，我尽力帮你去做他们的工作。” 卫江南淡淡说道，多少留了点尾巴，没把话说死。 第1175章 掼蛋 牛大成离开西州差不多的时间，卫江南也和苏若曦一起，启程前往林阳。 大年初一，他是肯定要去给张庆文拜年的。 电话约好在张庆文家里吃晚饭。 刚好张庆文的小孩也到了林阳，陪父母过年，大家一起吃饭，热闹。 私下拜访，龙从云和赵莉欣肯定也是要去的。 尤其龙从云，他到了青山，不去拜访一下张庆文，那就是失礼了。会在无形中为他所在的家族得罪人。 别看小胖在赵莉欣面前一直维持着“呆萌”的人设，实则精明得很。 尤其跟卫江南聊得来，一口一个“哥”，叫得可甜。一些官场上的“小问题”，也喜欢请教一下南哥。 看样子毕业之后是打算“继承家业”了。 想想也对，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只要他自己愿意从政，家族肯定会大力培养他。 正宗北大毕业，这个起点，可比江南专员高得多了，最起码高三四层楼。 依旧还是那台考斯特公务车。 卫专员现在懒得很，能够不自己开车的时候，就不开车。 反正有钱，买的就是一个悠闲。 因为是私人拜访，苏若曦也在，卫江南就没有带别人。 这个别人，包括但不限于莫小米，蒙学民，连城玉。 什么人能进省委书记的家门，什么人暂时还不能进，也是很有讲究的。 “小领导，来，打牌了……” 从鹤城宾馆到林阳省委常委院，得走三个小时。一路上也挺无聊的，赵莉欣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当即嚷嚷起来。 十三座考斯特，是可以改装的。 减少两个座位，就能加一张小方桌，刚好四个人玩扑克牌。 “好啊。” 卫江南也是兴致勃勃。 人在官场，一天到晚精神都紧绷着，也确实有点受不了。 赵莉欣这个提议，正合我意。 “打什么牌？” “嘻嘻，掼蛋……会不会啊？不会让小胖教你，他教的我……” 卫江南就笑。 身为一个重生者，虽然上辈子只是一个最基层的乡镇干部，掼蛋倒也是会的。偶尔也有机会陪着领导玩一玩哟。 于他而言，这就是个业余娱乐。 不过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那就不仅仅是娱乐了。 “我只会一点，不精通。” 江南专员还是老样子，一贯的扮猪吃虎。 “嘻嘻，没事，反正就是打着玩的……我跟你说，小领导，这个你真得学会了。将来也许用得上。” 赵莉欣神秘兮兮地说道。 卫江南哈哈笑了起来。 他也希望将来能用得上。 当下四个人对面而坐，卫江南和苏若曦一队，赵莉欣和小胖一队。 掼蛋虽然只是娱乐，其实相当的考验智商。 倒是非常适合他们玩。 他们四个人里边，有三个北大的学霸，其中两个还是理工学霸，无论记忆力还是逻辑思维能力，那都是杠杠的。 唯一的那个学渣，还是公认的“奸猾之辈”，能把人算计到骨子里头去。 所以这个牌局，玩得特别开心。 别怀疑，掼蛋第一高手，绝不是卫专员，而是乖宝宝苏若曦。 谁给你们的勇气，在记忆力和逻辑思维能力方面，去挑战一个北都大学的天体物理专业学霸？ 很快，卫江南和苏若曦就拿下了第一局。 卫专员不由得感慨万分。 什么叫天选之子？ 他卫专员就是！ 连打个掼蛋，都能得“贵人相助”，有北大学霸带着他飞，轻轻松松就躺赢了…… 但论到“终极舔狗”，那必须得是小胖。 小胖也是理工学霸，官宦世家出身，智商超绝，掼蛋的水平，并不低于苏若曦。眼看着手气不佳，小胖便故意打错牌。 为什么要故意打错牌呢？ 好让赵莉欣有借口把输牌的原因归结到他头上。 “你看你看，你又打错牌……笨死了……” “要不是你老打错牌，这一局我们本来能赢的……” 赵莉欣气呼呼的。 “对对对，怪我怪我……” 小胖笑嘻嘻的，毫不在意。 卫江南就冲他眨眼睛。 好小子，竟然比南哥还会哄女孩子开心，小伙砸，有前途，我看好你哦！ 再看着苏若曦开心的笑容，卫江南就觉得这个游戏真好，以后又找到一条哄小丫头开心的捷径了。 大约下午五点左右，考斯特开进了省委常委院。 史仁泽和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站在六号别墅门外迎接他们。 这位年轻男子，正是张庆文的儿子，目前在某重点大学教务处担任副处长，上学的时候也是个学霸，年纪轻轻，就有副教授职称。 苏若曦是苏定国的女儿，卫江南是苏定国的女婿，当得他把出这样的礼节。 要在过去，卫江南得称呼他一声“张世兄”或者“贤兄”。 “江南专员，新年好，我是张伴农。” 小张教授微笑着和卫江南寒暄述礼，文质彬彬的，颇有“大儒”气度。 “张教授新年好！” 卫江南急忙和他握手。 “中天日月逢真主，数亩桑麻伴老农！” “好名字！” “庆文书记不愧是学者型大领导……” 张伴农顿时眼前一亮，飞快地闪过一抹诧异之色。 对卫江南，他也算是久仰大名了。 但在此之前，只是知道他斗争手段厉害，不管是谁，和他作对，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张伴农也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位“传奇人物”。 只是没想到，卫江南居然一开口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是说学渣吗？ 什么时候高中生也有这么高的文学造诣了？ 别怀疑，张伴农这个名字，正是出自陆游的诗作《自遣》。关键在陆游存世的海量诗词之中，这首《自遣》并不出名，背过的人很少。 不知道“伴农”出处的人，都会觉得这个名字很土气。 这个卫江南，他真的是个学渣？ “江南专员太夸奖了，不敢当不敢当……” 张伴农当即对卫江南好感激增，这从他的眼神变化就能感觉得出来。 不过张教授做梦都想不到，卫江南其实早就知道他的基本情况。 这又不难打听到。 江南专员虽然是个货真价实的学渣，但他未婚妻还有妍姐姐，都是货真价实的学霸啊。随口便将这个名字的出处告诉他了。 顺手就让江南专员拿来装了一波，不要太丝滑。 第1176章 三年三百亿 晚宴很热闹，也很温馨。 知道卫江南苏若曦等人要来，张庆文和周教授做了妥善的安排。 婉拒了其他客人。 张庆文有一儿一女，张伴农，张以纾。 好吧，庆文书记还真是陆放翁的“死忠粉”。 “懒不近笔砚，何以纾幽情”。 同样是陆游的诗词。 而且同样是很少人知道的“小众诗”，远不如“铁马冰河入梦来”那样气势磅礴，脍炙人口。 张伴农是哥哥，张以纾是妹妹，都还没结婚。张伴农有一个女朋友，是他大学的同事，温柔贤淑，知书达礼的。这次也来了林阳。 张以纾单身一人，也不知有没有谈男朋友，就算谈了，应该也还没有到可以带来见父母的程度。 晚宴以年轻人居多，而且除了江南专员，其他都是些高智商学霸，倒是很有共同语言。 大家彼此交换电话号码和联系方式，谈天说地，欢声笑语，气氛非常融洽。 不过卫学渣是周教授的学生，每个月都要抽时间去省委党校听课的，有老师“撑腰”，学渣倒也并不怯场，一样和大家有说有笑的。 得亏张伴农没有考校他的诗词水平，不然学渣卫还真得露馅。 晚宴之后，年轻人继续在客厅谈天说地。 卫江南陪着张庆文去了书房聊天。 张伴农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 他现在已经不是教职，而是行政岗。只要他愿意，说话间就能调到地方上去工作的，起步就得是个副县长或者县委常委。 这样的谈话，张庆文不反对的话，他自然是可以参与的。 赵莉欣见小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禁不住掐了他腰间的小肉肉一把，撇撇嘴，低声说道：“你也去啊……” 别看赵莉欣没心没肺，却也知道自己男朋友将来是想要走仕途的。 和张庆文这样的封疆大吏多接近，绝对没有坏处。 而且以他的家世，张庆文也必定很乐于教导他。 靠谱的政治盟友，谁会嫌多呢？ 小胖还在犹豫。 卫江南已经扭头看了他一眼。 小胖便笑嘻嘻地站起身来，跟在了张伴农身后。 史仁泽给他们端茶倒水。 眼下，史仁泽的工作岗位也有了变化。他现在是省委办公厅综合一处处长，估摸着年后就该升任办公厅副主任。 资历也差不多到了。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大秘的职务，实际上也代表着省委书记的“排面”。 以目前青山这个局势，张庆文也必须适当地展现出自己强硬的一面。 一味的温和谦恭，可不利于掌控全局。 “小龙，抽烟吗？” 张庆文主动给小胖打招呼，还递了一支烟给他。 “谢谢庆文书记……莉欣不太喜欢我抽烟……” 话是这么说，却双手接过，直接就叼在了嘴巴上，动作娴熟得很。 看来，“傻子舔狗”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舔狗”，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很快，书房里便烟雾缭绕。 今天年初一，周教授也便放松了“政策”，没有过来干涉庆文书记，他可以“敞开”了抽，美汁汁。 “江南，听说你刚去西州，就打掉一个流氓恶势力团伙？” 张庆文抽着烟问道。 卫江南笑道：“纯粹凑巧，那几个混蛋也是运气不好，刚好被我碰到，顺手就收拾了。不过情况确实是比较恶劣，必须严惩不贷。” “嗯，西州经济落后，一些人的思想，也停留在过去。对这些胡作非为的坏分子，就不能心慈手软，好好整顿一下。” “那个连城玉，不是跟着你一起过去了吗？” “让他多下点功夫。” “你们西州要以旅游立区，那这个治安，就必须重视起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可不要让一小撮坏分子，破坏了你们的旅游大局。” 张庆文严肃地说道。 “是！” 卫江南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一声。 对这一点，他比张庆文看得还要紧。 2007年，已经开始真正进入互联网时代，虽然短视频尚未开发出来，但微博上线已经无须等待太久，而且一推出就会火爆，同样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说说你的计划。” 张庆文这其实是想让卫江南给张伴农，龙从云和史仁泽当老师。 他们迟早都是要去地方上历练的。 怎么搞经济建设，怎样将一个贫困落后的地区发展起来，是每个地方领导者都要面临的挑战和考验。 卫江南便将自己的公路网计划和大旅游大开发计划简单做了汇报。 张伴农，史仁泽，龙从云都听得津津有味，眉飞色舞的，时不时的感叹一声。 张庆文不由得笑道：“计划是不错，也是大手笔，大格局……不过你算过没有，要实现你这些计划，需要多长时间？需要投入多少资金？” 卫江南胸有成竹地说道：“按照我的初步计划，公路网，三年要见成效。每个乡镇都要通高等级公路，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村庄，要通硬化公路。” “旅游开发，要做到全区一个整体。争取让游客在五天之内，能够玩遍全区所有重要的景点。” “至于说到资金投入，我初步预估，不少于三百亿。” 这一下，连张庆文都有点撮牙花子。 三百亿，对于沿海发达省份，压力不大。但对于青山这样贫穷落后的内陆省份，那压力就可就大了。 “那你可能要有个思想准备，省里可能给不了你太大的支持。” 前不久，张庆文都还是省长，对省里的财政状况，他比谁都要了解。 卫江南笑道：“书记，省里也不能真的一点支持都不给吧？我要求不高，三年之内，省里给西州拨五十个亿，剩下的，我再去想办法。” 张庆文微微一笑：“那你还得去做做兴凯同志的思想工作才行。而且，剩下的两百五十个亿，你打算怎么筹集？” “国家部委的秋风，我肯定要去打的。” 卫江南笑着说道。 “另外，就是借钱和发债了。” “贷款搞基础建设，不丢人，也值得去搞。” “只要这个公路网搞起来，整个西州地区的经济发展，一定能上一个大台阶。” 第1177章 打秋风 张庆文轻轻点头。 卫江南发展西州经济的思路，以前也向他简单汇报过的，得到了张庆文的认同。 至于实操能力，那张庆文就更加不怀疑了。 没那个怀疑的理由啊。 小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庆文何等敏锐，马上说道：“小龙，都是闲聊啊，你有什么话，尽管说。” 小胖急忙向张庆文欠身为礼，道了声谢，这才说道：“庆文伯伯，刚才听了江南专员一席话，深受启发。西州是贫困地区，修路搞建设，我完全赞同……我就是想要请教一下，如果是经济相对富裕的地区，搞经济建设，又要注意一些什么关键点？” 这就是北云文工学霸和普通世家子弟的不同之处，时时刻刻都想着“做学问”。 无论张庆文还是卫江南，现在都是他学习的对象。 虽然这些施政理念和具体操作手法，他暂时还用不上，但为未来打个基础也是好的。而且他既然参与“旁听”，也要适当地表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同时也是拉近和张庆文卫江南的关系。 世家子弟，智商情商双在线，难怪只有他能真正“黏住”赵莉欣，有希望修成正果。 张庆文笑着看了卫江南一眼，示意他来“教导”小胖。 卫江南微微一笑，说道：“阿龙，你这个题目出得太大了，可不好回答……我姑妄言之吧，你就随便一听，别当真。” 适当地谦虚一下，也是很有必要。 阿龙便笑嘻嘻的，一副憨厚呆萌，认真倾听的样子。 这小子，以后参加工作了，不知能扮猪吃掉多少老虎…… “富裕地区的经济建设工作，按照我的理解，其实只有两个重点。第一，政策松绑；第二，顺势而为。或者说，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 小胖微微一愣。 倒是没想到卫江南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富裕地区为什么会富裕，除了有地缘优势之外，主要就是政策优势。沿海地区之所以能高速发展起来，那都是国家给了很多优惠政策，资金方面也大力倾斜。然后发挥虹吸效应，把全国各地的精英人才和海量资金都吸引过去。” “所以，保持政策的稳定性和连贯性，就是富裕地区持续高速发展的第一保障。” “只要有好的政策，经济发展的工作，那些精英人才，自己就给完成了，可能他们迈的步子比政府还要大。” “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发展其实是有惯性的。政府管得越多，效果可能适得其反。” “多出台一些好政策，多给他们鼓励和支持，让这些精英人才放开手脚去干，效果比乱发指导文件要好得多。” 小胖连连点头。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凑趣”，给卫江南当一回捧哏，刷一波存在感，那现在，他是真的受到了启发。 卫江南又说道：“阿龙，富裕地区享受了国家政策的红利，得到了海量资金的扶持，那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这么说吧，优先发展沿海地区经济，是讲究策略；那么，富裕地区反哺偏远贫困地区，就是为了公平。两者缺一不可。” 小胖又是连连点头。 卫江南脸上闪过一抹笑容，说道：“阿龙，我有个建议啊，麻烦你回去，跟家里长辈汇个报，请他们支援一下西州地区的经济建设。可以定点帮扶我们的一个景区项目嘛。一亿两亿的不嫌少，十亿八亿的也不嫌多，我这人，好打发。哈哈哈……” 张庆文和张伴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庆文伸手虚空点了他一下。 没见过这样的。 人小胖跟他来给长辈拜个年，就这样打秋风。 他还大气，不挑，好打发！ 小胖禁不住挠了挠头，嘻嘻一笑，说道：“南哥，不带你这样的啊，你这是给我挖坑呢……我现在就是个学生，长辈面前，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 “别扯淡。” 卫江南笑着训了他一句。 就龙从云这样的智商情商，加上他北都大学高材生的起点，搁在那个世家大族，那都是重点培养的对象，更不用说，龙从云是家族嫡子。 那更是重点中的重点，将来最重要的资源都要优先向他倾斜的。 他跑回去跟家里长辈一说：老爷子，给我点钱，我帮朋友扎个场子。 长辈问他什么朋友。 哦，其实也没啥，就是苏振邦老爷子的孙女婿，我未来的“表妹夫”。什么，你对他没印象？那每到一个地方，就顶得省委书记人仰马翻的那个卫江南，您有没有印象？ 您也不想有朝一日，招惹这样的对手吧？ 这钱，您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当然，以上都是扯淡。 真实的情况是，龙从云家里的长辈，绝对会支持他和卫江南搞好关系。至于说，定点帮扶西州地区的一个景点，多大个事？ 理由都是现成的。 富裕地区，帮扶老少边穷地区，难道不应该？ 上体天心，下顺民意！ 妥妥的政治正确，好得不得了。 “好吧，我回去找他们嘀咕……” 小胖也是个知情识趣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拿捏，当即一口答应，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在“表姐夫”这里轻轻松松搞定几个亿，卫江南心情大好，笑着对张庆文说道：“书记，另外还有个小事，跟您汇个报……就今儿个中午，牛大成专程跑西州跟我拜年了。他说，想要在林阳搞一个高档的私人俱乐部，让我帮他牵线搭桥。” “哦？牵什么线搭什么桥？” 张庆文顿时就重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方文和那边放出来的试探信号。 卫江南说道：“他想请柳诗诗林志谦他们给他投点资，合伙搞这个俱乐部。” “那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柳诗诗林志谦他们搞了个投资公司，既然是商业合作，那就按照商业合作的路子去操作好了。” 卫江南谨慎地说道。 钱，我可以投一点，至于让柳诗诗林志谦直接站到台前，牛总你是想多了。 “生意上的事，你们年轻人自己拿主意。” 张庆文笑了笑，说道。 第1178章 初次见面，请多给钱! 既然到了林阳，卫江南倒是没急着回西州。 还有两个人那里，他得去拜访一下。 哪两位呢？ 徐兴凯，方文和。 徐兴凯那里，是必须要去的。 如果卫江南只是一个普通的行署副专员，那么徐兴凯家里，他可去可不去。去了，是他想要争取进步；不去，也在情理之中。 但眼下这个情形，他不去还不行。 因为他想要搞钱。 省长那里不批的话，一分钱都拿不到。 尽管卫江南没指望省里出大头，但几十个亿也是钱啊。 蚊子肉也是肉啊！ 当然，卫江南也可以自己不露面，让毕超贤或者黄广成去找徐兴凯。不过那样一来，搞到的钱就和他卫江南没啥“关系”了。 到时候，江南专员在西州说话就不硬气，影响他的威望。 连带的，还影响张庆文的威望。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徐兴凯的下级，按年龄，也是晚辈。主动去徐兴凯那里串个门，释放一些“和解”的善意，很符合他的身份定位。 总不能要求人家堂堂一省之长，主动找他“和解”吧？ 没那个道理。 要主动，徐兴凯也是去找张庆文，不可能找他卫江南。 大年初二上午，卫江南独自前往徐兴凯所居的九号别墅。 这次，苏若曦赵莉欣龙从云就不陪着他一起去了。 由此可见，小胖也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他所在的家族，此前和苏秦系以及吴系的关系都算可以，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大的冲突。偶尔还能联手合作，各取所需。 道理上，他既然来了林阳，给张庆文拜了年，也应该去给徐兴凯拜个年。 他不去，其实也代表着某种态度。 当然，因为他年纪小，还是在校学生，尚未正式进入体制内，所以他这个态度，并不会被解读为家族的态度。 但徐兴凯如果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肯定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对于卫江南的到来，徐兴凯其实还是比较重视的。 安排了自己的秘书在别墅门口相迎，并且提前结束和其他客人的谈话，专门给卫江南腾出来一段时间。 卫江南带了些西州的土特产，还有烟酒之类。 很中规中矩的年节礼品，但也不寒酸。 徐兴凯在客厅沙发里抽烟。 因为上任得比较急，目前徐兴凯是孤身赴任，省政府办公厅那边，给他安排了一个家政服务员。 是个三十几岁的女同志。 偌大的九号别墅，显得有些人气不足。 “省长！” “新年好！” “给您拜年了！” 卫江南疾走几步，来到徐兴凯面前，鞠躬为礼。 徐兴凯今年五十一岁，是目前全国最年轻的正职省长。 面相威严，头发乌青，双目炯炯有神，由里而外，都透出一股强烈的自信。坐在沙发里抽烟，也是腰挺背直的。 等卫江南来到他的跟前，徐兴凯这才微笑点头，说道：“哈哈，小卫啊，新年好。” “请坐！” “是，谢谢省长。” 卫江南依言在一侧沙发里落座。 家政服务员忙着给他送上茶水。 “小卫，听说若曦也来青山了？” 出乎卫江南的意料，徐兴凯一开口就和他拉家常。大家都是世家大族的二代子弟，徐兴凯和苏定国年龄相当，彼此之间，肯定也是有交往的。 对苏家这个最受宠爱的娇娇女，自然也听说过。 “是的，省长。三天前到的。” 徐兴凯点点头，说道：“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卫江南微笑说道：“今年五月份，初步是定在五一假期。” “嗯，你现在是副厅级干部，确实应该考虑婚姻大事啦，这个很好……我听他们汇报，你刚去西州，就抓了一个流氓恶势力团伙？” 徐兴凯随即转换话题。 也没有说什么你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的客套话。 以他的身份地位，这种话是不能随便客套的。 你真的开了这个口，卫江南到时候该不该给你发请柬呢？更重要的是，真给你发了请柬，你徐兴凯去还是不去呢？ 所以，还是大家方便的好。 卫江南于是将徐文武牟正气那个犯罪团伙的情况向徐兴凯做了汇报。 徐兴凯哼了一声，面有怒色。 “干得好！” “这样的坏家伙，必须严惩不贷！” “不过小卫啊，以后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犯不着和这种犯罪分子去动手。虽然你是侦察兵出身，身手敏捷，但也还是要多加注意。” “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是，谢谢省长关心，当时吧，主要是我就在现场，看着他们那个嚣张态度，心里生气……以后我一定牢记省长的教诲，多加注意。” 徐兴凯哈哈一笑，说道：“你年轻嘛，脾气大一点也能理解……” 嗯，归根结底，还是个“年轻气盛”的评语。 “说说吧，你去了西州之后，打算怎么开展工作？” 徐兴凯点到即止，再次转换话题。 自始至终，都牢牢的掌控着谈话的主动权。完全符合他强势非凡的人设。 卫江南倒也并不介意，徐兴凯本来就是上级领导嘛。 当下将自己的思路汇报了一遍，直截了当地说道：“省长，第一阶段，我们地区打算先把百里花海景区开发出来，打造成旅游业的龙头……就是建设资金方面，比较难以筹措。还要请省里大力支持我们啊。” 对，我就是想要钱，给不给，您看着办。 “嗯，百里花海景区我听说过，虽然有很强的季节性，但覆盖范围足够大，确实能起到一定的带动作用。” “省里的财政情况，你也是清楚的，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这样吧，等假期过后，我抽个时间过去看看，实地考察一下。” “到时候，再商量具体怎么搞这个景区的建设和开发。” 应该说，徐兴凯这个工作态度，还是很端正的，值得肯定。 他年纪轻轻就能当到省长，绝不仅仅是有个好家世那么简单，工作上，肯定也是有过人之处的。 “好的，谢谢省长！” 卫江南欠身为礼。 第1179章 交换条件 卫江南效率很高，拜访完徐兴凯，就前往方文和居所。 不过流程稍有不同。 站在方文和别墅外迎接他的，除了方文和的大秘，还有牛大成。因为卫江南先前电话联系的也是牛大成。 春节期间，拜访省委领导，那必须得先电话联系。 不存在“突然袭击”这一说。 谁要真的搞“突然袭击”，省领导其实无所谓，到时候难堪的，一定是你自己。 “哎呀，江南专员，新年好新年好……” 牛大成本来正在和一位挺胸凸肚的中年干部站在别墅门口聊天，一眼瞅见卫江南，顿时就将那位中年干部撇开，大步迎过来，隔老远就伸出了双手。 脸上的笑容，完全堆不下。 这段时间，牛总可纠结了。 他倒并不在乎自己被卫江南当枪使了一回。官场上这些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有枪不使白不使。 他纠结的是，方文和的前程。 或者说得更加直白一点，牛总纠结的是文和书记到底能不能留在青山。只要能留在青山，那牛大成就不慌了。 哪怕不能继续待在省委副书记这样的实权位置上，去省人大省政协那边搞个副职也行啊。只要方文和不离开青山，以他在青山经营多年的关系和影响力，要保他牛大成，还是不成问题的。 牛大成怕的就是方文和被调走。 昨天他专程跑到西州去给卫江南拜年，也是想要探探口风。却没有确切的答复，心里头方得一批。 现在，卫江南主动来给方文和拜年，立马就让牛大成看到了希望。 卫江南略带矜持地和牛总握了手，被牛总和大秘簇拥着进了别墅大门，那位中年干部眼里的羡慕嫉妒，藏都藏不住。 他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才在文和书记客厅里坐了五分钟啊。 向文和书记汇报到一半，就被“赶出来”了。 毫无疑问，这是在给卫江南“腾位置”。 大秘和牛大成一起站在门口迎候，这是何等牛逼？ 但官场就这样，除了羡慕嫉妒，也没辙。 恨是不敢恨的。 相比起牛大成和大秘的热情，方文和比较端着，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里，见卫江南进门，点头而已。 卫江南自然不会给人留下话柄，同样疾步向前，鞠躬为礼。 “文和书记，新年好！” “给您拜年了。” “呵呵，小卫同志，新年好！” 方文和这才站起身来，伸出手和卫江南搭了一下。 “请坐吧！” 接下来，方文和询问了卫江南在西州的工作情况和今后对工作的规划。 卫江南简单汇报了一番。 方文和微微颔首，说道：“小卫啊，经济建设这个方面，是省政府那边主管的，我就不给你什么建议了。如果在干部问题上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来找我。” 好吧，这就是方文和开出来的筹码。 作为省委专职副书记，方文和的工作职责，就是协助省委书记管好干部工作。书记，专职副书记，组织部长，是干部工作正管的“三驾马车”。 尽管大家都知道，卫江南是省委书记张庆文面前的第一红人，第一亲信，但方文和给他的这个承诺，依旧十分重要。 原因很简单：不能什么事情都是张庆文亲自出马。 省委书记自有威严，行事也必须有一定之规。 “好的，谢谢文和书记。” 卫江南客气地答道。 方文和双眉微微一蹙，很快就松开来，说道：“小卫，对西州的情况，你刚过去，可能还不太了解。毕超贤同志虽然德高望重，但他在西州工作的时间太长了，而且工作作风比较硬朗，很多同志对他也还是有些小意见的。” “而且，他也快年龄到站了。” 方文和这是很明白地提醒他，毕超贤在西州，也并非一言九鼎。 毕超贤和石城的熊定文有相似之处，也有很大的不同。 最大的区别，就是熊定文自始至终都有省委书记柳傅军的眷顾，被视作是柳傅军最亲近的部下。 毕超贤不具备这个优势。 所以，毕超贤在西州的强势，只是表面上的。就算他再支持卫江南，他也不能把那些追随了自己多年的干部们全都撇开。 官场是很现实的。 一旦毕超贤的老部下和卫江南发生冲突的时候，毕超贤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普通干部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是区县委书记或者重量级的局委办一把手和卫江南不对付，那光靠毕超贤的支持就不够了。 倘若方文和能在省里发句话，就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最关键的是，卫江南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问题，他还必须站在张庆文的角度来看问题，面向全省。 下边的许多地市班子，以及省里厅局委办的班子，也该调整了。 如果张庆文能够得到方文和的全力配合，基本上就能牢牢把握住干部问题的主动权，徐兴凯再强势，都不大可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卫江南欠了欠身子，说道：“谢谢文和书记的指点。” “嗯。” 方文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卫江南就知道，自己应该告辞了。 当即起身，客气地向方文和道别。 牛大成和大秘，急忙送他出门。 不过这次，就有区别了。 大秘只送到别墅门口，便忙着去招呼其他等待“召见”的客人们。 牛大成却一直陪着他走出了一段距离，这才递给他一支烟，低声说道：“江南专员，那个会所的事……” 在他看来，卫江南唯有在这个事情上有了明确的表态，才能让他安心。 实际上，卫江南是否支持他办这个私人会所，就代表着“张卫系”是否愿意接纳方文和的“投奔”。 不但牛大成是这样认为的，方文和也是这样认为的。 刚才，方文和已经向卫江南开出了“条件”，现在就等卫江南回应了。 在客厅里，方文和是不可能提起这个话头的。 这一切，只能是牛大成私下里和卫江南沟通。 卫江南就着牛大成手里点了火，抽了一口，嘴角一翘，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牛总，这个私人会所的事，我不反对！” 第1180章 王君恒的选择 徐兴凯虽然是刚刚到任，春节期间，他所住的别墅，依旧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一省之内，总不乏投机钻营之辈。 何况徐兴凯背景雄厚，靠山硬扎，以前在国家部委当部长的时候，青山这边，也有不少人和他打过交道。 这当儿，肯定是要找机会来拜拜码头的。 但一位重量级客人的到来，却让很多人惊掉了一地眼镜。 这位重量级客人是谁呢？ 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王君恒。 王君恒是初二晚上到徐兴凯这里来拜访的。 来之前，徐兴凯那边做了细致的安排。 怎么个细致法呢？ 直接让大秘将所有等待拜见的客人全都“赶走”，就说省长有公务需要处理，今晚上就不见客了。 客人们只能散去。 省长都明明白白下了逐客令，继续“赖在”门口不走，那叫找茬。 不过大秘“赶人”也是很有技巧的，并不是板着脸硬赶，而是客客气气地道歉，又和所有等候在外的来访者约定了明天拜见省长的时间。 让那些坐在车里苦等了好几个小时的厅局级“小萝卜头”们，一个个感到心里很熨帖，觉得兴凯省长真的是体察下情，是个平易近人的好领导。 然后，徐兴凯省长便穿上外套，出门散步。 大人物都有自己固定的作息模式，每天保证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运动时间是很有必要的。徐兴凯还坚持每个星期打两场羽毛球或者乒乓球，让自己有足够的运动量。以便保持健康的身体和旺盛的精力。 在散步的时候，兴凯省长便很凑巧的遇到了同样出门散步的君恒书记。 这不巧了嘛这不？ “哟，省长，散步呢？新年好新年好！” 在省委常委院幽静的林荫道上，背着双手慢慢踱步的君恒书记，一抬头就看到了同样不徐不疾走过来的兴凯省长，当即疾走几步，上前和徐兴凯打招呼。 “呵呵，君恒书记，新年好！” 徐兴凯也很热情地和他伸手相握。 两人以前没打过太多的交道。 毕竟在不同的系统。 就算王君恒去北都开会，那也是参加纪委系统的会议，和徐兴凯所在的部委没有交集。 “君恒书记，散步呢？” “是啊是啊，这不过年嘛，小孩回来了，心里头高兴，胃口也变得好一些了……散散步，消消食，哈哈哈……” 王君恒比徐兴凯年纪大两三岁的样子，但微微勾了点腰，显示自己对徐兴凯是比较尊重的，这个度拿捏得比较到位。 “哦，君恒书记几个小孩啊，都结婚了吗？” 两个人便扯起了闲篇。 不要小看这种闲聊，可以很好地拉近双方的关系。 毕竟在室外也不方便聊一些敏感的话题。 两人并肩而行，王君恒略略落后半个身位。 体制内的一些规则，早已深入到骨子里头，都不用太刻意，一言一行，自然而然就表现出来了。 对此，徐兴凯还是比较满意的。 任何一位大权在握者，内心深处都比较喜欢守规矩的人。 原因很简单，守规矩的人才不会让上位者感受到强烈的威胁，可以让他们觉得一切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任何刺头，不确定因素，都是上位者讨厌的。 当然，有时候也需要用一用。 刀子还是要有的。 不过，如同卫江南那样锋利的刀，一般人可就不敢乱用了，搞不好就会割伤自己。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徐兴凯的别墅外边。 “君恒书记，进屋坐坐？” 徐兴凯微微一笑，发出了邀请。 “好，那就打扰省长了。” 王君恒含笑答应。 本来就是安排好的，自然一切如仪。 两人相偕进入别墅，直接上了二楼进书房。 这才是可以令人完全放心的谈话之所。 “君恒书记，请坐……” 徐兴凯主动给王君恒递了香烟，是他从北都带来的“特供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种烟都是彰显特殊身份的极致利器。 绝不是任何一位省部级干部，都能搞到这种特供烟的，就算偶尔搞到几盒，也不可能敞开来抽。 但徐兴凯可以。 他不但是吴系大将，他家老爷子在世的时候，那也是一等一的大佬，和吴老爷子身份不相上下的。 就现在，还有许多的老关系在。 抽几条烟，多大个事儿？ 这么说吧，不要说王君恒是副省部级，就算王君恒是正省部级，和徐兴凯之间的差距也是非常明显的。 如果张庆文不是加入了苏秦系，那恐怕都很难直接和徐兴凯掰手腕子。 徐兴凯和他背后的家族，能够动用的实力太恐怖了。 这就是为什么杨凌飞必须要豁出去一条命，才能将王朝阳扳倒的原因。他要是自己跑路，然后将收集到的那些关于王朝阳的违法证据都寄出去，那可以说，连小水花都不会激起一个。 官场博弈，绝不是你掌握了什么证据就能确保胜利的。 那么想的人，连幼儿园都还没毕业！ 举报信最终落到被举报者手中的事例，屡见不鲜。 “好烟。” 王君恒抽了两口特供烟，恭维道。 徐兴凯笑哈哈的：“也谈不上多好，就是这么多年，抽习惯了……君恒书记喜欢的话，拿两条去抽。” 说着，就拿出两条特供烟，轻轻摆放在王君恒面前。 王君恒也不客气，同样笑哈哈地说道：“那就沾省长的光了。” “君恒书记，听说，你原先在西州地区工作多年？” 闲聊过去，徐兴凯开始谈正经事。 “是啊，省长，我在西州地区，前前后后工作了十来年。行署副专员，常务副专员，副书记，书记，都干过。” 王君恒微笑答道。 “哦，我刚来，对省里各个地州市的情况还不是十分了解。君恒书记能给我介绍一下西州的情况吗？还有西州地区现任的领导班子主要负责同志的基本情况，也请君恒书记给我介绍一下。” 王君恒笑道：“当然，省长想了解西州的情况，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真以为老王我大年初二晚上闲得无聊，冒着刺骨寒风出来散步吗？ 第1181章 君恒书记的投名状? “先说一下毕超贤同志吧，是位老同志了。以前还是我的领导。” 王君恒笑了一下，丝毫都没有不好意思。 他能够后来居上，本来就代表着他比毕超贤厉害。 毕超贤当了八年的行署专员，这可不是“勋章”，而是“嘲笑”。 “毕超贤这个人吧，非常固执，自己认定的事情，一般人根本就没办法改变他。而且他也不太擅长和上级领导搞好关系。” 在徐兴凯面前，王君恒倒是直来直去，没有什么隐瞒。 徐兴凯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当惯了一把手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性格。 他徐兴凯何尝不是如此？ 不过他和毕超贤的不同之处在于，他虽然性格强势，但也擅长和上级领导搞好关系。所以毕超贤快到退休了，也还在西州待着，没办法解决一个副省级。 “省长，我先声明啊，我对毕超贤同志，是比较敬佩的。这位老同志能坚持原则，对待工作的态度十分认真，这一点，是极其宝贵的，现在啊，我们很多年轻干部就缺少这种宝贵的品质。对待工作，也是敷衍了事的居多……” 徐兴凯点了点头，说道：“君恒书记说得很有道理，确实如此。” “实话说，以前敬明书记在的时候，我也不止一次向敬明书记提过建议，毕超贤同志在西州工作了三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临到退休了，是不是考虑给他解决一下级别和待遇的问题。” 王君恒很认真地说道，神情十分诚恳。 “敬明书记答应我研究一下，可能因为其他工作太忙，也可能是为了西州地区的干部队伍稳定考虑，一直都没有付诸实施。” “但我还是那个意见，这样对待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同志，似乎有些不妥。所以，我现在也很正式地向省长建议，慎重考虑一下毕超贤同志的级别和待遇问题。” 这番话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一准会以为他和毕超贤的关系多好多铁。 实话实说，如果在卫江南没有去西州之前，王君恒向省委主要领导提出这样的建议，那还真的可以算是“一身正气”“大公无私”。 徐兴凯笑了笑，说道：“能够得到君恒书记这么鼎力推荐，那毫无疑问，毕超贤同志的个人操守和工作成绩，都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我也是刚来，对情况还不是非常了解，如果贸然向庆文书记提出这样的建议，似乎也不是十分的合适。” 王君恒立即点头称是。 徐兴凯这个顾虑自然是有道理的。 他一来，别人都不提，直接就要将毕超贤调到省里来，这醉翁之意不要太明显。 就算他真的是大公无私，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别有用心。 王君恒今天既然主动提出要来给徐兴凯拜年，自然是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都捋明白了的，只会指出问题，不能提供解决办法的下属，不会得到领导的看重。 “省长，西州的情况呢，是这样的，偏僻落后，境内多山少平，耕地不足，交通不发达，工业基础更是薄弱无比。想要走寻常的发展之路，摆脱贫穷落后的局面，恐怕难度很大。” “卫江南同志去了西州，负责交通建设和旅游开发这一块的工作，他提出来一个打造全地区高等级公路交通网，打造三天旅游圈的方案，我觉得，还是很有前瞻性的，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西州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旅游资源。” “作为西州走出来的干部，我也很希望西州的旅游开发能上一个大台阶，这对于西州今后的发展，至关重要。” 王君恒很认真地说道。 “因此，我建议省里对西州给予一定的政策倾斜，资金方面，也要多给一些支持。” 徐兴凯就笑了，望向王君恒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欣赏。 不愧是能够弯道超车毕超贤，五年两个大台阶，“直达”省纪委书记高位的牛人，这思路就是清晰无比。 在他来当省长之前，卫江南就抢先一步，离开省政府督查室，去了西州地区。 摆明了就不想在他徐兴凯的眼皮子底下工作。 而西州地区的毕超贤，又已经“站队”站得如此明显。 徐兴凯想要给卫江南找点活干，都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点。 有点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意思。 想要让小卫同志难受，第一步就是要把他的“保护伞”拿掉。 最大的那把“保护伞”就是张庆文，这是不可能拿掉的。那么，把毕超贤调离西州地区，就变得非常要紧。 可是任敬明当了好几年的省委书记，都没动毕超贤，他徐兴凯刚来当省长，就要把毕超贤调走，没有充分的理由，恐怕是很难办得到的。 那么，全力支持卫江南出成绩，就成了一条非常合适的可行之路。 卫江南出了成绩，那也是毕超贤的成绩啊。 如此一来，“论功行赏”，在毕超贤快要六十岁的时候，给他解决个副省部级，调到省里来干半届政协副主席，有什么不好呢？ 皆大欢喜嘛。 就算是张庆文，恐怕都不好反对的。 否则，难免让下边的干部们寒心。 怎么，连我徐兴凯都大公无私，不计门户之嫌，你张庆文反倒不关心“自己人”，不关心老同志？ 别怀疑，从卫江南应邀前往西州的那一刻开始，毕超贤就已经被打上了“张系”的标签。 把毕超贤调出来，到时候，西州其他人的心思，可就活泛起来了。 “君恒书记，黄广成这个人，能力如何？” 徐兴凯随即问道。 王君恒微微一笑，答道：“还可以。” “黄广成以前是省农业厅的厅长，再之前，我们还是省委党委的同学呢。这个人，上进心还是很强的，机会合适的时候，也敢打敢拼！” 这话什么意思呢？ 很简单，谁能给他一个远大前程，他就听谁的。 一位曾经的省委党校同学，现任省纪委书记，或许分量还稍嫌不够，再加上一位来头极大的全国最年轻省长，这个分量，应该够了吧？ 第1182章 谁还没有八百个心眼子? 在王君恒偶遇徐兴凯的时候，卫江南正前往丁振国家里拜年。 坐的是莫小米的凯美瑞。 丁振国是他这次春节期间，拜访的第四位省委领导。 昨天，丁振国在红运过年，今天才回到林阳。 目前他的家还是在林阳，老婆孩子都在这边，他孤身一人前往红运赴任。非常时期，他得在红运那边坐镇。今儿个是抽空回来给张庆文拜年的。明天一早，就要赶回红运去。 去的路上，卫江南抽空给柳诗诗打电话。 “小卫，新年好啊，呵呵……” 柳诗诗在那边笑哈哈的，卫江南还能听到猜拳行令的喧闹声。 这是个闲不住的，哪怕大年初二，也在呼朋唤友，夜生活相当的丰富多彩。 “姐，喝酒呢？” 新年好却是没必要说了，昨儿就通过电话的。 “那当然了。姐姐现在空虚寂寞，也只能找人喝酒解闷啦……” 柳诗诗又开始说胡话。 卫江南笑道：“别闹，说正经事呢。” “你等下……” 柳诗诗当即起身，前往安静的地方。 “嗯，说吧。” 片刻后，手机那边安静下来。 “是这样，牛大成找了我两回，说是要在林阳搞个私人会所，想要找你和谦儿哥合伙。” 柳诗诗笑道：“这事，得你说了算啊。” 这姐们就是敞亮，拎得清。 难道她还能真看得上老牛那号的？ 无非都是在给卫江南打配合罢了。 “我的意见呢，暂时还有用处，你们就给他投一点钱吧。以投资公司的名义啊。” 柳诗诗哈哈一笑：“明白。明儿个，我就给他打电话……你是想让方文和留下来吗？” 卫江南也不否认，笑着说道：“目前来看，方文和留在青山比较合适。”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可能不知道吧，过年前，你们省里那个纪委书记王君恒到北都来了，据说，和吴南下见过面。” 柳诗诗给他透露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吴南下，卫江南当然知道是哪尊大神——吴寒松老爷子的二儿子，目前吴系二代的旗标人物，也是吴清扬的亲老子。 卫江南顿时蹙起了眉头：“王君恒和吴书记见过面？” “对。” “所以你要注意一下。估摸着他们会继续合作。” 柳诗诗提醒了他一句。 王君恒的根脚是很清楚的，他就是任敬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在“王朝阳案”中，任敬明理论上应该是彻底得罪了老吴家。 但面对着苏秦系的压力以及卫江南咄咄逼人的攻势，他们“被迫”继续合作，成为暂时性的“盟友”也是很有可能的。 这个“盟友关系”，体现在青山省，就是王君恒会向徐兴凯靠拢。 “明白了，谢谢姐。” “嘻嘻，这话姐姐不爱听，要谢我，就给点实惠的……说吧，你啥时候来北都好好跟我喝顿酒？” 卫江南笑道：“我才不上当！” 跟你好好喝酒？ 那特么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谁能喝得过你？ “哎，你先别憷啊，我跟你说，姐姐现在酒量窄了，一杯就倒……” 柳诗诗笑嘻嘻地说道。 卫江南摇摇头，说道：“行了，姐，别撩我，先挂了啊。” “切！” “没劲！” “姐差哪儿了？” “是没胸还是没屁股，就被你这么嫌弃？” 柳诗诗可能喝得有点高了，开始胡言乱语。 卫江南哈哈大笑，挂断了电话。 开车的莫小米轻轻哼了一声，噘起嘴巴。 花心大萝卜！ 卫江南也没去理会她这点小心思，自顾自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有滋有味地抽了起来。可见江南专员本质上就是个没素质的人。 “哎，我提醒你一句啊，王君恒可是前任西州地委书记！” “黄广成曾经和他是省委党校的同学。老黄能去西州当行署专员，王君恒是说了话的。” 以王君恒在任敬明面前的亲信程度，他的话还是很好使的。 如果是别的省委常委向徐兴凯靠拢，可能还不算多“严重”，但王君恒绝对是例外。他不但是省纪委书记，还是前任西州地委书记，在西州有着许多的老部下。 并且因为王君恒不是退休而是高升，所以他那些老部下，对他的忠诚度很高。 王君恒平时不开口，这些老部下可能会听毕超贤的。一旦王君恒开了口，那就不好说了。估摸着依旧还是不敢在明面上和毕超贤对着干，但阳奉阴违的可能性却是有的。估摸着这种可能性还很高。 毕竟王君恒不但比毕超贤年轻，而且是省委领导。 毕超贤最迟两年后退，王君恒就算不能再进一步，在副省部级领导的岗位上，还得干好几年呢。 这也是王君恒能够顺利被吴家接纳的原因。 卫江南淡淡一笑，说道：“所以，我让柳诗诗他们投资牛大成的私人会所啊。” 你徐兴凯拉拢王君恒，那我自然可以给方文和伸出橄榄枝。 况且方文和那边，还有一位石如松，也是重量级常委。 虽然说过完年之后，上边有可能继续调整青山的班子，方文和与石如松之间有可能会走一个。但那也不是说走就走的，只要有缓冲的时间，就有操作的空间。 最重要的是，王君恒这位省纪委书记投向徐兴凯，那方文和就必须争取到自己这边来。 省委书记，省委副书记，省委组织部长一条线，干部工作这一块，就牢牢抓在手里了。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帽子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莫小米蹙眉说道：“可是，牛大成那个人……你真的相信他？” “不相信！” 卫江南的回答也是直截了当。 “那……万一，人家从牛大成身上打开突破口呢？” 莫小米还是有几分担心。 卫江南笑了笑，不徐不疾地说道：“打开就打开嘛，也算是为民除害。总而言之，我现在得低调一点。” 就算要干掉方文和，那也不是由我卫江南去干掉。 那太过分了。 卫江南绝对不能给自己贴上一个“专干上级领导”的标签。 至于徐兴凯想要通过牛大成方文和那条线来针对他卫江南，那是想多了。 卫江南不会给牛大成留下任何把柄。 总之一句话，方文和能为我所用当然最好，万一他被徐兴凯拿下，对卫江南也没什么损失。空出来的那个位置，徐兴凯和吴系想要轻轻松松拿到手里，那还得问一问苏秦系是否答应。 方文和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边也不是没人支持的。 第1183章 江南专员的工作态度 大年初三，考斯特开进了百里花海景区。 主景区处于圭角县和红花县的交界处。 大冬天的，杜鹃花还没开，山头上也是一片枯黄，谈不上是美景。但来自北都的苏若曦赵莉欣等人，还是兴高采烈。 这些年的春节，她们在北都也是“过腻”了。 世家大族过年，都有一定之规。 抬眼所见，全都是威严厚重的长辈，一言一行，都得小心翼翼的。哪怕是最得宠的苏若曦，也得循规蹈矩，笑不露齿，憋得难受。 这次来西州过年，仅仅只是新鲜感就已经足够令她们开心了。 从车上下来，苏若曦长长地抻了个懒腰，看着那些光秃秃的杜鹃花树枝，笑着问道：“小卫哥哥，春天的时候，这里真的会开满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吗？” “这是当然了。” “莫局，你们旅游局做的那些宣传画册呢？” 别怀疑，今儿个，莫局也是跟着一起来了的。 这一趟景区之行，亦私亦公。 莫小米肯定要陪同的。 听了江南专员的招呼，莫局赶紧将宣传画册拿出来，亲手递给苏若曦，都懒得经过江南专员转手了。 实话说，打从莫小米见到苏若曦的第一眼起，就被她“征服”了。 照理，莫小米应该在心里对苏若曦羡慕嫉妒恨才对。 但她就是“恨”不起来。 羡慕嫉妒倒是有的。 这个姓卫的家伙，到底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早知道不喜欢他了。 生气！ 地区旅游局做的宣传画册很精美，单是看照片，都能感受到那种满山花海带来的震撼。 “真漂亮……要是在这里拍个仙侠爱情剧，一定会引起轰动的。” 卫江南笑着说道：“曦曦，要不，这个女主就你来拍呗，给咱百里花海做个代言人。不过先说好了啊，咱们西州地区穷，代言费可没有哦……” 此言一出，江南专员立马收获到一大片“死亡射线”。 没见过这么抠门的奸商，连女朋友的代言费都要“黑”。 赵莉欣嚷嚷道：“哎，小领导，你这不对啊，在商言商，既然是代言人，那就必须给钱。咱们不能杀熟啊，是不是？” 苏若曦嫣然一笑，说道：“欣欣，别捣蛋……我不会收钱的。” 给其他风景区做代言人，苏若曦都可以收费，唯独给西州的风景区做代言人，绝对不能收费。 这要是传出去，一顶“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的大帽子，卫专员绝对跑不掉。 无私也有私。 “小卫哥哥，那男主角呢？你来演吗？” 苏若曦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双如水般清澈的美眸之中，带着一丝兴奋，也带着一丝调侃。 卫江南笑道：“我的这个形象，合适吗？他们现在要小鲜肉……” 江南专员帅气是帅气，却是肌肉猛男。 尤其是仙侠剧的男主角，那更加要仙气飘飘，弱不禁风才行。反正人家讲仙法，不讲武功。 不过一定要演古装仙侠剧的话，卫江南倒是觉得有一个角色挺适合自己。 魔尊重楼！ 但那个剧，好像还要过两年才出现。 “我觉得挺合适的。” 赵莉欣立马说道。 “如果让曦曦演女主，那你必须演男主啊，要不，其他男演员也放不开。” “我是影视公司的老板，我说了算！” 赵总蛮横地说道。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好吧，江南专员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能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正说笑间，两台小车顺着山道开了上来，看牌照就知道，是包自勉来了。 这里可是圭角的地盘。 卫江南不由得看了莫小米一眼。 莫小米哼了一声，说道：“别看我，不是我通知他的。” 蒙学民搔了搔头，说道：“专员，可能是海兴主任给自勉书记打的电话。今天才是大年初三，所有饭店都没有开门……” 应该说，蒙学民这个担忧也不无道理。 总不能大过年的，让江南专员和若曦小姐他们，在山上啃冷面包吧？ 通知包自勉过来，安排一下接待，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裘海兴为什么知道卫江南大年初三会去圭角百里花海景区，自然是蒙学民向他汇报的。理论上，蒙学民现在都还是地委办公室综合一科的科员，是裘海兴的直接下属。 为了地委领导的安全计，蒙学民应该向裘海兴汇报江南专员的公务行程。 当然，卫江南的主要工作，是在行署这边。 不久之后，蒙学民的组织关系应该也会从地委办调到行署办这边来，一个副科长的头衔不能少。 蒙学民之所以“自作主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裘海兴包自勉都是自己人。 包自勉也曾经是毕超贤的“大秘”。 不要说现在毕超贤还在位，就算以后毕超贤退休了，包自勉也必须是卫江南的“铁杆心腹”，他们这几个人，包括裘海兴在内，是不可能改换门庭的。 卫江南笑了笑，倒也没有批评他。 很快，圭角县委一号车就开到了近前。 车门推开，包自勉第一个跳下车，快步向卫江南走来。 “江南专员，新年好新年好！” 隔着老远，包自勉就伸出双手，满面堆笑。 “自勉书记，新年好！” 卫江南笑着跟他握手，言辞说得很客气。 “不好意思啊，这大过年的，给自勉书记添麻烦了。本来没打算惊动你的……” “江南专员，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打我包自勉的脸吗？大过年的，你第一站就来视察我们圭角，这是对我们莫大的鼓励和鞭策啊……” 包自勉连声说道。 虽然都是自己人，但当着大伙的面，该说的场面话，那还是不能少的。 卫江南一一给他介绍了身边的人。 自有一番寒暄热闹。 “专员，这个午饭，咱们是去县里，还是就近解决？” 包自勉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请示道。 “就近解决吧，下午我还打算在这附近转一转。” “哈哈，那好那好，就近解决……” “哎呀，专员，你这个工作态度，给我们压力很大啊……” 包自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颇有几分感慨。 第1184章 苗寨长桌宴 卫专员这一行人运气不错。 包自勉提出就近解决中餐的地方，就在附近的一个村落。 自勉书记打算请卫专员一行去村支书家里吃个饭。 看上去，这个村庄的规模还可以，坐落在山腰处相对平坦的坡地上，一栋栋木板房依山而建，也有不少红砖瓦屋。 包自勉给卫江南介绍：“专员，这是一个苗寨，寨子里还保留着一些古老的习俗。比如吃长桌宴，做过年糍粑，还有热天请客人自己下塘抓鱼之类的，我们计划把这里作为百里花海的一个附属景区来建设。游客们看花累了，可以在村里休息两个小时，顺便吃个饭……” 卫江南频频点头，说道：“这个计划很好。整个景区那么大，中间确实是要安排一些休息吃饭的地方。优先考虑这些原住民村庄是很正确的思路。相对来说，也比较节省经费。” 如果沿途所有补给点都要政府投资搞建设的话，开支就太大了。 因为百里花海景区有着极强的季节性。 杜鹃花盛开的时间，在每年的三月份到五月份，盛花期大约就是二十来天，整个花期也只有两个多月。 开花的时候，会吸引大量的游客，平常时间就是淡季。 沿途补给点全部都由政府投资建设，还要派专人值守，人工开支也不小。 将这个补给点和沿途的村庄结合起来，可以节省大量的经费，同时还能为沿途村庄的群众增加收入，一举两得。 “自勉，地区旅游局已经和静江卫视签好了合作协议，第一期爸爸去哪儿的节目，就在咱们百里花海景区拍摄。我跟他们说了，尽量赶上花期，争取今年就能打响。” 卫江南随口说道，对包自勉的称呼也变得比较亲切。 包自勉心中暗喜，不停点头。 “我刚才一路过来也看了，咱们的路虽然已经修了，但路面还是不够宽敞，一旦到了旅游旺季，恐怕会出现堵车的情况。这个你们县里要早做准备，在容易堵车的地段，安排交警值班，尽量保持道路的畅通，不要让游客们把时间都耽误在路上。” “旅游业能不能发展起来，第一个是硬件，第二个就是软件了。” “而且，软件比硬件还重要。” “一次不好的旅游体验，会严重影响景区的声誉。” “这一点，一定要重视。” “是的是的，专员的指示非常英明……请专员放心，我们一定会把旅游区的软件建设搞好，搞到位，绝不给游客留下坏印象。” 包自勉这话吧，有一半是习惯性“拍马屁”，但也有一半是真的在表决心。 卫江南来西州，裘海兴就和他说得清清楚楚，告诉他，这是他包自勉的机会。 大力发展旅游业，是卫江南振兴西州经济的“支柱产业”，同时也是卫江南的成绩单。圭角的旅游资源十分丰富，作为圭角县委书记，包自勉如果能够协助卫江南在旅游业上做出耀眼的成绩，那卫江南一定会给他丰厚的回报。 县委书记，已经有资格进入省委书记的法眼了。 今后想要更进一步，卫江南这条金大腿，必须牢牢抱住。 卫江南笑了笑，继续说道：“自勉，除了百里花海景区，咱们圭角，要想办法打造成林阳的后花园。找一个合适的景区，风景好气候好，建一个精致点的度假区吧。各个季节的花草都种一些，营造一个四季皆宜的度假酒店，争取把林阳的有钱人都吸引过来。” 卫江南很清楚，今后十年，将是全国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十年。 也是网红打卡点井喷的十年。 旅游业的黄金十年！ 各种“小资”会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一个风景优美，价格适中，四季皆宜的精品度假区，将会是林阳有钱一族和中产一族旅游休闲的首选。 “专员，好主意……” 包自勉眼前一亮。 赵莉欣插话说道：“这个度假酒店，我觉得，最好是搞婚恋主题的……新人去酒店结婚，度蜜月，顺便可以到百里花海景区这边来旅游几天。” 卫江南笑道：“附议！” 赵莉欣便得意地翘了翘小鼻头：“反正啊，等你们这个度假酒店搞起来，我肯定会抽时间过来玩几天。” “那就谢谢赵总对我们旅游工作的大力支持了。” 卫江南开玩笑地说道。 一行人在考斯特上谈谈笑笑的，车队很快就开进了苗寨。 村支书和村主任等头面人物，闻讯都过来迎接。 都是四十几岁的中年汉子，看面相，老实敦厚，在和卫江南包自勉等人见礼的时候，拘谨得很。 大年初三，地区大领导和县委书记来他们村里吃饭，这是多大的脸面？ 只有苏若曦，赵莉欣，莫小米，赵玉等人，他们连手都不敢握。 这也太漂亮了！ 尤其苏若曦，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娃儿…… “蒙支书，不好意思啊，大过年的来打扰你们。” 卫江南笑容可掬地和他们打招呼。 “哪里哪里，专员太客气了，领导能来我们村里，那是看得起我们，天大的面子……专员，包书记，你们来得还真巧，今天中午，村里要搞长桌宴……” 包自勉笑着问道：“搞长桌宴？是办什么喜事吗？老蒙你满五十岁了？做寿啊？” 蒙支书赧然一笑，说道：“包书记，我还差两年满五十岁呢……再说了，满个五十，谁好意思做寿？” “是这样的，村里今天正好有人结婚讨老婆，做酒呢……” “有这种事？” 卫江南一听，顿时就乐了。 “那还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当下在村支书村主任等基层干部的簇拥之下，卫江南包自勉莫小米等领导和北都来的客人，全都被邀请上座。 所谓长桌宴，其实就是将许多小长条桌首尾相连，拼在一起，每张桌子上摆放一些酒菜，有点流水席的意思。 是山区村寨条件简陋想出来的办法。 但流传到现在，也算是民族风俗，没有经历过的人，会觉得很有意思。 苏若曦赵莉欣等北都来的小年轻，都比较兴奋。 她们不远万里来西州过年，就是想要玩个新鲜嘛。 第1185章 追星一族 今天办喜宴的这家人，家庭条件在寨子里只能算是中等偏下。 之所以赶在大年初三办喜酒，主要就是因为这个时间段，大部分村民都在家里，办喜事热闹。 虽然这户家庭条件一般，但也爱个面子。 平时也没个喜庆的理由，给儿子娶媳妇，自然要好好操办一番。 不过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有地区和县里的大领导来参加这个婚礼，这简直就是天大的面子。高兴得满面通红，手足无措。 好在一切都有支书和主任安排。 蒙支书对卫江南解释道：“专员，这个场地，是公家的，整个寨子里，不管谁家办大事，都可以用。这些桌椅，也全都是公家的。” 卫江南便含笑赞许：“好好，这个好，能够实实在在的为群众减轻负担，也能增强整个村寨的凝聚力。旅游旺季的时候，你们也可以用这个长桌宴来接待大队的游客。” “是的是的，专员，县里和镇里的领导，都是这么说的。我们也很高兴……这两年啊，我们百里花海景区渐渐的也有些名气了，每年的三月到五月，都有不少游客过来玩。我们村里人做点小生意，还养了十几匹马出租，生意很不错，能赚些钱……” 卫江南说道：“蒙支书，那你可要做好准备，地区要加大对百里花海景区的宣传力度，今年开始，将会有更多的游客过来。这个机会，你们村里一定要好好抓住。” 蒙支书喜不自胜，连声说道：“那太好了那太好了……专员，不瞒你说，这几年，地区和县里的政策越来越好，给我们路也修起来了，日子越来越好过……要是再来更多的游客，那我们的生意就更好做了……” 卫江南笑着点头，却又叮嘱了他几句：“蒙支书，游客多了，是好事。但你们也要教育好村里的群众，做生意一定要明码标价，公平合理，不能把价格定得太高。” “做生意，要着眼长远，细水长流。不能搞一锤子买卖。” “要是宰客黑客，把名声搞坏了，人家可就不来啦。” “而且，地区，县里都会出台相关的政策，凡是破坏旅游大局，影响景区声誉的行为，那都是要依法处理的。” “这一点，请蒙支书一定要和村里的群众交代清楚。” 蒙支书急忙点头答应：“请专员放心，大家都是老实人，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 “那就好，我也是打个预防针。” 随着午宴的时间临近，来吃酒的村民渐渐多了起来。 这种长桌宴虽然谈不上多么丰盛，胜在可以容纳足够多的客人。也没有太多的尊卑上下之分。年纪大的长辈以及地位尊崇的贵客，坐在靠近“大殿”的位置，其他客人就没有什么讲究了，随便坐。 卫江南是地位最高的客人，主家和支书将他和苏若曦安排在左首第一张桌子。 新郎的父亲红着脸，低声向蒙支书求恳，说等下正式举办结婚仪式的时候，能不能请地区来的大领导说几句话？ 这可是难得的脸面啊，以后有得吹了。 蒙支书不敢直接去求卫江南，便偷偷跟坐在第三席的包自勉说了。 包自勉礼让赵莉欣和小胖坐在次席。 苏振邦的外孙女，绝对当得起这样的尊重。 至于小胖的来头，卫江南却没有告诉包自勉。小胖这次是纯粹的私人身份来西州陪女友游玩的，不宜张扬。 不过包自勉也能猜得到，能够和苏家外孙女成为男女朋友的人，肯定不简单。 包自勉今天心情很好，便凑过来向卫江南汇报。 卫江南笑道：“自勉，还是你讲几句吧。你才是圭角的父母官。” “专员，你又笑话我……” “真的，不开玩笑。我陪曦曦，就不献丑啦。” 见卫江南真的无意“出风头”，包自勉自然不敢勉强，便答应蒙支书，到时候自己会讲几句。 说起来，他们今天都是“不速之客”。既然来了，作为县委书记，要是不说上几句，确实也有点不妥当，会被群众误以为他摆架子。 听说县委书记愿意讲话，新郎父亲自然也是欢天喜地的。 县委书记啊！ 要啥自行车！ 不过卫江南和包自勉都没想到，这个婚礼，还真就出现了意外。 第一个意外，是苏若曦和赵莉欣被人认了出来。 怪只怪，她俩这几年实在是太火了。 虽然每年只发行一张专辑，可每张专辑都是爆火，大卖。一方面是因为她们歌确实唱得好，而且都是好听的新歌；另一个方面，则是因为她俩长得实在太漂亮。 这个阶段，后世“四大邪术”之首的“大易容术”尚未到登峰造极的程度，明星本身的姿容，依旧占据主导地位。 苏若曦天生丽质，本就胜过了绝大部分一线明星。哪怕只化了淡妆，依旧美丽惊人，令人过目难忘。 你说如果在路上匆匆一瞥，别人还不敢确定，可现在苏若曦就坐在那里不动，时不时和卫江南说上几句话，一些在外打工的年轻人盯着看了一阵，越看越是震惊。 他们毕竟已经走出大山，算是见过世面的。 这绝对是苏若曦，太像了……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只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到后来，终于有胆大的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上前“求证”。 “请问，你是……您，您是苏……您是苏若曦吗？” 一个年轻小伙子在两位同伴的“怂恿”下，壮着胆子走过来，站在好几步之外，涨红着脸，结结巴巴地问道，满脸都是激动之色。 苏若曦便朝卫江南嫣然一笑，带着点无奈也带着点调皮。 这就是成为明星的“代价”。 “你好，我是苏若曦……” 说着，站起身来。 “……” 小伙子先是愣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狂喜的神色，猛地转过身来，挥舞着双手，大喊起来。 “是的是的……她是的……” “她是苏若曦……” “轰”地一声，婚礼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天啦，真的是苏若曦……” “苏若曦来我们这里了……” 第1186章 这是新娘子? 这一下就全乱了套。 年轻的男女村民们蜂拥而上，跑过来“围观”。 苏若曦虽然已经二十三岁，这些年也见过许多的“大场面”，但是骤然被人“围观”，也还是有些羞涩，站起身来，不住向大家挥手致意。 赵莉欣噘着嘴“不高兴”。 总冠军和总亚军，差距真就那么大吗？ 嗯，第一个登上月球的人叫阿姆斯特朗，第二个叫啥来着…… 不过总冠军和总亚军，到底不是阿姆斯特朗和第二个那谁，很快，又有人把她也认出来了。 “赵莉欣，赵莉欣也在，赵莉欣也在这……” 听上去，感觉是“又抓到一个”。 赵莉欣顿时就开心起来，笑吟吟地和苏若曦站在一起，向大家挥手示意。 她就是这种性格，没心没肺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开心快乐。 现场一度接近失控。 好在包自勉和蒙支书村主任等人赶紧上前来给大家做工作。 到底不是大型演唱会现场，人们虽然热情，却还不至于“疯狂”，很快，在蒙支书等人的劝告之下，大家都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坐。 但喜宴的气氛，却一下子就起来了。 寨子里新人结婚，也是有仪式的。 新人要在宗祠拜天地拜祖宗，然后接受族老长辈的祝福，就算是完成了仪式，大家可以放开肚皮吃喝起来。 卫江南苏若曦赵莉欣小胖等人都笑吟吟的，等着看“新鲜”。 但是，当新人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神情都愣住了。 这……是新娘子？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分明就是个小女孩。 虽然穿着红色的吉服，化了浓妆，戴了头饰，也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她稚嫩的容颜和单薄瘦小的身躯。 明显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 脸上丝毫也没有成为新娘子的喜悦，反倒紧张得不行，小脸煞白，动作僵硬，挎着男人的胳膊，慢慢向前走。 眼神也是紧张中透出茫然之色。 再看走在她身边的新郎官，约莫二十几岁的样子，左腿不大利索，走路一瘸一拐的，长相倒还周正。 苏若曦凑到卫江南耳边，低声说道：“小卫哥哥，这不对……这还是个孩子，他们不能结婚……” 坐在她身边的赵莉欣就要往起站。 她的性格，比苏若曦要直爽得多，就不是那种能忍得住的人。 得亏小胖及时拉住了她，向她轻轻摇头，低声说道：“别着急……扬善于公庭，归过于私室……” 也不知怎么回事，赵莉欣就是能听进去他的劝，撇了撇嘴，终于按捺下去。 和他们挨在一起坐着的卫江南便赞许地向这边看了一眼。 小胖刚才那句话，他也听到了。 没想到龙从云一个理工“呆瓜”，居然看过《曾国藩家训》。而且这句话使用得非常的应景。 赵莉欣要是这个时候站起来当众质疑，整个宴席的气氛，可就全没了。 今天是大年初三，人家全村寨的男女老少几乎来了一小半（部分家庭只派了代表过来），而且是喜宴。 当场破坏这个现场气氛，就算你是来自北都的明星，恐怕人家也会很不高兴。 等喜宴结束之后，再仔细询问具体情况不迟。 假如其中真的涉及到了一些违法犯罪的情况，那也是不能姑息的。 但没必要“公开处刑”。 时时刻刻在注意着卫江南脸色的包自勉，双眉微微一蹙，当即扭头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蒙支书，低声问道：“老蒙，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个小孩子，你们搞什么名堂？” 他是圭角县委书记，正经八百的“七品正堂”，对辖区内的一个村支书，自然也不需要太客气。 “包书记放心，我问过了，十五岁啦……” 蒙支书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嘿嘿一笑，无所谓地说道。 “十五？虚岁还是周岁？” 他可是很清楚，圭角的很多山村，小孩子的年龄，都是算虚岁的。所谓十五岁，实际年龄充其量就是十四岁，有可能连十四周岁都没满。 蒙支书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倒是不清楚……包书记，这不要紧吧？我向你保证，绝不是买来的，是山后边嫁过来的，明媒正娶，花了五万块钱的彩礼。双方家长都同意了的，定了亲，喝过酒的……” 对于山村的婚嫁习俗，包自勉也比较清楚。 通常的流程是这样的：媒人做介绍，双方见面，满意的话，“打茶”，也就是订婚。不怎么讲究的，订婚仪式之后，就可以同居了。讲究一点的，还是要举办一个结婚仪式。 按照蒙支书说的这个流程，倒是“没有问题”，完全照着山里边的习俗来办了，“程序”非常完整。 听说没有“拐卖”这样的情节，包自勉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至于说早婚，在山区可就太普遍了。 甚至可以这么说，除了那些早早就出去打工的，在外边见过世面，大多数山区的年轻人，都是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就做了结婚喜酒，然后公开共同生活的。 这样的情况太多，就算想追究也追究不过来。 而且这种情形吧，只要女方不是被强迫，不是年龄小于十四周岁的幼女，还真就属于“民不告官不究”的范畴。 所以蒙支书老神在在的，根本就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问题。 “老蒙，你别大意啊，女方的年龄，必须搞清楚。还有，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愿的，也要搞清楚。” 包自勉脸色依旧还是很严肃。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要是女方年龄未满十四周岁，又或者并非自愿，那这个“结婚”，就不能生米煮成熟饭。否则，他和卫江南都没办法交代的。 怎么，西州地区行署副专员和圭角县委书记，公然支持下边的村民违法犯罪？ 那还得了！ “就现在吧，我暂时给你个面子，不制止。但待会吃完饭，你就把他们带过来，把实际情况给我搞清楚了再说。” “还有啊，你给我交代下去，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他们不许圆房！” 第1187章 一家子老实人 老蒙虽然只是个村支书，但他到底也是个村支书。 终于从包自勉的语气和神态中察觉到不对，连忙答应了，起身走开去，显然是给人交代去了。 在这种偏远村寨，一个村支书的掌控力还是很可以的。 因为这个“意外事件”，所以整个酒宴，苏若曦赵莉欣都吃得有点心不在焉，虽然卫江南不住地给苏若曦夹菜，苏若曦还是很快就放下筷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吃饱了。 双眉微蹙，显得心事重重的，几次看着卫江南，欲言又止。 卫江南便安慰她说：“放心，吃完饭我们就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真有问题，肯定会处理。” 苏若曦点点头，却说道：“不管那孩子是不是自愿，也不管她是不是年满十四周岁，我反正是不赞成……她看上去，就是个孩子！” “放心，我来处理。” 卫江南急忙说道。 苏若曦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因为包自勉事先叮嘱过蒙支书和村主任，让他们控制一下，不要让人给卫江南苏若曦等人敬酒。 那个洋娃娃一样的姑娘，包自勉是生怕有人冲撞了她。 所以整个宴席过程中，都没有什么人过来敬酒，只有蒙支书代表着村支部村委会，给卫江南等人敬了一杯酒。 然后就是新郎官的父亲，亲自带着一队新人过来给卫江南包自勉贵客敬酒。 同样是这个意外，包自勉原本答应在婚礼上说几句吉利话的“流程”也被取消了。现在情况不明，这个话，包自勉可不敢随便讲。 新郎父亲虽然非常失望，但也不敢说什么。 县委书记那么大的官，可不是他敢随便“怨恨”的。 见到新娘子过来敬酒，苏若曦终于忍不住了，拉住她瘦小的手掌，关心地问道：“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被苏若曦这样的“贵人”拉住手，新娘子明显非常紧张，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憋了足足两秒钟才低声答道：“十……十五了……” “十五？你真的有十五岁吗？” 苏若曦满脸疑惑。 在她看来，北都随便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都比她个儿高，比她发育得更好。说她十二岁，苏若曦一点都不会怀疑。 这个“新娘子”，也不知有没有一米四高，有没有七十斤重。 分明就是个孩子，现在却要嫁作人妇。 这是苏若曦完全没办法接受的。 “有……” 新娘子一个字都不敢多讲。 也不知她是害怕还是紧张。 “那，你是哪里人？” “山，山后边的，后山乡……” 新娘子细声细气地答道，那声音仿佛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在苏若曦看来，这个村寨，就已经是在大山深处了，考斯特足足开了两个多小时山路。现在听这小姑娘的意思，她的娘家，比这里更加偏远，而且偏远得多。 听了这个话，卫江南微微颔首。 后山乡，他知道。 是圭角的辖区，最偏远的辖区，大山最深处。 但最起码可以证明，这个“新娘子”，确实是通过正常“途径”，“嫁”到这里来的，而不是从其他地方拐卖而来。 当然了，真要是拐卖来的，这一家子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在行署副专员和县委书记眼皮子底下举办什么婚礼。 “曦曦！” 卫江南止住了苏若曦继续询问。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不但“新娘子”紧张得不行，就连“新郎官”额头上也冒出汗水。他这样的“大官”，苏若曦这样的大明星，给最底层老百姓的压力，那是实实在在的，半点都不开玩笑。 苏若曦继续问下去，卫江南担心“新娘子”会紧张得晕过去。 “谢谢！” 卫江南举起酒杯，对新郎父亲说道。 “谢谢大家的热情款待！” 说着，便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的水酒。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这样的祝福话，那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 好不容易，这场令人难安的婚礼，终于到了尾声。 等参加喜宴的人陆续离场，卫江南，包自勉，苏若曦等人，在蒙支书的引领下，来到了“新郎官”的家里。 新郎官家里，条件在村寨中属于中等偏下，住的还是老式木板房，应该是在新郎官的父辈甚至是祖父辈手里建起来的。 长年累月，日晒雨淋，风吹火燎的，不少木板都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如果按照严格的标准来评判，这栋木板房，其实已经应该列入危房的范畴。 “七哥，卫专员和包书记，要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蒙支书很严肃地对新郎官的父亲蒙老七说道。 这种同姓聚居的村寨，细论起来，每家每户都是族亲。按照大排行，蒙老七是他们这一辈人的七哥。 大约五十几岁的样子，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得多。 蒙老七紧张无比，坐在那里，连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但他不傻，已经猜到卫专员和包书记为什么要到他家里来，当即结结巴巴地说道：“支书……卫专员，包书记，二妹子确实是我们娶的，花了，花了五万块钱的彩礼……她家里都是同意的，她，她自己也同意的……不信你们问她自己，我们真没有做什么坏事……” 卫江南摆了摆手，温和地说道：“蒙七哥，你不要紧张，我们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就是了解清楚情况。” 他已经看出来，蒙老七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和“仗势欺人”完全不沾边。他们只是没什么文化和见识罢了，应该也不懂法。 在这种老实村民面前，卫江南不可能摆什么架子。 “不敢不敢……” 蒙老七连连欠身。 可当不起专员叫自己“七哥”。 “向小梅，你的出生年月日是哪一天？你有身份证吗？” 卫江南随即转向新娘子。 在路上，他已经了解过这对“新人”的基本情况。 “我，我有身份证……” 向小梅居然真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身份证。 也不知为什么在“大喜”的日子里，她会把身份证随身携带。 或许在她心目中，这是最重要的“财产”了。 第1188章 最底层的无奈 卫江南接过身份证，发现向小梅的出生年月是1992年8月，现在是2007年2月，确实已经年满14周岁。 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按照《刑法》规定，14周岁是一道红线。 蒙老七他们一家子，看上去就是老实人，实话说，卫江南虽然不赞成这个婚姻，却也并不想处罚蒙老七这一家人。 他们属于真正的最底层，不要说一辈子老实巴交，可能祖宗十八代都老实巴交。仅仅只是活着，他们就已经竭尽全力。想尽千方百计，给瘸腿的儿子蒙石山娶个老婆而已。 以他们的家庭条件，以及蒙石山本身的条件，他想正儿八经地找个家庭条件和个人条件都还不错的老婆，无异于痴人说梦。 只能“向下兼容”，去后山那边，娶家庭条件更差的向小梅为妻。 就这，也需要五万块钱的彩礼。 卫江南的工作作风虽然踏实亲民，但初来乍到，对基层群众婚嫁的彩礼情况，还真不太了解。 也不知道五万块钱彩礼，在圭角乡村算是什么样的水平。 “向小梅，你是自愿的吗？” 卫江南将身份证还给向小梅，语气温和地问道。 向小梅迟疑了一下，单纯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和无奈，随即低下头，嗫嚅地说道：“我，我是自愿的……我哥哥想上高中，他想考大学……我弟弟也想上学……他们，他们的学习成绩都很好的……” 卫江南瞬间就明白了是个什么情况。 这种事情，在贫困山区，还真就是常见现象。 男孩子才是家里的顶梁柱。 这样的观念，不但父母有，就算是向小梅恐怕也是有的。为了哥哥和弟弟将来能有出息，她只能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助他们。 嫁给蒙石山，换取五万块钱的彩礼，有了这笔钱，或许就能支持哥哥弟弟继续读书，将来考上大学，人生之路就能改变。 至于自己，早几年嫁人迟几年嫁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最底层的无奈，大抵如此。 “坐，大家都坐吧……” 卫江南轻轻叹息一声，招呼道。 包自勉，蒙支书，村主任等人，也都暗暗舒了口气。 看样子，卫专员并没有生气。 蒙老七其实还算是个机灵人，见大领导并没有雷霆大怒，当下就忙着张罗，将瓜子花生糖果等东西摆到桌上，又紧着给“贵人们”泡茶水。 还拿了一坛子自酿的米酒上桌。 虽然家庭条件不佳，到底也是过年，还是儿子“大喜”的日子，这些东西，是肯定准备齐全的。 “蒙七哥，今天这个事呢，我还是要给你们做一下思想工作啊……我不赞成这个婚礼。” 卫江南坐在主宾位上，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 蒙老七顿时就急了，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卫专员，我们，我们真的没有强迫她……我们，我们给了五万块钱，都是，都是借的……” 你一句不赞成倒是轻松，那我们的五万块钱怎么办？ 按照山里的规矩，如果是男方“悔婚”，彩礼是不退的，权当是给女方的补偿。 因为向小梅根本就不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她和蒙石山的婚姻，在法律上是不受保护的。唯一能“保护”他们的，只有乡规民约。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蒙七哥，你先不要急，我先说一下我的理由啊。向小梅刚满14周岁，根本就没有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差得太远了。” “你自己看看她，还是个孩子呢。” “如果是你自己的女儿，你舍不舍得她这么早就嫁人啊？” 蒙老七嗫嚅道：“卫专员，我们山里人，结婚都早……” “但也没有这么早的啊。” 山里人常见的早婚，通常女孩子也有十七八岁，十六岁的都比较罕见了。向小梅这种十四岁的，那就更加“稀有”。 “这不合适，蒙七哥。” “至于你们给的彩礼，肯定也是要退的。” “向小梅，你说是吧？” 向小梅小脸有些苍白，鼓起勇气说道：“卫专员，钱，我爸爸已经拿去还债了……前年，我弟弟生了一场大病，借了很多钱……” 所以退彩礼神马的，肯定没戏。 要不是因为家庭面临着如此巨大的压力，想必她父母，也不会那么“狠心”。 “怎么可以这样？” 赵莉欣有点生气地说道。 “这不是卖女儿吗？” 这话说得直白，但事实就是如此。 赵莉欣的性格，和苏若曦不一样。苏若曦虽然同样非常不赞同这个“婚姻”，但有卫江南在，她一般不会主动开口，完全信任小卫哥哥，一定可以圆满解决这个问题。 赵莉欣是个直筒子脾气，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众人便都有些脸色尴尬。 赵莉欣才不管那么多，自顾自说道：“向小梅，你不用担心彩礼的事。彩礼肯定要退，这个我来帮你想办法。我就问你，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你是不是真的愿意嫁给他，以后一辈子在这里生活？” “我，我想去打工……” 向小梅望着赵莉欣，鼓足勇气说道，眼里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在她看来，能出去打工，就是最好的出路了。 “好！” “那就如你所愿！” 赵莉欣颇有些杀伐决断，大声说道。 “这个结婚不算，彩礼必须退。一分钱不少地退给人家……对了，你的父母家人呢？怎么没见着？” 到这个时候，大家似乎才发现这个问题。 确实有点奇怪哈。 哪有女儿出嫁，娘家人一个不见的？ 向小梅说道：“我爸爸摔伤了，不能动……我妈妈要在家里照顾他。” 至于她哥哥，其实也是个未成年的小孩，这样的“大场面”，他恐怕是应付不过来的。而且，正如赵莉欣所言，向小梅家里就是在“卖女儿”，她哥哥也许不好意思送亲。 “这个，领导，都是自愿的呀……” 蒙老七着急地说道。 他不想要退彩礼，他想要儿媳妇，想早点抱孙子。 彩礼退回来有什么用呢？ 五万块钱，以后恐怕也“买不到”一个合适的儿媳妇了。 他儿子那个自身条件摆在那里呢。 第1189章 圆满解决 包自勉说道：“蒙七哥，你也不要这么着急，眼界放宽一点。” 他是圭角县委书记，这个事，他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也不合适。 “卫专员，地区的领导还有北都的客人，大过年的，不远万里来到我们圭角，来到蒙家寨，他们可不是玩的，他们是来帮我们搞景区开发建设的。” “你们蒙家寨，是百里花海景区最核心地段的村寨，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百里花海景区，一定会开发出来，而且一定是大开发。今后啊，有的游客到你们这里来游玩，只要你们勤快一点，是有生意做的。” “你们家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你还担心你儿子娶不到老婆吗？” “再说，百里花海风景管理区成立之后，管理区也是要招收一些工作人员的。我在这里给你表个态，如果有合适的岗位，会优先照顾你儿子去上班……” 说实话，原本这样的机会，绝无可能落到蒙石山的头上。 去管理区上班，哪怕是个临时工，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招进去的。 但这不是赶巧了吗？ 很明显，卫江南今儿个一定要“拆散”这对“夫妻”，可蒙老七一家子又确实是老实人，强压着他们同意，当然很容易，他们也绝对“反抗”不了。 问题那样一来，又违背了卫江南的初衷。 向小梅需要帮助，难道蒙老七这一家就不需要帮助吗？ 都是底层，都是最弱势群体。 这就该轮到他这个“父母官”出马啦。 蒙支书一听这话，顿时大喜，马上对蒙老七说道：“七哥，包书记可是我们县里的一把手，他答应了的事，你还担心什么？赶紧谢谢包书记啊！” 蒙老七连忙朝着包自勉弯腰欠身，连声说道：“谢谢包书记谢谢包书记……要是能去管理区上班，那，那当然再好不过了……” 看得出来，蒙老七是真的心中感激。 要是能去管理区上班，每个月都有固定工资可以拿，那可比去外边打零工要强得多了。蒙石山腿脚不便利，就算出门打工，也天生就竞争不过那些四肢健全的人。 基本上在打工一族里也是最底层了。 在管理区上班，太阳不晒着，下雨不淋着，按月领工资，何等不美？ 说不定将来，还真有可能正儿八经地娶个老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己看着向小梅那小身子骨也心中有些不安。 他这一道谢，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这个婚礼，不作数。 接下来，就是退彩礼。 卫江南当即对包自勉说道：“自勉书记，后山那边，车子大约要开多久？” 包自勉在心里略微估算了一下，答道：“去后山的路还在修，从这里过去的话，得两个小时以上，要看路上车多不多。多的话，也许三个小时左右。”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那这样吧，今天下午和明天，我们还是在景区转一转，把几个核心景区的情况都摸一下。” “后天，我们一起去一趟后山，给向小梅的父母做工作。” 包自勉急忙说道：“专员，后山那边，条件太艰苦，你陪北都来的客人，就不必亲自去了，我去一趟就行。向小梅父母的工作，我保证做通。” 不就五万块钱彩礼吗？ 小意思！ 县里财政再困难，民政那边，几万块钱的困难补助款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再说，向小梅家里，也不能一分钱不掏，总也得拿出个两三万来。 女儿不嫁了，只让你们退一半的彩礼，已经很人性化了好吧。 圭角自己的问题，难道还真能让赵莉欣自掏腰包啊？ 没那个道理嘛。 卫江南摆了摆手，说道：“我也去看看。” 亲民官不亲民，那算什么？ 苏若曦起身走到向小梅身边，拉着她的手，问道：“小梅，你想去哪里打工？” 面对着这位国色天香的姐姐，向小梅紧张得不行，低着头，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听他们说，去岭南打工最好，那里工厂多，做玩具的做鞋子的，还有什么电子厂，都要招人，我想去厂里做事……” 07年，岭南确实是第一打工大省。 尤其是发明了服务行业“iso标准”的某著名城市，到处都是各种加工厂，工人最多的工厂，据说多达数万人。其中又以女工居多。 苏若曦微笑说道：“别去岭南了，跟我们去北都吧。到时候啊，在那个姐姐的公司里，给你安排一个力所能及的工作。” “星辰影视娱乐公司”，她可也是小股东哦。 赵总应该会给她一个面子吧？ 说起来，苏若曦也不是圣母心泛滥，她的性格就是做事有始有终。绝不是那种顾头不顾腚的人。心情激荡时只管“行侠仗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把个烂摊子丢下不管了。 赵莉欣马上说道：“我公司小，恐怕没有合适她做的工作。我看啊，不如去特殊学校，她帮着干点活，领一份工资，平时也还能跟着读书，学技术。” 北都有一个专门收留无家可归残疾儿童的特殊学校，苏若曦的基金会每年都会拨款支持。那些遭到人贩子残害的儿童，一时间找不到父母亲属的，都安排在那所特殊学校。 苏若曦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觉得赵莉欣这个建议非常之好。 向小梅虽然只有十四岁，估计离开学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恐怕连小学都没毕业。你现在让她回学校去，按部就班地读小学初中，明显不现实。 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走读书这条路子的。 有些人天生不爱学习。 特殊学校倒是很适合她，半工半读，既为自己赚了工资，能自己养活自己，同时也能在特殊学校学会一技之长，将来走上社会，也有谋生的技能，挺好的。 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定了下来。 当然，还需要去后山那边，和向小梅的家长说清楚。 最终向小梅去哪里，也得尊重他们自己的意见。 谁都不好越俎代庖的。 第1190章 未雨绸缪 当下，向小梅就收拾自己简单的行李，登上了考斯特。 看得出来，解除了这个所谓的“婚姻”，小姑娘如释重负，原本呆滞麻木的双眸，立马就变得灵动起来，虽然依旧很紧张，见谁都不敢抬头，但一股活泼的生机，却从她身上散发而出。 苏若曦见状，就和赵莉欣相视一笑。 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做对了。 告别蒙支书等人，考斯特继续向景区深处驶去。 刚刚进入红花县境内，两台小车就从山路那边开了过来。打头的那台，挂着红花县委二号车的牌照。 应该是红花县的县长蒋国伟过来了。 包自勉低声解释道：“专员，我给老丁打的电话。丁为华不在县里，他去林阳了，一时半会的赶不回来。” 丁为华就是红花县委书记。 卫江南大年初三，“视察”百里花海景区，于情于理，包自勉都要跟红花县的县委书记打个电话，通报一下情况。 否则，老丁知道了，心里是要生出意见来的。 这叫不讲究。 包自勉和丁为华之间，没有什么大矛盾，不会莫名其妙的得罪一位同僚。 在官场圈子里就这样。 不管是谁，只要一当上县委书记，那大家便都认可他在西州算是个人物了。 同僚之间，都要尽量搞好关系的。 彼此关照嘛。 包自勉在红花，也并不是没有熟人朋友的。 丁为华在省里赶不回来，吩咐县长过来陪同卫江南，也是应有的礼节。 蒋国伟四十几岁，衣着打扮比较朴实，就是人比较胖，显得有些油腻，对卫江南倒是恭敬有加，满脸堆笑的。 “江南专员，新年好新年好！” 一堆人就在公路上握手寒暄，互致新春问候。 “哎呀，江南专员，真是抱歉啊，为华书记去了林阳，不在县里，他让我给江南专员道个歉，等他从林阳回来，再专程向专员赔不是……” 卫江南笑道：“国伟县长客气了，应该怪我才对，我是不速之客嘛。” 休假期间，卫江南来景区转悠，他自己和蒙学民莫小米等人，都是不好给地方上打电话的。打了电话，那就等于明确要求地方上接待。 传扬出去，人家不会说卫江南勤政，反倒会说他摆架子。 过年休假，带女朋友游山玩水，还要地方上迎来送往。 但下边的同志相互通气，那就怪不到他卫江南头上啦。 “哪里哪里……专员太谦虚了。春节期间，专员不休假，深入山林景区，实地考察，这种踏踏实实的工作作风，真是值得我们每个人认真学习的好榜样啊……” 蒋国伟张嘴就来，谀词潮涌。 体制内，这都是基本功，不值一笑。 卫江南摆摆手，止住了蒋国伟的客套，说道：“国伟县长，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在景区转一转吧。” “地区旅游局那边，已经和静江卫视联系好，他们将会搞一个新的综艺节目，第一期的拍摄场地，就选在我们百里花海景区。” “按照静江卫视肖世红台长的估计，这个综艺节目，收视率应该是很高的。他们是行家，对市场的分析还是比较精准的。” “小米局长，麻烦你给圭角和红花的同志，介绍一下你们旅游局和静江卫视的计划吧。” 卫江南适时将莫小米推到台前。 莫小米是女同志，又年轻漂亮，如果自己这个主管领导不力挺她，难免就会被下边县里的“强人们”小觑了。 官场上所谓的威望，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地区旅游局和莫小米的威信不建立起来，很多工作推动的时候就会相当费力。 莫小米嫣然一笑，说道：“自勉书记，国伟县长，静江卫视第一期节目播放的时间，定在三月下旬。” “那个时候，咱们百里花海景区的杜鹃花，应该是刚刚开放，接下来，会有完整一个月的盛花期。” “静江卫视综艺节目的影响力和广告力，是毋庸置疑的。” “节目播出之后，我们预计，会出现一波旅游高峰。” “刚才我们一路看过来，发现景区的基础设施方面，还是有所欠缺。尤其是公路，虽然路况不错，但路面比较窄，只能容两台车并行。不少急转弯的地方，设置的缓冲区不够。” “卫专员担心，在高峰期，会造成拥堵……” 包自勉急忙说道：“这个请专员和小米局长放心，硬件不够，我们就在软件上想办法。旅游旺季一开始，我们就组织交警和景区工作人员，在各个拐弯路段，指挥交通，尽量缓解拥堵，有序通行。” “同时我们还可以在核心景区周边多开辟几个临时停车场。” “核心景区内，不允许私家车辆进入，游客统一乘坐景区观光车游览。” 包自勉对答如流，显然心里也早就有了预案。 虽然他在圭角搞的那个民俗文化村项目，有点好大喜功，被卫江南叫停了。但就他本人的能力而言，还是很可以的。 下边的干部，能否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主要还得看领导怎么去用人。 蒋国伟也连忙说道：“是啊，小米局长，只要有客源，其他问题，我们自己都可以想办法解决，克服。” 莫小米微笑点头，说道：“有自勉书记和国伟县长这个保证，那我就放心了。” 卫江南插话说道：“自勉书记，国伟县长，还有一个工作，过完年就要抓紧落实……凡是危险路段，必须抓紧建好安全护栏。陡坡和急转弯的地方，要设立显眼的警示标志，公路弯道反光镜都要提前装好。” “游客的人身安全，始终都是第一位的，这个万万疏忽不得。” “两位，这个问题，务必重视，要搞责任制，责任落实到人，绝不可马虎大意。” 卫江南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是的，专员的指示非常英明，我们一定抓紧贯彻落实……” 包自勉和蒋国伟连连点头称是。 圭角和红花随行的干部，就掏出小本子，将江南专员的指示记录下来。 第1191章 岩台村 大年初五，三台越野车，行驶在通往圭角县后山乡的公路上。 十三座考斯特车身太大，并不适合跑这样的山路。 而且，卫江南也没把所有人都带过去。 星辰影视娱乐公司的那个创作团队，初四晚上就回鹤城市区休息去了。 卫江南是西州地区行署副专员，他有义务有责任，为辖区内的每一位群众解决实际困难。但他却不能把这种责任和义务，强行“摊派”到其他人的头上去。 如果看3d立体地图，就能发现，整个西州地区，其实都是由一座又一座的大山组成的，城市和集镇等人口稠密的地区，都是集中在山间谷地。 哪怕一些城镇看上去地势平坦，放在3d立体地图上就能看得出来，地势依旧是起伏不平的，只不过是坡度较小罢了。 后山乡，就在最高的那座大山深处。 进入真正的山区之后，道路立马就变得坑坑洼洼的，陈旧的水泥路面，处处开裂，不少水泥块的四周，都长满了青苔。 虽然他们乘坐的是越野车，依旧必须小心翼翼，择路而行，蹦蹦跳跳的扭起了秧歌。 “自勉，50个亿，应该用在这些地方！” 卫江南的脸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十分严肃，沉声说道。 语气中已经带上了责怪之意。 包自勉心中又是高兴又是紧张。 高兴的是，卫江南对他的称呼，从“自勉书记”变成了“自勉”，这是明明白白向他释放了亲近之意。 因为他是毕超贤的秘书出身，所以卫江南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紧张的是，卫江南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是啊是啊，专员，我检讨，是我好大喜功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包自勉扭过身子，面向坐在后座的卫江南，很惭愧地说道。 “幸亏专员制止得及时，要不然，损失真的会很大。吃一堑长一智啊……” 卫江南说道：“你们那个民俗文化村项目，就按照最低标准来搞。带资建设的单位，还是要尽量给人家搞清楚，就算不赚钱，也不要让人家亏本。” “地方政府，还是要讲究一个信誉才对。” “好的，专员，我争取在今年之内，把这些债务全部搞清楚。” 包自勉也不说什么客套话了，就是实实在在的答应了下来。 既然是自己人，他也下定决心向卫江南靠拢，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没必要了。 “自勉，后山乡一共有多少人口？” 包自勉答道：“根据上一次的人口普查，后山乡一共有一万六千多人。” 和卫江南并排坐在后座的苏若曦惊讶地“哦”了一声：“有那么多人吗？” 包自勉说道：“这已经是不断迁移人口的结果了，十年前，后山乡有两万多人呢。” 越野车足足开了两个半小时，才终于抵达向小梅的老家——后山乡岩台村，哪怕在后山乡，岩台村也是最偏远的地方了。 再往里，就是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 那是真正的无人区。 岩台村是一个不算大的自然村，大约有四五十户人家。 越野车只能停在两里之外。 公路的尽头，还有大约一千米的羊肠小道。少数地方，让卫江南想到了华山。但防护措施，还不如华山那么到位。 见到这条羊肠小道，卫江南直蹙眉头，对苏若曦和赵莉欣说道：“曦曦，莉欣，阿龙，你们就不用进村了，就在车里等候吧。” 苏若曦摇摇头，小声但坚定地说道：“我能上去。” 卫江南立马拒绝：“现在是冬天，路滑，结冰，我和县里的同志上去就行了。” 苏若曦轻轻一笑，挽住了他的手，柔声说道：“别担心我，我能上去的。” 语气轻柔，但绝美的小脸上，全是坚毅之色。 学霸都认死理！ 卫江南轻轻叹息一声，说道：“好吧，你走在我前边。” 原本，他们带了一些猪肉，食用油，米面之类的慰问品，见了这条羊肠小道，卫江南果断放弃了那些物资。 到时候让村里派人到越野车上取。 这并不是说，他们的命就比山民珍贵，而是一个“攀岩水平”的问题。 岩台村的村民，常年生活在这里，对这条羊肠小道的适应度，比他们高得多。平时村民也需要采购物资进村的，早已经习惯。 一千米不到的山路，他们足足爬了半个钟头。 一行人闹出偌大动静，早已惊动了岩台村的村民，不少人从简陋的木板房里出来看热闹，满眼都是好奇之色，不知道这大过年的，这些衣冠楚楚的城里人，为何突然跑到他们岩台来。 登上岩台的时候，除了卫江南和向小梅之外，所有人都气喘吁吁，头顶冒出腾腾热气。尤其包自勉，喘得像风车了。 卫江南忍不住调侃了一句：“自勉，这个体质不行啊，要加强锻炼了。” 包自勉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拼命喘息，听到卫江南调侃，抬起手扬了两下，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说道：“专员，这可真的不敢跟你比……你是王牌侦察兵出身啊……” 卫江南哈哈一笑，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纸巾，给苏若曦擦汗。 不远处，一个拄着自制木拐杖的中年男子，在一个中年妇女和瘦弱青年男子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走来，满脸焦虑之色。 “二妹子，怎么了？” “这是怎么了……” 尚未来到近前，中年妇女就已经焦急地喊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向小梅的父母和哥哥。突然看到已经“出嫁”的向小梅回家，身边还跟着一大群衣着考究，气质出众的“大人物”，让他们下意识地认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难道，是向小梅被婆家赶回来了？ 这在山里，可是极度丢脸的事情。 向小梅急忙迎上前去，低声说道：“爹，娘，是县里的大领导来了，他们是到我们家来的……” 向小梅其实到现在都不知道“专员”是个什么官。 在她的认知中，县长那就是最大的官了。 比县长还大的官，她想象不出来。 第1192章 多一个人多一张嘴 “向春生同志，你好！” 包自勉主动上前打招呼，还在喘着。 今儿个这个春节，算是开了先河。 自勉书记做梦都没想到，过个年能把自己累成这样。虽然以往过年的时候，也没轻松过，但从来没有哪一天，有今天这么累。 不过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就得出面。 尽管包自勉喘得厉害，但那大人物的气度，却不是假的。 向春生就很惶恐地连连欠身，结巴着说道：“领，领导，你好……” 包自勉自我介绍道：“我是圭角县委书记包自勉，这位是地区的副专员卫江南同志，这几位是苏小姐，赵小姐，龙先生……” “我们今天来，是送向小梅回家的。另外还有些事，要和你们家里人商量一下。” 向春生瞥了向小梅一眼，紧张地说道：“书记，这个……我家二妹子……向小梅她，她是犯了什么事吗？” 以他的阅历和见识，实在是想象不出来，向小梅到底犯了多大的事，才值得县里的书记大过年的亲自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岩台山来。 犯了天条吗？ 包自勉笑着摇摇头，随口解释了一句：“她没犯什么事，你别紧张……” 随即转向卫江南。 “专员，还是先找一下他们的村支书吧。” 这种小小的自然村，和行政村没法比。但因为地方太偏远，附近没有其他村落，所以也就没办法和其他自然村合并成为一个较大的行政村，只能“独立”。 村子虽小，基层党组织和基层政权，还是要建起来的。 向春生明显没有见过大世面，很多事情，和他直接沟通恐怕没什么效果，还不如通过村支书村主任来做工作。 对此，卫江南自然没意见。 苏若曦赵莉欣在忙着看风景。 岩台村虽然极其偏僻落后，却是风景独特。整个村子，远远看去，坐落在一整块巨大的岩石之上。 当然，这只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基本上不会有一块岩石，能够容纳下四五十户村民。山岩固然巨大无比，大多数村民的木板房，还是建在避风的位置。 爬到巨岩之上，极目所至，一片云山雾海，风景极美。 苏若曦和赵莉欣举起相机，咔嚓咔嚓地拍照。 小胖则负责给她俩拍照。 很快，就有看热闹的村民去把村支书和村主任等“干部”叫了过来。 “包，包书记……” 村支书远远看到包自勉，“吓得”惊呼出声。 他确实见过包自勉。 去年包自勉到后山乡检查工作，召集过全乡所有村支书开会。岩台村的向支书隔得远远的见过坐在主席台正中位置的县委书记。 “包书记，你，你怎么来了？” 包自勉笑哈哈地主动和他握手，打趣道：“怎么，你们岩台是龙潭虎穴啊，我不能来？” “不是不是，包书记，这大过年的，你不在城里……这个……” 向支书“这个”了半天，也没这个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住地向着包自勉点头哈腰。 他和那种见多识广的大行政村支部书记有着极其明显的区别，从根本上来说，还是个地道的老农民，官场上溜须拍马，阿谀奉承那一套，完全不会。 打趣了一句，包自勉随即给他介绍了卫江南的身份。 这一下向支书和村主任更是“魂飞天外”。 地区的副专员来了？ 这是，这是怎么说的？ 他们岩台村，到底发生了何种惊天动地的大事？ 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一只猴子吗？ 卫江南和他们握手，温和地说道：“向支书，向主任，新年好啊。我们今天是为了向小梅的事情来的……” “向小梅？哦，二妹子……” 向支书两人好不容易才捋顺了这中间的关联，然后就更加莫名其妙了。 这都哪跟哪啊？ 难道二妹子把县政府给“炸”了？ 包自勉的语气严肃起来：“向支书，向主任，向小梅嫁到蒙家寨的事情，你们知道不知道？” “知道……” “知道？” “知道你们不阻止？” 包自勉脸色一板，哼道。 “她今年才多大？刚满14岁。你看她这个样子，她能跟人结婚吗？她根本就是个孩子。婚姻法规定的法定结婚年龄，你们不知道啊？” 对村支书和村主任，包自勉就不是那么客气了，可以跟他们讲法律“讲规矩”。 好歹大家都在同一个游戏规则之内。 就好像在古代，帝王的权威，永远都施展不到“野蛮人”头上。 向支书和向主任面面相觑，嗫嚅着说道：“包书记，这个……山里的风俗就是这样……” “扯淡！” 包自勉火了。 “你们自家的女儿，你们同意她这么小就嫁人吗？” 这句话直接杀到了要害，向支书和向主任，都不敢再“狡辩”了。 他们也是做父亲的，平心而论，如果向小梅是自己的女儿，确实不可能让她这么小就嫁人。 “包，包书记……都是我不对，和，和支书主任没有关系的……” 眼见得支书和村主任都挨了训斥，向春生就“苟”不住了，急忙出来给两位“大佬”解围。 确实也是他自家的事，连累支书和村长都挨骂，实在是过意不去。 向支书到底是个老实人，在一旁低声说道：“包书记，春生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啊……” 卫江南插话问道：“向支书，你们村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实现粮食自给自足吗？” 现在已经是2007年，卫江南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听到“多一个人多一张嘴”这种话。 向支书苦笑道：“卫专员，我们村里，人均不到三分地……平时主要是靠挖一些中药材，还有野菜蘑菇什么的来换点钱，吃饭一直都是大问题……” 卫江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手一挥，说道：“走，去向春生家里看一看。” 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他必须实地考察，亲眼去向春生家里看一看，才能有直观印象。 这种事，是不能光听人汇报的。 第1193章 贫困到了极点的家庭 变形记！ 卫江南曾经看过静江卫视的一档节目，名叫“变形记”。 就是让城里的一些富二代，来到最偏远贫穷的山村，化身为“农二代”，让他们体验一下贫困者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以此来改变他们的纨绔心态。 效果如何，卫江南不大清楚。 但山村的贫穷落后，却令卫江南记忆深刻。 卫江南在大义担任县委书记的时候，曾经去过九苗乡最偏远的山村红花村，原以为那里的村民，已经算是贫困到了极点，不料到向春生家里一看，才终于明白，什么叫家徒四壁。 不对，不能叫家徒四壁。 因为没有四壁，只有三壁。 严格说起来，向春生一家，没有住在房子里。 他们住在“山洞”里。 一个岩洞，在洞口用木板修了一堵墙挡住，就是他们的住房。 这个岩洞，外宽里窄，呈“人”字型，所以只有三堵墙壁。 家里散发着霉味和过期食物的酸腐味道。 各种乱七八糟的编织袋，破烂家具，堆得到处都是。 在城里人眼中，这些都是纯垃圾。 但在向春生他们眼里，这些应该都是有用的。就算没用，只要他们觉得有用，也不舍得丢了。 家里来了客人，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凳子倒是有的。 而且“种类”繁多。 一种是木头小凳子，自己砍树做的；一种是涂料桶，上边放一块木板；还有一种最直接，就是三块砖头堆砌起来。 就说这个架势，向支书敢不敢请卫专员，包书记坐下？ 更不用说来自首都的，两位美若天仙的“千金大小姐”了。 “这个，两位领导，你们也看到了，向春生家里，就是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穷了呀。他弟弟，前两年生了一场大病，把全村都借遍了，才勉强活下来一条命。” “欠了一屁股的债。” “去年吧，向春生去山里挖中药，不小心摔断了腿，要不是还有人跟他一起，说不定就死在山里都没人知道……这又是一大笔医药费。” “哎呀，可惜了他家的明伢子……算是我们村里最会读书的一个。在乡里中学得过第五名的，家里穷成这个样子，也上不起学了……” 所谓明伢子，应该就是向小梅的哥哥向明华。 来之前，卫江南包自勉等人已经基本了解清楚向小梅家里的情况。 向小梅一共姐妹兄弟四人。 花搭着生的。 大姐，二哥，三妹，四弟。 大姐早已出嫁，女孩子中间，向小梅排第二，小名就叫“二妹子”。 他们这种情况，明显是违反计划生育的。 但岩台村山高皇帝远，也没人管。 后山乡政府的计划生育专干，得有多敬业，才会爬到这块巨岩上边来执行政策？ 而且没办法执行。 就这么个家庭条件，你怎么罚他们的款？ 还真能把人抓去坐牢吗？ 至于说把向小梅的妈妈弄去结扎，那你也得能找到人才行。 随便往哪个山林里一躲，来呀，来抓我呀！ 见到这个情形，卫江南觉得，已经没必要再苛责向春生了。他本身已经难到了极点，如同后世网络上说的那样，仅仅只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把向小梅“卖”给蒙老七做儿媳妇，在他看来，是给向小梅找了个好家庭。 虽然“男人”瘸了一条腿，也没什么。 真正那种条件好的家庭，他们还高攀不起呢。 嫁到蒙家，至少每餐都能吃饱饭。 只要将来，能给老蒙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就算站稳脚跟了。 当然了，不苛责归不苛责，向小梅和蒙石山的婚事，也是必须作废的。这一点，没得商量。 卫江南决定快刀斩乱麻，当下说道：“向支书，向主任，向春生，情况是这样的……” 将大年初三，在蒙家寨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包自勉补充道：“向春生，向小梅还只有十四岁，完全不符合婚姻法的规定，她不能嫁人。蒙家那边，我们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他们同意退婚。但是彩礼，也必须退给人家。” “……” 向春生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向支书就在一旁低声解释：“包书记，退彩礼恐怕办不到……那些钱，向春生已经拿来还债了，这些年，他欠了一屁股债……” “一点都没剩下？” 包自勉蹙眉问道。 向春生拄着拐杖，艰难地来到“床”头，就是几块木板架在砖头上，从床边扒拉出一个塑料袋，将外边扎着的皮筋解开，再从里边拿出一个报纸包，又是一层层解开。 露出了里边一叠钞票，抖抖索索地说道：“剩下的，都在这里，还有一万两千三百二十一块四毛……” “先把这些还给他们，剩下的，等我腿好了，挖中药，慢慢还……” 说着，抬起头望向卫江南和包自勉，满脸哀求之色。 压根就没说过半句“反抗”的话。 对他而言，那样的大官说出来的话，不是他能够抗拒的。 向小梅就哭了起来。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也确实心疼父母。 苏若曦和赵莉欣的眼圈也红了。 她们是真没见过这个。 做梦都想不到，同一片蓝天之下，还有人穷困成这个样子，生活得如此艰难。 大家都是人啊…… “向小梅你别哭！” 赵莉欣过去，拉住向小梅的手，给她擦眼泪。 “这个钱，姐姐帮你出了。你别担心。” “等过完年，我就带你去北都。” “别哭了……” “你再哭，我也要忍不住了……” 说着，小丫头也抬手擦了擦眼睛。 终极舔狗小胖立马就给她递上纸巾。 想要当一个合格的舔狗，这些都是基本功。不过看得出来，小胖心里也挺不落忍的。 包自勉见状，正要开口，卫江南摆摆手，止住了他，轻声说道：“自勉，去别家看看……我们今天既然来了，就把情况都了解清楚。” 这不是向春生一家的问题，向春生一家，仅仅只是整个岩台村的缩影。 身为地区领导和县委书记，他们的站位必须要高一些才行。 第1194章 立军令状!扶贫攻坚! 卫江南和包自勉在支书村主任的陪同下，走访了岩台村的全部村民家庭。 一共四十六户。 人口最多的，四世同堂，有十一口人，最少的则是两个五保户，都是孤寡老人。全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加起来，总共两百零五人。 有十几个年轻人在外打工，因为路途遥远，没有回家过年。 卫江南的脸色越来越严峻。 包自勉则有点不自在。 因为，整个岩台村，如同向春生家那样，家徒四壁的情况，竟然不是个别现象。撇开那两个孤寡老人不谈，还有九户村民家庭是赤贫状态。 其他家庭，条件也没好到哪里去。 包括村支书和村主任在内，全村只有六户是砖瓦屋，其他的都是木板屋。 大多建在背风的地带。 “自勉，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离开最后一户村民家里，卫江南和包自勉走开一点，单独谈话。 神情严肃。 包自勉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答道：“没有……我到过后山乡其他的几个行政村……” 卫江南点点头，倒也没有批评他。 实话说，现在的县委书记，已经很少有人和他在大义时一样了。一年十个月的县长县委书记任期内，走遍了大义县所有行政村。 能够走一半村庄的县委书记，就算很不错啦。 “得想个办法才行……” 卫江南自言自语地说道。 包自勉急忙说道：“专员，我检讨，是我太官僚了……我没想到……总之，都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到位，这个问题，我来解决。” “嗯，你打算怎么解决？” 包自勉说道：“不瞒专员说，我现在也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等回到县里，我再组织人过来多待几天，实地调研考察，争取拿出一个可行性高的方案。” 这倒也是实在话。 包自勉现在已经对卫江南的工作风格有所了解，这是一个极度讲究实干的人。 包自勉可以肯定，初三那天，如果换一个行署副专员在蒙家寨，见到那种情况，是不会“多管闲事”的，更不会在大年初五这天，开几十里山路，再爬一千米陡坡悬崖，到岩台村这里来实地考察。 对这样一位风格的领导，万万不能信口开河敷衍他。 是要见真章的。 你现在随口敷衍他，说不定哪天，他又再跑到岩台村来看呢？ 结果发现岩台村一点变化都没有，到那时候，卫江南还会这么好说话吗？ 哪怕他包自勉再是毕超贤的秘书出身，卫江南最多就是不处分他，但他的前程，恐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再也没有资格让卫江南高看他一眼。 卫江南想了想，对不远处的苏若曦赵莉欣招呼道：“曦曦，莉欣，借你们的相机用一下。辛苦你们，把岩台村的情况都拍下来。要拍最真实的镜头。” “另外，给我和自勉书记也拍几张照片。” “要拍我们走访村民的情况。” 赵莉欣嘻嘻一笑，扬了扬手里的单反相机：“我刚才已经拍了不少……小领导，你真棒。这么脚踏实地的工作作风，好了不起。” 赵莉欣从来都是他最忠实的“粉丝”之一。 “那就谢谢你啦。” 卫江南笑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随即转向包自勉。 “自勉，咱们这样办。假期过后，你就派工作组，走访全县所有偏远的贫困村庄。要带着摄影团队去，把最真实的情况都拍下来。” “咱们就以圭角为试点，搞扶贫攻坚。” 卫江南神情逐渐坚毅起来。 “你们圭角，也可以先搞几个试点，岩台村一定要包括在内。派专门的工作组进村，定任务，定时间，查进度。” “自勉，这个工作，要做重点工作来抓。” 卫江南严肃地说道。 “在我们的辖区内，不但存在向春生这样的赤贫家庭，而且还不止一户两户，而是一整个村庄，甚至有可能不止这一个岩台村。这是我们的工作失职。” “大家都要检讨。” “扶贫攻坚，要作为今后几年的重点工作来搞。” “这几天，我们辛苦一点，直接拍几个片子，到时候，我去向超贤书记，广成专员汇报，必要的话，还要给省领导和北都的领导们看一看。” 包自勉脸色微微一变。 卫江南这个话，就厉害了。 这样一来，搞不好他包自勉要成“反面典型”。 卫江南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平静地问道：“自勉，我问你，你能不能安下心来，踏踏实实在圭角再干三年？” 包自勉立马就意识到，真正考验他的时候到了。 他现在做的决定，将极有可能影响到他后半辈子。 全心全意配合卫江南，做好这个“扶贫攻坚”的工作，搞出成绩来，那他以后就是卫江南的心腹。只要不犯原则性的大错误，只要卫江南自己不出问题，那他的前程，基本就是稳的。 太高了不敢说，实权副厅级绝对没有问题，运气好的话，正厅级实职都有很大的机会。 对他而言，这个很重要。 因为他身上，毕超贤的印记太深了，毕超贤在位，或许会想办法在退休之前，把他送到副厅级的位置上去。但毕超贤一退，他的前程也就那样啦。 以毕超贤的脾气，退休之前，还不一定会给他送上去。 老头儿有点犟。 因此得罪的人其实不少。 别人不说，黄广成绝对不会给他们这些毕系干部好脸色看。 现在是有毕超贤压着，所以别人是引而不发。一旦毕超贤告老，情况立马就会起变化。 卫江南，将是他，以及所有毕系重要成员唯一的机会。 一念及此，包自勉毫不犹豫地一挺胸，朗声说道：“请专员放心，圭角扶贫攻坚，本来就是我包自勉的任务。我一定按照专员的指示，全力以赴。不要说三年，就算五年十年，圭角的状况不改变，我包自勉就老死在这里了。” 这话说得有点激动，但决心也是表得明明白白的。 卫江南就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好，自勉，那我们就一起努力。” 第1195章 打样 “小卫哥哥，我们可以帮他们做点什么吗？” 苏若曦走过来，拉着他的手，低声问道。 卫江南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你们可以帮我做宣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对自勉同志发火吗？” “因为圭角本来就是国家级贫困县，财政很不富裕。” “穷家难当啊……” “我们需要更多的人关注这里，需要更多的人投入进来帮助他们。光靠我们这几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们拍照片吗？我想造声势。” 卫江南很坦然地说道。 他在酝酿一套“组合拳”。 首先，岩台村这里的情况，他会向毕超贤黄广成汇报，也会向张庆文徐兴凯汇报，而且会在西州地区的宣传媒体上发一则新闻报道。 卫专员大年初五，来到圭角最偏远的山村，调研考察贫困村的实际情况。 原本，卫江南并不想刚一到任就如此高调，搞不好让人误会他在“邀名”。他现在的名气已经足够大了，根本就没必要再搞这样的新闻。 因为这个新闻一搞出来，就等于打了很多人的脸。 甚至连毕超贤的脸都打了。 这本不是卫江南的风格。 但是现在，他想要“闹腾”一下。 俗话说得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西州要发展，离不开上级的支持，也离不开社会各界的支持。 这是其一。 其二，是卫江南要打样。 西州是国家级贫困地区。 岩台村这样贫困的山村，固然算是特例，可能整个西州地区也找不到几个。但仅仅只比岩台村好一点的村庄，却是普遍存在的。 靠卫江南一个人的力量，无论如何都不够。 他要给大家都打个样。 这个样，就是圭角。 告诉他们，我卫专员特别关注扶贫攻坚的工作，请大家都重视起来。 我卫江南没来西州的时候，你们可以“懒政”，但现在我来了，那不好意思，凡是我关注的问题，你们都必须重视。 否则，就不要怪我突然拿你们中的一个或者几个典型来开刀。 “另外，我还打算联合青山卫视，搞一个综艺节目，名字就叫‘变形记’。” 这个节目，就没必要再给静江卫视了。 毕竟反映的是青山的情况，由青山卫视来做这个节目最好。 而且卫江南如今是在青山工作，也该拿些好处给青山卫视，扶持他们一把。在体制内，和媒体，尤其是主流媒体搞好关系，那也是非常重要的。 在小卫哥哥需要的时候，随时都能保持一定的曝光率。 “变形记？什么叫变形记啊？” 赵莉欣和龙从云也凑了过来。 今天这趟岩台村之行，带给了他们极大的震撼。他们也是真的想要帮这些山民做点什么。 卫江南于是将这档节目的大致内容描述了一下。 苏若曦清澈的大眼睛顿时就变得亮晶晶的：“这个创意太好了……一定可以引起轰动的。会得到社会各界极大的关注。” 实话说，“变形记”这个节目，在卫江南的记忆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反响。 和静江卫视那些王牌综艺节目比起来，无论在收视率还是在社会影响力方面，都差得远。 不过卫江南自有一套组合拳。 这个节目，就必须和西州地区“扶贫攻坚”的大动作联系起来。 同时，也是给他那些朋友们一个介入进来的理由。 那啥，哥几个，小卫哥哥可以带你们大捞一笔，狠狠的割一波外国韭菜。马上就要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爆发，外国韭菜割起来不要太爽。 但小卫哥哥也有条件。 你们得捐出一部分来，帮咱们西州地区的贫困群众脱贫。 至于你们用什么样的方式，那好商量。 可以直接捐款，也可以建工厂，或者捐赠修路，修建基础设施。 只要钱到位就行。 卫江南自己直接捐钱，那肯定是不行的。 在体制内，“公私分明”是顶顶重要的一条基本规则。 否则，哪怕你办了再多的事情，结果再好，那也是错误。 卫江南笑着说道：“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我来了西州工作，那就要竭尽全力，为西州的群众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 “嗯……” 苏若曦重重点头，望向他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爱恋和崇拜。 小卫哥哥从来都是这样的，心怀天下，志存高远。 卫江南没有在岩台村过夜。 如果今儿个过来的，只有他和包自勉，那肯定要在这住一个晚上。这在宣传上也是很好的素材。 但既然苏若曦赵莉欣都来了，那就不合适啦。 卫江南不舍得让苏若曦吃这个苦头。 当下吩咐村支书派人去三台越野车上将带过来的米面，猪肉，食用油等捐赠物资搬过来。东西还是不少的。足够让村里的赤贫家庭好好的改善一下伙食。 是苏若曦以慈善基金会的名义捐赠。 赤贫家庭多分一些，其他家庭少分一些。 临走之前，苏若曦和赵莉欣又去了向春生家里，给了他们一桶食用油，一袋米，三斤猪肉，明确告诉他们，蒙家的彩礼，赵莉欣会帮她去退，剩下的那一万多块钱，向春生留下来治病。 如果还有剩余，可以作为向明华重新上学的费用。 “向明华，你要认真学习，争取考上大学。将来这个家庭，就要靠你支撑起来了。你是男子汉，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赵莉欣很严肃地对那个十六岁的瘦弱少年说道。 向明华满脸涨得通红，拼命点头。 “小梅，我们还要几天才回北都去。你是在家里多住两天，再去鹤城找我们，还是现在就跟我们一起走？” 最后，赵莉欣问向小梅。 “我跟你们走！” 向小梅毫不迟疑地说道。 让她一个人去鹤城找人，难度太大了。 她又没有手机，甚至都不识字。 万一到时候找不到这几位“恩人”，那可就抓瞎了。 “好，那你这几天就跟我们住在一起吧。先熟悉一下情况也是好的。” 向小梅急忙答应。 离开的时候，全村的人都来送行。 向春生一家，更是千恩万谢的，直到越野车离去，他们还站在巨岩上不住挥手。 第1196章 马忠民什么意思? 放假期间，卫江南没有再去打扰毕超贤。 老人家好不容易得个假期，让人好好休息，别老拿公事去烦他。 卫江南自己，也要好好陪着苏若曦在鹤城逛一逛。 鹤城周边，也有些小景区的。 而且初六初七这两天，天气晴好，适合四处走走看看。 苏若曦开心之余，也在记挂着医院的患儿，中间买了些玩具和食品，抽空去了一趟地区人民医院儿科病房。第一批五十万的善款，也分别打进了那些患儿的医疗账户上。 跟医院说好，这笔钱，专款专用，全部用作患儿的治疗费用。 患儿痊愈出院的话，账户上如果还有结余，是不退给患儿家长的，可以转给其他有需要的患儿做治疗费用。 虽然这样做显得有几分“无情”，却是制度。 任何体系想要运作良好，那就必须严格按制度办事。 赵莉欣则没有时间“游山玩水”，正忙着和主创团队商议探讨卫江南提出来的那个“神话爱情故事剧本”。 时间已经很紧了。 静江卫视第一期节目，将在三月底录制播出。 第一期“爸爸去哪儿”的嘉宾家庭，正在紧张的筛选之中。肖世红对这个节目寄予厚望，下定决心要一炮打响。 赵莉欣他们“星辰影视娱乐公司”负责拍摄的景区宣传片，也要同步播出。 正月初八，正式上班。 毕超贤开了个地委行署人大政协的联席会议，说了些吉利话儿。 这也是西州地区的老传统了。 寓意着“开工大吉”。 自然，今年的重点工作，也是要商议一下的。 卫江南原本没打算在这个会上提“扶贫攻坚”的事，想要先私下里给毕超贤黄广成做汇报，听取两位班长的指示后再决定具体的行动计划。 毕竟他并不是分管农业农村工作的副专员。 有些事，还得先跟人商量。 不料分管农业农村工作的常务副专员马忠民突然说道：“江南同志，听说你初五那天，去了圭角的后山乡？” 卫江南有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泄露给他的。 不过他去岩台村，并非“秘密出行”，知道这件事的人有很多，消息传播出去，也十分正常。 “是的，忠民专员，我去了一趟岩台村。那里，应该算是圭角最偏远的自然村了。” 既然马忠民问起来，卫江南倒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承认了。 “哦，你还去了岩台？哎呀，那地方的路可不好走……” 马忠民便一副惊讶的样子。 毕超贤禁不住问道：“江南，你去岩台做什么？” 卫江南于是简单地说了此事的来龙去脉。 大家都表示了适度的惊讶之情。 早婚早育这种事，在西州地区绝对不是个别现象，不要说偏远山村，就算在县城乃至地区首府鹤城市，这种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越是偏僻落后的地方，年轻人结婚就越早。 大城市倒是一堆堆的大龄剩男剩女。 条件太好，挑花了眼嘛。 小地方穷地方的人没得挑，思想也没那么前卫新潮，看着差不多顺眼的，就嫁了。 “书记，专员，各位同志，我在岩台，发现一个令人很难接受的情况……他们那个四十六户人家的自然村，其中竟然有九户属于赤贫家庭。全家几口人，挤在山洞里生活，连一间木板屋都没有。” “另外那些村民家庭，也普遍贫穷，称得上小康之家的，几乎没有。” “只有贫穷和赤贫的区别。” “说实话，我第一眼看到向春生家里住在岩洞里的时候，我真的是很震惊的……这都2007年了。” “书记，专员，各位同志，我这里拍了些照片，请大家看看。” 说着，卫江南就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公事包里取出一摞厚厚的照片，起身走过去，双手交给毕超贤。 毕超贤一张一张看着，眉头紧紧蹙了起来，默默地将看过的照片推到黄广成那边。 黄广成也皱起了眉头。 照片是用单反相机拍的，十分清晰。 向春生等人愁苦的面容，乃至额头深刻的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而向小梅幼稚的长相，瘦弱的身材和她身上的红色吉服，更是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马忠民则说道：“圭角是国家级贫困县，我以前在圭角工作的时候，也去过后山，那里的交通情况太差了，人多地少，有些山里的土特产也出不来，确实是个大难题……” 卫江南点点头，说道：“是啊，国家级贫困县……我以前对这个没有直观的感觉。到了岩台，我才知道，意味着什么。” 马忠民说道：“包自勉还是有些魄力的，搞五十个亿来振兴旅游业……” 这话听着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国家级贫困县，五十个亿搞旅游，怎么都有点违和。 马忠民这是在很隐晦地批评包自勉好大喜功，不顾实际。圭角既然这么有钱，为什么还有岩台这样赤贫的村庄？ 问题包自勉是毕超贤的大秘啊。 而且那个五十亿旅游项目，也是毕超贤坚持要搞的。 尽管这其中，毕超贤耍了个“阳谋”，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项目过不了审，可摆在台面上，依旧还是毕超贤的锅。 马忠民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毕超贤板着脸，问道：“江南，针对这种情况，你有什么建议？” “必须扶贫！” 卫江南随即答道，语气坚决。 “解放已经五十多年了，改革开放也快三十年。我们西州，竟然还存在这样的赤贫现象，而且还不是个别现象。” “这对于我们的形象，是很不利的。” “书记，专员，各位同志，我认为接下来，扶贫攻坚应该作为我们整个地区的重点工作来抓。” “我已经和包自勉同志商量过了，就从他们圭角开始。” “先搞几个试点。” “把工作组派下去，直接驻村。” “定任务，定时间，跟踪进度，限期脱贫。” “任务完成得好的工作组，该奖励就奖励，该提拔重用就提拔重用。与此相对应的，任务没有完成的工作组，那就要批评，甚至处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