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走凤女后,他皇位没了》 第1章 迎夫君的情人和孽种进门 京都城门口 朗星月带着一众丫鬟小厮,从破晓等到黄昏,就为迎接她已出门三月有余的“夫君”。 城门口人来人往,都在羡慕四皇子夫妇的感情,说皇子妃对她夫君用情至深,在四皇子双腿残废的两年里,亲力亲为地照顾他。如今殿下腿已痊愈,也一定会加倍对四皇子妃好。 就连一旁的大丫鬟青竹,也神色明快地道:“主子,殿下这次奉旨办差这么久,一定最想的就是您。” 朗星月心中冷笑,是啊,想她都想到别的女人床上去了。但是朗星月没有打算多说。因为,她在三月前重生这种事,太过离奇,说出来也没人会信。 前世,她是在四皇子府门口,等着魏景池归家。所以,直到后来才知道,他那天从边关回来,就已经带着怀有三个月身孕的苏婉晴了。 只是那时,他将人偷偷安置在别院里,后来月份大了,才带回府。而自己接受不了,跟他大闹了一场。却换来他强硬的,将苏婉晴安置在主院,将自己赶去外宅了。 今天,朗星月不仅不会闹,还要主动将苏婉晴迎进府。她的心,早就在一次次的伤害下,凉透了,死透了。这种烂人,谁爱要,谁拿去好了。 但是,大周朝没有皇家媳妇和离的先例,所以,她这个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子妃,必须要想想办法才行。 让魏景池自己提出和离,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但是如果行不通,她就只能从皇上那边想办法了…… 在众人的围观与议论间,马车已经进入城门。车帘一挑,一位身量瘦削,面容清俊的男子,从马车上走下。 朗星月没有像以往那般,笑着迎上去,而是就那么站在原地,神色淡淡地唤了声:“殿下。” 魏景池在见到朗星月那一刻,微不可查地愣了一瞬,眼睛也不自觉地飘了眼马车,转而又语带责怪地道:“你怎么不在府上等着,在城门口抛头露面的,像什么话。” 朗星月心中冰寒,面上却平静如水。如果自己今天不来城门接人,他是不是又打算故技重施,然后再拿皇长孙逼自己就范。 朗星月假装没有察觉出他神态有异般。作势就要上马车。却在刚做出这个动作时,就被魏景池拦住。 他眼神躲闪地道:“星儿,我这次办差途中,遇到了赵小将军寡妻,就顺道将人带回来了。” 魏景池但凡有事用到朗星月,就会唤她星儿,还说别人都唤月儿,自己不要和别人一样,要做她的唯一。以前觉得甜蜜的过往,现在只让人感觉作呕。 魏景池话音一落,马车帘就被人挑了起来,露出一张下颚尖尖,眼神又带着几分魅惑的女子。此女,正是之前与四皇子定过婚的苏婉晴。 朗星月平静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努力控制自己,保持着高贵清雅的神情。但谁也没发现,她袖中攥紧的双拳,指甲已经深深嵌入肉中,她却恍若未觉。 这个女人,是她前世噩梦的开始,这次她要让自己,反过来成为苏婉晴噩梦的开始。 苏婉晴现身后,作势就要下马车。语气还带着点急迫地道:“四皇子妃您别误会,我只是半路马车坏了,才搭四皇子的马车回京地,我这就下来,不耽误你们夫妻回府。” 魏景池一反常态的紧张,快步来到马车前,伸手将人接住,却并未放在地上,而是转身又将人送回马车上去。 然后满脸怒意地转身,皱着眉头对朗星月道:“婉晴她身体娇弱,一辆马车而已,你就不能让让她吗?” 朗星月面无表情地看着魏景池,心道:让,怎么不能让。这次,我把你也一并让给她,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死在一处。 不过这一世,朗星月会收回对他一切帮助,自己倒要看看,没了自己倾力辅佐,魏景池还能不能登上皇位,苏婉晴还会不会跟着一无所有的他。 两人的对话,引来更多围观百姓,人群也渐渐响起议论声。 “那女子是谁啊?怎么看着四殿下关心她,比关心皇子妃还多些?” “就是,听说皇子妃从破晓就等在这里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四皇子怎么也不关心一下。” “关心我是没看出来,只听见四皇子一露面,就说了两句话,还都是责备皇子妃的。” “要是有人这么等我,别说责备了,就是疼还疼不过来呢。啧啧啧……” 未尽之语,引得众人一阵咋舌与鄙夷。魏景池一向爱惜名声,他压下面上的不悦,立刻换上关心的神色,软下嗓音道:“你刚才怎么没说自己等了一天?” 魏景池作势就要伸手拉朗星月,却被她后退一步躲开了。魏景池的手就那么尴尬地停在半空,人也有些怔愣。 他这是头一次被朗星月冷待,以往他只要透露出一些亲近之意,朗星月就会欢喜的,如同得到什么宝物般。 朗星月才不会再允许他的脏手碰自己,声音中带着些冷意地道:“是殿下从见面起,便一句也没问过本妃吧?” 魏景池被说得一噎,默默收回手,目光在朗星月脸上打量一番。他才发现,今日的朗星月,从头到尾也没对他笑过一下。也没再甜甜地唤他夫君。 心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难道是她知道什么了?魏景池再次对上朗星月的双眸,除了神色冷淡了些,并未看出有什么不对。 果然是自己草木皆兵了,她大概只是等了一天累了,也或许是刚才自己的话,让她有些不悦了吧。 想到此处,他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再次温声开口道:“既然累了,就别在这站着了,本殿让小厮送你先回府。” “那殿下呢?”朗星月神色端庄得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魏景池。如墨的双眸,仿佛能洞察人心。 魏景池心虚地避开视线道:“婉晴路上刚病了一场,这会儿离不开人,我先将她送回去,马上就回府。” 朗星月闻言,故作紧张地大声说道:“赵小将军为国战死,如今他的寡妻生病,咱们皇室宗亲理应多多照拂,不如将人接到咱们府中休养吧。” 第2章 你在与本殿闹脾气? 朗星月的一句话,又引来一阵哗然。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没什么事,人们都能给你意想出事来。 更何况刚刚,魏景池当街对苏婉晴搂搂抱抱,分明已经超过了一般的照顾,在场有不少已经成了亲的百姓,谁还看不明白,那样自然而然的肢体接触,代表着什么? 魏景池发现周围人鄙夷眼神,恼恨朗星月刚才当街嚷嚷,苏婉晴的身份很敏感,一下让这么多人看到两人同乘,很容易传出闲话的。 朗星月看着魏景池变换不定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怕他们好事不成,再次催促道:“殿下舟车劳顿,一定累了,快带着婉晴妹妹一同回府吧。” 正在魏景池想出言反对的时候,马车内的苏婉晴,又挑起帘子,娇娇柔柔地唤了声:“殿下……” 魏景池听到苏婉晴的呼唤,立刻快速走到她的马车前,神色关切地询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婉晴抬眸看了看朗星月,欲言又止地望向魏景池,最后示意他附耳过去。不知小声说了些什么。魏景池听后,只纠结了一瞬,便点头同意了。 朗星月就知道,苏婉晴是不会放过,任何与自己较劲的机会。将她安排在外宅,与直接登堂入室,相信她一定会选择后者。 魏景池与苏婉晴商定后,折返到朗星月面前,带着点尴尬地道:“星儿,本殿觉得你说得对,咱们府上人多,照顾婉晴也更方便。那咱们就将人带回四皇子府吧。” 说罢,作势就要上苏婉晴的马车。却被身后的朗星月唤住:“殿下!” 魏景池起初没明白她的意思,还是在看到围观百姓,投在他身上的打量目光时,才收回脚,对朗星月道: “是本殿一时忘了,现下已经入城,不光只有一辆马车,自然不用与婉晴挤在一起了。” 说着,便来到皇子府的马车旁,将手伸向朗星月。眼神宠溺地道:“让本殿亲自扶我的皇子妃上马车。” 朗星月前世,与魏景池做了十年的夫妻。对他的神态以及想法,可谓了如指掌。他如此温柔地对自己,不过是为了做给旁人看的。 在苏婉晴没有名分之前,他是不会将奸情暴露于世的。这就是魏景池,尽管如今只有十九岁,却因为自幼长于冷宫,有着远超常人的城府。 朗星月越过魏景池的手,扶着青竹的肩膀上了马车。魏景池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刚想抬腿上车,就听见苏婉晴的马车内,传来一声痛呼。 魏景池想也不想,就转身跑了过去,随后不知二人又说了什么,他上了苏婉晴的马车,然后吩咐小厮来告诉朗星月,说苏婉晴突然肚子不舒服,他要照看着点,就先不与她同乘了。 朗星月听完并不意外,前世魏景池就事事以苏婉晴为先。丢她自己做马车算什么。 还记得有一次,苏婉晴得了一种怪病,说是需要黑风崖下巨蟒的蛇胆。还有莲花山峭壁上的石斛,魏景池毫不犹豫地让自己带人去采。 说来也怪,上一世,不管自己心中如何不愿,但是在魏景池对她下达命令时,即使完全违背心意,即使内心痛苦不堪,自己都会不受控制地服从。 每当自己伤心欲绝,想要彻底离开魏景池时。他就会用一种特殊的语气,命令自己留下。而自己又会控制不住地服从。 后来,就算魏景池让自己委身溪纪舟,就算让自己去偷盗溪纪舟的兵符,自己都不可自控地做了,就像中了什么诅咒一样。 那次采药也是如此,明明那么不可理喻的要求,她也是不由自主地去了。那一趟,她折损了三十名暗卫,自己也摔劈了小腿。 但魏景池在见到自己后,眼里只有那能救苏婉晴的药。拿了药,就小跑着去给苏婉晴煎药了。居然都没发现她的腿上,绑着鲜红的绷带。 朗星月整整在床上躺了三个月。等魏景池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可以拄着拐练习走路了。 而魏景池这次找过来,却是责怪她疏于打理府上事务,以至于苏婉晴,几天都没能吃上冰镇的乳酪了。 朗星月收回思绪,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老天让她重活一回,不是为了让她儿女情长的。她前世在魏景池登基之后,意外得知一些父兄惨死战场的内幕。 其实,当年她父兄并非正常战死,而是遭遇了太子一党的暗算。虽然这一世她重生之时,父兄已经战死两年有余,但她仍然不会放过任何凶手,不管多难,她都一定要亲手为父兄报仇。 马车来到四皇子府,魏景池毫不犹豫地选择先扶苏婉晴下车,将朗星月忽视个彻底。 在两人言笑晏晏,即将进入府门时,魏景池才突然想起什么般,回头看向朗星月道:“星儿,你自己没问题吧?” 朗星月无视他的询问,目不斜视地从他与苏婉晴身边走过。现在又不是在街上,也没必要陪他们演戏了。 魏景池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语气不悦地道:“本殿与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怎滴变得这般没规矩!” 朗星月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疑惑地道:“殿下是指您说的那句废话吗?恕本妃不知如何回答。” “你……这是在与本殿闹脾气?”魏景池若是现在还看不出问题来,那他可就是真蠢了。可是朗星月从来不闹脾气,相反在魏景池发火的时候,都是她来哄自己。 朗星月依旧顶着僵尸脸,无所谓地一边转身,一边道:“殿下说是就是吧,本妃累了,要回房休息了。” 魏景池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自己似乎从来没看过朗星月的背影。她永远都是微笑着面对自己,总是在自己随叫随到的距离。 今天这样的感觉,是魏景池过去从来没感受过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在原地等他,而那份离他而去的东西,他却再也无力抓住般。 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让魏景池下意识的松开了,扶着苏婉晴的手。快走几步向朗星月追去。他一把抓住朗星月的手臂,语带烦躁地道: “不是你提议婉晴来府上住的吗?现在又在这闹什么脾气?” 第3章 咱们补个洞房 朗星月想挣脱魏景池抓过来的手,可是这次她没能成功。索性也不挣了,就那么无波地道: “请问殿下,本妃闹什么了?” 这狗男人简直不可理喻,前世,朗星月想让他把心思,也放在自己身上一些,就被他说无理取闹。现在自己为这对狗男女,大开方便之门。他又说自己在闹。 正在魏景池被问得语塞之际,苏婉晴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池哥哥,你千万别因为婉晴与姐姐闹龃龉。要不婉晴还是离开吧,免得惹你和姐姐不快。” 朗星月就那么看着苏婉晴,一句挽留的台阶也没给,与在城门口时,极力让她进府的态度,完全相反。 朗星月的态度,让魏景池没来由的心烦意乱。再加上他本来就打算,先将苏婉晴安置在外宅,等有了名分再接回来。现在苏婉晴一说,他立刻顺势而为地道: “既然婉晴也不愿留在府中,那本殿现在就送婉晴去别处休养,等身子调理好了,愿意来府上做客,我们也随时欢迎。” 苏婉晴一脸错愕地看着魏景池,眼眶立刻蓄满了泪水。 但是这次,魏景池却对苏婉晴的眼泪无动于衷。没有人比朗星月更清楚他的无情,他永远只会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案。 至于别人的感受,也不过是在这个人,对他还有用的时候。他才会顺便展现一些关心,而苏婉晴入府,对他苦心经营的名声来说,显然有害无利。 苏婉晴见自己的杀手锏居然失灵了,转头看向朗星月,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朗星月,呲笑一声,转身就走。人都已经入府了,她才不信,苏婉晴会甘心就这么离开。 果然,身后又传来苏婉晴的痛呼声,又是肚子疼,还真是没新意啊。懒得看她表演,朗星月暗暗加快脚步。 魏景池很想追上去,可是手臂却被苏婉晴死死抓住,他看着已经走远的朗星月,大声说了一句: “星儿,你先回房,一会儿本殿去找你,有话与你说。” 朗星月恍若未闻,脚步也没片刻停顿,就那么快速地消失在长廊尽头了。 魏景池所说的一会儿,果然如同前世一样长。直至天色黑透了,魏景池才出现。他一进屋,便想过来抱朗星月,却被朗星月一个转身躲过了。 朗星月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好歹也在师门学过些拳脚功夫,对付真正有功夫的人不行,对付魏景池还是绰绰有余。 魏景池感受着朗星月的疏离,眉头拧成了死结。他看着已经坐到窗边饮茶的朗星月,试探性地问道: “星儿,可是怨本殿没陪你用饭?是婉晴说她没胃口,所以本殿才陪着她用了点饭。” 朗星月心中呵呵了,没胃口有你陪着就有胃口了,你是下饭菜吗? 魏景池见朗星月理都不理自己,也有些不悦了,语带施舍地道:“本殿这会儿不忙,就坐在这儿陪陪你吧。让下人传晚膳,本殿看着星儿吃。” 还真是了不起啊,前世朗星月或许会高兴,现在只想他快点离开。朗星月依旧看着窗外,头也没回地道:“本妃已经用过了,无需殿下相陪。” 魏景池先是意外,随后就寻思起来,朗星月一定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自己与苏婉晴是在边关好上的,京都这边,应该根本得不到风声才对。 如果不是这件事,那朗星月为何会如此反常。以往只要自己在京都,不管多晚,朗星月都会等着他一起用饭的。 想着想着,魏景池就不自觉地问出口了:“星儿,以往你都会等着本殿一起用饭的,就算本殿偶尔在外面有应酬,你也会一如既往地等着的,怎么今天……” 魏景池的每一句话,仿佛都在提醒朗星月,她过去是有多么愚蠢。朗星月终于转过头来,不耐烦地打断魏景池的追问道: “殿下既然知道有人在等你,为什么还可以心安理得地在别处用饭,甚至连个信儿都不派人送来。是很享受这种挥霍别人心意的快感吗?” 魏景池被问得哑口无言,并且难得地生出几分愧疚来。他想岔开这个话题,朗星月却不打算就此打住,她继续反问道: “难道殿下可以在外用饭,却要求别人空着肚子,等一个压根没打算回来的人吗?” 魏景池被朗星月刺得,那点愧疚立刻烟消云散了,他不耐地加重语气道:“星儿,你知道本殿并非这个意思,本殿只是说,以往你不都是会等本殿的吗?” 朗星月依旧言语犀利地反问道:“殿下觉得一个人的情意能挥霍多久?如果是殿下您呢?在一次次的漫长等待中,殿下又能坚持多久?” 魏景池总觉得朗星月今天特别奇怪,还有她刚才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悲伤到死寂的痛苦神情,看得他心中压抑又揪痛。 朗星月的这种眼神,他不知在什么时候,仿佛多次看到过一般。但是他又无比肯定,与朗星月成亲两载,他从来不曾见过。 朗星月是一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尤其是面对自己时,总是笑意盈盈,如同冬日里的暖阳,能驱散阴霾,温暖人心。 等魏景池收回思绪,朗星月又换上了淡漠疏离的表情。魏景池看到她这个样子,就烦躁不已,他很想敲碎朗星月的清冷面具,找回那个阳光明媚的星儿。 于是,他开始伸手去解自己的外袍,还一边解,一边向朗星月走来。语气暧昧地道: “星儿是不是怨为夫出门办差,冷落了你。本殿如今腿也痊愈了,也该和我的皇子妃补个洞房了。 星儿给本殿生个小皇子好不好?最好是生两个,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要想星儿这般乖巧懂事。” 魏景池之前一直没碰过女人,在与苏婉晴混到一起后,才知道了女人的滋味儿。这会儿看着美若天仙的朗星月,全身的火气直往下涌。 第4章 把这话传给殿下 朗星月虽然没与魏景池圆过房,但前世曾与溪纪舟纠缠了六年,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了。 她在看到魏景池身体的变化时,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袖笼中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就等着他再靠近些,便废了他那东西。 这时,突然院门被拍得啪啪作响,还隐约能听见丫鬟的哭喊声。似乎在说苏婉晴什么,见红什么的。 箭在弦上,却生生被打断的憋屈,大概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吧。魏景池铁青着脸,又重新系好外袍,走了出去。 临出院门之前,还不忘交代朗星月道:“星儿,院门别落锁,本殿一会儿就回来。” 魏景池走后,朗星月越想越觉得讽刺。自己倾尽所有为他治腿,等他的腿好了,却在两人曾经大婚的日子,带着怀了身孕的前未婚妻回来。 前世自己怎么就那么蠢,还乖乖留在他身边,这一世自己不光要尽快抽身。还要让他悔不当初。 青影看着主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床边,手中的帕子都快搅烂了。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怎么安慰主子才好。 最后还是青青干巴巴地劝了一句:“皇子妃,您别多想,兴许…兴许这里有什么误会。” 朗星月闻言稍稍回神,对四名暗卫扮成的丫鬟问道:“我的嫁妆里那些最值钱的东西,已经搬回定国公府了吗?” 青青禀报道:“回主子,一切已经处理妥当,现在府上只剩您常用的一些衣物,和摆在府上各屋的摆件字画了。” 朗星月看着前世死在魏景池手中的青,竹,雪,影四名女暗卫。眼神柔和了几分道: “府上的东西不急着搬,我还另有用处。咱们先收拾好行装,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朗星月看着屋内奢华的摆件,都是朗家无数军功换来的,随着朗家主将一一战死,人越来越少,皇上的赏赐却越来越多。 这次她出嫁时,母亲,祖父就给她带过来不少。很多东西别人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更有很多古玩字画,都是有市无价的孤品。 以魏景池的眼界,只能看出这些物件比较精致,恐怕根本不知道其价值。他心安理得地住在这堆金砌玉的房子里,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失去这些。 朗星月相信,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苏婉晴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赶走自己,只是她恐怕从来都不知道,魏景池如果离开自己,又会变回那个穷光蛋。 次日 苏婉晴的传话小丫鬟就来了,朗星月认识这个人,她是苏婉晴最信任的婢女,有一个明显的弱点,就是特别爱财。 小丫鬟一进院子,就对着朗星月趾高气扬地道:“皇子妃,我们家小姐说了,殿下总是亲手为她做羹汤,心里十分过意不去,让您劝劝殿下,以后还是让下人来吧。” 好一个一箭双雕,一是,让自己妒忌,二是,引得两人争吵,可就是这么拙劣的计谋,前世的自己怎么就总上当呢?果然不爱了,智慧才能回归。 丫鬟的样子和口中的话,让青竹雪影四人气愤不已,恨不得立刻拧断她的脖子。可偏偏主子不知怎滴,居然这样也能忍下去。 朗星月上下打量着小丫鬟,手上一个大大的银镯子,看那份量,就不是拿月例银子买的起的,想必没少收刮下面的人。 朗星月淡淡一笑道:“你传话辛苦了,我这里有几颗金花生,就赏给你吧。” 小丫鬟一听,眼睛都直了,居然用金子赏人,看来定国公府的人,可比他们主家苏府有钱多了。小丫鬟一改刚才的态度,马上换上卑躬屈膝的讨好样,不停的弯腰道谢。 正当她就要拿到那四五颗金花生时。朗星月的手掌突然合了起来,似笑非笑地道:“这金子可不是白拿的。” 小丫鬟见金子被收了起来,立刻急的团团转,她明白朗星月的意思,一定是要她做不利于主子的事。她虽然很想要这些金子,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契还在苏婉晴手中,她可不想有命赚钱没命花。 朗星月再次摊开手掌,那几颗金灿灿的花生又露了出来。小丫鬟的眼睛都黏在了上面,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只要不让我害主子,其余的事,皇子妃尽管吩咐。” 朗星月笑容深了几分,她拉过小丫鬟的手,将那几粒金花生放到她手中,语气柔和地道:“婉晴妹妹是本妃请到府上的客人,谁又会害她呢。 本妃只需要你在每次给我传完话后,想办法将同样的话,传给四殿下。但是你一定要做得自然,更不能让殿下知道是本妃让你告诉他的。能做到吗?” 小丫鬟表情越听越轻松,直到朗星月说完,她便即刻应道:“奴婢能做到,皇子妃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殿下有所察觉。” 小丫鬟离开后,很快便在书房找到了魏景池,她将苏婉晴让传的话,又对四皇子说了一边。不过她很聪明,说是因为没找到皇子妃,所以来麻烦殿下转告一下。 最后又得了份赏赐,并且魏景池让她以后有话直接传给自己,不用去告诉皇子妃,小丫鬟假意应下,却不会照做,她才不会放弃皇子妃的赏赐呢。 魏景池自幼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廷长大,如何能不懂苏婉晴的心思。心中暗恨这个女人太蠢,让她先别急就是不听,一点城府都没有。 他一想到朗星月听到这些话后,会有的反应,就有些心慌。他是想要苏家的助力不假,可他也没打算放弃朗家的助力啊。 心下不安,魏景池抬脚出了书房,来到朗星月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到桂花树下,斜靠在贵妃榻上小憩的朗星月。 朗星月的身材,不是现下文人追捧的纤瘦风,而是略微丰满,曲线凹凸有致的身材。尤其在她侧身躺在塌上时,那玲珑有致的线条,更是显露无遗。 魏景池制止了下人的通传,轻轻走到小榻旁。伸手从背后抱住朗星月,嘴也同时凑过来,准备亲上朗星月的红唇。 第5章 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青竹雪影眼看着魏景池接近主子,心中着急,本意是不想他碰主子,可人家两人是夫妻,他们一些奴婢,如何能去阻止。 还是平时沉默寡言的青影,灵机一动,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朗星月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突然被人揽在怀里,她前世被溪纪舟纠缠的恐惧,立刻袭上心头,一个利落的肘击,就落在了魏景池的侧脸上。 魏景池毫无防备,在朗星月的全力一击下,向后踉跄几步,口中竟然生出一股铁锈味儿。 他站稳之后,抬手擦了一把嘴脸的血迹,怒视着朗星月,带着点不可置信地问道:“本殿不过是抱你一下,你居然对我动手?” 朗星月已全然清醒,此时更是怒气翻涌。眼中掩饰不住的杀意,就那么被魏景池看了个清楚。 这一刻,魏景池被打的怒气忽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明明他在出门之前,朗星月还满眼不舍的,与自己依依惜别。怎么这次回来,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还只是冷淡,这会儿看着自己,竟然像面对不共戴天的敌人般。 魏景池松开紧皱的眉头,声音尽量放柔地问道:“星儿,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你告诉本殿,咱们夫妻商量着解决好吗?” 这是朗星月前世做梦都想得到的温柔。可是现在,只觉得每个字都在挑战着她的忍耐力。自己前世,为什么会死心塌地地爱上这么个东西。 朗星月本来想平静地拿到和离书,离开后再慢慢收拾这对狗男女。没想到魏景池最近不知犯了什么病,一有机会,就想往自己身上贴。 她正想着,干脆不等公众场合了,今天就与魏景池摊牌。开口之际,却用余光发现苏婉晴站在门口。又看了看一旁对她点头的青影,瞬间明白了缘由,不得不说,这是个好办法。 于是朗星月立刻改变策略,朝背对着院门的魏景池道:“殿下误会了,我刚才是睡迷糊了。 殿下不知,您不在这三个月,本妃一直独居,其实特别害怕,以至于睡觉时,总会提着一颗心。” 朗星月难得示弱,立刻激起魏景池的保护欲,再加上他本就对朗星月心怀愧疚,一想到妻子独自为他操持皇子府,而他却在外面跟别的女人…… 魏景池忽略掉被打得胀痛的侧脸。语带心疼地道:“是本殿最近太忙,忽略我的皇子妃了,以后本殿一定多抽时间陪你。” 魏景池说着,又要过来搂抱朗星月,却再次被避开,就听朗星月问道:“你多抽时间陪我,那陪婉晴妹妹的时间不就少了。” 如此善解人意的妻子,让魏景池心中十分熨贴。自然也不会吝啬多对她说些安抚的话: “婉晴不过是个外人,怎么能跟本殿的皇子妃相比。本殿对她不过是客套,对你才是真心疼。” 套出想要的话,朗星月脸上的神情一收,对着院门处唤道:“婉晴妹妹何时来的,怎么在门外站着,快进来啊?” 魏景池闻言,立即转身看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苏婉晴含泪的双眼。在两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眼中的泪水,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接着,就是一言不发地转身跑出去。 魏景池心中一紧,脚下不受控制地追了出去。跑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对朗星月解释道: “星儿我去哄哄她,毕竟是府上的客人,闹得太僵不好。” 苏婉晴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总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招数,偏偏就是让魏景池知道了,却还是能屡屡得手。 不用说,她让小丫鬟传话的事,在这几滴眼泪下,又会不了了之了。朗星月没心思看他演戏,没等魏景池说完话,便已转身往卧室走去。 魏景池一见朗星月这态度,脚步踌躇了一阵,最后还是去追苏婉晴了。 朗星月觉得自己自从重生以后,心思清明得很,不再像前世那副,不由自主的疯魔样。开口吩咐青青道: “把院门落锁,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放魏景池进来。还有,如果他再靠近本妃,你们就直接把他打出去,别当我们是夫妻。” 晚上的时候,魏景池果然来了,只不过,在发现自己进不来门的时候。怒气冲冲地将院门拍得啪啪响,他在门口等了好久,却没见到一个人给他开门。 魏景池脸色铁青地隔着门放狠话:“朗星月你矫情什么?不想让本殿碰你,本殿还不稀罕呢,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他吼完就拂袖离去了。 这次,魏景池一连三日都未出现,朗星月没有他的打扰,心情别提多舒畅了。她将时间都用在,忙着盘点手中的账目上。 朗星月手上理着帐,还一心二用地听着青雪禀报,小丫鬟义愤填膺地道: “两人同乘了,您和四皇子一同亲手打造的秋千。折光了您亲手种的桃花。两人不仅白天要时时腻在一起。晚上还要夜夜宿在一起。” 青雪看着朗星月挂满讽刺的脸色。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气得自己说不下去了。 朗星月早就已经心如止水,她看着气鼓鼓的青雪,不禁摇头失笑。然后毫不在意地吩咐道:“继续讲,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小丫鬟只得忍着怒气继续回禀:“苏姑娘说她的衣衫不够轻薄,如今的天气穿着有些闷热。殿下就开了您的私库,拿了那匹,您一直没舍得用的御赐蜀锦,给她做衣裳。 而且……而且还顺手拿走了夫人给你的血燕。亲自下厨,给苏姑娘炖了燕窝羹……” 朗星月古井无波地听着禀报,心中鄙夷更甚,果然还是他们更想陪呢。魏景池也是冷宫皇子当久了,还当别人也没见过好东西。 本家朗家有权,外祖家林家有钱,师门更是天材地宝无数,她朗星月可以说,是在金窝窝里娇养着长大的。 小丫鬟不懂什么,一匹蜀锦而已,她若想买,就是千匹万匹,也是买得起的。她不是不舍得用,只是觉得颜色不喜欢,扔在库房吃灰的。 那血燕也不是她不舍得吃,而是因为血燕都是在海燕临产前,急着造窝,而唾液带血形成的,太残忍,她不想吃而已。 而林家的财富,更是魏景池不能想像的,那可都数不尽的金银子。什么叫富可敌国,林家便是如此。 等时机成熟,她一定要让魏景池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第6章 什么叫希望与绝望 今日一早,狗男女竟然一起来了朗星月的院子。看到两人的身影出现在院门口,她瞬间就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香了。 魏景池见朗星月仍旧没有理自己的意思,非常不适应。也不明白两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明明星儿是非常善妒的,以往两人在一起时,她便总是旁敲侧击地暗示着,不许自己有别的女人。 怎么这三天,自己与苏婉晴大张旗鼓地在府中亲昵,她却不闻不问。魏景池不相信她毫不知情。 朗星月的冷漠,让魏景池心情非常烦躁,仿佛有什么已经脱离掌控般,他在带苏婉晴回来时,便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朗星月的猜忌和责问,甚至哭闹。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嫉妒,没有猜忌,没有怀疑,更没有作闹。有的只是冷漠,不管自己对她,是亲近,是发火,是冷落,她都无动于衷。 朗星月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什么,魏景池一定以为,他一生气,自己就会去哄他,毕竟之前,朗星月因为照顾他是病人,都不会与他计较。 但现在问题变了,魏景池的错,不是态度语气不好的问题,他犯了不可原谅的原则问题——背叛。 今天的魏景池,似乎脸皮变厚了。尽管朗星月不让他进门。也不理他,他却仍旧有些别扭地站在那。 最后见一直没人理他,还是语气尴尬地开口了:“本殿想带婉晴去买些首饰,星儿,你也跟着一起去吧。” 朗星月的面容,瞬间变得冷若冰霜。不是她想回忆,实在是有些刺,扎在心中太久了,只要一碰就疼。 前世,魏景池在自己这,不知拿走多少财物,却从来没买过任何东西,送给自己。哪怕自己明示暗示,想让他送自己一点念想,魏景池都置若罔闻。 可对于苏婉晴就正好相反,苏婉晴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撒个娇,掉几滴眼泪,魏景池就为她挥金如土,而且挥的还是自己辛苦赚来的金。 可能魏景池觉得,今天他能捎带上自己,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毕竟他可是将自己的地位,提高到与苏婉晴平齐了呢。自己应该立即对他感恩戴德才是。 朗星月因为怒极,反而冷静下来了。她缓和了面容,提议道:“殿下许久没去府上的铺子了吧,不如今天,咱们带着婉晴妹妹去逛逛如何?” 魏景池其实并不赞同,因为他的铺子,一共也就那四五个,还都是特别小的铺子,位置也不是很好。 但苏婉晴闻言,却眼中闪着金光。四皇子府的奢华,她已经见识过了。如果,能再了解一下府上的产业,那岂不心里更有底些。 没等魏景池回答,苏婉晴先应道:“那就有劳姐姐了,妹妹这几日确实闷得慌,殿下,咱们走吧。” 魏景池这会儿不同意也不行了,勉为其难地带着两人上了马车。一路上都不是很展颜,也没怎么说话。 朗星月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可能是在想,一会自己的家底暴露了,该如何忽悠苏婉晴呢。 不过魏景池今天想错了,朗星月并不是要接他的老底,而且,还恰恰相反。 朗星月便联合外祖林家,在京都开了三十余家大店铺。两年多的经营,生意已经非常见起色了,她与魏景池这两年的感情也日渐稳固。 本来想等魏景池回来后,就将手头的生意告知他,也给他一个惊喜。谁知,魏景池刚去边关不久后,自己就重生了。 带着满心仇恨回来的朗星月,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负心汉,但是她又忍住了,朗星月觉得,不能让这对狗男女死得这么痛快,于是她便开始了自己的布局。 朗星月只用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将商铺与四皇子府的任何联系,都断得干干净净,现在这些商铺都是她一个人的。 而且她还将商铺,都搬迁到溪家店铺的对面,收拾魏景池只是捎带手,收拾太子一党才是重中之重。 这擂台一打就是三个月,估计溪家的铺面,若不是因为面子死撑着,早就应该关门大吉了。 当然,魏景池的五个小铺面,她也没放过。若不是她下令赊账挺着,早在两个月前就该转让了。现在就等着自己离开后,让魏景池自己去填那些坑呢。 而今天,朗星月就是要领魏景池和苏婉晴,去看自己那三十几间大铺子。她要好好让两人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希望与绝望。 果然,在三人达到第一个铺面,面对三层楼高的首饰铺时,魏景池与苏婉晴都惊呆了。进入首饰铺后,目光所及的珠宝加起来,少说也得千万两了。 朗星月领着二人,一层一层往上逛。原来一楼售卖的,还只是最便宜的首饰。二楼的首饰,单件价格都在千两以上。三楼的首饰,单件价格都在万两以上。 苏婉晴眼中的贪婪,都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了,心中疯狂叫嚣着,她要赶走朗星月,她一定要做四皇子的正妻。 而魏景池此刻也完全失去了冷静,他自幼困苦,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拥有这样一座金楼。这里的东西加起来,就算他余生什么也不做,也吃用不完啊。 朗星月想给苏婉晴挑几件首饰,她自然不会拒绝,最后,挑好的首饰在算账时,竟然价值高达六十多万两。 朗星月直接告诉掌柜,那单据让四皇子签字。她可没打算白送,现在挑得开心,结账的时候别哭就行。 魏景池和苏婉晴,听到朗星月让四皇子签字,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铺面货物拿走了,也是要走账的,理应记在东家身上。 而且魏景池还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自己只是大笔一挥,就能将几十万的首饰送人,这种挥霍银钱的快感,是他从来没体验过的。 苏婉晴将挑选好的首饰,一次性带在了身上,这时,她感觉自己好像浑身都在发光,脚下走路都飘起来了。 魏景池见苏婉晴拿走了这么多首饰,心疼得不行。这一刻他甚至都觉得,苏婉晴这条命,都不值这些首饰的钱。 朗星月对二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恍若未见,继续领着他们依次逛了很多铺子。 第7章 是苏婉晴吃剩的 朗星月又领着二人,逛了这不是很赚钱的小买卖,比如:当铺,拍卖行,古董铺,玉器店,金店,客栈,药铺,医馆,茶肆,戏楼,画舫,布庄,成衣铺,绣坊,胭脂铺,洋货铺,粮铺,糕点铺,铁匠铺,木匠铺,石匠铺,皮匠铺,书局,香烛店,棺材铺,杂货铺…… 二十几间铺子,林林总总,几乎涵盖了京都的所有衣食住行。两个土包子的嘴就没合上过。 魏景池与苏婉晴,随着朗星月整整逛了一天,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两人的心态一时一个变化。到最后,脑子反而一片空白了。 朗星月倒是能理解,被财富冲击的,适应一阵儿就好了。其实,她还没将更赚钱的大买卖,给他们看呢。 比如她手中的:温泉庄子,码头,船坞行,镖局,车马行,钱庄,赌房,房产行,织染厂……等等 毕竟财不露白嘛。给他们看三分,也就可以达到目的了。剩下的留着以后补刀用。 朗星月经商的本领,是前世为了给魏景池赚钱练就的。她为了让魏景池有大把的钱财笼络朝臣,便抛头露面,做起了最下等的商人。 魏景池却一边享用着她赚的钱,一边夸着苏婉晴出尘脱俗,心中暗暗嫌弃自己低俗市井,这回没了自己的钱财供应,倒要看看他们还怎么出尘脱俗。 魏景池最不屑的银钱,将成为刺向他的第一柄利刃。朗星月倒要看看,他会在挨第几刀时,跪地求饶。 把浑浑噩噩的两人带回府后,朗星月便没再管他们。回到自己院子,落了锁,早早就休息了,她今天可是累坏了。 次日一早 魏景池就亲自下厨,为朗星月煮了一碗燕窝羹,然后又亲自端着给朗星月送来。 朗星月的院门又落锁了,但是这次他却没有生气,就那么端着燕窝等在门外,深情款款地看着朗星月梳发上妆。 朗星月本来不打算理他,奈何一会自己还要出门,魏景池像个门神似的堵在门口,一会儿自己出门也麻烦。于是,便让人开门把人放了进来。 朗星月全程没给她一个眼神,仍然坐在梳妆台前,用后脑对着他。魏景池这回也不恼了,他进入卧房后,便放下了手中的燕窝羹,来到朗星月身后。 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透过琉璃镜与朗星月对望。又伸手接过丫鬟手中的眉笔,用着温柔到腻人的语气道:“星儿,让为夫为你画眉吧。” “不必。” 朗星月恶心的隔夜饭差点都没吐出来,她曾经也想过成亲后,也能如父母那般,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夫君亲手为妻子画眉,那应该是多么温馨的场景。但前提是,她不知道前世,魏景池日日为苏婉晴画眉的话。 魏景池被直白的拒绝后,面上的笑容闪过一丝裂痕,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了。他放下眉笔,尴尬地找补道: “我的星儿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红,是为夫画蛇添足了。” 说着,又转身去端桌子上的燕窝羹,递给朗星月道:“星儿,为夫亲手为你做的燕窝羹,快来尝尝。” 朗星月早就安排暗卫,监视着全府的动向,自然知道,同样的碗燕窝羹,苏婉晴日日都有,今天自己这份,不过是魏景池顺手多熬了点。 而且,还是他还在东院那边,亲手喂苏婉晴吃完,才端着已经冷掉的燕窝羹过来的。朗星月已经不会再对他失望,因为早就没了期望。 朗星月并没有要接地意思,而是盯着魏景池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不是血燕?” 魏景池陡然神色一紧,随即又立刻镇定心神地道:“什么血燕,为夫没在库房看到啊。星儿,你就别嫌弃了,好歹是为夫亲手做的,再不吃就凉了。” 朗星月依旧没接,继续问道:“婉晴妹妹吃过了吗?” 魏景池被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总觉得朗星月好像知道了什么。但他仍然狡辩道: “婉晴一个外人,怎么配吃本殿亲手做的燕窝羹。星儿你为什么这么问?” 朗星月满眼失望地看着魏景池,直把他看得神色局促,坐立不安,才缓缓开口道: “婉晴妹妹,派人告诉我,她每天都能吃到你亲手熬制,并且亲手喂给她的燕窝羹,之前还用过我母亲给我的血燕。你手上这碗,是她今早吃剩的。殿下说我应该相信你们俩谁的话呢?” 魏景池每听一句,额头的冷汗就多一分,直到听朗星月问完,才面露薄怒地反驳道: “婉晴不可能说这些话,婉晴不过是在府上小住几日,你就整天板着脸,现在居然还开始说谎了污蔑婉晴,星儿,你太让本殿失望了。” 若不是刚才已将他心虚的神色,尽收眼底。还不知,原来前世的偏听偏信,并不是苏婉晴手段高明。而是有人甘愿做个偏心的睁眼瞎。 朗星月不想改变什么,更不会去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她平静地面对魏景池的指责,神色淡淡地道: “哦?这么说,是我冤枉殿下与婉晴妹妹了。既然不是吃剩的,那我赶紧趁热吃了吧,别辜负了殿下的心意。” 魏景池闻言,手中握着凉透的燕窝羹,他后退几步,避开朗星月接碗的手,狡辩道: “刚才你让本殿在院门口等那么久,燕窝羹怎么可能还是热的。” 朗星月向魏景池走来,一边再次伸手拿燕窝羹,一边说道:“从殿下出现到此刻,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燕窝羹纵然不热了,起码也是温的,应该还可以吃。” 魏景池眼看谎言就要被揭穿,在朗星月拿到燕窝羹前,突然用力将碗往地上一摔,厉声呵斥道: “朗星月你够了,本殿今日起了大早,为你熬了一个时辰的燕窝羹,就是为了在咱们当年大婚的日子,陪你温存一下。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一直在这阴阳怪气,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朗星月心中冷寒,起早熬一个时辰的燕窝羹,是为苏婉晴,自己得到点残羹冷炙,凭什么要感恩戴德? 第8章 你那么懂事,不会生气吧? 朗星月不想再与一个满嘴谎言的人周旋,她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淡淡的说道: “殿下带苏婉晴回京都的那天,才是咱们当年成亲的日子。” 魏景池面上露出愕然,他还想开口找补,却在看到朗星月冷漠的神情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刚才自己漏洞百出,朗星月一定是心中有数了,才会开口发问,再也没脸待下去,魏景池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朗星月微微勾起嘴角,看着魏景池离开的方向,心中快慰几分。这才哪到哪?好戏还在后头呢。 听暗卫来报,魏景池回去后,就与苏婉晴大吵一架,还连夜搬去了书房住。结果刚搬走不到两炷香,苏婉晴就以肚子疼为由,又将人找了回去。 没有意外,魏景池晚上又宿在了苏婉晴房中,而且半夜还叫了一次水。 朗星月勾唇冷笑,不知道同样的手段,会在第几次失灵呢? 魏景池又是一连几日没来,但京都这几日可是有个大热闹。 城中有个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苏首辅嫡幼女苏婉晴,与四皇子青梅竹马,自幼订亲。并已被四皇子带回府中居住。据说四皇子已有休妻另娶之意。 还有人说,战死的赵小将军寡妻,与四皇子早在边关时,就勾搭在一起了,而且两人珠胎暗结,苏婉晴的腹中,如今已经怀了四皇子的骨肉。 谣言的前半部分,自然是苏婉晴使人传的,毕竟她前世不甘住在外宅时,也使人传过类似的谣言。为的就是尽快坐实两人关系,好尽快上位。 只不过这一次,朗星月给她加了个后半部分,直接将两人的奸情公布于众。如此劲爆消息一出,什么两小无猜的消息,一下子就被盖得无影无踪。 如今满京都的人,都在骂苏婉晴是个烂货,说赵小将军刚死,她就耐不住寂寞出来勾引汉子了。 还骂四皇子忘恩负义,说朗家大小姐,当年不嫌弃他双腿尽废,嫁给了他。两年来不辞辛苦地照顾他,他才有站起来的可能,可四皇子却转身拥别的女子入怀。 而且他偷腥找谁不好,还偏偏找将士寡妻。都说大周皇室最照顾将士遗孤,没想到,四皇子竟然将人照顾到床上去了。真是皇族头一份了。 如意酒楼 顶层的一个私人雅间里,一名摇着折扇的贵公子,正眉眼含笑地打趣着对面,一身黑色劲装的溪纪舟: “我说,纪舟啊,你这一脸要杀人的样子,是为了谁啊?” 溪纪舟俊美冰寒的脸上,闻言瞬间凝结成霜,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似心疼,又似愤怒。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猛地站起身,衣袂翻飞,周身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凛冽之气,仿佛要将这雅间内的暖意一扫而空。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穿过熙攘的街道,在交织的人群中找寻着。对面街道上的铺子已经打烊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今日却始终没有出现。 许纪舟冷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让人觉得如同寒风穿林而过,仿佛天然带着肃杀之气: “潇然兄,在下想麻烦***,三日后举办一场赏花宴。且务必邀请到四皇子和苏氏女,还有……朗星月。 四皇子府 满天飞的谣言,自然也传入了魏景池的耳中,他准备与朗星月好好解释一番,可数次连院门都进不去。 今日他决心一定要见到妻子,于是,便在朗星月每日回府的必经之路等着。果然,没一会就看到朗星月带着四个丫鬟,出现在长廊尽头。 朗星月看着数日不见的魏景池,他神色依旧淡淡的。他不用开口,朗星月也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魏景池见朗星月神态自若,心下狐疑,难道她并未听到谣言,但是不可能啊,她始终管理着府上的铺子,不可能一点风声也听不到啊。 他想解释,又怕显得欲盖弥彰,如果不解释,又怕朗星月在别处听到更加不堪的谣言。于是他试探性地问道: “星儿,婉晴那天受到些惊吓,所以本殿照顾了她几天,你那么懂事,不会生气吧?” 他总是如此,对苏婉晴的事,都是亲力亲为,而对自己的事,却只有永不兑现的承诺。前世自己就是个挣钱工具,就算几次遇险,几次病重,也不曾换来他的一丝眷顾。 朗星月满不在乎地道:“我怎么会生气呢,她是府上客人,理应好好照顾。只是殿下身为男子,在将军寡妻房中照顾,传出去恐会污了殿下的名声。 不如以后,婉晴妹妹那边再有什么不适,就由我来照顾吧。殿下也知道,我粗通些医理的。” 魏景池连忙拒绝:“不必了。” 话一出口后,魏景池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又软下嗓音找补道: “婉晴虽为客人,却也不能劳累我的皇子妃不是。本殿已经让府医代为照料了。你我都不必太过劳心。 另外,本殿又岂会留在婉晴房中。只是刚回京公务积压的较多,一直睡在书房那边。如果你找本殿,可以打发小厮来书房传话。” 朗星月看着眼神闪烁的魏景池,厌恶无比,他若真是个敢作敢当的,自己倒也敬他几分。并不猜穿他的谎言,朗星月转而问道: “婉晴妹妹在府中静养,怎么还会受到惊吓?” 提到此事,魏景池眼中带上几分笑意地道:“婉晴是被榻上的飞蛾吓到了,我去的时候,她正嘤嘤啜啜地哭呢。” 魏景池眼中流露出的宠溺,让朗星月觉得有些刺眼。她知道魏景池最喜欢女子娇滴滴的,可偏偏出身武将世家的她,却从来不会做出那些媚态。 也因此,前世的魏景池,越来越不照顾自己的感受。甚至在她偶尔露出疲态的时候,还会显露出明显的不喜。说她是东施效颦,让人厌烦。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会摆出矫揉造作的样子,去讨好男人。她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是被师父算出有着大气运的,天命凤女。 她的价值,可不仅仅是一个后宅妇人而已。这一世,她倒要看看,没了她的气运相助,就凭苏婉晴那个丧门星,能陪魏景池走到哪一步? 压下心中的恨意,朗星月故作惊讶地哦了一声,又道:“本妃在府中住了两年,怎么从来没见过什么飞蛾?” 魏景池见她女汉子般的神情,果然露出不喜之色,立刻反驳道:“婉晴她从小娇生惯养,不像你自幼流落在外……” 第9章 本妃不怕蛇虫鼠蚁 魏景池的话说到这,便戛然而止了,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多过分,他马上改了道: “你们女子娇气些,也是应该的,今后星儿的房间如果进了虫蚁,为夫也来帮你驱除。” 朗星月冷眼看着他左右逢源的忙碌样,都替他累得慌,神色无波地道:“不必劳烦殿下,本妃不怕任何蛇虫鼠蚁。” 朗星月一开口,又成功地把天聊死了。魏景池却总觉得,她这句话意有所指。 只有朗星月自己知道,这份冷静自持,是被伤的千疮百孔的心换来的。她曾经也作过,闹过,哭过,不甘过。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不过是更加无情的讽刺而已。 魏景池记得以前的朗星月,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他双腿骨断裂,整天心情烦闷,都是朗星月陪在自己身边。 她总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让人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想到这,魏景池又生起几分愧疚来,他开口道: “星儿,你可是一个人闷了?这几日公务确实太忙,是本殿冷落了你,以后本殿每日都抽空回来陪陪你的。” 朗星月可不想魏景池来陪自己,自从不爱后,日子过得别提多惬意了。她能明显感觉出,魏景池的态度变化。可对于如今的自己来说,只会觉得厌烦。 朗星月刚想说不用,话还没等出口,苏婉晴的丫鬟又找来了。说是苏婉晴小憩时,突然魇着了。 这会儿,怎么也回不过神来,现在正哭个不停,丫鬟们都束手无策,只得过来请殿下过去瞧瞧。 魏景池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还一边走,一边回头对朗星月道:“星儿的院门先别落锁,等会儿本殿就回来陪你。” 前世就是这样,但凡魏景池在自己房中带上一炷香,苏婉晴便会立刻出状况,然后就派人来将魏景池叫走。以至于她这个四皇子妃,至死也没与魏景池圆过房。 不过现在想想,还真得感谢苏婉晴,不然,自己恐怕早就被魏景池那个恶心东西,吃干抹净了。 虽然后来自己跟了溪纪舟,但是他始终非常尊重自己,也没对自己做过任何越举的事。所以在那六年的相处中,他曾给过自己许多温暖。 只是不知为何,在第六年的某一天,溪纪舟突然双目赤红的来到自己房间,不顾她的意愿,强要了她。 事后朗星月想要一死了之。却被魏景池救下,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竟给自己灌下强烈媚药,之后他将意识不清的自己,又亲手送回到溪纪舟的床上。 等自己清醒后,整颗心都如同被利刃翻搅般,痛得五感尽失。也是从那以后,她便非常害怕溪纪舟的靠近。 之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随着月份渐渐变大,自己在感受第一次胎动之后,竟逐渐由厌恶,变成开始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了。 她甚至连名字都取好了呢,如果是男孩,就叫无忌,如果是女孩,就叫无忧。 可惜那个孩子最后未能出世,是魏景池杀了她的孩子! 魏景池在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接回身边,又亲手为自己灌下堕胎药。魏景池还说:只有如此,才能赎清你身上的罪孽。 那时自己腹中的孩子,已有六个多月了。如此大的胎儿哪里还能堕胎。自己足足在床上翻滚了四个时辰。终于一尸两命没了生息。 朗星月双目赤红地瞪着前方,半晌,落下两行清泪。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向小腹。入手一片平摊,可是那钻心刺骨的痛,仿佛还没完全退去。 孩子别急,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朗星月让青雪唤来府医。没一会,一个年轻俊朗的小府医,便来到她的房间。 朗星月挥挥手,让所有下人都退下,在门口看好,不要放人进来。等人都出去后。朗星月才拿出一枚,刻有“天机”两个字的令牌。递给小府医,压低声音道: “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仙医谷,拿着令牌找到我二师姐,跟他要一份男子吃了,就永远不会再有子嗣的药,但是要让男子本人无法察觉,并且,如何诊断都查不出中毒来。” 府医接过令牌,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道:“师叔放心,师侄三五日便回。” 次日一早 魏景池便敲响了朗星月的院门。丫鬟听令开门放人后,他兴高采烈地拿出一张请帖道:“***举办赏花宴,给咱们四皇子府下了贴。星儿快收拾一下,咱们中午过去。” 朗星月闻言,眼前一亮,这不正是她需要的机会吗?还以为要等到半月后的宫宴呢,看来计划可以提前了。 ***在大周朝地位特殊,她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姐弟感情非常好。她也是本朝唯一一位,在各方势力面前,都有几分薄面的人。 也因此,***举办的赏花宴,可谓是一场,大周朝顶级权贵的集会。以往,四皇子府是不在被邀之列的。也难怪魏景池今天这么高兴了。 朗星月只要想到,能提前揭露两人的奸情,然后顺理成章提和离,脸上便添了几分喜色,她状似善解人意地道: “殿下,咱们都去赴宴,婉晴妹妹怎么办?能不能带着她同去?” 提到苏婉晴,魏景池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似乎完全没觉得,这种场合带上她有什么不妥。还赞叹朗星月道: “星儿与本殿想的一样,恰巧送帖的下人也说,咱们可以多带些人去热闹一下。” 朗星月闻言,微微凝眉,总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很快又释然了,不管是有意,还是巧合,最后的结果是自己想要的就好了。 两人各自准备,约好一会儿府门见。 随着朗星月两年来的扶持,四皇子早就不是原来那个,无人问津的冷宫皇子了。他出手阔绰,府上养了很多幕僚。自从腿伤痊愈,许多朝臣也都与他建立了往来。 不然,苏婉晴也不可能抓着他不放。而且前几天,又让她见识了四皇子府的家底。朗星月相信,只要把机会递到苏婉晴手中,她就一定会死死抓住的。 朗星月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一改往日的素雅,整个人看起来贵不可言,如同一柄去掉锈迹的宝剑,展现出武将世家的儿女,特有的美。 第10章 缠绕她六年沉柏香 魏景池在府门口看到朗星月时,眼睛都看直了,口中也如同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本来站在苏婉晴身侧的他,也不由自主地向朗星月走去。 苏婉晴见状,用力地缴着手中的帕子,掐着嗓子柔柔地唤了声:“殿下。” 但是这次,却没能如往常般,留住魏景池的脚步。只见魏景池恍若未闻地来到朗星月面前,双眸满是情欲地在她身上来回游走。 魏景池的眼神,把朗星月恶心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马车,快速吩咐车夫先一步走了。 苏婉晴看着魏景池愣怔的背影,提高声量又唤道:“殿下,咱们也走吧,别误了时辰。” 魏景池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再望向本就相貌平平的苏婉晴时,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一改往日的殷勤,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便先行上了马车。 苏婉晴气得目眦欲裂,但她很快又调整好情绪,由丫鬟扶着,上了马车,结果一进马车,就看到还在走神的魏景池。 苏婉晴暗恨朗星月,没想到她竟然这么有手段,短短几天,就引得魏景池对她态度大变。今日更是被她勾得丢了魂般,哪里如往日说的那般,对她毫无情义。 苏婉晴不甘心就此被比下去,用了更加娇柔的声音说道:“殿下,婉晴是第一次参加***的赏花宴,您可要多提点着小女啊。” 说罢,便整个身子都贴了过来,胸前的柔软,也故意蹭着魏景池的手臂。只是这次没有被揽入怀中,反而迎来一阵打量的目光。 魏景池突然发现,他似乎没见过苏婉晴素颜的样子,她往日里总是里浓妆艳抹,再加上刻意展现出的媚态,让魏景池一度觉得她很美,很有女人味。 但今日见到盛装打扮的朗星月后,被惊艳得整颗心都怦怦直跳,脑中也不断回想起,初见朗星月时,心中那悸动不已的心境,竟与此刻如出一辙。 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一个初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也突然觉得,女子还是要高雅端方的好,那才是正妻该有的样子。 如果将来有一天,自己能登上那个位置,恐怕只有朗星月才配站在自己身侧,做他的皇后。 想到此处,魏景池抽回被抱住的手臂,抬手抚平身上的褶皱。嗓音冷淡地道:“外面不比府中,你也行事端方些。” 苏婉晴看他,分明是被朗星月迷的神魂颠倒,什么端方不过是借口,在两人回京的路上,他还少在马车里胡来了吗? 如此一想,她也带上了怒气,干脆坐到魏景池对面去了。这么明显的生气样子,魏景池却理都没理她,继续自顾自的走神。偶尔还勾起嘴角傻笑。 魏景池带着苏婉晴来到***府时,并未在门前见到朗星月的马车。本来想等一会的,但是,被苏婉晴以肚子不舒服为由,先一步拉进府中。 二人并肩进入***府后,由小厮引着,来到举办赏花宴的园子里。 魏景池见到宾客中,有很多难得一见的权贵。便抛下别的心思,即刻加入其中,与他们攀谈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魏景池总觉得,自己被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盯着。可每当他回头寻找时,又并未发现端倪。 在宾客几乎到齐的时候,众人听下人唱道:“定国公府大小姐到。” 这个名头,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因为大家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定国公府大小姐是谁。所以,当朗星月进入园中时,宾客们的目光几乎全都聚焦过来。 只见朗星月缓缓步入园中,一袭流光溢彩的华服在春日暖阳下轻轻摇曳,如同晨曦中最温柔的一抹霞光。 她的发髻高挽,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红玉髓,与额间灵动的花钿相得益彰,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眉若远山。 随着朗星月的走近,园中春色似乎都黯然失色起来。她轻移莲步,每一步都踏在了人们的心弦上,激起层层涟漪。 宾客们不由自主地屏息凝视,生怕错过这绝世风华。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所有的声音都悄然退却,只留下她一人,在这绚烂的花海中,独自绽放。 有人惊叹于她的美貌,有人则被她从容不迫的气质所吸引,更有甚者,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痴迷。 魏景池既不喜那些,落在朗星月身上的目光。同时,又与有荣焉的挺了挺胸膛,撇下苏婉晴向朗星月走来。 但朗星月的目光,却穿过重重人影,定在花园角落处,那永远一袭黑色劲装的男子身上。 朗星月心下诧异,在她的记忆里,溪纪舟是从来不会出席这种宴会的,更没想到,两人这世的第一次见面,会这样早。 四目相对之际,朗星月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儿。这一刻,那些梦中与他纠缠的场景,立刻浮现在眼前。 几乎是瞬间,朗星月便立刻转过身去,背对溪纪舟站着。引以为傲的定力,也瞬间溃不成军,她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努力调整着情绪,心中默念:他现在还不认识我,不用怕。镇定!镇定! 朗星月心绪纷乱间,就连魏景池何时走了过来,又何时牵起自己的手,都恍若未觉。她更不曾看见,自己转身后,溪纪舟的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落与痛楚。 她的注意力,被身后那又慢又稳的脚步所牵动着。如同一下下,扣在朗星月的心上。那股曾经缠绕她六年的沉柏香,最后还是定在了她的身后。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四皇子殿下,与朗大小姐是何关系?为何举止如此亲昵。” 朗星月听到问话,确定身后之人是溪纪舟无疑,知道再躲无意。便用力抽回被握住的手,僵硬的转过身来,强迫自己大胆抬头与男人对视。 溪纪舟虽然问的是魏景池,可目光却定在朗星月身上。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娇小的人儿。眼中却闪烁着谁也看不懂的情愫。 魏景池对于外男盯着妻子看的行为,十分不快。可是这位究查卫统领,是近两年来朝廷的新贵,是父皇身边的第一红人,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于是,他强压下心中的反感,挂上一贯和煦的笑容,带着点倨傲地道:“这是本殿发妻。” 溪纪舟闻言,故作诧异地又道:“哦?如果朗大小姐是殿下发妻,那方才殿下为何与苏氏女,同行而来?” 第11章 大周皇长孙 溪纪舟的一句问话,引得全场一片哗然。 如此直白又不留情面的话,也就以这位究查卫统领的性格,才好意思当众问出口。换做任何人,就算再好奇,也只能隐晦的询问。 也有心思清明的人觉得,是溪纪舟故意在给四皇子难看,毕竟这位统领大人,平素最不爱管嫌事,今日之举,总不会是为朗大小姐名不平吧? 只有朗星月知道,溪纪舟就是在帮自己出头,原因嘛,说来也可笑。前世,她听溪纪舟身边的婢女说,自己特别像溪纪舟心爱的女子,所以才会对自己有些不同。 刚才因为心慌没怎么注意,现在回想起溪纪舟看自己时的浓厚情愫,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两人今生是第一次见面,哪里来的情愫,果然是透过自己,在找另一个人的影子。 魏景池被问的脸色青红交加,但是他又很快的调整好状态。毕竟,比起当年在冷宫,这种程度的羞辱,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 魏景池摆出一副,根本没有察觉溪纪舟的恶意般,很认真地回答道:“婉晴在府上小住,和今日来参加赏花宴,都是受了四皇子妃的邀请。故而,自然同行。” 溪纪舟不解地看了一眼朗星月,随后又了然的勾了勾嘴角,继续刨根问底地道:“原来如此。不过,本统领有些地方想不通,想请四皇子解惑。” 不等魏景池说同不同意,就直接开始发问:“听闻赵小将军寡妻苏氏,一路上与四皇子同吃同住,夜晚还同睡一间客房。进城之后又住进四皇子府休养,她是没有娘家,还是没有婆家,为何要住进外男府邸? 另外,刚才听殿下,亲昵的唤苏氏为婉晴,不知这又是哪国的礼法,还是殿下对别人的妻子,都如此称呼? 还有,刚才众人都有目共睹,殿下撇下发妻,却与苏氏同进同出,而且还呵护备至,这显然已经超越了待客之道。 难怪最近京都都在传言,说殿下搞大了阵亡将军寡妻的肚子,还有休妻另娶的意思,可见空穴不来风啊。” 溪纪舟的话,如同当众扒光了魏景池的衣服般,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苏婉晴也羞臊地垂着头。 这些问题魏景池一个也无法回答,只能矢口否认道:“谣言多半不可信,统领大人何必当真呢。” 开玩笑,他若这个时候承认,那他苦心经营的名声不就全毁了。大周不许官员豢养外室,而且苏婉晴身份敏感,更要好好处理。 这次没等溪纪舟再逼问,朗星月却向前垮了一步,对着魏景池道:“统领大人也是好意,不如殿下请人为苏氏诊一下脉,一切谣言岂不不攻自破。” 溪纪舟闻言,眼睛苏然一亮,看来两人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了,他当即开口附和道: “朗大小姐说得对,谣言止于智者,只要今日当众确认苏氏没有身孕,今后京都再有谣言,本统领第一个站出来澄清。” 魏景池不可置信的看着朗星月,在对方镇定自若的神态中,渐渐明白过来。难怪从自己回京开始,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原来早就知道自己与苏婉晴的事。虽然,不明白她是如何得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今天也是铁了心要揭露此事。 溪纪舟的态度,众人都看在眼中,摆明了就是要揭露四皇子的丑事。虽然不明缘由,但并不耽误那些想讨好他的人,积极附和。 别看魏景池是皇子,与溪纪舟比起来,却完全没有分量。而且溪纪舟这个人,平时又很难讨好,今天好不容易遇到机会,又岂能轻易放过。 众人立刻七嘴八舌的帮腔道: “溪统领所言甚是,四皇子殿下何不趁机自证清白。” “对啊四皇子,如果证明是谣言,我们都可以帮你澄清。” 这时,赏花宴的主人***,带着秦驸马,以及她们的嫡子出现了。身旁还跟着一位宫中的太医。 众人都一一过去见礼,***的嫡子秦潇然,代为一一还礼。等众人再次落座后,***率先开口道: “本宫刚才突然身体有些不适,故而请太医院的陈院判前来诊治。不曾想一会而功夫没来,园子里就变得这般热闹。” ***微笑着,半开玩笑的话一出口,众人立马挂上笑脸点头回应着。苏婉晴见太医跟着,一颗心立即提了起来。 ***柔和的眉眼,在望向魏景池与苏婉晴时,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质问: “老四,最近京都的谣言可是真的?你不会糊涂到,真做了不顾皇家颜面的事吧?不如就依众人所言,让太医给苏氏诊一下脉,如果她没有身孕,也好还你清白。” 魏景池在***不怒自威额注视下,早就开始冷汗涔涔。他知道,父皇一向最听这位姑母的话。 如果他与苏婉晴的事情,今日在公主府败露。父皇得知,一定更加不喜自己。但是……魏景池用眼神瞄了一眼陈院判,只好硬着头皮狡辩道: “回皇姑母,侄儿确实已与苏氏有染,她腹中也确实已有侄儿的骨肉。” 此言一出,园中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议论声。***也彻底沉下脸色,她一拍座椅扶手,怒喝道: “你简直不知所谓,堂堂皇子,竟然与将军寡妻无媒苟合,想至我们皇家颜面与何地?” 魏景池在***的一声怒喝中,赶紧拉着苏婉晴一同跪下。言辞恳切地认错道: “皇姑母明鉴,侄儿与苏氏在一起,纯属意外。那日我二人在边关相遇,意念起赵小将军,便多饮了几杯,酒醉之后才有了那糊涂事。 可是侄儿千错万错,婉晴腹中的孩子没有错。请黄姑母看在这孩子,是大周朝皇长孙的份上,就原谅我们吧。” ***显然怒气未消,却也没法惩治二人,苏氏腹中如果是个男婴,还真就是大周朝的皇长孙。 在场的几位皇子,在听到皇长孙这个词的时候,全都冷了脸色。太子的眼神更是变得阴鸷可怕。苏婉晴全程低着头,不敢言语。 此时,朗星月突然跪下求情道:“还请皇姑母保住苏氏腹中的孩子,侄媳愿自请下堂,立即与四殿下和离,给大周皇长孙的生母让位。” 第12章 那我宁缺毋滥 “不可,本殿不同意和离。” 魏景池的语气非常坚决,表情也前所未有地不容置疑。他的反应,让众人都很意外。 这种强硬的态度,若是放在那些家世背景雄厚的皇子身上,也不足为奇。可偏偏这样硬气的话,从魏景池口中说出来,就显得很反常。 魏景池的生母是名舞姬,是趁皇上醉酒后,爬上的龙床。事后皇上发了大怒,将当晚值夜的宫人内侍,通通打个半死,又将那名舞姬关到冷宫去了。 后来就算听说舞姬有孕,都没接回来,舞姬独自在冷宫产子,险些一尸两命。皇上得知是个皇子,还是没有下令接出母子。而是继续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舞姬因为生产时得了产后风,在四皇子出生几日后,便离世了。舞姬死后,皇上派了一名乳母去照顾魏景池,但仍然让他住在冷宫。 直到魏景池十六岁,皇上才赏了他一个破旧府邸,让他出宫建府去了。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舞姬爬床那天,是皇上青梅竹马的先皇后忌日,皇上因为思念皇后,才喝的烂醉。没曾想被一个舞姬钻了空子,所以才有后来那帝王一怒。 在朗星月提出和离的瞬间,溪纪舟觉得自己,仿佛被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眼中那复杂难辨的情绪,最终化为无尽的温情在缓缓流淌。 他静静地站在一旁,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既有对朗星月决然态度的意外,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欣喜与期待。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揉捏着袖边,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 花园内的气氛,因朗星月的话语而凝固,众人的目光或好奇、或玩味地在她与魏景池之间游移。 短暂的静默后,太子率先出言嘲讽道:“四弟这两年脾气见长啊,当着皇姑母的面,就敢大呼小叫的。” 魏景池闻言,就着跪姿直接给***磕了个头,利落认错。但是不肯和离的态度,却未松动半分。 这时,其余几位皇子,以及一些皇子母族的世家子弟,也都纷纷开口奚落起魏景池来,他仍然不为所动。 朗星月看着魏景池坚如磐石的态度,心下奇怪,这一世,自己还未曾展露赚钱的才华和师门学到的谋略呢,怎么魏景池就非她不可了呢? 她将头又转向苏婉晴,既然魏景池铁了心,那就从苏婉晴下手。朗星月打定主意后,对着苏婉晴开口道: “苏氏,你与殿下曾有过婚约,如今我将位置让给你,属于物归原主,你还不劝劝殿下。只要四皇子同意和离,我就即刻离开,四皇子府的一针一线我都不会带走。” 听朗星月隐晦地提到四皇子府的财产,别说苏婉晴了,就连魏景池都有那么一瞬的动摇,因为二人同时在脑中想起,那天朗星月带他们看过的铺面。 果然,苏婉晴“准确”地理解了朗星月的意思,厚着脸皮开口道:“殿下,你说过要对婉晴负责的,还说要将正妻之位给我,难道您都忘了吗?” 魏景池如何能不明白苏婉晴的心思,但是他自有想法。心中暗恨,这个眼皮子浅的东西,在府中犯点蠢也就算了,居然敢当众跟他唱反调。 他眸色一冷,怒声呵斥道:“你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本殿永远都不可能与星儿和离,他是本殿这辈子唯一承认的妻。” 苏婉晴被呵斥得回不过神来,半晌,才以手掩面,压抑地痛哭起来。 朗星月见此,眉头紧皱。魏景池到底要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才会让他如此坚决。就他那种利益至上的人,朗星月可不信,这种坚持是源于什么情谊。 朗星月刻意放软了声音,仿佛神情很受伤地问道:“殿下可还记得曾经的誓言?” 魏景池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但又顾左右而言他的道:“本殿每天说那么多话,怎么可能一一记得。 你也别老揪着那些没意义的过往不放。只要你还如从前那般乖顺,本殿还会待你如常。” 没有意义的过往?朗星月心中冷意蔓延,暗暗调整情绪后,面色前所未有地平静,语气同样不容置疑地道: “四殿下,既然忘了当初求娶时,所说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那我们就和离吧。” 魏景池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又带着几分不耐地安抚道:“你一介孤女,和离之后又能去哪?况且本殿当初答应了老国公,会好好照顾你的……” 朗星月不等魏景池说完,便冷冷地打断道:“祖父在九泉之下,如果知道殿下是这般照顾我的,应该也会同意我们和离。” 魏景池控制不住的怒喝道:“朗星月你闹够了没有?天下男子,哪个不三妻四妾,你想让本殿一个皇子,一辈子就守着你一个人过吗?” 魏景池气得双目赤红,原来朗星月这么多天的冷漠疏离,是早就打算好了离开自己。偏自己还不知道,总是想尽办法去缓和关系。 比起他的歇斯底里,朗星月就显得平静多了,她慢条斯理地道:“殿下做不到,不等于别人做不到。 我朗家儿郎,每代男儿,都有半数以上,一生只娶一妻。如果没有忠贞不渝的情谊,那我就宁缺毋滥。” ***身后的女儿秦绮罗,听到朗星月的话后,双眼只冒金光。以至于跪在地上的朗星月,都无法忽视的,朝着那两道灼热目光的来源寻去。 一看,原来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昌平郡主秦绮罗,自己前世的至交好友。虽然这一世,二人还不认识,但是相信很快还会成为挚友。 实在是因为两人性子太投缘了,很多想法都不谋而合。而且绮罗她思想特别大胆,还时常会说些,别人没听过的词语。 别人都觉得她疯疯癫癫,但朗星月知道,她学识非常渊博。前世两人还用她发明的东西,开了很多铺子,赚了很多钱呢。 自己还将被魏景池控制的事,说给她听,她说自己有可能,是被一种叫催眠的巫术,给洗脑了。她也没有解决办法。 朗星月的思绪,被魏景池的恳求声拉了回来:“星儿,今日你先随本殿回去,我定然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第13章 我擦,我穿越,你重生? 朗星月果断拒绝道:“不必了,事无不可见人,咱们和离的事,今日就在这儿,当着***及诸位的面,定下。” ***身为女子,最知道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她自己也是很赞同一双人的想法,所以,当女儿说要自己追求幸福的时候,***并没有反对。 虽然想帮朗家丫头,但她也看出来了,老四今天是不会点头答应的。如果老四自己不答应,那皇家上了玉蝶的媳妇,是不可能要到和离书的。除非皇上下旨,否则谁也改不了祖宗规制。 还有一点,***也听说过,朗星月与老四成婚后,不离不弃地照顾残废的侄儿。就怕她只是因为一时气愤,才要和离,虽然小丫头看起来很冷静,谁又能知道她心里有多少波澜呢。 思量再三,***打算将此事先缓一缓。于是她神色中肯地对二人道: “你们俩先回去,冷静冷静再说。如果几个月过后,朗丫头不改主意。本宫再替你与陛下提一提此事。” 魏景池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他觉得,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就有把握获得星儿的原谅。 溪纪舟看着魏景池眉眼之间的喜气,暴躁地想杀人。他又转头看看朗星月,见小丫头依旧神色坚定,心下怒气才消散几分。 朗星月本来也没打算今天就能成功,更不会就此放弃,她这三个月中,想了无数的办法。到时,都会一一用在魏景池身上,直到与他和离为止。 魏景池在叩谢***之后,就想过来牵朗星月的手,结果他还没等碰到人,就被一双纤纤玉手抢了先机。 秦绮罗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朗星月的手便往外走。魏景池气得七窍生烟,奈何那人是***的嫡女,他连声都不敢吭。 ***也只无奈地摇摇头,嘱咐道:“绮罗啊,少说点疯话,别把朗丫头吓着了。” 没想到回答***的,竟然是朗星月,她一扫刚才的冷漠,笑容灿烂地对***说道:“皇姑母放心,我与郡主只在府上坐坐,用过晚饭就走。” 这回,倒是把***弄得哭笑不得了,老四这个媳妇真是个妙人,还头一次见到,自己主动要求,在别人家府上留饭的。 秦驸马站到***身边,笑着在她耳边说道:“罗儿怕是有伴了,公主没发现,两人仿佛早就熟识一般吗?这也许就是眼缘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溪纪舟武功奇高,自然耳力过人。将秦驸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后,脑中浮现出前世,朗星月与秦绮罗相处甚欢的场景。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出了花园,朗星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绮罗,我可以这么唤你吗?” 秦绮罗无所谓地道:“当然可以啦,那我就叫你星月。星月啊,你刚才的话说得实在太对我胃口了,宁缺毋滥,就应该这样。 我看那魏景池就是个标准的渣男,你可别对他心软,出轨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们女人也不必委屈自己,更不必依附男人而活。 找得到好的就找,找不到好的,就守住宁缺毋滥这个原则。” 朗星月听着熟悉的话,感受着如前世般,一样挚诚的善意。眼眶控制不住地有些湿润。她拉住秦绮罗的手,认真地道: “绮罗,我做过一个梦,梦中我们也是至交好友,你给我讲过很多有趣的知识……” 秦绮罗不可置信地捂住大张的嘴巴,吃惊地打断朗星月的话,压低声音吼道:“我擦,我穿越,你重生?” 朗星月被一语道破最大的秘密,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惨白。后来想到这个人是绮罗,又慢慢地放下心来。她好奇地问:“你说你穿越,那是什么意思?” 秦绮罗一只胳膊搭在朗星月的肩膀上,一副大灰狼诱拐小白兔的嘴脸,对朗星月问道: “星月啊,你先给我讲讲,接下来几年里,大周朝都会发生什么大事。然后我再给你讲我穿越的事。” 朗星月自诩智谋无双,可是每次遇到秦绮罗的时候。总觉得脑子有些不够用。但她还是为自己争取了一点福利: “给你讲可以,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还有,你得再给我做一次鱼香茄条,我都要想死那口儿了……” 两人离开后,树上黑影一闪,无声地落在地上。溪纪舟望着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心中惊涛翻滚,骇浪难平。 难怪,难怪这一世,月儿对魏景池如此决绝,原来是因为她也重生了。 但欣喜不到片刻,他就被无尽的苦涩与恐惧所淹没。既然月儿也是重生之人,那她岂不是记得前世的所有事。 本以为这一世,可以避开那些错误,赢得月儿的芳心。看来芳心就别想了,只要能消除她对自己的厌恶,就不错了。 另外,还是不让她知道自己也是重生之人了,兴许,还能改变她对自己的一些看法。 秦潇然的声音,打断了溪纪舟的思绪:“到处找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 溪纪舟收敛情绪,敷衍地回复一句:“随便走走。” 秦潇然口中咂舌道:“啧啧啧……我看你是追着佳人倩影来的。” 他摇着折扇,笑着打量溪纪舟,打趣意味十足地道:“你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冲冠一怒为红颜?” 一想到魏景池,溪纪舟本就冷峻的脸上,更填了几分肃杀之气。他转头对好友问道:“潇然兄,能否请***帮忙,给她二人请旨和离?” 秦潇然闻言收起折扇,面容严肃地摇了摇头道:“照今天的情形看,难了。你没见四皇子这态度。可谓是非常坚决。 今天在场那么多人,轮番给他施压,他都未曾有丝毫动摇,硬是扛住了压力不松口。 此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恐怕也不能强行拆婚,何况皇家妇和离,丢的是皇室的脸面。除非……” “除非什么?“溪纪舟急切地问。 秦潇然安抚性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道:“除非把事情闹得再大一点儿,大到如果不和离,才会丢皇家的颜面,兴许这事就能成。” 溪纪舟听完好友的话,低头不语,若有所思。 第14章 误会什么?就是她害得! 朗星月与书绮罗的鱼香茄条并没有吃成。 因为林家那边出事了,林家的三位表哥,林木,林林,林森。都被京兆府押入大牢,判了斩监候,三日后坊市街口问斩。 还有一些生意也出了事,赌坊,码头,洋货店,镖局等六处生意被查封。 朗星月听完下人禀报,辞别秦绮罗立刻赶往林家。 进府 朗星月一进堂屋,就看见唉声叹气的两位舅父,在安抚哭得泣不成声的舅母。 见朗星月进来,大表嫂停止哭泣,将怀中的两岁男童,往乳娘怀里一塞。像疯了一样,要冲过来厮打朗星月。 众人都在悲痛中,谁没想到林木媳妇会这样做。不过她并没能近朗星月的身,便被青青拦下。 林家两位舅父见朗星月没有受伤,暗暗松了一口气,大舅父一拍几案,怒喝道:“老大家的,你发什么疯?” 林木媳妇没打到人,这会儿也卸了那股狠劲,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嚎啕大哭起来。还一边哭一边指责朗星月: “当初我就觉得不妥,你到底领着他们做的什么生意?怎么才两年光景就要杀头了。 你赶紧去官府澄清,就说生意都是你自己的,你去躲大牢,你去替他们被杀头。把我的夫君换回来……呜呜呜……” 朗星月听着大表嫂的哭诉,视线从林家人脸上一一扫过。大舅母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怨恨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大表嫂说完那番话,大舅舅也没在言语,他把头扭向一侧,显然也是一个态度。二舅舅却忍无可忍地怒喝了一声: “够了,看看你们的样子,这哪里还像一家人,赚钱的时候欢欢喜喜,出了事就恨不得亲人去死,我都替你们害臊!” 大舅母不好冲着朗星月来,正有一腔火气没出发呢,直接开口怼了回去:“我们林家没有她时,难道就受穷了,现在倒好,赚了点钱,却搭上了性命。” 二舅舅气的胸腔起伏,却不能怼回去,毕竟那是兄长的妻子,他这个做弟弟的不能训斥嫂子。憋得面色通红,终究没再说一个字。 大表哥林木,是大舅舅的独子,二表哥林林,三表哥林森,是二舅舅的儿子。朗星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只无声地听着。 二舅母也是泪流满面,但还有些理智,她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哀婉地道:“我相信星月不会害我们,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林木媳妇此时还坐在地上撒泼,闻言即刻止住了哭声,不分尊卑地怒怼回去:“误会什么?就是她害的! 我都听说了,她早就被四皇子厌弃了,说不定哪天就被扫地出门了,你们用不着这么巴结她,我今天就要她去大牢,把我的夫君换回来。” 朗星月前世做生意时,都是小心避着世家的锋芒。这次是她没做好防范,忘了世家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本性。确实是她连累了表哥们。 一直沉默的朗星月,说了进入林府后的第一句话:“各位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表哥们。 若救不出表哥们,就按大表嫂说的那样,我去蹲大牢,我去被砍头,换表哥们回来。” 朗星月说完话,转身就走,却在刚转身时,看到了卧床已久的外公,被人搀扶着站在门口,不知听到了多少。 “月丫头,你站住。”林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便咳嗽起来。 朗星月见到苍老又憔悴的外公,赶紧过去,将人扶了进来。林木媳妇也在林老爷子的注视下,尴尬的站起身来。 大舅父与大舅母,都在林老爷子的扫视下,变得眼神躲闪。二舅母也拭去泪水。一时间,堂屋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林老爷子沉重的脚步,和隐忍的咳喘声。 朗星月看着脊背不再笔直的外公,也红了眼圈。其实大舅母她们说的没错,是她害了表哥们,是她将林家,卷入对太子的复仇中。 林家第三辈人,只有这三位表哥。因为自己一时大意,害得林家面临绝后的厄难。她没什么可辩解的,不过现在首要事,是救出表哥,渡过难关。 所以,当她将林老爷子扶到主位上坐下后,便要告辞离开。这时,手臂却被一双枯槁无力的手拉住。 林老爷子平顺了很久的呼吸,才喘着粗气对着众人说道:“林家……行商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 遇到点事……就慌成这样……还逼着自己的亲人去死……我林家没有这样的儿媳!若是不想呆在林家……现在就可以离开。” 林老爷子说完这些话,又喘了好久,才对着他大儿子道:“老大……把你手头的生意……全部交给老二……大房从此……搬出林家。” “父亲!” “父亲!” 林家两位舅父闻言,扑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大舅母与大表嫂也傻了眼,林老爷子病情加重以来,都是两位舅父在打理家中产业。 但是谁都明白,林家真正的当家人,始终都是林老爷子。而且老爷子一生言出必行,他决定的事向来不容置疑。 朗星月知道外公此举,有一半原因是为自己撑腰,但她不能让林家分家,于是赶紧劝道:“外公,现下当务之急,是救出表哥。 我赶来林家,也是想询问些有用的消息,好着手救人的。其余的事,不如等救回表哥再说。” 林老爷子浑浊的双眼中,露出浓浓的希冀。他声音带着点颤抖地问:“还能救回来?” 朗星月压下心中的愧疚,无比认真地点点头道:“外公放心,一定能。” 一向坚强的老人,瞬间湿润了眼眶。哽咽得无法说话,只不停地点着头。然后松开了抓着朗星月的手,指了一下二舅父。 二舅父立刻会意的起身,对朗星月道:“月丫头,二舅父跟你说一下今天的事……” 朗星月安抚地握了握外公的手,然后打断二舅父道:“咱们先上马车,去京兆府,一切路上说。” 三日后问斩,现在一刻也耽误不得。虽然不了解表哥们被抓的过程,但朗星月对于这次的事,其实已心中有数。 无非是太子终于查清了,与他打擂台的商铺底细,发现这些生意背后,只有一个废物四皇子,和无权无势的林家,便想着吞了这些产业。 第15章 霸道又温柔的男人 若是父兄还在,凭着朗家的势力,就是太子,也不敢对林家下手。但朗家已今非昔比,大周的八大世家,已经快变成七大世家了。 林老爷子下令封锁消息,尤其不能让朗星月的母亲林氏知道。林老爷子知道他女儿心思重,自从三年前,朗大将军战死后,林氏便一病不起,这会儿,绝对不能再受什么刺激了。 朗星月与林家二舅父,在府衙与大牢两处奔走,倒也打听到一些消息。果然如朗星月所料,确实与太子有关。 得知是上面有人施压,再与府衙周旋也没有意义,朗星月让二舅父先回家等消息,明天她要去会一会太子。 四皇子府 朗星月一回府,便被魏景池身边的小厮松柏拦住。他磕磕巴巴地传着话:“殿下…让您回来后……去书房见他。” 朗星月是真没心思搭理魏景池,但是一想到和离书,还是抬步跟着松柏去了。 朗星月一进堂屋,便看到面色黑沉的魏景池,带着怒气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已嫁作人妇?你见过谁家妇人,是在天色黑透了才回府?” 朗星月自动忽略掉他的脸色,和那些质问的话。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四皇子找我,是同意要和离了吗?” “啪!”魏景池摔了手中的茶盏,怒喝道:“朗星月!” 碎茶杯的瓷片飞溅,一块碎片从朗星月的脸颊划过,鲜红的血液,顺着瓷白的肌肤流了下来。 青青和青竹见此情形,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主子身前。朗星月无所谓地抬手拨开二人,再次追问道:“殿下什么时候给我和离书?” 魏景池在看到朗星月流血的脸颊时,瞳孔骤然一缩,不自觉地攥紧了扶手。他硬是控制住了起身的冲动,依旧带着怒意地道: “今天在公主府的情形,还没让你明白吗?只要本殿不同意,你就休想拿到和离书。本殿劝你还是安分点好,否则,别怪我对你动家法。” 朗星月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家法吗?她前世可没少挨。鞭子,藤条,巴掌,板子。几乎每次都与苏婉晴和她的孩子有关。 苏婉晴划破了手指,苏婉晴假装烫伤,皇长孙受到惊吓,皇长孙想要的东西没给他。苏婉晴又落泪了…… 不管理由是真,是假,不管怨不怨自己,不管要求合不合理,受罚的都是朗星月。 过后,就算真相大白了,也没有道歉,没有弥补。如果自己想讨要公道,还被说成是得理不饶人,心胸狭窄的怨妇。 朗星月用了极大的毅力,才控制住杀了魏景池的冲动。她与这个狗男人同归于尽不要紧,本就没落的朗家,就要跟着遭殃了。 况且,她并不想让狗男女死得太容易,不然难消她的心头之恨,更对不起她的累累伤痕。 朗星月收起波涛汹涌的恨意,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怕自己控制不住是一方面,主要是拿不到和离书,多说无意。 但在转身之际,她心中无声地说道:不和离是吗?你最好坚持得久一点! 魏景池再次从朗星月的眼中,看到了那种不共戴天的恨意。但是下一瞬,她又将恨意强行压了下去。 这个发现,让魏景池心中得意起来。看来婉晴说的果然没错,有时候女人就是不能惯着,越哄越长脾气。 如果不听话,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狠狠教训几顿,再不逊的傲骨,也能磨平了。 朗星月应该没想到,刚刚死里逃生的魏景池,会以为自己怕了他。不过就算知道,朗星月也不会在意。 她必须抓紧时间寻思一下,怎么从太子手中救人。她回房之后,丫鬟给她的脸颊上了止血药,然后被她挥退了。 林家表哥这件事,虽然看起来凶险,但其实说到底,就是银子的事。只要给出的利益够大,应该能将表哥们的命保住。实在不行,铺子都舍了也得救人。 只是让朗星月不甘心的是,那些日进斗金的铺子,虽然可以再开,但那些落入太子手中的银子,只会变成更锋利的尖刀,刺向朗家。 而且这些生意,也是她与太子对抗的一部分底气。如果这步退了,以后不管她再做什么生意。太子都可以用同样的手段拿走,那她这辈子都别想为父兄报仇了。 就在朗星月一筹莫展的时候,她心中不自然地浮现出,那个高大坚毅的身影。但是她很快又甩掉脑中的想法,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别走那条路了。 朗星月直到后夜,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怎地,她梦到了溪纪舟。溪纪舟带她看烟火,为她捉萤火虫,亲手做面给她过生辰。 又一次,魏景池因为苏婉晴,打了她鞭子。因为有一鞭在后颈处留下伤痕,被溪纪舟看到了。 结果就是当晚,魏景池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打了个半死,整整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勉强能起身。魏景池不是不知道谁打的,但他不敢去找,只能忍着。 朗星月也知道是溪纪舟干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护着自己了。对于这个霸道又温柔的男人,朗星月的心不是没有悸动过。 只是每次想到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因为自己像他的心上人而已。朗星月的心,又会再次冷却下去。错嫁给魏景池已经悔不当初,再错嫁一次,她可能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一夜迷迷糊糊,噩梦连连,朗星月一共没睡到一个时辰,便已经天光大亮了。她赶紧吩咐丫鬟为她梳洗打扮,连早饭都没吃,便要出门去。 结果被魏景池派来的人拦住,说是太子殿下登门了,让她赶紧去堂屋见客。朗星月正愁不知怎么求见太子呢,没想到他竟然先找来了。 朗星月一进堂屋,便见到坐在主位上的太子,他的外表还算俊美,只可惜被他眼中的阴鸷,给生生破坏了。 朗星月给太子见礼后,被赐了座,而魏景池却还尴尬地站在一旁,太子似乎压根没打算理他。 太子率先开口:“四弟妹很有经商的天赋嘛,也不知是四弟的福气,还是孤的福气呢?” 第16章 林家表哥出狱 太子黏腻眼神,在朗星月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游走着。自从半年前,太子与溪家嫡子在酒楼议事。无意间看到对面铺子里的朗星月,从那以后,这个弟妹,就时常出现在太子的梦中。 朗星月不是不明白那种眼神代表什么,但此时,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她毫不示弱的回望过去,清冷的嗓音如玉石相击: “反正不会是四皇子的福气,至于是不是殿下的,决定权在您。” 朗家与太子党的矛盾,是根本不可调和,就因为朗家只忠于皇上,不会为太子所用,得不到就毁掉,这是心胸狭窄的太子会做的事。 所以太子不止想要钱,还想要朗家彻底消失。 魏景池根本听不懂两人打的哑谜,但是他觉得一定不是好事。果然,下一刻太子就挑明了说道: “弟妹爽快,那孤也不绕弯子了。京都有几间铺子,两年来给孤添了很多堵。若是铺子的主人,能在今天换换主儿的话,也许孤这口气才能顺过来。 孤这口气儿一顺,没准就能放了那些小老鼠。若是孤顺不了这口气儿……” 太子说到这儿,无视怒目圆睁的朗星月,眼神转向魏景池,在他身上来回扫视着,最后冷着声音说道: “四弟啊,好好劝劝四弟妹,孤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才入朝堂,最是容易出差错的时候,别因为一些身外之物,就丢了差事……” 魏景池听的一身冷汗,太子此人最是锱铢必较,若是被他盯上,就做好无法翻身的准备吧。 朗星月冷着脸不做声,太子阴笑着扬长而去。让她心中愤懑的要爆炸了,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却不能马上为父兄报仇。 她没有心情去送太子,在他走后,便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她边走便回忆着前世,太子的那些致命的把柄。 但是都不可行,现在解开那些密辛,时机还不成熟也就算了,主要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今天是第二天,明日午时就要问斩了。 而且,太子今日看自己的眼神,明显不光是想要铺子而已,魏景池很快就会明白太子的意图。 到时,他不仅不会护着自己,恐怕还会亲手将自己送给太子。毕竟,前世他就是这么做的,只不过送的人不一样而已。 怎么办?难道只能屈服在太子的淫威之下了。还是去找那个男人,自己拿什么条件跟他交易呢?难道还要与前世一样委身与他…… 就在朗星月心烦意乱间,魏景池送完太子转身回来了。他对着上锁的院门内,大声吼道: “朗星月,本殿有话同你说,你赶紧开门,否则本殿让人拆了你的院子!” 魏景池想说什么,朗星月不用听都能猜到,不过是也来施压罢了,让自己就范,按照太子的意思行事。 那些铺子不是他的心血,他当然不心疼。前世这个狗男人,就没少拿自己辛苦经营的铺子,去讨好太子。 本就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朗星月取出床下的藤条,这是她重生后,亲手给魏景池打磨的,今日就先用它收些利息。 朗星月命青青开门,在魏景池进入院子后,又让青竹和青影将人治住。魏景池还没等反应过来,眼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藤条便已经狠狠的抽打在他身上了。 朗星月用了十足的力气,只一下,便皮肉翻开,鲜血淋漓。但是这怎么够呢,朗星月避开了魏景池的脸和手,藤条无情又快速抽打着,甚至都挥出了残影。 魏景池只能发出呜呜的痛呼声,因为他的嘴,已经被一块抹布塞了起来。他只能鼓动着双眼,凶狠的盯着朗星月。 但仅仅过去一炷香时间,魏景池便换上了哀求的眼神,而朗星月此刻也停了手。不是因为她生了恻隐之心,实在是她也累得气喘吁吁,香汗淋淋。 胸中的闷气终于消了几分,朗星月稍微喘匀气息,便命人将魏景池,绑在院中的桂花树上。 留下青影,青雪二人守着,不许任何人进院子。也不要给魏景池上药,更不用给他任何吃喝,毕竟前世,他就是这么对自己的。 朗星月则带着青青,青竹二人出门去了,目的的究查司。 她刚才突然想明白了,凭自己一人之力,没等发展起来,可能就会被太子蚕食殆尽。如此一来,不仅扳不倒太子,更不可能为父兄报仇。 与其被魏景池卖来卖去,她干脆自己卖了自己,起码最后的好处,是朗家获得了。她要入找溪纪舟,要主动与之合作。 朗星月打算先与溪纪舟谈钱,如果能用铺子分红求得他的庇佑,就最好不过了,如果他不同意……别的也不是不行! 结果她刚到究查司门口,便碰到溪纪舟亲自送三位表哥出来。两人立刻在人群中,看到了彼此。三位表哥见此,识趣地与丫鬟走到远处等着。 周围没了旁人,两人相视而立,朗星月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她倔强地不肯让泪水落下,却忍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自从父兄故去后,前世今生加起来十几年间,只有这个男人给过自己温暖,也总是如这般,会默默地为自己解决困境。 刚才朗星月还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在逼迫自己,原来还有一个人是例外。溪纪舟救了表哥们,却没有借机跟她谈条件,就那么默默地做好了。 溪纪舟看到小姑娘的泪光,几次想抬手帮她拭去,更想拥她入怀,轻哄她展颜。但他极力克制住了,他要珍惜上天给的机会,不会再做任何让月儿不喜的事。 朗星月几次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如同堵了一团棉花,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溪纪舟微微低头,望着只到自己胸口高的人儿。月儿到底还是没让眼泪流下,她总是坚强的让人心疼,溪纪舟温声开口道: “先回去吧,林家人一定急坏了。” 朗星月眸中带着浓浓的感激,似乎又夹杂着某种孤注一掷。她点了点头,哑着声音说道:“明日午时,如意酒楼,不知溪统领可否赏光。” 溪纪舟瞳孔一缩,随后便克制着欣喜的颔首道:“明日见。” 第17章 非要搭上我们林家吗? 朗星月与表哥们一同回到林家,女眷们纷纷喜极而泣,就连两位舅舅都忍不住落了泪,表哥们则说着安慰家人的话。 没一会儿,林老爷子也被扶着来了堂屋。一家人破涕为笑地聊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被查封的铺子。 这时,大表嫂脸色一垮,再次开口提议道:“我觉得,咱们林家就应该退出合作。” 一句话成功定格了所有人的笑容,林老爷子也黑沉下脸色来。二舅母抬头看着二舅父,二舅父很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大舅父,大舅母,大表哥三人都没有反对,意思很明显了,这就是同意了。也许在表哥回来之前,他们就商量过了。 三表哥林森,则是做出一个让大家都意外的决定,他神色略带愤慨地道:“我也退出家族生意,但我的理由与大哥不同,我准备用功读书,然后参加科举,我想做官。” 林老爷子听着三孙子的决定,神色稍微缓的点点头,林家人都没什么读书的天分,也都怪家境太富足,没有后辈愿意吃那个苦。 所以,林家一直都无法实现阶层越级。也就是女儿嫁得不错,前些年林家过得还算顺风顺水,自从朗家没落后,林家又开始受人打压。 现在只有二表哥林林还没表态,大家都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先是看了一眼表妹朗星月,而后无所谓地笑道:“我觉得,应该坚持与表妹合作。” 他的决定,让朗星月很意外,毕竟刚刚死里逃生,而且,此时众人都已经知道,朗星月对上的人是太子,谁都能想明白,如果林家再跟下去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 林老爷子一改之前的阴沉脸色,说了三位孙子归家后的第一句话:“好,不弃血亲,迎难而上,才是我林家的子孙。” 大舅母脸色不愉地道:“父亲,不是我们不敢迎难而上,但起码也要看看是什么事吧?就凭咱们林家的身板,还打算与太子挣利益,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说着话,又飘了朗星月一眼,带着点阴阳气儿地道:“这次,都不知是撞了什么大运呢,谁能保证下次还能全身而退。这此一时彼一时,人还是识相点的好。” 听到如此含沙射影的话,朗星月依旧笑容不改,不是她度量有多大,而是她之前,着实为三位表哥的事,担惊受怕了一场。 毕竟在她的心里,还是三位表哥的性命更重要。对付太子是她自己的事,没必要将林家拖下水,于是她温声开口道: “我很赞同大舅母的话,这次表哥们能平安脱险已是万幸,确实没人敢保证,下次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从自古至今,有三类人结局都不会太好:多金而无权,家贫而妻美,势弱而早慧。 朗家确实今非昔比,我也劝林家就此退出,我会根据店铺账目,折成现银退给林家。” 大表嫂一听,便喜笑颜开地道:“还算你有点良心,希望你算账的时候也能这么良心。” “啪!” 林老爷子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朗星月与二舅父,赶紧走过去给林老爷子抚背顺气。 林木媳妇见此,却不以为意的翻了个白眼。她是长房长孙长媳,又给林家生了嫡曾孙。 今后林家的偌大家业,都是她和她儿子的。一个半截入土的老家伙,还在这逞什么威风,临死了,还不留好念想。 林老爷子一辈子走南闯北,也是一代叱诧风云的商贾奇才。那长孙媳的神色他如何能看不明白。他语气严肃的转头问长子道:“老大,你怎么想的?” 林家大舅最怕他这位父亲,尽管自己连孙子都有了,但是在对上父亲那能看透一切的双眼时,总是不由自主的畏瑟。 但是,现在说的是生死大事,他作为林家长子,林家将来的家主,今天他必须说清楚,于是他鼓足勇气道: “父亲,林木媳妇虽然话说得直白了点,但道理是没歪的。我知道你一向疼女儿,疼外孙女,可是也得适可而止不是? 您的三个孙子才死里逃生,难道还不够您长长教训的吗?非要搭上我们林家的一切,您才肯听劝吗?” “大哥,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我以往一向对你敬重有佳,但我今天,绝对不能允许你如此责难父亲!” 大舅父被说的,虽然面上闪过一丝惭愧,却仍旧梗着脖子,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 大舅母在一旁正想开口怼回去,却被林老爷子抬手制止了,此刻老人家已经气得胡子都在颤抖,但是他仍然没责怪长子,而是转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长孙,问道: “林木,你是怎么想的?是否也赞成你父亲和你媳妇的话?” 林木没有丝毫犹豫,显得比大舅父还要坚决,利落地回道:“咱们林家必须与表妹断除合作。 祖父您要知道,表妹对上的人可是太子,您觉得我们林家,拿什么与一国储君抗衡?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孙儿不明白,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林老爷子的眸光,一一从大房一家的脸上扫过,脑中回忆着曾经的过往。 他第一次牵着大儿子的小手,教他学走路,大儿子写不好字,被他打手板,事后又心疼地让妻子给他煮糖水。 大孙子出生,他初为祖父的喜悦,亲自为长孙赐名。看着长孙娶妻生子。林老爷子的目光,最后落在乳母怀里的曾孙身上。 他缓缓抬起枯瘦的双手,乳母会意,马上将孩子放到他怀里。这一刻,老人的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烁。 如此温馨的场景,让大房人都纷纷露出得意之色。林母媳妇还冲着朗星月,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意思好像在说:看吧,外孙女也比不过曾孙。 只是下一刻,林老爷子将孩子交还给乳母,一扫刚才的孺慕之情,面目清冷地宣布道: “趁我还活着,今日便把家分了吧!” “父亲!”二舅父一脸痛心疾首地想说话,却在他父亲望过来的时候,生生止住了。 林老爷子看着听到分家,便一脸欣喜的长子一家,继续说道:“林家的主产不分,全部交给二房打理。 第18章 你并不是我儿子 林老爷子无视大房人惨白的脸色,继续说道:“京都的生意,以及一切与朗家的生意,都照旧不变。大房人不得分红,更不能以任何形式参与。 边城祖宅旁边,有一套三晋的外宅,归大房所有,边城还有十五间铺子,也给大房,再给大房支三百万两现银。 其余的所有产业都归二房。” 大房的人,越听脸色越黑。最后干脆不满地怒吼起来: “父亲,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偏心也要有个度吧?” “父亲,夫君才是你的长子,平时偏心二弟我们也就不计较了,今天您老这是连装都不打算装了?林家在大周各州郡的铺子,何止三百多间,你打算就给大房分十五间。 而且,还分在边城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这是想逼我们不认你这个父亲了是吧?我们是分家,又不是断亲,有必要弄得这么绝吗?” 林老爷子面对长子夫妻的指责,没有丝毫表情,只淡淡地说了一句: “嫌多啊?那就分给你们那套外宅,外加边城的十间铺子,现银一百万两。” 大房人有那么一刻的怔愣,随后爆发出更尖锐的声音: “祖父,我也是你的孙儿,而且还是你的长孙,你怎能如此对我?” “老爷子,我劝你别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如果还想你的曾孙,叫你祖父的话,最好收回刚才的决定,重新分家,否则小心我让孩子永远不认你。” 朗星月在一旁心疼极了,他看着脊背佝偻的外公,觉得是自己害得外公人到暮年,还要受亲人撮心窝子。 她想开口劝一劝,却见面对长孙夫妻指责的林老爷子,依旧面色平静地道: “还是给多了吗?那铺子和现银你们都别要了。就将那套外宅留给你们,就算全了咱们最后的一点亲情。 今天我就请族老,开祠堂,将你们的名字从族谱上划去,从此以后,你们再不是林家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大舅父连忙带着大房人跪下。虽然做着认错的动作,口中却还在分辨: “父亲,儿子不服,您从小就偏疼二弟和三妹,可我才是你的长子,木儿才是你的长孙啊。 现在木儿才死里逃生,你就将我们扫地出门,只分了这么点铺面还要收回,简直就是打发要饭的一样,我还是不是你的亲儿子?” “你并不是我儿子。” 林老爷子在长子说完话,便马上接了一句。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在说气话时,林老爷子心平气和地娓娓道来: “你是我在行商途中,路过边城的小村子旁,在路上捡的孩子,当时,你只被一个单薄的小棉被裹着,面色冻得发紫,我便动了恻隐之心。” 后来,我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他们是村子里的一家农户。说是因为家中贫寒,且子女众多而无法养活你,才将你故意扔在路旁,希望能有好心人收留你。 他们见我穿金戴玉,便说让我继续抚养你,还说只要你过得富足就好,不需要你认祖归宗。 所以你真的不是我儿子,而我也不亏欠你什么,相反,是你亏欠我的养育之恩。” 大舅父听着有理有据的事实真相,已经全然相信。他在震惊之余,更是生出莫大的悔意。 若不是他激怒老爷子,也不会被扫地出门,更会在老爷子百年之后,分到林家一笔可观的家产,现在全没了。 大舅父正在寻思着如何挽回一下感情,一旁的大表嫂却不干了,她陡然拔高声调吼道: “这不可能,父亲怎么可能是农户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林家亲生的。一定是祖父偏心,你就是为自己的偏心找借口。” 林老爷子面色闪过一丝愠怒,饶是他再有心理准备,也无法控制对林木媳妇的不喜。不过就凭些许过激的言语,还不能左右老爷子的定力,他依旧平淡地道: “稍后,我会让管家给你们那农户的住址,是不是,你们亲自去看看便明了了。 但你们当知,今天被扫地出门的原因,并非亲生后养的缘故,是你们的品性,实在不配做我林家子孙。 我老头子一生阅人无数,也经历过无数背叛。深知一个人的本性,几乎是无法改变的。一场牢狱之灾看清一些人,也是上天垂怜我林家。 否则等我百年之后,恐怕会因为我当年的一丝心软,而使林家分崩离析。所以今天,我要在闭眼之前,处理掉自己留下的隐患。 既然今天咱们就要断亲了,那我老头子最后再送你们几句,临别赠言。人的一生都有三灾八难,钱财也时刻聚散变换,这是无常,也是正常。 不管是亲人挚友,理应守望相助。如果一同享福时,便喜笑颜开,一旦出事就推亲人出去送死。这样的人在我眼中,就如同枕边的毒蛇,卧榻的豺狼。有朝一日,必会被它们反咬一口。 所以,做事,先做人,遇事有担当,路才能越走越宽。言尽于此,此生不必再见。” 林老爷子说完这些话,无视大房人的哀求。命令管家,即刻请族老开祠堂,再去官府更改户籍,明日就让大房搬出林府。 今天的事,多少与朗星月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她也不好再留下。辞别外祖父,便离开了林家。 朗星月回到四皇子府后,就在门房手中收到两瓶药,一瓶上等金创药,一瓶祛疤药膏。 门房说送药人没表明身份,但朗星月一看那药瓶,就知道是溪纪舟。毕竟上一世她就没少用这种,究查司特有的金创药。 一时间,心中思绪万千,朗星月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明知溪纪舟想在自己身上找慰籍,却利用这点在他身上某好处。 但是除了她,自己还真找不到另一个,既位高权重,又敢与太子对着干的。朗星月摇了摇头,实在不行就再对他好点,合作还是要继续的。 朗星月进入院子后,才想起被绑在树上的魏景池,不过自己可没打算管他,前世朗星月被抽得二十鞭,然后又绑了两天都没死,他也得尝尝其中滋味,这才算公平。 今日京都发生了一件大案,京兆府尹被究查卫查出,贪墨商贾林家近千万两白银。证据确凿,被溪统领用御赐宝剑当场斩首。 第19章 好,合作愉快! 溪纪舟此番动作一出,朝堂之上,又是一阵风声鹤唳。大家也都知道,京兆府尹是太子的人,溪纪舟这个溪家的疯子,明明生在太子外家,却处处与溪家作对。 最近更是专门为皇上对付世家。谁若是让他逮到把柄,不狠狠撕下一块肉来,他都不会松口。 这回,京兆府尹不知怎么撞到他手里了。被追回了贪墨的银两不算,还干脆被抄了府邸。又将府中一干人等,全部流放边城了。 把京兆府尹在太子府做侧妃的妹妹,都气到小产了。皇上听闻皇长孙没了,不仅没有责怪溪纪舟,还赐下许多赏赐,并勒令太子,将没能保住皇室血脉的侧妃,送出东宫,一同流放。 京兆府尹,近一日之间,便被溪纪舟扳倒,朗星月的生意也恢复了正常。 按照约定,朗星月与溪纪舟二人,在如意酒楼雅间,见了面。 朗星月在雅间门口,便留下了丫鬟,溪纪舟见到她进来,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桌子对面,为朗星月拉开椅子,温声开口道:“朗姑娘请坐。” 朗星月也不与她客气,坦然受之,而后,从袖袋中取出一叠银票,放在桌子上,神色认真地对刚落座的溪纪舟道: “小女今日约大人来,是想与溪统领谈笔交易,不知大人有没有兴趣。” 溪纪舟猜想,小姑娘大概是想自己给她撑腰。毕竟太子刚吃了大亏,一定会再次报复的,而庇护朗星月,他正求之不得。便点头道: “朗姑娘不如说来听听,兴许在下会有兴趣呢。” 朗星月迟疑了一瞬,便语带冷意地道:“小女想与统领大人合作,一起扳倒太子,搞垮溪家!”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死寂,绕是溪纪舟再有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两人才见第二面,月儿就敢对他提这样的交易。 虽然知道小姑娘是重生之人,可她怎会如此笃定,自己会同意做这种形同谋逆的事。难道是前世的自己,让月儿感觉……很信任? 心情莫名美妙起来,溪纪舟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作严肃地问道:“朗大小姐,不知我是溪家人,不知溪家主是我的生父吗?” 朗星月对他的装腔作势,暗暗翻了个白眼。当她不知道吗?这个溪家庶子,不知是何原因,早就返出溪家,成为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刃。 对自己本家下手时,更是毫不留情,如生死仇人一般。这会儿,还跟她装上了。朗星月丝毫不惧他的冷脸,嘴角噙着笑意反问道: “难道陛下不知大人是溪家人,难道陛下不知溪家主是大人的生父?” 溪纪舟先是顿了片刻,似是意外又似欣赏,而后摇着头轻笑起来。 溪纪舟的嗓音低沉,轻笑间如波动的古琴,悦耳极了。那笑声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让朗星月原本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溪纪舟俊美的侧脸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使他眉宇间的冷峻,也变得柔和无比。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溪纪舟,不由自主地便看痴了去。直到溪纪舟已经停止了笑声,她才堪堪回神。带着几分懊恼地再次询问道: “大人到底意下如何,不妨直言。” 溪纪舟看着粉腮鼓动的朗星月,前世还从未见过,她在自己面前露出这幅小女儿姿态。见她眸中渐渐染上了薄怒,不敢再继续逗弄,立刻郑重地回道: “本统领很有兴趣,朗姑娘不妨详细说说。” 朗星月脸上的愠怒退去,声音带着几分轻快地道: “大人帮我对付太子与溪家,小女每月从手中商铺,抽出两成红利送与大人,另外,再帮大人解除经脉中的奇毒。 大人觉得意下如何?” 朗星月先送出自己愿意付的代价,免得让溪纪舟开口,要了自己不想给的。她说完条件,眼中隐隐含着希冀的望着对面的人。 溪纪舟自然不想要她一文钱,但是又怕她察觉出端倪,毕竟此时二人只初识,按常理说,是不会无偿为她办事的。 为了以后的徐徐图之,溪纪舟故作讨价还价地道:“风险太大,两成太少,至少四成。” 朗星月闻言,第一反应是有些诧异,她很意外溪纪舟只想图自己的钱。而后就是掩饰不住的欢喜,她勉强压下翘起的嘴角,故作深沉地道: “四成太多了,小女给溪统领的都是纯红利,抽出四成,店铺就无法正常维系了。不然我们各退一步,三成如何?” 看着小姑娘越来越放松的神情,溪纪舟就知道,自己这是做对了。他假意沉思一会儿后,点头应道: “好,合作愉快。” 两人谈完正事儿,便开始让小二上菜。朗星月一看桌上的菜,竟然有一半是自己不爱吃的,而且,还有一道吃了就会过敏的桃片糕。心里反倒自在了不少。 溪纪舟当然记得小姑娘爱吃什么,只是他敢点吗?若是撇开前世的纠葛,月儿还能看在他有几分利用价值的份上,与他亲近几分。若是被她知道自己也是重生了,岂不又要如前世般,避自己如蛇蝎。 两人用完饭,便在酒楼分开了,溪纪舟故意没有送她,只是偷偷跟在后面,见她平安入府后,才悄然离开。 朗星月回府后,将奄奄一息的魏景池,送到苏婉晴房中去了。 自己则让丫鬟们,取来府上的账本查看,青青,青竹二人。从库房回来时,手中各捧着一摞厚厚的账本。人还没等走到近前,就开始撅着嘴抱怨起来: “小姐,你嫁入四皇子府这两年,嫁妆里带的现银,几乎都花光了。” 朗星月听到春花对自己的称呼,会心一笑。放下茶盏毫不在意的道:“报一下帐吧。” 青青得令后,便开始细数这些年的账目。最多的一项开销,便是花在为魏景池治腿上?两年下来,连医带药居然高达百万两。第二大开销,就是府上下的一应用度,一切走的都是朗星月的私库。 朗星月听着青青报完大致账目。只淡淡的吩咐道:“将所有购买药材,修缮府邸,日常开销的账目,单独列出一本账。并且,将所有购买单据都找出来,复印上千分,在京都各大酒楼茶肆分发。 你们先下去吧,我先去小憩一会。没事别来打扰我,如果有人找我,也一概不见。” “是,小姐。” 此刻,除了向魏景池讨要和离书,朗星月不想在四皇子府浪费半分精力。心神一放松,便沉沉地睡去。只是没睡多久,又被院中的动静吵醒。 外间候着的青影,发现朗星月醒了,便立马进来伺候。朗星月听着外面的声音问道: “在我院子里吵闹的人,是李嬷嬷?” 没等丫鬟回话,李嬷嬷已经趁青青没防备,在她腋下钻了进来。见到朗星月不见礼也就算了,还颐指气使地数落起朗星月的丫鬟来: “我说皇子妃啊,您院里这些小蹄子,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了。明知道老身早年伤了底子,还让老身在日头底下站着。如此尊卑不分,以后可怎么得了啊?” 第20章 婉晴,本殿是不是做错了? 朗星月看着眼前这位五十多岁,却依旧皮肤红润的婆子。记得初次见她时,她那骨瘦如柴,诚惶诚恐的样子。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魏景池被皇帝不喜,所以宫中根本没人管他的死活。只有这位乳母与他相依为命。二人在宫中受尽欺凌,活得如履薄冰。 在朗星月嫁入四皇子府后,对她礼遇有加。对她的吃穿用度自然厚待几分。刚开始李嬷嬷还不敢接受,总是千恩万谢的,哪有现在耀武扬威的样子。 这个老白眼狼,前世多次帮着苏婉晴做伪证,没少陷害自己,既然她先撞上来了,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朗星月脸色一冷,声音裹着寒意地呵斥道:“我看尊卑不分的是你吧?主子正休息,你竟然大呼小叫地硬闯进来。这又是哪里的规矩?” 李嬷嬷明显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想到朗星月会是这个态度。心中也存了火气,她可是四殿下的乳娘,便是殿下对她说话也都客客气气的。 而且她今天过来,是掐着朗星月的错处来的,索性先把这些小事放一放,李嬷嬷换上质问的口气道: “皇子妃,你虽然自幼走失,没什么家教。但是最起码的夫为天,总该懂吧。为人妻子,不能为夫君开支扇叶,难道还不许夫君有别的女人。 之前,当众在***府闹和离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开始打骂夫君,四殿下被你折磨的……啧啧啧……你看看哪家妇人像你这么狠毒。” 朗星月看着面前的奴才,居然对自己摆起长辈的谱来,只勾了勾唇角,打断她的话,呵斥道: “放肆!本皇子妃是天家儿媳,你一个奴才,不仅,敢在我面前自称老身,还一副说教的架势,你这是藐视皇族。 来人,给她掌嘴五十,再赶出院子。” 朗星月的四大贴身暗卫,两人上前驾着李嬷嬷胳膊。一人在她身后拽住她头发。青青则站到李嬷嬷面前,抡起胳膊就是一顿左右开弓。 李嬷嬷没想到在四皇子府上,真有人敢对她这个殿下乳母动手。再想说话时,已经只能发出惨呼了。 青青功夫很不错。此刻更是下手又急,力道又大。打完李嬷嬷,就连她垂在身侧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而李嬷嬷的脸早已肿成猪头,眼神都无法维持清明。两边嘴角也被打裂,留着一片血迹。这回是想说话也说不了了。 朗星月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李嬷嬷,丫鬟就将人拖拽出去,往院门外一扔,完全不理会李嬷嬷是死是活,将院门碰的一声狠狠关上。 教训完李嬷嬷,解气是解气了,青青看着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喝着茶的主子,还是难免担心地问道: “小姐,咱们打了殿下的乳母也就算了,可是前几日您打了四皇子殿下,会不会有麻烦啊?” “大抵是会的,不过不要紧。我就是要与他撕破脸,只要魏景池一天不给我和离书,他这府上就休想有一日好过。 你们也有个心理准备,咱们早晚会离开四皇子府。这次,本小姐绝不会留在这,仰人鼻息的苟活。” 丫鬟们闻言,更加担心起来。在大周朝,女子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都会过得无比艰难。娘家会因为影响声誉为由,禁止弃妇回家居住。 即便再嫁,还是会受到世人的指指点点,这就足矣杀了一个人,多少女子,最后会因为受不了非议,最终选择自戕。 东院 魏景池眉头紧皱地看着李嬷嬷,人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这是奔着要命去的,他让人将昏迷的李嬷嬷抬下去。 他心中不光有些恼火,更多的还是心慌。朗星月似乎彻底失控了,原因似乎不是苏婉晴,因为她从始至终都没在乎过的样子。 魏景池回忆着,那天朗星月打他时的神情,恨不得每一下都想要他的命般。想着想着,便不自觉地喃喃出来: “婉晴,本殿是不是做错了。本殿好像弄丢了那个阳光开朗的星儿……” 一旁的苏婉晴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过她很快便整理好情绪说道: “殿下,李嬷嬷就是再不对,也是您的乳母。她对李嬷嬷动手,不就是在下您的面子吗? 再说,哪家的妇人,会如此鞭打自己夫君的。您若不好好惩治朗星月,以后她只会更加有恃无恐。” 魏景池没有搭话,他此刻虽然周身疼痛,但他一点也不想惩戒星儿,之前如果不是听了苏婉晴的,说什么用家法,结果惹怒了星儿,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彻底撕破脸。 他思量再三,想了个折中的惩罚,他对小厮吩咐道: “松柏,你去告诉管事,缩减皇子妃的吃穿用度。” 松柏踌躇了一会,最终什么都没说,应了声是就下去了。 苏婉晴对于这样不痛不痒的惩罚,显然是不满意的。她冷着脸问魏景池:“殿下,准备何时与婉晴大婚?” 魏景池心中烦躁,头一次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些,推诿道:“你不必多想,咱们的大婚,一定会按照岳父的要求,如期举行。你先回房吧,本殿要休息了。” 看着明显有所隐瞒的魏景池,苏婉晴倒也没太在意,毕竟大家只是互相利用而已,自己也是有更大的秘密瞒着他呢。 西院 朗星月气定神闲地品着茶。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她们以为的兴师问罪,却迟迟没有等到。这时,大厨房准备的午膳送来了。 看到桌子上那一碟咸菜,和一碗清粥时,朗星月只觉得无比讽刺,她嫁给魏景池后,恨不得将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四皇子府上上下下吃她的,穿她的。却如此恩将仇报。 这时,去打听东院情况的青影回来了。她语带怒意地道: “小姐,东院那边,大厨房给苏婉晴的午膳,竟然上了五十四道菜。他们这是把给您的份例,加倍拿去孝敬新主子去了。 而且还听说,殿下又开了您的私库,拿走了那根太后赏赐的雪莲,给那狐狸精炖了药膳。这也太欺负人了!” 几个丫鬟闻言,也都气愤不已,她们可真为小姐不值。一片真心给了负心汉,有了新人忘旧人。 朗星月眸底冷意更盛,昳丽的容颜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看着几个情绪激动的丫鬟摇了摇头,风轻云淡地吩咐道: “丫头们,咱们今天出去吃,找个最贵的酒楼,好好地吃上一顿。等咱们吃饱喝足,再回来,好好收拾这帮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第21章 把人卖到矿上去 朗星月带着丫鬟们,在如意酒楼吃饱喝足后,直接去了京都最大的牙行,并让他们多带点身强力壮的人。定好这些,便先坐马车回了四皇子府。 回府后,朗星月让青青将所有下人的身契都拿来。又让青雪将府上所有下人,都召集过来。 下人们到齐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皇子妃要做什么。很多人在等待的时候,都带着明显的不悦。 甚至还有几个大胆的婆子,不耐烦地开口询问,召集他们来到底有什么事?还有些人说自己手头上正干着活呢。 四个丫鬟气得紧咬牙关,朗星月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在他们七嘴八舌的抗议声中,牙婆带着三十几个凶神恶煞的人进入府内。 在朗星月的示意下,二话不说,拿着锁链便开始锁人。这下人群的议论声,全部转成惊呼和质问声。 牙婆将大厨房的八人,护卫三十人,丫鬟二十八人,婆子十人。柴房六人,马厩三人,门房两人。一共八十七个下人统统锁了起来。 魏景池闻讯,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赶来,怒喝牙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皇子府放肆。统统把人给本殿放了!” 能做牙行生意的,哪个不是上头有人罩着。眼前这个皇子是个怎么回事,整个大周朝谁不清楚。恐怕哪天他就是死了,皇上都不会皱一下眉头。根本算不得什么正牌主子。 牙婆一边数着身契,一边头也不抬地应付道:“四殿下可别给婆子我扣帽子,咱们的牙行在官府都是过了名录的。只要这身契没问题,就是皇宫里的人,咱们也照样买卖。” 数完身契,牙婆对着朗星月说话时,倒是换上了恭敬的神色道:“这位贵人,这八十七人都是死契,婆子我一共出七百两,您看怎么样?” 朗星月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接那七百两银票。而是,直接吩咐青竹道:“再去取七百两银票过来。” 朗星月这句话,属实让在场的人都蒙了。就连牙婆都看不明白,这位四皇子妃唱的是哪一出啊? 魏景池以为,她这是看自己发火了,到底还是没敢再放肆下去。面上的怒气也缓和了几分,刚想劝朗星月别再闹事了,却听到她说: “我不仅不要这七百两,反而还要倒给你七百两,你只需要将这些人,都给我买到矿上去。并且再给我立个字据,保证卖去矿上的这些人,至死都不能被赎身。” 朗星月此言一出,府内静默瞬,随后一片哀嚎。哭求认错声此起彼伏。这群下人个个都面露惊恐,他们此刻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 这两年在四皇子府过得太安逸,就被纵得忘了本。更忘了自己的好日子是谁赐予的。竟然以为慢待失了宠的旧主子,就可以讨好四皇子和新女主人,此时真是追悔莫及。 有些人则是不死心地喊冤,说苛待皇子妃是大厨房做的事,与他们无关。大厨房也说,他们只是听从四殿下吩咐。朗星月听在耳中,却仍然无动于衷。 前世,这些下人见苏婉晴成为正妻,又诞下皇长孙后。殿下的心越来越偏,他们为了讨好新主子,对自己的不敬越来越明目张胆起来。 这些人都是她买来的,最后却将苏婉晴伺候得舒舒服服。现在正好趁她还没离开,将这群吃里扒外的下人处理了,她倒要看看苏婉晴还怎么享福。 牙婆一听还有这好事?笑得见眉毛不见眼睛的,赶紧收了银票,详细地写了一个字据,递给朗星月。 这一趟真是赚翻了,平白捡了七百两银子和八十七个奴隶,牙婆的态度都变得恭敬了不少,点头哈腰地带着人走了。 魏景池见牙婆将人都带走了,赶紧出声劝道:“星儿,这些天你也该出够气了,能不能不再闹了?” 朗星月连眼神都没赏他一个,转身就走。 魏景池难得见到朗星月,只想过去将人拦住。可是他连朗星月的身都近不得。只能气急败坏地喊道: “星儿,你站住,本殿都不计较你对我动手的事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丫鬟们不理他的叫嚣。依旧如铁桶般拦在他面前,没有丝毫退让。 朗星月听着魏景池的无能狂怒,一个字都不想与魏景池多说。带着青青往库房去了。 朗星月大略扫了一眼私库中的嫁妆,然后命青青换了门锁,便回自己院子。 她紧张吩咐几个丫鬟,将府中各屋中,但凡是她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一律搬回私库锁起来。又命青青带着两个人,去将府上的所有现银,全部收回来。 魏景池看着自己书房中的物件,被一个个搬走。气的两眼发黑,却奈何不得她们。朗星月敢如此闹僵,等过后她来求自己的时候,也别想那么容易得到原谅。 当初他出宫建府的时候,内务府那些捧高踩低的奴才,给自己府上只派了十人,都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棺材瓤子。所以,朗星月将府中的仆人都发卖后,府上基本就无人可用了。 此时,苏婉晴身边的丫鬟跑过来。人还没进书房,就呼喊着:“殿下,不好了,苏姑娘被闯进卧房的人吓到了,这会儿说肚子疼得厉害,殿下快去看看吧。” 魏景池闻言,也顾不得书房里的东西了。忍着身上的伤痛往东院赶去。 没一会儿,魏景池就找了过来。他进不了院子,便在门口大喊:“朗星月!你干的好事。我限你一炷香内,让那个小府医速去东院,给婉晴保胎,若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魏景池此时也不顾什么仪态了,在院外扯着脖子喊了半天,才看到朗星月不紧不慢地,从屋内走出来。这一见之下便更气了。便开始恶言恶语地骂起来: “朗星月!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恶毒。我不过是想与婉晴要个孩子,你就把府上闹得人仰马翻。 你越是如此,就会越令人厌恶你。等本殿彻底厌弃你那天,看你后半生怎么过!” 第22章 你是畜生吗?随时可以配种? 后半生?两人这一世,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后半生。 魏景池越是暴跳如雷,朗星月反而越平静。她就那么无喜无波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是他曾经真心相待的人。也是打算共度余生的人。 她看到过父母是如何的忠贞不渝,所以她也愿意相信情爱。只是那样纯真的感情,毕竟可遇不可求。很不幸,她就没有这个福气。 前世的经历对她影响很大,让她的心境,产生一种看破生死后的豁达。情爱不是必须品,将时间用在值得的人和事上,比如她的母亲,还有她唯一的弟弟。 朗星月无视那些谩骂,嘲讽地笑道:“到底还是无媒苟合的荡妇,留在府上终究不妥,如果真闹出什么一尸两命的丑闻,别说父皇饶不饶了你,就是苏首府那边,也不会轻易罢休。 我奉劝你还是将人送走吧,本朝律法摆在那,不允许朝中官员豢养外室的,你就不怕闹出些风声,被御史台弹劾? 到时别说受到父皇重用了,就是能不能留在朝堂,都是两说。你好自为之吧。” 朗星月说完此话,转身就进了卧房。徒留魏景池在那怔愣着思索她的话。真就觉出几分道理来。 不过很快他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不对,自己差点被朗星月带偏了。等自己与苏婉晴完成大婚后,到时皇长孙有了,苏首辅的支持也有了,他的仕途只会越来越好。 反而是朗星月,反常得很,闹出这么多事来。如果她实在不听话,那就只能用同心蛊来控制她了。 只是同心蛊十分难得,他当初也是花了很大代价,才只得到这一对。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 另外,魏景池的内心,还是有很大不甘的。他不信,朗星月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了。 星儿一定只是心中有气,实在不行就说点好话哄哄她。先把苏婉晴娶进门,完成与苏首辅的约定再说。 他现在先去请大夫,等给婉晴保住胎,再回来找朗星月谈一次,如果她还这么不识相的话……非常手段就必须给她用了。 晚膳前 魏景池又过来找朗星月了,这次他显然冷静的多,不吵不闹的让丫鬟通传,说是同意商讨和离的事。 朗星月当然是不信的,凭着她对魏景池的了解,他绝对没那么容易妥协的,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景池进入卧室后,就想过来搂抱朗星月,却被青青给拦住了。朗星月更是全程都没撩一下眼皮,只专心喝着手中的茶。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朗星月身上。她坐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窗前微风拂过,轻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 她的美,不知何时变得如此张扬强烈,让人移不开眼,那是一种超脱于世俗之上的艳丽,仿佛是天边最亮的星辰,遥不可及,又让人心生向往。 魏景池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走进过她的世界。甚至连她此刻的清冷疏离,也让人觉得那是骨子里带来的高雅,反而让她贵不可言,美得让人窒息。 魏景池望着近在咫尺的妻子,却觉得如同相隔千山万水。那个以前整天围着自己打转的人,已经不在那个触手可及的距离了。 魏景池停下了试图靠近的行为,在朗星月对面的椅子坐下。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力感,声音有些嘶哑地道: “星儿,你变了。” 朗星月呲笑一声没有回答,她还真是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无语。实在是找不到词来形容魏景池。 一个背弃誓言,忘恩负义,与人暗通款曲,珠胎暗结的人。现在摆出这副受尽委屈的样子,反过来指责别人变了。他是怎么有脸说的。 那一声冷嗤,以及朗星月的那毫不掩饰的讽刺神情,让魏景池眸色闪烁几下,而后又假装无事的继续道: “月儿,别再闹和离了好不好,你不是答应会陪本殿到老的吗?” 朗星月立刻反问了一句:“四皇子瘫痪在床的时候,还说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魏景池被怼得一噎,好半晌才又开口:“星儿,如果没有苏婉晴……” “没有如果!”朗星月打断他又道:“没有苏婉晴,还有李婉晴,孟婉晴,一个不懂自律为何物的人,背叛只是时间问题。” 魏景池脸上的镇定,有那么一瞬的皲裂,但是很快又被焦急所取代,他语气急切地道: “星儿,本殿与婉晴只是意外,那天我们都喝多了,后来发现有了孩子才会将人带回京。” 朗星月上下打量着魏景池,良久才开口说道:“殿下知不知道,人和走兽是有本质区别的,人是有理智,能自控的。你是畜牲吗?随时随地可以配种?” 魏景池被朗星月如刀般的话,刺得腾一下站了起来。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没成想他又坐下了。随后自嘲地一笑,无奈地说道: “骂吧,只要星儿消气就行,本殿任你打骂。但是希望你不要怨恨婉晴,赵小将军死后,她一个人在军屯那边吃了很多苦。 星儿,你不是最善良了吗?怎么容不下一个可怜人?答应本殿,别再闹了好吗?” 朗星月心中翻了个白眼,可怜人多了,都需要你在床上照顾吗?终于被魏景池墨迹得烦了,她冷冷地问道: “殿下方才不是要与我商量和离的事吗?说这些毫不相干的话做什么?” 魏景池见兜圈子没用,干脆也正色起来,他坐直身体,习惯性伸手去拿茶盏,才发现他进来到现在,根本没有人给他上茶。 索性也不喝了,直接了当地说道:“星儿,十日后,本殿会与婉晴举行大婚。你好好准备一下。” 在朗星月的注视下,魏景池的神色中带上了一点愧疚。眼神也有些躲闪,但态度却无比坚决。 屋中静默良久后,响起了朗星月带着几分轻蔑的声音:“纳个妾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 魏景池闻言,面上带出几分不悦,不由得语气也冷硬了几分: “不是纳妾,是娶妻。婉晴腹中已怀了本殿的骨肉。而这个孩子,绝不能是庶出。” 朗星月抬眸看他,声音也冷了几分道:“殿下娶她,是同意给我和离书了吗?” 魏景池认真地摇了摇头道:“从今日起,你做本殿的侧妃。” 朗星月怒极反笑,再次确认道:“殿下这是要将我贬妻为妾?” 第23章 给我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 魏景池眸光深沉地望着她,最近,朗星月脸上的冷漠神情太多了。魏景池只觉得很不喜欢这样的她,语气中也带出些烦躁的道: “是物归原主,这四皇子妃本就是婉晴的位置,当初若不是……” 朗星月突然打断他的话继续道:“当初若不是你双腿尽废,苏婉晴也不会抛下你转嫁赵将军。若不是赵将军战死,她更不会回来找你……” “住口!朗星月,你怎能如此揣度他人?婉晴当初也是被她父亲所逼,迫不得已才……” 看吧,苏婉晴就是他的心尖宠,只要碰一碰,魏景池就会变得理智全无,是非不分。 魏景池似乎也说不下去了,他停顿了片刻后,声音柔和了几分道: “星儿,别任性。婉晴腹中的孩子,有可能是大周朝的皇长孙,父皇一定会非常重视。 咱们府上的处境你最清楚,这个孩子对本殿来说很重要。而且,苏首府在朝中的势力,也会对本殿大有助益。 你以往不是最乖巧懂事的吗?最近怎的这般不通情理?为什么非要在这件事上为难本殿?” 朗星月嘴角噙着冷笑,不为所动地道:“殿下爱娶谁都与我无关。只希望尽快给我和离书,咱们一别两宽。” 魏景池的耐心仿佛终于耗光了般。语气也由商量,转为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咱们是不可能和离的,念在你尽心照顾本殿两载的份上。就算你降为侧妃,也会允许你将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 至于这正妻之位,你必须让给苏婉晴,今后也别再提什么和离的话,别磨光了本殿对你的最后一点情谊。” 说完此话,魏景池也不再纠缠,拂袖而去。 朗星月望着魏景池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在寻思着另一件事,师侄去医仙谷替自己取药,为何逾期未归? 次日上午, 朗星月唤出青魂,人影一闪,一位黑衣男子单膝跪在朗星月面前,声音刻板地道: “青影卫统领,青魂,见过主子。” 朗星月看着面前的熟悉面容,心情酸涩复杂。青魂对自己十分忠诚,前世,自己多少次遇险,都是他在拼死保护。 朗星月将一枚玉佩交给青魂,这是她与溪纪舟商定了约见暗号,为了防止被人利用陷害,只有出示各自手中的龙凤佩,对方才回去赴约。 朗星月对青魂道:“你去给溪纪舟送个信儿,约他在半个时辰后,在如意酒楼见面。” 望着一个闪身,便消失在屋内的青魂,朗星月脑中浮现出前世,自己最后一次见青魂的情景。青魂对那次任务似有所感,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嘱咐自己: “主子,以后的路,青魂可能无法陪你走下去了。只希望主子以后,多爱惜自己一些,如果遇到什么危难,就去寻溪纪舟,他定会帮助主子……主子保重。” 那是朗星月没听过青魂说那么多话,他眼中那浓浓的担忧,以及临别一拜,无论过去多久,仍然让人觉得窒息与刺痛。 定国公府以武兴家,自随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武将层出不穷。无数儿郎为大周江山血洒战场,且只忠于魏氏正统。 只是如今世家林立,把持朝堂。老定国公才私下训练了一批暗卫。 前世,在祖父过世六年后,她归家祭祖看到那些先祖画像时,才想起祖父临终前,让她勤来打扫他的遗像。 当时悲痛欲绝的她,根本没明白祖父的意思。但在一次认真打扫后,她发现了画像背面的暗格,并在暗格内,找到祖父留给她的一块家主令,一个骨哨,一封信,和一叠房契地契。 信中提到,令她父兄惨死的那场大战,另有隐情,应该与太子有关。让她务必查清真相,不能让朗家儿郎枉死。 她也是因此得知了父兄的事,但那时的她,已经被魏景池控制得死死的,整个人也不知怎么了,整天以魏景池为世界的中心,就像离了他就活不了一般。直到死前,也没能查到任何线索。 祖父还在信中提到京郊的庄子,是朗家暗卫的秘密营地。只要她拿着令牌过去,那一千青影卫都会听她号令。 而前世的她,却糊涂地将整个青影卫,都交给了魏景池。青魂因为不受控制,便被魏景池派去执行一场任务,结果连同带去的一百多人,就再也没有活着回来。 这一世她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三个月前,她重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接手青影卫,并分出百人,让他们去当年父兄阵亡的战场,打探消息。 如意酒楼 两人再见面,显然比之前的气氛轻松了不少,朗星月也毫不客气的点起菜来,溪纪舟依然不敢对她过分照顾。 这次二人是用完饭,才谈的事情。朗星月递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溪纪舟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看完信的内容,他挑了挑修长的剑眉。 说实话,信中的内容让他很意外。他作为究查卫统领,是整个大周朝掌握密辛最多的人,但这封秘信里的内容,却是这一世的他,还不应该知晓的。 密信是写给二皇子的,内容是皇后何时给二皇子下毒,毒药从哪来的,经过谁的手入宫,最后由谁动的手。得手后,有谁还活着,现在在哪。有谁已经被灭口,尸体埋在哪。 溪纪舟心中觉得有趣,小姑娘居然把他前世查到的证据都背了下来。这倒是让他想到一个好办法,以后有什么事,他就装作不明白问月儿,这样,就不会轻易暴露自己重生的秘密了。 朗星月看着沉思的溪纪舟,不知他在想什么,便试着游说起来:“这封信虽然是传信给二皇子,但对付的人却是太子党。 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谋者只需要在看似稳固的僵局中,随意在一侧加点砝码,平衡便会被轻松打破……” 溪纪舟静静地凝视着朗星月,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智慧与决绝,那是一种超越了她年龄的深邃。 朗星月滔滔不绝,讲到一些节点,还会轻轻勾起唇角,不仅展现出胜利者的姿态,更是对命运的抗争。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人都恍若未觉。一人讲得认真,一人听的认真。此刻,溪纪舟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他从未见过如此耀眼的朗星月,一切终于变得与前世不同了吗? 皇宫 苏贵妃接过二皇子手中的密信,只看了一眼就气得怒目圆睁,原本艳丽的面容,也因恨意而变得狰狞起来。 第24章 不信哪个男人能忍得了 等苏贵妃看完密信,她整个人已经气得控制不住的颤抖。不过她在后宫打滚这么多年,遇事后,最起码的冷静还是有的。 过了最初的极怒,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开口问道:“皇儿,这封密信可靠吗?你是在哪得到的?” 二皇子自然是如实告知:“回母妃,这封密信,是突然出现在儿臣书房的。至于可不可靠,想来是可靠的。” 太医早就诊出二皇子被下了绝子药,虽房事无碍却不能孕育子嗣。苏贵妃对此已经知晓。虽然不知道是谁所为,却也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只是这封指正皇后的信,来的太过蹊跷,苏贵妃先是嗅出了阴谋的味道,她立刻对同样愤怒的二皇子劝道: “皇儿,咱们得冷静,这么不寻常地告发,不可能是友人所为。很有可能是场阴谋。” 二皇子又何尝不知是个阴谋,但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最后的经手人,居然是她最宠爱的那个妾室。 感情与身为男人的自尊,同时被一个女人玩弄。他若是就这么算了,恐怕都得气出病来。二皇子深思熟虑后对苏贵妃道: “儿臣也觉得母妃说的有理,只是如果不报此仇,儿臣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若想报复,也不必按照任何人提供的消息查下去,那样确实容易上了别人的圈套。 咱们打蛇打七寸,皇后不是最在乎她的宝贝儿子,咱们就从太子下手,母妃,咱们宫中不是有颗暗棋吗?咱们不如这样……” 溪纪舟命人送信儿过来,说信已送到二皇子手里。二皇子收到信后,立刻进宫去找苏贵妃了。 朗星月听到这个答案,很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她就不信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得了。 皇后这个把柄,就算二皇子暂时不用,也能挑起苏贵妃母子,对皇后母子的恨意。这对朗星月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定国公府 第二日一早,朗星月就回了一趟定国公府,她准备将宫宴提和离的事,告诉母亲,希望能得到朗家人的支持。 林氏在看到女儿后,自然欣喜的紧。只是她这身子最近越发孱弱,竟然挣扎了几次,都没能从床上坐起来。 朗星月见此情景,脚下快走几步,将母亲扶起来,又在她身后填了软枕,让林氏舒服的半倚着。 林氏平顺了一下呼吸,便观察起女儿的面色来,见他神色如常,又心疼的以为女儿性子好强,故此也没多问。 只询问道:“月姐儿可是缺银子了?母亲这就让春桃给你拿银票。” 朗星月没想到,母亲如今病得这般严重,而见到自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怕自己缺钱花。这才是真正的家人。她居然为那个烂心肝的东西,忽略了最爱自己的人。 再想前世,三年后母亲就会病逝。她心中的自责,愧疚,与悔恨,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哇的一声扑进母亲的怀中,再也控制不住决堤的眼泪,哭的泣不成声。 林氏哪里见得了女儿这般,赶紧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哄着,一边安慰道:“月姐儿不哭,万事有娘呢,谁敢给我的月姐儿气受,就是天王老子,母亲也要与他理论理论。” 林氏虽是商户之女,但毕竟做了多年将军夫人。再加上丈夫总是偏纵。自然养的性子,比寻常妇人泼辣几分。 朗尘鸣正在较场练剑,听说长姐回府了,便丢下兵器,脚下生风地往母亲院子跑去。只是他才刚踏入院中,就听到屋内的号啕哭声。眉头一拧,大步推门而入。 “长姐,是不是魏景池欺负你了?你别怕,我这就去打她一顿给你出气。” 朗星月听到弟弟的声音,顶着红肿的眼睛,转过头去看他。十二三岁的少年,已经初显峥嵘。 朗尘鸣的身量,比一般同龄人要高出许多,虽然面容上稚气未退,眉眼间,却也能窥见几分英武之气。 看着弟弟怒不可遏的,要为自己暴打魏景池的样子。朗星月突然破涕为笑。招手让他近前来说话。 朗星月今天见母亲,就是要与他们一起商量此事。挥退左右,在屋内仅剩母子三人的时候。 朗星月一五一十的,将魏景池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做的那些反击,都详细讲给母亲和弟弟听。并且,将自己要和离的事,也说于他们。 母子两人本就听到了风声,如今在亲耳所闻,皆是气恼不已,纷纷表示支持自己和离。 母亲和弟弟的态度,是朗星月心中熨帖。她将自己的准备在几天后的宫宴上,当众请旨和离的计划,说于母子二人。 母亲和弟弟,依然是没有犹豫地再次表示支持。林氏说自己也会带着朗尘鸣一起去。林氏身为一品诰命夫人,所有宫宴自然都在被邀之列。只要她想去,自然是有资格参加的。 只是,朗星月发现母亲的病情,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自从战场上传来父兄战死的消息,祖父与母亲就双双病倒了。 强撑着看到自己嫁给魏景池后,祖父就先一步去了。她每次回来探望母亲,母亲都说没有大碍。 她一直觉得,是因为父母感情甚笃,以至于母亲受不住打击,心思郁结而日久成疾。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另有隐情。 朗星月为林氏认真地诊了一会脉,并未发现母亲没有任何中毒现象,也有可能是她医术不精,诊不出来。于是她将两个做丫鬟打扮的女暗卫,留给了母亲。 并且嘱咐母亲,停了之前的所有药,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重新请大夫来,重新开方子,煎药时,也一定要青雪,青影亲自来做。 林氏不是愚笨之人,自然嗅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月姐儿,你是怀疑有人给我下毒?” 朗星月缓缓的摇了摇头道:“并没发现中毒,但母亲还是听女儿的,小心为妙。” 林氏自然听劝地点点头。服侍母亲歇下后,朗星月没忘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她要与二叔公商量,让旁支子弟入府的事。 四皇子府 魏景池刚下朝,就又来找朗星月了。但是他并没见到人,却被告知,人一早便回定国公府了。 魏景池一听便火冒三丈,她现在是越来越放肆了,想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眼里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夫君。 结果朗星月刚回自己院子,对上的就是魏景池黑沉的脸色。 第25章 子母同心蛊 朗星月得到了家人的支持,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此刻看到对自己摆脸色的魏景池,直接将人忽视个彻底。 魏景池想伸手拉住朗星月,再次被青青,青竹两个丫鬟挡住。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两个丫鬟的对手,只好选择隐忍。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是要往她的院子跑,明明自己喜欢的是婉晴,可是每每拥婉晴入怀时,眼前浮现的都是星儿灿烂的笑容。 可是当自己找过来时,见到的却总是她淡漠疏离的神情。魏景池起初以为,是因为星儿照顾了自己两年,对她有些感激之情。 可是自从那天被她打了一顿后,他才发现,不管星儿怎么对自己,自己都无法讨厌星儿。更接受不了,星儿要离开自己的事。 所以他今天在这等了一天,就是想跟星儿好好谈一次。魏景池刚想组织语言说话,就听朗星月先一步开口问道: “殿下是来送和离书的吗?如果不是就请回吧。” 朗星月说完话,却见魏景池依旧站在那没动。这次居然丝毫没有要发火的迹象。这么反常的举动,不禁让朗星月多看了他两眼。 魏景池迎上她打量的目光,神情郑重地说道:“星儿,咱们谈谈吧。” 朗星月思量了一下,自己找把椅子坐下后,示意他继续说。 魏景池见此,如同得到莫大的鼓励般,立刻想靠过来,却又一次被拦下,他只好隔着一段距离说道: “星儿,本殿经过这些天思考,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本殿真心喜欢的人是你,娶苏婉晴不过是权宜之计。 星儿,你安心跟着本殿,以后自不会亏待你的。苏婉晴只有正妻之名,而你才是我心中唯一的正妻。” 前世朗星月也听过同样的话,正是苏婉晴挺着八个月的肚子,被魏景池接入府后。那时她也态度坚决地闹过和离。 她记得自己那时心境清明,不过很快,自己就开始变得非常爱恋魏景池,无法违逆他的要求,连自己都开始讨厌自己。 而魏景池也一改之前的卑微祈求。开始有恃无恐地磋磨自己,朗星月这边寻找着上一世的蛛丝马迹,魏景池却以为朗星月将他的话听进去了。 又卖力地讲了很多两人的温馨过往。直到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才发觉朗星月是在走神。他压下心中的不悦,又继续说道: “星儿,你可是本殿最信任的人。在这点上,将来,就是本殿有再多女人,也都越不过你去。” 回过神来的朗星月,正好听到这一句,忍不住心中冷笑,他当然信任自己了,毕竟像自己这般人傻钱多的,可不那么好找。 魏景池也看出朗星月的冷笑,却选择无视:“本殿如今腿伤也好了,需要一个走进朝堂的契机。而这个皇长孙便是一个契机。 但是。这个孩子如果是庶出,就完全没有意义了,父皇是不会将一个庶出皇孙看在眼中的。所以星儿,你会帮我的,对吗?” 朗星月看着魏景池低垂着眼角,真诚的目光中,又带着丝丝祈求。仿佛他的世界,都要靠自己才能支撑般。 但此刻,朗星月脑子清醒得很。她顺应本心地回道: “我能帮殿下的,只有给苏婉晴腾位置这一件事。而我与殿下,也只有和离一条路可走。” 魏景池抬手按在胸口上,神色酸楚地道:“你怎能说出和离的话来,本殿听你这么说,胸口就如同被剜掉一块肉般疼。如果同意你离开,本殿到哪还能找到这么好的星儿。 你赔我走过最艰难的时刻,我早已将你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别与我闹脾气了,好……” “你恶不恶心?”朗星月实在忍无可忍了,终于出言打断他的话。他能为了达成目的,如此不顾脸皮地哀求自己,果然还是高看他了。 朗星月的言语,以及眼中那明晃晃的险恶,让魏景池脸上一阵青红交加。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怒目圆睁地呵斥道: “朗星月,你给我认清自己的身份。趁我还乐意惯着你,乖乖做你该做的事。别逼我对你……” 朗星月正竖着耳朵等下文呢,可魏景池却顿住不肯说了。她觉得那句未尽的话,似乎是个很重要的事。 魏景池此时满腔怒火,他心中愤恨地想,不是要离开自己吗?那他偏要将朗星月一辈子困在身边,给他当牛做马! 魏景池走后,朗星月便命人将门落锁,结果她刚要睡下,便听丫鬟禀报,说四皇子又来了,说这回是来送和离书的。 朗星月闻言,立刻披上外衫。命丫鬟火速将人带进来,一副生怕魏景池反悔的架势。但是,当魏景池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卷起来的宣纸进来时。朗星月愣住了。 不为别的,是因为这个场景前世发生过。如果她没记错,那卷起来的和离书,其实是一张白纸。而那壶酒……她不记得后面的事了。 魏景池命身后的小厮,将食盒中的菜,布在桌子上,然后取来两个酒盅,却只给朗星月单独倒了一杯酒。神色颓然地说道: “星儿,即使要和离,也当好聚好散。你我夫妻一场,我敬你一杯,饮下这杯酒,和离书就给你。” 魏景池罕见地没有自称本殿,看起来还真像准备离别的样子。朗星月瞄了一眼那卷纸,似笑非笑地道: “不如先让我看看和离书,再饮酒也不迟。” 魏景池握着纸卷的手一紧,随后又态度坚决地说道:“星儿不是这么绝情吧,连我敬的最后一杯酒都不肯喝?你先喝了这杯酒,我马上给你想要的。” 第二次提那杯酒,这里没鬼才怪呢。为了试探魏景池,朗星月伸手端起那杯酒,假意要饮的样子。果然在余光中,看到魏景池紧张的神情。 确定酒有问题后,她又将送到唇边的酒杯放下。故作不解地问:“既然是最后的畅饮,殿下怎么不喝?” 魏景池当然无法与她共饮,因为酒壶里只能倒出一杯酒,此酒内含同心蛊子蛊,而母蛊自己刚才就已经喝过了。 第26章 太子秽乱宫妃 朗星月意在试探,本也不是要与他畅饮,如今完全确定酒的问题后,她更想查查酒中到底有什么,毕竟谁能甘心,前世浑浑噩噩的受人欺凌,却始终不知道缘由。 就在魏景池正思索着,应该如何继续诱骗朗星月时,只见身后的丫鬟,突然伸手去夺那卷宣纸。魏景池怕事情败露,立刻伸手去抢。 这时朗星月趁他转头之际,将酒倒入一旁的空茶碗中,盖上盖子后,又将手中的空酒杯用袖子掩住,送到嘴边。在魏景池看过来时,假装一饮而尽。 她将空酒杯放到桌子上后,故作急迫地对魏景池道:“酒我喝完了,殿下的和离书拿来给我吧。” 青青原本就比较警觉,又全程跟在一旁伺候,自然看出那酒有问题,刚才她接受到主子的暗示后,便假意动手抢纸卷。在看到主子将酒倒入茶杯后,也故作没抢到的罢手了。 这会儿,魏景池盯着朗星月的神色,也摸不准那蛊虫何时能够起效。为了不冒险,他决定明天再来试探。 于是他展开那卷白纸,毫无愧色地说着谎:“本殿还没想好怎么写,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一早,本殿再与星儿商议好再写。” 说完话,不等朗星月再言语,拿着酒壶便快速抽身离开了。 朗星月看着他的背影冷笑,命青青收好那杯酒,等有机会让二师姐医仙子看看。自己还是医术不精,刚才并没闻出那杯有什么问题。 可能是想等药效完全发挥吧,魏景池竟然一连三天都没露面。 只是这期间,朗星月每天都会派丫鬟,去打探东院的事。再回来事无巨细地禀报给她。 魏景池每天上朝回来,便是去苏婉晴的房中陪她。除此之外,并没做什么特别的举动。 只是苏婉晴因为大婚的事,与魏景池闹过几次,原因好像是魏景池答应过苏首辅什么,距离约定的时间没剩几天了。 与此同时,宫中出了一件大事,百姓不知道什么情况,只听说太子惹怒皇上,挨了五十庭杖后,被幽禁东宫了。 如意酒楼 “苏贵妃可以啊,居然在皇上身边,埋了这么深的一颗棋子。不过勾引太子,秽乱宫廷这步棋走得并不明智。 宫中的妃嫔即使自尽了,想要查下去,也能挖出根来。如此明晃晃的证据,就这么塞到皇后手中,太子肯定要扳回一局的。” 看着朗星月高兴得眉飞色舞,溪纪舟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挂上了笑意。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好像比较放得开了呢。 朗星月再次被溪纪舟的笑颜,晃得愣住了神。他的笑,仿佛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心田,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那微扬的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无论是那开怀的大笑,还是不经意间流露的浅笑,甚至是偶尔勾起的冷笑,都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各具风情,无一不令人心动。 此刻,他的眼眸里,似乎盛满了宠溺与纵容,让朗星月不由自主的脸颊微热。周围的喧嚣都如同静止了般,只剩下两人之间流转的微妙情愫在弥漫。 溪纪舟这个笑容,是他曾经苦练过的。前世六年的相处,他早就将小姑娘的一切喜好,烂熟于心。 也多次发现,月儿对他这张脸,似乎没什么抵抗力。若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件事,两人的相处,一直都算得上怡情悦性。 朗星月痴痴看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她带着点尴尬地转移了话题:“五日后的宫宴,我会在陛下面前提和离。 但是在宫宴前。我准备以收拾管家为由,让魏景池再出一次丑,这需要大人配合。” 溪纪舟听到朗星月要和离,他就控制不住的心花怒放。没想到月儿这一世,终于肯离开那个烂人了。 记得前世,自己只要一提魏景池哪里不好,月儿就像疯了一样维护他。这件事一直让溪纪舟非常不解,总觉得月儿的状态很不对劲儿。 不过,好在这一世不一样了,希望他和月儿的结局,也会不一样吧。抛开那些思绪,溪纪舟与朗星月商讨起具体细节来。 太子与皇上妃嫔苟且的事,消息被封锁得很严密,毕竟是皇室丑闻,怎么可能让百姓知晓。但瞒得住百姓,却瞒不住耳目众多的朝臣们。 太子这边刚被幽禁,有些朝臣便开始对二皇子示好。但是也有很多人不看好二皇子,毕竟,二皇子的背后只有一个苏家,且苏家还是没有兵权在手的文臣。 还有一些人比较看好五皇子和六皇子,就在朝臣们随风而动的时候,溪家和皇后的耳目,已经将这些人的行迹,都禀报给东宫的太子了。 太子闻言,怒不可遏,将书房的摆件砸了个遍,又打罚了两位侧妃,和三位良娣。 打罚的妾室都是家中父兄,偷偷去别的皇子那示好的朝臣。为的就是警告这些人,别动背叛东宫的心思。 太子的事,只在朝堂引起动荡。而四皇子府的事,却成了整个京都茶余饭后,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而且讨论热潮,还一浪高过一浪。 从最早的,四皇子妃在***府当众提和离开始,后来又坐实苏氏嫡女不为亡夫守节,早就与四皇子在边城勾搭在一起,现在更是连孩子都有了,百姓骂声一片。 而且,最近京都又有人公布了一份,四皇子妃为四皇子治腿期间,所有的开销账目。百姓都在骂四皇子,是忘恩负义的人,说四皇子平时都是装的,表面温文尔雅,腹中全是男盗女娼。这波谩骂又超过了骂苏氏女的浪潮。 本以为两个不知廉耻的人,这样就算很过分了,谁知前日又传出,四皇子准备贬妻为妾,让他的发妻给苏氏女腾位置。这回四皇子的名头,一下便由忘恩负义,直接升级成,人面兽心,猪狗不如。 还有人提及,苏氏女与四皇子曾有婚约,当年四皇子双腿尽废,苏氏女背弃婚约转嫁赵小将军,而小将军战死,她又回来勾引四皇子。 当百姓刚有点骂的疲劳的时候,突然又传出一个更劲爆的消息。原来苏氏女这些年在边关,早就与很多男子有染,而四皇子殿下,都不知是第几任奸夫了。 传播消息的人为了提升可信度,居然连奸夫姓甚名谁,家中有无妻室,以及与苏氏女苟且的时间,次数,都一一详细曝出。 这回,整个京都百姓又沸腾了,恨不得奔走相告,没过半日,便已全城皆知,并且,还衍生出了无数个版本。 四皇子府 魏景池目眦欲裂地怒吼道:“苏婉晴,今天你必须给本殿一个交代!” 第27章 咱们还像从前那样,不好吗? 朗星月洗漱完,坐到梳妆台前,一边任由小丫鬟给她上妆,一边听着青青回报东院的事。 “四殿下从晨起,一直骂到现在,但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动苏氏女一根手指。就在刚才,四殿下将人强行塞进马车,送去了您陪嫁过来那个外宅。” 朗星月只点了点头,并没言语。魏景池对苏婉晴的偏袒,丫鬟们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前世,苏婉晴不管怎样,最后魏景池都会包容她的。 而且距离他们要大婚的日子,只剩五日了,现在将人送出去,也不过是避避风头,过几日,还不是要将人风风光光的接回来。 没多时,青影从小厨房提着食盒走进来。很快将桌子布满菜肴。朗星月看着桌上那几道自己很爱吃的菜,吩咐道:“以后这几道菜不用再端上来了,我不想看到魏景池也爱吃的东西,放在我的桌子上。” 恰巧这会儿没人守门口,魏景池便大摇大摆的进院了,走到门口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心中堵得厉害,不过今天他不来不行,操办大婚,娶婉晴的嫁妆,这些都需要朗星月出银子的。 其实朗星月最让自己满意的地方,就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很多事只要自己稍微透露点意思,她就会不遗余力地帮自己达成。 只是前几天,自己已经明确地提了,让她操办大婚的事,她却完全没有动作。想必婉晴一事对她刺激太大,她心中难免还有疙瘩。毕竟星儿那么爱自己,魏景池觉得自己也可以容忍一二。 于是,魏景池强压下心中不悦,跨步走进来。语气故作欣喜地道:“就知道星儿最惦记我,摆了这么多为夫爱吃的菜。” 朗星月望着已经坐到桌前,拿起碗筷的男人。即使面对面,心中也掀不起丝毫波澜。所以,朗星月半个字都没说,自顾自地继续吃着饭。 魏景池见她没理自己,只专心吃饭,当她还在使小性子,想了想,抬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碗里。 朗星月进食的动作,就这么被打断了。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那块蘑菇,这是苏婉晴最喜欢吃的东西。自己记得他的所有喜好,而他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魏景池看着朗星月愣神,还以为她是被自己感动到了。却见朗星月,将盛着那块蘑菇的碗往桌上一放。冷声吩咐道:“秋月,重新盛一碗饭过来。” 魏景池这才明白,她是在明晃晃地嫌弃自己。就因为自己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她就连整碗饭都不要了? 魏景池眼中的怒火,都被朗星月看在眼中。这样的神情自己见过很多,最初他腿伤严重的时候,魏景池时常性情反复。不过自己照顾他是个病人,不仅不会怨他,还反过来安慰他,鼓励他。 良久过后,魏景池还没有等到朗星月来哄自己,终于还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心中的怒火强压下去。他放缓了语气哄道: “星儿,本殿承认有些事情是本殿做的不对。但是,本殿已经将苏婉晴送走了,今后本殿一定会对你好,弥补你。你就别与本殿闹脾气了,咱们还想从前那样,不好吗?” 朗星月看着面前人,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他。当然。之前他是个瘸腿皇子,没权没势没钱,自然没机会看到他原形毕露的样子。 朗星月冷漠地问道:“送走了也只是暂时的,等过几天,不是还要将人明媒正娶回来吗? 至于殿下说的弥补是什么?是将我的正妻之位强行拿走,送给更有价值的苏氏女?还是想用我的嫁装,给你再娶正妻?还是准备用我辛苦经营铺面赚来的钱,与苏婉晴过上奢侈的日子?” 一连串的问话,让魏景池哑口无言,他似乎真的不知道能给朗星月什么,两个人成亲以来,一直是星儿在付出。 而自己能给星儿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和一个正妻之位。但是现在,誓言让他毁了,正妻之位也要收回。 想到这,魏景池只觉得自己真是挺糟糕的。想开口辩解一二,却发现喉间如同被哽住一样,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朗星月看着他神色不停的变换,居然还真把自己话听进去了。但她依旧语气冷漠地道: “魏景池,你想取她进门,必须给我和离书。否则只要我不同意,她就休想进门!” 魏景池听到朗星月又提和离,他心中那点愧疚,立刻被对权力的渴望所冲散。他准备用蛊虫的力量,控制朗星月。不然她不出银子,自己用什么去下聘娶妻。 距离与苏首府约定的日子,只剩五天了。本以为最好解决的朗星月,却成了与苏府联姻的最大阻碍。正当魏景池要用蜜语命令朗星月时。 门口便响起一个娇柔的女声,带着十足的鄙夷说了一句:“你现在只是一个妾室,连玩意儿都不算,要什么和离书?” 这个声音朗星月再熟悉不过,不是去而复返的苏婉晴,还能是谁,言语挑唆是她的惯用手段。偏偏有人就专吃这套。 魏景池刚才一气之下,将苏婉晴强行塞进马车,对于自己动粗的行为,本就十分后悔。此刻看到苏婉晴扶着肚子,立马走过去扶住她。 语带嗔怪地道:“不知道你还怀着身子吗?如此来回折腾,也不怕动了胎气。若是落下什么东西,可以通知我送过去嘛。” 朗星月真是厌恶极了这对狗男女。但是,她却十分冷静地,忽略掉那些没用的情绪,只对魏景池讲起利弊: “我是上了皇家玉碟的正牌皇子妃。更是国公府的长房嫡女。不是谁一句话,说贬就能贬的。 况且你我大婚,也是父皇首肯的。你当初对我的承诺,更是满城皆知。我作为前大将军遗孤。你娶了我。也为皇家博了不少美名吧。 如今你想私下将我贬妻为妾,恐怕父皇就会第一个不同意。除非我自己提出和离,还能为皇室保留些颜面。否则,父皇知道真相后,一定饶不了你。” 第28章 众人为棋,天下为局 魏景池见朗星月如此据理力争,觉得她是因为在乎自己。想到这,心里居然有几分愉悦,实在是朗星月最近太反常了。总让他产生一种,眼前人即将脱离掌控的感觉。 这些话听在苏婉晴耳中,却在心中升起警惕来,看来朗星月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对付。而且,听着她一口一个皇子妃,还一脸你们奈何不了我的样子,苏婉晴就恨得牙痒痒。 “朗星月,你胆敢出言威胁殿下。看来殿下过去是待你太好了,让你忘了应该怎么敬重夫君吗?” 前世就是这样,苏婉晴只需三言两语,魏景池就立刻调转风向。这不,在苏婉晴说完这几句话之后,魏景池的脸色马上森寒起来,他恶狠狠地开口道: “朗星月你识相点,别逼我把后宅那些磋磨女人的手段,都用在你身上。到时,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哭着求我。 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跟你废话,大婚的事就这么定了,赶紧准备。你若乖顺些,我也会给你留几分脸面,否则……哼!” 魏景池说完话,就迫不及待地拦着苏婉晴,走出了院子。生怕朗星月再继续说什么反驳的话一般。 几个丫鬟们都是气得眼睛冒火,刚才还一副对主子情深不已的样子,怎么那个狐狸精才说几句话,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而且还在那个狐狸精的面前,如此下主子的面子。 朗星月望着苏婉晴的背影,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心道:抢吧,抢过去,别后悔就行! 等到美梦一个个破碎,看你还得不得意的起来?还想风光大婚?那自己就偏要他们成为京中笑柄。 若说所有皇子中,皇帝最厌弃哪个儿子,此人非魏景池莫属。就是出宫立府,都是被赏赐了最差的废弃府邸。 这座宅子只有三进,以前是一个三品官员,抄家后留下的。由于太小,才一直没有被卖掉,所以,一直空置了二十几年。 朗星月还记得自己刚入府时,真的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甚至有些怀疑,当初他是如何说服祖父,同意把自己嫁给他的。 不过成亲后,魏景池对自己还算好的,所以,朗星月也打算一心一意地跟他过日子。四周破败的院墙是她修缮的,府中的花园和假山是她建造的,屋中的所有摆件都是她添置的。 魏景池没有母族支持。出宫以后又因为腿伤,一直无法领差办事。所以,魏景池到目前为止,一直是由朗星月拿嫁妆养着。 至于花了多少钱,朗星月并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不过,苏婉晴想来享受这一切,那她就要将其全部收回。也正好让魏景池看看,他心中高洁如月的女子,到底是何面目。 如意酒楼 因为已经开始了针对太子的计划,所以两人开始频繁见面。而且最近朝堂事情很多,两人经常需要互通消息。 共进午膳后,溪纪舟先开口道:“皇后那边已经开始查证了,只是还差关键的人证没找到。苏贵妃不愧是老狐狸,扫尾做得很好。” 朗星月将一张纸条递到对面,溪纪舟拿起来扫了一眼,上面是一个人名,和一个地址。他当然认识这是什么,但是仍然要装作不知,请朗星月解惑。 朗星月没有任何察觉,解释道:“纸上的人,是专为苏贵妃办脏事的宫女的弟弟。 宫女自知了解的内幕太多,难逃一死,便将苏贵妃的罪证都留了下来。咱们就将此人的消息,隐晦地透露给皇后,剩下的事咱们就不用管了。” 溪纪舟点点头,收起纸条,也不问朗星月为何知道这么多。朗星月却只觉得是他比较懂规矩,不乱打听,会让彼此合作更愉快。 朗星月提起了为溪纪舟解毒的事,说等和离成功后,会请医仙子来定国公府,届时便会给他安排解毒。 溪纪舟虽然不知道她与医仙子是何渊源。但从前世来看,二人关系非同寻常。他不怀疑医仙子的医术,更不怀疑朗星月的承诺。 于是只点点头,便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我之前查办了京兆府尹,现在位置空出来后,太子和几位皇子都瞄上了那个位置。其中五皇子党的一位官员,获得这个位置的希望最大……” “千万不能让五皇子的人,得到这个位置。”没等溪纪舟说完,朗星月就打断了他的话。 溪纪舟没有因为被打断,而表现不悦,反而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朗星月也不藏拙,便继续说道:“我们扳倒太子的必胜点,在于给太子找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让他们互相咬住不放,逗个你死我活。 但是如果,在太子与二皇子互相削弱的时候,突然有第三个人趁机崛起,那就会出现三足鼎立的局面。 一旦如此,动荡的朝局将再次归于平衡。而且三足鼎立时局,将比二元对立更难破解。 所以,我们绝不能让任何皇子,渔翁得利。最好的结果就是,趁着世家势力削弱,让当今圣上将权力集中到手中。” 朗星月说完,又递出一张名单,溪纪舟接过以后,发现上面都是前世,自己一一铲除世家后,皇上扶持起来的纯臣。 溪纪舟看看名单,又看看朗星月,自己前世怎么从未发现,小姑娘还有这方面的才能,她只知道月儿善经商,还真不知道她如此了解朝局。 前世的自己,凭一己之力,面对所有世家的轮番围攻,虽然硬是打出一片天地,但自己也是九死一生,手下更是死伤无数。 哪里像朗星月这般。如同世外高人一样,将众人为棋,将天下为局。想要什么结果,轻轻拨弄几下,事情便会朝着她既定的方向发展。 真是奇哉妙哉! 两人分开后,溪纪舟去皇宫见了皇上,被举荐的纯臣,果然很符合皇上的心意,没有阻碍,次日便走马上任了。 而朗星月这边,又在铺子转了一圈,临回府前,将苏婉晴住的外宅给低价卖了出去,她相信最迟明天,房子的新主人,就会将苏婉晴扫地出门了。 四皇子府 朗星月回到府中时,天色已经黑透了,青青帮她打着灯笼,在走到院门口时,却发现,魏景池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她。 第29章 你见过谁,将拉出的屎再坐回去 魏景池见朗星月回来了,也没有如往常那般指着她。而是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语气埋怨道: “星儿,本殿饿了,你将府上的人都遣散了,本殿只能在你这蹭饭吃了。” 朗星月理都没理他,等青青开了院门锁,直接越过他往里走。结果在关门时,被魏景池死死扒住门框,就算手被夹得青紫了,都不松开。 好在天色已经很晚了,为了防止魏景池乱发情,朗星月并没有让青青放人,而是就这么隔着门缝对视着。 魏景池无法,只得就这样,通过那条缝隙说话:“星儿,本殿想吃你以前常做的阳春面。你给本殿做好不好?” 朗星月冷笑一声,这是得有多大的脸,以为让别人给他做面,是一种恩赐吗?朗星月嘲讽地问道:“ “四皇子可是新鲜劲过了,发现伺候人,没有被人伺候舒服,这才又来找来了?我算殿下还是将过往种种都忘了吧,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魏景池听着朗星月的话,总觉得他意有所指,可是他不愿意去深想,也不敢去深想,仍旧估值的解释道: “星儿,就因为白日里,本殿说的那些话吗?那本殿收回那些话还不行吗?” 朗星月都被他的无耻言论气笑了,懒得听他胡扯,干脆不留情面的说道:“殿下自幼长于冷宫,没怎么读过书这不愿你。 但你就算不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也总该懂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吧?你见过谁把拉出去的屎,再坐回去的? 既然说了,做了,那就别后悔。三个人的情爱,终究还是太拥挤了,我自愿出局,也请殿下自重些,以后没事别往我这跑。” 魏景池从来不知道,朗星月的嘴有这么毒。他听这那刺耳粗俗的数落,看着小丫鬟们嘲笑的表情,终于决定不再靠感情挽回朗星月了。 若不是用蛊虫的力量控制人,会渐渐折损阳寿,他早就用了。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回忆着蛊虫的催动方法,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尔等卿卿,听吾号令,本殿命你,立刻为我与苏婉晴准备大婚事宜,并为苏婉晴准备一百零八抬上好嫁妆。不得有误。” 当魏景池说出这些话时,朗星月杏眼圆睁,瞳孔猛地一缩。她的记忆陡然清晰起来,就是这样的话,每次魏景池说了这样的话后,自己便会不受控制的听令行事。 不管要求多么离谱,不管自己内心有多么抗拒,都会一边痛苦着,一边去不扣的完成。 不过这次,自己并没有被操控的感觉,看来魏景池前世操控自己的关键,就在那杯酒中。明白了始末的朗星月,决定将计就计,送给他们一份精彩的大婚礼。 于是,朗星月故意装作,神志不太清明的样子,对魏景池点头道:“是,殿下,一定让殿下满意。” 魏景池把朗星月的愣神,当作蛊虫起效了,后又见朗星月双目无神的样子,回话时也是木讷呆板的语气。便以为自己操控成功。 一阵窃喜后,又下达了一个指令:“尔等卿卿,听吾号令,本殿命你即可与我一同就寝。” 朗星月应了声是,便伸手握紧院门,她将挤在魏景池手上的门,慢慢往后拉开一点,就在魏景池等着,院门被打的再开一点,自己好进去时。 朗星月突然狠狠将门又推了回去。魏景池一声惨叫之后,拼命抽回了几乎夹断的手指。想出声呵斥,可惜疼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魏景池才劫后余生地望着院门,一边擦汗,一边寻思着,难道是自己刚才的指令,过于含蓄了? 朗星月听着魏景池的惨叫,心里舒爽极了,故此,晚间难得睡了重生后的,第一个好眠。 次日一早,宫中便传出,苏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一同受牵连的还有苏贵妃的哥哥,苏文候被皇上勒令停职反省。 魏景池听闻苏家出事,立刻让如今的贴身小厮松柏,去套马车,准备去苏府问问具体情况。结果人还没等出府,便见到苏婉晴,大包小包的又搬了回来。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朗星月昨日将外宅卖了。没有办法,魏景池只好又将人安置在东院,然后带着苏婉晴,一起回了苏府。 朗星月在府中,煞有介事地准备着一百零八抬嫁妆,嫁妆箱子个个装得满满当当,盖子也不盖,只用一层红布罩着。但是,仍然能看清里面的珠光宝气。 等魏景池回府后,刚想因为朗星月卖外宅的事,找朗星月说道说道,结果一进府门,便见到摆满整个院子的嫁妆,苏婉晴更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神色。 质问的话到嘴边,硬生生变成了:“星儿,你辛苦了,早点休息吧。” 朗星月却并不认同,她又装作双眼无神,语气木讷地说道:“还没与管家商定大婚事宜,青青,去请管家到堂屋。” 说完话,转身就往堂屋走去。魏景池看到这种效果,心中满意极了。正好他与苏婉晴也累了,便一同回去休息了。 堂屋 朗星月来到堂屋时,管事已经先一步等在这了。她越过笑得一脸讨好的管事,坐在主位上。立刻有丫鬟前来奉茶。她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才悠悠地问道:“这几日闲来无事,我命人整理了一下账目,发现出入甚大。不知管事可有话说?” 管事本以为是商量四皇子大婚的事,没想到是查他的帐。不过管事是投机倒把的老手,很有城府。只有一瞬的怔愣,之后反而神态比刚才还要镇定几分,回答更是滴水不漏。 “府上的账目皆有账房记账,一概支出都有记录。如果遇到大笔花销,还会特意请示殿下。所以朗侧妃所言,在下实在听不明白。” 朗星月见管事对答如流,想必是早就想好了说辞。并不打算与他浪费唇舌,直接吩咐道:“带着府上账册,将管事扭送京兆府。” 两个暗卫易容的护卫,面无表情的上前,先用抹布将管事的嘴堵了,然后直接将人拖走。 不过,没几息功夫,护卫又押着管事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队究查卫,一起鱼贯而入。 第30章 家务事?本统领看未必 因为究查卫入府,一般都是来抄家的。府中仅剩的几个下人。个个面露惊恐。纷纷将目光,都投到四皇子妃的身上。 慌张的下人,看着他们的皇子妃,十分镇定的站起身来。抬步从堂屋里走了出去。 院中,溪纪舟身姿笔挺的站在人前,身量高出所有人一头。再加上他那高不可攀的气度。真正称得上鹤立鸡群四个字。 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一下,溪纪舟便操着好听的低沉嗓音道:“府上要报官,本统领正好路过。” 朗星月将账目亏空的事,当着众人的面又说了一遍。 这时,魏景池收到究查卫入府的消息,极速赶了过来。朗星月见他,又换上了那副惯常的温文尔雅的样子,心中冷呲。如果不熟悉他的人,还真容易被这幅外表所骗呢。 魏景池抬步来到溪纪舟近前,拱了拱手道:“不知溪统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魏景池是皇子,见到溪纪舟完全可以不见礼。而他今日这番做派,可谓给足了溪纪舟面子。谁知人家不仅没有还礼,还目露轻蔑的盯着他。 魏景池本就比寻常男子略矮,在与高大的溪纪舟对视时,无端地有种被藐视的感觉。 如此尴尬的气氛,足足持续了五息。溪纪舟才语气淡漠地回了句:“嗯。” 魏景池自幼受尽欺凌,如何看不懂溪纪舟的鄙夷。不过眼前这位是父皇的宠臣,可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他只要不傻,就不会去触他的霉头。 只是被当众下了脸面,一股邪火无处发泄,转而对着朗星月就怒喝道:“你怎么回事,没看有贵客登门吗?还不让这些人放了管事,都速速退下去。真是无知蠢妇!” 魏景池此言一出,众人忽然觉得周围气温骤降。同时大家也都发现,统领大人似乎脸色更臭了。 溪纪舟的五官比一般人都要深邃,鼻梁高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本就给人一种不近人情之感。微敛双眸时,更是让人觉得不怒自威,压迫感十足。 所谓人前教子,背后教妻。朗星月见魏景池,居然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呵斥自己,是摆明了给她难堪。 既然如此,那大家便一起没脸吧。朗星月嗤笑一声道:“管家贪墨府中银钱高达万两,这样的人不送官法办,殿下还要留下过年吗?简直愚不可及!” “你……还不住口,黄白之物罢了,就让你在乎成这样?”魏景池没想到,朗星月竟敢当着外人骂自己蠢。 朗星月看着魏景池假清高的样子,就恶心的要命,他想要名声,自己就非得撕了他的伪装不可。 “哦,对啊,殿下自然是不在乎银子的,毕竟这四皇子府就是买根针,买根线,都需要用我的嫁妆呢。 所以管家贪墨多少,殿下自然不会在乎了。殿下与我成亲两载,将我百万嫁妆挥霍一空,如今,倒是看不上我这黄白之物了。这么清高,怎么还让我用嫁妆给你娶妻呢?” “朗星月!还不住口!本殿何时用你的嫁妆娶妻,院中的嫁妆都是本殿自己准备的。” 魏景池这会儿气的浑身发抖,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双眼喷火的死死盯着朗星月,心想,等把外人打发走了,定要给她上家法,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 朗星月此言一出,便是训练有素的究查卫,也不禁纷纷侧目。缺德不要脸的他们见多了。毕竟他们就是专办这种案子的。 但是,如此当众数落夫君的女子,在皇亲贵胄的府邸,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女子如藤蔓,只有依附夫君才能活。 故此,哪家女子不是以父为天,处处要看夫君脸色行事。就算夫君拿她们泄愤,女子也只能忍着受着。哪里见过这种,说一句顶十句的? 不过,鬼精鬼灵的副统领鹤北,倒是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难怪平时不修篇幅的统领,今日出门前换了五套衣服,又梳了半个时辰的发髻。 看主子往向四皇子妃的眼神,这里面分明有故事啊。可能在外人看来,统领几乎没任何表情变化。 但与他亲近的人却能发现。统领刚才眉眼舒展了些,下颚松弛了些,嘴角上翘了些。看人家媳妇的眼神中,还带着点……欣赏? 鹤北又转头上下打量着四皇子妃,相貌可以称得上绝色。只是这性格……难怪统领都二十一了还不肯娶亲,原来喜欢这样的,那确实不太好找。 朗星月把魏景池气得装不下去了,便心满意足地不再理睬他了。转而对着溪纪舟道: “让统领大人见笑了,四殿下只是有些沽名钓誉,常常人前淡泊名利,背后虚伪凉薄。今日真是平白污了您的眼,还望大人海涵。” “朗星月,你个贱人!”魏景池被她一席话,气到失去理智。冲上来就要掌掴她。 只是,巴掌高高举起后,还没等落到朗星月脸上,便被一支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丝毫动弹不得。 看到溪纪舟出手阻拦,朗星月心中并不意外。只要有这个男人在,就没人能够欺负自己。 魏景池手腕被握住,想打的人没打到。极怒之下,对溪纪舟也没那么客气了:“溪统领,这是本殿下的家务事,请你回避。” 溪纪舟面容早已黑沉下来,声音裹着寒意道:“家务事?本统领看未必。 殿下一个未封王的皇子,俸禄不过百两,四皇子出宫建府不也过两载。如何能有万两银子供管家亏空? 而且这院中的嫁妆,看起来少说也有十几万两了。贵府这事很不寻常,本统领又奉皇命究查百官,此事正归我管。四皇子随究查卫走一趟吧。” 溪纪舟这一番话,彻底让魏景池清醒过来。都是被朗星月气的昏了头,怎么就招惹到这个煞神了呢? 魏景池虽然确实没有营私舞弊,毕竟他一直在府中养伤,根本没机会嘛。但是,管家贪墨的银钱,和那一百零八抬嫁妆的事,却是真不能查啊。 不然他堂堂四皇子,是靠妻子嫁妆过日子的事,又用妻子嫁妆娶妻的事,就会被当众坐实。 不行,绝对不能让人知道。魏景池想试图与溪纪舟解释什么:“溪统领,这真的只是家务事,您听本殿解释……” 第31章 忘掉魏景池留在我身边好吗? 溪纪舟命令一下,究查卫便已开始行动了。他们将管家押走,又过来两人,推搡着魏景池往府外走去。根本没人管他解释什么。 然后是整箱整箱的嫁妆,列着长队往外搬,很快,刚才还满满登登的院子,转眼就只剩朗星月和两个丫鬟了。 溪纪舟看了面前娇小的人儿一眼。只道了句:“告辞。”便转身离开了。 等所有人一走,朗星月也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没想到溪纪舟在办案时,气势竟然如此骇人,让人会本能的产生一种窒息感。 究查卫抬着一百零八抬嫁妆,招摇过市,立刻引来很多百姓的围观。有好奇的跟身边人打听,而朗星月安排的人,正好在此时散播消息。 说四皇子逼迫四皇子妃,用她的嫁妆给自己娶妻,而四皇子又是否否认,说娶苏氏女的嫁妆是自己的钱。 究查卫觉得这么多财物,与四皇子的俸禄对不上,所以,怀疑这些都是赃款,故此,先抬回究查司查证。 四皇子府内,在溪纪舟的配合下,已经按计划将魏景池调离四皇子府了。朗星月便命令暗卫,迅速的搬空四皇子府,将东西全部锁入库房。 累了一天,朗星月回到卧房刚要睡下,院子里又吵闹起来。没多时,青青便进来禀报: “小姐,那个性苏的狐狸精来了,非吵着要见您。她仗着腹中的孩子在那撒泼,奴婢们怎么也打发不掉。” 朗星月撑着疲惫的身子,再次披上外衣往外走。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道:“无妨,正好我也想见见她呢。” “朗星月你个毒妇,你竟然陷害殿下入狱。还趁殿下不在,搬空了府中财物。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将那些财物据为己有吗?等殿下回来,非得让你一样不少的还回来不可。 像你这样的女人,活该变成下堂弃妇。你就是妒忌我,你越是这样,殿下就会越厌恶你!” 朗星月不理会苏婉晴如何做白日梦,她回忆着梦中的蛛丝马迹,试探性地问道: “苏婉晴,怎么没见到那个,与你形影不离的护卫啊?” 朗星月的声音并不大,却成功将发疯嘶吼中的苏婉晴,定在原地。片刻后,迎来她更加尖锐的咒骂声: “朗星月你个毒妇,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想诬陷我与护卫有染,殿下是不会相信你的。你不用白费心机!” 朗星月冷冷的看着她的表现,明显的欲盖弥彰。心中有数后,便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我只问你怎么没带护卫,没说你与护卫有染啊!你紧张什么?难道你们两人真的……” “我不与你争辩,等殿下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苏婉晴打断朗星月的话。撂了一句狠话,抓紧丫鬟的手臂,掉头就走。 那脚下生风的样子,与其说是丫鬟扶着她,还不如说她拽着丫鬟走呢。朗星月心中冷笑,好一个皇长孙啊。 不过,她并不打算此时告诉魏景池。一切等她成功脱离这个火坑后,再找个“恰当”的时机,让魏景池知道就行。 一天下来,折腾的又累又乏,朗星月几乎是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不知是不是近几日,与溪纪舟见面的太多的原因。晚上的梦里,竟然都是与溪纪舟在一起的场景。 一个清晨,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溪纪舟亲手为她画眉。他似乎很愿意花时间在自己身上。 溪纪舟不顾自己的抗拒,将她压在塌上。一边亲吻着她的锁骨,一边颤抖着祈求道:“月儿,忘掉魏景池,留在我身边好吗?” 溪纪舟将亲手打磨的发簪递给自己,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意味。似乎是怕自己再生气,又将他送的东西摔了。 动情时,溪纪舟也曾抱着自己说:“月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最好是女儿,要像你一样善良…… 朗星月猛然从梦中惊醒,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好半天,才从与溪纪舟纠缠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所以,她是应该注意与溪纪舟保持距离了吗?如果不想前世的事再发生的话。 望着窗外泛起鱼肚白的天色,朗星月已无困意。定了定心神,她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明日宫宴,她要当众与皇上提和离。后日,是魏景池要大婚的日子。看他一日比一日急切的样子,应该是与苏首府做了什么约定。 娶苏婉晴,是魏景池交给苏首府的投名状。如果连这件事都办不成,恐怕他连入人家眼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距离迎娶苏婉晴的日子越近,魏景池就越容易做狗急跳墙的事。不知他还会耍什么手段呢? 不过她倒是挺期待,魏景池越过分,就越等于往自己手里递把柄。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再刺激魏景池的原因。 东院 苏婉晴睡到日上三竿,这回正慵懒地靠在榻上,等着传膳呢。结果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丫鬟布膳。 正准备让人再去催催的时候。只见小丫鬟提来你个食盒。苏婉晴见只有一个食盒,心中便不痛快起来。 昨天朗星月锁了库房的事,她是听说了,但是没有她的私库支应,府上连日常膳食都要缩减,这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她贪墨了四皇子的银子。早晚要她把贪掉的吐出来。以后这四皇子府的一切,都是她和腹中孩子的。谁也别想与她挣。 本来已经十分不悦的苏婉晴,在看到食盒中,端出来的一碗稀粥时,顿时就怒吼起来:“朗星月这个毒妇,这是想趁着殿下不在,饿死我腹中的皇长孙吗?” 怒砸了那碗稀粥后,苏婉晴对着诚惶诚恐的小丫鬟,吩咐道:“你去苏府给父亲递消息,让父亲想办法把四殿下救出来。” 自从昨晚听到朗星月的话,苏婉晴就有些心神不宁的。她百思不得其解,那么隐秘的事,朗星月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来四皇子府时,她并没有带着阿城,朗星月是如何知道她与护卫有染的。有可能是自己草木皆兵了,但是她不敢赌。 所以不管如何,这个女人绝对不能留在府上了,哪怕是给魏景池做妾也不行。她在府上一日,自己的秘密就有暴露的危险。 下午 魏景池被放回府了,苏婉晴先是不遗余力的抹黑朗星月,又说她苛待自己膳食,再说她妇德有亏,最后提议魏景池休妻。 第32章 你现在马上滚回娘家 魏景池自然是不会休妻的,因为他还想以姑爷的身份,想办法接手朗家军呢。只要朗星月还是自己的女人,他相信军中的将士,都会顾念几分旧情。 眼下他所求的,不过是朗星月的嫁妆。那么不用休妻,他可以将朗星月赶回娘家,然后自己挪用她的嫁妆。而且还可以好好出口恶气。 魏景池刚从究查司大牢出来,心中火气正盛。想到自己在大牢遭遇的羞辱,还有他回府这一路,听到的流言蜚语。说他吃软饭,说他恬不知耻。 魏景池此时本就连羞带怒,再加上苏婉晴的撺掇,他也下了狠心,要好好收拾朗星月。他先命人去牙行买了十个护卫。气势汹汹的就去找朗星月了。 朗星月的身边,此刻明面上只有两个丫鬟伺候。至于暗卫,她早已就交代好不许妄动。一切听她命令。 魏景池闯进来的时候,朗星月正在用午膳,看着桌子上的十八个菜,魏景池感觉自己怒气直冲天灵盖,真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几步上前,一把掀翻了桌子。抬手就给了朗星月一巴掌。虽然魏景池不会什么武功,但是,男人在盛怒之下的一巴掌,也不是女子能承受的。 朗星月直接被打倒在地,嘴角渗出了血迹,半边脸也肿了起来。两个丫鬟并未想到,魏景池进来以后,一个字都没说,抬手就打人。 她们惊慌的跑过去,将主子扶起来。然后纷纷挡在朗星月的面前。一副魏景池再动手,她们就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暗处的青魂等人,也都怒不可遏的盯着魏景池。只要主子一声令下,他们就会立刻冲上去,将他砍成肉泥。但是他们并未收到任何指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主子挨打。 只是谁也没有发现,朗星月微垂的眼眸内,隐藏起来的狡黠。这一巴掌打得好,她一定会好好利用,绝对不会浪费魏景池的心意。 魏景池在看到朗星月的脸时,也有一瞬的怔愣,他其实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想打的这么恨。 但是此时,他自然不会多解释什么。作为夫君,难道还不能教训自己的妻子了?谁让她敬酒不吃吃罚酒。 魏景池再次换上狠厉的语气道:“朗星月街上的留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你还害本殿入狱,以前还真是小看你了,今天本殿必须给你个教训,你现在马上滚回娘家,没反省清楚,就别想再回四皇子府。” “好。”几乎是魏景池话音刚落,朗星月就立刻回了一句。 还以为他能一气之下,给自己一封休书呢。没想到打的是让自己离开,他好直接拿嫁妆的主意。朗星月的心中鄙夷,就怕你的百般算计,终将落空。 两年的悉心照料,就是养只猫,养只狗,也该知道感恩的。不过两年时间与一生比起来,还是很短的。这一世,能及时止损,也算一种幸运。 注视着朗星月冰冷疏离的眼神,魏景池竟然渐渐生起一种不安来,仿佛什么东西已经离他而去。 自己双腿残疾的时候,朗星月照顾自己的画面,突然在眼前一幕幕浮过。魏景池觉得他或许做得有些过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需要抓住机会,在朝堂站稳脚跟。朗星月一介孤女,她不敢离开自己,等娶了苏婉晴之后,再给她个台阶,接她回府。倒是她就会感恩戴德地回来。 而苏婉晴和她腹中的皇孙,还有苏首府的势力,他都必须得到。孰重孰轻一目了然,他心中的天平,再一次倒向了另一边。魏景池狠狠心,挥手让护卫上前赶人。 朗星月对着步步逼近的护卫,厉声呵斥道:“谁也不许碰我!我自己会走。” 看着疾言厉色的朗星月,想必她也是被逼急了。魏景池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毕竟,朗星月只是不同意给自己做妾而已,并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思及此,他抬手挥退了护卫。只立在一旁,看着朗星月目不斜视的顶着肿起的脸,带着两个丫鬟,往府门走去。 朗星月快走到府门的时候,看到早就等在那的苏婉晴。猜到她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但她却对苏婉晴,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 她的表情,成功地将得意扬扬的苏婉晴钉在原地。朗星月却不再理会,径直向府外走去。 她刚打开府门,便看到很多围观百姓。昨天的一百零八抬嫁妆,再加上,今早魏景池又刚从究查司放出来。此时的四皇子府,可不就是八卦的焦点吗? 不过她要的正是这种效果。一路顶着众人打量的目光,听着百姓或同情或贬低的议论。神态自若的徒步回到定国公府。 朗星月被四皇子掌掴后,只带着两个丫鬟被扫地出门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都。 皇宫,御书房 御案上堆着厚厚的一摞奏折。年近五十的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御案后,声音不辩喜怒地问道:“昨天你抓了老四,为何?” 溪纪舟面色无波地立在下方,闻言只微微躬身道:“回陛下,苏首府将自己的嫡女送给四皇子,企图将四皇子妃取而代之。这事一定与世家的图谋有关。 所以,臣是故意去敲山震虎,让世家明白,他们的一举一动,皆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果然,皇上在听到苏首辅的作为时,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世家,就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世家的存在,对皇上而言意味着耻辱,时刻提醒着他这个天子的无能。 世家势力盘根错节,将大周把控得死死的。尤其在皇上刚登基那会儿,他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那时,前朝后宫,就没有皇上能做主的地方。就连晚上睡哪位娘娘,自己都不能决定。可以说是窝囊至极。 不过这些事,对于在西域做了八年质子的皇上来说,还都能隐忍。最让皇帝恨之入骨的是,他青梅竹马的皇后,和他们刚出生的孩子,都被世家给杀了。 第33章 你赶紧求皇上赐婚啊! 而皇上明明知道是谁动的手,却至今无法为自己的妻儿报仇。胸中的愤恨可想而知。 但这一切的扭转,就是在两年前。前究查司统领,将十九岁的溪纪舟带到皇上面前时,世家把持朝堂的局面开始改变了。 溪纪舟成了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刃,生生将世家编织的巨网,劈开一条裂缝。别人不敢办的事,溪纪舟敢办,别人不敢杀的人,溪纪舟敢杀。 凭着狠厉的手段,和悍不畏死的戾气,硬是将世家的气焰给压了下去。 御书房中静默了片刻,皇上掩去心中的仇恨,眉眼温和了几分。纵容地对溪纪舟道: “朕既给了你先斩后奏之权,你便放手去做。就算涉及皇亲国戚,也一律不必姑息。” “是陛下,微臣遵命。”溪纪舟再次躬身。 皇上看着御案上的奏折,挥手让李公公拿去交给溪纪舟。带着几分讥笑地道: “这些都是参你的奏折,拿回去好好看看。谁让你不痛快,你也不用给他们好过。下去吧。” “谢陛下。”溪纪舟跪下见礼后,带着拿奏折的小太监走出了御书房。路过一群跪在殿外的御史们,溪纪舟神情桀骜地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次日宫宴 魏景池堂而皇之地带着苏婉晴而来,一下子引来不少朝臣,及其亲眷的侧目。很多人都对四皇子的所作作为,嗤之以鼻。 一个低贱舞姬生的皇子,甚至都不如贵人跟前的奴才的脸。一直如隐形人般的存在的人,突然抛弃妻子,娶了苏首府那死了丈夫的寡女。能是为什么?其目的昭然若揭。 魏景池自然注意到大家的目光了,尤其是太子与其他皇子,那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仿佛在用眼神嗤笑他,就凭你,也配有野心? 他用力地攥紧衣袖下的拳头,这种明晃晃的侮辱,几乎充斥他整个人生。但是他偏就不信命,早晚有一天,他要将这些人都踩在脚下。 就在魏景池被各种目光凌迟的时候,宫宴太监高声唱道:“定国公府众人到!” 所有人闻言,皆转头向殿门口看去。自从定国大将军,及其嫡长子朗小将军,在三年前战死沙场后,老定国公与大将军夫人双双病倒。 之后,定国公府的人,便再也不参加任何宫宴,府宴。渐渐地,也就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八大世家如同只剩下七大世家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定国公府二老爷先一步迈进大殿,随后是林氏带着嫡幼子朗尘鸣,最后面进来的是,抱着三岁孩童的大少奶奶许氏,与脸上戴着面纱的朗星月。 众人看着定国公府的孤儿寡母,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堂堂一品国公府,已立七代的一等世家。如今只剩下不足两掌之数。 这次宫宴,定国公府家眷突然出席。显然是另有原因。大家的目光,在带着苏婉晴出席的四皇子,与跟着娘家出席的朗星月身上,来回打转。 这时宫宴太监的一声:“皇上驾到。”立刻拉回众人的思绪。所有人皆跪下叩头,三呼万岁。 皇帝走在前面,身后跟着溪纪舟。皇帝在上首的席面坐下,皇后坐在皇帝右侧,而溪纪舟则坐在了皇帝的左侧。 为了彰显皇权至上,皇帝的席面是设在台阶之上的。而能够坐在上首席面的三人,本应该是皇帝,皇后,与太子。 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能与天子临席的臣子,也唯有溪纪舟一人。偏偏如此破天的恩宠,溪纪舟却受得那般心安理得。丝毫没有诚惶诚恐之感。 每每此时,被挤到台下的太子,就羞恼得想杀人。对此,众人倒是习以为常。 只有三年不曾露面的定国公府众人,与两年不曾参加宫宴的魏景池,心下十分诧异。 朗星月对此也不算意外,毕竟在前世,溪纪舟也是这般的皇帝宠信。而且这还可能只是开始,后面还会有各种兵权政权加身。 皇帝坐定以后,才让众人平身。这时李公公弯腰在皇帝耳边禀报,定国公府的人今日也来了。皇上举目望去,确实在大殿的角落里,看到了朗家人。 许是他们久未出席过宫宴,并未准备他们的座位,所以才被安排到角落里去了。皇帝想到忠勇的朗家儿郎,心中升起几分怜悯。随即开口唤道: “定国公府众人,来到朕的近前坐着,许久未见,朕心甚念啊。” 皇帝一句话,二老爷子,大夫人,大少奶奶,朗尘鸣,朗星月纷纷起身。先是来到台阶下面叩谢隆恩,再由宫人引着,坐在了阶梯下为首的加席上。 苏婉晴一看朗星月与自己的位置,顿时气得没等用膳肚子就饱了。魏景池因为不受宠,座位被安排在众皇子席面的最后边。 甚至就连皇帝的神情都看不清。而那个下堂妇朗星月,却被安排在天子近前,真是岂有此理。 觉得被比下去的苏婉晴,伸手狠狠在魏景池腰间拧了一把。当魏景池带着薄怒看来时,酸眉醋眼地对他道:“你赶紧求皇上赐婚啊!” 魏景池看着性情比朗星月,差了十万八千里的苏婉晴,强压下心中的烦躁,耐心地哄道:“宫宴才开始,哪有这个时候说事的。等会酒宴过半的时候再提也不迟。” 苏婉晴也知道他说得对,但自己就是不甘心,于是,又泄愤般地在他腰上拧了两把。才赌气地别过头去。 魏景池用力地攥紧双拳,强忍着一巴掌扇过去的冲动。内心反复告诉自己,他必须忍耐,要忍到自己有足够权势的时候,再跟所有欺辱过自己的人,彻底清算。 舞池中的舞姬一波接一波地表演。宫宴的气氛也逐渐热络起来。接着开始各家闺秀献艺的环节。有弹奏古琴,琵琶的,有献舞,献唱的。 就在众人已经开始审美疲劳时,宫宴太监突然唱道:“定国公府嫡女献舞一支。” 大殿内为之一静,视线纷纷投在,舞池中央的纤细身影上。溪纪舟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态,也变的专注起来。 朗星月上台献舞,众人皆是诧异非常。若是寻常闺秀,献艺也属常事。只是谁人不知,定国公府嫡女七岁走失,直至十五岁才被寻回,别说才艺了,就是清白恐怕都早已被毁。 第34章 求陛下赐我二人和离 所以当初,朗星月嫁给双腿残疾的四皇子时,大家都说她是因为没人要了。才只能嫁给同样没人要的四皇子。如今听说她要献艺,怎能不让人侧目。 朗星月身着一袭鹅黄色广袖霓裳。一头秀发,未经任何修饰地披散在身后。双手合掌,臂弯上平放着一把木剑。左腿抬起搭在右腿的膝盖上,以单脚莲花桩的姿势立在舞池中央。 随着轻而密集的鼓声传来,众人又是一惊,因为演奏乐器的四位乐师,乃是卧龙山玄机子门内,双龙双凤一胞四胎的徒弟。那名满天下的广寒乐师。 若是寻常,各府宴会能请到一人,便是天大的机缘,就连皇上都没看过四人琴,瑟,箫,鼓同奏的场景。 密集的鼓声连响了一百三十七下后,箫声先起,婉转悠长。这时舞池中的人已经翩翩起舞,似是带着丝丝离别之情。清脆的女音轻轻吟唱: “将军为国守边江…… 妾代夫君敬爹娘…… 幼儿稚女皆勿念…… 平安归来诉情肠…… 词中的哀婉无奈,令席间众人,纷纷放下竹筷酒杯,将目光投向舞池。很多将门女眷纷然面露哀戚之色。 一段舒缓的乐声一过,曲音陡然转急,四乐齐奏,让人仿佛置身沙场。两个低沉的男音铿锵吟唱: “金戈斩尽来犯贼…… 不使山河染尘楣…… 粉身碎骨何所惧…… 将军以魂报君徊…… 舞池中的黄色身影,也随着乐声变得越舞越快。利落的脚步,凌厉的剑法,如同置身沙场的战士,一腔孤勇,斩尽一切来犯之敌。 舞动中的娇小身影,此刻犹如映照进所有人的眼中,英姿飒爽,无关情爱。 此刻,众人只觉心中一股雄魂激荡。这时没有政敌党争,人人都由衷敬佩着边关将士,敬佩着战死的亡魂。 溪纪舟的双眼,一刻不离的定在朗星月身上。冷肃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有闪烁的双眸,似乎泄露了几许波动。 魏景池更是看得呆了,这样铿金霏玉的朗星月,是他所不知的。并且开始在心中想象着,以后朗星月为他独舞的情景。 皇上看着场中的舞蹈,不禁想起战死的郎将军。想起定国公府的忠诚,郎家是八大世家中,唯一不涉党争,只忠于皇帝的世家。可惜…… 一阵激昂的乐声一过,又转为悲戚之音。低哑的女音啜泣吟唱: “父爱如山今不再…… 兄长清魂亦未归…… 满门孤寡何人怜…… 无处吟诉念与悲…… 一舞毕,满堂寂静。只有几个妇人,在低低啜泣着。魏景池听到最后一段,突然心中生气一丝不妙的感觉。 舞池中的朗星月放下木剑,摘下面纱,露出红肿的脸颊和两行清泪。在众人的注视下,款步来到阶梯前,叩拜在皇上脚下,一言不发,长跪不起。 看清朗星月脸上清晰的五指印,周围响起低声议论。毕竟四皇子府上的事,现在京都谁人不知。瘸腿皇子能娶到国公府嫡女,谁不说他句命好。 谁知他腿刚好,转身就如此作践发妻。宫宴上官家妇不少,想起自己后院那些个糟心事,对四皇子的厌恶,都掩饰不住的流露在脸上。 皇上见此,从席间站起。溪纪舟也眼神森冷的紧随其后。魏景池听到那些议论,脸上火辣辣的,只觉得羞愧的无处安身。 皇帝一动,所有人都跟着站了起来。皇上没管旁人,只望着地上的朗星月,走下台阶,亲手将人扶起。以如君如父的口吻问道: “星月,告诉父皇,是谁欺负你了,父皇定会给你做主。” 朗星月闻言,还欲跪拜,皇上明白她的意图,手上用了些力气,制止了她的动作。看着皇帝和蔼又不失威严的眼神。朗星月也不再迟疑。 将魏景池如何立誓求娶自己,又在腿好之后,私下与苏家嫡女珠胎暗结,然后将自己贬妻为妾。未果,便掌掴自己,谋夺嫁妆。最后将自己扫地出门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皇帝听完十分震怒,厉喝一声:“老四,你给朕滚过来!” 魏景池颤抖着急忙起身,快步来到皇帝近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刚想开口解释,就被皇上呵斥道:“跪好!” 但皇上在转头望向朗星月时,又强行敛去了怒意,换上柔和的口吻问道:“星月,告诉父皇,你想怎么处置他?” 魏景池跪在地上,目光控制不住地投向朗星月。不知为何,他此时竟然希望朗星月,跟父皇提出一些惩罚要求。只要不提和离就行。 可惜朗星月没能让他如愿,果断开口道:“求陛下赐我二人和离。并归还两年来,为四殿下治腿的百万两药费,还有我的所有嫁妆。” 魏景池一听要和离,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抢在皇上应允之前开口道: “父皇不可!她一介孤女,凭什么提和离。我皇家哪有和离妇,她这是挑衅皇家威严,绝对不能应允啊父皇。 而且朗星月满口胡言,儿臣并没有谋夺她的嫁妆,也没花她百万两药费,她这是讹诈。就算有些钱是花在儿臣身上,那也是她自己愿意的,岂有讨要的道理。 就凭她屡次顶撞夫君,儿臣只掌掴她一下,将她赶回娘家反省,已属仁慈。否则应该让她入护国寺,带发修行,了此残生。” 这时,一直不声不响的朗家大少奶奶,突然发出压抑的哭声。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她将脸,埋入三岁幼童的胸腹。肩膀因为努力压抑哭泣,而不停抖动着。 她的夫君朗小将军,少年英才,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只可惜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遗腹子。她嘤嘤啜啜地哭泣着,没有只言片语。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相比魏景池那席话,在场的人齐齐露出鄙夷之色。皇上更是气得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怒骂一声:“鲜廉寡耻!” 而定国公府二老爷子,早已忍无可忍,他上前一步质问道:“四殿下问月丫头凭什么提和离?让老臣告诉你凭什么。 就凭我镇国公府七代纯臣,只忠于陛下! 凭府内祠堂,供奉的一百三十七位忠魂! 凭我郎家儿郎,个个都可为大周从容赴死! 你说她凭什么提和离?” 提到从容赴死,没有人比朗家人更有资格。这位二老爷子至今孑然一身,就因为他在收复边关失地时,妻儿被敌军抓去,吊在城墙上,逼他放弃攻城。 只是,自古忠义两难全,他作为先锋将军,毅然决然地下令攻城。破城之际,敌人为了泄愤,先一步射杀了城墙上的妻儿。 第35章 自从养了溪纪舟这头恶犬 战役大捷,失地收复,唯有他的妻儿停止了呼吸。从此以后他便再不娶妻,更加悍不畏死地征战沙场,直至旧伤复发,年老体衰,才从边关退下来养伤。 皇上并非无情之人,相反,他对忠臣之后,往往尤为宽纵几分,虽然为了维护皇家威严,确实有祖制,禁止皇家妇和离。 但是今天,他非要为朗星月开这个先例不可。皇上朝二老爷子点了点头,然后对朗星月道:“朗星月听旨,朕准你与四皇子和……” “陛下不可!”苏首辅打断皇上口谕,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皇上正在宣读口谕,却被臣子打断,心中的不悦溢于言表。世家的猖狂从不掩饰,像这样藐视皇权的事,他们做的毫无负担。 八大世家:云苏潘葛,溪范彭朗。四公司候,四文四武。互相联姻,互相掣肘。总是让皇上无从下手。 这时,溪纪舟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张廷尉,打断圣上口谕,藐视皇权,律法上如何量刑?” 张廷尉此人,是溪纪舟接管究查司后,皇上从寒门学子中,选拔上来的状元郎,性情非常耿直,不畏强权。 虽然廷尉只是个三品京官,但是他在面对世家大族的时候,从来不曾弯过脊梁。故此,很受皇帝重用。 冷硬的声音,一如张廷尉那刻板的面容:“打断圣上口谕,或掌嘴八十,或跋舌,或廷杖五十,或鞭笞五十。藐视皇权者,或斩首,或腰斩,或凌迟。” 话音一落,苏首辅已然冷汗涔涔。刚才是他情急之下僭越了。如今的圣上,自从养了溪纪舟这头恶犬之后。便早已不是以前那个,任世家摆布的傀儡。 但是惩罚,却不会因为后悔而减免。皇帝目前,还不会直接与世家对上。那么这个恶人,自然还是得由溪纪舟来当。 身高腿长的溪纪舟,几步来到苏首辅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语气随意地道:“那就选个最轻的,掌嘴八十吧。” 话毕,扬起铁掌便是一顿巴掌。溪纪舟并未使用内力,绕是如此,苏首辅也在挨了第一巴掌时,便嘴角流血,在挨第十巴掌时,便吐出牙齿。在挨第三十巴掌时,便眼角流血。 在挨第五十巴掌时,已经不能站立,全靠拎着他领子的手在吊着。在挨第六十巴掌时,彻底昏死过去。 但是溪纪舟却并未停下,足足打满了八十下,才把手一松,任由当朝首辅摔落在地。却自顾自地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掉手上的血迹。 溪纪舟的巴掌,如同打在所有世家的脸上。再次让世家认清局势,今后在皇上面前,绝对不能如从前般,肆无忌惮。 皇上看着地上的苏首辅,如一条死狗般躺在那。再看看身旁那些世家子弟,皆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皇上心里就别提多痛快了。他早晚要将这群蛀虫连根拔起。 但是此刻,还需要与世家,维持表面的虚假功夫,皇上语带嗔怪地呵斥溪纪舟道: “溪统领,你也太冲动了。苏卿毕竟是当朝首辅,怎可轻易掌掴,朕命你送些伤药过去,聊表歉意,以后断不可如此莽撞。” “陛下教训的是,臣以后定当注意。”溪纪舟明白,这是皇上的一种说词,自然要配合一二。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朕前日里得了一匹千里良驹,只可惜毛如黑墨,朕不是很喜欢,就赏赐给你吧。” “谢陛下恩典。” 世家众人,看着君臣二人一唱一和的表演,恨的牙根痒痒。这哪里是斥责,分明是变相嘉赏。 若不是溪纪舟武功太高,两年来,各大世家,组织了不下百回的轮番刺杀,皆被他一一扛住。若非因他,这大周又怎会出现如今的局面。 皇上心中畅快,就连接下来的口谕,都带出些愉悦快来:“朗丫头,朕准了你的请求。赐你与老四和离。并让他归还你的嫁妆。 至于百万两药费,恐怕他也拿不出来,不过既然和离,那就要两清。这钱,便由她要娶的妻子娘家出吧。毕竟接手了人家的夫君,自然要接手所欠债务才是正理。” 刚才,溪纪舟掌掴苏首辅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此刻。满朝文武都变得乖顺很多,再也没人敢出言阻挠。 “谢主隆恩。”朗星月闻言,差点喜极而泣。抬头之余,正对上皇上身后,溪纪舟注视过来的目光。她真心感激的对他点头致谢,不过也仅仅一瞬,她又移开了目光。 她为了今天的和离,特意准备了一场歌舞,如此耗费心力,就是为了能够达成和离。谁知被溪纪舟这么一弄,竟然变得这般顺利,怎能让她不欢喜。 皇上转头,看着跪在脚边的魏景池,见他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真想再补上几脚。但是为了皇家颜面,他还需要赐下一道圣旨: “魏景池,苏婉晴听旨,朕命你们明日完婚,终身不可和离休妻。并且,立刻归还朗丫头的所有嫁妆,补还百万药费。 等大婚之后,四皇子自行去领庭杖三十,惩戒你背弃誓言,丢我皇家颜面。” 魏景池一听口谕内容,只觉喉头腥甜。但是,他还必须领旨谢恩:“儿臣叩谢父皇恩典。” “小女扣谢陛下恩典。”苏婉晴双眼含泪,偷偷打量面目全非的父亲,强打精神跪在魏景池身边,一起谢恩。 这回不用他们请旨,皇上就直接赐婚了,只是那句终身不可和离,总让苏婉晴觉得心中突突直跳,似乎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宫宴被此事一闹,也没法再进行下去了。皇帝示意大家散了吧,自己则带着溪纪舟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皇帝一改刚才的轻松之色,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憎恨。他努力压制着剧烈起伏的胸腔。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溪爱卿,朕一直觉得,郎将军惨死一事,另有蹊跷。” 溪纪舟抬眸观察皇上的神色,见他神色认真,不似随便说说。才开口道: “回陛下,臣也觉得,当年那场大战疑点颇多。而且,臣确实得到了一些证据,还需要进一步查证,只是……” “爱卿但说无妨。” “只是,此事涉及太子与皇后,臣不敢擅自做主。” 第36章 如果过得不好,千万别回来找我 皇帝已经猜到几分真相,毕竟朗家灭门,最大的获益人,便是太子皇后一党。因为朗家人只效忠皇上,任何势力都无法拉拢和操控他。自然也就成了有些人的绊脚石。 朗家的没落,是令皇上最扼腕的事。失了朗家的皇上,如同断了一臂。再也找不到,如此忠臣良将了。 “朕命你秘密调查此事,不管涉及谁,都要一查到底,务必要弄个水落石出。” “是。”溪纪舟无喜无波地领命离去。 皇宫夜宴后,朗星月随母亲回了定国公府。苏婉晴回了苏府,魏景池则是独自一人回了四皇子府。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朗星月便带着青魂等十名,青影卫易容成的护卫,回四皇子府收拾嫁妆去了。 意外的是,她并未见到魏景池。朗星月认为不见面更好,毕竟昨天虽然请的是和离圣旨,但在场众人都明白。其实是自己弃了他这个四皇子。 只是,被视为明白人的四皇子,还没等把这个头衔戴热乎呢,就捧着花冠找了过来。他并不去管那些搬东西的人,眼神只在朗星月脸上流连忘返。 朗星月自然看到了,魏景池以为他故作欲言又止,自己还会主动问他不成。成亲后就是这样,他想要什么不用多说,只要露出这副表情,自己就会因怕他为难,上杆子奉上一切。 经过昨天一宿的辗转反侧,他还是无法接受,已经失去朗星月这个事实。明明对他那么好的妻子,怎么就说和离就和离了呢? 若说最初娶她时,自己确是看中她朗家女这个身份。但是两年来的朝夕相处,朗星月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魏景池发现,自己其实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魏景池见朗星月只顾着收拾东西,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深吸两口气,主动上前两步。将手上的花冠递给朗星月道: “星儿,这是我亲手做的花冠,你看看喜不喜欢。” 朗星月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可以看得出虽然匆忙,但是做的很用心。也知道他为什么做花冠给自己,不过都不重要了。 魏景池对朗星月的态度,似是有心里准备。见不她会理自己,却继续弃而不舍的询问: “星儿,咱们约定好了,今年紫薇花开时,为夫会用它给你做花冠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朗星月被他一句为夫,成功刺激到了,终于忍无可忍地反问道:“殿下当年求娶我时,还发誓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呢?难道你都忘了吗? 既然殿下可以忘得那么干脆,那我为什么,还要记得这些没有意义的约定?” 朗星月说完此话,便收回眼神,继续吩咐人收拾东西,并且让青魂等人,将四皇子府上,一切自己与魏景池有关的东西,都拿到院子里烧掉,烧不掉的就咂碎。 魏景池一直没走,就那么站在院子中的火盆前,看着丫鬟一件件的,将他与朗星月的东西丢入火盆。 肆意摆动的火舌,吞噬着他们的过往,随笔,画像,香囊,玉带,折扇,软枕,朝靴,还有两人成婚时的结发。 本来神情木讷的魏景池,在看到掷入火盆的东西时,突然疯了一样冲过去,企图从火盆中捞出那两缕发丝。 可惜,当他展开自己满是燎泡的手时,只看到掌心中的一缕清灰。他的内心如同被暴风雨席卷般,各种情绪交织翻涌。 这一刻,魏景池才懂了,自己是真的错了,而且错的离谱。朗星月从来不屑与自己耍心机,玩手段,更没有什么欲擒故纵。从自己将苏婉晴带回来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失去她了。 可是魏景池不明白,为什么所有女人都能接受三妻四妾,偏偏她朗星月不行?对,一定是她的问题,是她太贪心了,本来自己已经对她够好了,是她不知满足。 魏景池似乎找到挽留朗星月的理由,一改刚才的卑微神态。冲着忙碌收拾东西的朗星月怒吼道: “别以为和离了你就会过好,你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辈子都注定不能如愿。没人会要你这个和离过的皇家弃妇。除了我,没人会要你!” 丫鬟们听完都气的双眼喷火,青魂也将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只有朗星月淡然的回眸一笑: “我的心愿,不会因为你德行有失而改变。退一万步讲,如果天下男人都做不到,那我宁愿孤独终老。” 东西已经收拾完了,朗星月看着最后一箱东西被抬走后,也跟着往府外走去。就在她刚跨出门槛的时候。魏景池突然从后面追了出来。 他无视门口看热闹的一众百姓,深情款款的对朗星月道:“星儿,如果你以后过得不好,可以回来找我。” 朗星月瞥了他一眼,在那殷切期盼的眼神注视下,声音无喜无悲地道:“如果你以后过得不好,千万不要回来找我。” “呲……”一声低沉的嗤笑。 二人同时寻声望去,只见一身黑色劲装的溪纪舟,从转角处走来。 魏景池见到溪纪舟,立刻换上一副恼恨的表情。若不是他掌掴了苏首府,昨晚自己去苏家时,也不会被无故迁怒了。 朗星月见到溪纪舟,便微微拂了一礼,随后缓缓抬头,与他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重叠。 他溪纪舟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欢喜,和那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愫。这种眼神让朗星月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着别人。 朗星月向后退了两步。等自己从他笼罩过来的阴影里,退出来后。才淡漠的又行一礼后,转身上了马车。 溪纪舟不知是何原因,月儿的态度又变得如前世一样,每当他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一些,小姑娘就会淡漠的退后一步。 找不到症结所在的溪统领,在朗星月坐上马车之后,也翻身上马,领着究查卫为其开道,一路护送着,向定国公府走去。 朗星月在马车里已经不知是第几次,透过车帘向外看了。她想与溪纪舟谈一谈,可人家什么都没说,如果自己先开口,岂不是会被笑话自作多情。 车外,溪纪舟骑在马上,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瞄向马车内。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护送着马车穿街过市。他显得有很多耐心。 街上的人流与她们正好相反,百姓都纷纷敢往四皇子府或苏府,等着看热闹呢。 第37章 与苏婉晴的寒酸大婚 朗星月人走了,魏景池的脑中,却不断浮现出两人的过往。他看着满地狼藉的院子,四皇子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破败之像。 所以说后悔吗?答案是肯定的。不过他心中还抱有那么点希望,他希望朗星月离开自己后,过得非常不好。因此还会回头来找自己。倒时,他定会好好待她的。 魏景池也不知,自己还在朗星月的空屋子里站着干嘛。就那么傻愣愣地站着,突然他在一堆瓷器碎片中,看到了一本小册。 他弯腰将它拾起,拍掉上面的灰尘,他认识这本小册。那时,他双腿残疾,时常都会情绪不稳定,有时会很消沉,有时会很暴躁。 朗星月就每天为他写一句寄语,鼓励他,陪伴他。朗星月就像点点星光,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是他苦涩的人生中,唯一让他感觉甜蜜的人。 就在他想打开小册翻看的时候,松柏突然急急忙忙地跑来,见到他就火急火燎地拉着他,边走边道: “我的殿下啊,今天是您大婚的日子,您怎么还没换上喜服。一会赶不及去苏府接亲了。” 魏景池任由自己被松柏套上喜服,推上马背,迷迷糊糊地往苏府赶去。 只是行至半路,突然跑出一伙人,横冲直撞地将迎亲队伍冲得七零八落。 等那伙人跑远了,围观的百姓中,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原来,在刚才那伙人的冲撞下,接亲的一百零八抬聘礼箱子,被撞翻了大半。 箱子倒在地,箱盖也被撞飞了,所以,人们都看到那些聘礼箱子里,根本就空无一物。顿时人群就沸腾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魏景池,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星儿为他准备的聘礼,都被究查卫扣押了,只还回了这一百零八口箱子。 松柏只盼知道箱子是空的,本以为糊弄过今天再说,谁知道会被人撞翻。见此情景,赶紧吩咐挑夫将箱子盖盖上,立刻离开这里。 魏景池坐在马背上,想到的却是给朗星月的聘礼,他的聘礼是什么来着?似乎他什么都没准备,都是朗家出的聘礼。 朗星月的母亲林氏,对此并没有表示不满,还反过来安慰他,说两个人只要好好过日子,其余的身外之物都不重要。 他当时也是感动极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立誓,说自己会真心待星儿,绝不负她。 原来自己当初,之所以能娶到朗星月。是因为他给出的唯一聘礼,居然是一句诺言。朗家人重信守诺,所以也相信他会信守诺言。可是最后,自己还是辜负了他们的信任。 这一刻,魏景池突然想调转马头,赶去定国公府,再用更真诚的誓言,将他的星儿娶回来。这次他一定不会再背信弃义了。只是,他肯拼着脸面去求娶,朗星月却未必肯嫁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在心中翻涌,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嘴角带上一抹自嘲的苦笑,最后,还是将满心的冲动,压了回去。 神色恍惚间,魏景池已经来到苏府门前。他正想抬腿迈入府门,却见门口有人阻拦。魏景池不明所以,因为他与朗星月大婚时,自己因双腿不便,未前来接亲,并不知道接亲的流程。 所以,在拦门的人给魏景池出题时,他还在走神。结果就尴尬了,出题的几位堂兄题已经出完了,魏景池却一声不吭地呆站着。 一般来接亲的新郎,为了表示对新娘子的求娶之意,都要积极闯关,最后。才能热热闹闹地将新娘子接走。 苏家几位拦门的堂兄,心中本就瞧不起这位四皇子,今天来参加喜宴,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堂伯面子。没想到他们出了最简单的题,四皇子居然还是答不上来。 另外这四皇子是什么态度,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任何喜意,这到底是想娶,还是不想娶啊。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已经还是小声议论起来。还是松柏见势不妙,拿着红包过来,挨个给塞了一遍,才央求着放他们进去。 苏府院中,宾客寥寥无几,大多数官员,都只派了下人来随礼,自己并未到场。在场的人几乎都是自家人,或者苏家的姻亲。 因为皇上当众掌掴苏首府的态度,让朝中官员都看出,圣上这是彻底厌恶了苏家,就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维持了。 这个时候,若不是与苏家有莫大的利益关系,谁会去触皇上的霉头。万一被皇上迁怒,哪天也来个当众掌嘴,他们还要不要见人了。 喜宴上,苏首府并未出面,这也在大家的意料之内。所以拜别礼就省了,苏婉晴由嫡亲大哥背着,由魏景池牵着红绸,就这样出了苏府上了花轿。 一路上吹吹打打来到四皇子府。路边围观的百姓,不是指指点点,就是掩嘴偷笑。魏景池置若罔闻,可把陪嫁的苏府下人们气坏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不气了,因为进入四皇子府后,他们只剩下瞠目结舌。这府内,怎的一个家徒四壁能形容得了,看着满地狼藉,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刚遭遇打劫。 至于喜宴,还真摆了几桌,只是来喝喜酒的宾客,却一个也没有。从来没见过如此冷场的婚宴。 哪怕是贩夫走卒成婚,至少也有几个街坊邻居来参加吧。堂堂四皇子大婚,居然没人来道喜。 司仪倒是请了一个,新郎官全程没有笑脸,只呆板地完成着仪式。唱完三拜后,两人就被送入了洞房。 喜宴没人吃,松柏就组织府中下人入席了,好歹也得装个样子。新郎官将新娘带入新房后。饭也没吃,就去了书房。反正府上也没有宾客要招待。 直至傍晚,苏婉晴命人来书房请他,魏景池才三步一挪,五步一顿地来到婚房。 推开门,他看见苏婉晴早已将盖头掀了,正坐在桌边喝酒。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呆呆地往桌边一坐。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与星儿洞房的情景,魏景池永远忘不了掀开盖头那一刻,映入眼帘的绝艳容颜。 第38章 当初是谁不知廉耻的勾引我 魏景池想着,若不是自己腿疾才好,他早就跟星儿圆房了。如果外出这三个月,他能约束好自己,相信很快也能有一个和星儿的孩子。 魏景池一直在后悔中,思索如何挽回朗星月。没注意苏婉晴已经将一壶酒喝光了。看着姿态全无的新娘,他半晌才开口劝道:“你还怀着身子,不宜饮酒。” 魏景池一发声,不知触碰到苏婉晴那根神经了。她突然崩溃大哭起来,然后猛然站起身,将桌上的点心,花烛,酒杯统统扫落在地。 苏婉晴掀翻了桌子后,就开始疯狂地捶打魏景池,边打还边骂:“魏景池,你就是个骗子,看看你的皇子府,连我家地下人房都不如。 你个穷鬼,还说要对我好,你拿什么对我好?难怪朗星月不要你,你就是个废物,我也不跟你过了。” 刚开始,魏景池还一动不动地任她捶打。但是,在听到她骂自己的话后,突然站起身,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怒喝一声:“够了!” 苏婉晴似乎没想到,魏景池会动手打自己,她嫁给赵将军两年,那个鲁莽的武夫都不曾打过她。看来魏景池就是个衣冠禽兽。 她一只手捂着被打的脸,就那么愣愣地看着魏景池,眼神中充满了委屈。脸上精致的新娘妆,已经被泪水冲得糊了一脸。 魏景池打完她后,似乎还没消气。而是一步一步向她逼近,面目狰狞扭曲地质问她: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是谁当初不知廉耻地勾引我?是谁非要嫁给我这个废物。这会儿想起后悔来了?晚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把戏,我现在真后悔,当时为了哄你高兴,却让我的星儿伤心。 说我是废物,那你是什么?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烂货。当初抛下我,现在见我腿好了,又想回到我身边做皇子妃,你这样的人也配得到真心?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的星儿会离开我吗?真正后悔的人,是我!皇上下旨不许我们和离,从今往后,你就给我留下好好赎罪吧!” 魏景池怒吼完,就将苏婉晴推倒在床上,随后自己也压了上去。一边掌掴她,一边撕扯她的衣服。 外头的丫鬟嬷嬷想冲进来,却被门口的护卫死死拦住。她们就那么站在外头,听着屋内传出的哭喊打骂声,整整持续了一宿。 第二日清晨,魏景池才满身戾气地打开门,吩咐侯在外头的下人,去请个大夫给苏婉晴保胎。自己却头也不回地出府去了。 他想见见星儿,他要去定国公府找她,他有很多话想对星儿说。他觉得星儿不会真的离开他,实在不行,还用蛊虫…… 等苏府的婆子丫鬟进屋的时候,只见他们家小姐,双眼呆呆地望着帐顶,一动不动地倒在塌上,身上一丝不挂,浑身上下布满了可怕的青紫伤痕,身下还有一滩血迹。 见此情景,岁数小的丫鬟已经哭作一团,几个嬷嬷脑子还能转动,赶紧上前查看。只是不管身边的人乱成什么样,苏婉晴始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如同一个被玩坏的布娃娃。 定国公府 朗星月与自己母亲,弟弟,大嫂正在其乐融融的用着早饭。她猜得没错,林氏在换医换药后,果然有所好转。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起码不再恶化了。 只可惜药渣子没能找到,没留下有用的证据。不过不要紧,她早晚能将人揪出来。现在府中有很多暗卫。定国公府就那么大,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 朗星月陪家人用过早饭,便去赴秦绮罗的约了,说是要一起游湖,感受自由的味道,庆祝她脱离苦海。 定国公府众人,见到朗星月眉眼舒展,嘴角眉梢都噙着笑意,丝毫没有因为和离而产生愁绪,各自也心安不少。 朗星月出门后,众人来到堂屋用茶。这时门房的小厮来报:“二老爷子,大夫人,小少爷,四皇子在府门口,说他想见见大小姐。” 林氏一听就皱起了眉头,朗尘鸣想出去教训一顿这个负心汉。被二老爷子制止了,他则是摆摆手道: “你去告诉他,月儿不想见他,让他以后不必登门。” 定国公府门口 魏景池十分气闷,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居然敢把他这个定国公府姑爷拦在门外。若不是今天不宜起冲突,他早就教训这些人了。 在日头底下,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通传的小厮回来,魏景池一看通报过了,刚想抬腿往里走。 结果又被拦住,小厮的态度明显比刚才还恶劣,他就站在护卫身后对着魏景池道: “大小姐说了,不让他入府,还说以后不许你再登门。殿下请回。” 魏景池明白小厮不敢谎报,但是他仍然不甘心,对着守门护卫命令道: “你们赶紧放我进去,我们夫妻之间闹了点龃龉,星儿只是一时没消气。你们现在不让我进去,等我们夫妻俩和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魏景池的威胁,护卫充耳不闻,他们朗家的护卫,都是按军营的士兵标准训练的。才不管你是谁,只知道服从主家命令。 魏景池见护卫油盐不进,又转而对小厮命令道:“你再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今天不让我见到星儿,我就在这不走了!” 小厮露出鄙夷的眼神,心想你都和我们小姐和离了,还在这摆什么姑爷的谱。反正二老爷已经下令,说以后都不许他入府,那他愿意等就一直等着吧。 这时,正巧老定国公的庶子,府上的朗二爷,刚从花楼胡闹了一宿回来,一见四皇子,立刻走过去,还笑得一脸讨好地打招呼: “四皇子殿下,您怎么站在门口,快府里请。” 然后有一副主子做派,对着门房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让开!” 门房小厮看了一眼朗二爷,干脆没有理会。这让朗忠仁也很是尴尬,居然在四皇子的面前,给他没脸。气得他吹胡子瞪眼,滑稽得很。 第39章 朗姑娘有何心愿 魏景池认真看了他一会儿,才勉强想起他是谁。这人是朗星月的二叔,定国公府唯一的废物男丁。 魏景池虽然一直看不上朗忠仁,但是,听说此人极善攀龙附凤。正好能利用他,混进定国公府。 魏景池则一改刚才的焦躁,调整出一副皇子该有的高贵仪容,声音和煦地回道:“原来是二叔啊。 说来不怕您笑话,星儿近日里与本殿闹了点脾气,本殿想着女子皆是如此,哄哄也就好了。谁成想府上的门房不让我进门……二叔说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别管魏景池得不得宠,那也是堂堂皇子,朗忠仁一看人家对着他这庶子,一口一个二叔,立刻就让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立刻端起主人家的架子,转头对小厮和护卫骂道:“一群不长眼的狗东西,也不看看你们拦的是谁,还不快给爷滚开!” 见小厮与护卫仍然无动于衷,朗忠仁气的,直接动手推开拦门的下人,随后,回头对魏景池道:“四殿下请随在下进府,二爷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拦着。” 这下护卫可真不好拦着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朗二爷将四皇子带了进去。还是小厮机灵,立刻跑去演武场,找二老爷子禀报去了。 码头 朗星月下了马车,远远的便看到秦绮罗站在一艘画舫前,在卖力的冲她挥手,而她身边还站着一群男男女女。 朗星月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溪纪舟,很诧异他居然也会出来游玩。正巧他也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之际,溪纪舟又露出那让人沉迷的该死笑容。 秦绮罗见到朗星月在愣神,干脆抬步向她迎了过来,注意到闺蜜在走神,秦绮罗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准确地捕捉到一张不应该出现的笑脸。 他哥那个死党,溪大面瘫,居然是会笑的。而且她也没想到,这人笑起来居然如此俊美,还是那种极具冲击力,且让人无法抵抗的感觉。难怪闺蜜会看痴了。 秦绮罗此刻已经走到朗星月的近前,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笑着打趣道:“喂,小花痴,回神了。” 花痴这个外号,前世就被秦绮罗给冠上了,这会儿再听,倒也不觉得尴尬。不过这种事,绮罗一个人知道就好了,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 于是,她跟着秦绮罗上画舫的时候,目光都是有意避开溪纪舟的。不知又哪里做错了的某人,见此,也只能无奈地苦笑一下,无声的跟着上船了。 画舫很大,分上下两层。众人登船后,秦绮罗吩咐船工启航,然后领着大家来到画舫二楼。这层是没有隔断的厅室,中间摆着一个很大的茶案,茶案四周放了一圈蒲团。 十几位青年男女,轻车熟路地各自找位置坐下。那副尽管男女同席,却依旧悠然自得的样子。让朗星月忍不住心中感慨,难怪能做绮罗的玩伴,果然都不是常人。 朗星月动作慢了点,看一眼只剩两个挨着的空蒲团,又用余光看一眼跟在身后,同样没有落座的溪纪舟。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只好硬着头皮一起坐了过去。 感受到身边男人的强大气场,朗星月不着痕迹地往一旁挪了挪。不过她心中那点局促,在看到秦绮罗开始沏工夫茶时,便被慢慢淡化了。 前世绮罗说过,她的这种沏茶手法,是茶道的一种,既具观赏性,沏出茶汤还浓郁回甘。前世她也尝试过很多次,可惜却无法达到绮罗那种,浑然天成,又洒脱随性的感觉。 一时间茶香四溢,很快,一杯杯清茶,便被小丫鬟送到众人面前。随着品鉴香茗的雅趣渐浓,静默的厅室也变得热闹起来。 众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时不时,还会爆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朗星月与溪纪舟,虽然全程没说一句话,却也很享受这种轻松自得的气氛。 画舫所行驶的河道,是一条人工修缮的环城水渠。大船在河道内漂一圈,正好需要一天时间。 所以,游船也成了王孙贵族们,很喜好的一种结伴出游的方式。也因此,京都的画舫生意特别红火。朗星月这一世还只有五艘画舫。 前世,她是拥有三个码头,十二艘画舫的人。可她却从来没有在画舫上游玩一次。她也曾隐晦地与魏景池提过几次,每次都以没心情为由,被他拒绝了。 但是她却听说,魏景池每个月都要带苏婉晴去一次。而且他们还用自己的画舫,邀请很多好友共游。人人都称赞他们仗义疏财,却没有人知道他们疏的是谁的财。 而两人的恩爱事迹,还在京都成为人人艳羡的佳话,都说他们是天作之合,若不是当初自己横插一脚,他们也不用几经波折。 可是,却再没人提苏婉晴悔婚另嫁,魏景池残腿娶妻的事。前世的痛苦回忆太多,让她重生之后,也很少有开怀的时候。 又是那种熟悉的窒息感,朗星月悄然站起身来,想一个人去船头吹吹风。 秦绮罗见到了,并没有言语。未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知道闺蜜前世的经历后,她无法做到风轻云淡地劝人放下看开。很多伤痛,都是只能用时间去抚平。 都说走出一段感情,最快办法便是走入另一段感情。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起码聊胜于无。想到这,秦绮罗将视线落到溪纪舟的身上,用眼神示意他出去陪陪。 溪纪舟自然也想去陪,但是又怕惹起月儿的反感。可是他刚才看得分明,月儿一定是想起前世,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了。只踌躇了一瞬,他便起身跟了出去。 朗星月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微风,心中的郁结转为恨意,她觉得不能只有自己不痛快,她要让那对狗男女,尝遍自己经历的所有痛苦。 刚回过神来,便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无需回头,那冷冽的沉柏香,已经告诉她来人是谁了。这个曾经让她无比厌恶味道,如今却也觉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溪纪舟从她身后走出来,在距离朗星月一定距离的位置,单手撑在栏杆上,同样望向前方。 半晌,才操着低沉悦耳的嗓音问道:“朗姑娘有何心愿,不妨与在下说说,兴许不才能帮姑娘达成呢?” 第40章 纪舟哥哥,等等舒雅 朗星月没有转头,只声音有些冷的回了一句:“没有。” 这一世,朗星月只想与他合作。绝对不会做谁的替身,更不需要满足溪纪舟的心里慰籍。 朗星月觉得这一世,自己很清醒,这才是真正的她。那杯酒她已经密封好,等有机会,一定要知道那是什么毒药,她必须弄明白,自己前世到底是怎么了。 溪纪舟看着月儿周身萦绕着悲伤,心疼与自责如同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无时无刻不再悔恨着,如果伤害月儿的人没有他该多好。小姑娘在难过的时候,起码自己可以成为他的依靠。 溪纪舟不想给自己找借口,不管什么原因,都是不可原谅的。他这一世要做的是,倾尽一生抚平月儿的创伤。 他要永远站在月儿触手可及的距离,随时成为她的依靠,默默的等待她回头。哪怕月儿一生都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他也不会离开半步。 溪纪舟不敢再言语,就那么静静的陪着小姑娘,在船头吹风。 朗星月倒是很满意他的识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朗星月觉得这一世的溪纪舟,没有那么强势,没有那么霸道,似乎更懂得尊重他人的意愿。 吹了一会儿风,心情轻松了几分。刚想回船舱坐坐,却听到对面画舫上,传来一个欣喜的女子呼唤声:“纪舟哥哥,纪舟哥哥!” 两人寻声往去,只见对面画舫的船头,站着一为身穿淡紫色长裙的女子,她一边挥手,一边命令船工将床靠过来。 “纪舟哥哥,舒雅在这儿,你等等我,我这就过去。” 溪纪舟闻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他立刻转头命令船工:“全速前进,甩掉后面的船,每人赏银十两!” 朗星月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说溪纪舟是钢铁直男吧,他又很暖心,很周到。你说他也懂怜香惜玉吧,他又常常用行动,让贴上来的女子体会什么叫绝望。 其实溪纪舟真的很好,只可惜,如此痴情又专一的男子,心里已经住了别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朗星月都不止一次的,嫉妒过他心里的女子。 随着两只船的距离,靠近又拉远后,朗星月终于认出,那个热情大胆的女子是谁了。 那人是云家长房嫡女,皇后的侄女,朗星月在前世见过此人,她后来嫁给溪家嫡子溪纪鲲,但成亲后却过得非常不好。 溪纪鲲生性淫邪,以虐待女子为乐。还专门劫掠良家女子,手上的人命数不胜数。不仅如此,溪纪鲲还男女通吃,在外面豢养了很多小官。 这些事都是后来,太子与二皇子发生激烈党争时,被人挖出来的。这会儿还没人知晓。 本来这位云家嫡女云舒雅,与自己并无交集,后来却突然开始针对自己,一次偶然下,朗星月才得知,原来云舒雅早就爱慕溪纪舟。 只是被家族联姻所迫,不得不嫁给溪纪鲲。她认为自己得到了溪纪舟的全部宠爱,故此处处针对自己,多次在公开场合找自己麻烦。 后来被溪纪舟得知,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云舒雅再见到自己,转身就逃,再也不敢说半句难听的话。 一场闹剧,冲淡了朗星月了阴郁的心情。朗星月突然升起几分坏心思,打趣起仍旧沉着脸的男人:“纪舟哥哥,怎么不理云家妹妹呢?” 朗星月一句纪舟哥哥,差点惊的溪纪舟从船头栽下去。收起诧异的神色,立刻以拳掩唇,轻咳着掩饰刚才的失态。 溪纪舟此时都能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月儿从来没有用如此娇柔的声音,对自己说过话。而且还叫自己纪舟哥哥,这样的杀伤力,对溪纪舟显然是致命的。 朗星月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就弄得胸腔起伏,脊背僵直,耳尖泛红的纯情男人,突然有些理解撩人的快乐了。 午膳时,秦绮罗又奉献了几个拿手好菜,大家都用得很满足,午后做的游戏猜猜我是谁,当然是秦绮罗的主意了。 朗星月也好久没这么快乐的做自己了,溪纪舟见到小姑娘如此开怀,心中禁不住对好友这个妹妹,升起感激之心。 但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画舫在河道漂了一天,等靠岸时已经接近日落时分。朗星月正好也累了,与秦绮罗分别后,溪纪舟说要送她回去,她没有拒绝。 只是刚回府,就有一件事,影响了朗星月保持了一天的好心情。溪纪舟刚将她送到府门口时,就听门房小厮,禀报了四皇子登门前后的事。 朗星月听到朗二爷的做法,心下升起几分怒气。她转头看看立在自己身后的男子。 溪纪舟立刻心领神会地开口道:“我晚间有没有公务要忙,不如可否进府坐坐,讨杯清茶喝?” 朗星月最喜欢溪纪舟的通透,当即顺水推舟地道:“大人登门,府上蓬荜生辉。大人请。” 堂屋 魏景池从旭日初升等到日落西山。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刚开始朗忠仁还在一旁陪着,后来找来两个女儿陪着他,朗忠仁却借口有事出去了。 魏景池起初所有的心思都在等朗星月上,后来也渐渐发现朗家二房的意图,他就开始尽量保持距离,免得星儿回来看见了误会。 看出魏景池的疏离,二房两个女儿发现没法与他拉近关系,于是也找了借口离开了,没一会朗忠仁又过来堂屋这边,陪着一起喝茶。 等朗星月带着溪纪舟进入堂屋时,魏景池立刻放下茶盏朝着她走过来。但是在还未到达朗星月近前时,便被高大的溪纪舟给拦住了。 魏景池见自己进不得前,这才抬头怒视着碍事的男子,只是他怒瞪了一会,终究没敢对溪纪舟说一个字,只表情哀戚的对着朗星月求道: “星儿,星儿你让他放我过去,我有话要对你说。” 朗星月并没让溪纪舟放人,就那么冷漠地立在原地,眸中的温度退了个干净,开口更是直击要害:“四皇子是来还钱的吗?” 第41章 别再闹了,本殿给你平妻之位 朗星月一句质问,成功将魏景池定在原地,他只感觉,无边的苦涩几乎将他吞没。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终于是被自己给弄丢了吗? 他今天,一直在府中翻看那本小册,想起自己最绝望的时候,若不是有星儿陪伴,他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星儿每天亲力亲为地照顾他饮食,照顾他生活起居。每天都会等自己睡了,星儿才会去就寝。 自己终于能站起来那天,星儿比他还高兴。看着阳光下笑容灿烂的妻子,他那时心里想的是:等自己有能力了,定要将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但是后来自己干了什么,他把这些都忘了,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付出,一边肆意伤害她。 却在彻底失去她后,又将那些或感动或温暖的画面,全部一一记起。当初感觉有多暖心,现在想起就有多锥心刺骨。 那些记忆就像长满荆棘的长鞭,一遍遍抽打着他的心。星儿才仅仅离开几天而已,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所以,今天他一定要将星儿哄回去。他的星儿对他那般好,不可能说不爱就不爱了,一定是还在跟她怄气,只要他多哄哄就好了,大不了让她打几下出出气。 思及此,魏景池特意微垂着眼角,眸色挂着一丝无奈,语气宠溺地道:“星儿,别再闹脾气了,跟本殿回去吧,本殿给你平妻之位。” 溪纪舟闻言,握紧的拳头不受控制的咯咯作响。但是眼睛却不停的瞟向朗星月,似乎是想听听,她会如何回答。 朗星月未语先笑,她轻呲了几声后,才语带讥讽地道:“是不是我这两年的付出,让你忘乎所以了?以为自己是个什么炙手可热的东西。人人都想抢着要呢!” 朗星月几句话,让溪纪舟舒缓了神情,却让魏景池脸色惨白下来。以前他在皇宫过的什么日子,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也就娶了朗星月这两年,他才尝到灾过福生的滋味。 魏景池不死心地继续找着理由,他声音带着几分急迫地问道:“你一直对本殿那么好,难道不是因为爱我至深吗?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断的一干二净。” 朗星月真不想理会他了,但是为了让他不来府上闹,有些问题还真得跟他说清楚: “果然是因为对你太好,才让你产生了错误的自我认知。那我今天就跟你说清楚,也请你记牢了。 我对人真诚,掏心掏肺,那是我人品好,不是因为你优秀。我之所以转身无悔,是因为我全心全意地付出过,自然走得无愧。” 魏景池如同一个留恋美梦,不肯醒来的人。心中明知朗星月说的都是事实,却自欺欺人地拼命摇头。 “不是的星儿,不是这样。你不可能不爱我了,否则你也不可能,在得知苏婉晴怀了我的孩子后,就非要与我和离。你这是妒忌,不爱又怎么会妒忌?” 朗星月真想给他鼓鼓掌,这么严谨的歪理,难怪能把他自己骗成这样。不过他想做梦大可回家去做,闹到定国公府门前,可救别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那不是嫉妒,是恶心。我这人有洁症,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我嫌脏。一个能轻易毁掉誓言的人,在背叛承诺的那刻起,你就已经配不上我了。 今后咱们只可能有一种关系,那就是陌路人。定国公府只有一件事会欢迎你,那就是欢迎你来还钱。如果今天你只带了张嘴来,那就请回吧。 另外好心奉劝你一句,别老来我们府上纠缠。小心我二叔公将你刚养好的腿,再打折了。” 本来朗星月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没想到二老爷子与朗尘鸣,知道朗星月回府后,就被魏景池纠缠上了,立刻闻讯赶来了。 二老爷子先一步来到堂屋,一个闪身,上来就是一拳。朗尘鸣也想冲上去,却被溪纪舟拉住,他对着义愤填膺的小少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过去。 朗星月也过来拉住他,有些事二老爷子勉强能做,但他一个既无品阶,也无军功的白身却做不得。 二老爷子早就想打这畜生了,那天看到星月脸上的巴掌印时,就想狠狠教训他的。他们定国公府放在心尖上宠的丫头,这小畜生竟然敢随意欺负。 因为魏景池如今已经能上朝了,所以二老爷子并没有打他的脸,以免皇上追究。 魏景池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二老爷子左右开弓的持续暴揍。没有几息功夫,魏景池便被打倒在地。 几乎却拳拳往痛点招呼,以至于二老爷子都罢手了,魏景池仍然倒在地上站不起来。 魏景池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抬手擦擦嘴角的血迹,却依然对着朗星月祈求道:“星儿,你若消气了,便随我回去吧。我一定会用行动证明,我对你的心意。” 二老爷子一听这话,又要动手打人,却被朗星月焦急的唤住:“二叔公,别打了。” 朗星月是有些担心的,就算魏景池不受宠,他毕竟也是皇子,公然殴打皇子,认真论起来,还是他们定国公府理亏。朗星月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仅有的几位亲人受牵连。 二老爷子混不在意地回头喊了一句:“月丫头这事你不用管了,这小子来的正好,二叔公顺便去苏府,帮你去把欠账讨回来。” 朗星月焦急的追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欲言又止地看着溪纪舟,此刻某统领的脸色有些阴沉。他低头看着焦急的朗星月,也不言语。 朗星月看懂了溪纪舟的想法,他是误会自己在心疼魏景池,连忙解释道:“我二叔公连个护卫都没带,就这么去了苏府。我怕他老人家会吃亏。” 鹤北只觉得朗大小姐说完这句话,头顶的乌云好像都散了。心想,主子这醋劲可真够大的。多亏朗姑娘及时把话说清楚了,不然指不定连累多少人倒霉呢。 朗星月见溪纪舟没应,刚想回府叫人,却被他伸手拦下。溪纪舟用安抚的语气对朗星月道:“听话,回去吧,我陪二老爷子去一趟苏府,定然不会让老人家吃亏。” 第42章 四皇子,还钱吧 朗星月见溪纪舟没应,刚想回府叫人,却被他伸手拦下。溪纪舟用安抚的语气对朗星月道:“听话,回去吧,我陪二老爷子去一趟苏府,定然不会让老人家吃亏。” 朗星月此刻,只担心二叔公会吃亏。她虽然不想处处麻烦这个男人,但今天事出紧急,她不得不承认,溪纪舟若能陪着去,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顾不得那么许多了,朗星月快速的行了一礼道:“那就有劳大人了,改日必当答谢。” 溪纪舟闻言,眉眼立刻柔和下来,但是神态上,却又想装出淡漠的样子,中规中矩的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朗星月望着溪纪舟高大的背影出神,明明那么冷峻的人,却给她带来如此坚实可靠的感觉。发现自己的想法后,朗星月赶紧摇摇头,甩掉那可怕的依赖感。 溪纪舟的能力朗星月不否认,只是依靠他的代价,自己可能有些付不起。两人只能维持合作关系,所以改天送他点回礼,赶紧两清了为妙。 没到半个时辰,二叔公就揣着百万两银票回来了。这次溪纪舟没再跟回来,二叔公说他临时有事,帮着讨完债就直接走了。 朗星月闻言,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又为难起来,不知送点什么作为谢礼好呢,这谢礼既不能让他误会,又得恰好能不欠人情。 朗星月思索着回了房间,今天魏景池来纠缠自己事,让她觉得恶心极了,本来想先在母亲跟前尽尽孝,再抽空收拾他的。谁想他赶着上来找死呢。 也不知师侄取药,为何至今未归。没拿到药也不要紧,自己还有很多方法等着轮番用到他的身上呢。 朗星月唤出青魂,对他吩咐道:“你安排人去首饰铺通知掌柜,让他带着魏景池签字的欠据,去四皇子府讨要那六十万两的首饰钱。 并且一定要大张旗鼓,弄得满城皆知。魏景池一定是给不起的,让掌柜临走时告诉他,三日内不还银子,就去京兆府告他。” 安排好这些,朗星月心情缓和了许多,她猜魏景池明日,会去那些自己带他看过的铺子里取钱,如此一来就更好看了。 朗星月安稳地睡了一觉,魏景池这边可就没那么舒服了。 四皇子府 魏景池被二老爷子打了一顿,又被苏首府一顿数落。回府后一言不发地来到朗星月的卧房,神色颓然地躺在床上。脑子里又开始回忆,朗星月照顾他的情景。 魏景池每每想起这些,就心如刀绞。他还记得自己卧床的时候,星儿怕他一个人躺在这儿无聊,就整天整天陪着他。 给他讲话本子,与他谈天说地,星儿懂得特别多,不想他这个被困在皇宫里的人,从来没见过那些广袤的天地。 星儿为了让他尽快恢复知觉,每天为他揉腿两次,每次都要一个时辰。等给自己揉完腿,星儿的指节都变得通红。 星儿是真心带他的人,也是带她最好的人。他不能失去星儿,他还要去找星儿。星儿一定是在考验他,所以他不能放弃,直到星儿肯原谅他为止。 苏婉晴与魏景池,自从新婚夜过后,便彻底撕破脸皮,但是二人又不能和离,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苏婉晴依旧住东院,而且她还用嫁妆,给自己添置了一些奴婢,不过她并没有将阿城接进府,皇长孙事关重大,一旦暴露,便是欺君之罪,她不能冒险。 魏景池则是住在朗星月之前的院子。一夜过后,他又在一个没有星儿的早晨醒来。他一边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一边又开始动手修补,朗星月临走时咂碎的东西。 但是在一大堆碎片中,找到同一件物品的碎片,本就已经很难了,而且还要按原样拼凑回去。 每当这时,魏景池便更是清楚的知道,他之前对星儿是有多么不重视,因为他对星儿屋内的摆设,根本记不清,或者说从来没在意过。 不过尽管如此,魏景池对修补星儿的卧房这件事,似乎异常执着,仿佛他将东西拼凑好了,朗星月就会回来一般。 只要退朝后,魏景池就一心在做这种事。甚至连府上养的幕僚都不见,也不再热衷于跟朝臣来往,更是整日整日的不说话。 松柏看着四殿下的手指,被摆件碎片划破一次又一次,但还是不停地做着修复工作,哪怕在修一样东西时,两个时辰都没有一点进展,却依旧不厌其烦。 松柏是有些口吃,人却不笨,他亲眼见证,皇子妃是如何照顾四殿下的。也是亲眼看到四皇子妃是如何决绝离开。 他起初在心里觉得,四殿下就是活该,明明得到了最好的妻子,却不珍惜,失去了才知道追悔莫及。 可是如今,眼看着四殿下越来越不正常的样子,他也开始跟着期盼殿下能追回皇子妃。想到此处,松柏结结巴巴地开口劝道:“殿下……您……吃点东西吧。” 魏景池置若罔闻,继续修补手中的物件。松柏另辟蹊径地开口劝道:“殿下……皇子妃不喜欢……您不按时吃饭。” 魏景池听到松柏的话,突然抬头看过来,眼中也终于带上了一点光彩。他不太确定的问松柏道:“星儿还会在意我吗?” 松柏用力的点头道:“会……皇子妃最……善良。” 也不知是因为松柏的一句句皇子妃,还是行为那句皇子妃最善良,让魏景池瞬间红了眼眶,他对松柏摇了摇头道: “如果是那样,我就更不能吃了,我就是要狠狠折磨自己,星儿见了才会心疼,你说得对,星儿最善良了,她一定会因为不忍心,而再次回来照顾我的。” 松柏摇了摇头,将食物撤了下去。只是没过一会儿,又转身回来了。他神色严肃地禀报道:“殿下……皇子妃……皇子妃……让…” 没等说完话,魏景池已经夺门而出了,是星儿,是他的星儿回来了。 第43章 那些产业不是四皇子府的吗? “你说什么?!” 魏景池还没走入堂屋,便听到苏婉晴尖锐的质问声。但他并不关心苏婉晴出了什么事,只是眼神急迫地在屋内寻找一圈,发现并没有看到朗星月的影子。 这才不悦地将视线落在苏婉晴身上,语气烦躁地问道:“什么事值得大呼小叫的,一点皇子妃的仪态都没有,哪里比得上星儿万分之一。” 魏景池一句话,让本就性格不好的苏婉晴变了脸色,她阴阳怪气的回道:“我是没有朗星月好,可也没卷了你的产业,据为己有。” 在苏婉晴说要这句话后,魏景池才转动着有些模糊的眼睛,看到堂屋中还坐着另外一个人。这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又记不太清了。 首饰铺掌柜一看四皇子这表情,就是记不得自己是谁了,于是他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又将那天在首饰留下的票据取出,最后将朗星月交代报官的话,都说了一遍。然后,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四皇子的反应。 魏景池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心急如焚地问道:“星儿不是说,那些产业都是四皇子府的吗?” 掌柜的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催促道:“四皇子还是抓紧时间还钱吧,老朽还等着给主子复命呢。” 魏景池现在哪里还有心管什么首饰,打发了讨账的掌柜,便急匆匆地带着松柏,赶着马车,跑去了那天看过的铺面,他要证实那些产业到底归谁。 定国公府 朗星月和离后的第二日,便被老夫人唤去了松鹤堂。可是当她来到松鹤堂的时候,却并未见到老夫人。 于是她就耐着性子等了半个时辰,结果仍未见到半个人影。这时,朗星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老夫人想给她个下马威。所以,才摆了今天这么一出。 定国公府这位所谓的老夫人,根本不是朗星月的祖母。她不过是老定国公的一个妾室。老定国公与发妻伉俪情深,房内别说妾室,就是连个填房都没有。 是这位老夫人,趁老国公一次醉酒后,钻了空子爬上了床。事后本来想只收做一个通房丫鬟,没想到她竟是个肚子争气的,只那么一次,她就怀了身子。无法,只得台了个姨娘。 老国公可从来没给过她脸面,不禁不让她在任何场面露脸,就算在老夫人故去后,也一次都未踏足过她的院子。 只是另大家都想不通的是,老国公故去后,这个老姨娘竟然拿出一封书信,信是由管家代笔,但盖有老定国公的私印。 信上写着,老国公自觉这些年亏待柳姨娘,要在自己死后将她抬做继室填房。并允许她住进老夫人的故居松鹤堂,且让府上的人,都要拿她当长辈一样敬着。 朗星月只是出于敬重祖父,才不忍拂逆祖父最后的遗愿。只是没想到,她的退让,却换来有些人的得寸进尺。 等待多时的朗星月,只见玄关处珠帘晃动,继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趾高气扬地从内室走出来,她微抬着下巴道: “老夫人有几句话,让奴婢带给大小姐。老夫人说:既然你回了定国公府,以后便要学着自珍自爱,不可再行那些离经叛道之事。也切莫带坏了府上的正经小姐。 以后晨昏定省都要来请安,老夫人要亲自教教你规矩。还有,老夫人说为了定国公府的颜面。大小姐最好能禁足在自己院里,无事不得外……出……” 安嬷嬷的话,在朗星月满含杀意的眼神中,声音渐渐变小,最后干脆不敢再说了。 朗星月也在听完这些话后,脸色已彻底黑沉下来,这个上不得台面的老姨娘,居然敢来找自己晦气。 记得以前自己是皇子妃的时候,二房那边上上下下都敬着她,现在见自己变成和离弃妇。就连老姨娘身边的奴才,都敢来耀武扬威。 朗星月压下心中的火气,语气不卑不亢地告诉安嬷嬷:“我的规矩,有府上的大夫人来教,轮不到别人在这指手画脚! 你去告诉继老夫人,以后没事别传我过来,至于晨昏定省,就让她的亲孙女来吧,趁我还乐意给她几分薄面,做人做事都知些进退,大家还是别撕破脸的好。” “你……你……”安嬷嬷气得用手指着朗星月的鼻子,你了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 朗星月腾的一下站起来,抬手打开指在面前的手指,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来人,给这个以下犯上的奴才,掌嘴三十。” 远处的青青得令,几步上前,抓住了安嬷嬷的领子,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掌掴。青青并没用内力,但安嬷嬷仍然被打得嘴角开裂,血沫横飞。 等打完了,青青一松手,安嬷嬷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一边抖如筛糠地磕头,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认错。 朗星月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也腻歪的紧,眼角余光瞄到屏风后的人影,不耐烦地打断她认错的话,拔高声音道: “记得将我刚才说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继老夫人。行了,我也没功夫陪你们扯皮,先走了。” 京都坊市 魏景池这边连续奔走了三个铺子,都被告知东家是朗星月,与四皇子府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仍然不死心,马不停蹄的又往下一家店铺跑去。 首饰铺掌柜也没闲着,将四皇子给苏氏女买首饰,不给钱的消息,送到茶肆酒坊大肆宣扬,不过半日,此事已人尽皆知。 定国公府 午膳过后,朗家迎来了一位贵客。 “二师姐!你怎么来了?”朗星月高兴的眉眼尽是喜色,本来只是让师侄取些药来,没想到二师姐居然亲自登门了。 医仙子身穿一袭素白衣裙,噙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再配上那清净高远的气质,怎一个仙子落凡尘能够形容。 前提是,她不开口的话。 果然,等医仙子随着朗星月,来到她的闺房后,立刻退去仙骨,双眼燃着熊熊八卦之火地问道:“小师妹,听说你和离了?恭喜之余能不能问一下,那药你准备给谁用上?” 第44章 师姐有办法帮你报仇 朗星月虽然想到,师侄应该已经将四皇子府的事,都告诉二师姐了。但她还是一五一十的,将和离前后的事,仔细讲了一遍,当然,前世的事她一句没提。 医仙子听完拍手叫好,说她做得非常果决,对待这种人绝不能心慈手软,就应该快刀斩乱麻,立刻断个干净。 朗星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医仙子,将魏景池要给他下药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将魏景池命令自己的话学了一遍。 医仙子听完便心中有了七八分猜测,她命人取来一只碗鸡血,又将瓶中的酒倒入鸡血中,起初没什么动静,没一会,就出现一条通体黝黑,又细长多足的虫子。 那虫子起初只有线头大小,在鸡血中欢快地游了一会,就变得有小拇指粗细了。看得朗星月头皮发麻,马上问二师姐这是什么? 医仙子思索了一会,回道:“只能确定是一种蛊虫,至于这蛊叫什么名字,还不得而知。不过听四皇子念的咒语,你这只可以确定这是一只子蛊,作用是通过它控制你。而母蛊应该在魏景池体内。” 朗星月闻言,前世的一幕幕在脑中浮现。她前世活得,像魏景池的一条狗般,毫无尊严,就是因为被这只蛊虫控制。心中的屈辱,不甘,愤恨,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竟然红了眼眶。 医仙子知道小师妹一向坚强,能让她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一定是受了大委屈。她立刻安慰小师妹道:“你放心,师姐有办法帮你报仇。” 这句话,果然转移了朗星月的注意力,她逼回了眼中的湿意,拉住师姐的手问道:“二师姐你快说。” 医仙子也不卖关子,将她曾经云游时,与一位蛊师学到的法子讲出来:“只要是控制人的蛊虫,都需要子母两只,而且子母两只蛊是能够相互感应的。 若想通过子蛊反噬母蛊,需要将子蛊养得比母蛊强大。而母蛊感应到子蛊即将失控时,便会不受控制猛烈吸食宿主的心头血,以此来维持实力,来达到继续控制子蛊的目的。” 朗星月越听眼睛越亮,后面又听了养蛊的方法,心中已经开始在隐隐期待,魏景池被吸干心头血的样子。 她命人取来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小心翼翼地将子蛊,用筷子夹入瓶中。这时,医仙子取出一个药瓶递给她道: “这是你要的药,无色无味,绝对能满足你的要求。只不过好久没配这么有趣的药了,一不小心就超常发挥了。” 朗星月拿着药瓶,又看看二师姐,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医仙子禁不住小师妹的打量,只隐晦地说了句: “用药结果是按照你要求制作的,只是药效发挥的过程……有些出入。” 朗星月见二师姐不想说,她也就不打算再问了。毕竟自己对魏景池的死活,并没有那么在意。 尤其是知道他给自己下蛊之后。就更想让他多吃些苦头了。当即唤出青魂,让他找机会将这瓶药,务必全给魏景池服下。 医仙子听到小师妹这个用量,几次欲言又止,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想,算了,就让小师妹出出气吧。左右也死不了人。 朗星月并没注意二师姐的异常,因为她正有件事想不通。前世她从师门离开后,师父,师姐,师兄们,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曾偷偷跑回师门。但是她生活了八年的天机山,却变成了一座荒山。仿佛从来都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她又去了二师姐的医仙谷,大师兄的千机山,三师兄的卧龙山,四师兄的黄白山,统统人去楼空。倒是师姐师兄们的徒弟们,都很热心地对她有求必应。 不过她没法问前世的事,只能先按下不提。既然二师姐登门入府一趟,不如让她为家人们都看诊一番。虽然她已为家人诊过,但是自己的医术,还是跟二师姐没法比的。 朗星月先将医仙子领到林氏房中。只过片刻,医仙子就收回把脉的手。不甚在意地对朗星月道: “伯母没中毒,只是被人用了点小把戏。食物,药物,屋里的熏香,这三种东西相克,所以,你根本查不出中毒迹象。” 朗星月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母亲被害的事不难查,熏香是谁送来的。食物是谁安排的,汤药又是在哪家药铺抓的,她这就着手让人查。朗星月之前就嘱咐过母亲,假装一切如常,先不要打草惊蛇。 但是看着虚弱的母亲,心中还是恨意翻涌,她的家人,就是她的底线。敢害她家人的,就准备好承受后果吧。 平复了一下心情,朗星月点点头道:“那就麻烦二师姐,为家母好好调理一下,最好不要留下什么病根。 还得麻烦二师姐去帮我三叔看看,我虽然能诊出他是中毒,却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毒。也看不出是何时中毒的。” 医仙子抬手就敲了一下朗星月的额头,语带嗔怪地道:“谁叫你平时只醉心权谋,明明那么高的学医天赋,全浪费了。你说你个小丫头,整天不是兵法就是计谋的,偏偏师父他老人家也都纵着你。” 林氏看着二人熟稔的举动,心中也跟着欢喜。她的宝贝女儿七岁走失后,本来是被人牙子拐走了。 幸亏上天垂怜,居然被那高不可攀的天机老人所救。才得了这场天大的造化,回来时已学了一身本领。 若不是将军的遗愿,是让他嫁给四皇子,女儿也根本不会变成和离弃妇。这回她可不催女儿嫁人了,大不了就留在身边养一辈子,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朗星月师承天机老人的事,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因为下山时,师父特意交代,不到二十岁后,不得暴露师门,否则会有灭顶之灾。 朗星月自然谨遵师命,一直藏拙,很多本事都不在人前显露。就是这会儿在三婶面前,她也同外人一般,称呼二师姐为医仙子。 第45章 四皇子被抬去二房了 魏景池又跑了五家店铺,答案都是一样的,店铺都是朗星月的,与四皇子府没有任何关系。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自从看店铺那天开始,星儿就只打算让他看看而已。 他说不出心中是个什么感觉,悲凉?怨恨?后悔?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有点活该。如果没与苏婉晴鬼混,那些产业他都可以随便取用。 没人比他了解朗星月的大方,星儿对自己好的时候,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而苏婉晴呢?买下人只给她房中添置买,开小炤从来不带自己那份。嫁妆更是一分也不舍得给府上用。 魏景池昨天被二老爷子打的不轻,现在每走一步都浑身疼痛,再加上心灵上的双重打击,让他本就不是很灵便的腿,变得更加踉跄起来。 就在他好不容易来到定国公府门前时,却突然觉得胸闷抽痛,极其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双眼一黑,昏死过去。 门房小厮起初还在鄙夷他,心想这人好歹也是个皇子,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为了混进府中,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不过四皇子晕倒一会儿后,护卫终于看出他状态不对了,与小厮商量后,决定先进府禀报一下,让主家来决定如何处理。 小厮进府禀报时,并不知道大家都在三房,找到林氏,丫鬟说休息了,没让打扰。小厮在府上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二老爷子,和朗星月。 最后,碰到了赌输了,回府取钱的朗二爷朗忠仁。小厮虽然知道这个主子与别人不同,但是一寻思,起码比四皇子在门口出事要好吧,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厮能承担的后果。 于是,小厮拦住朗忠仁,将四皇子晕倒在府门口的事,禀报给他,并让他做主处理此事。 朗忠仁一听,也顾不得再出去赌钱了,马上跟着小厮去了门口。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四皇子抬去了二房。然后,换来他的大女儿朗星雨,让她在一旁照顾着。 朗星月这边,正领着医仙子为她三叔诊治。 朗三爷病倒已有三年,瘫痪也有一年。多亏三婶细心照顾,才没让他生褥疮。但即便如此,三叔也日渐消瘦,原本魁梧的身材,如今只剩一副骨头架子。 三夫人听到朗星月为三爷请来了医仙子,差点喜极而泣。二老爷子和朗尘鸣,三哥,三嫂,还有四妹也闻讯赶来。 医仙子反复将三爷双手的脉,都仔细切了一遍。然后示意朗星月屏退下人,才开口道:“府上三爷中的是西域奇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大周四面都有邻国,但唯独这西域国力强盛,且与大周常年征战,跟西域接壤的边城,正是朗家军镇守的地方。 事关重大,朗星月马上来到偏房,趁没人注意时唤来青竹,命她告知府中青影卫,严密监视全府,再速去告知仇斩过府一趟。 她一定要严查此毒是如何入府的,三叔中毒一事,很大可能与父兄惨死的真相有关。交代好一切,朗星月又转回正房。 看着面色凝重的家人们,朗星月迫不及待地开口问二师姐道:“医仙子,我三叔的毒能解吗?” 医仙子只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很浅淡的笑容,漫不经心地道:“你放心,我刚才仔细诊了你三叔的脉。这毒虽然棘手,但刚好我研制过克制此毒的办法。” 朗星月心中一喜,赶紧望向三叔。三爷一听自己的毒还能解,连忙点头道:“劳烦医仙子了,在下一定会好好配合。” 二老爷子最明白三爷的心境,在他们心中,沙场将士死也要死在战场上。让一个征战四方的将军,这么窝窝囊囊地瘫死在床上,简直比直接杀了他都痛苦。他这侄儿,若是能放下他的妻儿,估计早就饮剑自刎了。 医仙子拿出银针,准备给三爷施针逼毒。清退了在场众人,唯留朗星月在屋内。医仙子不可能在定国公府长住。而三爷中毒时日不短,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将毒素清除干净。 所以,医仙子要将解毒的针法,和药浴方子都交给朗星月,如此一来,就算自己三日后离开,小师妹也能继续帮她三叔治疗。 虽然这样做,朗星月会医术的秘密就瞒不下去了,不过也不要紧。因为师父当年交代他们,只要不透露她师承天机老人即可。 施针一共用去大半个时辰,收针之后三爷吐出一大口黑血。虽然看起来更虚弱了,但是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身体是前所未有的轻快,仿佛一直淤堵在心口的石头,被人拿开了般舒畅。 医仙子又交代了治疗期间的禁忌,三婶和四妹留下照顾三叔,其余众人都跟着去了三少爷朗尘风的院子。 三叔只娶一妻,只得三哥和四妹这一子一女。而她三哥的武艺,本来不输大哥二哥。可惜在一场死战中,被敌人用重锤击伤了头部。 而后人就变得有些痴傻,听力和视力都受到一些影响。幸好三嫂丝毫不嫌弃三哥,依旧敬他爱他,待他如前一般无二。 医仙子给三少爷诊脉后,又检查了他受伤的头部。一阵手诊之后,便开始给他头部施针,两炷香后收了银针。 只是与三叔不同,三哥在收针之后,竟然直接昏睡了过去。医仙子在写下一张药方后,才对朗星月道: “幸好你三哥头部的瘀血,多半留于头骨外侧。配合这个药方,再连续施针三日,头部瘀血可化,届时应该能恢复正常。” 三少奶奶闻言千恩万谢,随后就去照顾朗尘风了。 他们定国公府,就剩这么几个男丁了。一老一少,一瘫一傻,两个奶娃娃才两三岁,二房那个不提也罢。 朗星月跟二老爷子说出自己的想法,她想以家主之名,召集所有旁支家主前来集会,正式商定,从旁支子弟中,选拔一些儿郎,放在定国公府培养。 二老爷子让她放手去做,自己给她做后盾。朗星月见此十分感动。 四皇子府 青魂没有找到魏景池,便快速掉头回了定国公府,没想到才回来,便有暗卫来报,将四皇子因何入府,又如何被抬去了二房那边,而且现在正昏迷着,这些情况一一禀报了一遍,青魂便去寻主子回禀去了。 第46章 这就是恶有恶报 朗星月刚从三房出来,便遇到回来禀的青魂。她根据魏景池,在府门口晕倒的时间推算。大概可以确定,那时,她与二师姐正在用血喂养子蛊。 所以魏景池应该是被反噬了,没想到效果竟然如此好。让他用邪物操控自己一生,这就是恶有恶报。 不过,光是这样根本不够,朗星月命青魂,悄无声息地将魏景池扛回四皇子府,并按之前所定,将那瓶药给他喂下去。 青魂得令后,悄悄潜入二房,趁朗星雨不备,点了她的睡穴。又将一整瓶特制绝子药,都给魏景池灌了下去。 四皇子府 青魂将魏景池扛回府后,却并没有走,而是潜在暗中监视着动静。过了两个时辰,魏景池便苏醒过来。 这些天他都过得浑浑噩噩的,而且身上也带着伤,所以他并没察觉什么,以为是自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而店铺的事,只是一场噩梦。 正拍着胸脯缓解后怕,却发现他嗓子干得厉害,便开始唤松柏,可是唤了半天也不见人进来,不觉得心中更加悲凉起来。 以前星儿在的时候,他屋内的茶壶总有热水,他稍微哪里有些不舒服,星儿就会彻夜照顾他。府中的膳食,也都是按照他的喜好轮换食谱。 他昨天被二老爷子打得浑身是伤,一直躺到今天,都没见苏婉晴过来看他一眼。更别说照顾他了。 这一刻,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整日受人欺凌,身上常年带伤,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落魄皇子。 他那时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娶到星儿这么好的妻子。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真诚,可是当美梦成真的时候……他都做了什么? 他把星儿的心伤了,星儿走了,他把自己弄脏了,星儿不要他了。如果一切能重来……可惜……没有如果。 想到这,魏景池竟然控制不住的,呜呜咽咽哭起来。他的举动,把房梁上的青魂看的一头雾水,难道这就是那瓶药的作用? 正在青魂打算回去复命的时候,魏景池突然开始拉扯衣领,面色也变得异常潮红。几息功夫他便开始双目赤红,某处也明显起了变化。 刚才还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就暴起冲了出去。青魂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跟上去。同为男人,他大概能猜到,魏景池去干什么了。 不过如果不全程观察,主子万一问起来,自己答不上来,岂不是影响主子报复的心情。 思虑一会,他还是决定回去,然后唤青刑过来,这种事他应该比较爱看。 定国公府 青魂回来的很快,将灌药的事禀报给主子。朗星月吩咐他盯着点,她对于二师姐说的过程不同,还是有些好奇的。 青魂低着头,所以,朗星月并没发现他脸上的红晕,只听到青魂说已经派人去盯着了,那边一有情况会立刻报上来。 这时,溪纪舟已经来到定国公府,朗星月,医仙子二人来到堂屋没一会,溪纪舟也到了。 双方简单的见了礼,朗星月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而且还在溪纪舟的衣摆处,看到一大片血迹。 溪纪舟顺着朗星月的目光往下一看,才发现自己衣袍下摆处的血迹。他赶紧向后撤了两步,一拳掩唇轻咳一声,解释道:“刚才在牢中刑讯犯……” 溪纪舟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话只说了一半,又戛然而止了。小姑娘本就抗拒他,自己还当着人家的面,提什么给犯人用刑的事。 医仙子对溪纪舟这个究查卫统领,也略有耳闻,据说是个狠厉的主儿。不过看他在小师妹面前,这谨小慎微的样子,该不会是……嘎嘎嘎,她发现了什么? 朗星月瞥了一眼,再次跌落神坛的二师姐,真心觉得她的眼神好吵。但是没一会,医仙子收起了笑容。 因为她根据溪纪舟的脸色,推断出他似乎也有中毒迹象。但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小声告诉了朗星月,让她师妹决定要不要说。 朗星月闻言,在感慨二师姐的医术时,也感慨溪纪舟拉仇恨的本事。不过倒是可以提前兑现,当初说帮他解毒的成诺了。 因此,在朗星月的建议下,让医仙子先给溪纪舟把个脉。只是这脉把了很久,医仙子由刚开始的凝眉思索。到后来,变成了两眼直放金光的样子。 就在溪纪舟和朗星月正一头雾水的时候,医仙子神色激动地道:“难得,太难得了,他体内的毒,简直是冠绝天下的奇毒啊!如果你今天不是遇到我,也就只有十年阳寿了。” 朗星月拉了拉二师姐的衣袖,有些尴尬,又带着些歉意地看着溪纪舟道:“让统领大人见笑了,医仙子她平生最大爱好,就是解天下奇毒。 正好小女与大人的交易,还差解毒的成诺没完成。就由我出医出药,为溪统领诊治一番。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溪纪舟身上的毒,确实是他最大的掣肘。此毒专门作用于心脉,每当他运用内力的时候,经脉就会大面积受损。以至于如今,他的经脉已经残破不堪了。 就算寿命能活十年,恐怕他的功力也要在五六年内散尽了。他倒是不在乎生死。不过如今,他非但不想死,还想长长久久地活着,因为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做一些事。 溪纪舟欣然接受后,建议去他的宅子治疗,说是既近也为了保密。医仙子和朗星月都没有意见,便随他出府了。 谁知这附近,不是一般的近,居然就在隔壁。而且,当朗星月来到溪纪舟的院子时,居然看到隔壁院子里那棵梧桐树! 那不是她的院子吗?溪纪舟居然将自己的私宅,安置在定国公府隔壁,而且他的卧房还与自己的闺房只一墙之隔。怎么会这样,这个男人他这是干什么? 思及此,朗星月的脸色陡然就沉了下来。声音裹着寒意地问溪纪舟:“不知大人这宅子,是哪年安置的?” 溪纪舟看清了朗星月的神情,语气平静地道:“两年前,陛下赏赐。朗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第47章 莫名的熟悉感 朗星月压下心中的愤懑,语气冷冷地道:“并无不妥,咱们还是开始解毒吧。 三人进去卧房后,医仙子也不啰嗦,直接将溪纪舟的情况说出来:“溪大人体内的毒,已经有十年,现在毒素已全部附着在经脉中,此毒是由四十九种毒药组成,若想治愈,需要一种一种的解除。 而且,每解一种毒,还要以药浴和针灸之术,来平衡其余毒药的药性,稍有不慎,溪大人就会毒发身亡。 所以一旦开始解毒,就需要连续药浴施针七七四十九日,中途不能中断,一旦中断,轻者毒入心脉,重者当场毙命。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注意,解毒期间,不得再服用任何药物,否则不知会出现什么后果。” 朗星月没想到,溪纪舟身上的毒会这般凶险。也很难想象,是谁会在年仅十岁的孩子身上,做这么恶毒的事。心中禁不住对溪纪舟,添了几分同情。 溪纪舟在听到这一切后,倒显得非常平静,仿佛中毒的人不是他一样。而这种对痛苦与不公的平静态度,都是在不断绝望求生中,硬逼出来的。 溪纪舟一拱手道:“那就有劳医仙子了。” “我三日后,便会离开京都。”不等溪纪舟疑惑,医仙子又继续道:“所以我只给你治疗三次,剩下的治疗,由朗姑娘继续完成。” 出乎意料的话,溪纪舟听了,却丝毫不见意外之色。似乎朗星月懂医术,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医仙子来到书案前,一口气写了四十九副方子,然后将上面标着“一”的方子交给朗星月,朗星月唤来青魂让他遣人去抓药。 这期间,医仙子开始教她的小师妹,以何顺序施针走穴。又给溪纪舟讲了,解毒期间的饮食有哪些禁忌。 没一会,药就抓回来了,溪纪舟让鹤北去安排熬药。趁这个空档,朗星月讲起她三叔中毒的事: “三叔是在我父兄出事前回府养伤的,刚回来时挺严重的,失血过多,人也一直昏迷着。养了几个月后,已经有明显好转了。 就在我父兄战死的消息传来后,三叔的病情突然加重。大家自然而然地以为,他只是忧伤过度。因为当时,祖父和母亲同样也都一病不起。 后来我嫁人了,很少回家,母亲和三叔就一直病着,我也没往中毒上想。这次回家才发现不对,再加上祖父的信,就更觉得这些都不是巧合。” 溪纪舟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道:“府上三爷,既然不是在西域战场中毒。那就是府上的人所为,现在虽然没有证据,但根据事情最大受益人,就可以基本锁定范围。 另外,此毒罕见,又产自西域,就算是府上人动的手,也必然有手眼通天的人,给他提供毒药。” 朗星月点点头,她与溪纪舟都知道这个手眼通天的人,就是太子皇后一党。只是当下要做的是,拿到确切证据。 既然要对上的人太子,那就必须强大起来,她要让朗家重掌兵权,要扶持寒门入朝为官,这样才能与世家分庭抗礼。还要比前世做更大的生意,要让自己变得更有底气。 这些事她要一步一步谋划,当下先治好家人的病,然后尽快让旁支子弟入府的时。只要有足够的后辈,复兴定国公府指日可待。 等药浴准备好后,医仙子带朗星月一起调试水温。然后,就来到了屏风外面,让溪纪舟脱了上衣坐进浴桶里。 因为药浴是需要施针,所以医仙子与朗星月又来到屏风后。虽然此刻溪纪舟几乎尽数没入澡盆中,但朗星月还是能看见他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痕。 密密麻麻的伤疤,几乎覆盖了他本身的皮肤。朗星月的脑中,不知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却又转瞬消失了。但是她很肯定,这莫名的熟悉感,并不是来源与前世。 医仙子让溪纪舟将手臂搭在木桶边缘,开始给他的头部和肩膀施针。没一会,溪纪舟就感觉自己体内气血翻涌。经脉的剧痛,让他控制不住的浑身颤栗。 医仙子边观察效果,边给朗星月讲解:“他体内陈年累积的毒素,全部都要从经脉中激发出来,才能清除。 药浴配合刚才的针法,就是在激发他经脉中的毒素。这期间绝对不能中断,半个时辰后停止药浴,必须立即施针逼毒。” 医仙子就着溪纪舟的反应,给朗星月讲解一些注意事项,中途又换了三次针法。终于在溪纪舟即将疼晕之前,让鹤北将他扶出药浴桶。 接着就是全身针灸逼毒,溪纪舟平躺在床榻上。医仙子又取出两包银针,从心脉开始向外行针。行针结束后,医仙子看起来很疲惫,被朗星月扶到一旁小榻,坐下休息。 朗星月看着床上的溪纪舟,几百根银针呈扩散状,遍布他全身。一边感慨师姐在医术上的造诣,一边认真地默记那些穴位。 溪纪舟此刻,只有眼睛还能转动。他盯着站在自己床前,认真默记穴位的小姑娘,眼中似有暖色划过。 中途,医仙子一直在闭目休息,可见给溪纪舟行一次针,需要耗费多大的气力。直到两炷香后,医仙子才睁开眼睛,来到溪纪舟床前,开始收针。 收针与施针正好相反,是从末端开始,在心脉结束。等收起最后一针的时候,溪纪舟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大口黑血。随后人就昏迷过去了。 漠北紧张地询问:“医仙大人,我家主子这是……” 医仙子摆摆手道:“无需担心,片刻就好。这是过度刺激经脉的正常现象,他是意志力强的,不然在药浴的时候就应该昏迷了。” 果然没一会,溪纪舟就睁开了双眼,此刻,他原本隐隐作痛的经脉,全部如同得到安抚般,舒服得他眉目舒展。 他想起身道谢,却被医仙子制止了。让他休息够一炷香再起身,又交代明日继续。然后与朗星月一同回了定国公府。 四皇子府 当青刑来到四皇子的屋顶时,屋内已经惨叫哀嚎声一片,青刑一边心中感慨青魂就是了解他,一边揭开房瓦。 接过当他看到里面的情形时,顿时傻愣当场。说好的新刑罚呢?屋里这是什么情况?青魂这个大骗子,换他的处子之心! 第48章 刻在骨子里的悔恨 魏景池此时药效发作,仿佛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般,只觉得自己如果不找女人疏解,下一刻就会原地爆炸。 他疯了一样冲进苏婉晴的院子,就要往她身上扑。苏婉晴经过新婚夜后,对魏景池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如今见他双目赤红的恐怖样子,早就吓得双腿发软,瘫在床上动弹不得。 魏景池此刻如同有用不完的力气,一脚踹翻了拦在面前的嬷嬷,竟然连门都不关,便开始撕扯苏婉晴的衣服。 但凡苏婉晴稍有反抗,便被魏景池狠狠掌掴,三两巴掌下去,苏婉晴便开始嘴角流血,再也不敢动了。 随苏婉晴嫁过来的嬷嬷,一共有两位,刚才被魏景池踹了窝心脚,还躺在那人事不知的,是管事嬷嬷。 而另一位嬷嬷,也在新婚夜就见识过,魏景池的禽兽性情。深知若是让四殿下不管不顾的胡来,自家小姐,定然是要吃大苦头的。 幸好这次魏景池没有让护卫守门,她立刻转身去找人了。片刻过后,她带着四个通房丫鬟过来。这都是新婚夜之后,特意买来应付魏景池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买来的丫鬟也很害怕,战战兢兢地被带进屋子。嬷嬷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唤着,希望魏景池能稍微恢复些理智,顾念一下苏婉晴腹中的皇长孙。 可是没想到不提皇长孙还好,一提皇长孙,魏景池下手更重了。他虽然神志不太清明,但是刻在骨子里的悔恨,却爆发出来。 他记得最初,只是想与苏婉晴鬼混一阵,然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将人纳进府做妾,毕竟他就算再喜欢苏婉晴,她也是嫁过人的寡妇,是不配做自己正妻的。 都是这个皇长孙出现后,苏首辅便给自己书信一封,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再加上苏婉晴的撺掇,他才动了将星儿贬妻为妾的心思。 只是他失算了,星儿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居然连一次犯错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利落的转身离开,将他彻底踢出自己的世界。 此刻的魏景池,在苏婉晴眼中,就如同地狱恶鬼般可怕。无论她如何哭求,魏景池都毫不留情地继续凌虐她。 定国公府 朗星月与医仙子二人,刚一回府,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人拦住,说是老夫人身子不爽利,也想请医仙子去给瞧瞧。 原来是三哥醒来后,神志清醒了不少,就连耳聋和眼盲都好了很多。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消息传开后,二房的人才知道,朗星月竟然请来名满天下的医仙子。这才派人早早候在府门处,就等着她们一回府,立刻就将人请去。 朗星月以先给二老爷子看病为由,直接婉拒了。谁知那传话小丫鬟居然不走,就那么亦步亦趋地跟着。无法,只好在给二老爷子请完平安脉后,去了老姨娘的院子。 结果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发现二房所有人都在。而且,可能因为等得太久,个个脸上都带着愤然之色。老夫人更是摆出长辈的谱,连起身都没有,只坐着招呼了医仙子一声。 医仙子并没有理会她的态度,行医多年,什么人没见过。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就长歪了,更何况如今她还变老了。与她们这种人分辨,毫无意义。 医仙子只简单地把了一下脉,说道:“你没病。” 老夫人也看出她的敷衍,不甘心地问道:“那我为何常常觉得心烦意燥,身体乏力,夜里还失眠多梦。” 医仙子瞥了一眼,她那红润的明显不正常的脸色,又道:“你这是燥火,以后少吃好东西,自然能恢复正常了。” 一句话,让二房的人都不自在起来。自从大夫人病倒后,一直是老夫人代掌中馈。他们二房人,确实没少偷吃公中库房的药材补品。 经过短暂的静默后,老夫人又开口问道:“听说医仙子研制的养心丸,有益寿延年的作用,不知可否赐给老身一瓶?” 这次开口的是朗星月:“继老夫人可知养心丸万金一颗,就是太后与陛下,每年也只得两颗,哪来的一瓶给你?” 刘氏垂首掩去眸中的冷意,全部上下,只有朗星月唤继老夫人,这是在时刻提醒众人,她只是个填房吗。 二夫人一听不干了,吊着尖细的嗓子道:“我说月丫头,你这话可就不对了,行医就是为了造福于人,哪有看人下菜碟的。” 医仙子也不想多跟这种人啰嗦,直接手心朝上,往二夫人面前一伸:“万两黄金一颗,交钱拿药。” 二夫人打的是白拿的主意,哪里会真花钱买。她尴尬地往后退两步,立刻转移话题道:“养心丸还是次要,能不能求医仙子赐我一个生子方子?” 医仙子二话不说,要来纸笔就开始写方子。写完之后递给葛氏,二夫人兴奋地接过方子,结果越看脸色越不对。 朗星雨发现母亲脸色不对,上前接过方子念起来:“每月初一,十五上香礼佛,茹素,放生。这是什么方子?” 医仙子此时已站起身来,视线在二房每个人脸上扫视了一圈,不无嘲讽地道:“这是心药方子,就是让你们多做好事少缺德,自然就能随心满愿了。” “你……”二房的人,个个被气得怒目圆睁。可偏偏不好回怼过去。医仙子是求都求不到的神医,谁敢保证自己一生无病无灾,可不能真把人得罪死了。 朗星月忍笑忍的两腮都酸了,二师姐气人的本事,一点不比她医术差。见二房人被怼到失语,她简单拂了一礼,就带着二师姐离开了。 回到自己院子,朗星月开始打听师门情况,二师姐说师父前几日闭了死关,不知为何。几位师兄们都挺好的,就是比较惦记她这个小师妹,让她有事就去找他们,没事也要多写几封书信。 二师姐问起朗星月未来有什么打算,问她看没看出溪纪舟对她有意思。朗星月说只想查清父兄惨死真相,暂时不考虑嫁人,更不会嫁给溪纪舟。 然后,朗星月又提起打算在京都开药铺的事,师姐说他有个徒弟叫灵儿,可以派来帮她坐镇。 两人零零散散地又聊了很多,最后终于因为太困,才各自安寝了。 睡得晚起得就晚,结果次日一早,两位出嫁的姑婆,就敲开朗星月的院门,十分不客气地,来请医仙子去给她们府上人看病。 第49章 定会给您置办一口好棺木 扰了医仙子的美梦,自然不会得到好脸色。两位姑婆刚说出请诊的话,医仙子直接开价,每个病人诊金十万,否则拒不出诊。 她们立刻就傻眼了,还想通过拉朗星月的关系,企图免费看诊。医仙子也不想她小师妹为难,直接一句谁都得拿钱看病,把两位姑婆的路都给堵死了。 朗星月本意也是不帮的,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就她们俩不行。母亲刚嫁入定国公府的时候,全家都对她很好,唯独这两个姑婆,成日里言语讽刺林氏出身商户,说是配不上她们大哥。 这两个姑婆,一向是拎不清的人,没出嫁之前就是窝里横,出嫁之后两人又因为讨好夫家,总是回定国公府占便宜。 而且,她们与继老夫人和二房那边走得很近。这就更让朗星月不喜了。这不,没请动医仙子,现在两人到二房那边编排自己去了。 不过今天大姑婆朗心雅的到来,倒让朗星月想起一件事,一件被忽略掉的重要环节。朗心雅嫁的夫君,是吏部侍郎。 而太子党最大的两股势力,就是皇后母族溪家,和溪家的姻亲云家。溪家手中有十万溪家军,云家掌管吏部,主管一切官员的任免升迁。 八大世家中太子独占两家,而且,都是大周朝堂无法撼动的庞大势力。因为这两大世家的支持,太子的储君之位固若金汤。 三叔中毒与太子脱不了关系,但是,定国公府一向与太子没有交集。所以,太子有可能让云家,通过吏部同僚的关系,指使大姑婆与二房建立联系。 如此一来,太子就可以借助二房的手,在定国公府内动作了。 想到此处,朗星月心中冷笑,好一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既然太子想在朗家作怪,自己就偏要斩断他的手臂。 正如朗星月所说,两个姑婆真找老姨娘和二房,去哭诉朗星月的绝情了。说医仙子见死不救,说她们婆家府上,都有急等着救命的病人。 二房本身就恨透了朗星月,自从她回府,先是掌掴了老夫人的管事嬷嬷,还与医仙子一起愚弄他们。 两伙仇视朗星月的人遇到一起,自然背地里把人好一顿编排。只是过完嘴瘾之后,两位姑婆还是发愁。 如今定国公府没落了,她们在各自府中的日子,早就变得艰难的很。这次如果请不到医仙子,回去以后恐怕没法跟自己婆母交差,也会更让夫君厌弃。 老夫人也是个人精,几次处事,她发现朗星月是个极难对付的主儿。于是就打算挑性子好的林氏下手,让人将林氏请去了二房那边。 林氏去是去了,却并不答应帮她们说服朗星月。是故,本就有火气的众人,全都一股脑地对着林氏发难。林氏一张嘴,怎么说得过那么多张嘴。 虚弱的身子刚见气色,怒极之下,又硬生生被气晕了过去。等朗星月知道消息的时候,林氏已经被抬回自己院子了。 朗星带着医仙子先去救治母亲,等确定林氏无碍后,便带着青竹雪影,和十名暗卫易容的护卫,朝二房院子找去。 二房院内,林氏被气倒后,她们非但有恃无恐,而且还在商量,如何能逼朗星月就范。 二夫人葛氏出主意道:“应该放出一个消息,说朗星月帮医仙子坑自家人,给自己姑婆出诊,都要十万诊金。 等流言四起,她就算为了自己名声,也会让医仙子去两位姑婆家看诊。到时,朗星月恐怕要反过来求咱们让她……” “二夫人好谋略啊,不去当军师都可惜了!”朗星月此时已冲进院子,人没等进屋,就高声打断葛氏的话。 屋内众人闻言,面色齐齐一变。有些话,究竟还是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而且,若想让医仙子出诊,也绕不过朗星月这环。知道就知道吧,索性摊开了谈。 被点名的二夫人,听到质问不仅不慌,还语带嘲讽地道:“这事说到底,也是你这丫头做事欠妥。我劝你若是识相点,就让医仙子好好为我们看诊。 否则。若你讹诈家亲的名声传出去,恐怕本就成为和离弃妇的你,就更没人敢要了吧。” 朗星月今天,打算好好给二房一个教训,她越生气脸上显得越平静,就那么听着葛氏异想天开的言论,冷笑着反问道: “说完了吗?你说完了,我也说两句。今天我与你们有两件事要解决。 第一件,就是医仙子看诊的事,还是那句话,没有十万两诊费,概不出诊。想用名声要挟我,没用,我这人向来不在乎名声,恐怕你们的盘算要落空了。 第二件,是气晕我母亲的事,你们今天必须付出代价!” 话毕,朗星月眼睛盯着屋里的人,对着身后抬手一挥,厉声命令道:“众护卫,给我将屋内的东西,统统咂烂,一件不留。 一声令下,院内的十名青影卫一起冲进来,见东西就砸。这时二夫人已经慌了,她哪里想到朗星月敢这么做,外强中干地怒喝一声:“我看谁敢!” 然后就从上来,想仗着身份阻止。谁知青影卫下手毫不留情,直接将过来撕扯的葛氏推倒在地。 葛氏在众人的一阵惊呼声中,摔倒在一堆碎瓷片上,顿时就割破了皮肉,手上腿上鲜血淋漓。 朗星月见葛氏的两个女儿,似乎想过来厮打自己,她向后退了一步,青竹雪影立刻擒住二人。 朗星雨,朗星雪两人气得双眼通红,对着朗星月就怒骂起来:“朗星月,你这个没人要的贱人!你……” 她们刚骂了几句,朗星月就冷冷命令道:“侮辱长姐,掌嘴三十。” 这下谩骂声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此起彼伏恶哀嚎声。 老夫人看出朗星月是不想善了了。干脆两眼一翻,就想装晕。朗星月看着她很有技巧地倒在椅子上,脚步都没挪动半分,只平静的说了一句: “继老夫人年岁已高,即使不幸归天也属常情。府上定会给您置办一口好棺木。绝不会亏待您。” 第50章 魏景池那边,服药后什么情况? 老夫人一听,这晕也不装了。转而对着两位姑婆使眼色,示意她们站出来说话。 两位姑婆见此情形,哪里肯站出来为二房说话,如果不是护卫拦着门,她们早就溜出府了。而且今天的事,主要是她们两个挑起来的。她们自己怎么脱身还不知道呢。 但她们并不认为,朗星月敢对她们下手。毕竟朗星月再跋扈,也就是在定国公府里,对于她们两个外嫁女,还是长辈,她一定不好做得太过分。 打砸持续了两炷香,屋内真的就一件完整的东西也没有了。此刻二夫人早就没了嚣张的气焰,只坐在地上哭,也不咒骂了。 这会儿二房两个女儿,脸已经被打得严重变形,双眼肿得只剩一条缝,嘴角还流着口水和血迹的混合物,现在别说骂人了,就是合都合不拢。 老夫人素来是个爱财又胆小的,此时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宝贝,一件件被摔碎,心疼得浑身颤抖。现在只恨不得真晕过去,可偏偏身体硬朗得很,想晕也做不到。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朗星月性子居然这么泼辣。早知如此,何必去招惹这个煞星。心里也开始怨恨起两个姑婆来,都是她们挑的事,不然哪有今天这一出。 可偏偏这两人,惹完事就躲在一边看戏,看着二房人被打,东西被咂,连一句话都没替她们说。简直太可恨了。 屋里的东西都咂完了。声音也渐渐弱下去,只余一些细碎的哭声。此时朗星月将视线,转到两位姑婆身上。神色冷酷地对她们道: “对长嫂不敬,请二位姑婆去我母亲面前道歉。” 此话一出,如同点燃了鞭炮般,两位姑婆立刻吧啦吧啦地谩骂起来: “我们是你姑母,你怎么跟我们说话呢?” “我可是国公府的嫡长女,让我们去给林氏,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道歉,门都没有。” “你这小蹄子是不是太猖狂了,以为老太爷没了,国公府就你说了算吗?” “你个和离弃妇,有什么脸面在这耀武扬威?” 朗星月一抬手,制止她们的犬吠道:“停!不道歉是吧,行。青竹雪影去给两位姑婆掌嘴,每人三十。” “你敢!我看谁敢动我?” “小贱蹄子,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很快,谩骂声就被噼噼啪啪的巴掌声替代。两位姑婆嘴里也只剩呜呜的痛呼声。 见此情景,老姨娘和二夫人甚至连哭都忘了,就这么傻愣愣地看着,丫鬟给两位出嫁的姑婆掌嘴。实在没想到朗星月竟然敢做到这份上。 不过她们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她打了两位姑婆,看她到时怎么收场。大姑婆的夫家是吏部侍郎,小姑婆的夫家是工部侍郎。 虽然只是三品官员,可那都是实权部门。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这不是明晃晃的打人家脸吗?恐怕放到谁身上,也是不能忍的吧。 等两位姑老爷找上门来,她们正好可以借机发难,狠狠处罚一下朗星月。到时,就是二叔公和林氏也没话说。 噼里啪啦一通巴掌打完,朗星月命令道:“让马夫套车,将两位姑婆送回婆家,告诉门房那边,以后不许放这两人入府。” 青竹雪影四人,毫不客气的将两位姑婆拖拽出去。 朗星月扫视着屋内几人,神色鄙夷地道:“我母亲是当家主母,以后所有人都对她客气点,再让我发现谁对她不敬,修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便领着护卫扬长而去。 等朗星月走后,才有丫鬟敢过来扶起二夫人。这会儿二夫人倒是来了神威,扬起手就给了小丫鬟一巴掌,骂道:“废物东西,刚才怎么不过来拦着点?” 小丫鬟被无辜迁怒,一声不敢吭,只能生忍着。老夫人刚才也是没敢说一句话,这会儿也被葛氏记恨上了。冷飕飕的眼刀子,直往她身上刮。 老夫人屋里的东西都被砸了,自己还一肚子邪火呢,但这会儿也不是窝里反的时候,只能压着怒气转移问题道: “当务之急,是赶快派人去找二老爷回来,主持公道。还有,让府医来给你们看看伤。” 只是派去的下人,找遍了妾室房中,都不见朗忠仁的影子。葛氏明白,这是不知道又在哪鬼混呢。突然胸口就更气闷了,若不是因为自己,只是家中庶女,又怎会嫁给这个酒囊饭袋。 老夫人这边发生的事,很快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定国公府。很多有眼色的人,都默默收起对林氏的怠慢之心,只有少数看不清局势的,还在等着看朗星月的好戏。 二房今天吃了大亏,心中郁气难消。开始雇人四处传播谣言,重伤朗星月。说她不敬长辈,嚣张跋扈,掌掴姑婆,欺辱嫡妹。还联合医仙子坑害亲人,收天价医费等等。 但消息一经传出,结果却与二房计划的相反。很多顶级权贵,纷纷主动拿着10万诊金,送来拜帖上门求诊。 一时间,竟然在京引起了轩然大波。朗星月更是因为医仙子的缘故,被各家奉为座上宾,邀请参加宴会的帖子收到手软。就连皇上都派人上门求诊。 二房那边得知后,气得鼻子都歪了。更可恨的是,她们都被欺负成这样了,朗忠仁也不知死哪去了,已经两日未归家。 四皇子府 朗家的热闹,并没有影响魏景池在房中疯狂。用在魏景池身上的药,效果不是一般的持久,而且一转眼三日过去,还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不眠不休,不吃饭只喝水,魏景池每次稍微停歇,就感觉自己如万蚁噬心般难受。所以他虽然已经力竭,却仍然停不下来。 苏婉晴并没有如愿的被嬷嬷救走,而是被魏景池连同两位嬷嬷,和四个通房丫鬟,一切锁在了屋内。 这几日她早就流干了眼泪,被两个嬷嬷拼死护在角落里。每日惊恐看着魏景池折磨那四个丫鬟。 定国公府 青魂被朗星月叫来询问道:“魏景池那边什么情况?那药给他吃了吗?” 青魂没等说话脸又红了,他不知道那些事能不能跟主子说,便支支吾吾道:“回主子,那药在七天前就已经给四皇子服下。 只是这效果属下不知,因为一直是青刑在那边守着,至今也没见他回来。想必……想必药效还没过。” 朗星月闻言挑了挑眉,想起那日,二师姐给她药时的古怪神情。突然饶有兴致地道:“既然药效还没过,那你今晚带我过去,我想亲眼看看那边的情况。” 第51章 这任务附和他的爱好 青魂没等说话脸又红了,他不知道那些事能不能跟主子说,便支支吾吾道:“回主子,那药在七天前就已经给四皇子服下。 只是这效果属下不知,因为一直是青刑在那边守着,至今也没见他回来。想必……想必药效还没过。” 朗星月闻言挑了挑眉,想起那日,二师姐给她药时的古怪神情。突然饶有兴致地道:“既然药效还没过,那你今晚带我过去,我想亲眼看看那边的情况。” 青魂闻言,猛然抬头看向朗星月。朗星月见他神情如此激动,突然更好奇了。 青魂见主子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只好去找一套夜行衣来,准备入夜以后,便带着主子去一趟四皇子府。 朗星月用过午饭以后,又来到隔壁为溪纪舟解毒。收针以后,溪纪舟在床上休息,朗星月又给仇斩把了一次脉。 已经连续解毒七日,现在明显能感觉到他的脉搏变得强劲有力。溪纪舟自身的感受就更明显了,不仅经脉疼痛减轻了,而且内力也比之前更浑厚。 这让溪纪舟非常欣喜,照此下去,等完全解毒以后,他的功力应该能更上一层。而且他也不用再如之前那般,日夜饱受疼痛的折磨。想到这,溪纪舟投在朗星月身上的目光,变得更加柔和起来。 忙着清洗银针的朗星月,只感觉后背射来一道灼热的目光,转过头去,却只见溪纪舟仍在闭目养神。心下疑惑,难道是她太过草木皆兵了? 朗星月收拾完针具后,对溪纪舟说道:“过一阵子,我会将定国公府里里外外都清理一下。那些被清理出来的人,我会全部交给大人,也许能帮大人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溪纪舟就喜欢看她步步为营,稳操胜券的样子,只微微颔首道:“好。” 朗星月也点点头,在溪纪舟那炙热的目光中离开了。 入夜,青魂拦着朗星月的腰,极速的穿房跃脊,没一会就来到四皇子府中,入府便见到了,已失踪了七天的青刑。 只见青刑双眼充血的跪在地上,给朗星月见礼:“青刑见过主子。” 朗星月虽然是第一次见青刑本人,但是根据前世记忆,她知道此人在青影卫中,是专门负责刑讯逼供的。故此才给他用了刑字为名。 朗星月不解地转头问青魂:“一般情况下,青刑是不出跟踪任务的,怎么会派他在这蹲守?” 青魂虽然再次惊讶于,主子对青影卫的了解。但还是什么都没问,直接回答道:“这次的任务,非常符合青刑的爱好。” 朗星月虽然不明所以,但是看看地上的青刑,见他双眼无神,一脸憔悴的神情,似乎不仅没有半分满足爱好后的愉悦,反而更像连日饱受摧残的样子。 青魂的话音刚落,青刑腾的一下站起来,一脸控诉的盯着青魂,半晌才委委屈屈的反驳道: “这哪里是我的爱好,而且你当时不是说,有我没见过的刑法,让我来学习学习吗?结果……结果那都是什么?我现在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废了。你赔我眼睛。” 朗星月见青刑,似乎是真的受了大委屈的样子。而青魂更是眼神躲闪,少见的露出心虚之态。她也不想问来问去的浪费时间了,直接让两人带她去看看。 结果一向随令而动的青影卫,居然同时迟疑了。她看到青魂几次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带着朗星月来到四皇子的屋顶。 他们刚在屋顶落稳,便有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朗星月毕竟是有过特殊记忆的人,尽管这具身体还未经人事,但她仍然一听,便知道里面在干什么了。 正想命青魂带她回去的时候,青刑已经将他惯常监视用的那块瓦片,给揭开了。 猝不及防的,两具赤果纠缠的身体,就那么赫然闯入眼中。再看那地上,还躺着三个同样一丝不挂,且已经昏迷的少女,不知是生是死。 青魂发现身边的主子,在看到这一幕后,突然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一把夺过青刑手中的瓦片,盖了回去。 不过,即使看不见了,朗星月的情形也没有好转,不仅没有好转,还越抖越厉害了,最后,突然捂住耳朵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这下可把青魂吓坏了,正手足无措的两人,打算将主子抱回去。就被一双突然伸过来的手臂将人揽了过去。 溪纪舟此刻的眼神,如同淬了寒毒,恨不得将这两个愚忠的暗卫给杀了,但是这会儿不是跟他们计较的时候,只冷冷的丢下一句:“先离开。” 然后便抱着朗星月,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原地。青魂二人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朗星月不停的颤抖这呓语,溪纪舟完全能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恐惧。这样巨大的心理阴影,都是因为自己才留下的,心就疼的要滴血。 几息间,溪纪舟已经将人带回了自己宅子,在离定国公府比较远的地方,找了间客房安置朗星月。 此时,青魂青刑也跟了进来。他们知道主子这个样子,怕是不能回府了,不然一定会被人发现。 朗星月刚才受了刺激,昏迷后又开始做噩梦,梦中,魏景池开始变得模糊,关于溪纪舟的情景却清晰起来: 溪纪舟的眼瞳变成红色,手上的力道也大的惊人,那烙铁般炙热的唇,落遍自己全身。不管自己怎么哭求,他还是毫不留情的要了自己。 事后,自己的巴掌,狠狠地打在溪纪舟脸上。他就那么不闪不避地受着,嘴里还在不停劝说: “月儿,别回去。以魏景池的品性,他根本不会让你活着……” “够了!他品性再差,还差得过你。溪纪舟,你都对我做过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月儿,我那时神志不清,不然不会……” “不听!我不想听!你立刻放我回去,溪纪舟我恨你,我不想见到你。” 男人的铁臂死死圈住怀中的人儿,声音颤抖地道:“那就恨吧……我不会放任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人伤害。” 院内,溪纪舟被青魂拦着,只能站在窗外看着,床上的人儿呓语不断,泪水打湿了玉枕。 第52章 想念溪纪舟府上的橱子 听到那些咒骂自己的话,溪纪舟如同被人死死扼住喉咙般,就连呼吸都带着刺痛。月儿还是如此地恨自己,原来她只是表面上开起来不在意。 溪纪舟一动不动地站了整宿,直到天光大亮,朗星月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人也安稳下来。溪纪舟这才满脸疲惫地,将人送回她自己的院子。 朗星月整夜都陷在梦魇里,清晨刚有些好眠,便被不知情的青青唤醒。说大夫人和三爷的药断了,因为药方中一位名贵药材被偷了。 朗星月神情倦怠的揉着眉心,记忆慢慢回笼,她先禀退了屋里的丫鬟。然后换来青魂询问,昨晚自己昏迷后的事。 虽然溪纪舟交代过,不让青魂说他出现过的事,但是青魂可不会听,不管什么原因,他都不能欺瞒主子。 他只需要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主子,至于怎么决定,那是主子的事。如果他擅自隐瞒,那就是对主子的不忠。 朗星月在听到整个经过以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她发现自己受前世的影响太深了。以至于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前世对她而言,本来应该是好事,有了那些记忆的提醒,她能提前预防很多悲剧发生。应该让重生成为自己的最大助力,而不是终身的桎梏。 其实经过昨日的梦境后,朗星月对溪纪舟的讨厌,似乎减少了一点点。至少他是真心为自己好,前世自己不顾他的阻拦,几次三番的逃回去,最后真的被魏景池杀了。 或许是自己之前太过纠结了,以至于屡屡让前世影响现实。暗夜再可怕,也终究阻挡不住日出。与其整日惶惶不安,还不如抓紧时间强大自己。 只要自己有不可小觑的实力,谁又能将自己随意送人,谁又敢肆意囚禁自己。朗星月吐出一口浊气,决定先去母亲那一趟。 青青看着主子脸色极差,怕大夫人看了担心,便给主子扑了一层粉,又打了腮红。朗星月平时是不用这些的,但是想必今天脸色肯定极差,所以问都没问,便任由小丫鬟作为了。 到了林氏院子,朗星月马上换上轻松愉悦的神情。虽然如此,林氏还是看出端倪来。只是女儿性子好强,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那她便当作没看出来吧。 朗星月给林氏先诊了一下脉,然后问道:“母亲,我听青青说,府上的药材丢了?这是怎么回事?” 林氏未语先叹气,府上有这样的妯娌,怎能不让人心烦,林氏毫不隐瞒地道: “二房那边一向如此,自从老夫人掌家后,葛氏就经常去库房偷拿药材,有的是自己用,有的是拿出去卖了换银子。也怪我心慈手软,这些年养贪了他们的性子。” 说着话,林氏就拉起了朗星月的手,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母亲管家不利,现在倒是惹得你受累了。” 朗星月莞尔一笑,摇头说道:“母亲不必担心,二房那点事根本难不倒女儿。母亲安心养病,无需多想。只要母亲好好的,女儿就有主心骨了。”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话,朗星月便去找二老爷子商量,三哥入朝的事了。 午后,她照常来隔壁院子给溪纪舟解毒。施完针后,朗星月感觉有些脱力,便到一旁的小榻上去休息。 溪纪舟看到疲累的小姑娘,让人将补气血的五红汤端上来。朗星月神色坦然的接过来,只喝了一口,便双眼露出愉悦之色。 她还真挺想念,溪纪舟府上这个厨子做的吃食,不管是菜,是饭,是汤,是面,甚至小食,糕点。她都无一不喜欢得紧。 这汤,是溪纪舟早起熬了四个时辰熬的,但他仍如前世般,什么都不敢说。眸中神色变幻几许,最后只干巴巴地问了一句:“累了吧?” 朗星月暗暗翻了个白眼,嗯了一声后,转而说起正事:“究查卫抄墨的田铺中,有没有位置好一点的铺子。” 溪纪舟将朗星月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昨晚过后,小姑娘似乎没那么抗拒他了。 但是他仍然故作不知,只笑着说道:“地契在究查司,我让鹤北取来,明日见面时,拿给你挑选。” 朗星月点了点头,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收针。完事后,她又说起明日他三哥朗尘风会上朝的事: “等我三哥上朝后,太子那边必然会有很大的动作,届时,朗家与溪家的对决,也将正式开始。” 溪纪舟神色无波的,用帕子擦去嘴角的黑色血迹,语气宠溺地道:“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捅破了天,有我给你善后。” 溪纪舟用最霸气的口吻,说着最纵容的话,再配上他的神仙颜值,简直迷的朗星月神魂颠倒,又泛起花痴来。 溪纪舟见到小姑娘的神色,就知道她又被自己的外表所迷惑了,故意稍微偏头找了个完美角度,还略带着点不自信的,又扫了眼对面铜镜中的自己,最后,很认真的继续做一个观赏景致。 工部侍郎府 小姑婆回家后,将自己在定国公府的事,详细地学了一遍。结果非但没人同情她,还遭到婆婆小姑子的奚落,说她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她夫君也数落她,斥责她摆谱的罪人,让她给林氏道歉,挽回关系,再想办法请医仙子,过府给老太爷看病。 她就是再委屈,也只好迫于全家人的压力,顶着红肿的脸,带着许多礼品,再次来到定国公府。 吏部侍郎府 大姑婆这边就更惨了,本来想着回去哭诉一通,她夫君能替自己去收拾朗星月。谁知吴玉一听,定国公府再也不让她入门了。照着她的胸口就是一脚。 怒骂她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他吴玉之所以能在一众侍郎中,独独被吏部中书令看中。不就是因为,他能通过联系定国公府二房,帮着太子做一些事吗? 这个无脑蠢妇,回了一趟娘家,不仅没请到医仙子,还把两家的联系给弄断了。几番思量之下,他带着礼品,亲自押着大姑婆,登门道歉去了。 第53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大姑婆与小姑婆,两家人好巧不巧地,在定国公府门前遇到。只尴尬了一瞬,便决定一同入府,也更方便说服大夫人。 只是他们连府门都没进去,更别提见到医仙子了。最后,在门口费尽了唇舌,却到底无功而返了。 其实他们就是进府,也见不到人。因为此刻,朗星月,医仙子,溪纪舟三人,正一同前往皇宫呢。 皇宫御书房 此刻皇帝正勃然大怒。原来经过医仙子的诊治,查出皇上体内也中了西域奇毒。他让溪纪舟封锁消息,全力彻查此事。 诊出皇上中毒后,医仙子就被留在宫中了。本来打算三日后回医仙谷的,这会儿也只能改变计划。 溪纪舟与朗星月一同出宫的路上,朗星月提了一件事:“我大姑婆的夫君,是吏部侍郎。” 只一句话,溪纪舟便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也没有多说,只道:“我会派人看紧他,还有云家那个吏部中书令。” 朗星月知道,若想为父兄报仇,眼下就是绝好的机会。太子动了先皇后,动了朗家军,现在更是动了皇上。空前的同仇敌忾。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此时,朗星月需要给二房那边再加把火,想取得下毒的证据,就得逼得他们动起来。 溪纪舟没有错过,小姑娘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精光,勾唇一笑。 出宫之后,两人便分开了。 次日,朝堂 今日的朝堂上,出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的人。 龙椅上的皇帝,神色惊喜地道:“朗爱卿!你可是身体大好了?” 朗星月的三哥朗尘风,其实早就痊愈了,只是他一直在府中,进行恢复习练,他想以全盛状态站到人前。 现在的朗家需要脊梁,他不等每天看着妹妹为定国公府操劳,而他这个当哥哥的却无所作为。 之所以,各方势力都没得到任何消息。那是因为现在的定国公府,被朗星月整顿的如铁通一般,消息只能进不能出。 本就意气风发的朗尘风,今日上朝时,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对着皇帝恭敬行礼道: “谢陛下体恤,微臣的旧疾,经医仙子诊治,如今已完全康复。臣今日上朝,是想向陛下申请,回归朗家军,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朗家忠臣能重掌朗家军,是皇上最乐见其成的事,没有丝毫犹豫,皇上立刻下旨道: “朕准朗爱卿的奏请,如今朗家军正缺一位统帅,那就由爱卿来担任吧。” 这时,溪家的辅国公立刻站出来反对:“陛下,微臣觉得,朗尘风资历尚浅,恐怕无法胜任统帅一职。还请陛下三思。” “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刚解除圈禁的太子,第一个站出来跟着附议,紧着接,朝堂上绝大多数人,全部站出来反对。 在朗家军重掌兵权这件事上,就算之前政见不合,党派对立的人,此刻态度却出奇的一致。 偌大的朝堂,没有出列的人,居然只剩溪纪舟,许太傅,张廷尉,还有新提拔上来的京兆府尹四人。皇上看着下面这群狼子野心的臣子,心中气闷地想杀人。 每次都是这样,平时各大世家明争暗斗,一旦对付他这个皇帝的时候,所有世家,就会自发的联合起来。 溪纪舟见没有人再说话了,他才站出来说道:“微臣觉得陛下的决定十分正确,朗家军,理应封朗家儿郎做统率。统率一职,没有人比朗尘风更有资格。 许太傅也站出来附议道:“老臣也觉得陛下的任免,极为合理。溪范彭朗四军,是大周朝的基石,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理应守望相助。 朗家人的忠诚,更是有目共睹,朗尘风的大伯和两位堂兄都已战死,他的生父也因战场受伤,至今还瘫痪在床。 朗小将军十四岁,便在西域战场抵抗外敌。虽然因伤休养了三年,但带兵的能力毋庸置疑。所以,老臣附议朗尘风做朗家军统帅。 张廷尉与京兆府尹,也出列道:“臣等附议。” 溪纪舟,许太傅等四人的赞同,让皇上愤闷的心情稍有好转。他提高了声音道: “许太傅不亏是帝师,说出的话就是让人信服。不像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做事不从大周利益出发,专为自己家族谋私利。 朕看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难道不知先有国再有家?你们全都出去,到殿外日头底下给朕跪着。好好想清楚,你们应该怎么为人臣子!” 皇上看着这群人,尽管再位高权重,尽管年近耄耋,还不是得在自己的命令下,乖乖到殿外去跪着。 自从被查出中毒之后,皇上的心态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发现如溪纪舟那般,直截了当的行事,更痛快,更有效。 他以前倒是隐忍,总想徐徐图之,结果呢?发妻,嫡子被杀,现在他们更是猖狂到,已经开始对他这个皇上,痛下杀手了。 他若是再忍,命都要没了。今后谁让他不痛快,他也要让谁不好过。这次中毒,若不是朗丫头请医仙子来京都。恐怕他一命归西了,都不知道谁下的手。 想到这,皇上遣退其余人,单独留下溪纪舟,去御书房议事了。 朗尘风重掌朗家军的事,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官员对待朗家,比之前更加敬而远之了。 因为他们觉得,朗家只有这么一个成年男丁了,在其他世家的联合敌对下,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夭折。 而且他们认为,朗家最大的问题是后继无人。就算朗尘风能将军权,牢牢握在手中又如何。一个没有大批优秀后辈的家族,到时候也只有没落一条路。 所以,与其交好定国公府一家,而得罪七大世家,还不如不交好,也不得罪,静观其变,不去趟这趟浑水的好。 东宫 “啊!孤的膝盖,你个蠢货,会不会轻点?” 太子坐在床上,御医正在用药酒,为他推拿膝盖上的淤青。结果被太子迁怒,让飞来的玉枕砸得头破血流,御医还不停地磕头认错。 太子自从来没被皇上如此罚过。从早朝一直跪到宫门关闭之前。今天因为朗家那个傻子,他是颜面尽失。 这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皇上以为扶起一个朗家小子,就能制衡他,制衡溪家,没那么容易。不是明天走马上任吗。他要让那个傻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54章 绝地反杀 太子禀退左右,唤来暗卫吩咐道:你去通知溪家家主,让他今晚就派人除掉朗尘风。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务必要在天亮之前,将他给孤弄死。” 暗卫领命,闪身离开。太子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看着自己青紫的双腿,笑得阴狠残酷。他的好父皇不是要玩吗?那自己一定要让他在临死前,过得无比愉快。 溪家家主得到太子的命令后,安排了一批三十人的精锐暗卫,入夜后潜入定国公府刺杀朗尘风。 结果这批暗卫刚潜入府中,没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变成了尸体,被人从院墙内扔了出来。溪家家主知道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批精锐,是所有暗卫中最拔尖的,平时负责轮班随护家主,外派的时候,也都是执行最高难度的任务,别提多好用了。 每年光花在他们身上的钱,甚至可以培养两三个嫡系子弟。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折在了定国公府。简直令溪家主怒不可遏。 如果说,刚才是为了执行太子的命令,那么现在,他就是单纯地要泄愤。溪家主从新召集了一批百人暗卫,虽然没有之前那批精良,但是数量上占优。他今天就是用人堆,也要堆死朗尘风! 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批暗卫坚持的稍微久了那么一点,尸体是在一炷香后,被人从院墙内扔出来的。 这回溪家主没有再贸然行动,只派人将尸体都处理掉。然后,连夜召集溪家的核心成员议事。 所有人听完整件事,一致认为,凭如今的定国公府,是办不到瞬间解决掉这么多暗卫的。所以他们合理推断,定国公府内,也一定死伤惨重。 于是他们商定,要继续再派暗卫过去,耗也要耗死定国公府的人。此刻已经不是简单的刺杀任务,而是两大武将世家之间的对决。 如果,溪家在这次刺杀中无功而返,那么以后溪家人,也别想再凌驾于众人之上了。 定国公府内 朗星月与三哥朗尘风悠闲地下着棋,三嫂早就哄着侄儿入睡了。寂静无声的府内,充斥着挥散不去的血腥味。 没一会儿,院墙处又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很快,也消匿于夜色中。 又处理了一批刺客后,青魂前来禀报:“主子,刚才的第七批刺客,人数明显不如之前多。想必溪家坚持不了多久了。” 朗星月落下一子后,淡笑勾唇道:“是该给他们些回礼了。” 朗星月让青魂报一下,青影卫受伤人数。青魂刚才就统计出来了,立刻禀报道:“回主子,经过这大半宿的激战,青影卫受伤人数有八十七人,但没有一人殒命。” 朗星月满意的点点头道:“让受伤的青影卫回去养伤,留二百青影卫在府中守着,剩下的人,全部由你带去辅国公府。 将溪家府上的所有府兵,护卫全杀了,然后再放一把大火,务必确保每个院子都不能放过,但不要给他们的门上落锁,能做到吗?” 青魂单膝跪地道:“主子放心,属下定能完成任务。” 朗星月伸手,将桌子上未分胜负的棋局拨乱。抬眸看着朗尘风问道:“三哥会不会觉得我太嗜杀了?” 朗尘风神色严峻地摇头道:“我们朗家的刀下,从不死冤魂。溪家为恶多年,手下的爪牙哪有一个善类。只是这把火一放,恐怕会累及老弱妇孺。” 朗星月知道她三哥的品性,一向傲上不辱下。不过她并不赞同地反问道:“三哥觉得溪家的老弱妇孺无辜,那咱们忠君爱国的朗家人,又何尝不无辜? 他们身为溪家人,自幼便享受溪家,用卑鄙手段给它们挣来的财富和地位,就理应接受溪家给他们引来的祸事。 况且我没有直接下令屠杀,就已经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三哥还没看出来吗?事到如今,已经是两个家族间,你死我活的斗争了。 如果咱们不打疼他,打怕他,溪家还以为咱们没能力反击,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地对咱们下黑手。 溪家为了不让我们重掌兵权,竟然让暗卫倾巢出动,只为灭杀你。若不是祖父高瞻远瞩,提前培养了一千青影卫。 那今晚血流成河的,就是我们定国公府。你的妻儿也将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到那时,他们就不无辜吗?” 朗尘风看着红了眼眶的大妹妹,头一次觉得自己妇人之仁,已经到了不分轻重的可笑程度。 虽然他们沙场将士最厌恶累及家眷。但是他忘了,朝堂这不见刀光的战场,更是凶险万分。 大妹妹一介妇孺,已经为朗家承担了太多东西,如果可以,谁又愿意手染鲜血?他以后,只需在军营那边用心,而家里的大事,就应该无条件信任和支持大妹妹。 朗尘风想通后,脸上闪过一丝带着愧疚的笑容,语气坚定地道:“星月,是三哥想差了。以后三哥我只管练兵征战,府中的一切大小事,三哥都听你的。” 辅国公府 溪家家主与几位族人坐在堂屋内,自从接到刺杀失败的消息后,久久沉默不语,这种结果他们始料未及。 与此同时,青魂已经带着七百多名青影卫,悄无声息地绞杀着府兵和护卫。只短短两炷香的功夫,偌大的辅国公府,就只剩下还在熟睡中的溪家人了。 又过了几息功夫,辅国公府所有院落,几乎同时燃起大火。一时间,偌大的府邸火光冲天,哭喊哀嚎声一片。 定国公府隔壁 溪纪舟与秦潇然坐在屋顶,一边饮酒,一边看着那冲天的火光闲谈着。 秦潇然嘴角噙着玩味地道:“没想到那样娇娇柔柔的可人儿,居然这般杀伐果断。” 溪纪舟却表情凝重得多,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溪家必会疯狂反扑。” 秦潇然却不以为然地笑了,抬手点了点溪纪舟打趣道:“纪舟啊,你这是关心则乱,安知溪家的反扑,不在朗姑娘的布局之内呢?” 第55章 贼人竟然如此猖狂 溪纪舟没再说话,他当然了解朗星月步步为营的做事方法。也相信自己有能力护住她,但是溪家与太子的手段,有时很下作,她怕月儿吃暗亏。 小姑娘为了复仇,这是打算拼了。可她的计划里,却尽量都不带自己。虽然,月儿现在已经不那么抗拒自己了,但是,仍然十分注意与自己保持距离。 就算两人因为查案绑到一起了,但朗星月仍然能不麻烦自己,就绝不麻烦自己。仍然当他是不能招惹的人,一旦沾染上就甩不掉一般。 这件事一直让溪纪舟非常挫败。想到这,他举起手中的酒壶,又狠狠灌了一口闷酒。 秦潇然见溪纪舟这神态,大概也能猜到他在苦恼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像朗姑娘这样的女子,虽然千不存一,但也不是没办法追到手……” 溪纪舟急迫地问道:“什么办法?” 话一出口,溪纪舟就后悔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尤其在对上秦潇然戏谑的表情后,更是懊悔得想把舌头吞了。 不过这次,秦潇然意外的没有取笑他,也没有卖关子,直接开始为他这不开花的铁树,传授起经验来: “独立的人,最厌恶的就是被人操控。谁若是让她们觉得自主权被限制,那谁就会遭到她们强烈的反抗。” “我没……” 溪纪舟刚想说自己没有。就被秦潇然抬手制止了,然后他继续道:“先别急着反驳我,你敢说自己没有禁锢她的打算?” 溪纪舟这回彻底不说话了,他真的曾经无数次想将月儿困在身边,尤其是在她抗拒自己的时候。 秦潇然见他的神情,就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摇摇头道:“朗姑娘是异常聪慧的女子。你不会以为你没做出来,她就没有察觉吧? 对待喜欢的姑娘,可不能像对待下属一样,很少有人天生就愿意服从。你必须充分尊重她的意愿……” 次日朝堂 溪家主顶着给熏黑的脸,烧得只剩一半的胡子,就这么仪容不整地跪在地上哭诉: “臣奏请陛下下旨彻查,昨晚辅国公府被贼人纵火杀人一事。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如此猖狂,若不从重处置,以后人人效仿,那我大周律法,还有何威信可言?” 龙椅上的皇帝,见辅国公叩首时,额头都不曾碰地。心中冷笑,这帮人高高在上久了,心中以对他这个天子没了半分敬畏。 如今想利用自己是,都不肯装一装谦卑的姿态。还以为他这个皇帝,是当年那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溪家昨晚派了七批暗卫,去刺杀朗尘鸣。结果被定国公府全数反杀。 这会儿,因为踢到铁板了吃了亏,又跑到自己这哭诉。还想利用帝王的权力,帮他们铲除异己,做梦! 皇上故作诧异地问道:“此事当真?溪爱卿,你觉得此案是何人所为?” 溪纪舟见自己被点名,便明白皇上是想推脱不管,替皇上解决难题,是他最擅长的事。他从一众朝臣中,横跨一步行礼道: “回陛下,京都的治安一向不好。微臣自从入职以来,在街上遭遇刺杀三十六次,在府内遭遇刺杀二十四次,在城郊遭遇刺杀五十四次,被人用假消息诱杀八次。 若不是得皇威庇佑,恐怕臣这会儿早就死了上百次。如此猖狂的贼人,确实应狠狠惩治。” 溪家主一听到溪纪舟说话,就反射性的觉得头疼,溪家白白养了这个小孽种,早知如此,当年就该……” 溪纪舟一开口就带偏了方向,将这个猖狂的贼人帽子,又转过来给辅国公府扣了回去,溪家主立刻开口,企图拉回众人的注意力道: “陛下,辅国公府一夜之间,七百多府兵和护卫全部丧命。一场大火,又烧伤无数溪家子弟与女眷。贼人敢如此有恃无恐地杀人放火,若不严惩凶手,恐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啊。” 听着自称忠臣良将的贼子,皇上只剩冷笑。他一个字都没说,只给溪纪舟递了个眼神,示意他站出来应付自己的亲爹。 溪纪舟接受到指示后,再次开口打乱溪家主的奏请:“陛下,臣也奏请彻查昨晚之事。” 溪纪舟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露出诧异的目光,想不明白,溪统领为何会突然偏帮辅国公府。 只有溪家主神色变得更加紧张,他可太了解这个孽种了,他怎么可能帮溪家,一定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果然,溪纪舟接下来的话,再次印证了溪家主的想法。他话锋一转道:“只是昨夜,一共发生两件大事。 一事,是辅国公所禀。还有一事,发生在辅国公府大火之前。皇上昨日刚任命的朗家军统帅,朗尘风。在定国公府府内,连续遭遇刺杀七次。 刺客人数高达六百之众。贼人如此猖狂,故此,臣请旨彻查。” 许太傅也出列陈情道:“老臣附议溪统领所奏。朗将军受陛下亲封不足一日,贼人竟敢公然刺杀,这是藐视皇权,理应一查到底,法办贼子。” 皇上就知道溪纪舟不会让他失望,一见辅国公的把柄,已经递到自己手里了。便没有片刻犹豫地道: “溪爱卿接旨,朕命你即刻查清郎将军遇刺一事,不管贼人是谁,一旦查证,不必股息,直接斩杀!” 皇上的圣旨一出,绕是辅国公再有城府,也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算是看出来了,朗家军这边刚能复用,皇上的态度马上变得强硬起来。 虽然心中已知此事不能善了,但也不想让朗家好过。他再次叩首跪请道:“请陛下下旨,将辅国公府的案子一并查证。” 皇上无声冷哼,不理辅国公的奏请,也不恕他起身。却是转而安慰起朗尘风来。一君一臣悠闲漫谈,许久过后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跪在地上的辅国公,终于忍无可忍地再次奏请。这次非但他一人奏请,溪家的姻亲云家,以及太子和太子一党的所有朝臣,全部纷纷出列跪在殿中附议。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眼神中充满了杀意。这是又要联合两大世家,威逼他这个皇帝啊。 溪纪舟一直留意着皇上的神态,心中已有了主意。再次对皇上拱手道:“臣也附议,理应彻查辅国公府一案。臣愿一并接手此案。” “准奏!”皇上立刻应允。 “不可!”辅国公出言反对。 第56章 魏景池再成残废 溪家主如何能不反对。如果皇上将这案子交给溪纪舟,就等于成了一个空头承诺。但是皇上刚才已经准奏,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溪家主只好转而逼迫道:“请问溪统领,打算什么时候查,溪家被人纵火案?” “事有先后,等我把手中沉积的案子查完,就轮到辅国公府的案子了。”溪纪舟一开口,差点直接把溪家主气死。不过又有谁会在乎呢? 每每在皇上被世家逼迫时,溪纪舟便会站出来解决困局,所以说,没有人的成功是偶然的。 溪纪舟不光武力,魄力无人能及,单是这份为君分忧的能力,就担得起皇上的宠信。 皇上也不理跪在地上的太子等人,一挥手道:“退朝!” 见皇上已经抬步走了,溪家主与太子对望一眼,均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恨意。太子先开口道: “舅舅昨日受了惊吓,不如去孤那里,让御医诊治一番。” 辅国公明白,太子这是想邀请自己议事。很配合地道:“谢太子抬爱,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溪纪舟看着走远的两人,冷哼一声,抬步往定国公府而去。 次日,早朝 皇帝怒瞪着八九日来,都无故旷朝的魏景池。众朝臣的眼神,也都不住的往四皇子身上瞟。 只见魏景池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双目无神,眼窝凹陷,脸色灰白,眼下青黑一片。在场的都是过来人,四皇子这幅样子,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结果。 皇上此时,连一句话都不想与他多说,直接命人将四皇子拉下去,执行那日未的庭杖,只是帝王盛怒之下,这庭杖的数量直接加到八十。 很多人都暗暗吃惊,八十庭杖,皇上这是想打死自己的儿子吗?虽然处罚过重,却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四皇子求情。 魏景池今日,是强撑着一口气来的,此刻脑子根本就无法正常运转,直至两名御前护卫拖拽他时,他才木讷地开口求饶:“父皇,请饶儿臣一命。父皇……” 魏景池两句话都没说完,皇上便将脸转到一边,摆明了不想理他。魏景池只好将希望,寄托在一些平日里往来的朝臣身上。 可是他刚将目光投过去,那些朝臣就纷纷低头的低头,转头的转头,有的甚至直接闭上了眼睛。 开玩笑,就四皇子最近这一系列操作,简直让那些官员失望透顶。本来以为花些精力,能给自己及家族多留一条后路。 现在一看,这四皇子不仅出身低微,智慧平平,就连秉性都如此不堪。那种事,年轻的时候谁没贪恋过。 可是大家也都知道节制,谁都不会在人前露出端倪,更不会因此旷朝数日。这四皇子难怪会被皇上不喜,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魏景池看懂了朝臣们的态度,心里冰寒一片,以往这些人,可没少得星儿的好处,光他知道的物件,就不甚繁举。现在用到他们了,竟然见死不救,连句话都不肯为他说。 魏景池又将目光定在皇帝身上,他的父皇在面对他时,眼中从来都只有厌恶。这样的厌恶,仿佛从未停止过。 为何在自从星儿离开后,仿佛天下人都抛弃了自己。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如此一想,魏景池也生出几分火气来。他停下哀求,转而开始挣扎着高声质问皇上道:“父皇,被儿臣犯了何罪?为何要将庭杖加至八十? 魏景池这样的态度,无疑只会惹怒圣上。果然,皇上抬手制止护卫拖行四皇子的动作,语气冰冷地道: “四皇子无故旷朝,懒怠渎职,不知悔改,公然触怒龙颜。则今日起,革去兵部任职,免除上朝听政资格,赶出朝堂。” 皇上当朝下完圣旨,一挥手,护卫继续将人拖转下去,而魏景池此刻,只听到最后一丝希望破碎的声音,整个人已傻愣在那,好像失去了任何语言能力。 皇上厌烦地收回目光,仍旧带着怒意的宣布退朝了。众人恭敬地等着皇上先离去,而后便纷纷退出大殿。 溪纪舟与太子,和几位皇子并没有走,而是去殿外,看魏景池受庭杖了。此刻,魏景池已经被绑在刑凳上,撩开了长衫,羞耻地露出中裤。 就在刑棍即将落下之际,溪纪舟突然开口道:“四皇子腿上旧伤未愈,你们可要照顾着点。不过你们也别太为难,就算打碎了他的腿骨,应该也是正常结果。” 魏景池听得目眦欲裂,溪纪舟着话,分明是在暗示行刑的人,要打碎他的腿骨。但是,太子接下来的话,更让他绝望: “孤倒是觉得,八十庭杖,不光会废了双腿,髋骨应该也会碎裂。父皇一向最讨厌徇私枉法的人,所以只要四皇子还剩一口气,就应该算你们是尽职尽责了。” 魏景池努力侧过脸,望向太子的神情,那阴鸷狠厉的模样,一如他随军出征前,他不经意瞥到的那眼般。 果然,他的腿当年瘸得那般蹊跷,应该就是太子所为,太子想利用自己除掉朗大将军,又怕自己借着军功起势。故此设局让自己变成残废。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星儿的精心医治下,他的腿还有能站起来的一天。魏景池清晰地记得,他重返朝堂的那天,没有一个人为他高兴,包括他的父皇,只有星儿高兴得像个孩子。 这时,廷杖已经开始重重地落在他身上。魏景池紧咬牙关,不想在这群人面前痛呼出声。这个场景与当年在冷宫时,何其相似。 魏景池知道自己的腿,今天一定是保不住了。但是这次断腿,却让他心中,控制不住的升起一丝希望来。 不知道星儿,能不能在他双腿尽废后,再次回到他身边。星儿那么善良,一定不会不管自己的。 就算星儿不管他,他还有婉晴呢。自己对婉晴那么好,甚至为她赶走了星儿。所以,婉晴一定会如星儿般照顾自己。 魏景池在挨到三十庭杖后,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始惨叫起来。太子,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的这些亲生兄弟们,纷纷在他冷汗涔涔的痛呼中,不加掩饰地讥笑起来。 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骨裂声,腿骨,髋骨,正在一寸寸碎裂。钻心蚀骨的痛,终于让魏景池昏死过去。 第57章 你当初为何嫁给魏景池? 四皇子府 魏景池被打得鲜血淋漓地抬回来,苏婉晴嫌弃他,让人将他安排在朗星月住过的卧房中。身边只留了一个松柏照顾。 松柏要出去找大夫,便请来了李嬷嬷,李嬷嬷侍候魏景池的时候,只是表面上很尽心。只是没一会儿,便以年老体衰为由,就回去休息了。 松柏前后找来两个大夫,都说魏景池的腿是彻底废了,本来之前就有旧伤,还没完全恢复。这回又下手极重,直接将髋骨,腿骨全部打碎裂了,就是神仙来了,恐怕也接不上了。 躺在床上的魏景池,恍恍惚惚地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楚,他想让松柏去通知星儿,可是却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吐不出半个字,万念俱灰中,他感觉自己似乎要死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没熬住,在午夜过后死了。 定国公府隔壁 溪纪舟的外宅卧房中躺着,朗星月刚刚结束今日的解毒。发现溪纪舟仿佛有话要说,却又总是欲言又止。便问了出来:“溪大人有话要说?” 溪纪舟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开口了:“魏景池昨日在朝堂上,因触怒龙颜,被杖责八十……” 溪纪舟一边说,一边观察朗星月的神色。他记得前世时,魏景池只要有丝毫不适,朗星月都会像疯魔了一样,赶回他身边照顾他。 不过此刻却发现,她只简单的哦了一声,脸上不但没有紧张与心疼,还明显地带着点愉悦……? 这个发现,让溪纪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见朗星月状态正常,他试探性地问了一个问题:“你当初为什么会嫁给魏景池呢?” 朗星月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告诉他了:“三年前,魏景池作为督军,随我父兄同去的西域战场。后来……后来父兄惨死。 只有他一人活着回来,还交给祖父一份父亲的手书,父亲在信上说,要将我许配给他,说他秉性纯良,人品贵重。以后定会敬我爱我,还让祖父帮我们尽快操办大婚。 我和母亲都相信父亲的眼光,母亲说他敢上战场,也可以证明他不同于一般养尊处优的皇子。 虽然很多人都认为,他当时最大的问题,就是双腿残废,但是我已经帮他查看过了,凭借我的医术,完全可以帮他治愈。最后我们就那样成亲了。” 溪纪舟听完却眉头紧皱,他对朗星月道:“有一个问题你们怀没怀疑过?那封手书,是将军亲笔吗?” 朗星月的瞳孔猛然震颤起来,她以前只是觉得魏景池善于伪装,父兄极有可能是被他蒙骗了。 难怪当初,祖父对于父亲的决定,就表现出了明显的怀疑。是故,还找魏景池长谈了两个时辰,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最后祖父还是决定尊重父亲的意愿,让我们成婚。 但是祖父的不喜十分明显,以至于在他们三回门的时候,仍然没给魏景池什么好脸色。 只是定国公府所有人,却实从来没人想过,手书是否是伪造的。不行,她要找到那份手书,她要再次确定一遍。 溪纪舟此时心中已经了然,又继续问道:“那场大战,为什么五万精锐都全军覆灭了,而独独魏景池活着回来了?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皇子,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怎会比大将军,和朗小将军的生还希望还大?” 朗星月此刻脑子一阵嗡鸣,她都不敢再往下想,如果她的亲事,重头至尾都是一场骗局,那她真的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溪纪舟继续说道:“当年一战,求援战报晚了三天。如果军报是被西域人劫获,那他们应该直接毁了才对。而且就算他们想给大周送来,又如何使用大周的驿兵送信呢? 但是这个军报,如果由自己人送出来,就完全说得通了。” 此刻,朗星月想到一个让她冰寒入骨的问题。前世,父兄战死,朗家的没落,最终的受益人,其实并不是太子,也不是任何皇子,而是魏景池。 前世的自己,在父兄战死后,多次将朗家军的副将,介绍给魏景池。虽然刚开始将士们并不认可他。 但是后来,在又一场大战中,弟弟朗尘鸣也死于战场。朗男丁就只剩废物二叔,痴傻的三哥,和两个还是稚童的侄儿,朗家军彻底群龙无首。 也是从那以后,魏景池这个朗家的姑爷,就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朗家军的归心。 所以,魏景池从第一次随军出征,就已经开始布局。他一次一次害死自己的至亲,一次一次拿着父兄尸骨换来的军功,搏得皇上的赏识。 而自己,还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不辞辛苦地为他治腿,竭尽全力为他赚钱。拼命为他谋划。 甚至不惜委身溪纪舟,让溪纪舟的势力也为他所用。最后利用完所有价值,被无情地抹杀时,还觉得是自己不干净了,应该是那个下场。 她可真是朗家的好女儿啊! 朗星月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头一阵腥甜,噗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昏死过去。 溪纪舟眼疾手快的将人抱住。那鲜红的血迹渗透衣襟,苍白的脸上,此刻毫无生息,溪纪舟声音颤抖地唤着: “月儿,你醒醒……月儿!”不再迟疑,溪纪舟直接抱起朗星月,大步流星地向屋内冲去。 鹤北还是头一次,见主子如此惊慌失措。但是他没有跟上去,而是转身去找医仙子了。 幸好今天医仙子正在府内,她为朗星月连续施针三次,终于平稳住了她翻腾的心火。长舒一口气后,眼神冷冷的扫向一旁的溪纪舟。 溪纪舟这会儿也很自责,不过他觉得,月儿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太对。毕竟只是猜测,还没得到证实呢。 或者说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内情。否则以朗星月的沉稳性子,不可能只听到一点蛛丝马迹,就被气成这样。 众人焦灼的等待着,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朗星月悠悠转醒了。 随着她神色逐渐清明起来,昏迷前的记忆也飞速回笼。当她看见床榻边的二师姐时,一把抓住的她胳膊,字字泣血地道: “二师姐,我要他死,我要他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师姐你帮我……你帮我……呜呜……” 第58章 我要魏景池死 医仙子从来没见过小师妹哭,是谁让这般坚强的小师妹,露出如此悔痛交加的神情。医仙子也回握住朗星月的手道: “告诉二师姐,你想让谁死,二师姐一定帮你。” 朗星月过了最初的愤怒后,渐渐冷静下来。她微眯水眸,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魏景池。” 望着二师姐诧异的眼神,朗星月此刻也不想多做解释,她只继续说道: “我要他永远都不能站起来。我要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一切,让他剩余的生命,都在悔恨与不甘中度过!” 医仙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小师妹眼中的痛苦神情,依然让她看得心疼。她再次毫不犹豫地回道: “好,我答应你,我这就去配药,一定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医仙子走后,溪纪舟来到床边,他没有说话,就那么注视着朗星月的眼睛。他此刻无比矛盾,既觉得她理应知道真相,起码不会被人蒙在鼓里愚弄。但是又不想让她因为知道后,产生这么大的痛苦。 朗星月非常了解溪纪舟,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前世的自己,以为与他痴缠的痛苦,都是眼前男人带来的,现在看有些恨错了人。 如果说魏景池一直在利用自己,那自己,则是间接的在利用溪纪舟。将身子给他,不过是一场公平交易而已。 各取所需,互不相欠,从始至终都没有谁对不起谁。只不过前世的那场交易中,是由自己来牺牲,由溪纪舟来付出,最后却是魏景池来受益。 溪纪舟看着朗星月眼中的苦涩,心脏如同被人握紧般揪痛,他慢慢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齐。语气轻柔的道:“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朗星月不意外溪纪舟的话,前世的他对自己就非常好,但是朗星月始终没问过,他这份情,缘起于何处。是她听到的那个原因吗? 她被魏景池愚弄,控制了一世,突然就不想再稀里糊涂地活着了,于是,她声音沙哑地问道:“为何?” 溪纪舟明白朗星月的意思,问自己为何帮她。溪纪舟听到她问的话,摇头失笑道:“因为是你啊。” 溪纪舟的这个眼神,朗星月太熟悉了,眸光虽然定在自己脸上,却好似透过自己在看别人。 朗星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或许就算有理由也不是因为自己。自己只不过是,别人寄托相思的玩应儿而已。 既然如此,魏景池也好,溪纪舟也罢,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一世,自己的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今后,她不会再回避谁,躲着谁,更不会再害怕谁。只要能帮助父兄报仇,谁的势力都可以为她所用,只需要提供足够的利益就行了,各取所需,有时也不是件坏事。 溪纪舟眼见着朗星月的眼神,变的更加冷漠疏离,不知自己刚才的话,有何不妥。难道是因为觉得自己言语轻浮,让她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朗星月知道,自己如今还没有足够的价码傍身。所以对于溪纪舟,除了查案以外的帮助,她还是不领受了。 朗星月没有再开口问什么,而是转头叫来青青,让她去母亲那,将当年父亲的手书拿来。 朗星月记得那封信,被祖父交给母亲了,虽然父亲的整封信里,都没有提一句母亲的话。但是祖父觉得,那是父亲最后留下的念想了,应该交给母亲保管。 没一会,青青便回来了,可是朗星月看她两手空空,便问道:“父亲的手书呢?怎么没拿来?” 青青禀报道:“夫人说了,在小姐刚成亲不久,姑爷,不,四皇子便独自来过一趟府里。跟夫人要走了手书。 当时四皇子说,他想将这封手书留作念想,常常思念大将军的嫁女之恩。夫人见他说的情真意切,就将手书给了他。 夫人还让我问问小姐,四皇子当时没跟你说吗?” 他当让不会说了,如果这封手书没有问题,他又为何会偷偷来将那手书要走,记得刚成亲那会儿,可是他双腿最严重的时候。再想留作念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虽然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但是朗星月还是不死心,她又换来青魂,让他多派几个人去四皇子府,去找那封手书。 溪纪舟看着执着的朗星月,并没有劝说,其实找不找得到,区别已经不大了。他知道魏景池的腿。是朗星月治好的,可能是接受不了,自己为杀父仇人治腿吧。 不然刚才也不会一醒来的第一件事,就让医仙子废了魏景池的双腿,既然小姑娘如此在意,那就告诉她吧: “其实魏景池的腿,这会儿可能已经残了。不过以后还能不能好,这个不一定?” 朗星月闻言看过来,溪纪舟继续道:“是我与太子同时交代行刑卫,给魏景池用庭杖的时候,格外照顾一下他的腿。” 朗星月闻言,森冷一笑道:“没残也不要紧,正好借着他的伤,用上二师姐的药,不残也得残,他这回就别想再站起来了。” 四皇子府 魏景池已经离魂的事,松柏自然不会知道。因为魏景池在体征上,只是昏迷了三日而已。 三日后的清晨,魏景池在剧痛中,睁开双眼,前世的记忆,也如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浮现。 前世的他,并不用真心对待星儿,一次次地利用她,算计她。即使偶尔温柔小意,也是别有用心。 但是他的星儿,却一直在一心一意的帮他,没有人比星儿对他还好,后来,因为他想取苏婉晴,星儿要离开他。 他迫不得已,给星儿用了同心蛊。用蛊后,他不仅可以命令星儿做事,星儿还对自己非常痴迷,完全离不开自己的样子。 而后,自己便开始肆无忌惮地伤害星儿。为了苏婉晴的一句谎话,他便能让星儿在寒冬中,下水捞什么不存在的玉佩。 为了能博苏婉晴一笑,她便能让星儿毫无尊严地,在酷暑下跪一天。他知道星儿每日都处于痛苦中,但他就是每天都要折磨星儿。 起初是为了报复星儿要离开自己,但是后来,当他将星儿推向溪纪舟时,他才发现自己真的爱上星儿。 第59章 为何让他重生的这样迟 魏景池起初对星儿或许只有利用,但是,当他看到星儿,会在不经意间对溪纪舟露出,曾经对自己才会展现的笑容时,他才意识到,他是真的爱上星儿了。 但是他很蠢,蠢到为了证明星儿不会离开自己。便用更变本加厉欺辱星儿,不停地对星儿提出过分的要求,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星儿心中只有他。 但是,自从他亲手将星儿,送上溪纪舟的床榻后,星儿在望着自己时,眼中除了情意,更多的是悲痛和憎恶。 他记得星儿,第一次从溪纪舟那跑回来的时候,就那么定定地看着自己,泪水无声滑落。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一阵无言后,星儿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眸色疏离,声音冰冷地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对我许下的誓言?” 梨花树下,男子拉着女孩的手,深情款款地道:“我魏景池在此立誓,此生唯爱朗星月一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若违此誓,就让我痛失所爱,不得善终。” 当时,对面的女子即使不施粉黛,也难掩绝代风华。少女眼中并发出的光彩,让他终身难忘。 他非常喜欢朗星月的双眸。不管多少年来,无论经历过多少艰难困苦。那双明亮的双眸中,一直都熠熠生辉。永远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 美好记忆中的双眸,与另一双流着血泪,失了生机的双眸,重叠在一起。让他心中揪痛得无法呼吸。仿佛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抽离而去。 在魏自己的命令下,星儿与溪纪舟纠缠了六年。自己可谓是赚足了好处,溪纪舟在得到星儿后,便开始帮扶自己。 随着世家的铲除,朝堂出现一面倒的局面。最终,自己被册封为太子,次年,皇帝驾崩,自己顺利登基。 登基**后,自己觉得星儿脏了,要打掉她腹中的孽种,事后才知道,那落子汤,竟然被苏婉晴换成了穿肠毒药。 那毒药是他亲手为星儿灌下去的,星儿非常乖,没有哭闹,没有抗拒,只是那死寂无神的双眼,刺痛了他的心。 听闻星儿四个时辰还没堕下孽种,他很担心,想去看看,是苏婉晴拦住他,说月份大了,落子是有些艰难的,不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等他再见到星儿时,他的星儿,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他痛哭流涕,他发狂般的嘶吼,那个永远对他有求必应的星儿,却再也不理他了。 悔恨将他整个人吞没。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刚才还在想着,等星儿落子后,定然不会嫌弃星儿脏,定会加倍对星儿好。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与星儿居然没有以后了。 他抱着星儿的尸体,一天一夜没挪动半分,直到溪纪舟带兵杀入宫中,想从他手中抢走星儿。 他拼命挣脱束缚,歇斯底里地嘶吼,星儿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谁都不行。 可是溪纪舟说,自己配不上星儿的真心,说星儿一定不愿意被他碰。还说要让他以最惨烈的死法去,才能祭奠星儿的亡魂。 溪纪舟将他和苏婉晴,分别绑在刑架上,给他们喂下同样的穿肠毒药。又在彻底毒发之前,一寸寸敲碎他们的骨头。 那时,他只觉得更加心疼星儿,原来星儿就是在这样的痛苦中死去的。他违背誓言,他对不起星儿,他理应不得善终。 不过他仍然祈求上天,能看在他真心赎罪的份上,给他从来一次的机会,若能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这么对星儿,他定会好好善待星儿。 思绪回笼 魏景池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身边哪有星儿的影子。老天既然愿意给他重来的机会,那为何不让他早点回来。 哪怕再早几天,一切就还来得及。如果再早一点,他又怎么会弄丢星儿…… 两行浑浊的泪水,从魏景池的眼角滑过。 “魏景池。” 魏景池转过头去,他看到了谁?他的星儿,他一定是又在做梦了,否则他的星儿怎么还会回来? “魏景池!” 第二声明显带上了怒意,魏景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循声望去,他没做梦,真的是他的星儿。 魏景池哽咽着问道:“星儿,你没丢下我,你回来找我了是吗?星儿我错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只要你不走,我一定好好待你,真的,我真心待你,你别离开我好吗?” 朗星月根本没理会他的祈求。来到床榻边,就开始伸手查看他的双腿。 在亲眼确定他的确再也站不起来后,才拿出帕子狠狠的擦了一遍手,然后将帕子扔到地上。 魏景池见朗星月给她查看腿伤,以为星儿会给他治疗。心想,果然是这样,就算全天下都抛弃他,星儿也不会抛弃她的。 魏景池充满感动地望着他的星儿,刚想开口,就被朗星月的质问打断:“我父亲的手书呢?” 魏景池闻言,瞳孔猛地一缩,一股极大的恐慌袭上心头。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星儿,你为什么问起岳父的手书?” 朗星月听到他称呼自己父亲为岳父,又开始胃内翻涌。不过这会儿,不是争辩这些烦心事的时候。她再次冷声质问:“我问你父亲的手书在哪?” 魏景池就是不回答,而是又反问道:“星儿,你要那手书干什么?能告诉我吗?” 看到魏景池的样子,就已经完全能证明猜测了。朗星月可能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她虽然一定会为父兄报仇,但是她真的接受不了真相。 她那时为了给魏景池治腿,不惜重金收集名贵药材,为他专门研制的方子,几乎近百种了。 可是魏景池腿伤痊愈后,在战场上又故技重施,害死了弟弟朗尘鸣。用的却是自己亲手治好的腿,所以,前世弟弟的死,也等于是间接死在自己手中。 朗星月继续讨要:“那是我父亲的遗物,没理由留给你,我们已经和离,亲事也不存在了,所以我要拿回手书,你把它给我。” 第60章 魏景池,你就等着赎罪吧 魏景池此刻心慌得不行,他不敢想象,朗星月知道正想后会怎么看他。于是他继续狡辩道: “那封手书是咱们亲事的证明,我也要留做念想。星儿,你不能这么残忍,就连一点想头儿都不留给我。” 朗星月退而求其次地道:“给你留下也行,你找出来给我看一眼。” 魏景池依旧想办法周旋:“不行,如果你看过以后,不还给我怎么办?” 朗星月抛出一个致命诱惑:“如果你把手书还我,我就给你治腿。” 本来应该让人心动的条件,魏景池却想也没想就回道:“手书我是不会还的,星儿这般厌弃我了,就连一点留念也要拿走,我活着也没意思,能不能站起来也无所谓了。 朗星月一瞬不瞬的盯着魏景池,那封手书,显然是不可能有治腿重要的。答案已经比拿到手书,验证手书,更准确了。 朗星月凄然一笑,大滴大滴的泪珠从脸颊划过。如果不是父兄大仇未报,她真想以死谢罪。 魏景池看到朗星月流泪,心疼的无法呼吸,星儿知道了,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不可能有人知道。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稳了稳心神,他轻声唤了一句:“星儿……” 一声呼唤,让朗星月回了神,那些害了父兄的仇人还活着,自己死什么?魏景池也好,太子也罢,只要是参与其中的人,都不能让他们好过。自己要亲手将他们送到地下,去给父兄赔罪! 朗星月抬手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冰冷地盯着魏景池,咬牙切齿地道:“魏景池,你就等着赎罪吧。” 话毕,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魏景池此刻,正陷入秘密被发现的恐慌中。甚至就连看见朗星月走了,他都没敢出声制止。 良久,他才慢慢收回视线,死死地闭紧双眼。巨大的无力感袭上心头,与梦中一般的无法挽回了吗? 接下来的几日,溪纪舟似乎很忙。两人只能在解毒的时候,才匆匆见上一面。不过这也足够他们及时互通消息了。 这几日朗星月也非常忙,她派去给分支家主送请帖的青影卫,先回府复命了,最迟明日,十八族分支家主,便会齐聚定国公府。 定国公府,堂屋 二老爷子召集了全家人议事。林氏见人到齐了,就宣布了决定:“从今天开始,定国公府的中馈,交由朗星月管理。” 一句话,让二房众人齐齐变了脸色。连二老爷子和三房众人,也是有些意外。 “什么,你要代掌中馈?凭什么?”二夫人尖锐的声音在堂屋内响起。 朗星月就猜到,一定是葛氏先出这个头。听到她气急败坏地质问,朗星月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而是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见此情景,消失了好几天的朗二爷也出声质问道:“府上有二老爷子和老夫人两位长辈。 就算有一天两位长辈不管了,还有二夫人和三夫人。就算两位夫人不管,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外嫁又和离的弃妇来管吧? 何况你私德有亏,上不敬长辈,下不怜幼妹,上次你打砸老夫人院子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异想天开的打算接管中馈,做梦! 如果你再在家里闹腾,我就以二叔的名义,将你逐出定国公府。” 二老爷子闻言,一拍桌子怒喝道:“我看谁敢!” 三少爷朗尘风,和小少爷朗尘鸣,听到这样的话,也都气得不行。朗尘风如今已经痊愈,只待修养些时日,就可以重归朗家军了。所以今天府上议事他也参加了。 平常二老爷子一发威,二房那边是从来不敢硬碰硬的,但是今天这事涉及到钱,他们就跟红了眼睛的饿狼似的,绝对不会轻易松开嘴里的肉。 朗二爷壮着胆子反驳道:“二叔公,我们敬重您是长辈,可是家有家规,您也不能倚老卖老啊!” 二老爷子一听顿时就急了,就想冲过去痛扁这个浑蛋二侄子。被一直没动静的老星月唤住:“二叔公,您老不必动怒。先听孙女说两句。” 朗星月放下茶盏,将视线转到朗二爷身上道:“既然二叔要跟我说家规,那咱们就好好说说家规。咱们定国公府如今没有分家,那你们二房在府上便是庶出。这点你不否认吧?” 朗星月说的没错,继老夫人当初,虽然拿出了盖有老国公印信的遗书。但她也只能做府中,名义上的老夫人,实则就是个填房。 在大周朝,正经继室,也是要媒人上门,三书六礼,八抬大轿,正式迎娶的。只有在官府过了名录,继室的孩子,才能算做嫡子。 所以朗二爷朗忠仁,确实还是庶出身份。一个庶出,便压了朗忠仁一辈子。就因为他是庶出,从小就不受待见。 老国公在时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叫庶出。气得他双眼通红,怒瞪着朗星月,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朗星月无视他眼中的恶意,继续说道:“咱们定国公府,也是一等公侯世家。你们见过哪个世家,是由填房或者庶子媳掌中馈的? 之前是大夫人病了,三夫人忙着照顾三叔,大少奶奶需要照顾三岁稚童,这才说让继老夫人代掌中馈。 也就是说,今天府上商议管家权的事,其实你们二房只有旁听的资格,根本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格。” 二夫人立刻站出来反驳道:“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就算二房是庶出,也比你有资格站出来说话吧?” 一直沉默的林氏,此时开口道:“星月没资格站出来说话,那么我呢?二夫人觉得我有没有资格站出来说话?” 林氏的视线在二房人脸上环视一圈,见没人说话,又继续道:“既然你们觉得星月没资格管中馈,那就由我自己重新掌管吧。这回你们没人反对了吧?” 老夫人在一旁观察了半天,见林氏母女这次态度非常坚决,似乎一定要将管家权拿回去。今天,她恐怕再不说话不行了。 她换上一贯的和善笑容,开口道:“大夫人,并非我老婆子贪权。当初提出帮你带掌中馈,不是因为你身体虚弱吗? 可我看你这身子,虽有医仙子调理过,却也没见大的起色,依我看,你就安安心心养病,何必弄出这么多事来呢?” 第61章 苏婉晴的奸夫登堂入室 林氏点点头,依旧不容置疑地道:“我这身体还需要静养,但是定国公府若大家业,始终交给一个填房管着,终归是失了体统。 我虽然身体未愈,但是如今星月回来了,很多事,都可以由她带我打理嘛。 今天召集大家来,不是与你商量什么,只是通知继老夫人,在三日之内,将账本和库房钥匙,给本夫人送回来。 一应交接事务,你们与星月说就行,她以后全权代我打理定国公府?” 林氏一番话,把二房人的鼻子都气歪了,这不还是等于朗星月管家吗? 其实林氏后面那番话,是朗星月提前告诉林氏的。没议事之前,她就已经猜到二房会说些什么了。 如果今天她不能直接掌管中馈。那也要让林氏把管家权从二房手里拿回来。至于拿回来之后怎么管,那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大夫人一锤定音,二老爷子和三夫人都纷纷表示同意。二房人就算一个个铁青着脸,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堂屋内的众人散了之后,二房的人,都聚集到老姨娘的院子里去商量对策了,不为别的,就这两年来,他们亏空的账目,就得想办法解决了。 四皇子府 魏景池的伤情恶化了,他的那点月例,根本请不到好大夫给他医治。再加上他心存死志,对自己的腿能否好起来,也不上心。 时间一长,就连李嬷嬷也不怎么过来了,就剩松柏还忠心地为他忙里忙外。但是松柏毕竟不懂医术,根本不会照顾卧床的病人。 以至于时间一长,魏景池不仅常常伴有低热,被打板子的地方还开始生褥疮了。而且就算松柏伺候得再勤快,也拉尿在床上,身上的味道就别提多大了。 这会儿,松柏一边给魏景池擦身子,一边跟他禀报道:“殿下,咱们手里的银子已经花光了,您看这接下来抓药的银子……” 魏景池转头看着松柏,见他给自己擦屎擦尿,一点都没有露出嫌弃的样子,面对他的神情倒是柔和几分。 这个小厮他以前是没看在眼中的,总觉得他脑子不灵光,做事也不懂变通,还经常说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现在他发现,自己以前认可人的方式似乎错了。星儿也是这样默默付出,从来不像苏婉晴那样,特别会卖乖讨巧。 可是会说的人,始终也只会动嘴,而肯真心实意待自己的人,嘴上却不一定那么讨巧。 四皇子府东院 苏婉晴躺在贵妃榻上,一边吃着丫鬟喂到嘴里的葡萄,一边抚摸已经隆起的小腹。别提多惬意了。 自从她与魏景池成亲以后,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他对自己施暴。后来,幸亏她身边的嬷嬷出了个主意,让她买了四个丫鬟,一起伺候魏景池。 否则前一阵子,魏景池没日没夜的发疯,折腾死的岂不就是她了。她可还记得,那四个丫鬟浑身的恐怖伤痕,个个都只剩一口气了。 她对魏景池都有心理阴影了。只要看到魏景池,她就吓得双腿打颤。 不过现在好了,魏景池残废了,现在整个四皇子府,就她一个主子了。苏婉晴眼波一转,对着身边的护卫勾了勾手指。 那护卫马上眼含笑意的向她走来,屋内侍候的丫鬟们,立刻识相的低头退了出去,然后将们带上,都站在门口守着。 屋内的二人,一阵云雨过后,便说起魏景池的事来。 “依我看,与其整日担惊受怕,还不如将他给……”阿城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苏婉晴摇摇头道:“不行,太明显了,魏景池只是挨了一顿板子,正常是不可能死的,如果他真的就这么没了,我也会被父皇冠上一个照顾不周的罪名。 而且只要有他在,我们的孩子才有更光明的前途。他就像现在这样瘫着就行,也妨碍不了我们什么。” 阿城摇摇头道:“你别忘了,四皇子府上,还有一个李嬷嬷呢,我们来往多了,自然就会被他们发现,如果有一天事情败露。我倒不要紧,你和孩子就危险了。” 苏婉晴闻言。眼中闪过一股狠厉,语气渗冷地道:“那就把李嬷嬷弄死,反正她岁数也大了,腿脚不好,失足落水什么的,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阿城勾起苏婉晴的下颚,看着她的眼睛道:“还是婉晴聪明,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我今晚就送她上路!” 定国公府 经过前几天的博弈,朗星月顺利的接手管家权。她收回二房手中的所有,公共铺面,公共地产,收回母亲贴补在公中的嫁妆。 然后,变卖了府中一大半的下人,表面上是把人卖,其实是送到究查司大牢去了。朗星月相信,以溪纪舟的手段,定然能撬开他们的嘴。 然后,又从从青影卫中,抽调五十名女暗卫,打扮成丫鬟,安插在各房。又调来一百名男暗卫,扮成下人,小厮,马夫等。 如今的定国公府,就是飞过一只蚊子,朗星月都知道是公是母,现在消息网已经撒好,就等那些山猫野兽现行了。 由于朗星月狠狠地缩减了二房的用度。他们很快就开始熬不住了。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吃惯了山珍海味,突然变成青菜萝卜,一时间,竟然感觉糙得无法下咽。 朗二爷一直在外养着外室,外室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就凭他那五品闲职的微薄俸禄,都不够外室桌上的一顿饭。 果然没几天,断粮的外室,就派人找上门来。只是,朗二爷不知又去哪鬼混了,派来的丫鬟跑了四五趟,都没见到人影。 二房的两个妹妹,平时花销都大手大脚,就算有二夫人贴补,还是不够用的。这会儿只剩月例银子,那就更不够用了。 而且,两个妹妹之前在外买衣服,打首饰,挂的可都是国公府的账,这边供给一断,那些铺子的伙计纷纷拿着欠据找上门来。 但是让朗星月没想到的是,继老夫人是先坐不住的人,她觉得二房最近的一切倒霉事,都是在朗星月回府后才发生的。所以若想他们以后有好日子过,必须得收拾住了朗星月。 她准备将自己养在外宅的侄子,找进府来。那是个比朗二爷还混的小子人,磋磨女人的手段花样百出。 如果能让他将朗星月拿下,以后别说府上这点钱了,就是朗星月与林氏的嫁妆,都得进她的腰包。 第62章 带着迷香摸进了院子 准备玷污朗星月的事,继老夫人刘氏并没与人商量,次日一早,她就将那侄子招进府中。 这会儿刚吃过早饭,刘氏的侄子,就已经与朗星月来了个偶遇。 朗星月带着青竹刚出屋子,就被转凉的天气激出一个喷嚏。青竹急忙转身回屋子,给主子去取外衫。 朗星月这会儿要去林氏那,见反正只有一小段路,便没等冬雪。就在她刚穿过长廊的时候,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拦住去路。 男子伸手拦在路中央,眼神肆无忌惮地,在朗星月的身上游走。口气轻挑地道:“呦~这不是月儿表妹嘛~” 朗星月并不认识这个男子,却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她听青魂说,昨晚刘氏那边,有个远房侄子入府了。想必就是他了。 难怪自己会觉得眼熟,大概因为这男子的相貌,与朗二爷有六分相似。尤其是那猥琐的笑容,简直如出一辙。 看着男子油腻的恶心表情,朗星月冷声质问道:“谁告诉你,在这能拦到我的?” 男子在近距离看清朗星月的容貌后,笑得露出满口黄牙,甚至还能闻到一股腐臭味儿。朗星月立刻后退一步,以香帕掩住口鼻。 男子却以为朗星月是故作娇羞,竟直接伸手来拉扯她。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朗星月的时候。一道娇小的身影闪过。 男子便倒飞出几丈远,狠狠撞在廊柱上,而后又重重跌落在地。随即吐出一口鲜血,人便晕死过去了。 朗星月依旧掩着口鼻,嫌恶的绕着他穿过长廊。头也不回的吩咐道:“青竹,将他扔到继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朗星月可没空瞎耽误功夫,因为今天是家族商议大事的日子。 定国公府,堂屋 朗星月发贴邀请的族老,旁支家长家主们,已经开始陆续到达国公府,没到午时便已全员到齐。 用完一顿简单饭菜后,十八位旁支家主,与五位族老们开始商议正事。朗星月也不啰嗦,让族亲们验过家主令后,便详细将谋划说给众人听: “我们朗家以及朗家军,已到被动地卷入党派之争。因为我们不肯折了风骨,所以被有些势力暗下毒手。具体的我想诸位也能猜到几分。 总之,我们朗家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想通过杀害我们朗家人,来达成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是痴人说梦。” 朗星月一席话,说得众人群情激奋,朗家这几年里,被其他世家连个打压,他们都心知肚明。 还有朗大将军与朗小将军之死,明显有诸多疑点。朗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三年里,他们旁支更是备受打压。 族中子弟的仕途越来越不顺,想向上升迁,比登天还难。家中很多铺面生意,被恶意竞争,就连一些正常宴会,都被排挤在外了。 他们也想冲破困顿,奈何眼下无力回天。朗星月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眸色锐利地继续道: “我们朗家儿郎,上对得起君,下对得起民,血染沙场,俯仰无愧。我相信各位朗家家主们,也是按照家训培养族中子弟的。 因此,我与二老爷子商议了一个决定,我们请各位家主,将旁支中品性才能俱佳的子弟,过继到我父亲名下。 定国公府都会按照嫡出子弟培养。过继过来的子弟,都与朗尘鸣一样,有竞争世子之位的权力。定国公的爵位能者居之! 不知各位家主意下如何?” 族老与各位家主闻言,都激动的互相对望,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惊讶与希冀。意下如何?当然是一千一万个同意啊。 旁支中,不乏有很多杰出后辈。只是一个嫡庶之别,就让他们永远没有展示才华的机会。 众位在座的旁支家主,哪个年轻时,又不是惊才绝艳之辈。还不是因为一个庶出身份,一生都只能偏安一隅。 旁支子弟缺少的是能力吗?他们缺少的是世家大族的资源,和出人头地的机会。如果在所有旁支中选拔人才,别说振兴朗家,就是再现辉煌都很有可能。 老国公还在世时,都没打破嫡庶界限,没想到,朗星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居然有如此胸襟和魄力。真是让人心中叹服。 家主们只用眼神简单交流了一下,就都纷纷表态同意,并询问选拔标准等细节。这些问题,朗星月是与各位家主,共同商量决定的。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人选的标准,要首重人品心性,其次才是智慧天赋等。年龄就在六至二十岁之间选,每家推选出来的子弟,人数不限。而且不光选有武学天赋的,有读书天赋的也一并培养。 议事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利落地都定妥了。本来府内已经为各位家主安排好住处了。结果众人刚商定好,家主们便心潮澎湃地连夜赶回去了。 临走时众人商定,十日后,各位家主便将族中最优秀的子弟,送来定国公府。 入夜 朗星月已经安寝,却被突然现身在屋内的,青、竹、雪、影四名暗卫唤醒:“主子,继老夫人的侄子,此时摸进您的院子了。手中似乎还带着迷烟。” 朗星月睡眠一向轻浅,闻言即刻起身吩咐道:“一会要人赃并获,然后废了他,再扭送京兆府。” 虽然对二房的无耻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朗星月还是成功被他们恶心到了。 说话间,院子里的黑影,已经摸到窗前,拿出迷烟管。刚想往屋子里吹迷烟,就被院子里的青影卫给拿下了。 这时。屋内的青影一个闪身,来到男子面前,照着他的下身,运足内力就是一腿。只听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定国公府上空。 青魂等人看见青影这一脚,都不自觉的夹紧双腿,绕是再训练有素,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一直在自己院子里等消息的刘氏,在听到这一声惨叫后,心中就突突直跳,直觉大事不妙。 果然,两炷香后,二老爷子,朗尘风,朗尘鸣,朗星月,就带着痛的意识不清的男子,敲开了继老夫人的院门。 第63章 小贱人,我老婆子跟你拼了 刘氏一看到双手捂着下体,双眼已经开始翻白的侄子,嗷的一声,哭着跑了过去,查看男子的情况。 让众人以外的是,一向善于隐忍,不说过头话的刘氏。在看清她侄子受伤的地方后,突然双眼通红地盯着朗星月,恶狠狠地嘶吼道: “你个不得好死的小贱人,是你把人杰伤成这样的?我老婆子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撕了你!” 二老爷子和朗家兄弟二人,听到她如此谩骂朗星月,吃惊之余都十分气愤,见刘氏冲过来,立刻横跨一步,挡在朗星月身前。 但是也只是阻挡,因为她再怎么样,也是跟了老定国公的女人,出于对老国公的敬重,府上的人,也多半会给她留几分脸面。 不过今天的事,可不是小事,如果自家小姐,在本府内都能被人玷污了,那他们定国公府男丁,干脆都饮剑自刎算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二老爷子也不与她啰嗦,黑着脸冷声质问道:“谁允许你带外男进内院的?你知不知道这个混蛋,刚才摸进了星月的院子,想用迷烟迷晕星月,企图行不轨之事。” 刘氏被二老爷子一质问,理智也恢复了几分,这个罪名她是不可能认的,所以立刻狡辩到: “什么外男,他是我亲子侄,人杰应该只是不认识路,才走错了院子,你们凭什么把他伤成这样?” 朗星月看着刘氏激动的情绪,明显太过反常。虽然她的子侄断了命根子,但是也远远达不到,让她生出同归于尽的心吧。事出反常必有妖。 既然一动这个的侄子,刘氏就失常,那她偏要好好踩一踩这个痛脚,朗星月洋装嗔怒地道:“继老夫人真会胡说八道,谁半夜入夜了不安寝。拿着迷烟翻进女子院中? 至于凭什么伤他?就凭他做的这种事,他就活该被断了子孙根。本姑娘还觉得下手太轻了呢?来人,把这个人连带证物,给我送到京兆府去。” 刘氏一听送官,反应更激烈了,一会拉扯护卫,一会又来拽着朗尘鸣,不停的撒泼。虽然没有人对她动手,但她也没能阻止得了什么。 最后只得跟在他们身后转为哭求:“我说月丫头,你可别冲动,饶了人杰就是饶了你啊。 这大半夜的你把人送官,明天全京都的人都会知道,你的院子半夜进了男子,到时闹的满城皆知,你的名声也就毁了。” 刘氏越说越觉得找到了好理由,语气也从哀求,转成了威胁: “对,你不仅不能报官,还要请医仙子为人杰看病,等他的伤好了,我就劝诚儿取了你,也算维护你的名节了。” 众人闻言纷纷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朗星月。虽然不可能同意让朗星月嫁给那个败类,但是真的宣扬出去,朗星月的名节也就真的毁了。 朗星月总是非常佩服他们的无耻,若遇到个软弱的,还真就容易妥协了。可惜啊,他们碰到的不是一般人。 朗星月了只是呲笑了一下,挥挥手示意青魂将人带走,对于这种白日做梦的人,她连句话都懒得说。 刘氏虽然贪婪无耻,但是有句话是真的说对了。第二天,有男子深夜闯入朗星月院子的事,果然闹得满城风雨。 溪纪舟知道后,全力帮着镇压,但是收效甚微,实在是朗星月最近风头太盛,一同传播的人也太多。不管如何都控制不住流言蜚语。 就连躺在床上的魏景池都知道了,不过魏景池倒觉得没什么不好,他觉得朗星月的名声越差,就越有可能回到他身边。 就像当初一样,朗星月走失了八年,人人都说她早就失了清白,陪他这个瘸腿皇子正好,那时候魏景池觉得那些流言是侮辱,现在再听竟然觉得挺甜蜜。 定国公府 林氏虽然不出门,却也听到外面的流言,这会儿正气的胸口闷痛。二老爷子也是怒不可遏,没想到世人如此是非不分,明明月丫头是受害者,世人却将污水泼向她。 朗尘风与朗尘鸣在演武场习练,兄弟俩今日打靶子的力道十分大,双手打到淤青,却还在加大力度。护卫们见了都躲得远远的,都怕自己被点名陪练。 而当事人朗星月,这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丫鬟们挽发着妆呢。 青魂立在一旁禀报:“继老夫人今天又拿出一千两银子,让她身边的嬷嬷继续雇人散播消息。 还到处的找朗二爷,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人,不过我们的人,是知道他在哪的。 溪大人一直在帮着压制流言,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朗星月不甚在意地道:“完全没必要压什么流言,名声不好也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谁爱说就由他说去,根本不用浪费精力。 对了,魏景池那边什么情况?” 青魂禀报道:“回主子,医仙子配的药,我已经给魏景池打晕灌下去了。他最近情况很差。不仅精神状况不好,就是身上的伤已经开始腐烂。 李嬷嬷早就以身体不好为由,干脆不露面,只有松柏还在每天用心伺候魏景池。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苏婉晴的奸夫入四皇子府了,两个人成天腻歪在一起。” 朗星月选了一根翡翠步摇,插在发间后,对青魂吩咐道: “继续盯紧四皇子府。 悄悄去一趟京兆府大牢,取一根刘氏侄子的手指回来,然后给刘氏送去,就说我给她的礼物,让她再传谣传的卖力点。 之后派人盯着刘氏以及她身边的所有人,看看她收到手指后,都在与谁联系。但不要打草惊蛇。有发现回来禀报我即可。” “是主子。”青魂领命后,出去安排任务了。 四皇子府 最近李嬷嬷的儿子,总喜欢找借口往东院跑,他什么也不敢。就想看看那位魅惑动人的新四皇子妃。 这会刚好又端着冰盆送过来,却被拦在门外。虽然无法靠近,但他好像听到,屋内有些不寻常的动静。 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放下冰盆,便假意离去了。实则确实偷偷绕到后院墙去,找到一个狗洞钻了进去。 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后窗,用手指在窗户上,搓破了一个口子。就着那个小孔往里看,下一秒他就傻眼了。 第64章 医好腿,臣弟就做太子殿下的狗 李嬷嬷的儿子往屋内一看,竟然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四皇子妃,这会儿正衣衫半退的,躺在一个男人身下。那个男人他也认识,不正是最近几天才入府的护卫吗? 他记得那护卫好像武功不弱,怕自己被人发现后灭口,不敢多留,立刻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后院。 屋内苏婉晴和那个叫阿城的护卫,还不知道自己的丑事,已经被人发现,还在激烈地缠绵着。 李嬷嬷的儿子,回到自己房中之后,便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他思索再三,决定将这事,告诉自己的母亲和哥哥。 可就在这时,李嬷嬷的大儿子,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回来。因为他一个时辰前,亲眼看到苏婉晴的护卫阿城,杀了李嬷嬷,然后又将尸体扔到池塘里,假装成失足落水的样子。 兄弟强忍着悲痛,俩商量了一番,决定去找四皇子,求得庇佑。 西院 李嬷嬷失足落水的事,很快便传到魏景池这边,他听后并没有太多反应,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 因为在他瘫痪的这段日子里,李嬷嬷的表现,终于耗尽了他们之间,那点为数不多的主仆情谊。 没过多长时间,李嬷嬷的两个儿子,便战战兢兢地跪在他床前,将他们看到听到的,苏婉晴与护卫偷情,并且谋害李嬷嬷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给四皇子听。 魏景池不在乎李嬷嬷是怎么死的,可是苏婉晴偷人,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这种堂而皇之的背叛,让他如鲠在喉。 而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竟然因为苏婉晴这么个烂货,把星儿气走了。自己喜欢苏婉晴,所以觉得特别接受不了。 而星儿那么喜欢自己,她当时心里得多难受啊。对,星儿是因为太爱他,才接受不了他取苏婉晴。 自己前世,一次次的因为苏婉晴伤害折辱星儿,如果不任意挥霍星儿的真心,如果能设身处地的想想星儿的感受,也许两人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行,他不能就此颓废下去,他要去挽回星儿,他要获得星儿的原谅,他要重新获得星儿的爱。 魏景池遣退了李嬷嬷的两个儿子。唤来松柏,让他给自己收拾一下。再将自己抬到轮椅上,带上着自己的宫牌,去东宫求见太子了。 东宫 一袭明黄色服侍的太子,惬意地斜靠在藤椅上,手中把玩着一柄玉如意。还算俊美的五官,被偶尔露出的阴鸷神情,生生给破坏个七七八八。 狭长的丹凤眼,漫不经心打量着魏景池。足足晾了他一炷香,才慵懒地问道:“怎么,终于收起不该有的心思了?” 魏景池将头垂得更低,他知道,如果否认自己的野心,太子可能都不会听他再说下去,不如干脆坦荡承认。他态度卑微地道: “太子殿下见微知着,臣弟再也不敢存别的心思,求殿下能治好臣弟的腿,以后臣弟就是殿下身边的一条狗。” 太子冷笑了一声,不无嘲讽地道:“忠犬自然是好东西,治腿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能为我效劳的吗?” 魏景池自然是想好了筹码才来的。他这些天躺在床上,除了思念星儿,就是在反复回忆前世的事。 他早就产生了一种想法,拥有前世记忆的自己,就等于掌握了未来十年的先机。他完全可以利用每一件事,为自己谋划布局。 魏景池笃定地对太子道:“臣弟可以帮殿下扳倒苏首辅。” 太子闻言,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很快又隐匿下去,故作不是很在意地问道:“哦,你有办法扳倒苏首辅?” 如今大周朝堂,若说谁能与太子抗衡,那非二皇子莫属了。二皇子背靠苏家,而苏家虽是文臣,却是八大世家中,极其鼎盛的世家。 不仅当朝首辅出自苏家。掌管户部的文候,也是苏家人。在大皇子夭折后,太子与二皇子的储位之争,就没有一天停止过。 太子占嫡,二皇子占长,再加上皇帝对皇后,太子那明晃晃的不喜,更让一批朝臣觉得,二皇子也极有可能,成为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魏景池毫不犹豫地回答:“臣弟的确有办法,但是需要慢慢谋划,至于时间需要多长嘛……预计,在臣弟腿好之时,差不多就能成事儿了。” 魏景池当初娶苏婉晴,也是为了拉拢苏家的势力,希望以此来摆脱太子的控制。太子此人过于心狠手辣,跟着他,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但是自己如今只能求太子,魏景池前世便得知太子手下,有个冠绝天下的毒师。医术造诣不在医仙子之下。 虽然是求,也得让太子明白。若他不尽心给他医治,也休想自己尽心给他办事。 太子听他又提治腿的事,用鼻子哼出一声轻笑,眼神也变得晦暗不明,半晌,才带着点阴阳气儿地道: “你这腿也是多灾多难,孤也只能保证这次给你治好,至于以后还会不会又残了,那就不一定了。不过,你若是事情办得好,孤也会多看护看护你的。” “谢殿下。”魏景池暗暗呼出一口气,总算是说服太子为他治腿了。自己若想追回星儿,一直瘫在床上可不行。他要站起来,要堂堂正正的走到星儿面前。 太子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过后,孤会派人去你府上的。” 魏景池走后,太子的一个幕僚说道:“殿下,四皇子此人惯有背信弃义的习惯,有些不可信啊。” 太子不屑地冷哼一声道:孤能让他站起来,还能让他再变成瘸子。不过他提出的条件,让孤很心动。 如果能扳倒苏首辅,那就彻底打破了父皇对孤的制衡。再说,他的所求,对孤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所以这笔交易,孤稳赚不赔。” 幕僚虽然觉得,四皇子这个人,总给人一种特别不安分的感觉。但是他见太子这会儿心情正好,他也不敢再说扫兴的话,立刻做出一脸佩服状道:“殿下智谋无双,在下自愧不如。” 第65章 已是残花败柳之身 定国公府 林氏近日里调养得不错,朗星月便想带着母亲出门散散心。正好赶上九月二十八,观音菩萨成道日,最近的大昭寺有祈愿大会,定国公府的女眷便一同出游了。 朗星月本意是不想带着二房的人,但是,奈何二夫人与她的两位女儿,非要死皮赖脸地跟着。而她又没有正当理由拒绝,所以只好就这么带着了。 赶上庙会时,大昭寺门前,会有长长的一趟临时集市。二房的母女三人,一进去集市,就如同没见过东西般,什么都要买。 但是拿了东西又不给钱,还让小摊贩去定国公府取银子。青青将她们的行径禀报给朗星月后,便等待主子的进一步指示。 但是,朗星月却根本没打算管。只让青青退下,任由她们买东西赊账。 看着二房母女,那一脸贪婪的样子,朗星月只剩冷笑。买吧,爱买多少,就买多少。到时,全数从她们的月例银子里,扣出来便是了。 朗星月故意撇下二房的人,在山脚下雇了三顶软轿。让轿夫将母亲,三婶,四妹三人先抬上山。 自己则是打算徒步走到庙门前,以示诚意。朗星月自从经历重生以来,她对所有神佛都升起了敬畏之心。 人的能力太渺小了,如果能得神佛庇佑,生活也能顺遂一些。而且她的至亲已经所剩无几,为了她们,朗星月也打算好好拜一拜菩萨。 二房人来到山脚下时,便远远的看到已行至山腰的三顶软轿。便又想已定国公府的名字赊账。 奈何几家轿夫都不肯赊,坚持要现银,才肯干活。舍不得花银子的母女三人,气的一边骂,一边往山上爬。 朗星雪平时还有些锻炼,朗星雨却一直娇生惯养,刚走了没多远,便脚下一滑,身子直直的朝一测倒去。 朗星雨吓得尖叫一声,紧紧的闭上双眼。但是逾期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腰肢便被一只手臂拦住。 再睁眼时,入目的便是一张近在咫尺,又带着笑意的男子脸庞。此人第一眼看去,眉眼之间与太子有五分相似。 朗星雨仔细回想了一下才认出,这位男子正是溪家嫡长子,辅国公府世子溪纪鲲。 朗星雨没想到,自己没赶上做轿子,却能碰到这么好的缘份。她立刻调整出羞怯的表情,顺势往溪纪鲲的怀里靠去。 语气娇柔的道:“多谢公子想助,只是小女的脚好像扭伤了,此刻无法动弹,怎么办啊?” 溪纪鲲可是风月场的老手,阅女无数的他,岂会不知她的意图。拦着女子纤腰的手,非但没有送开,还趁机摩挲起来。 他眼神黏腻的看着怀中姿色一般的朗星雨,嘴唇更是凑到她的耳边,一边吐气,一边语气暧昧地道: “是啊,此处距离寺门还远,距离下山也不近,你一个崴了脚弱女子,如何是好?不过,本世子在附近有一处私宅,不如送你去休息如何? 朗星雨感觉到自己被轻薄了,也不恼。只是比较有心机地提了一下自己的身份,她稍微将溪纪鲲推开了些,娇娇柔柔地道: “小女乃定国公府二房嫡女,今日是与府中女眷一同出行上香的,公子如果方便,可否送小女回府。” 溪纪鲲一听到定国公府四个字,脸色陡然变得森寒起来。不过转瞬,他便神色一缓,开口询问道: “哦?即是定国公府女眷出游,那贵府的朗大小姐,今日是否同在?” 朗星雨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已经主动扑倒溪世子怀里了,他却向自己打听那个和离弃妇。 只是心里虽然不满,但是仍然不敢得罪溪纪鲲,只得压着胸中闷气,言语挑唆起来: “长姐今日确实也来了,只是公子有所不知,我的这位姐姐,自从和离之后,性情就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这不,刚才我们只是买点东西的功夫,她便撇下我们,自己雇轿夫先走了。” 两人说话功夫,朗二夫人葛氏,已经发现朗星雨没跟上来,正带着朗星雪,掉头向这边走来。 葛氏看到女儿与一位男子搂抱在一起,却没有立刻发作,因为她发现,此男子的衣着不俗,身份定然不低。 溪纪鲲看了一眼快到山顶的软轿,在葛氏正要开口攀谈之际,直接将朗星雨从怀里拉开,往葛氏身边一推,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抬步向山顶的软轿追去。 被推开的朗星雨,带点没气的当场吐血。四皇子对她念念不忘,这个辅国公世子也追着她跑。真不明白,朗星月到底有什么好的。 朗星月一行人,这会儿已到庙门处。虽然林氏表示不累,却还是拗不过朗星月,与朗三夫人一起,去事先安排好的禅房休息了。 朗星月也是带着三房的四妹妹,一起在寺庙里转了起来。她们先去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又为定国公府供了长明灯,最后来到后山的姻缘树这。 朗星月本来对姻缘树许愿这种事,没有一点兴趣,奈何四妹妹非要拉上她一起写许愿牌。 朗星月看出,四妹妹是因为年纪小脸皮薄,自己想写又不好意思,才硬拉上自己,为了不让四妹妹尴尬,朗星月只好潦草的写了一句话,便被拉着一起去投牌了。 所谓投牌,就是将自己写好的祈愿,或者心仪郎君名字的木牌,投向姻缘树,谁的木牌挂得越高,谁的愿望就越有可能实现。 朗星月先是看着四妹妹朗星瑶投掷,朗星瑶反复投了三次,才将木牌挂在一个比较低的树枝上。 朗星月抬手摸了摸四妹妹的头,然后随手就将木牌投向了更低的树枝。结果木牌的红绸还没挂到树枝,便被一个跃起的身影给夺了去。 溪纪鲲看着木牌上的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阴阳怪气的念出木牌上的字: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啧啧啧……自己已是残花败柳之身,还期望再找个守身如玉的男子,真是可笑至极!” 今日庙会人很多,姻缘树这处尤其人多。溪纪鲲的话一出口,引来无数人侧目,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朗星月在看清来人是谁时,脸色已沉了下来。如今溪家与朗家的矛盾,已经到了完全不用遮掩的程度,溪纪鲲这是明摆着来找自己麻烦的。 第66章 本世子就喜欢辣的,够味儿! 朗星月毫不示弱地与其对视,语气同样满含嘲讽地道:“正常人的祈愿,人皮畜生如何能懂?” 溪纪鲲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墨,双眼中闪烁着狠厉的光芒,如同暗夜中蛰伏的猛兽被触及了逆鳞。 他的笑容有片刻的狰狞与扭曲,最终化为一抹冷笑,那笑容里藏着寒意与不屑。溪纪鲲周身气势迫人,一步步向朗星月走来。 在两人至于一尺的距离站定,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朗星月,良久,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你找死!” 朗星月感受到很强的压迫感,但是她却未退半步。她高昂着头,眼神如刀地回望过去,毫不示弱地怒怼道:“就凭你?” 明明那么娇小的人儿,却也在气势上未输半分。两人之间,进行着一场无形的较量,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朗星月见到溪家人,就如同见到杀父仇人一般,恨不得生饮其血,生食其肉。在她心里,太子一党的爪牙,都是将死之人,只要她活着一日,便要想尽办法将之斩尽杀绝! 溪纪鲲是确实是故意追来,找朗星月麻烦的,之前还莫名其妙的栽了跟头,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各种苗头都指向朗星月。 自从她和离回定国公府后,溪家就再也查不到朗家的半点消息。若说这里没联系,怎么解释得通。 两人这边对峙着,各自带来的人,也都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溪纪鲲身后的五位狐朋狗友,也靠了过来,还有十名护卫紧随其后。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得太多,怕人寻仇。他平时出门,最少也是带这些人。 朗星月这边表面上只有一个妹妹,两个丫鬟,和三名护卫,其实暗中还有青魂和几个青影卫。 青青与青竹的手,已经握在腰间的软剑上。只要溪家世子敢动手,她们顷刻便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两人要打起来的时候。溪纪鲲突然仰头大笑起来,随后漫不经心地道: “朗大小姐何必动气呢?本世子只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祝姑娘心想事成。” 话毕,将木牌递给朗星月。却在她伸手过来接的时候,故意用指尖,摩挲了一下朗星月的手心。然后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本世子就喜欢辣的,够味儿!希望你能坚持得久一点,千万别让爷失望啊……” 朗星月闻言,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溪纪鲲的眼神,仿佛野兽发现了有趣的猎物般,还有那黏腻又危险的气息,心中暗道不妙。 溪纪鲲前世东窗事发后,他的那些惨无人道的行径,被一一揭发出来。在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 谁也没想到,溪家温文尔雅的世子爷,未来的辅国公。竟然是那么残忍又变态的畜生。 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家,愿意将女儿嫁入溪家。都怕溪家其他儿郎,也都有此不为人知的爱好。 朗星月盯着溪纪鲲一行人离开,而后,马上带着四妹回去找林氏汇合。刚才人多,溪纪鲲不便下手,但是看他的眼神,显然是要做些什么的。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尽快归家为妙。 朗星月并未与母亲和三婶说明缘由,直说要即刻归家。索性两位长辈都是经过风浪的,见她神情焦急,也不多问,立刻由丫鬟搀扶着往山下走。 她们刚走到大昭寺山门,便遇到刚爬上山来的二房母女。她们一听要回去,立马要哭闹撒泼。 朗星月此时先发制人地说了一句:“如果此刻不跟着回去,今天你们在集市上买东西的花销,便全从月例银子里扣除。” 不得不说,朗星月是懂二房人的。此话一出,葛氏母女三人,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一起往山下走去。 朗星月也不是多在乎她们的性命,只是还没拿到她们的罪证,若是此时出了事,还不得定国公府想办法救人。 此次出行,朗星月带了青竹雪影四个丫鬟,还有十名易容成护卫的青影卫,以及与青魂随行的,十名暗中保护的青影卫。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足够抵御变故。就在众人登上定国公府马车后,朗星月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了些。 可是,事实证明,她这口气还是送得早了。 林氏与朗三夫人许氏乘坐马车,本来行驶正常,却在即将抵达城门之前,马车突然发疯般往城郊树林跑去。 路上只有她们一队马车,朗星月坐在马车里,立刻听到了马匹发狂嘶吼,母亲与三婶惊呼的声音。 她毫不犹豫地命令青魂带人去追,务必拦下惊马,救下两位夫人。而她则是将同乘的四妹,塞到二房的马车中。并命令两名丫鬟,五名护卫,护送她们先回府。 自己则是解开马车的车辕,骑上马,带着剩下的两名丫鬟,五名护卫,也往失控的马车方向追去。 只是她们刚冲进林子百米左右,便被百余人团团围住。就在青影卫们准备拼死护主子逃离的时候,黑衣人向两侧闪出一条缝隙。 溪纪鲲洋洋自得地走了出来,他嘴角噙着残忍的冷笑,眼神如同毒蛇般在朗星月身上游走。半晌才开口道: “我劝朗大小姐还是识相点,乖乖跟本世子走。否则你这边一旦脱身,这帮着没事做,可就要去找那两位夫人了。” 朗星月闻言,心猛地向下一沉。只思考了一息,她便将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毫不畏惧地道:“别动她们,我跟你走。” “主子!”青青等人焦急地唤住朗星月,生怕她下达命令。 可是朗星月还是说了,他们最怕听到的话:“你们一定要找到母亲,将她平安带回府上,谁也不许留下送死。” 青影卫的天职,就是服从。他们生来就是主子的杀人工具,任何事也不能成为违抗命令的理由,青青,青竹眼中都泛起了泪光,心中的担忧溢于言表。 但是,溪纪鲲却不会给她们太多时间,一挥手,百余黑衣人便围拢过来,显然是不想让青青他们活着离开。 第67章 朗星月被打晕抓走了 朗星月见黑衣人急速围拢过来,再次下令道:“快走,活着回城,去找溪纪舟!” 朗星月为了给青青她们争取逃生机会,说要此话,便捡起地上的匕首,直直朝溪纪鲲冲去。 果然,一部分黑衣人,见到朗星月冲着主子去了,纷纷掉头回防。溪纪鲲见此,却只勾唇冷笑,抬手命令他们退下,自己则张开双臂,等着朗星月冲过来。 朗星月故意装作双手颤抖,脚步笨拙的样子,就是为了麻痹溪纪鲲。显然她的计策奏效了。 朗星月的强装镇定,成功放大了溪纪鲲的自信。朗星月在即将靠近他的时候,笨拙地挥动了一下匕首,装成想伤人,却连距离都控制不好的笨拙模样。 一下引起一阵嘲笑,就在溪纪鲲与他身后狐朋狗友们,笑得不能自已时。朗星月陡然伶俐地出手,目标直奔溪纪鲲的喉咙。 但是,就在她要得手之际,纤细的手腕却被牢牢握住。溪纪鲲确实没想到朗星月会武功,但他身后的护卫却没有放松警惕。 就在朗星月眼神露出杀意时,护卫便已悄无声息地靠了过来。正好在朗星月出手时,一把擒住她的手腕。 护卫手下一用力,朗星月吃痛一声,匕首便掉落在地。但她立刻用另一只手,在腰间一摸,一股药粉撒向了对面。 朗星月运气不错,正好刮来一阵风,药粉以扇形扩散蔓延,吹向了溪纪鲲等人,立刻便迷倒一片人。 朗星月趁乱想跑,但是奈何黑衣人太多,即使一些人中了软骨散,还有更多的人没有被波及。 等她想故技重施的时候,已经被人抓住了双臂,反扣在背后,压得抬不起头来。溪纪鲲气急败坏地怒吼道: “敢阴本世子,看老子一会儿,怎么玩死你!” 朗星月听到这句话,后颈便狠狠地挨了一击,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便昏倒在地。 青青躲在树林里,眼睁睁地看着主子被人打晕扛走,急得双眼冒火。她这次没有完全听令,虽然违背了青影卫的纪律,但是她甘愿受罚,也不会丢下主子自己逃命。 她只派青竹一个人去通知溪纪舟,又派了两个人向大夫人惊马的方向,去寻找青影卫统领青魂了。 而青青则是带着仅剩的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那伙黑衣人。只是当他们翻过三座山峰后,却发现那群人消失在了群山之中。 这时,得到消息的青魂,已经带着两人赶来了。他刚才成功的救下了两位夫人,并将其余的八人,都派去护送两位夫人回府了。 青魂重新派了一人,去联系溪纪舟,又派了一人,去调遣半数青影卫过来,一起寻人。 溪纪舟最近忙得很有成果,他的人在边城那边,打探到了一些关于朗大将军的线索,据探子来报,当年那些大周将士,似乎并没有全部战死。而是有一部分人被俘了,只是不知关在哪里。 他正想将这个消息告诉朗星月,却见到青竹红着双眼,禀报了朗星月被打晕抓走的消息。 溪纪舟一想到溪纪鲲的手段,只觉五雷轰顶般。上鹤北集结究查卫,她先一步跟着青竹,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城郊。 朗星月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身处一个黑暗密闭的地方,这里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好像根本没有窗户和门一般。 她努力屏息凝神,除了偶尔落下的水滴声,听不到一点脚步声。朗星月活动了一下,被劈得酸痛的脖子。 摸索着地上凹凸不平的石子,在找到一块略微凸起的尖锐石块后,便开始极速地摩擦起绑住双手的绳子来。 朗星月废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磨断了一截绳子。她快速地解开身上的绳索,顺着身后的墙壁摸索起来。 这个石室很大,她觉得自己走了大约三十几尺的距离,摸到了一个类似石门的东西。她刚想寻找开关打开,便听到外面有两个男子,不是很清晰的交谈声传来。 “你说这次世子睡过朗大小姐以后,会不会也赏给咱们兄弟爽爽。” “估计会的,你没看世子被抬回来后,那杀人的眼神。估计等软骨散的药效一过,世子就要过来收拾她了。等世子玩腻了,嘿嘿嘿……” 原来溪纪鲲是因为软骨散药效还没过,才先把自己关在这。但朗星月自己配的药,自己最清楚。那软骨散如果服用,药效会很强烈。 但是刚才,她毕竟只是借风势抛洒,每个人也就吸入那么一口,过不了多久,便会失了药效。到时,自己的处境恐怕就危险了,所以她必须尽快脱身。 朗星月又听了一会儿,确定门口只有两个人守着,便在腰间寻找迷药粉,果然被人搜走了。 但是她很快地脱下绣鞋,在鞋底上摸索了一阵,扣出两个小纸包来。然后又在地上捡起几颗石子,有规律地投击在石门上。 起初门外两人还在聊着,没一会有一个人先听到了声音,便停止了交谈。两人似乎又听了一会,确定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便慢慢打开了石门。 朗星月从缝隙的光亮中,判断了石门的方向,立刻转身躲到石门后面去了。就在两个守卫,探头探脑地走进来后,她屏住呼吸抛洒了一点药粉。 趁着两名守卫倒地的功夫,立刻捡起一把佩刀,逃了出去。 朗星月接着微弱的光亮,判断出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很大的人工山洞,而她所处的位置,四通八达,有很多条路,通往不同的方向。 她也不知应该往哪里走,便听天由命地随便选了一条。走了一段时间后,便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 这里堆满了大箱子,她悄悄打开箱子一看,发现里面装的居然是弓弩。大周朝私藏军械是犯法的,溪家居然敢在京郊附近,私藏这么多兵器。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果她能活着逃出去,一定好好利用这个把柄。这时,她听了一阵脚步声,便立刻躲进了另一间石室。 只是她刚一进来,整个人都惊立当场。看着石室中带血的刑架,和石壁上那形形色色,不能言说的刑具。 朗星月第一次被吓得双腿发软,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本能地一步步向后退去。 却撞进了一个胸膛,身后的人第一时间扼住她的喉咙,另一只手,掐住她握刀的纤细手腕,稍一用力,朗星月捡来的佩刀便掉落外地。 那人低头舔了一下她的耳廓,用着阴森又感叹的语气说道:“真乖啊,自己就找过来了……” 第68章 你会匍匐在爷脚下,求着爷折磨你 朗星月惊叫一声,立刻推开身后的男人。这时,房间的石门被碰的一声关上了。看着溪纪鲲带着他那五个跟班,和十几个护卫慢慢朝她走来,朗星月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绝对不能屈辱地死在溪家人手中,她猛然转身扑向一旁的案子上,拿起一把尖锐的铁器,便狠命的往自己胸口刺去。 就在铁器堪堪刺破皮肉的时候,手臂却被人大力的抓住。溪纪鲲眼神阴狠地盯着朗星月,见她脸色惨白,反而如同被取悦到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他止住笑声,他突然伸手掐住朗星月的喉咙,一张狰狞扭曲的脸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瘆人的暧昧说道: “朗姑娘急什么?咱们慢慢玩,死是最后一步。” 说到这,他强行的掰转着朗星月的脸,指着墙上,架子上,那密密麻麻的物件,再次开口道: “看到没有,这里都是我珍藏的宝贝,今天本世子一定伺候好你。只是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 “让我想想……”溪纪鲲故作沉思地想了一会,而后恍然般阴笑着道: “坚持最久的那个姑娘,一共用过了一百一十八套器具才咽气。你说她是不是很厉害?还真是有些怀念呢,她让本世子很是尽兴。 她求我放过的时候说,她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等着她回去照顾。我告诉她,只要能熬过一百二十套物件,我便放她回去。 啧啧啧……人的潜力真是无穷啊,她差一点就成功了呢。” 溪纪鲲又将朗星月的脸强行扭过来,对着自己,一边抚摸着她的脸颊,一边低声呢喃道:“你这么辣,应该能超过她的对吧?” 朗星月本就对前世被强迫的事,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此刻看着满屋的刑具,听着溪纪鲲如恶魔般的话语,终于崩溃的拼命挣扎起来。 她用尽浑身力气撕打着身边的人,竟然真的让她挣脱了禁锢。她立刻跑到架子前,取下一把长长的铁钩,发了疯一样冲向溪纪鲲。她今天就是死,也要拖着这个禽兽做垫背。 溪纪鲲刚才见她,明明已经吓破胆的样子,没料到朗星月转眼间就跟发了狂般,向自己脸上抓来。尽管极力躲闪,却依然被她抓伤了脸颊。 溪纪鲲正气愤地擦着脸上的血迹,没防备朗星月会突然发疯,拿着铁钩向他脑袋轮过来。来不及躲闪,只得胡乱抓过身边人挡在身前。 这个替死鬼,正是溪纪鲲的狐朋狗友之一,平日里没少跟着他祸害良家女子,本想着,今日能尝尝这世家嫡女的味道,没想到会死在这里。 他低头看着已经没入胸膛的铁钩,看着心口鼓鼓流出的鲜血,挣扎着回头往向好友,可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口中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人也直直的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朗星月用力拉了两下铁钩,却发铁钩似乎勾住了胸骨。她立刻放弃铁钩,转身又在架子上取了一把铁锥。再次向溪纪鲲冲了过去。 溪纪鲲完全没想到朗星月如此狠辣,敌我实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竟然还想着与他同归于尽。 等溪纪鲲反应过来时,娇小的身影已冲到了近前。不过这次朗星月没能得手,溪纪鲲身后的护卫,一脚将朗星月踢飞了出去。 朗星月被踢飞出去后,根本爬不起来,这一脚很重,她感觉自己的脏腑仿佛都错位了般,连呼吸都牵动着抽痛。 几个护卫冲过去将朗星月控制起来,溪纪鲲也带着怒气地走过来,对着朗星月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 朗星月只觉得自己口中腥甜,耳中一阵嗡鸣,正在她头晕目眩之时,口中被塞入了一粒药丸。紧接着,耳边传来溪纪鲲阴森可怖的声音: “不是疯吗?那我今天就要你尝遍二百套物件再死!” 朗星月稍微清醒点后,试图将口中的药丸吐出来。却被溪纪鲲发现了意图,他捂住了朗星月的嘴,强迫她仰头咽了下去。 然后如法炮制的,又给朗星月喂了两颗下去。他扶着朗星月逐渐软下去的身体,大手开始在朗星月身上游走。 溪纪鲲眼见朗星月脸上的绯红渐盛,声音中带着隐隐兴奋地道: “怎么样,这药不错吧?这可是太子表兄给我的好玩应儿,药力一颗顶十颗。一会儿你就会匍匐在爷的脚下,求着本世子折磨……” “世子爷,不好了!”溪纪鲲的话,被突然推门进来的护卫打断。 他不悦的拧眉呵斥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若是说不出什么正经理由,小心本世子打折你的腿!” 护卫慌忙跪下,一边磕头,一边禀报道:“世子爷息怒,小的不是有意打扰爷的雅兴。 只是,现在外面有很多黑衣人和究查卫,正在向我们这边搜捕着。附近几座山中到处都是人,恐怕不久就会找过来。” 溪纪鲲暗骂一声,立刻吩咐人往外彻。他不能让究查卫发现山洞里的军械,如果此事暴露,那溪家就完了。他命人背着朗星月,快速的一同往山洞外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只剩一丝力气,还在反抗的朗星月。以前怎么没留意,他的好弟弟溪纪舟,似乎很在乎这位朗大小姐啊。 这个发现,让溪纪鲲心中有了另一个打算。如果自己能要了溪纪舟的命,那皇上岂不是又会变成那个,没了牙齿的老虎,任溪家摆布了? 溪纪舟此刻已急得双目赤红,距离月儿被抓走,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小姑娘会遭遇什么,他甚至都不敢往下想。 再次用力一夹马腹,怒吼着命令道:“把这片山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是,主子!”究查卫集体复命。 “呦~统领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你要找的人是谁啊?看看是不是我怀里这位美人儿?” 溪纪舟寻声望去,发现对面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溪纪鲲,而他怀中钳制的人,正是朗星月。 溪纪舟目眦欲裂地低吼道:“你把月儿放了!” 溪纪鲲呲笑着摇摇头道:“我的好弟弟,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想让哥哥我放人,你也得拿出点诚意来啊。不如这样吧,你先捅自己十刀,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人。” “好!” “不可以。” 溪纪舟毫不犹豫地回答,与朗星月拼尽力气的哭喊声,重叠在一起。时间静默了一瞬。溪纪舟望着满脸泪水的朗星月,语气温柔地安抚道: “月儿别怕,闭上眼睛。” 第69章 自己不值得他这样做 朗星月还想说话阻止,可嘴却被溪纪鲲的手给捂住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溪纪舟举起匕首,狠狠向自己的腹部扎去。 他为什么这么傻,自己与他非亲非故,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朗星月疯狂的摇着头,接受不了他为自己送命,想开口阻止,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溪纪舟面容冷峻,眼神坚定的望着朗星月,手中的刀刚从腹部拔出来,又毫不犹豫的刺了回去,很快,他的手上,衣袍上,身前的地面上,就都被大片的鲜血染红了。 溪纪舟的残状,立刻引来溪纪鲲的猖狂大笑。他看到这一幕是真的高兴,这么多年都没能杀死的人,居然这么轻易就要死在他手上了。父亲知道后,一定会好好奖励他。 青魂等一众青影卫,与鹤北等一众究查卫,都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谁也没想到,溪统领会为朗大小姐做到这一步。 所有人都明白,溪纪鲲只是戏耍溪纪舟,根本没打算放人。相信溪纪舟也是明白的,但是为什么在明知是谎言的情况下,还会毫不犹豫的照做呢? 朗星月眼见着溪纪舟,还想再插第三刀。趁溪纪鲲得意放松之际,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紧拳头反手挥向他的裆部。 溪纪鲲正在仰头狂笑,根本没有料到,已经软成一滩秋水的朗星月,还有力气攻击她。 而这次,由于他将朗星月钳制在身前,两人距离过近,导致护卫都来不及出手,他便已经惨呼一声,中招了。 溪纪鲲重要部位突然受到重击,他下意识松开掐着朗星月脖子的手。朗星月也脱力的瘫软下去。 就在朗星月摔倒地上之前,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溪纪舟,第一时间冲过来抱住她,不顾自己流血的小腹,顺势将朗星月打横抱起。以最快的速度,退到究查卫后方。 而青魂也在看清主子的动作后,已经冲过来挡在护卫面前,快速的与之缠斗起来。救回了朗星月,溪纪舟带着极怒的嗓音响起: “将他们全部活捉!反抗者,打折双腿!” 没有了朗星月做要挟,溪纪鲲带的百十来人,根本不够看。在五百青影卫,两千究查卫的面前,如同地里的白菜一般,任人收割。 很多黑衣人都因为负隅顽抗,被直接打折了双腿,而溪纪鲲也因为想趁乱逃跑,被打折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溪纪鲲的狐朋狗友们,则是吓得抱着头,往地上一蹲,嘴里不停的喊着饶命。很快所有人都被生擒,而后被究查卫用绳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溪纪舟将剩下的事交给鹤北,将腰牌交给朗星月的贴身丫鬟青青,让她去进宫请医仙子,然后将人带到定国公府隔壁,那座外宅里。 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抱着朗星月策马往城内赶。他要检查一下,月儿还有没有别的伤,所以必须尽快将人带回去。 青魂命青影卫回定国公府待命,然后自己也策马去追主子了。 朗星月这会儿已经药效发作,绕是她再想保持清明,也不能够了。她嗅着身边人的沉柏香,那个曾经最让她厌恶的味道,此刻却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溪纪舟感受着怀中人的躁动,将身后的斗篷一扯,将朗星月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一夹马腹,丝毫没减速地冲进了城门。 因为溪纪舟常常出城办案,守城的官兵就没有不认识他的。见溪统领如此着急,并没有人上前阻拦,反而将城门让开,驱散百姓,为其让路。 青魂,青青,也策马紧随其后,过了城门之后,青青往皇宫疾驰而去。青魂则跟着溪纪舟往他的外宅而去。 半个时辰后,医仙子赶到时。见到的便是,如八爪鱼般抱着溪纪舟乱蹭的小师妹。而且两人还浑身是血。 看出医仙子的担心,溪纪舟赶紧说道:“月儿身上的血都是我的,她只是中了烈性媚药。” 医仙子也不多说,走到近前,一针便扎晕了朗星月。随后将人平放到床上,开始快速施针。 而后来到桌前,提笔写了两个方子,吩咐青魂一个抓来煎服,一个熬成药浴。青魂拿着药方,以最快的速度去抓药了。 等忙完了朗星月的事,医仙子才想起溪纪舟来。检查他的伤口时,吃惊的发现,这人的一节肠子都露出体外了,他居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在这忙前忙后的照顾朗星月。 见溪纪舟对小师妹如此上心,不禁让医仙子对他好感倍增。没想到这人,外表看着冷冰冰,心里却是热的。 她赶紧帮溪纪舟处理伤口,清洗完血迹后,用头发帮他缝合了伤口。而后撒上特制金创药,利落地包扎起来。 这时,青魂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给朗星月灌了进去。而后医仙子与青青二人,合力将朗星月抬入药浴桶中,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两炷香后,朗星月悠悠转醒,却在眼神都没等聚焦的时候,便大喊一声:“溪纪舟!” 一直站在屏风外,不肯回去休息的溪纪舟,听到小姑娘带着惊恐的呼唤声后。立刻开口安抚道: “月儿别怕,我在这儿,没事了,没事了……” 医仙子望着这对小儿女,口中打趣道:“啧啧啧……眼睛都没等睁开呢,就开始找人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朗星月意识回笼后,面对二师姐的打趣,羞的满脸通红,她立刻辩解道:“溪统领为了救我,身受重伤,我心中自然惦念……” 屏风外的溪纪舟,听到这话,嘴角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赶紧出言帮着解围道: “谢朗姑娘惦念,在下并无大碍。不知姑娘可还有不适?” 一提到身体情况,朗星月瞬间想起自己药效发作后,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的场景,声若蚊蝇的回道: “幸得溪统领相救,此刻也无大碍了。” 医仙子翻了个白眼,开口便猜穿两人道: “一个开膛破肚,血流了一半。一个毒入骨血,差点爆体而亡。你们管这叫已无大碍?真不知道该夸你们无畏呢?还是该说你们无知。” 第70章 最好的办法,就是与男子欢好 医仙子见到二人神色紧张起来,也不卖关子了,她将两人的情况都分别交代一遍: “你们俩先别急,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们有事。但是,情况还是要跟你们说清楚,至于决定,需要你们自己来做。 先说星月,你体内的媚药,目前并不能完全清除。我只能帮你暂时压制一下,因为你被喂的药剂量过大,而且药性特别猛烈。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与男子欢好。这样三五日后,便可自然解除。” 溪纪舟听到此处,手指不自觉地在袖中收紧。他屏息凝神地听着朗星月的反应。他心中既紧张,又害怕。 紧张是因为他心中隐隐期盼着,月儿会选他帮着解毒。害怕是因为他知道月儿对他的抗拒,怕她会找别人。 结果一顿瞎担心的溪大人,却听到朗星月冷静地道:“我不会找男子欢好,还有没有别的解毒方法?” 医仙子看着小师妹坚定的神情,只好说出次一等的办法:“那就只能连续泡半个月药浴,慢慢疏解体内药效了。 不过这种办法不太好,因为药力疏解得太慢,会导致毒素沉积在脏腑,可能以后很难有孕了。所以,我建议你不要硬扛,最好还是疏解出来。” 朗星月听完,几乎毫不迟疑地说道:“我选择用泡药浴的方法。” 朗星月不计后果的果断选择,让屏风外竖着耳朵听结果的某人,瞬间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 没想到自己前世,给月儿留下的阴影这般大,居然让她宁愿破坏身体,也选择后者。 溪纪舟明明记得,月儿前世,似乎也期盼过他们的孩子出生,他还见过月儿给孩子缝制小衣呢。难道她这一世,再也不想做母亲了…… 医仙子很想劝小师妹不要因噎废食,四皇子虽然让人失望了,但眼前这位,却应该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只是她的满腹劝言,在对上小师妹坚定的眼神时,最终只得化作一声长叹。然后转而说起溪纪舟的情况: “溪统领的问题比较好解决一点,他的刀伤看起来可怖,实则都避开了要害。我已经帮他处理过了,只要静养个十天半月,便可完全康复。 但他的问题是,有了这个伤口就不能沾水了,如果没有药浴的配合,解毒的时间可能会延长,针法也要有所改变。” 朗星月闻言,长舒一口气,点点头道:“延长点时间没事的,一会儿我泡完药浴,请医仙子传我新的针法。” 医仙子将两人的事都处理妥当后,天色已经黑透了。她建议两人都留在这个宅子一同休养。 因为朗星月的媚药并没解除,很容易被人看出异样。而且她出宫有限限制,如此能节省她的时间。 朗星月沉默一瞬,最后只得点头答应。而溪纪舟也是心中雀跃起来,他没想到,自己因祸得福,居然获得了,与月儿同吃同住的机会。 两人刚送走医仙子,还没来得及尴尬呢,便见鹤北找来了。 鹤北一共禀报了两件事,一是,究查卫在那做荒山底下,搜出大量军械。鹤北已经将罪证都搬回了究查卫。 二是,溪家主听到风声,带人堵在究查司门口,逼着他们放了溪纪鲲。 溪纪舟与朗星月听完鹤北的话,对视一眼,都在这件事中看到了机会。 朗星月坚持要回定国公府住,溪纪舟只好可怜巴巴的目送小姑娘,被青青带着翻过院墙回去了。神情失落的,像只被遗弃的大狼狗。 而后,溪纪舟带着鹤北回了究查司,在门口果然遇到了堵门的溪家主,但是他却无视他的谩骂,直接去了大牢。 砍下溪纪鲲的一只手,亲手拿着断肢送给溪家主,并告诉他,再堵一天门,还送他一只手。 把溪家主气得当场就吐血昏迷了,溪纪舟理都没理倒在地上的辅国公,直接跨过他的身体,进宫去了。 皇宫 皇上听到此事,虽然震怒,却并不意外,君臣俩商量着,如何能利用这个罪证重伤溪家,直到深夜,溪纪舟才离开皇宫。 究查司大牢 没错,溪纪舟并没有去休息,而是一边喝着补血药膳,一边看着溪纪鲲受刑。 经朗星月提议,他将青刑带来对溪纪鲲用刑。青刑先是从自己的小木箱中,取出了一把小刀,一边剜着溪纪鲲大腿上的肉,一边悠哉悠哉的讲解道: “我这套刑具,一共三百六十五件,都是我的精心设计,保证让受刑的人,既痛苦万分又不会死去。 坚持时间最长的那个人,这套刑罚轮翻用了两遍,才精神失常的。不过我看你这种怂货,应该是不可能打破那人的记录的。” 溪纪鲲此时哪里有精力说话,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惨叫了,牢房里回荡着破了音的哀嚎。听得大牢的守卫都冷汗涔涔。 两个时辰后,溪纪鲲已经双眼翻白,全身大汗淋漓。脸上又是血又是泪的,口唇中咬破的血水,已经顺着下颚流到了前襟上,再也不见白日里那猖狂的模样。 溪纪鲲的目光在昏暗的牢房中游离,最终落在溪纪舟那张冷峻的脸上。他的双眸,如同冬日里最凛冽的冰刃,穿透了他所有骄傲,直刺心底最恐惧的地方。 溪纪鲲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伤口,带起一阵阵彻骨的剧痛。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每一丝光线都显得那么刺眼,将他的绝望映照得淋漓尽致。 青刑手中的新刑具,在烛火下泛着寒光,溪纪鲲的眼瞳因恐惧而急剧收缩,他试图寻找一丝逃脱的可能,但周围只有冰冷的石壁和面无表情的守卫,以及溪纪舟那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冷酷眼神。 他趁着青刑换刑具的时候,不知第多少次求饶道:“弟弟,不,溪统领,求您放了我吧,您要什么尽管开口,我必然尽力满足您的要求。” 溪纪舟冷哼一声,声音裹着寒意地道:“你现在活着的唯一价值,就是为伤害月儿的行为赎罪。除此之外,本统领什么都不要,包括不要你死……” 溪纪鲲竟然在绝望中,生出了强烈的悔意,原来他之前迫害的少女,是在这种心境下死去的,一向无法无天的人,此刻居然在心里开始觉得,这世间似乎真的会恶有恶报…… 第71章 那个橱子做的饭菜 溪纪舟是在天亮之前回到外宅的,他此刻虽然头晕又低烧,但是他想给月儿做早饭。一想到月儿最近半个月,每天都会与他在一起,他就幸福地要起飞。 但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朗星月只打算在下午治疗的时候,在溪纪舟地外宅待一会,因为她确实有很多事要忙。 朗星月早晨去了林氏的院子,见母亲神色如常,心中对青魂的能力又认可了几分,昨天的事那么凶险,必须瞒着母亲,否则林氏会接受不了的。 朗星月唤来青魂,让他将府上的老老小小都派人保护好,现在是多事之秋,她必须提高警惕。 然后又带着青竹雪影,去新铺面,这些铺面,都是在究查司查抄的贪官铺面,卖给朗星月都是非常低的价格,而且位置还特别好。 她这一世,要用秦绮罗的新奇发明,多开几个店铺。她觉得自从离开魏景池,她的财运都变得好起来了,那个晦气的东西,上辈子一定没少借她的气运。 不经意间,朗星月路过了魏景池的小店铺。这段时间太忙,都忘了向他讨债了。说办就办,朗星月开口吩咐道: “青青,你派人通知钱庄,让他们拿着借据,去跟四皇子讨账,他这五间小铺子,一共在钱庄借了多少钱,连本带利算清楚。 还有那六十万两首饰钱,没还不要紧。也不必再费力讨要,直接报官就行。” 朗星月整天都感觉浑身燥热,做事都无法太专注,心中总是会浮现溪纪舟的影子。她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媚药的缘故,不愿往深处想。 当她昨天,亲眼看到溪纪舟为了救自己,毫不犹豫地往身上捅刀子时,心中便震撼得无以复加。也是从昨天开始,她就在刻意逃避思考,她与溪纪舟的关系。 其实她心里清楚,经过昨天的事,她心里画的那条分明的界限,已经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她无法冷静的面对溪纪舟。 她不明白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忧伤。与前世加起来,父兄故去后的十几年里,溪纪舟好像是她唯一依靠过的人。 那种温暖,其实朗星月是很贪恋的。尤其是在被人伤得千疮百孔的时候,便更显得弥足珍贵。 要不就别纠结他心里有别人的事了,干脆与他在一起算了。 这个想法一出,把朗星月自己都惊呆了。她到底在想什么?是苦吃的不够多,心伤的不够痛吗? 前世,因为魏景池心中一直装着苏婉晴,她才会受那么多罪。 现在明知道溪纪舟心里有别人,还敢不管不顾地跟他好,真是脑袋进水了。明知是飞蛾扑火的事,还想去尝试。 朗星月看着手中的账本,心下镇定了几分。男人什么的,还是先放一边吧。赚银子才是最首要的事。 溪纪舟做好了早膳,却没有等到朗星月,便以为她身体不适,还在休息,于是便自己用了饭,先来上朝了。 朝堂 溪纪舟将辅国公府私藏军械的事,当朝公布出来。皇上马上表示出高压处理的态度,但是却悬而未判。 这时,一些机灵的朝臣,心思便开始活络起来。尤其是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他们纷纷都嗅到了异储的苗头。 早朝结束后,各位皇子都召集自己党派的朝臣,和府中的幕僚,紧急商议起来。他们都觉得,眼下是扳倒太子的绝佳时机。 其实溪家的罪证,他们手中是掌握了一些的,只不过在溪家不出大事的情况下,那些罪证就算抖落出来,也对溪家构不成威胁。 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溪家私藏军械,这是谋逆大罪,如果再来个墙倒众人推,那一定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些人的反应,都在皇上与溪纪舟的意料之中,也是他们故意引导的效果。让太子的敌对势力一起动手,溪家就是再强,也要脱层皮。 外宅 溪纪舟退朝后,便回府给朗星月准备起午膳来,亲自动手炒了好几个小菜后,便命人去隔壁请朗星月了。 心里本就一团乱麻的朗星月,听到邀请,沉思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应邀了。 现在是对付太子的关键时刻,她没法减少与溪纪舟的见面,那就别让人看出别扭来,尽量坦然点,反而能少几分尴尬。 一顿饭寂静无声,朗星月吃得非常满意,她终于又吃到那个厨子做的饭菜了,吃得好,心情也好。 朗星月用过午膳,医仙子准时来给两人解毒了。 时间一晃,已经针灸两个七日了。医仙子认真给溪纪舟诊过两只手的脉后,确定解毒效果非常好。 施针,收针后,溪纪舟还是会吐一口黑血,有时朗星月都会忍不住怀疑,如此天天吐血。连吐两个月,溪纪舟能不能挺得住。 所以在医仙子走后,朗星月看着脸色苍白的溪纪舟,说了几个食疗,建议他吩咐下人做给他吃。否则再过一段时间,身体一定会吃不消。 溪纪舟每天施针后,都必须躺在塌上休息一炷香,他就那么侧着头,听着小姑娘不厌其烦地嘱咐自己,要多吃什么,要注意什么。 心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暖,让他的眉眼都变得十分柔和。他甚至想让自己一直病下去,那样月儿就会一直如此关心他了。 朗星月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才发现溪纪舟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她的话音,也在这时戛然而止,然后,又恢复了淡漠疏离的神情。 溪纪舟将小姑娘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落没。 正好时间也到了,他便起身整理衣衫,将他在边成调查出,却没来得及告诉朗星月的事,仔仔细细地讲了一遍。 朗星月听完情绪十分激动,当年很多人被俘?那这些人中,会不会有她的父兄? 看着瞬间泪如雨下的小姑娘,溪纪舟立刻慌了手脚。就在他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听到朗星月止住了哭声,鼻音浓重地说道: “半个月后,我要亲自去一趟边关!” 第72章 四皇子悲从中来 朗星月的想法在溪纪舟的意料之中,他静默了一瞬,便开口道:“半个月后,我陪你去。” 朗星月这次没有拒绝,感激地对他点点头,然后便告辞回府了,这里与边关路途遥远,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两个月,所在在出门前,她有很多事需要安排。 四皇子府 魏景池躺瘫痪在床,一直没有等来太子怕西域毒师过来。他努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却发现,没有一样能够帮助到现在的自己。 前世,他在星儿的帮助下,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可现在呢?朝臣都与他断绝了来往,府上的幕僚也因为没钱,纷纷都走光了。 他倒是想起一些赚钱生意,可是那些都是星儿在打理,他根本不懂如何经营。而且他现在也没有本钱啊。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钱庄的掌柜找上门来,出示了魏景池那五间小铺子,三个月来的借据,不多,一共三万两。 魏景池现在别说三万两,就是三十两都拿不出来了。他再次悲从中来,失去了星儿,他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记得前世,他办差回来后,星儿用这些铺子,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为什么这一世,变成了这样呢? 对,就是因为苏婉晴的出现,才让星儿收回了所有的爱。魏景池一想到星儿已经离开,便难过得无法呼吸,眼角也流下了两行泪水。 但是这一幕,落在钱庄掌柜眼中,却变成了四皇子被逼债逼的,无助哭泣起来。一时间,让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京兆府衙差闯入了四皇子府,他们是与首饰铺掌柜一同来的,也是讨要欠款来的。 魏景池麻木地听完官差的话,抬手指着东院那边,吩咐松柏:“ 你带人过去东院,让衙差去找苏婉晴要钱,如果她还不上,就立刻退回那些首饰,或者用她的嫁妆补上。” 松柏领命,带人离开了。魏景池与钱庄的掌柜对视了片刻,开口建议道: “本殿手中没有银子,不如你也去报官吧,然后,带着衙差去找皇子妃讨要,她若不给,就让衙差强制执行,本殿绝对不会追究你们的冒犯之罪。” 钱庄掌柜心中腹诽:没想到四皇子这么不要脸,专门想办法花女人钱,谁嫁给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幸好主子聪明,早早看清了他的为人,请旨和离了,不然,得让他拖累一辈子。 定国公府外 夜色如墨,细雨如织,一片死寂之中暗流涌动。第三批身着夜行衣的刺客,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接近。 却未料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溪纪舟森冷的眼眸中。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在他冷峻的面容上,那双眸子闪烁着狠厉。 随着刺客发出一声低沉的哨音后,溪纪舟身形一闪,如同猎豹出击,率领暗中埋伏的究查卫,瞬间没入那群刺客之中。 每一声细微的兵刃交击,都伴随着刺客的惊呼与倒地,血花在雨夜中绽放,却又迅速被雨水冲刷干净,只留下一道道暗红的痕迹,昭示着战斗的激烈。 次日 朗星月安排好府中的事务后,特意掐着时间,来到隔壁蹭饭了。 只是今天她刚一进入房间,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迎面扑来。朗星月进屋后,并没看到溪纪舟,还是她唤了两声后,他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虽然溪纪舟已经重新换上干净的衣服,却因为太急,没来得及洗漱,朗星月一眼便看到,那溅在他下颚处的血迹。 顺着朗星月目光停留的地方,鹤北也看到了那处没来得急处理的血迹,立刻递过手帕,比画给自家主子看。 溪纪舟擦了一把,发现血迹后,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不想让朗星月觉得,他是个残暴嗜血的性子,害怕小姑娘更加疏远自己。 朗星月之前没有留意,今天才发现,溪纪舟好像一直在压制他的本性。似乎很怕自己知道他双手染血一般。 前世的溪纪舟强悍又霸道,是凭一己之力搅得朝堂腥风血雨,令人闻风丧胆望而生畏的人。 不像现在,溪纪舟在自己面前,如同收起利爪的猛虎,总是想尽力表现得乖巧无害。 朗星月并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溪纪舟的改变,是为了取悦自己。她一个前世都给别人做过替身禁脔的人,还是有些自知自明的。 鹤北一看朗姑娘的神情,心中就替主子感到悲凉。仿佛是怎么做都错的死局,替主子着急的鹤北,头一次违背主子的命令,对朗星月透露道: “朗姑娘你都不知道,主子昨夜可神勇了,一宿杀了云家……” “鹤北!”溪纪舟厉声打断鹤北的话。 朗星月本来并不觉得,溪纪舟杀人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只是在听到,他所杀的人与云家有关时,便被勾起了兴趣。 朗星月没有问鹤北,而是转头问溪纪舟道:“是我不能知道吗?” 溪纪舟闻言,用无奈又宠溺的眼神,看着朗星月道:“哪里有你不能知道的事,只不过觉得无关紧要,便没说了,你若想听,我告诉你便是。” 朗星月没说话,就那么看着溪纪舟。鹤北对于主子的吞吞吐吐,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一旁主动开口道: “朗姑娘容禀,主子今天从昨晚开始到刚才,一共劫杀了六批,准备潜入定国公府的刺客。这两拨人,大概是太子与云家两伙人派来的。” 朗星月闻言望向溪纪舟,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如同藏着无尽的深渊。 朗星月的心中,涌动起复杂难辨情愫。他伤的那么重,还在为自己拼命,这样的人情,难还了。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某种难以割舍的联系。 朗星月收起一贯的冷漠神情,抬步走到溪纪舟近前。慢慢伸出手,指尖轻轻擦掉溪纪舟手背上,那不易察觉的血痕。 冰凉的触感传遍她的指尖,也似乎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的声音低柔而坚定:“溪大人,不必如此。” 溪纪舟在朗星月的指尖,轻轻触碰到自己的时候,身体瞬间一僵,随即强逼着自己放松下来。 这是月儿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的心,在胸腔内怦怦直跳。 第73章 溪家数罪并罚,押入天牢 溪纪舟那双平时冷漠的眼眸,此刻变得异常温柔,他凝视着朗星月,轻声开口: “保护功臣遗孤是我的责任。昨夜之事,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更无需在意。” 朗星月本就是爱付出的性子,可能是遗传了朗家人的品性,虽为女子却十分知恩图报。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昨夜的六轮刺杀,就是她领着青影卫,有心算无心地打埋伏,也可能会有死伤。可溪纪舟却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凭一己之力扛下所有,又叫她如何能不在意? 这个人情她一定会还,虽然不能回应溪纪舟的感情,但是不影响她用其他东西回报。总之要尽量做到互不相欠。 朗星月拿定主意后,突然开口问道:“我在机缘之下,得到一份兵法谋略传承,如果大人不嫌弃的话,小女想每日分段讲给统领听。” 溪纪舟不奢望朗星月立刻接受自己,他只贪心地想与月儿多接触,他虽然明白,小姑娘这是又想与自己两清呢,不过他还是欣然接受了。 所以,今天朗星月在解毒之后,又给他讲了一个半时辰的兵法。之后,顺势又蹭了顿晚饭。 用完晚饭后,溪纪舟目送着朗星月被青青带着,翻墙离开。嘴角噙着笑意地转头对着鹤北道: “去账房领一百两金子的赏银。” 这泼天的富贵啊,顿时砸得鹤北愣在原地。就连主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只傻傻地站在那,双眼还闪烁着精光。 他的老婆本,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攒够了?没想到以前自己的努力方向,一直是错的。原来累死累活的执行命令,不如帮主子追媳妇来钱快。 溪纪舟今天也过得恍恍惚惚,他走到刚才上课的书房,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朗星月讲兵法的情景。 那专注的小脸,明亮的眼眸,其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每一次讲述都仿佛是在指挥着千军万马,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时而激昂,时而低回,将那些复杂的兵法策略,化作了生动的故事,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在她讲解时,似乎时空都凝固了,只剩下她的话语在书房内回荡。溪纪舟前世,从未见过她如此自信的模样。 那一刻,月儿不再是前世那个悲凉痛苦的女子,而是化身一位胸有沟壑的军师,在属于自己的战场上熠熠生辉。 次日早朝 朝堂中半数以前的官员,都递折子,弹劾辅国公。把太子和溪家主气的额头青筋直蹦。 但是这些小打小闹,在苏首辅和苏文候开口后,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苏首辅自从上次宫宴被当众掌掴后,一样称病没有上朝,但是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他必须要参与推溪家的浪潮。 而本来在苏贵妃打入冷宫后,一同被牵连停职的苏文候。则是特意被皇上复职,刚好可以参加对溪家的弹劾。 苏文候掌管刑部,他提供了很多溪纪鲲,迫害良家女子的铁证。这无疑是继私藏军械外的另一项大罪。 身为辅国公府世子,竟然以残忍手段,虐杀了近百名无辜女子,一时间震惊朝堂。 皇上下令,因溪家私藏军械,残害无辜,立即收回辅国公爵位,查抄溪府。由溪纪舟接管溪家兵权,将溪家人全部打入天牢收押,待详细清审后,再定刑罚。 如此庞大的世家,仿佛就在一夜之间,便轰然倒塌。无数百姓来到辅国公府门前,看着大箱小箱的往外搬东西。纷纷唾骂溪家是大奸臣,大贪官。 鹤北率领究查卫,将所有溪家男女老少,全部用铁链拴住,驱赶着穿街过市。又将无数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流水般的直接送入了国库。 另一面,朗尘风在皇上的指派下,带着朗家军,协助溪纪舟接管溪家军。有负隅顽抗的溪家将领,被溪纪舟就地斩杀了。 在溪家军正重新整编的时候,溪纪舟突然要提前离开,将未完成的事务,都托付给了朗尘风,自己便头也不回的赶回城了。 众人认为,溪统领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中途离开。朗尘风当然猜不到,溪纪舟丢下二十万大军的整编工作,就是为了回府,去给他大妹妹做午饭。 这种离谱的事,如果鹤北在的话,兴许能猜到一二,毕竟他是对自家主子的恋爱脑,是最了解的人。 旁人就是如何猜,也想不到,大周第一权臣,会如此卑微的,默默讨好朗家的和离弃妇。 东宫 太子将书房咂了个遍,还是疏解不了胸中的恨意,他怒吼着一拳打向了琉璃镜。偌大的落地琉璃镜轰然碎裂,太子垂下的手,也鼓鼓流着鲜血。 喘着粗气的太子,咬着牙根恶狠狠地诅咒道:“朗尘风,溪纪舟,孤定要叫你们消失。孤倒要看看,没了你们,我的好父皇拿什么对付本太子!” 他以前怎么没觉得,定国公府如此难对付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此一想,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收到定国公府内的消息了。 不行,这次他得找朗家那个庶子,亲自问问。于是太子对手下吩咐道: “你让云家人联系朗家庶子,再想办法安排他与孤见一面。等我们摸清对方底牌,再狠狠收拾他们。” 而后,又召集幕僚,商议如何制衡二皇子的事。这次溪家倾覆,最乐见其成的莫过于二皇子。所以必须防止那边趁机做乱。 等议事结束,幕僚们都走后,太子想起魏景池来。他上次来求自己的时候,不是说能扳倒苏首辅吗?不管能不能奏效,这时候,就算只能给二皇子添点乱子,也是好的。 于是,便命人去请西域毒师,过府给魏景池诊治去了。 四皇子府 魏景池一直躺在床上,等着太子派人过来给自己诊治,正当他以为此事不成了的时候,太子派的人到了。 魏景池看着站在床前,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男人。当他退下兜帽,露出真容的时候。魏景池确定了,此人正是他前世见过的西域毒师。 魏景池心情激动,这一世,能不能再次**都不重要。他只想重新站起来,然后让星儿回到自己身边,好好补偿她。 若是有机会,自己还要先除了溪纪舟,以免如前世般,惨死在他手中。 第74章 老夫人的奸夫 西域毒师确实医术高超,三两下便给魏景池正好了骨,然后又为他敷上了特制药膏。只是他突然发现,魏景池体内,有两种极其高明的毒药。 这毒,一下子便引起了他的兴趣,西域毒师用无比蹩脚的汉话,问道:“你的毒,体内,谁下的,给你。” 魏景池不确定自己是否中毒,但是一想到那些时日,与苏婉晴及几个通房丫鬟的疯狂,以及事后的无力。也能猜到,自己可能是中毒了。 而另一种毒是什么?还有就是谁下的问题,他连自己中毒了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是谁下的毒。 但是魏景池想,既然这个西域毒师对下毒的人感兴趣,那自己便可以利用这一点,借机为自己解毒。 于是魏景池道:“虽然不知是谁给我下毒,但如果您能帮我把毒解开,那么下毒的人就会再次出现。 另外能不能顺便问一下,我体内的两种毒。分别是什么?中毒后会有什么症状。” 毒师能听懂他的话,但不是很会表达,不过,他为了能找到这个用毒高手,就算再费事也要说: “一种,绝子药,不举症状。二种,经脉全断,站起来,再不能。没关系,我能解,但是要帮我,你引出下毒的人。” 西域毒师的语序虽然混乱,但还是能听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听到自己中的毒后,魏景池比毒师更想知道是谁给自己下的毒。 于是,二人简单地达成了共识。毒师决定常驻府中,专心为魏景池解毒。而太子那边几次三番来找,毒师干脆都不做理睬。 外宅 这一段时间里,太子,皇后,云家,动作频频。无一不是为了给朗家和溪纪舟布局。只要太子一天不倒,他们就不能放松警惕。 考虑到之后会有更多事情,需要经常见面商议。朗星月的提议在两个院子之间,开一扇暗门,如此更方便往来。 溪纪舟觉得这办法很好,便立刻命鹤北动工,让他务必在一天之内弄好。 朗星月很自然地在溪纪舟着蹭了饭。然后一同来到书房,说起正事来。溪纪舟先将审问定国公府奴仆所得信息,说给朗星月听: “大厨房中,有一个主厨,和一个帮厨招认,二夫人葛氏两年前给他们一张食谱单子,指使他们务必按照菜单,给大夫人做膳食。 两个厨子也是懂些食物相克的,他们一早便看出了食谱的问题。但是因为贪心葛氏给的银子,便装作不知。 还有大夫人房中的贴身丫鬟,也是收了二夫人的银子,从两年前开始,便将葛氏给的熏香,每天在大夫人用饭时点上。” 这些事虽然朗星月早已知道,但是当她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被气得怒目切齿。恨不得将这些背主的东西,敲骨食髓。 一想到母亲每天,都在吃着如同毒药的食物,心痛和自责就要将她淹没了。父亲,兄长不在了,是她没有照顾好母亲,她不孝。 溪纪舟继续说着:“老夫人身边一个二等丫鬟招认,刘氏每月都会去一座外宅,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这个人可能会些医术,因为他经常给老夫人把脉。还会在刘氏离开的时候,给大夫人抓些调理身体的药带回去。 丫鬟曾多次跟老夫人去过那个外宅。那宅子里,还住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少爷,就是刘氏那个关在大牢的侄子。 我已经将那宅子,以及宅子里进出的所有人,都监视起来了,至于他们的身份,还在查证,只知道那疑似郎中的男子,是与刘氏一同入京的。” 朗星月听到这个消息,抬眸对上溪纪舟的视线,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一种猜测。 难怪朗忠仁从外貌到性格,没有一点随了老国公。 难怪朗星月觉得刘氏的侄子,与朗二爷如此相像。 难怪当年,刘氏的肚子那般争气,只一次便怀上了。原来是背着老国公跟野男人借的种。 朗星月此刻只觉胸中气闷,更气她污了祖父的一世英名。祖父祖母青梅竹马,成亲之后更是感情甚笃。如果没刘氏这个搅屎棍,定能成就一段佳话。 不过不要紧,好戏不怕晚,没有人做了缺德事不用受报的。想到此处,朗星月带着怒意地道: “我一会让青魂,再给究查卫送个人过去。刘氏当年在祖父过世后,拿出一份管家代笔的遗书。 我现在怀疑那份遗书,根本就是刘氏伪造的,但我需要拿到确切证据。” 溪纪舟点点头,又观察着朗星月的脸色,见小姑娘虽然生气,但仍然眸色清明,才放心地继续道: “朗忠仁身边的一个小厮招供,每次大姑婆过府后,他都会去如意酒楼,与吏部侍郎见上一面。至于说的什么,小厮不知。 但是,他见过朗忠仁身边的亲随,曾经夜里偷偷潜入朗三爷的院子,具体干什么去了,小厮也不知。” 等溪纪舟将审讯的消息都说完了,朗星月也说出自己这边掌握的消息: “二房那边的情况,与我们猜测的差不多,现在一部分人证已经在我们手中,还需要掌握一些物证。 我会让青魂去收集,另外我那个所谓的二叔,以及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已被我派人监视起来,以后不管他人在哪,见了谁,与谁说过什么,咱们都能第一时间掌握。” 朗星月的一句咱们,让溪纪舟不自觉的勾起唇角。只要自己默默站在月儿背后帮助她,就会消除她对自己的抗拒,而且,还会不知不觉的主动靠近自己。 朗星月全神贯注的在思索问题,故此,没有看到溪纪舟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得逞笑容。 等她再抬头时,溪纪舟已经恢复成面无表情的老样子,对她道: “昨日早朝过后,太子在东宫召集一众幕僚,不知商议了什么,而后又派人去云家,让中书令去找了你大姑婆的夫君。” 溪纪舟说完便轻笑了几声,在朗星月投来询问的眼神时,才止住笑声道: “看来,太子已经被你杀的无人可用了,这会儿,只能依靠云家人了。” 朗星月嘴角勾起了一个,略带残忍的微笑。 第75章 大姑婆登门道歉 随即,朗星月又严肃地说起了另一件事: “几天前,魏景池让松柏推着他,去了一趟东宫。就在昨日,一个西域长相的人,从东宫出来住进了四皇子府,并且每天都为魏景池治疗。 这次,虽然不知道他们交易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魏景池应该早就投靠太子了。 所以当年出征时的督军一职,才能落在他这个冷宫皇子身上。只是不知已经残腿革职的魏景池,还有什么地方能被太子用到。” 溪纪舟见朗星月在提及魏景池时,丝毫不见半分情愫,眼中只余浓浓的杀意。某人眼角眉梢,仿佛都染上了一些喜色。 这次正好被朗星月看得分明,她如何不懂溪纪舟的心思,只暗暗翻了个白眼,在心中腹诽道:魏景池没机会了,你以为你就有机会? 她现在,可不想为那些没用的情爱费神。因为从今天开始,定国公府与太子党的矛盾,算是彻底摆在明面上了。今后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否则绝不罢手。 她就算有前世记忆做依仗,也必须全力以赴,否则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导致朗家的覆灭。 议事结束后,朗星月与溪纪舟一同解毒,而后又回到书房讲起兵法来,讲完了也不走,硬是一直呆到晚上,又顺理成章地蹭了晚饭。 整顿饭,溪纪舟的嘴角就没落下过。中途几次想给朗星月夹菜,在对上小姑娘扫过来的目光时,又硬生生将筷子转了回去。 朗星月将溪纪舟的小动作,都一一收入眼中。她假装不知道般,自顾自地用饭。前世也是这样,溪纪舟总是笨拙又小心翼翼的讨好自己。而自己,多半都是抗拒与冷漠。 饭后,朗星月又询问了溪纪舟的解毒情况。溪纪舟也不隐瞒,如实告知: “我之前受经脉毒素影响,十层功力只能使用六成。如今一直难以提升的内力,也增益不少。等毒素完全清除后……” 溪纪舟没有说完,他想说,就能更好地保护你了。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中想想。 朗星月听着未尽的话,猜测他可能是想说,等痊愈以后,他在大周朝就难有敌手了。毕竟在前世,就算在毒素的影响下,他也是个绝顶高手。 鹤北的行动很迅速,夜暮之前,两个院子之间的门,便已经修好了。朗星月走门回去的,她很高兴,以后都不用被青青抱来抱去了。 溪纪舟看着已经关上院门,摩挲着手指,突然回忆起那天,她贴在身上时的柔软触感。若不是月儿中了媚药,自己恐怕都等不到她主动。 吏部侍郎府 “啪!” 朗家大姑婆朗心雅,被他夫君一巴掌打倒在地。这样非打即骂的日子,从她父亲老定国公过世后,便开始了。 朗心雅本就四十多岁,早就人老珠黄了。如今又被他夫君时常磋磨,更显得憔悴无比。她神情木讷地坐在地上,发髻散乱了也不想整理。 她的夫君吴玉还在谩骂:“你个蠢妇,都怪你当初做的好事。现在太子殿下亲自传来指示,可偏偏你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说着说着,吴玉又不解气般,对着地上的朗心雅连踢数脚,继续骂道: “上次我陪你去给林氏道歉,你非要端着你那臭架子。结果,她们既不接受你的道歉,也不允许你进门。” 朗心雅就那么眼神呆滞地坐在地上,任由吴玉不顾头脸地暴打。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看着同床共枕二十载的枕边人,看着他面目狰狞地辱骂自己。 曾经的夫君,只会温声细语地哄着他,也不会纳妾置通房。现在眼见着定国公府落没了,吴玉也现了原形。 朗心雅现在很后悔,后悔做了那些事。她的尊荣富贵,都是定国公府给的。而她却糊涂地帮着外人,做伤害自家人的事。所以她现在的境遇,就是罪有应得。 吴玉看她的样子就更气了,一把抓住朗心雅散乱的发髻,狠命一扯,硬生生将人拖拽起来。一边拽着人往外走。还一边恶声恶气地道: “你现在就跟我去定国公府,如果不能求得林氏母女原谅,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定国公府 朗星月与林氏用刚过早饭,这会儿正在花园溜达消食。林氏现在的身体有了一些起色,已经能走动两炷香的时间了。 门房过来禀报的小厮,已经在一旁候了半天,朗星月仍然没有让他去回复的意思。只专心扶着林氏溜达。 她刚一回府,就听到门房来报,说大姑婆在自己走后,便带着登门礼来过一次了。只是门房得了她的命令,没有放她进来。 这会又来,想必是那边,因为太子那边急了,所以才会一再登门。哪怕受辱,也顾不得。 既然人家自己都不要脸面,她又何必给他们留脸。林氏见女儿态度如此坚决,本来要劝和的话到了嘴边,打了几个转,又咽了回去。 林氏虽然不懂太多弯弯绕,但之前朗尘风被刺杀的事,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更知道,现在的定国公府,可以说正在风口浪尖上,她既然不能帮女儿,起码能做到不添乱。 朗星月将疲累的林氏,送回房间后,便吩咐门房小厮,将大姑婆夫妇带到堂屋来。 吴玉拉扯着朗心雅进入堂屋时,看见的便是端坐主位的朗星月,此刻正端着茶盏品茶,身后站着气势骇人的四个丫鬟,和十几个护卫。 吴玉自认混迹官场多年,位高权重的人还是见过不少的,却从来没在这么小的女子身上,见过这种不怒自威的气质。 见朗星月没理会自己,吴玉认为这都是受朗心雅的连累,记得自己以前来定国公府的时候,府上的人待他,都是极为客气有礼的。 吴玉觉得林氏母女只是迁怒朗心雅,只要自己惩治一下这个坏事的蠢妇,她们就会消气了,太子交代的事可耽误不得。自己能不能平步青云,就看能不能办妥这件事了。 思及此,吴玉朝着朗心雅的腿窝便是一脚,朗心雅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跪下了。膝盖狠狠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吴玉厉声呵斥着朗心雅:“你给朗丫头道歉!她不原谅你,你就别起来。” 第76章 大姑婆的伤,是你打的? 吴玉呵斥完朗心雅,再转头看朗星月的时候,立刻换上了儒雅随和的笑容,带着点讨好意味地道: “星月啊,大姑父知道你心里还有气,为了给你消气,大姑父在家时,就已经打过这个蠢妇一顿了。 今天又特意带她来给你道歉,你就看在大姑父的面子上,大人有大量原谅她吧,好不好?” 朗星月即使早就在青魂那里,听说了朗心雅的近况。但当亲眼看到她青紫交加的脸,散乱的发髻,身上的鞋印,和那双死寂无神的双眼后,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朗星月没有回答吴玉,而是放下茶盏,低头看着朗心雅问道:“大姑婆,现在你明白朗家对你的意义了吗?” 朗心雅闻言,空洞无神的双眼,终于在听到朗家这个字眼后,开始慢慢聚焦。 她的目光定格在朗星月身上,看着高坐主位,通体贵气的女子。心中无尽悲凉。 她也曾是高高在上的朗家嫡女,父亲还在的时候,吴玉这个势力小人,哪里敢这么对她。 现在朗家没落了,就连吴玉后院里那些玩意儿,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她的婆母,小姑,夫君,都敢对自己恶语相向了。 而最让她追悔莫及的是,朗家的没落,是她一手帮着外人造成的。虽然吴玉让她约朗二爷出来,她并不知道具体做什么。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一定是密谋了,损害定国公府的事。她也不明白自己当时,怎么就信了吴玉的鬼话,为这个人面兽心的小人办事。 吴玉说得没错,她的确是蠢,蠢到亲手帮着外人,搞垮了自己最大的依仗。朗心雅想到此处,一直麻木的表情,出现了裂痕。最后,终于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朗星月看着朗心雅痛哭流涕,知道她是悔了,只是不知这悔意里,有几分是为了朗家,有几分是为了她自己。 朗心雅哭了很久,朗星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肯悔就好,应该让她认真想一想,自己的行为究竟错在哪了。 站在一旁的吴玉,见朗星月不言语,也不表态。摸不准她这是原谅还是不原谅。又见朗心雅只会自顾自地哭个不停,心中焦急又烦躁。 正想继续开口呵斥朗心雅时,却听见朗星月带着冷意地问他:“大姑婆身上的伤,是你打的?” 吴玉看着朗星月的神情,一时吃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便试探性地说道: “大姑父也是为了给你和大夫人消气,这才出手教训她。你放心,大姑父以后会严格约束她的言行。绝对不让她再给你们添堵。” 朗星月闻言。啪的一声,一掌重重打在扶手上,怒喝道:“我定国公府还没倒呢,轮不到你来欺辱朗家的姑奶奶。 来人!将吴侍郎两侧肋骨打折,丢出府去。” 朗星月此令一出,她身后的青竹便闪身出来,照着吴玉的两肋,左右各一脚。只听两声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呼。 吴玉两眼一翻,昏死过去。两个护卫走过去,将不省人事的吴玉拖拽着,扔给吴家小厮。并将他们一并赶出府去。 朗星月看都没看吴玉一眼,对着已经傻愣在原地的朗心雅道:“说吧,吴玉让你回府干什么?让我看看你的良心还省多少。” 朗心雅看着眼前这个侄女,心中五味杂陈。就在刚才吴玉被她打折肋骨的时候,或者说,就在刚才朗星月为自己撑腰的时候。朗心雅的心,被狠狠地触动了一下。 这个三年来,对自己侮辱打骂的吴玉,在定国公府面前,根本微如蝼蚁。刚才那一瞬,她又感受到了,久违的有所依仗的感觉。 此刻她没再犹豫,将这几年,吴玉受云家那个吏部中书令的指使,让她过府联系朗二爷的事,一字不落地都说了一遍。 只可惜朗心雅知道的太少,太子那边虽然用着她,却也防着她这个朗家嫡长女。只让她将朗二爷约出去,不曾让她知道什么重要消息。 朗星月听完朗心雅所讲内容,虽然没有任何新的信息,但对大姑婆这次的态度,却是有几分满意的。故此,语气也软和几分道: “你今后如何打算?” 朗心雅在刚才便想好了,但她有些摸不准朗星月的意思。毕竟之前,自己似乎将人得罪死了。于是,便试探性地问道: “我能留在定国公府养伤吗?” 朗星月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而警告道: “留在府上可以,定国公府可以是你的家,也可以做你的依仗。但前提是,你不会再做损害朗家的事,否则……我定叫你悔不当初!” 朗心雅闻言,立刻喜极而泣的,摇晃着她那松散的发髻,连连点头道:“星月放心,大姑婆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做损害朗家的事了。” 朗星月满意地点点头,吩咐丫鬟带大姑婆下去洗漱。将朗心雅安置在,她未出嫁前的院子里。又给她派了几个丫鬟,几个嬷嬷伺候。交代账房那边,每月按嫡长女的份例,给她发月钱。 朗心雅进入自己的院子,被丫鬟伺候着沐浴。看着自己暗黄的皮肤上,那青紫交加的伤痕。再次无声落泪,她好想父亲。 吴玉被抬回去后,连续吐了几日的血,用了好些药,才堪堪止住。但是,肋骨和五脏六腑内的剧痛,仍然让他日夜难眠。没有几天,整个人就已经憔悴无比。 可身体上的疼痛,还远远比不上云中书对他的处置。因为他久久没能约出朗二爷,太子那边发了很大的火。因此,他现在已经被吏部,以办差不利为由停职了。 最近京都城内,流传着一个谣言,说朗星月前段时间出门时,不幸落入溪纪鲲手中,早就被无数人糟蹋蹂躏过了。 再加上她小时候便走失过一次,之前还被男子半夜闯入过闺房。又是四皇子不要的和离弃妇。说她烂透了,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人再要她。 京都大街 溪纪舟策马在路上来回狂奔,马后拖拽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谁也不知道那人是谁,怎么就惹到溪统领这位活阎王了。 只有鹤北知道,这个人是太子的一个幕僚,朗大小姐的谣言,就是他提议传播,并且带人实施的。 定国公府门前 魏景池的病情刚有起色,便坐着轮椅来找朗星月了。 他之所以这么急,除了想念朗星月外,主要是因为听到了京都的流言。他觉得此时,正是挽回星儿的好时机。 第77章 星儿,我不嫌弃你 朗星月听门房小厮来报,魏景池坐着轮椅在府门口求见。她虽然不想见这个人,但还是想了解一下他的腿伤,到底好到什么程度了。 不是说髋骨,腿骨都打碎了吗?这么快便能坐轮椅出门了?于是吩咐小厮,将人带到堂屋去。 魏景池一进堂屋,便滑动着轮椅想要靠过来。被朗星月的一个冷厉眼神,给成功制止了。 看得出,魏景池今日精心打理过自己,饶是如此,仍然能看出他整个人特别憔悴,尤其是那乌黑深陷的眼窝,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一下子老了十岁。 朗星月见到魏景池故作深情的眼神,就觉得胃内翻涌。所以没等魏景池说话,就先语含冷意地问道: “四皇子可知你我已然和离,殿下这是脸皮都不要了,如此三番两次的纠缠,究竟想干什么?” 魏景池的视线,贪婪地在朗星月身上流连忘返,他咽下喉头的苦涩,平顺了呼吸后才道: “星儿,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离开我,你走后。我吃不好睡不好,每时每刻都在想你,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朗星月嘴角噙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寒,她上下打量着魏景池,半晌,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好啊!” 魏景池在刚听到这个答案时,脑中先是一片空白,随后便是一阵狂喜。他作势就要来牵朗星月的手,嘴上还轻声哄道: “星儿,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 却见朗星月避开了魏景池的手,整个人也往椅背上靠去,仿佛在躲什么脏东西一样。 魏景池的手僵在原地,不解地望向她。 朗星月笑容一收,冷冷地问了一个问题:“让我回到你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你凭什么让我回到你身边呢?” 魏景池一时语塞起来,他无权,无势,无财,甚至连前途都不明朗。他又抬头看了看风光霁月的星儿,突然觉得,自己就连相貌也是拿不出手的。 像是陡然想到什么,他语气急迫的道:“我给你承诺,星儿,我发誓,外面的流言蜚语我都不在乎。 星儿,我不嫌弃你。只要你肯回到我身边,我一定好好待你,绝对不再辜负你。” 朗星月呲笑一声问道:“四皇子殿下,这是空手套白狼,套上瘾啦?承诺不是不可以,但你还有信誉可言吗?” 朗星月早就猜到他的答案了,毕竟他除了誓言,什么也拿不出来。干脆,也不再与他周旋,直截了当地告诉他: “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想想,凭什么要我跟你回去这个问题吗?我是在帮助你看清自己的状况。 在你回答我之前,是不是已经在心中寻思了一圈,发现自己一无所有?” 说话间,朗星月上下打量着魏景池,又继续道:“而且你连最起码的身心干净都没了。 现在的你于我而言,就像掉在粪坑里的银子,即使捡回来,也不过是恶心自己罢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这会让我更加厌恶你。” 魏景池被说得脸上青红交加,但是再难堪,也不抵失去星儿的痛,于是他继续厚着脸皮游说道: “星儿,我与婉晴是父皇赐婚,而且还特意下旨不许我们和离。不过你放心,我绝不再去她的院子,以后我只有你一个女人,只宠幸你。 如果你还觉得不满意,我也可以将她关在府上最偏的院子里。保证不让她出现在你面前,等她生下孩子后,也抱来给你养……” “呕……呕……” 朗星月也没想,自己本来想数落一下魏景池,最后居然被他给恶心吐了。她还是低估了这个人的无耻程度。 刚成亲那会儿还真是瞎了眼,竟然还打算过要跟他共度余生。这一刻,朗星月内心无比感谢老天,能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青青从下人手中接过茶盏,递给朗星月,她接过后牛饮了好几口,才勉强缓解了恶心的感觉。但是脸色依旧很不好。 眼见着朗星月对自己的厌恶,已经达到听他说几句话便会呕吐的程度,魏景池的心如同被凌迟一般难受。 他发现,星儿似乎真的一点也不爱他了。而且靠感情挽回星儿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认清这个事实后,原本一无所有,只能苦苦哀求的魏景池,慢慢坐直了身体,收起刚才的悲痛之色,望向朗星月的眼神,也变得倨傲起来。 若是别人,或许看不懂魏景池为何改变了态度。可是他的这个神情,对于前世受了十年磋磨的朗星月,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下一刻,魏景池又开始催动蛊虫,对朗星月下起命令来:“尔等卿卿,听吾号令。本殿命你立即随我回四皇子府,做我的妾室,永远不可以离开我!” 魏景池下达命令之后,便盯着朗星月的神色。一息,两息,一盏茶的时间都过去了,朗星月不仅没有像上次那样,眼神迷离,神情木讷。 反而神色越来越冷寒,双眸仿佛要放出利箭般。恨不得立刻杀了魏景池的样子。 这样的神情,让魏景池后背直冒冷汗,他不确定地刚想开口,再说一遍命令时,却听到朗星月嘲讽又鄙夷地问道: “怎么?四皇子这是软的不行,要来硬的了?”朗星月问完,便站了起来。 一边盯着魏景池,一步步靠近他。一边赤红着双眼,神色有些癫狂地质问道: “随你回府后,是不是还要冬日里,下湖捞玉佩,暑日里,跪在石砖上赔罪。被冤枉时,不问缘由地挨鞭子,在真相大白后,还被指责得理不饶人?” 是不是还要在你没钱的时候,给你没日没夜地挣钱?在苏婉晴得怪病的时候,带人去黑风崖搏命?在皇长孙久病不愈的时候,给他放血入药?” 魏景池在听到这些话后,瞳孔猛地震颤起来。朗星月每说一句,便能唤醒他的一份记忆。 他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恐慌。他无比肯定的发现,朗星月也重生了,而且重生的还比他早。 难怪他刚办差回来那天,星儿会将他与苏婉晴堵在城门口。难怪星儿没有将那些铺面送给自己,难怪星儿坚决地要与自己和离,难怪他对自己态度,除了冷漠就是仇视。 魏景池双唇颤抖着,几次想开口劝说,活着辩解什么,但最后却觉得,什么话都太过苍白无力,最后声音嘶哑地道:“星儿……对不起。” 朗星月听到对不起三个字,愤恨立刻达到了顶点,她扬起手臂,狠狠地甩给魏景池一巴掌。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魏景池,你没有资格,说对不起!” 第78章 溪纪舟不会要你这个弃妇的 朗星月刚才,之所以说出前世的事儿。本来只是因为心中积怨太深,控制不住恨意,才脱口而出的。 但是,当自己说出那些前世过往时,却清晰的在魏景池眼中,看到了惊诧,悔恨,羞愧,和自责。她在顷刻间,便知道魏景池也重生了。 而这个发现,才是朗星月暴怒的根源。如果说魏景池几次求和,是因为只知道此生的作为,还勉强能让她以为是脸皮厚。 可是如果他也是重生了,那带着伤害自己记忆的他,却仍然能若无其事的,让自己与他回去,就是真的太可恨了。 朗星月眼中的滔天恨意,也让魏景池无地自容。但是看着星儿红润的脸颊,想起前世抱着的冰冷尸体,心里竟然生出几分庆幸来。 恨就恨吧,总归人还是鲜活的。想到此处,魏景池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卑微地祈求道: “星儿,你能不能再爱我一次,这回我定然好好待你。” 朗星月斜睨着他,冷笑了半晌,才语气嘲讽地问道:“好好待我?怎么好好待,继续用邪术控制我吗? 这一世,我服用了医仙子配置的药,虽然心里还有悸动,但是不会再如前世那样对你痴迷,更不会疯魔般不受自己控制了。” 朗星月故意把蛊虫,说成邪术。就是让魏景池误以为,她只是猜出端倪。免得魏景池知道后,想方法取出母蛊。这样不利于她长期用子蛊,不停反噬母蛊。 魏景池闻言,果然信以为真,他心想,只要还有悸动就好,那他就先不催动蛊虫,等星儿放松警惕,停了药剂以后,他再找机会下命令,兴许就能成功了。 面对朗星月的质问,魏景池试图辩解道:“星儿,其实前世害死你的,不是我喂给你的落子汤,是苏婉晴那个贱人,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药换了……” 魏景池说到这停顿下来,他抬手按住因为悔恨,而闷痛不已的胸口,目露深情地道: “星儿,你知道我抱着你的尸体时,内心有多痛苦吗?那时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其实,我早就对你爱的无法自拔了。 朗星月闻言,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般。良久,才渐渐止住笑声道:“真是可笑啊,十年都捂不热的心,我一死,你就动心了?” 魏景池无视所有嘲讽,急迫的解释道:“不星儿,也许本殿早就对你动心了。 也许在你为我治腿的时候,也许在你日夜陪伴我的时候,也许在我洞房夜掀开盖头的时候,也许比这更早……早到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 魏景池说话时,眼神贪恋地描绘着朗星月的眉眼。他承认自己如此纠缠,确实很丢面子。尤其是面对朗星月的讥讽时,他简直有种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但是他经历剔骨剜心之痛,老天许他重来一世,他一定要珍惜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捂热星儿的心,将人再追回来。 若不是教养不允许,朗星月面对他的深情表白,几乎要爆出口骂人了,她冷呲一声讽刺道: “哦?四皇子既然那么早就喜欢上我,那为什么常年对我非打即骂,对苏婉晴却是捧在手心,视若珍宝呢?” 魏景池只要一想到前世,自己因为苏婉晴对星儿做的那些时,就悔的心肝具颤。他无法自己的眼瞎心盲,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地道: “夫妻之间,都是需要……磨合,才能……长久的,星儿,你就放下心结再相信我一次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朗星月有时也挺佩服魏景池,觉得他也算有些长处,就比如脸皮,一般人就没他厚。朗星月讥笑着反问道: “夫妻磨合,就是你对我随意打骂,任意践踏真心,然后再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想让我与你这卑劣之人,再续前缘?魏景池,你觉不觉得自己很恶心?” 在无数的事实面前,魏景池无话可说了,他从袖中取出自拔匕首,猛地向自己腹部刺去,发狠般一刀接着一刀。 朗星月以为他要讹诈自己,立刻后退两步,眼神戒备地警告他:“魏景池,你又想耍什么卑鄙手段,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讹上我!” 魏景池此刻已经插了自己五六刀,终于脱力地停下了动作,他强忍着疼痛,挤出一抹微笑,对朗星月说道: “我前世做了伤害星儿的事,这一世,亲手为星儿报仇,只要星儿肯跟我回去,我一定狠狠折磨苏婉晴给你出气,难道星儿不想报复回来吗?” 看着血流了一地的魏景池,朗星月杀人诛心地道:“收起你的苦肉计,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皮。 我和我腹中孩子的两条人命,别以为这么随便刺两刀,就想翻篇了。你和苏婉晴欠我的债,我会自己动手讨回来。” 这时,突然人影一闪,一名暗卫单膝跪在地上,急切地禀报道: “主子,已经被溪统领收服的溪家军,刚才突然发生哗变,将郎将军和溪统领困在了军营,此刻二人生死未卜。” “什么?!”朗星月面色苍白地吼了出来。她一边吩咐护卫将魏景池抬着扔到大街上去,一边命令青魂,集结半数人,与她一起去溪家军营救人。 魏景池一看道朗星月焦急紧张的神色,心中对溪纪舟的恨意又多了几分,他被人抬着往外走时,还不忘挑拨离间道: “星儿,我承认之前对你有利用之心,可是溪纪舟就什么都不图吗?他位高权重,要什么女人没有。他又怎会真的看上你这个和离弃妇?” 朗星月此刻可没时间与他扯皮,置若罔闻的一心赶去军营。摆摆手让护卫赶紧把人扔出去。自己则返回房间去取毒药粉了。 一盏茶的功夫,青魂便已套好马车,朗星月快速出了府门,上了马车,路过血淌了一地的魏景池,连个余光都没留下。 魏景池低头看看自己流血的小腹,又无力地抬头看看已经走远的星儿,心中却浮现起前世,自己一次次扔下受伤的星儿,去照顾苏婉晴的场景。 他抬手就扇了自己一耳光,哇地呕出一大口鲜血,而后便彻底昏了过去,最后,魏景池是被松柏和护卫们,送回四皇子府了。 第79章 月儿,别怕,我来殉你了 朗星月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城外的溪家军营。到了以后,发现情况比她想象的还糟糕。 军营外,由一万城防营的官兵,在严防死守。据说十万朗家军,一万究查卫,三万御林军,正与二十万溪家军混战在一起。 朗星月在城防营没有熟人,所以即使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这,却也进不去营地。 她又领着青魂等人,在外围转几圈,根本找不到能进去的方法。听着军营内的喊杀声,朗星月少有的失了沉稳,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时间一点点过去,人也派不进去,消息也传不出来。完全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但三哥和溪纪舟都在里面,她绝对不能就这么离开。 转眼已经午夜时分,朗星月被青青等人,劝回马车里休息。精神过度紧张的她,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中,朗星月回到了前世。溪纪舟得知自己有了他的孩子后,高兴得手足无措。 从那以后,他一有时间,便亲力亲为地照顾自己,还亲手为孩子做了很多木头玩具。但自己总是对他不冷不热的。 不过却会在溪纪舟离开后,拿起那些小物件,给腹中的孩子讲,他的父亲,今天又给他准备了什么玩具,说着期待他出生的话。 一转眼,场景变成了魏景池给自己灌落子汤,而后便是肠穿肚烂的剧痛,朗星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腹中的小生命,随着身下流出的大量鲜血,在一点点失去生机。 等她身体彻底冰冷后,剧痛也瞬间消失了,她感觉自己的魂魄飘出了体外,看着魏景池冲进房间,抱着自己的尸体哭泣。 又看到溪纪舟带着黑甲军,杀进皇宫,抢回自己的尸体,又将魏景池与苏婉晴绑在刑架上,灌下毒药,敲碎骨头。 为自己报完仇后,他将自己的棺木,安葬在医仙谷的竹屋旁,做完这一切,他禀退众人,喝下毒药,打开棺椁,与自己的尸体躺在一起。 很快,他的嘴角便流出了黑血。但他脸上仿佛看不出丝毫痛苦,溪纪舟摸着自己的脸颊,满目柔情地说道: “月儿,别怕,我来殉你了。” “不!”朗星月惊叫着从梦中醒来。立刻引得青青等人过来查看。 朗星月擦干脸颊上冰凉的泪水,望着泛起鱼肚白的天色,强行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必须要做些有用的事。 朗星月沉思了一会后,开口命令青魂,派人去将溪家军将领的家眷都压过来。 半个时辰后,溪家军的一些家眷,被陆续押了过来。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平日里猖狂惯了的她们,开始对青影卫叫骂推搡起来。 朗星月可不是请他们来供着得,她抬手指着两个最跋扈的老夫人,命令青魂道:“把这两个人的头,砍下来。” 就在众人都傻眼之际,青魂手起刀落,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缓缓倒下去的尸体,颈间喷射的鲜血,淋了身边人满身。狂躁的家眷们,也瞬间安静下来。 朗星月在他们憎恨又恐惧的眼神中,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两颗头颅,抓着头颅的发髻,拎在手中,朝着人群伸出另一只手说道: “将你们身上的玉佩,都摘下来交给我。” 一炷香后,朗星月与城防营交涉成功。她带着青魂等几名青影卫,一手拎着两颗还在滴血的头颅,一手拿着一大把玉佩,就这样出现在混战的军营中。 朗星月一进来,便被很多人注意到了。她骇人的举动,让人群自动向两侧让开一条路。朗星月没有丝毫犹豫的,走进混战的士兵中。 她便走便高声问道:“这两颗人头,是谁的母亲?” 溪家军一听,全都惊愕的停止打斗,纷纷转头看过来。在看到头颅不是自己母亲时,悄悄松缓下来的心,又在看到朗星月手中的妻儿玉佩时,瞬间提了起来。 对于这明晃晃的威胁,还有谁是不明白的,他们如果再跟着溪家行谋逆之事,全家都得被砍头。 朗星月所过之处,溪家兵无不失去了斗志。原本喊杀生震天的军营,渐渐变得死一般宁静。但是她仍然没有停止喊话,还在一遍遍重复着那个魔咒。 就在她深入军营一半的距离时,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一名浑身是血的将领,哭喊着母亲,举刀向朗星月砍来。 只是将领并未能接近朗星月,便被身后破空射来的箭矢,贯穿了心脏,倒地而亡。 朗星月顺着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便看到浑身是血的溪纪舟,放下弓箭,抬步向她跑来。 朗星月在看到溪纪舟身上的血迹时,心脏猛地一缩,泪水模糊了视线。几乎是瞬间,她扔下手中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向溪纪舟狂奔而去。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却掩不住她心中那份急切的情绪。溪纪舟的身影在泪水中渐渐清晰,那张熟悉却略显苍白的脸,让她重新找回了呼吸的节奏。 她猛地扑进溪纪舟的怀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打湿了男人胸前染血的衣襟。 她的哭泣声中,夹杂着无数未言的情感,这一刻,朗星月不愿细究自己的心境,只想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证明溪纪舟还活着。 溪纪舟的身体僵在原地,怀中突如其来的温软,让他不敢置信的睁大了双眼。他缓缓低下头,视线定格在朗星月的眼眸中。那里有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依恋与不舍。 感受着月儿纤细的双臂,此刻正紧紧环抱着他的腰,溪纪舟冷硬的心,瞬间融化了。 溪纪舟抬起手,轻轻拂去小姑娘脸上的泪水,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疼不已。是自己让她担惊受怕了,溪纪舟声音沙哑又低沉地道: “月儿,别哭,我没事。” 溪纪舟的眼眸深邃,仿佛能吸走世间所有的悲伤与痛苦,朗星月在与他对望一阵后,才后知后觉地从他怀中退出来。 面对周围无数人打量的目光,她羞愧地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溪纪舟见此情景,长腿一迈,站在了朗星月的身前,冷峻的丹凤眼,警告意味十足的朝人群扫过去。厉声命令道: “拿下所有溪家叛军!” 第80章 月丫头,过来跪下 失去反抗意识的溪家军,很快便被全数看押起来。这时,朗尘风也浑身是血地从远处走来。 他在看到大妹妹站在这里后,先是惊讶了一瞬,而后便看见她脸上的泪痕,立刻伸手摸着她的头顶安慰道: “是三哥不好,让大妹妹担心了。快别哭了,你看三哥这不没事嘛。” 这话一说不要紧,立刻让朗星月尴尬到了极点,她想自己刚才不是睡懵了,就是药效影响的缘故,不然,怎么就当众哭着抱了溪纪舟呢? 自己明明应该讨厌这个家伙才对,也或许是因为想起前世被害死的孩子,总之,她的眼泪是与溪纪舟无关的。 鹤北多有眼色的人啊,一看未来主母不好意思了,立刻过来拉走了朗尘风,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商议。 朗星月此刻也没脸留在这了,转身便带着青魂往营帐外走。脚步飞快,转眼便上了马车。 谁知她刚坐稳,马车帘又是被人一撩,溪纪舟也坐了进来。她这会儿十分羞恼,刚想开口撵人,却看到溪纪舟突然弯腰捂住肚子。撵人的话,立刻变成了紧张的询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扯到伤口了?” 溪纪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表情略带痛苦地道:“没有大碍,不过,却是要回去解毒的。” 为了避免尴尬,朗星月转而问道:“溪家军敢反抗的将领,不是都被你杀了吗?为什么今日还会发生哗变?” 说起正事,溪纪舟的脸色也郑重起来,他对朗星月道:“之前斩杀的只是几个愣头青,这些假意服从,却暗中图谋兵变的将领,才是真正的危险。 不过我与郎将军早有防范,否则他们也不会连军营都没能踏出一步。” 说到这,溪纪舟神色变得柔和起来,他双眸带着笑意的话锋一转:“不过这次兵变,还是十分凶险的。 如果不是月儿果断出手,扼住了溪家军的命脉。想要平息这场兵变,恐怕要死伤无数,才能了结。” 朗星月可没有忽略她那句月儿,这人果然如前世一般讨厌,但凡给他点好脸色,他便会得寸进尺。 可是偏偏她自己也不争气,刚才脑子一抽,对人家又抱又哭的那么主动,这会儿还哪有脸再想呵斥别人。 朗星月愤懑的原因,溪纪舟心知肚明,他是懂得见好就收的,立即转移话题道: “这次的兵变,还有其他世家的手笔,他们在溪家军安插的棋子,偷偷在军中煽动情绪,就是为了借机,给太子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 我与郎将军,早就掌握了这个情况,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地让他们闹起来。否则如何能坐实谋逆之罪呢。” 朗星月听到这,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她盯着溪纪舟冷声问道:“大人既然早有谋划,为何不派人通知我一声?” 溪纪舟双眼含笑地望着小姑娘,带着点打趣地道:“我也没想到,月儿会如此关心我啊。不过下次再有行动,我一定会事先告诉你的。” 朗星月闻言又羞又恼,她立刻辩解道:“我只是怕失去你这个盟友,而且你身上的伤,还是因为救我留下的,我关心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是是是,月儿说什么,便是什么。” 结果证明,得意忘形是要付出代价的,两人回到外宅解毒后,某人下午的谋略课被直接取消,朗星月连晚饭都没吃,便从暗门回府了。 溪纪舟几次想试图挽救一下,却都被忽视个彻底,最后懊恼地看着朗星月摔门离去。 次日 朗家人接到了一份皇后懿旨。 懿旨宣读完,气得朗家众人个个怒目圆睁。没想到,皇后居然以感念朗家军功为由,给刘氏封了个一品诰命。又将二房大女儿朗星雨,纳入东宫为妾。 最后还传口谕邀请二房所有人,去参加三日后,云家举办的赏花宴。同时也邀请了林氏与朗星月,摆明了是赤裸裸的鸿门宴。 皇后太子一出手,本已被治得服服帖帖的二房,瞬间死灰复燃。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 二夫人卯足了劲儿,想找机会报仇林氏母女,朗星雨也立刻颐指气使起来,那派头摆的,好像比太子妃还足。 朗二爷则是拉着传旨公公,到没人的地方,将府内的情况说了一遍,让公公代为禀告给太子。 刘氏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她手捧着皇后懿旨,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她这一辈子,都被身份二字压得死死的。 她现在再也不是贱婢了,她是皇后亲封的诰命夫人。还是一品诰命,以后林氏再也不能压她一头,还有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官家夫人。没有品级,或者品级比她低的,以后见了她都要行礼问安。 再就是朗星月那个小贱人,居然敢砍她小儿子的手指。这回定要狠狠收拾她,看她还敢不敢猖狂。 刘氏站起身时,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已经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了。 她高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朗星月道:“月丫头,你给我过来跪下,今天老身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朗家人,见到二房人如此小人得志的样子,个个怒气填胸。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若不是下毒一事,牵扯皇上和太子,没有确切证据不能打草惊蛇。早就应该收拾他们了。 朗星月看着二房人的嘴脸,冷冷一笑。不能大收拾,还不能小收拾吗?她在众人的注视下,款步来到刘氏面前。 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直看得刘氏头皮发麻才开口问道:“继老夫人是觉得一根手指不够看,准备凑齐十根吗?” 此言一出,别人都一头雾水,只有刘氏立刻惨白了脸色。朗星月用满含笑意的双眼盯着她,膝盖一点点弯下去。 这时,刘氏突然惶恐地伸手扶住她,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颤抖地道:“星月不必如此,老身只是跟你玩笑一句罢了。” 朗星月依然维持着屈膝的姿势,笑意盈盈地问道:“你不是要教我规矩吗?我这一跪恐怕不好免吧?” 第81章 私德败坏的庶子 刘氏立刻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行色急切地道:“你的规矩是大夫人交的,自然好得很,无需再教,也无需再学。” 朗星月这才满意的站起身,哼笑一声,扶着林氏便要离开。这时突然被二夫人叫住: “林氏,皇后邀请咱们参加赏花宴,你这做大伯母的,是不是应该打开私库,给我们挑些首饰衣料的。不然我们出门时太寒酸了,丢的可是定国公府的人。” 现在,只有二房人自己不知道,他们做的那些事,朗家人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根本不再当他们是家人,偏他们自己老拿着家人说事。 林氏如今身体好多了,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她轻蔑地笑着问葛氏:“二夫人也知道我只是大伯母啊?你这亲娘都不给自己女儿打扮,轮得着找我一个伯母操心吗? 再说,你是没嫁妆吗?怎么一涉及花银子的事,就跟个讨饭的乞丐一样,手心朝上,只会要。 还有,我是定国公府当家主母,你只是个庶子媳,以后想要见我,与我说话,都必须经过通报,否则不得踏入我的院子,今后,请你记住自己的身份。” 葛氏自从嫁入定国公府,现已二十年有余,从没被人这样数落过。虽然她是庶子媳,但朗家从不用门第身份压人。也因此让她这么多年来,从没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今天林氏的一番话,让她不得不正视身份这件事。可是她不甘心,凭什么她生来就要低人一等,林氏一介商贾之女,不过是比她嫁得好而已。 但面对林氏不容置疑的态度时,葛氏到底还是软下了语气,不甘心地问道:“大夫人,雨儿三日后,便要入东宫了,公中打算给她出多少嫁妆?” 这次回话的是朗星月,她勾了勾唇角道:“自然是按规矩来,朗星雨是庶子之女,公中出五千两银子的嫁妆。” 葛氏听了脸上青红交加,可人家都是按章办事,偏偏让她无话可说。这时,一旁被提及的朗星雨却不干了,她陡然拔高声音道: “我可是要入东宫的人,你们只给我出这么点嫁妆,就不怕丢了定国公府的脸面吗?” 朗星月呲笑一声道:“我定国公府的脸面,可不需要一个贱妾撑着。说得自己好像什么正头娘娘一样,别忘了,你只是被抬入东宫,不是嫁入东宫。” “你……你太过分了……呜呜呜……等我得了太子的宠爱,定然要你们好看。”朗星雨被朗星月成功气哭了。 朗星月觉得好笑,别说她能不能成为太子的宠妾,就是太子本人,都已经上了自己的生死簿,早晚取了他的命,祭奠父兄亡魂。 没人愿意看哭哭闹闹的二房人,大家都各忙各的,全散了。 四皇子府 魏景池已经能被松柏扶着,在地上行走一小会儿了。虽然他只走几圈,便累得浑身是汗,但眼中闪烁的希冀之色,却掩也掩不住。 西域毒师站在一旁看着,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问道:“没出现?用毒高手。” 魏景池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回道:“本殿三日后,会出席一个赏花宴,皆时,本殿若能腿伤痊愈,定会引得那个用毒高手再次现身。” 毒师点点头道:“痊愈不能,走少路可以……我也去。” 魏景池点了点头,吩咐松柏拿点钱,去给毒师置办一套汉人服侍。 次日早朝 “臣奏请陛下,将定国公的爵位,世袭给朗家第二子朗忠仁。”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云家主,也是吏部中书令,他领头奏请后,几乎全部的朝臣都跪了下去,那一声声附议,甚至比三呼万岁还诚心几分。 如今他这个皇上,又可以仰仗朗家军了,世家马上就把注意打到朗家身上。他们总是想架空皇权,好方便自己把控朝堂。 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瞋目切齿地看着跪了一地的朝臣,他们这是又想来胁迫天子那一套吗?目光不自觉的又扫向溪纪舟。 溪纪舟接受到暗示后,立刻躬身出列,奏请道:“陛下,微臣要弹劾朗家庶子,身为朝廷官员,却豢养外室,私生子女。请陛下严办,以正官风。” 皇上闻言,眼眸陡然一亮。故意拉长音调道:“哦?爱卿所禀之人,可是定国公府,朗老国公的庶子朗忠仁?” 溪纪舟回道:“正是此人。” 云文候是受太子吩咐,与众朝臣为朗忠仁请封,本来以为不是什么难事,没想此人竟然犯了国律,这下麻烦了。 果然,下一刻皇上一拍御案,大声呵斥云家主道:“好你个中书令,你就是这么为朕掌管吏部的?一个私德败坏的庶子,你竟然想让他继承国公爵位,朕看你是人老昏聩了!” 然后,又指着地上一同附议的朝臣们,怒斥道:“还有你们,一个个还跟着附议,大周朝怎么养了你们这帮,见风使舵得庸才。 现在你们跟着云中书,一同到殿外跪着去,每人鞭笞二十,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了!” 皇上圣旨一下,满朝文武呼啦啦的一大群人,全部跪到了大殿外。每一个人好意思辩解,只安安静静的分批接受鞭笞。每人十鞭,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有些人已经是第二次跪在这了,经过这两次的责罚,大部分朝臣都不是世家的人,他们只是依附世家。 根据最近,皇上的一些列雷霆手段可以看出。陛下的态度很明显了,他再也不能容忍世家把持朝堂,皇上已经开始对世家下手了。 这会儿,非世家子弟的朝臣,纷纷在心里开始重新衡量,世家与皇上之间的分量。世家就是再强,也是臣,皇上就是再弱,也是君。更何况现在的皇上,也不再弱了。 他们跟着世家,本来是为了明哲保身,才不得不顺势而为。看目前这局势,如果再跟着世家激怒皇上,恐怕早晚要成为世家与皇上之间,博弈的牺牲品。 皇帝惩治完身怀异心的臣子们,顿时觉得心旷神怡。眉眼柔和地看着溪纪舟,又忍不住想着,可惜啊……他那短命的大皇子没能活下来,不然,也就比溪纪舟小几个月。 第82章 两天一小罚,三天一毒打 皇上在面对对溪纪舟时,声音和缓地道:“纪舟,退朝之后,即刻将朗家庶子革职查办。 再将她与那外室女,一同绑在坊市中,每日跪足四个时辰,再当众鞭笞三十,连罚十日,以正官风。” 纪舟这个称呼,一般都是在只有君臣两人的时候,皇上才会如此唤他。如今溪家已经被扳倒。皇上不想唤他的姓氏,其实他又何尝愿意姓溪。 溪纪舟恭敬领命道:“臣遵旨。” 退朝之后,溪纪舟便带着究查卫,去定国公府拿人了。 朗忠仁这会儿,正乐不可支的等着封爵的圣旨呢。谁知圣旨没等来,却等来了革职示众的旨意。 当朗忠仁被五花大绑,按在坊市鞭笞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明明太子派人传话告诉他,等着继承爵位就好了,为什么爵位没了,就连那个五品闲职都被革了。 还有就是他这辈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他总要受罚,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要被当街鞭笞。以前老国公在时,就是两天一小罚,三天一毒打。 好不容易熬到父亲过世了,却被一面都没见过的皇上,点名责罚。难道他生下来,就是为了给人打的? 越想越觉得憋屈,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他这幅窝囊样,顿时引得围观百姓掩嘴偷笑。也有些男子暗暗摇头,觉得朗家不应该生出这样的子嗣,真是有损家风。 朗星月与二师姐,在坊市对面的酒楼上,找了个对着街口的雅间,一边喝茶聊天,一边看着楼下的热闹。 “师妹,你不觉得,留着二房很碍眼吗?怎么还不收拾了他们。”医仙子自然知道,朗二爷给朗三爷下毒的事,故此不解。 朗星月抿了口茶后,笑着摇头道:“二房的把柄已经被我握在手里,想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现在首要的是,收集太子那边的证据。为了个二房打草惊蛇,得不偿失。我今天找二师姐出来,是想请您帮个忙。” 医仙子满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傻丫头,莫不是跟二师姐疏远了,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请不请的,有什么用着师姐我的,尽管开口就是。” 朗星月听到二师姐的话,心中熨帖极了,也不再客套,详细将魏景池府上,那位西域毒师的情况,说与二师姐听。 据她猜测,这位毒师很有可能就是制造西域奇毒的人。据青影卫打探的消息,说这位毒师与魏景池,也会参加两日后的赏花宴,所以邀请二师姐一同前去,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在毒师身上找到突破口。 二师姐一听就来了兴趣,她平生的最大爱好,就是解各种奇毒。自从接触朗三爷与皇上中的毒后,她就对这个下毒的人更为好奇了。 而且,这次又能帮上小师妹的忙,医仙子自然无有不应。谈完正事,朗星月又问起皇上的情况。医仙子也不避讳,直接告知: “皇上的情况比朗三爷复杂一点,陛下中毒的量,本比朗三爷大,而且在我解毒期间,又先后被下毒三次。导致情况反复,好在有我伴驾,否则皇上早就去见先皇了。“ 朗星月自然不怀疑二师姐的本事,笑了笑又问道:“那师姐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留在皇宫了?” 医仙子撇撇嘴道:“我才不会天天呆在皇宫呢,我已经跟皇上说好了,从今天起,以后每天我只进宫一趟,剩下的时间就常住定国公府,小师妹不会不欢迎我吧?” 朗星月故作沉吟,在医仙子投来危险的眼神时,立刻笑着回应道:“师妹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定国公府 朗二爷在坊市口哭哭啼啼的受刑,二夫人却在继刘氏房中哭闹着。 不为别的,只因为朗二爷的事情败露后,继老夫人刘氏干脆,将那个外室生的一双儿女,直接安置在二房院内了。 侍郎府 吴玉明白,停职只是云中书对自己的警告。如果他不能与朗二爷恢复联系,那他就不是停职,而是革职了。 于是,他又唤来朗心雅生的一双儿女。想让他们去定国公府跑一趟。 吴思远,吴念双二人,没一会便被唤到吴玉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兄妹俩面无表情。她们俩也都不小了,早就看透了自己父亲的品性。 自从他们的外公故去后,父亲就一直虐待,打骂他们母子三人。而且,还将他们撵到最偏的小院子里去。将本应该正妻和嫡子嫡女的院子,划给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而且,日常吃用,更是差到了极点。母亲的嫁妆也被父亲强占了去,拿到母亲的嫁妆后,父亲就开始给他那些妾室,和妾室生的老来子,老来女们,买金买银的。 过去看起来清净高远的父亲,如今变成了攀龙附凤,骄奢淫逸的人。若说最接受不了的人,莫过于一直崇拜父亲的子女。 吴玉看着神色冷漠疏离的一双儿女,这也是他疼了二十年的子女。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陌生。 吴玉组织了几次语言,试图想拉进感情。可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决定还是直说吧: “你们俩去一趟定国公府,想办法见到你们二舅,让他务必来咱们府上一趟。” 吴思远和吴念双互望一眼,都没说话。别以为他们不知道,父亲和那个云中书,总是谋划着对外公家不利的事。 吴玉见两人不应声,便沉下脸来,厉声呵斥道:“跟你们说话呢,没听到吗?真是跟你那个死娘一样!” 每次父亲侮辱母亲,吴思远都十分接受不了。他刚想开口反驳,袖子就被妹妹拉了一下。 吴思远转头看向妹妹,只听吴念双对吴玉道:“是父亲,我们现在就去定国公府找二舅,您安心在家养病吧。” 吴玉听到女儿应下,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再次嘱咐道:“记住,一定要避着点人,不能让定国公府的人发现,你们过府是想找朗二爷。还有,找到人后,快点把人带回来。” 吴思远实在听不下去了,甩开吴念双拉着他的袖子,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吴念双一见兄长生气了,也不再回父亲的话,追兄长出去了。 吴玉看着视自己如仇人的嫡子,气得五脏六腑更疼了。他这么辛苦是为了谁啊?以后吴府的一切,还不都是留给他。 第83章 外室儿女被鞭打 吴念双小跑着追在兄长身后,吴思远气是气,但看到妹妹跑得直喘,还是停下脚步等了等她。但他还是生气妹妹答应父亲做那种,所以并不言语。 吴念双自然知道兄长的性格,让他去做那种不仁不义的事,还不如杀了他。以前,母亲帮着外人做危害外公家的事,他们就是坚决反对。 因此,还找母亲谈了好几次。只是那时母亲不肯听,他们兄妹二人也没办法。不想让兄长误会,吴念双赶紧开口道: “兄长先别生气,我在屋内答应父亲,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很担心母亲在定国公府的处境,咱们去看看,也好放心不是?” 吴思远一想到母亲做的那些事,都羞愧得不好意思登朗家门。但是,一想到上次母亲被表妹掌掴后,送回来的样子,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吴思远想了想,从袖袋中拿出一张百两银票,递给妹妹道:“为兄这还有一百两银子,咱们兄妹买些登门礼,过府时,也好看些。” 兄妹二人在街上走走停停,买了很多东西后,然后来到定国公府求见。门房一见是吴家人,没敢直接放人,小厮快速进府,去向禀报朗星月。 朗星月对于这个表兄的印象,还算不错。没有迟疑,直接吩咐小厮,将人带到堂屋见面。 堂屋 吴思远见到主位上的表妹,心情有些复杂。虽然说母亲做的事,被掌嘴都是轻罚。但是母亲挨的这顿家法,却是由一个小辈执行的,在他心里,总觉得有些别扭得很。 吴念双将礼物一一拿出来,有给二老爷子的,有给林氏的,有给朗三爷三夫人的,还有给大少奶奶,朗尘风,三少奶奶的,有给朗星月和朗尘鸣的,就连两个小侄儿也没拉下。 却唯独没给二房人带一点东西。看着这些礼物,兄妹二人显然是用了心的。但是朗星月知道,两人此时登门绝非无故。 因此,朗星月见到二人后,也不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吴侍郎让表兄表姐过府,所为何事?” 吴念双意外朗星月的直白,而吴思远却觉得,朗星月的开诚布公很合自己心意。他也不啰嗦,他面色郑重地道:“父亲确实交代我们,今天务必将二舅舅带去见他。” 朗星月闻言,挑了挑眉,很意外吴思远的直白。然后又听他继续道: “但我们不会帮父亲传任何话,今日我们兄妹登门,身份只会是祖父的外孙。会做的事,只会是看看朗家的亲人和母亲。” 这位没怎么接触过的表哥,果然没有让朗星月失望。观其神色和谈吐,确实与那个大姑父不同。 朗星月也明白,为人子女的,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难得他们兄妹,还是有些正知正念的。 既然如此,朗星月也会真心相待。她站起身来,五官也柔和下来,走到吴念双身边,拉起她的手道: “表兄表姐,随我来吧。” 朗星月带着两兄妹,来到朗心雅的院子。却在门口就停下脚步,让门口的小厮进去通报,说她求见。 朗星月这一举动,彻底看呆了兄妹俩。母亲在定国公府的境遇,与他们想的完全不同啊。 进门需要通报,这是对人绝对尊重的表现。母亲不是被大舅母和表妹嫌恶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没一会,回话的小厮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满脸喜色的朗心雅。她人还没等靠近,就先笑着唤道: “远儿,双儿,你们怎么来了?” 兄妹二人看到身穿绫罗,满头珠翠的母亲,俨然又变回了那个,雍容华贵的朗家嫡女。 意外之余,心中对朗星月也多了几分感激。虽然母亲做了错事,但那毕竟是两人的生母,当然希望别人也能尊重她。 朗星月将兄妹二人带到后,却没有进院。只在院门口微微行了一个万福礼,便转身离开了。她把空间留给母子三人,相信他们有些话,需要单独说说。 二房 自从刘氏被封诰命后,也越发硬气起来。对于葛氏的哭闹,她以无子为由,反过来训斥了葛氏一顿。 葛氏的两个女儿也很反对,娘仨人在老姨娘这哭闹无果。就返回二房去,收拾那两个外室子去了。 朗二爷和外室女吴氏受完刑罚,回到定国公府的时候,正赶上葛氏在用藤条,抽打他们的一双儿女。 朗忠仁的火气,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冲进屋内,一脚就把葛氏踹倒在地。抢过藤条,就开始反过来抽打葛氏。 他早就想狠狠地修理葛氏了,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别的女人给他生。 本以为,她出身八大世家的葛家,娶了她之后,能对自己有些助益。结果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过,还被他压制了这么多年。 朗忠仁越想越气,多年来的憋屈,被皇上革职处罚的气,全都化作手中的气道,不顾头脸地抽打在葛氏身上。 没一会,葛氏就被打得鲜血淋漓。朗星雨,朗星雪姐妹俩,早就在一旁吓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父亲露如此凶狠的一面。恨不得把自己缩起来,降低存在感。 葛氏以手掩头,倒在地上。正当她以为,今天要被活活打死的时候,朗忠仁突然停手了。 只不过停手的原因,并不是葛氏想的那样,朗忠仁是不是心软,而是他突然想起来,两日后还有一场赏花宴呢,那宴会是皇后娘娘邀请的,他们二房必须同去。 难得的露脸机会,他也想让葛氏带着两个女儿去参加。万一小女儿也被哪个贵公子看上。那他不就后半生无忧了。 既然他没那个当官的命,那就想办法当哪个高官的岳丈也不错。大女儿嫁得就很好,他如今也算得上是,半个太子岳丈了。 二房这边闹的动静太大了,以至于,整个国公府都能听到哭喊打骂声。寄住在府上的朗心雅母子三人,也都站在院子里听墙角。 他们算是发现了,在这个家里,惹谁也别惹朗星月,凡是跟她作对的准没好下场。 就连堂堂四皇子,都被生生打成残废。吴玉被打折双肋,二房这边就别说了,挨巴掌是家常便饭,现在就连官位也被革了。 朗心雅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远儿,你说咱们在定国公府住着,会不会哪天,也被朗星月收拾了?” 第84章 我才是未来定国公 吴思远闻言,果断地摇摇头道:“母亲,据我观察,只要咱们不做危害朗家的事,不去挑衅星月表妹,她是不会主动找我们麻烦的。 如果我们做事能多为朗家考虑,还有可能会得到表妹的庇护。” 朗心雅眼神陡然一亮,问道:“真的吗?” 吴念双在一旁也开口道:“母亲,我们现在,不就在接受表妹的庇护吗?不过,母亲,兄长,咱们以后都不回吴家了吗?我们可以在朗家一直住下去吗?” 朗心雅与吴思远闻言,齐齐沉默了。他们现在算什么呢?寄人篱下,有家不能归。但是,她们都再为吴玉做损害朗家的事了。 思索无果,母女俩便同时看向吴思远,现在他就是主心骨,只是这会儿,吴思远前思后想,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最后无奈地道: “咱们现在也没别的住处,先在朗家住着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吴侍郎府 吴玉算是看明白了,吴思远兄妹,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正当他躺在床上心烦的时候,云中书的革职书送来了。 传话衙差宣读完革职令后,没有理会吴玉的询问便走了,吴玉还以为是他办事太拖沓,导致云家主盛怒之下,将他处理了。 所以他还幻想着,只要让朗心雅能继续做定国公府内线,自己还能官复原职。实则太子那边见他无用,早就弃了他这条线,不靠他传递信息了。 次日 是约定好的,朗家旁支子弟入府的日子。天光破晓,便开始有分支家主,带着自己这一脉的优秀后辈,陆续入府了。 朗星月,二老爷子,朗尘风,朗尘鸣,都早早梳洗完毕,准备迎接朗家旁支们。甚至连朗三爷,都坐着轮椅出来了, 今天朗家所有人都特别高兴,一批接一批的子弟,被安置在早就准备好的院落中。院子是按照十八个旁支划分的,同一脉的人,住在同一片区域。 二房和朗心雅这边,只觉得定国公府内,今日似乎来了很多人,有些吵闹。却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直至午饭进入饭厅时,她们面对着眼前乌泱泱的满屋子人,都是懵的,在一番仔细打听后,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二房得知是旁支子弟入府的缘由,气得目眦欲裂。他们就知道,朗星月做什么事,都喜欢与他们反着来。但凡是她的决定,保准会损害二房的利益。 以刘氏和朗忠仁为首,开始大闹饭厅。朗二爷颠倒黑白地对众人嘶吼:“我才是未来定国公,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谁也不能住进府来。” 旁支中,今天来了很多年龄非常小的孩子,一时间,还真被朗忠仁的样子给唬住了,小眼睛不住的往这边看。 旁支家主则个个是面露凝重。也不知朗星月能不能治住她二伯,毕竟朗二爷占着长辈的身份,天生就比朗星月有优势。 二老爷子,朗三爷,朗尘风,朗尘鸣皆非常气愤。只是众人都没言语,而是把目光,投向坐在主位上的朗星月。 只见朗星月,接过春花递过来的湿帕子,仔仔细细地净着手,仿佛众人的目光都不存在般。那气定神闲的样子,让众家主安了心,却让朗忠仁如芒在背。 他虽然在心里,一遍遍的劝着自己不要怕,不用怕,可他就是没出息的开始两股战战。只是他这次不能退,太子都答应他了,会让他承袭国公爵位。 他只是无才,并不是愚蠢。他若是这会儿退了,等旁支的优秀子侄们成长起来,这国公爵位,恐怕就真没他什么事了。 二夫人因为要养伤并没来,继老夫人刘氏就想站出来说话,她今日不知在哪寻了个拐杖拄着。看起来在气势上,好像还真有所增长。 她抬步来到朗星月面前,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拄,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成功将众人的视线,吸引到她身上,这时她才故作威严地道: “月丫头,你是不将老身这皇后亲封的一品诰命,放在眼中啊?旁支入府这么大的事,为何都不与老身商量?” 朗星月如同没看到刘氏这个人一般,擦完手,又接过秋月递过来的茶,不急不忙地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拿出家主令,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一圈。 才抄着雨落清盘的嗓音道:“朗家的所有儿郎们,我以朗家家主的名义告知大家。 你们只管安心住下,好好学文习武,争取成为我朗家,以及大周朝的中流砥柱,其他的人和事,你们都不用理会。” 被晾在一旁的刘氏,从头至尾被忽视个彻底,朗星月就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刘氏在看到家主令后,妒忌的眼睛都红了。她怎么肯就此罢休,还想再大闹特闹。 朗星月便用眼神示意护卫,将刘氏带下去,两名高大的护卫走过来,直接无视刘氏的所有反抗,把她的拐杖一扔,将人架起来就走。 刘氏今天是拉足了气势来的,本以为今后,就是她扬眉吐气的开始。没想到只说了一句话便被人押了出去。 她不甘地吼叫着:“朗星月,你敢这么对我,是不把皇后放在眼中吗?我可是皇后亲封的一品……呜……” 拉人的护卫,只是看到主子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就立刻将刘氏的嘴给塞起来,只是情急之下找不到巾帕。 其中一名护卫,直接拿了自己的汗巾,狠命的塞到老姨娘嘴里。又抬头去看朗星月,见主子又松开了眉头,护卫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如此一来,府上谁是话事人,谁是虚张声势,便一目了然了。 朗忠仁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家主令,瞳孔猛地一缩,他就说老国公死后,这块家主令怎么就不见了。竟然是传给了这个死丫头。 他虽然吃惊,却也相信,这是老国公能干出的事,毕竟老爷子最偏心大房。但是嘴上还是否认道: “不可能,父亲不可能将家主令传给你,要传也是传给我才对。” 第85章 溪纪鲲凌迟三千刀 朗星月听到朗忠仁的话,掩唇一阵轻笑。对其明晃晃的鄙夷,竟然让在场众人都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朗二爷的人品,能力都摆在那,根本都无需多说。如果老国公真把家交给他,恐怕九泉之下,都没脸见列祖列宗。 朗星月的笑声持续了好久,直到朗忠仁都开始自我怀疑了,才堪堪停下。她把笑容一收,语气嘲弄地道: “想不受府中管束还不容易,把欠公中的银子补齐,就可以分家了。” 一句分家,成功让朗忠仁变了脸色,补银子还是其次,分家是绝对不行的。如今他们二房还在府中住着,外人还当他们是定国公府的人。 一旦搬出府,就凭他现在只是个白身,还有谁会多看他一眼。况且他早就对外人吹嘘,说自己即将继承爵位,如果一分家,他连争夺爵位的资格都没有了。 朗忠仁见护卫没动他,还想继续找麻烦,结果究查卫来了。 他看到溪纪舟,便是本能的开始害怕。只是害怕也没用,究查卫二话没有,直接将人五花大绑,拉出去行刑了。 朗二爷被拉走的时候,脸上全是迷茫之色。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今天还要受刑,他昨日的鞭伤还没好呢。其实也没人告诉他,连续十日都要受刑。 究查卫入府抓人,让饭堂厅里的人都紧张起来,溪纪舟高大的身影立于人前,那骇人的气势,让一些年龄小的孩子,都已经不自觉的往人身后躲。 朗星月暗暗白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对他招招手道:“大人,一起用饭吧。” 结果众人看到了什么,刚才还一身肃杀的溪统领,就在他们女家主随便招招手后,立刻乖顺地走过去,安安静静地坐在家主下首,等着……盛饭? 鹤北没眼看地别过脸去,实在是不想看主子,他此刻似乎身后有尾巴在摇晃。 鹤北对于他家主子的没出息,始终都无法适应,不就是一起吃顿饭吗?到底是人没见过,还是饭没吃过,至于如此高兴吗? 朗心雅母子三人,这是第一次与溪纪舟同席,神情控制不住的紧张。吴玉虽然是四品小官,但吴家一直住在京都,对于溪统领的名号,可谓如雷贯耳。 吴思远看着,规规矩矩坐在朗星月身边的男子,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说好的闻风丧胆呢?说好的阴鸷狠辣呢?不明白表妹是用什么方法,把一匹凶兽,变成了一只狼狗! 溪纪舟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他只知道今天月儿当着众人的面,邀请他坐到身边。这是不是约等于见过长辈了。 主桌上的人,除了朗星月,溪纪舟,二老爷子,朗尘风,剩下都是家主,连林氏都只能做到女子席面去。 朗尘鸣也被安排到小辈那桌了。以后定国公府不再是那么几个人了,所以有些事就要按规矩来了。 刚开始第一天进府的众人,还有些拘谨,随着朗尘鸣的说说笑笑,气氛逐渐的活跃起来,一群性格各异的小少年们,开始熟络起来。 朗星月看着欢欢喜喜的朗家儿郎,心中升起无限期许。同时也觉得责任感倍增,同时培养二百三十六名子弟,还都要按嫡系分配资源,看来她要好好赚钱了。 但是这次赚钱意义不同,她是在完成祖父,父兄,未尽的意愿。为了家族再现荣光,她就是难再累,也心甘情愿。 吃饭期间,朗星月给溪纪舟介绍了各位家主。他都有礼的一一回应后,又对各位家主成诺道: “朗家的事,就是在下的事,以后若是诸位有需要,可以派人去究查司找……唔唔……” 一旁的朗星月,听着溪纪舟类似朗家女婿的发言,没好气的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鸡腿。冷冷丢下两个字:“吃饭!” 在座的可都是人老成精的过来人,如此明显的小儿女样,哪里会看不出来。眼珠在二人身上流转一番后,纷纷猜测,难道定国公府喜事将近? 溪纪舟被塞了鸡腿后,也羞得耳尖通红。若是以前,打死他都不会说那些话。只是最近,在秦潇然那上课上得太多了。导致他的脸上厚度,成倍数增长。 秦军师说,如果他再笨嘴拙舌的,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追到媳妇。所以,他刚才见小姑娘心情不错,也是豁出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不,成功得到一个鸡腿,而且还是月儿亲手喂的,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喂他的。就……好开心。 全程目睹一切的鹤北,似乎读懂了主子的意思,忍不住扶额暗叹:主子啊主子,人家是让你闭嘴啊,这有什么可骄傲的? 午饭之后,溪纪舟被朗星月送出府,随后朗星月又通过暗门,进入隔壁外宅去了。 其他家主和子弟们,全部随二叔公去了演武场。 次日早朝 一场兵变,杀了溪家军五万人,现只剩十五万人,兵变并没有牵连太子,溪家六位死忠将领,把军变罪责全部揽下来了。 皇上气得,判了六位溪家将领诛九族,六位将领,当街杖杀。溪家军参与哗变的士兵,斩首三千,以儆效尤。 太子又联合一些朝臣,将私藏兵器罪,全部推给溪纪鲲。究查卫对溪家下人严刑拷问,没得到兵器与溪家有直接联系,故此,只好继续收押溪家人待审。 重判溪纪鲲凌迟三千刀,三日后午时,坊市口行刑,太子亲自监刑,押溪家所有男丁去观刑。 溪家虽然把罪责推了个干净,但皇上却没有释放溪家任何一个人,包括溪家的下人,而且退朝后,还让溪纪舟加大用刑力度,务必要定溪家个满门抄斩。 云家,赏花宴 朗星月与二房这边并没有一起走,因为云家早就派了马车来接二房人。朗星月与林氏,还有医仙子,三人乘坐马车后出发的。 到了云侯府门前,朗星月刚下马车,就发现巷子里,已经停了无数华丽马车。看来这云家的请帖,时间给的是错的。 小儿伎俩,只让朗星月冷笑一声,朗星月扶着林氏来到府门前,将请帖展开给守门护卫看,就在护卫要收回请帖的时候,朗星月快速将请帖一收,直接塞入袖中,抬步便进入府内。 来到花厅看到早已到场的众人,林氏也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娇柔的女生说道: “这朗家的规矩可真不怎么样,参加宴会居然迟到这么久,硬是让众人等了一个时辰,难怪会做出请旨和离的丑事。” 第86章 赏花宴 朗星月举目四望,今天来的人可真,八大世家除了溪家,剩下都到齐了。男宾那边有太子,二皇子,四皇子魏景池,五皇子,六皇子。 当今圣上只得六子一女,除了出生就死去的大皇子,剩下的都在这坐着了。女眷这边一半人都不认识,一半人是在前世见过的。 林氏与朗星月进入院子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们身上。多半是恶意的,嘲笑,鄙夷,轻蔑,仇视。也有一些冷眼旁观的,还有一些玩味打量的。 其中最让人不能忽视的三道目光,一道是溪纪舟霸道又灼热的目光,一道是太子杀人般的眼神,还有一道,是魏景池黏腻又贪恋的目光。 刚才进院子时,入目的人太多,导致朗星月并没看到,刚才说话的女子是谁。这会儿她环视着女宾席面问道: “小女分明是准时应约而来,刚才是哪位说我迟到了?” 朗星月话毕,只见一身穿淡紫色绫罗长裙的云舒雅,从席间站了起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高抬着,对朗星月道: “就是本小姐说你迟到,怎么?你还想当着这么多人面否认吗?” 苏婉晴见有人针对朗星月,立刻在一旁帮腔道:“云妹妹有所不知,这位朗大小姐,家教确实好的很,从不遵守什么三从四德,对夫君更是时常顶撞,不知顺从。对她来说,迟到当然只是小事,不值一提喽。” 朗星月冷笑一声道:“好一个可笑的苏氏女,就你也配提三从四德?我看你遵守的是无媒苟合还差不多。你倒是会顺从,不然怎么就顺到有妇之夫的床上去了。 看看你的肚子,二嫁不足月余,就顶着四个月的孕妇出来招摇,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未婚先孕吗?” “你……怎能……当众说出这种话来?”苏婉晴被踩中所有痛脚,一时间气急败坏,话都说不利索了。 苏婉晴羞臊得满面通红,她万万没想到,朗星月丝毫没有贵女该有的矜持,居然当众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魏景池还在一旁落井下石道:“苏氏确实善于狐媚之道,若不是她以赵将军新死,她思念亡夫为由,邀我与她饮酒,又趁我酒醉主动勾引我,怎么会留下这段孽缘。” 不得不说,魏景池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他那一副沮丧又懊恼的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后悔呢。 别人不知道,朗星月可是清清楚楚,前世的魏景池不仅利用朗家的势力,更是将苏家的势力也利用个彻底。 而且,他带苏婉晴刚回府时,那条理清楚的谋划,逼迫自己时的笃定,分明在接受苏婉晴主动献身时,就已经打算好了一切。这会儿,他却装成受害者的样子,还真是让人一如既往的恶心。 不过朗星月此时并不会揭穿他,不管魏景池说那些话是什么目的,总之,结果是对自己有利的,这就行了。 魏景池的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席间众人的议论声,众人毫不顾忌的,讽刺着苏家和苏婉晴。尤其是太子一党,由于派别对立关系,更是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地贬低。 苏婉晴没想到,魏景池会将过失都推给她。有了当事人的证言,自己这破坏别人姻缘的名声,算是坐实了。 可她觉得无比冤枉,明明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难道自己当时用刀架在他脖子上逼迫她了?况且他怎么能帮着那个贱人,一起作践自己。 苏婉晴羞怒交加,以手掩面,痛哭着跑走了。对面男子席坐着的苏家嫡系,都脸色铁青的瞪着魏景池。 而一旁端坐的太子,却嘴角噙着笑意看着魏景池。魏景池也朝太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朗星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原来魏景池与太子交易的筹码,是对付苏家。不得不说,魏景池这一步走得确实很聪明。 苏婉晴跑出去了,苏婉晴嫡亲的堂妹还在。她立刻怒气横生地质问道:“朗大小姐的眼睛,莫不是只能看到别人的错处,看不见自己的过失。” 她用手一指坐在一旁的老姨娘,继续呵斥道:“你没看见自家老夫人在这坐着吗?从你们母女进来,就一直在那强词夺理,根本没打算过来见礼吗?” 苏家之所以鼎盛,就是因为苏家出了一位苏贵妃,生了一个二皇子,又有一位当朝首辅,和一个掌管户部的苏侯爷。 苏首辅正妻只得一子一女。这位苏家嫡小姐,是苏文候的嫡女,苏婉烟。苏婉晴是苏首辅的嫡女,而刚才这位说话的苏婉烟,是户部中书令,苏文候的嫡女。所以两位都是嫡女,却是堂姐妹。 朗星月呲笑一声,陡然拔高声音道:“老夫人我确实没见到,但爬床的老贱婢,我还能没看见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整个席间静默了三息,随后才爆发出巨大的嗡鸣声。一群贵人,难得控制不住情绪,压制不住声音地议论起来。 其实,定国公这位老夫人是什么来路,各世家都门清。只是谁也没想到,朗星月一个小辈,居然堂而皇之地,将自己祖父的床笫之事拿出来说。 刘氏绕是再能装,这会也被气的毛发直立。她又拿起那根被护卫扔过一次的拐杖,狠狠往地面上连续击打着。整个身子不住的颤抖,目眦欲裂地吼道: “老身是定国公有名分的老夫人,更是皇后娘娘亲封的一品诰命,你竟然敢说老身是爬床贱婢? 老身……看老身今天不打死你!”老姨娘说着话,便脚步踉跄地举着拐杖,瞄准朗星月的头部打来。 太子手中把玩着一块玉佩,玩味地看着这边的热闹,心里正在赞叹他母后好谋略。把朗家二房扶起来,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找朗星月的麻烦了。 魏景池看到这一幕,神色紧张地大喊道:“星儿,危险,快躲开。” 溪纪舟看着朗星月身后的四个丫鬟,虽然知道她们都是绝顶高手,想必有她们在月儿不会吃亏。 虽然理智上是这么分析的,但那手中握紧的茶盏盖子,说明他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丫鬟护主不利,他就将手中的东西打出去,也可保小姑娘无虞。 第87章 席无好席,宴无好宴 朗星月就没那么紧张了,她讽刺地看着冲过来的刘氏,脚步都没挪动半分。就在刘氏即将靠近她的时候,身旁的青竹,一个闪身挡在朗星月身前。 很多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一声清晰的骨裂响,然后刘氏便惨呼着倒飞了出去,一直撞到远处的树上才被拦住,而后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朗星月没想到,刘氏还有这样的胆量。看来是给她些切实的教训少了,朗星月转头对青魂使了个眼色,青魂得令退下。 青魂转身那一刻的背影,落在魏景池眼中,使他身心俱振。虽然他在前世,也从未青魂的真容,但是这个背影他再熟悉不过了。 这一刻,他的心里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恐慌。高兴的是,他凭借掌控的先机,还有争夺那个位置的机会。恐慌的是,星儿与前世做了相反的选择。 众人看看吐血昏迷的老夫人,又转过头来看看站在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朗星月。再次一阵倒吸气,这是什么情况? 朗星月的行为惊呆了众人,尤其是贵妇贵女们。她们从来没见过哪家女子,可以这么硬气。 最近的京都中,若说谁是舆论焦点,非朗星月莫属。她先是不顾世俗礼法,在宫宴上公然请旨和离。 据说回到定国公府后,又立刻执掌了中馈。将二房上上下下收拾一通,甚至连外嫁的姑婆都给掌掴了。 对于招惹自己的人,想怼就怼,想骂就骂,甚至想打就打,朗星月真是活得太痛快了。虽然贵女们都不敢这么做,但不妨碍她们内心深处,其实是羡慕的。 而男子这边,多半是一脸惊诧,随后又变成浓浓的不喜与嫌恶。他们觉得,如此离经叛道,又不知柔顺为何物的女子,简直有伤风化。 很多男子都决定,回府以后要告诉家里男儿,一定要离这样的女子远远的,还要告诉家中女眷,绝不能跟她来往。 云家家主见朗星月如此猖狂,怒拍茶桌道:“朗家丫头,你在我云家宴会上如此行径,今天,你必须给我云家一个交代!否则休想善了。” 朗星月还没等说话,就听一直坐着的溪纪舟,猛然站起来,眸色森寒,语气冷冽地道:“本统领倒要看看,文侯要如何不善了!” 溪纪舟话音一落,花园的门就被强行破开,两列究查卫鱼贯而入。众人皆是面露惊恐,谁也不明白,溪统领这是闹的哪一出,一言不合就弄的跟抄家似的。 云家主见此,沉了脸色。怒喝溪纪舟:“大人这是干什么?云家举办赏花宴,好心邀请你,你若不想参加,自行离去便是,休要扫了别人的兴致。” 溪纪舟面对云家主的逐客令,冷哼一声道:“赏花宴,本统领怎么看,都觉得是场鸿门宴呢? 朗家遗孤从进门开始,众人便轮番发难。那时,云家主不觉得她们言行无状。朗大小姐只是辩驳几句,不肯受无故责难而已。云家主就吹胡子瞪眼的要说法。 本统领若再不管上一管,怎么对得起护国而亡的朗大将军。不是本统领瞧不起你们,若是老定国公和朗大将军还在,就凭你们也敢在这犬吠!” 溪纪舟一通奚落嘲讽,是将云家以及太子,都骂进去了。可他们就是再气,却谁也不敢跟这个疯子硬碰硬。 实在是最近栽的跟头太大,他们必须低调行事,如果再落下什么把柄,一定讨不得什么好。 而且溪纪舟做事,一向是既不要脸面,也不顾性命。只要被他咬住的人,不生生脱下一层皮来,他都不会松口。 一席话毕,在场无一人敢呛声。 溪纪舟在太子等人气闷的注视下,走到朗星月身侧,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恭敬地对林氏等人道: “将军夫人,朗大小姐,医仙子请入席。” 林氏看着站在女儿身侧的高大男人,真是越看越顺眼。虽然女儿从来不曾透露过什么,但是林氏作为过来人,哪里看不出两人之间,非同寻常。 不过既然女儿不说,那她也不问,看两人的情形,分明是溪纪舟更属意于女儿多些,而小丫头,似乎还有些看不上这位大人。 林氏不说不问,是因为她相信女儿心中有数,再说,刚经历失败的婚事,不急着找下一家,就算再找,也一定要好好挑一挑,免得重蹈覆辙。 朗星月将母亲和医仙子,安置在女子席这边。而自己,则是跟着溪纪舟来到男子席。朗星月这翻行径,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有些岁数大的老顽固,想要开口呵斥朗星月不成体统。可是在对上溪纪舟扫来的目光时,都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朗星月来到世家家主这席,朗忠仁所坐的位置旁站定,只看了溪纪舟一眼,他就立刻挥手道: “来人,将朗家庶子拉道坊市口去受鞭刑。” 朗忠仁一脸惊恐的看着溪纪舟,又转而看向已经别过头去的太子等人。勉强仗着胆子问道:“大人,在下已经受过罚了,今天原何又要罚我?” 溪纪舟可没那么好心答复他,只等究查卫将人带走后,为朗星月扶了一把椅子。在朗星月坐下后,自己才在她身侧坐下。 这桌席面,原本只能做太子,溪纪舟,和世家家主。朗忠仁是因为受了太子的意,才被安排在这一桌。目的就是为了恶心朗星月,给定国公府内部制造矛盾。 而朗星月往这一坐,云家主立刻就觉得,自己又揪住了她的错处,开口责问道: “朗家丫头,这桌席面,可不是你一介女流能坐的地方。别说是你,就算你父亲在世,恐怕也没资格坐在这儿。” 朗星月自然早有准备,拿出家主令往桌子上一放,声音清冷地问道:“现在有资格了吗?” 旁桌的人看不真切,本席的家主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正在众人惊愕之时,云家主却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才止住笑声,他带着明显的嘲讽语气道:“朗家真是没落了,定国公府后继无人了,老定国公居然将家主之位,传给你一介女流。真是可悲,可叹啊!” 第88章 怎么朗家请帖,会晚一个时辰? 云家主的奚落声刚落,朗星月清脆爽朗的笑声就响了起来。她也是笑了半晌,才止住笑声,用同样语气嘲讽地道: “溪家倒是后继有人,否则,也不会将家主之位传给一个反贼。如今正领着全家老小,在天大狱里吃牢饭呢。真是可喜,可贺啊!” 既然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那就言语上打打机峰吧。朗星月在师门的时候,可是最擅长与师兄师姐们斗嘴了。就凭云家主这种程度的挑衅,她还不看在眼里。 朗星月一开口,就踩中了太子党的痛点,朗溪两家的对决,溪家确实一败涂地。 看着云家主被怼得脸红脖子粗,却憋不出一句话来,朗星月心中冷笑。她选择在今天公布身份,有两个原因。 一是,二房人已经和太子接触过了,自己接任家主的消息,已经不是秘密。二是,给以后的行事提供方便,免得他人总拿自己女子的身份说嘴。 两个斗嘴的人没觉得什么,但一旁听着的所有人却惊呆了。都纷纷压低声音议论起来。 “什么?朗星月成了朗家家主?” “这不可能吧?他们他们刚才说的是那个意思吗?” “难怪四皇子不停的上门求复合,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后悔了?” “难道溪统领也对她有意,刚才那么明显的偏帮她。” “朗星月这回可不再是和离弃妇了,谁若能娶到她,岂不是等于将朗家攥在手里?” 刚才还鄙夷朗星月的男子们,这会儿全都改变了想法。很多适龄男子,都露出亲和儒雅的笑容,家中有适龄子侄的官员们,也都面容和善起来。 就连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都起了心思。实在是娶到朗星月后,能获得的利益太大了。此时,这个女子本身如何,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是几大世家中的任何一家,能娶到朗星月,将打破世家之间,长久以来维持的平衡。会立刻成为无可比拟的第一世家。 如果是哪个普通官员家,娶到了朗星月,那这个家族,立刻就会跻身大周顶流权贵之中。等于直接少奋斗两百年。 这样的诱惑,已经值得很多人,舍下脸面,放低姿态,来上门求娶了。 溪纪舟神色冰冷地扫视着众人,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让他暴躁得想杀人。真恨不得将月儿藏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的小姑娘。 魏景池双眼震惊的盯着朗星月,她的星儿,是什么时候继承的家主之位?老定国公已故去两年,难道是他们成亲不久,星儿就已经是朗家家主了? 如果星儿不离开他,那他需要费力谋划一切,岂不唾手可得…… 他双手死死的握紧轮椅扶手,心中的悔恨,刺激的他双目充血。而更让他无法割舍的是,他对星儿的情意。没人更比他知道星儿的好。 那个不嫌他贫,不嫌他病,也不在乎他生母身份低贱,更不怀任何目的对他好的妻子,就那么被他弄丢了。 魏景池不愿意去想,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他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又错把珍珠当鱼目。他此刻,恨不得挖出自己的双眼,简直有眼无珠。 他看着周围男子看星儿的眼神,心里就火急火燎的。是他蠢,才会觉得有一天,星儿受不了世人的诟病,还会回到自己身边。他简直就是个笑话。 朗星月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没有理会,她现在要将刚才的帐,都清算一遍。否则都对不起云家和太子摆出的阵仗。 她从袖袋中取出一张请帖,当着众位家主的面,慢慢打开。 云家主在看到那份请帖时,就暗道不好。府门处那些没用的护卫,居然没将请帖收回去,就这么让把柄落到这个女人手里,真是废物。 朗星月在云家门口看到那些马车时,便已明白了云家的伎俩,其实也不是她有多聪明,只是前世曾吃过这样的亏而已。 朗星月悠然的声音响起,将请帖的内容念了一遍,然后环顾四下问道:“小女刚才按时而来,并未迟到啊?可以是云大小姐为何指责我不知礼数呢?难道诸位收到的请帖,和我朗家的,有所不同?” 别人不会轻易去得罪云家,但溪纪舟可不在乎这些。他故作诧异地道:“怎么朗家的请帖,会比本统领的请帖,晚了一个时辰?莫不是云家故意使坏吧?” 如此直白又犀利的责问,让云家主脸色变换不定。此刻,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云家故意将请帖的时间,往后写了一个时辰,为的就是给朗家难看。 云家主在众人或打量,或鄙夷的目光下,被逼无奈的推云舒雅出来顶责,以此保全云家颜面。 云家主故作嗔怪地呵斥道:“舒雅,刚才,是你不问缘由地冤枉了朗家主,还不赶紧过来道歉!” 云舒雅在身边贵女们的注视下,贝齿紧咬下唇,惨白着脸上写满了羞恼,拖拖拉拉地走到朗星月身边,声若蚊蝇地道:“抱歉。” 朗星月端起茶盏,品了一口茶后,才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云家人还真是严以律人,宽以待己啊。 刚才无故指责我的时候,可是声若洪钟,怎么道歉时,就这么敷衍没诚意呢?” 云舒雅自出生以来,从没受过这等屈辱,他们云家也是顶级世家,前些年,就是皇上也要对他们礼让半分。如今却要被一个皇家弃妇逼迫至此。 云舒雅羞愤交加,眼泪就在眼珠子里打转。她觉得朗星月如此嚣张,不过是仗了表哥的势力。 因此,她转头看向溪纪舟,声音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特有的娇气,软软糯糯地道: “纪舟哥哥,雅儿已经知道错了,您能不能替雅儿跟父亲说说情,就别为难我了。” 溪纪舟见朗星月神色如常,才眼神伶俐地瞪向云舒雅,语气满是厌恶地道:“谁是你哥,再乱叫,本统领割了你的舌头!” 云舒雅被溪纪舟一呵斥,本就要落不落的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了。云家主却也只是怒瞪着溪纪舟,不敢多言。 朗星月压下心中的那丝不悦,又将话题引了回来:“云侯爷,贵府家规很特别啊,犯错的人撒个娇,扮一下柔弱就算了吗?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云大小姐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对外男做出这番样子,这是云侯教的吗?如果是这样的宴会,那就恕小女不奉陪了。” 第89章 是想藐视皇权吗? 云家主脸色涨红,气得怒目圆睁,他不能让人走,不能破坏太子的计划。他们云家就先忍下这口气,等会,倒要看看她怎么哭! 云家主将怒火都发在云舒雅身上,怒喝道:“赶紧道歉!然后混下去反省!” 云舒雅一看父亲真怒了,就算心里觉得再委屈,也不敢再有迟疑,哽咽着对朗星月道: “对不起朗家主,是我没弄清楚状况,冤枉你了,希望你大人有大量,别与我一般计较。” 云舒雅的眼型细长,眼角天生上翘。就是不做表情,也会给人一种魅惑之感。这回她改变了策略,故意用示弱,来衬托朗星月的得理不饶人。 可是她漏算了一点,朗星月此刻在众人眼中,已不再是普通的小儿女,而是带有巨大价值的朗家家主。 所以,当屡屡得手的云舒雅,又摆出那幅受尽委屈的样子,在场的男子竟无一人为她发声。这样的结果让她始料未及。 以往,作为云家大小姐的她,走到哪不是众星捧月,有意求娶的人数不胜数,她虽然一个都不喜欢,但是不影响她享受那种感觉。 云舒雅用眼睛在那些人身上扫了一圈,见他们居然纷纷避开了自己的视线。这下她就更气了,好啊,今天他们不帮自己,以后就别想自己再理他们。 一些同龄贵女们,看到这一幕倒是很高兴。若说她们最讨厌谁,那一定是非云舒雅莫属了。 只要是男子在场的地方,她就摆出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子,一点贵女的矜持与骄傲都没有,简直恶心透了。 朗星月前世今生加起来,也算见多识广的人了。一看云舒雅的做派,就知道她想干什么。没时间陪她演戏,直接从袖袋中,取出一把赏下人用的金叶子,递给云舒雅。 云舒雅并没有接朗星月手上的东西,她虽然不明白朗星月想干什么,但她本能的觉得,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云舒雅收起泫然若泣的样子,带这些怒气地问道:“朗家主这是何意?” 朗星月一脸不解地反问道:“你道完歉站着没走,难道不是等着领赏吗?” “噗……”静寂无声的宴会上,只有秦潇然控制不住的,发出压抑的笑声。今天她的妹妹没来,真是可惜了, 难怪朗家嫡能成为她的至交好友,两人的行事风格如此相同,说句志同道合也不为过啊。回去以后,他一定好好将今天的事,学一遍给妹妹听。 朗星月赤裸裸的羞辱,成功让云舒雅成为,第二个哭着跑出去的人。 太子看着嚣张的不可一世的朗星月,心中竟然升起几分兴趣来。他虽然爱玩女人,却有一定要求。 他最喜欢玩矜贵无比的高门贵女,看着她们匍匐在自己脚下的样子,会让他内心无比满足。像朗星月这般高傲的,还真是万里挑一呢。 感受到太子投在她身上的恶心的眼神,朗星月心中杀心大起。溪纪舟看到这一幕,又何尝没起杀心。 太子遗传了溪家子弟的淫邪毛病,他们都对床笫之事,有着近乎变态的要求。不过,太子若敢染指自己的小姑娘,那就送他去地下给溪纪鲲作伴! 太子收起打量的眼神,找茬般开口道:“朗家主的丫鬟,竟敢当众殴打皇后亲封的诰命夫人。是想公然藐视皇权吗?” 太子话音一落,已经有人将几乎昏迷的老刘氏,架了过来。众人看到一把年纪,还被人纵奴打这么惨,都觉得朗星月做得太过了。 朗星月看着早就候在一旁的青魂,只抬了抬手,青魂就呈上刘氏毒害林氏的证据,朗星月结果证据,交给溪纪舟道:“请大人主持公道。” 青魂一并来到的,还有被灭口的丫鬟家的弟弟,和药铺掌柜前来作证。当两人将三年来,刘氏如何派人去药铺抓药,后有如何派人杀了贴身丫鬟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众人闻言,皆惊愕不已,再看向刘氏时,眼神都变得鄙夷嫌恶。坐在这的都是正妻,嫡子,嫡女等。她们本就最看不起那些上不得台面,又心思歹毒的妾室。 溪纪舟闻言,接过证据一页一页翻看着,看完之后道:“这证词不算太全面啊,不过正巧,本统领这手里有一份更全面的。 另外,将军夫人中毒一案,不光刘氏一人所为,参与者还有还有朗二夫人葛氏。同样也是人证物证皆在,正好今日一并带走审问。” 葛氏一听自己做的事东窗事发,顿时惨白着脸色大声狡辩:“你们不能冤枉我,我没有给大夫人下毒,父亲,父亲救我。” 葛氏知道自己未嫁时,便是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女,但她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父亲是他唯一的希望。只是她不知道,有时希望也会变成绝望。 葛家主本就对这个庶女十分厌恶,再加上最近京都中,关于她的一些流言,简直是让葛家跟着一起蒙羞。 救她是不可能的,倒是可以利用她最后一点价值,为葛家博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葛家主带着薄怒地道: “葛家身为百年世家,绝不会包庇心思恶毒之人,请溪统领秉公执法,如果有需要葛家的地方,老朽一定全力配合。” 溪纪舟看着葛家老狐狸演戏,也不揭破,同样义正言辞地道:“葛家主高义,葛家不亏是百年世家,门风果然清正。” 朗星月看着老狐狸和大灰狼,你来我往地说着官场套词儿,心中替葛氏的求助好笑,她的生父,这会儿只想踩着她的尸骨收名望,哪里有空管她的死活。 葛氏听到葛家主的话,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就那么两眼直直地看着她的生父,任由究查卫将她五花大绑。 就在葛氏即将被带出院子的时候,她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声嘶力竭地对着葛家主大喊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我的生父啊?就因为我是庶女,你就这样对我?” 葛氏冲着葛家主吼完以后,又转过头来对着林氏嘶吼: “还有你们,其实在你们心里,一直都瞧不起我对不对?你不过商贾出身,比我又能高贵到哪去?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第90章 星儿,再信我一次好吗? 朗星月听着葛氏颠倒黑白的话,立刻示意究查卫等等。溪纪舟一摆手,究查卫便押着人折返回来。 此刻葛氏的发髻,已经在挣扎中变得松散凌乱,她的后颈被究查卫掐着,头被按的低低的,若想抬头只能拼命的侧着脸。 葛氏面目狰狞的望着朗星月,朗星月看着她这幅样子,却是微微一笑道: “葛氏,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通过抹黑别人,来为自己的恶毒行为遮羞吗? 你说因为嫡庶原因,别人瞧不起你,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我朗家是看门第的人家吗? 你嫁入定国公府二十年,有没有人拿你当庶子媳看待?你房内的丫鬟数量,衣着首饰,月例用度,出行马车,哪一样不是按照大夫人的规制来的? 你女儿的一应用度,也是按照嫡女的规制来的。你也是大家族出来的,别人家庶子房中是什么规制,你不会不知道吧? 何况还不止这些,大夫人还会每月用嫁妆,贴补二房十几万两银子,大夫人的私库,你们更是两年来,一直把在手中随意取用。 否则,就凭我二叔那每月十几辆的俸禄,你们能过上这么奢侈的日子吗?几百万两银子花出去,非但没有捂热你们的心,还反而被算计下毒。 商贾怎么样?世家女又怎么样?有德行才叫人,没有德行的人,不过是人形禽兽罢了。 所以,你并非因为出身而被瞧不起,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没法瞧得起你。” 溪纪舟静静地望向朗星月的侧脸,那些话字字句句像重锤般,敲击在他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 小姑娘清亮的眼神,如同破晓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他长久以来的阴霾与自卑。让他心中涌动着复杂难言的悸动。 他用指尖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心回百转间,内心对自己的庶子身份,头一次如此释然。 此刻,魏景池也凝视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娇小身影。他是最相信这些话的,因为星儿与他成婚这两年,就从来不曾因为出身而瞧不起她。 朗星月的话,让很多人都发起了深思,难怪朗星月会将旁支子弟,接入府中培养。原来不是因为穷途末路,而是她胸有沟壑的过人之见。 葛氏怔怔地站在原地,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她的眼神从空洞逐渐聚焦,最终落在远处,大夫人的身上。那些曾经以为理所当然的纵容,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大夫人温柔的笑容,节日里精心准备的礼物,甚至每一次犯错后那宽容的眼神……这一切,她竟从未真正感激过。 悔意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狡辩与不甘。葛氏的眼眶渐渐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内心深处想被尊重的渴望,原来早已得到了,却被心怀贪婪和恶毒的她,亲手丢弃了。 溪纪舟见朗星月点头,便一挥手命属下将人带出去。这次葛氏没再挣扎,也没再说话,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场场闹剧过后,所有人对朗星月的看法都发生了改变,他们之前被谣言误导得很严重,以至于对朗星月始终带着偏见。现在看来,果然谣言误人。 见时间差不多了,云家嫡子开始领着青年才俊,京都才女们,吟诗作对。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朗星月和溪纪舟可以凑个废材一对了。 枯坐了半个时辰,朗星月便站起身,准备找个幽静的地方透透气。她带着青竹,青雪两个丫鬟,走到花园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坐下。 刚品了几口云家下人奉来的清茶,便听到身后,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朗星月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缓缓靠近的人。 魏景池在与朗星月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与她共度的甜蜜时光,以及后来自己亲手造就的裂痕,交织成让人窒息的画面。 星儿的眼中,再也没有前世望向自己时的温柔情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厌恶与诀别。 这样的她,让魏景池既陌生又心痛,仿佛他再努力,也拼不回已经破碎的温暖。他总是想试图证明,星儿不是因为蛊虫才爱他,但结果总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朗星月想清净一会儿,却给最不想看到的人逮到机会。她一语不发,起身便要离开。却在经过魏景池身边时,手腕被他抓住。 魏景池声音颤抖地问道:“星儿,你爱过我吗?” 朗星月感觉自己的手腕,如同被最恶心,最脏的东西缠住一般,用尽力气挣脱出来。拿出手帕就开始擦拭起来。 魏景池怕弄疼朗星月,她一挣扎便松了手,却被她狠命擦拭手腕的动作,刺痛了双眼。 星儿又嫌他脏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他一定不会弄脏自己。 朗星月直到把手腕擦得通红,才堪堪停下动作,厌恶地瞪着魏景池道:“你但凡还有点良心,也问不出这样的话。我以前对你什么样,你心里没数吗?” 魏景池闻言,如同得到了莫大的鼓励般。他缓缓地从轮椅上站起,走向朗星月。尽管这对他来说异常艰难,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对朗星月的爱意,强撑着身体行走。 终于,他站到了朗星月的面前。魏景池伸出手,颤抖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她的衣角时,又仿佛害怕再被嫌弃般,缓缓地收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平稳:“星儿,我知道前世的所作所为让你寒心了,但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用行动来证明我的改变。” 他仿佛回到了初见朗星月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渴望。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如同在邀请朗星月回到他的世界。 “星儿,”他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哀求:“希望你再相信我一次,我愿意用余生去弥补你,我是真心悔过了。让我再次成为你的依靠,好吗?” “她不需要你的弥补!” 第91章 谁都比你有资格 溪纪舟逆着光走来,每一步都踏得强势而带着煞气,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直直盯着魏景池,他继续杀人诛心地道: “不懂珍惜的你,已经彻底失去拥有她的资格了。” 说话间,他大步走入凉亭,侧身将朗星月护在身后,高大的身材,宽厚的肩膀,显得那么坚实可靠。 魏景池望想溪纪舟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恨意。这个敢觊觎星儿的人,他绝对不能让其得逞。想到前世星儿对他的厌恶,魏景池勾了勾唇角道: “我没有资格,你就有吗?” 朗星月横跨一步,从溪纪舟的身后站出来,眼含恨意地对魏景池道:“反正谁都比你有资格。” 朗星月说完话,竟然牵起溪纪舟的手,就那么与魏景池擦肩而过了。 魏景池怔愣地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半晌才回过神来,挣扎着迈开颤抖的双腿,不顾一切想着要追上朗星月。 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他踉跄着向前奔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而且腹部的刀口又崩裂开了。 魏景池的心中仿佛有团火在燃烧,驱使他前进。周围的景物在他眼中变得模糊,唯有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指引着他前行。 他的眼神里满是决绝,仿佛要告诉全世界,他绝不会再次失去她。突然,一个转角处,朗星月的身影隐入了侧门中。 魏景池心中一紧,加快了步伐,当他踉跄着冲了过去,猛地推开门时,只见一条幽长的小径通向未知的深处,而朗星月的身影已消失在视线尽头。 朗星月是典型的用完就丢,拐出了花园小巷,朗星月立刻松来交握的手,压低声音道: “太子让人给我准备了加料的茶,我没喝,真不愧是溪家的种,手段同样下作不堪。我咽不下这口气,你帮我。” “好。”溪纪舟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太子敢觊觎他的小姑娘,这事别想善了。 溪纪舟毫不迟疑的回答,让朗星月的神情缓和了几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溪纪舟在一起时,常常觉得更舒心。 这一世溪纪舟的性格变化很大,让他曾一度怀疑,溪纪舟是否也重生了。但她几经试探,发现他并不知道前世的事。 不过也幸苦他不知道,不然两人前世有那样的孽缘,还曾有过一个孩子。在这么多痛苦纠缠的阴影下,恐怕真的没法相处了。 朗星月见溪纪舟应得爽快,便递出一个瓷瓶,直接说出计划:“我要以牙还牙,他自己的药,我要让他自己喝下去。” 溪纪舟接过瓷瓶,语气带着寒意地道:“这种事交给我吧,别脏了你的手。” 朗星月从善如流的,将装着茶水的瓷瓶递给他,指尖触碰他掌心的那一刻,朗星月如火烧般立刻收回了手。 她的表现,让溪纪舟以为自己被讨厌了。但事实只有朗星月知道,她从刚才握着溪纪舟的手,从花园走过来这一路。身上的体温就在不断地上升。最近她的状况,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二师姐也告诉她了,这几天是最后能解除情毒的时机,如继续选择压制,余毒就会彻底留在体内,她也几乎不可能再有孕。 朗星月想起了那个没出世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是像自己多些,还是像溪纪舟多些。 胡思乱想间,她抬头看向高大的男人,如果是男孩,长得像溪纪舟就完美了。朗星月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溪纪舟的身前,抬手扶上了男人的脸颊。 当温热的触感,透过手掌传过来的时候,朗星月才猛然回神,她立刻收回手,十分尴尬地解释道: “对不起,我……残留的媚药最近越来越强烈,我……有些神志不清。下次不会了。” 溪纪舟过了最初的震惊后,只剩下满眼的心疼,他试图劝说道:“月儿,如果实在难受,就别熬着了,不如让我帮你吧?” “不用。”朗星月丢下这句话,便逃也似的跑走了。她怕自己在与溪纪舟单独相处下去,会忍不住扑上去。 溪纪舟没敢追上去,他怕惹小姑娘厌弃,而且他也看到青魂的身影了,而且月儿的两个丫鬟就在不远处等她,安全是不会出问题的。 他抬手摸了摸被朗星月轻抚过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竟认为月儿也是喜欢他的,不过很快他又自嘲的笑了。 有着前世的纠葛摆在那,想让月儿喜欢上自己,恐怕难如登天。 朗星月这会儿燥热难耐,她没有返回宴席,只是派人去接林氏,自己则是回马车上等母亲了。 如果不是身体不舒服,她真想留下来看太子出糗。也不知道溪纪舟会怎么做,朗星月发现,自己现在都不能想那个男人,否则脑中马上出现一些黄色废料。 朗星月觉得,今天的药力反复得不同寻常。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好像下一刻,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林氏上了马车后,立刻看出女儿的不对劲,她发现朗星月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伸手一摸,皮肤温度还有些烫。 她紧张地问道:“星月,你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 林氏的话,一下子提醒了朗星月,看来她现在这样,不是余毒未清,而是又被人给算计了。 她来云家以后,只在宴会上饮了一口果酒,但她是看所有人都饮了,她才饮的,难道酒没问题,杯子有问题? 她还以为是凉亭里的凉茶有鬼,原来他们竟然在宴会上,就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了,千防万防居然还是中了招。 面对林氏关切的目光,朗星月强装镇定地道:“女儿什么事都没有,母亲放心,咱们还是快些回府吧。” 林氏没再问,马车一路疾驰,一回到府上,朗星月便大步朝自己院子走去。林氏一直担忧地目送女儿走远,什么都没说。 朗星月刚进入卧房,青魂便进来复命了:“主子,属下并没有找到医仙子,不过据咱们的人来报,医仙子去追一个西域长相的男子了。” 朗星月难耐的娇喘着,立刻改变主意道:“既然找不到二师姐,就找溪纪舟回来。” 青魂得令转身之际,只听身后的主子又补了一句:“要快!” 第92章 他睡了你,却不打算 溪纪舟这边,已经将瓷瓶里的茶水,混在太子的茶碗中,眼见着他喝了下去,却迟迟等不到他有什么反应。 这时青魂突然出现,站在墙角对他招手。溪纪舟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一听朗星月急找他有事,便悄然离席,以最快的速度,骑马赶了回去。 青青早就在府门外候着了,见到溪纪舟的人影后,她立刻迎了上去,将主子的情形,简明扼要的禀报给溪纪舟,而后带着他直接进了外宅。 朗星月此刻已经在床上翻滚了一炷香,她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身体里的火烤化了。不管是大量的喝水,还是敞开衣领,全都无济于事。 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不光是前几日溪纪鲲给她下药,还有前世,魏景池给她也下过媚药。 这回,她怕是在劫难逃了。 朗星月迷迷糊糊间,扑进了一个温暖怀抱,她已仅存的一丝理智,在闻到那熟悉的沉柏香时,便彻底崩断了。 然后就是不管不顾的抵死缠绵……(你们不爱看,我不会逼迫你们) 三日后,朗星月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棂的时候,悠悠醒来。 紧接着,三日来的记忆,也一一浮现在眼前。让她羞恼的恨不得干脆昏过去,永远不要醒来才好。 她此刻头枕着溪纪舟的手臂,人也被他完全楼在怀里,朗星月看着男人俊美的睡颜,控制不住夺眶的泪水。 为什么重活一世,事情还是如同前世一般,难道她就不配,好好的与谁相爱一场吗? 朗星月的泪水,落在溪纪舟手臂上,让他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手足无措地轻拍小姑娘的背,笨嘴拙腮的哄道:“月儿别哭,我……我娶你。” 他不说还不要紧,他这话一出,朗星月立刻由默默流泪,变成了嘤嘤啜泣,又从嘤嘤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溪纪舟赶紧坐起身来,简单为两人披上一件里衣,又将人抱坐在腿上,轻哄着。 他把脑子里的所有好话,都说了一遍,却仍然没见朗星月要停下的意思,这会儿,溪纪舟额头都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其实刚才在朗星月醒了的时候,溪纪舟便已经醒了。但是他怕月儿难为情,根本都不敢醒来,若不是感受到眼泪滴在胳膊上,他可能还会继续装睡。 见朗星月哭得这么厉害,应该是在后悔把身子交给自己吧。想到此处,溪纪舟心地里,涌起细细密密的苦涩。 朗星月这三日折腾得去了半条命,若不是溪纪舟每日给她度些参汤,她恐怕就要死在床上了。 这会儿又情绪激动的哭了半晌,竟然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溪纪舟见她睡了,心里涌起一阵心疼,他并没有将人放下,而是就那么继续抱着,双眸贪婪望着心爱的姑娘,恨不得时间停留在此刻。 但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朗星月在睡了两个时辰后,被饿醒了。 溪纪舟已经做好了被打骂的准备,但事情与他料想的不一样,月儿只是一言不发地穿好衣服,从暗门回去了。 从头至尾都没被赏过一个眼神的某人,在将人送走后,独自一人坐在床榻上,看着床单上的落红发呆。 午后医仙子给溪纪舟解毒时,却没看到小师妹,猜想媚药已经解了,也没在多问,等为溪纪舟施完针,便去寻她小师妹了。 医仙子将自己与西域毒师的对决,讲给朗星月听,她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没想到,那个西域毒师不仅人长得俊俏,而且药理超级有天赋,这些天,我用在魏景池身上的毒,都被他一一化解了。 我们两人还打了个赌,如果谁输了,就要给对方做奴仆三个月,哈哈哈……好久没碰到这么好玩的事了。” 朗星月勾了勾有些僵硬的唇角,勉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医仙子看到她这个样子,非常不解地问道: “师妹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溪纪舟那个混蛋,睡了你以后,不打算对你负责吗?” 朗星月若不是胳膊酸痛的厉害,真想狠狠的扶额哀叹,老天爷给了二师姐谪仙般的容貌,怎么又多此一举的,给她按了个嘴呢。 她也只在内心吐槽,面上还是恭敬的回道:“是我不想嫁他。” 医仙子费解地问道:“为何?溪纪舟有颜又钱又有权的。你为什么不愿嫁?” “他有个一直藏在心底的女子。”朗星月可能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说这话时,眼中流露出藏不住的落寞。 屋外树上,溪纪舟闻言一愣,随即就想现身解释。他那里有什么心底的女子,若说有,两辈子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谁知他在卧房外,却被青魂拦下。溪纪舟不好硬闯,只得乖乖在门口等着。青魂给青青使了个眼神,青青立刻会意的进屋禀报去了。 没一会青青便出来了,她对溪纪舟转告道:“主子说她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溪统领请回。另外主子还说,她打算后日便出发去边城,让大人自便。” 溪纪舟是在青魂的注视下,翻墙回去了。但是晚膳时,却让鹤北送来了两个大食盒,而且连续三日皆是如此。 太子一党在溪家入狱后,就变得低调谨慎起来,一时间让人找不出半分过失。这样一来,太子也算用另一种方式,保住了自己的储君之位。 朗星月也在身体稍微恢复些力气后,登门拜访了许太傅。 许太傅是朗星月祖母的亲哥哥,自从祖父主母过世后,朗家小辈与许家便往来得少了。 这次朗星月去找许太傅,是因为朗家的学堂已经建成,现在正缺一些德才兼备的先生,来为朗家旁支上课。 现在距离三年一度的科举,还有两个月,朗星月不求他们考出什么成绩,但也要让孩子们全力以赴。 太傅府 朗星月被几位表哥,表姐,簇拥着来到堂屋,给舅姥爷许太傅见礼后,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许太傅笑着应允了,他身为帝师,可谓桃李满天下,随便挑几个门生,给朗家小辈开讲了是绰绰有余。 商定好这些时,朗星月便留下贵重的登门礼后,离开了太傅府。 城门口 朗星月的马车,在走到城门时,看到了换成便装的溪纪舟。 第93章 如果有了孩子,我会留下他 朗星月自知,鸵鸟下去也不是办法。于是在车队出城后,她便命人唤来溪纪舟过来。 有些话还是要讲清楚的,毕竟事情已经发生,既然不能改变,那就摆在明面上说。 溪纪舟被冷落了这么多天,心里七上八下的。他很怕上一世的事又重演,很怕从此又被人厌弃了。 这会儿,在得到月儿的传唤后,立刻满脸喜色地快速向着马车走来。朗星月撩开车帘,让他上车谈。 溪纪舟从善如流的上了马车,他紧张的坐在朗星月对面,双手不停地摩挲着膝盖,一副等待判决的样子。 这一世的事儿,完全不能怨溪纪舟,朗星月气的是她自己。明明想好了划清界限,结果越走越近。 本来事后想要服用避子药,但是一想到前世未出世的孩子,朗星月终究还是没狠下心。 不过心思郁结的她,还是找人倾诉了,而倾诉对象,没有人比秦绮罗更适合。他的思想不墨守成规,一定能给出有用的建议, 结果也确实没让人失望,秦绮罗说,既然她对感情已经没有期望。这一世,留一个自己的孩子也不错。 秦绮罗还说,在这个封建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太多,尤其是男人的三妻四妾这点,对女子很不公平。 如果,她能遇到喜欢的人,那就轰轰烈烈的爱一场。如果找不到从一而终的人。那她就找一个基因优秀的男人,生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种大胆的言论,果然深深地震撼到了朗星月。不过,她又莫名地觉得很有道理,如果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那女人为什么不可以替自己打算呢? 虽然男人是不可靠,但孩子总归是自己的。所以朗星月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就要跟溪纪舟谈一下之后的事。 她没有多做思索,便开口说道:“谢谢大人之前帮我解毒,但是有些事,咱们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我是和离过的弃妇,对于再成亲已经没有期许,所以,即使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也并没打算与大人成亲。” 溪纪舟听完她的话,心中苦意蔓延,他微微握紧双拳,几次紧抿双唇,最终还是无力的点了点头道: “我尊重月儿的想法,不会做任何勉强你的事。” 朗庆月闻言,诧异地抬头看望去,他居然说不会勉强自己,这还是自己认识的溪纪舟吗? 还是那个性格霸道又强势,会用尽各种办法强留自己在身边的人。今天居然张口闭口说会尊重自己。 但朗星月仔细一想,从这一世重生以来,溪纪舟似乎真的没强迫自己做什么,正如他今日所说,他在尊重自己。 朗星月的诧异打量,让溪纪舟很尴尬,也很心虚,他害怕自己重生的事,被月儿发现,但更害怕如前世般,被月儿不喜。 朗星月的思绪,在一声轻咳中被打断。她才惊觉自己,竟然直直打量人家半天,着实有些失礼了。 她懊恼地掐了掐手心,提醒自己别再走神儿了。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因为,这一世的溪纪舟很奇怪。 刚才溪纪舟的样子,竟然让他想到了乖顺这个词。虽然前世的他,确实对自己百依百顺。 但是溪纪舟也有自己的逆鳞,那就是绝对不能提出离开他的话,一旦自己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会被他派人看守起来。 他在别的事上,都可以无限容忍自己,唯独想与他分开的事不行。今天找他谈,郎星月事先想好了很多对策。 没想到他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就这样同意了,这怎能让人不诧异?不过不管是什么原因,总归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朗星月立刻说出下一个问题:“事后我没有喝避子药,因为如果有了孩子,我想留下他。” 朗星月的话,让溪纪舟猛然抬起头来,他眼中闪烁着掩饰不住的欣喜。月儿居然说要留下他们的孩子,月儿居然没有喝避子药。 他有些不敢往下想,事情是他想的那样吗?一个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那她是不是有一点喜欢这个男人呢? 而前世,月儿因为厌恶自己,所以在得知有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厌恶腹中个孩子。如果有了孩子,月儿打算留下,那将来有没有可能会与他成亲呢? 溪纪舟的神态,完全落入朗星月的眼中,她完全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但是恐怕事情要让他失望了。 朗星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如果有了孩子,我也不打算成亲,我会独自抚养孩子。所以他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冷星月看着溪纪舟死寂下去的双眸,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与溪纪舟的相处,常常会让人有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但每次产生这种想法之后,她都会立即将其掐灭,不切实际地梦,她是不会再做了。 默了默,朗星月继续说道:“我会告诉他生父是谁,也不会阻止你见孩子,也可以让孩子跟你的姓,但是你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溪纪舟本来狂喜的心情,在朗星月接下来的话出口之后,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这一次溪纪舟没有很快的回答,他真的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他想告诉月儿,自己绝不会像前世那样,做让人不喜的事。 想让月儿给他一次机会,但他不敢开口,他怕一旦表明心意,导致月儿干脆远离他,更怕重生的是被月儿发现。 朗星月其实比他更紧张,因为她太了解这个人的性格,自己今天提出的所有要求,毫无例外地全部踩在了男人的底线上。 如果他不肯同意,那自己基本没什么办法解决,溪纪舟现在年纪轻轻的便位高权重,将来更是权倾朝野,别说自己一届孤女,就是父兄还在,也很难与他的势力抗衡。 溪纪舟深的双眸,注视着对面心爱的姑娘,他知道月儿在担心什么,狠狠地压下了心中的绞痛。 强行扯了扯嘴角,声音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颤抖,说了句:“好,我都听月儿的。” 第94章 到时你要赔给我一个媳妇 这次朗星月比刚才还震惊,她没想到自己的这种要求,溪纪舟居然也被答应了。 他又仔细观察了溪纪舟的脸色,觉得他的神情不似作为,又定定的注视他的双眸,发现他眼中,除了有些悲凉和落寞之外,看不到任何阴谋算计。 这下轮到朗星月心里过意不去了,毕竟,要找他帮忙解毒的人是自己,而溪纪舟很配合的帮了。 如果自己腹中真的怀了孩子。那他这个父亲,其实也是有权利要求孩子留在身边的,这对他其实很不公平。 虽然觉得自己做的很残忍,但是郎星月不想退步,这一世的自由,她很珍惜,她不会再因蛊虫而被控制,也不会因父亲的手书,而留在魏景池身边,更不会因为一个孩子,再次毁掉自己的人生。 所以,如果说有一天她会与溪纪舟成婚,那么一定是她自愿的,是不被任何事所逼迫的结果。 正当朗君月想开口找补几句,以此来缓解尴尬气氛时。溪纪舟突然站起身来告辞,而后出了马车,骑上御赐的黑马,朝远处的树林狂奔而去。 溪纪舟扬起手中的马鞭,挥舞的啪啪作响,胯下的黑马仿佛能感知主人的情绪般,也随着他的心意一路狂奔。 溪纪舟此刻,不知怎样才能宣泄出自己心中的愤懑,他在拼命克制自己,他很怕自己又如前世般重蹈覆辙。 他知道,凭借自己的权力,能够轻而易举的控制月儿,但是他不敢那么做。因为他更知道那么做的后果,一定是自己承受不起的。 黑马在林中疾驰,直到溪边才停下。溪纪舟下马,对着溪水倒影中的自己,发泄般地挥舞着拳头。 “为什么我和月儿的开始,总有那么多不愉快!明明已经重来一世,月儿却还是讨厌我......” 他沮丧地坐在溪边,这时,一只蝴蝶落在他的肩头。溪纪舟看着它,仿佛看到了朗星月。 “如果月儿不肯靠近我,那就让我去靠近她,我只需默默守护着她,哪怕月儿不会给我任何回应”他喃喃自语道。 最后,溪纪舟轻轻放飞了蝴蝶,心情也轻松了一些。他决定暂时放下烦恼,再从长计议,只要月儿肯让他陪在身边,他相信有一天,一定会得到月儿的心。 车队这面,冷星月已命令大家停下休整,他自己则是站在马车边,向树林里眺望。心中是前所未有的焦急,她害怕溪纪舟在一气之下,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 手下这群有眼色的人,也都看出两位主子似乎是闹了别扭。但是谁也不敢出言多劝。只能默默的一同等候。 朗星月在看到溪纪舟,带着情绪狂奔进树林之后,心中也有一丝动摇。但这一世,她想活的恣意一点儿,想按照自己的心愿做事。 溪纪舟在发泄完情绪之后,突然开始担起月儿的安全来,于是,又快马加鞭地跑了回来。 当他刚刚踏出树林,看到站在马车旁翘首以盼的月儿时,心中的最后一点郁气,也全部消散了。 他觉得这一世,到底还是有所不同的。之前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所以他现在要稳扎稳打,一切都不能操之过急。 朗星月见到他回来,难得的迎了上去,并邀请他一同乘坐马车,说是有要事相商,溪纪舟自然是十分乐意。 到了马车之上,郎星月很自然的伸手帮他解开外袍,就在溪纪舟诧异的注视下,郎星月带着几分尴尬地说道:“我要检查一下你的伤口。” 其实中媚药的那三天,郎星月虽然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但其实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什么都记得。 他记得溪纪舟腰侧的伤口,在两人同房时,崩开过很多次。那伤,是他为救自己时留下的,现在又为了救自己,而伤情加重了。 朗星月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他,而且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也只有这一个男人,与他肌肤相亲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在脱他衣服时,竟然毫无心理负担。 溪纪舟这面就没那么好过了,朗星月柔弱无骨的小手,不停地在他身上作乱,让他瞬间就想起了两人缠绵的画面。 所以,在朗星月为他腰间上药时,竟然控制不住的,引起了身体变化。 朗星月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变化,于是在上药时,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大了。直到听见一声闷哼,朗星月才再次放轻了力度。 上完药之后,重新将绷带给他缠好,然后开口说道:“我最近要做一笔粮食生意,大人愿不愿意参一股,稳赚不赔。 只是,入股最低数额是三千万两银子,不知溪统领有没有兴趣?” 溪纪舟罕见的勾了勾嘴角,朗星月也不知,那算不算笑,只听他问了一句:“还可以多带一个朋友入股吗?我们每人出三千万两。” “可以啊。”朗星月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太急迫了,然后又找补道:“你要不要,先跟你那朋友商量一下?” 溪纪舟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高大的身影,将小姑娘整个笼罩在内。他发现,似乎自从那次,从溪纪鲲手中救回月儿之后,小姑娘便没那么排斥自己了。 溪纪舟补问了一句:“上限最多三千万两吗?可以多投吗?” 这次朗星月犹豫了一下,而后一脸严肃地道:“虽然上限没要求,但是管理上有要求。只是不管参股人投多少银子,这笔生意,必须由我全权做主。 所有的买进和抛售,都要按照我说的时间来,不知在这点上,大人和您的朋友有没有异议?” 溪纪舟想都没想就点头道:“没问题,由你全权决断。” 朗星月有些差异,知道不应该问这么幼稚的问题,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大人这么相信我的眼光?” 溪纪舟微微勾起唇角,摇了摇头道:“与眼光无关,只是钱多不怕你陪而已。 溪纪舟看着小姑娘气鼓鼓的小脸,突然就很想上手捏一捏,他几次摩挲指尖,最后还是强行忍住了。 朗星月是真的有点被他气到了,鼓动着小脸,目光灼灼地道:“大人应该相信我的眼光,我会带着你赚大钱的。” 溪纪舟的嘴角弯的更大了,肩膀还因为忍笑忍的,微微有些抖动。朗星月一看他这幅样子,气的转过身去。 就在她即将忍无可忍的时候,身后传来溪纪舟带着笑意的声音:“我相信你的眼光,也等着你带我赚大钱。 只是那这钱是我的媳妇本,如果赔了,我可能就娶不起媳妇了。所以到时你要赔给我一个媳妇。” 朗星月一听他就是在调侃自己,刚才也是昏了头了,说什么带他赚大钱,平白的惹人笑话。懒得理他的调侃,朗星月干脆将人赶下马车。 第95章 魏景池成了试药人 四皇子府 “你说得不对,我觉得这个方子,川乌应该再加一倍。” “你,不对,加大会冲突,草乌。” 偏房里西域毒师,与医仙子正在激烈的讨论着一个毒方,他们这些天,一直在轮番的给魏景池下毒,然后再由另一方解毒。他们以此方法来比试,谁的技艺更高。 刚开始,两人还只是偷偷地一个下毒,一个解毒,后来干脆一起研究下毒,一起研究解毒。两个人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志同道合,相谈甚欢,志趣相投。 魏景池刚开始,只是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后来渐渐地,两人越来越明目张胆起来,干脆当着他的面给他下毒。 魏景池天天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因为魏景池的残腿,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两个人能治。所以,他一个都不敢得罪。 虽然两个人用他来试毒,但是起码也在给他治腿,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一点一点康复。 那天,他在云府花园挽留馨儿的时候,双腿的那种无力感,让他崩溃绝望。他想大步的跑到星儿面前,想拉住妻子,但这些都做不到,就因为这双腿。 所以他决定,不管受多大的罪,也一定要站起来。 没一会儿,西域毒师与医仙子,又来到他的卧房。他们将一粒红色的药丸塞入他的口中。然后便站在一旁开始观察起来。 魏景池其实内心很恐惧,他这些天都过得生不如死。但是两人也答应他,不会让他出事,只不过会有些痛苦。 果然,在他服下红药丸儿后,半盏茶的功夫,他便开始腹内灼烧起来。随后就是心脏剧烈的抽痛,就如同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揉捏一样。 接着便开始呼吸困难。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他的嘴张得大大的,但是却喘不上来气,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没一会儿,心脏和呼吸都得到了缓解,又开始腹部绞痛。他感觉自己的腹部,如同被人剖开,然后反复切割一般。 又过了一会儿,腹部疼痛停止,转为双眼刺痛,仿佛有成千上万根银针,在不停地猛刺他的眼睛。 等这一切都结束之后,魏景池如同离了岸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因为刚才的剧烈疼痛,而双眼无法聚焦。 西域毒师见药物反应,已经表现得差不多了,就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黑色药丸,喂他吃了下去。 几息功夫,魏景池感觉自己身上的剧痛消失,人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而后西域毒师拿出一套银针,为他治疗了一次双腿。 这就是他与毒师的交易,他出卖自己的身体,做试药人。西域毒师用他的超绝医术,为他治残腿。 魏景池现在的想法,与以前完全不同了,什么四皇子,什么江山,什么登基**,他通通都不在乎了,只要能挽回他的星儿,他都能舍弃脸面去做。 医仙子多聪明的人,岂会看不出魏景池的打算?她可没忘了答应小师妹的事,西域毒师说帮他治腿,那就让他把腿治好,将来自己在做什么,那是另一回事。 毒师与医仙子走后,松柏心疼地过来查看主子的情况。他几次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不知应该怎么劝慰。 魏景池看着焦急的松柏,心中感慨万分,没想到自己身边,最后,只剩下这么一个过去不看好的人。 他让松柏将自己扶起来,来到桌案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命松柏偷偷送去五皇子府。 东宫 “太子,不可呀,现在溪家的案子悬而未决,皇后娘娘在宫中也多受掣肘。这个时候,只要我们不出大的过失,皇上就找不到理由废太子。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孤生生忍下这口气。” “太子殿下,咱们出了刺杀以外,还可以用一些隐晦的办法对付朗家。” 太子闻言,眉目稍稍舒缓了一些,然后问道:“哦。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 幕僚回道:“禀太子殿下,老朽最近听说一件事,朗星月的外祖家林家,最近闹了一次分家。 听说朗星月的大舅父一家,被林老爷子赶出了家门,又划去了族谱。他们大概是心有不甘,故此几次三番,想在京都散布朗星月的坏话。但是奈何人微言轻,并没有成功。” 太子闻言摇摇头,他觉得一点流言蜚语,如今对朗星月构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于是否定道:“流言有什么用?孤要的是能让她一败涂地,万劫不复的办法” 幕僚笑了笑,拱了拱手继续道:“老朽说的正是这个办法,朗家现在没有人在朝中任职,吃用花销的银两,除了以前靠战功留下的老本儿,就是朗星月开店铺赚的钱。 朗星月召集旁支子弟入府,打的是培养出人才,重新振兴朗家的想法,那咱们就来个釜底抽薪,让她白忙活一场。 太子听完,眼中多了一丝疑惑,他立刻坐直了身体,看着幕僚说道:“继续说下去。” 幕僚从善如流地道:“据咱们的人了解,朗家旁支子弟中,进入定国公府接受培养的人,一共有二百之众。 不管他们按什么标准培养,这都是一笔庞大的花销。如果咱们断了朗星月的财路,那他就是有天大的计划,也得作废。” 太子闻言,眉头紧锁,带着点儿不悦地道:“难道你还不知道朗轩月做生意的手段?咱们的铺子跟她打擂台,没有一点儿胜算。 如今他虽然已经出城,但是下面的铺子依然经营的井井有条,咱们想要断了她的财路,恐怕没那么容易。” 幕僚继续道:“殿下,您怎么忘了老朽刚才说的林家大舅父?他不是被赶出家门了吗?现在正无家可归,而且还与朗星月有仇,咱们可以将人收为己用。 林家人世代经商,在做生意这一块儿,一定比我们有办法。 咱们给他一个投靠您的机会,让他去对付朗星月,朗星月不过是一个黄口小儿,一定没有他大舅父做生意有经验。相信很快就能为我们扳回一局。” 太子闻言,面上立刻浮现喜色,他抬起手,啪的一下拍在椅子扶手上,连连说了三个好字:“好好好,就用这个办法,让林家的人,去对付郎家的人。” 第96章 魏景池投靠五皇子了 前往边城的车队上,朗星月在看完暗卫送来的最新消息后,对溪纪舟笃定地说道:“魏景池投靠五皇子了。” 溪纪舟不明白,月儿为何如此说,便开口问道:“京都出什么事了吗?” 朗星月摇了摇头,她没法回答溪纪舟,因为这事儿,涉及他与魏景池重生的秘密。 她让林佳二舅父与表哥,开始在全国大肆收粮,那是因为他通过前世的记忆得知,今年深秋的时候,今年下半年,江南一带会连降暴雨。 眼看就要收成的庄稼,会被这场暴雨淹得颗粒无收。 户部说国库空虚,无力赈灾。世家垄断市场,利用这个机会,将粮食炒成天价。受灾州郡饿殍遍野,世家却赚得盆满钵满。 所以,为避免悲剧再次发生,她要提前收粮,只是时间紧急,凭她现在的能力,还不具备单独做成此事的条件。 而外祖林家,无疑是首选,林家的生意网遍布大周。这点正好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她的计划没有人知道,但是今天收到的消息说,四皇子居然也在开始收粮。所以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只有魏景池。 因为两人同样重生,同样带有前世的记忆。自己知道的事,魏景时自然也同样知道。 很显然,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四皇子。也就是说,他打算背弃太子,改投四皇子。 朗星月心中冷笑,不管这一世魏景池如何折腾,她都有信心让他翻不了身。 朗星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男人,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重生以来,受他帮助良多。 如果没有溪纪舟撑腰,自己绝对不敢再继续连累林家。也没办法与太子斗,与魏景池斗。她的计划,实施起来也将无比艰难。 想到此处,朗星月的眉眼变得柔和起来。她打开马车座椅下面的暗格,取出一床被褥铺在马车里,让溪纪舟过来躺下休息。 自出城以来,朗星月便没有让溪纪舟骑马。考虑到他的伤势,如果骑马颠簸一路,恐怕伤情又会反复。 他们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他不想让溪纪舟再为自己受伤。而且两人在一起,更方便亲自照顾他,也方便商量对付太子的计划。 溪纪舟自然欢喜得很,如果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月儿在一起。不仅如此,它还可以贴身保护月儿。 他看着月儿在为他铺床叠被,心中激动得快要热泪盈眶了,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场景。那是妻子只会为夫君做的事情。 朗天月在弄好一切,回头准备唤人的时候,突然看到,溪纪舟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表情,这让她也尴尬了一瞬。 同时也让她明白一件事,两人这一世的关系,注定也不能归于平静了。毕竟有些事,是确确实实地发生了。 朗星月赶紧转移话题道:“咱们出京去边城,路上一来一回,最快也需要一个半月。如果在那边停留得久,可能回来以后已经三个月了。 这期间,我们不能让太子他们过得太安逸,必须得给他们找点麻烦。 我知道一个确切消息,太子其实并非皇帝亲生,而是皇后与他云家表哥苟且而生。 溪纪舟闻言,立刻表现出适时的惊讶。其实他在前世便已经知道此事,前世,太子最后倒台,就是因为他的身世被揭露出来。 这也是溪纪舟从来不将太子看在眼中的原因。在他眼中,太子与皇后都是将死之人,只要时机一到,他便会让他们万劫不复。 但当着朗星月的面,溪纪舟需要假装不知情,他询问朗星月道: “我们是否将这个天大的把柄,送给他的死对头二皇子,让苏家和太子一党狗咬狗吗?” 朗星月点了点头,之后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确保能够完美地实施计划,又不让二皇子起疑心。 如果被二皇子察觉自己是被人利用,那么恐怕计划不会太顺利。在一切都商定好之后,朗星月便要起身离开马车。 溪纪舟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手臂,忐忑问道:“你不一同休息吗?” 朗星月回过头来,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十分不客气地反问道:“难道我应该留下来一同休息吗?” 溪纪舟眼神躲闪地找借口:“咱们这次出行,为了减小目标提高速度,整队只有这一辆马车。如果我在这里休息,那月儿你呢?” 朗星月抽回手,毫不迟疑地答道:“我去骑马。” 溪纪舟看着她坚定的神情,最终还是没敢说什么,在她出去后,溪纪舟将头埋入朗星月的被褥中,拼命地汲取心上人的气息。 并心中一再告诫自己,千万不能急,不要做月儿不喜之事。 京都 林家大舅父被林老爷子逐出家门之后,他非但没有悔改,还对林老爷子怀恨在心。 他还为自己改名换姓,叫做火炎。这个寓意很简单,林家是双木,而他的名字是三火,他心中愤恨地想,林家对他如此绝情,他一定要找机会将林家覆灭。 也因此,他并没有带着妻儿前往边城老宅,而是选择留在京都,想做些生意,东山再起。 只是他手中的钱财有限,而失去林家人脉的他,四处碰壁。林老爷子做得很果断,将他逐出家门之后,又通知了所有商业往来的伙伴。 就是为了避免他以林家的名义,在外招摇撞骗。林老爷子已经看清了他的人品,知道他不懂感恩,也猜到这事儿不会善了,所以早就提防着他。 只不过林老爷子没想到,太子会掺和其中。更没想到,他一手养大的儿子,会有一天反过来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当太子派人找到火炎的时候,他可以说激动万分,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经营好铺面。又说自己有多少多少经验,说林家能有今天都是他的苦心经营。 提出这个建议的幕僚,负责跟他商讨此事,幕僚自然愿意相信他有这个能力,只要他能成事儿,幕僚在太子那儿。就算立了一个大功。 于是,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三日后,火炎便开始正式接手太子铺面的经营。 第97章 朗星雨在东宫生不如死 朗星月不知道,自己人不在京都,还能掀起了轩然大波。 随着朗星月家主身份曝光后,很多家族的适龄子弟,纷纷托长辈送来拜帖求见,地位高些的人,直接派媒人上门说媒。 林氏知道女儿暂时无心嫁人,于是将所有人家都一一婉拒了。在一众求娶娶的人中,竟然还有四皇子魏景池。 也许别人林氏做不了主,需要等郎星月回来再定,但是女儿与四皇子是个什么情况,她是完全知晓的。 女儿绝对不会再嫁给四皇子。故此林氏告诉来送求婚书的松柏,让他回去给四皇子传话,说朗星月以后不管是嫁人,还是不再嫁,都与四皇子再无干系,请四皇子以后不要再送婚书过府,也打消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松柏猜到是这个结果,但是面对朗大夫人直白的告诫时,还是有些尴尬,他乖顺地点了点头,便回去传话了。 赏花宴结束之后的次日,朗星雨被一顶小轿抬入了东宫。刘氏,葛氏因给大夫人投毒,双双入狱。家中无人为她操办嫁娶事宜。只有她嫡亲的妹妹朗星雪。为她简单地梳妆打扮了一番。 朗星雨带着满腔的怒意,进入了东宫。她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到了,太子现在势力虽然被削弱,外祖家也倒台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一国储君,将来是要继承皇位的人。只要自己伺候好太子,得到太子的宠爱。 将来太子登基之后,她兴许能弄个贵妃当当,到时,不管是朗星月,还是大夫人,见到她都要磕头行礼。 郎星雨就这样做着她的美梦,进入了东宫。郎新雨没想到,自己的美梦立刻就实现了,她确实得到了太子前所未有的宠爱。 他进入东宫第一天,便从九品奉仪?,升至七品昭训?,三日后,又从七品昭训?升至五品承徽?。又过了五日,竟然再抬两级,越过四品良媛?,直接升为三品良娣。 东宫 郎星雨嫁入东宫9九日,她的院子里,就持续九日传出的痛苦的哀嚎声。 太子除了上朝以外,白不管白天晚上,所有的时间都留在她的房里。 门外的宫女,听着那不正常的惨叫,依然面无表情的各做各的事,仿佛习以为常般。 屋内 郎星雨此时正被倒吊着,用锁链悬在房梁上,她的身上,遍布了无数的青紫伤痕。因为悬挂太久,已经开始面目肿胀,双目赤红。脚踝也因承受过多的重量,此刻已经完全脱臼。 她惊恐的看着太子从小榻上悠悠转醒,而后慢慢踱步到自己跟前。此刻的太子在朗星雨眼中,就如同地狱的恶魔,他每走一步,郎星雨的心都跟着剧烈的震颤一下。 她不知道这个恶魔下一步,太子又会想出什么花样。但显然担心是没有用的,太子思索过后,便命人将她放下来。 又从大木箱子中,取出了一个物件儿,它是由一个项圈,和一个长长的锁链组成,看起来有些像拴狗的东西。 朗星雨被解绑后,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太子拿着项圈来到她身前,撩开她披散的长发,将项圈固定在她脖子上。 然后牵起锁链的另一端,抬腿跨坐在她身上。挥舞手中的短鞭,狠狠地抽打在她的后腿上,命令她在地上爬着走。 但是郎星雨已经双脚脱臼,又头重脚轻,即使再害怕太子,即使挨再重的鞭子,她仍然无法执行太子的命令。 太子啧啧两声,命人拿来两颗药丸,塞入了郎星雨的口中。没一会儿,朗星雨果然觉得自己恢复了体力,并且身体又出现那股控制不住的躁动。很快就真的驮着太子,在地上爬起来。 太子一边骑着朗星雨,一边勒紧她脖子上的绳索,极尽侮辱的道:“朗家人不都很有骨气吗?现在不照样匍匐在孤的脚下,给不当牲口骑? 朗星月你记住,你们朗家只是君只是臣,而孤,永远是君,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这辈子也只能给孤当奴才,听到没有?” 郎星雨被太子一呵斥,浑身剧烈的震颤一下,而后木讷的点头回道,是,主子,朗星月永远是您的狗,郎家永远是你的奴才。 朗星雨一边爬一边流泪,她双目赤红的盯着前方,她此刻对朗星月的恨,甚至远远超过了对太子的恨。 自从她被抬入东宫的那天开始,太子就只允许她自称朗星月,这分明是将她当做替身来凌辱的。 所以说,太子真正恨的人是朗星月,而加诸在她身上的痛苦,也全都源自于朗星月,太子心中真正想折磨的是那个贱人,而自己只是倒霉的成了替罪羊。 太子闻言一阵狂笑,而后又用尽全力地狠狠挥舞着鞭子,还厉声质问道:“孤赏你的鞭子,你满不满意?还不赶紧谢恩。” 朗星雨颤抖着声音回道:“谢太子殿下赏赐,朗星月很满意。” 太子闻言,脸上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又满意的赏了她两鞭子。时间过去了三炷香,太子玩儿腻了,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然后回到床榻去休息。 郎星雨歪倒在地上喘息着,眼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他见太子心情还算不错,便开口提道: “太子殿下,何不将朗星月一同纳入东宫,以太子的手段,一定能折断朗新月所有的傲骨。” 太子闻言,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像是被人戳中心事般,立刻暴怒而起。他几步来到郎星雨面前,蹲下身,一把掐起她的下巴,冷声质问道: “你是在嘲笑孤?” 郎星雨立刻拼命的摇着头,眼神真切的回道:“妾身怎么敢嘲笑殿下,妾身只是想圆满殿下的心愿,只要殿下放妾身回去,妾身一定有办法帮助殿下得到朗星月。” 太子闻言微微收了怒容,手上的力道也放轻了一些。他狐疑的问道:“你能有这个本事?” 郎星雨点头如捣蒜般再三保证:“妾身一定帮太子殿下得到朗星月,妾身一定能做到。” 太子看着已经玩儿腻的朗星雨,心中不禁幻想着,朗星月匍匐在他脚下的样子,心中竟然升起几分渴望来。 太子觉得不妨让郎新雨试一试,不管成不成功,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于是松开朗星雨的脸颊,声音难得的带了几分柔和的道: “既然朗良娣愿意为孤分忧,那孤就给你这个机会,但你如果不尽心的话,后果康良娣是知道的。” 郎星宇疯狂地点头,再三保证,而后目送着太子离去。 第98章 魏景池双腿痊愈 刘氏与葛氏,一同毒害大夫人的丑事,被传得满城皆知。 葛氏既无诰命,亦无品级,只能移交京兆府审理。 而刘氏则因为有皇后封的诰命,勉强算是官眷,便由纠查卫直接审理。很快,刘氏便被判了个三年牢狱。 此事在京都引起了一阵唏嘘,很多官宦府邸,有宠妾灭妻现象的,也都纷纷收敛了行径。刘氏的事儿,给他们敲响了警钟。 家宅不宁,便官运不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终究不能给太大的权利,否则一旦闹丑闻,那他们可就要把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刘氏的案子,也牵连到了宫中的皇后。皇后当初竟然随便用朗家军功,给一个贱籍的奴婢封诰命,早就引起了皇上的不满。 这回更是抓住了把柄,皇上决定狠狠处理皇后一番,他将皇后手中的凤印收回,又将他协管六宫的权力,分给了五皇子和六皇子的母妃,让两位贵妃协理六宫。 皇后在凤仪宫,气得怒砸了无数杯盏,却仍然难消心头之气。 皇后不知最近是怎么了,好像自从朗星月与四皇子和离后,太子一党就处处不顺。 溪家爵位收回,兵权被夺,全家被收押,府宅被抄没。现在皇后的凤印也被收回了。就连协理六宫的权利,都被分给了两个皇贵妃。 他们现在已经夹着尾巴在做人了,为什么还是会有麻烦不断地找上来。 自从溪家人入狱之后,皇上对她连表面的功夫也不装了。甚至几次在公开场合当众给她没脸。 因为一点小事,就让她给那几个狐媚子赔礼道歉,简直就把她这个皇后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可偏偏太子那面也不争气,各项政务处理的都不好,担任储君以来,一直没有什么政绩,只知道整天玩儿女人。 现在皇上想废后,废太子的心,已经昭然若揭。她不知道应该如何破解当下的局面,于是,便令宫女去给云家表哥传信,约他一同商议破局之事。 次日 太子给京兆府尹施压,将朗二夫人从大牢里放了出来。而后又派人将她接出来,见了一面。 朗二夫人把朗星月回府后,直至她入狱前的事,详细给太子讲了一遍。其中不免有些刻意丑化,和歪曲事实的地方。 太子对于他们的恩怨不感兴趣,不过对于朗星月这个前弟妹,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不可置信,但他就是觉得,定国公府的失控,就是和这个弃妇有关。 太子给葛氏派了两个宫女。并告诉葛氏,可以用这两个宫女对付朗星月,还可以给东宫传消息。 太子让她回府好好打探最新消息,明天让朗星雨也回府省亲。葛氏高兴得千恩万谢,然后带着两个宫女回定国公府了。 定国公府这边,除了二房的所有人,正在用早饭。葛氏就在这时,趾高气扬地带着两个宫女进入饭堂。 葛氏扫视了一圈,发现就连大姑婆朗心雅,和她的一双儿女都在,唯独朗二爷,老姨娘,和自己的两个女儿都不在。 她立刻脸色一沉,开始发难:“林氏,你这家管得好啊?所有人都在用饭,为何独独我的女儿和夫君不在?” 林氏见葛氏质问她,根本没有理会,只专心用饭。女儿嘱咐过她,最近先不要理二房人,女儿自有办法解决他们。 葛氏见没人理她,也不知道还能如何找茬,毕竟林氏是定国公府当家主母,而自己只是个庶子媳。刚才指责林氏已属越举,可是自己在大牢遭了那么多罪,又不能就这么算了。 葛氏的目光不善地,在屋内一群朗家儿郎身上扫过,最后还是决定先去找自家人商量一下,再行动不迟。 葛氏趾高气扬地走了,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己进了二房的院子,就再也没能出来。朗星月临走前,早就派人将二房院子看管起来,一律只许进,不许出。 葛氏以为有太子身边的宫女跟着。可以在府内横着走了。谁知道朗星月竟然如此大胆,连太子的人都敢软禁。 而且送饭的时候,还没有这两个宫女的份,害得二房人,只好将自己也不算丰盛的饭菜,分给两个宫女吃。两个宫女也不跟二房客气,一顿饭吃得饱饱的。 这样一来,弄得二房人用过午饭后,还是感觉饥肠辘辘。他们也是没想到,太子给的人这般没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一个比一个能吃。 林氏回房后,心中仍有些不放心。于是便询问青雪:“二房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太子给葛氏的两个宫女,没那么安分吧?” 青雪点头应道:“确实如主子所料,两个宫女打听了一些府内的情况后,其中一人,便要出府去给太子报信。在发现自由被限制后,这会儿正在院子里闹呢。 但是夫人不用担心,主子临走前已经给奴婢留了药,相信这会儿,青影已经想办法,将药偷偷给两个宫女喂下去了,应该能让她们好好睡上几天。” 林氏心下稍安,满意地点点头。她这个女儿啊,真是什么地方都好,唯独就是感情上坎坷了些。 四皇子府 医仙子与西域毒师的比试,已经分出胜负,最终医仙子获胜,按照约定,西域毒师将为医仙子做三个月的奴仆。 西域今日为四皇子的双腿,最后再施了一次,然后他们二人。便离开了四皇子府。 魏景时此时,双腿已经完全恢复,他正带着松柏,往新建造的地下密室走。 魏景池自从投靠了五皇子之后,得到了一些银子和一些高手。他用这笔银子囤积了一些粮食,又建造了一个地下密室。 而他得到那些高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苏婉晴的奸夫,那个叫阿成的护卫,抓了起来。 密室大门打开,一股混合着潮湿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阿城被绑在刑架上,浑身鲜血淋漓,皮肉翻开。 阿成的样子,显然是被人反复用过很多次刑。但用刑的分寸把握得很好,他虽然伤势看起来严重,却完全没有性命之忧。 魏景池进来之后,没有多说一句废话,立刻拿起墙上的鞭子,开始狠狠抽打阿成。阿成也很有骨气,从始至终没有喊叫一声。 半个时辰后,魏景池才带着松柏走出地下室,又往苏晚晴的院子去了。 第99章 殿下能不能原谅婉晴? 四皇子府 苏婉晴眼中含着泪水,战战兢兢地吞下一口饭,又勉强吞下一口饭,她实在是吃不下了。 但是她进食的动作刚一停,马上便听到魏景池的一声暴喝:“吃,本殿没让你停下,你就不许停下。记住,你腹中怀的孩子,可是大周朝的皇长孙。你要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苏婉晴闻言,吓得浑身一颤,眼中含着的泪水也簌簌落下。她换上平时讨好魏景池时的娇柔神态,立刻站起来,跪到魏景池脚边,哀哀戚戚的祈求道: “殿下,妾身知道错了,殿下若是实在不喜这个孩子,那妾身就将他打掉,殿下能不能原谅妾身。” 听到原谅这个词,魏景池面上冷笑,心中却是无限悲凉,他眼神阴鸷可怖,声音冷厉无情的说道: “原谅,想让我原谅你,就把孩子生下来。” 魏景池是不会让苏婉晴打掉孩子的,因为这个孩子,就是苏家的催命符,苏家女敢与外男苟且,还企图混淆皇室血脉,这就是死罪。 而且,在他前世的记忆里,父皇在废了太子之后,又会对苏家下手,二皇子也会随之倒台。 所以他留着这个孩子,也不过是给父皇凑些材料,即使他出不出手,苏家也难逃一死。但是,一想到为了这个贱人,他曾那样欺辱星儿,他就不能让苏婉晴过得太如意。 魏景池拉回思绪,看着地上还在嘤啜泣的苏婉晴,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就苏晚晴这一套狐媚子做派,竟然勾得自己神魂颠倒。 竟然连自己的发妻都不要了,两辈子都为她做尽蠢事。魏景池无力地闭上了双眼,感觉自己真是与苏婉晴一样不值钱。 苏晚晴见魏景时迟疑了,还以为他已经被自己打动,于是再接再厉地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拉住魏景池的衣襟,娇娇柔柔地唤道: “殿下,晚晴知道错了,您最疼婉晴了,您还会对婉晴好的,对吗?” 魏景池闻言,俯下身搀起苏晚晴,表情一改刚才的狠厉,换上了诡异的温柔笑容。 苏婉晴看着他这个样子,心中反而更加惊惧,于是颤抖着声音,又唤了一句:“殿下。” 魏景池嘴角挂着笑意,缓缓开口道:“婉晴,你可是本殿最喜欢的人,本店又怎么会不疼你呢?来,继续吃,咱们今天把桌子上的菜都吃掉。” 苏晚晴惊恐的看了看桌上的食物,一共是五十四道菜,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吃的掉?魏景池这是想撑死她吗? 苏婉晴立刻带着哭腔求饶道:“殿下,晚晴真的吃不了这么多菜,求殿下饶了饶了婉晴。” 魏景池对她的恐惧与求饶恍若未见,继续搀扶她坐到桌边,开始夹起菜往她的嘴里塞。 苏婉晴不敢避开,只得张嘴将那口菜含到嘴里,但是她真的实在咽不下了。 魏景池见她不配合,立刻沉下脸,厉声呵斥道:“咽下去,本殿不说停,你就给我一直吃。” 苏婉清颤抖一下,赶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但是魏景池,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见他咽下去后,马上递来第二个口食物。 苏婉晴真是死的心都有了,她自成亲以来,无数次见过魔鬼般的魏景池,心中对这个人,其实是深深恐惧的。 所以,魏景池虽然曾经折磨过她,但在魏景池双腿残废之后,她仍然没有勇气去报复回去,只敢自己躲在东院儿躲着。 没让她想到的是,魏景池的腿还有康复的一天,更没想到,自己与阿成会同时落入他的手中。 苏晚晴惊惧地再次张嘴,接过食物,魏景池似乎很满意般,温柔地问道:“喜欢吗?” 苏婉晴不敢说别的,只得委委屈屈地说着喜欢,魏景池再次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本殿就知道婉晴喜欢,婉晴不是说过吗,被偏爱的人总是你,现在星儿不要本殿了,本殿就将对星儿的那份偏爱,也一同给你。” 说着话,又夹起一大口菜,塞到苏婉晴口中。 在魏景池强行投喂了一炷香之后,苏婉晴终于压不住胃内的翻涌,跑到门外吐了起来。 魏景池坐在那一动未动,眼看着苏婉晴吐的胆汁都要出来了,嘴角仍然挂着笑意。 在苏婉晴才堪堪止住呕吐时。他马上命令苏婉晴的丫鬟,将苏晚晴搀扶过来,继续用饭。 这样的折磨,一直持续了三个时辰,魏景池真的将桌上的五十四道菜,全部一一喂进了苏婉晴的口中。 苏婉晴反反复复的吐了六次,此刻,已经如同去了半条命般,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魏景慈满意的擦了擦手,语气依旧温柔的对苏婉晴说道: “你今天的表现本殿很满意,明天咱们继续。” 言罢,便带着松柏离开了东院。 去往边城途中的客栈中。 溪纪舟天不亮,就借用客栈的厨房在为朗星月准备膳食。 他们出发以来,一共走了半个月,每到一个有客栈的地方,溪纪舟便会亲自为朗星月下厨。 他每次都尽可能的,多准备一些食物。因为他发现这一路上,朗星月吃的都非常的少,人也因为颠簸,看起来恹恹的,很不舒服的样子。 溪纪舟心里别提多心疼了,他知道朗新月愿意吃他做的饭,所以他今天准备做出三餐的饭。早饭在客栈用完,剩下的带着路上吃。 等朗星早晨醒来,洗漱完毕,溪纪舟已经端着做好的早餐,站到她的门前。经朗星月允许之后,才进屋与她共用早餐。 郎星月只吃了一口,便尝出是溪纪舟府上厨子做的,心情和胃口,立刻都变得好了起来。 她这一餐吃的很满意,而后突然问溪纪道:“咱们这次出门,你居然还带着府上的厨子。” 溪纪舟闻言,笑而不语。 郎星月又继续说道:“他的手艺甚合我的胃口,不如你将人叫来,我也见上一见,然后给些赏赐。” 溪纪舟收拾碗筷的手突然顿住,随后又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一个奴才罢了,你喜欢吃他做的饭,那是他的福气,你若是想赏他,我代你赏便是了。” 第100章 溪纪舟,你给我过来! 朗星月觉得溪纪舟的神情有些古怪,但是她又没有多问,她觉得溪纪舟,应该不是怕自己挖走他的厨子,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朗星月也说不上来,这种奇怪到底出自于哪里,最后,只得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溪纪舟将吃剩的餐盘,放入食盒中拿了出去。 郎星月立刻换来了青魂,问他,早晨做饭的厨子是谁?青魂毫不迟疑地回答,是溪统领做的。 朗星月闻听,十分震惊,前世的一幕幕,立刻在她眼前浮现,她回忆着最初的记忆。 刚开始在溪纪舟府上用饭时,厨子的手艺确实很一般。那时她还打趣过溪纪舟,问他,这个厨子是不要钱的吗?做饭为什么这么难吃? 当时溪纪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后来,那个厨子做的饭,变越来越好吃,越来越符合她的胃口。 朗星月也曾提议要见上一见,然后要打赏一番。溪纪舟也是同样找借口婉拒了。原来那个厨子,竟然是溪纪舟吗? 朗星月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再次跟青魂确认道:“那我们在外宅时吃的饭,也都是溪纪舟做的吗?” 青魂毫不迟疑地再次点头道:“确实都是溪大人所做。” 朗星月想起前几日,溪纪舟为了从溪纪鲲手中救下自己,刺伤了腹部。但是当天晚上,自己依然吃到了厨子做的饭。 那时他伤的那么重,腹部刚被二师姐缝过针。二师姐还曾嘱咐他,一定要好好休息,已经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如果伤口再次崩开,情况就会变得更危险。 他就是顶着那样的伤,仍然在给自己做饭吗?不会只是为了让自己吃的好一点儿,心情好一点儿吧? 还有,在收复溪家军的那天,明明应该在军营办事的人,却中午赶回来陪自己吃饭,原来那天不止是陪自己吃饭,还是回来给自己做饭的。 朗星月觉得心里的某一处,仿佛被狠狠的撞击着,她不明白,一个如此孤傲的人,为何会对自己做到这一步?只是因为自己像他心中的那个人吗? 为什么朗星月会有一种错觉?她觉得溪纪舟有时候对自己,也是有几分真心的呢。 朗星月的思绪,开始变得烦乱起来,她有些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如何面对那个男人。 所以,当车队再次出发的时候,她借口说溪纪舟的身体,现在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便将人撵下马车去。 溪纪舟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还是乖顺的点点头,自己去骑马了。 朗星月望着男人高大伟岸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欢喜多一点,还是苦涩多一点。 她甚至在这一刻,有些遗憾起来,溪纪舟心中的人,为什么不是她自己? 其实在出城之后,溪纪舟就想找她解释,说是想告诉自己,他心里喜欢的人是谁。 但是被郎星月打断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听下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害怕听到真相。 反正在那一刻,她心中不愿听从溪纪舟的口中,说出是怎样爱慕另一个女子,又怎样求而不得。 哪怕溪纪舟心中爱慕的人,已经不在世了,朗星月也仍然不想听。她害怕溪纪舟讲述如他自己,对那个人是如何情深似海,是如何念念不忘的。 朗星月觉得,如果真让溪纪舟当面说出那些话,她会觉得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活的就是一个笑话。 如果,前世是被逼无奈的,那么今生呢?是自己甘愿做一个笑话吗? 朗星月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小腹,她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回来了,但此刻,曾经的欢喜已经被一种焦虑所取代。 她烦躁地来回翻搅着手中的帕子,却猛然间想起自己遗漏的一个问题。 前世,自己是四年后与溪纪舟产生的纠葛的,而当时,溪纪舟的厨艺还非常的差,并没有如今的水平。 那他现在这完全符合自己口味的厨艺,又是何时练就的? 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仿佛就要破土而出,自己能重生?魏景池能重生,为什么溪纪舟不能重生? 如果溪纪舟也是重生之人,那之前自己对他透露的一些朝中信息,他岂不是早就知晓? 但他却故意装作不知,而自己又像一个小丑一样,还在那里沾沾自喜。 想到溪纪舟竟然如此骗她,朗星月的火气直冲天灵盖儿,她怒气冲冲地挑开马车帘子,带着怒气地对溪纪舟呵道: “溪纪舟,你给我上来,我有话问你!” 溪纪舟见朗星月如此神情,心中不禁一颤,月儿这是怎么了? 月儿这个神情,让溪纪舟不禁想起了前世,月儿也是常常这副神情对他,好像自己不管做什么,都会惹她生气。不管做什么,都会惹她厌恶。 来不及多想,溪纪舟立刻翻身下马,小跑到马车前,周开帘子跨了进去。 朗星月看着对面坐的规规矩矩的男人,压了几次的火气,终于还是爆发出来。 她在溪纪舟诧异的目光下,突然扑过去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狠命地拉扯一番。溪纪舟不仅不躲不闪,还伸手虚扶着她的腰,生怕她摔倒一般。 溪纪舟一如前世般,被她打骂时,还是不躲不闪的。但是他这副样子,更坐实了溪纪舟也是重生之事。 朗星月的心头火气更盛,又伸手去掐溪纪舟腰间的软肉,在听到一声闷哼之后才想起来,溪纪舟腰间还带着伤。 她立刻停下手,但眼神仍然恨恨的盯着男人,却再也下不去手。她恨自己不争气,明明都被人耍的团团转了,还舍不得对他下手。 朗星月别过头去,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下去,我不想看到你。” 溪纪舟很想问问朗星月,到底是怎么了?但是直觉告诉他。朗星月不说,他就最好别问。 于是他又乖顺的下了马车,随行的人看着他们大人,被朗大小姐呼来喝去的样子,都忍不住心中感慨,主子放着那么多柔顺的姑娘不要,偏偏就喜欢这一口,还真是处处与人不同。 溪纪舟被赶下车后,整个人都是懵的,而后又突然想到什么般,眼中一亮,猛然回头望向马车,嘴角是压都压不住的笑意。 都说怀了身子的女人,情绪最容易反复无常,难道月儿的腹中,已经怀了他的骨肉? 随行的众人,在看到溪大人的笑容时,纷纷扼腕般摇着头,能被打的这么开心的人,普天之下也是难找难寻,看来他们大人是彻底没救儿了! 第101章 皇上亲自捉奸 朗星月并没有挑破他重生的事儿,因为如果那样,两个人将没有办法再相处下去。 但她又不打算就这样儿放过溪纪舟,于是溪大人又被冷落了,朗星月一连数日,都对他不理不睬,也不允许他接近自己。 溪纪舟没有办法,只好整天换着法儿地讨好朗星月,有的时候,是打来的新鲜野味儿,有的时候,是猎到地上好毛皮,有的时候,会去抓一罐子萤火虫,放到她的马车里。 郎星月看着这些东西后,心中的火气也渐渐在消减下去。其实,溪纪舟笨拙的讨好方式,有时还让人觉得挺暖心的。 虽然东西都不值钱,但胜在诚意十足。于是数日后的一个早晨,朗星月在客栈醒来的时候,面对着溪纪舟起早为他做的十八道菜,终于决定,对他的处罚暂时停止了。 朗星月吃得很高兴,也顺手给溪纪舟夹了几筷子菜,结果就是,某人的那笑脸,整整挂了一天。 朗星月有的时候真想敲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明明是那么高不可攀的人,却总是在自己面前如此伏小做低,也不知道图的是什么。 朗星月这边稍微给了一点笑脸,溪纪舟马上打蛇顺杆上。又开始赖在马车里躺着,理由是天气冷了,伤口疼。 朗星月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从出事到现在已经快1个月了,他就是有三道伤口,都应该愈合了。这会儿怎么还可能疼,找借口也不换换花样。 不过,朗星月还是由着他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有的时候看着他在自己身边,还感觉蛮踏实的。 一同随行的手下,大多都是没成婚的人。他们看到大人追媳妇追得这么辛苦,都对成亲有了心理阴影。他们觉得。如果女人这么难搞的话,是不是不成婚也挺好。 溪纪舟开心了没多久,就发现月儿来葵水了。心情瞬间就跌至了冰点。本来月儿就想跟他撇清关系,现在他们之间最重要的纽带瞬间断了,他的心情能好才怪呢。 月儿把身子都给了他,却依然不肯嫁给他。现在孩子再没了,那月儿岂不是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心中十分愤懑的溪大人,钻进客栈的厨房,整整三个时辰没有出来。他连续在里面做了二十八道菜,才终于觉得,稍微舒缓了心中的郁气。 其实朗星月心中也很失落,她以为前世的孩子又回来找自己了,没想到根本没有怀上。 那如果她还想像秦绮罗说的那样,想得到一个自己的孩子,岂不是还需要找人接种。 朗星月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脑中不自觉的回想起两人纠缠的画面,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于是不知情的溪大人,再次被赶下了马车。 京城 二皇子一党,在得知了皇后这么大一个把柄后,立刻就开始布下天罗地网,派无数的人去监视他们。 皇后也恰巧在这个时候,自乱了阵脚地将云家表哥约出来,偷偷在云家外宅私会,苏家这边得到消息之后,马上禀报给皇上,请皇上亲自去捉奸。 皇上其实早就知道,皇后与她表哥之间不清不楚,之前是奈何不了势力庞大的溪家,再加上皇上不喜欢皇后,所以并没有理睬他们。 现在苏家将这个把柄递到他手上,那他岂有不接之理?于是便顺手顺水推舟的跟着去捉奸了。 皇上带着一群人,将皇后与她云家表哥堵在一个外宅,破门而入的时候,两人正衣衫半褪地抱在一起亲热呢。 结果,帝王一怒,皇后被打入冷宫,与苏妃作伴儿去了,而那位云家表哥,则被押入纠察司,命鹤北重型审问。 太子一党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肯就此罢休。反手便揪出了苏文候嫡子的旧案。 皇上就爱看他们狗咬狗的戏码,立刻着究查卫去查。很快,鹤北便呈上一份详细的供词。 供词里写着,苏家嫡子,在十余年间,前后害人性命十余条,强占人妻无数。苏文侯掌管刑部,欺上瞒下,为嫡子的累累恶行做掩护。以权压人,威胁受害百姓不许再告官。 皇上立刻下令,腰斩苏文候嫡子,苏文侯知法犯法,停职查办。 苏文侯为救嫡子,将嫡长女送入宫中,企图能求皇上网开一面,皇上确实收了苏家女儿,却坚持要腰斩苏家嫡子。 气得苏文侯一病不起,皇上趁势将他手中的权力架空,换上了早就看好的寒门子弟。太子一党与二皇子一党,斗得你死我活,皇上喜得渔翁之利。 苏晚晴在得知苏家遭难后,祈求魏景池放她回苏家看看。被魏景池一口否决了。 他还是那句话,让舒婉晴安心养胎,什么时候诞下皇长孙,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苏婉晴此刻,腹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左右,她扶着已经有明显隆起的小腹,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 她好后悔,后悔不应该去招惹这个人面畜生,不应该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骗,不应该去贪图什么皇子妃之位。 这个时候他好羡慕郎星月,她发现那才是一个聪明人,在看清魏景池的本质后,立刻抽身离开。 苏婉晴之前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可以随随便便将人抢到手,没想到他费尽心机抢到的人,却是别人不要的垃圾,现在想要抽身,却不能够了。 魏景池如何看不出苏婉晴的悔意,但是他又何尝不悔?既然是痛苦的事,总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承受吧? 两世为人,他都栽在苏婉晴这个女人手上,她是自己一切噩梦的开始,如果没有苏婉晴的出现,他和星儿绝对走不到今天。 魏景池现在,又投靠到四皇子门下了,他为人出谋划策,四处给人当狗,对着别人摇尾乞怜,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东山再起,然后将星儿夺回来。 这条路何其险,何其难,魏景池心里十分清楚,可他如今走投无路,除了出卖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现在发现,光靠求朗星月,是得不到星儿回头的,所以魏景池改变了方法,他决定让自己先强大起来,当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时。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将星儿困在身边了。 就像前世的溪纪舟一样。星儿明明不喜欢他,却也不得不委身于他,不就是因为溪纪舟有权利吗? 所以,他只要拥有了权利,不就等于拥有了星儿吗? 第102章 遭遇刺杀 二皇子现在才发现事情不妙,从他收到那封信开始,他就已经成为了别人手中的棋子。那个背后之人,就是想让他与太子互相残杀。 但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如果从既得利益上来看,这个人应该是皇上,但二皇子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因为皇上如果掌握了这些证据,他早就在朗家还掌握兵权的时候,就对他们动手了,根本不会等到朗大将军出事后,皇权又处于劣势时,才来收拾他们。 二皇子最怀疑的人,便是五皇子和六皇子,这两位皇子和太子一样,外家都是手握兵权的重臣,比起他这个二皇子来说,更有优势争夺储君。 那封信是他们其中谁送来的呢?不过就算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母妃被打入了冷宫,舅舅被革职查办,苏家的势力去了大半,他这个二皇子,似乎已经失去了争夺储位的资格。 而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太子却仍然没有被拉下马,还稳居太子之位,想想,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子这面更是气愤的不行,他没想到母后居然爆出这样的丑闻,让他这个太子,今后如何能够抬的起头做人? 而且,皇上并没有刻意压制丑闻,现在整个京都,几乎都知道太子的母亲,现任皇后,与他的表哥苟且。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有人在议论太子的身世。有谣言传,太子并非皇上亲生,他相信这些谣言,都是有心之人特意散播,为的就是动摇他的储君之位。 太子的储位,本来固若金汤,溪家手握重兵,云家掌管吏部,母后把持后宫,而他这个太子,又是皇上唯一嫡出的儿子。 只等父皇毒发身亡后,他便可以继承江山,结果,现在母后被打入冷宫,皇上身边的眼线被尽数拔除。溪家的兵权被彻底收回,云家的表舅与母后出了这种事,势必会牵连云家。 本来羽翼丰满的太子,几乎顷刻间,就变成了孤家寡人。这时太子又想起了朗星月,他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从朗星月合离之后开始的。 虽然,两件事看起来没有任何联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总是觉得郎星月在报复他。 难道魏景池已经将他们害死朗大将军的事,告诉朗星月了?太子很快又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觉得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当时害死朗大将军的事,是他派魏景池勾结西域人所作。这件事一旦东窗事发,就是通敌卖国罪,这么大的事,魏景池应该不会傻到往外说。 太子此刻才回忆起,朗星月看他时那憎恨的眼神。现在想想,原来早就能窥见一丝蛛丝马迹。 只不过是他自己太高傲,没想过一个小小孤女,能对他堂堂太子构成什么威胁。 再看朗家,虽然失去了朗大将军,朗尘风却顺利的接管了郎家军,现在又协管了戚家军,朗家的势力空前强大。 之前还认为他们后继无人,但转眼间,朗星月就在朗家旁支中,选拔出几百个能继承爵位的子弟,这批人若是培养起来,朗家又岂会后继无人。 还有朗星月的生意,可谓风生水起,好像自从朗星月回到定国公府后,郎家的运气,便势不可当。 现在他又与溪纪舟,一同去边城调查当年的案子了,难保不会被他们查出些蛛丝马迹,若不是他现在不宜行动,真的应该派人将他们半路截杀。 太子不知道,他在这面想让朗新月死,就真的有人去截杀朗星月与溪纪舟了,这次刺杀,下手之狠,简直空前绝后。 朗新月与溪纪舟二人,在即将到达边城的时候,突然被一队六七百人的死士为杀,死士一副,誓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样子。 朗新月带来的护卫死伤大半,溪纪舟的人,也尽数死光。在数百人死士的围杀下,溪纪舟也受了重伤。 他掩护着朗星月,一路被人逼至悬崖边上。情急之下,溪纪舟只好抱着朗星月,跳入悬崖下的湖水中。 坠湖的那一刻,溪纪舟将朗星月护在怀中,自己给他做了肉垫。百米高的悬崖,当两人的重量,急速拍在水面上的时候,溪纪舟的皮肤,瞬间被拍的皮开肉绽。 落湖之后,溪纪舟又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朗星月托举上岸,两人也一同昏死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溪纪舟抱着仍旧昏迷的朗星月,找到了一个山洞,强撑着随时都会晕倒的身体,拾了些柴,点了一个篝火。 然后,又为朗星月褪去冰寒刺骨的湿衣服,抱着她在火堆旁烤火。溪纪舟的努力没有白费,有了热源,一个时辰后,朗星月终于幽幽转醒。 朗星月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唤了一声溪纪舟,在看清自己正在溪纪舟怀中之后,这才安下心神。 朗星月又在溪纪舟的怀中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体力,便开始起身为溪纪舟检查伤势。 当她看到溪纪舟血肉模糊的后背时,终于忍不住呜呜哭泣起来。许是受到了惊吓,也许是劫后余生,朗星月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停的说着平时不会出口的话。 她问溪纪舟道:“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 你自从与我在一起后,就变得倒霉起来,大伤小伤不断。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是我给你带来的霉运。 呜呜呜……” 溪纪舟哪里见得了,心爱的姑娘如此妄自菲薄,立刻将人揽在怀中,轻拍着后背,哄道: “月儿,不要胡说,我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我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那时只有无尽的伤痛与孤独。 自从遇到了你,我的世界就变得有了光。月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心里的人是谁吗?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心里的人,就是那个住在医仙谷的小姑娘。小姑娘非常善良,将来历不明的我救了回去,尽心为我医治。 让我感受到了,出生以来的第一次温暖。她的出现,让我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也没有那么糟糕。” 郎新月定定的看着溪纪舟,努力的回忆着,在医仙古的过往。良久,她才惊讶的问道: “你是那个带着鬼面的少年?” 第103章 你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 溪纪舟的笑容在嘴角荡开,神情如同冬日里的暖阳。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我还要向月儿请罪,当日不辞而别,是因为发现有人已经追杀过来,为了不连累你,我只好悄悄离开了。” 郎星月被溪纪舟爆出来的秘密所吸引,也忘记了哭泣。她在溪纪舟的怀中,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问道: “你不打算给我讲讲,当初为什么会重伤,出现在医仙谷吗?” 溪纪舟很开心月儿愿意去了解他,看来这一世的努力确实没有白费。他记得前世也有人曾给他出过主意。 说若想让一个姑娘喜欢你,不妨将你的凄惨身世给她讲一讲。女人都是感性的,听完之后,兴许就会对你多几分怜爱。 但是上一世,他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月儿甚至连看到他都觉得厌烦。更别提想了解他的过去了。 没想到时隔两世,终于等到了这个问题,溪纪舟点了点头,开始给她讲起自己的身世来: “我是溪家庶子,是溪家家主酒后乱性,与一个西域舞姬而生。我在溪家自幼受尽了磋磨。 可能你想不到在那个家里,磋磨我最狠的人,是我的生母。我身上的伤疤你也见过,都是儿时日积月累留下的。 后来西家的弟子们长大了,他们对我,已经不满足于只是殴打辱骂,开始在我身上试毒。他们在我身上试过上百种毒药,我都一一挺过来了。” 朗星月闻言,湿润了眼眶,她抬起手,抚上溪纪舟的脸颊。她突然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前世的溪纪舟,会那么执着将自己留在身边,可能是因为,实在是想有个亲人吧。 溪纪舟很意外,朗星月会主动摸他的脸,他抬起手附在朗星月的手背上,眼中的温柔,浓郁的化不开。默了默,他继续讲道: “溪家主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后,不仅不管,似乎还很高兴。后来我长大一点了,便开始在演武场旁,偷看他们习武,然后再回来苦练。 但我一直隐忍着,因为我但凡有所反抗,溪家主就会狠狠责罚我的生母。后来我就再也不反抗了。 直到我13岁那年,溪纪鲲竟然让府上的下人凌辱我的生母。我便与溪纪鲲等,一众嫡子嫡系子弟打了一仗。 我将其中八人打成重伤,而后,这件事被溪家主知道了,他下令将我杖毙,然后扔去了乱葬岗。 但他不知道,我当时只是昏死了过去。后来下了一场雨,我就在乱葬岗醒了过来。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最近的一户农家,他们好心将我收留,我就在那户农家养了半个月的伤。然后,决定去参加究查卫了。 因为我曾无意间听说过。究查卫可以纠察百官,当时我就想,如果我参加了究查卫,那么就可以对付溪家了。 究查卫正好有一些特殊任务,会需要小孩子去完成。所以,当时只有十三岁的我,因为潜力不错,被破格录取了。 而后,我便在究查卫参加了很多任务,因为表现优异,被前究查司统领看重,认作义子。 后来在我17岁那年,执行一次任务时,中了世家的埋伏,几乎全军覆灭,我撑着最后一口气,倒在了医仙谷。” 溪纪舟说到此处,话音停顿下来,眼含笑意地望向怀中的人儿。他在朗星月的眼中看到了心疼。而后继续说道: “当时就是你把我救了回去,你吃力的把我背回去的时候,其实我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只是睁不开眼睛。 当我醒来的时候,映入我脑海的小姑娘,就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朗星月无法想象,他在最需要父爱母爱的年纪,却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以及自己的亲兄弟狠狠折磨。那是一种什么样心情。 难怪溪纪舟两世加起来,都这么恨溪家,所以他在对自己生父以,及亲兄弟下手的时候,甚至比外人还要狠。 以前朗星月是不理解,现在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她起码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何况溪家人,确实没有一个好东西。 对比之下,朗家人刚好相当,他们都非常的团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 而她作为定国公府的嫡长女,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家中的父亲、母亲、祖父、哥哥们,全都对他疼爱有加。 就算后来走失了,也很快被师父所救,然后又被师兄、师姐等人,疼爱呵护着长大。 朗星月记得当年。溪纪舟脸上带了一个,非常狰狞恐怖的鬼头面具。虽然那时候朗星月涉世未深,但起码也懂得一些江湖规矩。 所以她当时,并没有在溪纪舟昏迷的情况下,去揭开鬼头面具,也因此,她并没有看到溪纪舟的真容。 想到这儿,朗星月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郁气,她从溪纪舟的怀中坐起来,带着怒意的质问道: “所以前世,你就是那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溪纪舟被问得一噎,他没想到,刚才还面露同情的人儿,转脸就开始翻起后账来。他哑然失笑,而后无奈地解释道: “魏景池心狠手辣,我怕他对你下黑手,所以不想让你回去。禁锢你,怕你出事。” 沉默了一瞬,他又继续说道:“我承认我那时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可能给你造成很多苦恼,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月儿?” 朗星月冷笑着看向他,带着点儿讽刺地问道:“怎么,不跟我装了?承认你也重生了?” 溪纪舟尴尬的别过头去,声音带着点儿颤抖的说道:“我是怕……怕月儿不肯原谅我。毕竟我前世……干了那么多混账事。 我认为,这是老天是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我想换一种方式爱你。 月儿你也看到了,我这一世做了很大的改变,能不能看在我表现还不错的份儿上,原谅我前世犯过的错。” 朗星月好像看不到他的尴尬般,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你应该求得原谅的事,还不少呢。当年我救了你,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第104章 朗星月与溪纪舟坠崖身亡 溪纪舟闻言,立刻紧张地解释道:“我当时不是不告而别,而是那天你们出去采药以后,我发现有几个黑衣人摸了过来,害怕牵连你们,只好现身,将人引走。” 朗星月听完,了然的点点头,而后又板下脸说道:“不告而别的事就原谅你了,其他的事,休想那么容易就蒙混过关。 这会儿,朗星月觉得自己已经攒了些力气,于是便站起身来,准备去找一些草药。两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少伤,如果再这么继续流血下去,不用敌人来,他们自己就坚持不了了。 腰间的信号弹已经泡过水,无法发出求救信号,他们只能在这深山里。等待救援。 她刚才看了一下溪纪舟的腿,似乎受了比较重的伤,还有他的后背,想必自己如今完好无损,都是因为他的相护。 都说患难见见真情,其实他与溪纪舟已经见过很多次的真情了,若不是有白月光的误会放在那儿,也许两个人的关系,会变的更融洽一些。 溪纪舟不放心朗星月一个人出去采药,一定要拖着伤腿跟在后面。他们出去这一趟,采了很多止血消炎的药草。溪纪舟还打了两只野味儿,捡了些干柴回来。 朗星月将自己的裙摆内衬,撕成了一条条绷带,为溪纪舟上药包扎伤口。处理完这些,溪纪舟的野鸡野兔也烤好了。两个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人,都毫不顾形象的就大快朵颐起来。 吃饱喝足以后,溪纪舟又将朗星月抱坐在怀里,他则靠在岩壁上,两个人准备小憩一会儿。 朗星月并没有反对,因为她很讨厌,岩洞里这种潮湿的环境。还有地上爬来爬去的小虫子。所以溪纪舟给他当肉垫儿,她完全没有意见。 溪纪舟低头,看了看安心窝在他怀里的人儿,嘴角是压不住的翘起来,他就知道月儿最娇气了,肯定不会直接躺在岩洞里。 不过也正好,可以给他增添了一点儿福利,溪纪舟躺的中规中矩,生怕有一点越矩的地方,导致朗星月的嫌弃。 休息了一宿,溪纪舟看起来明显精神了许多。有的时候朗星月也感慨,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肉做的,仿佛怎么也打不死一样,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转眼又跟无事人一样。 二人一同来到溪水旁清理伤口,朗新月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赤果着上身的男人,脑中竟然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朗星月赶紧别过脸去,轻拍自己的脸颊,她想制止自己的胡思乱想。结果她的举动,反而吸引了溪纪舟的的注意力。 溪纪舟只是稍作思维。便明白了朗星月是怎么回事。于是调整了一个更帅的角度,继续往身上撩水。 水珠划过他健美的肌肤,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诱人。冷欣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将脸转了过去,目不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直到溪纪舟已经洗好,站在她面前时,朗星月才惊觉般的回了神。 看到她红透的耳根,溪纪舟并没有打趣她,只是问她要不要去洗一洗,说自己会帮着他望风。 郎星月这时羞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十分不客气的命令溪纪舟走远一点,再转过身去。溪纪舟自然是听话照做的。 朗星月也清快速的清理了一遍伤口,然后两人又在林中采了些野果,打了些野味儿。 回到山洞中,溪纪舟在篝火上烤野味儿,朗欣月又托着腮对着他发呆。 其实两世以来,朗星月都有些喜欢溪纪舟的。他那么至诚的爱,哪一个女人会受得了这样的攻势呢。 之前他们一直有误会,朗星月认为溪纪舟拿自己当玩物,当替身。没想到他心里的人,一直都是自己。 自从解开了这个误会之后,朗星月觉得自己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控制不住地滋长起来。 她看着男人熟练的处理食物,心中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到,如果两个人能永远这样,简简单单呃生活下去,没有权利争夺,没有尔虞我诈,也是一个不错的活法。 两个人又在山洞里住了三天,才被青魂等人找到,然后一行人,又继续向边城赶路。 朗星月与西纪周被刺杀,跳崖身亡的事,传回了京都。在京都引起轩然大波。 传言说二人已经死在山崖下面,尸体也被狼群吞食殆尽。众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反应各有不同。 郎家与林家悲痛万分,魏景池更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恨不得立刻赶到边城的路上,去寻找朗星月。 皇上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甚至大病了一场,他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对那个中规中矩的少年,都有不一样的情感。 有的时候在望着他时,会想起自己的先皇后,皇上还记得,那个十八岁的少年,刚被前究查卫统领带到自己面前时,第一眼看到他后,自己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形容。 他的长相与先皇后,竟然有五分相似。在得知他的生母是西域舞姬之后,才有了几分了然,毕竟先皇后也是西域女子,可能他们在骨相上,还是有些相似的吧。 太子这面不用说,自然是欢天喜地,甚至还大摆宴席庆祝了一场。其余的世家,也在收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暗暗高兴。 他们恨不得溪纪舟死无全尸,这么多年以来,朝堂上自从有了溪纪舟以后,他们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而皇帝的气焰,也越来越嚣张起来,听说溪纪舟死了以后,老皇帝竟然大病了一场,看来真是戳了他的心窝子呢。 朗星月这面,已经到达边城,找到了留守的一百多名暗卫后,顺着线索全力追查了十天。 正要查到关键证据的时候,所有证人,突然一夜间都被灭了口,线索就这样断了。 朗星月十分气愤,但她知道。再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便命一部分青影卫继续留守。 她则与溪纪舟一同回了京都。回程的路上,他们收到了京都自己死亡的消息,朗星月没有打算立刻澄清,只是命人去通知自己的母亲和外公。 又让他们联系究查卫,让究查卫通知皇上,他们两人都平安无事。 因为路上,大约还需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朗星月决定弄两辆马车,这样她与溪纪舟两个人,休息起来都会比较方便。 但是溪纪舟却死活不肯同意,死缠烂打地,又上了朗星月的马车。 第105章 太子口谕,立刻将讲星月抬入东宫 因为这趟边城全是白跑了,所以朗星月的心情很低落。尽管溪纪舟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却仍然收效甚微。 回去的路上很平顺,并没有遇到什么突发事件。青魂等人活捉了几个死士,严刑拷问之下,招认是太子派来刺杀他们的,而且还有太子府的印信。 朗星月与溪纪舟是不信的,因为太子那边的一举一动,他们全都掌握在手里,这次刺杀,一定是其他皇子,见太子储君之位动摇,想趁机栽赃。 杀掉朗星月,就等于重创朗家。杀掉溪纪舟,就等于重创皇上。坐实太子刺杀重臣,又能重创太子。 如此,一举三得的布局,从既得利益来看,应该是五皇子或六皇子所为,至于二皇子,他们目前已经没有这个实力,组织如此大手笔地刺杀了。 不过,朗星月与溪纪舟决定将计就计,就将这个罪名扣在太子头上,先全力以赴对付太子。等扳倒太子之后,再找机会与刺杀他们的人,彻底清算。 二人入京之后,在京都引起轩然大波,很多世家朝臣,都咬碎了银牙。同时也暗恨这两个人命真硬,那么高的悬崖跌落下去,居然还有命活着回来。 溪纪舟回京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进宫面见圣上,将太子派死士刺杀他们的证据,统统交给皇上。 皇上见到人证物证,雷霆大怒,结果就是,太子再次被圈禁东宫。太子甚至,连面见皇上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就再一次被圈禁了。 东宫 他怒不可遏地来到朗星雨的院子,准备好好折磨她一通,以此来发泄心中的邪火。 朗星雨见到太子这副样子,吓得双腿直打颤,立刻将准想好的话,讲给太子:“太子殿下,您是一国储君,如果想要得到郎星月还不简单。 直接下一道口谕给朗家,难道朗星月还敢违抗太子的命令吗?如果朗家拒不听令,完全可以给他们扣上一个,忤逆储君的罪名呀。到时不怕朗星月不就范。” 若是以前,太子不会听信这么蠢的建议,因为那样会触怒父皇,但是现在就不同了,反正他做什么,在父皇那儿都是错的,那他何不干脆行使一下太子的权力。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把朗星月抬入东宫,就是父皇也不能再说什么,从此以后,他还能想办法得到朗家的势力。 想到此处,太子的神情缓和下来,他松开钳制朗星雨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用手敲击着桌面,低头看向朗星雨道: “你这次献计有功,孤就派你去老家传口谕,务必要将这件事给孤办妥,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朗星雨立刻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对太子保证道:“妾身定不辱命,一定会想办法让朗星月就范。 只是……还请太子殿下,为妾身派几个得力人跟着,也好助妾身一臂之力。” 些许小事,太子没有不应的道理。让护卫统领挑选十名护卫,随同朗星雨回朗家传口谕去了。 定国公府 朗星月见过家中长辈以后,此刻,正在学堂检查子弟们的功课。这时,门房来报,说太子良娣来传太子的口谕,让众人全部去前院接旨。 朗星月听闻,心中顿感不妙,但也没有办法,只得带着众人前去接旨。 前院 朗星雨趾高气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郎星月,开始宣读太子的口谕: “朗星月虽无女德,亦不柔顺,但念在容貌尚可,孤也不介意其是和离弃妇,愿纳入东宫为妾,即刻便抬入东宫。” 朗星月闻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盛怒之下,她的心思反而变得更加敏捷, 她知道,如果公然违抗太子口谕,太子就会借机,给朗家扣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为今之计,只有先稳住太子,再另想他法。 朗星月见朗星雨已传完口谕,便缓缓地站起身来,盈盈一拜,而后故作顺从地说道: “今日抬入东宫,恐怕太急了,毕竟我还有千万嫁妆要带着,这一时半刻,可能整理不出来。 还请劳烦朗良娣与几位护卫大哥,回去禀报太子,容我三日后再入东宫。” 郎星雨知道郎星月是在玩花样,刚想回绝,但太子派来的护卫头领,在听到朗星月要将千万嫁妆抬入太子府后,立刻抢先一步说道: “我们只是来传话的,做不得主,不如让我们回去问问太子,看看可否通融通融。” 朗星月闻言,立刻命人拿来百两黄金,塞入护卫统领的手中,态度谦和地说道: “那就劳烦您再跑一趟了,为小女好好与太子请示一下,等我被抬入东宫后,必然还有重谢。” 护卫见到百两黄金塞入手中,立刻换上谦恭的神态。对朗星月说道: “朗大小姐放心,本统领一定认真与太子殿下说清您的心意。相信殿下也一定会满足你的这点小要求。” 他在太子府当差,自然听说了朗大小姐赚钱的本事,都说她是个金娃娃,常常挥金如土。 没想到她打赏下人时,出手也这么阔绰,只是跑个腿儿,传个话,就能得到十年都赚不到的银子,心里都要乐开花儿了。 郎星雨还想出言制止,想要坚持立刻抬人。奈何护卫已经收了金子,自然不会再听朗星雨调遣,便不顾朗星雨的阻拦,转身回了东宫。 冷星雨害怕太子,会因为朗星月的嫁妆,而中了她的缓兵之计。便也跟着护卫一同回了东宫。 结果太子在听完嫁妆的数目后,也开始心生动摇。他现在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如果朗星月真能将千万嫁妆带入东宫,那她兴许还能善待那个女人几分。 于是,太子也不理会朗星雨的劝说,让护卫回去传话,说三日后会派轿子将人抬入东宫,让朗星月务必将那些嫁妆全数带来。 朗星月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立刻让母亲开始为她联系婚事。 结果太子也是留有后手的,他就怕朗星月中途耍什么花样,早就将三日后,要抬朗星月入东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都。 得到消息的人,又有谁敢与太子抢人呢?虽然太子现在的地位岌岌可危,但是他一日不被皇上废除,他就一日还是是大周朝的储君。 那些曾经有意求娶朗星月的人,立刻都做鸟兽散,竟无一人敢来。 与此同时,溪纪舟的府上,也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云中书带着女嫡女云舒雅,拿着一张溪家主签好的婚书,前来要求溪纪舟履行婚约。 第106章 五人登门求娶朗星月 溪纪舟记得前世,与云舒雅订婚的人。明明是溪纪鲲才对。可现在婚书上,不知为何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想必云家主是通过一些手段,让牢中的溪家主签了这份婚书。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想将他绑在太子这条船上。 溪纪舟自然不可能就范,立刻命将他们父女俩扫地出门。 结果云家就将这份婚书公布于众,传到京都人人皆知,还说溪纪舟不过一个庶子,当初费尽心思,才求娶到云家嫡女。现在位高权重了,就想毁弃当年的婚约。 溪纪舟自然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云中书竟然带着婚书,告到了朝堂上,求皇上为主为他主持公道。 皇上自然是明白云家的用意,但是奈何确实有婚书在手,便推说虽有婚书,但二人没有感情,不如先让二人培养感情,免得将来再成为一对怨偶。 这话说的云家主没有反驳的余地,皇上又没否认婚书,也没有驳回云家的请求,只是说要等上一段时间,人家主只好听命。 退朝之后,皇上将溪纪舟叫到御书房,问他可有心仪的姑娘,溪纪舟直言不讳道: “臣一直爱慕朗家嫡女朗星月。” 皇上想了想,没有多做犹豫,便点头道:“那你们尽快完婚吧。” 这时,溪纪舟却反而迟疑起来。皇上见他这副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便问道:“难道爱卿有什么难言之隐?” 溪纪舟尴尬的点了点头道:“朗大小姐并不同意嫁于我。” 皇上闻言,恨铁不成钢的抬手点了点他,叹了口气道:“难道你要娶那云家女。” 溪纪舟立刻摇头否认道:“臣绝不会娶月儿以外的人。” 他的一句话,忽然唤醒了皇帝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在西域质子时,总是备受凌辱。后来他遇到西域的小公主,总是给他送一些吃的用的,还不让别人欺负他。 刚开始他对西域的所有人,都存有很强的敌意,但小公主却依然对他十分照顾,后来,两人渐渐成为了好朋友,就那样青梅竹马的长大了。 在他被召回国的前一天,二十岁的大周质子向小公主许诺,说他此生只爱小公主一人,绝不会娶小公主以外的女人。 “皇上……”溪纪舟见皇上一直默不作声,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便轻轻唤了一句。 皇上虽然思绪被溪纪舟打断,却没能打断他的哀愁。他望着与先皇后有五分相似的臣子,语重心长的道: “如果你喜欢月丫头,就全力以赴的去追,莫要等到失去以后,才后悔莫及。也别嫌弃她曾嫁过人,若能娶到她,就一定要好好对人家,不要违背曾经的誓言。” 溪纪舟被皇上一通莫名其妙的言语,说的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闷闷的点头说道:“臣谨遵皇上教诲,必不违背誓言。” 皇上挥了挥手,让他退下了。而后,由总管公公搀着,往先皇后的寝殿走去。 朗家这面议亲不成,林氏以及家中长辈都十分着急,他们可不想让月丫头嫁入,嫁给太子那个人面畜生。 这时,林家二少爷林林,带着一百零八台聘礼,吹吹打打的来到定国公府门前,恭敬的递上拜帖,说是来求取表妹朗星月。 街道上的百姓们,看着排的如长龙般的聘礼,都是一阵唏嘘,见到被压弯的扁担,就知道每个箱子里都分量十足。 很多少人都暗自羡慕,这林家真是富可敌国,娶一个二嫁女,居然也出一百零八抬嫁妆,就是求娶大周朝的公主,阵仗也不过如此吧。 这时,又过来一条吹吹打打的队伍,抬着一百零八抬书,作为聘礼,也来登门求娶朗大小姐。 这位上门求取的人,是许太傅家的许大公子,他也恭敬的递上拜帖,并说明了来意。 小厮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的场面。本来没人敢娶的大小姐,顷刻间变成了争相求取的抢手人物。他立刻小跑着进府禀报。 众人见此,本已经够吃惊了,没想到更让人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六皇子竟然亲自拿着拜帖,也来登门求取朗星月,说是要将她纳为侧妃。 而魏景池,也同时递上拜帖,说是要再次求取朗大小姐。 百姓们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瓜,一个合理的弃妇,竟然有两位皇子和两位公子上门求取。 很快,门房的小厮便来迎请四位进门,四人怒目相视了一阵,纷纷抬步进入定国公府之内。 结果发现府内,居然还有一位求娶者,他是许太傅的得意门生,如今正在负责教授府中子弟们学业。 此人,现在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但只有魏景池认识他,别人不认识此人背景时,此人会在今年的秋闱上,高中状元。 一时间,堂屋内坐了五位来求取的人,这让林氏是既欢喜又忧愁。 如果没有太子从中施压,她很想让女儿嫁给林家的外甥。但是由于对上的是太子,林家虽有钱,却根本无力与太子抗衡。最后是就算娶到朗星月,恐怕也护不住她。 还有许太傅家的公子,也很合林氏的心意,许家家风清正清流,后院也没有那些腌臜事。而且许家与朗家都是纯臣,在政见这一块,也很相合。就是不知道女儿喜不喜欢许家公子。 至于四皇子,林氏知道女儿是不会考虑的,而六皇子,虽然许以侧妃之位这点,在外人看来,也不算辱没了女儿。 但是林氏知道,女儿的心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六皇子早已娶了正妃,女儿是断不会选他了。 至于这位太傅门生,林氏也是在府中见过几面的,为人端方,学富五车。只是他与林家外甥一样,若是没有太子的压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可惜他一介白身,更是无力护助女儿。 这么一看,一时间还真让林氏为难,她没有马上做同意,也没有马上回绝,而是委婉的劝众人先回去,说要与女儿商议妥当,而后再行定夺。 随后,林氏就将前院的事,详细的告诉郎星月,让女儿自己定夺,不管选谁,林氏都没意见。 朗星月自己也很发愁,便与母亲说需要再想想。林氏也知母女儿的难处,没有多说,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间,溪纪舟翻进了朗星月的院子,不顾青魂的阻拦,强行闯进了她的卧房。 第107章 求你也眷顾我一次 卧房内,溪纪舟强行的将人圈在双手与墙壁之间。他眼神灼热的望着朗星月,语气强势又不容置疑的说道:“我不允许你嫁给别人,你只能嫁给我!” 朗星月望着眉头都要拧成疙瘩的男人,抬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见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打算,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带着点儿打趣地问道:“ 怎么,你这是前世的霸道病又犯了,不打算再继续装了? 溪纪舟无视朗星月的嘲讽,神色认真地恳求道:“月儿,我追了你两世,求你看在我一片真心的份儿上,能不能眷顾我一次?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去做,但是我求求你不要嫁给别人,不然我会疯的。 朗欣月看着眉眼低垂的男人,想起了前世的种种过往,溪纪舟不管在人前如何威风,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这副小心讨好,又患得患失的样子。 朗星月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心境与前世完全不同,不仅没有厌烦,还在心里升起了一些心疼的感觉。 她想,她对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动心了。魏景池也曾无数次的卑微祈求她,她就只会觉得厌烦。 而溪纪舟在向她祈求时,她就只想伸手,抚平那紧皱的眉头。心里这样想着,手上也这样做了。 溪纪舟以为又会听到,与前世同样的回绝。他在来的这一路上,虽然做了各种盘算,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像前世那样,将朗星月强留在身边,他虽然怕月儿离开,但他更怕月儿恨他。 却没想到月儿并没有开口回绝,溪纪舟的眼中,突然迸发出一种绝处逢生的光芒。 他带着薄茧的大掌,握住朗星月的小手,一边揉捏着,一边不敢确信般的问道:“月儿,你这是答应我了?你没有回绝我,是不是表示你同意嫁给我?” 朗星月没有卖关子,抬头与溪纪舟四目相对,认真的说道:“如果我这一世一定要嫁人的话,我想我是愿意嫁给你的。” 朗星月的话。差点儿溪纪舟喜极而泣,他一把将朗星月打横抱起,在屋内转了好几圈,才堪堪停下。 溪纪舟低头望着怀里的人,不由分说的就吻了上去。最后,在郎星月快要窒息的时候,才刚刚停下。 看着怀里的人斜睨着他的眼神,溪纪舟笑的像个孩子。他曾在心中无数次想求娶朗星月,却又不敢纵容自己如做,他怕自己一时冲动,就会永远失去爱她的权力。 没想到美梦还有成真的一天,他很怕是自己得了异症,幻想出的这一切,于是又再次确认般地问道:“月儿,你真的答应嫁给我了?” 朗星月看他这副样子,就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于是冷下脸说道:“我不答应嫁给你……” 果然,溪纪舟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立刻变得青白交加,他眼神惊恐的盯着朗星月,不明白为什么月儿又反悔了。 朗星月看到他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加了一句:“又能嫁给谁呢?” 而后,便被溪纪舟惩罚性的吻住了双唇。当天晚上,袭击周并没有离开他,也没有对朗星月做什么,只是抱着她不停地确认,是不是答应嫁了。 而朗星月早就在他的碎碎念中,已经睡着了,溪纪舟这一宿,完全没有任何困意,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怀中心心念念的人,傻笑到天明。 次日,溪纪舟在退朝之后,便与皇上求了赐婚圣旨,准备在一个月之后,风风光光的迎娶朗星月。 他十分嘚瑟的拿着赐婚圣旨,在太子面前宣读起来,读完之后,又将圣旨珍而重之的卷起,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春风得意的对着太子、四皇子和六皇子说道:“一家女百家求本是正常现象,但是朗大小姐,今后便是在下的妻子了,请诸位与她保持好距离。切莫再做一些纠缠不清的事,否则别怪在下一定不留情面。” 溪纪舟说完之后,也不管众人铁青的脸色,便拂袖离去了。 溪统领要赢取郎家郎大小姐的事,如一阵风般传遍了京都。 云舒雅在府中听到此事,气的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她立刻撺掇父亲,带着她去进宫面圣。 皇上知道云家人的来意,所以并没有见他们,还让公公出来传旨,说以后这等小事,不可进宫烦扰圣驾,否则就治他们一个扰君清幽的罪。 云家主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于是就拿着婚书,带着一伙人,吹吹打打的来到纠察司府衙口,说是要求溪纪舟履行婚约。 没多时,纠察司门口就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而溪纪舟也从府衙内走了出来。 云家主一看到正主,就更来劲儿了,便开始叫嚣着指责道:“溪纪舟,你个不遵父母之命,背信弃义的伪君子,抛弃已有婚约的未婚妻,要另娶他人,简直不知廉耻!” 溪纪舟故作惊讶地道:“在下怎么从未听说,曾与贵府的大小姐订过婚呢?” 云家主知道他不会那么痛快的同意,便拿出了婚书展示给众人看,最后又将婚书展平了,对着溪纪舟问道:“你可看清楚了,这上面是你父亲亲笔签下的婚书,你还敢抵赖?” 这时,溪纪舟突然一把夺过了婚书,当着云家主的面,用内力镇成芥粉。而后,神色冷漠的说道:“一封伪造的婚书罢了,就想把你那没人要的女儿塞给我,本统领可不吃你这一套!” 云家主气的双目赤红,冲过来就想与溪纪舟收理论,溪纪舟哪里有心思陪他周旋,朝着身后一摆手道:“云家既然不想走,那咱们就请他进去喝杯茶吧。” 他的命令一下,鹤北立刻命人将其押了进去。 而云舒雅,此刻已经吓傻在那里,从始至终大气都没敢喘一下。溪纪舟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便转身进了府衙。 溪纪舟将云家主,直接压入了纠察司的地牢中。云家主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人,没有进过这种地方。 他听着两侧大牢中,不断发出的痛苦惨嚎,已经控制不住的双腿发软了,他此刻,已经完全是由究查卫架着往前走。 西冀州对那些惨叫恍若未闻,一直带着云家主走到最里间,打开那扇牢门,将他推了进去。 云家主只模模糊糊地看到阴暗处,架子上绑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起初他还不敢靠近,但当他看清那个人的脸时,却疯了一般跑过去唤道:“我的儿,你怎么被折磨成这幅样子?” 第108章 添妆 架子上被绑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皇后有染的云家那位表哥,云家主的嫡子。 云家主颤抖着双手,拨开儿子脸上的碎发时,才看清他已经被人剜了一目。云家主震惊地向后退去。 这时他才看清,儿子的双脚和双手都已经被人砍断,并且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与之相比,儿子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的刀伤鞭伤,都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他没想到溪纪舟居然这么狠,短短几日,就将人折磨成这副鬼样子。他现在开始有些后怕,觉得自己真不应该招惹这个煞神。 溪家手握二十万重兵,都依然栽在他的手里,自己一介文臣,又拿什么跟他相斗呢? 想到此处,云家主万分后悔,自己今天真不应该来找他,此刻也被关入了牢狱之中,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脱身呢。 如果这个时候,溪纪舟再趁机对云家下手,那云家岂不是任他宰割。云家主甚至,都开始后悔生了云舒雅这个丧门星。 若不是她几次三番撺掇,自己也不会有这场牢狱之灾,若是云家再因此覆灭,那他真是无颜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了。 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很平静,朝堂上也没有再起什么波澜,朗家子弟也都在安心读书,习武,准备一月后的科举,和武举。 而郎星月也每日留在府中,认真绣着自己的嫁衣。 朗星月这已经是第三次绣嫁衣了,前两次都是为了嫁给魏景池。 那时她是尊父亲的命,嫁给魏景池,其实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只不过是觉得,女人终归会嫁一次。 而且四皇子也许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诺言,她想着,即使没有感情,也会渐渐的日久生情。 所以她在婚后,尽心竭力地照顾魏景池,为他治疗双腿,但是没想到,自己前世却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她觉得一个人付出是没有错的,但是要看清你所付出的对象值不值得,如果所托非人,那么一切都是不幸的开始。 她不知道溪纪舟能对他钟情到何时,又会不会得到之后。也因不珍惜而变心。 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这一世,自己如果想嫁人的话,那只有溪纪舟这个男人,还让她有再嫁一回的冲动。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到了朗星月添妆的日子。 定国公府门前的巷子中,可谓人满为患,百姓从早晨起,便一直在看热闹,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壮观的添妆场面。 一般添妆,都是女子的闺中密友,来送一些步摇发钗之类的小物件。没想到朗星月的添妆,居然如此空前绝后。 最先送来添妆的人。是岳绮罗,她带着人***府的下人,抬着三十六抬添妆,吹吹打打的来到定国公府,之后便一头扎进朗星月的闺房,再也没有出来。 而后来添妆的是林家表哥,林林。他抬着当初求娶时的一百零八抬聘礼,直接改成一百零八抬添妆,浩浩荡荡地进了定国公府。 紧随其后的人,是许太傅家的公子,他也抬着那一百零八抬书籍,来添妆了。 这些来添妆的男子,是府上意料之外的,朗尘风赶紧将人招呼到堂屋喝茶。 接下来,是朗星月那三十多间铺面的掌柜,抬着形形色色的东西,到定国公府来添妆。场面之壮观,声势之浩大,让一众百姓甚至连午饭都不想回去吃,就一直站在这里看热闹。 还是林氏于心不忍了,才吩咐下人,包些点心干粮之类的东西,发放给百姓,也当图个吉利彩头。 众人收了定国公府的吃食后,立刻开始道喜,吉利话像不花钱一样往外倒。都说大小姐好福气,嫁给溪统领后,必定会琴瑟和鸣,儿孙满堂。 这样的话,刚好被退潮后刚赶来的溪纪舟听到,少不了又是一顿赏赐,百姓们千恩万谢,又是一顿吉祥话,溪纪舟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听完了所有的祝福,才台步进了定国公府。 大家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皇上竟然也派人送来了添妆。皇上的添妆虽然没有那么浩大的阵仗,但是胜在名贵,皇上命人送来了东海夜明珠,一颗硕大的夜明珠,可让百姓们一饱眼福了。 皇上不管送的是什么,那都代表着皇上的态度,是对郎家的认可,是完完全全的在给朗星月撑脸面。 人群中的苏婉晴与云舒雅两人,鼻子都快气歪了,他们完全没想到,这个朗星月居然会得到皇上的添妆。 自开朝以来,历代皇帝,也只给自己的女儿添过妆,朗星月何德何能,也能得到这样的殊荣。 云舒雅想着,她不过是借了纪舟哥哥的光,如果自己能嫁给纪舟哥哥,想必也会同样如此风光。 皇上送来添妆的事,立刻如长了翅膀般传遍整个朝野。这时朝臣们闻风而动,上百朝官络绎不绝的踏入定国公府,都送上了自己的添妆。 他们知道是现在的皇上,可不是被世家掌控的傀儡了,所以他们必须做些讨好皇上的事,既然皇上这么重视郎家,那他们也要与皇上保持一致。 朝臣们送完添妆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趁机想要与朗家拉近关系。 这时,门外又来了一支长长的队伍,领头的人自报家门说,是机关山千机子门下,送来的添妆。 千机山汇聚了天下的能工巧匠。他们制造出的物件,全都巧夺天工。只可惜千机子为人高傲,不屑与任何人来往。 所以众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不知道这位朗家大小姐。是怎么与千机子攀上关系的。 众人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还没有落下,医仙子也派出一队人,抬了一百零八抬珍稀药材,来为朗星月添妆了。 医仙子会来,百姓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医仙子与朗大小姐的关系,众人皆知。 紧接着。黄白山的神算子,也命人抬着一百零八抬金灿灿的黄金,浩浩荡荡地进了定国公府。 神算子也是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他是专攻农商的一代奇才。是各方势力想尽办法要拉拢的人。 百姓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金,看那抬嫁妆的扁担,用的都是铁制的。而且每抬嫁妆,都有六个人同时抬着走,可见其分量之足。 一百零八箱金子,没有披上红布,就那么明晃晃的在众人面前经过,看的大家眼睛都直了。 第109章 四大神山的首徒们 黄灿灿的金箱子,刚一抬过去。后面接踵而至的,就是卧龙山玄谋子派来的添妆。 本来以为四大神山中,前面三位的添妆,已经很让人出乎意料了,没想到玄谋子的添妆,居然直接送了 24位谋士,外加一百零八抬权谋论着。 什么是权谋论着,百姓自然是看不懂,但是,却瞬间让定国公府内的所有官员沸腾起来。 卧龙山的谋士。可不是谁府上的那种幕僚,据说天机老人的首徒,玄谋子上人,是位旷世奇才,号称是得之,则地半壁江山的人物。只可惜没有人能招揽到他。 此刻,定国公府内,四大神山的首徒,齐聚堂屋内饮茶。而大周官员们,却都立在他们身前,姿态特别谦卑的在与他们攀谈。 这些世外高人,可是平时想见也见不到的,不管你是有权还是有势,人家都不屑一顾。就是此刻,他们仍然显得漫不经心。 工部与兵部的官员,这会儿都围着机关山千机子的首徒在讨教。工部是最需要能工巧匠的地方,而兵部制造军械也需要这方面人才。 所以他们都希望,能获得一些指点。哪怕能得到一些废弃的制作图纸,也算是不小的收获啊。 所有太医院的大小官员,全都围着医仙子的首徒灵儿,在询问一些疑难杂症,和一些草药使用时的药理药性。 一群须发皆白的老太医们,纷纷摆出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与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势,简直判若两人。 而户部的官员,这会儿都围在黄白山神算子的首徒身边,毫不顾形象的努力攀着关系。 户部虽然掌管大周经济命脉,但户部也是常年最缺钱的地方。因为一个国家要花钱的地方太多,而进钱的地方,就仅限于一些农商税收。 所以大周朝廷,也开设了一些生意,但是奈何做官与经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体系。以至于朝廷的生意,都经营得非常惨淡。甚至都不如一些民间产业。 皇上对此非常震怒,曾多次斥责户部官员不用心。这回可好了,碰到会经商的祖师爷了,他们可一定要好好讨教经验,只为能尽快让皇上满意。 而兵部与吏部的人,则都围着卧龙山玄谋子的首徒在攀谈。他们若能在卧龙山请得一些人,来朝堂入仕。那一定会受到皇帝的褒奖。即使请不到人,也可以请问一下策略,或者讨得几本着作。 而兵部的人,对于谋士就更需要了,他们行兵打仗,都是拿命在拼,一个谋士半个军,这种说法一点也不夸张。只要是上过战场的将士,谁不懂一位好军师的重要性。 与此同时,朗星月已经听说前院,他的师兄师姐们,都派了自己的首徒来为她添妆。便立刻与秦绮罗来到堂屋。 郎星月一现身,刚才还对诸位朝堂重臣,爱答不理的四位首徒,齐齐站起身来,快步的来到朗星月面前,十分恭敬的深深行了一礼。 他们的这一举动,几乎惊掉了众人的下巴,他们不明白四大神山的首徒,为什么会对一个小小的孤女如此礼遇。 这让众人十分想不通,就算郎星月现在已经接管了朗家,成为了家主。但是,这也足不足以让四位首徒对她低头啊。 而更让众人惊讶的是,朗星月安然的受了四人一礼之后,只是轻轻一抬手,吩咐四人入座,一副长辈提携后辈的样子。 别人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四大首徒心里可是清楚的很。他们都知道,这位小师叔特,可是别受师祖的重视,是师祖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也是他们的师父最宠爱的小师妹,他们可不敢有半分怠慢。虽然没有法唤她师叔,但是该有的礼节,是万万不可废的。 朗星月自然是不会跟众人解释什么,只是很自然的与首徒们攀谈着,并让他们带话回去,好好感谢四位上人。 四大神山的人,出现在定国公府一事,很快就传入了几位皇子的耳中,他们立刻带着添妆来到定国公府。 二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也就罢了,来都来了,也没有人会去揭穿他们的用意,只当他们是诚心来添状的。 但没想到,太子居然也厚颜无耻的来了。朗新月在看到太子空手而来的时候,丝毫没给面子的问道: “太子殿下,特意来定国公府为小女添妆,怎么没见状花呢?” 太子被朗星月牙尖嘴利的问话,弄得是颜面尽失。他没想到朗星月,竟然敢公开给他这个一国储君没脸。 这段时间,谁不知道他要纳朗星月入东宫的消息?可偏偏这个女人,还敢大张旗鼓地择婿嫁人。已经是很不给太子面子了,他都没计较呢,这个女人还来劲儿了。 今天若不是听说四大神山的人在此,他会纡尊降贵的来定国公府吗?他今天能来,就是已经给了莫大的面子了,朗星月还敢张嘴管他要添妆! 僵持之际,太子瞥见,四大首徒齐齐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当着一众宾客,太子也不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只得勉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十分虚伪的笑容说道: “孤给你的添妆就在路上,马上就会送来。”而后,太子偷偷命小厮,去东宫取来那箱,他的珍藏器具来。 太子一想到,朗星月在收到那箱东西后,会有的反应,心里就忍不住的暗爽。 太子就绕过朗星月,径直地朝四大首徒而去。而首徒们在面对当朝太子的时候,也只是站起身来,微微福了一礼。而后便告辞离去了。 完全没有给太子任何一点儿攀谈的机会,也没有给一国储君应有的尊重。但是奈何四大神山的人,是太子得罪不起的。 他现在只是一个储君,又不是皇帝,就是皇帝要用四大神山的人,也要客客气气地去请,所以,这口窝囊气,他也只好就这样受了。 让朗星月意外的是,太子被下了见面后,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坐在堂屋喝茶。 其实太子是在等自己的那箱礼物,他想将心里的怒气,都发在朗星月身上,想看看她在收到这份礼物后,会羞恼成什么样子。 第110章 太子被废 郎星月以及众人,都不明白太子心中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看着他充满讽刺的眼神,就知道接下来,一定不会发生什么好事。 果然,没多久,太子的那箱礼物便送到了,太子命人将礼物抬至堂屋,然后屏退众人之后,让朗星月亲自打开箱子,接受他送的添妆。 溪纪舟坐在一旁,早就发现了太子不怀好意,无视太子的眼神警告,与郎星月一同来到箱前,抬手打开了木箱。 当他看到一箱子不堪入目的器具时,脸色黑沉地能滴出墨来。他眼神如刀地盯着太子,恨不得将他捅上一百个窟窿。 朗星月在看到这些东西之后,只有一瞬间的愤怒,而后,又突然勾起了嘴角。露出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 太子总觉得朗星月的反应,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本应该看到的恼怒没有出现,却见她如同得到了宝贝一般。 正在诧异之际,就听朗星月对着溪纪舟说道:“溪统领,小女出嫁,太子来添妆,劳烦您将一国储君的恩典,在京都大街小巷展示一圈。 而后再送入宫中,让皇上也一同品鉴一下,如此能体现太子德行与能力,让众人都看看太子这份厚礼,是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太子明白朗星月要做什么后,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骇人。他的这箱东西,如果在京都走一圈儿,那他这个储君,将成为大周朝有史以来最让人耻笑的太子。 皇上如果看到这些东西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坐太子都两说了。如果朝臣们看到这项东西,相信明天弹劾他的折子,都能将御案给埋起来。 太子想到这儿,惊恐地站起身来,抬手阻拦朗星月,语气中还带着点威胁地道: “本太子给你的东西,你也敢如此亵渎?这是打定了要与孤撕破脸吗?” 郎星月无视他的威胁,不以为意地道:“这怎么是亵渎呢?这是受宠若惊的表现,太子如此重视小女,小女怎能不让天下人都与我一同高兴高兴。” 溪纪舟才不会惯着太子,他一挥手,鹤北就领着一众纠查卫上前,将箱盖打开,而后,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抬起来,在定国公府内的百官面前转了一圈儿。 看到这些东西的百官,无不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而后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起太子来。 他们虽然对溪家子弟的一些爱好,有所耳闻,但是没想到太子作为堂堂一国储君,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最后居然能做出这种侮辱臣妻的行为来。 还将自己这些腌臜玩应,公然抬出来送人。如果大周朝交给这样一个储君,那么大周就离亡国不远了! 太子这次出行,只带了区区十名护卫。无法强回那箱东西,只得眼睁睁看着箱子被抬走。 完全没想到,朗星月与溪纪舟居然敢如此跟他硬刚。就在那些东西,即将被抬出定国公府的时候,太子终于软下语气,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本太子怎么会送你这样的东西,一定是府上的下人拿错了,咱们今天就当是误会一场,把它接过去算了。 你将这个箱东西还给孤,孤一定给你送上更为贵重的添妆,保证给你赚足脸面,怎么样?” 郎星月看着他,还真是重来没在太子的脸上,见过如此软言讨好的一面。只可惜没用了,两家人已是你死我活的政敌,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化解的。 朗星月上下打量着太子,就在他等得开始焦躁不安时,娇笑着摇摇头道:“不怎么样!小女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太子对我们朗家的重视。” 说罢一扬手,鹤北等人,便抬着箱子,向京都闹市走去。 而且,鹤北还不知在哪儿找来了一个铜锣,边走边敲,一路上敲敲打打,使得围观百姓们人头攒动。 太子在见到这一幕后,心里好像有一根弦儿崩断了。他觉得自己的储君好像是做到头儿了。 太子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朗星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朗星月,你还有没有廉耻,这种东西是能拿到大街上招摇过市的吗? 这时,溪纪舟向前横跨了一步,挡住了太子投在朗星月身上的恶毒目光。 朗星月却不以为意地,从溪纪舟的身后绕出。来毫不示弱地回怼道:“制造出这批腌臜玩应得主的人,都不觉得羞耻,我又有什么好羞耻的?” 太子见自己说又说不过,抢又抢不回,而且,身边的人已经在小声议论起来,他实在没有脸再留下去,便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郎星月也哼笑一声,与溪纪舟一同去招待客人了。 次日朝堂 朗星月一番操作,成功换来了满朝文武,以及所有御史大夫对太子的弹劾。 现在溪家已倒,云家又牵扯进秽乱后宫的案子,皇后被关打入冷宫。太子的地位本来就岌岌可危。 此刻又闹出这种大丑闻,其余的皇子,岂能不闻风而动,趁机将太子从储君的位置上拉下来。 而那些曾经的太子党羽,为了与太子撇清关系,也站出来,义正言辞地弹劾太子,铁了心要将他拉入泥坑之中。 见全朝满朝文武如此卖力,皇上也就顺势而为地废了太子,将他赶出东宫,赐了一座,比魏景池还要差的府邸。而且,还派了几百御林军,将他困守起来。 众人在听完皇帝的旨意之后,只觉得没有冤枉,都是活该。 溪家作威作福多年,最强盛的时候,甚至将皇帝当作傀儡,玩弄于鼓掌之间。 现在,皇帝有朗家与溪纪舟做左膀右臂,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新皇了,而太子一党还完全不知收敛,今日的清算,也都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皇上的命令一下,太子被当朝扒去朝服,摘掉发冠。立刻便由御林军压着,与他的一众侍妾,前往三皇子府了。 到现在为止,太子整个人都是蒙的,他没想到他只是想羞辱朗星月一下。就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此时才想起幕僚劝过他的话,幕僚说现在是多事之秋,让他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但是,现在才想起这些,也已经晚了。 第111章 大婚 太子,也就是如今的三皇子,他带着妻妾们,前脚刚被押入三皇子府,朗清月便与溪纪舟便一同抬着那箱东西,来贺三皇子的乔迁之喜了。 三皇子自然是不肯给他们羞辱自己的机会,所以并没有去见二人,但是,当他看到下人抬来的那箱东西之后,还是被气的吐出一口鲜血,而后人也昏迷过去。 整整昏迷了一天之后,才苏醒过来。三皇子府破败不堪,而且缺医少药,如今这个情形,又有谁会为他奔走? 之前豢养的幕僚,都树倒猢狲散了,就连府上的前太子妃,现在的三皇子妃,以及一些姬妾们,也都对他不闻不问。 三皇子生病期间,无一人来照顾他,这时,他才悲凉地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与他同甘共苦。 与三皇子这边的落魄不同,朗家因为四大神山的首徒现身一事,一直还有络绎不绝的人上门拜访,可谓门庭若市。 大师兄送来的几十位卧龙山的谋士,全部被朗星月安排在朗家学堂,为学文习武的弟子分别开设了谋略课。 这个风声传出之后,有无数的朝臣,都想将自己家中的子弟,送入朗家学堂一同学习。 甚至有些亲王,也要将自己的后辈送来学习。朗星月明白,这事如果处理不好,会因此而得罪很多人。 而如果加以利用的话,就可以笼络大把的朝臣。所以她没有犹豫,便答应了众朝臣的请求。 于是在几天之内,郎家的学堂由二百多名旁支子弟,瞬间增至四百多人一同学习。 许太傅得知此事后,又派了十几名门生来参与授课,一时间,原本没落的定国公府,在京都可谓风头无二。 添妆过后的第三日,便是朗星月大婚的日子。 这天早晨,溪纪舟早早就打理好自己,而后紧张地检查着迎亲队伍,反复查看有没有纰漏之处。 鹤北看出主子的异常,于是走过来安抚道:“主子放心,该准备的,小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您今日的大婚,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主子一定会顺顺利利的,将朗大小姐迎娶进门。从此以后,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多子多孙。” 鹤北还是成功安慰到了溪纪舟,他压下兴奋的心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大手一挥,又赏赐了鹤北一百两金子。 这回,换鹤北不淡定了,他突然觉得,自己找媳妇儿的进度,必须要提前了,不然,老婆本好像在兜里直蹦。 定国公府 朗星月月这边也是,天不亮就被人拉起来梳妆打扮。这次大婚,与魏景池大婚时的心境,完全不同。她心中虽然也有些忐忑,但更多的还是觉得甜蜜,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期许。 两世以来,她也只有溪纪舟这一个男人,与他两世的感情纠葛,也可谓是一波三折了。 如今好事将近,自然会生出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来。不过有一点朗星月可以肯定,溪纪舟对她的心,可以十分真诚,段不会如魏景池那般,欺她辱她。 林氏看着女儿再次披上嫁衣,不禁又红了眼眶,他觉得女儿千好万好,唯独在感情上有些坎坷。 不过那个溪大人,虽然在外名声不是很好,被人说手段狠厉什么的。但林氏见过他看女儿的眼神,显然是对女儿用情至深的。 只可惜将军没有看到女儿出嫁的这一幕。 冷新月看着母亲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思念父亲。 其实这一趟去边关,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虽然最终没有找到关押俘虏的地方,但起码可以肯定,当年边关一场大战,确实存活下不少大周将士。 虽然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父亲,但是总归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只是在没有查清之前,这些事是不能与母亲说的。以免将来空欢喜一场,母亲又会备受打击。 她的身体刚将养回来一些,再也经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于是,朗星月赶紧转移话题劝道: “母亲若是舍不得女儿,那女儿就不嫁了,一辈子留下来陪着母亲,伺候母亲。” 朗星月的一句话,立刻让林氏破涕为笑,她抬起手,挫了一下女儿的额头,语带嗔怪地道: “母亲可不用你陪,你只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母亲就开心了。等过个一两年,最好再给我抱回一个大胖外孙,那母亲才是真的高兴了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吹吹打打的声音,有丫鬟来报,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门口,现在正被许家表哥,以及许太傅的几位门生,拦在门口讨教问题呢。 郎星月闻言,心中竟然为溪纪舟捏了一把冷汗,毕竟他只是一个武将,对于文墨一概不通。许太傅的门生们,岂是那么好应付的,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通关。 林氏看到女儿的表情,不禁笑着打趣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这就替人家急上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要留下来陪我一辈子呢?” 郎星月被母亲一句话,羞得面红耳赤,但心中却是甜蜜的。 没一会,又有小丫鬟来报,说姑爷已经顺利通关了。这会儿正在堂屋等着迎娶新娘,拜别高堂呢。 林氏将红盖头给女儿盖上,亲手牵着她来到堂屋,又喜婆送上红绸,让溪纪舟与朗星月一人牵着一端,同时给二老爷子与林氏行拜别礼。 而后由林家二表哥背着,将朗星月往门口的花轿走去。 出府的一路上,林林心中思绪万千。他想起朗星月六岁之前,姑母经常带着她去林家玩儿的场景。 后来表妹走失了,他还偷偷流了几次眼泪呢。一转眼,就是表妹十五岁被找回来后的样子,亭亭而立,明媚动人。 那时他就有求娶之意,只可惜姑父留了手书,将她许给了四皇子,上次表妹大婚,也是他来背表妹上花轿的。 这次又是他,亲自将恋慕已久的姑娘,送给别的男人,心中说不酸楚,那是假的。 但林林心里清楚,其实,他与表妹的两次错过,并不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差别,而是因为他在表妹的眼中,从未见过对自己有半分男女情谊。 若不是此次太子逼婚,他想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 第112章 婚房就在外宅 思绪翻涌间,已经来到定国公府门口的喜轿前。林林缓缓的放下了表妹,而后神情郑重的对溪纪舟说道: “表妹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她值得最纯的真心,请你一定要善待她。” 言罢,林林对溪纪舟深深的鞠上一躬。 溪纪舟并没有因为他的交浅言深而恼怒,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真正对月儿好的人。 于是溪纪舟也对邻家表哥,深深地还了一礼,神色同样郑重的道:“我一定会护她,爱她,宠她,绝不辜负她。” 就在朗星月即将花轿之时,人群被一些人分置两旁。而后从人群中,走出五个人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鹤发童颜,号称已入仙途的天机老人。他身后跟着的是四个人,便是他的关门弟子,四大神山的主人。 他们的出现,立刻轰动了整个巷子。虽然一般人不认识天机老人,但四大神山的主人,还是有一些人见过的。 今天定国公府办喜事,在场的高官不少,就有一些人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而能让他们以一种晚辈的姿态,恭敬着的老者。不是他们的师父,还能是谁。 朗星月听到喧闹声,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心中还在担心,会不会是太子一党出来,趁他们大喜的日子,前来捣乱。 这时,天机老人声如洪钟地说道:“好徒儿,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为师特意来为你送亲了。”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他们说的徒儿是谁?该不会是朗家的大小姐吧?之前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不是说朗大小姐自由走失了吗?怎么又会拜入天机山,成了那位高不可攀的天机老人的弟子。 朗星月在听到师父的声音后,立刻掀开了盖头。不顾旁人的眼光,哭着扑到天机老人的怀中。 对她来说,与师父已经十几年未曾相见了,而且,之前听说师父一直在闭关,不知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大婚当日,见到师父,这叫她怎能不激动。 天机老人慈爱地轻抚着小徒弟的鬓发,抬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以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儿责怪,又但是点儿宠溺地道: “为师怎么就收了你这么笨的徒弟,一个小小的情劫,居然都能搭上性命。” 朗星月听完此话,再也顾不上哭泣,就那么傻愣愣地看着师父。 上一世她的死,师父竟然是知道的吗?难怪前世整个师门会同时消失,原来是自己在历情劫,师门不能插手。 那天机老人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接过医仙子递来的红盖头,一边为朗星月重新盖上,一边压低声音说道: “不是师父狠心,而是你注定要经历那场劫难,才能脱胎换骨。 你是凤女的命格,就要担负起相应的责任。拯救黎明苍生与水火,使百姓安居富足,就是你对天道最好的报答。” 朗星月,此时已重新戴上了红盖头,听到天机老人的教诲后,对着师父的方向盈盈一拜。而后被溪纪舟牵着手,送到了花轿上。 人群中的魏景池,在看到师徒相认的一幕后,心中的悔恨达到了顶点。原来他的星儿是这般高不可攀的存在,若不是自己伪造了将军手书,也许前世今生,他都不可能得到星儿的垂青。 什么孤女,什么无依无靠,难怪前世他一个冷宫皇子,能够一步步登上皇位,这里有多少事,是星儿在为他苦心经营。他算是明白了,失去星儿的他,就等于失去了一切。 想到此处,他憋闷到极致的胸腔,突然翻涌着喷出一口鲜血。而后眼前一黑,人也昏迷过去。这时松柏及护卫们,眼疾手快地接住四皇子。在众人或鄙夷或嘲讽的眼神中,将人抬了回去。 在人群的一个角落里,想要冲出来大闹迎亲队伍的云舒雅,被负责巡视安全的究查卫打晕之后,交给她身边的小丫鬟。 在喧闹的街巷中,云舒雅为说要去话,被完全淹没在喧闹的人群中,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坐在花轿里,朗星月仍然思绪万千,前世的种种,一定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那些痛苦,那些仇恨,原来都是为了磨砺她,而必须经历的情劫吗? 曾经师父对她的谆谆教导,再次浮现在脑中,她竟然忘了自己的使命,身为具有大气运的天命凤女,理应为天下苍生谋福。 朗星月觉得自己之,似乎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心中仿佛除了复仇,都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次再见师父。让她又找回了当初拜入山门的初心,她不能再拘泥于小情小爱中无法自拔,她要给天下百姓打造一个,海晏河清的盛世太平。 天机老人被迎请进定国公府,留在娘家用席。 本来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就已经让众人够惊骇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让人惊讶的消息。 那就是当今圣上,此刻已经到达隔壁府邸,等待喜轿绕城一周后,来作为高堂接受新人跪拜呢。 百姓们知道都,都啧啧称奇,都说溪统领是皇上的第一宠臣。只有满朝文武知道,皇上的任何一个儿女嫁娶,皇上都从未露过面。 如今,皇上竟然亲自来参加一个臣子的婚礼,其中具体隐含了什么意义,代表着什么,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郎星月没想到,皇上居然会来参加他们的大婚,更没想到,溪纪舟竟然将婚房,设在定国公府隔壁的外宅,真是给她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如此一来,她想看母亲可就方便多了。想必溪纪舟也知道,她心系定国公府。就算嫁人了,也必放心不下府上的事务。所以干脆将外宅修整一番,作为两人的婚房。 也是这时,朗星月才明白。一个人倘若心中有你,必然是爱你所爱,急你所急,事事以你为先,想在你的前头。 她觉得自己这一世,应该是赌对了。对于溪纪舟的真心,她也势必会报之以真情。 第113章 谁还敢嘲笑她是和离弃妇 溪纪舟看着高堂上坐着的皇帝,心中十分感激,他自从决定做皇上手中的刀那日起,便已经将姓命,托付给了皇上。 所幸他遇到的是一位仁厚的君王,君臣二人在多年的相处中,一直都特别融洽,从来没有出现过互相猜忌事情。 而今天皇上能来为他主持婚礼,更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若说平时的一些虚名,他并不是特别在乎,但是今日的大婚不同。 他总是期望,能将天下最好的一切都给月儿。大婚这日,更是希望能够办得圆满盛大。单凭他的能力,不过是多用些钱财,尽量置办得奢华一些。 但是再在华丽的妆点,以及金银的堆砌。又怎能比得上皇帝的亲临呢?这分明是给足了他脸面,也会让那些总是非议月儿的人,再说话时我要掂量掂量。为此他定会肝脑涂地地报答皇上。 皇上将溪纪舟流露的神情一览无遗,他今日要来参加婚礼,只是临时起意。皇上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想法,总是想看看这个曾经的小少年,大婚娶妻的样子。 他在宫中的时候,就在脑中一遍遍联想着,那个混小子穿上喜服会是什么样。想着想着,他最后做出了这个决定,他要来亲自参加婚宴,还要亲自为他主婚。 其实皇上是一个非常重情重义的人,他从小就不受父皇喜爱,因此被送到西域去做质子。但是在他的一生中,给过他温暖的人,他都会竭尽所能的回报。 只可惜大周内外,也只有寥寥几人对他是真心相待。比如朗家人,比如先皇后,比如溪纪舟。 所以皇上有的时候,会将吸西周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疼爱。而非只是利用他做手中的工具。 君臣二人对望的神情,都被一众朝臣看在眼中。他们心中很是羡慕,但是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在皇上示弱的时候,在新皇被世家玩弄打压的时候,只有溪纪舟站了出来,他与皇上同进同退,坚定不移地跟着皇上。 当初溪纪舟几次命悬一线,九死一生的时候,朝臣们都笑话他不是食物,等着看他死无葬身,没想到最后他获得了如今的殊荣。 当朝堂稳固,皇权稳固之后,再想站队皇上,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的就是他们现在这种情况。 过去不曾雪中送炭,如今也没人需要他们锦上添花。世家众人感触倒是不大,毕竟,他们本就是现在皇上对立面的。 可那些寒门起家的朝臣就不一样了,他们当时选择依附世家,而不是力挺皇帝。现在见世家衰弱,眼看着自身都难保了,还哪有精力照顾他们。 现在皇上看他们的眼神,都变得极其冷漠,就算他们再怎样投其所好的讨好,也无法拉近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想成为皇上心中的宠臣,更是无从说起。 而且,他们曾经帮着世家做过很多有损皇权,涉及党争,动摇国本的大罪。就看皇上最后怎么清算了。 如果皇上准备对世家下狠手,那他们一定会被牵连。不过现在溪家押入大牢,悬而未判,倒让他们觉得还有几分希望。 朝臣们总觉得,皇上或许不会那么绝,也许会给溪家留一线生路。如果溪家都能没事的话,那他们也不会被清算了。 不管如何,他们现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在心里祈祷着,不会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皇上作为高堂,接受新婚小夫妻的跪拜之后,便饶有兴趣地想要留下来一同用婚宴。朝臣们又是一阵哑然。 看来皇上,是真的将溪纪舟作为晚辈,作为家人来看待呢。如果他们当初,在皇帝最艰难的时候,也能帮一把手,是不是也有机会得到这样的待遇。 溪纪舟将朗星月送入洞房后,就立刻掀了郎星月的盖头。而后命人摆上一桌酒宴。让朗星月在婚房内先用饭。坚决不让她等到晚上,说是怕把人饿坏了。 喜婆们从来没见过哪家新郎,是如此照顾新娘的感受的,羡慕赞叹的话,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倒。朗星月对青青等人示意了一下,他们立刻给每人送上荷包,喜婆们接过沉甸甸的荷包,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而溪纪舟在从婚房出来之后,做了一个惊呆众人的举动。他将自己外宅,与定国公府大院中间的那堵墙,给推倒了! 而后命他的手下,快速清理了残垣断壁,打扫干净之后,将酒席就那么摆在两家共用的大院儿里。 皇帝被请到首席,他这桌还安排了天机老人,与四大神山的上人,以及朗家的二老爷子,这些人超重量级的人一同用膳。 其余的官员,也不用分朗家与溪家的席面,随意落座用餐。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谁家,把娘家和婆家把婚宴办在一起的,不过这也解决了他们顾此失彼的尴尬。 因为如果分开摆酒宴的话,郎家院里坐着天机老人及四大上人,而溪纪舟的宅邸中,却坐着当今圣上。会使得官员们,不知道应该如何取舍。 结果溪大人将两府打通,直接把酒宴摆在了一处,一下就变得两全其美了。 林氏本来送走女儿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没有擦干呢。就见到两府变成了一府,女儿从正门抬出去,又仿佛没有嫁出家门般。这种感觉让她特别欢喜,马上破涕为笑地开始张罗起婚宴来。 本来有四大家族势力的阻挠,溪纪舟与朗星月的婚宴,并不会有太多人来参加。 但是由于皇上和天机老人的现身,使得本来只预备的午宴的酒席。活活变成了流水宴,往来的人络绎不绝,官员及家眷一批又一批地入府。 阵容之豪华,可谓空前绝后,就连苏家与云家,也硬着头皮来参加婚宴了。 过府的众人,在看到院子中,被随便堆放的嫁妆,聘礼,添妆。惊的是既羡慕又感慨。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没落的朗家,一个合离过的二嫁妇,在大婚之日,居然会有这样的排场。 今日过后,在京都乃至整个大周朝,谁还感觉得郎家没落了?谁还敢嘲笑朗星月是和离弃妇。如果这样也算弃妇,那她们算什么呢。 第114章 洞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出点意外了) 众人绞尽脑汁的说着恭维祝福的话,别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看起来个个面上笑容,都是挺真诚的。想与朗家结交之意,更是十分明显。 一直到午宴结束后,皇上邀请天机老人及四位上人,入宫攀谈。天机老人没有拒绝,便随皇帝一同入宫了。 全场最有分量的六人走后,婚宴的气氛反而更加活跃起来。鹤北带着他带着究查卫的上万兄弟,都吃到了主子的流水席。朗家没有值防任务的将军士官,也都来到定国公府吃到了流水席。 晚宴一直进行到午夜时分,终于才宾主尽欢的结束了。溪纪舟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来到婚房。 在喜婆的指引下,与朗星月共饮了合卺酒,共同剪下一缕发丝,做了结发。之后又共同坐在喜床上,喜娘将二人的衣袍系在一起,而后为朗星月去除沉重的凤冠,又拿来花生、桂圆、莲子等,打在二人的喜袍上,寓意多子多孙都服气。 洞房中的每一个环节,溪纪舟全程都用,认真到近乎于虔诚的态度在完成。虽然他人已经明显喝得有些多了,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今天的所有事,都是极其重要的,他不会留下一点儿遗憾,不会辱没了月儿。 各种祝福,各种习俗都完成一遍后,所有的喜婆全都退了出去。鹤北与青青、青魂等人,都守在婚房之外的院子里。不允许任何人来闹洞房。 河北知道主子不容易,青魂,青青等人,也觉得他们的主子不容易,所以这个洞房,希望他们能够顺顺利利的,不出什么差错。 就在朗星月也觉得,不会再有什么差错的时候,突然发现溪纪舟的双目变得赤红,神情也变得如同前世强迫她时那般,带着压抑的野性。 在朗星月心中暗道不好的时候,人已经被溪纪舟按倒在床上了。溪纪舟手上的力气道大得惊人。完全不顾朗星月的意愿,撕碎了她身上的喜服,而后疯狂的要了她。 次日 当溪纪舟醒来的时候,昨晚的记忆,如同洪水般迅速灌入他的脑中。他面露惊恐地看着还在昏睡的朗星月,在见到她身上的淤青后,悔恨地想要了解了自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会如前世般失控。 前世他是中了媚药,但是这一世他并没有…… 目光落在合卺酒上,他觉得一定是合卺酒有问题。 因为他在昨天招待宾客的时候,在外面饮了很多的酒,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就在喜房中饮了和亲酒之后,就变成了那个样子,想必是和亲酒中加了一些东西。 其实这也是一种正常的做法。因为绝大多数人成亲,一般都是盲婚哑嫁。有很多人,是在结婚当天才第一次见面。 所以洞房中的合卺酒中,是会掺有一些不伤身体的催情药物。那他为什么会如此失控呢?他感觉自己昨天脑中一片空白,行为也完全不受控制,只想拼命的索取。 正在溪纪舟懊悔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时,朗星月悠悠转醒了。 溪纪舟听到身边微弱的动静,僵硬的将头转过去,再对上的朗星月那,七分嗔怪三分薄怒的眼神时,浑身一颤脑中瞬间飘过一万句,完了! 郎星月看他被自己一个眼神就吓得傻在那里,竟然没有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而后又板起脸来,像审犯人一般的问道:“你这是彻底醒了?那咱们就来算算昨天晚上的账吧。” 溪纪舟用余光扫着地上,被他撕成碎片的喜服,以及已经摇散架子的帷帐,声音颤抖的说道: “月儿……” 但是也只说了这一句,溪纪舟就怎么也说不下去了。他觉得道歉的话,在此刻说出来,反而会显得不诚心,而如果不道歉的话,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弥补两世以来,对月儿的伤害。 他记得前世自己,在对月儿做了同样的行为后,就一直被她厌弃,直到死,都没有得到她的原谅。 恐惧再次袭上心头,让他本就惨白的脸色,隐隐的开始往青黑发展。 郎星月看到他这个怂包样,既好气又好笑的呵斥道:“难道你还想就这么算了?” 溪纪舟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而后卑微的祈求道:“月儿,求求你别讨厌我,我再也不会这样了。你要是心里有气,就打我,罚我,给我两刀也行,就是千万不要离开我。” 朗星月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使唤他道:“那你就用余生给我当牛做马,好好赎罪吧!现在去给我倒一杯茶水来,我的嗓子都要冒火了。” 溪纪舟闻言,原本已经死寂了一般的眼睛,倏然一亮。他没想到,居然是这么简单的惩罚。 立刻像一只忠犬一样下床,快速的来到桌案前,倒了一杯水。然后双手递到朗星月面前。 但朗星月却并没有接,而且还用愤恨的眼神盯着他。在看出他一头雾水的样子后,没好气的道: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起得来吗?我现在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都是拜谁所赐啊?你还不过来喂我。” 溪纪舟闻言,脸上又闪过一丝懊恼,他立刻坐上床榻,将朗星月半扶着坐了起来,然后将水递到她的嘴边,慢慢地给她喂了下去。 溪纪舟来回倒了三次水,朗星月也在足足喝了三大杯茶水后,才觉得自己仿佛又活过来了。 这时,她毫不客气地继续使唤道:“还不给我按摩一下,我的胳膊,腿,还有腰,没有一个地方不是酸疼的。” 溪纪舟立刻化身忠仆般,规规矩矩的跪在床边,一丝不苟的为朗星月,来了个全身按摩。 只是按着按着,某人的身体又出现了变化,在朗星月看禽兽般的眼神下,他默默的扯过袍子,将它盖了起来。 月儿被他伤的这么严重,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将养不好的。此刻他就是把自己憋爆炸了,也绝不会再做伤害月儿的事。 朗星月看他还算识相,于是又闭上眼睛,一边舒服地享受着他的按摩。一边问道:“你知道自己昨晚,是怎么回事吗?” 第115章 别让我后悔选你 溪纪舟听到郎星月肯给他解释的机会,立刻将刚才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觉得应该是合卺酒的关系,只是这酒中,难道有跟前世一样那种烈性媚药? 郎星月闻言,摇了摇头道:“合卺酒与前世的媚药一样,只不过是个诱因而已。你还记不记得,医仙子在给你解毒前,嘱咐过你什么?” 溪纪舟自然烂熟于心,他直接说出症结所在:“有一点特别需要注意的地方,医仙子再三强调说,在解毒期间,绝对不能服用其他药物,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朗星月点头说道:“就是这里出了问题,如果单独服用媚药或者合卺酒的话,反应不会这么强烈。 但是前世,你身上的毒完全没有解,这世,解毒还没有完成。也就是说,两次服用媚药的时候,都是在你体内还含有毒素的时候,两种药综合在一起,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这也是我今天,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原谅你的原因。前世,我并不知道你体内有毒素,也不知道你中了媚药。 我只以为你是生性如此,才不顾我的意愿,强迫了我。因此我才一直恨你。现在看来,你倒也是有几分冤枉。” 溪纪舟听着朗星月,坦然的提到前世的死结,心中既感激又愧疚。他望着心爱的姑娘,没想到自己还有被原谅的一天。 看来没有昨天的事,恐怕永远无法解开前世的误会。 但是溪纪舟很快又摇了摇头,神色认真地道:“错了就是错了,我不会为自己的过错找借口,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不应该伤害你。” 朗星月听到这样的话,内心自然而然的比较起来。溪纪舟一向是如此有担当,他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的错误。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有情可原,他都不会像魏景时那样,不停地替自己开脱,乃至于说谎,或者将错误推到别人的身上。 朗星月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脸上也浮起了一丝笑容,语气中带着点撒娇意味第道:“既然你觉得有愧于我,以后就好好待我,别让我后悔选了你。” 溪纪舟听着朗星月的话,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道:“月儿,你这是原谅我了吗?” 朗星月长叹了一口气,而后语气释然第道:“恨了一辈子,也有些累了,既然是一场误会,那么就将它彻底放下吧。” 溪纪舟激动的忘乎所以,他陡然将人抱在怀中,但是却忘了朗星月的身体情况,他这一番动作,引得朗星月浑身骨头剧痛,哎哟一声痛呼出来。 溪纪舟这才想起来,朗星月此刻身上一定特别不舒服,赶紧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回到床榻上,又讨好地继续按摩起来。 朗星月就这样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天,溪纪舟就像个忠仆一样,一会儿按摩,一会儿喂饭,一会儿端茶倒水。一直到晚上,朗星月觉得自己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才从脚步虚浮的从床榻上下来。 她提出要到院子里去透透气,溪纪舟立刻将人抱着来到院中。这时郎星月才发现,溪纪舟的外宅与定国公府中间的那道墙,居然被打通了! 朗星月看到溪纪舟的做法后,反应与林氏一样,都是非常欢喜。她回头看向溪纪舟,眼中盛满了的笑意。 朗星月明白,溪纪舟是为了让她在大婚之后,还可以兼顾朗家的事物,前世今生加起来,最纵着她的人,原来只有他。 朗星月又往定国公府院内望了一眼,也只能心中高兴高兴了,她现在可没有办法回府看母亲。 就她此刻的样子,如果被母亲看到,母亲一定会担心,认为溪纪舟很不怜惜自己。至于事情的起因与细节,又没有办法跟母亲说。 如此一想,干脆还是等三日回门后,再去看母亲吧。这堵墙都没了,那她岂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回门。 高兴之余,她在溪纪舟的脸颊上,亲亲赏了一个香吻,来表示自己的谢意。 溪纪舟本来想着,只要月儿高兴他就很满足了,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奖赏。溪纪舟如同得到莫大的鼓励般,恨不得将人抱起来转圈。 两世以来,朗星月第一次主动与他亲近。这让他感觉特别不真实,看来上天对他,还是有一丝眷顾的。这一刻,他感觉之前受的那么多苦,仿佛都被淡化了。 朗星月见他高兴的像个孩子,决定再奖励他一件事,告诉他,自己要吃他亲手做的阳春面,而且还要到厨房里,看着他是怎么做的。 溪纪舟自然乐意之至,他将人抱到了厨房,然后找了一把椅子,将朗星月安置下来。 而后,他就带上围裙,开始和面。朗星月看着他熟娴熟的手法,心中不禁感慨,这个男人前世今生加起来,竟然给自己做了六七年的饭,就凭这份用心,恐怕在天下男子中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她看着高大的男人,围着灶台忙前忙后,专心的为她洗手做羹汤,心中说没有触动,那是假的。 哪个女子不希望被夫君真心爱着?没想到自己只是回了个头,见便得到了。因为这个人,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回头。 如果说吸收追了两世,才终于得到自己,那么自己就是经历了两世,才终于得到了真爱。 两人吃完面之后,便聊起了太子那边的情况,溪纪舟给朗星月简单讲了一下,而后又说到溪家的情况。 皇上一直悬而未判,就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让溪家彻底覆灭的时机。 重生的事两人已经挑明,说话时也不再避讳。朗星月注视着溪纪舟说道:“时机马上就要出现了,再过几日就是科举和武举。 武举这面儿还好,文举是云家人营私舞弊的最好的时机。 三皇子的几大靠山,溪家,云家,皇后,现在已经到了两个半,云家也只差这临门一脚了。 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他们会在科举上动一些手脚,科举舞弊可是重罪,到时候,三皇子他们的所有的罪行,都可以放在一起算总账了。 第116章 凌迟处死奸夫淫妇 溪纪舟点点头道:“没错,这样一来,三皇子一党就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了,剩下的扫尾处理,都好办的很。 只是,朗忠仁的身世问题,你准备要一并解决吗?” 郎星月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道:“我已经忍刘氏与那个冒牌货很久了,我必须为祖父证名,必须要还祖母一个交代。 刘氏和他那个野种,欺我祖父,辱我祖母,我定要将这些混淆血脉的人,彻底清算一番,要让他们悔不当初。 溪纪舟明白,朗星月眼里不容沙子的人,但是,他同时又有些担心地道:“如果将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会不会污了老定国公的身后名?” 朗星月与他对视一眼,而后摇了摇头说道:“如果不将他们的恶行揭露出来,才是污了祖父祖母的身后名。 我了解祖父,他对于祖母的感情十分忠贞绝,所以,当年与刘氏的那场意外,一直让祖父心存愧疚。 他觉得他背弃了对祖母的誓言,做了对不起祖母的事,祖父把那件事,当成自己一生的污点看待。 在祖母过世之后,祖父对于那件事就更在意了。这也是为什么,刘氏在定国公府做妾四十几年。祖父却从来不肯承认她,也不愿提她的位分。其实祖父真正气的人,是他自己。” 溪纪舟听完这些话之后,非常能够理解老定国公的想法。他感同身受地想,如果他与月儿的爱情中,插入了别人爬床这种恶心事,不用月儿恨他,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是故,溪纪舟有感而发地道:“其实有的时候,对于爱情的忠贞,并不是只有女人才需要,男人在深爱的时候,也会要求自己对另一半,要保持绝对的忠贞。” 郎星月听到溪纪舟说的话之后,沉思了良久,最后,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她在此刻才终于明白,原来一生一世一双,是情到深处的自然体现,而不是强求来的承诺。 两个人如果没有感情基础,即使说了承诺,后面也根本做不到,反而会成为心中的负累,背叛承诺也就成了常事。 反之,如果两个人的感情,已经浓到容不下第三个人,那么就是遇到再大阻碍,他们也会想尽办法,维持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姻缘。 七日后 朗星月自从养好了身体后,就一直处于随时随地可以回门的状态,她将两府的事务,一同操持起来。 这天是科举考试的日子,朗家还是习武后辈比较多,所以,去参加科举的一共只有五十四人,其余的二百来人,都去参加了武举比试了。 朗家儿郎一个个踌躇满志,都想借着文举或武举一展抱负,朗星月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脸,在心中暗暗的叹息,这次参加武举的还好,参加科举的人,恐怕就要失望了。 参加武举的后生,主要以是四大世家的人为主,而四大世溪、范、彭、朗,现在溪家已倒,只剩范家,彭家,朗家三家儿郎。 其中还有一些寒门子弟,这样算来,参加武举的人,一共五百之众。 结果令人完全没有想到是,朗家的儿郎,居然同时包揽了武状元,武探花,武榜眼,以包揽三元的实力,完全所有人。 而且不仅如此,还因为朗家的实力整体过强,以至于范家和彭家在比试中,但凡碰到朗家的人,就会被立刻淘汰出局,最后,甚至连一名入围的人都没有。 这件事让皇帝龙心大悦,却让其它两家咬碎了银牙。他们曾无数次的,明里暗里嘲笑过朗家后继无人,如今的事,简直就是在他们脸上,删了几个重重的巴掌,让他们颜面尽失。 与武举的大获全胜想必,科举就显得更加惨不忍睹了。朗家参加科举的后生,居然无一人能够达到入围水平。 这件事被老许太傅知道之后,都亲自过问了一番。他的门生门们都与许太傅说。朗家儿郎中,有一些还是很有读书天分的,就算不能三元及第,起码入围还是没有问题的。 许太傅了解情况之后,明白这其中,肯定又隐藏了一些不为人知的阴私,于是让门生们隐晦的对郎星月提一提,让月丫头做到心中有数。 因为科举与武举是同一天放榜。所以朗星月为所有的学子,同时举办了庆功宴,学文的后生,本来以为会受到家主的也难,没想到,却被朗星月鼓励了一番。 就当众人都不明所以的时候,云家因科举舞弊案,被究查卫围府抄家了。云家的所有人,都被呀下了大狱,家产全部冲入国库,府邸也充公拍卖。 一时间,整个京都一片哗然,百姓们没想到,云家居然会在科举上动手脚。云家这下,可算是犯了众怒。 因为寒门子弟以及贫苦百姓的孩子,若想有出头之日,唯一的出路,就是靠科举和武举两条路,而世家把持朝堂也就算了,现在就连他们的最后一条路,也要给封死,真是丧尽天良。 百姓们一时间天怒人怨,纷纷嚷着一定要严办科举舞弊案的元凶,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皇上自然是顺应民意,命究查司统领溪纪舟,无比严查此案。 自此,三皇子的最后一根支柱也垮了,他将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但其实,三皇子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了。 在云家被抄家下狱的第二日,究查司又爆出了一个惊天丑闻,原来皇后二十年前,就一直与她的云家表哥私通,并且珠胎暗结,生下三皇子,混淆皇家血脉,欺君罔上。 而且还给先皇后下毒,谋害先皇后以及大皇子。现已供认不讳,立刻将皇后与云家表哥绑在坊市口,凌迟三千处死! 并且,还要押着溪家与云家的犯人,一同观刑。 凌迟属于一种极刑,能施行这个刑法的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们会先用渔网,将犯人的身体紧紧裹住。然后将网孔中凸出来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他们会先割取不致命的地方,从四肢慢慢向胸腹蔓延。他们必须确保在三千刀割完之前,犯人一直是活着的。 第117章 大皇子还活着 所以犯人在被凌迟过程中。可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凌迟是目前为止,最重、最残忍的刑罚,也是专门用于对付极恶之徒的。 百姓们都觉得,皇上对皇后用了这样的刑罚,可见其内心的愤恨程度该有多重。 其他人不明白,都以为是皇后对皇上的不忠,让皇上如此愤怒,但世家的人都懂,皇上如此做,是因为皇后动了他的先皇后。 溪家与云家的人,在看到皇后与云家表哥的惨状后,个个都吓得抖如筛糠,他们最初的幻想破灭了。皇上不仅不会饶过他们,而且还会狠狠的处置他们,有些的意志薄弱的人,此刻已经昏了过去。 同时观刑的人,还有皇上。他在坊市对面的酒楼雅间里,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 整整三千刀,从午时行刑,直到日落黄昏,他皇上从头看到尾。他就那么立在窗前站着,中途没有挪动过一下脚步,也没有喝过一口水。甚至都很少眨眼睛。 皇上的一身肃杀之气,吓得总管公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皇上这些年心中的恨,他是知道的。 皇上对先皇后的感情,他也是亲眼见证的。皇后死后,皇上的悲痛,他也是最了解的人。所以这一刻,他觉得什么劝说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不如就由着皇上,去发泄一下压抑了多年的怒火。 总管公公猜测的没错儿,皇上确实压抑了很久,但他心中那份仇恨,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消磨而减弱,反而还日渐增强。 皇上看着柱子上的毒妇,从凄厉的惨叫,到奄奄一息的呻吟,多年来盘踞在胸中的郁气,终于得到了一丝疏解。 他恨溪家人是恨到骨子里,而一种溪家人中,这个毒妇更是尤为让他愤恨。 自从毒妇嫁入宫来,就没少仗着自己的家族势力,欺辱他的皇后,他多少次看到过,皇后背着他在默默流泪。 那一刻,他恨极了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帝,不能给心爱的人撑起一片天。他想着等到手中的权力渐渐握稳,一定会为他的皇后讨回公道。 但是没想到,这个毒妇做了贵妃之后,仍然不满足,还要登上后位,最终还是对皇后下了手。 他不知道皇后在毒发的时候,到底忍受了什么样的痛苦,是不是心中一直在期待着自己去救他。 但是皇后产子时,毒妇却将消息彻底封锁了。他也被毒妇找了理由,绊住了脚步,以至于没能见到皇后最后一面。 等到第二天,他知道皇后死讯的时候,见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他抱着自己心上人的尸体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窝囊的男人,他的皇后也一定对他失望极了。 只可惜,他现在虽然给皇后报了仇,但是却无法换回皇后的性命。不过这场报复只是刚刚开始,他会与所有欺辱过皇后的人,一一清算,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皇上的视线扫过溪家主,扫过溪家的每一个人,看着他们如同蝼蚁般瑟瑟发抖,终于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皇上又将视线,落在负责监刑的溪纪舟身上,眼神中自然而然的多出了一丝温度。 皇上知道,如果没有溪纪舟的出现。他的复仇不知要推迟多少年,甚至有没有机会复仇,都是个未知数。 于是,皇上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如果溪纪舟不背叛自己的话,他会给这个男孩独一无二的荣宠,让他在大周朝呼风唤雨,甚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次日 前太子也被绑到凌迟架上,罪名是冒充皇室血脉,毒害皇上,谋害朗大将军,通敌卖国,每一条都够他死上无数次,所以,他也被判了三千刀的凌迟极刑。 在凌迟这个刑法中,三千刀就是最高量刑,因为一个人活着,所能承受的刀数,最多就是三千刀。 过了三千刀,人就会死掉,死了以后的人,就是再割多少肉,没有痛苦了,也就没有再执行的必要了。 所以皇后、云家表哥、以及前太子,他们所受的刑罚都是最高量刑。 太子受刑,依然是溪纪舟监刑,溪家人和云家人以及其他皇子,都被皇上要求前来观刑。 而皇上自己,也在退朝之后,又来到酒楼雅间观刑。他要亲眼看着溪家人,被一个个屠戮殆尽。 并且,皇上也很享受溪家人的惊恐的神情,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抵消一点一点他心中的愤恨。 而其他皇子,在看到前太子被行刑时,心中也忍不住的瑟瑟发抖。这样的极刑,一般是不会用在谁身上的,他们也是平生仅见。 尤其是五皇子和六皇子,他们与太子一样,同样背后有手握军权的外家,心中也对储君的位置,也一直虎视眈眈。 而且暗地里,还做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所以,前太子的今天下场,会不会成为他们的明天,这都很难说。 溪家住颤抖着身体,闭上了双眼,他知道溪家彻底完了,他也看出了皇上惩治溪家的决心,他是要将西家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溪家刚入狱那会儿,溪家主还抱有着一丝侥幸,毕竟他的外孙是未来储君,女儿是当朝皇后,只要皇上一死,他们溪家就会被立刻释放出来。 但是此刻,他的整个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皇后是西家所出的嫡女,做出的那种丑事,分明是将皇室的脸面按在地上踩,如今太子也被处死了。 现在一切都完了,溪家主在一阵哀痛过后,倏的睁开了眼睛,因为他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换来离他最近的究查卫,说是要见皇上,要告诉皇上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那个大皇子的秘密。 底下的人听到溪家主的话后,立刻禀报给溪纪舟,溪纪舟闻言,知道这件事在皇帝心中,肯定非同小可。便立刻带着这个消息,找到了皇上。 皇上闻言,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他立刻让究查卫将人带到雅间来,而后屏退了众人,身边只留下总管公公以及溪纪舟。 溪家主手脚上都带着重镣,在见到皇上的那一刻,没有做任何多余的铺垫,直接提出自己的条件: “罪臣如果告诉皇上,您的皇子其实并没有死,皇上可不可以饶了溪家上下七百余人,放溪家一条生路?” 溪家主见皇上满脸怒意,而且还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便退而求其次的再次恳求道: “那罪臣能不能求皇上,饶了西家十岁以下的男丁?” 他见皇上依然没有开口说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狠狠的深吸一口气后,再次恳求道: “罪臣能不能乞求皇上,放过我那未满一岁的孙儿。” 这次皇上终于开口了,他没有承诺饶还是不饶,只是冷冷的问道:“你说大皇子还活着,那他现在在哪儿?” 第118章 君无戏言,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皇上的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溪家主,试图在审视他有没有说谎。但是,溪家主却神色沉着,且毫不闪躲的与他对视,想必他的皇大皇子,真的尚存在世。 皇上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禁激动的手都有些颤抖,那可是他与皇后的儿子,是皇后在这个世间,留给他的最后念想,如果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一定会倾尽全力去爱他。 溪家主见皇上如此问,便知道这个条件,皇上是可以考虑的,但是他又怕皇上出尔反尔,于是再次确认道: “陛下是答应罪臣,饶罪臣的孙子一命了吗?” 皇上依然没有给出任何承诺,而是眼神犀利的盯着溪家主说道:“那要看你给朕的答案,能不能让朕满意了。” 溪家主知道,此时的溪家,已经没有与皇上谈条件的资格了。溪家此刻的生死存亡,完全都系于皇上的一念之间。 他仅仅思索了片刻,便将眼神投到溪纪舟身上,而后对着皇上说道:“陛下的大皇子,一直就在陛下身边。” 这时,皇上也顺着溪家主的目光,看向溪纪舟,他没有立刻与溪纪舟相认,而是心中升起了一丝怀疑。 难道溪家主为了给溪家留后,所以故意说溪纪舟是大皇子?这样一来,溪家的血脉,不仅可以名正言顺的延续下去,还很有可能继承魏家的江山? 仿佛洞穿了皇上的想法,溪家主将当年替换大皇子的过程,从头至尾,详细的说了一遍。 他还解释了一下,之所以将大皇子抱给西域舞姬,就是想掩盖大皇子有西域血脉的事,而且,还将他降生的时间,特意多报了几个月,让人觉得,溪纪舟与大皇子毫无关系。 而那个西域舞姬,从始至终都没有怀过孩子,所以当年先皇后生产后,现任皇后就使了些手段,将大皇子抱了出来,而后弄了一个死胎,冒充是大皇子,伪造出先皇后产子,一尸两命的样子。 他每说出一分实情,皇上便多信一分,因为他早就曾无数次,在溪纪舟的身上,看到先皇后的影子。 有时是一个微不可查的小表情,有时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小动作,都在无形中像极了先皇后。 皇上以前觉得,自己只是在溪纪舟的身上,找寻对先皇后的慰藉。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就在身边。 随后,皇上又想到溪纪舟从小在西家的经历,立刻怒从心起,当着溪家主的面前,就下了一道口谕: “溪家主早有不臣之心,私藏兵器在先,谋害皇后和皇子在后,明日午时,坊市口执行凌迟,其余溪家子弟及家眷,通通除以腰斩。 溪家主闻,言只愣了一瞬,便立刻怒吼着质问道:“你说话不算话,君无戏言,你怎么能如此出尔反尔? 你明明答应我,要放了我的孙儿,要给我溪家留下最后一丝血脉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皇帝转身欲走的脚步,在听到溪家主的质问与怒吼后,顿在原地,而后,缓缓地转过身来,眼中带着一丝藐视地笑着反问道:“朕答应过你什么?” 溪家主听到问话,立刻石化当场,是啊,皇上刚才从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他什么,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企图与皇上谈条件。没想到只是被戏耍了一通。 想明白一切后,溪家主眼神怨毒地,在皇上与溪纪舟的身上来回扫视,早知道他就什么都不说,让皇上与他的儿子,永远不能相认! 皇上在看到溪家主眼中,那无处发泄的怒火,以及怒气过后的绝望神情后,满意的转过身去,一路牵溪纪舟的手,就这样同上了御辇。 溪纪舟从刚开始听到自己身世时后,整个人就是懵的,但是后来,溪家主有理有据的说明了他的身世来历,而且处处都能对的上。 他便已经在理智上,相信和接受了那些话。他只是没想到,他不是被父亲厌弃的人,而他的父亲也另有其人。 他一直都知道皇上对先皇后,以及大皇子的感情,没想到自己不是受人轻贱的庶子,而是皇上放在心间内的大皇子。而他的母亲并不是低贱的舞姬,而是大周朝的先皇后,一国之母 当西冀州被这个惊天秘密冲的完全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皇上亲手拉着坐到了同坐到了御辇之上,这是他第一次做皇上的御辇,因为以前毕竟君臣有别,皇上就是再宠爱他,也不会允许任何皇子同乘教念,那是对皇权的挑衅。但是这一刻,他却被一个慈爱的父亲只能感受到一个父亲的慈爱,西西州此刻情绪,心中情绪翻涌,酸涩的眼睛,感觉眼睛酸酸胀胀的 皇上自己在进入尿教撵后,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落下两行老泪,他看着眼尾泛红的大男孩儿颤抖的双唇,哽咽的唤道,黄儿,我的皇儿 西西周看着此时皇上毫无帝王威严,只仿佛他这一刻的身份只剩于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只想表达对自己失而复得的孩子的爱 但是西西周却并没有马上回应皇上,而是强压下心里的翻腾的思绪,理智冷静的问道,陛下可否在调?是否还要再调查一二?也不知西家主的一面之词是否可信 皇上此时哽咽的已说不出太多话语来,他一面拭去脸上眼角的泪水,一面摇着头示意不用再继续调查西冀州,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这样,手就这样被紧紧的握着,直到回到皇宫,皇上手机仍然没有松开,拉着他的手就这样将人带到了自己的书房中的暗示暗格中。 当皇上打开那个暗示之后,袭击周看见里面全是一个女子的画像,或站或坐或卧或笑或愁,每一幅画都仿佛是人用心描摹。 画这些画像的人如果不吃姜,这个人刻在脑中又怎会画出如此生动的神态?他看着画像中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女子,这回终于相信了自己的身份。 他缓缓的转过头,对上皇后皇上慈爱的眼神缓缓地跪了下去,带着几分悸动,与孺慕的对着皇上说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上被他这一声父皇催的又落下几行两行老泪。他颤抖着手扶起地上的男孩儿,对他说道: “咱们父子私下相认便可,现在朝堂上还是世家势力,恒大五皇子和六皇子的外家还没有被彻底消灭。 如果父皇现在将你认回来,你立刻会成为世家的一个活靶子。所有世家,所有是阴狠的手段都会用在你身上,而你如果维持现在的身份,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第119章 那些皇子都不是朕亲生的 溪纪舟本来以为自己的身世的秘密,就已经够意外了,没想到皇上又对他说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父子二人将暗室门关上,而后皇上带着点儿恨意地说道:“皇儿,父皇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当今的所有皇子中,除了四皇子,其余的人,都不是朕的儿子!” 皇上看着溪纪舟吃惊的眼神,继续说道:“当年父皇登基之后,便向西域求娶了你母后,但世家为了把控朝廷,就将他们的女儿,纷纷都塞进朕的后宫。 而且,他们还强逼着朕,去与他们的女儿生下皇子。朕虽然当时,是个被架空的傀儡,但是又岂能甘愿受他们操控? 另外,朕对于你母后,是发过誓言的。尽管后来由质子变成了皇上,但是朕仍然要坚守那份誓言。 于是,在他们强逼朕去那些世家女的宫中时,朕就迷晕了她们,然后找暗卫替朕行事,直至她们怀上孩子为止。 所以你也看到了。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乃至那两位公主,没有一个人,与朕的相貌有相似之处。 所以,你不要觉得父皇狠心,会杀掉自己的儿子,他们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些孽种! 这件事,除了你我二人,现在已经没人知道了。因为当时参与借种的侍卫,以及知情人,都已经被父皇杀了。 这是皇室的一个大丑闻,是不能露出去的。朕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心中有数,朕对他们再残酷,也是他们应得的。 世家肖想了不该肖想的东西,而且还害死了你的母后,也差点害死你。所以朕不会让他们好过。 更不会让他们踩着朕妻儿的尸骨,去享受那无上荣光。我要让他们从头到尾,都白忙一场,最后还要落得个家破人亡,不得好死!” 说实话,溪纪舟听完挺震撼的,同时也没想到父皇作为一国之君,竟然可以为了母后如此守身,让他对这位父皇更钦佩了几分。 皇上说完这些,神色突然变得懊恼起来,他语气愧疚地道:“至于四皇子,是父皇对不起你母后。 朕本来一直为你母后守身如玉,在你母后过世之后,也从未宠幸过任何嫔妃。但是那一日喝醉了酒,被这个低贱的母鸡给扒了床。 这也是为什么,朕一直都对老四十分厌恶的原因。因为只要看到他,就等于看到朕对你母后的不忠。还有那个死在冷宫的舞姬,她也都是咎由自取。 她破坏了朕的誓言,让朕不知道百年之后,如何到地下去见你母后呢,不知朕的皇后,会不会接受朕的忏悔。 溪纪舟在听完皇上的做法之后,不仅没有觉得他过分,反而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很多人都说他是个情种,原来他是随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父皇对母后的爱,就如同他对于月儿的爱一样。绝对不允许掺杂阴谋算计,更不会因为身份的改变,而背弃誓言。 但是,当年舞姬的事,确实是个意外。而且,以父皇这些年,对魏景时的态度来看,已经完全说明了他的悔意。 在没有认回他这个大皇子之前,整个皇宫,就只有魏景池一个皇子,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在这种情况下,父皇都没有打算扶持魏景池,甚至还毫不怜惜的责罚打骂他。这就说明在父皇的心中,信守对母后的承诺,甚至都比江山有没有人继承皇位,还要重要。 是故,在溪纪舟看到他父皇,露出痛苦自责的神情后,真心地安慰道:“父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相信母后一定会理解您的苦衷,儿子以你为荣,也会如你一般重信守诺。” 皇上成功地被溪纪舟的话安慰到了,因为,他是皇上和皇后的儿子,由他开口,代替他母后说原谅,更能触动皇上。 而后,皇上又对他嘱咐道:“皇儿,父皇知道你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你要千万要在小事留心,尤其要注意你身边的人。 不要像父皇一样,栽这么大的跟头。有些错一旦犯了,一生都无法挽回,那种日夜不停的悔恨,是会把人折磨疯的。 父皇听说你在溪家抄家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奴婢,是小的时候伺候过你的,唯一对你好的人,但是父皇要提醒你一件事。 尽管你们地位相差悬殊,尽管只是主仆,尽管你的想法很纯洁的。但这些都不代表,她不会动歪心思。 父皇都听说了,月丫头你是很喜欢的,而且,四皇子与她成亲两年,一直没有与她圆房。你也不用心存芥蒂,好好的待人家。 父皇看得出,月丫头是个好孩子,朗家门风也非常清正。希望你和月丫头能好好的,不要想父皇母后这般凄苦。 以后等你被册封太子后,纳不纳妾室,全凭你自己的意愿,父皇是不会以绵延子嗣为由,去逼迫你接受不喜欢的女人。但是,你自己要防好防范好自己。” 皇上说到这儿,伸手拍了拍高自己一个头的儿子,用眼神描绘着他的眉眼,而后笑着打趣道: “我的皇儿,如此玉树临玉树临风,朗苑独绝。难免不被人惦记上,再加上你的身份加持,将来对你投怀送抱的女人,恐怕不会少。 但是你可要洁身自好,不要让你心爱的人寒了心,将来再后悔莫及啊!” 溪纪舟心中非常感动,父皇说不逼迫他纳妾一事,正合他的心意。另外他也很钦佩父皇的开明,会让他与月儿的感情更顺遂一些。 可能是因为,父皇经历过同样的痛苦吧,所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溪纪舟坚坚定地点头回道:“谢父皇教诲,儿臣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两世为人,整个江山在他看来,都不如月儿的一颦一笑,他又岂会为了巩固江山,或是自己的私欲,而做出让月儿伤心呢? 只是他太子的身份,一旦告速月儿后,恐怕会生出一些担忧来,毕竟哪一位做皇上的人,会为一个女人空置后宫呢? 不过不要紧,他会用行动来对月儿证明,他许下的所有誓言,都是经得起任何考验的。 说完了私私事,皇上又将话题拉回到朝堂上,他神情冷漠的说道:“父皇这次中毒颇深,尽管有医仙子调理,却也影响了寿数,注定不能陪你太久。 但是父皇在位期间,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太子一倒。二皇子不足惧。接下来,就是两个掌有兵权的范家和彭家。以及他们所扶持的五皇子和六皇子。” 溪纪舟见父皇,毫不保留的将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都坦诚告知。心中十分动容。他沉思了片刻后,开口说道: “父皇,儿臣也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