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悠闲的日子》 第1章 1959年冬。 四九城。 北风呼啸而过,偶尔夹杂着几朵雪花,吹的人脸疼。 头顶是黑压压的乌云,不见阳光,使得本就寒冷的冬日,温度又低了几分。 “前面的人快点,再磨叽,菜都凉了。” “挤什么挤,又不是打不上。” “挤挤怎么了,挤挤暖和。” “是特么的谁说的,别让老娘逮着。” 乱糟糟的人群拿着碗筷,勉强排成两队,在叫骂声中,缓慢前进。 队伍的尽头是两口冒着热气的大铁锅,边上放着两大筐棒子面窝头,上面遮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勉强的隔绝的外 面的寒风。 “嚷嚷什么,不想吃的滚蛋。” 看着眼前杂乱的场景,打菜师傅扯着嗓子吆喝道。 大师傅这么一吆喝,还真管用,队伍里的几个刺头,瞬间哑了火,场面安静不少,只剩下呼啸的寒风,在耳边肆意 嚎叫。 “还是饿的太轻。” 另一个打菜师傅,舀了一勺白菜,扣在面前碗中,头也不抬的说道。 “老梁,今天领导没过来?”头前那位脾气暴躁的大师傅问道,“就这么天天清水白菜撒把盐,叫我们过来干啥, 随便找个会生火的就成,还用的着叫厨子,这不恶心人嘛!” “瞧你这话说的,你以为我乐意来?” 老梁瞧着眼前的妇女,面黄肌瘦的,脸上一点血色没有,身旁还跟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心生怜悯,特意从筐里 多翻腾了几下,挑了三个大一点的窝头。 其实每个窝头都差不多大,和娃娃拳头似的,饿极了的人,一口一个。 救助站有现成规定,窝头成人两个,娃娃一个。 老梁也不敢多给,能来救助站求活路的,全是饿红了眼的灾民,在填饱肚子面前,哪有道德可言,多给哪个,就是 害哪个。 尽管救助站里有拿枪的公安镇着,每天早晨仍旧往外抬尸首,说不清是饿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每个救助站里乱糟 糟的上千难民,哪里说得清楚。 自1958年开始,全国大面积旱灾,波及冀、晋、陕、甘、青、西南川、滇、黔及华南粤、桂等多个省区,为近30年 未有的大旱。 京城自58年冬开始,设立多处救助站,救济北方多个省份的来京灾民。 令政府没想到的是,1959年,旱情愈演愈烈,开年便是严重的春旱,仅靠近京城的河北省,受灾面积就有150万公 顷,灾民越来越多,已经多到京城政府难以为继,此时的救助站也就勉力维持。 建国后的三年困难时期正式拉开序幕。 而我们的主角杨庆有,也混在队伍当中,咯吱窝里夹着个破碗,双手揣在袖子里,等着领取那两个救命窝头。 此刻的他面色潮红,腿不自觉的打着摆子,跟着队伍一步一步的往前挪。 若是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此刻的他双眼浑浊,了无生气,能站在队伍当中,或许只是本能的饿所驱使。 可惜的是,四周都是吃不饱的饿死鬼,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个个被棒子面窝头的香气所吸引,红着眼盯着前方 蒸腾的热气,哪有功夫管别人的死活。 天快擦黑时,杨庆有双手端着那个破碗,碗里是还带有一丝余热的白菜汤,哆哆嗦嗦的回到墙角处的窝棚下。 或许是两个窝头压住了心头的饿,又或许是窝棚口灾民点燃的火堆,带来了些许温暖,躺着的杨庆有不再颤抖,缓 缓的闭上了双眼。 “警告,警告,前方空间已崩塌,请相关人员撤离。” “警告,系统接管操作程序,执行2号撤离方案。” “警告,能量不足,系统即将离线。” “警告,实验.........” 刘有庆迷迷糊糊间,听见了好多声“警告”。 梦境这么真实的吗?睡前看了部科幻片,没想到睡着后,还能在梦里,把剧情续上。 睡意正浓,刘有庆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便又接着睡去。 清晨,天刚蒙蒙亮,经过一夜的积攒,京城内外已白茫茫一片。 救助站的窝棚下,时不时有被冻醒的人,给棚口的火堆添根柴,保证火势旺盛。 火旺一分,寒风便少一分。 有个别被饿醒的人,肚子咕咕直叫,索性不再睡觉,坐在火堆旁取暖,等待救助站发放早饭,棒子面糊糊。 刘有庆感觉有些冷,伸手想要拉一下棉被,却拉了个空,迷糊间听见远处有人小声说话。 “哥,你说那小子的怎么样了,一整晚都没点动静。” “管他呐,爱死不死,这年头自己都顾不过来。” “谁管他死不死了,俺是心疼那身棉袄,你不冷吗?” “还是你小子心眼多,那身棉袄确实不错,连个补丁都没有,你悄悄过去摸摸,看看凉了没!” “俺不去,娘说俺还小,没结婚,不能摸死人,哥你去吧!” “瘪犊子,二叔饿死的时候,衣服你没扒?” 说话间,刘有庆听见有人起身,朝自己这边走来。 梦境or现实? 刘有庆的内心还在挣扎,这梦境貌似有点真实啊,头一回有这么清晰的声音。 迷糊间,感觉一双手摸到身上,貌似要解胸前的扣子。 于是,本能的一把攥住伸向胸前的爪子,坐起身来。 “妈的,什么情况?” 尽管手里攥着别人的爪子,眼前的情形还是让刘有庆迷糊起来。 黑漆漆的窝棚,被一闪一闪的火堆,映照的忽亮忽暗。 视线往远处望去,地上是厚重的雪亮白色,四周围着一圈窝棚,窝棚门口隔不远便有一堆摇曳的火。 如此异常的景象,让刘有庆整个人都麻了,浑然忘了眼前被人袭胸这件事。 高大海,就是袭胸者。 此刻他尿差点被吓出来。 本以为要死的人,突然活过来了,手还特么的贼有劲。 他慌张的想跑,可伸出去的手仿佛被铁钳箍住了,怎么用力都没用。 惊恐的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笑意,磕碰着说了句:“爷们,误会,误会。” 刘有庆回过神来,手一松。 “滚吧!” 高大海连滚带爬的回到火堆旁,哆嗦着给火堆猛添柴。 一个你以为死了的人,猛地从黑暗中坐起身来,话也不说,只是木着一张脸,他没被吓尿,还有力气回句话,胆大 包天也不过如此。 “哥,他,他没死。” 火堆旁那个十五六的少年,哆嗦的说道: “闭嘴!” 高大海添着柴,恼火的回了一句。 回过神来的刘有庆并没有意识到环境的不对劲,除了内心的一缕疑惑,仿佛对周边的一切早就习以为常。 良久后,他才反应过来。 “我是刘有庆,不对,我是杨庆有。” “艹,有庆,庆有,还真他吗有缘!” 刘有庆,不对,此刻应该称呼他为杨庆有。 这时他已经反应过来,明白怎么回事。 一觉间,两具灵魂仿佛已经融合,刘有庆就是杨庆有,杨庆有就是刘有庆。 只不过原来的杨庆有经过长途跋涉,在饥饿、疾病的侵袭下,灵魂早已破损不堪,如果没有意外发生,此刻的他,棉衣或许已经被扒走了。 所以,两具灵魂融合后的杨庆有,原来的意识早已消失不见,剩下的不过是记忆和本能罢了。 第2章 有庆,庆有的缘分 “过来也好,告别原来那稀碎的婚姻,重新来过,也算是鸿运当头,吃了一次后悔药。” “只是对不起老爸老妈,还有上小学的儿子,哎.....” 杨庆有倒是想得开,本来人生只有一次,他有幸能重来一次,何其幸也! 转念又想到之前的亲人,心情不免低落起来。 就是不知2023年的刘有庆是死了,还是有一灵魂,承载着那具躯壳继续前行。 希望是后者吧! 杨庆有的前身,刘有庆,属于80后的尾巴,家庭尚可的他,赶上了国家扩招,勉强混了个三流大学毕业。 毕业后跑过业务,开过餐馆,浪荡至二十七八岁,被家里逼着相亲,结了婚。 婚后把餐馆兑了出去,在小区门口租了个小门头,开了间小超市。 本身他就没太大的野望,生活平平淡淡,偶尔能偷个懒,与三五好友,喝顿小酒,钱够花,家人身体也健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直至儿子上小学后,生活变了,妻子开始埋怨他的不上进,眼馋某音上的奢靡生活,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日子过得稀碎。 回想起来,妻子的那些经典牢骚,犹在耳边回响。 “和你结婚,纯粹是当时瞎了眼,你看那谁谁谁,人家老婆天天出去旅游,儿子上私立学校,家里住着别墅,出门不是奔驰就是宝马,再看看你?挣十块花八块,倒了八辈子血霉,找了你这么个玩意。” 刘有庆每次都想牛逼哄哄的骂回去,很多次连离婚后的生活都计划好了,可是看到儿子那懵懂的目光,一想到将来可爱的儿子会在单亲家庭长大。 心里的怒火便消散一空,妈的,为了儿子,老子忍了。 名义上两口子虽然没离婚,但早已分居,每晚在家吃完晚饭,刘有庆便以守店的名义,去小超市睡觉。 刘有庆经营的超市不大,有六十来平米,主要销售些烟酒、饮料、零食。 因为在小区门口,店里还专门划出来十来平米,用来放置蔬菜、肉和米面。 别看超市面积不大,每月都能赚个一两万,这也是他摆烂自满的底气。 超市后面有个七八平米的储物间,被他改造为了休息室,每晚便在那里睡觉。 “可惜了我的收藏。” 回想起以前的生活,杨庆有不由得想起自己放在休息室的那些收藏。 人的生活一旦趋于稳定,总要找些爱好,来调剂一下平淡的日子。 每天坐在店里,人来人往的没法打电脑游戏,于是开始看小说,用手机看老觉得不正经,到后来便开始逛书店,看见感兴趣的就买下来,看完后放在休息室收藏起来。 既打发了时间,又有逼格。 在电子书横行的年代,捧着一本纸质书,坐在柜台后面,想想都逼格满满。 想到这里,杨庆有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休息室里面的景象。 不过他没在意,只当是灵魂融合后,记忆力变好了,毕竟刚才离自己七八米的火堆旁的悄悄话,都能听得见,记忆力变好,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天色已经渐亮,窝棚里陆续有人起来,身边开始变得嘈杂。 杨庆有这时才有功夫打量一下这后世难得一见的场景。 身边人的穿着,后世只能在网络上才能窥得一角,每个人都裹着棉袄棉裤,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原本的颜色早就不得见,又或者原本这个时代就流行用青色或者灰色的衣料,搭眼望去,仿佛从历史照片中扣下来的场景,天人一色,都灰蒙蒙的。 再打量一下自身,算是比较新的青色棉袄,怪不得会有人心生歹意。 不得不说,小杨同志也是个狠角色,十八岁的年纪,从老家狮城,孤身一人出来找活路,还能顺利抵京,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说到实力,必须得提一下杨家庄的少年养成计划。 狮城,又名武术之乡,自明朝起,出过近两千名武进士,习武是刻进狮城人基因的被动技能,杨家庄也不例外。 传说杨家庄所习棍法为疯魔棍法,正不正宗杨庆有不知道,只知道棍法招招要命,甭管长棍还是短棍,总有一套为之可行的套路,从小没少吃苦。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在农村争地、抢水打架时,杨家庄还真没吃过亏。 那些练拳、练腿的,刚摆开架势就被闷棍给敲倒了。 练刀的?别闹,你敢用刀,杨家庄的各位就敢给棍子上,装枪头,一捅一个窟窿。 可惜,棍法再强也抵不过大旱之年,谁饿谁知道,自58年起,杨家庄就再也没抢过水,河都干了,还争抢个屁。 再加上,成立了公社,有了生产队,有了民兵,武艺也就成了摆设。 杨老汉这辈子就俩儿子,杨大强,杨二郎。 杨二郎就是杨庆有他爹,可惜英年早逝,年轻时仗着长棍耍的好,逞强好胜,替朋友出头,被人家给阴了,早早的去见了太爷爷。 杨庆有的大伯杨大强,倒是能生,仨儿子一个女儿,可惜大儿子和大女儿早早的去闹了革命,大儿子从此了无音讯,大女儿刚解放时,还给家里寄过信,然后就没然后了。 没爹,娘又跑了的杨庆有,过得没想象中的惨,在大伯家他就是小儿子。 两位堂哥陆续结婚,家里添丁进口,又恰逢大旱,日子过不下去。 年轻的杨庆有不乐意给家里增加负担,拧着性子,逼大伯写了一封信,去大队开了证明,记好十年前大姐写信的地址,揣着短棍和几个窝头,就出了家门。 十八岁的小伙子,龙精虎猛的年纪,一身武艺,路上还真没受欺负。 身上这身没补丁的棉衣,还是从抢劫的小混混身上硬扒下来的。 倒霉的是,进京之前淋了一场冬雨,高烧不停,进城后,迷迷糊糊的被民兵送进了救助站,要不然也不会便宜刘有庆,白得一副年轻力壮的身子。 杨庆有摸了摸怀里的信和证明,东西都在,这下才把心放到肚子里,在这个武德充沛,遍地朝阳群众的年代,来历不明是最要命的。 抓特务可不是开玩笑,搞不好会真的进去,一旦解释不清,最轻的也是劳改农场或者矿场走一槽,那就真完犊子了。 还好有怀里的东西在,至少可以保障杨庆有安稳的活下去。 第3章 消失的碗 天刚擦亮,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还没上班。 只有没扣岗亭里的公安,还在敬业的值守。 雪早就停了,大地上那层厚厚的棉被中,一群半大孩子在雪地里嬉戏打闹,旁边的窝棚里还时不时传出两声呵斥声。 还是这年代的孩子好养活,能折腾。 杨庆有感慨完,用力揉了揉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紧了紧棉衣,也来到火堆旁取暖。 “妈的,棉袄都抢了,也不知道换双鞋!” 他低头看着露出来的脚指,内心腹诽着。 刚才被吓了一跳的高大海,看到杨庆有蹲到身旁,不由自主的往人群里挪了挪。 显然,这哥们内心还有阴影呢,怕杨庆有找他麻烦。 “过来,有话问你。” 杨庆有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高大海用力的甩了一下胳膊,不想沾惹麻烦,可惜,胳膊上的那只手和铁钳似的,抓的他生疼,身子不由自主的被拉回最初的位置。 “爷们,真的是误会,俺就是想捡个便宜,没别的想法。” 青年苦着脸解释道。 “哥,怕他怎地!” 火堆对面的少年,气冲冲的站起身来,手里拿着一节树枝,看架势,一言不合,就要替他哥出头。 杨庆有也不说话,拿起脚边的小木棍,开始扒拉火堆。 明火肉眼可见的旺了起来,烤的人脸发烫,旁边几个看热闹的中年人,往后退了一步,继续较有兴致的蹲在一边,等着看热闹。 “坐下,有你什么事,老实烤火。” 被哥哥呵斥完,少年气鼓鼓的坐回地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瞅着杨庆有,生怕哥哥吃了亏。 还行,不是那不识趣的。 要是性子轴的,杨庆有也不打算多问,见可以聊,杨庆有和颜悦色的问道: “爷们,怎么称呼?” 都是苦命人,也没有多大仇,要是搁在后世,敬根烟,啥话都能唠。 可惜,这年头饭都吃不饱,口袋空空,哪里有烟可抽。 “高大海,那是俺弟高小峰。” 高大海也反应过来,爷们不是来找茬的。 “杨庆有,这两天一直发烧,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这儿的规矩,麻烦高大哥给我讲讲。” 杨庆有说的是实话,自打被巡逻的民兵送进救助站后,除了排队领早上的棒子粥和晚上的窝窝头,其余时间都是窝在窝棚里的玉米杆上睡觉,还真不知道救助站里的章程。 “俺们哥俩来了拢共没几天,知道的也不多。” 杨庆有回身从睡觉的地方,扯来几根玉米杆,放到火堆旁,示意高大海坐下继续说。 坐着比蹲着舒坦多了。 “俺听门口的公安讲,有文化的和有手艺的,可以去找站里登记,有机会留在城里,像俺们这种粗人,好像要等领导们安排,有可能会被分配到京城附近的农村,有的会被分到东北去,实在没地去的,就哪来回哪去,政府给路费,好像还能坐火车。” 说到坐火车,高大海一脸的憧憬,在他看来,能坐上火车,这一趟就没白出来,即使回到老家,也有的吹。 “还有,还有就是。”仿佛接下来的话题无比敏感,高大海扭捏的说道:“女人可以留下来,有小孩的寡妇也行,政府给找汉子嫁人。” 杨庆有算是看出来了,这尼玛是个雏,估计连娘们手都没牵过。 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害羞。 ......... 杨庆有有心逗逗他,指着对面的窝棚问道:“你就没想趁机找个婆娘?” 高大海涨红了脸,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俺自己都吃不饱,跟了我都活不下来,可不能害人。” 得,还真是个老实孩子。 杨庆有不禁想,对面窝棚里的娘们,要是真有人能慧眼识英雄,发现身旁这未经开发的“璞玉”,以后日子肯定差不了。 肚子又咕噜咕噜的开始抗议。 “这狗日的年代。” 杨庆有低声咒骂着,起身看了看吊在火堆上的罐子。 每个窝棚下的火堆上都用木架吊起一个坛罐,窝棚里人的饮用水,全靠这罐子。 罐子上呼呼的冒着热气,阻挡住杨庆有的视线。 顾不了太多,杨庆有拿起一旁的木勺,从怀里取出破碗,直接舀了一勺热水,嘘溜着喝了起来。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只要想喝水,就得从罐子里面舀,既然没得选,还不如早些从了,少受点罪。 喝上两碗,也能混个水饱不是! 喝水的功夫,杨庆有心里也有了计较。 待会等工作人员上班后,先去排队混碗棒子糊糊,然后就去登记,看看政府给不给安排工作。 要是能留在城里就好了,京城户口啊!上辈子的梦想,就在眼前。 原身有着初中学历,还真是有机会。 这艹蛋的年代,回农村吃糠咽菜嘛! 必须留下来。 “唉!” 想想以前看过的网络小说,重生后的各种异能,随身带着空间,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再看看自己,开局就一个破碗,倒是和朱元璋一个待遇。 可他干的事,自己敢干吗? 想找死,还不如把破碗摔了,拿碗片割腕来的痛快。 杨庆有盯着自己手里还冒着热气的破碗,心里想着,要是能带个空间,就把这破碗收了去吧! 看着它就会想到朱元璋,作死的想法会不自觉的冒出来。 紧接着发生的一幕,把杨庆有就震惊了。 妈的,手里冒着热气的碗,真的没了。 f**k。 杨庆有已经无法用言语表现出此刻的震惊与慌张,嘴里不自觉的冒出来一句洋呛。 此刻已经不是碗和空间的事了,而是身边还有人呐! 他努力做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用余光打量了身旁的众人。 幸好! 庆幸火堆旁那几个看热闹的中年人,眼见没热闹可瞧,开启了比惨大会。 还真是时代特色。 你一言我一句的,把身边所有烤火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没人关注那个哐哐喝水的少年郎。 “时代特色好,救吾一命”。 杨庆有悄咪咪的起身,回到刚才躺着的地方,重新躺下,开始琢磨碗消失的秘密。 浑身上下摸了一遍,碗确实消失不见了。 正当杨庆有忙活的时候,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自家小超市里的景象。 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不,比身临其境更加真实、全面。 此刻的他犹如在玩3d游戏,不到七十平米的面积里,他的视线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想到哪里,脑海中就出现哪里的画面,真实且细腻。 第4章 并未迟到的惊喜 消失的那个破碗,就放在自己以前看书的桌子上。 碗里面还有没喝完的水。 “我艹,还真是惊喜无处不在,差点把老子吓成孙子。” 男人致死是少年,每得到一样喜欢的东西,总要先把玩、研究一番,直到搞明白,或者玩腻了为止,无论是车子、房子、玩具,又或者女人...... 杨庆有忘了饥饿,兴致勃勃的用手握住怀里的短棍,念头起,短棍果然消失不见。 脑海中的超市里,多了一样东西,赫然是那根两尺多的短棍,平放在桌面上,就在破碗的旁边。 念头又起,短棍瞬间转移到了休息室的床头上。 接着,这节短棍在杨庆有的念想中,游览了一次后现代化的超市。 最后,短棍又出现在了杨庆有的怀里,一如最初,安安稳稳,仿佛从未消失过。 然后杨庆有便玩嗨了。 桌子上出现了各种零碎的东西。 土坷垃,玉米杆,甚至还有一小撮雪。 最后杨庆有搞清了超市的具体用法。 心神沉浸在超市之中时,脑海中会浮现出一幅声呐图,可以覆盖方圆直径百米的范围。 外界的一点点动静,都可反馈到声呐图中。 想来是自家的超市福利,防止使用超市时,被歹人发现。 杨庆有舔着脸,洋洋自得,好超市,不枉自己天天给它清洁卫生,拿它当家用。 声呐图五米之内,纤毫毕现,物品可以随意收进超市,大小不可超过那张方桌的面积。 重量的上限不知,没有可实验对象。 超市里的东西可以取出来,取到自己想要它去的地方,五米为限。 可惜的是,桌子上的电脑打不开,用意念按下开机键,也没啥反应。 也是,电脑开机需要电源,脑海里只有六七十平米的超市,又不是跟过来一座发电站。 用了好几年的苹果手机倒是满满的电量,现阶段还能用它看看时间,待过上几天,电量耗尽了,连砖头都不如。 当杨庆有玩心消逝,意念从脑海中抽离后,才发现头脑无比的清醒,即使不依靠脑海中的声呐,五识六感也达到了一种恐怖的境界。 耳中充斥着杂音,鼻腔中的异味直达脑海,给了他当头一击,差点昏厥。 眼睛仿佛有了鹰一般的视野,百米远的距离也能纤毫毕现,犹如3d游戏时,画面可随时缩进。 当被人凝视时,心头必有感应。 此刻他才发现,真正获得了新生,如打通任督二脉,踏入先天之境。 小心翼翼的打量一番自身,才发现,白操心了。 还是肉体凡胎,瘦瘦的,浑身没几两肥肉。 头顶着一脑袋虱子。 就因为用意识多瞅了两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下意识的想挠两下有点痒的脑袋,心中一阵发紧,利索的放下举到半空中的右手。 缓了片刻,待彻底适应六感的变化后,手里攥着一根烟和火机,兴冲冲的奔向厕所。 吃的压根不敢取出来,饿的双眼冒光的人,鼻子比狗还灵,有了底气的杨庆有压根不想冒险。 何以解忧,唯有香烟,一颗不行,再来一颗。 虽然是灾民,抽根烟想必还是能糊弄过去的。 刚才比惨大会上,就有一富户,说嗨了,还从怀里掏出旱烟,就着火堆点燃后,抽了好几口。 只要抽烟时别把过滤嘴漏出来,抽完烟,及时把烟屁股消灭掉,应该是安全的。 时间尚早,加上大伙吃的都少。 吃的少,拉的就少,蹲在坑上的杨庆有熬过几波撒尿的同行,美滋滋的点燃了香烟。 “妈的,没想到一盒八块钱的破烟,滋味还不错。” 瘾来了,烟屁股都是香的。 本着能省则省,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的原则,杨庆有打算先从便宜烟抽起。 心里的瘾除了,可身体却遭了老罪。 原因很简单,这具十八岁的身子,还没抽过烟。 杨庆有晕晕乎乎的,扶着墙走出公厕,站在厕所门口,缓了好一阵,才歪歪扭扭的走回窝棚。 众人对此习以为常,只当是他肚子里的货存久了,拉不出来,蹲的时间长了点。 大家都是灾民,肚子里没啥油水,唯一的主粮就是晚上那俩窝头,七八天去一次厕所都是很正常的事。 杨庆有回到窝棚里,继续躺在玉米杆上耗时间。 脑子里还留存着抽烟的记忆,倒是没多难受,眯了一会,再次醒来时,尼古丁带来的后劲已经消失不见。 此时院子里早就排起了长队,灶台那已经热气蒸腾,天色已经大亮。 场地上的雪也被人扫的干干净净,露出下面冻得梆硬的土地。 杨庆有匆匆去了趟厕所,把早晨喝的那两碗水排出来,接着取出破碗,排在了队伍末端。 守着小超市的物资,他是真不想喝棒子面糊糊,奈何出不去。 刚才他试探着往大门口走了两步,就被门口执勤的公安给撵了回来。 想想也对,饿疯了的人,在哪都是不安定因素。 更何况这里是京城,新中国的首都,把灾民集中起来,一是能少饿死几个人,二也是为了维稳,总不能和民国似的,大街上到处是衣衫褴褛的乞丐吧! 看来想出去只能待会喝完糊糊,去登记等安排。 艰难的咽下最后一口棒子面糊糊,杨庆有长舒一口气。 妈的,这糊糊岂止是难喝,那味道简直了。 在原身十八年的记忆里,棒子面就是玉米面,喝了那么多年,早习惯了,没觉得有多难喝。 现在,继承记忆的杨庆有,排队那会还真的以为,棒子面就是玉米面。 喝到嘴里后,才发现,尼玛棒子面就是整个玉米棒子磨成的面,里面的玉米棒子碎渣是真的拉嗓子。 这和后世的那种软糯香甜的玉米面,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难喝也得喝,肚子咕噜直叫,又不敢泼了,只能皱着眉,大口吞咽。 这时他才真正的体会到,先人的艰难,后世别说棒子面,玉米面都没人吃。 在这个食物匮乏,工业品稀缺的年代,貌似大家并没有很急迫的时间观念。 人们默默的领完糊糊,又默默的回到窝棚下继续窝着。 除了孩子以外,成人们吃完早饭后,继续恢复到无所事事,尽量减少消耗的状态。 大门处时不时的有民兵送来新的灾民,门口的公安简单登记一下来历后,便放人入院,自寻住处。 院门右手边有三间瓦房,便是救助站的办公室,最边上的一间门口排着短短的队伍。 不用想,那肯定是自主登记的地方。 杨庆有默默的过去,站在了队尾。 雪虽然早就停了,可太阳依然被厚厚的云层遮着,站在队伍末端,被寒风一吹,那碗棒子面糊糊带来的热乎劲,就这么没了。 “这艹蛋的天气。” 杨庆有咒骂着老天爷,又紧了紧有些肥大的棉袄。 棉袄虽然是新的,但是架不住杨庆有穷啊,里面只穿了两层,最里面是件两道襟,中间层是件薄款长袖褂子,那是他的全部家当,都套在身上了。 脑海中的超市里面,吃喝不缺,但是真没穿的,蹲厕所时,他仔细扫描过,货架上挂着几双丝袜,休息室的床下藏着两双未洗的袜子。 然后就没了...... 总不能把床单扯出来,裹在身上吧! 第5章 什么都会,又好像什么都不会。 “同志,这是我们公社开的证明。” 杨庆有掏出公社开的证明,努力抚平后,递给办公桌后的工作人员。 这年头东西全靠手写,唯一有说服力的,就是证明上盖的那个红色印章。 负责登记的是位中年妇女,留着齐耳短发,四十多岁的样子。 不过,杨庆民也不敢乱叫,这年头,由于营养不良的缘故,人的外貌比实际年龄要大不少。 叫姐不合适,万一人家真的四十多了,岂不是显得自己很轻浮。 叫婶子更不合适,万一人家还不到三十,给人叫老了,怎么办? 还是随大流的好。 工作人员努力分辨证明上的字。 公社里能写字就算是人才了,就甭指望他们能写的多规整,重要的是那个章。 “你说你有初中学历?” 妇女一边登记,一边开口询问。 “对,我们公社离县城比较近,读书还算方便,没考上中专,也没再读高中。” 这个理由倒不是杨庆有编的,事实确实如此。 因为爹妈不在了,所以大伯才送他去读的书,否则老是感觉对不起弟弟。 只不过原主确实不是学习的料,中专和高中都没考上。 杨庆有故意没说自己学习差,给人一种没考上中专,又怕给家里增加负担,故意没上高中的错觉。 这是时代背景下的一种普遍现象。 大家都穷,搏一搏上个中专,拼出来一个光明的未来,家里狠狠心,还是可以支持的。 中专没考上,继续去搏几率更小的大学。 别闹,人穷可不傻。 自己的崽,自己清楚,中专都考不上,还指望考大学? 那不是做梦,那是浪费。 妇女随手拿出一张报纸,指着上面的一篇文章说道: “读一下这篇文章。” 感谢国家从56年就开始推行简化字,否则凭原身那半吊子水平,稍微复杂一点的字,还真不认识。 “团结全国职工推进增产节约运动,提前超额完成今年计划,创造明年继续跃进条件........” 好歹上过大学,见过大场面的人,读一篇文章,那是手到擒来,半点磕巴都没有。 文章很长,读到一半时,便被妇女打断。 “你的底子很不错,可见当读书时,还是很用心的。” “可惜了,普通话不标准,否则可以去做宣传工作。” 可不敢标准,我一农村人,搞得那么标准,你还不得怀疑我是敌特。 杨庆有心中一阵腹诽,脸上还得露出惋惜的表情,仿佛错过了一个小目标。 妇女继续说道: “你还会什么技能,只有初中学历的话,工作可能比较难安排。” 杨庆有有点懵逼。 不是说这年头读书人都是宝贝吗? 没点技能咋还不能安排工作了呢? 确实,这年头识字率还真的不高,到处都有扫盲班。 可惜这里是京城,哪里都有可能缺读书人,唯独京城不会缺。 显然,杨庆有没有预料到这点。 这下他有些麻爪,自己该会些什么呢? 他会的东西多了。 开车,可惜不敢说,你一读过初中的农民,会开车,这不扯淡嘛,不合理。 会计算机,妈的,个人电脑还没发明出来呢!现在的计算机还处在电子管时代。 大学时期念的是英语,这特么的更不敢说了。 没敢多耽误时间,稍一琢磨,便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会炒菜,跟着亲戚学过一阵,厨艺还可以,数学也不错,当年数学老师说,我的水平做个会计没问题,我从小就练武术,两三个人进不了身。” 妈的,实在没啥好说的了。 好歹是个大学生,记个账应该没问题。 上辈子确实开过饭馆,虽说有请的厨师,但杨庆有是个吃货,大厨的手艺也算学了个七七八八。 庆幸,原主在农村大席上帮过忙,烧火也算资历不是! 然后实在没啥能说的了,只能把练武的事也给抖搂出来,这年头保卫还是很吃香的。 就怕这个武德充沛的年代,不缺会两下的人。 貌似退伍兵也多得很,只怕保卫这种好工作,轮不到自己这种外行。 妇女稍显惊讶,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年纪不大会的挺多,手中的笔稍一停顿,又默默的把杨庆有的原话,记录下来。 “行,你先去休息吧,有消息会过去通知你。” “好,那麻烦您了。” “为人民服务,应该的,下一位。” 看着外面阴沉沉的老天,杨庆有的内心同样阴云密布,大意了,本来以为香喷喷的京城户口,触手可得,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比兜。 农村是不可能回的,只能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老天爷仿佛要故意给他增加一点难度。 登完记的杨庆有习惯性的溜达进了厕所,在坑里蹲了足足半个小时,人来人往的,愣是没给他留出点烟的空档。 最后无奈的他,捂着被冻麻的屁股,回到了窝棚里。 窝棚里到处人挤人,个个胡子拉碴的顶着大油头,更不用说那鲜浓的脚臭味,在外面溜达一上午的杨庆有,一进窝棚便皱着眉想往外跑。 好不容易瞅着空档,有个小孩让出了火堆旁的位置,他硬是挤了进去。 接着掏出破碗,打上热水,听着身旁各色语言的鸡同鸭讲,吸溜了起来。 时间就这么不经意间流走。 转眼就到了下午,早已饿的头昏脑涨的人们,翘首以盼的望着灶台的位置。 一天就指着这顿活着,老早就盼望着了。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往常早已热气蒸腾的灶台,这会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窝棚里开始焦躁起来,烤着火的众人,开始小声议论猜测。 生怕政府断了救济。 杨庆有倒是无所谓,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听着。 大不了半夜去厕所吃点,虽然环境不雅,但胜在位置安全,厕所的味道,足以遮盖食物发出的香气。 当了没多大会的吃瓜群众,就听见窝棚外有人喊道: “谁是杨庆有,杨庆有出来一下。” 难道是工作安排了? 杨庆有喜滋滋的挤出烤火的人群,快步来到那人身旁。 “你是杨庆有?” “对,我就是,同志咱这就走吗?” “嗯?跟我来吧!” 年轻人有些疑惑,但并未多说,转身朝门口的办公室走去。 杨庆有见状只能快步跟上。 此时,上午负责登记的那位中年女性和一中年男子,正眉头紧皱,低声商量着。 “老王,你把心放肚子里,有菜有粮,他们还敢造反不成?” “呸呸呸,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刘啊!作为一个党员干部,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我是担心这个嘛!本来每个人的定量就不多,厨子还撂挑子了,这不是胡闹嘛!” “着什么急啊,咱这东城救助站1000多人,还能找不出几个做饭的人,我让小李去找人了。” “唉!上午我去市里开会,上面对我们工作有意见,让抓紧清空现有群众,怕是外面情况更糟糕了。” “要我说,甭操那么多的心,反正咱们说了不算,老实看好这上千口子人,不出乱子就算立功了。” “那是,挨批有我顶在前面,你确实不怕。” 第6章 首秀 一千多难民里,还真不缺会做饭的,杨庆有沾了有学历的光,这才被拉了壮丁。 不大会的功夫,小李领着三个妇女加上杨庆有,共计四人,来到办公室。 刘姓妇女直截了当的说道: “之前做饭的厨子,有事来不了,组织决定把做饭的任务交给你们几个。” “小杨,你负责炒菜,你们几个妇女负责做窝头,不准偷奸耍滑,不准偷吃多占,小李你去监督。” 年轻人点头应道:“好的,刘主任,我肯定看好他们。” 刘主任倒是没说刷,旁边的王姓干部,似乎是对小李的回答不满意,皱眉说道: “小李,刘主任是那个意思吗?又不是阶级敌人,用你当监工?待会别和大爷似的,站那干吆喝,该干活干活,好好完成工作。” 懵逼中的小李,连忙点头应道:“好的,王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说罢,带头窜出办公室。 杨庆有前往仓库的路上,还能听到屁股后面,办公室里传出的声音。 “老刘啊,说话能不能收着点,他们是灾民,不是阶级敌人,敏感时期,你能不能不给我找麻烦......” 敏感时期? 记忆中,离那动荡时期不还好些年吗? 杨庆有摇摇头,不再多想,跟着往仓库方向走去。 庆幸原身是个农家小子,生火烧灶手到擒来,否则就凭刘有庆那后世大少爷做派,上来就得露馅。 杨庆有熟练的生着火,烧上水,准备切白菜。 这灶台旁的食材,说起来都可怜,除了白菜就是白菜。 连根增味的萝卜都没有。 在杨庆有看来,说是炒菜,实际上就是炖白菜汤,是个人都能干,根本用不到厨艺,甚至还有可能砸了自己的名声。 因为灶台旁盛油的罐头瓶子里,就剩下浅浅的一层油底子,被冻成浅黄色,紧紧的贴着瓶底,晃都晃不动。 就这点油,还是小李同志从办公室拿出来的。 “别晃了,就那点油,凑合着用吧,周一才能领新油。” 听了小李的话,杨庆有才悻悻的放下罐头瓶子,好奇的问道:“李同志,一次能领几瓶?” “几瓶?”小李瞪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一瓶,有油吃就不错了,还几瓶,做什么美梦呢!” 杨庆有也反应过来,都沦为灾民了,菜里能有点油腥味就不错了,想什么自行车。 “今天周几?” “周三。” 小李一边数白菜,一边回答道。 别看就从仓库里领了三十颗白菜,他还怕帮忙的人起异心,万一哪个起了坏心眼,给藏上一颗,被人知道后,还不得起乱子,他得盯紧点。 “周三!!!” 这下轮到杨庆有震惊了,不震惊不行啊,这才周三,就剩下那点油底子了。 算上今儿,还有五天。 妈的,神仙来了也没法分啊! 白菜算是承接了杨庆有的怨念,菜板子被他剁的“邦邦”响。 杨庆有也想开了,都这条件了,也别秀刀工了,剁碎了就成。 卸完白菜,小李的双眼就没离开那几个做窝头的妇女。 他倒是不怕杨庆有偷白菜,更怕这几个蒸窝头的娘们藏粮食。 万一趁人不备,往怀里塞把棒子面,他还能上去掏出来不成? 那不成流氓了。 没办法,紧盯着吧! “小同志,眼瞅着不早了,还发面吗?” “发面得需要多长时间?” 小李还真的不大懂做饭,只知道发了面的窝头更好吃,妇女们这么一问,还真有点麻爪。 其中一高个妇女答道:“需要的时间长着呢,这天寒地冻的,发面得好几个小时,要不咱做死面子窝头吧!吃起来都一样。” 另外两个妇女匆忙点头应道:“是啊,死面子更压饿。” “额...” 小李闻言刚要点头答应,身后传来杨庆有的声音。 “用温水发面,半个小时就成,耽误不了多长时间,大不了吃晚点,晚吃晚饿。” 艹。 死面子窝头想要做成发面窝头一样大,数量最起码少一半,要是按照以往的规矩,一人俩窝头,还得再来一倍的棒子面。 这仨老娘们不是好人啊!光想着自己多吃一点,完全不考虑,待会窝头不够怎么办? 用屁股想也知道,饭发到一半,窝头没了,肯定得出乱子,到时候,这个锅小李不背也得背。 杨庆有一是不忍心年纪轻轻的小李毁在这儿,更怕出了乱子,影响救助站安排他找工作。 “啊!那按照扬同志的说法来。” 别看杨庆有只负责炖个白菜,搁厨房里这叫大厨,说法份量怎么着也比几个蒸窝头的妇女强。 这点小李同志还是拎得清的。 反正自己不懂,听大厨的准没错。 时间慢慢流淌,妇女们按部就班的和面,小李同志充分发挥了革命干部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 死死的盯着她们,这会他也想明白了,死面子窝头和发面窝头个头根本不一样。 妈的,几个老娘们这是想害老子。 他这边盯的紧,原本还有点小心思的三位妇女,这会成了怨妇,时不时的往灶台方向蹬上两眼。 原本的肥差,成了白出力气,心里气大的很。 往怀里塞两把棒子面是甭想了,只盼着待会蒸好窝头后,能趁人不备,藏俩窝头。 虽然这样想着,但是当锅里的热气飘起来时,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眼瞅着窝头也藏不成了。 望向杨庆有的眼神,渐渐地由埋怨变成了怨恨。 她们的内心活动杨庆有不知道。 时不时瞪过来的眼神倒是有所察觉。 心中暗骂两句“活该”后,便不再理会。 他这会正琢磨着怎么让白菜汤变得更好吃! 手里的油瓶,仿佛千斤重。 凝结的油瓶,在热水中走了一遭后,重新变回液体状态,杨庆有在两口大锅中,一点一点的倒着。 原本只打算倒四分之一,后来又想着,今儿是首秀,不求多好吃,只盼着少挨点骂。 想着,想着,倒油的手,不自觉的力气大了几分。 四分之一,变成了二分之一。 第7章 出来吧,十三香 尽管光秃秃的锅底,油能聚成一小滩了,可是没用啊! 多加的那点油,顶多也就是让白菜汤上面的油腥,从依稀可见变成肉眼可见,对味道帮不了太大的忙。 杨庆有一边在脑海中的超市搜寻既能提高味道,又不会太违背常识的东西,一边把剁好的白菜分到锅中。 虽说是熬白菜汤,好歹炒两下,把白菜中的水分逼出来,味道也能好上几分。 翻炒的功夫,杨庆有也定下了具体思路。 用意识,撕下一小块碎花床单,拆了一包十三香,倒上去,又估摸着加了一大把鸡精,齐活。 本来还想着拆几包方便面,整点方便面调料,又一想方便面调料的威力,一包的香味可以污染一整个火车车厢,随即息了拆方便面的心思。 不是哥舍不得,只怨你威力太强大。 万一那股子香辣牛肉味飘出来,哥们实在是解释不清楚。 待白菜炒出水分后,他光明正大的从怀里掏出了碎花小布包。 来吧! 十三香!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杨庆有在众目睽睽之下,郑重其事的慢慢翻开小布包,脸上还可以做出一副肉痛的表情。 甭管有没有关注他,该有的姿态还是要表现出来。 淡黄色的粉末飘落。 翻炒之后,一股奇特的香味随着蒸腾的热气蔓延开来。 原本就饥肠辘辘的人们,被独特的香气所吸引,不自觉的在开饭前,来到寒风中提前排队。 一边吹着寒风,一边在心里嘀咕:哪怕多闻一点香味也好! 这么个身份。 这么个年代。 连香料都未曾听说过的人们,第一次沉醉于这独特的香气中。 然后,独特的香气随着加入锅中的凉水而湮灭,引得被香味吸引而来的人群,一阵喧嚣。 “大师傅,今天是炖肉了吗?好香啊!” “小兄弟,以后都是你掌勺吗?” “香味怎么没了?大师傅,少加点水。” “我进城时闻过这种味道,给恁说......” 眼看着冰冷窝头放进蒸笼,加上盖子,热气蒸腾而出,小陈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两位大师傅在时,哪用他来监督这个。 俗话说荒年饿不着厨子,人家什么没吃过? 肯定看不上这噎人的棒子面窝头。 眼前这三位贼眉鼠眼的妇人,实在是没法让他放心。 好歹窝头进了锅,可以休息一下,刚打算找个凳子,在灶台旁坐一下,鼻间就嗅到一股异香。 那是丰泽园、全聚德、东来顺、柳泉居等大饭庄的味道。 好吧! 其实他都没吃过,只是路过时,闻过。 这香味! 就是这个味。 杨庆有看着这些,面露惊叹的衣衫褴褛,懒得回话,闷头往锅里加水。 饭做的好吃,也不是为了你们。 领导们闻到、听到,才是他的目的。 倒也不是他心硬,只是,一包十三香能干啥? 不压饿,不解馋的。 香香鼻子罢了! “扬同志,我刚才闻到,今儿的菜格外的香啊!” 小李同志闻着味儿,来到灶台旁。 杨庆有抬头笑了一下,回道: “李同志,你那边忙完了啊!同志们每天就指着这顿饭饱腹,我想尽点力,就加了一点从老家带来的秘方调料。” “忙完了,刚才还要谢谢你。” 说话间,小李往锅前凑了凑,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感慨道:“真香!” “不客气,也就是有点香味,待会炖好,来一碗尝尝?” “尝尝!” 小李倒也没想着客气,公家的嘛,谁也不能说什么。 加完水,盖上木头锅盖。 俩人一人蹲一个灶口,拿着几片苞米叶子,往灶火下面猛扇。 灶台砌的很粗糙,估计当时砌那会,领导就没想着灶台会用多久,所以连个风箱都没有,想要火大一点,只能往掏灰的洞口猛扇风。 谁想到,一年多了,救助站里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临时机构奔着永久两个字,狂奔不止。 “扬同志,大饭店里的菜,有多好吃?” 看着把希冀和好奇写在脸上的小李,杨庆有笑道: “肯定好吃,我曾经在后厨帮过忙,有幸尝过几口,那味道美的没法描述。” 一句话,把小李的口水都快勾出来了。 别看他也算个地道老北京,解放前家里穷的就快要饭了,哪吃过好东西。 解放后,境况倒是改变了些,从顿顿不见荤腥,变成每周一遇,只是实现了从无到有,生活并没有质的改变。 关键是还没结婚,每月的饷银都被家里给收缴了去,每次路过饭店时,只能闻味兴叹。 “说说。” 这时旁边恰好蹲着几个七八岁的孩子,跟捧人似的,齐声说道:“说说。” 声音来的太突然,把杨庆有吓的一哆嗦。 特么的,是你们先不讲究的,待会别怨哥哥。 只见,杨庆有邪魅一笑,说道: “那我就给你们好好说说。” “那大饭店名菜可多了,有些听都没听过,比如说: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一套报菜名出来,就不信你们不迷糊。 在这个民风淳朴,吃糠咽菜的年代,都是逃难来的劳苦大众,哪听过这个,个个目瞪口呆,直抿嘴唇,就差口水横流了。 杨庆有越说越流畅,记忆仿佛沸水一般,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 得亏从小打熬的身体,肺活量就是好,杨庆有一口气,把报菜名里的名菜,只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只听的小李和身旁的几个小孩,连声惊叹。 “哇!” “哇!” “额的妈呀,这么多菜,皇帝也吃不过来吧!” 菜名太多,太有诱惑力,旁边蒸窝头的妇女也被吸引,过来当了一回捧人。 连前排打菜的也跟着起哄。 “额的娘哎,原来世上还有这么多好吃的。” “到底是大师傅,见识就是多,怪不得穿得这么好!” 杨庆有....... 穿的好和见识多,有关系吗? “都老实点,还想不想听扬同志继续说了。” 一声呵斥过后,小李见嘈杂的现场重新变得安静有序,继续说道:“扬同志,你继续说。” 呃...... 继续说啥? 第8章 滋味 杨庆有有点懵,菜名都报完了,再说就真成单口相声了。 再看看四周这一双双荡漾着口水的眼神。 得,硬着头皮继续编吧! 不对,继续抄。 “咱就说点常见的,拉一刀臀尖,五花三层,有肥有瘦,加里头一只肥母鸡,再搁上点儿栗子,随便再配几个凉菜就酒,烙点儿萝卜丝饼,焖点儿大米饭,吃完了给您来杯糖水,去去油腻,怎么样?” 咕咚,小李咽下去一大口口水,下意识的回道:“好” 随后脸上闪过一丝羞红,妈的,丢大人了。 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大家都在疯狂的吞咽口水。 那没事了。 “吃炖肉可能有点浪费,咱们也可以吃饺子,把羊肉剁成肉泥,加上葱姜末,一大勺油,在加点盐和酱油,倒上半勺香油,放上切好的白菜末,用薄薄的皮儿那么一包,放锅里煮好了,捞出来咬上一口,满嘴的油,就问你香不香?” 听众们下意识的答道: “香!” 这回“食客们”也不排队了,灶台这里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满满的听众。 有人一边咽口水,一边小声四处打探:“羊肉饺子好吃吗?” 旁边这位也老实,吞咽着口水回道:“不知道,没吃过。” 杨庆有继续说道:“有句老话说的好,好吃不过饺子,舒服不过倒着,饺子就酒,越吃越有,随便炒上几个菜,一边吃,一边喝,吃完喝完再来上一碗饺子汤,原汤化原食,然后饱饱的往床上一趟,就问你,美不美?” “美!” 这边说的尽兴,听众们捧的也舒坦。 有大嗓门的吆喝道:“大师傅,您别光说我们没吃过的,说说咱们吃过的。” “面条吃过没?” “吃过。” “那咱们就炸点八宝榛子酱,在来上一碗肉卤子,卤、酱您随便用,碗底在给您铺上一层菜,黄瓜、豌豆、豆芽、青蒜末儿、香椿芽,煮好的面条往上面一倒,浇上卤子和酱汁,用筷子搅一搅,再抄上俩菜,一口面,一口菜,一口酒,吃完了往床上那么一趟。” 这边杨庆有还没说完呢,就听见大嗓门乐的直“嘿嘿”。 嘿嘿就嘿嘿吧,声音还贼特么的大。 杨庆有指着他问道:“大个,乐啥呢?说出来让大伙也乐一下。” 大嗓门呲着个大牙: “嘿嘿!” 人群中一老娘们扯着嗓子说道:“还能乐啥,吃饱了往炕上一躺,想婆娘了呗!” “哈哈哈哈哈!” 现场的听众轰的一声,哈哈大笑。 大嗓门也不嘿嘿了,捂着个大红脸,直往人群里缩。 这时又冒出一老娘们来了句:“怕是大个,还不知道婆娘是啥滋味哩!” 这话一出,大嗓门也顾不上捂脸了,伸着一双大手,用力的扒开人群,落荒而逃。 人群看着他那狼狈的模样,笑声越发大了起来。 救助站里的灾民,基本上都是农村逃荒来的,农村人嘛!没啥娱乐活动,既听不了戏也不会唱曲,结了婚的男人妇女一旦是扎了堆,聊起天来那是荤素不忌。 呃.... 其实也不聊素的。 荤多素少了属于是。 “额说河南来的,要不你发挥一下精神,让大个尝尝味?” “这有啥的,俺这年纪大了,怕大个看不上,刚才说话那山东妹子,腚大,大个肯定喜欢。” “妹子,你是山东来的吗?俺也是,嘿嘿嘿!” “滚,你癞蛤蟆爬土炕,能蹦跶几下?” “哈哈哈,老头儿,耕地就别想了,溜溜口水得了!” 大家一改往日的苦大穷深,有了笑模样,虽然言语间有些粗俗。 但是,谁又管这个呢! 那边已经蒸好了一锅窝头,小李连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去盯着出窝头。 杨庆有这边,锅里的白菜汤早就打起了旋儿,咕嘟着直往外冒香气。 清香的白菜味勾的人肚子直打响儿。 杨庆有手里拿着大勺,敲着锅边,高声喊道: “都麻利排好队,马上打菜了。” 本来嬉笑打闹的人群,顿时乱了起来。 本来排队被挤出来的,想趁机钻空子的,硬要往队伍里钻,惹的阵阵骂声。 还有老娘们被揩油的,也不排队了,直接原地叉腰叫骂。 “哪个王八蛋,龟孙子,趁机占老娘便宜,想娘们回家找你妈去,有妈生.......” 杨庆有也不插嘴,乐得站那瞧热闹。 一边咧着嘴直乐,一边心里嘀咕,这要是搁后世,拍成视频,估计全是“哔哔”声。 上辈子小时候也在农村生活过,不过是改革开放以后了,婆娘们吵架哪有眼前这么奔放。 句句不离生殖器,又句句不重样,骂人界要是有比赛,眼前这位绝对是专业选手,还得是排名靠前的那种。 杨庆有这边正乐呢!身边突然传来一句话: “好玩不?” 杨庆有下意识的点了一下头,回道“好..” 话出口的瞬间,才看见身边问话的是刘主任。 还好发现的及时,硬生生的把“玩”字憋了回去,换了种说法:“挺长见识的。” 刘主任没搭理他,冷着个脸,站在灶台边。 仿佛绝世高手,杀入了焦灼的战场,还没动手,冰冷的杀意就扑面而来,深入骨髓。 眼神头好的,老早就看见领导来了,不仅及时闭上嘴巴,还扯住身边战意昂然的队友。 这时候的农民群体,是个矛盾的复合体,既野蛮无知,又能豁出老本的支持d和政府,既能杀人不眨眼,也能在领导面前老实本分。 就这样,刘主任一句话没说,没用两分钟,平息了这群既老实又不老实的人。 “大师傅,赶明儿还是你做饭吗?” “看领导安排。” “大师傅,手艺真好。” “谢谢!” “小兄弟,给姐多舀点汤,我怕不够喝。” “满满一勺子,您小心烫。” 杨庆有专心打菜,遇到打招呼的,都嗯啊啊嗯的应付着。 不专心不行,身后那位冷面阎王刘主任一直没走,他老是感觉一股审视的目光盯在自己身上。 “大兄弟,没结婚吧!看见俺身后的妹子没?那是俺侄女,俺给你说....” 第9章 我其实来投亲的 夸我手艺好就罢了,还打上我人的主意了,那怎么行! 杨庆有......... 他本能的手一抖,满勺汤,洒了三分之一。 妇女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刘主任,没敢继续纠缠,嘴里嘟囔着怪话,转身离去。 紧接着就轮到了妇女嘴中的侄女,大圆脸,粗粗的麻花辫,搭在胸前,朝杨庆有羞涩的笑着。 杨庆有打了个冷战,麻利的给她碗中扣了满满一勺菜。 妈的,好危险! 嗯... 那啥挺大! 杨庆有这边还好,夸他的人多,知道他底细的人更多。 小李那才是群狼环绕,妇女们打了菜也不走,就蹲他旁边吃,时不时的言语挑拨两句,整的小伙脸通红,打菜的小手直抖。 要不是刘主任在后面盯着,估计他早撂挑子跑路了。 这么年轻的国家干部,万一猪油蒙了心,看上自家闺女,那不是飞上枝头做凤凰。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的老娘们,不在少数,只是敢拉下脸来,硬往前靠的不多。 一天就这么一顿正餐,很少有人狼吞虎咽,大部分人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回到窝棚里,细细品尝。 生活教会了人们很多道理,同等重量的食物,细嚼慢咽来的饱腹感比较强。 用最后一口窝头,细心的把碗擦一遍,塞到嘴里,慢慢品味最后一丝油水,再打上一碗热水,喝完打个饱嗝,回到玉米杆的铺上,继续躺着消磨时间,期待第二天的那顿饭。 给最后那人打完菜,杨庆有一屁股坐在小木凳上,动也不想动,尽管肚子饿的咕咕叫。 锅里还剩下最后一点汤底。 杨庆有比较鸡贼,打菜时,手里的勺子在汤面上一搅,略过油水,只舀下面的菜汤。 所以最后这点汤底,油水很足,借着头顶那颗昏黄的灯泡,浮油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而旁边那口锅,只剩下一丝清澈见底的汤水,连根白菜都没有。 杨庆有感慨,到底是年轻人,实在。 “看不出来,还是个老厨子!” 刘主任目睹了全部过程后,离开之前,拍了下杨庆有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说道。 【忙活了一下午,留点油水怎么了!】 杨庆有心里嘀咕着,底气略显不足。 这话啥意思? 夸我还是损我? 到底是领导,随口一句话,都说得这么讨人嫌..... 小李也瘫坐一旁,直勾勾望着灶底的余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同志,你在这吃,还是回家吃?” 整个救助站,算上工作人员,凑不了几块手表,大家都是看着老天爷,估摸时间。 杨庆有的空间里,倒是有手机,早晨看时,时间显示凌晨一点,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对。 所以他都懒得看了。 小李往大门方向瞅了一眼,办公室里的灯泡还亮着,估计还不到下班时间。 痛快的起身,伸了个懒腰,回道:“在这吃,正好尝尝扬同志的手艺。” 回家也是清水炖白菜,还没有眼前大锅里的香,只要不傻,肯定知道选哪个。 “好,你快点去拿碗,我先把火熄了。” 杨庆有见小李走远,手一抖,掏出一根烟,趁四下无人,把过滤嘴掰下来,扔进灶里,盯着它毁尸灭迹。 然后才慢悠悠的从灶里,扒拉出一截冒着火星子的木炭,凑过去把烟点着。 空气中弥漫着尼古丁的味道,深吸一口,他闭上眼睛,让这股浓郁的烟雾弥漫肺部。 此刻,仿佛吃饭也不是那么紧要了。 “咳咳” 妈的,人类发明过滤嘴果然是有原因的,太特么呛人了。 帅不过一秒的杨庆有,给发明过滤嘴的前辈,由衷的点了个赞。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再次回来的小李,屁股后面又带来了好几张嘴。 幸好窝头剩的够多,一人三个,杨庆有四个。 窝头他可以多一个,油水不能多一点。 几个干部们,很没风度的蹲在灶台旁,蹭着余温,大口朵颐。 喝着汤,还不忘夸两句厨子。 “小杨手艺真好,比家里炖的白菜好吃。” “手艺比梁师傅李师傅好。” “那是,我看着扬同志加了秘方。” “好久没喝过这么多油的汤了,香!” 没什么好说的。 杨庆有昨儿还大鱼大肉呢!这会儿早晨棒子面糊糊,晚上清水白菜汤。 味同嚼蜡。 本以为饿了一天,又处在这么个场合中。 会快速的适应这种生活。 当白菜汤入口的刹那间,他明白了一句至理名言。 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不饿上个三五天,这白菜汤香不了。 关键是,守着小超市的他,会平白无故的饿上自己三五天吗? 很显然,不会! 这日子有的熬了。 干部们吃完饭走前,杨庆有拉住小李,问道: “李同志,没安排工作之前,可以出去吗?” 小李疑惑道: “天寒地冻的,出去干嘛?” 也是,别看救助站破,里面好歹有堆火烤,有窝头吃,出去就真成了流民了。 杨庆有拿出大伯给姑姑写的信,递给小李。 “我其实是来投亲的,没想到刚进城就生了病,稀里糊涂的被拉到这儿。” 小李看完信后,不疑有他,拍着胸脯说道: “明儿一早上班后,我带你去见主任,这事我做不了主。” 挥手告别小李,杨庆有没急着回窝棚。 刚吃完饭,趁着身体热乎,去厕所蹲会。 半夜起来抽烟,太冷。 “后生,嗯,你瞅俺,嗯,作甚?” “大爷,嗯,你在对面,嗯,不瞅你瞅啥?” 这是杨庆有蹲了二十分钟后的场景。 他和对面的大爷同时进的茅厕,他先蹲南头,大爷后蹲北头。 十分钟前,他腿就麻了,大爷还在对面,嗯啊嗯的用力。 有心提裤子就走,奈何又想到十分钟都蹲了,不如再等一会,万一前脚走,后脚大爷拉出来,那不亏了。 于是他也装模作样的跟着大爷用力。 又过了十分钟。 大爷:“后生,嗯,你换个地,这样瞅着,俺拉不出来。” 杨庆有:“大爷,你换吧,我腿麻了,不敢动。” 大爷:“俺早就麻了,后生,还是你换吧!” 杨庆有:“嗯...” 第10章 做个好人不难 杨庆有起身,提裤子走人。 妈的,不抽了。 大爷这边总算松了口气,被后生一直直勾勾的瞅着,有心用力,奈何心里发毛,有力使不出。 缓了又缓,大爷总算来了感觉,正要用力。 “大爷,您看这是啥?” 杨庆有一个闪身,又出现在厕所内,手里拿着一截筷子粗的树枝,献宝似的递到大爷面前。 “后生,你想干啥?” 大爷大惊。 杨庆有把树枝塞到大爷手里。 “看您老遭罪,后生我难受啊!特意寻了根大小合适的树枝,您老用它扣扣,扣扣就好了。” 大爷心中默念:后生是好心。 用力的攥了攥树枝,点点头。 “那您老忙着。” 杨庆有见大爷点头,内心甚慰,转身出了厕所。 其实做个好人不难。 他站在厕所拐角,嘴上叼着烟,默默的给自个儿点赞。 之前想岔劈了,拐角这里,既能望风,还没有臭味儿,用来抽烟是极好的。 老想着寻个无人之处,那是陷入了思维误区。 在这种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之处,哪有人关心他在这干什么。 只需发现来人后,小手一翻,香烟就进了空间里,行迹皆无。 待人走后,取出来的香烟,火星依旧。 一点都不耽误抽。 空间嘛,本来就是绝对静止,又或者是绝对真空。 他忽视了之前放进去的那碗热水。 这会才想起来。 刚来,还不适应。 杨庆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是个猪脑子。 再次回到窝棚里的杨庆有,受到了群众们的热烈欢迎。 “大师傅来,这暖和。” “杨大哥,来碗水不,刚烧的。” “杨家小哥,您看看俺这娃,是烧菜的种子不?” 同志们的心思再朴素不过,今儿混个脸熟,明日里打菜时,说不定能捞点好处,万一菜多一点呢! 夜。 杨庆有还不能收放自如的使用自己的声呐功能,躺在玉米杆上,只要一闭眼,那副声呐图时不时浮现。 其实声呐图不是影响睡眠的关键,艹蛋的是五米全景图,真尼玛清晰。 一只只翻山越岭的虱子,历历在目,让人头皮发麻。 尤其是自个儿脑袋也这样时。 给火堆添了根木柴,紧了紧棉衣,目光不自觉的被璀璨的星空吸引。 “艹,星空真尼玛美。” 带着魂穿福利的他,当然知道好多描写星空的诗句,但杨庆有觉得,任何华丽的语言,都敌不过类似“大海啊真特么的大”,这种粗鲁语言,来的爽快。 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和热气在空中纠缠,仿佛空间被扭曲,再加上那20瓦黄灯泡的背景光。 “妈的,如梦似幻。” 次日一早。 眼神迷离的杨庆有被小李拉到灶台旁。 今儿救助站还得自个解决伙食,那俩大师傅厂里有任务,来不了。 烧水,下面儿。 流程简单的不得了。 然后就是和小李,一人守着一个灶台,抡勺子。 大师傅做的简单,群众们吃的也简单,没有菜多菜少的顾虑,只管抡勺子。 小李还特意从家里给杨庆有带了一小块咸菜。 黑漆漆的辣疙瘩。 齁咸,下饭。 后果就是,糊糊喝完了,咸菜没吃完。 在灶台旁的窝棚下,就近接了碗热水,洗碗、漱口后下肚。 肚子灌的饱饱的,把碗往怀里一揣,抹抹嘴,早饭这就算是吃了。 也许是大雪阻碍了灾民的脚步,今儿一直没见有民兵往这里送人。 办公室门口空荡荡的,连个排队的人都没有。 杨庆有跟着小李进屋时,刘主任正坐在炉子旁烤火。 “大炼钢”过去还不到一年,正是缺钢少铁的时候。 要不灾民们早就烧煤炭了,也不用民兵们一车车的往救助站里送柴火。 也不知刘主任从哪弄的铁炉子,中间还有泥巴补的缺,这会烧的正旺。 “主任,您忙着呢!” 小李进屋就来了句废话。 惹得刘主任一顿白眼。 领导闲着你唠嗑,年轻人,呵呵! 报应来得飞快。 刘主任起身从桌上取出一本账册,丢给小李。 “来得正好,去盘一下库。” 小李有些懵,既不是周末,也不是月末,盘哪门子库? 转头对上主任那严厉的眼神,得,干活去吧! 小李同志垂头丧气的离去。 刘主任招呼杨庆有坐到火炉旁,拿起那封杨大伯写的家书看起来。 这年代的干部普遍学历不高,但心却未凉,他们经历过战争,知道低人一等,明白命如草芥的滋味。 家书很简单,解放前,念过两年私塾的杨大伯,用他那歪歪扭扭的字表达了两层意思。 一是通报家里的状况,你娘死了,你大哥也没个音信,你也不知死活,要是还活着,最好回来看看你爹,再不看就没机会了。 二是,你这个没爹没妈的堂弟,算是老杨家的文化人,一定要照顾好云云。 家书很简单,狗爬的字却不好认。 尤其是,中间还时不时的蹦两个繁体字出来,更是让人欲哭无泪。 “小杨同志,我实话实说。” 刘主任把家书还给杨庆有,继续说道:“上次你们联习时,整个北方刚解放,新中国都还没成立。” “写信地址也是某某军驻地,后面再也没用该地址写过信,看来,部队是继续南下了。” “解放战争中,部队各个军、师都经历过频繁改制,想仅凭借名字来找人,不用想也知道无比困难,再加上建国后,部队经历过一次大规模的裁军,所以....” “至于后面再也没写过信,还有一种可能,有些部队出于保密的需求,禁止....” 不言而喻,刘主任的意思很明显,杨家大姐建国后没给家里写过信,基本可以断定牺牲在解放战争中。 即使牺牲了,后续想找到她,祭拜一下,也无比的困难。 还有一种可能,身不由己,出于保密的需求,没法和家里联系。 或许,后一种猜想,只是不想把话说绝,给杨庆有留一丝希望罢了。 杨庆有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哪能不知道这些。 在他的预料中,杨家大哥和大姐估摸着是牺牲了,死在了建国之前的那场伟大的解放战争中。 只不过,他还是来了。 原身的情感不在,记忆却是真实的。 第11章 形势比人强 他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继承了躯壳,该尽的义务当然责无旁贷。 当然也有好处,最坏的结果,也能博一个潜在的烈属身份,为了工作,增加一点同情分。 他依稀记得,就在今年的五个月前,老毛子撕毁中苏协定,决定终止对我们的援助,虽然明年才会正式决裂,可前兆已经这么明显了,国家不可能没防备。 上一年刚经历了一亿人大炼钢,接着又是大旱灾,然后老毛子终止经济援助。 55年国家为了缓解城市青年就业压力,提出知识青年应该上山下乡。 伟人也曾说过: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到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鼓励了一批又一批的知识青年。 国家这会儿正想方设法的缩衣紧食,你还想留下来,吃公家饭,难度可想而知。 尽管这会儿有着95%的文盲率,归属于5%的杨庆有,不敢有丝毫懈怠。 都说了,京城不缺文化人。 “我还是想去看看,老家大伯年纪大了,现在不找,天人永别时,找到也晚了。” 杨庆有想到大姐留下的地址,有些蛋疼。 第二区xx军驻地。 鬼知道第二区是哪个位置。 尽管上辈子博览群书(小说),他还没蛋疼到,去找解放时的书看。 魂穿者照样两眼一抹黑。 还好,刘主任尽管不是老京城人,却是解放后第一批调到京城的行政人员,亲历了京城行政区的变迁。 刘主任把新的地址写给杨庆有后说道: “对于人员进出,救助站有详细的规定,安排工作之前,没法让你出去,待有了具体安排,我第一时间让小李通知你。” 临了,刘主任还拍着杨庆有的肩膀,鼓励他干好这份临时厨师的工作。 昨天的菜,味道不错,领导很满意。 杨庆有也很满意,表示努力服务群众,不辜负领导的期待。 领导画的饼,香! 天晴,无风,太阳明晃晃的挂在头顶。 好不容易迎来艳阳天,大家或蹲或坐,尽力沐浴在阳光下。 院子泥泞的地上,难得的扎满了人,在这个不是饭点的时间。 杨庆有咧咧嘴,苦笑一声,用力攥了攥手里的烟,唯一的快乐没了。 努力穿过人群,回到熟悉的窝棚,意外的见到高大海。 这孙子没出去晒太阳,这会正坐在火堆旁,双肘撑地,身子努力的往后仰着,迎着火堆,光秃秃的大脚丫子被高高抬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酸臭味。 妈的。 杨庆有心中暗骂,又低头看了眼,露着脚趾的棉布鞋。 脚趾动了动,有股子潮湿感,从脚底板传来。 嗯! 本着逃不过就加入的心态,杨庆有麻利的脱了鞋,学起了高大海的姿势。 空气中的酸臭味,又重了两分。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熬着,两位煮菜的老师傅始终没来,杨庆有也渐渐习惯了当伙夫的日子。 早起熬两大锅糊糊,回去眯一觉,再熬两锅白菜,忙完抽颗烟,然后回去躺着酝酿睡意,日复一日。 除了饿点,他甚至觉得这种混日子的感觉不错。 在杨庆有抽到第四包烟时,小李带来了好消息。 “庆有,庆有,你的工作安排下来了。” “不用这么兴奋吧,学习同志。” 是的,小李同志的全名为,李学习。 杨庆有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让李学习恨的牙痒痒,早知如此,他就慢悠悠的走过来了,白替这孙子高兴一场。 杨庆有在救助站这十几天的功夫里,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当名单次次都没有他时,他就想明白了,工作肯定跑不了。 办公室这会没人,杨庆有独自蹲在炉子旁,无聊的烤着火,被安排工作的显然不止他一个,李学习还得继续当“报子”。 报子:古代报喜的差役。 不大会的功夫,办公室挤满了人,个个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好吧,场面其实惨烈的多。 实际上是一群瘦猴子,呲着个大黄牙,互相恭维着。 杨庆有数了数人头,二十人。 1.3%,很残酷的存留率。 十多天里,近一千五百人,只留下了20个城市户口,其余的要么支援大西北,要么大东北,又或者哪来回哪去。 杨庆有颇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站在一旁,心里吐槽道: “赶上范进中举了是。” “你说啥?” 李学习没听清,疑惑的问道。 杨庆有朝现场唯二的两位姑娘那看了一眼,冲李学习暧昧的一笑。 李学习顿时急了眼:“你别瞎说,我没有。” 杨庆有...... 难道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你当我瞎?每次姑娘来打饭时,都是冒尖的一勺子菜。”杨庆有做了个很夸张的动作,继续调侃道:“我说你到底想好没有,新时代也不兴脚踩两条船,现在不定下来,小心将来人家看不上你。” 李学习是典型的,时代特色下的闷骚少年,或者说是闷骚舔狗。 给人姑娘扣一勺子冒尖菜,挑两个大窝头,就没然后了。 每次杨庆有怂恿他上前表白时,他总是眼神躲闪着,努力狡辩。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一国家干部能干那种缺德事?你这是污蔑,我那是看人家可怜,年纪轻轻的遭这么大的苦。” 李学习义正言辞的小声辩解。 信了你的鬼,大几百人,你就可着这俩盘亮条顺的姑娘可怜。 杨庆有鄙夷的看着他,正要嘲讽两句,屋里猛地一静,刘主任和王sj走了进来。 “首先,恭喜各位同志,能留下来参与首都的建设,期望诸位在新的工作中,能够戒骄戒躁,努力发挥各自所长,不断的......” 到底是做思想工作的,这一说就是二十分钟。 说的大家意气风发、志气高昂,说的杨庆有开始怀疑自我、自惭形秽。 没办法,毕竟自个目的不纯,最开始是奔着户口来的。 轮到刘主任时,庆幸她没啰嗦,直接开始发新的介绍信。 没身份证,没户口本的年代,干啥都靠一张介绍信。 现在,杨庆有的介绍信,一封变两封。 朝里有人好办事,刘主任把他留到最后,给他介绍信时,特意的嘱托了两句。 “新工作虽然还是做饭,希望你不要气馁,继续学习,努力练好普通话,争取为祖国为人民做更大的贡献。” 杨庆有顿时有些懵。 怎么会是厨子呢? 哪怕做个保安也好啊!不行当个光荣的工人阶级也行。 他虽然好吃,也能当好一个厨子,但没打算当一辈子厨子哇! 爱好是爱好,工作是工作,把爱好当成工作,委实不在他人生规划中。 奈何,形势比人强,受着吧! 激动地谢过刘主任,回到大门口的队伍中,等着各自单位来领人。 第12章 与四九城的初见 杨庆有是幸运的,同样也是不幸的,安排工作的这天,他的心情如同坐山车,从午后的庆幸跌落到傍晚时的惊恐。 杨庆有像是幼儿园放学后的孩童,看着同学被家长一个一个的领走,只剩下孤零零的他,蹲在大门口吹寒风。 估摸着过了午饭的点,杨庆有的单位终于想起来这位新同事。 一个饱经沧桑的面孔出现在杨庆有面前,要不是他从怀里掏出工作证,杨庆有还以为这是来寻亲的农民老大哥。 看着像四五十,又像三四十岁,就是这张让人特纠结的脸上,满满的络腮胡子中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大哥or大爷干着杨庆有羡慕的工作,街道办保卫,一个上岗就养老的工作。 杜有财,一个不符合革命精神的名字。 经过简单的寒暄,杨庆有坐上了杜有财的座驾,一辆十八手二八大杠。 杨庆有也第一次见识到围墙外的世界。 啥也没有,除了土地和白雪,就剩脚下泥泞的土路,和远处路边希拉的房屋,还有前方极远处的那片建筑阴影。 眼前的一切,让他有点怀疑人生,说好的京城呢? 杨庆有不由的佩服李学习,每天上下班,城区郊外的来回跑。 本就稀疏的人流里,多了一辆自行车,一个在前面认真的扶着把手用力蹬,一个撑着双腿,用力的握紧后座的铁圈,做好随时跳车的准备。 进城的这段路,路面硬化做的很不好,淤泥里藏着土坑,后轮时不时的来个漂移,搞得杨庆有一路上提心吊胆,进城时脸都白了。 全部家当就身上这身衣服,一旦掉坑里,不敢想! 一路上沉默无言,一个无心说,一个不敢说。 59年的京城,传承近600年的古城墙,几乎已经被拆没了,反正杨庆有进城这条路,一直没看到他所期待的古城墙。 被白雪覆盖的四九城,除了破败,没有给杨庆有留下那些虚无缥缈的厚重、压抑、沧桑的感觉。 路边时不时有院子飘起一簇簇黑烟,也不知道烧的是煤炭还是木柴,烟很大。 路上的行人不紧不慢,三三两两的走着,虽然穿着朴素,看得出精神面貌相当好,不像是后世,个个快的跟着急投胎似的,火急火燎,闷头赶路。 而现在,耳边传来的是,熟人见面后的寒暄声,小孩子的嬉戏打闹声,还有自行车的铃铛声,电视机上那种遥远的画面扑面而来。 杨庆有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电车,一路火花带闪电,老远就能听见铁轮摩擦铁轨的刺耳噪音,还有司机不断踩击铜铃发出的当当声。 杨庆有上辈子虽然来过京城,那是纯旅游,呆了不过两三天,再次来到这座古老的城市,他真是两眼一抹黑,哪哪都不认识。 要是硬说,天安门城楼算一个,然后就没然后了。 这年代的人们,吃的差,体力可真好,杜有财一口气蹬了一个多小时,路上愣是没歇一下。 七拐八拐的,在把杨庆有绕迷糊后,终于到了单位门口,交道口街道办。 杨庆有拿到介绍信的时候,挺诧异的。 印象中街道办能有几个人,就这还要办自己的食堂,腐败?还是这个年代政府办公单位的福利足够好? 钻牛角尖不是杨庆有的性格。 反正早晚会知道,何必在乎这时间,享受慢节奏的生活才是最主要的。 应该是到了上班时间,陆续有人进出。 杨庆有跳下自行车,打了个踉跄才稳住身形,用力揉了揉屁股,长舒一口气。 进门后他才发现,这是一个典型的一进四合院,正对着的是五间北房,两侧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左手搭了一间门卫室。 院中还有两棵树,看着年岁不长,光秃秃的也不知是什么品种。 待杜有财放好车,杨庆有这才说道:“谢谢你杜同志,我该找谁报到?” 杜有财指了指中间的北房,说道:“中间那屋,找钱主任,去吧!” “谢了您。” 没行李倒也方便,杨庆有揣着手,朝那间办公室走去。 门上挂着厚厚的棉布门帘,倒是省的敲门,杨庆有掀开门帘,直接走了进去。 进门右手边是一铁皮炉子,上面坐着一壶水,正呼呼冒着热气。 靠里放着四张办公桌,只有最靠里的桌旁坐着一位青年,正低着头奋笔疾书。 杨庆有问道:“同志你好,我是来报到的,钱主任在吗?” 青年没回话,指了指杨庆有左手的门。 意思很简单,领导在小办公室。 透过玻璃看去,里面一秃顶男人,戴着眼镜,正抬眼看他,应该是他问话的声音被钱主任听见了。 “钱主任您好,我是救助站过来的杨庆有,这是介绍信。” 钱主任仔细瞧了杨庆有一眼,接过介绍信,简略看了下,说道: “小杨啊,坐下说。” 待杨庆有坐下后,他接着说道:“你的情况组织上是知道的,千里迢迢的过来寻亲不容易,但是呢,目前条件有限,只能给你安排个临时工的岗位,希望你不要有情绪。” 杨庆有急忙站起来回道:“不会,我还要感谢政府给我一个做贡献的机会。” 钱主任对于他的态度很满意,笑着示意他坐下,继续说道: “思想觉悟不错,继续保持。” 接着他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杨庆有。 “这是你的粮食本、副食本,每个月的25号发下月粮票,今天是十二月5号,剩下二十五天的粮票、肉票、煤票等都在信封里,里面还有十元钱,是街道办提前发的工资,后面每个月要扣回来,你点一下。” 正当杨庆有把信封里的东西掏出来,长见识时,钱主任继续说道: “你抓紧去照相,落户口,办工作证都需要相片,出门往左走约500米右拐,有照相馆,记得要加急洗三张,取了相片抓紧回来,落完户口还要给你安排住处。” 一听还这么多事,杨庆有也不敢耽搁,道了声谢,急匆匆就出了街道办。 第13章 耳熟能详 (因作者前面失误,被封了一周,经过整改后,终得解放,在此,郑重道歉。) (i''m sorry..................................................) “同志,照相。” 杨庆有掀开照相馆的棉布帘,踏进照相馆后,又给了诸多第一次,增加了一次。 魂穿后的第一次照相。 “照多大的?” 杨庆有懊悔的一拍脑门,妈的,忘了问了。 “来前也没问,是落户口,办工作证用的。” 工作人员显然见惯了这种场景,没发牢骚,直接说道: “哦,那就是一寸的,带衣服了吗?” 杨庆有??? 跟着工作人员来到里间,才明白带衣服了吗?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人们生活拮据,有衣服穿就不错了,就这样还东一块补丁,西一块补丁的,穿成那熊样都不好意思照。 好不容易照一次相片,必须捯饬的板板整整,因此,照相馆里也催生了一项业务,租衣服。 用手机拍照都嫌麻烦的杨庆有,哪见过这些,后知后觉的他问照相馆借了一盆水,好好打理了一下狗啃的头发,最后在摄影师的建议下,整了个中分。 说是现在流行这个,不想特立独行的杨庆有,咬了咬牙,顺从了摄影师的意见。 架子上挂满了衣服,一水的中山装,各种型号俱全,您要想租一西装,不好意思,那是崇洋媚外,本店不提供这种服务。 租中山装两毛,加急相片两毛,照相六毛,多洗两张相片两毛。 杨庆有拿着相片,咬牙切齿的出了照相馆。 合着啥也没干,就照了个相片,身价缩水了一成。 回去的路上,杨庆有嘬一口烟,叹一口气。 刚才等相片的时候,他把信封里的东西仔细看了一遍,挺全呼的,煤票、布票、油票、粮票,肉票等等,厚厚的一小沓。 关键是光有票不行,还得花钱买。 估摸着剩下的八块八毛钱也留不住。 希望安排的住宿点,有棉被盖,否则就惨了,八块八肯定挡不住。 杨庆有嘀咕着进了街道办。 接下来的流程就简单了,工作证就是一手抄硬纸壳,钱主任那有一打空白的,取出一张,填上杨庆有的姓名、职务、工作单位,贴上相片,上面再盖上一戳,齐活。 派出所就在隔壁四合院,靠钱主任刷脸,流程快的很。 不大会功夫,杨庆有就领到一张户口证,同样的黄皮硬纸壳,能开合的那种,贴着中分的一寸照片,年代感满满。 事情办完,钱主任看了眼手表,说了句“才四点”,又慢悠悠的回办公室交代一番,这才带着杨庆有去落实住宿。 到这时,杨庆有才明白,要不是他搁街道办上班,加上今儿钱主任不忙,他才有幸借钱主任脸,否则主任的面都见不上。 钱主任走路颇有些八旗子弟的风范,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边走还边给杨庆有普及知识点。 哪个院是王公贝勒的,哪个院住过哪个名人,历史典故、名人八卦信手拈来。 听得杨庆有一愣一愣的。 仿佛眼前的人不是街道办主任,是一居委会大妈,还特八卦贼热情的那种。 要不是杨庆有努力克制,烟都要不自觉的递上去了。 距离不远,慢悠悠的走了不到半个小时,钱主任在一院门口停了下来。 “这里是南锣鼓巷95号,你以后就住这了,咱们街道空房子不多,95号算条件比较好的,进去看看。” 杨庆有没多想,以为就一普通四合院,跟着钱主任就进了院门。 穿过稍显破败的门楼子,映入眼帘的是空旷的前院,大门左右是倒座房,前方院墙中是一垂花门。 钱主任指着左手边院角的倒座房说道: “这一排房屋就数里面这两间好,中间被打通了,正好一间当卧室,一间当堂屋,这大便宜被你小子捡着了。” 门上也没个锁,说话间,钱主任就推开了房门。 屋子很是昏暗,里墙上有一巴掌大的小窗户,能透进来一点光,房间倒不算小,十四五平米的样子,空荡荡的,连张桌子都没有。 杨庆有一进屋就先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长时间没住人,还是屋里温度确实低,有股凉意直冲脑门。 他不由的暗自嘀咕:这特么毛坯中的毛坯,能住人吗? 右墙中间有一灰布帘子,显然帘子后面是卧室。 掀开布帘子,同样的面积,同样的阴暗,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右手边的门被封死了,紧靠着窗台垒了一土炕,炕上铺着炕席,炕边的墙上还糊着报纸,瞧颜色就知道年月短不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依旧的空荡荡。 屋子里昏沉的光线,还有那发霉的味道,仿佛时刻在提醒他:孙子,八块八保不住了。 杨庆有转了一圈,垂头丧气的出了房门, 钱主任站在门外,看着略显失落的杨庆有,笑道: “别不知足,别家同样的面积住五六口人,你自个独享,偷着乐吧!” 杨庆有苦着脸回道:“我是怕预支的十块钱工资不够,这也忒空了点吧!连把凳子都没有。” 钱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一大小伙子,没啥负担,一月20元工资,用不了半年啥都有了。” 杨庆有能说啥,既然组织上安排了,积极接受呗! “主任,我就不送你了,我得抓紧收拾一下,否则待会天黑都没法睡觉。” 想明白的杨庆有开始撵人。 “急啥,我带你这新住户,见一下前院的管事大爷。” 时代特色的管事大爷,来前的路上,钱主任介绍过。 建国初期,户籍制度不完善,为了防备敌特潜伏破坏,在人员复杂的大杂院选出管事大爷,类似古代的保甲制度,发现异常人员,立即上报。 只是到了后来,敌特基本绝迹,各院的管事大爷也变得可有可无,也就调解一下邻里矛盾,处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当然这会儿的管事大爷还很牛逼,不说只手遮天,直通街道办还是没问题的。 由于还没到下班的点,前院还算比较冷清,只有几个娃娃在那嬉闹。 钱主任边走边说: “前院的管事大爷叫阎埠贵,语文老师,院里人都管他叫三大爷,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人在家。” 阎埠贵? 听着这么耳熟呢! 杨庆有心里直犯嘀咕。 说话间钱主任走到西厢房当中,敲响了房门。 第14章 传说中的九十五号 “谁呀?” 房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一位四十来岁,留着齐耳短发的妇女探出身来。 “这不是钱主任嘛,快请进,他三大爷还没下班。” 见是街道办主任前来,妇女板着的脸立马柔和起来。 钱主任摆摆手,客气道: “就不进去了,今儿过来,主要是带街道办的小杨过来认认门。” 说话间侧了一下身,继续说道:“这是我们街道办的杨庆有,进门靠里的两间倒座房分给他了,这不带他到你这报个到。” “这位是三大妈,经常去居委会帮忙。” 杨庆有这时的大脑有点短路,为什么我会有种面熟的赶脚? 尽管如此,他还是客气的说道:“三大妈,您好,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 “小杨同志,你好” “行,既然你们认识了,我就先走了。” 钱主任也很痛快,干完自己的事,抬脚就走。 刚走到垂花门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回头说道:“小杨,明儿给你一天假,好好收拾一下家里,后天再去上班。” “主任,您慢走。” 钱主任头也不回的摆摆手,特潇洒。 知道杨庆有在街道办上班后,三大妈很是热心。 “来来来,小杨同志,先进屋喝口热水,三大爷他们马上就下班了,待会你们见一见,好好聊聊。” “小杨同志,什么时候搬家啊!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千万别见外。” “小杨同志,家里还有什么人?结婚了没?” 三大妈的热情出人预料,杨庆有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后退。 “三大妈,您甭客气,叫我小杨就好,今晚我就得在这住,还得找您借些东西,收拾一下屋子。” “赶巧没事儿,正好帮你搭把手。” 杨庆有话音刚落地,三大妈伸手就把门后的扫把拿了出来。 冬天黑的早,估摸着还不到五点,西边的太阳只剩下的尖尖头,给地面上的建筑拉了个长长的影子。 三大妈推开门,熟练的拉开电灯,开口说道: “倒座房就这点不好,外面但凡暗了点,屋里就看不清。” 说话间她扫了一眼屋内,见空荡荡的,惊讶的问道:“小杨,你行李呢?” 杨庆有无奈的笑了笑,回道:“这身衣服就是全部家当,哪有行李。” “那你还有闲工夫和我唠嗑。”三大妈大惊。 杨庆有.... 我也没想跟您唠嗑! “您别急,我正要问您呢,家里有用不到的被褥吗?” 见三大妈脸色有点纠结,杨庆有赶紧加了一句:“不白借,行情价给您钱,您也看见了,没被褥,今晚都没法睡觉,只能求到您这儿了。” 听到杨庆有的补充,笑容重新回到三大妈的脸上。 “小杨你这是什么话,待会我回去找找,街坊邻里的,怎么着也不能让你冻着。” “那感情好,之前还犯愁今晚没法睡觉,幸亏有您。” “我先给你收拾一下卫生,你抓紧去供销社看看,锅碗瓢盆、毛巾、肥皂等日用品都得买,就怕胡同口的供销社东西不全。” “行,那劳烦您,我先去看看。” 出了大门,向西不到二十米,就是传说中的公厕,大冬天的味道照样不可描述,简直了。 杨庆有掩鼻快步走过,然后掏出两块巧克力,边吃边慢悠悠的赶路。 被褥有着落后,杨庆有也不用再着急,虽说小超市东西没那么全,但部分日用品还是有的,只是大部分不敢拿出来用,那造型和花纹不符合这个年代。 锅碗啥的买了也白买,他没灶台啊!烧土炕的那个口只能烧炕,上一任住户估计家里有炉子,并没有垒灶台。 他去供销社,主要是为了长见识,其次才是买东西。 溜溜达达走了十来分钟,出了胡同,杨庆有第一次见识了特色的人民供销社。 胡同口的供销社不大,两间屋,一共四个售货员。 没到下班的点,供销社里没顾客,售货员们俩俩一堆,正搁柜台后聊的欢快。 见有人进门,欢快的俩人一顿,见是一毛头小子,接着低头继续聊。 杨庆有也乐得没人搭理他,背着手站柜台前,挨个打量货架上的商品。 大缸的盐酱醋,整盆的各式咸菜,搪瓷盆、搪瓷碗、搪瓷痰盂,各种搪瓷,当然也少不了吃饭的碗筷。 另一间屋就整洁多了,玻璃的柜台,整齐的货架。 针头线脑、暖水壶、煤油灯、肥皂、火柴,还有香烟和大缸的散装白酒。 整间屋充斥着浓烈的白酒味,估计这年代大家买不起瓶装白酒,货架上根本就没摆。 杨庆有算是涨了见识,牡丹、香山、北海、金鱼、大生产、葵花等各色传说中的香烟,上面印着充满时代特色的图案。 他也不知道哪种要票,哪种不要票,试探着开口问道:“同志,麻烦你,给我来盒最便宜的香烟。” 售货员头也不抬的回了句:“九分。” 杨庆有利索的掏了毛票,柜台后甩出一盒大生产。 接着杨庆有回到油盐酱醋那屋,当着售货员的面,开始清点自己的票据。 见此情景,俩大姐也不聊天了,瞪着眼珠子瞧他。 正当杨庆有皱眉盘算着怎么开口时,其中一位大姐开口道:“我说小子,是不是偷拿的家里票,年纪轻轻的可不能犯错误。” 大姐眼中的戒备,严肃的神情,让杨庆有些头皮发麻,他相信,只要发现有一点不对,对面这俩大姐绝对立马扭送他去派出所见公安。 不要忽略这个时期人们的觉悟。 杨庆有深以为然,立马掏出工作证,辩解道:“大姐、不,同志,我是农村的,今儿刚报到,第一次进城,您见笑。” 检验过工作证,大姐口气也缓和下来。 “分到哪了?” “不远处的95号院。” “95号院还有空房吗?”大姐有些疑惑。 另一位大姐摇摇头,她住西边胡同,离的远,不清楚东边胡同的情况。 “运气好,分了两间倒座房。” “那还成,阴暗了些,胜在面积大。” 可能是俩大姐着实无聊,拉着杨庆有聊了起来。 第15章 影视拉进现实 一通东拉西扯,倒是让杨庆有搞清楚了这个年代的票据使用情况。 整个供销社,除了大缸里的液体和为数不多的日常用品,其他的都要票。 蛋要蛋票,糖要糖票,肥皂要肥皂票,胜在火柴不要票,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意买了一盒。 好在这会儿国家还没发行购货券(传说中的工业券),搪瓷盆等一些日常工业产品还不要票。 杨庆有顺利的拿下搪瓷盆、搪瓷痰盂(尿壶)、茶缸子、碗筷等工业产品。 肉票他倒是想用,可惜这供销社太小,不卖肉,买肉要去专门的肉摊,一大早去排队,个个手里攥着票,高声吆喝:“给我来最肥的那块”。 好吧,大姐是这么说的。 买菜去菜店,59年时唯一不用票的店铺。 隔壁大街上还有副食店,里面样样要票,要是您没票,有钱也没处花。 毛巾杨庆有没舍得买,为数不多的布票还是留着吧!空间里那张素床单,还能撕很多次。 二两油票花了,为此他还多买一个搪瓷茶杯,就为了装二两油。 别以为很少,每人每月仅此二两,还是豆油或棉籽油(当时叫卫生油),想买花生油,等过年的吧! 零零总总花了小三块,就这还没买暖壶,一个暖壶一块三,血贵,他没舍得。 杨庆有抱着新买的家当回到大院时,三大妈和一中年男人站在杨庆有家门口。 当他远远的看到那位中年人时,脑海轰的一声,如核弹爆炸,火山喷发,藏在记忆边缘的画面一一呈现。 黑框眼镜,一脸褶子的笑容,妈的,情满四合院里的三大爷。 怪不得南锣鼓巷95号院的名字这么熟悉,怪不得看着三大妈有些眼熟,可不眼熟嘛。 比电视剧里年轻了五六岁,眼前的三大爷也是,这时候还不到50岁,头发也没白,笑起来斯斯文文的,小眯眯眼中透着股子机灵劲儿。 杨庆有彻底懵逼。 重生?穿越?平行世界?影视世界? 又或者只是魂穿,历史中真的有那么一段故事! 一瞬间无数念头闪过,这特么的怎么回事? 道心碎了啊! “小杨,小杨,东西买齐了没?” 三大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妈的,深呼吸,杨庆有心中默念。 身边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个真实世界,有这些就够了。 “票不多,简单买了一些,这是三大爷?” “你好,小杨同志,我是前院的三大爷阎埠贵。” 盐不贵,您瞧多好的名儿,也算是应景,这年代盐还真不贵,一毛多一斤,还不要票。 杨庆有乐呵的应道:“三大爷您好,我这手里全是东西,怠慢您了。” “麻利把东西放下,三大爷带你认认门,好让咱们前院的人都知道,来了新邻居。” 这会儿三大爷一家还不知道杨庆有只是街道办一厨子。 猛地见街道办的同志对自己这么客气,三大爷直乐,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外间也没个桌子,杨庆有只能把怀里的一堆搪瓷,放到墙根,来不及收拾就跟着三大爷进了前院。 就两步路的功夫,三大爷还跟杨庆有普及四合院常识。 晚上九点之前必须熄灯,电费大家月底按户分摊,水费亦是如此。 和电视剧不同的是,前院和中院各有一水龙头,前院的在垂花门东头,三大爷的花在垂花门西头。 三大爷这人有个好处,没有明确占不到便宜之前,他对谁都很好。 其心理倒很好理解,结个善缘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占个便宜。 外面上班的邻居们这会都已经下了班,三大爷见人就拉住人家,介绍一番:“这是街道办的小杨,刚分到前头的倒座房。” 天黑的早,肚子没油水,不敢多逛,导致大家的生活两点一线,下了班就回家。 倒是省了三大爷和杨庆有的功夫,不用跑第二趟,一次就能认全活。 东厢房三间住了三户人家,每间房二十二三平米,紧挨垂花门的是李师傅一家,煤球厂上班,家里有个半大小子上小学,见了阎埠贵那叫一个客气,一口一个阎老师。 中间那户是个寡妇,姓王,杨庆有喊王婶,在粮店上班,带着一儿一女,这回轮到三大爷对人家客气,一口一个大妹子。 靠着穿堂屋的那间,住了六口人,刘师傅两口子,带着老妈李奶奶,还有仨孩子住一屋,幸亏仨孩子还小,否则都没法分配。 刘师傅在火车站上班,他媳妇孙姐扫大街。 屋里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阎埠贵和杨庆有愣是没好意思进门。 中间六间的穿堂屋,全部被墙隔开,住了四户人家,每间的面积不比东西厢房小,反而两面见光,南北都有大窗户,门都开在前院。 穿堂左右两间面积最大,三十平米左右,住的两户人家,全是三口之家,算是宽敞。 一家姓王,一家姓周,王大哥是粮店临时工,看屋里的家伙什,生活应该挺艰苦的。 周大哥是机械厂保卫,两家嫂子都是全职主妇,在家看孩子。 剩余边上的各两间,住的也是早年间的住户,估计比阎埠贵晚来不了几年,四十来岁,孩子都上班了。 一位姓冯,一位姓朱,姓冯是位校工,一口一个老阎的叫着,姓朱的老哥有着一手木工手艺,靠手艺吃饭。 半个多小时,杨庆有算是把前院认了个全乎,同时也对三大爷有了新的认知。 要论四合院权柄之最,杨庆有认为非三大爷莫属。 中院后院才几户人家! 前院三大爷可是管着八户,近三十口人,待将来倒座房住满,更不得了。 可惜了阎埠贵眼皮子浅,只盯着嘴里那点吃食,否则有一大爷二大爷什么事。 最后俩人来到西厢房,三大爷家,这会儿三大爷家的孩子全在家,正嗷嗷待哺的盯着三大妈。 阎解成这会儿才十八岁,比杨庆有小一岁,42年生人。 可人家不仅面色比杨庆有圆润,个头也比杨庆有高,可见三大爷抠归抠,却没饿着孩子。 只是挺大一小伙,这会儿蔫了吧唧,浑身脏兮兮的,不乐意说话,估摸着今儿的活不轻松。 杨庆有暗自比划了一下,比人家低了小半个头。 妈的,合着自个儿顶多一米七出头。 在救助站时,他属于高海拔的那波,自我感觉挺好,出了救助站,隐隐约约的感觉不对劲,这会儿算证实了。 阎解放11岁,阎解旷10岁,哥俩正处于人憎狗嫌的年纪。 8岁的阎解娣就顺眼多了,脑袋上扎着俩小揪,萝莉味十足。 第16章 持家有方三大爷 “小杨,要不在三大爷家对付一口?” 进屋没聊几句,三大妈开口问道。 “不了,不了,我下午在外面吃了,这会儿还不饿。” 阎老抠家的饭,可以想象,比救助站好不了多少,杨庆有压根就不想尝试。 更何况,这年头出门做客,大家都带着粮票,开席前主动把饭钱先给主家。 杨庆有手里票不多,还都是预支的工资,可不能霍霍。 见杨庆有拒绝的很干脆,三大妈也不再啰嗦,指着凳子上的被褥说道: “小杨你看看,这套行不行,我跟你说,这是我攒着给解成结婚用的,平常都舍不得用。” 头顶15瓦的灯泡实在不给力,昏暗中也瞧不出新旧,杨庆有摸了摸,被子挺软和的,褥子也不算太硬。 条件就这么个条件,也没法挑,事到临头,他知道三大妈的话有水分,还能不认咋地,总要睡觉的。 杨庆有痛快的点点头。 “嗯,挺软和的,三大妈用心了。” 一旁的三大爷还打着掩护:“可不,前几天刚晒得,邻居们当时还夸你三大妈针线活好。” “那是,三大妈瞅着就心灵手巧,这针脚缝的,比我妈强多了。” “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三大爷有着读书人的体面,不肯先开口聊价格。 杨庆有只能先开口问道: “三大妈,您看这需要多少,我估摸着身上不一定够。” 话音刚落,三大妈直接拿出一张纸来,好家伙,都列好了。 被子是一米五*两米的,褥子是一米二*一米九,也不知是当时布不够,还是怎么的,这褥子尺寸够奇葩的。 一共九斤棉花,十一尺布。 一斤棉花6毛,一尺布5毛,一共需要10.9元现金,九斤棉票,十一尺布票,还有三大妈的手工费1元。 远超杨庆有的身价。 “上面列的我没意见,只是能不能先欠着,刚来四九城,着实不方便,我想想办法,下月给您凑齐,当然该有的利息,也给您算上。” 杨庆有很是光棍,明确表示现在我没有,下月给。 原本以为三大爷会不乐意,没成想三大妈又掏出一纸条。 纸条上写着:现借阎埠贵人民币壹拾叁元,布票十一尺,棉票九斤,1960年1月30日还款。 杨庆有直呼好家伙! 利息直接算进借款里,后世网贷的套路,三大爷玩的很是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杨庆有痛快的接过钢笔,签上大名。 谢过三大爷,他麻利抱起棉被走人。 回到家里,杨庆有边铺被子边念叨,怪不得三大爷工资低,还能买自行车,后来还能买收音机、电视机。 人家生财有道,持家有方啊! 又一琢磨不对。 三大妈在居委会帮忙,怎么着也有个临时工待遇,一个月十元是有的。 虽然杨庆有也是临时工,但单位性质不一样,街道办是政府单位,按照国家工作人员职级标准,他是最低级别的工资,30级一档20元。 待考过了厨师等级,按照炊事员标准,最低也能拿个27.5元。 电视剧中三大爷工资是27.5元,那是小学教员的最低工资,就算三大爷解放后才做的小学教员,十年下来,工资不可能还处在最低档的十级教员。 以他的性子,也爬不了太高,六七级是有可能的,那月工资也有小五十。 估摸着是为了保持低收入人设,密而不露。 再说阎解成,就算是出大力的临时工,一月也有个二十左右,以阎老抠的性子,上交个十五元是很合理的。 这么一算,老阎家每月收入最少五十元,最多七十元。 四合院富豪榜肯定有他一席。 当然了,杨庆有也就是瞎捉摸,在他的认知中,老阎同志还是不错的。 锦上添花的人常有,雪中送炭的人少见。 老阎同志的作为,怎么着也是个低配版的雪中送炭,当赞。 没炉子,也就没热水喝,杨庆有的晚餐,农夫山泉就烧鸡,混了个半饱。 “妈,干嘛把新被子卖给倒座房那小子,我那床被子都不暖和,这两天晚上净害冻。” 阎解成边喝棒子面糊糊边发牢骚。 “就是,天太冷了,明儿买点柴火烧炕吧!” 阎解放很激动,他更苦,和解旷俩人盖一被子,晚上阎解旷不老实,老扯被子,整的每晚都被冻醒一两次。 三大爷敲了敲桌子,呵斥道:“烧炕不花钱呐,净想好事,多喝碗糊糊,喝了不冷。” “喝了晚上还得起来尿尿,更冷。” 一旁的阎解旷小声嘀咕着。 旁边的三大妈心疼孩子,看不过去,说道: “等周末吧,周末解放解旷不上学,你们仨去郊外砍柴去,趁着没下雪,多砍点。” 老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大妈深得老阎真传。 “那再给我做床被子吧,我那床给解放,哥俩盖一床被子,晚上老吵架,耽误睡觉。” 阎解成又想到一主意,这次拉上了老二老三。 “是啊,妈您再做一床吧。” “解旷睡觉不老实,冻得我见天拉肚子。” 三大妈还没回话,吃完饭的三大爷不乐意了,一锤定音的说道: “明年吧,冬天都过一半了,待你妈做好,春天都来了,再说家里布票也不够。” 一句话直接给哥仨干沉默,只能暗自伤神的狂喝糊糊,暖和一会是一会。 只有阎解成暗自腹诽,下月您还挣两尺布票呢! 杨庆有麻利的啃完烧鸡,连炕都没来得及铺,急匆匆的出了门。 不着急不行,再不洗澡,身上的泥都能种庄稼了。 他每月有两张福利澡票,钱主任给他预支了一张,下午数票那会,心痒难耐,盼着这刻呢! 要说冬天里,哪儿人最多,澡堂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杨庆有是凭票入场,有些没票的同志,他们得花钱,两毛一次。 脱了衣服,进门后,杨庆有算是开了眼,这特么哪里是洗澡,赶大集也不过如此,个个光着屁股,人挤人。 杨庆有其实不清楚,他来的这是最低档次的澡堂,俗称散座儿,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能来。 价格实惠,所以人多。 第17章 东旭是个帅比 当然也有好一点的澡堂,洗一次一块钱,像清华园,桐园儿,宝泉儿,颐和园等,都是有名的澡堂。 进去先泡一会,然后点上一壶茉莉花茶,甭提多地道了,与熟人一块找一座儿,下会象棋,聊会天,那叫一个舒坦 。 这会儿杨庆有正光着屁股排队,都是正经人,也没人害臊。 大家都肩膀上搭一毛巾,手里攥着肥皂,挺着胸脯和熟人打招呼。 杨庆有作为一地道北方人,融入的很快,没多大功夫,就和隔壁队伍大哥聊的火热。 “爷们,多久没洗了,瞧你胳膊上的泥,蒸汽一熏直开裂。” 大哥嘴够毒的,聊天净往人伤口上戳。 “这您就不懂了,我这保养皮肤呢,天冷干燥,泥多皮肤不开裂。” 瞧着前面还有俩人,杨庆有也不着急,开始满嘴跑火车。 “净瞎扯,没结婚那会,老子一个冬天没洗澡,照样冻得裂口子,小子,你是纯粹懒。” “那是,瞧小哥模样,高中没毕业吧,谈对象了没?” “没人管着可不懒。” “就你这种,被婆娘管了一二十年,也没见干净到哪去!” “嘿,聊天不揭短,孙子,忘了暗门子不让你进门的事了,谁比谁脏还不一定。” “那也比你两分钟缴械来的光荣。” 哥几个聊急眼了,开始爆猛料,整的吃瓜群众们比他们还激动。 “说说,怎么个快法。” “老牛,现在几分钟?老嫂子意见大不大。” “我说张大头,你怎么知道两分钟,老嫂子是这么说的吗?” “哈哈哈哈!!” 在这种愉快和谐的氛围中,杨庆有搓的飞快,都不用使劲,一搓一把泥。 杨庆有神清气爽的出了澡堂,感觉身体像是卸去了某种枷锁,走路直发飘,连路上的寒风都柔和了许多。 连连感慨,这是他洗过最爽的一次澡。 庆幸出门前和三大爷说了声,回去时院门还没关。 寒冬腊月,四合院静悄悄的,寒风呼啸着从垂花门穿过,鬼魅一般的风声,昏暗窗户中透漏出一丝蜡黄的灯光。 独特的氛围,有种置身于荒野古宅之中,诡异而静谧。 杨庆有打了个寒颤,慌忙掏出打火机,借着火光推开家门。 妈的,四合院世界,真实且吓人。 身上的热乎劲都给了路上的寒风,杨庆有没心思收拾家务,急匆匆的开始铺被褥,他想借着身上为数不多的热乎劲 ,睡个好觉。 抖开被褥,他被三大妈的机灵所震惊,被子褥子全部两面不一,朝上的一面是大块的错印牡丹,朝下的那面全是碎 布补丁。 杨庆有哭笑不得,布票给多了。 “东方红,太阳升......” 清晨,七点,毫无防备的杨庆有,被东方红的歌声惊醒。 昨晚睡前,听到远远的有钟声传来,他还感慨,政府挺好心的,知道大家伙没手表,弄了个钟声来提示时间。 这会儿他蒙着头,直抱怨声音太大,没法睡懒觉。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电报大楼的塔钟全天7点至22点报时,由于这时候没有高楼,大家都住四合院,钟声传的极远 。 手表不普及的年代,在京城生活的人们,清晨听着电报大楼的钟声开始新一天的生活,夜晚伴着电报大楼的钟声进 入甜蜜梦乡。 想知道时间,全得依靠它。 “小杨起的挺早啊!” “早啊,王哥,上班去?” “对,上班去。” 早晨上班前,算是四合院最有生活气息的时刻。 大姑娘老娘们生火做饭的袅袅炊烟,男人们排队洗漱的寒暄,孩子们不乐意起床的挨骂声。 杨庆有端着搪瓷缸子,手里拿着精心做旧的牙刷,嘴里含着泡沫,开始漫无目的的溜达。 昨儿时间紧,他没来得及细瞧,这会趁着刷牙的功夫,打算好好看看。 这时的四合院与后世抖音上的完全不同。 大伙都是租的房子,也没人爱惜,保证屋顶不漏水就成。 墙面早已斑驳,屋顶的灰瓦颜色深浅不一,透露着多次修补的味道。 抄手游廊里的红柱子,颜色晦暗,屋檐下雕梁画栋早已破损,没了往日的风光,一股子家境落败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吧! 院里确实一窝子穷鬼。 “东旭,慢点等我一下,这么着急干什么?” “师傅,我寻思着顺道去早市瞧瞧,这才七点,您吃了早饭再走吧。” 仰着脑袋看游廊雕刻的杨庆有顺着声音看过去,您猜,他瞧见了啥? 没错,大名鼎鼎的一大爷易师傅,易中海。 他旁边还站着一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帅逼,贾东旭是也。 名人啊! 再过一年多就见不到了。 要不是怕骇人听闻、惊世骇俗,杨庆有高低也要找他签个名。 “没事,我陪你去吧,早市快歇了,两个人转的快点。” “那行,给您添麻烦了。” “咱们师徒,说这话,见外。” 好一副师徒情深,杨庆有怔怔的看着,贾东旭竟然是个大帅逼,他有些不能接受。 同人小说里不是这么写的哇! 杨庆有无声呐喊。 “你是新来的杨庆有吧!” 易中海见一陌生小伙站游廊下,直愣愣的瞅着自己,不由的问道。 “啊,是的,昨儿刚搬来,您是?” 幸亏杨庆有理智在线,嘴里并没有秃噜出不合时宜的话。 “我是咱们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这是我徒弟,中院的贾东旭。” “一大爷,东旭哥,你们好。” 妈的,东旭哥这仨字怎么说的这么顺溜? 杨庆有...... “小杨,我和师傅还有事,回聊。” “哎,回聊东旭哥。” 刷完牙的杨庆有也不着急洗脸,站在抄手游廊下,远远的盯着中院的水龙头,拆开九分钱的大生产,见人寒暄就上 烟。 他打算搂草打兔子,今早把名人见全。 最主要的,他想看看,现实中的秦淮茹,是否和同人小说中写的那样,没事就撅个大屁股,蹲水龙头旁洗衣服。 何雨水,很清秀一小妞,十八九岁,脚步很急,赶着上班的样子。 贾张氏,扭着肥胖的身姿,骂骂咧咧的拎着痰盂出了院门。 两个背着挎包的小青年,低着头也不和别人打招呼,脚步飞快。 紧接着,是个身材壮硕的中年人,嘴里吆喝着小兔崽子,紧随其后。 看中年人面相,非二大爷莫属。 那俩小伙的身份呼之欲出,就是整天挨揍的刘光天、刘光福哥俩,怪不得跑这么快。 再然后,就没然后了,直到杨庆有洗完脸,也没见到传说中的四合院一霸、一美、一坏。 秦淮茹没撅着屁股洗衣服。 傻柱估计在撅屁股睡觉。 许大茂也许下乡了,这会儿正撅屁股搂小寡妇睡觉!也不知结婚了没。 第18章 小道消息 新的一天,杨庆有和街溜子似的,揣着双手往粮店走。 边走边琢磨,怎么搞点钱。 身价只剩一半,还得买粮,又得缩水,再加上还背着三大爷的巨额债务,想的他脑仁疼。 按理说杨庆有是厨子,应该享受中体力劳动者的待遇,谁让他是临时工呢! 只能按照街道办机关工作人员标准来发放粮票,他还是最低等的27斤每月,再加上困难时期,国家提倡节约用粮, 领导们积极响应,结果27斤的定量再次打了个八折,成了21.6斤。 进粮店后,现实再次给了他重重的一击,精粮(大米白面)每人限额一斤,剩下的全是粗粮,就是高粱米棒子面。 杨庆有望着棒子面,咽了下口水,犹豫片刻买了一斤大米,五斤棒子面,就这还搭进去俩面袋子钱。 俗话说破屋净招连阴雨,黄鼠狼专咬病鸭子,人越困难,就越容易遇到困难。 买完粮食的杨庆有这才发现,他没锅没灶,买了也白买。 不用想也知道,这年头的铁锅有多贵。 钻了个无人的胡同,把粮食扔空间里,找人问了问方向,奔着没拆完的护城墙而去。 无他,只想蹭点城墙砖,回去垒灶台。 要不说这年头的百姓淳朴呢,扒拉的一截一截的城墙就摆在那,愣是没人去捡便宜。 又或者人们想的很明白,为了白嫖几块砖头,还得多消耗二两粮食,算算账,亏! 杨庆有也不挑,只要不带泥的全要,不管个大个小,十几分钟的功夫,愣是往空间里扔了足足两方的砖头。 他边收边算计,灶台需要砖,桌子也需要砖,凳子也需要砖,索性卧室再搭个壁炉,还得需要砖。 不花钱的东西,过时不候。 杨庆有想把家伙什垒全,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说灶台吧! 首先他得有个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把砖运回去,其次,还得找个地儿挖泥,天寒地冻的即使有铁锨镐头也不好干 ,更不用说,挖回去还要和泥。 和好泥,垒好灶台,大冬天的不得烧点柴火烤烤,要是当晚冻裂了,苦都来不及。 这麻烦就来了,柴火哪里弄?出城砍柴还需要把砍刀,铁家伙他买不起。 再说,京城近郊全特么光秃秃的,想砍柴,要么您徒步二十里,去远郊,要么您掏两毛钱坐公交车去门头沟。 不想麻烦的好办,京城有劈柴厂,专门购买树木进行整理,将有用的成形木料卖与木材厂,无用的零碎木头作为劈 柴,专人推车或担挑在胡同里售卖。 一斤木柴5厘钱,您别嫌贵,都送家门口了,还想咋地。 回程的路上,杨庆有打听了下,还得去趟交道口煤球厂,那里卖柴火的多。 家里点煤球,怎么着也得用柴火引一下,所以卖柴的没事都蹲煤球厂,本身就吃不饱,谁没事闲的蛋疼,挑着一旦 柴火满大街吆喝。 这年头京城已经开始推广蜂窝煤,价格和煤球一样,每斤六厘,貌似大家伙观念还没改过来,买的不多。 杨庆有也就看个热闹,进煤球厂问了问价格,转头就奔卖柴的走去,蜂窝煤是好,可他没烧煤的铁皮炉子。 劈柴几乎是全市统一价,您顶多瞧瞧水分,卖柴的也不是傻帽,水分大的他也不可能挑出来,重还不好卖。 卖柴的墙角蹲一排,杨庆有装模作样的转了几家,都是劈柴厂来的,模样差不多,没法挑。 “大哥,多少钱?” “一百五十斤足足的,七毛五。”卖柴的大哥还特意抽出一根,用力的敲了两下,“您听,声脆,一点水分没有。 ” “得了,您跟我走吧,南锣鼓巷95号。” “行,小伙子痛快。” 大哥紧了紧绳子,一个起蹲,担子稳稳的挑在肩头。 整天走街串巷的,大哥对这片熟的很,也不用杨庆有带路,起步走在前头,脚步飞快。 前面扁担一颠一颠,杨庆有跟在后头看的牙根疼,真尼玛牛逼,精瘦的一米六小个,愣是能挑着150斤,健步如飞 。 还是生活磨砺人! 四合院的门开着,还是和昨儿一样,门里小院连个鬼影都没。 “大哥,您别拆绳子,我直接放屋里。” 杨庆有快步赶上去,打开房门。 “您这生活够朴素的。” 大哥进门后,看着空无一物的堂屋,发出由衷的赞叹。 您也挺会夸人的。 “嗐,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置办。” 杨庆有口不由心的回应。 “那您可抓紧了,我听说过了阳历年,也就是下月开始,家具、炉子、烟筒、铝壶、铁锅都开始要票才能买。” 您客气,不要票我也买不起。 “大哥您从哪听到的信?家具也得要票?难道大衣柜要大衣柜票,椅子要椅子票?” 杨庆有听着稀奇,给大哥递了颗大生产。 恰巧大哥也累,从兜里掏出火柴,点上烟,给面前的精神小伙,普及一下小道消息。 “还真是一样,您还别不信,前两天我给一干部送柴,听干部夫人说的,她说那叫啥,对了,设计,票都设计好了 。” “所有的家伙什都要票,听她说,就连买黄酱都要票,每人每月半斤,也不知道真假。” 好家伙,这黄酱票是刷新了杨庆有三观。 “那我买点豆子自己发不行吗?” “您有豆票吗?” 绝杀! 杨庆有..... 还真是一环扣一环,环环扣心弦,妈的,少一环都不行。 无视目瞪口呆的杨庆有,大哥嘴里叼着烟,边整理绳子边说: “这才哪到哪,白菜萝卜长吃不?那也要票。” “萝卜票?白菜票?不会也有葱票吧!” “葱票不知道,但是白菜萝卜不分家,听说叫蔬菜票,和粮票一样,每月25号到院里发。” 听到这杨庆有纳闷了,问道:“大家地窖不是储了冬菜了,本来也不用买吧!” 大哥一副你小子见识少的样子:“也就你们大一点的四合院有地窖,那些小院的、临街的、住干部楼的哪有地窖, 再说了,又不是一直冬天,天稍暖和,不得见天的买菜。” 杨庆有点点头,大哥说的还真有道理。 粮食都短缺了,没道理蔬菜不短缺,到处都搞大跃进,粮食都能亩产五千斤,那蔬菜不得报两万斤。 大哥见时间差不多了,烟也抽完了,最后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别看我们走街串巷的挣不了几个钱,消息从来没错过,该置办的借钱也要买,要不然以后还得多花个票钱。” 杨庆有不置可否:“听您的,回头我就借钱去。” 大哥很满意的点点头。 “行了,我还得回劈柴厂,走了。” “那您慢走,谢谢您的消息。” 第19章 王府井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眼见到了晌午,也没瞧见大院里有人烧灶。 难道留守妇女们不吃午饭? 杨庆有带着疑惑出了院门。 脑海中的同人文威力太大,除非必要,他不想进中院和后院。 万一,万一聋老太太来上一句:“孙子,我还没吃饭呢!” 你是答应啊,还是答应啊。 想想都恐怖。 估计能应对的只有前院的李奶奶,她可以硬怼上一句:“老姐姐,我也没吃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杨庆有吧,说穷也穷,连个热饭都吃不上,浑身上下不到五块钱。 说富也富,空间里啥都有,虽然不多,但让他饱几个月没问题。 关键是空间里的菜米肉都是生的,方便面和面条也得用锅烧,恰恰他没锅。 剩下的就是零食、火腿肠、饮料,好吃是好吃,你总不能竭泽而渔吧! 这会儿当饭吃了,以后想解馋怎么办? 杨庆有索性不先起灶,不如利用下午的功夫做个市场调研,看看怎么把空间里,为数不多可以用的东西,变现一部分。 这年代出门也简单,家里都穷,也舍不得买锁,门一关,就算告诉邻居,这家没人,莫来! 要问五六十年代,京城吃啥最划算。 无疑是杂粮烧饼。 二两粮票+三分钱,就能落一两面金黄,满是芝麻的烧饼,咬一口,口齿生香。 这是杨庆有逛了半个小时后的心得。 几根肉丝的肉丝面要两毛钱一份,他看了半天也没整明白,凭什么卖两毛。 最后发现还是烧饼最划算。 于是他直接取出上午买粮时,多买的面袋子,一口气买了四十个。 恒温保湿的空间这才体现了它最大的价值。 在杨庆有看来,八斤棒子面和烧饼之间,选烧饼肯定亏不了。 虽然他每月的定额才21.6斤粮食。 住南锣鼓巷的好处之一,去哪都近。 当然去哪都近,也同样意味着去哪都远。 去王府井很近,溜达着就到了。 王府井大街,京城购物方面的no.1。 不来王府井,不知京城贵, 这句话搁五六十年代同样适用,鼎鼎大名的百货大楼、新华书店、东安市场都在这。 杨庆有站路边感慨,怪不得路上自行车这么少,合着有钱人都在这儿。 王府井边上一溜溜的全是自行车,边上还拉着线,旁边站一红袖箍,那是收费员,看车的。 当然也有专门的停车场,那是真的停车场,一水的轿车,中间夹着几辆吉普。 停车场外围一圈一圈的围观群众,搁那长见识,有几位还大声问: “驾驶员同志,你打开门,开门让俺们瞧瞧。” “驾驶员同志,你起开点,挡着我了。” “同志,开车啥感受?听说车里还有沙发,是不是真的?” 就围观群众这股子热乎劲,驾驶员也不敢走远,全如临大敌的守在车旁。 俗话说,在国内逛街,当你不知道干嘛时,跟着人流走就对了。 搁这会儿也适用。 不用问,不用找,杨庆有跟着人流就进了百货大楼,这时候,还不叫百货大楼,大门上挂的是:王府井百货商店。 进了门,杨庆有算是开了眼。 因为没啥新鲜的,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全。 全到什么程度,卖搪瓷盆的都有一专门柜台,各种花色,各种尺寸,全挂售货员身后的货柜上,您没瞅花眼,他算白挂。 要说最挤的是纺织品柜台,那人头,黑压压一片,根本挤不进去。 花色吗?杨庆有觉得没空间里盖得被单好看。 糖果柜台同样人挤人,虽然不是必需品且要票,但人家品种全,各种形状各个产地全有。 杨庆有感慨,可惜不知哪位是后世闻名的张秉贵,怎么着也得多搂几眼,看看年轻的他,是否练就了一把抓的绝技。 服饰鞋帽样样俱全,样式各具特色,绝对的货真价实。 这些柜台前,有着同样的特色,看的多买的少,这年头没几个人乐意买成品。 在人们朴素的认知里,弄点材料回家找人做,也比这划算。 尽管人多,大家还挺守秩序。 百货大楼是绝对的卖方市场,你要是敢多啰嗦几句,售货员就能吆喝下一位。 挤挤走走的,杨庆有发现人少了,仔细一瞧,不知不觉走到了三楼的贵重物品区。 手表、闹钟、收音机、照相机,一样比一样贵。 当然也少不了冰箱、电视、洗衣机,可惜柜台后空空如也,要问就俩字:没货。 58年国内才正式有了自己的电视机,也是同一年,央台开始试验播放节目。 也就是说,国内从有电视机到现在,才一年半的时间。 所以,要论这时期的奢侈品,电视机算是独一份。 有钱有票也买不着。 四楼,就当没有,反正杨庆有没进去,被拦在了外面。 冬天逛商场唯一的好处,就是不冷。 再次回到街上的杨庆有,被挤了一身汗,蹲路边吹了一袋烟的寒风才缓过来。 他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起码知道了,红糖、白糖都很贵,茶叶很稀缺,巧克力非常贵,奶粉百货大楼都缺货。 恰恰空间里全有,红白糖库存不多,不值得折腾。 茶叶是袋装的便宜货,放这儿也是叶片完整,保存得当的稀缺货。 巧克力可以拆了包装,当散货卖。 纯奶粉没有,但是空间里有几十包豆奶、中老年奶粉,还有特色的黑芝麻糊。 唯一可惜的是,他没有时代特色的包装:铁罐。 抽烟的功夫,杨庆有才反应过来,没铁罐,可以用油纸包代替。 说干就干,跟着人流奔向另一目的地:东安市场。 东安市场如同一个有罩棚的“胡同”,掀开蓝色棉布门帘,从大门进去,里面是一条带天棚的胡同,头顶透进来暗淡的光线,窄胡同的两侧是一间间店铺。 店铺门口有着巨长的木案,售货员站里头,群众站外头,想看啥售货员给您拿,属于是简陋版的柜台。 同样的人潮汹涌,同样的人流涌动。 人们驻留最久的不是糕点部、糖球摊,而是各种旧货摊。 尤其是书摊,一水的二手书,不乏民国时期的着作,可惜杨庆有囊中羞涩。 从这头溜达到那头,又溜达回来,杨庆有只喝了碗馄饨,五分钱,还别说,热乎乎的挺出汗。 最后拎着两块钱的油纸,一毛钱的麻绳,出了大门。 第20章 好孩子 要说四合院有坏人,有,肯定有,哪个时期没坏人? 要说四合院里邻里关系好,其实也挺好,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帮人或被帮的一天,为自己考虑也不能处的太坏不是,毕竟远亲近邻嘛! 杨庆有这会就体验到了远亲近邻的好处。 “冯嫂子,水太多了,成泥汤了。” “啊!儿子,再去铲两锨土。” 冯师傅的儿子,冯勇幽怨的瞅了眼自个老妈,拿着铁锨出门。 “朱婶,您看这样成吗?” 朱师傅他媳妇成了现场专家,全因朱师傅权威,他媳妇顺道成了专家。 杨庆有就是听了朱婶的话,这才把灶台加到窗边,和土炕连到一起,美其名曰:做晚饭时可以顺道烧炕。 于是杨庆有和一帮老娘们在朱婶的指挥下,干的有条不紊,一塌糊涂。 “成,挺好的,就这么垒,后面再加高一点,烟囱不高一点,烧饭时呛人。” “啊?那加了烟囱,炕不就不热了。” “说的也是,也不能不要烟囱,总不能天热了还烧炕吧!” “那院里谁家还有灶台,咱过去看看呗!” “没人用了,大家都用煤球做饭,烧柴太贵。” 杨庆有总觉得迷之自信的朱婶不可信,奈何他又不懂,没法反驳。 “那就按您说的来,咱们砖多,到时不成拆了重垒。” 拆了重垒这四个字,对朱婶的刺激有些大。 “这是打你朱婶脸呐,保准成,错不了。” “得嘞,听您的。” 最后还是有人看不过去。 “烟囱上面加块砖,冬天堵上,夏天挪开。” 冯婶的一句话,把杨庆有和朱婶从烟囱困境里解救了出来。 灶垒的怎么样先不说,反正大家伙挺快乐的。 当然这是前院的邻居们。 四合院看似一个整体,大家又仿佛泾渭分明。 就和村里生产队一样。 明明大家一个村,各生产小队内部总要亲近一些。 95号院也是如此。 就像现在,倒座房的活就没见中院的出来帮忙,都是前院邻居们伸把手。 前中后三院,前院自成一体,人多事少,三大爷不顶事,也就意味着不管事,颇有些无为而治的味道。 邻居们只好自个争气,减少邻里矛盾。 虽说一大爷是全院的一大爷,但他首先是中院的管事大爷,所以前院的人还真不见得有多愿意搭理他。 再说这会儿他还不是八级工,一个六级钳工放工厂里没啥稀奇的,回院里也就没了特殊光环的加持。 听院里老娘们扯了半天犊子,杨庆有也大概摸清楚了四合院现状。 中院吧! 一言难尽。 爹跑没妈的傻柱是个惹祸精,隔壁贾张氏有张破嘴,贾张氏的邻居也不是省油的灯,是个没占着便宜就算吃亏的主,头顶还有个万事伸手的管事大爷。 简单来说,是个火药桶,不点都炸的那种,也亏是易中海,换别人一天不炸上三回都是轻的。 后院也不容易。 聋老太太不敢管,许大茂不能管,剩下的那五户,个个牙尖嘴利,就二大爷那张破嘴,正常话都说不明白,管起来更费劲。 整个95号院,最让杨庆有疑惑的是,仿佛安排好一样,中后院全是轧钢厂的人,前院则一个轧钢厂的都没有。 阎埠贵的红星小学是个集合体,不单是轧钢厂的子弟学校,机械厂、炼钢厂、面粉厂的子弟也在那上学。 在这个以集体荣誉为荣的年代,身份上,前后院就有隔阂。 中后院的轧钢厂员工骨子里有种大厂的优越感,看不起前院的一盘散沙,也怪前院,九户人家,愣是没有同单位的。 可惜了,又没看见四合院一美。 都不上厕所的吗? 杨庆有暗自叹息。 夕阳西下,只留一丝红霞,远远的传来声声钟响,大伙开始清理地面上残留的泥土。 五点了,工人们已经开始下班,各位姐婶们着急回家做饭。 “先别着急走。” 杨庆有匆匆洗了把手,回到内屋,取出早就晾在炕上的烧饼。 邻居帮你是人情,送邻居烧饼同样也是人情。 “谢谢杨哥。” 冯勇最积极,毫不客气的接过烧饼,就往嘴里塞。 “想得美,还没到饭点,吃什么吃。” 冯婶夺过烧饼,踢了一脚自家儿子,转头对杨庆有道谢:“小杨,那婶就不客气了。” 客气的不是三分钱,是那二两粮票。 “嗨,说这话多见外。” 一共也发不了几个烧饼,东厢的李师傅全家就俩人,一个上工,一个上学,没来帮忙。 剩下的即使大人没来,孩子都没落下,全蹲院门后和泥巴玩。 杨庆有没区别对待,凡是来人的,一家不落,一共送出去了八个烧饼。 这年头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除了冯勇,剩下的全都拿着没吃,美滋滋的往家跑, 尤其是李奶奶的孙子,边跑边喊:“奶奶,杨哥给咱家一个烧饼。” 这一吆喝不得了。 在院门一块玩的孩子中,有一名人,曰:棒梗。 俗话说好,小孩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八岁的棒梗以得贾张氏三分真传,堪称95号孩子王,没小孩敢惹。 只见他拽着杨庆有的衣角,瞪大了双眼,理直气壮的问道: “我们家的烧饼呢?赶快给我。” 杨庆有一脑袋问号,这谁家孩子? “你叫什么名字?哪家的孩子?” “我叫棒梗,贾东旭是我爸。” 哦! 一美的儿子,难怪。 杨庆有恍然大悟。 小杨同志一脸坏笑:“那你妈妈叫什么?” “我妈是秦淮茹。” “就是见天蹲水池旁洗衣服的那个吗?” “啊?你管这么多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我怎么确认你是棒梗,万一是别院的孩子冒充的,岂不是让别人占了便宜。” 这会儿八岁的棒梗已经开始迷糊了。 “额....洗衣服的有好几个。” 杨庆有谆谆教导:“那你妈妈有什么特征。” 棒梗歪着脑袋,开始努力回想应该怎么描述自己妈妈。 “我妈漂亮,头发最长,屁股最大。” 棒梗呲着大牙,对自己的描述很满意。 还得是你啊棒梗。 杨庆有揉了揉小屁孩的蘑菇头,笑道:“好孩子,没错,你就是棒梗。” 说罢,把油纸包里的最后一个烧饼,给了面前的小屁孩。 第21章 门童杨先生 “三大爷您下班了。” 杨庆有刚把灶台里的柴火点着,就看见三大爷背着小手进了院门,后面还有仨跟屁虫。 阎解放,阎解旷,阎解娣是也。 “下班了,吆,小杨,今儿垒灶台了!” 三大爷这时还没买自行车,上下班全靠腿着。 尽管如此,他还是最早下班的一批,这年代,学校放学早,尤其是小学,不到五点,下课钟就响了。 偶尔下午没课的时候,三大爷还能早退,极早踏入了上班摸鱼的境界。 “多亏邻居们帮忙,今儿白天怎么没看见三大妈?” “嗨,她一早去居委会帮忙,还没回来吗?” “没瞧见,解睇过来烤火。” 杨庆有朝阎解娣招手,小姑娘还不好意思,只往三大爷背后躲。 “哎吆。”三大爷猛地一拍脑门,“屋里的炉子别熄了,小杨你忙着。” 三大爷急匆匆的进了垂花门。 “刘哥,今儿下班够早的,买自行车了?” 这时,火车站上班的刘师傅推着自行车进院门。 “想美事,公家的车,今晚值班,吃了晚饭就得回车站。” “那您可真不容易,这天晚上贼冷。” “可不,站台上空荡荡的,北风刮的人脸疼,不说了,我回去瞧瞧晚饭好了没。” “行,小心台阶。” 杨庆有此时感觉,自个儿就和门童似的,但凡下班回来的,甭管认不认识,他都得来句:“您下班了”。 闷头装看不见也不行,你不说话,进门那人他会啊! 认识的会来句:“小杨,烧灶呐”。 不认识的会说:“烧灶呐!” 心累。 甭管怎么说,融入社会吧!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几波,火也旺了,他才瞅了个空档,躲进屋。 冷着也比尬聊强。 阎埠贵见炉底还有点火星,用火钳捅了两下,结果,炉子直接歇菜,灭了。 “解放,去对面换个煤球。” “爸,我正和面,让解旷去。” “解旷,去换个煤球。” 换煤球,时代特色,当自家炉子灭了时,可以用一新煤球,找邻居换一个着了的煤球,基本等同于大家都不吃亏。 门外的阎解旷,闻声进屋说道: “爸,前头杨哥不是正烧灶台,拿煤球过去烤一下就成。” “嗯,还是解旷脑子活泛,拿着火钳,夹好别摔了。” 阎解旷接过火钳,夹着煤球直奔倒座房。 刚过垂花门,迎面撞见三大妈。 “妈,您回来了。” “回来了。” 三大妈心里装着事,急着回家找老阎,没工夫搭理儿子。 阎解旷挠了挠脑袋,自个老妈咋和屁股着了火似的,不明所以。 “老阎,过来有急事。” 三大妈进屋反手关上门,拿起桌上的茶缸,一顿咚咚咚。 见三大妈一副出了大事的模样,阎埠贵连忙上前问道: “居委会出事了?” “这都哪跟哪,居委会没事,我今儿陪居委会赵大妈,在街道呆了一天,整理了一天的居民阶级成分,还有户口、工作等情况。” 阎埠贵拿起暖壶,给茶缸续上水,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以为啥大事,再怎么整理,成分还能变了不成。” 想不到自家老阎敏感度这么低,三大妈不满的说道: “今儿怎么糊涂了,这是成分的事嘛!上次统计还是52年,眨眼八年了,又突然整理,肯定有大事。” 阎埠贵瞅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小声问道:“街道怎么说的?” “街道没说,是赵大妈区里的侄子说的,好像是要改定量,下月开始要加票,由居委会派发。” “都加哪些票?” “没细说,大概意思是,以后无论买什么都要票,像针头线脑、白菜萝卜、油盐酱醋啥的,全都要票。” “瞎扯淡,这....” 话音未落,阎埠贵慌忙捂住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准不准。” 三大妈摇摇头。 “不知道,这不着急回来找你商量。” “还商量啥,待会吃完饭,你看看咱有多少存款,盘点一下日常用的东西,明儿就买,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三大爷说完,端着茶杯,绕着桌子来回踱步。 “别绕了,眼晕,解放呢?” “出门借火去了,你说要不要把消息告诉一下一大爷二大爷他们?” “你看着办。” 三大妈说完,转身打开屋门,往外搬炉子。 咚咚咚! 六点的钟声远远的传来。 杨庆有躺在炕上,感受着屁股下面的丝丝温热,手里捧着一本金庸的武侠,好不惬意。 听到钟声,猛地想起,外面还烧着火,晚饭也没吃。 这才匆匆起身。 劈柴厂出来的木柴,尽管是一些原木的边角料,仍旧比树枝啥的耐烧。 灶里的木块已经变成红彤彤的木炭,杨庆有摸了一把灶台,依旧湿漉漉的,转身回屋又拿了几块,扔进灶里。 然后把盖烟囱上的砖头挪开一点,不能让烟全往土炕里跑,否则待会烫屁股。 刚回屋趟炕上,外间响起了敲门声。 “杨哥,杨哥。” 杨庆有炕都懒得下,大声吆喝道:“解旷啊,进来吧!” 阎解旷掀开布帘,留下一句话,便又匆匆离去。 “一大爷说,晚上八点开全院大会,杨哥别忘了去。” 杨庆有..... 貌似副本进度有点快。 晚上八点。 杨庆有进了垂花门,意外的发现全院大会竟然是在前院。 他潜意识里,一直以为全院大会在中院开,没想到竟然在前院。 仔细一想也对,中院的水池在院子中间,前院的水池在垂花门后,当然前院更合适开会。 穿堂前摆着一张八仙桌,一大爷坐中间,左手是二大爷,右手三大爷,论资排辈被三位大爷玩的明明白白。 和电视剧中的场景差不多,大家自带凳子,随意找位置坐。 阎解成屁股下是一长条凳子,见杨庆有干站着,随即朝他招手,示意过去坐。 “杨哥,过来坐。” “怎么就你一人,三大妈不来吗?” 杨庆有丢给他一根烟,问道。 “一家来一人就成。”阎解成划着火柴,点着烟后,继续说道:“以前开会全院都来,小孩子多,乱的很,然后三位大爷就商量,开会时每家来个主事的就成。” 杨庆有乐道:“那和生产队开会差不多。” 第22章 全院大会1 借着开大会,杨庆有终于见到了四合院主角之一。 一霸傻柱。 要问怎么没见一美? 人家男人还没死呐,说句难听的话,贾东旭没死,贾张氏都没资格上桌。 这不,他正和傻柱同坐一长条凳子上,聊得欢快。 杨庆有仔细一瞧。 嘿! 果真少年老成,不,应该是青年老成。 何雨柱同志25岁的年纪,生生长了副35岁的脸。 关键丫的也邋遢,院里20瓦的灯泡一照,脑袋上的毛都反光,油汪汪的。 轧钢厂的领导也不管管,就这脑袋往面前一杵,小灶能香? “砰砰!” 会议主持人阎埠贵拍了两下桌子,开口道: “咳咳,安静,现在开会,傻柱,说你呐,不许聊天,许大茂怎么没来?” 傻柱的耿劲来了,扯着脖子回道:“丫不来,我怎么知道。” 阎埠贵一拍桌子,呵斥道:“傻柱,注意你的态度,咱们这是开大会。” “那您得问许大茂他爸妈,问不着我。” “嘿,你......” 阎埠贵手指着傻柱,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傻柱和阎埠贵仿佛天生的不对付,每次说话,他总会拿话顶两下阎埠贵,不顶不舒服。 阎埠贵也记吃不记打,每次开会都要从撩拨刺头开始,撩拨就撩拨吧,您别被拿住啊! “好了,不许插科打诨。” 气氛有些僵,易中海接过会议话语权。 “许大茂下乡放电影去了,这我知道,下面说正事,都安静,注意听。” 瞧这话说的多有水平,下面说正事,合着之前三大爷在玩过家家呗。 无形之中,既打压三大爷,又提高自己的威信。 杨庆有余光扫了一眼阎解成,这哥们泰然自若,仿佛刚才被欺负的不是他爹。 合着,您是习惯了! “第一件事,二大爷家的光齐周日结婚,这不仅是二大爷家,也是咱们95号院的一件大喜事,邻里之间应该互帮互助,希望大家周日留在院里,该帮忙帮忙,该吃席吃席,下面请二大爷讲话。” 稀稀拉拉的掌声后,刘海忠乐呵呵的起身,先朝大家拱了下手,这才说话: “首先,这个,周日那天少不了麻烦院里的众位邻居们,先道声谢,依旧是三大爷做记账先生,然后是解成,光齐和你说了吧,你陪着去迎亲。” 阎解成高声应道:“没问题,二大爷。” “傻柱,到时还得麻烦你掌勺,待会列个单子,我好去采买。” 59年时,傻柱已经是轧钢厂食堂的顶梁柱。 正儿八经有传承的大厨,没人乐意去工厂食堂,圈子差、工资低、油水少,事儿还多。 所以,臭脾气的傻柱才能在轧钢厂立得住脚,领导们也没办法,矮子里拔高个,不用也得用,还得宝贝着。 傻柱属于是踩了狗屎运,见天的小灶,硬是把半吊子厨艺提了个等。 “列单子没问题,可您得把料买齐,否则我没法做,规矩您知道吧!”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婚丧嫁娶所需的席面,有点家底的人家,会请干这行的“厨子舍”。 “厨子舍”一桌两桌也干,千八百桌也能做,全看主家能耐,您能供的起食材,我们就有相应的灶口和厨子。 当然,普通人家的席面随便找一厨子就得,毕竟便宜。 尤其是连饭都吃不饱的特殊时代,您就是请了大厨来,买不到食材,也显不出人家手艺不是。 所以有时候,您想请,大厨也不见得乐意来。 这年头请厨子掌勺,除了拿一定的赏钱外,照惯例,大菜出锅时,厨子要留出一份带走。 穷苦年代,厨子家也没肉吃,不得已而已。 当然了,傻柱也不是不通人情,给本院人掌勺时,不收赏钱,但菜要留出来。 刘海忠堂堂五级锻工,月工资57元,见天吃鸡蛋的主,不差这点。 他当即拍着胸脯说道:“规矩我懂,不差这个,那什么,我说完了,请一大爷继续讲话。” 易中海派头很足,端着大茶缸子,起身说道: “第二件事,就是大龄青年的婚姻问题,今儿三大妈去居委会,又挨批评了,居委会赵大妈说了,适龄青年的婚姻问题,是评选先进大院的前提,大伙都说说。” 杨庆有看的直闹心,大冬天的,也不嫌茶缸子冰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邻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装聋作哑,院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寒风经过穿堂的呜咽声。 杨庆有碰了碰阎解成,低声问道: “我看大伙都不说话,谁这么难搞?” 阎解成眨了眨眼,低声回道: “还能有谁,傻柱和许大茂呗,一个25,一个22,院里的老大难。” 杨庆有也好奇,傻柱一直没结婚,他是知道的。 许大茂还没结婚,令他很意外。 “说说,怎么回事?” 阎解成脸色纠结,似乎不好描述: “不好说,反正傻柱相了好多次都没成,许大茂倒是谈过对象,听说被父母拆了,他爸妈也不住咱院,具体情况不清楚。” 杨庆有恍然大悟,大伙之所以不言语,是怕麻烦上身,未婚的哥俩,都一屁股屎,谁沾谁臭。 当事人傻柱,则东瞅瞅西瞧瞧,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半晌后,易中海敲了敲桌子,面色严峻,高声说道: “那我直说,咱院里就两个大龄青年,傻柱和许大茂,大伙也别嫌烦,往小了说,事关大院的荣誉,往大了说,是积极响应国家政策,平日里多打听打听,有合适的姑娘就介绍一下。” “下面说第三件事.....” “哎,我说一大爷,不兴您这样儿的,我这儿不算大龄青年吗?您不能,那句话咋说来着,厚,厚此薄彼。” “哈哈哈哈!” 喊屈的人话音刚落,院里众人“轰”的一声,哈哈大笑。 严肃的全院大会,瞬间成了茶话会。 “老赵,你不是说不缺娘们,咋还求上人了。” “赵牛子,街道说的那是未婚青年,您一离了婚的鳏夫,瞎凑什么热闹。” “牛子,隔壁院的马寡妇,听说正在相亲,赶明儿去也来得及。” 尤其是傻柱,他声最大。 面对众人的调侃,赵牛子也不急,笑嘻嘻的望着一大爷,等他回应。 第23章 全院大会2 “他叫赵大牛,住东旭哥隔壁,应该有三十来岁,来咱们院之前离过婚,平日里好喝酒吹牛,大伙都叫他赵牛子。” “百晓生”阎解成小声给杨庆有科普。 易中海铁青着脸,望着眼前失控的会场,还有赵牛子笑嘻嘻的脸,极不正经,相当可恶。 刘海忠站起来,高声呵斥道: “都安静,不嫌冷是吧,大晚上的,早开完户早回家睡觉,明儿还得上班。” 阎埠贵也打起了圆场: “赵大牛,想结婚,你就得有个结婚的样儿,这样,今儿在这,我当着大伙给你做个保证,什么时候你不喝酒,不继续偷摸赌钱,院里三位大爷立马给你张罗结婚的事,怎么样,这回答满意不?” “是啊,赵大牛,三大爷的话听见没,不喝酒不赌钱,就能结婚。” 哪哪都有傻柱,院里只要有乐子,那就肯定有他,甭管啥场合。 赵大牛也不甘示弱:“你一光棍,没你说话的份。” “孙子,说什么呐,有本事再说一遍!” 说傻柱是四合院一祸害,一点没错,两句话不对付就想动粗。 话音刚落,撸袖子起身要动手。 他也不想想,前脚一大爷刚托邻居们给他介绍对象,后脚他就因为两句拌嘴,要动手打人,就这,谁敢和他有牵扯。 身旁的贾东旭,拉住他连声劝慰:“开玩笑呐,别急眼,都是邻居。” “孙子,说的就是你,有种动爷爷一下试试!” 这头的赵大牛也不怂,照着火药桶上泼汽油,生怕爆炸威力不够大。 “傻柱,坐下,赵大牛闭嘴。” 易中海也动了真怒,好好的全院大会,全被眼前这俩孙子给搅和了。 “谁再不老实,回头去掏一月公厕,掏不干净都不行。” 掏公厕,累是其次,味大也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丢人。 只要您头一天掏了公厕,保证您第二天扬名南锣鼓巷。 搁谁谁都怵。 愣头青的傻柱、混不吝赵牛子,瞬间怂了。 俩人气冲冲的坐回去,不再言语。 杨庆有、阎解成,俩人悄悄往后挪了挪长条凳子,坐角落里,手里夹着烟,乐得直呲牙。 会议继续。 “接着说第三件事,大家也知道,东旭家就他一人有定量,剩下四口需要买粮吃,今早我和东旭去了趟早市,想趁早买点粮食,没成想,一家卖粮的都没有,倒是遇到几个匀票的,一斤粮票一块钱,全国粮票两块,面票两块五。” “说到这,想必大家也清楚我的意思,外面形势越来越严峻,这才十二月,粮食就短缺成这样,等过了年,都没法想会缺成什么样,所以,大家谁家里有多的定量,或者粮票,尽量咱院内匀,一是能帮助邻居,二是没有投机倒把的风险。” “有抹不开面子的,尽管来找我们三位大爷,我们仨保证您不吃亏。” 其实95号院算好的,大多数住户都是城市户口,困难户不多。 有困难的,也就前院的朱师傅、王师傅家,中院的贾东旭家,后院的孙师傅、孟师傅。 困难的原因再简单不过,都因老婆孩子是农村户口,没有定量。 有些大杂院里,一多半的临时工,那种家庭,多半是农村户口,没有定量,每月都需要买粮吃,那才是真的困难。 生活条件与救助站里的灾民,没区别。 许多同人文中,都把易中海描述成道德小人,伪君子。 实际上,平日里谁没私心,只是没条件表露而已。 就冲匀粮票事件来看,易中海有私心,但不多,更多的是作为管事大爷的担当。 这年头,投机倒把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劳改农场,重则biubiu。 “一大爷说的对。” “就冲您这话,也不能把粮食便宜外人。” “放心吧您嘞,回头就找您去。” 大伙都很给面子,现场附和声阵阵。 场面上大伙精神高涨,私底下杨庆有冻得直哆嗦,单层布鞋里的脚丫子都麻了,只能和阎解成俩人肩并肩,盼着麻利散会。 “下面是最后一件事,这事儿,本来不该我说,但考虑影响问题,我就越俎代庖,简单说一下,希望大伙听完后,不要出去乱说,被公安抓了,我这儿可不认账。” “都往前靠靠,我又不吃人,离那么远干什么。” 有些事吧,能做不能说,易中海心里也打怵。 只能让大伙靠近些,小声把事说了,掩耳盗铃了属于是。 杨庆有撇撇嘴,一大堆屁民,还整的煞有其事。 阎解成也兴致缺缺,在家捏窝头那会儿,都听完了,再说,自个儿浑身上下就两块钱,要票不要票的,也买不了几样东西。 “小道消息,从下月开始,上面可能会降定量,加大票据的应用范围,由居委会派发,白菜、萝卜、油盐酱醋、碱面、小苏打、针线等等都需要用票,简单来说,就是从下月开始,除了减少定量,以前不用票的也开始限量供应。” 易中海说完,小小的圈子炸了锅,众人七嘴八舌的提问。 “一大爷,您这消息准不准?,再降定量,还活不活了” “不能吧,买二两盐也要票,日子还过不过。” “那您具体说说都是哪些东西,咱好回家盘点盘点。” 其中就数傻柱声最大: “一大爷,造谣可是犯法的,您悠着点。” 好嘛,一句话差点没把易中海送走。 “傻柱,你闭嘴。”一大爷说话直打颤,强忍着怒气继续说道: “今儿是十号,离月底发票还有十五天,具体情况到时候就知道了,消息也是私底下听说的,各位也别嚷嚷,我还是那句老话,被公安当造谣的抓了,我们三位大爷是不认账的。” 阎埠贵附和道:“都回家仔细琢磨,消息告诉你们了,愿意提前买的就买,不乐意买的就当没这回事,别乱说就成。” 刘海忠最后做总结性发言: “都别围着了,麻利散了,想商量的回家找自己婆娘,躲被窝小声商量,怕隔壁院听不见怎么的。” 第24章 爱子心切二大爷 全院大会顺利结束。 虽然过程中,易中海几度青脸,阎埠贵也曾被噎的说不出话。 但结果是好的,喜事公布了,上级精神传达了,小道消息也说了。 仨大爷总体是满意的。 三位大爷各自端着大茶缸子起身回家,冯勇和阎解成等着撤桌,邻居们打哆嗦,招呼着回家睡觉。 “等等。” 穿堂下的易中海总觉得忘了什么,猛地回身,喊住散会的众人。 待大家都围过去后,他说: “差点忘了,前院倒座房新来了一位邻居,杨庆有,小杨,上前让大伙认识一下。” 杨庆有..... 您这还不如忘了。 尽管心中腹诽,还是麻利上前。 “众位邻居们好,我是杨庆有,大家伙以后叫我小杨,或者庆有都成。” 来开会的满打满算就二十来人,都是各户的当家的,开会时,就注意到院里多了个年轻人。 好奇的早打听过了。 再说了,看门童子嘛!下午下班回大院时,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见过。 “小杨是年轻人,头回当家立户,大家都是长辈,该关照关照,以后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该批评批评,就这样吧!” 尼玛 杨庆有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过,怨念又重一分。 您要是我爷爷,现在抽我两嘴巴都不过分,咱们就早晨打过一回招呼,您是怎么想着充大辈的。 邻居们都冻麻了,哪有心思再继续啰嗦,照旧提着凳子回家。 倒是傻柱咧着嘴,拍了下杨庆有肩膀,打了个招呼。 “我叫何雨柱,叫我柱哥就成,以后遇到麻烦尽管来找哥。” 杨庆有还没回应,一旁的赵大牛不乐意了,挑衅的说道: “傻柱,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你就是一厨子,屁本事没有,小杨,别听他瞎咧咧。” 话音落时,赵大牛已经在穿堂那头,丫说话时,就准备跑路了。 “孙子,今晚就让你见识一下爷爷的本事。” 傻柱气血翻涌,哪还顾得上杨庆有,脚步飞快直追赵大牛。 杨庆有纳闷了。 这赵大牛哪冒出来的? 或许,后世那编剧没瞎编,历史上还真有那么一院子? 又或者,赵大牛的后人,编了这么一出,特地把不大光彩的赵大牛给摘了出去。 排除所有的可能,最不可能的那个没准就是可能。 一定是这样的。 杨庆有无聊的暗自推理。 物价的涨或跌,要不要票,定量降不降,都和杨庆有没啥关系,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油盐酱醋。 甚至,酱油都分生抽和老抽,还有精细化分类的鸡精。 偷摸用到改开都不成问题。 摸了一把灶台外立面,依旧有些湿润,杨庆有再次往里面扔了几块木柴。 他得抓紧回屋睡觉,可不敢耽搁半夜的发财大计。 凌晨。 杨庆有爬起来,瞅了瞅外面的天色,黑漆漆一片,也不知道几点钟。 俯身靠在窗户上细听,除了呼啸的风声,其他一切正常。 他当年刚开超市那会好忽悠,供货商说啥他信啥,进了好一批压箱底的货。 使用五号电池的小手电筒,也是其中之一,如今派上的用场。 刚取出手电筒,还没打开,就听垂花门旁传来话语声。 “爸,黑灯瞎火的您慢着点。” “行了,光齐,你回吧。” “我陪您去吧,就您一人,我不放心。” “不用,万一被逮着怎么办,我一劳动阶级,顶多挨顿批评,你可不成,影响前途,听爸的,抓紧回去。” “那成,您小心点。” 刘海忠看着儿子朝回走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去开院门。 屋里的杨庆有恍然大悟,这是二大爷和他的宝贝大儿子。 刘光齐周日结婚,今儿是周二,二大爷得抓紧准备婚宴的食材。 他说的很对,一劳动阶级,想把婚宴大席弄得丰富点,除了黑市,还有的选吗? 杨庆有打着哆嗦,快速套上棉袄棉裤,轻手轻脚的拉开院门,很顺利的就跟上了二大爷。 这年头的黑市和同人文、影视作品中的描述不一样。 去趟黑市可没那么容易,晚上到处都是巡逻的民兵和联防队员,十点之前您在大街上溜达,还可以说错过了公交车,打算腿着回家。 十点之后,您有嘴也说不清,动不动就给您带派出所,打电话核实情况。 一般情况下,就和刘海忠说的那样,得一通报批评。 而且,城区没有黑市,后世大家都知道的大柳树、潘家园,解放后就被取缔了,军管时期您还想半夜出门寻摸东西,想干嘛? 您说您和老蒋没关系,巡逻的士兵都不信。 这会儿的黑市,是真黑,都特么的在郊区,潘家园、大柳树重新开市那得等到改开才行。 东西南北各有一处,用后世话说,都在二环外,紧靠着三环。 一是方便交易,您以为来买东西的都是城里人?别闹,生产队更缺吃的。 二是方便逃跑,公安民兵一来,黑市就像炸了窝的苍蝇,漫山遍野都是,您抓都不好抓。 要真把黑市放城区,大家敢不敢去还另说,公安两头一堵,那就真成了瓮中鳖、网中鱼,跑也没处跑。 前文曾经说过,南锣鼓巷这地儿,去哪都近,去哪都远。 杨庆有算是体会了,四个黑市,就没一个近的,都差不多远。 刘海忠也算是老城里人,专捡小胡同走,七拐八拐的,杨庆有直接跟吐了,出城后,愣是没搞清来的是哪个黑市。 买的人没有收费一说,荒山野岭的,您管我哪来的。 卖的人得交钱,您前脚摊刚摆上,后脚就有人来收钱,五毛钱,不讲价。 您要说,我就卖几个鸡蛋,那不赔了? 您那是猪油蒙了心,卖几个鸡蛋,您光明正大去早市多好,没人管卖的还快。 黑市嘛,没人大声说话,而且大家都化了妆,再次也得弄块布当口罩,说话声都翁翁的。 杨庆有溜达了半天,才买上蜡烛,摆摊时,嘴上骂骂咧咧的。 “妈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没想到最后栽在蜡烛上。” 来黑市摆摊没人舍得用手电筒,每个摊位旁都点着一根蜡烛或者煤油灯,次一点的也得弄点花生油点根麻绳。 因此,黑市里也多了门赚钱的生意,卖蜡烛。 第25章 黑市不留姓名 “奶粉多少钱?” “五块钱一包。” “您也太黑了,供销社奶粉才两块钱一袋,您这有二两没?” “这您放心,二两高高的,供销社奶粉有奶味没?掺没掺大米面您不清楚?” “那也贵了,麦乳精也才3块多一罐,您便宜点,两块一包,我来十包。” 杨庆有小心拆开油纸包,撕了一角油纸,从奶粉里挖出一点,递给面前的中年人,示意他尝尝。 “标准的进口奶粉,毛子货,您回去兑点米糊糊,孩子保准爱喝,还比供销社奶粉有营养。” 中年人先是闻了闻,然后手指沾了点,塞嘴里尝了尝,边回味边嘟囔: “贵了,太贵了。” 杨庆有也不急,咱卖的全是紧俏货,黑市里的独一份,您爱买不买。 关键是空间里的物资是有限的,可不像同人文里那样,卖没了还能恢复。 中年人最终还是掏了钱,十块钱,两包奶粉。 正当杨庆有叼着棒棒糖,抖动着身体和严寒做抗争时,远远的瞧见一个人影,特像刘海忠。 仔细听了听,没错,就是二大爷的声音。 瞧那模样,也和刚才那中年人似的,正拎着只死兔子和摊主讨价还价。 黑市里没人用手语,那是民国鬼市老炮儿才懂的事,正经人哪会那个。 大家都提心吊胆的,恨不得麻利交易完,拎东西走人,才不会犯傻,用那种折腾人的方法讨价还价。 “爷们儿牛逼,您这还有巧克力卖?” 杨庆有摊位上一水的油纸包,让人看不明白卖的是什么。 他想了一法子,撕了一截床单,用儿子画画的蜡笔,直接写了上去,然后找根树枝,挂蜡烛旁,和算命先生似的,一目了然。 相当醒目,黑市独一份。 杨庆有一看是收费那哥们,给他递了根烟,回道: “有点门路,上好的进口货,您来点?” “太贵,无福消受,您这还有别的紧俏货没?我们老大送礼用。” 张罗这么大一黑市,没点门路肯定不行,钱在这年代其实没大用,送钱不如送点紧俏货来的讨人喜,杨庆有明白。 “您想要点什么?” “您有什么?” “那就看您要什么了。” “您有什么我们要什么。” “您不说要什么,我怎么知道该有什么。” “您不说有什么,我怎么知道该要什么。” “那不知在您这,什么算是紧俏货。” “您能拿出来的肯定算。” 收费大哥也是个有趣的,车轱辘话快给杨庆有整吐了。 只是他不知道,收费大哥也在那腹诽,对面这黑心的,净想着套他话。 “那您先尝一块巧克力。” 杨庆有的巧克力是锡纸包裹,没有品牌包装,一个个圆滚滚的,有股子看着不正规又特高档的感觉。 收费大哥也没客气,扒开锡纸丢嘴里,咀嚼后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是巧克力豆,您这里面加了别的东西?比常见的巧克力香多了,一点也不苦,倍儿脆。” 费列罗圆形威化巧克力,咬一口,又香又脆,这年头哪有人见过这个。 “没见过吧!进口货,瞧这金黄色的包装,看着就高档,送礼倍有面儿。” 收费这哥们也是被震到了,半晌没说话,嘴里的舌头就没停过,尽力搜刮牙缝里的每一丝香气。 “一包十个,五块钱一包,您赚大了,刚刚吃了五毛钱。” “实话告诉您,我这货也不多,巧克力就这十包,错过了后悔您也没处寻。” 收费大哥也算实诚,直接掏了五块钱,递给杨庆有。 “我先拿一包,送过去问问,稍等在过来。” 杨庆有没接钱,反而递给他一包茶叶。 “茶叶您也带一包,”他用手指了指头顶,眨了眨眼,继续说道: “搁古代都是贡品,搁现代这叫特供,别处没有,上好的碧螺春。” 其实是后世常见的小包茶叶,一次泡一包那种,被杨庆有拆了包装,一两打一包,拎手里轻飘飘的。 值得一说的是,后世的真空包装完美的保留了绿茶的清香,闻起来和新茶一个味儿,这可是寒冬腊月,能不稀奇嘛! 收费哥们还没从巧克力的震惊中缓过来,二话没说,又掏出五块钱,凑了十块整,拎着俩油纸包快速远去。 杨庆有现在屁股下面这块地,就没卖正经东西的。 左手是一大姐,地上摆着两罐麦乳精,八块钱一罐,比杨庆有还黑。 右边邻居是一大爷,卖的是各种鞭,大包袱摊开,长短不一,形状各异,风干后硬邦邦的,瞧着就不便宜。 估摸着也算黑市里的贵重物品交易区了。 天寒地冻的,大家也没心思聊天,各自捂紧了棉衣,缩成一团,窝那保存热量。 杨庆有有心想找个人问一下几点了,奈何自从收费大哥走后,再没来客人。 只能在心里琢磨,待回到四合院,怎么着也得从电灯上顺根电线下来,空间里还有插座,必须把手机充上电。 时时刻刻都不知道时间,日子过得忒没底。 “唉,一切都挺好的,就是忒费烟。” 杨庆有点着烟,暗自叹息。 钱没挣多少,烟抽了半包。 收费大哥到底是个靠谱的。 东边天蒙蒙亮时,黑市散伙前,大哥再次出现在杨庆有面前。 “我们老大很满意,您这茶叶巧克力全包了。” 杨庆有长舒一口气,特么的,今夜算是没白来。 十九包茶叶,九包巧克力,一共一百四十块。 收费大哥痛快付了钱,然后掏出一面袋子,一股脑的把东西塞里面。 临了,杨庆有还不断的推销剩下的奶粉。 “奶粉您不来点,标准的进口货,一股子奶味,雪白雪白的,一般人可见不着。” 大哥挺客气。 “不了,我们老大没孩子,买回去用不到。” “狭隘了不是,领导们就没孩子了?即使没孩子不也得有孙子,给您说,回头您送礼时,保准奶粉最讨人喜。” “您这,直说吧,那种我们都送麦乳精,您这奶粉也没个包装,不敢送。” 是啊!没包装的奶粉谁敢送,万一给领导家孩子吃出问题,麻烦可就大了,送礼不成变丧礼,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 一句话给杨庆有干emo了。 得,您不要,就不要呗!何必打击人。 “劳烦问您一下,卖票的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大哥指向最西头:“瞧见了没,走到头,有俩穿军大衣的就是,要买可抓紧了,天稍亮他们就撤。” “行,谢了。”杨庆有临了始终觉得忽略了什么,这时才反应过来。 “您怎么称呼,下次过来怎么找你。” 大哥拍了下他的肩膀,回道: “黑市不留姓名,下回有货,您进来直接摆摊,我一准知道。” 好嘛,专业。 杨庆有给他一大拇指,转身直奔西头。 第26章 黑,真黑 票贩子很好找,一高一矮俩军大衣,斜挎着帆布包,俩人紧靠着,跺着脚,特醒目。 “有票?” “有票,您要什么?” 人家做买卖的直接,杨庆有也痛快。 “粮票、布票、棉花票、棉鞋票、铁锅票、铁炉子票、烟筒票、铝壶票、煤票都什么价?” 高个眼睛越来越亮,好家伙,快收摊时来了位大客户。 矮个则掏出一巴掌大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的翻着。 “对下货,您稍等,这铁锅票、铝壶票一般可没人上这来买。” “嗨,刚调进京城,着急置办家伙什,没办法。” 杨庆有也不着急,太阳还没冒头,离上班时间早着呐。 “您实在点,过两天我还来。” 高个猛拍胸脯:“您放心,我们干这行就靠口碑活着,否则青爷也不容我们。” 青爷? 原来他们也有靠山。 杨庆有不动声色,继续闲扯: “您说笑,这片不来您这,别处也买不到不是。” “没办法,散客儿混不下去,别看这会挺安详的,前两天公干刚清了一波,抓了上万人,我们呐,要不是有人罩着,也混不下去。” “那也是您有能耐。” 闲扯的功夫,矮个已经查验好了存货。 “铝壶票没有,粮票1块,全国粮票两块二,一尺布票五毛,一斤棉花票五毛、铁锅票五块、铁炉子票五块、烟筒票一米的一块,百斤的煤票两块。” 杨庆有脸当场就黑了,尼玛,合着大部分票价与实物价格持平。 黑,真黑。 怪不得票贩子会有人罩着,这钱来的太容易,倒下手最少挣一半。 贵也得买,他咬牙切齿的报上数量:“铁锅票、铁炉子票每样一张,烟筒票五张,棉花票二十张,布票三十张,本地粮票来五十斤,煤票来三张。” 刚到手的毛票立马少了一大半。 铁炉子配上烟筒,等同于立马有个温暖的家,再来上三百斤煤球,取暖自由了属于是。 布票棉花票还完三大爷,还能剩余不少,杨庆有打算年前置办一身棉衣,好歹过回年,不能太寒酸。 买粮票,他纯粹是想屯着,空间里的那些大米白面,顶天了也就够他吃一年,人不能坐吃山空,家里没粮,心里发慌。 一手钱一手票,交易很顺利,顺利的很不真实。 要不是光线还不明亮,杨庆有恨不得把票挨张举头顶验验。 话说,这年头票应该没假的吧! 杨庆有内心略有不安。 都抬脚走了,高个还在他身后吆喝: “兄弟,以后有需求再来,给你最低价。” 杨庆有头也不回的摆摆手,下回再说。 黑夜给人带来不安,也是夜行者最好的保护色。 杨庆有走时,黑市已经散的差不多,仿佛即将升起的不是太阳,而是投机倒把那个帽子,危险,危险。 这时的三环内,荒地多,工厂也多,倒也不用怕迷路。 远远的瞧见前方有一工厂,走到近前,便会发现工厂前面是条大马路,跟着稀疏的行人,保准进城。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钟楼已经敲响早七点的钟声,西头的公厕也开始迎客,倒尿壶的人络绎不绝。 “三大爷您起的够早啊!” “不早了,刚好来得及吃早饭,小杨你也够早的。” “嗐,要不是着急去公厕,我高低再睡会儿。” “杨哥早!” “解成,今儿去哪干活?” “待会去粮店看看,也不知有活没。” “那祝你好运。” 也就是杨庆有回来的时间巧,否则大门都进不去。 您瞧,这就是住四合院的好处,放个屁隔壁都能听个响儿,想偷摸干点事,就俩字:麻烦。 杨庆有照旧摸了一把灶台,还成,干燥冰凉,表面也没啥裂痕。 灶台算是成了。 待晚上下班买铁锅往上一架,就能实现热水自由。 第一天上班,杨庆有可不想迟到。 这时就显出手表的重要性了,不知道时间的他,手脚不自觉的麻利起来。 洗脸刷牙尿尿,速度那叫一个快。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 杨庆有哼着歌,嚼着烧饼,怀揣大茶缸,走进街道办时,办公室还没开门,只有杜有财拿着大扫把,在清理卫生。 “杜哥,早啊!来个烧饼?” 空间有粮,人就大气。 经过两日与社会的深入融合,杨庆有都不知道,他说话的语气摆脱了前两日的小心翼翼,不再试探,无比自然。 “不用,吃过了。” 杜有财说话依旧精炼、简短。 “来颗烟歇歇。” “不了,刚抽过。” “我来帮您吧,还有多余的扫帚没?” “不用,快扫完了。” 杜有财就是一个坚固无比的盾,让杨庆有有种有力无处下的感觉。 记忆中的职场经验告诉他,新人不能闲着,即使闲着也不能让领导瞧着。 眼下的杜有财,着实让他抓瞎。 得,惹不起躲的起。 街道办、派出所都临着鼓楼东大街,旁边还有一胡同口,胡同名曰:土儿胡同。 这时的京城除了王府井,别的地儿都处在同一水平,没有繁华之说,一水的土掉渣。 鼓楼东大街也同样如此,出街道办右转,胡同口有几家店铺,其中有家炸油条的店,早晨特别火。 54年的时候,所有的营业场所都进行了公私合营,包括不起眼的油条店。 小小的店铺里面工作人员可不少,炸油条的,卖油条的,还有一公方经理坐墙角记账。 所以来买油条的都很客气,卖方吃的都是公家饭,您凭嘛不客气。 “来晚豆浆。” “五分钱。” “再来根..算了,就要一碗豆浆。” 杨庆有抬头,正好瞧见黝黑的铁锅里装着浑浊的油,硬是把油条俩字给咽了回去。 您别误会,油条店的豆浆是正经豆浆,想喝特色的,往西100米,卖焦圈那家口味正。 否则杨庆有这种非地道京城人,也不敢来喝。 杨庆有端着豆浆,找了个空桌,坐那慢慢吸溜。 能喝的起豆浆的都是有钱人,店门口五张桌子空着仨。 这年头油条3分钱一根,馄饨也才五分钱,来份清汤面不过才八分钱。 同样的钱,傻子才喝豆浆,一泡尿就没了,多亏的慌。 当然也有傻子,杨庆有隔壁桌老头就吸溜的贼带劲。 一口油条,一口豆浆,完事还要咂吧一下嘴,范儿忒正,生怕别人忽略他。 这也算时代特色下的炫富。 杨庆有不无恶意的想着,下意识的大声吸溜了一口豆浆,爽! 五分钱换一热乎,杨庆有觉得很划算,远远的瞧见有人上班,他麻利喝完最后一口,起身进院。 第27章 公家也不富裕 “小杨,来的挺早啊!” “钱主任您早,我也是刚来。” “刚来?进门时,杜有财说你小子七点冒头就来了,非要帮他扫院子,家里太冷待不住?” “那不能,主要是闲不住,想早点参与国家建设。” 杨庆有也算积极融入时代,路边标语看多了,也能秃噜几句。 “嗯,挺有觉悟,待会就给你安排工作,到时候别叫苦就好。” “瞧您说的,我一三代贫民,什么苦没吃过!” “嘴还挺贫,跟我来吧,趁早把你安排了,省的碍眼。” 钱主任说罢,转身往院外走去。 对此杨庆有早有预期,街道办巴掌大的地,林林总总十来个人,明显不够格办食堂,就是不知未来的工作地点远不远。 他还挺期待的,要是去一大单位,和傻柱似的,没事从食堂顺点物资,小日子还不起飞。 哪成想,钱主任出门左拐没走几步路,就进了派出所大院。 杨庆有快走两步,追上钱主任,疑惑的问道: “主任,咱来派出所干啥?” “干啥,给你安排工作。” 钱主任脚步不停,直奔后院。 派出所占的这块地,是一个二进大院,比隔壁街道办大得多,工作人员同样更多,正式公安加上联防队员,怕是有三四十口子。 杨庆有上次来办户口,倒是在前院户籍办公室待了会,哪想得到,他未来也会成为这里的一员。 他细想之后,还是发现不对。 工作单位是街道办,工作地址是派出所,透着股不对劲的味儿。 派出所的后院完全没有四合院的样子,像是个缝合怪,过穿堂进后院,正北方是连着的五间大瓦房,没有游廊,没有雕梁画栋,只有一扇扇的铁窗户。 窗户上也没玻璃,上面的铁栅栏赤裸裸的露在外面,搭眼一瞧,标准的简陋版拘押室。 东厢房也是同样的构造,不同的是,每扇窗户上多了块玻璃。 西厢房更不正常,水泥的外墙,红色的标语,一看就是推倒重盖的,北侧是一小配房,里面坐着一公安,瞧着像值班室。 新盖的三间水泥房比普通厢房要大一些,最南侧有一小门,北侧正中间是一双开大木门。 大窗户,十字格,有玻璃,很现代。 钱主任指着西厢房说道: “瞧见了没,那就是你的工作场所,街道办和派出所合办的食堂。” 街道办和派出所也能合办食堂? 听着就新鲜。 推开左侧门,墙角并着一排炉灶,没错了,还真是厨房。 右手墙上有一大窗户,窗户下是木桌,透过窗户能看见北侧房间。 北侧是就餐区,并排放着长长的桌椅板凳,墙上还贴着标语:人民公安为人民,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那您以后中午过来吃饭?” “废话,都说了合办的食堂,难不成还大老远的回家吃?” 得,杨庆有直想捂嘴,说了句废话。 不过该问的还得问。 “主任,我有个疑问,这食堂不会就我一个人吧!” 钱主任气急而笑,眼前这小子脑回路貌似不正常。 “想得美,这么大的食堂,就你一人,那不真成了老鼠钻进米缸里,吃多吃少都有你。” 听到此,杨庆有放心了,初来乍到的,还真就怕一样东西,怕担责任。 上辈子多年的处事哲学,在这还真不一定会适用。 低调、活着,杨庆有有着朴素的人生追求。 他匆忙点头应道: “对对对,您说的对,那您说下具体安排,也没见有个同事,我心里发慌。” 钱主任忙得很,没功夫和杨庆有拌嘴皮子,直接了当的把当前情况说了个明白。 “嗯,你小子还算有自知之明。” “本来没有这个食堂,但最近派出所任务重,新增了不少联防战士,时间紧任务重,吃饭没个准点,上面考虑实际情况,就想着办个食堂。” “咱们街道也支援了部分粮食,我和刘所商量之后,决定联合办食堂,大家吃饭都方便。” “你呢算是咱们街道的人力支出,剩下的三个人由派出所指派,两班倒,两个夜班两个白班,每班做一顿饭,你们四个人归派出所的严公安领导。” “明白了?” 合着这么回事,杨庆有算是开了眼,合办食堂,员工都是凑的。 钱主任交代完转身离去,留下杨庆有在食堂等自个的专属领导。 不做早饭的食堂,没人会早来上班,傻柱就是挺好的例子。 百无聊赖的杨庆有,开始东翻翻西瞧瞧。 门后放着一跺白菜,白菜旁的木托上是几袋棒子面,棒子面旁是一大木桌,上面放着几个篮子,葱姜蒜、萝卜、土豆,样样不缺。 操作间整的和仓库似的。 灶台左手是洗菜池,池子旁搭了一大案板。 灶台右侧摆着几个搪瓷缸,油盐酱醋是也。 细瞧下来,杨庆有发出一声感慨:“公家食堂也不富裕,荤腥都没得。” 起飞的小日子怕是没了。 东升的太阳渐渐高过屋顶,一缕阳光照在门前。 啥也不能干,也不知道干啥,杨庆有叼着烟,坐在门口,眯着眼,缩成一团,昏昏欲睡。 后院静悄悄的,尽管东厢房有公安进进出出,却没人大声喧哗。 “你是新来的小杨?” 杨庆有猛地惊醒,条件反射般的站起身来,回道: “同志您好,我是新来的杨庆有。” 来人一米六的大高个,四十来岁的年纪,头戴一顶缝着五角星的大棉帽,长相粗犷,面带横肉,一看就是个好伙夫。 “不用客气,我叫韩民生,叫我韩哥就成,以后咱俩搭档。” 别看韩民生长相狰狞,说起话来却很和气,有种程咬金温柔喊你起床的惊悚感。 “韩哥,你好,我自个待着也不知该干点什么,就成这样了,您见笑。” 杨庆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第一天上班,磨洋工就被同事发现了,这叫什么事!尴尬的一匹。 韩民生笑了笑,安慰道: “没事,以后不用来这么早,咱们只要不耽搁中午开饭就成。” 第28章 瞧好吧您 这年头的公家食堂不像后世。 得讲究干净卫生,营养搭配均衡,品种丰富多样。 哪有那么多要求,食材就这么多,您就是一天砍一厨子,灶上也炒不出花来。 大家乐意吃食堂的唯一原因就是:“窝头比自个在家做便宜。” 有定量的棒子面要九分钱一斤,食堂棒子面大窝头,二两一个,只要两分钱加二两粮票,等于只收面钱。 大家伙图的就是这个。 在食堂急赤白脸吃一顿,仨窝头+清汤白菜,七分钱搞定。 韩民生是这样总结的: “小杨,咱们只要把窝头蒸熟,白菜盐味足,他们就挑不出事来。” 瞧,多么朴素的要求。 把杨庆有说的一愣一愣的。 “韩哥,咱们好歹也是公家食堂,怎么也没点荤腥?” 韩民生一脸不争气的教训道: “你这孩子,加了荤腥得多少钱?不加荤腥白菜一分一勺,萝卜炖土豆也才一分,那多划算。” 杨庆有还是有些不明白,大家平日里也吃不到肉,在食堂吃一回,怎么还不乐意了? “舍不得吃,带回家给家人解解馋也好呀!” 此时韩民生犹如看智障一般,盯着杨庆有。 “粮食都吃不上,还吃肉,联防战士的家人大多不是城市户口,没有定量,得攒钱买粮食,不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好吧,您说的对。 杨庆有败下阵来。 此时的武装警察(武警)部队刚刚成立,所有的公安59年之前还是军人,归属公安军,也叫公安部队,属于独立兵种,和陆军、海军是同一级别。 联防战士和后世的武警差不多,大部分是公安军下辖的普通战士,他们的家人基本是农村人,省下来的粮票会换成全国粮票,寄到家里去。 另一种是退伍后安排到工厂保卫处的退伍兵,被临时征调到派出所帮忙,家人和贾东旭家似的,爹妈老婆孩子都是农村户口,没有定量,得买着吃。 再有就是北房栅栏里的人,被关也要吃饭,给他们吃肉,亏不亏啊! 综上,食堂就成了现在这样,便宜、实惠、量大、管够,不能带走。 就这,街道办也是占了大便宜,蹭了个食堂。 因此,也才有了杨庆有的工作岗位。 否则,他这会儿还在救助站等分配,鬼知道最后分到哪个犄角旮旯。 “小杨,你厨艺怎么样?” “韩哥,不是和您吹,但凡您能找的到料,我全给您收拾的明明白白,保证色香味俱全,吃完盘子都不用洗,迄今为止,就没人说过不好吃。” 好家伙,好久没见有人把牛吹得这么清新脱俗,淋漓尽致,不着边际。 韩民生瞪大了眼,好悬没被杨庆有气着,小子,我要不好好操练一下你,都枉我在派出所上班。 “小杨,咱这可是派出所,都是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待会你掌勺,可别现眼。” 说罢,用力的揣着面团,把面案整的砰砰响。 闷头洗菜的杨庆有毫无察觉,仍旧信心十足的回道: “您把心放肚子里,来食堂的头一炮,我放的响响的,绝不给咱食堂丢人。” “咱中午除了白菜,还炒什么?” 韩民生指了指水池说道: “你洗的就是,炒白菜。” 杨庆有的脸色露出一丝惊愕:“就白菜,没别的?” 语气中的那股子自信的劲儿,刹时全无。 韩民生的回答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刚才告诉你了,就俩菜,萝卜土豆和白菜,昨儿吃的萝卜土豆,今儿轮到白菜。” 杨庆有战意顿失,话语间有股子自我怀疑的味道。 “韩哥莫开玩笑,只有白菜,那我怎么展示?” 韩民生哈哈大笑。 “你不是说但凡找到的料,都能收拾的明明白白,色香味俱全,怎么!怂了?” “那不能,瞧好吧您。” 杨庆有现在是人怂话不怂,话音未落,cpu嘎嘎作响。 好歹是个重生者,好歹开过饭店,好歹某音某手上看了无数视频,好歹空间里调料俱全。 还能给白菜难住了? 不论如何说,今天的分工是明确的,韩民生负责蒸窝头,杨庆有负责炒菜。 发面的空儿,韩民生泡了缸子茶叶末,坐门口翘着二郎腿,看杨庆有搁案板上哐哐切菜。 这年头,茶叶末(高碎)也是定量,每户每月一两,尽管是筛茶时筛出的茶叶末,喝时也不舍得多放。 韩民生还是讲究人,木盒里有一竹片,每次只挑一下,多一丝都不行。 杨庆有无视门口震耳的吸溜声,专心切白菜。 刚才洗菜时脑海中已经有了想法,纯白菜想好吃也不难,醋溜白菜、酸辣白菜、爆炒白菜、凉拌白菜芯都不难做。 即使搭进去点白糖,他也不想炖汤。 他打算最后切半根萝卜,炖锅清汤,撒点葱花,给同志们当水喝。 头炮必须响响的。 待出了名,也能名正言顺的找领导要介绍信,去考厨师证。 有了厨师证,工资也能名正言顺的涨,工作也不愁,临时俩字怎么着也能去了。 “韩哥,您也不问问今天有多少人吃饭?窝头剩了怎么办?” 杨庆有调着料,看着身旁两大盆发好的面,好奇的问道。 “中午剩下,可以晚上接着吃。” 韩民生的回答总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哦!” 杨庆有明白了,白天的窝头吃不了,晚上热热吃,晚上做的窝头吃不了,白天再热,无限循环了属于是。 反正天冷,放一阵也坏不了。 俩人都没手表,只能支着耳朵听钟声。 咚咚咚! 待钟声响起时,韩民生脚步利落的窜出房门,瞅了眼头顶的太阳,确定十一点没错。 这才朝屋里的杨庆有吆喝了一句:“小杨,可以炒菜了。” 杨庆有.... 您也不怕刚才听漏了! 公家食堂有一点好,不缺葱姜蒜辣椒,盐酱醋也备的足。 什么?油呢? 油也算挺多的,五十个人的就餐人数,每天三两豆油,中午二两,晚上一两,基本达到中等用油水平。 杨庆有需要小心的是,撒白糖、鸡精时别让韩民生逮着。 否则......第一天上班,往锅里撒白色粉末,你想干嘛? 三个灶,一个蒸窝头,剩下俩炒菜,一旁的韩民生时不时拉两下风箱,炉火蹭蹭往上冒。 第29章 妙手生香 这年头菜为嘛不好吃,厨师手艺太差?还是调料不足? 都不是。 是因为特么的油少。 杨庆有一边翻锅,一边心痛,妈的,又往里添了二两豆油。 别人都是薅公家羊毛,他是纯纯的私人补贴公家。 亏麻了。 韩民生则不同,只觉得今儿没加水的白菜,格外香。 爆炒白菜时,一股子辣味直冲脑门。 醋溜白菜时,酸味直往鼻孔里钻,嘴里口水就没断过,这味道,大肠仿佛被张开,无限度增加了饿感。 酸辣白菜,集大成者,等于给了鼻腔一个暴击,要不是窝头还没好,他高低先把饭吃了。 当然,没窝头也没耽搁他的嘴,借着品鉴的理由,每样菜出锅的瞬间,他筷子就已经戳盆里。 边吃边夸: “小杨同志,韩哥给你道个歉,刚才还以为你吹牛,没想到手艺真没得说,好吃。” 他也不想想,老祖宗们发明炒菜为了啥?不就是因为炒比炖好吃嘛! 杨庆有也不是拿乔的主,笑眯眯的回道: “您乐意吃就成,回头您要是能整点肉来,我保证栅栏里的人都不用审,闻着味就撂了。” “了不得,咱们派出所来了个能人啊!这大话说的我直流口水。” 随着话语声,屋内进来一人,三十多岁,白色警服外披了件军大衣,很精神,特气派。 “好家伙,今儿这是炒了什么菜,这么呛!” 来人进屋后,掩着口鼻问道。 韩民生在一旁介绍道:“刘所来了,这是小杨,街道办派过来的厨师,今儿他掌勺。” “刘所您好,今儿第一天上班,不了解同志们的口味,多弄了几道菜,配料用的多了点。” 杨庆有连忙擦了下手,迎上前去,主动握住刘所长的手,替自己打援。 与地头老大的第一次见面,他想留个好印象。 “小杨同志你好,不用客气,菜炒的很用心,闻着味道不错。” 刘所俯身到搪瓷盆前,用手扇了两下,细闻之后,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韩民生笑着附和道: “闻着香,吃着更香,早晨来时,和小杨聊天,看他自信满满的样儿,我还以为他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没成想,嘿,这小子没吹牛。” 老韩同志是个厚道人。 杨庆有心里给他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确实有本事,老钱没糊弄我,派了一位大厨过来。” 到底是领导,不像老韩,闻香味不成,还得尝尝,人刘所就特矜持,只是闻闻。 韩民生在一旁直乐,大不大厨的无所谓,主要是以后他不用再硬着头皮炒菜。 谁也不想招人骂不是! “今天老严出公差,我不放心过来瞧瞧,你们新老搭配,干的不错嘛,以后继续保持,小杨同志你是几级厨师?” 杨庆有内牛满面,他还琢磨着怎么向领导开口,没成想领导给自己起好了头。 “老家是个小县城,没那么多说法,来京城才知道厨师也分等级。” “这可不行,厨师证就是厨师的身份证明,没有它,怎么体现你的价值,要考,还要抓紧考。” 到底是领导,谈话直指问题核心。 就是如此,你一厨子,出门说我厨艺多好多好,口说无凭,人家凭嘛信你。 有证就不一样,见面先把证件一甩,对面不说纳头便拜,怎么着也得高看你一眼。 “是,您说的对,回头我就找钱主任开证明,争取早点考出来。” “行了,你们忙吧,我去别处转转。” 随着刘所的离开,俩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这年头员工吃饭都是自带碗筷,家里穷一点的上班就揣个大海碗,家境稍微不那么窘迫的,餐具则是搪瓷大缸子,极少数人用铝制饭盒。 铝制饭盒贵还要票,且不说票您有没有,单价格就要两块钱,去小饭馆点上仨肉菜,也不过花这么多。 杨庆有的四菜一汤给打菜的老韩制造了不少麻烦。 头回见着四个菜的公安们很不习惯,手里就一个碗,感觉选哪个菜都亏。 “我说齐老二,又不是选老婆,选个菜你墨叽什么?” “韩师傅,你们食堂忒不地道,就不能一天一个菜轮着来,你这样直接上四样菜,让我怎么选!” 齐老二的话博得了不少同情,打完菜的同志纷纷附和。 “就是,老韩今儿你办的这事确实不地道。” “我瞧着每样都好吃,可惜就一个碗,老韩,要不你们食堂添些碗筷吧!” “说的好,韩师傅,今儿您从哪请的大厨?回头好好学学,别明儿又是白菜汤。” “后面排队的,建议你们一样来一点,串味更好吃。” 好家伙,感情菜好吃后,个个都有意见。 韩民生不惯着他们,敲着饭盆催促道: “想不明白一边想去,下一位。” “别啊,韩师傅,您一样来一点,给我凑一碗。” 齐老二觉得刚听到的馊主意不错,赶紧改了吃法,真来了一碗大杂烩。 韩民生边打菜边发牢骚: “瞧你们上不了台面的样,一天吃一道菜能馋死!小杨师傅又不跑。” “哎呦,旁边这位就是小杨师傅吧,您好手艺。” 瞧了半天热闹的杨庆有谦虚的回应: “都是师傅教的好,大伙吃的高兴就算没白忙活。” “韩师傅,您瞧瞧小杨师傅多谦虚,学着点。” 被挤兑半晌的齐老二又冒了出来,张嘴蹦出来的话让人听着特讨厌。 韩民生的回应也很讨厌,抖动着横肉呵道: “齐老二你大街上捡烟屁——找抽呐,别跑,等我打完菜的。” “韩爷,您慢慢打,我先走了。” 齐老二是个有眼力见的,丝毫不比赵大牛差,把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精神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年头同事相处还是比较融洽的,没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形势恶化还得等到65后,到那十年,大家才开始琢磨身边人。 杨庆有边收粮票边乐呵,还得应付着各种招呼。 这年头就这点好,甭管熟不熟,先招呼声再说。 收钱这事看着简单,杨庆有却干的手忙脚乱,他感觉自己有点冤,锅应该甩在时代的头上。 也不知哪个大聪明想的,粮票竟然有半两、一钱的,他收票时差点以为眼花了。 脑海中徘徊着一个疑问:“尼玛,一钱的粮票能干啥?” 总之他露面的头一炮打的挺响,赢得了同志们的全面赞许。 唯一可惜的是,顶头上司钱主任没来,杨庆有也没从惜字如金的杜有财那,打听出个一二三来。 第30章 危险的搭讪 虽然杨庆有小日子起飞的愿望没实现,却也有意外收获,不用按点下班。 食堂所在的位置太特殊,满院子公安,根本不用担心会少点啥。 不用留人值班,也不用锁门,俩人只要把东西归置好,就餐区的卫生打扫完,就可以拍拍屁股撂挑子走人。 还有一项任务不能忘,那就是给栅栏里的人送饭,一天一顿,白班的活。 这年头没有不能虐待嫌疑人的说法,也可能就没嫌疑人一说,只要是进来的,有罪没罪另说,待遇上先朝有罪上靠。 中午有剩的菜汤,就给上半碗,没有菜汤,给碗热水加俩窝头就成。 犯人不乐意吃? 爱吃不吃,门口值班的公安可不管,他还卡着点呢!十分钟后,碗筷收回。 不吃的,饿上两天,保管前脚放下碗筷,后脚您就能听见咀嚼声。 用韩民生的话来说,不老实的丢里蹲两天,风吹着,肚子饿着,保管问啥说啥。 临下班前,杨庆有也跟着见识了一回。 由于前两天刚转移了一批,栅栏里就剩俩人,大大缓解了韩民生和杨庆有的劳动强度。 值班的公安瞧见俩人端着碗走来,主动走出值班室,手里拿着大串钥匙,寒暄道: “小杨师傅,您今儿做的菜,给他们吃可惜了。” 这位的话搁后世,能被圣母们给喷死。 杨庆有也不知里面关的是什么人,不好评价公安的话对不对。 “你想多了,菜一点没剩下,碗里就有点萝卜汤。” “那还成。” “砰砰砰!”公安同志用力几下铁栏杆,吆喝道:“开饭了。” 杨庆有伸头瞧了下,里面俩小青年,蓬头垢面的坐在窗下晒太阳,闻声蹦起身来,其中一戴帽子的青年喜道: “王公安,您可来了,饿死我们了。” 一天一顿,能不饿嘛! 韩民生也不说话,板着脸把窝头递进去,哥俩接过窝头,不管不顾的就往嘴里塞。 铁栏杆中间的缝也大,盛汤的小碗正好能穿过,看哥俩饿死鬼的样,杨庆有也懒得说话,把碗放到窗台上,渴了自个拿吧! 另一个青年嘴里嚼着窝头,还不忘问话: “王公安,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 王公安没好气的回道:“放你们出去?没有单位过来领人,还想出去?等着吧!” “别介啊!您也知道我们哥俩没工作,麻烦您去我家里说声,让居委会来也成,别晾着我们。” 帽子青年也开口求饶:“王公安,您老行行好,我们回去保准认真反省,绝不再犯。” “过几天再说,抓紧吃,待会我来收碗。” 王公安头也不回的离去。 杨庆有在边上好奇的问:“韩哥,这俩什么情况。” 韩民生不屑的回道:“俩王八蛋,不干正事,觉得自己到了结婚的年龄,没人给介绍对象,于是跑大街上调戏大姑娘。” “啊!那不得送去劳改?”杨庆有惊道。 “劳改个屁,有色心没色胆的怂蛋,口头调戏。” 杨庆有..... 敢情在五十年代,街头搭讪的危险程度还挺高。 派出所门口,杨庆有告别韩民生,一时有些迷茫,仰望天空,刺眼的太阳还高高在上,估摸时间下午两点多。 朝九晚二?工作时间五小时。 这是什么? 早期公务员的幸福生活? 整的杨庆有不大适应,总觉得薅了社会主义羊毛,有点心虚。 何以解忧,唯有购物。 手攥大把票据的杨庆有,直奔西单。 已经逛过王府井的他,怎么着也得去西单瞧瞧。 杨庆有特意多走了半个小时,绕路长安街,再度瞻仰了天安门。 不得不说,早年间也有早年间的好处。 四周没有高楼大厦,路上没有穿梭不息的车流,在这个出门需要介绍信的年代,更不会有游客。 天安门前只有稀疏的行人路过,杨庆有揣着手,和街溜子似的,东瞅瞅西瞧瞧,特引人注目,尤其是执勤的战士,那刀子似的眼神,盯得他后背紧绷,仿佛下一刻,对方会如猛虎般的扑过来。 妈的,杀过人了不起啊! 杨庆有嘴里嘟囔着,快步离开。 也怪他,但凡正常一点,战士也不会盯着他。 杨庆有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他只是感觉这时的天安门不对劲,真的有股子沧桑、厚重的历史韵味。 说白了,就是城墙破了点,城楼旧了点,没有后世的那种恢弘大气。 其实这个年代,京城更适合骑自行车转悠,一天下来能把城区的景瞧个遍,奈何杨庆有没那条件。 太阳落山时,杨庆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西单也就那样,人挤人,比不上王府井好,也没差哪里去,主要是两家卖的东西都一样,没点新意。 出了西单大门,杨庆有空间里放着新买的铁锅、炉子、烟筒,脚上的单层布鞋也换成了厚棉鞋,脚步轻快有力。 回去时,杨庆有这次绕道北海,打算见识一下同人文中的钓鱼游玩圣地,北海和什刹海。 同样的地点,不同的年代,同样的门票,北海公园五分钱。 上世纪的冬天,年纪稍微大一点的读者应该深有体会,温度要比后世更低,冬天的雪也更常见。 这年头也没天气预报,杨庆有也没温度计,没法知道具体温度,他走到北海边时,只见十二月的北海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杨庆有看着冰层上扎堆的人群,就知道自个刚才五分门票钱白花了。 买票时他拢共没瞧见几个人,当时还纳闷,难道大伙冬天都窝家里不出门? 进来后,才后知后觉,五分钱足够喝碗馄饨,没人乐意当冤大头买门票。 后海湖大,宽阔处没人滑冰,只有靠近岸边的一排冰窟窿。 大爷小伙个个在冰面上,屁股下坐一马扎,手里攥着小木棍在那抖。 远远望去,只见湖边里三层外三层,一圈黑压压的人头。 湖中没结冰的地儿,还有胆大的哥们租了游船钓,也不知能不能回本。 大家充分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不惧寒冷,只为了二两鱼肉。 可见钓鱼竞争之激烈。 鱼都不一定有冰上的人多。 杨庆有见此情形,心里暗骂自己傻逼,这年头的人只是吃不饱,又不是蠢,免费吃肉的机会会放过? 第31章 败家子 杨庆有沿着岸边溜达了一小段,就没见哪位老哥钓到过大鱼,真真的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好一点的身旁麻绳上能串几条巴掌大的小鱼,运气差一点的,杨庆有都不忍看,麻绳上小鱼个头快赶上鱼苗了。 他闭眼用雷达一扫,好家伙,脚下这湖真浪费“北海”的名儿,一米多深的湖水中,就没瞧见大鱼的影子。 连鱼群也没瞧见,最大个头的也就一斤多,能活到这么大的鱼儿都是机灵鬼,探嘴咬下鱼食,尾巴一甩,只剩下鱼钩在原地打转。 “大爷,您钓了多久了?” 戴着狗皮帽的大爷收获还不错,脚边麻绳上串着四条鱼,个头不小,加起来能有小两斤。 见来者是一小青年,大爷反问:“怎么,上大爷这打探军情来了?” 杨庆有.... 不愧是战争年代过来的,警惕性够高的。 “瞧您说的,我这是不会钓鱼,瞅您收获颇高,特意过来请教。” 说话间,杨庆有给大爷递了根烟,大爷倒也没客气,很自然的叼到嘴上,只不过嘴里冒出来的话,透着股子怪味。 “小子,别净想美事,哪有什么技巧,大冬天的把你搁凉水里泡着,你也不乐意咬食,除非忍不住,明白了没?” 大爷的比喻很是清新脱俗,属于骂人不带脏字的那种,还把话说的挺明白。 那是嫌弃周边钓友的饵料太差,用半粒玉米就想要人家鱼儿的命,忒贪心。 “您这话说的真精辟”,杨庆有给大爷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盯着大爷脚边的小布兜。 大爷眨了眨眼,拿起布兜,翻开来给杨庆有瞅了眼,接着收了回去。 “小子,懂什么叫秘方不?不能告人的就是秘方。” 说完后,大爷还配了个贱嗖嗖的笑。 杨庆有也有心逗他,回道: “小瞧人了不是,您这秘方很好猜,把平日里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加点玉米面,多放点香油,搅合到一起就成,我都瞧见您布兜上的油渍了。” 大爷翻了个白眼,气呼呼的说道:“败家子,回家弄去吧,小心家里大人敲断你的腿,照你这么配,别说鱼想吃,我都想吃。” “啊?” 杨庆有愣了愣,敢情自己猜错了,眼前这老头没那么大方。 “您老说笑,败家子家也没香油,我还想吃呐!找您打听个事。” “说。” 大爷刚才手里棍子一空,鱼饵没了,鱼却没上钩,正忙着给鱼钩重新上饵,闷头回道。 “北海里大鱼多不?” 大爷噗嗤一声,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才喘匀气。 “小子,敢情夏天管理处组织捞鱼,你没过来瞧热闹,大鱼倒是有,连着被捞了两年,你猜还剩多少?” 杨庆有内心腹诽:我猜平日里您没少瞧热闹。 大爷的饵已经穿好,重新把钓钩仍湖里,继续唠叨: “都想着吃鱼,夏天那会儿,捞鱼的网眼手指都穿不过,也不想想以后,你等着吧,待明年夏天再组织捞鱼,有的是乐子可瞧。” 都说解放前国人活的糊涂,这话也不全对,是聪明人活的糊涂,眼前大爷就是典型的例子。 老四九城人大致如此,事儿都明白,我就不说,远远的瞧着,待出了事,聊一乐呵。 后世网友分析的也挺对,甭管谁来当皇帝,皇城根旁的这些老百姓,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地头是皇帝的,也是我们的,总归是大家的。 “您老通透,我还寻思取取经,赶明儿休息时,过来碰碰运气,您这么一说,白琢磨了。” “这么想就对了,有那功夫不如去滑冰、看场电影,早点找个媳妇,响应一下国家政策。” 得,杨庆有也不敢聊了,大爷还有颗媒婆的心。 “成,您老忙着,我这就去找人看电影。” 杨庆有给大爷扔了根烟,转身就走。 大爷还在兴头上呐,捧人的跑了,气的直呼:“臭小子,说起娶媳妇,和我年轻时真像,火急火燎的。” 按理说,杨庆有算是在京城落了户,有了家,虽然那个家是政府租给他的,租了就是一辈子的事。 也不知怎么的,在杨庆有心里,对两间倒座房却没有家的感觉,甚至都不留恋,心中也没有着急回家的想法。 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有这种心理。 夕阳的余晖还在释放为数不多的热量,路上人流也渐渐拥挤起来。 杨庆有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半个来月,仿佛适应了特色的朴素生活,当然他也经常拿空间里的零食打打牙祭。 漫无目的的溜达中,他猛地反应过来。 老子今早已经摆脱了贫困,手握钞票和粮票,干嘛想着回去装炉子? 几千年的历史告诉我们,无论战争、灾难还是人祸,社会上从来都不缺富人,朱门酒肉臭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这个时期同样如此,尽管棒子面都成了紧俏货,街边也不缺公私合营的小饭馆。 杨庆有掀开棉布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不大的饭馆内摆着六张桌子,中间火炉烧的正旺。 刚到饭点,店里还没客人,厨子和服务员正坐在前台聊天,见来了客人,服务员连忙起身招呼: “同志几个人?今天的菜单都在黑板上,您瞧着。” 哪个饭馆都不能确定当天会买到什么菜,所以菜单每天一更新,有什么炒什么。 和后世的私房菜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我一个。” 黑板上潦草的两行字,七个菜,顾客没有多少挑选的余地。 红烧肉(半斤),辣椒炒肉(2.5两),辣炒猪肝,肉沫粉条,土豆丝,白菜炒肉,萝卜丸子汤。 主食:米饭、馒头。 杨庆有在火炉旁的位子坐下,对服务员说道: “红烧肉、辣椒炒肉、辣炒猪肝、半斤米饭。” 服务员眉毛挑了挑,心里暗骂败家子,手里铅笔不停,划拉了几下后,说道: “红烧肉八毛,辣椒炒肉四毛,辣炒猪肝四毛,米饭半斤粮票+八分,一共是半斤粮票一块六毛八分钱。” 服务员报完价,杨庆有算明白了,为什么普通人舍不得下饭馆。 外面猪肉九毛一斤,进了饭馆价格翻番,不划算。 “有什么酒?” “一块五的莲花,一块三的通州老窖,一毛七一两的二锅头,三毛五一斤的老酒。” 这年头酒的流通性极差,人们基本只喝本地酒,茅台还没后世那么出名,都不如山西汾酒的名头大。 想喝外地酒,要么去大饭馆,要么得去西单、王府井凭票排队,小饭馆就甭想了。 “给我温壶老酒。” “一共收您两块零三分。” 第32章 精神小伙 吃饭的规矩:先付钱后上菜。 杨庆有付了钱,悠然的靠在火炉旁抽烟。 昨晚睡的太少,这会儿猛的一暖和,他眼皮子直打架,点根烟提提神。 烟刚抽上两口,门口的棉布帘被猛地掀开,三个青年带着寒气走进饭馆。 被寒风一激,杨庆有倒是精神了些。 三个青年就没杨小富那么大气,哥仨纠结半晌,点了俩菜,肉沫粉条和土豆丝。 点俩素菜,您来什么饭馆? 哥仨当然听不到杨庆有的吐槽,在旁边一个劲的谦让。 “老徐,你别拦着,我付钱,身上刚刚够。” “李哥,您这是打我脸,合着我身上不够?” “徐哥、李哥,下午多亏两位哥哥帮忙,小弟无以为报,这顿饭怎么着也该我请。” “这说的什么话,让你请,这不是打哥哥们的脸,必须我请。” 服务员鄙夷的看着哥仨谦让,那眼神仿佛在说:“演,不嫌丢人,就慢慢演,跟兜里钱够似的。” 哥仨一通谦让之后,好像才反应过来,还没让服务员报价,一时间,空气有些安静,尴尬的气氛开始弥漫。 “一共九毛六,一斤二两粮票。” “我这有八两。” 李哥反应最快,先把八两粮票拍桌上。 “刚好四两。” 徐哥和李哥仿佛对好似的,从兜里掏出四两粮票。 “噗!” 剩下的小青年,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往手指吐了点唾沫,开始点数。 最后苦着脸道:“拢共九毛二,您二位再添点。” “我这有三毛。” 李哥昂着头,仿佛多了不起似的,从另一裤兜掏出三毛钱。 接着俩人看向徐哥。 徐哥倒也没墨叽,先掏裤兜,又拉开棉袄掏里兜,最后掏出一毛钱拍桌上。 “您数数。” 服务员也不客气,当着仨人面,接过毛票,一张一张的清点。 完事后留下一句话:“等着吧!” 杨庆有心里直笑,这大尾巴狼装的,哥仨是生错了年代,这脸皮搁后世,怎么着也能混一某音大网红。 哥仨仿佛刚才什么没发生过,继续坐下侃大山。 “瞧他们那帮大院儿的就不顺眼,妈的,什么东西。” “就是,要不是刚才有巡逻的路过,哥们肯定给他来刀狠的。” “徐哥别气,我回头打听一下那帮孙子住哪,咱给他来次狠的,恰好最近查的严,大伙手头紧。” “刚子,主要是那漂亮妞,你回头打听一下,不像是大院的,瞧着像是学生,打听好告诉我一声,妈的,瞧不起老子,那老子偏粘着你。” “成,徐哥,包我身上。” “好兄弟,回头请你喝酒。” 杨庆有.... 这时候小青年这么闲的吗? 还是除了泡妞打架倒腾票,就找不出别的途径来挥洒漾出来的荷尔蒙? 杨庆有正伤春悲秋,感觉一道恶意朝自己袭来。 扭头一看,得,姓徐的正瞪他。 两桌距离太近,合着身后姓徐的,觉得他知道的太多,给警告呐!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温好的黄酒也上了桌,杨庆有懒得搭理仨精神小伙,倒了杯黄酒,一饮而尽。 “醇厚。” 微甜的口感之中,夹杂着些许姜味,口味柔和、鲜爽。 这年头没有假酒一说,只有酿的好不好之分。 显然,饭馆里这黄酒品质很好,才有了杨庆有心中的醇厚俩字。 至于菜嘛! 杨庆有皱着眉头,心中默默给出评价,一般。 要不是肉好,评价还得降一等,必须差评。 红烧肉糖色不足,而且没放糖,香料放的不够,有股子肉腥味。 辣椒炒肉,您倒是切薄一点,这大肉块,干嘛不直接炖了。 辣炒猪肝,老了,猪肝又硬又柴,不如凉拌。 倒是米饭得了杨庆有的好评,软糯合适,入口米香味十足。 杨庆有吃的欢快,他背后仨精神小伙可倒了大霉。 嘴里的肉沫粉条不香了,连白面馒头也有点噎人。 徐哥连连给另外俩人使眼色,身旁哥俩对视一眼,然后李哥回了个口型:“干。” 杨庆有趁着客人少,边吃边往空间里收菜,他就没打算当场吃完,仨肉菜,怎么着也够明天吃的。 这边服务员站柜台后,不仅没等到剩菜,还眼巴巴看着杨庆有把最后一点肉汤倒进碗里,混着米饭进了肚。 好不容易碰见一败家子,没成想,败家子摇身一变成了大胃王。 把服务员气的直骂娘,后面再进门的客人,就没瞧见他的好脸。 “听见你说 朝阳起又落” “晴雨难测 道路是脚步多” ......... 酒足饭饱后,杨庆有哼歌,沿着地安门大街往回走。 这年头的京城,走夜路是个大麻烦,交通要道倒是有路灯,可20瓦的灯泡太感人,超出二十米能看见东西,算您眼神好。 小胡同更不用说了,黑漆漆的,晚上遇到巡逻的,您往里一钻,保准如鱼入大海,安全感十足。 当然了,胆小的就别想了,钻里面和瞎子似的,忒吓人。 出饭馆后,杨庆有就察觉到了身后的仨尾巴,用屁股想也知道是谁。 妈的,吃饭吃出仨臭虫,杨庆有心中暗骂自个倒霉。 他故意挑了一条没人的胡同,往里一钻,站拐角后,静等猎物上钩。 祖上出过武状元的老杨家,会怕几个卡了米? “哥,就是这胡同。” “走,别让他跑了。” 拐角后的杨庆有手握原身自带神器:三尺木棍,身体紧贴围墙,深色的棉袄完美的融入黑暗之中。 随着刚子的声音响起,仨精神小伙一个接一个的走进胡同。 人猛地踏入黑暗时,眼睛需要一个适应过程,尽管这一过程只需几秒钟。 杨庆有静静的等待时机,当第三个人的身形被黑暗吞噬时,他动了。 木棍狠狠抽向最后一人的大腿外侧,然后对着他的小腿来一个侧踢。 “喔!” 走在最后的徐哥发出一声惨叫后,倒地抽搐。 杨庆有跨过他,木棍直捅中间那人胯下。 “嗯!” 一声压抑的痛呼声后,李哥双手捂住胯下,弓着身子和大虾似的,瘫倒在地。 这时刚子才察觉到不对劲,回身查看。 杨庆有一个跨步上前,与他四目相对,右手一个蓄力直接打在刚子上腹。 对,就是拳击比赛中,拳击手最喜欢打的位置,肾和肝的反应区,疼且不致命。 “哎吆!草泥马,谁?” 就数刚子声音最大,也就数他的伤最轻。 第33章 事赶事 “啪!啪!” 杨庆有照着刚子嘴巴,扇了两巴掌后,俯身呵道: “孙子,再嗷嗷,老子就阉了你。” “喔嗯!” 刚子紧捂着腹部,也顾不上看打人者的模样,连连点头答应。 前面挨打那哥俩还没缓过劲来,捂着伤处,在原地打滚。 杨庆有往外快走两步,侧身看了看外面昏黄的街道,发现近处无人后,这才缓了口气。 想来这会儿还早,夜间巡逻还没开始上街。 要是被巡逻的碰到,那乐子就大了,只能撒丫子跑路。 “靠一堆,快点,想挨抽是吧!” 哥仨被杨庆有拿着棍子驱赶到一起,紧贴墙根,瘫坐在地上。 手电筒发出刺眼的光芒,挨个照在哥仨脸上,刚子和徐哥用手遮挡眼睛,李哥还捂着档,没缓过来,双眼紧闭低着头。 杨庆有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虽然他不怕报复,但老话说的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烦少点总是好的。 手电筒不停的在哥仨脸上扫过,最终徐哥没忍住,开口说道: “爷们,今儿算我们哥仨倒霉,您就当我们是个屁,放了如何?” 嘿,服软的话还挺噎人,你们仨算倒霉,我算什么? 杨庆有扬起手,又给了徐哥小腿一短棍。 “啊!艹。” 听声音,明显不服。 杨庆有继续,一下又一下,力道不大不小,小腿疼而不断。 另外哥俩就聪明多了,低着头,紧咬嘴唇,一声不吭。 终于,十来下后,徐哥服了软,挨打后不再吭声。 杨庆有化身黑夜磨人王,也不说话,手电筒继续不停的从哥仨脸上扫过。 为什么不说话? 和这帮荷尔蒙四溢的精神小伙说话,纯粹是浪费口舌,杨庆有懒得张口。 他打算给哥仨来点别样的记忆,绞尽脑汁后,猛地想起一部电影,《假如爱有天意》,电影中学生犯错后,撅屁股挨打的画面简直不要太完美。 “嘭!服不服?” “啊....” “嘭!下回还敢不敢” “嗯....” “嗯??” “哎吆!” 于是乎,徐哥、李哥、刚子三人的记忆中,增添了一段羞耻、屈辱、不可描述的黑暗画面。 打人不仅是个体力活,还需要一定的技巧,既要用力打,还要控制力道不能把人打坏了。 杨庆有回到大院时,身上的汗意仍未消散,大冬天的剧烈运动之后,竟然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小杨回来了。” “哎吆,三大爷,大晚上的,您爷俩也不嫌冷。” 杨庆有进门时,恰巧碰到阎埠贵和阎解成,爷俩站垂花门下吹寒风。 诡异!有情况。 杨庆有打招呼时,心里也在犯嘀咕。 “杨哥,过来。” 阎解成神秘兮兮朝他招了招手。 杨庆有穿过垂花门,仿佛再次走进全院大会,各位前院的邻居们,大晚上的不在家取暖,全站游廊下,神情诡异的望向中院。 杨庆有一脑袋问号:我错过了什么? “怎么个情况,院里出事了?” “要不说您聪明,后院出大事了。” 阎解成呲着个大牙,脸上的兴奋劲儿直往外漾。 “啪,你小点声。” 阎埠贵拍了阎解成一下,呵斥道。 “哎吆,知道了。” 阎解成拉着杨庆有眉飞色舞的描述事情经过: “下午光齐哥下班回家后,和二大爷大吵了一架,我过去偷摸听了会,好像是光齐对象嫌婚房太小,光齐想婚后申请别院的住处,二大爷不同意。” “当然了,新娘还没过门,谈这些都太早,本来大伙以为爷俩吵吵会也就算了,没成想,二大妈劝完架,发现二大爷给光齐备的婚宴材料被人偷了,一整条猪后腿,缺了一大块肉。” “这还了得,二大爷立马急了眼,恰好刚才光天、光福哥俩回来,您说巧不巧,正正的撞枪口上,惨的吆,那叫声,那哭声,啧啧!您回来前,二大爷拿皮带刚抽完,估摸着待会还得开全院大会。” “我艹,牛逼。” 好家伙,好大一瓜。 怪不得大伙冒着寒风也得在院里站着,合着瞧热闹呐! “怎么不去后院看?去中院也成啊!” “您要是不怕挨骂尽管去。” 阎解成幽怨的瞥了一眼自个老爹,继续说道:“后院倒是有邻居劝架,被二大爷给骂跑了,一大爷搁中院站着,把中院看热闹的骂了回去。” 杨庆有悄声问道:“三大爷也不许咱们去?” 阎解成眨了眨眼,小声回道:“开始爷俩吵架那会,我爸就去了,被二大爷指着鼻子一顿好说,然后回来就把我们骂了,说不让去中院瞧热闹。” 嘿,这事整的,老刘家吵架,老阎家挨骂。 杨庆有很有眼力见的掏出一包大生产,给爷俩递上,仨人默契的一言不发,默默抽烟。 三分钟后,杨庆有发现了一个问题。 瞧不瞧热闹不重要,关键是仨人站垂花门下,吹着寒风跺着脚,怎么看怎么傻逼。 “我先回了,炕还没烧,待会有情况叫我。” 嘱托完阎解成,杨庆有转身回家烧火。 大冬天的劈柴也不容易点燃。 杨庆有取出刚才打劫精神小伙得来的小匕首,用力刮了些木屑,撬下几片木皮,用打火机点燃木屑后,盖上木皮,撅屁股吹了好大一会,才把火燃起来。 取出大铁锅放灶上,杨庆有心虚的回头瞅了眼垂花门,见身后没人,这才取出一大桶豆油,往锅里倒了点。 老厨子都知道,新锅要开锅后才好用。 但是时代不允许啊!这年头每人每月才领二两豆油,大家都紧巴巴的,炒菜都恨不得拿水炖,您敢用油开锅,被人瞧见,不得指着鼻子骂街。 提心吊胆的开完锅,倒水又洗了两遍,杨庆有这才接了满满一搪瓷盆的水倒进去。 今晚他要实现热水自由,洗脚、洗脸、泡茶一样都不能落下。 杨庆有烧上水,专门跑到垂花门下搂了一眼,发现前院也没傻子,大家伙各回各家,院里空荡荡的。 侧耳倾听,后院也没什么不好的声音传来。 看来是消停了,全院大会估计也够呛开。 这才按下八卦之心,回屋搬了两块砖,安心蹲灶台前烤火。 灶台位于倒座房窗下,离垂花门几步之遥,有个风吹草动,能保证第一时间赶到。 实乃寒冬腊月里,瞧热闹听墙根之良地也。 第34章 您乘凉呐 “兄弟,烤火呐!” 傻柱拎着网兜,一甩一甩的走进大院,他今晚给厂领导炒小灶,扣下来半盒红烧肉,半盒拌猪脸,自己偷偷炒了一盒土豆丝,翘到耳朵根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柱哥,今儿怎么回的这么晚?过来烤烤火去去寒气。” 杨庆有见傻柱咧着嘴,一脸的兴奋样,还以为他也有大瓜爆,于是积极的想拉他过去聊天。 “不了,刚炒完小灶,还没吃晚饭,兄弟去我屋一块喝点?” 这时候的傻柱可没电视剧上的穷酸样,东旭还没嘎,一美还不敢要他的接济,棒梗更不敢光明正大的去他屋里寻摸吃的。 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兜里有钱吃小灶,美滴很。 “那您可够忙的,我也刚吃完回来,谢柱哥好意,下回,下回兄弟请你喝酒。” 杨庆有可没想着和傻柱进一步增进革命友谊,愣头青的友谊,轻则伤身,重则伤钱。 “成,那我等着。” 傻柱点点头,钻进了垂花门。 老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没成想,今儿还真碰到一个。 “吆,王师傅您乘凉呐!” 傻柱这孙子嘴也损,路过穿堂时,正好碰见住西穿堂的王师傅在门口站着,顺嘴损了句。 “傻柱,你..你....” 王师傅是个老实人,再加上老觉得临时工的身份低人一等,见谁都客气,被这么一气,嘴巴直打圈。 傻柱则忽视王师傅的你你你,照旧甩着网兜往家走,在他心里,刚才说的话,那都是正常打招呼。 “一大爷、二大爷,您两位也搁门口乘凉呐!” 易中海和刘海忠俩人叼着烟,吧嗒、吧嗒的抽着。 先是刘海忠想找公安,他估摸了下,猪大腿上少的那块肉,至少三斤,案值直奔五元钱,结果被易中海给拦了下来。 易中海不同意找公安,一来二大爷的猪后腿来路不正,报公安后,说不定整个大腿都保不住,二来嘛!这偷肉贼说不定就是院里邻居,闹大了传出去丢人。 刘海忠有些不大乐意,他觉得家贼更可恨,必须找公安,给这孙子送进去。 俩人正僵持着,好巧不巧傻柱损枪口上了。 “傻柱,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我和二大爷有正事,这会儿没功夫搭理你,抓紧回屋。” 遇见傻柱,易中海是烦上加烦。 “傻柱,就你这破嘴,还想找媳妇?回头开全院大会,我一定好好批斗批斗你。” 刘海忠更是不讲情面,连开会批斗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心里有多不痛快。 傻柱一脑袋问号,今儿俩大爷这是怎么了? “得儿,您二位有正事,我回,立马回。” 说罢,傻柱拎着网兜一路小跑直奔家门。 “傻哥,你可回来了,我去热菜。” 何雨水靠在火炉旁坐着,双手托着下巴打瞌睡,见傻柱推门进屋,欣喜的站起来,要去厨房端菜。 “甭忙活,瞧哥今儿给你带什么了!” 傻柱拦住妹妹,打开饭盒,一脸的得意。 “红烧肉!!” 何雨水的惊叫声吓了傻柱一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呵斥道: “姑奶奶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怎么着?还有拌猪脸、土豆丝,赶快热热。” 何雨水点点头,赶忙捏了一块红烧肉塞嘴里,幸福开始在脸上荡漾,咽下去后小声嘀咕道: “还是肉好吃,我都快忘了肉是什么味了。” “整天瞎说,前几天刚吃的炒肉片,忘了?” 傻柱拍了一下何雨水脑袋,埋怨道。 何雨水也不恼,笑嘻嘻的把铝饭盒放炉子上,拿筷子小心扒拉着。 “哥,我明儿下车间,三班倒。” 说起工作,何雨水皱着眉头,满脸的不快。 也是,三班倒,昼夜颠倒,搁谁谁也不舒坦。 “不是说明年才分班吗?是不是领导找你茬?姓孙的还是姓李的?告诉哥,哥去收拾他。” 傻柱越说越气,恨不得立马跑到纺织厂,把领导揪出来一顿胖揍。 何雨水红着脸,羞怒道:“说什么呐!又不是我一人,都下车间。” “哦,那就没事了,下就下呗,又不是不涨工资。” 傻柱语气缓和下来,多大点事,本来就该下车间,只要是没被欺负就好。 傻柱的世界观很简单。 老子不欺负人,别人也不能欺负老子,否则,老子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当然了,在他看来,即使他偶尔欺负一下别人,那也是别人言语挑衅在先。 至于谁先损的谁,他哪记得住那么多,干就完了。 何雨水见俩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上,有些恼怒的加重语气说道: “你有没有用心听我说话,三班倒。” 傻柱挠了挠后脑勺,疑惑的回道:“是啊,三班倒,纺织厂不都是三班倒?” “我说的是三班倒吗?是,是,你说过的话你忘了?” “啊?”傻柱更加疑惑,小声问道:“那你说的是哪句话?” 何雨水咬咬牙,怒道:“我进厂时,你说好的,你忘了,你根本没把我放心里。” 得儿,说起这话傻柱想起来了,他猛地一拍大腿,回道: “嗨,不就是自行车嘛,我记着呐!回头我去寻摸票,保证你年前骑上。” “来来来,别生气,吃块肉,亲妹子的事我都在心里记着呐!” 说着话,傻柱夹起一块红烧肉塞何雨水嘴里。 其实他心虚的一匹,当时说完就把事儿给忘了,这些天压根就没去寻摸自行车票,事到临头,他有些抓瞎。 这年头自行车票不好弄。 轧钢厂上万人,也就年底评先进时,才会发上几张票,平日里根本见不到。 别看大街上自行车也不老少,实际上,这些自行车有一多半是公家的,工作需要嘛!是吧! 和后世的单位配车一个道理。 杨庆有泡完脚,擦干净躺炕上,拿起放在炕头柜上的茶杯,小声嘘溜着喝了一口。 是的,炕头柜,他用砖头在炕头垒了个小柜子,没门实心的那种。 砖头柜子里藏着插排,那是他冒着被电的危险,把插排接到了照明线路上,这会他的爱疯正疯狂吸收电量。 “美啊!这才是过日子。” 掖了掖被角,从空间取出小说,翻到昨儿看到的那一页,美滋滋的看了起来。 “砰砰砰!杨哥,一大爷喊大伙开全院大会。” 阎解成学坏了,不进门,直接敲杨庆有火炕旁的窗户。 特么的。 杨庆有心里直骂娘,合着我不上炕,您不开会。 老子刚洗的脚。 第35章 出头鸟 杨庆有也是服了,在四合院住了两天,连续开了两次全院大会。 难不成,这是老天爷为了让新人快速融入四合院,送的特殊礼物? 老位置,老布局,老搭档。 仍旧是三大爷阎埠贵主持会议,不同以往的是,今儿是真正的全院大会,男女老少齐上阵的那种,因此乱糟糟的,和赶大集似的。 “开会了,大伙安静下,别说话了,那谁家孩子,管一下,别乱跑。” 阎埠贵好不容易肃清会场秩序后,这才说道:“下面请一大爷讲话。”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搁大院里,就没有比八卦传的更快的消息。 易中海约莫着大伙也都知道今天开会的目的,直截了当的说道: “已经很晚了,我也不讲废话,二大爷家挂门口的猪腿少了一大块,就今儿下午的事,咱们大院里的事,大院内部解决。” “现在主动承认错误还来得及,甭管谁干的,只要站出来承认错误,积极赔偿损失,我们仨大爷保证不扭送你去派出所。” “当然了,也不能全指望犯错的自己站出来,大伙下午在家的,但凡瞧见可疑的人,都可以说出来,后院就那么几户,你们几家也别藏着掖着,贼偷肉时,我就不信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了,大伙说说吧!” 话音刚落,会场里嗡嗡声一片,大伙各家低声交谈,并没有人起来举报。 刘海忠板着脸,一言不发,端着茶缸一个劲的喝水,估计要不是易中海强压,他都不来开会。 刘光齐面色倒还正常,无非就是肉少了点,大不了这两天再叫老爹买点,只是好奇,哪个不开眼的连邻居都偷,于是目光不停的打量着院里的邻居们,琢磨着谁更可疑。 刘光天和刘光福..... 哥俩鼻青脸肿的坐在刘光齐身后,耷拉着脑袋,反正是来了,至于偷东西的贼,和他们有关系吗? 应该是没关系的,肉即使再多,也进不了哥俩的嘴。 杨庆有是相当的无语,就不信仨大爷会前没开小会? 让举报者当着全院人的面,站出来举报小偷,这得多大的脑回路,才能想出来这么个骚操作。 是说他们仨脑路清奇呢? 还是说他们三个是纯纯的脑子有病。 杨庆有双手托着下巴,就这还瞧个屁的热闹,不如瞧人。 今天大会除了许大茂,就没人缺席,前院差点没坐开,东厢房边坐着一家人,很是吸睛。 那就是四合院最重要的一户人家:贾家,一美(秦淮茹)赫然在座。 一美今儿扎着麻花辫子,身着碎花棉袄,怀里抱着小当,一双卡姿兰大眼睛水灵灵的,嘴角含笑,时不时侧身和贾东旭说句话。 妈的,见到真人后,杨庆有才明白,说美人无罪的人,不是蠢就是坏。 院里放着这么一位大漂亮,搁你是傻柱,你乐意找一猪八戒二姨? 别说傻柱,院里其他青年也不乐意。 这就是后来院里新媳妇个顶个漂亮的原因。 当然了,眼神不自觉向贾家打飘的不止杨庆有,上至三四十,下到十五六,低声私语间眼神都有些飘忽。 傻柱也不例外,他和贾东旭要好,这会坐在贾东旭的另一侧,时不时还能伸头,笑嘻嘻的和一美搭句话,那神情无比自然。 杨庆有恍然大悟,怪不得电视中,俩人勾勾搭搭的,大伙也没见外,合着现在就挺熟。 挺熟。 话说一美今年多大来着? 杨庆有掰着手指头,绞尽脑汁后,才捣鼓明白,大概在二十六七岁,正是媚态横生、艳丽无匹的年纪。 场中大伙各忙各的,嬉笑怒骂尽在其中。 易中海见此情形也不着急,端起茶缸,抿了一口,悄悄的伸脚踢了一下阎埠贵。 阎埠贵神情有些不自然,易中海这个坏东西,想让老阎家当出头鸟。 这出头鸟不当还不行,他是二大爷家婚宴的账房先生,不用随礼,纯捞好处的活不能白干。 犹豫片刻,桌下的小腿又挨了一脚后,阎埠贵敲了敲桌子,把大家目光吸引过来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讲话: “这个,事既然出了,作为院里的一员,大家想逃避是逃避不了的,我作为院里的三大爷,理应起到带头作用,那我先打个样,后面大家伙跟着来就成。” “我们家今天下午只有三大妈在家,她没看到今天有外人进出,三大妈今儿也没去中院和后院,我说完了。” 底下的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无比默契,第二个出头鸟他们也不想当。 但是,偏偏有个大傻逼蹦了出来。 “一大爷,要不说您老了,这还不简单,上班的坐东头,没上班的坐西头,谁坐西头谁就有嫌疑。” 谁说傻柱傻,人家精明着呐,但是又貌似不大聪明,一句话得罪了一大片。 “傻柱,哪都有你,老实坐回去,再不老实,现在就滚去掏公厕。” 易中海刚松了一口气,三大爷起完头,后面他也好操作,没成想蹦出来一臭虫,骂完傻柱,他接着说道: “三大爷起了个好头,说的很清楚,我排一下顺序,前院的先说,接着是中院,最后是后院,额..小杨,杨庆有?你先说。” 杨庆有懵逼的站起身来,怎么还有自个的事? “我今儿下班回来时天都黑了,进门正巧碰到三大爷和解成兄弟,之前都不知道咱们院出了事。” 阎埠贵点头应道:“小杨说的没错,他回来时,刚好碰到我和解成。” “小杨坐,下一家。” 现在前院的住户知道跑不掉了,早晚得站出来,也不用人催,轮着起身说自家情况。 李师傅: “我今儿上班,和儿子一起回来的,下午家里一直没人。” 王婶: “我下班晚,九点钟才回到院里,俩孩子也是准点放学,下午家里没人。” 李奶奶: “我们家就我和豆豆在家,我走路都打晃,没能耐当贼,下午瞧见棒梗他们几个孩子出去过。” 三大爷拿着笔,敬业的记着邻居们说过的话,有嫌疑的单拎出来,记在一旁。 朱师傅刚站起身,还没开口,李奶奶家的豆豆大声喊道: “还有赵叔。” 豆豆爹刘师傅来不及阻止儿子,只能尴尬的笑了笑。 易中海严肃的问道:“豆豆,撒谎可不是好孩子。” 豆豆大声回道:“我没记错,赵叔走的可快了,差点撞到我。” 第36章 老贾啊 “赵大牛坐哪了?回话。” 易中海没瞅见赵大牛,高声问道。 今儿赵大牛格外低调,也没搬凳子,蹲在最外围,屁股后就是垂花门。 听到易中海的问话,他起身回了句:“那啥,是的,下午我回来了一趟。” 阎埠贵又记一笔,豆豆见赵大牛下午脚步急。 第一个嫌疑人的出现,引起阵阵议论声,会场变得骚乱。 易中海用力拍了拍桌子,大声呵斥道:“安静,下一家。” 住户们的话基本大差不差,以撇清自己为主,诉说见闻为辅。 说话也都很含蓄,毕竟丢东西的不是自个家,没必要得罪人,你说了,人家万一是无辜的,不得记恨你。 待前院粮店的王师傅家说完后,赵大牛目击者又添一位。 王婶坐门口纳鞋底,也瞧见了赵大牛。 阎埠贵继续本职工作,王张氏见赵大牛下午脚步急。 阎埠贵不知道王婶的名字,机智的他以王张氏代替,有个贾张氏在先,谁也挑不出错。 中院就简单了,一共没住几户人家。 东厢是易中海和何雨水,西厢是赵大牛和贾家,中间住着傻柱,东耳房是轧钢厂段师傅。 一大妈身体不舒服躺了一下午,傻柱和妹妹都上班,段师傅和老婆都是轧钢厂工人,孩子上课。 只有贾家,除了贾东旭全部在家。 贾东旭刚欲起身,谁料贾张氏率先起身说道: “我们家东旭白天上班,我在家带孩子没出门,秦淮茹也是,我们家棒梗乖的很,不可能干缺德事,哪个缺心眼的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贾张氏大嘴一张一合,连带着脸上的肥肉也一颤一颤的,如包租婆在世,猪八戒他二姨临凡,冠绝全场。 说出来的话也气人,既骂了前面说话的邻居,也警告了后面的邻居,说话时别特么带着棒梗。 “妈,您说这个干嘛,消停点不行吗?” 贾东旭连忙起身,尴尬的陪着笑,想拉贾张氏坐下。 “贾大妈,您不如直接说,谁敢说棒梗,您就扯烂他的嘴得了,绕大圈子麻烦不麻烦。” 还得是傻柱,一句话惹得大伙哈哈大笑,一句话就替贾东旭解了围,可惜的是,把麻烦也惹到了自个身上。 “傻柱,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玩意,说,是不是你干的,我看就是你干的。” 贾张氏咧着大嘴,热气中夹杂着唾沫星子直往外喷。 傻柱也不是怂货,送上门的仗不干也得干,甭管对象是谁,直接往回怼: “贾张氏,你别仗着是个娘们我不敢揍你,告诉你,再往外喷粪,我大嘴巴抽你。” 傻柱还没开始怎么滴,贾张氏往地上一坐,也不嫌弃地上冷,贾东旭拉都拉不住,直接开嚎: “打人了,傻柱打人了,有没有人管呐!老贾啊,你回来看看吧,剩我们孤儿寡母的被人欺负,你快回来看看吧,看看那个白眼狼,他小时候我还给过窝头呐,老贾啊,快点把他带走吧!老贾啊,你怎么还不上来?” 声音高亢有力,穿云裂石,连绵不绝的挖开人的耳膜往脑子里灌,直叫人脑袋嗡嗡作响。 瞧热闹的邻居们纷纷后退,把傻柱、贾张氏、贾东旭单独留了出来。 会议主题成功被贾张氏带偏,都快偏到姥姥家了。 “你们95号院大晚上的鬼叫什么,信不信我这去街道举报你们。” 呵斥声自东边传来,浑厚有力,透着股子不耐烦。 合着嫌烦的不止开会的众人,隔壁院的人也不耐烦,唱戏声都没这么扰民。 “行了”,易中海脸色阴沉,猛地一摔茶缸,硬压着嗓子说道: “东旭,把贾嫂子扶回屋去,傻柱你也回屋反省去,不叫你不许出来。” “我不回去,甭想打什么歪主意,告诉你们,今儿就是说破天,老太婆我也占着理,甭想糊弄我,必须让傻柱道歉赔钱。” 贾张氏是这么好安抚的? 贾东旭还没动手搀扶,唾沫星子就开始从贾张氏嘴里往外喷。 “傻柱,去把聋老太太扶过来。” 你贾张氏不好糊弄,我易中海也不是吃素的。 这边刚架起撒泼大法,那边易中海就欲请最锋利的矛。 厚盾对尖矛,战事一触即发。 话说核武器没发射时,才是最有威胁力的,盾没对上矛之前,想说多厚有多厚,对上之后,一戳就破那就丢大人了,贾张氏也不是傻子,借坡下驴她也懂。 “告诉你们,老太太来我也不怕,别拉我,我今儿必须让他们瞧瞧厉害,否则以后指不定怎么欺负咱老贾家。” 贾张氏边吆喝,边顺着贾东旭的劲往家挪,话音落时,已经被拉过穿堂,瞧不见影了。 傻柱当然也没傻到真去请聋老太太,背着双手,跟贾东旭后头,也溜达着回了屋。 秦淮茹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抱着小当拉着棒梗坐回凳子上。 阎解成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小声问道:“开眼不?” 杨庆有猛点头,回道:“还成,今晚没白挨冻。” 没热闹瞧了,大伙照旧坐回去,大会继续。 没了搅屎棍,会议进程快了许多。 继赵大牛被剥夺发言权之后,后院也提供了新的线索。 后罩房的牛家说看见棒梗和赵大牛去过后院。 许大茂邻居刘师傅爱人说,她看见一黑色背影去过二大爷家,没看清脸。 听到此处,杨庆有明白,赵大牛同志悬了,备不住就是他,就看大伙怎么处置了。 待所有人发言完毕,易中海还没说话,二大爷先忍不住起身呵道: “赵大牛,赵大牛过来,没想到你还是个贼,我提议,把小偷赵大牛赶出院去,咱们四合院的风气,不能被这么个玩意给带坏了。” 杨庆有直呼好家伙,二大爷这反应速度也不慢,还没审问呢,大帽子已经扣上了。 一旁的阎解成也小声惊叹:“敢情真是赵大牛?这孙子胆子真大。” 杨庆有给他补了句:“吃喝嫖赌抽,钱不够用做贼偷,老祖宗的经验之谈。” 阎解成不由的佩服道:“杨哥,看不出您还是个文化人。” 杨庆有客气道:“嗨,上过几天学,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第37章 慈父 虽然刘海忠吆喝着给赵大牛扣帽子,众人的证词也基本指证赵大牛有嫌疑。 但道德天尊易中海却不能蛮干,身为公正严明的一大爷,在还有一嫌疑人棒梗的情况下,不能这么武断。 “赵大牛,棒梗出来。” 棒梗已经八岁,啥事都明白,不情愿的被秦淮茹牵着手,走到场中。 而赵大牛还在垂花门那磨迹。 “赵大牛,快点吧,都十点了,我们还等着睡觉呐!” “牛子,干了就干了,痛快承认,大不了去劳动几年,出来还是一条好汉。” “大牛,上周院里灯泡是不是你弄坏的?” “赵大牛,我们家前两天少的白菜,是不是你偷的?” “你个小偷,怪不得我们家油用的这么快,合着被你拿了。”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搁平时大伙谁也不能说这种话,有二大爷带头定性,都找到了合理的借口输出。 所有能被记起来的脏事,全往他脑袋上扣。 人群让出一条小路,催促着赵大牛快点过去认罪。 赵大牛耷拉着脑袋,不情愿的被邻居们推着往前走,他的表现也基本说明,事就是他干的。 否则以他平日里的尿性,早嚷嚷着找公安了。 秦淮茹手不再死死的攥着棒梗,之前她害怕儿子说谎,心里慌的一批,死死的拉着棒梗,生怕祸事是自家儿子闯的。 这下好了,儿子没偷肉,当老娘的腰背自然挺。 杨庆有朝阎解成手里塞了一把瓜子,身为一合格的吃瓜群众,干看着,有点忒不敬业。 “哥,哪弄的?” 一把瓜子,杨哥成功升级,变身为哥。 “下午别人给的。” 不得不说,瓜子在手,瓜都香了不少。 阎解成嗑着瓜子感慨: “真香,街道也是,这么好的东西,一年只让吃一回。” 可不,每逢春节光临,每户居民凭证供应花生半斤(含皮)和瓜子2两(熟)。 注意是每年每户二两,平日里没有,这年头的倒霉孩子基本没吃过好东西。 杨庆有心中暗道:哥们要是把空间里的零食饮料全掏出来,你小子怕不得当场认干爹。 事到临头,跑是跑不掉的,赵大牛此刻多么希望,眼前十来米的路没有尽头,可惜,他不动有的是人让他动。 赵大头一个踉跄被推到场中,好不容易才站稳脚跟,哆嗦着说不出话。 易中海怕再生乱事,大声喊道:“大伙都冷静点,我来问。” “棒梗,你先说,今天为什么没上课,反而去了后院。” 棒梗年纪虽然小,但性子可不像爸妈,在贾张氏的悉心教导下,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他仰着脑袋,回道:“我今儿头疼请假了,去后院找奎子玩,奎子不在家,我就去了隔壁院,跟王军在胡同口玩了一下午。” 易中海和颜悦色的回了句:“好孩子,回去吧。” 然后目光严厉的看着赵大牛,问道:“大牛,你来咱们院时间也不短,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不想搞得太难看,你自个交代吧!” 刘光齐、刘光天、刘光福哥仨,呈包围之势盯着他,目光凶狠。 刘光齐是恨他偷自家的婚宴食材。 刘光天、刘光福哥俩是恨他,让哥俩受了无妄之灾,白挨了一顿揍。 三个人的目的很明确,一旦罪名确定,必须给丫来顿狠的,不揍他个鼻青脸肿,解不了心头那口气。 赵大牛闷声回道:“是,是我干的。” 刘海忠铁青着脸,立马来了句:“给老子揍。” 刘家哥仨听到冲锋的号角,怒喊着:艹你妈,狗日的等类似“雅言”,一拥而上。 哥仨也没啥套路可言,贴身就是一顿王八拳。 赵大牛不敢还手,但他挨揍的经验多,心里想的特简单,你们揍吧,最好给老子揍的起不来床,肉钱就不用赔了。 于是他捂着头,缩着身子,防住要害部位,做足了挨打的准备。 “揍丫的,让他偷东西。” “使劲儿,你们哥仨没吃饭?” “光福别踹屁股,那不疼。”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见打起来,有些心思不干净的趁机裹乱,出言讥讽打人的哥仨。 当然了,中间还夹杂着易中海的声音。 “停,不准动手,打坏了谁赔你们家肉钱?” 易中海的吆喝声,并没有止住挥舞的拳脚,他见状心中暗道:妈的,坏菜了,再打下去要出事。 得力的傻柱和贾东旭也没在身边,易中海被逼无奈只得亲自上前阻止。 “都看着干嘛,等着打死人偿命吗?老刘,闹大了对你也没好处。” 好歹一大爷亲自出面了,大家伙装也得装出个样子,一群人一哄而上,抱腰的,拉胳膊的,趁机踹两脚的,干啥的都有。 杨庆有见阎解成纹丝不动,问道:“你不上去劝劝?” “我去干嘛,人这么多,再平白无故挨两脚,冤不冤?” 阎解成的回答无懈可击,很符合老阎家的家教,没好处的事儿不掺和。 有原则。 杨庆有又给他塞了一把瓜子,以示钦佩之情。 “行了,别打了。” 还是慈父的话管用,二大爷话音一落,被众人拉住的三兄弟也不再挣扎,配合的停住手脚。 只剩躺在地上的赵大牛,弓着身子,捂着头,独自哼哼: “哎吆,哎吆!” 易中海喘着粗气,说道: “行了,事情查清楚了,回头我们三位大爷再商量怎么处置,今天太晚了,大家伙散了,抓紧回去睡觉,别耽搁明儿上班” “别啊一大爷,我家油少的事还没查呐!” “一大爷,我们家上周还少了颗白菜,您不查查?”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家还没了一块钱,妥不了也是赵牛子干的,特么的,赔钱。” 见捞不着好处,有些吃瓜群众不乐意,围着三位大爷要说法。 易中海是谁,堂堂一大爷,能被这些人拿乔? “孙家的,你家一颗白菜恨不得分三天吃,少了白菜当时怎么不说?” “牛家的,把你们家油罐子取来,里面少于二两油,我赔。” “周家的,你要是确定没了一块钱,我现在带人去你们家帮你找,多的归大伙行不行?” 绝杀,挨个绝杀! 这下没人再起幺蛾子,没关系的人拎凳子作鸟兽散。 剩下的只有三位大爷和刘家哥仨,还有工具人冯勇和阎解成等着撤桌子。 杨庆有也没走,他跟在工具人身后,一副我要帮忙的样子。 吃瓜吃一半,睡觉都不香。 第38章 老谋深算一大爷 热闹过后就是冷清,北风萧瑟,兴奋过后的众人遍体生寒。 十二月底的京城,晚上怎么着也得有个零下十几度,好人躺地上也扛不住,更不用说挨揍后的赵大牛。 他哆嗦着站起身,靠着游廊下的柱子,继续小声哎吆。 三位大爷在游廊避风处小声商量。 易中海率先开口: “事儿很清楚,赵大牛干的,老刘你说吧,想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赔钱送派出所。” 刘海忠也是个倔脾气,想法从来没变过。 “不行,早就和你说了,不能送派出所,你就是个倔驴,送派出所对你,对咱们院有什么好处?以后别的住户犯了错怎么办?也送派出所?咱们三位大爷的威信还要不要?邻里闹了矛盾还要不要找管事大爷调解?” 易中海的一串问题直接给刘海忠干沉默了。 是啊,出事就送派出所,那还要三位管事大爷有什么用? 什么事都找公安,三位管事大爷哪来的威信,没有威信凭什么让大伙听他们的话? 没有威信,怎么高人一等? 当然了,还有一层,没有威信,易中海怎么拿捏徒弟给他养老? 威信是三位大爷立身的根本,是踏上道德高地的台阶,更是刘海忠无法当官后,仅存的一点心理安慰。 阎埠贵在一旁淳谆教导: “老刘啊,做人眼光要长远,不能计一时之得失,你那猪腿是黑市买的吧!回头公安问起来,怎么解释?闹大了后,传到亲家那边怎么办,还没结婚,一切都有变数。” “再说了,因为一块猪肉就送邻居去吃牢饭,这传出去不好听,光天光福将来也得结婚,名声很重要。” “当然不止你们一家,大院的名声还要不要?别人一谈起95号院,会怎么说?” 阎埠贵还活灵活现的,学了一段老娘们八卦: “哎吆,那院子可没好人,偷东西的,打架的,蹲监狱的,啥人都有.....” “行了,别说了。”刘海忠打断阎埠贵的娘娘腔,长叹一口气后说道:“老易你说吧,想怎么办。” 易中海回头看了眼,见近处无人,小声说道: “让赵大牛赔你五块钱肉钱,然后罚他掏一个月的公厕,过了年,你让厂里的徒弟多打听下,看看赵大牛都干了哪些不法勾当,匿名举报他,待厂里把他开除法办,咱们再开全院大会,大伙自然不会给他留房子。” 还得是易中海,一套说辞下来,刘海忠心服口服。 “成,就按你说的办。” 尽管仨大爷刻意躲着,声音很小,杨庆有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不由得感慨:不愧是道德天尊,心思缜密,既达到了目的,还不脏自个的手。 能让傻柱诚心养老的人,果然不是善茬。 同人文中都说聋老太太是院里智商的天花板,以杨庆有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明显道德天尊更胜一筹。 聋老太太虽然很顶,但她年纪大了,说话时不免的会咄咄逼人,令人不快。 而易中海则不同,他从不当面得罪人,即使要处理一个人,也会顺大势而为,来隐藏自己。 “什么?让我赔肉钱,甭想,合着我这顿打白挨了!” 赵大牛一副大不了你们再揍我一顿的样子,意思很明显,坚决不赔钱。 刘家哥仨闻言虎视眈眈的盯着赵大牛,等着慈父下命令。 心中有了计较,刘海忠当然不会再来一句:给老子揍。 他安静的看着赵大牛蹦跶,等易中海发言。 “大牛,你想进派出所?合着对你来说,轧钢厂的工作不值五块钱?” 易中海总能一言切中要害,一句话把赵大牛的嚣张劲给憋了回去。 赵大牛一无赖哪有这么多心思,被点中要害后,嘴里嘟囔着:“那也不能凭白揍我一顿,最起码也得赔我三天工资,否则我不干。” 仨大爷一体同心,好人轮流做,阎埠贵接过话茬分析道: “大牛,你知道肉多少钱一斤不?带票九毛,不带票两块,就这样还有钱买不到,今儿只问你要五块,已经打了折扣,谁来也不能说二大爷心黑,你老实赔五块钱,再去掏一个月公厕,就能保住工作,怎么算怎么划算,你说呢?” “要是真闹大了,不仅工作保不住,回头派出所还得抓你去劳改,好好想想后果。” 在一大爷和三大爷的谆谆教导下,赵大牛果断认栽:“成,我去拿钱。” 赵大牛二级焊工,一月35块钱,尽管没少吃喝嫖赌抽,五块的家底还是有的,想明白后,再掏钱也不会太难受。 全院大会以赵大牛的认栽而完美结束。 杨庆有回到家麻利的钻进被窝,取出大茶缸,继续进行温书大业。 十点多睡觉,他老是感觉不大对,大好的青春,不熬点夜,岂不浪费! “小杨,早上好,吃了没?” “吃了,王哥,今儿怎么这么多人。” “别提了,昨晚区里组织警力,把东城郊外的黑市端了,给咱们所分了小两百,根本关不下,紧着审讯都忙不过来。” 今天,杨庆有充分听取了老同志的意见,卡着点来上的班,没成想,进了派出所,发现后院北房前,蹲了两排犯人,一个个用绳子拴着,有种梦回古代的感觉。 审不审的过来,杨庆有不关心,他倒是关心另一个问题。 “王哥,这两百人不会都得管饭吧?” “他们倒是想,今儿头一天,不管饭,你们食堂照例只多做两份饭。” 得,搭讪那哥俩还蹲着呢! 杨庆有明白了,点头回道:“那王哥您忙着,我去做饭。” “韩哥早!” “早啊,小杨。” 韩民生早杨庆有一步来上的班,正蹲在灶前生火,厨房没生火之前和冰窖似的,没法干活,所以俩人干活之前,先把水烧上,一是暖和,而是发面洗菜都得用热水。 这年头没塑胶手套,见天凉水洗菜,厨子的手就甭要了。 干着活,杨庆有开始打听打击黑市的事,他还想着多去几趟,弄清楚规则,才好做买卖。 “韩哥,咱们所也参与清理黑市吗?” 第39章 大丈夫当持三尺棍 老同志韩为民很乐意给新同事普及知识点,毫不吝啬的全盘托出: “那是,派出所是主要力量,区民兵、大厂的保卫处都会参与,抓到的人会被送到各个派出所,进行审讯教育。” “头回被抓的,一般是批评教育后,通知单位来领人,屡教不改的那种,清点完案值后,统一送劳改农场劳动改造。” “说起来,送劳改农场还不如进监狱,都是一天俩窝头,监狱里不用劳动,俩窝头能撑一天,劳改农场的就惨了,吃不饱还得干体力活。” 杨庆有也头回听说,敢情蹲监狱反而更香,犯错轻了也不行,得往重了来。 “万一他们把案值往多了报呢?” 韩民生噗嗤一笑,乐道: “说的轻巧,万一报多了,直接吃枪子怎么办?这年头也没个具体标准,赶上犯错的人多了,领头的肯定要吃枪子,搁你,你乐意多报不?” 杨庆有摇摇头,感慨道:“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有门道,还真没说错,犯罪也得讲究技巧!” “啪!” 韩民生直接给杨庆有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训道:“你一小屁孩,想的还挺多,甭想着琢磨歪道。” “瞧您说的,我是那意思吗?”杨庆有特委屈,不过目前重点不是这个,他接着问道: “那东西呢?黑市里缴获的肉啊、粮食啊,就没给咱们所分点?” 雁过拔毛,龙过收鳞,派出所过一手,怎么着也得留点油水下来不是。 韩民生闻言又伸手敲打杨庆有,挨过打的杨庆有可不会傻傻的等着,脑袋一低,躲了过去。 没打到的韩民生黑着脸说道:“你小子净琢磨歪门邪道,那些缴获要归公,由物资局调拨给困难单位,你看咱们所困难吗?” 杨庆有低声嘀咕道:“我瞧着挺困难的。” 他说这话多少有些底气不足,毕竟每天中午还有二两豆油吃,比农村大锅饭强多了。 见他小声嘀咕,韩民生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 杨庆有多机灵,瞬间改变说辞,回道:“我说,咱们所就没想着组织休息的公安,去郊外打点野味,补贴一下伙食。” 灶火很旺,铁锅里开始浮起丝丝热气,屋内也渐渐暖和起来。 韩民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小杨,你们老家那也吃不饱饭吧!” 问这个干嘛?杨庆有疑惑的回道:“吃不饱,秋收后交完公粮,大队就没剩多少粮食,队里会计算过,都撑不到明年麦子抽穗,结果生产队食堂天天喝稀的。” 韩民生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们就没想别的法子?” 杨庆有无奈的耸耸肩,回道: “怎么没想,可惜我们那啥也没有,到最后发现,饿了只能硬扛着,要不我也不能来京城。” “生产队也有民兵,你们怎么没组织去打猎?” 韩民生抛出的问题,一下把杨庆有难住了。 记忆中,原身村里好像去过,如果打兔子也算打猎的话。 “额.....哪有猎物,兔子都被抓没了。” 韩民生笑着说道:“那你猜,京城七八百万人口,周边山上还有没有兔子?” 说完,他还蹲在那乐,嘴里直嘀咕:“还真是个傻小子,脑子笨的很。” 到这,杨庆有才明白,合着刚才韩民生一直在溜傻小子呐! 亏他还以为老韩同志在关心新同事,he tui,身为老同志,一点也不稳重。 昨天已经做过白菜,今天轮到土豆萝卜上场。 杨庆有脑海中菜谱多的很,麻烦是如何用少量的调味品做出好吃的菜。 最后发现,可选的余地真不多,红烧萝卜和土豆丝,只能选这两样。 萝卜切块,土豆切丝,半个小时后,忙活完的俩人,又到了晒太阳的保留节目。 不过今天的节目格外的精彩。 今儿交道口派出所在家的公安,全都没闲着,甭管男女,一律去后院帮忙审犯人。 也就是审昨晚抓到的投机倒把分子。 别以为五十年代都是老实人,绳子上串着的那两排人,到了派出所也没老实多少,个个吆喝自己冤枉。 京城就这么大,即使自己没去过黑市,也有亲戚朋友去过,被抓的后果都明白。 所以进了派出所后,个个口风严的很,咬死是去买粮食的,盼着能糊弄过去。 至于卖的东西,都要被抓了,谁还有心思管那个,手里没东西,被抓后才好蒙混过关。 杨庆有还瞧见了老熟人,就是卖鞭那大爷,虽然大爷没戴口罩,但他那地方包围中央的发型太显眼,想认错都难。 这会儿他正对着登记的公安喊冤:“公安同志,我说的句句属实,家里老伴还等着我买粮回去开火呐,您别不信,瞧瞧我这身板,都快瘦成猴了,天天吃不饱,走路都费劲,不信您去我们胡同打听打听,我王老汉从不说谎。” 杨庆有听完直乐,就瞅您这中气十足的模样,怎么着也不像是吃不饱的。 登记的公安也不是傻子,直接朝审讯室喊道:“这老头不老实,好好审审。” 然后,卖鞭大爷就被俩公安解开手上的绳子,架进了审讯室。 韩民生或许见多了,没了新鲜感,他眯着双眼,哼着戏曲,逍遥的很。 不像杨庆有,恨不得直接坐公安旁边,亲临八卦一线,生怕错过丁点热闹。 经历过信息轰炸的他也是无聊怕了,没有短视频,没有互联网,只能数着秒针熬日子。 “小杨,过来一下。” 值班的王公安忙的脚不沾地,回头一瞧,见食堂俩伙夫搁那晒太阳,他正好抓个壮丁。 杨庆有乐得帮忙,跑过去问道:“王哥,有事您说话。” 王公安递给他一根棍子,指着两排人说道:“帮我看着点,谁不老实,大棍子抽丫的,别打死就成。” 好朴实的要求。 杨庆有还能说什么,老实接过棍子,虚空抡了两下,别说,挺趁手的。 有种狗仗人势的嚣张感。 转了两圈后,他发现不大对劲,预想中的打脸情节并没有出现,栅栏前这几十人都老老实实的蹲那,没有交头接耳,没有鸣叫喊冤,都低着头不言语。 想想也正常,一个围着围裙的伙夫,手里拎着手腕粗的棍子,时不时挥舞两下,然后凶神恶煞的盯着你,尤其是你还蹲地上,双手背在身后,被绳子串着,别说挑衅了,说句话都得仰着头,搞不好棍子还会落身上,傻子也不乐意啊!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甭管怎么说,自己任务完成的不错。 关栅栏里的就没这么老实,他们不用蹲着,隔着栏杆棍子也威胁不到他们,一个个精神头足的很。 第40章 为人民服务 “嗨,那厨子!” 现场只有一个厨子,杨庆有疑惑的回身一瞧,只见栅栏里有个小伙手指着自己,说道: “就是你,给我们弄点热水过来,都快渴死了。” 额..... 很合理的要求,犯罪嫌疑人也有人权,更何况里面的人,说不定下午就能回家。 杨庆有饶有兴致的问道:“我凭什么听你的,万一你喝完热水,再问我要吃的怎么办?我可变不出粮食来。” 栅栏里也关的满满的,一屋至少有二三十人,窗户就这么大,顶多了挤三四个人,想晒太阳,只能往前挤。 小伙烦躁的回头骂道:“别特么挤了,把窗户挤坏了,咱这一屋人就等着在派出所过年吧!” 骂完“战友”,他这才有功夫回杨庆有的话: “凭什么听我的?你就说你是不是为人民服务吧!” 这话有点大,杨庆有除了赞同,也只能赞同。 “没错,这院里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小伙得意的笑了笑,这碗热水稳了,他接着说道:“既然是为人民服务,现在人民渴了,你是不是该给人民弄点热水喝。” 杨庆有也笑了,里面关着的这位敢情还挺聪明,脑筋转的挺快,可惜啊!碰到了他。 杨庆有反问道:“你是人民吗?” 小伙愣了愣,恼怒的回道:“我怎么不是人民,你凭什么说我不是人民,伟大领袖说,群众就是人民,你敢反对领袖说的话?” “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说话,我要举报你。” “道歉,麻利道歉,然后给我们弄热水去。” “公安,公安呢?派出所里有个反对分子,你们怎么做的工作?” 哪儿都不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栅栏里这群人就是,眼瞅着占据了道德高地,于是大伙打算乘胜追击。 杨庆有倒也不急,公安都忙着审讯,连登记的公安也不在,这会儿就剩他一个监工,有的是时间好好掰扯。 “砰砰砰!” 铁栏杆被杨庆有敲的嗡嗡作响,吓得里面人连连后退。 杨庆有呵斥道:“都老实点,还没怎么着呐,大帽子就给我扣上了。” “搞清楚你们的身份,现在你们是潜在的投机倒把分子,破坏人民利益的坏人,在公安同志没证明你们清白之前,都老实在里面蹲着。” 说到这,杨庆有手中的棍子指向小伙,继续说道:“学习领袖语录没错,但不能有坏心眼,再逼逼,我大棍子抽你。” 小伙恼羞成怒:“你..你..你。” “你什么你,难道你觉得监狱里,劳改农场里都是好人?都是人民群众?” “我...我...” “我什么我,待会找公安承认错误,我这说不着。” 小伙脸涨的通红,气呼呼的盯着杨庆有,不敢再说话。 摆平! 杨庆有回身得意瞅着外面的“蚂蚱”,棍子抡的呜呜作响。 被绳子串着的“蚂蚱”们,头都快垂到裤裆里了,这厮凶狠,还是躲着点好。 插曲过后,气氛变得祥和,刺头的气焰被敲灭后,再也没人敢炸刺。 杨庆有也无聊起来,挺大个院子,没个说话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去审讯室旁偷听,只能在登记桌前干挺着。 好在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空中响起十一点的钟声,韩民生卡着点拉来了王公安。 吃过午饭,正当杨庆有拿着抹布打扫卫生时,后院竟然来了个熟人。 “三大妈,您怎么过来了?” 三大妈也没想到会在派出所碰到熟人,稍愣神后说道: “嗐,别提了,我陪居委会赵大妈来领人,小杨你怎么在这?” “您好,赵大妈。”杨庆有打完招呼,解释道:“我被分到了派出所食堂,今儿第二天上班。” 一旁的赵大妈也挺和气,笑着和杨庆有打招呼: “小杨你好,住到咱南锣鼓巷,生活还习惯吧!” 杨庆有客气的回道: “谢您关心,挺好的,邻居们都很热情,特别是三大妈,我刚来那会,家里啥都没有,多亏三大妈照顾,这才凑齐了家伙什。” 当着领导的面,被夸是种什么感觉? 高兴是肯定的,这会儿三大妈就是,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瞧你这孩子,真会说话,都是应该的。” 赵大妈也挺高兴,大院和谐,她这个居委会的头也能轻快些。 寒暄过后,大家继续各忙各的。 杨庆有收拾完卫生,和韩民生下班时,赵大妈和三大妈也办完了手续,从栅栏里领出来仨小伙。 能劳烦居委会来领的人,基本不是什么好鸟,大概率的无业游民,没正经工作。 仨小伙刚出栅栏,又挨一顿训斥,这也可能是领导们领人的常规操作。 赵大妈板着脸,唾沫横飞: “又是你们三个,就不能给爹妈,给大院,给居委会省点心,年纪也不小了,找个正经工作不行吗?天天招猫逗狗的惹人厌,将来怎么找媳妇?” 哥仨陪着笑,一个劲的认错: “您说的对,下回注意。” “还下回,告诉你们,我可跟刚才的公安保证过,再有下次,直接送去劳改,你们不怕丢人,居委会还怕呐!” “对对对,您放心,我们马上改。” 杨庆有跟在后面,悄悄的问三大妈: “这哥仨哪个院的?” 三大妈回道:“不是咱们胡同,隔壁南六条胡同的,隔一两个月就得进趟派出所,让我想想上回是因为什么来着,哦!上回是因为打架,没成想,这回改逛黑市了。” 杨庆有继续问道:“居委会就没想着惩罚一下他们?” 三大妈气道: “怎么没惩罚,罚他们掏公厕,公厕被掏的干干净净,让他们扫大街,天没亮就给扫完了,就这也挡不住天天犯错。” 敢情哥仨全是人才,干活他们很认真,犯错他们也是认真的。 “或许给他们找个工作能好点。” 三大妈皱着眉头回道:“哪那么容易,高中毕业生都不好找工作,更何况仨初中毕业生。” 听完三大妈的话,杨庆有才反应过来,是啊,阎解成也才混了个临时工,更何况这些街溜子,要是好找工作,他也不用在救助站待这么久。 到了交道口南大街,两伙人分道扬镳。 两位大妈气冲冲的领着三个小伙回居委会写保证书。 杨庆有朝西城区走,他今儿打算去找大姐,原身的执念得办了,不办不通透 第41章 寻亲未果 杨庆有拿着救助站刘主任写的纸条,正式踏上寻亲之路。 京城第二区,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西城区。 西城区阜成门内大街25号,这是刘主任翻译后的地址。 当杨庆有寻着地址赶到地头时,彻底懵逼。 “这..这..尼玛!” 杨庆有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纸条上的地址,站在内大街25号门口激动的语无伦次。 xx军驻地莫名其妙变成了广济寺,这谁受得了? 变成派出所、职工大院啥的,他都能接受,好歹还能打听一下。 突然变成一寺庙搁这杵着,他该怎么办? 难不成进去上柱香,求佛祖托个梦? 仔细一瞧,大门旁还挂着佛教协会的牌子,杨庆有心中暗喜,有协会好,有协会就有工作人员,总不能全是和尚吧! 来都来了,不能白跑一趟,好歹进去瞅瞅,万一呢! 进去没走几步,果然发现侧面的厢房上挂着佛教协会的牌匾,透过窗户还能看见屋里的工作人员,他心中暗喜,来对了。 杨庆有掀开棉布帘,进门后问道:“同志你好,我想打听个事。” 里面一年轻人主动回道:“你好同志,想问什么事?” 杨庆有掏出大姐写的信,指着上面的地址说道: “同志你看,这是我大姐十年前给家里写的信,上面留的地址就是您这,我想问一下,他们部队后来去了哪?” 小年轻接过信,看过地址后,有些懵,这第二区xx军驻地,没听说过。 “崔哥,您工作时间长,您给看看。” 里面工位上一四十岁左右的大哥,接过信封看过后说道: “这还真不清楚,我是53年协会成立后调过来的,53年前好像是公安部队的司令部,至于49年嘛!这就不清楚了,那时候城里部队很多,都等着整编后解放南方,编号换来换去的,今天是xx军,明儿可能变成xy军,估计没人说得清。” 杨庆有心中暗道,完犊子,彻底搞不清楚了。 历史进程他是知道的,解放南方的过程中,部队人数是一直增加的,整编也从未停止过,即使打听到xx军当时的行进目的地,那后来呢? 不可能只打一个地方,也不可能不再进行整编,鬼知道现在改成了什么名号! “那咱协会有清楚的人吗?” 杨庆有不甘心的追问道。 大哥摇摇头:“没有,我算是最早调过来的,负责筹备协会成立,那时候公安部队的司令部早搬走了,我也是听街坊们聊天知道的。” 得,不死心也不成了。 杨庆有回道:“成,谢谢您。” 大哥摆手道:“不用客气,也没帮上什么忙。” 出了广济寺,杨庆有回头拜了拜,暗道:“不是哥们不乐意帮忙,实在是帮不上,你在天有灵,理解一下,毕竟人力有穷尽。” 拜完后,他心里还嘀咕,佛祖不一定管用,毕竟是外来的,哪天抽空找个道观拜拜,还得指望本地神仙。 了了挂念,心态也变得轻松了许多,走路都格外有劲。 太阳慢慢隐去身形,北风呼啸,吹到人脸上仿佛刀割一般,抬头望去,北方的天空已经变得阴暗昏黄,仿佛一头黄色的怪兽在吞噬一切,沙尘暴来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杨庆有瞅了眼空间里的爱疯,下午四点半,再瞧天色,不仅有沙尘暴,估摸着晚上要下雪。 他也不由得加快脚步,得赶快去买煤,然后回家装炉子,冬天黑的早,再磨叽会,回家得摸黑掏烟囱洞。 本来就远的路程,因为买煤变得更远了,他需要穿过南锣鼓巷,回交道口街道,交道口煤场就在派出所对面。 尽管杨庆有捂紧了棉衣,还戴上了布条口罩,仍旧挡不住细沙的侵蚀,到煤场时,鼻孔都能往外喷沙子。 前天黑市淘到的煤票,加上每月70斤的定量煤票,被他一下全用了。 煤场里最畅销的仍属煤球,蜂窝煤属于新鲜物,几乎没人买,墙边的煤棚下堆的满满的。 其实杨庆有最想买的是煤块,可惜这年头煤场不卖那玩意,国家也不支持。 因为煤球和蜂窝煤能掺泥,煤块不能,没法节约资源。 更关键的是,煤球六厘一斤,那煤块该卖多少?卖的太贵,群众烧不起,那不成资本家了? 无奈的杨庆有最终选了三百七十斤的蜂窝煤,选它的原因很简单,不用排队。 两块钱换一板车蜂窝煤,三毛钱体验板爷的装卸运一条龙服务,赚大了有没有! 感觉占了大便宜的杨庆有,高兴的给板爷塞了两根烟。 煤场嘛,肯定不缺煤,看门的大爷都有炉子烧,杨庆有给大爷递了根大生产后,很顺利的混进屋内。 烤着炉火,看外面漫天黄沙,幸福感油然而生。 要说多幸福?那不好说,但人生嘛,就怕对比,一边是烤着炉火抽着烟,一边是顶着风沙搬煤球,您说哪边幸福? 哪个时代都不缺敬业的人,杨庆有雇的板爷就特敬业,小两百个蜂窝煤,人家一次十个,还给搬进屋,愣是摞的整整齐齐,没摔坏一个。 就冲这敬业精神,杨庆有又送出去两根大生产。 “小杨,这是干嘛呢?” 正当杨庆有站门口,抡着锤子敲洞时,恰巧被下班的易中海和贾东旭碰见。 “一大爷,我这掏烟筒洞,您下班了?” “下班了。”易中海走到近前,搂了两眼后说道:“你这么干砸不行,别回头把洞掏大了,应该用钎子慢慢敲。” 瞧您说这话,我又不是傻子,还能不知道这?但杨庆有能说这话吗?不能,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道: “朱师傅家没人,别家也没人有钎子,我寻思先掏着,等朱师傅回家,再去借钎子。” 一旁的贾东旭乐道:“别看小杨年纪轻轻的,懂的还不少,就干活这块,比我强多了。” 杨庆有连忙回道:“哎呀东旭哥,您这话说的,我这是瞎鼓捣,您现在干的才是技术活,我可比不了。” 经过几天接触,杨庆有解了内心深处的一个疑惑,那就是一美为什么嫁给贾东旭? 贾东旭这人,人帅活好会哄人,城市户口、大厂工作、家有住房,就这条件,大美人不嫁他嫁谁? 虽然有个事儿妈,但婆媳和谐的又有几个? 再说了,谁又能想到,这么一大帅逼,会早早的去投奔他爹! 至于同人文中的描写,乐呵一下就算了。 不到一米六,长相猥琐,品行低端,您当秦淮茹傻,还是易中海傻? 就算贾东旭再次,那也比傻柱强,否则易中海不能收他当徒弟,当然也不排除网友的各种猜想。 有种说法就很流行,说贾东旭是易中海的儿子,杨庆有不否认这点,只能说有待考证。 第42章 二十岁是道坎 天黑后,北风小了许多,天空也飘起雪花,雪花落在地上,与沙尘暴吹来的沙子掺在一起,在灯光的照耀下,很是好看。 只是地面更滑了。 杨庆有撅着屁股给灶台生火时心生懊悔,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妈的,灶台垒早了,有了炉子后,傻子才用这玩意! 但是他还得用,没办法,灶台和火炕连着,想睡热炕,得先烧灶。 “杨哥,您生火呐!” 刘光天刘光福哥俩站在垂花门下,和杨庆有打招呼。 杨庆有回头一瞧,嘿,哥俩鼻青脸肿的,刘光福脸上还挂着泪痕,不得不说,慈父下手真狠。 哥俩一个十六,一个十四,正是叛逆的年纪,天天挨揍,怕是恨意都刻进了骨子里。 将来反噬慈父,才显得那么顺理成章,还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嗯,过来烤烤火。” 说话间,杨庆有往灶里塞了一块蜂窝煤,待会烧红了好回屋生炉子。 哥俩也可怜,别人的棉衣穿身上都很臃肿,他俩的棉衣穿身上却很苗条。 看来慈母的心肠也不软。 俩人闻言,哆嗦着身子,麻利的蹲在灶台前,伸手去烤火。 杨庆有问道: “偷肉贼也找到了,怎么今儿还打你们?” 刘光齐沮丧的回道: “刚才吃晚饭时,光福没忍住,夹了一筷子鸡蛋。” 很好,很强大的理由,果然是慈父的风格。 杨庆有无言以对。 只能掏出大生产,一人散了一根。 “谢杨哥。” 甭管怎么说,哥俩还是挺懂礼貌的,杨庆有微微一笑,没回话,默默抽烟。 这年头还没人说吸烟有害健康,也没人给孩子灌输不能抽烟的观念,因此有点闲钱的孩子,大多很早就学会了抽烟,用后世的话来说,早早的就学坏了。 蜂窝煤都泛红了,哥俩还坐灶口旁,没有丝毫走的意思。 雪花变得越来越密,落在肩头、地上,白白的一层。 杨庆有估计哥俩也没地去,无奈只能把俩人请进屋, 屋内架好的炉子和后世的憋了气差不多,要说区别,也有。 后世的憋了气是块铁疙瘩,现在的憋了气是耐火砖外围了层铁皮,没办法,大炼钢嘛! 屋内没凳子坐,刘光齐刘光福哥俩很有眼力见的,把墙角的砖头搬过来,一摞六块,正好凑成一板凳。 哥俩坐下后,刘光福感慨道: “哥,自个住真好,你看杨哥,想干嘛干嘛,也没人管。” 刘光天拍了他一巴掌,训道: “净做美梦,没工作,上哪弄房子。” 刘光福委屈的说道:“羡慕一下还不成吗?我才上初中,想出去干活也没人要。” 杨庆有洗着手,顺嘴问道: “光天呢?不上学吗?” 刘光天沮丧的说道:“没考上高中,杨哥你什么学历?” 杨庆有眨了眨眼,回道:“和你一样,没考上高中。” 听到这,刘光天来了精神,继续问道: “那杨哥您说说,您是怎么找到工作的?我出去找活,都没人搭理我。” 杨庆有看着那双闪着光的眼睛,不忍心打击他,又不知该怎么说,半晌后才回道: “额,我和傻柱一样是一厨子,他在轧钢厂,我在派出所,都是伺候人的工作。” “俗话说,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精,想找个好工作,就得先有门手艺,像前院的朱师傅,没工作,但是人家会木工活,不用出大力还不少拿钱,像王师傅这种没手艺的,就只能去粮店出大力,累的要死还挣不了几个钱。” 刘光福脱口而出,来了句: “哥,那你跟杨哥学炒菜呗!” 刘光天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可怜巴巴的看着杨庆有。 杨庆有摇摇头,回道: “我也只是个临时工,什么时候转正都不知道,再说了,派出所不是路边摊,你连个临时工都不是,怎么进派出所食堂,进不去怎么学?” “当然,也可以在外面学,可是哪来的菜?又该去哪弄肉?啥都没有又该怎么学?” 五十年代学手艺,就像是悖论。 所有能教手艺的人,都在为国家工作,导致想学手艺得先有工作身份,有工作的往往不着急学手艺。 就像傻柱,教的徒弟全是轧钢厂食堂的学徒,想教外面的徒弟,可以,你去外面教,你不能拿公家东西教自己的徒弟,那是损公肥私,破坏集体利益,罪名大的很。 杨庆有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想学手艺,得你们自个想办法,我爱莫能助。” 刘光天不甘心的问道: “那您说我俩学点什么好?” 杨庆有笑了笑说道: “学什么好?我觉得学习挺好,学厨子那阵,我就想啊,还是上学舒坦,啥也不用干,要是让我再来一次,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中专,毕业当干部。” 后悔个屁,当年他学厨艺那会,是饭店老板,天天美滴很。 但他不能这么说,怎么着也不能教坏孩子,学习多正经的事,应该鼓励。 刘光福听完,有些沮丧,自个在那嘀咕:“学习这么好吗?我咋学不进去?” 刘光天撇着嘴,有些不以为然,学习有什么好的,天天被人管着,哪像现在,即使偶尔挨顿揍,总体上也是快乐的。 杨庆有见状,只能感慨:孩子大了,不好糊弄。 或许是杨庆有的话太打击人,哥俩后边无精打采的,蹲炉子旁边猛抽烟。 抽的杨庆有提心吊胆,妈的,就这么个抽法,二十岁都是一道坎。 他只能找借口撵人: “那个,光天光福啊,我今儿有点难受,得早点睡觉,你们也早点回吧!” 刘光福肉眼可见的不想走,但刘光天多有眼力见,硬拉着光福出了门。 “杨哥今晚谢谢您,我们这就走,您早点休息。” 杨庆有在门后嘱咐道:“那成,路滑慢点走。” 通了一会气,关上门后,杨庆有长舒一口气。 尼玛,哥俩终于走了,再不走,哥们都快饿死了。 倒不是杨庆有小气,他是怕,怕刘家哥俩把吃肉的事给捅出去。 一农村来的穷鬼,竟然有钱喝酒吃肉,问题大了,大的不怀疑都不行。 拿来大茶缸温上黄酒,取出昨天的剩菜,美美的吃上一口,再来口黄酒润润喉,一个字,爽。 杨庆有想起一段相声: 外边漫天大雪,我这儿支上一个火锅,涮点羊肉,烫点黄酒,吃着喝着。 外边是冬天,我屋里边过得是夏天,这是雅致,这叫意境。 他看了看窗外的大雪,不由得感慨道:真特么的应景。 第43章 初见许大茂 “砰砰砰!开门呐!三大爷,给我开下门,砰砰砰!三大爷,解成给我开下门,我是许大茂。” 杨庆有在屋里正美着,就听见院门被拍的砰砰作响,老半天也不见阎埠贵去开门。 敢情这时候许大茂和三大爷关系就不怎么滴,这动静中院都能听见,就不信老阎家听不见? 用屁股想也知道,阎埠贵没安好心,想抻一会许大茂,等大茂冻得青鼻涕横流时,再去开门,那不得好好谢谢三大爷,乡下搜刮来的土特产不留下三分之一都不成。 “哎!” 杨庆有叹了口气,三大爷今儿对不住了,那是许大茂,名人哎,怎么着也得见见。 院里没有锁门的习惯,更不用说外头的院门,就里面有一门栓,拉开就成。 杨庆有打开门,刚想打招呼,就被许大茂的模样给整笑了。 只见许大茂脸上挂着两道血痕,棉袄上满是泥巴,泥巴外又沾了一层雪,头上的狗皮帽也歪着,手套只剩一只,勉强扶着自行车。 自行车上挂了俩布袋,装的鼓鼓的,后座上捆一大箱子,估摸着里面装的是放映机。 杨庆有好不容易憋住笑,说道: “您是大茂哥吧,我叫杨庆有,刚搬过来,住倒座房。” 许大茂哪有心思管他是谁,只想着赶快回家暖和一下,敷衍的打了个招呼: “谢了兄弟,过来帮我推一下。” “好,稍等。”杨庆有提上鞋,上前帮他推车,“大茂哥,您这是干什么去了,弄得一身泥。” 许大茂一脸的丧气,有气无力的回道: “别提了,去乡下放电影来,本来打算明儿回来,也不知道老天爷犯哪门子混,非得今晚下雪,要是下上一晚,别说明儿,后天大后天我也甭想回来。” “走时还想着一时半会下不大,天黑前能回来,没成想,越下越大,你不知道,哥哥我这一路上连滚带爬的,后来车都不敢骑,就怕摔坏了放映机,我容易吗我?” 越说越觉得委屈,没几句话,许大茂声音都变得呜咽起来。 也是,本来下雪也没啥,谁也没想到,下雪之前先吹了好几个小时的沙尘暴,沙子上面铺一层雪,要多滑有多滑。 只能说许大茂倒霉。 “那您真不容易,瞧您这身泥,赶快回家暖和一下吧,别冻出毛病。” 把自行车推进院,杨庆有反身插上门,回头一瞧,许大茂停垂花门下,没走。 “大茂哥,您怎么还不走?” 许大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 “兄弟,你家烧着炉子没?让哥进屋暖和一下,我这回家也没用,屋里没人,比外面都冷。” 杨庆有还真不想让他进屋,炉子上温着黄酒,肉菜也才吃了一半,他还泡了一杯茶,好多事真不敢让外人知道。 许大茂见他面露犹豫之色,连忙从车把上解下一个布袋子,塞杨庆有手里。 “哥不让你白帮忙,从乡下带的土特产,都是老乡们的心意,没法拒绝,你回头尝尝。” 得,和阎埠贵一个待遇。 杨庆有只好无奈的点点头,说道:“那走着吧,您别嫌我家简陋就好。” “那不能,都是工人阶级,谁家也没好哪里去,额...确实俭朴了点。” 说话间,杨庆有推开门,许大茂顺势搂了一眼,话风突变。 没办法,连个凳子都没有,再厚的脸皮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 不过,等许大茂真正的进了屋,坐到炉子旁,话风又变得正常起来。 “哎吆,我说兄弟,看不出来,你这深藏不露啊!” 许大茂有时候也挺矜持的,比如说现在,他只想着烤火,身体恨不得贴炉子上,眼里瞧不见别的。 “嗐,今儿给人帮忙,别人送的,大茂哥喝口热水缓缓。” 不能白拿人东西,杨庆有忍痛割爱,把刚泡的绿茶递了过去。 “那哥哥不客气了,回头有事尽管来找我,哥在这片说话好使,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屋里暖和,许大茂也有点缓过劲来,擦着青鼻涕,拍着胸脯开始说大话。 杨庆有憋着笑,点头回道: “成,以后少不了麻烦大茂哥。” 话说许大茂也不容易,顶着北风,冒着大雪,连蹬五六个小时的自行车,得亏他体格好,这才没累趴下。 这时,许大茂闻着酒香,喝着茶水,身体开始高声抗议,肚子咕咕直叫。 他自诩不差钱,从来没蹭过白食,压根不好意思开口要吃的,只能拐着弯的说巧话。 “我说兄弟,你这老酒哪弄的,味道可够香的,里面没少放东西吧!嗯,有枣香,姜味也很浓,是个懂行的。” 杨庆有.... 是够香的,我要是再不给你倒上一杯,口水该漾出来了。 “来,大茂哥,喝口老酒去去寒气。” “谢谢兄弟,那我不客气了。” 许大茂接过小碗,一饮而尽,抹了一下嘴后称赞道: “还是老酒好,味儿好不伤身,这些天在乡下,天天白酒,喝的我胃疼。” “那是你大茂哥面子大,别人去想喝都喝不着。”杨庆有给他拿了双筷子,接着说道: “大茂哥,凑合吃点,这么晚了省的回家做饭。” 许大茂竖着大拇指,嘴里好话像不要钱似的往外甩: “兄弟一看就是个实在人,整个大院,可没人舍得用肉菜招待邻居,你是这个,今儿哥不白吃,以后遇到啥困难,千万记得找哥,我许大茂别的不一定成,给你搞点土特产,淘换点票据还是没问题的。” 杨庆有连连点头。 “大茂哥一看就不是一般人,成,兄弟记心里了,吃,别客气。” 许大茂也是饿狠了,筷子根本停不下来,一边猛旋一边诉苦: “庆有啊,我真是饿坏了,下午三天起风时,我就往城里赶,顶风骑了俩小时,腿肚子就开始抽筋打颤,那会我就饿了,可不敢停啊,只能迎着风雪,推着车子往前走,开始还好说,地上没多少雪,可后来就不成了,走几步摔一跤,走几步摔一跤,要不是棉衣厚实,路上就给我摔死了,你看看我的脸。” 许大茂往前凑了凑,脸上的凄惨样,一览无余。 还别说,烤了会火,脸色恢复正常后,额头上青紫这才显露出来,加上腮帮子上的血痕,使得刚才的话,很有说服力。 杨庆有莫名想笑,但又不敢笑,人家都惨成这样了,你还笑,有没有同情心。 内心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后,他才安慰道: “你这是为人民服务,这不是伤口,这是勋章,我要是厂领导,高低得给你个通报表彰。” 话音刚落,许大茂猛地一拍大腿,说道: “哎呀兄弟,说的好,说的妙啊!明天我就穿这一身去厂里报到,说不定真能换一表彰回来,到时候哥哥请你喝酒。” 我去,还能这么干? 许大茂的机灵劲,给杨庆有直接干懵逼了。 第44章 王八蛋 次日一早,七点的钟声还未响起,杨庆有还在被子里和周公相会。 就听见院中传来尖锐的哀嚎声: “哎呦,我的脚。” 接着便是高声的雅言: “哎呀,我的乖孙,你这是怎么了?” “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断子绝孙的玩意,大晚上的搁穿堂撒尿,怎么不尿到自家的炕头上,都过来看看呐,看看这缺德玩意干的好事,把我家乖孙的腿都给摔折了,王八蛋别让我知道是谁。” “畜生不如的东西,别让我逮着,瞧把我乖孙给摔得,哎吆,心疼死我了,狗日的撒尿贼,我诅咒你全家不得好死,全家瘫痪,吃饭拉屎都在炕上。” 杨庆有捂着脑袋想继续和周公聊家常,奈何贾张氏的声音穿透力忒强,棉被也挡不住。 他只能无奈起身,打着哆嗦往身上套棉袄,既然躲不过去,不如瞧个热闹。 因为昨晚下大雪,四合院众邻居起的都挺早,大家没人想迟到,都想早走会。 天刚蒙蒙亮,前中院水池旁,已经有人拿着暖壶在烫水龙头,本来听到哀嚎,想过去瞧瞧,但下面出场的人物,使得众人望而却步。 贾张氏凶狠,惹不起,惹不起。 大院中唯二能睡懒觉的傻柱,今天也醒的挺早,披着棉袄,塔拉着棉鞋,刚出门就见贾张氏在对面穿堂口干嚎。 贱嘴皮子的他,想也没想的就开了口: “我说贾大妈,天还没亮,别把老贾叔给嚎过来喽,棒梗屁事没有,在您背后活蹦乱跳的,您啊,趁早歇了吧!” 没人搭话也就罢了,贾张氏都准备扶着棒梗继续出门尿尿,没成想还有人往她手里塞扳机,不开枪都不行的那种。 “傻柱,是不是你?”贾张氏一手指着傻柱,一手捂着棉衣,破口大骂。 “傻柱,我说你出来的这么巧,敢情丧良心的是你,我说呢,年纪轻轻的不找媳妇,原来不行呐,一共没几步路,怎么就不能多憋一下,不行就找西院的老刘头看看,治畜生的药他那多的是。” 贾张氏也够损的,骂人专往短处骂。 傻柱哪经历过这个,他一没结婚的大小伙,传出去还了得! “贾张氏,你...你..你再造谣,我回头就把你乖孙的小棍儿给折喽,让他拐着弯的撒尿。” “来人呐,傻柱耍流氓了,连我这老太婆也不放过,畜生呐!” 贾张氏是懂撒泼打滚的,你敢威胁人,我就让你没法抬头做人。 “你...你..你个泼妇,老子撒尿去,懒得理你。” 傻柱败下阵来,落荒而逃。 “贾大妈,您怎么知道傻柱不行?您试过?” 有热闹肯定少不了许大茂,尽管昨儿赶了好几个小时的路,睡的也很晚,但这些都挡不住看热闹的心。 他听见动静时,麻利起床,披着棉袄就出了门,正巧碰见贾张氏在骂傻柱。 贾张氏也不是吃亏的主,向来只有她造别人的谣,还从来没被造过谣,张嘴回道: “许大茂你也不是个好东西,瞧你这一脸的伤,就知道没干好事,这些天偷寡妇去了吧,被寡妇家给揍了?要我说,揍都太轻,应该阉喽,一了百了,省的和傻柱似的,撒尿还得往门外跑。” 许大茂可不是傻柱,他脑子转的多快,你造我的谣儿,我也能造你的谣,硬碰硬,看谁狠。 “贾大妈,瞧您说的,我要是被阉了,将来您儿媳妇怎么办?” “噗嗤,哈哈哈,唔!唔!” 许大茂话刚落地,旁边看热闹的人没忍住,笑出声来。 刚才互怼的话,杀伤力委实不小,一个被骂偷寡妇,一个被骂儿子不行,儿媳是活寡妇。 “许大茂,我撕烂你的嘴,让你瞎说,大家快来看呐!许大茂要偷人了,家里有媳妇的都看好喽,咱们院里出了个大流氓,专挑小媳妇下手。” 跑路那是许大茂的专长,边躲着贾张氏跑,还能边吆喝: “贾大妈,您别诬陷好人,您怎么不说是小媳妇勾引的我,我是轧钢厂的放映员,堂堂的八大员之一,犯的上找寡妇?想和我相亲的大姑娘都排队等我去,您造谣也造点靠谱的,管好自家儿媳妇才是正事。” 这会儿中院热闹的紧,起床的没起床的,都麻利出屋,大早上闲着也是闲着,瞧个热闹先。 一大爷本来不想出门,贾张氏和傻柱就没消停的时候,两三天就得来上这么一出,吵吵几句的事,他都习惯了。 没成想,许大茂回院了,搅屎棍一来,屎完全停不下来,大早上的没完没了。 “行了,大早上的像什么话,等着让别院看热闹呐?贾张氏,棒梗鞋都没穿,你也不怕冻着他。” “许大茂,你也老实回去,再不消停,我就去厂里找厂长,让厂里查查你的问题。” 一大爷就是一大爷,两句话摆平。 许大茂心虚,也不敢反驳,耷拉着脑袋回屋。 贾张氏瞪了一眼许大茂,连忙回身找棒梗。 这时,秦淮茹也来了,正抱着棒梗安慰,贾东旭也找回了棒梗的鞋,大力甩着里面的雪。 贾张氏来到近前,啪的一巴掌甩秦淮茹脸上,嘴里嘟囔着: “告诉你,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说话,如果让我知道你敢对不起我们家东旭,我刮花你的脸,再让你滚回秦家庄。” 无妄之灾来的太突然,秦淮茹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窝里打着旋,不知该说什么。 贾东旭连忙上前护住媳妇,呵斥道: “妈,您干什么?还嫌咱家不够丢人怎么地?再说淮茹整天在您眼皮子底下,她什么人您不知道?有气别处撒去,别老想着朝自家人使劲。” 贾张氏抚着棒梗的头,随口回道:“我是给她提个醒儿,让她记着点老贾家的规矩,别做出格的事。” 这话说的,道德高地站的稳稳的。 拿老妈没办法,贾东旭只能转头安慰自个媳妇: “淮茹别往心里去,走,咱们回屋。” 秦淮茹点点头,应了声:“嗯,回屋。” 棒梗撒丫子往前院跑,他还憋着尿呐。 第45章 身娇体柔易推倒 “走走,都回吧,没见过吵架啊,哎,那谁,赵大牛,你别跑。” 这两天赵大牛很低调,自从被抓着偷肉后,早出晚归的,基本躲着院里的邻居们。 脸皮厚也得要脸不是! 但今儿倒霉,刚出屋门,就被易中海逮着了。 “一大爷,那啥,我着急上班,有事晚上回来说。” “晚上回来我也得找的到你,再说了,等晚上黄花菜都凉了。” 赵大牛眼见躲不过去,往前凑了凑,讨好的说道: “得,啥事您说吧!” “啥事?大牛啊大牛,你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门前这么厚的雪,你不扫扫?告诉你,万一哪个年纪大的邻居在你门前摔着,我饶不了你。” 赵大牛瞅着天空正在飘落的雪花,有心争辩几句,但又不大敢,只能点头应道: “成,我立马扫。” 住大院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各扫门前雪,房屋至院中的这片面积,卫生归各家自个管。 总不能和学校似的,来个排号,谁谁哪天打扫,那样偷奸耍滑的容易占便宜,反正一天不扫也没事,老实人容易吃亏,大爷们监督也不是,不监督也不是,忒容易得罪人,于是乎成了现在的模样。 “小杨,洗脸呐!” 大家伙看完热闹,各回各家,阎埠贵端着脸盆正好碰见杨庆有。 “三大爷早上好,您起的够早的。” 能不早嘛,昨晚心疼的一夜没睡着,本来想抻一会许大茂,没成想等他起来去开门时,许大茂已经进来了,自行车已经停到垂花门下。 老阎家历来是没占着便宜等于吃亏,这把阎埠贵气得,一宿没睡着不说,到现在心口还发闷,觉得有必要和杨庆有讲讲规矩。 “不早了,这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停,路上肯定不好走,得早点出门。” 杨庆有刷着牙,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的回道: “嗯,您说的对。” 阎埠贵放下脸盆,看似随意,实则较真的说道: “小杨,昨晚是你开的院门吧!这三大爷得说你两句,开院门看似事小,可责任却大了去了,事关全体邻居们的安全,可不能轻易开,万一疏忽大意,把坏人放进来怎么办?” 杨庆有恍然大悟,合着您一早找我打招呼,为了这事。 “哎吆,听您这么一说,可不是嘛,三大爷以后您可不能自个去开院门,忒危险,我这人听使唤,以后啊您开院门时,叫上我,实话告诉您,我在老家练过几年拳脚,等闲人近不得身,绝对保您周全。” 杨庆有的话句句在理,句句噎人,一套下来,阎埠贵继续说也不是,不继续说也不是,心口更闷了。 阎埠贵僵着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哈哈,小杨你说的对,练过好,练过好。” “那成,以后您记得叫我。” 阎埠贵只能点头应道:“好好!” 老话说,欠账的是大爷,杨庆有自从欠了三大爷的债后,心态上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原本他对四合院的邻居们,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事儿妈太多,老子惹不起躲得起。 可阎埠贵毕竟是前院的三大爷,前院的大事小事都能插上嘴,躲是躲不过去的。 但杨庆有是谁,债务人呐,还没听说过债务人怕债主的,没还清欠款之前,即使得罪了,三大爷翻脸前不也得掂量掂量? 再加上阎埠贵委实没威望,又自持是读书人,很多事拉不下脸直接说,导致前院的邻居们缺了份敬畏之心。 所以杨庆有说话时,不免的随意许多。 他也不是故意和阎埠贵作对,要怪只能怪昨晚敲门的是许大茂,名人嘛,总想见见的。 杨庆有在倒座房前扫出一条道,压好炉门后,麻利出了门。 平日里可以九点上班,可这两天派出所忙,他一伙夫不能干看着,早点去帮忙扫扫雪也是好的。 昨夜一宿的大雪,使得整个京城白茫茫一片,远远的望去,像是给地上盖了一层雪白的棉被,软糯香甜。 地上的雪足足两三寸厚,一脚下去,直没脚脖子,就这天上的雪似乎还不想停,有一搭没一搭的下着。 杨庆有出门算晚的,出了胡同口,路上满是行人,马路被踩的泥泞不堪,一脚下去,雪水混杂这泥浆直往鞋缝里钻。 当杨庆有走进派出所时,鞋也湿透了,脚冻得直发麻。 “小杨,今儿怎么来的这么早。” 韩民生比杨庆有晚来一步,前后脚的功夫。 “韩哥,您来的也不晚,来跟油条?” 再苦再穷也不能饿肚子,杨庆有秉承着不干不净吃了没病的精神,最终还是被派出所门口的油条拿下。 油脏点怎么了?再脏那也是油,总比饿着强。 杨庆有打了满满一茶缸子豆浆,买个五根油条,吃的正香,韩民生见状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油条,夸道: “还是一个人好,吃顿早饭敢花一毛五,庆有啊,要不要韩哥给你介绍个对象,我跟你说,我们院有个姑娘,那叫一个漂亮,今年刚初中毕业,有文化,人还勤快,打着灯笼都难找。” 杨庆有听得冷汗直流,初中毕业,这尼玛才十五六岁吧,年纪还没刘光天大,毛都没长全的年纪,搁后世枪毙的罪过! 他连忙回道: “哎吆,韩哥,我刚吃几天饱饭,您容我多逍遥两天吧!再说了,初中毕业,有十六了没?我这是养女儿还是养媳妇?” 韩民生瞪了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说道:“滚蛋,不识好人心,养什么养,就咱这关系,相中了明儿直接领证,合法夫妻,明年就能抱孩子,你小子偷着乐吧!” 没成想你韩民生浓眉大眼的也背叛革命了,合着在你眼里,国家规矩也只是规定呗! 杨庆有抿着嘴,小心脏怦怦直跳,俩小人打的不可开交。 他突然想起一句话:萝莉有三好,身娇体柔易推倒。 也可能是另一个小人作祟,又想到另一句话: 熟女有三好,丰乳肥臀技术好。 脑海中还不由得浮现秦淮茹的身影,搁那搔首弄姿,好不诱人。 艹,这都什么跟什么?合着俩小人,没一个好东西。 杨庆有连忙晃了晃脑袋,把俩小人赶出脑海。 “您别逗我了,过了年我才十九,根本不着急,您看我身高才一米七,我还想着吃好点,再窜一窜,说不定能长到一米八。” 韩民生瞅了眼杨庆有,又想到自己的身高,瞬间恼羞成怒,大巴掌就甩了出来,呵道: “小子,胆肥了,敢嘲笑你韩哥。” 杨庆有嘴里叼着油条,手端着茶缸,躲过巴掌后,求饶道: “别介,韩哥,无心之失,无心呐!我不是有意的。” 第46章 豆豆 上午九点,杨庆有和韩民生熬好了姜汤,一人端着大盆,一人抱着碗直奔北侧的栅栏。 经过一天一夜的审讯,栅栏里还剩二十来人,十分之一的留存率,不算太高。 栅栏里这帮人也倒霉,昨儿凌晨被逮到,紧接着被饿了一天,然后吹着北风看了一夜的雪景,现在的模样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管事的公安也是个狠人,四个房间平均分配,每间五六个人,想扎堆暖和都不成。 这会儿个顶个的哆嗦着,在栅栏里蹦跶,又冷又饿浑身没劲,还不敢停,停下更冷。 白天照例王公安值班,点头打过招呼后,俩人把盆放西头房门口,王公安打开牢门,放出来俩人。 杨庆有搭眼一瞧,乐了,敢情搭讪那俩哥们还在。 蓬头垢面的哥俩呲着大牙,低头哈腰的感谢王公安: “王公安谢谢您,回头我俩保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绝不再给政府,给您添麻烦,我们这就走。” 王公安听的脸都青了,一人赏了一巴掌,训斥道: “走?走个屁,居委会还没来,走什么走,瞧见那盆姜汤了没,你俩的任务是发姜汤,一人一碗,不准多给,也不能少给,活干完蹲门口等着。” 哥俩也不恼,终于能出去了,心里美着呐,帽儿哥立马回道: “您放心,保证不缺斤少两,那我们哥俩?” “你们俩也有。” 帽儿哥屁股一撅,行了个军礼,回道:“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没个正行。” 王公安给他屁股来了一脚,悻悻离去。 王公安一走,哥俩迫不及待的先盛了两碗姜汤,端着吸溜。 栅栏里的人扒在窗户边,眼巴巴的瞅着哥俩,不敢言语。 主要是杨庆有搁旁边站着呐,昨儿留下的威名太甚,没人敢诈刺。 厨房一共十个碗,被杨庆有一股脑的搬了过来,栅栏里的人只能轮着用,哥俩应该给里面的人先盛八碗,留俩碗自个用,韩民生没想到这俩货太没品,只顾着自己,上去又是一人一脚。 俩人被踹的一个趔趄,差点把手里的碗给摔了,帽儿哥委屈的说道: “韩叔,您踢我干嘛?” “你俩是来改造的,不是来享受特权的,赶紧给人盛汤。” 说罢,还扬了扬巴掌。 俩人慌忙放下手中的碗,老实乘汤,另一平头小伙嘴里还嘟囔: “还是长辈,一点不地道,老想着打人。” 韩民生耳朵多尖,一个字没落下,全听见了,又是一人一脚,合着平日里怨气全攒着呐! 踢完教训道: “进来的第一天,我就该抽你俩大嘴巴,什么玩意,净给爹妈丢人。” 说罢,老韩同志好像还不解气,扬起手来,想真的给哥俩一人一嘴巴。 俩小伙也知道理亏,连忙往远处躲,生怕挨揍。 杨庆有连忙拉住他,劝道: “您消消气,不值当的,让他俩弄,咱回去烤火,您这鞋还湿着呐!” 杨庆有好说歹说,才把韩民生拉回去,本想着问问他和俩人的关系,但没敢。 都这样了,还是别给人添堵的好。 回到厨房的俩人也没客气,一人搬一凳子,坐灶台口,光着脚烤火。 脱下的鞋袜挂棍上,竖灶台旁烤着,没多大会,一股子异味从杨庆有鼻尖飘过。 杨庆有弱弱的问道:“那个啥,韩哥,咱俩这么干,是不是不大好,被人瞧见不得进来抽咱们。” 厨房,多神圣的地儿,即使这年头人们不讲究,看见两人的样子,估计也饶不了他们。 杨庆有好歹还有点羞耻心,烤了没多大会,心里便开始发虚。 韩民生无所谓的回道: “敢!有韩哥在,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谁敢逼逼,我大嘴巴抽他。” 别看韩民生才一米六,吹起牛逼来,那叫一个嚣张,一米八的过来,都没这股子豪气。 杨庆有无言以对,只能拱手作揖,口称佩服。 虽然厨子是伺候人的活,但杨庆有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轻松的活了。 从早晨到现在,俩人就没干啥正经活。 生火,扫雪,熬姜汤,烤火,和面发面,切菜炒菜,中午不到十二点完活。 偷公家懒不要太舒服。 “钱主任,您今儿怎么有空亲自来吃饭?” 在杨庆有上班第三天后,头回碰见钱主任来吃饭,不由的打趣道。 小老头也不生气,轻笑着回道: “两天不见,你小子胆子大了不少哇!怎么着,我不亲自来,饭还能自动跑我肚子里?” 和领导开玩笑,要懂得适可而止,杨庆有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嗐,都怪我嘴瓢,这不是瞧见您亲切嘛,您今儿想吃什么?爆炒白菜还是酸辣白菜?” 钱主任还没尝过杨庆有的手艺,不以为然的随口说道: “你看着打就行,我赶时间。” 杨庆有立马回道: “那给您来份酸辣白菜吧,开胃,胃口好吃的就快,不耽误您事。” 钱主任乐了,端着饭盒笑道: “你小子厨艺怎么样我不知道,就凭这张嘴,来吃饭的怎么着也得夸你两句。” “承您夸奖。” 政府单位不像企业,人少账就细,没空子可钻,领导来了也得花钱,韩民生麻利的收过钱票,给钱主任拿窝头。 本来应该杨庆有收钱,韩民生打菜的,但杨庆有不争气,两天了也没搞清楚粮票的种类和毛票的找法,经常性的手忙脚乱。 这不,第三天就被韩民生把收账权给剥夺了,改成了打菜。 杨庆有是一点怨言没有,韩民生不仅钱票收的快,还能抽空给人拿窝头,不服不行。 忙活完的俩人,正准备给栅栏里的人送饭菜时,门口传来一声软喏喏的喊声: “韩伯伯!” 杨庆有转头一瞧,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瘦瘦的,一米出头,站在门口唯唯诺诺的样子。 韩民生正在刷锅,没听见喊声,杨庆有戳了戳他,说道: “韩哥,叫你呐!” 韩民生回头看去,见到来人后,脸色变得温柔起来,连忙跑过去,揉着小孩的脑袋说道: “豆豆来了,你这孩子今天没上学吗?吃饭了没?” 豆豆本来就偏长的头发,被韩民生揉的乱七八糟,和鸟窝似的,他也不躲,站那怯生生的回道: “今天妈妈不舒服没去上班,我得照顾妈妈和奶奶,就没去上课。” 豆豆双颊微微泛红,眼睛躲闪不定,就是不说吃没吃饭,韩民生一看就明白了,也不多问,直接冲杨庆有喊道: “庆有,给豆豆盛碗菜,拿俩窝头。” 喊完后,又大力的揉了揉豆豆脑袋,埋怨的说道: “你这孩子,不是早就和你说过,饿了尽管来所里,伯伯给你做饭吃,就是不听。” 第47章 又见徐哥 “韩哥,这孩子什么情况?” 杨庆有看着大口吃饭的豆豆,小声问韩民生。 韩民生把杨庆有拉到门外,这才回道: “刘副所长的儿子,去年刘副所长抓敌特时受了重伤,都没挺到医院,留下豆豆和他妈妈,还有一老太太。” 杨庆有恍然大悟,烈士的后代,战友的儿子,怪不得韩民生那么亲,和看到亲儿子似的。 但看样子,豆豆过得并不好,杨庆有问道: “所里就没照顾照顾?” “唉!”韩民生叹了口气,解释道: “不是不照顾,当时所里安排豆豆妈去街道办上班,豆豆妈不乐意,脾气和他爸一样倔,说自己一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不能给国家添麻烦,再说豆豆奶奶瘫痪在床,需要她照顾,给找个力所能及的活就成。” “街道办没办法,只好安排她扫大街,一个月十来块的工资,也就勉强够吃饭的,所里看不过去,让豆豆饿了随时来所里吃饭。” “这小屁孩也随他爸妈,脾气够倔,平日里根本不来。” 说完,韩民生一脸的无奈。 这个年代的人,也许文化水平不高,但觉悟绝对够高,让人又疼又恨。 疼他们受苦,恨那些让他们受苦的人。 “唉!”杨庆有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跟着叹气,然后追问道: “那豆豆今儿能来吃饭,是不是家里没粮食了?” 韩民生闷声回道: “估计是的,待会你多拿几个窝头,找个缸子带点菜送过去,我就不去了,我去怕豆豆妈不要。” 杨庆有点头应道: “成,等豆豆吃完,我跟他过去。” 小屁孩估计是饿狠了,狼吞虎咽的,俩窝头不到三分钟,全都进了肚。 待豆豆喝完水,韩民生说道: “豆豆,等会让杨哥哥送你回去。” 豆豆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嘴里说着不用,转身就要跑。 得,杨庆有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是瞒着他妈,偷偷跑过来的。 韩民生一把抓住豆豆的脖领子,把他薅回来,训斥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琢磨什么,想蒙混过关,没门,老实站着,等杨哥哥带你回去。” 或许是觉得丢人,又或许是怕回家挨揍,豆豆小脸憋的通红,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杨庆有找了个小布袋,装了十个窝头,用自己的饭缸打了满满一缸子白菜,拿布包上,接过韩民生给的五斤饭票,拉着豆豆的小手,出了派出所。 中午时,雪就停了,天阴沉沉的,太阳依旧在云层后藏着。 小风一吹,冷气直往人衣缝里钻,行人不自觉的捂紧棉衣,加快脚步。 豆豆填饱了肚子,身体有了能量,在前面跑的飞快,还要时不时停下来,等一下杨庆有。 “豆豆,过来,哥哥给你个好东西。” 杨庆有招了招手,等豆豆跑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油纸包,塞豆豆怀里,给他使劲紧了紧棉衣。 然后又掏出一个剥了皮硬糖块,塞豆豆嘴里,问道: “甜不甜?” 豆豆鼓着一边的腮帮子,点头小声回道: “甜,谢谢杨哥哥。” 杨庆有也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嘱咐道: “甜就好生把怀里的纸包捂紧了,里面都是糖。” 豆豆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猛猛的捂着胸口,点头应道: “嗯,我捂得紧紧的。” 油纸包里是后世常见的那种,十来块钱一斤的硬糖块,都是杨庆有晚上无聊时打的包,剥了外面的包装,半斤装一份,特地为下一次的黑市之行准备的。 这会倒是便宜了豆豆。 豆豆得了好东西,也舍不得跑了,亦步亦趋的跟着杨庆有,还时不时的抬头张望一下四周,生怕被人抢了。 豆豆家就在南锣鼓巷对面,交道口大街的北侧,小经厂胡同,离派出所不到二里地。 小孩总是很好糊弄,路上十几分钟的功夫,豆豆就没了刚开始的生疏,脸上挂着兴奋,在前头带路。 别看仅隔着一条马路,两边条件完全没得比,小经厂这边不仅胡同道窄了不少,四合院更显破败。 杨庆有看院门的规格就知道,这边基本都是一进院,连个门楼子都没有,全是院墙上开一大门,可见当年的主家之窘迫。 走到一半时,向左有个岔道,豆豆顺势拐了进去,还没等杨庆有走到近前,就见豆豆慌张的跑了回来,小脸紧绷,拉着杨庆有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杨庆有问道:“怎么了?” 豆豆抿着嘴,憋了半天憋出来几个字:“等会再进去吧杨哥。” 小混混抢劫?邻居打架?公安抓人?那也不至于为难一小孩吧!杨庆有一脑袋问号,硬拉着豆豆拐了进去。 作为一个生在旧社会,长在红旗下,披着派出所的皮,能抡长棍的杨庆有,还真觉得这年头没什么好怕的。 只要对方别动biubiu。 岔道里只有两座院子,尽头那间院子大门口坐着几个闲人,也可以叫混混或街溜子,正在嬉笑打闹。 就这? 杨庆有拉着豆豆的小手,大步向前,豆豆则躲在他身后,唯唯诺诺。 “哪个门?” 杨庆有回头问道。 藏在身后的豆豆,伸出手指向前方。 不用问了,肯定是最里面那处院子,杨庆有心中了然。 还没等俩人走到院门口,门前的街溜子中,有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大高个,高声喊道: “豆豆,躲什么,又没说今儿揍你。” “嗨,小子,手里拎什么东西,拿过来让哥们瞧瞧。” 杨庆有暗道:妈的,晦气,走哪都能踩到狗屎。 还没等他回话,对面其余几个本来背对着杨庆有的几人,也回身看向他和豆豆。 杨庆有乐了,里面竟然还有熟人。 上回摸黑打屁股的徐哥竟然也在里面,手里夹着烟,咧着嘴,笑的正欢,丝毫没有心理阴影的样子。 徐哥回身看向这边后,先是愣了愣,然后才猛地想起,对面站着的是谁。 “刘爷,就是对面这小子,上回敲我闷棍的就是他。” 反应过来的徐哥,一蹦三尺高,朝着小胡子高喊。 第48章 毫无技巧可言 刘爷皱了皱眉,瞅着杨庆有问道: “没看错?” 徐哥点头,这会儿应该叫小徐,小徐点头应道: “没看错,就是他,这小子身上有钱,当时在饭馆点了好几个肉菜,我记得真真的。” 刘爷笑了,大手一挥,喊道: “兄弟们,今儿来了头肥羊,别让他跑了。” 除了刘爷和小徐,剩下的四个人,齐声应道: “瞧好吧您嘞!” 被完全忽视的杨庆有,心中骂道:艹,敢情这年头的街溜子一点武德都不讲,上来就想群殴。 他趁几个人还没围上来时,俯身贴到豆豆耳边说了两句话,豆豆闻言撒腿就跑,朝着胡同外狂奔。 杨庆有当然不会怕,他也没想着跑,反而放下包袱,迎着几人走了上去,笑咪咪的问道: “刘爷是吧!你确定要为姓徐的出头?就不问问他当时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刘爷闻言哈哈一笑,狠狠的说道: “我兄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我姓刘的不是白混了?小子,老老实实跪下给我兄弟磕头赔礼道歉,诚意足的话,今儿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小徐也在一旁叫嚣: “刘爷说的是,孙子,只要磕头认错,老实把兜掏干净,今天爷们就放你一马,以后见到爷爷们躲着点,听到没?” 杨庆有乐了,妈的,刚解除军管才几年,什么牛鬼蛇神的都敢往外冒。 这爷那爷的,爷的气量是一点没学到,爷的派头倒是学了个十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京城“顽主”?也忒跌份了。 和二十世纪末的小混混没区别,抢劫、打架、斗殴,除了关二爷,见谁都想干。 就是不知这年头收不收保护费? 估计是不敢收的,到处都是公私合营,今儿敢上门找茬,明儿就能把你送进去,公家的保护费想来是没人敢收的。 打架嘛,那就打呗! 杨庆有手伸向怀中,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三尺棍子,依旧笑眯眯的问道: “刘爷就不怕惹错人?刚才看到一句话,挺适合刘爷的,洗新革面、重新做人,这话说的特好,刘爷,你觉得呢?” 还没等刘爷说话,小徐大声嚷道: “兄弟们,这孙子敢消遣刘爷,攮他。”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一小匕首,大步上前,势要给杨庆有来记狠的,前两天挨打那茬,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不还回来,心里不痛快。 “艹,早特么的看他不顺眼了,妈的,在哥们面前装逼。” 身旁的几人,见状也不磨叽,嘴里说着脏话,掏出各式武器,挥舞着奔向杨庆有。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米对三寸,怎么着长的也不能吃亏。 棍,装了铁头是枪,卸了铁头为棍,与枪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抡、扫、拨、戳、劈,用法颇多,实战性较强。 要是对上战匕首等短刀类武器,杨庆有认为以上技巧都用不到。 原身本来就习武多年,加上惊人的五感六识,再打不过这群小卡了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一个侧击打掉小徐袭来的匕首,然后小腿猛抬,一记撩阴脚送他跪地。 如法炮制,且退且挡,最后右脚送上致命一击。 街头打架,最忌被人围殴,且退且挡一来可以保证后背的安全,二来可正面对敌,只要能保证一击即倒,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被撩阴脚放倒的人,剧痛突然袭来,只能捂裆倒地,连叫声都发不出来。 当杨庆有放倒三人后,剩下俩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其中一人吆喝道: “刘爷,这孙子耍阴招,嗷!” 话还没说完,人就捂蛋倒地不起。 刘爷也不是傻子,街头混迹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对付阴招他也有他的办法,转身朝院里跑去。 杨庆有放倒最后一人,甩着短棍,虚晃右脚猛甩,没办法,连续放倒五人后,他感觉自己的右脚脏了。 甚至整个右腿都变得不干净。 至于刘爷,杨庆有还以为他见势不对,撒丫子溜了。 还一个劲的感慨,不愧是当老大的,就是果断。 没成想,这边还在甩脚,前面刘爷举着铁锨,从院里冲出来。 没有场面话,铁锨照着杨庆有的脑袋,拍了过来。 刘爷的办法也简单,一寸长一寸强,老子手持铁锨,还能被你踢了蛋? 但现实是残酷的。 杨庆有冲他邪魅一笑,猛地大步向前,突然拉近两人距离,铁锨还在半空中,俩人已经面对面。 然后杨庆有大腿上抬,右膝装上一软绵绵之物。 “嗷!” 刘爷终究还是步了兄弟们的后尘,捂裆倒地不起。 杨庆有捡起铁锨,一脚踹掉锨头,只剩手里的锨把,一米五的长度,勉强有点长棍的味道,比原先手里的三尺短棍强。 这时,院里才跑出一五十多岁大爷,嘴里吆喝着: “不准打架,不准打架,刘长利,听见我的话没?我告诉.....” 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门口躺了一地人,还有一小伙手里拎着棍子,目光不善的瞅着他。 大爷心中一慌,连忙改口: “小伙子,打架可不是好事,趁公安没来,你赶紧走吧!” 大爷是懂和稀泥的,都特么没人报案,哪来的公安? 杨庆有指了指大门,又冲大爷点点头。 大爷了然,利落的转身回院,还顺道合上了院门。 再好的脾气,当对面掏刀时,也荡然无存。 杨庆有舞着锨把,照着地上众人的屁股、大腿,一通狠抽,不抽不解恨。 妈的,搁普通人,今儿非得认栽,搞不好还得挨两刀子。 杨庆有边打边骂: “就你这三脚猫的身手,也特么的敢叫刘爷,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 “你特么的还敢攮人,够日的,攮错地儿,你特么的准备偿命吗?” “还特么的敢记仇,敢情是打轻了,今儿老子给你加深一下记忆。” 早先说过,打人也是个体力活,当杨庆有额头冒汗,浑身舒畅后,这才停手。 地上的六个别说反抗,蛋疼的劲都还没过,只能捂档哼哼,话都说不出来,没多大会,滚的一身泥浆。 话说,小胡同里的两院人还挺勤快,雪刚停,道先扫出来了。 第49章 觉悟 抽根烟的功夫,杨庆有见地上的几人,疼痛感大大缓解,已经基本不哼哼了,他踢了一脚小徐,骂道: “姓徐的,别特么的躺着了,给哥几个做个示范。” 小徐弓着身子,哼哼唧唧的不起身,他不是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他敢吗? 他不敢,要是做了,回头刘爷得恨死他。 杨庆有见状劝解道: “姓徐的,别想不开啊,你想,撅个屁股就能少挨一顿揍,多划算,别不知道好歹。” 说话间,杨庆有捡起一边的小匕首,搁他屁股上划拉着,继续威胁道: “别怪爷心狠,你要是想不开,我这就扒了你全身衣服,给你理理毛,让你光着蛋从这走出去。” 作为从小混到大的老京城人,小徐深知脸的重要性。 街头混,可以不要命,但不能不要脸,要是真光着蛋从这滚出去,也甭混了,自己只能收拾行李下乡,最好一辈子不回来。 刘爷几个人听得嘴角直抽抽,这孙子太特么的狠了,心里直后悔,惹这位爷干嘛? 小徐感受着屁股上那道若有若无的凉意,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敢犹豫,连忙蹦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墙边,来了个标准的撅屁股姿势。 双手撑地,双腿绷直,屁股撅的老高。 他嘴里带着哭腔问道: “爷,您看行不?” 杨庆有点点头,应道: “不错,继续保持。” 然后转头对着剩下五人骂道: “都特么的瞎吗?照着做啊!” 刘爷等五人打了个冷颤,连忙爬起来,低着头也不敢看队友,走到墙边,学着小徐的姿势,把屁股撅老高。 杨庆有化身教导主任,拎着锨把,挨个从西头打到东头,来回往复。 “姓刘的,晌午饭没吃饱怎么滴,特么的腿绷直。” “孙子,你特么的屁股呢?够日的,别人都吃不饱饭,你特么的棉裤穿两层。” “特么的不准塌腰,年纪轻轻的,别给老子说腰不行。” 甭管腿多直,屁股多翘,杨庆有总能挑到毛病,赏他几棍子。 这边杨庆有敲打的尽兴,那头韩民生小腿紧着捯,和一起的李公安,俩人架着豆豆,跑的飞快。 他生怕小杨同志被揍出个好歹来,十几分钟的路,硬是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跑进了胡同。 “公安,住手,再....” 本来在老韩同志的脑海中,应该是他俩冲进胡同,大声震慑下,一群混混作鸟兽散,小杨被揍的鼻青脸肿。 所以当他拐进胡同,先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吆喝公安来了。 哪知道,话说刚出口,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差点咬到舌头,本该躺着的人,这会儿正拿着棍子耀武扬威。 还好他聪明,赶紧改话风: “都抓住了没,有没有跑掉的?” 打架斗殴瞬变公安抓人,小杨同志的形象变得高大起来。 杨庆有也不是傻子,稍一愣神,便反应过来,老韩同志这是给自己擦腚呐! 立马应和道: “李公安,你们来的正好,都逮住了,一个没跑。” 韩民生这才放下心来,扶着墙大口喘气,心中暗骂:累死老子了。 豆豆惊讶的张着嘴,小眼睛不灵不灵的,直冒光。 杨庆有冲豆豆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豆豆咧着嘴,从怀里掏出一粒硬糖,跑到杨庆有面前,高举着手,说道: “杨哥,吃!” 杨庆有揉了揉他的脑袋,回道:“杨哥还有,给你韩伯伯吃,瞧把你韩伯伯累的,直喘粗气,当年打进京城,估计都没出这么大力。” 旁边的李公安,打趣道: “瞎胡说,当年进京时,韩哥还给地主家打工呐,他确实没出多大力,那会儿他压根就在城里。” “哈哈哈!” 李公安的话,让杨庆有乐不可支,没成想,韩民生还是被解放的一方。 韩民生喘着粗气,怒道: “别听小李瞎说,净扯淡,还有你,杨庆有,能耐了!学古代行侠仗义那套,新社会,有事报公安不知道?” 杨庆有陪着笑,解释道: “瞧您说的,我见他们欺负豆豆,没忍住,下回注意,再说您以为我从老家来京城,一路上是要饭来的?不,是打过来的,咱打小是练这个的。” 说罢,他还嘚瑟的耍了个花枪,可惜锨把太硬,没抖起来。 韩民生嘴角抽搐,好不容易才把骂人的话给憋回去,这小子好歹是替豆豆出头,甭管怎么说,都不算太出格。 撅屁股的几人,见公安来人,以为得救了,腰刚塌下来,就瞧见打人的和公安笑着寒暄。 几个人不傻,立马知道碰上了硬茬,腰杆又变得笔直。 李公安也头回见,围着几人转了两圈,啧啧称奇,称赞道: “小杨,人才啊!我退伍这么些年,还头回见这种姿势,有什么说法没?” 这还不简单,杨庆有懒得解释,抡起锨把,照着刘长利的屁股,砸的结结实实。 刘长利哎吆一声,身体猛地一趴,紧接着又哆嗦着腿,硬生生的把屁股撅起来。 不敢不撅,刚才的经验告诉他,挨揍后,不麻利撅起来,下一记更疼。 杨庆有演示完,说道: “您瞧,多顺手,出气不出事,甭管您出多大力,对面也就疼一会,受不了伤,出不了人命。” 李公安乐道:“还是年轻人有想法,真是这么个理儿。” 韩民生嘴里附和着:“对,小杨这孩子看着就聪明。” 一把抢过锨把,照着几人的屁股就是一通抡,嘴里还骂着: “叫你们欺负豆豆,欺负烈属,妈的,今儿得亏让小杨碰见了,要不老子得后大悔,狗日的,今儿打死你们,都不亏。” 老韩同志下手也没个轻重,也可能是真信了杨庆有的话,觉得打不出毛病,没几下,撅屁股的六人,别说绷着腿了,跪着腿都打哆嗦。 杨庆有和李公安见状连忙拉住韩民生,口中劝道: “消消气,老韩,不至于,待会带回所里,我替你出气,你先去瞧瞧豆豆妈,饭菜该凉了。” 老韩哼的一声,扔掉锨把,拿起墙角的包袱,拉着豆豆进院。 李公安熟练的从腰上解下一截绳子,准备打包犯人。 这年头也有手铐,但刚经过大炼钢,那玩意真不富裕,公安们出警很少带,都是拿截绳子,既能捆人也能捆物,一绳多用。 杨庆有见状问道: “李哥,您不来两棍子解解气?” 李公安瞪了他一眼,回道: “滚蛋,你小子当我这身警服白穿的,最起码的觉悟还是有的,再说了,被群众瞧见,我们公安成什么了?形象还要不要?” 杨庆有..... 合着不当着群众面打人,就是觉悟? 嗯,觉悟也算挺高的,最起码不当着人面打人。 第50章 烤红薯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李公安捆人的手法,一看就是练过的,绳子沿手腕绕了两下,一穿一折,就成了。 杨庆有还没看明白,绳子上已经串了俩人。 啥时候都不乏缺心眼的,中分那小子就是,被捆时还敢舔着脸求情: “公安同志,您轻点,我们又不跑。” 铁面无私的李公安是容易讲话的?迎接他的是一个大嘴巴,外加呵斥声: “老实点,别特么找不自在。” 杨庆有在一旁,默默为他点了个赞,人李公安都说了自个觉悟高,你还敢找茬,是个汉子。 专业的活,杨庆有帮不上忙,只能在旁边看着,待捆完人后,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根烟,嘴里称赞道: “李哥捆的结实。” 李公安也是个实诚人,谦虚的回道: “这算什么,回头哪天端黑市时,带你见见世面,不是和你吹,我一根绳能栓二十个人,保准结结实实的,中途一个跑不了。” 杨庆有猛点头,不佩服不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捆人的手艺,即便不是状元,也是拔了尖的存在。 这年头的公安不像后世,腰里别着橡胶棍和喷雾,顶多了加个电击枪。 这会儿不一样,个个腰里别着枪,能biubiu的那种,你敢跑,他敢真开枪,回头还不用写报告,要多省事就有多省事。 李公安亦是如此,走在最后,一手拉着绳子,一手拎着手枪,前面串着的六个“蚂蚱”,老老实实的往派出所走,不敢有别的念头。 告别李公安,杨庆有转身进院。 一进的院子和农村大院没多少区别,就是东西两侧多了三间厢房,连个倒座儿都没有。 豆豆正蹲北间东厢房门口刷饭缸,见杨庆有进了院门,远远的站起来打招呼: “杨哥,这边。” 杨庆有一瞧,那不是自个的饭缸嘛!连忙上前夺过来,教训道: “大冬天的,也不嫌冷,都没有油水,刷什么刷。” “谁说没有油,你瞧!” 豆豆举着双手,仔细一看,倒也能看到一点油光。 就这? 杨庆有心说,你吃完饭,往手心吐口唾沫,油水都比这多。 他懒得和一孩子较真,便拎着豆豆进屋,推门前问道: “糖块藏好了?” 豆豆呲着大牙,小声回道:“藏了一半,剩下的给妈妈了。” 杨庆有乐了,小屁孩还挺聪明,知道这年头糖是好东西,进了妈妈的口袋,想再吃可就难了。 他开口夸道:“好小子,干的真棒。” 豆豆家怎么说呢? 一间厢房,不到二十平米,中间拉了一道帘子,外面留了四五平米的空当客厅,后面是张大炕。 嗯.... 比较简陋。 恍惚间,杨庆有觉得自个有点矫情,原来两间倒座房也是一些人可梦而不可求的,自己还嫌弃什么? “小杨来了,这是豆豆妈,你叫陈婶就行,这是王奶奶。” 中间布帘开着,韩民生见杨庆有进了屋,热情的给他介绍人。 杨庆有不是腼腆人,礼貌的回道:“陈婶,王奶奶你们好,我叫杨庆有,韩哥同事。”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陈婶韩哥的,总感觉有点乱。 豆豆妈斜坐在炕上,背靠着墙,笑着说道: “叫什么陈婶,以后叫嫂子,平白把我叫老了。” 豆豆奶奶靠在炕的另一头,紧接话茬说道:“甭听小韩的,叫嫂子就成,来小杨,过来坐。” 说话间,豆豆奶奶拍了拍炕,示意杨庆有坐下聊。 聊啥?大家也不熟,不像老韩同志,多少年的老交情,这种纯聊局,杨庆有有点怵。 他连忙转移话题,问道: “王奶奶,饭还没吃吧,我这给您热热,估摸着也凉了。” 豆豆妈劝道:“不用,刚才摸了,还热着呐!再说我们也不饿,待会吃。” 能不饿嘛,主要是客人在,主家不好当着人面吃饭。 韩民生哪能不懂这个,起身说道: “行了,你们歇着吧,我和小杨回了,过两天我再来。” “对对,您二位歇着,回头我再过来找豆豆玩。” 豆豆妈见两人执意要走,也没法拦,只能客气的说道: “那成,韩哥小杨,你们慢走,下次来可不准带东西。” 俩人点头答应着,转身出门。 只有豆豆在门口,不舍的看着杨庆有,杨庆有回头朝豆豆说道: “回屋吧,外面冷,哪天不上课,来找杨哥,带你吃好吃的。” “好,杨哥、韩伯伯慢走。” 豆豆在身后挥着手,目送俩人离开。 出了胡同,俩人分别前,韩民生开口问道: “小子,粮票给了没?” “给了,我办事,您放心,给您办的妥妥的。” 杨庆有不但给了,还多给了五斤,出门时,悄悄放盘子下压着,待会豆豆端菜时准能发现。 但他不敢说,怕挨老韩同志的大比兜。 都说下雪不冷,化雪冷,杨庆有直言老话说的对。 回大院的路上,风吹的他直打摆子,上身还好说,来京路上没白抢这棉袄,厚实保暖。 但下身却遭了殃,薄薄一层棉花里面,只有条大裤衩子,冷风呼呼往里灌。 到大院时,感觉腿都冻麻了,他瞅了眼空间里的手机,下午两点半,时间倒是挺早,赶去买条毛裤还来的及。 刚转身没走两步,又被大风给吹了回来,妈的,回都回来了,还是明儿再说吧! “杨哥,今儿下班够早的。” 杨庆有刚踏进院门,便瞧见阎解成蹲在灶前,和他打招呼。 不仅仅是阎解成,阎解放和阎解旷也在,哥仨蹲杨庆有的灶前,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干嘛! “没活就回来了,你们几个干什么呢?解放、解旷今儿不上学吗?” 阎解放、阎解旷这会儿一个十一,一个十岁,俩小屁孩和杨庆有不熟,拢共没说过几句话, 哥俩撅着屁股,也不回话,目不转睛的盯着灶台。 阎解成神神秘秘的侧了下身,露出烧着火的灶台,说道: “他俩今儿请假,陪我去了趟乡下,杨哥,我弄了几块红薯,借您的灶台烤烤。” 原来哥仨不知从哪弄来一堆树枝,烧着杨庆有的灶,正在给自个烤红薯。 仔细闻闻,可以闻到一丝烤红薯的香味,想来刚烤没多大会,想吃的话,还得等一阵。 “嗯,挺香的,你们仨中午没吃饭?” “没吃,窝头拿来换红薯了,杨哥您来一块不?” “算了,你们吃吧,我中午吃的挺饱。” 烤红薯,杨庆有原身小时候吃到吐的东西,他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第51章 陈世美 告别屋外烤红薯的哥仨,杨庆有进屋打开炉子瞧了瞧,里面还有余火,拉开炉封,火待会就能变旺,倒是省心了。 下班早有好处吗? 有,工资不少拿一分,活还不用多干,像杨庆有,两点多就能回家烤火。 下班有坏处吗? 有,特么的两点多回到家也没事干,只能瞪着俩眼珠子,直愣愣的发呆,比如现在的杨庆有。 待水烧开后,杨庆有拿出一小号搪瓷缸,破天荒的冲了包雀巢,闻着咖啡香,绞尽脑汁的开始琢磨,究竟应该干点啥? 同人小说倒是有描写,没事护城河溜达一圈,能捡点黄金、手枪啥的。 可一想到河面上那层厚厚的冰,都特么的能跑马车,杨庆有摇摇头,此计不行,pass淘汰。 抓敌特? 别闹,杨庆有还没活够,好不容易再活一回,一不小心被biubiu了,那得多亏! 再说了,解放十年有余,好抓的早被公安逮了,敌特们也不是傻子,十年都没被抓住,您猜他得精到什么样? 当然杨庆有琢磨着自己有外挂,也不是不能干,纠结了好一会,决定等活够了再说吧! 委托商店? 事实上确实有,还满大街都是,哪个年代都不缺做二手买卖的,毕竟老百姓有需求嘛! 委托商店多是旧社会的当铺更改而来,当铺有大有小,委托商店也是如此,总不能公私合营后,撤了小的只留大的,那不符合人民利益。 交道口大街上有两家,算是比较小的那种,杨庆有逛过,旧书、老怀表、自行车、缝纫机、各种玉器、金银首饰都能见到。 但是这年头啥都缺,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您别想,但凡店里有了货,立马被人买走,剩下的全是一些不实用的摆设。 这年头的群众太现实,不能吃不能用的玩意,基本没人买。 至于说常去逛逛,捡捡漏什么的,杨庆有不敢,表面穷就得穷到底,刚进城的穷小子,天天逛商店,被有心人瞧见,回头一打听,这孙子没少买东西,立马给你扣顶敌特或者薅公家羊毛的帽子,有嘴你都说不清。 此路暂时不通,pass。 钓鱼? 人比鱼多,那天大爷说的挺明白,绝户网都用好几年了,剩下点小鱼小虾,不值得大冬天去挨冻。 打猎? 真当京城七八百万人是摆设?老韩同志说的对,但凡能吃的,就甭想着捡便宜,京城不是东北。 谈恋爱? 别闹,不能分手的恋爱,谁特么的敢轻易谈? 你上午分手,下午女方家长就敢去单位闹腾,好糊弄的当场登记结婚,不好糊弄的,那得去劳改农场辛苦几年,放出来后,说不定还得娶她。 像于海棠那种,说分手就分手的极品,一般人还真碰不到。 杨庆有琢磨来琢磨去,烤炉子竟然成了唯一选择。 “砰砰!杨哥,红薯烤好了,您不尝尝?” 难得阎解成记得他,烤好红薯后,还专门问一声。 杨庆有把咖啡一收,打开门把哥仨放进来,哥仨也不客气,一人捧着俩红薯,鱼贯进门。 红薯被烤的焦黄,上面沾着灶灰,裂开的口子散发出一股焦香味。 杨庆有推开递来的红薯,婉拒道: “你们吃吧,我吃这个胃疼,小时候吃伤了。” 杨庆有虽然自己不乐意吃,但看阎家哥仨吃红薯,也是开了眼,妈的,红薯皮都不放过。 尤其是阎解旷,吹吹外面沾的灰,皮都不扒,直接上嘴啃,也不嫌烫。 他生怕仨人噎着,还得倒水伺候着。 下午天黑前,杨庆有总算想明白自己该干嘛,干嘛呢?搞钱。 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腰包鼓起来,才能想干啥干啥,无后顾之忧。 即使这两年不敢花,攒着总是没错的。 再说了,空间不大,拢共不到200立方,被货架塞的满满的,为了将来计,也得把空间腾出来。 老阎家哥仨走后,他仔细盘点了一下空间物资,发现还有几样可卖的,现在整理下,过一阵去趟黑市,混个千元户不难。 就说刚才冲的雀巢,把包装去了,整一罐头瓶子,装个大半瓶,卖他个二十元一瓶,也不算黑。 这年头还没国产咖啡,洋玩意,贵点也有冤大头认。 还有为数不多的罐头、瓶装白酒,把标签刮干净,老子也不要票,三四块钱总能卖的到吧! 只是那二十来箱罐装啤酒可惜了,不敢卖。 饼干类的零食就算了,供销社一斤粮票外加两毛钱就能买一斤,不如自个留着当零嘴吃。 其他的方便面、零食、饮料,只能依旧挂在货架上,不符合年代,不敢往外拿。 剩下的插座、牙刷牙膏、卫生纸、姨妈巾等日用品,留着吧!只能留着。 至于后世畅销的各种酸奶、纯奶,这个不敢卖,也不能卖,早晚得结婚,他想着让自己的娃,提前三十年享受早晚一杯奶的待遇。 最后就是厨房里用的油盐酱醋,也就油值点钱,还不多。 大米、白面各有十几袋,猪肉三十多斤,冰柜里还有一些冻货,货架上摆着十来样蔬菜,这些他真舍不得卖,三年困难时期刚起了个头,鬼知道后面的日子难成什么样,留着保命吧! 有了思路后,杨庆有插上门,泡了碗方便面,拆了俩鸡腿、俩乡巴佬蛋,起了罐啤酒,美美的吃了一顿。 吃饱好干活。 拆包装,重新打包,刮标签,洗瓶子,忙了一整晚,直到外面响起十点的钟声,杨庆有这才泡了泡脚,上床休息。 次日。 太阳公公早早露出娇羞的面容,北风似是惧怕太阳的威严,收敛了许多。 “早啊韩哥,您吃了没?” 九点钟,杨庆有掐着点,拎着油条豆浆走进后院。 “没吃。” 其实韩民生吃了,但谁又能拒绝多点油水呢?反正他拒绝不了,毫不客气的接过杨庆有的油条。 他吃着油条嘴还不闲着: “小杨,你这么个造法可不成,要不,我们院那小姑娘,你再考虑一下?” 杨庆有脸立马黑了,伸手就要把油条抢回来。 “您要是不想吃就直说,咱们不用见外。” “呸呸呸!” 老韩也是个埋汰人,连着三口唾沫星子,喷的杨庆有连连后退。 油条沾满口水后,韩民生慢悠悠的小口吃着,还不忘调侃一下杨庆有: “你这个小同志,开个玩笑至于吗?不乐意就不乐意呗!我又不能强摁着你去洞房,再说了,小姑娘过了年才十六,等的起,你什么时候后悔了,随时都成。” 杨庆有听完嘴角直抽搐,这话越听越别扭,老韩同志上下嘴唇那么一碰,他都赶上陈世美了,神特么的后悔,他连小姑娘面都没见过。 第52章 摘桃 中午哥俩打完饭,正收拾卫生时,刘所和严公安携手而来。 韩民生见顶头上司,还有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一块来了,连忙放下手里的抹布,迎上前去主动打招呼: “刘所、严哥,有事?” 严敏五十来岁,戴着眼镜,一副文人的模样,说起话来也轻声细语的。 “你俩放一放手中的活,刘所有事说。” 刘所板着脸,目光严厉,站门口一言不发。 “小杨过来。” 韩民生见状,连忙把杨庆有喊过来,杨庆有也是个机灵鬼,见气氛有些不大对,学着老韩板板正正的站那,老实等着挨训。 见俩人态度比较好,刘所脸色这才缓了些,冲着杨庆有说道: “杨庆有同志,我听说你身手了得,昨日打了六个群众,还让小李把人给拘了,有没有这回事?” 这.... 对面要不是领导,杨庆有高低不给他好脸色,口水能喷他一脸。 但是,对面是领导,杨庆有只能解释,不敢翻脸。 “刘所,您可不能冤枉自己同志,昨儿李公安可去了现场,真真的五把匕首,我要是不还手,您今儿该给我办追悼会了。” “噗嗤!咳咳咳!” 严敏是懂护犊子的,该不该笑的,反正他笑了。 韩民生老脸通红,也憋着笑呐! 刘所有点挂不住,板着脸训斥道: “严肃点,哪学的乱七八糟的,还追悼会,就你也够格?” “即使还手,打掉匕首不行吗?非要下这么重的手?” 说话间,他掏出一纸条,拍杨庆有脸上,继续训斥道: “瞧瞧你干的好事?打哪不好,非要打人家的,咳咳!” 严敏立马凑过去,小声提示道:“下体。” “对,下体,那玩意你也敢打,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你怎么不掏把手枪,把他们毙了!” 待刘所喷完,杨庆有这才敢捡起纸条,挨骂时,他就纳了闷了,什么纸条这么大的威力,非得过来喷自己。 纸条上的字迹比较凌乱,清晰可见的只有三处: 收据,东城区人民医院,九十五元整。 悬念解开了。 怪不得刘所生气,为了几个街溜子,浪费所里经费九十五元,真不如掏把手枪把他们毙了,起码子弹不占经费。 杨庆有尬住了,怎么说? 他一月工资二十元,赔是赔不起的,不如老实等着挨喷。 严敏见杨庆有看完纸条,低着头不说话,提示道: “小杨啊,还不赶快给刘所认错。” 对啊,再不认错,喷白挨了。 杨庆有立马站直身子,恭敬的朝刘所鞠了个躬,说道: “刘所,我错了,我认罚。” “哼!老韩你也是,年轻人不懂,你也不懂?以老带新就是这么个带法?明天交份检讨上来。” 说罢,刘所转身就走。 韩民生一脑袋问号,冲着刘所的背影龇牙咧嘴,特么的关我什么事? 大领导走了,剩下的严敏成了头,他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说道: “小杨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干了,我听小李说,领头的那个,碎了一个蛋,那玩意一共就俩,你这上来就给人弄碎一个, 他以后怎么办?还取不取媳妇?” “我们的政策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你这倒好,一棍子给人打死了!” 剩一个蛋,有影响吗? 以杨庆有多年短视频经验来看,应该影响不大,至少不耽误娶媳妇。 但他不敢反驳,只能重来一遍鞠躬认错的流程。 “严公安,对不起,我错了,保证绝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对于杨庆有的态度,严敏还是很认可的,但一碗水得端平,惩罚了老韩,你小杨也不能跑。 “和老韩一样,明儿交份检讨书,要端正认错态度,客观描述错误事实,分析原因,做出承诺,不准糊弄。” 还没等杨庆有回话,韩民生凑过来,舔着脸求道: “严哥,我那份就免了吧!” “免什么免,作为老同志,理应起好带头作用,认真写,不得少于八百字,明儿我重点检查你那份。” 说罢,他和刘所一样,利落的转身离去,直接剥夺韩民生讨价还价的机会。 “小杨同志,你看你干的好事,我韩民生一辈子坦坦荡荡,从来没做过错事,临了,还得陪你写检讨。” 得儿,领导走了,照样继续挨喷。 杨庆有明白,和老韩认错没用,只能利诱,于是霸气的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韩哥,咱哥俩不说废话,一个月的早餐,行不行!您给句话。” 韩民生愣了愣,有心说不行,但一个月的早餐又太有诱惑力,纠结后,痛快撂下一句话: “行。” 依旧是二十人份的窝窝头,只不过,今儿老韩同志生气,早早撂挑子早退了,杨庆有只能跑两趟,一趟端菜,一趟拿窝头。 昨儿挨揍的六人,这会儿只有三个在栅栏里,估计下体还没好利索,走路得岔着腿。 见杨庆有站窗台外,仨人躲的远远的,仿佛杨庆有会吃人似的。 “那个谁,你过来,有事问你!” 被点到的瘦子,畏畏缩缩的挪到窗台后,小心翼翼的问道: “爷,您想问什么?” “你们老大,就是那个刘长利,还有谁跟着他混?平时是怎么欺负豆豆的?” 大部分街溜子都记吃不记打,杨庆有必须打探清楚,防止有漏网之鱼去报复豆豆。 瘦子回头瞅了一眼同伴,不说话。 讲义气还是怕挨揍? 杨庆有不管这些,张嘴骂道: “都特么的进来了,还想讲兄弟情义那套,蠢货,今天还想不想吃饭?” “你不说,我就换人,你们要是都不说,那就饿着,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吃饭。” 昨天套两层棉裤那小子,冲瘦子点点头,瘦子这才说话。 “刘爷,不,刘长利就和我们几个好,他也不是老大,他跟永康胡同陈秃子走的比较近,陈秃子舍得花钱,办事也狠,好多人跟着他。” 杨庆有往窗台上放了三个窝头,继续问道: “平日里他是怎么欺负豆豆的?” 瘦子瞅着窝头,咽了咽口水,回道: “也没怎么着,就是吓唬,抢点零花钱,打过那么一两回。” 妈的,说的还挺含蓄,打过那么一两回! 打了就是打了,蛋碎的不冤。 杨庆有又放了三个窝头,盯着仨人威胁道: “以后招子放亮了,别特么的去招惹豆豆,告诉你们,刘长利现在搁医院躺着呐!我昨儿不小心,捏碎了他一颗蛋。” “以后出去了,想想刘长利,长点脑子,还有,老子欢迎你们找我报仇。” 杨庆有做了个摘桃的手势,潇洒离去。 仨人看见杨庆有的手势后,打了个哆嗦,麻利的拿起窝头,狼吞虎咽。 第53章 检讨书 周日这天。 天刚亮,早七点的钟声由远及近,在天地间回荡,漫过树梢,落进院堂,钻进被窝。 杨庆有缩了缩身子,拉了拉棉被,蒙住头打算再睡一会。 恼人的是,外面传来刘海忠的吆喝声,大而刺耳。 “光天、光福,瞧见这里没?像这种地方,全部擦干净,多泼点水,弄干净了,待会好贴红纸。” “哎,老阎,你让前院的邻居们,把门口收拾下,你瞧这乱的,前院是咱们95号院的脸面,你得盯着大伙把脸拾到干净了,中午摆桌时,咱脸上也有光不是!” “冯勇,你带着孩子们,把院扫干净,墙角没化的雪,全清出去。” 刘海忠化身一大爷,理直气壮的指使着众人,嘴角的得意劲儿根本压不下来。 冯勇不乐意了,让他带着一帮十多岁的小屁孩清雪,那不是干活,那是折磨他,随即反驳道: “二大爷,您这是难为人,这么多雪,靠这帮小屁孩,得清到猴年马月去,我不干,您找别人吧!” “你这小子,要不是解成得去接亲,你以为能轮得到你?你瞧瞧孩子们干的多积极,怎么成了大小伙,变得越来越懒了!” 得儿,帮忙帮出一身的不是。 冯勇黑着脸,嘴里嘟囔着:要不是你说一人给五块糖,他们会乐意大早起的出来清雪? 杨庆有刚好出门,瞧见冯勇耷拉着脸,往外走,开口问道: “小勇,干嘛去?” 冯勇挤出一丝笑容,回道:“杨哥早,我去尿尿,顺道去西院借手推车。” “行,今儿是光齐大喜的日子,让着点。” 杨庆有见他不高兴,索性劝上两句。 冯勇回道: “知道了,杨哥。” 这会儿国家制定的是单休制度,每周歇一天。 尽管如此,能享受单休福利的也只有企业的员工们,比如中后院的轧钢厂员工。 前院的邻居们则比较倒霉,因为工作的特殊性,基本享受不到单休福利。 比如杨庆有,周日也得去派出所上班,派出所不关门,他就甭想休假。 其他邻居,比如粮店的王师傅王婶、煤场的李师傅、火车站的刘师傅,都是越到周日越忙的工作。 所以刘海忠才让一帮孩子打扫前院的卫生,大人们都得上班,能中午回来随个礼,他都得乐呲牙。 前院唯一闲人:阎埠贵,今儿穿着一身中山装,比新进老公公刘海忠穿的都正式,大早上的也不嫌冷。 阎埠贵瞧见杨庆有去水池旁接水,笑呵呵的打招呼: “小杨,洗脸啊!” “早啊,三大爷,您今儿够精神的。” 阎埠贵含着笑,得意的回道:“还行吧!今儿可是光齐的大日子,穿板正点,待会记账时不丢份。” 他都想好了,中午记账时,往桌后一坐,谁不得夸一句阎老师精神! 小字儿一写,来人都得赞一句,阎老师好字。 还甭说,阎埠贵本就瘦巴巴的,套上中山装,小眼镜一戴,真有股子文人范,只要他别笑。 杨庆有打趣道: “那是,就您这扮相,当一大学老师绰绰有余。” “哎吆嘿,还是小杨有眼光,不像某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本来打趣的话,在阎埠贵看来是种褒奖,大学老师,多么高尚的职业,搁他头上,那是高攀。 杨庆有:“嘿嘿嘿!” 您高兴就好。 他接好水,正打算回屋洗脸,被阎埠贵拦住。 “别着急走,洗完脸去帮帮冯勇,老刘刚才可说了,咱们前院是大家的脸面,今儿可不能给他抹黑。” 您有和我谈笑的功夫,都不如过去伸把手! 杨庆有心里吐槽着,还得笑脸回话: “那不成,我今儿得上班,洗完脸就走。” 阎埠贵惊愕道: “你不是在街道办吗?今天不休息?” 杨庆有心道:敢情三大妈不是碎嘴子! “嗐,我被借调到了派出所,在食堂帮忙,周日不休息。” 阎埠贵一拍脑袋,懊悔的说道: “瞧我这脑子,你三大妈和我说过,我给忘了,那你抓紧上班去吧,别忘了中午回来吃席。” 阎埠贵这个记账先生也算敬业,聊天不忘叮嘱别人随礼。 杨庆有.... 对不起三大妈,我误会您了。 “成,我中午肯定回来。” 杨庆有出门时,院门被刷的干干净净,阎解放和阎解旷俩臭小子,拿着大扫把,正努力扫水。 刘光福站凳子上,给院门贴红纸,刘光天站远处指挥。 杨庆有心里默默吐槽:用这么多水,你们是真不怕结冰后把新娘摔着! 早晨七点四十,当杨庆有拎着豆浆油条进厨房时,发现韩民生早到了。 韩民生架势摆的很足,餐桌上放着信纸、钢笔、墨水,还有一本字典。 不知道他从哪寻摸了几张范例,拿在手里,看的很认真。 杨庆有凑过去,嬉皮笑脸的调侃道: “早啊韩哥,您可够认真的,这架势,写检讨浪费了。” 韩民生不耐烦的回道: “滚蛋,还不是你害的,赶紧把写好拿过来,我借鉴一下。” 杨庆有嚼着油条,双手一摊,说道: “您别指望我,家里穷没有纸笔,还指望您借我两张交差呐!” 得,哥俩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大哥不说二哥,二哥别怨大哥。 韩民生索性摆烂,本来就不会写,看了也白看,不如待会直接抄,拿过油条大口吃起来。 检讨书嘛! 好写也不好写,好写之处在于可以车轱辘话来回说。 不好写之处在于,怎么把车轱辘话写出新意。 车轱辘话,杨庆有不会写,可他会抄哇! 去办公室借了几份报纸,找了几篇歌颂的文章,反着来抄就成。 总结起来就是,本人犯了错,对不起领导的栽培、对不起党的教导,对不起国家培养,对不起群众的期待,对不起老同志的关怀。 总之我错了,决定以后认真反省、积极改正云云,后边的就可以正着抄报纸了。 凑字数嘛!简单的很。 韩民生看完之后,拍手称赞,直言小杨同志以后应该多犯错,这天赋不用可惜了。 俩人写完还不到九点,趁着做饭前的空档,直奔严敏办公室。 对于俩人认真反省的态度,严敏给予了高度的赞扬,称这是他在建国后,见到的最深刻、最全面的检讨书,应该放宣传栏,让大伙多学习学习。 您瞧! 社会对于经常犯错的人,总是那么宽容,只要肯悔悟,大伙总能很轻易的接受。 像易中海那种道德模范,就不能犯一点错,大伙对于他的期待值过高,一旦错了,口诛笔伐都是轻的。 第54章 吃肉 五十年代末的婚礼,被人们节俭到了极致。 这会儿人们还没那么物质,大家的消费水平都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大概是:稀的稀、干的干。 婚礼中那些繁琐的过程被一一抛弃,什么压贴、放定、催妆、送嫁妆、填箱、射草、迈火盆等传统项目统统没有。 迎亲也变得简单,没人敢坐花轿,基本上都是新郎带上俩同辈小伙,骑着自行车或三轮车,去新娘家接亲。 嫁妆更简单,给床新棉被都算新娘家境殷实。 对新郎家要求也低,后世传说中的三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这会儿都是奢侈品,没哪个姑娘会不识趣的提这种要求。 一般新郎家能凑齐八腿一暖两盆就成,要是能凑够二十四条腿,新娘都恨不得提前圆房,生怕小伙被撬,要是有三十六条腿,那新娘家得摆宴席庆贺姑娘嫁的好。 您想啊,能放下三十六条腿的房子,那得多大?重点不在腿,在房子。 当然您不能去委托商店淘旧货,那是打姑娘脸,结婚那天等着挨揍吧! 同时,社会上还流行一句话:“嫁个军人怕打仗,嫁个干部怕下放,嫁个工人吃定量,嫁个农民吃得上”,因为大家普遍缺粮,工人的地位处于历史巅峰状态。 像刘光齐这类厂里的文职,也算吃了工人福利,找对象时腰板倍直。 杨庆有紧赶慢赶炒完菜,回到四合院时,婚礼早就结束了,新娘已经进了屋。 阎埠贵在垂花门下伴着一张小桌,身后还站着后院的王师傅,那是收款人。 款账分离,可见早期财务制度普及的很好。 杨庆有兜里揣着四份礼金,用小红纸包着,分别是两毛、五毛、一块、两块,主打一个随大流,大家随多少,他就掏多少。 这玩意你不能现场点钱,只能多备上几份,以防万一。 “三大爷,没来晚吧?” 阎埠贵乐呵呵的回道: “不晚,正好卡着饭点。” “那就好,我还怕晚了,您看我随多少合适?” 杨庆有本来想着偷瞄一眼,看看别人都随多少,没成想阎埠贵抖机灵,前面的金额都被遮了起来,大红纸上空荡荡的。 “嗐,这个只看心意,不论金额。” 阎埠贵多机灵,妥妥的老油子,他防着身后的王师傅呐!说少了,万一被传个闲话,落一不是,说多了,随礼的回头指不定怎么骂他。 杨庆有咬咬牙,掏出一元的红包,放到桌上。 哪知后面的剧情,刷新了他的认知。 王师傅拆开红包,高声唱道: “杨庆有,一元。” 杨庆有??? 合着您这收款人,还带念唱功能,我要是随个两毛,不得当场社死! 四合院的邻居们为了老刘家的婚宴,也是出了大力。 前院摆了四桌,桌椅板凳都是邻居们凑的。 中院临时砌了个灶台,也不知拆了哪家的门板当案板,被刷的干干净净,一众老娘们在上面揉面。 菜板子被傻柱剁的砰砰作响,灶台下炉火正旺,直往外喷火星子。 后院摆了两桌,估计是用来招待女方来客和自家直系亲属的。 前中后三进院子乱哄哄的,大人小孩来回穿梭,瞅着不像婚宴,倒像是四合院聚餐。 杨庆有倒是想瞅瞅新娘长啥样,可惜屋里坐着一帮老娘们,他不好意思进屋。 “柱哥,今儿宴席几个菜?” 杨庆有没地去,只好蹲灶台旁烤火,顺道找傻柱聊天打发时间。 “二大爷局气,八菜一汤,俩凉菜,六个热菜,外加一甜汤。” 杨庆有直呼好家伙,刘海忠这是不打算过了,在吃不饱饭的年头,能凑齐八个菜,不下血本都不成。 “那您今儿可轻生不了,没给您配个帮手?” 傻柱直愣愣的回道: “姥姥,那是帮手吗?那是占我便宜,拢共没多少肉,再分他一份,我得多亏!” 杨庆有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还是您想的明白。” 傻柱得意的说道: “那是,这年头,不动点心思,可吃不上肉。” 杨庆有还没回话,旁边一揉二合面馒头的老娘们搭话茬说道: “傻柱,光吃肉可不行,你得动点心思,找一媳妇,那样吃肉才有意思。” 杨庆有.... 您这肉是正经肉吗? 傻柱不是傻子,没吃过猪肉,可他听过猪跑啊!咧着嘴回道: “周婶,瞧您这意思,我周叔没少吃肉吧!” 话音一落,惹的一帮老娘们哈哈大笑。 周婶常年吃肉,哪会怕这个,面不改色的说道: “傻柱,我看肉你是吃不上了,不过今晚可以听听声,好好学学,回头用的上。” “是啊,傻柱,多攒攒经验,早晚用的上。” “傻柱可不用攒经验,他经常半夜回来,怕是早吃上了。” “哎吆,傻柱,好吃不,给婶子们说说。” 话风越来越歪,傻柱的脸色越来越红,杨庆有见势不对,立马撒丫子跑路。 这年头的老娘们,可比后世狂野多了。 论吃席,四合院有四合院的规矩。 由于条件艰苦,开席时,所有没随礼的人得回避,一家只能上一人,孩子也不能带。 没有了孩子们的咋呼,院里为之一清,大家按照安排落座。 杨庆有顺理成章的和前院的邻居们一桌,大家都熟悉,说话轻松些。 阎埠贵当仁不让的坐上位,好歹是三大爷,没人敢争。 大伙把自带的碗筷往桌上一摆,静等开席。 随着王师傅一声“开席喽!”,阎解成、冯勇开始提着红案板上菜。 没有来宾致词,没有司仪主持,也不用主家招呼,后院王师傅的一声吆喝足矣。 头两道菜是凉菜,一盘猪皮冻,一盘凉拌白菜芯。 猪皮冻只见冻不见猪皮,白菜芯上有辣椒点缀,还算好看。 凉菜上桌后,没人动筷,只见大伙把碗往前一推,校工冯师傅说道: “老阎,你是三大爷,你来吧!” 杨庆有一脑袋问号,这是要干啥?上坐先叨第一筷? 但接下来的经历,出乎他的预料,杨庆有直呼开眼,真尼玛长见识。 阎埠贵起身,拿起筷子,开始挨个往碗里夹菜。 煤场李师傅见杨庆有愣神,说道: “小杨,愣啥呐?把碗给你三大爷。” 杨庆有这才回过神来,把碗往前推了推,然后小声问道: “李哥,这是?” 李师傅笑道: “小杨头回吃席吧,咱们大院的规矩,坐席先分菜,把肉菜给大伙分完,再喝酒吃席。” 杨庆有恍然大悟,怪不得大伙坐席,都带好几个碗。 敢情大家平日里吃不上肉,好不容易碰上吃席,得把肉菜分了,拿回家给老婆孩子解馋。 只有他一个大傻子,带了一个碗上桌。 可以用八个字来总结这种现象:一人吃席,全家吃肉。 第55章 嗓子真好 猪皮冻好分,一碗一块,轮着放,最后多出来的,阎埠贵会用筷子断开,争取不让一家吃亏。 只是,老阎同志分菜时,仍不忘施展家传绝学,自个碗里的猪皮冻,块头个顶个的比别家大! 这边正分着菜,就听隔壁桌传来争吵声。 “贾张氏,你恶不恶心,你这样一弄,大伙还怎么分?合着就你家小孩金贵,别家孩子就该饿着。” “周马氏,别不识好歹,我们家棒梗才八岁,多吃点怎么了?你儿子都上初中了,好意思和一孩子争!” 杨庆有转头一瞧,乐了! 垂花门东侧那桌,是专门给帮忙的妇女们准备的,简称妇女桌。 不知贾张氏怎么弄得,也上了桌,好比饭桌上凑了一臭虫,别说吃了,看着都恶心。 杨庆有纳闷了,刚才干活时也没瞅见你啊! 这帮老娘们没一个省油的灯,事关自身利益,哪容得下贾张氏撒野,更何况都是轧钢厂家属,谁怕谁? “老贾家的,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实把皮冻放下,否则老娘拆了你的灯。”(有些词不敢写....) “姓张的,干活偷懒也就算了,吃饭倒显着你了,怎么着?我们不说,你是不是连桌都想搬回去?” “今儿是老刘家大喜的日子,贾张氏,但凡要点脸,你就别闹腾。” “贾张氏,老刘家怎么得罪你了,非得喜宴上挑事玩,怎么!见不得光齐好?” 看得出来,妇女们都比较克制,毕竟是婚宴,不好太出挑,骂骂得了。 老娘们干架,看似吵闹,实则凶险,只可远观而不可拉架,其余三桌的老爷们远远瞧着,没一个敢出头。 机灵鬼阎埠贵则闷头猛戳皮冻,把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精神用的淋漓尽致。 贾张氏是受气的主? 被七八个人指着鼻子骂,她可忍不了,立马起身,拍着桌子反击。 “你们这群死丫头,不要脸的浪蹄子,怎么着,想造反?狗儿的,管到老娘头上了,忤窝子再叨叨,老娘掀了你们的桌,想吃肉,吃屎去吧!” 贾张氏护着盘子,大嘴一张一合间,唾沫星子漫天飞,那猪皮冻眼瞅着吃不成了。 周婶是个暴脾气,她可不像贾张氏似的,无理辩三分,胡搅蛮缠,人家擅长拳脚功夫,行事利落干脆。 吃屎?那就大伙一起吃。 她先一巴掌打翻贾张氏护着的皮冻盘子,紧接着,第二巴掌就与贾张氏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啪的一声,现场为止一静,只剩下周婶的叫骂声: “日内娘,姓张的,既然你不让大伙吃,你也别吃了。” 这一巴掌下去,不仅杨庆有心里哆嗦,现场男同胞们,哪个心里不哆嗦,大伙要么是四合院邻居,要么是轧钢厂同事,谁不知道谁? 贾张氏是谁? 那是个老泼皮,这还能有好? 果然,事情如大家心里想的那样,贾张氏先是一愣,紧接着双眼瞪的提溜圆,嗷的一嗓子,声音洪亮,调儿抑扬顿挫,词儿声情并茂,乍听之后,让人心生感慨:嗓子真尼玛好! “杀人啦!天杀的周马氏打人了,我不活了,老太婆我劳心费力的拉扯一家子容易吗?临了还挨后辈的打,老贾啊,你上来看看吧!看看院里这些浪蹄子是怎么欺负老太婆的。” “不活了,老太婆我没法活了,周围一帮白眼狼,看着老太太我挨打,也不过来帮忙,老贾啊!你上来看看吧,看看你的好邻居,好工友,看看他们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老贾啊,你带我走吧,再不走,我早晚死浪蹄子手里,老贾啊........” 传菜的阎解成和冯勇,俩人提着红案板,直愣愣的站在穿堂下,浑然忘了自个手里还提着菜。 傻柱拎着大勺,急匆匆的跑过来,菜可以不烧,但热闹不能不瞧。 杨庆有这桌还好,靠着穿堂,还不至于遭池鱼之殃,可轧钢厂同事那桌,他们在垂花门西侧,紧挨着妇女桌,可遭了大殃。 贾张氏一通念唱,把他们也给圈了进去,这劝架也不是,不劝架也不是,十来个大男人,是左右为难,一脸尴尬的起身离桌,远离战场。 贾张氏也是个神人,人越多,场合越重要,她越敢闹,吃准了吃瓜群众们不敢怎么滴她。 这会儿嚎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表演欲爆棚。 阎埠贵眼瞅着闹大了,他也得跟着吃瓜落,赶忙冲杨庆有说道: “小杨,去后院找贾东旭和一大爷,快点。” “好嘞!” 杨庆有起身朝后院跑去,今天这瓜太刺耳,他也想着趁早结束,还得吃席呐! 说起来啰嗦,实际上也就几分钟的事,妇女们动手太快,消息还没传到后院。 这会儿后院一片和谐,大家觥筹交错,并未意识到大瓜即将来袭。 贾东旭和易中海算是主陪,坐在主桌上,拉着送亲那爷们的手,一通吹嘘二大爷家。 杨庆有跑进后院尬住了,菜刚上桌,酒刚倒满,你把主陪副陪拉走算怎么回事? 留来客自个坐桌上,有失礼数,回头刘海忠肯定埋怨他,干好事还得得罪人,愁人! 他正愣神呐,贾东旭瞧见了,问道: “庆有,啥事啊?” 管那么多作甚,杨庆有也没瞧见刘海忠,索性摆烂,爱咋咋地,他凑到贾东旭耳边小声说道: “东旭哥,贾大妈和帮忙的妇女们干起来了,没人敢拦,您赶快过去看看吧!” 贾东旭大惊,顾不得副陪的身份,起身就往外跑。 一个也是说,两个也是讲,怎么干都是自己的决定,肯定不能赖他身上,一通自我安慰后,杨庆有迎着易中海问询的目光,也凑过去,小声说了一遍。 结果易中海留了句话,也匆匆离去。 “那啥,小杨,你陪赵叔喝一杯,我去去就来。” 杨庆有??? 这尼玛什么情况? 尽管脑袋有些懵,他还是坐主陪位置上,端起易中海的酒杯说道: “赵叔,您好,我是前院的杨庆有,今儿大喜的日子,后辈敬您一杯,祝小两口早日生个大胖小子。” 这位赵叔也不是个多事的人,笑眯眯的回道:“好好好!一起。” 易中海走的急,心里更急,用屁股想也知道谁挑的事,他恨不得把贾张氏揪过来,啪啪啪,赏她俩大嘴巴。 第56章 四合院不能没有贾张氏 易中海走到前院时,贾东旭已经劝上了: “妈,您这是干嘛?光齐大喜的日子,您这不是成心落埋怨嘛!” 可惜啊,东旭同志根本拉不动,贾张氏吨位比他重多了,胳膊一甩腿一蹬,根本拉不住,过年的猪也不过如此。 易中海也顾不上说场面话,狠狠的瞪了一眼阎埠贵,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架住贾张氏的胳膊,在她耳边狠狠的说道: “贾张氏,你再折腾,今晚我就和老刘开全院大会,把你送乡下享福去。”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不得不说,一大爷这招直指贾张氏命门,蹬地的腿瞬间软了下去。 只剩下嘴还硬着: “那也不能便宜了这几个浪蹄子,不要脸的小骚妇,老娘和你们没完。” 留贾张氏继续吃席? 那是不可能的,就这张破嘴,易中海前脚走,她后脚就能和人干起来。 “东旭,扶你妈回屋。” 贾东旭还没使劲,贾张氏先不乐意了,喊道: “不行,我还得吃席呐!忙不能白帮,谁不让我吃席,我跟谁急。” “待会让傻柱单独给你留一份,再不走,等着晚上开全院大会吧!” “那我得去盯着。” 说罢,贾张氏拍拍屁股,麻利的转身回中院。 现场的人都麻了,敢情闹一闹还有好处拿!!!! “周家的,牛家的,赶快收拾一下,继续吃席,贾张氏老糊涂了,别和她一般见识,我去看看让傻柱再给你们切盘皮冻。” 易中海安抚完妇女桌上的老娘们,转头冲其他三桌的客人说道: “对不住各位,让大伙看笑话了,解成、冯勇抓紧上菜,大伙先吃着,待会我再过来赔罪。” 阎埠贵也适时的站出来说道: “热菜来了,大伙吃着喝着,别客气。” 大家纷纷坐回原位,阎解成、冯勇拎着红案板开始上菜,现场勉强恢复了最初的状态,相熟的人互相说着悄悄话,少了一丝热闹,多了一些客套。 前院是消停了,可傻柱却倒了血霉。 “傻柱,快给我切盘皮冻,刚才一点没吃上,得补给我。” 刘海忠即使再大方,准备的食材也是有数的,能凑够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多的。 想补偿贾张氏,只能从傻柱那儿扣,傻柱能同意? 傻柱不傻,凭什么他吃亏,让贾张氏占便宜,贾东旭还没嘎呢! “我就是一厨子,找我没用,又不是我结婚,那啥,找光天,光天说了算。” 刘光天、刘光福俩倒霉孩子,亲哥结婚不仅不能上桌,还得搁中院给傻柱帮忙,俩伙夫一个烧炒菜灶,一个烧蒸馒头灶。 刘光天闻言大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柱哥,您别坑我,我说了能算吗?贾大妈,您找我没用。” 贾东旭可不敢放任老妈胡闹,跟在屁股后面劝道: “妈,您回屋看会孩子,回头后院的菜我给您折过来。” 占便宜这事上贾张氏就没糊涂过,她摇头回道: “那不成,后院的菜本来就归你,我现在要我自个那份,易中海答应的。” “我是说过,可没说让你在这盯着,东旭,把你妈扶回屋,让秦淮茹过来。” 易中海及时赶到,接住了贾张氏的话茬。 说话间,易中海面目严肃的看着贾张氏,冰冷的眼神仿佛再说:再啰嗦,今晚就送你去乡下享福。 贾张氏耷拉着脑袋,不敢再继续纠缠,转身回屋。 待秦淮茹抱着小当,拿着碗过来后,易中海嘱咐道: “傻柱,每样菜折一点,凑一碗就成。” “得嘞,一大爷。” 易中海和贾东旭这才放心回后院。 “傻柱,今儿你是大厨,可不能欺负姐。” 秦淮茹媚眼含羞,一颦一笑间带着股子奶香味,整的傻柱小心脏砰砰直跳,嗓子眼发紧,不由得猛咽口水。 “放心吧秦姐,亏谁也不能亏您,瞧好吧,保准给你留最好的。” 杨庆有告别赵叔,出了后院就瞧见秦淮茹坐灶台旁,傻柱、光天、光福仨人咧着嘴嘿嘿直乐。 祸害啊!祸害! 杨庆有深深的看了一眼秦淮茹,快速离去。 这会儿六道热菜,上了四道,粉蒸肉,烧鸡,土豆炖肉,白菜炒肉片。 杨庆有这桌已经分了三道菜,一人一片粉蒸肉,土豆炖肉和白菜炒肉片是把肉分了,留着菜在盘子里好下酒。 杨庆有坐下时,阎埠贵正和烧鸡较劲,两个腿一个脑袋,十个人,这玩意该咋分? 反正愁的不是自个,杨庆有起身看了一眼阎埠贵门口的炉子,见酒温好了,开始给大伙倒酒。 年轻人没人权,倒酒端菜的活基本跑不了,虽然都是来吃席的,没人指挥你,但你也不能太没眼力见不是! 没了贾张氏,妇女那桌融洽而和谐,咋咋呼呼的老娘们反而客气起来,有那么一丝丝道德模范桌的味道。 “哎吆,周家嫂子,给我那块小的就成,我们家也没孩子。” “王家嫂子,鸡头给我,鸡腿你拿着,我乐意吃鸡头。” “孙家嫂子,咱俩换换,我这碗肉多。” 杨庆有心里一阵腹诽:阎埠贵啊阎埠贵,你看看人家,你要是喜欢吃鸡头该多好,早分完了。 虽然气氛和谐了,但杨庆有却觉得有点不真实,仿佛,仿佛那几位老大姐是故意这么做的。 为了改变刚才的泼妇形象? 还是为了恶心贾张氏? 没人知道。 管他呢! 反正不论她们怎么做,都不可能赶走贾张氏。 四合院不能没有贾张氏,就好比那啥撒冷不能没有那啥稣,缺了贾张氏,四合院就没了灵魂。 在杨庆有给各位大哥大爷们斟完酒后,老阎同志也琢磨出了办法。 鸡头、鸡翅、鸡屁股留着下酒,鸡腿分给不喝酒的,鸡身子喝酒的平分。 于是乎,杨庆有和粮店的王婶各荣获鸡腿一根。 不是杨庆有不会喝,而是他不想喝,自个回家温一壶酒,就着各色小零嘴,那喝着才香。 现在,八个老爷们,二斤散白,就着一盘凉拌白菜,丁点土豆,喝的啧啧有声,他融入不进去,这和蘸着酱油喝酒有什么区别? 杨庆有也是服了,您八位不如把散白分了,留着平日里喝多好。 蒸好的馒头也不用自个拿,上菜的阎解成和冯勇挨桌发,一人两个二合面馒头,您别嫌少,那可是半斤粮票,就今儿的婚宴,得花掉刘海忠一个月的定量。 那可是重体力劳动者的定量,人家一个月能顶杨庆有两个月。 剩余的菜上的很快,一盘红烧鱼,一盘肉丸子,还有一份甜汤,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物掺一块熬的,寓意新婚夫妇早生贵子。 这年头花生金贵,不过年都不发票,也不知刘海忠搁哪淘换的。 阎埠贵利索的分完菜,大伙赶紧端着饭碗回家送菜,只剩下垂花门西侧轧钢厂那桌,一帮人没法往回带,筷子叨的飞快。 明摆着谁慢谁吃亏。 第57章 滑冰 在杨庆有的千呼万盼中,新媳妇总算露出了真容。 不枉是京城最美四合院之名。(当然是美人的美) 刘光齐媳妇也是个小美人,之所以说小,那也是原因的。 一米五的个头,身着碎花小袄,瓜子脸,睫长眼大,皮肤白皙,容貌甚是秀丽。 娇小的身躯,配上可人的脸蛋,一股青葱小萝莉的味道,扑面而来。 狗日的刘光齐运气真好。 杨庆有刚嫉妒完刘光齐,脑海中瞬间冒出一想法:老子也是四合院一员啊! 岂不是? 嘿嘿嘿! 此刻没人关注沉浸在意淫幻想之中的杨庆有。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还新郎新娘的谢客酒。 甭管现在还是后世,婚礼都是一个味,宾客散后,留下一地狼藉,以及唏嘘的父母,迷茫的新人。 好在,老刘家有着街坊四邻帮忙收拾残局。 不用招呼,待客人走净,谁家的凳子谁领回去,谁家的盘子谁刷。 “小、小杨,晒太阳呐!” 杨庆有搬了几块砖,打算坐垂花门旁晒会太阳,正好被许大茂碰见。 许大茂喝的满脸通红,说话时嘴巴直打瓢! 杨庆有挪了挪屁股,让出来一点地,示意道: “大茂哥,过来坐会。” 许大茂摆摆手,回道:“不了,我、我去厕所。” “哎吆,那您慢点,别被伴着。” 别掉坑里! 瞧着许大茂摇摇晃晃的走路姿势,杨庆有在心里又默默补了句。 “杨哥,出去玩不?” 正当杨庆有晒着太阳打盹时,阎解成和冯勇走过来,说道。 在四合院中,和杨庆有差不多年纪,可以一起玩的,只有阎解成和冯勇,一个过几天十八,一个过几天十七。 别提刘光天,天天鼻青脸肿的,压根没人好意思和他玩,一块出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刚挨揍的街溜子,忒丢人。 杨庆有好奇的问道:“你们打算去哪?” 也不是杨庆有瞧不起这哥俩,一个临时工,被剥削后每月能有两块零花钱,都算三大爷心善。 一个无业游民,街溜子,靠父母打赏活着。 冯勇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票,笑嘻嘻的说道:“中午光齐哥给的,电影票。” 杨庆有脑门浮出两道黑线。 一张票,三个人,影院看大门的是个瞎子? 好在阎解成又掏出两张票,说道:“我这还有两张,杨哥一起呗!” 老刘家人果然大方,不愧是后院首富,大公子出手就是三张电影票。 闲着也是闲着。 杨庆有果断点头道: “走吧,哪个电影院?” “交道口电影院,晚上7点的场,我俩想着先去滑冰,” 天气晴,无风,确实适合滑冰。 但是,眼前这二位,揣着手,浑身上下空无一物,怎么看也不像是去滑冰的,杨庆有疑惑问道: “怎么滑?你俩的冰鞋呢?” “嗐,咱不用那玩意,二手的都要七八块!”阎解成把杨庆有拉起来,继续解释道: “什刹海有租冰车的,一小时一毛钱,还有排子床,和公交车似的,五分钱一位,能围着什刹海绕一大圈。” 冰车,冰床的让人听得直犯迷糊,从来没划过冰的杨庆有,哪体验过这些,利索的拍拍屁股,跟着二位出门。 这年头没那么多娱乐活动,看看胡同里下象棋、打扑克的人就知道了,一堆一堆的,连绵不绝。 周日,又赶上大晴天,都可劲儿出来晒太阳。 老百姓精着呢!屋里蹲着还得烧煤,不如出来溜达会。 阎解成和冯勇此刻化身俩碎催,碰见人,甭管认不认识,一律来上一句: “您晒太阳呐!” 仿佛不打个招呼,对不起此刻的心情。 一个兜比脸干净,一个整日扛大包,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心飞扬都不足以概括此刻的兴奋。 瞅着前面两个蹦蹦跳跳的大傻子,杨庆有释然一笑,这才是生活,没有压力,没有996,没有kpi,他才不会去打破如此逍遥的日子。 想想同人文中的各式主角,帮傻柱相亲,臭骂易中海,没事揍棒梗一顿,偶尔阴一下许大茂,勾搭勾搭秦淮茹,最后称霸四合院!!! 杨庆有想啐他们一脸口水,真当易中海是泥捏的?人家厂里的技术标兵,院里的道德模范,街道里的省心大爷,分分钟送你去派出所,提高公安同志的kpi。 还开局副厂长,保卫干事,派出所所长,动不动就是排长、连长、营长转业,尼玛那么大的官,能住大杂院? 院里人斗智斗勇,斗的是家长里短,斗的是升斗小利,你要真敢大杀四方,给傻柱、棒梗来一骨折,都不用易中海出手,大伙也得送你去提高农场产量。 还有截胡于莉、娄晓娥,妈的,敢情京城没美女了,您非得照着这两位下手。 甭提傻柱,这孙子虽然讨人厌,但人家有着极高的四合院荣誉感,窝里横不代表着不帮邻居出头,大家明清着呐! 再说了,前院河清海晏,一片祥和,杨庆有不消停待着,非去搅和多事的中后院,那得多傻逼! 京城滑冰场极多,北海、前海、后海、什刹海、护城河,但凡有水的地方,就有群众滑冰。 别看群众们舍不得买冰鞋,但大伙能凑合,一小块木板,下面钉两根铁条,绑鞋底就能滑的不亦乐乎。 阎解成口中的“冰车”,就是一块不大的木板下面钉上两根“豆条”(铁丝),坐在上面两手各持一棍,和划船似的,用多大劲,就有多快。 可惜,仨人来的不是时候,周日人多,都想租冰车玩,根本轮不上。 哥仨只能去排队玩排子床。 所谓排子床,就是车板倒扣,或者木架拼接,每架可载五六人,好一点的上面装着椅子,铺着毛毯羊皮,简陋点的,直接就一裸车架。 讲好价钱后,车老板站车架后沿,用两三米长的棍子戳冰面上,用力朝后一顶,冰床就能向前滑动,经过一段蓄力后,冰床跑的飞快,能听见客人们嗷嗷叫唤。 果真和公交车似的,撑完一圈,过来换一拨人。 第58章 搭讪 杨庆有排队的功夫,四处打量,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传说中的人物。 男的头戴羊剪绒,身披将校呢的军大衣,手上套着羊皮手套,骚的一批。 女的一身蓝色四兜制服,捂着大口罩,围着纯色大拉毛,手上套着红色针织手套,飒的一批。 人家不仅装扮好,装备也好,脚下踩的是花样刀,一踩一蹬间,全是技术,动作大开大合,极具美感。 每当俊男靓女驰骋而过,总能引起阵阵欢呼。 瞅完人家的表演,再瞧瞧自个这边的冰床,前面排队的不是小孩就是妇女,杨庆有老脸微红,失落感油然而生。 他捅了捅阎解成,努嘴问道: “那都是什么人?滑的真好。” 阎解成顺着杨庆有的目光瞧去,解释道: “嗐,那是大院的,瞧见那身衣服没?有钱你都买不到,他们脚上穿的冰鞋,五六十一双,贵的要死,听说那玩意还得时不时找人磨刀,一次好几毛钱。” 冯勇回头接着话茬说道: “我上初中那会,班里有个同学他堂哥就是大院的,有回冬天我跟着去滑冰,好家伙,呼呼啦十几个呢子大衣,那威风劲,别提了。” 杨庆有、阎解成一脑门黑线,还威风劲别提了,和你有关系吗? 然后又听着冯勇说: “只可惜,他堂哥后来被人捅了,养好伤后,去了部队当兵,从那以后,我俩再去和人家玩,也没人搭理我们。” 可不,没亲戚带着,谁乐意和两个小屁孩玩? 杨庆有面露玩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所以说,做人不能太嚣张,身穿呢子大衣脚踩滑冰鞋,那就是行走的一叠大黑十,不捅他捅谁?像你这种,往前凑人家都不乐得搭理你,偷着乐吧小子。” 冯勇低头瞧了瞧自个,一脑袋问号,我这种咋了? 阎解成噗嗤一声,乐得嘿嘿直笑。 杨庆有笑着说道: “别看了,挺干净的。” 阎解成缓过气来,瞅着远方,满脸的希冀之色,说道: “杨哥,你说我过去请那群果儿看电影,能有戏不?” 什么果儿? 杨庆有顺着他的目光瞧过去,只见三个学生模样的姑娘,穿着旧军装,扎着大麻花辫,花围脖捂着,站在岸边的柳树下,指着远处的冰场,频频点头。 我去。 阎解成啊阎解成,没成想你是这样的人,还不到十八,就春心泛滥了? 杨庆有内心的震惊简直无法描述,对得起于莉吗你? “杨哥,杨哥?” 杨庆有猛然回神,嗐!瞎操心,这会还没于莉的事。 “解成啊,听过一句诗没?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此刻的杨庆有背着双手,抬头远望,声音浑厚,颇有一股..... 对,装逼的味道。 可惜,回应他的是阎解成迷茫的声音: “啥结网?” “不结网,解成哥,杨哥让你勇敢上。” 幸亏旁边还有一翻译,冯勇及时接住了话茬。 “啊,是这意思吗?我这样去合适吗?别被当流氓抓起来。” 阎解成紧皱眉头,双眼闪烁着犹豫的光芒,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呐喊,却无法迈出脚步。 合着您也知道不合适。 瞧瞧您这棉袄,这大补丁,人家不当场喊流氓,都是对你贫民身份的尊重。 杨庆有内心默默吐槽时,身旁响起冯勇的声音: “合适,必须合适,瞧见姑娘右手那条小道没?万一姑娘喊流氓,您就往那跑,保准逮不到。” 冯勇充分发挥了好哥们的作用,在旁边一个劲的给阎解成加油打气。 吐槽归吐槽,杨庆有毕竟是个好同志,咋的也得鼓舞两句。 “对,小勇说的是,逮着顶多挨顿揍,但好歹和姑娘说上话了,值。” “啊?那容我再想想。” 老阎家都一个调性,没利益的事情,赶着不走撒手后退。 杨庆有相信,要是掏出两块钱的彩头,阎解成跑的比谁都快。 这时,一辆简易冰床在队伍前缓缓停下,五毛钱一个座的那种。 冯勇兴奋的喊道:“来了来了!” 队伍前是一对母女,小女孩八九岁,梳着俩羊角辫,兴奋的喊着: “妈妈,我要坐最前面。” 母亲应付着好的好的,然后不好意思的回头看向身后的哥仨。 冯勇连忙说道: “没事,您先上,我们无所谓。” “快点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 冯勇拨了一下小丫头的羊角辫,示意她赶快上车。 大家挨个交完钱,坐上冰床,杨庆有特意挑了后座,他可不想夹俩骚年中间。 冰床老板捂得严实,身套棉大衣,头顶羊毡帽,围脖捂着脸,只露着一双眼睛。 杨庆有坐稳后,回头叮嘱道: “大哥,您慢点,我头回坐。” “放心吧小伙子,解放前我就在这撑杆,保你稳稳的。” 大哥和船夫似的,用力一撑杆子,冰床缓缓前进,果然够稳当。 随着大哥撑杆的力度越来越大,冰床开始滑的飞快,冰冷的凉风生硬的往脸上拍,耳边只剩下呜呜的风声,人仿佛飞翔一般,贴地前行。 坐在后边的杨庆有,还能听见大哥的吆喝声: “抓稳喽,掉下去可不退钱。” 神特么的退钱。 杨庆有不由得加大手上的力度,妈的,真掉下去,就丢大人了。 三人中,只有冯勇骚包的伸着双臂,嗷嗷怪叫,惹得游人频频侧目,杨庆有只恨自个没坐中间,否则高低给他来上一脚,太尼玛丢人了。 什刹海再大,也挡不住冰床跑的快,十分钟后,冰床缓缓停在原地。 哥仨麻利跳下冰车,换下一拨乘客。 冯勇的兴奋劲还没过,拉着杨庆有说道: “杨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咱们再来一轮?” 再跟着你丢一次人? 杨庆有可不乐意,眼珠一转,想到了一好借口,说道: “正事要紧,你解成哥姑娘还没追呐!解成过来,我教你一绝招,保管有效。” 阎解成眼冒精光,激动的说道: “杨哥您说,要是成了,回头结婚时,让您坐主座儿。” 坐你妹! 杨庆有此刻真想给他一比兜,让他清醒清醒,八字还没一撇呐!就惦记着入洞房了。 第59章 苏颖 “你过去这样说,同志,你能不能以后别乱丢东西。” “然后姑娘肯定会问你,我没乱丢东西,我丢什么了?” “你再说,你把我丢了。” 杨庆有话音刚落,阎解成先闹了一大红脸,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冯勇目光闪烁,脸露佩服之色,开口赞道: “杨哥,您这主意绝了,我看保准没问题。” 成不成?杨庆有不知道,但挨揍是肯定的,就看阎解成跑的快不快了。 杨庆有拍了拍阎解成,说道: “咱先练习一遍,别待会打磕巴。” 阎解成红着脸,小声说道: “同志,你能不能以后别乱丢东西,你把我丢了。” “大点声。” “同志,你能不能以后别乱丢东西,你把我丢了。” “很好,解成啊,成不成在此一举,加油,别让哥哥小瞧你。” 冯勇也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解成哥,你可以的,加油。” 阎解成用力的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之色,大步向前走去。 待阎解成走的稍远一点后,冯勇说道: “杨哥,你说解成哥会不会挨揍?” 合着你小子什么都明白! 杨庆有嘿嘿一笑,回道: “挨不挨揍,全看你,咱过去听着点,等你解成哥说完最后一句,但凡姑娘脸色不对,你就大声喊跑。” 冯勇乐呵呵的应道: “成,保准不能让解成哥挨揍。” 杨庆有望着阎解成远去的背影,默默给他打气。 解成啊,哥在派出所上班,回头进去了,哥照你。 只见阎解成走三步顿两秒,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背词还是做心理建设? 杨庆有和冯勇早就佯装路人,慢慢凑了过去,伸长耳朵听着。 当阎解成终于磨叽到姑娘面前时,脸色通红,眼神飘忽,不知该如何开口。 三个女孩疑惑的看着眼前莫名其妙的青年,其中一姑娘怒道: “同志,你想干什么?” “同...同...同.....” 阎解成嘴角抽搐,那个志却始终说不出来。 就在此时,只听冯勇大喊一声:“解成哥跑。” 阎解成仿佛起跑线后的运动员,终于听到发令枪响,撒腿就跑,冲着小道,一往无前。 冯勇紧随其后,同样的脚步飞快。 杨庆有懵逼的看着快速消失的哥俩,妈的,这是什么情况? 你解成哥还没开口呐!你个瓜怂? 冯勇,你大爷。 杨庆有愣神时,仨女生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他身上,个个目光不善。 你可以说这年头姑娘单纯,但绝不能说姑娘怂,更何况领袖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就导致,京城的姑娘们,个个和炮仗似的,你敢调戏她们,她们就敢炸给你看。 轻则喷一脸唾沫,重则挨顿胖揍,再被扭送派出所。 杨庆有是谁?后世的老油子,这能难住他? 只见杨庆有目不斜视,假装一切无事发生,照旧慢悠悠的往前走,仿佛压根就没冯勇这档子事,走的理直气壮,走的安然淡定。 姑娘们可不好糊弄,人家眼又不瞎,刚才看的真真的,喊跑的那位就是这孙子的朋友。 仨姑娘呈包围之势围了上来,个高的挡在前面,其余俩左右夹击,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善茬。 这么一弄,杨庆有没法再装了,再尼玛装,就撞人姑娘胸口了。 到时候,不想当流氓都不成。 杨庆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额...这位女同志你挡住我了!” 这时高个姑娘扯开围在脸上的围脖,露出真面容,秀眸明媚,唇红齿白,在大麻花辫的衬托下,更显英气十足,妥妥一现实版林青霞。 只可惜,姑娘双眸中燃着怒火。 “同志?能别侮辱同志这个词吗?小子,老实告诉我你们是哪个胡同的?别等姑奶奶动手。” 您能把词咽回去吗?忒影响颜值。 但杨庆有可不敢这么说,只能继续装傻道: “这位女同志,我一直一个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都是人民群众,你可不能冤枉人。” “苏颖姐,这小子摆明了不老实,今儿不给他点教训,回头他肯定还去祸害别的姑娘。” “对啊,夏姐说的对,你看他眼珠子提溜转,心里肯定没憋好屁,打他一顿绝对不怨。” 果然,美女的身边都是美女,两侧的姑娘拉下围脖后,显露出的真容,均是上乘之色。 只可惜,最后开口那姑娘,说话时咬牙切齿,双拳紧攥,一副一言不合马上开干的模样。 当然另一个也没好哪里去,同样的跃跃欲试。 “同志,不,姑娘们,冷静,都是人民内部矛盾,没必要打打杀杀的,那多伤和气。” 杨庆有连忙解释,他怕啊!真要是被胖揍一顿,绝对一夜名传东城区,洗都洗不清的那种名声。 苏颖柳眉踢竖,眯着双眼冷笑道: “人民内部矛盾?和气?小子,你怕是没打听过姑奶奶们的威名,这一带就没哪个小流氓敢往我们面前凑,你们算是头一份,姑奶奶想不立威都不成。” “老实交代,刚才逃跑那小子,想说啥?” 杨庆有闻言内心发紧,这么威的吗? 敢情你们仨周边没人,全是怕挨揍,不敢往前凑。 刚才杨庆有看了一下四周环境,果然只有冯勇提到的那条小路最佳,往别处跑容易被围。 做好逃跑准备后,说起话来自然无所顾忌。 他故作轻松的回道: “嗐,你们想知道这个,早说嘛,瞧这给我吓的。” “他吧,只是好心过去提醒你一下,别乱丢东西。” 乱丢东西? 苏颖迷茫的看向刘夏、王佳佳,那意思不言而喻,我刚才乱丢东西了吗? 刘夏、王佳佳不约而同的摇摇头,示意没有。 苏颖气急而笑,说道:“事到临头了还敢框我?那你说我丢了什么?” 杨庆有眼珠一转,双腿暗自蓄力,微笑着回道: “你把我丢了。” 说罢也不管姑娘啥反应,转身就跑,颇有刘翔之姿,小短腿捯饬的飞快, 苏颖脸颊微红,有点不知所措,打小打遍大院无敌手后,还头回听到这种暧昧之言,一时间愣在当场。 第60章 男可往,妇亦可往 “嗐,孙子,你别跑。” 王佳佳反应甚快,发现杨庆有跑的瞬间,她伸手去抓,可惜慢了那么一丢丢,抓了个寂寞。 另一边的刘夏更是勇猛,拔腿便追。 恰好小路尽头有几个青年正朝这边走,刘夏眼尖,瞅见后远远的喊道: “前面那几个,给我拦住那流氓,别让他跑喽!” 艹,用不用玩这么大? 杨庆有闻言立马改变方向,朝右手望海楼方向跑去,那有片小树林,钻进去基本就稳了。 现在姑娘可不像后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自打领袖说过那句话后,姑娘妇女们的热情达到顶峰,凡事都要和男人较个真。 而且这年头妇联影响力大得很,不仅仅保护妇女权益、调节家庭矛盾,更是提出“妇女力量大无边,生产能顶半边天”的口号,号召姑娘妇女们事事争先,工作、种田、干活处处不能落后。 大有男可往,妇亦可往的气势。 苏颖、刘夏、王佳佳自小大院长大,更是深受此口号的影响,从小到大架可没少打,身边一帮老爷们,天天比高比低的,那体力能差了? 再加上脚下都是冰雪,地面滑不溜秋的,杨庆有根本跑不快。 杨庆有回头一瞧,妈呀,姑娘搁屁股后边追的甚紧,根本拉不开距离,他顿时有些着急,不由得加快脚步。 “哎吆,我艹。” 没成想,刚急跑两步,脚下一滑,身子直挺挺的朝前扑去,还好杨庆有不是一般人,半空中硬生生一扭,翻了个身,避免了狗吃屎的结局。 即便这样,屁股也没好受到哪去,摔的尾巴根生疼。 更可恨的是,脚下全是冰,摔倒后还往前溜了好几米,他手脚并用,越急越爬不起来。 这时就显出常年滑冰的好处了,刘夏、王佳佳俩人,一路打着出溜滑稳稳的停在杨庆有脸前。 俩人急着抓流氓,顾不上什么武德不武德的。 分别用力猛扑,一人擒一胳膊,愣是把杨庆有压冰面上爬不起来。 “跑啊!有能耐你丫继续跑啊!” “幸亏你丫是个傻帽儿,不会滑冰,否则姑奶奶今儿非得被你气死。” 还别说,小妞劲真大,不用大力根本挣脱不开,杨庆有下意识的挣扎一番,根本没用,除非拿出搏命的精神头。 可那样一来,事就真闹大了,万一再给姑娘打出一好歹来,杨庆有成什么人了? 没办法,他只能躺地上施展嘴皮子功夫: “同志,大姐,你们俩就没觉得咱这姿势不雅吗?我倒是无所谓,这一片压根没人认识我,您二位可不同,明儿要是传出您二女争一夫的谣言来,可别赖我。” 俩姑娘闻言大惊,慌忙松手起身。 王佳佳下意识的往四周瞧了瞧,果然有人在往这边走。 这还了得,人一多,没事也能传出事去,王佳佳连忙大声呵斥: “看什么看,没见过同学打闹,一边去。” 打算看热闹的几个中年人,见小丫头炸毛,只得悻悻离去。 杨庆有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暗骂小丫头心狠,这会儿不仅屁股疼,胳膊也疼,丫肯定练过擒拿,技巧全用他身上了。 刘夏盯着揉胳膊的杨庆有,狠狠的说道: “小子,别想着偷跑,再抓住你,胳膊给你掰折喽!” 杨庆有急忙点头回应,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另回事,老子这回肯定慎重,谁再从冰面上跑,谁傻逼。 相互僵持间,正主苏颖缓缓走来,乍闻情话的那丝娇羞已然不见,剩下的只有被调戏后的愤怒和失望。 老娘就这么可怕吗? 你撩完就跑,老娘又不会吃了你。 不要以为这年头的姑娘不懂恋爱,还没到那十年,民国时期的各式涩涩小说,仍旧是喜闻乐见的读物,您去市场里的旧书摊,小一些的委托商店,都能寻到。 杨庆有看见美人含怒,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妈的,遇到一猪八戒他二姨也好啊,跑就完了。 这么靓一美女摆眼前,跑了觉得亏,不跑怕挨揍,这不难为人嘛! 苏颖与杨庆有擦肩而过,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哼,押他去公园。” 没人想当笑话本身,苏薇同样不想,甭管是揍还是放,都得找个人少的地儿。 “别别,我自己走,保准不跑。” 杨庆有见王佳佳真要过来别胳膊,连忙跟上苏颖脚步。 同时,他还不忘瞥了眼小路,看完心哇凉哇凉的。 特么的,连冯勇、阎解成的影儿都没看见,两个怂货,回头再收拾你们。 刘夏倒是没王佳佳那么大的气,路上她好奇的问道: “小子,那些不要脸的话,谁教你的?” 土味情话什么时候成不要脸了?杨庆有当然不肯认,立马反驳道: “瞧你说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脸的话了?自打被你们盯上后,我可没爆一句粗口,倒是你俩,哼哼....” 刘夏闻言一愣,这孙子果然不是好人,倒打一耙的本事了得。 苏颖脚步顿了顿,回头说道: “既然你没说,为什么要跑?” 我这是自己挖坑把自个埋了? 杨庆有老脸微红,cpu嘎嘎急转,稍一停顿后回道: “其实吧,我从小没见过漂亮姑娘,猛地冒出来仨,还不怀好意的围着我,我害怕,不知该怎么办,只好跑了!” “你...你..我...”刘夏指着杨庆有,被气的直哆嗦,话都说不利索,缓了好大一口气后,才说道: “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你听听,是人话吗?” 杨庆有佯装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你不漂亮?” 额... 没有女人会承认自个不漂亮,尤其是十八九岁的少女。 回应杨庆有的只能是沉默。 刘夏哼的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走进湖边公园后,人影稀疏,光秃秃的树干尽其所能的遮挡阳光,没人想搁树林里挨冻,除了苏颖四人。 苏颖停下脚步回头打量着杨庆有。 丫比自己高几公分的样子,顶多一米七出头,偏长头发侧梳着,脸型不算精致,浓眉大眼的倒也不难看,只是...眼睛提溜乱转,确实不像好东西。 杨庆有照旧缩了缩脖子,他心里毛毛的,小丫头想干嘛?不会要动手吧! 第61章 戏法 苏颖有些为难,要说这小子有多可恶,倒也没犯多大错,胖揍一顿,有些过了。 要是放了他,心里又不舒坦,气还没撒呢! 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杨庆有见苏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直发毛,挨揍还是放人,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这样吊着人家,属实可恶。 无奈,他只好先开口: “苏颖同志,我其实没坏心眼,只是见你漂亮,发自肺腑的多说了两句,再说了,就凭你这模样,肯定心善,吓唬吓唬我得了。” 苏颖闻言噗嗤一笑,紧接着收回笑容,板着脸说道: “油嘴滑舌的,老实交代,祸害过几个小姑娘?” 刘夏紧跟着话茬,狐假虎威的恐吓道: “对,老实交代,否则送你去见公安。” 杨庆有双手一摊,无辜的解释道: “您瞧,误会了不是,你看着我的眼睛,从里面看到了什么?” 对面仨姑娘齐齐的看向杨庆有,一脑袋雾水。 杨庆有眨了眨眼,一脸正色的说道: “是真诚,再看我这模样,不说仪表堂堂吧,最起码也是一身正气,就我这样的,你们拍着良心说,我能干那种下三滥的事?” 正气没看到,大忽悠倒是有一个,说话没个正行。 苏颖憋着笑,硬皱起眉头,装作不高兴的样子。 王佳佳倒是噗嗤一声,笑着说道: “姐,你看他,脸皮厚着来。” 杨庆有一瞧,得,不放大招是不行了,随即冲着苏颖微微一笑,说道: “这样吧,为了表示诚意,我送你一个礼物。” 说罢,他示意苏颖伸手。 待纤纤玉手伸到面前,杨庆有伸出右手,向上拉了拉袖口,翻着手掌,说道: “我手里什么都没有,袖口也没藏东西,瞧好了!” 只见杨庆有胳膊伸向太阳,迎着太阳拇指与中指相交,响指过后,手心朝向苏颖缓缓展开,手中多了一粒圆圆的,金黄色锡纸包裹的小球。 王佳佳双眼冒光,惊讶的喊道。 “哇,你小子还会变戏法!” 苏颖疑惑的看着掌心,小球不重,不像是玩的东西。 杨庆有也没过多解释,拿过小球,扒开锡纸,露出里面的巧克力,放回苏颖掌中,笑道: “尝尝,味道很好。” 王佳佳、刘夏齐刷刷的看向苏颖,等着看她吃完后的反应。 苏颖眉头微皱,看了眼对面讨人厌的笑脸,捏起圆球塞进嘴里。 入口后,舌头最先尝到的是巧克力的苦味,轻轻一咬,外面的巧克力脆壳破裂,一股坚果的香味充满口腔,牙齿加大力度,咬破坚果后,甜甜的溏心流淌出来,包裹牙齿、舌头,奇特而甜蜜的感觉。 是一种闻不到的香,沁入心头的甜。 越嚼越香。 越嚼越甜。 英气的脸庞第一次露出甜甜的笑容。 见此情形,王佳佳率先忍不住开口道: “我也要,快点给我变一颗。”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手法,刘夏和王佳佳各得一粒。 俩小姑娘眯着眼,幸福的嚼巧克力时,苏颖问道: “你从哪弄的,我还从来没吃过这种巧克力,香而不苦,甜甜的。” 从哪弄的,空间里掏的。 杨大忽悠再次上线,瞎话张嘴就来。 “这是一种来自极西之地的零嘴,来我手,入你口,消失无踪,我们老杨家的家传秘法,厉害不?” 说话时,杨庆有骚包的拿出刚才三张锡纸,放在手心,双手合十,一通揉捏,然后张开双手,锡纸消失不见。 “厉害,如果你别那么吊儿郎当,会更厉害。” 苏颖掩嘴轻笑。 杨庆有...... 信了你的邪,笑的这么开心。 “杨哥哥!再给我变一、三、五、十,十个就行。” 王佳佳的娇柔做作之声,惊出杨庆有一身鸡皮疙瘩。 尼玛,要了老命了。 果然,女人的变脸之法根本不用修炼,属于天赋技能。 杨庆有脑袋晃的飞快,拒绝道: “甭想,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我修为浅,只有三粒的本事。” “你骗人。” 女人的脸说变就变,根本不给你反应时间,王佳佳伸手要翻杨庆有的口袋。 “男女有别,别,停,住手,苏颖你管不管?” 杨庆有惊叫着躲闪,根本躲不开,王佳佳和刘夏压根就不信杨庆有的话,打心眼里觉得杨庆有是个大忽悠。 幸亏苏颖出手及时,拉住了俩人,劝道: “消停点,像什么样子,都多大人了,注意形象。” 刘夏、王佳佳虽然被拦住,但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杨庆有,一副你骗人的模样。 苏颖倒是愿意相信杨庆有,她也说不明白,或许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说话有趣不强势,透着一股欠揍的味儿,很新奇的感觉。 杨庆有擦了擦冷汗,吐槽道: “我看抓流氓的话,应该我喊才对,吓我一身冷汗,万一被人瞧见,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苏颖指着王佳佳的脑门训道: “都上高三了,能不能稳重点,回头传到姑父耳中,挨揍都是轻的,别笑,你也是,刘伯伯揍你就没留过手。” 刘夏不服气的回道: “是他先骗人的。” “对,不对,苏颖姐,你偏心,为什么向着他说话。” 王佳佳的怨气显然更大一些,表姐的叛变,令她措手不及。 这话说的苏颖一愣,我有吗? 没有吧! 杨庆有感慨,你俩胡乱攀扯的本事也不小,不过,和稀泥的话该说还得说: “什么骗不骗人的,相识就是缘分,今儿我请客,庆祝咱们不打不相识,好好的搓它一顿,走着。” 什么阎解成、看什么电影,统统丢弃,那些杂事,哪有美女重要。 “我要吃烤鸭。” “我想吃涮羊肉。” 听到能去饭馆,俩姑娘刚才的怨念,立马消失无踪。 在这物资奇缺的年代,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顿。 苏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这刚认识就要请自己去吃饭,姓杨的似乎目的不纯,脑海中瞬间浮现最初杨庆有说的那句话,想到此处,脸颊微红,立马矜持的推脱道: “还是不了,马上天黑了,我得带她俩回去复习功课。” 啊? 这年头的姑娘这么难约吗? 杨庆有朝刘夏、王佳佳眨了眨眼,努嘴示意,赶紧说话。 刘夏、王佳佳心领神会,立马拉着苏颖的手,开始撒娇。 “姐,你是我亲姐,我都半年没吃过涮羊肉了。” “苏颖姐,天还早着呐!我保证吃完饭,回去认真复习,绝对不敷衍,您就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 第62章 吃什么都不吃亏 东来顺,位于王府井和东安市场中间,一座三层小楼。 由于还没到饭点,店里客人不多,杨庆有一行四人,直接上二楼,挑了个临窗的座。 到底是有名的老店,斑驳的建筑里别有洞天,里面的陈设很讲究,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虽然杨庆有不懂这些玩意,但依旧看的津津有味,没办法,落款的全是名人。 老舍先生,胡絜青女士,孙菊生等等。 餐桌上铺着洁白的台布,中间放着一铜锅,那股整洁的味儿就和一般饭馆不同。 客人一落座,立马有一伙计上前,拿着菜单,等您点菜。 和所有的公私合营饭馆一样,吃东来顺涮羊肉,同样少不了肉票和粮票,羊肉一块三一斤,比市价贵五毛。 杨庆有上来直接点了五斤羊肉,一斤羊肚,奔着羊肉来的,他就没打算吃饭,糖蒜,韭菜花,麻酱,特色酱油,一样不落,各来一份。 就这样也才花了八块多,杨庆有一个劲的感慨便宜。 苏颖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刘夏、王佳佳俩人有奶便是娘,一口一个杨哥的叫着,只夸杨哥大气。 火锅添上汤,待滚烫后,羊肉上桌。 不得不感慨切肉师傅的刀工熟练,纯人工手切,每片羊肉精薄如纸,摆花瓷盘内,透过肉片,瓷盘上的花纹清晰可见。 这场面后世可见不着。 筷子夹着羊肉,放锅里一涮,沾上秘制酱料,入口绵软,都不用细嚼,可见羊肉之细嫩。 刘夏、王佳佳毫无淑女形象,大概是从来没这么毫无顾忌的吃过肉,羊肉上桌后,手就没停过。 杨庆有和苏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没多大工夫,俩人的身份背景,个人信息,都透的干干净净。 到这时杨庆有才明白,苏颖原本是住复兴路(也叫解放军路)的炮兵大院,后来父亲病故后,跟着姑姑搬去了外交部大院。 因为她姑姑和姑父,也就是王佳佳爸妈,都是外交官,妥妥的高危职业,待到了那十年,啧啧! 苏颖过年二十,比杨庆有大一岁,在外国语学校读大二,不出意外的是英语专业,妥妥的高危专业,准高危职业者。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到时候一家人,一个不落,全得劳动去。 即使王佳佳运气爆棚,大学读了别的专业也没用,政审不合格,照样得下乡。 杨庆有只能感慨:命运呐!净捉弄人。 一通胡吃海塞之后,四个人瘫靠着椅背,压根没有走的想法,太撑了,不缓缓起身都难。 “杨哥,呃,今儿这顿吃的爽,咱下回什么时候再来?” 王佳佳打着饱嗝,鼓着略带婴儿肥的腮帮子,眼中散发着希翼的光芒。 “啪!” 一旁的苏颖毫不客气的赏了她一脑瓜崩,训斥道: “整天就想着吃,你知道这顿饭多少钱不?赶上你仨月零花钱了。” “额...” 王佳佳摸了摸脑壳,略显无辜的回道: “是贵了,那咱下回吃烤鸭也成。” “对,我就想吃烤鸭,烤鸭油多,吃着比羊肉带劲。” 刘夏生怕没有存在感,话茬接的飞快。 苏颖往后一靠,仰头望天,不想搭理两个吃货妹妹,吃烤鸭?回家就收了你们的零花钱,吃屁去吧! 杨庆有乐道: “别听你姐的,回头有空咱就去,只是不能像今天这么个吃法,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扛不住。” 刘夏、王佳佳点头如捣蒜,气的苏颖直翻白眼,怒道: “你就许吧!回头没钱吃饭时可别后悔。” 杨庆有嘿嘿一笑,回道: “山人自有妙计,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听过厨子吃不上饭了?” 王佳佳拍手称好,言道: “就是, 像东来顺的厨师,肯定不缺不缺羊肉吃,是吧杨哥。” 是你个大头鬼。 杨庆有抬手作打人状,说道: “该打,那是损公肥私,占公家便宜,这话可不能乱说。” 王佳佳撇撇嘴,明显不信,小丫头片子以为杨庆有又在忽悠她。 和有趣的人聊天,时间过得飞快,杨庆有是有趣的,王佳佳和刘夏小精明中带着天真,大抵上是可爱的,苏颖自持身份,更矜持些。 外交部大院在王府井东面,一条窄窄的胡同,两头有卫兵守着,杨庆有进不去,只能在胡同口挥手告别。 一个厨子,一个英语系高材生,杨庆有暗自摇头苦笑,奇妙的缘分。 “杨哥,您可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俩大傻在门口等着呐!见杨庆有进院,连忙上前问话。 “有事,有大事,丫两个混蛋,跑的比兔子都快。” 杨庆有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人一脚。 冯勇委屈的回道: “那不能怨我,我听着对面好像生气了,才喊的,您也是,干嘛不跑。” 阎解成则红着脸,不说话,他都不好意思提,当时压根没说上话。 杨庆有怒道: “你特么的还好意思说,你解成哥还没说完,你就吆喝跑,谁能想到你会来这出。” 冯勇陪着笑,手象征性的给自己来了一巴掌,求饶道: “都怪我,您没挨揍吧!” 说罢,俩人好奇的盯着杨庆有,想看看他脸上有没有伤口。 “滚蛋,就不能盼我点好?” 杨庆有推开俩人,开门进屋。 到这还得夸一下阎解成、冯勇,哥俩宁愿在门口冻着,也不敢进杨庆有屋,可见四合院住户们,最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 待两人进屋,杨庆有拉开炉门,添了煤后,问道: “怎么没去看电影?” 阎解成解释道: “没去,我俩跑出去后,见你没跟上来,回头找你,没找到,怕你出事,就回来等着了。” 杨庆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还成,算你俩有良心,拿着,明儿自己买票补上。” 说话间,杨庆有掏出五毛钱,丢给阎解成。 别以为这年头看电影便宜,交道口电影院看一场两毛五,顶三两猪肉,除了年轻人,没几个舍得花这冤枉钱。 大多数人,只有等到厂里放露天电影时,才能饱饱眼福。 冯勇眼疾眼快的从阎解成那抢过钱,回道: “谢谢杨哥,您真好。” 倒不是阎解成看不上五毛钱,而是有点心虚,没反应过来,犹豫片刻后,张口说道: “那啥,杨哥, 我俩回来时,专门去了趟电影院,把票卖了六毛钱。” 我艹。 不愧是老阎家的种,吃什么都不吃亏。 杨庆有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63章 没想到吧 夜里两点,东城外老地方,这次杨庆有来的早,风险太大,早卖完早收摊。 鬼知道下回打击黑市是哪天,这倒霉地方还是少来的好。 快到地头时,杨庆有这才从空间里拎出一大麻袋,扛肩膀上往前走。 麻袋是他特意准备的,黑市人多眼杂,空间里的东西不好往外掏。 这次他学乖了,特意弄了个两头空的罐头瓶,点上蜡烛,罐头瓶往上一罩,再大的风都不怕。 不用和上回似的,几分钟就得点回蜡烛,蜡烛没烧多少,火柴倒用了大半盒。 摊位刚支棱上,收费那哥们背着挎包就寻上了门。 富裕起来的杨庆有可不像上回,拿破布条当口罩,这次是大围脖捂着脸,收费大哥愣是没认出来。 他开口就俩字:“五毛。” 杨庆有默默递上五毛钱,大哥特利索,接了钱,转身就走。 杨庆有连忙喊道: “嘿,是我,认不出来了?” 大哥停住脚步,回头迷茫的看着杨庆有,似乎真没想起来。 杨庆有提示道: “巧克力。” 大哥一拍大腿,连忙上前寒暄: “哎吆,是兄弟你呀,怪我,没认出来。” 杨庆有客气的递上烟,回道: “没事,您贵人事多,正常。” 大家都是围脖捂脸,抽烟还挺费劲,各扒拉出一口子,才能点烟。 大哥指着杨庆有脚边的大麻袋,问道: “兄弟,今儿有什么好东西?”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杨庆有麻利的解开麻绳,打开麻袋,边掏边解说: “进口洋酒、进口红酒、出口的白酒、咖啡、白糖、红糖、硬糖块、巧克力饼干....” 有个大麻袋做掩护,能掏多少东西他自个说了算,完全不怕露馅。 大哥直接麻了,这孙子到底从哪弄这么多好东西? 动歪心思,黑吃黑? 完全不存在,黑市也得讲信誉,收了摊位费,就得保摊位安全,他们是组织者,不干那事。 至于您在黑市外出了事,那怨您自个倒霉,找不到他们头上。 “兄弟,好手段,这些酒我还真没见过,报个价吧!” 杨庆有掏出准备好的价格单,递了过去,主打一个贴心。 “我艹,这也忒贵了!” 大哥刚瞄了两眼,惊叹之词脱口而出,太特么黑了。 洋酒、红酒十块一瓶,出口白酒最便宜的十五一瓶,咖啡十五一瓶。 杨庆有早有预料,准备好的说词张嘴就来: “您别嫌贵,整个京城只此一处,出了我这,您别处找不到。” “您看这洋文,这包装,这瓶身,标准的外国货,都是家里亲戚从国外带回来的,我可告诉您,我这一共就二十来瓶,错过了,您后悔去吧!” “还有白酒,您别看是咱自己产的,这瓶身,这造型您见过吗?实话实说,这酒拿来自个喝纯属浪费,过年过节,求人办事,您把这酒往面前这么一放,不把收礼的镇一跟头,都算他没见识。” 杨庆有嘴里的洋酒,就是小超市常见的便宜货,几十块钱一瓶的威士忌,低端货中的低端货。 把后面进口标签一刮,只剩前面的英文贴画,放五十年代,标准的高档进口货。 还有着扁平的瓶身,和大街上常见的圆形瓶身一比,透着股子高档味。 白酒,同样的超市普通货,最大的卖点就是瓶身,后世的白酒厂商们,为了竞争,把瓶身整的花里胡哨的,这会儿全便宜了杨庆有。 标签刮干净,透明而精致,更狠的是那种陶瓷瓶身,雕龙画凤的,这已经不是高不高档的事了,简直就是艺术品,搁酒坛子眼中,那就是稀世珍宝,得摆家里供起来,留给子孙后代传家用。 本来杨庆有没发现这个卖点,逛了几次供销社后,区别一下就显出来了,一种是圆形瓶身贴着丑陋的标签,一种是工艺品,卖什么价还能不清楚吗? 天价! 大哥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得,就知道占不到你的便宜,今儿你东西多,我没法拿过去问,这样吧,你跟我来,直接和我们老大谈。” 那也挺好,省的半夜吹冷风。 杨庆有没急着收东西,反而朝收费大哥伸出手,说道: “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大哥稍一愣神,瞬间明白过来,笑道: “你是一点亏都不吃。” 要回五毛钱,杨庆有麻利收拾利索,扛起麻袋,跟着大哥出黑市。 出黑市,顺着一条小路往前走,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家工厂围墙外。 顺着墙根走上几十米,有一关着的小木门,大哥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后,随着吱嘎声,木门被缓缓拉开。 接下来的场面,怎么说呢! 不仅刷新了杨庆有的三观,还让他对这个时代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办公室内,中年人笑道: “没想到吧!坐,不用客气。” 杨庆有.... 确实没想到,谁尼玛能猜到黑市背后的老大是工厂保卫科。 想想也是,小混混还真搞不出那么大的摊子,皇城根下,到处是大棒,甭管哪根抡下来,小混混都扛不住。 当然,杨庆有也不会傻不拉几的乱打听,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好奇害死猫。 “有点吃惊,不过倒是能理解。” “哦?”中年人倒是挺意外杨庆有的淡定,问道: “那你说说,怎么个理解法?” 杨庆有淡淡的回道: “老话说的好,堵不如疏,疏不如引。” 可不得引嘛!否则怎么会一抓一个准,你们见天盯着,抓不准才怪。 中年人也是个有文化的,听完之后,哈哈大笑。 “你这个小鬼,倒是机灵。” 机灵有个鬼用,还不是撞你手里。 吐槽完,杨庆有打开麻袋,开始往外掏东西,反正也跑不了,老实交代吧!只能盼着自己这种小卡拉米,入不了领导法眼。 收费大哥,不,这会应该叫保卫大哥。 保卫大哥也不说话,在一旁帮杨庆有摆东西,中间还冲他眨了眨眼。 杨庆有见状,这才把心放肚子里。 妈的,吓死宝宝了。 都是新奇的玩意,跟着部队走南闯北的中年人,也算是开了眼,尤其是白酒,挨个拿手里一个劲的摩擦,根本停不下来。 瞧他那样,杨庆有暗道稳了。 该说的场面话还得说,待领导挨个寻摸完,杨庆有说道: “最近就这些,如果您满意,后面有了我再给您送来。” 话的意思再简单不过,您要是还想要,就别起别的心思。 第64章 刺激 中年人拍着杨庆有的肩膀,说道: “你小子心眼还挺多,老子既然让你过来,就没起别的心思,但你小子也不能蹬鼻子上脸,价格高了别怪我翻脸。” “那不能,您都开口了,怎么着也得给您打一折扣。” 杨庆有走到办公桌前,借着中年人的纸笔,照着原来的价格表,重新写了份八折的版本,算出总金额后,递给中年人。 “您看看,八折的价,再低我也没法交代。” 中年人深深的看了眼杨庆有,把纸条递给保卫大哥,保卫大哥看完后,冲中年人点点头,示意杨庆有没说谎。 中年人坐回办公桌,拉开抽屉,拿出一帆布包,开始往外掏钱,中间还不忘吐槽杨庆有: “你小子一点也不老实,处处拿着小心思,心忒黑,一瓶陶瓷酒,敢要五十块,合着老子忙活一个月,发了工资都买不了你两瓶酒。” 杨庆有在一旁陪着笑,回道: “小子我也没办法,稀罕玩意总是贵一些,您也别生气,就冲您掏钱的利索劲,我额外送您两包巧克力。” 中年人不甘心的回道: “两包巧克力就把我打发了?这可是两千多块,普通工人五年多的工资,再让点。” 杨庆有刚从怀里掏出两包巧克力,就听见中年人再让点的要求,心中暗骂:妈的,许早了。 “要不您在抹一零头,给我2100就成,多那八块我不要了。” 中年人闻言,麻利的从一打钞票中抽出几张毛票,完事还不过瘾,又往外抽了一张大黑十,这才把剩余的钱,递给杨庆有。 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嘿嘿两声,然后:“嘿,呸。” 手指沾上唾沫后,点钱就是利落,哗哗哗的,那叫一个顺畅。 209张大黑十,一张不多。 话说老毛子的印刷技术就是好,手感一点不比后世钞票差。 这年头没假钞,倒是省了验钞的步骤,点完数,杨庆有拿布条缠绕几下,塞怀里完事。 许下还来的承诺后,杨庆有告别中年人,跟着保卫大哥绕到后门出厂。 京城在另一头,回去还得穿过黑市。 路上,进黑市前,杨庆有喊住保卫大哥,掏出两张大黑十,递给他,说道: “别嫌少,这次你们领导压的有点狠,我也就挣个辛苦钱。” 大哥也不含糊,没有推辞的客套,接过钞票,回道: “叫我杨哥就成,回去的时候小心些,天没亮,路上不安稳。” 还是个本家。 杨庆有点点头,道了声杨哥再见,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黑夜果真潜藏着危险,出黑市这一段路,杨庆有就没走过直线。 他为了避免麻烦,时不时闭眼用雷达扫描一圈,还真发现了几处躲在角落里的臭虫,为此,绕了不少冤枉路 可惜直径百米的范围还是小了些,有些事总以意外的方式出现在眼前。 当他绕过一片小树林时,没成想迎面走来的妇女,能从挎包里掏出把“大黑星”。 五四式手枪,1954年生产,通体黑色,因握把上有颗五角星,而得名“大黑星”。 对,就是电影里大杀四方的那款。 “别动,老实站那,子弹可不长眼。” 妇女头上缠着灰色头巾,只露着一双眼睛,锐利而无情。 被枪指着是种什么体验? 后背全是汗,脑袋一片空白,腿不自觉的打着哆嗦,双手习惯性的高高举起。 这是杨庆有的第一反应,什么特么的身手好,都特么的扯淡,再好有子弹快? biubiu两声,人就没了。 活了两辈子,哪见过这种场面,对枪械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这一刻展露无疑。 妇女见控制住了局势,掏出一手电筒,朝树林闪了两下,十几秒或者几十秒,宕机的杨庆有不知道,只知道从树林里又跑来俩人。 男性,大围脖裹着脑袋,只露出阴冷的双眼,盯着杨庆有。 个高的那个,接过妇女手中的枪,说道: “姐,看样子是头肥羊,棉袄挺新的。” “猴子,你来。” “好嘞!” 妇女打着灯,高个拿枪指着杨庆有,矮个上前搜身。 经过一分多钟的缓冲,杨庆有这才恢复理智,重新掌控身体。 眼见矮个已经走到面前,没有时间给杨庆有再做心理缓冲,摆在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反击,要么成为待宰的肥羊。 鬼知道他们搜不到东西时,会不会恼羞成怒,biubiu两声后送走他。 人活一口气,那口气松了,可能再也回不来,一松就怂一辈子。 那不符合杨庆有的性格。 就在猴子手指碰到杨庆有的刹那,他动了。 高举的手中,突然出现一瓶白酒,然后酒瓶脱离手掌,砸向高个拿枪的那只手。 同时腿也没闲着,膝盖上顶,依旧是那柔软之处。 电光火石之间,杨庆有做完两个动作后,冲向高个。 “艹。” 高个剧痛之下,慌忙蹲下身子,用另一只手去捡手枪,妇女同样反应很快,酒瓶砸掉手枪的瞬间,她的手朝包袱伸去,里面藏着匕首。 “艹尼玛!” 三米的距离,眨眼的功夫,杨庆有如闪现般出现在高个面前,手中凭空抓起三尺长棍,随着口中的骂声,用力砸向高个的脑袋。 “嘣,嘣。” 两声之后,手电掉落,现场只剩下杨庆有浓烈而粗犷的喘气声。 没功夫喘息回味,杨庆有拿着手电筒,收走妇女的包袱,捡起高个的手枪,把矮个拉到近前。 挨个给三人搜身,高个怀里搜出一匕首,矮个腰里别着根铁棍,妇女虽然看着鼓鼓囊囊的,只是本钱足,身上没藏东西。 随着肾上腺素的退却,杨庆有开始后怕,妈的,差一点,就差一点,高个的手已经摸到了手枪,再慢一步,可以和世界说拜拜了。 刚才杨庆有压根没留手,矮个直接疼晕,照力度来看,俩蛋估计黄了。 高个挨打的部位是后脑勺,妇女是额头,杨庆有试了下呼吸,又摸了一下脉搏,高个呼吸微弱,有点悬,妇女倒还好,呼吸正常,心脏跳动有力。 点上烟,开了瓶可乐,杨庆有熄灭手电筒,开始考虑怎么善后。 找刚才的杨哥? 不行,说不清,回头妇女一招供,他怎么解释?老子戏法世家?那不是扯淡嘛! 就地埋了? 人还没死呢!那可是三条人命,作为一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猛地背上这么大一包袱,日子还过不过了? 现在跑路? 同样不稳当,高个和矮个基本熬不过去,一下蹦出来俩尸体,公安一准儿细查,搂草打兔子,他也跑不了。 第65章 蜕变 有了糖分的补充,尼古丁的舒缓,杨庆有恢复平静后,开始给仨人换地。 麻烦待会再想,当前最要紧的是不能让人看见,小路再偏也是路,总会有人经过的。 善后善后,善了眼前才有以后。 肩扛着妇女,胳膊夹着矮个,杨庆有匆匆离去,没多大会,他再次返回,扛起高个来到当初俩人藏身的树林。 搬人时,杨庆有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大黑星”主要用于军队和公安部门,这仨人是从哪弄来的?会不会有别的隐情? 他把高个和矮个用麻绳捆好后,喝了一大口可乐,猛地喷妇女脸上。 有没有隐情,手枪怎么来的,问问就知道了。 妇女“嗯哼”过后,缓缓睁开双眼,或许脑震荡的后遗症有点大,妇女面无表情,眼神涣散,直愣愣的看着黑夜。 既不求饶,也不喊冤,闭着嘴一声不吭。 杨庆有看了一眼手机,才凌晨三点半,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索性点上烟,坐一旁静等。 他盘算好了,能问点东西出来最好,问不出来。 嗯...就不问了。 两根烟后,妇女开始有了点精神头,努力挣扎着想站起来,无果后,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恳切而炙热。 “哼!敢叫老子送你去见阎王爷。” 杨庆有撂完狠话,一把拽下塞进她嘴里的破布头。 嘴里没了束缚,妇女先是大口喘了两下粗气,缓过劲来后说道: “大兄弟,放俺们一马可好?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能办到俺绝无二话。” 说罢,她眨了眨眼,冲杨庆有微微一笑,大概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可以搏个好感。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此刻脑门上一片淤青,笑容在手电筒微弱灯光的照应下,不仅不可爱,甚至有一丝阴森恐怖之感。 “少特么废话,手枪哪来的?” 杨庆有刻意压低嗓门,说出来的话略显沧桑,给人一种碰到硬茬子的错觉。 妇女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仍旧讨好的说道: “爷,您看上了,尽管拿去,俺们只求一条活路。” 她这话一出口,杨庆有就知道碰上了老油子,不耐烦的重复道: “我只问一次,手枪哪来的?” 说罢,他手拿布头,靠近妇女,做好了随时捂嘴的准备。 妇女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敢再东拉西扯,只能老实回答: “枪是俺们从公社偷得。” “说具体点,哪个公社?谁偷得?来这抢了几波了?杀过几个人?交代清楚就放你们走。” “说了就放俺们走?” “也可以不说。” 话落,杨庆有捏开她的嘴,就要往里塞布头。 妇女摇头挣扎,嘴里说着:“我说,我说。” “俺们是永清北辛公社的,枪是强子从公社民兵大队偷得,本来想着京城人有钱,多抢点好躲去东北,没成想遇到了您,爷,求求你放了俺们吧,俺们立马就走,走的远远的。” “爷,您看俺怎么样,让俺好好伺候您一次,您满意了再放俺们走也成。” 妇女似乎怕刚才的话无法打动眼前的恶人,最后还强调自个是娘们,只要能活怎么着都成。 杨庆有见妇女说话时,眼珠子提溜转,不用想都知道,丫没说实话,他也懒得再问,直接掰开嘴把布头塞了进去。 原本想着问点什么出来,降低一下自己的负罪感,看这样子,基本不用问了,这仨人能拿着枪跑路,犯的事肯定不小。 冤不着他们。 老话也说了:人不狠、站不稳、心不毒、难立足。 既然事情没法善了,索性永诀后患。 妇女也许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恐惧、祈求、怨恨从眼中一一闪过,她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双脚用力蹬地,被捆住的身体一点点的往后蹭,她想远离眼前的恶魔。 杨庆有没说话,默默的掏出几个大号方便袋,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超市专用。 步骤不用多说,挨个裹住脑袋,静待牛头马面的到来。 sha人是种什么感觉? 杨庆有不知道,直面大黑星后,sha人似乎没有感觉,不紧张、不忐忑、不害怕,体内并未大量分泌肾上腺素。 紧张感的阈值被调高了? 还是未来的恐惧使他无瑕估计现在的出格行为? 杨庆有不知道,他只知道,点烟的手有点抖,呼吸有些急促,却又心如止水。 又是两根烟,掐灭烟头,长叹一口气,杨庆有拍拍屁股起身干活。 从空间里寻摸了三条麻袋,挨个装好,收进空间,完活。 您要说,万一还活着怎么办? 放心,有空间在,压根不用考虑诈尸的可能性,只要能收进去,就证明牛头马面已经来过。 最后,杨庆有在心里默默的给空间道了个歉,不是哥不讲究,实在是地儿不合适。 收拾完,杨庆有不敢耽搁时间,麻利往郊区跑,得抓紧寻摸处人烟稀少之地,把仨玩意丢了,一直放空间里,省心但膈应人。 两个小时后,黑夜依旧,杨庆有悄悄翻过院墙,回到家中。 四个小时的黑市之行,仿佛一场梦,虚幻、真实且残酷,直到进了家门,坐在火炉旁,杨庆有仍旧觉得不可思议,自己sha人了! 短短四个小时,让他从一个逗比青年,蜕变成一个冷血杀手。 “啪啪!” 赏了自个两巴掌后,杨庆有晃了两下脑袋,无奈认清现实,这不是梦。 如果能睡个回笼觉就好了! 可惜,他压根没有困意,索性开灯,查看战利品。 杨庆有学着短视频中的模样,按住弹夹卡笋推出弹夹,拉开套筒,退出枪膛里的子弹,这才敢仔细观察这把真家伙。 大黑星,无愧于名号中的大字,果真很大,冷冰冰的铁家伙,握把又黑又粗,手小的根本握不住。 枪身表面没有锈迹,拉动套筒,很丝滑没有迟滞,杨庆有单手持枪,指向远处,眯眼做瞄准姿势,扣动扳机。 “咔!” 枪身发出一声清脆的钢铁撞机声。 很爽,又很不爽。 不装子弹和玩具枪没啥区别。 取来弹匣,一粒粒推出子弹,加上套筒里的一发,一共八发子弹,个个黄澄澄的,甚是可爱。 好吧,其实一点也不可爱,杨庆有纳了闷了,尼玛这么大一手枪,才装八发子弹,设计师怎么想的? cf都不敢这么干.... 把子弹重新压进弹匣,弹匣上枪,拉动套筒向枪管内压进一发子弹,打开激发保险,丢空间里备用。 虽然没用过,但杨庆有相信,遇到危险时,只要能掏出枪来,就是胜利。 吓也吓死对面的孙子。 “我艹。这尼玛不会抢了银行吧!” 低声的惊呼,从杨庆有口中脱口而出。 原本杨庆有只是拿着蓝色包袱倒着抖了抖,没成想倒出来一地钱票。 一把匕首,两张烙饼,一封介绍信,钱大概有四百多,仅京城本地粮票就有两百多斤,还有河北粮票一百多斤,全国粮票八十多斤,肉票三十多斤,还有其他各色票据。 像什么糖票、烟票、米票、油票、闹钟票、手表票、肥皂票、毛线票、皮鞋票等等,数量不一,多则五六张,少则一两张。 估摸着票贩子都没这么全活,点的杨庆有从目瞪口呆、龇牙咧嘴到满脸笑容。 杨庆有连连感慨,老杨家祖坟怕不是被雷劈了!这运气也没谁了! 有了这些,孙子才去黑市。 钱票留下,介绍信仍炉子里助火,剩下的东西依旧放包袱里,回头找个地扔了算球。 第66章 相亲 穷人乍富,却又不敢消费是种什么体验? 杨庆有最有话语权,他一大早直奔鼓楼,为什么选这?因为四合院邻居们上下班都不走这边。 先来一碗炒肝垫肚子,然后溜达几十米,再来一份卤煮尝鲜,随后买俩纯肉包子边走边吃,到交道口油条摊时,肚子已经撑的滚瓜溜圆。 为嘛来这? 每天的早饭习惯不能改,不吃也得把油条买了,空着手进派出所,别人少不得会嘀咕两句。 谨慎惯了的杨庆有连两句嘀咕也不想要,最好一切都是最常见的样子。 说着说着,怎么有了点潜伏的味道? 和院里熟人打完招呼,杨庆有拎着油条豆浆走进厨房,收走自己那份油条,开始生火取暖,然后烤着火嘘溜豆浆,静等老韩同志上班。 “吆,韩师傅今儿怎么这么高兴?我大侄子相亲了?” “滚蛋。” 韩民生推开挡门的杨庆有,进屋吃着油条,埋怨道: “我儿子什么时候成你大侄子了?再说,我还盼着他明年考大学呐!敢谈对象,我打断他的腿。” “你小子,别整天冒大辈,小心挨揍。” 韩民生的大儿子韩小涛,今年高三,老韩家未来的文曲星,宝贝着呢! “切!” 杨庆有早摸清了韩民生的脾气秉性,这哥们脾气虽爆,看着吓人,却不会动手打人,原因吗很简单,你一米六的个头,能打的了谁? 暴脾气不过是自身的保护色罢了。 因此杨庆有才敢口花花的开玩笑。 “那您可得注意了,上次说的那个小姑娘,您还夸她知书达理,是个好姑娘,娶回家肯定亏不了,您说小涛....” 韩民生闻言脑海中闪过一些不好的画面,脸色微微一变,不过随即恢复原样,怒道: “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小涛不是那种人。” 切,不是就不是呗,你恼什么? 杨庆有没察觉到这些细节,否则心里肯定乐开花,这会儿他嘘溜着豆浆,好奇的问道: “韩哥,说说,您进门时乐什么呢?” 韩民生还沉浸在脑海里那些不好的画面中,压根没心思和杨庆有聊天,敷衍道: “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什么!没见院里脏了吗?一点眼神头都没有。” 杨庆有翻了翻白眼,喝完最后一口豆浆,麻溜提屁股起身走人。 老韩生气了,惹不起、惹不起。 其实这年头人们幸福感挺高的,除了饿点,没啥可担忧的。 只要你是城市户口,基本能端上铁饭碗,即使没啥技能,没有学历,街道办、居委会也会想法给你安排工作。 扫个大街、去工厂做个临时工,别瞧不起这些工作,都是铁饭碗。 这会儿的临时工还不用背锅,临时工也是工人阶级,谁怕谁啊! 不服就干。 轧钢厂厂长书记牛逼吧!一个表现不好,调你去支援边疆建设,你屁都不敢放一个。 普通工人你调一个试试? 喷死你! 这不,杨庆有中午下班时,在派出所就瞧了一大热闹。 交道口煤场一临时工,把煤场场长给开了瓢,俩人谁也不让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被请到了派出所。 别说后世的派出所擅长和稀泥,这年头更擅长,开瓢后照样和。 场长脑袋上包着纱布,坐派出所值班室一个劲的喊冤,刘所在旁边陪着笑脸,时不时应一声。 “别人都服从安排,凭什么他要例外,哪个临时工没拉过泥?大家都是这样干的,凭什么他不能干?” 刘所点头回应: “对对对,你说的对,年轻人嘛!不知好歹。” “反正不管怎么着,你们得处理他,我好歹也是场长,就这么平白无故被打一顿,以后还怎么工作,谁还能听我的?必须处理。” 刘所继续点头回应: “应该处理,这头都破了,年纪轻轻的不知好歹,没个轻重,老梁,先喝杯水,消消气。” “哼!我就在这等着,你们不处理,我不走。” “好好好。” 另一边,严公安领着两个年轻公安,在另一间办公室吓唬小年轻。 小年轻也觉得自个怨,好像给对方开了瓢还不能消气,梗着脖子回答公安提问。 “我为什么打他?这孙子就该打,我来的时间是不长,那也不是他欺负我的理由,凭什么累活脏活都归我干?他们蹲那休息,我得拉着板车去装泥,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严公安拍着桌子,呵斥道: “那你也不能打他,他是场长,有安排工作的权利和责任。” 小年轻闻言更气了,怒道: “呸,就他这样的,还场长,搁解放前他就是剥削阶级、资产阶级,手中有点权力就想为所欲为,以剥削工人为乐,压榨工人创造阶级对立,枪毙的过,我打他一顿都是轻的。” 严公安愣了愣,差点没接住小伙的帽子,回过神来训道: “不准乱扣大帽子,大家都是同志,只不过所处的岗位不同,工作职责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小伙噗嗤一笑,乐道: “好啊,既然大家都是同志,那你让他和我一块去拉泥,体验一下劳动人民的苦,他只要乐意,别说道歉,给他端屎端尿都行。” 韩民生靠在窗外墙边猛点头,小声说道: “小伙说的挺好,年轻人有冲劲,敢于冲不公平开炮,干的好,这种人该揍。” 杨庆有瞥了他一眼,回了句: “您要不进去说,说不定严公安还会表扬你一下。” “小点声!” 韩民生踢了杨庆有一脚,心虚的看了一眼窗户,生怕被严公安听见。 杨庆有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猛地高声来了句: “韩哥,您找严公安有事吗?” 说完话,撒丫子就跑。 韩民生被吓一跳,同样拔腿就跑,可惜腿短,追不上前面那个坏小子。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正好碰见许大茂出门。 “大茂哥,今儿不上班吗?” “不上班,下午有事,走了哈!” 许大茂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油光锃亮,跟狗舔过似的,推着他那辆破自行车,左脚踩着蹬子猛跑两步,然后跨身上去,一溜烟消失不见。 这么骚包! 骚包?杨庆有猛地一拍额头,我艹,这孙子怕是要去相亲啊! 第67章 祖传囤盐 “三大妈,您这是干嘛呢?” 杨庆有端着盆,打算打点水回去泡茶喝,正好碰见前院一帮妇女围在水龙头前,忙活着刷坛子。 “小杨下班了,正好过来帮忙。” “啊?” “别啊了!赶快过来帮忙。” 冯婶更是不见外,起身往杨庆有手里塞了一个坛子,催促道。 杨庆有不明所以,难道院里还有他不知道的集体活动? 冯勇蹲在他妈身后,手里拎着一大坛子,正刷的起劲,见杨庆有过来,喊道: “杨哥,您家里有坛子没,没有的话,抓紧去买吧!再晚怕是买不到了。” 闻言,杨庆有脑门上的问号更大了,什么情况这是? 无奈,坛子已经上手,刷吧! 他只能蹲冯勇身旁,开始磨洋工。 “小勇,什么情况?大伙哪弄的这么多坛子?” 冯勇甩了甩手上的水,往地上一坐,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您回来时,就没瞧见供销社门口排队?” 杨庆有还真没注意,他光顾着跑了,生怕被韩民生逮着挨揍,哪顾得上看这些不相干的事。 冯勇见他摇头,继续解释道: “下月增票的事,街上都传遍了,大家都紧着囤东西,生怕以后买不到,这会您想去买个咸菜都买不着。” 说到这,他往前挪了挪,附在杨庆有耳边,悄声说道: “三大妈就出了个骚主意,让大伙买坛子回来,趁着盐和菜都不要票,自己淹咸菜,别回头过年的时候,连咸菜都吃不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都什么年代了,缺啥也不能缺盐吧! 杨庆有也悄声问道: “你们家买了几个坛子?” 冯勇指了指屁股后面,说道: “您瞧,那四个,加咱们手里的三个,全都是。” 顺着冯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杨庆有这才发现,游廊下放着一排坛子,个个倒扣着,正在控水。 这一排的大坛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酱菜厂。 冯勇见杨庆有冲着游廊愣神,戳了他一下,说道: “杨哥,杨哥,您还还是抓紧排队去吧,买坛子的人特多,再不去真没了。” 杨庆有下意识的回了句: “你们净想着买坛子,就没想想,万一买不到菜怎么办?” 是啊,买坛子的人多,买菜的人也少不了。 想到这,三大妈猛地一拍大腿,说道: “哎吆,小杨说的对,光想着刷坛子,菜还没买呢!” “可不是,下月买菜也要票,那菜市场人也少不了。” 一帮妇女恍然大悟,连忙起身回屋拿钱,准备去菜市场血拼。 “小杨,你这孩子,还蹲着干嘛,赶快回屋拿钱,和我们一块去。” 正当杨庆有和冯勇对着脸乐呵时,冯婶的大嗓门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杨庆有高声回道: “我每天就搁家吃一顿,用不着,您还是快点吧,晚了怕是疙瘩头都抢不到。” “你这孩子,吃不上时有你哭的。” 几位大婶没功夫和杨庆有瞎掰扯,拿好钱,拎着小麻袋匆匆离去。 杨庆有见冯勇还在那乐,踢了他一脚,骂道: “小屁孩,一点眼神头都没有,也不跟着去帮忙,万一买多了,冯婶扛的动吗?” 冯勇无所谓的回道: “买多了?买不到我信,买多了,呵呵!” 杨庆有.... 冯勇这孩子打小就聪明。 北方和南方不一样,冬天腌的咸菜,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样,几百年没变过。 常见的就四样,酱豆、腊疙瘩、萝卜条、酸菜,讲究人家顶多添一道雪菜。 您要说还有辣白菜呢? 辣白菜您得往北走,进了朝鲜族地界,才能看的到。 那泡菜呢? 您得往南走,最起码黄河以北见不到泡菜的身影。 其实几位大婶能抢的东西有限,买黄豆需要豆票,只能奔着萝卜、芥菜疙瘩和白菜使劲。 冯勇的乌鸦嘴很灵,哥俩刷完坛子,坐游廊下晒太阳时,大婶们拎着麻袋,嘴里嘟囔着各种“问候声”,败兴而归。 小机灵鬼冯勇冲杨庆有眨了眨眼,上前问道: “妈,买到了没?” “臭小子,瞎呀!不会自己看?” 冯勇脑袋一缩,躲过冯婶愤怒的大比兜,麻利接过麻袋,解系口的麻绳。 杨庆有凑故去一瞧,只见麻袋里放着四根大萝卜和一小面袋子,拎出面袋子仔细看,半袋子盐.... 再一看其他几位大婶,都一样,拎着麻袋回屋放盐。 老几位确实没白跑,起码腌咸菜的原料齐了一半。 杨庆有恍然大悟,敢情非典囤盐是有传统的。 临近傍晚时,杨庆有还是去了菜市场,没别的原因,住了这么长时间,从没在家正经做过一顿饭,有些手痒,寻思着买点食材,回去整一顿。 东四朝内菜市场,在东城区政府南边,离南锣鼓巷俩路口的距离,倒也不远。 远远的瞅见一大棚,便到了菜市场,进了大门,可以看到两排整齐的柜台,后面则是放菜的货架。 本该装满菜的货架,这会儿空荡荡的,连片菜叶子都没有。 别看临近傍晚,来买菜的同志可不少,一个个拎着袋子挎着篮子,着急忙慌的走进菜市场,然后骂骂咧咧的离开。 杨庆有是个另类,别人骂骂咧咧的和销售员吵架,嚷嚷着要领导出来,交代什么时候有菜时,他则背着手,不急不慢的溜达。 西头蔬菜区空着,东头的肉食、酱菜区也没好哪儿去。 卖猪肉、熟食的柜台,卖酱菜、豆制品的柜台都空着,只剩下卖牛羊肉的柜台上还摆着肉,纯瘦纯瘦的,一点肥边都没有。 杨庆有乐了,哥们就想吃瘦肉,撒么一圈,见没有熟人,随即上前问道: “同志,这瘦肉什么价?” 卖肉的老师傅也是个心黑的,好不容易碰上一生瓜蛋子,可劲的忽悠。 “小同志,巧了,今天有折扣,牛肉六毛,羊肉六毛五。” 说着,他拎起一大块,甩到杨庆有面前,得意的说道: “刚宰的小羊,还温乎着,回去切片涮个火锅,要多美有多美,赶上今天买肉的人少,便宜你了!” 便宜你妹,纯瘦肉涮火锅,亏你想的出来。 杨庆有没搭话茬,指着旁边的大骨头问道: “那骨头呢?怎么卖的?” 第68章 兄弟你会泡妞不 这年头的大骨头,那是真骨头,一丝肉沫都不带有的,卖肉师傅给剔的干干净净,透着股子渗人的白色。 当然也不能说买骨头的都是傻子,毕竟里面还有骨髓呐,敲开嗦了一口,照样满嘴油。 以上说的那是猪棒骨,干炖都香,牛棒骨可不行,料放少了,一股子腥味,买的人少。 而杨庆有就是那个买牛棒骨的大怨种。 “八分,来几斤?” 说实话,瞅师傅剔那干净样,八分钱,杨庆有都嫌贵。 但是还得买,往多了买,没办法,他得打着炖骨头的幌子炖肉,倒座房那四处漏风的门窗,搁屋里炖肉,香味真往外面飘。 杨庆有麻利取下咯吱窝里夹的麻袋,往案板上一拍,豪气的说道: “那六根大棒骨全要了,那块羊肉,旁边那块大点的牛肉,一块秤了。” “好嘞,骨头要不要给您剁开。” 老师傅眉开眼笑,连您都用上了。 “剁了,小心着点,骨髓别甩出来。” “瞧好吧您!” 老师傅赶上大怨种,动作那叫一个利落,两斧子一根腿骨,剁完用麻绳捆住,拿起泛着油光的木杆秤,往钩子上一挂,立马推杨庆有面前,动作连贯,生怕怨种买主跑了。 “十三斤,高高的。” 老师傅称完重,他身后有一大妈赶紧记本上,好算账。 最终杨庆有花了十二块二毛,十八斤肉票,买了十斤牛肉,八斤羊肉,还有一大串棒骨。 幸亏菜不用买,空间里还有点白菜、萝卜、西红柿啥的,否则他还真得抓瞎,总不能回去干炖骨头吧! 出了菜市场,他专往胡同钻,太阳刚落山,下班回家的人多,绕了三个胡同,才抽空把麻袋收回空间。 回大院时,杨庆有手上的东西已经变成两节棒骨,一根胡萝卜,半颗白菜。 “吆,小杨今儿开荤呐!” 该着杨庆有倒霉,在院门外碰到刚下班的阎埠贵。 “天天窝头白菜的,肚子空的慌,买点骨头解解馋,您这是刚下班?” 阎埠贵抬了抬手里的公文包,示意道: “今儿下班晚,怎么着!咱爷们今晚喝点?” 杨庆有..... 不愧是三大爷,您连一毛六的骨头都不放过,酒都比它值钱吧! 不对,掺了水的白酒不一定有骨头值钱。 “那敢情好,您等我把骨头放回去,三大妈今儿炒了啥?我这正好有半颗白菜,去您那添盘下酒菜。” 阎埠贵??? 什么时候说去我家喝了?还有骨头的事,你小子是半句也不提啊! “哎吆,我差点忘了,待会还有事,得出去一趟,下回喝,下回。” 阎埠贵猛地一拍脑门,懊悔的留下一句话,快步离去,仿佛真的有事一般。 杨庆有在后面应道: “好嘞,三大爷,您什么时候得空,告诉我,我一准去。” 还治不了你? “我得意的笑!” “又得意的笑!” “笑看红尘人不老!” 杨庆有哼着歌,甩着骨头,昂首挺胸的往家走。 插上门,把麻袋剪成条,挨个塞满门缝和窗户缝,完事仔细检查一遍,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妈的,老子不信这样还能跑味? 此时的他只恨手里没发泡胶,否则哪用这么麻烦,喷就完了。 五六斤牛肉切块,和骨头一起入锅,放料酒、生姜焯水。 然后取仨西红柿切丁,一块五花肉切块,锅里放油,放冰糖炒糖色,五花肉牛肉一块下锅上色,出油后,放八角、桂皮、花椒、姜、蒜、葱继续炒。 然后倒热水、放西红柿,大骨头,开炖。 这顿大杂烩版西红柿炖牛肉用了杨庆有两个小时,纯瘦牛肉太尼玛柴了,油水根本不往肉里钻。 炖好后,找个干净陶瓷盆,把肉盛出来,骨头留锅里,加点水继续炖,杨庆有准备炖好后,盛出来糊弄人。 刚把水续上,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嘭嘭!小杨,开开门,我是你大茂哥。” 相亲没成功,借酒消愁? 转瞬间,杨庆有已经替许大茂找好了敲门的理由。 麻利收拾好塞门的麻袋条,打开门,放许大茂进屋。 “好小子,关起门来偷着吃肉呐!” 杨庆有懒得解释,掀开锅盖,说道: “要不您来两口?” 许大茂伸头一瞧,俩骨头搁锅里打滚,倒是不孤单,连忙摇头。 “算了,我怕咯着门牙。” 别看都说许大茂不是玩意,但人家办事大气,随手掏出来的烟都是香山,那待遇,直追老干部。 杨庆有划着火柴,点上烟后问道: “大茂哥,啥事还得您跑一趟。” “嗐!” 许大茂坐砖头上叹完气,长长的吐了一口烟,低着脑袋说道: “今儿哥哥丢人了。” 您哪天不丢人? 杨庆有想笑,又不敢笑,深深的憋了一口气后,问道: “您这话说的,别人这么说我信,您不可能。” 许大茂盯着大骨头,语气低沉,透着股悲伤的味儿。 “你不懂,今儿下午相亲,我拉着姑娘去公园遛弯,姑娘嫌忒俗,然后我带她去看电影,她说没新意,眼瞅着到饭点了,我说去吃烤鸭吧,她说吃腻了。” “打初中起,我就没在姑娘面前丢过份,今儿算是破了例,丢大人了。” 杨庆有摇头苦笑,许大茂啊许大茂,你拿钱砸人的法子,也有不灵的一天。 我艹,那姑娘不会是娄晓娥吧! 许大茂今年21,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娄晓娥多大来着?18?还是19? 尽管他脑海中风云涌动,口中还是敷衍道: “嗐,多大点事,京城缺啥也不缺姑娘,回头让人介绍一个就是,不至于。” 许大茂猛然抓住杨庆有的手,眼神恳切的问道: “兄弟,你说是不是哥年纪大了,泡妞的法子不灵了?” 杨庆有连忙甩开手,递上烟,点上火,等许大茂那股子劲过了后,才回道: “老话都说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估摸着,这磕蜜就像炖骨头,火不能停,您别泄气,今儿不行,明天继续,好女怕郎缠,你可以的。” 杨庆有边说心里边吐槽,哥们看上的姑娘,都不知该不该追,现在倒好,还得开解你这个寡妇收割者。 许大茂本来没指望杨庆有出主意,听完他的话,觉得还挺有道理,瞬间来了精神,追问道: “那你说说,我该怎么继续?总不能干缠着吧!那也忒没品了。” “额.....” 要说炖骨头,杨庆有能扯一晚上,这年头追妹子,他还真没注意。 不过,道理是相通的,土味情话都能搬过来用,想必泡妞的法子也差不多。 稍微一动脑,法子张嘴就来。 “这追姑娘和炖骨头差不多,你得先了解食材,不,姑娘的喜好,比如说姑娘喜欢牡丹,你捧一菊花去献殷勤,人家没给你一巴掌,都算修养好。”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等你了解她的脾气、喜好后,再对症下药,想不成都难。” 许大茂眼睛溜圆,呼吸急促,神情渐渐开始亢奋,嘴里念念有词,片刻后,猛地握住杨庆有,激动的说道: “还得是年轻人,歪主意就是多,谢了兄弟,哥回头请你吃烤鸭。” 说完不等杨庆有回话,立马出屋,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 杨庆有..... 造孽啊!不会真是娄晓娥吧! 第69章 好奇害死猫 是夜,一轮红月悬在空中,高高俯视着黑暗的大地。 幽暗的密林中,一少年独自穿行,眼神迷离,脚步蹒跚。 突然,他身后泥土翻涌,有双人手自泥土中伸出,然后是头,肩膀,直至全身。 少年毫无察觉,仍缓慢前行。 泥人脱离困厄后,目露凶光,如猛虎一般扑向少年。 “还我命来!” “艹尼玛,还敢回来招惹爷爷。” 少年猛然转身回击,只听啪嗒一声。 “哎吆,我的老腰哎!” 杨庆有扶着腰,重新爬回炕上,瞅了眼时间,刚过四点,离天亮还早着呐! “这尼玛噩梦来的真是时候,死了也不老实,一帮缺德玩意儿。” 杨庆有揉着老腰,破口大骂。 这么一折腾,觉是睡不成了,他索性穿衣下床,坐炉子旁烧水泡茶,清醒一下头脑。 泡好茶,点上烟,杨庆有这才觉得夜好漫长,想着有台电脑就好了,再不济还能看会片子。 不如夜游京城? 念到此处,杨庆有眼睛一亮,好想法。 说干就干,他麻利穿上鞋,悄悄出门溜到墙边,猛地一跳扒上墙头,翻身而过,悄无声息的出了四合院。 凌晨的胡同,安静、神秘、幽深,透着股子诡异的味儿。 只有偶尔从院墙内传出来的呼噜声提醒着行人,这儿有人,俺们都睡着呐!您放心大胆走,不用害怕。 杨庆有自嘲的笑了笑,小声嘀咕道: “孙子,没下地府的话,这胡同不错,可以出来和爷唠会天,省的爷无聊。” 可惜,他是瞎子点灯白费劲,刚才那话只能给自己壮壮胆,那头怕是听不到。 杨庆有顺着胡同往北走,专找巷子窄的走,躲躲巡逻队,听听墙根,好不快活,一路上犹如黑暗中的精灵,左右腾挪,上树翻墙无所不能, 只是夜里的寒风忒不识趣,一个劲的往衣服缝里钻,没多大会,杨庆有出门时的兴奋劲,被寒风吹得消失殆尽。 当他在北护城河上打了几个出溜滑,摔得屁股疼时,意外的瞧见护城河北岸上人影绰绰,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从安定门下走过,排着队一路向北。 “什么情况?巡逻队都打着手电,可没这么神秘。” 杨庆有也是艺高人胆大,仗着身手好,立马弓着腰,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往北走没多远,只见前方拐角处冒出一人,冲队伍招了招手,待双方接近时,那人说道: “邢队,你好,我是派出所王青。” 队伍打头那人回了个礼,说道: “你好,王青同志。” “小李,过来介绍一下情况。” 王青身后阴影处,走出俩人,其中一人蹲下身子,摊开一张简易地图。 另一人打开手电,照着地图说道: “邢队,这儿,第三个大门,是个一进小院,住了六户人家,你们要找的那人叫王茂才,住东厢房靠院门那间,他弟弟王茂成紧挨着王茂才,是中间户。” “等等”邢队打断小李的话,问道: “他还有个弟弟?” 小李点点头,继续说道: “是的,户籍登记薄上显示,他们都是解放前的老住户,王茂才今年四十岁,和老婆住一起,没有孩子,王茂成今年35岁,没有老婆,独自居住。” “好,谢谢你们,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吧!” 邢队起身,看了眼手表,招手示意队员们聚拢过来。 “说下任务目标,胡同往里数,第三个院门,东厢房紧靠院门那两间。” “任务要求,强攻,要快,不计代价,活捉房间里的人,紧急情况下,可以击伤不可以击毙。” “现在是四点五十,五点行动,各小组按计划进入强攻位置。” 说罢,邢队挥挥手,十几个人握紧钢枪,鱼贯进入胡同。 王青和两名手下显然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仨人很有默契的拔出腰间手枪,侧身紧靠墙壁,隐入黑暗之中。 杨庆有也没闲着,在胡同口那队人窃窃私语时,他钻进隔壁胡同,寻了处院子,悄悄摸到院尾,攀上墙头爬到屋顶上,居高临下,视野好的一批。 用杨庆有的话说,这叫亲临吃瓜一线,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貌似自从直面大黑星后,他胆子大了不少,像这种挑战公家权威的勾当,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也能做的顺理成章,不见丝毫犹豫。 直到那伙人进了胡同,围住第三处院子,杨庆有才发现,好像选的位置不对,他趴的这处屋顶正对着第二道院门,偏的有点多。 但是他不敢动,下面个个抱着56式,进退有序,动作利落,一看就是百战雄兵。 但凡弄出点动静,战士们保准回头给他一梭子,瓦片可挡不住。 五点整。 邢队做了个握拳的手势,只见一组战士跑出队列,两人在墙下躬身双手交叉紧握,另外俩人跑过来,用力踩住交叉的双手,借力攀上墙头,跃入院中。 几秒后,院门被拉开,十余个战士悄然进院。 “我艹,牛逼!” 杨庆有嘴里的词还没冒完,耳边便传来踹门声,战士们的震慑声,还有枪声。 虽然直面过大黑星,可他真没近距离听过枪声,在没有高大建筑遮挡,寂静无声的黑夜里,枪声是那么刺耳,不,不是刺耳,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听到枪声的瞬间,杨庆有猛地一哆嗦,身体紧贴屋顶,本能的去寻找安全感。 战斗来的很突然,结束的也很快。 当战士们押着人从院里出来时,附近的四合院已经炸了锅,一家接一家的亮起灯光,还有管事大爷的吆喝声: “都在家里待着,别出门。” “公安同志抓人呐!都老实搁家待着。” 四合院的老住户们,基本都经历过这种场景,知道半夜枪声代表着什么,没人高声喧哗,没人出来乱窜,大伙很有默契的一家又一家的熄灭灯光。 第二天有的是时间聊八卦,没人在这个时候冒出来找没趣。 正当杨庆有以为结束时,东南方传来两下爆炸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枪声。 抓人的不止一队人马,估计另一处碰到了硬茬子。 但他这会可没功夫看热闹,因为邢队已经开始清场。 清场,就是字面意思,把整院人全部带走调查,一个不能漏,战士们正挨家催促,下面乱哄哄的。 外面乱成一锅粥,他屁股下面那家人肯定不能继续睡觉,杨庆有用脚后跟想也能知道,屋里的人这会正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那都是第二天的谈资,怎么可能放过。 “艹了,我特么的怎么走?” 杨庆有趴在原地,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心中暗骂自己傻逼。 第70章 老阴阳人 大清早,杨庆有打着哈欠推开门,就瞅见一、二、三,三位大爷搁垂花后开小会。 杨庆有目不斜视,拎着尿壶继续往外走,耳边传来阎埠贵的喊声。 “小杨,抓紧点,七点半开会。” “好嘞,三大爷。” 不用想,仨大爷肯定听到了凌晨的爆炸声,否则不会一大早的开全院大会。 杨庆有暗自庆幸,幸好回来了,否则今天这关还真不好过。 要问怎么回来的? 杨庆有只能说,老天爷给机会,同志们抓人的速度够快,他才能趁着天黑,从屋顶溜下来。 否则........ 回来的路上,他还一个劲的骂自己傻逼,仗着身手好,非得去作死。 到家后,立马在床头墙上刻了俩字:平凡,用来提醒自己,你特么的就是一凡人,别出去作死,好好活着。 今儿全院大会开的比较仓促,没有桌子,没有论资排辈,仨大爷齐齐的站穿堂下,催促着邻居们抓紧来开会,别误了上班。 “傻柱呢?冯勇,去叫一下傻柱,让他麻利起床开会。” “啊!好嘞,一大爷。” 冯勇塔拉着棉鞋,使劲裹了一下棉袄,一脸的不情愿。 “许大茂,你干嘛去?会议要开始了。” “二大爷,我憋不住了,马上回来。” 许大茂夹着屁股,脚步飞快。 “那边洗脸的,待会再洗,几句话的事,抓紧过来。” “唉!来了。” 见人差不多齐了,阎埠贵大致数完人头,冲易中海点头示意,会议可以开始。 易中海先是咳嗽两声,清完嗓子后大声说道: “好了,都安静一下,现在开会。” “凌晨的爆炸声,想来大伙都听见了,耽搁大家几分钟,再强调一下反匪肃特的重要性。” 易中海话刚起了个头,下面响起一片牢骚声。 “一大爷,厂里刚宣传过,我们忘不了。” “街道天天提,我们都巴不得麻利来个陌生人,好往上报,这不是没有嘛!” “咱们是先进大院,这觉悟还是有的,大伙说对不对?” “对,不用老强调。” “就是,大伙警惕着呐!敌特来了,保管让他后悔从他妈肚子里爬出来。” 眼见易中海脸色越来越青,刘海忠高声呵斥道: “都安静点,听一大爷把话说完,吵吵的功夫,会都开完了。” 话糙理不糙,邻居们齐齐的歇了嘴,会场秩序恢复到初始状态。 “老生常谈也要谈,我怕有些人小日子过的太舒坦,忘了国家安危,忘了党的要求,忘了人民的利益,忘了以前的苦日子。” 大帽子一顶接一顶的砸到众人脑门上,砸的大伙没了嬉笑之意,神色渐渐肃穆起来。 “所以,为了咱们的幸福生活,为了爆炸声不会在咱们身边响起,要积极参与到反匪肃特中来,发现身份不明或者来历不明的人,要积极上报,不得包庇隐瞒。” “要深刻认识敌特的危害性,不要认为自己是个升斗小民,就以为身边没有潜伏的敌特,那个,53年,东院被抓的李秃子,谁能想到他是敌特?他就很普通嘛!” “所以要常怀警惕之心,不得松懈,嗯,就这些吧!” 杨庆有都忍不住想给易中海鼓掌,这一套词说下来,把大伙贬的低低的,把自个立的高高的,着重突出了自身形象,重点言明为了大伙好,简直了!! 无敌! 好不容易接受完教育,大伙以为要散会,身子刚垮下来,阎埠贵立马续上话茬。 “这个,我最后补充一下,警惕归警惕,可不许胡乱举报,更不准心怀私利去报复别人,那是给公家添麻烦,让我们三位大爷知道了,饶不了他。” “好了,散会。” 待阎埠贵说出散会后,大伙又重新垮了下来,再次恢复到开会前的初始状态。 打哈欠的回屋继续睡觉,洗脸的继续去水池接水,急着拉屎撒尿的一溜小跑去公厕排队。 或许京城百姓真的见惯了抓特务的桥段,上班的路上,杨庆有压根没瞧见啥异常情况,早点摊依旧门可罗雀,大街上的路人依旧慢慢悠悠,进了派出所后,也没见公安们有紧张感,喝茶的喝茶,看报的看报,出门巡逻的磨磨唧唧出门。 这下轮到杨庆有异常了,妈的,五十年代的人,心这么大吗? 正当杨庆有以为今儿又是普通的一天时,中午碰到了夜班的马师傅,马得宝。 我艹,这老哥怎么来了?想换班? 杨庆有怀着激动的心情上前打招呼。 “马哥,您今儿怎么来了,换班吗?” 马得宝三十多岁,个头同样不高,一米七的样子,眼睛很小,笑起来直接眯成一条缝。 话虽如此,但这哥们是个老阴阳人,说起话来噎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想屁吃呐!小子,告诉你,愿赌服输,说好的半年夜班,少一天都不成。” 夜班爽啊!半夜做完饭,还能去值班室睡一觉,第二天起来都不耽搁吃早饭,剩下的一整个白天都是自个的,想干嘛干嘛。 最开始食堂只有两个人,韩民生和马得宝都想上夜班,争执过后,俩人一致认为,轮班不如打赌,输的人上白班,赢的上夜班。 既然要赌,赌注当然往大了整,俩人都是暴脾气,争执中,赌注从开始的一周,慢慢的加到了半年,要不是严公安严词镇压,估计他俩能加到一年。 只可惜,老韩同志不是赌博的料,连着输了两次,致使马得宝上了大半年的夜班。 杨庆有得知此事后,只能羡慕马得宝的狗屎运,同时也盼着明年二月抓紧到来,这夜班,他上定了。 “成,我等着,到时候输了,您可别哭。” 马得宝哈哈假笑两声,然后嗤笑道: “小杨同志,老哥我劝你一句,不要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活该你倒霉,跟了老韩,这白班且上着吧!” “别得意,以前那是我没来,以后,有您哭的时候。” 杨庆有黑着脸,心里逮着马得宝一顿臭骂,那股子嚣张劲,太讨人厌。 “哎吆歪,老韩精神头越来越好了,还是白班养人呐!” 恰巧韩民生从厨房出来,被马得宝瞧见,可不得抓紧损上两句。 韩民生能是吃亏的主? 当即阴阳着顶了回去。 “是啊,不过夜班也挺好,瞧你老马白的,去电影里演太监都不用抹粉,走大街上,没少让小姑娘新媳妇羡慕吧!” 得,马得宝眯成一条线的小眼,瞬间变得溜圆。 “哼!” “哼!” 俩人各哼一声,转头就走,再看一眼对方都嫌多。 杨庆有..... 玩不起就别玩,阴阳完就跑是啥意思? 第71章 都是意外 “杨哥,下班了?” “嗯,解成换工作了?这板车不错,料子还挺新。” 杨庆有下了班,溜达着刚进胡同,就瞧见阎解成在院门外,守着辆板车。 阎解成苦笑着回道: “别闹啊杨哥,我要是敢去拉板车,我爸得抽死我。” 也对,堂堂人民教师的儿子去拉板车,丢不起那人。 杨庆有给他扔了根烟,好奇的问道: “那你这是干什么?赚外快?” 年轻时的阎解成还是挺有眼力见的,麻利划着火柴,给杨庆有点上烟,这才丧气的坐在板车上,解释原因。 “唉!别提了,中午光齐哥找我,让我下午请假回来给他帮忙,我以为什么事呐,没多想就痛快的请了假,哪料到是帮他搬家。” 我去,刚尼玛结婚,就着急忙慌的搬家,小两口牛逼plus。 杨庆有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二大爷、二大妈同意了?” “不知道,反正他们家这会没人,光齐哥带着嫂子正收拾东西呐!” 我艹,小两口胆子真大,这尼玛等老刘两口子回家,一看家被偷了,还不得炸窝! 杨庆有拍了拍阎解成的肩膀,扭头就走,我下午没回家,啥也不知道。 “解成啊,我刚想起来,食堂火没封,得抓紧回去封一下。” 老阎家就没傻子,个个精着呐! 阎解成连忙拉住杨庆有的胳膊,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哀求道: “杨哥救我,我是无辜的,事前我啥也不知道哇,是被忽悠来的。” 能不害怕吗?想想老刘那沙包大的拳头,他头皮直发麻。 万一,没有万一,当帮凶的事肯定会漏,院里老娘们可不是吃素的,尤其是贾张氏,整天拿着包了浆鞋底晒太阳,就她那张破嘴,见了刘海忠,还不立马上去一顿叭叭。 杨庆有使劲甩了几下胳膊,竟然甩不开,可见阎解成的求生欲是多么强烈。 “解成啊,不是哥不帮你,哥真有事,这样,回头你挨完揍,哥请你喝骨头汤,能补一点是一点。” 杨庆有是真想跑,万一被院里老娘们瞧见,妥妥的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根本解释不清。 “别啊杨哥,你是我亲哥,回头,不,就今天下午,我请你下馆子。” 阎解成也豁出去了,丢两块钱和挨顿揍之间,他选丢两块钱。 杨庆有欲哭无泪,倒霉催的,今儿回来这么早干嘛? 但人不能让尿憋死,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既然大家都不想背锅,那抓紧找一个背锅侠不就得了。 “冯勇呢?你赶快去找他,就说肚子疼,让他过来看会板车。” 冯勇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背上锅后,想必能极快的甩出去。 阎解成哭丧着脸回道: “那小子忒不讲义气,光齐哥拉着板车刚到门口,他就跑了。” “我艹。” 杨庆有都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孙子岂止是聪明,都尼玛成精了。 “光天和光福呢?” 反正他俩也经常挨揍,想来不差这一顿,只要肯给点好处,必然会同意的。 “光齐哥刚进家门,光天就跑了,光福今儿上学不在家。” 得,敢情大家都不傻。 “别硬拽着,哥不跑,放心吧!” 杨庆有说着话,另一只手掏出兜里的大生产,递给阎解成,示意他自己拿烟。 阎解成也没多想,松开杨庆有的胳膊,伸手接烟。 大生产送出去的瞬间,杨庆有撒腿就跑,什么哥、哥的,哥遇到危险,该卖队友时绝不含糊。 “哎吆,我艹,杨哥你.....” 杨庆有跑的极快,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后面的话他压根没听见。 看过电视剧或者同人小说的朋友都知道,刘光齐意味着什么? 那是刘海忠的命根子,老刘家的太子爷,未来的掌门人。 这要是丢了,刘海忠少不得大闹四合院,拳打易中海、脚踢阎埠贵都是轻的。 刘光齐也是个傻帽,你又不是跑去大西北,搬什么家啊! 晚上啪啪不方便? 嗯..... 还真有这种可能。 具体原因杨庆有懒得想,反正他打定主意,天不黑不回院。 看了眼时间,下午三点钟,这时间正好不上不下的,去哪都尴尬。 他倒是想去找苏颖,但瞅瞅自身这模样,怕是进不去校门,再且说,即使能混进去,他也不想去。 那可是苏州街,后世的西三环,现在鸟不拉屎的地儿。 西三环,听名字就知道距离够远的,具体多远,杨庆有不知道,反正够远的,否则,苏颖也不能一周回家一次。 况且,他还有点怕,那可是外国语学校,专门说外语的地儿。 回头人家同学给你打招呼,来个are you ok,你怎么办,回还是不回? 毕竟yes or no是刻进骨子里的常用语,一不小心就能秃噜出来,到时候怎么解释? 这年头的初中可不教英语。 杨庆有从什刹海溜达到天安门,又从天安门溜达回什刹海,来回转了三圈,糖葫芦都快吃吐了,这才熬到太阳下山,工人们下班。 杨庆有顺着人流,卡着点往家走,他也很好奇故事走向,想看看刘海忠今儿怎么大闹四合院。 刚走过鼓楼,就听见屁股后面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回头一瞧,乐了,许大茂扶着自行车冲他笑。 “大茂哥,您今儿没上班?” 许大茂呲着大牙回道: “没,昨儿承你指点,今儿我又带着姑娘出去玩了一下午。” 我艹,这也行? 杨庆有没想着插手剧情,但也没想促进剧情啊!这特么完全是意外。 至于说截胡娄晓娥,那完全是傻逼想法,娶一富家大小姐,将来外逃海外避难,绕一大圈等改开再回来,那还不如老实苟着呐! 麻不麻烦。 更何况那长相也不是杨庆有的菜,他压根不喜欢这一款。 “嗐,都是瞎说的,没坏事就好,瞧您这样今儿成了?” 许大茂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咧着嘴笑道: “不能那么说,算是起了个好头,走,今儿哥哥请你下馆子。” 许大茂拍了拍车后座,示意杨庆有上车。 这能去吗? 杨庆有也不差这顿饭,他还等着回去看热闹呐! 于是上前附耳一通解释,许大茂听完双眼直冒光,催促道: “那还等什么,抓紧上车,二大爷这会估摸着已经到家了。” 杨庆有也不磨叽,麻利跨上后座。 第72章 命硬的人 “爸,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妈呀!您劝劝爸呀!真不怪我,大哥想走,我根本拦不住。” “哎吆,爸,哥吐血了,您别打了。” “该,让你跑,你跑啊!兔崽子,你跑的时候就没想着去厂里告我一声,让你跑,你个白眼狼,养不熟的玩意。” 紧赶慢赶,俩人还是晚了,到家时,搁前院都能听到光天、光福哀嚎声,刘海忠的咒骂声。 许大茂闻见声音,推着自行车跑的飞快,生怕赶不上热闹。 杨庆有则无所谓,本来和后院的人就不熟,凑的太近,容易受无妄之灾,远远的瞧着就好。 后院什么情况不知道,中院倒热闹的很。 易中海还没回来,大伙没人镇着,个个站中院,伸着脑袋、支着耳朵瞧热闹。 贾张氏拉着棒梗也在其中,看热闹的同时还不忘教育棒梗。 “瞧见了没,乖孙可不能跟刘光齐学,长大了要好好孝敬奶奶,将来结了婚,可不能听媳妇忽悠,棒梗听见了没?” 棒梗懵懂的点着头。 “知道了奶奶。” 秦淮茹抱着小当搁旁边插嘴抱怨道: “妈,棒梗还小,您给他说这个干嘛!” 贾张氏推了她一把,训斥道: “小什么小,搁过去棒梗这么大孩子都定亲了,用不了几年就得结婚,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是在教育他,要孝敬老人,不懂少插话。” 秦淮茹抿了抿嘴,低着头没敢回话。 冯勇是最积极的那个,远远的瞧见杨庆有,连忙跑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嬉笑着说道: “杨哥,您是没瞧见,今儿下午二大爷回家时的表情,急的吆....” 杨庆有打断冯勇绘声绘色的描述,插嘴问道: “二大爷下午就回来了?他没上班吗?” “嗐!”冯勇拍着大腿乐道: “二大妈先回来的,进屋一瞧家空了,您猜怎么着,她当时就炸了,以为家里进了贼,嚷嚷着要报公安,还是贾大妈告诉她,说你大儿子回来搬得,带着媳妇搬了满满一板车,小两口高兴的吆!最后还嗤笑二大妈,说你们家老刘真大方,养二十多年的儿子送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啧啧!您听这话!” “二大妈立马疯了,门都顾不上关,撒丫子去厂里找二大爷。” 额..... 只能说贾张氏牛逼,是真不怕得罪人!也不看看什么情况,就敢开口胡咧咧。 杨庆有佩服之至。 “二大爷不抓紧去找老大,打老二、老三干嘛?” “嘿!”冯勇眨了眨眼,一脸的贱笑。 “都说不打勤、不打懒、专打不长眼,光天就是那个不长眼的,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赶二大爷前面回来。” “二大爷气急攻心,是不是得找个地撒撒火,恰好身边就有一位受气筒,那还不紧着打,从五点打到现在,就没歇过。” 啧啧! 不愧是慈父,下手真特么狠,派出所都不敢这么干。 敢情老刘家是真的不缺这点医药费。 杨庆有拍了拍冯勇的肩膀,朝他手里塞了一包大生产,赞许道: “你这情报工作做得不错,以后继续努力。” “谢杨哥。” 冯勇小手一缩,烟便不见了踪影,手法溜得很,一看就没少干“百晓生”的活。 “哎,不对啊!” 杨庆有猛地反应过来,这孙子下午不是跑了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冯勇先是嘿嘿两声,然后回道: “我没走远,就在胡同口蹲着呐!光齐哥、解成哥拉着板车一出胡同,我就回来了。” 我艹,聪明孩子就是贼。 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轻骂道: “你就没想着帮帮你解成哥?” “嗐!人家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再说事关光齐哥的人生幸福,就该解成哥帮忙,我可不想当坏人,破坏人哥俩的感情。” 所以,你不当坏人,只好委屈阎解成当了呗! 很好很强大的理由。 自打进院,杨庆有就没瞧见阎解成,估计他帮小两口搬完家,就没敢回来。 俩人躲在人群后嘀咕时,远远的瞧见易中海和贾东旭匆忙进院。 易中海一路小跑,边跑边吆喝: “老刘,停手,有话好好说。” 冯勇见状,立马拉着杨庆有往外走,杨庆有还想看热闹呐,哪肯答应,挣扎的问道: “你小子跑什么?” 冯勇拽着他,小声回道: “杨哥,你很有钱吗?” 杨庆有摇头。 “没有啊!” 冯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那还不快走,再待下去,一大爷肯定让咱去借板车送光天去医院,我可没钱垫医药费。” 好家伙,还有这种套路? 杨庆有当即不再挣扎,跟着冯勇撒丫子跑路。 刚走出穿堂,便瞧见阎埠贵搁家门口东张西望,找人的样子。 “三大爷,您干嘛呢?和望夫石似的。” 冯勇开口就是大招,气的阎埠贵回头骂道: “小勇我看你是欠削了,想挨揍直说,三大爷成全你。” 冯勇咧咧嘴,冲阎埠贵鞠了一躬,回道: “三大爷,我错了,您别生气。” “哼!” 杨庆有才不会自找没趣,冲阎埠贵喊了声“三大爷好”,便自顾自离去。 回家后,杨庆有和冯勇刚热上骨头汤,便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声。 透过门缝往外瞧,果真和冯勇说的一样,贾东旭跑着去借板车,后面还跟着许大茂,耷拉着脸,嘴里骂骂咧咧的,一看就是被拉了壮丁。 垂花门下还站着几个前院刚下班的老爷们,嘴里叼着烟,冲着后院的方向指指点点。 两三分钟的功夫,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从穿堂走出来,打头的是后院的牛师傅,背着几近昏迷的刘光天,其身后是易中海和后院周师傅,俩人架着刘光福。 然后才是看热闹的人,跟后面叽叽喳喳的,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杨庆有盯着门缝看了半天,直至板车出发,吃瓜群众散伙,也没瞧见慈父和慈母的身影。 不由得心生感慨,有这样的爹妈,还不如趁着年轻,跑了得了。 “杨哥,别看了,没多大事,死不了。” 冯勇也是心大,完全不理会外面的热闹,盯着锅里的骨头流口水。 杨庆有推开他,骂道: “滚蛋,口水都滴锅里了,你恶不恶心。” “嘿嘿。” “嘿嘿个屁,你怎么知道死不了,我可瞧得真真的,光天耷拉着脑袋,一点反应都没有,嘴角还沾着血。” 冯勇满不在乎的点上烟,回道: “瞧您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光天上初中前,有次闯了祸,那打的比现在惨多了,血刺呼啦的,一大爷拉都拉不住,我们都以为人没了,您猜怎么着?床上躺了一个月,硬是没耽误上初中,他命硬着呐!” 我艹。 打不死的小强?张飞转世? 杨庆有只能感慨,老刘家不生凡人,挨最毒的打,做命硬的人。 第73章 没我不行 “杨哥,您这骨头汤怎么没味?哪买的骨头?不会被骗了吧!” 有味才怪,都特么的炖三次了。 杨庆有憋着笑,用筷子敲了一下冯勇的脑门,骂道: “就你事多,瞧见没,正经的牛棒骨,你瞧这骨髓,多粗多肥,吃着倍香,呃....” 杨庆有一口骨髓吸进嘴,差点没吐出来,又肥又腻,还特么的没盐味。 妈的,忘放盐了。 冯勇翻着白眼,用筷子把骨髓掏出来,抹到窝头上,喝一口汤,吃一口窝头,香! “您下回可以买猪骨头熬汤,一样的不要票,价格只比牛骨头贵一分。”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废话,狗都知道猪骨头好吃,那也得菜市场有才行。 他立马从兜里掏出两毛钱,拍砖头上,说道: “两斤猪骨头,多那两分钱是哥给你的跑腿费。” 还有这种好事? 冯勇立马伸手接钱,口中应道: “谢杨哥,等好吧您嘞。” “等等。” 杨庆有压住他拿钱的手,问道: “要是买不到怎么办?大伙都知道猪骨头好吃,我可听说,猪肉摊天不亮骨头就没了。” “那不能够,我明早四点就去排队,一准给您买回来。” 冯勇拍着胸脯,目光真诚且坚定。 好家伙,为了两分钱,为了喝口骨头汤,这小子也够拼的。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松开压住钱的手。 果然。 第二天,太阳还没冒头,冯勇赶在钟声敲响前,摸黑敲响了杨庆有的房门。 “杨哥,杨哥,开下门,骨头买回来了。” 呼呼大睡的杨庆有被吵醒,迷迷瞪瞪的翻身下炕,摸黑开门接过骨头,一脚把想进门的冯勇踢出去,关门继续睡觉。 妈的,草率了,这孙子的积极性忒讨人厌。 “小杨,等你半天了,走快点。” 早上九点,杨庆有叼着油条刚走进派出所后院,就见韩民生站厨房门口,冲他招手。 “来了,来了,瞧您这猴急样,油条有这么香嘛?” 韩民生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恼羞成怒道: “臭小子,瞎说什么呐!” 杨庆有走近了才发现,厨房里还站着一人,一米八的大高个,披着草绿色的棉大衣,国字脸小寸头,双目炯炯有神。 怪不得老韩恼怒,敢情在外人面前倔了他的底。 韩民生侧身介绍道: “这是冯天佑冯政委,刚从东北老家探亲回来。” 杨庆有屁股一撅,挺胸收腹,昂着头喊道: “冯政委好!” 冯天佑微笑着点点头,说道: “你好小杨同志,不错嘛,这站姿,比咱所里的一些老兵都强。” 一听这话,就知道面前这位政委是军官转业,杨庆有胸脯挺的更高了。 第一印象很重要,反正又不花钱,挺挺胸脯换个好印象,划算。 韩民生在一旁陪着笑,还不忘狠狠的瞪一眼杨庆有。 “那是,食堂的兵也是兵,不能丢了咱派出所的气势。” 冯天佑拍着杨庆有的肩膀,赞许道: “嗯,送到部队绝对是个好兵,老韩说的对,在咱们派出所一样发光发热,继续保持。” “是。” 杨庆有大声回应,不过下句话瞬间暴露职业特性,气势立马塌了回去。 “冯政委,您早饭吃了没,刚买的油条,热乎着呐!” “就想着吃,冯政委过来是有正事。” 韩民生一把夺过油条,恨铁不成钢的训道。 老韩同志恨得牙痒痒,免费的油条也不香了,只盼着眼前的臭小子少说两句,否则自己的形象早晚毁他手里。 杨庆有给老韩回了个笑脸,老东西,让你昨天追我。 “哦,对,说正事。” 冯天佑踢了踢门后的麻袋,冲杨庆有说道: “小杨,袋子里是我从东北带回来的野猪肉,打算给同志们开开荤,刘所说你厨艺不错,老韩刚才也没少夸你,那我就把同志们开荤的任务交给你,希望你好好发挥厨艺,让同志们吃顿好饭。” 杨庆有闻言暗自欣喜,天天白菜萝卜,他没吃吐也炒吐了,野猪肉好哇,起码埋没不了自个的手艺。 他当即拍着胸脯回道: “保证完成任务。” “那行,你们忙吧!” 冯天佑的一言一行带着军人的影子,交代完任务,抬腿就走,毫不磨迹。 “还笑,抓紧吃饭,吃完好干活。” 老韩见杨庆有还呲着牙乐,抓起油条塞他手里,催促道。 “还是老同志有觉悟。” 杨庆有接过油条,很敷衍的回了句马屁。 豆浆冒着热气,油条也是刚出锅的,酥脆可口,俩人匆忙吃过早饭,开始干活。 都说东北人性格直爽,做事不拘小节,这点杨庆有深表赞同。 没法不赞同,冯天佑带来的野猪肉在眼前摆着呐!想反对都找不到借口。 解开麻袋,呈现在俩人面前的是一整条猪后腿,毛都没刮的那种,透着股子粗狂、不拘小节。 看见猪后腿的瞬间,杨庆有脸上乐呵呵,表示小意思。 心里却在妈卖皮,哥吃过猪肉,却真没褪过猪毛.... 杨庆有瞅着老韩,问道: “韩哥,您下命令吧,咱们该怎么干?” 韩民生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杨庆有,回道: “小子,诚心看你韩哥笑话是吧!我去烧水,你自个看着办。” 说完,麻利起身去烧火,生怕杨庆有这小子赖上自己。 没办法,老韩同志是半路出家,炒菜都不着调,哪懂这个。 这厨房离了我还真不成。 杨庆有见老韩跑的快,洋洋得意的蹲猪腿旁,开始绞尽脑汁,冥思苦想。 这毛该怎么退? “妈的,老韩还真是个人才。” 是该烧水,上辈子没少杀鸡的杨庆有突然明白过来,鸡毛猪毛有区别吗?没有区别。 泡热水里刮呗! 刮不干净再拿烙铁烧,这年头有肉吃就不错了,不用太讲究。 同志们吃出猪毛,说不定还得夸两句厨子,称赞厨子讲究,刮猪毛时没舍得用力,油水留的足。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 想明白的杨庆有干劲十足,立马跑去值班室,借了纸笔,开始琢磨菜单。 不琢磨不行,他得好好琢磨,怎么去腥。 这年头的野猪肉,那是纯野猪,腥臊味足的很。 自从解开麻袋后,厨房里的味道,简直了,老韩生完火,跑的比杨庆有还快。 第74章 该,活该 人一旦思路理顺了,活干起来肯定利索。 杨庆有现在就是这种情形,本来还纠结该做什么菜,考虑好如何去腥后,脑海中关于猪肉的菜源源不绝,呼呼往外冒。 用文思如尿崩来形容也不为过。 烧水,刮毛,再烧水,去腥。 为此杨庆有搭进去了不少调料,无他,只能怪公家太不富裕。 他也想明白了,反正空间里的啤酒自己不爱喝,留着还占空,不如倒锅里给肉去腥来的实在,肉好吃了,还能多落几句夸奖。 局促的食材,让杨庆有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除了大伙都爱吃的红烧肉外,他只添了三道特色菜。 白菜版的回锅肉,青萝卜版的红烧狮子头,猪肉版的土豆炖猪肉。 没办法,食堂只有白菜萝卜和土豆,去腥的料都是杨庆有趁老韩不注意,自个补贴公家的。 杨庆有是一边炒菜,一边暗自落泪。 您别误会,不是辣椒熏的。 是被自己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感动的。 本来杨庆有只切了一半的猪腿,剩下的打算给夜班留着。 韩民生见了后,强烈批评了他这种自私的行为,直言夜班的马得宝也是个二把刀,把猪腿留给他,那是恶心夜班的同志,浪费冯政委的好心,糟蹋无私的野猪。 杨庆有只好含泪辛苦自己,忙活整个上午,把猪腿全用了。 中午开饭时,好家伙,派出所值班的、休班的全来了。 街道办也是一个不少,尤其是看大门的杜有财,来的比谁都早,端着搪瓷缸,目光恳切的盯着杨庆有。 杨庆有..... 你的高冷范呢?你的牛逼劲呢? 开饭前,领导们齐聚厨房。 钱主任拍着刘所的肩膀,笑眯眯的嘚瑟。 “小刘啊!我就说小杨是个好同志,你看怎么样?要我说,这手艺完全不比鸿宾楼的大厨差,便宜你喽!” “老钱同志,把你的嘴角收一收,口水都流出来了。” 俩人是老搭档、老相识,刘所毫不客气的回怼过去,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钱主任没有一点主任的威严,咕咚咽下口水后,回道: “我流出来的口水,是对小杨手艺的赞美。” 杨庆有... 您的赞美我宁可不要。 “那您的赞美可够直观的。” 刘所嘴角含着笑,也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杨庆有是看出来了,这两位不是来夸他的,是来等开饭的,手里的饭盒都快捏不住了。 韩民生打断两位领导的口嗨,问道: “钱主任、刘所,这马上开饭了,咱这价格该怎么定?” 钱主任背着手,抖着饭盒,做无辜状。 那意思在明显不过,你们冯政委弄来的肉,别问我。 刘所愣了一下,回身把冯天佑拽到前面,说道: “别问我,老冯的肉,老冯说了算。” 冯天佑摆摆手,无所谓的说道: “还是按照以前的价格,这是我为同志们谋的福利,怎么能收钱呢!” 说是这么说,但一分钱不收也不好,刘所还想张嘴劝两句,没等开口,就被钱主任堵了回去。 “冯政委高风亮节,不过没有私人补贴公家的说法,这样吧,回头街道批十块钱,刘所你们也批点,好歹弥补一下冯政委。” 刘所当即点头同意。 “行,老钱的法子好,所里也批十块,老冯吃点亏,二十块钱换二十多斤猪肉,咱们占大便宜了。” 钱主任见冯天佑还想回绝,连忙岔开话题催促道: “行了,就这样,老韩赶紧开饭吧!” “好嘞!” 杨庆有和韩民生把早就分好盆的菜,端上桌子,宣布开饭。 要说菜做的多好吃。 杨庆有不认,要啥没啥,能把骚味去了,就不容易。 要说菜做的不好吃。 杨庆有同样不认,看看同志们狼吞虎咽的样儿,也不能亏着心,否认自个的手艺。 “小杨,回头我弟弟结婚,一定请你去掌勺。” “小杨同志,别听孙老大瞎咧咧,他家都穷的揭不开锅,哪有钱买肉,回头去我们家,过了年我们家老爷子过寿,请你掌勺。” “小杨师傅,眼瞅着快过年了,回头我弄点大肠,想麻烦您给收拾下。” “小杨,有对象没,我表妹今年十七,那叫一个漂亮,回头去见见怎么样?” “王大脑袋,你别坑杨师傅了,就你那表妹,给我我都不要,杨师傅,我有一表妹,那才是真的漂亮,回头我领来你见见。” “小杨同志......” 杨庆有脸都笑抽筋了,才把这群热心同事给应付过去,乐得韩民生直呲牙。 收拾卫生时,韩民生还一个劲的给杨庆有安利上回那小姑娘,直言全所只有他最良心,绝对不会欺骗同事,把丑的说成美的。 良不良心,杨庆有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老韩同志这次绝对没安好心,怕是察觉了好儿子和小姑娘的暧昧,想棒打鸳鸯。 收拾完卫生,杨庆有冲老韩同志竖了个中指,撒腿就跑。 “你个兔崽子,有种别跑。” 中指是什么意思,韩民生不知道。 但是,杨庆有脸上的坏笑他看见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 更气的是今儿没法追着揍这小子,好不容易吃回肉,他得给豆豆送饭。 朝九晚二的上班生活,有些朴实无华。 下班后的杨庆有,沿着大街溜达了好一会,也没找到打发时间的去处,只能顶着寒风回家。 刚走进四合院,便瞧见阎解成和冯勇坐垂花门旁晒太阳。 搞笑的是,阎解成顶着熊猫眼,耷拉着脸,见院里进人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生怕被人瞧见。 “哎吆,解成这是怎么了?” 阎解成这才发现来的是杨庆有,抬头生无可恋的回道: “今儿倒霉,中午回来吃饭,正好碰上二大爷。” “哈哈哈!” 杨庆有实在没忍住,知道有这么一出,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冯勇在一旁补枪道: “解成哥进门时,我一个劲的给他使眼色,结果解成哥愣是没瞅见,直直撞上二大爷。” “啧啧!二大爷也忒不地道了,都是邻居,就没问问?” 杨庆有索性也坐在台阶上,晒着太阳听故事。 冯勇接过递来的烟,回道: “问了,二大爷问解成哥,为什么帮刘光齐搬家,您猜解成哥怎么说的。” 杨庆有完美充当了捧人的角色,回了一句: “怎么说的。” “嗐!他说,光齐是我兄弟,我不帮他谁帮他。” 杨庆有..... 该,活该,你不挨揍,谁挨揍。 此时的阎解成,红着脸不想说话,脑袋恨不得垂进裤裆里。 第75章 乌龟专找大王八 都说青少年充满激情与活力,他们对这个世界充满想象和期待,他们质朴单纯,他们天真可爱。 杨庆有想说去特么的。 十岁是青少年,十八也是青少年,能一样嘛! 好比站在他眼前的阎解成和冯勇,加一块八百个心眼子,已经骚到骨子里。 这天,杨庆有为了打发无聊的生活,给自己不高的个头添点料,特地用了鸡蛋、牛奶来和棒子面。 他打算蒸一种跨时代的窝头,既拉嗓子眼又充满香甜味。 刚蒸好,还没来得及拍照留念,房门就被俩臭小子拍的哗啦哗啦响。 “杨哥,在家么?开门啊!” 杨庆有一个哆嗦,差点把爱疯扔进铁锅里,一通手忙脚乱把窝头收进空间,又拿着扇子一阵猛扇,取了几个从食堂截留的窝头,放进蒸锅,才敢打开门。 “让让!” “杨哥,别挡道。” 门刚打开,哥俩嗖的一下窜进屋,仿佛屁股后面跟着吃人的妖精。 杨庆有还没反应过来,砖头搭起的餐桌上,已经摆着六只脱毛鸡。 用鸡来形容也不大准确。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个头,两条腿,比鸡仔大,比鸽子小,毛退了一半,很凄惨的小东西。 哥俩也很凄惨,蓬头垢面,鼻子上带着血,棉衣上沾着土,一副逃荒的模样。 冯勇指着桌子上的战利品,牛逼哄哄的说道: “杨哥,您看这是什么?” 阎解成拍着身上的土,同样的一脸得意。 加一块凑不了二两肉,有什么好得意的? 杨庆有嫌弃的撇撇嘴,问道: “什么?” “鸽子啊!您瞧这毛色,多鲜亮,血都没干,您在看这个头,加一块能凑一斤肉。” 冯勇拎起一只,在杨庆有眼前甩啊甩,来增加话语的说服力。 杨庆有扶额,我特么的还没瞎,爪子锋利的能反光,你管这叫鸽子? “糊弄鬼呐!你们家鸽子长这样?尖嘴利爪的。” 说到这,杨庆有突然反应过来,上辈子每次看关于京城的电影、电视剧时,总会有天空盘旋着鸽子的画面,并且伴随着悠扬的鸽哨声。 真的走进老京城,跨进这个时代,却从未看见、听见过。 58年除四害时顺道除没了? 倒不是没鸽子不行,只是感觉少了些味道,怪不得他在胡同里溜达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敢情是影视没拉进现实。 “那都不重要,拔了毛好吃就成。” 冯勇这话倒也没错,正巧昨儿的猪骨头还没炖,搁一块油、肉齐了,绝对香。 杨庆有回里屋,摸了把剪刀出来,递给阎解成,指着水池的方向,催促道: “等什么呐!去把内脏掏了。” “哎!” 哥俩刚出门,阎解成仿佛想起什么来,猛地回头说道: “杨哥,待会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您逮的,别提我。” “成,去吧。” 杨庆有也是无语,阎解成对老阎同志是有多不放心,弄个鸟都得防着他。 天刚擦黑,哥仨就啃上了。 什么鸟不鸟的,杨庆有也不管了,反正挺香的,骨头也嫩,嘎吱嘎吱的,都不用往外吐骨头茬。 天天棒子面窝头,嗓子绝对抗造,这点骨头茬不在话下,嚼巴两口就敢往下咽。 喝着大骨头汤,杨庆有这才想起哥俩进门时的狼狈样,问道: “你俩下午又挨揍了?” 冯勇嘬着大骨头,含糊不清的回道: “瞧您说的,我俩有那么不堪吗?” 一旁的阎解成插嘴解释道: “下午我俩去地坛公园,正好碰上沙井胡同的李玉哥俩在打鸟,就搭了把手,没成想地坛北的孙子见我们打的多,非说地坛公园是他们的地界,要我们把打到的鸟分他们一半。” “那我们肯定不乐意,于是就和他们干了一架。” “打赢了?” 阎解成会打架?杨庆有不大敢信,说这小子挨揍他信,打人?还是算了吧! “哈哈!阿嚏!” 冯勇没忍住笑,噗嗤一声,嘴里的窝头喷了一地。 “你小子,怎么这么埋汰。” 杨庆有踢了他一脚,连忙搬着屁股下的砖头,往边上挪了一步。 “我没忍住,解成哥太搞笑了。” 冯勇擦着嘴,还不忘解释。 “对面七八个人,我们哪敢打,净挨揍了,眼看着对面人越来越多,我俩随手抓了几只雀儿就跑,都跑远了,解成哥还吆喝着给李玉兄弟俩加油,我回头瞅了眼,那哥俩捂着头蹲地上,被揍的那叫一个惨!” 杨庆有无语。 这么卖队友,你俩是真不怕挨揍...... 阎解成瞪了一眼冯勇,也嘿嘿直乐,仿佛刚才挨揍的不是他。 这边正乐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不得不说,冯勇这小子真有眼力见,还没等杨庆有问话,他已经起身开门。 “大茂哥。” “吆!冯勇在呐!哥几个吃上了。” 来人正是许大茂,他拎着布兜,站门口笑。 杨庆有连忙起身相迎。 “刚开始吃,大茂哥快进屋。” 阎解成在冯勇的影响下,也颇有眼力见,放下碗,一声不吭的去角落里搬砖,给许大茂凑凳子。 这也是杨庆有家的特色,来人搬砖添凳子,人走搬砖撤凳子。 待许大茂坐下,杨庆有问道: “大茂哥吃了没,一起凑合口?” 许大茂也不客气,直接点头同意,说话间打开布兜往外掏东西。 “就奔着饭点来的,前两次盛你的情,帮了我不少,这不专门买了两瓶怀柔的红星,来谢谢你。” “见外了不是,都是邻居,不用那么讲究。” 都说许大茂坏,可从来没人说许大茂抠,从他带的两瓶酒就能看出来,这人是真的很讲究。 别看京城只有“红星”一个牌子的二锅头,可“红星”也分产地。 普通的一块七一瓶,怀柔的最少两块二,怀柔酒厂仗着水好卖的贵,偏偏老少爷们还认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欠着呐! 看见酒的瞬间,冯勇和阎解成眼睛直冒光。 虽说这年头小青年烟酒不忌,可也得有钱买啊!这俩小子光看着眼热,还真没正儿八经的喝过几次酒。 “我回家拿酒盅。” “我回家拿铝壶温酒。” 哥俩充分发挥了主人翁的精神,积极性爆棚。 杨庆有没打算和中院、后院的人深交,一直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觉得在前院混个热闹就成,有阎解成和冯勇哥俩陪着玩也够了。 哪成想,事与愿违,许大茂偏偏爱往他这儿来。 这叫什么? 这叫鱼找鱼虾找虾、乌龟专找大王八。 杨庆有不由得深深怀疑起来,难道自个也是个坏种? 第76章 要了老命 周五这天,风和日丽,中午杨庆有和韩民生早早的收拾完卫生,互相道了别,然后闷头往家跑。 为什么跑? 因为今天是24号,去居委会领下月粮票的日子,得赶着回家拿粮本和副食本,去领各种票据。 这年头没几家存得下余粮,都掐着日子吃粮食,盼的就是24号这天。 只要能坚持到24号,就能领下月的粮票,当天立马能去粮店换成粮食,不耽误晚上吃顿饱饭。 杨庆有倒不缺粮,他是不想太特立独行,人家都上赶着排队领粮票,你凭嘛不去? 难道你家有存粮? 鬼知道,院里的哪位有心人会盯着你,还是防着的好。 杨庆有不用回家,有着随身空间,再回家拿粮本,那得多智障,妥妥的大怨种,丢穿越大军的脸。 杨庆有以为今儿是工作日,领粮票的人应该不多,悠哉游哉走到居委会时,没成想居委会门口的队伍贼拉长。 他大意了,工人们也是有家属的。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他拍着大腿直后悔,妈的,早晨睡什么懒觉啊! 八点来好了。 队伍整齐有序,也没人插队,瞅瞅队伍里那些壮硕的大妈就知道,那不是插队,那是找死。 没办法,杨庆有只能朝队尾走。 “听说没?今天会发新票。” “听说了,我们院有上午来的,领了菜票、葱票、酱票一大堆,油票也减了,每人二两。” “不光是油票,布票也减了,每人每月五寸。” “什么?五寸够干嘛的,腚沟都挡不住。” “瞧你这话说的,国家还能不让你糊裤裆,你腚小,够了。” 杨庆有掩着耳朵,匆匆而过。 大妈们太彪悍,听不得,听不得。 话说五寸是多少来着? 十六厘米,想来缝个裤衩应该是够的。 这年头没人敢在明面上发牢骚质疑国家决定,只能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整个队伍犹如一条多嘴蜈蚣,从头到尾没有一个消停的,全在打探新消息。 排在队尾的杨庆有心生感慨,什么年头都不缺后知后觉的老百姓,听最晚的信,吃最多的亏。 一个小时后,作为一个新京城人,杨庆有终于领到了全额的票。 为嘛说是全额呢? 因为月初来的时候,钱主任就没给他几样票,除了饿不死,别的别想。 除了刚才大妈们说的菜票、葱票、酱票、粮票、油票、布票外,还有别的一大堆,什么烟票、酒票、肉票、饼干票、糕点票等等。 杨庆有看着各种带“两”字的金额,心里除了想骂脏话外,还一个劲的感慨,大妈们素质真心高,都这样了也没骂出声。 二两的饼干票? 能干嘛?塞个牙缝? 还有更奇葩的,因为一月底要过农历新年,所以这次居委会增加了不少新年特供票。 粗粉条2两,粉丝1两,花椒半两、大料半两、木耳半两,黄花半两,碱面儿半两、芝麻酱一两,茶叶(沫)一两,花生5两,瓜子2两等等。 杨庆有捏着一摞票,欲哭无泪。 过回年,想必印刷厂也不轻松吧! 唉! 怪不得阎解成念着他的好,敢情一把瓜子也是天大的人情! 领完粮票接着干嘛? 当然是去粮站买粮食,杨庆有顺着人流,直奔粮店。 粮店门口的队伍更长,一个个拎着布袋,缩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这次杨庆有倒不用排队,粮店有熟人,可以钻空子。 前院的王婶是粮店的正式工,阎解成在粮店扛大包,有这两位在,他可不会傻不拉几的去排队。 月底正是粮店最忙的时候,从仓库里赶来的马车,在粮店后门排着队等卸车,扛大包的临时工们来回穿梭,个个满头大汗。 “阎解成,阎解成。” 估计是累懵了,杨庆有喊了好几声,阎解成这才听见。 他冲杨庆有摆了摆手,高声回道: “杨哥,等我卸完这车。” 杨庆有挥手示意知道,转身回到路边,点上烟消磨时间。 别看只是临时工,没有人偷懒,百十斤的袋子,扔肩头上,跑的飞快。 杨庆有都替他们肩膀疼,这年头人瘦,但人家浑身肌肉,出着大力还不偷懒,富士康来了都得赞一句好样的。 没多大会,阎解成肩上搭着毛巾,手里拎着粮食朝杨庆有走来。 “杨哥,你要的粮食。” 杨庆有接过粮食,掏出准备好的票和布袋递给他,称赞道: “你小子体力够好的。” 阎解成得意的笑了笑,回道: “嗐!习惯了,月底都这样,您回去顺道催一下小勇,告诉他再不来,粮食我给别人了。” “成,你忙吧!” 告别阎解成后,杨庆有沿着大街往回走,刚拐进交道口南大街,远远的瞅见一熟人。 灰色棉袄,大肥屁股,一扭一扭的沿着马路溜达。 没错,正是贾张氏。 这老娘们不搁家纳鞋底,出来溜达什么? 杨庆有倒不是对这老娘们感兴趣,主要是好奇她有没有传说中的恶习。 比如说嗑止痛药,找兽医给贾东旭添料,有相好的,去饭馆偷吃等等。 太多太多了,简直说不完。 同人文作者们创作欲太强,每本书里都给她加过恶习,也怪杨庆有看的多,这些东西在脑海挥之不去。 于是乎,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跟了一段路后,他越发觉得,贾张氏不是漫无目的的溜达,她目的性极强,这不,已经拐进前面的胡同里。 杨庆有瞅了眼胡同牌,上面写着:山老胡同。 这名字有意思。 探头一瞧,果然有问题,贾张氏熟门熟路的钻进了第二间院门。 正是上班的点,附近恰好没闲人,杨庆有立马快步上前,贴院墙外,闭眼开雷达。 幸好院子不大,杨庆有能依稀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张二丫,你来干什么?” “老王哥,说这话就没意思了,咱俩老相识,过来叙叙旧还不成嘛!” “谁和你是老相识,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上次就说过,你敢再来,休怪我翻脸。” “老王哥,您这么说可伤了奴家的心,人家惦记你,你还要害人家。” 男的声音嘶哑,年纪应该小不了,怎么着也得奔着六十去。 女的嘛! 声音有些嗲,再配上那副肥硕的身材,杨庆有听到的瞬间,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妈的,要了老命了。 第77章 震惊plus 杨庆有觉得自己脏了,从耳朵到脑子,每一寸地儿都糊上了一层屎,甩也甩不掉,恶心、想吐。 艹,跟来干嘛? 这是成心给自己添堵来了。 他有心想走,可腿脚却不听使唤,耳朵离墙根更近了。 贾张氏说着话,身体不断的贴近老头,手指轻抚老头肩膀,老眼含笑。 “滚,张二丫你放肆。” 老头气急,一把推开贾张氏,胳膊挥舞时,顺道打掉了桌上的茶杯。 “哗啦”一声之后,房间变得安静,只剩老头那拉风箱似的喘气声,格外清晰。 贾张氏也不气,若无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衣着,轻笑道: “老王哥,您可以再大点声,让邻居们都听听,听听院里这个德高望重的管事大爷是什么来头,您要是不怕,我也可以去把公安喊来,让政府也听听,好好记记您的功。” “张二丫,你找死。” 老头消瘦的脸庞阴森可怖,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杀机,握紧桌上的茶壶,手背青筋盘错,仿佛下一刻真的会暴起杀人。 贾张氏坐在桌旁,用力拽过来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轻抿一口后,缓缓开口道: “老王哥,别整吓唬人的样儿,杀了我,你儿子、你孙子、你们全家一个都跑不了,何必呢?” “我求财,您求个安稳,大家都好好的,不好吗?” 老头依旧青着脸不说话,眼神闪烁,似乎在盘算些什么! 贾张氏见老头不为所动,继续开口劝解: “老王哥,您可不缺钱,您当年去八大胡同挥金如土的场面我还记着呐!” “再说了,当年赶走日本子时,您也没少捞,反正这会儿您也去不了海对面,指头缝里露点出来,就能保个安稳,划算的很。” 老头脸色有所松动,似乎是拿定了主意,开口问道: “给了你,以后还来找我怎么办?婊子的话我可不信。” 贾张氏噗嗤一笑,轻掩嘴唇说道: “瞧您这话说的,婊子也怕死,我们家穷,过了这关,保准以后不来烦您。” 老头鄙夷的瞪了一眼贾张氏,不屑的回道: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你......” 杨庆有正听得起劲,突然巷口响起一声惊斥声: “那小子,巷子里不让撒尿,你是哪个院的,别跑!” 杨庆有转头一瞧,嘿!巷口站着一老太太,手指着自己,边走边呵斥。 这还听什么? 跑吧! 杨庆有撒腿就跑,巷子不长,眨眼的功夫,他就拐进了别的胡同。 婊子? 海对面? 艹了个艹。 杨庆有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震惊来形容,那是震惊的n次方,后缀上还得加个plus。 妈的,怪不得贾张氏玩起撒泼来,一套接一套的收放自如,敢情学过,有经验。 听话里的意思,老头儿也不是个一般人,海对面的,那是蒋光头啊! 能留下来,还能隐藏的如此之好,有儿子、有孙子,必定留有后手。 啥后手? 有宝贝呗! 要是能找着他藏宝的地儿,岂不发了? 想到这儿,杨庆有心潮澎湃,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立马天黑,好摸过去瞧瞧。 直到临近大院时,杨庆有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生怕冲动之下,做出冒险之举。 “淡定,低调,别冒险,活着最重要。” 那天晚上的突突声,给他吓得够呛,这会儿还有心理阴影,万一再来一次,非得吓痿了不可。 “三大妈,您慢点,我来帮您。” 拐进胡同,杨庆有远远的瞧见三大妈背着个麻袋,摇摇晃晃的往前磨。 他连忙跑上前,接过麻袋。 “小杨下班了?幸亏碰着你,这给我累得!” 三大妈扶着腰,喘着粗气,说话都不大利索。 是挺沉的,杨庆有掂了掂,起码得有个三四十斤重。 “麻袋里装的什么?可是不轻。” “嗐,我拿着菜票去买了三十多斤萝卜,快过年了,我怕过几天买不到,提前买点腌咸菜吃。” 您净捡好听的说,是咸菜缸空着难受吧! 杨庆有闻言,直替老阎家人难过,年前怕是得顿顿咸菜了。 “还是您有远见,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提前买了没坏处。” 三大妈听完,笑眯眯的回道: “这可说对了,早买了心不慌,我刚才还碰着你冯婶,她去的晚,怕是买不到喽!” “嗯,要不说您老有远见呐!” 杨庆有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三大妈,心里一个劲儿的感慨,聊家常也不是个轻松活,心累。 放下麻袋,婉拒三大妈坐一会的邀请,杨庆有出门后,长舒一口气。 “糟了。” 光想着窥秘密,忘了阎解成的嘱咐。 杨庆有立马出门,来到前院冯婶家,敲了好几下门,也没见家里有人应答,这才反身回屋。 话虽然没传成,但总算尽了心不是。 烧上水,泡上茶,直到晚上八点,杨庆有家也没来人。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妈的,总算可以吃顿安生饭了。 随即,麻利取出炖好的牛肉大杂烩、蒸好的跨时代窝头,再温上一壶老酒,开始吃饭。 牛肉味正汁多,窝头闻着香,吃起来那是真拉嗓子,杨庆有边吃边恨不得给自己来俩大嘴巴。 好好的蒸个白面馒头不香吗? 非要去糟蹋鸡蛋和牛奶。 1959年12月24日,这一夜过得安静无声,平安无事。 全赖杨庆有晚上的心理建设做的好,硬是压住了发财的心思。 他躺炕上,琢磨了老半天才琢磨明白,空间里放着一捆大黑十,花个一两年不成问题。 前一阵那妇女也没少送票,日常生活够用了。 何必急着冒险去贪恋黄白之物,日子长着呐!听老头那中气十足的声,一时半会也死不了,他等的起。 再说了,公安刚缴了一批敌特分子,这会儿正警醒着,街上的巡逻人员明显比以前多,没必要非得朝枪口上撞。 念头通达,心就舒畅,心舒畅了睡眠就好,睡眠好第二天起的就早。 第二天一早,杨庆有盯着外面黑乎乎的天,暗自心烦,就没有一天是舒坦的。 “艹了,以后坚决不能早睡觉。” 第78章 韩爷您吉祥 “二大爷您上班去?” “嗯。” 刘海忠耷拉个脸,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匆匆离去。 “冯勇,冯勇过来。” 在95号院,想解惑,必须得找“百晓生”冯勇。 而且冯勇属于那种,你随时有疑惑,他立马就能出现的人,天生的本事,别人学不来。 “怎么了杨哥。” 冯勇屁der屁der的跑到杨庆有面前,嘴里含着白沫,手里攥着牙刷,脸上带着微笑,一副李莲英转世的样儿。 杨庆有指着刘海忠离去的背影,问道: “二大爷这是怎么了?大早上的就拉拉个脸,和谁欠他二斤粮票似的。” 冯勇啐了一口白沫,回道: “嗐!他昨晚去找光齐哥,听说没找到,气冲冲的回家也没碰上光天、光福,估摸着还憋着气呢!” 敢情没打上光天和光福,就算没撒成气。 这个解释无敌了。 杨庆有拍了拍冯勇的肩膀,夸道: “好小子,有你的,这都知道。” 冯勇微微一笑,仿佛在说这点小事,不值得夸奖。 “杨哥,我去洗脸了。” “去吧!” 杨庆有摆摆手,转身回屋烧水洗脸。 杨庆有一直以为韩民生就是一普通中年人,在茫茫人海中劳苦挣扎的那种。 直到今天早上,他才恍然发现,这老家伙,藏的深着呢! “小子,快点来,等你老半天了。” 杨庆有刚踏进派出所后院,就看见韩民生站厨房门口,冲他招手。 这画面怎么那么熟悉? 杨庆有一脑门雾水,拎着油条快步上前。 “韩哥,今儿是哪个领导送猪腿?” “送你个大头鬼。” 迎接杨庆有的是热情的大比兜。 杨庆有脑袋一低,躲过迎面飞来的巴掌,连忙送上手里的油条,讨饶道: “新社会了,欺负后进的举动要不得,老韩同志,你要深刻反省你的行为。” “不愧是三代贫民,确实够贫的。” 韩民生悻悻的撤回大巴掌,接过油条,踢了一脚门后的柳条筐说道: “今早托人买的鱼,个顶个的大块头,便宜你小子了。” 杨庆有伸过脑袋一瞧,好家伙,筐子里放着六条大黄鱼,七八条带鱼。 瞧个头,每条大黄鱼怎么着也得有个二斤重,带鱼也不小,八九十公分的长度,雪白透亮。 “您老从哪弄的?我没记错的话,一个月才发一斤鱼票,您去投机倒把了?” 杨庆有可不认为老韩同志能弄到不要票的鱼,第一反应是老同志人老心不老,去干了非法买卖。 话音一落,气的韩民生险些把嘴里的豆浆喷出来,好生咽下去后,骂道: “滚滚滚,不要拉倒,就当老子好心喂了驴肝肺,兔崽子,合着老子不去投机倒把不成是吧!” “别生气,我的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得了。” 杨庆有赔着礼,道着歉,伸手便去搬框子。 韩民生见状,顾不上喝豆浆,连忙站门口挡住杨庆有。 “干嘛呐!干嘛呐!你小子亏不亏心,我好心给你鱼,你还想着连筐一块端走。” “急什么?回头框子给您送回来。” 杨庆有放下框子,扒拉着老韩同志,心道,瞧你抠的,鱼都送了,还得防着我拿筐。 “呸,兔崽子心挺黑啊,敢情好不容易弄点鱼,我一条吃不到。” “啊?” 杨庆有一个闪身,躲过韩民生的唾沫,老脸微微一红,暗道,又丢人了。 只怪这黄花鱼个头太大,杨庆有一时上头,脑子有些短路,以为筐里的鱼全是他的。 他刚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上辈子没吃上的好东西,今晚争取一顿吃伤喽,即使吃不伤,也争取吃吐,必须使劲品品野生大黄鱼的味儿。 “那啥,我有几条?” 韩民生瞪了他一眼,咽下去油条,慢条斯理的回道: “这还像句人话,黄鱼两条,带鱼全送你了。” “啊?” 又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答案。 杨庆有有点懵圈,老韩同志脑子也短路了? 瞅着龙精虎猛的,不像啊! 管他的呐!过了这个村,可没后悔的地儿。 派出所可全是纯汉子,要是听说这有免费的鱼,能把门框挤破喽。 杨庆有麻利去菜架上,拿来一装棒子面的袋子,开始装鱼。 装着装着,他突然脑子转过弯来,知道了韩民生为什么大方。 这老滑头不是大方,是纯抠,带鱼甭论煎还是炖,油和料都不能少,否则腥着呐! 前几天逛菜市场时,杨庆有发现卖鱼的摊子上,剩的全是带鱼。 您想啊,每人每月二两豆油,酱油、料酒、葱姜八角蒜瓣样样要票,这种情况下,买带鱼回家吃,得多亏心的人才能干出来。 估摸着韩民生是看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中午还能蹭食堂,家里油会富裕点,才会把带鱼都丢给他。 想明白后,免不了夸老韩同志几句好话。 “看不出您还是个能人,不要票的鱼都弄得到,小子佩服。” “哼!” 韩民生傲娇似的昂着头,漫不经心的回道: “谁还没几个能人朋友,别以为老子和你似的,光棍一条。” “那是,就您这样的,要不是解放了,将来肯定是东城一霸,东霸天,霸爷,不,韩爷,您吉祥。” 杨庆有说完还不忘给老韩同志行礼,气的韩民生立马破功,抬腿要踢人。 两条大黄鱼在手,杨庆有上午菜炒的没精打采,午饭也吃的寡淡无味。 他心里痒痒呐! 好不容易打扫完卫生,还没等韩民生关门,他就一溜烟的跑了。 不是急着回家炖鱼,而是直奔菜市场,上回那妇女可是送了十来斤鱼票,昨儿又领了一斤,趁着没到年关,说不定能去鱼摊那捡个漏。 那可是大黄鱼,野生的。 杨庆有脚步飞快,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飞进菜市场。 还别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尽管他这个早,有点不太早,还是捡到了漏。 摊位上确实还有黄花鱼,只是个头不大,小的一二两,大的顶多半斤。 杨庆有奔着野生来的,压根不在乎斤数。 随手拎起一条问道: “同志,今儿这黄鱼怎么卖的?” 赶着小杨同志一副冤大头的样,卖鱼的大哥笑眯眯的回道: “小同志,你算是捡着漏了,今儿买鱼有折扣,二两一下不要票,六分一斤,二两以上八分一斤。” 杨庆有????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第79章 缺德的卖鱼佬 杨庆有出了菜市场,转道直奔不远处的王府井,买了四个铝制饭盒、一个铝水壶、一个军绿色挎包。 回家前,又专门跑了趟交道口电影院,买了几张第二天晚上的电影票。 他可没忘了,明儿是周日,苏颖周末回家的日子,上回俩人就约好了,中午在天安门广场见面。 杨庆有回院前,特意把带鱼用麻绳穿上,明晃晃的拎手里。 反正带鱼没人乐意吃,他也不怕院里人眼红。 想吃上黄花鱼,只能麻烦带鱼老哥打个掩护。 “李奶奶您带小宝玩呐!” 杨庆有进院后,正巧碰上前院的李奶奶在垂花门下逗孙子。 “你这孩子,买这么多带鱼做什么?又腥又费油,哪个缺德玩意忽悠的你?” 杨庆有心中暗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要是没人看见,带鱼就白拎了。 “嗐!整天见不着荤腥,肚子空唠唠的,别的买不起,只能买点带鱼解馋。” 杨庆有刚说完话,水池旁洗衣服的朱婶,闻言凑了过来,见杨庆有拎着带鱼,也埋怨道: “卖鱼的忒缺德,净忽悠小孩,小杨,你告诉朱婶,是不是东四那胖子卖给你的,赶明儿我骂这孙子去。” 李奶奶也帮嘴说道: “可不是,这卖鱼的忒不是东西。” 眼见误会要闹大,杨庆有连忙解释道: “不怨他,是我愿意买的,朱婶、李奶奶,我好歹也是一厨子,您就这么信不过我的手艺?” “待会做好,我给您送两段尝尝。” 朱婶嫌弃的摆摆手,说道: “拉倒吧,不是我看不起你小杨,你家有二两油没?没油神仙来了也白搭,腥了八嗖的,你自个留着慢慢吃吧!” 说完,朱婶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衣服还在盆里泡着呢! 话说的很有道理。 杨庆有转头看向李奶奶,还没等他开口,李奶奶先说话了。 “小杨啊,别看奶奶,带鱼我吃过,忒腥,完了碗还得刷好几遍,不搭点洗衣粉都不行,多亏的慌。” “你啊,自个慢慢吃吧!” 杨庆有无言以对,刷碗用的洗衣粉好像比那两口带鱼还贵,人间清醒啊! 气氛正尬着呢! 这时李奶奶怀里的孙子说话了,两岁的小孩奶声奶气的说道: “鱼,奶奶,吃鱼。” 李奶奶乐了,冲杨庆有眨了眨眼,说道: “小杨,把鱼拿过来,借我孙子闻闻。” 您高明! 杨庆有立马把鱼递上去,李奶奶扶着小宝把鼻子凑了过去。 “啊啊!臭。” 小宝双眼露出惊恐之色,挣扎的往后退。 杨庆有自嘲的嘿嘿一笑。 “李奶奶,我先回了。” “嗯,别忘了少放点油,为了这几毛钱的鱼,不值当。” “好嘞,听您的。” “这孩子....” 李奶奶摇摇头,继续扶着小孙子走路。 趁着天还早,院里闲人不多,杨庆有回屋立马开火做饭。 依旧是老套路,关紧门窗,塞住门缝,生火起灶。 黄花鱼一条清蒸,一条红烧,带鱼一半干炸,一半红烧。 忙活完,已是红霞漫天,杨庆有打开门窗透过气,再插上门开吃时,院里的老少爷们才下班回家。 也许是肚子里太缺油水,又或者是长时间没吃过好东西。 这一顿双鱼宴吃的杨庆有肚满肠肥,躺在炕上直哼哼。 第二天中午,杨庆有炒完菜,给老韩同志拍了几个彩虹屁,没到饭点便提前溜了。 找了个没人的胡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饭盒,水壶,往大挎包里一放,迈着小短腿,直奔天安门广场。 半道上杨庆有还暗自嘀咕,当时脑子怎么想的?选了个这么吉利的地儿。 到处都是岗哨叔叔,说个话都提心吊胆。 尽管一路小跑,却还是迟了。 杨庆有拐进长安街,远远的瞧见苏颖站道边等着自己。 苏颖一身笔挺的藏青色学生装,上衣胸前还绣着校徽,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越发俏丽可人。 杨庆有连忙快步上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苏颖身后闪出一人,圆圆的脸蛋,呲着个大牙。 “杨哥,你来晚了,我和颖姐都快冻透了。” 杨庆有扶额,盼着没有你,结果,你还是来了,不愧是天生的灯泡脸。 苏颖伸手拍了一下王佳佳,娇声道: “别听她瞎说,我们刚来。” 杨庆有笑嘻嘻的回道: “迟有迟的好处,绝不让你俩白吹风。” 说着,他拍了拍挎包,一脸的得意。 苏颖轻抚鬓角,目光闪动道: “别乱花钱,你看你,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有。” 杨庆有闻言有些窘迫,但仔细瞧苏颖的神色,不像是嫌弃,反而眼神关切,他瞬间心情美丽起来。 瞧现在的女性,多温柔贤惠。 杨庆有嘴角上扬,挥手示意道: “没乱花钱,待会你就知道了,走着,让你瞧瞧什么是惊喜。” 苏颖眉眼含笑,微微点头,跟上脚步。 王佳佳跟在后头,嘴里嘟囔着: “搞什么神秘,为了今儿的大餐,我都没舍得吃早饭,臭杨哥。” 苏颖闻言,悄悄的捏了一下小妮子的胳膊,示意她闭嘴。 “哼!” 王佳佳哼完,立马紧跑两步,追上杨庆有,笑嘻嘻的问道: “杨哥,你给颖姐准备了什么惊喜?” 杨庆有果断摇头拒绝: “你猜?” 王佳佳眼珠一转,猜道: “你要变戏法?” “不对。” “你要带我们吃大餐?” “不对。” “你带我们去滑冰?” “不对。” “姐,你看他,耍人玩。” 王佳佳连着猜不出来,没了耐心,转头抱着苏颖的胳膊开始告状。 苏颖朝杨庆有抿嘴轻笑,眼神灵动,根本不搭理小妮子。 杨庆有亦是眼含笑意,目光柔和。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谈笑间三人走到北海公园门口,杨庆有抢先掏钱付了门票,带着俩女走进公园。 身后的王佳佳撅着嘴,意思不言而喻,骗子,还说不是来滑冰。 杨庆有提前探过路,领着俩人直奔早就挑好的地儿。 湖心岛边缘处有一假山,背风朝阳,用来野餐再好不过。 在两女疑惑的目光中,杨庆有从怀里掏出那张被分尸好几次的床单,铺在干草地上。 然后手指床单,说道: “请坐吧,两位女士。” 第80章 一步到位 “啊?” 尽管心存疑惑,苏颖还是按照指示,盘腿坐下。 王佳佳靠着假山,嘴撅的老高,不肯动弹。 杨庆有则完全无视她这个大灯泡,放下挎包,开始往外拿东西。 先是三个小茶杯,然后是铝水壶,紧接着是铝饭盒,最后还掏出三双筷子,两条毛巾。 杨庆有拿,苏颖接,俩人无比默契。 只是苏颖的眼神连续变换,由开始的好奇,再到吃惊,最后的幽怨。 杨庆有知道她的意思,只能讪笑应对,无他,理亏。 人家前脚刚嘱咐完,不能乱花钱,他后脚就掏出来一大堆既花钱又费票的东西,没挨喷都是好的。 王佳佳则是一副小孩脸,变得极快,刚才还一肚子埋怨,这会儿已经舔着脸坐那开饭盒。 每开一个,则惊叹的“啊”一声。 四个饭盒四道菜。 红烧黄花鱼、红烧带鱼、油炸带鱼、猪肉烧牛肉(库存的西红柿炖牛肉,西红柿被提前挑出来了)。 “哇!还热着呐!姐,杨哥对你太好了。” “小妮子瞎说什么呐!” 苏颖俏脸微红,驳斥完王佳佳,转头又对着杨庆有,一顿输出。 “还说没花钱,这盒肉最少也得二斤肉票,那盒黄花鱼也得二斤多吧!再加上炒菜的油,怎么着也有四五块钱,太浪费了,本来能裁四尺好布的,大半件外套没了。” 虽然挨了喷,杨庆有心里却美滋滋的,瞧着怒其不争的苏颖,越发觉得她美艳无双。 苏颖喷完,才猛然察觉自己有些冒失,刚想找补两句,迎上杨庆有贱兮兮的笑脸,还有那深情的目光,顿时又没了找补的心气。 这小子忒可气。 王佳佳那粗心眼可没察觉这些,苏颖喷人的功夫,她已经拆开放窝头的油纸包,倒好了热水,摆好了筷子,只等开吃。 短暂的功夫,一幅标准的野餐画面呈现在三人眼前。 地上是洁净的餐布,打开的饭盒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要是再来上几杯红酒,啧啧! 杨庆有看着王佳佳急迫又不好先动手的样子,无奈的说道: “吃啊,等什么呢?” “好嘞。” 王佳佳伸手拿起筷子,甩出一道道残影,开始大口朵颐。 “你怎么想着来野餐的?能找着这么一块背风的地儿,也难为你了。” 苏颖小口吃着菜,好奇的问道。 杨庆有耸耸肩,指着饭盒说道: “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只能这么干,总不能带你去我那简陋的家里吃吧,再说了,你不觉得现在这样特美好吗?” 说罢,杨庆有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满脸的幸福模样。 其实杨庆有想说浪漫的,但不敢,他怕犯忌讳。 万一浪漫和调戏搭钩呢! 苏颖望着他夸张的表情,下意识的仰望天空,深吸一口气,有种陶醉感自心底升起。 确实挺美好的。 好像四尺布没的不冤。 “赶快吃吧!待会凉了。” “嗯,你也吃,那黄花鱼肉质鲜美紧致,你多吃点。” “好。” 气氛正暧昧着,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杨哥,没想到你这个大厨还挺懂情调的。” 杨庆有闻言,真想拿筷子给她个脑瓜崩,厨子怎么了?厨子也得追姑娘。 “你还知道情调呢?要不要赋诗一首啊大才女?” 王佳佳撇嘴回道: “切,我将来要当科学家的,不懂那些虚头巴脑的。” 杨庆有脑门闪过一道黑线,小丫头可以啊,把不通文学解释的如此清新脱俗。 话音刚落,小丫头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继续说道: “要不您来一首?看您这模样,应该是挺懂的。” 我艹,多吃鱼肉还能让人变聪明不成? 杨庆有有点被将住了,他也不通。 苏颖拍了一下小妮子,训道: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这头的杨庆有却反应过来,不通没事,可以抄嘛! 记忆力好也有好处,最起码上辈子杂书没白看,东西全搁脑子里存着呐! “望里炊烟挂远峰,野林深处鸟音重。” “闲愁多少都啼碎,落入菜锅增味浓。” “怎么样?” 言毕,杨庆有嘚瑟的问道。 这一手可把两女惊得不轻,齐齐愣在当场,她们没想到杨庆有还有这么一手才情。 王佳佳哆嗦着嘴,手指着杨庆有,说不出话来。 苏颖目光灼热,直勾勾的凝视着杨庆有,眼底的浓情如潮水般的向他袭来。 逼好像装大了.... 杨庆有连忙端起茶碗喝水来掩饰尴尬。 苏颖回过神后,抿嘴问道: “你当初怎么没继续上学?” “当时没考上中专,就没在继续读,再说了,农村一年到头攒不了几块钱,压根供不起高中生。” 这套说辞已经用过好几遍,杨庆有信手拈来,毫无心理负担。 一旁的王佳佳插嘴说道: “杨哥,你现在努力学习也不晚。” 杨庆有摆摆手。 “拉倒吧!领袖可说了,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我可不能跟年轻人抢未来。” 苏颖噗嗤一笑,无奈的说道: “瞎贫,你比我还小一岁呐!再说了你以为大学很好考吗?” 杨庆有眨了眨眼,挑眉回道: “我知道啊!正因为不好考,才不去抢年轻人的未来,否则我早回学校复读了。” “哈哈哈!” 王佳佳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 苏颖翻了个白眼,莞尔一笑道: “你拿出瞎贫的功夫来学习,早考上大学了。” “没事,等过了年,我直接考个一级厨师,月月百十块,直接一步到位,赶干部超劳模,让大学生追着我跑。” “切!” 不得不说,杨庆有选的地儿极好,呼啸的寒风到了这儿,愣是变成了拂面轻风,农村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来了,也得称一声好。 收拾完餐具,三个人坐在餐布上,背靠假山,迎着太阳,嘻嘻哈哈,好不悠哉。 快乐时光总是很短暂,不知不觉间,已是霞光灿烂。 见天色已晚,杨庆有这才招呼姐俩起身。 三人收拾好带来的物品,捡拾垃圾,迅速离开北海公园,朝着交道口电影院赶去。 第81章 找茬 五十年代的电影怎么说呢? 给人一种很质朴的感觉。 演员们说着标准的播音腔,配乐也没那么复杂,悠扬动听,在黑白画面的加持下,给杨庆有一种时空穿梭的错觉。 仿佛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杨庆有买了两个场次的电影,五点半的今天我休息,六点半的沙漠追匪记,一场剧情片,一场战争片,赶上哪场看哪场。 三人赶到电影院时,恰好五点半多一点,还能赶上(今天我休息)那场。 “哎呀,你怎么把电影票买好了,我和佳佳有学生证,能省两毛呢!” 见杨庆有早就买好了电影票,苏颖急的直跺脚。 “啊?” 这年头也有学生优惠? 杨庆有脑门顶着黑线,催促着苏颖和王佳佳赶快进场,压根不敢讲反驳的话。 交道口的放映厅和大礼堂似的,一排排的木质桌椅,人头涌动。 摸黑找到座位,安排两女坐下,杨庆有借口上厕所匆匆离去。 在杨庆有心中,看电影可不能干看,在这个不能拉小手,也不敢说情话的年代,直勾勾的干看忒没劲。 爆米花可乐他倒是能整出来,但是不敢。 好在空间里零食多,取了点瓜子和饼干,用油纸包这么一裹,还真像回事,再来两瓶饮料就更好了。 可惜,北冰洋得一毛五一瓶,贵的一批,他怕挨喷,没敢买。 再次钻进黑乎乎的礼堂,紧靠苏颖坐下,杨庆有献宝似的把零食递过去。 “什么?” 苏颖乌溜溜的眼珠闪着光,侧着脑袋低声问道。 杨庆有呲着大牙回道: “瓜子,饼干。” “哼!” 又是一个白眼,杨庆有都快免疫了。 果然,几秒钟后,旁边响起王佳佳的惊呼。 “杨哥万岁!” 还有苏颖小声的埋怨。 “你小点声,小心挨骂。” 没多大会,杨庆有耳边感受到一股热气。 “张开手。” 杨庆有如言张开双手,一只温润如玉的小手一碰即走,留下一把瓜子。 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姑且这么说吧! 杨庆有哪还顾得上看电影,眼珠子直往旁边瞟,那一触即逝的温热,弄的他心头痒痒的。 苏颖小脸微红,屏幕上放的什么完全不知道,旁边这小子忒讨厌,老是看她。 只有王佳佳和仓鼠似的,猛嗑,一直嗑。 男女大防的年代,晚上看场电影已经是破了大格,看完电影后再来顿宵夜那是妄想。 外交街外,临分别前。 “马上腊月了,你们大学生应该有寒假吧!” 一旁的王佳佳抢答道: “有,我姐寒假比我的长。” 苏颖瞪了她一眼,回道: “有,腊月中旬放假,最晚也不会超过腊月二十。” 杨庆有暗自欣喜,那可有的玩了。 “这两盒菜带回去给你姐热热吃。” 杨庆有把中午吃剩的鱼和肉递给王佳佳,嘱咐着。 王佳佳痛快接过饭盒,答应着: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 “别啊,这么晚了,你回去吃什么?哎,佳佳你跑什么?” 苏颖还想着婉拒,奈何王佳佳已经拿着饭盒跑了。 “放心吧,饿谁也饿不着厨子。” “那....你路上小心。” “嗯,你回吧,我这就走。” 杨庆有冲走到院门口的苏颖挥手告别后,才开始往回走,边走边琢磨。 苏颖好像还有两周放假,到时候直接起飞..... 心情好看啥都顺眼,连昏暗的路灯都不再碍眼。 拐进胡同,远远的瞧见95号院门口站着一堆人,好像在争执什么。 〖有热闹!〗 杨庆有双眼冒光,脚步飞快。 “我说你们几个小同志,既然人不在就赶快回吧!别站我们院门口,不知道还以为我们院怎么着了呢!” “老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没进你们院子,叭叭什么你。” “艹,怎么和我爸说话的,想挨抽是吧!” “嘿,哪都能蹦出臭虫来,孙子,你算哪根葱,过来,让爷几个教教你怎么做人。” 看似吵的嗨,其实没哪个敢动手,已经八点多了,动静稍微一大,准能把巡逻队提前招来,都不想找不痛快。 一头是老阎家父子和冯勇,一头是四个小青年,双手插兜嘴里叼着烟,吊儿郎当的街溜子模样。 杨庆有刚走到院门口,还没开口问,“百晓生”已经开始发挥他该有的作用。 “杨哥回来了,这几个找中院赵大牛的。” 赵大牛? 话说这哥们最近挺老实的,早晚连面都见不着,又犯事了? 杨庆有小声问道: “赵牛子怎么了?又偷东西了?” 冯勇摇头,表示不清楚。 “他们只是说找人,没说具体因为什么。” 此时,阎解成有些吵红了眼,真要上前理论理论。 俩人连忙拉住他,杨庆有劝解道: “他们想找人就让他们出一个人,进院找呗,院里这么多人还能怕他?” 阎埠贵解释道: “我让他们进去找过了,没找到,估计赵大牛还没回来。” 阎解成挣开冯勇的手,气愤的说道: “我爸劝他们既然找不到人,就回吧,别在咱们院门口站着,他们不乐意,还骂人。” 杨庆有无语,他们想在门口蹲着就蹲呗,等会到了十点,巡逻队会教他们做人的,你们急什么? 但是吧! 事关大院荣誉,阎埠贵好像说的也对,门口蹲几个街溜子,被胡同里的碎嘴子瞧见,第二天指不定能整出什么谣言来。 “一大爷回了没?” 冯勇趴在杨庆有耳边小声嘀咕道: “三大爷说不用找一大爷,前院的事归他管。” 嘿! 杨庆有瞅了一眼站门口生气的阎埠贵,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都说有多大本事办多大事,您自个有多大本事您不知道? 杨庆有稍一琢磨,小声说道: “你爹回来了没?去,把你爹和周师傅王师傅他们叫来,壮壮胆,吓唬一下对面这几个孙子。” 冯勇露出一丝兴奋,麻利的回道: “好嘞。” 不是杨庆有怕事,是四合院的事轮不到他出头。 真和上回似的,上去一通断子绝孙脚,把对面四个小青年撂倒,先不说占不占理,他立马能成众矢之的,和傻柱似的,保准以后消停不了。 三位大爷也得给他记上小本本,想不当刺头都不行。 第82章 一坨 院门仿佛一道分界线,外面叼着烟吊儿郎当,里面怒气冲冲,横眉冷对。 冯勇办事向来靠谱。 两口烟的功夫,冯师傅带着五六个前院的壮劳力,浩浩荡荡,杀到院门前。 “哪个不开眼的在这闹事?” 冯师傅不愧是学校的多面手,上来嗷的一嗓子,先不说能不能吓住对面的小青年,自己这边的气势先立住了。 这边猛的多了六个壮汉,四个小伙说不慌那是假的,明显站姿好了许多,插兜的双手也拿了出来。 “就你们几个小兔崽子,哪个院的?谁叫你们来的?” 冯师傅往前一站,一副不服就干的架势。 领头的小青年,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回道: “你们想替赵大牛出头?” “嘿!” 冯师傅一把薅住小青年的脖领子,笑骂道: “兔崽子还挺会扣帽子,我不关心姓赵的和你们有什么瓜葛,把他打死了也不关我的事,但是别在我们院闹事,听明白没?” “你们......” 其余三个有点不服气,还想开口叫嚣,大伙一瞧这哪成?立马齐齐上前,硬是把他们仨的话给憋了回去。 领头小青年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苦着脸说道: “叔,我们就是想找赵大牛,没想干别的。” 冯师傅闻言,指着胡同口说道: “瞧见没,那儿黑而且凉快,适合堵人套麻袋,去那待着。” 小青年连忙点头答应。 “哎,我们马上走。” 领头的一跑,剩下的也不敢啰嗦,立马跟着跑路。 冯师傅在后面喊道: “兔崽子们,下回别让我在看见你们,否则先揍一顿,再送派出所。” 杨庆有见状直呼冯师傅牛逼,随即捅了下冯勇,小声问道: “冯叔当年为嘛不当三大爷?” 冯勇撇撇嘴回道: “我爸说,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傻子才干。” 杨庆有..... 冯师傅好见解。 事了了,街溜子也被吓跑了,众人开始打着哈哈回家。 冯师傅见阎埠贵脸色难看,拍着他的肩膀,劝道: “行了老阎,回吧,和几个小兔崽子较什么真!不值当的生气。” 阎埠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老冯,幸亏你在,要不然还真麻烦。” 冯师傅大手依然压在阎埠贵肩膀上,笑着说道: “嗐!都是一个院的,说这话干啥,去我家坐坐?” 阎埠贵肩膀下沉,躲开冯师傅的熊掌,挺了挺胸膛,恢复读书人的气质后,这才回道: “不了,挺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是怪晚的。” 冯师傅撇撇嘴,才八点多,是够晚的。 杨庆有在后边是一字不落全听耳朵里,暗笑阎埠贵啊阎埠贵,你说你逞什么能呢! 在院里你是三大爷,出了院子,谁搭理你啊!挨骂都是轻的。 人家冯师傅刚帮了你,你还想较真,也是没谁了。 “杨哥,吃了没?” “没呐!你吃了?” “早吃了,我弄了点好东西,等着,我这回去拿。” 说完话,冯勇一溜小跑,消失在杨庆有眼前。 杨庆有摇头苦笑,你小子兜比脸干净,也能弄到好东西? 果然是好东西。 杨庆有正捯饬炉子,冯勇没敲门就闯进来,手里捧着一小坨黄不拉几的东西,献宝似的摆到杨庆有眼前。 “您尝尝,味道没得说,就一个字,甜。” “这?” 杨庆有瞪大了双眼,仔细瞅了又瞅,老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尼玛是一坨麦芽糖。 能用坨来形容它,可以想象它的形状有多么抽象。 “这能吃?” 杨庆有到底还是把后面俩字给说了出来。 冯勇一脸的不乐意,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哭丧着脸回道: “您不乐意吃就直说,还能吃吗?好吃着呢!” 说罢,转身要走。 杨庆有连忙拉住他,摁着坐下后,说道: “瞧你那小气样,这也能生气?等着。” 说完,他回到里屋,从空间里挑了十来块去了包装的大虾酥糖,回到堂屋丢给冯勇。 “瞧见没,别怨哥不给你面子,这才是好糖,吃吧,甜哭了哥也不笑你。” 冯勇看了看自己的那坨麦芽糖,再看看杨庆有给的大虾酥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杨哥,那这麦芽糖您还吃不吃?” “滚蛋!” “好嘞。” 冯勇捧着糖,跑的飞快。 随着新年将至,大家以不同的方式庆祝1960年的到来。 大街上多了不少标语,除了迎新年、庆新春这种常见的,更多的是时代特色标语。 过一个革命化、战斗化的春节。 新年抓革命,春节不停产。 积极迎接新年,努力学习经验等等,可谓是五花八门,强拉硬凑。 一早,杨庆有刚进派出所,就看见后院多了不少人,他连忙跑到厨房,找韩民生。 “韩哥,今儿什么日子,怎么院里这么多人?” 韩民生拿着账本,正在写东西,头也不抬的回道: “待会开会,选拔迎新春环城赛的参赛人员。” “啊?什么环城赛?” 杨庆有有些懵,过个年也有比赛? 韩民生算账算的脑仁疼,不耐烦的回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别烦我,再啰嗦,你来算账。” 杨庆有见状立马闭嘴,算账还是别了,连个算盘都没有,全靠口算,一个念头错了,就得重头再来,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九点整的时候,外面响起了冯政委的吆喝声。 “开会了,没事的都过来听听,抓紧的。” 杨庆有瞅了眼韩民生,见他还在和数字做斗争,也不敢喊他,只好自个搬着凳子去院里看热闹。 约莫着闲人都来了,冯政委开口讲道: “大伙都知道,还有不到一个月春节,过了春节就是一年一度的环城赛。” “今年呐,还是老规矩,想报名的待会跟着我去天安门前集合,沿着西单、西四、平安里、地安门、铁狮子胡同、米市大街、东单,天安门的路线跑一圈,前五名可以去参加环城赛。” “先说好,凭本事跑,不准抄近道,否则你就等着天天值班吧!” “该换衣服的换衣服,该换鞋的换鞋,给你们半个小时的空,抓紧吧!” 冯政委宣布完,现场的众人一哄而散,大伙积极性甚高,个个忙着去换衣服鞋子。 杨庆有在心里盘算着,西单、西四、米市大街、东单他都知道地儿,大概就是围着故宫跑一个大圈,没多少路。 就是不知道参赛给啥奖励,要是没奖励,打死不去凑热闹。 要是有奖励嘛...... 第83章 臭小子坑我们 “老韩,韩哥。” “来来来,臭小子,你来算。” 韩民生啪的一下合上账本,把钢笔递到杨庆有面前,怒吼道。 额.....杨庆有真想给自己来俩大嘴巴,明明知道每周一都是结账日,韩民生相当于来了大姨夫,暴躁的很,还不长记性的来招惹他。 “莫生气,生气老的快。” 杨庆有连忙掏出一硬糖块往韩民生手里塞。 韩民生更怒了,这是把他当小孩哄呢!他指着门口怒道: “滚蛋。” “哎,马上滚。” 杨庆有落荒而逃。 “王哥,问你个事。” 杨庆有转头把目光落在了值班室的王公安身上,上前递上烟,笑嘻嘻的问道。 王公安接过烟,划着火柴,吞云吐雾后,眯着眼回道: “你惹老韩干啥?啥事,说吧!” 杨庆有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 “嗐,大意了,忘了他又到了不痛快的日子,那啥,给我讲讲环城赛呗!” 王公安噗嗤一笑,回道: “刚才冯政委不是说了嘛,人人都可以参加,你直接去呗,没啥好讲的。” 杨庆有搓着手,有点尴尬,在这个人人都讲奉献的年代,直接问奖励貌似有些不好开口。 王公安见状更乐了,指着杨庆有说道: “你小子,想问奖励吧!那,这就是。” 他伸手把喝水的搪瓷缸推到杨庆有面前。 只见搪瓷缸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奖”字,旁边还标着年份,1958年,下面还有东城区公安局的字样。 “只要你能参赛,就能白得一搪瓷缸,划算吧!赶快去准备抢名额吧!” “是挺划算的。” 杨庆有看着搪瓷缸,欲哭无泪,这年头的奖励好朴实。 “那要是在环城赛上拿了成绩呢?” “吆!你小子心还挺大,你要是能跑进前三,不,前十名,所里街道给你通报表扬,工资提级,不光给你发搪瓷缸,还能给你一自行车票。” 虽然说得好听,但看王公安的表情就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你小子想屁吃! 听到自行车票,杨庆有眼珠直冒光,瞬间决定了,我要报名。 即使吃屁,也得吃自行车的屁,无他,香! 杨庆有回到厨房,把手里的半包大生产丢账本上,留下一句: “韩哥,帮我切菜,我给咱食堂杨威去。” 也不管韩民生是啥反应,撒腿就跑。 这要是真的能拿到名次,立马超越阎埠贵,成为四合院第一个拥有私人自行车的同志,不积极不成啊! 再想想天暖和后,后座上带着妹子,满大街小巷的晃悠,那得多爽。 原地蹦了几下,杨庆有信心倍儿足,这小腿,这力道,不拿个冠军都怨的慌。 一个小时后,天安门前,冯政委瞧着手表,待秒针走到整点时,喊道: “开始。” 十几个大小伙子,听到喊声,如脱缰的野马,撒手没。 交道口派出所这十几名非专业运动员,在大街上跑时,还是挺震撼的,引得路人纷纷驻足。 靠谱点的穿着运动装,一般靠谱的也好歹弄了一身工装来装装样子,只有杨庆有是个另类。 杨庆有这身衣着在队列中岂止另类,臃肿的棉袄,肥大的棉裤,再加上飘逸的半长发,简直是吸晴。 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路人,还在路旁吆喝加油助威。 “嘿,那胖子,屁股甩起来,别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穿棉袄的小子,加油啊,超上他们。” “喂,跑快点,套棉裤那小子追上来了。” “哎吆歪,那不是周公安嘛,周公安跑快点,人家套着棉裤都比你强。” “就是,棉裤小哥加油。” 杨庆有脑门顶着黑线边跑边吐槽。 “妈的,这一圈跑下来,怕是把同来的公安们得罪个干净。” 关键杨庆有还不敢跑的太快,他不认识路啊! 过了西四,杨庆有逐渐放慢脚步,他大概猜着是到前面地安门西大街右拐,但又不确定,只能缓下来,放一个人去前头带路。 李公安哼哧哼哧超过杨庆有,嘴里还不忘嘲笑两句。 “小杨,不行了吧!开始跑的快没用,一直快才能快。” 一句话愣是歇了三下才说完,说罢喘着粗气超过杨庆有。 后面还有周公安的期盼。 “老李,超了那小子,对,超了他。” 杨庆有翻着白眼,紧跟李公安,后边的周公安只能干着急。 进了地安门大街,杨庆有再次加快步伐,又把李公安甩到身后,并排时他还不忘反讽回来。 “李哥,一直快才能快,快起来。” 说罢,他还特意的喘了两口粗气,才超过去。 气的李公安连爆粗口。 “艹.....小子....你别得意...我....” 有杨庆有这个搅屎棍在,李公安压根就没匀速跑过,这会儿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说句话都得翻两下白眼。 沿着地安门大街,跑过南锣鼓巷,杨庆有的脚步再度慢下来,没办法,他压根不知道铁狮子胡同在哪? 李公安翻着白眼喘着粗气超过杨庆有时,已经懒得嘲讽,不,是没有力气嘲讽。 后边的周公安、马公安等几个人也是如此,只能盯着李公安的后背,用意念给他鼓励。 待拐进东单北大街,杨庆有立马来了精神,后边的路他熟啊! 立马快速超过李公安,绝尘而去,当然他也没忘嘲讽两句。 “李哥,加油,第二名的位置可不能丢了。” “呸....” 李公安吐了口唾沫,张了两下嘴,也没吐出来一个字,只能绝望的看着杨庆有越跑越快。 杨庆有跑回天安门,还没来得及喘匀气,冯政委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拍着杨庆有的肩膀,欣慰道: “好小子,比去年咱们所的最快成绩快了五分钟,足足五分钟啊,哈哈哈哈!” 冯政委已经预感到,1960年,交道口派出所一定会拿个开门红,那可是五分钟,跑进全市前十也不是不可能。 当然,有人被表扬,肯定意味着有人要挨喷。 李公安、周公安、马公安他们瘫坐在地上休息时,冯政委已经开喷了。 “李大友、周旺财、马青云,你们仨怎么回事?” “去年一个半小时能跑完,今年却慢了十分钟,十分钟啊!那还去跑个屁,丢人去吗?” “有点成绩就骄傲,我看过几天得好好练练你们。” 几个人仰望天空,欲哭无泪,心里一个劲的骂杨庆有。 臭小子坑我们。 第84章 八卦本卦 “韩哥,告诉你一大喜事,吆,韩哥忙着呐!” 杨庆有兴冲冲的跑进厨房,原本想着给韩民生报喜,他为食堂露了一大脸。 可进了厨房后,才发现老韩同志黑着脸,把菜板剁的砰砰响。 脑袋一缩,杨庆有立马想溜。 “哼!” 韩民生把菜刀插案板上,捏的手指啪啪作响,目光不善的问道: “第几名?” 大有成绩不好要你好看的意思。 杨庆有神秘兮兮的伸出食指,笑的灿烂。 “倒数第一?” 韩民生见状大怒,立马提着拳头要给杨庆有好看。 杨庆有吓了一跳,躲闪间解释道: “第一,是第一名,回头我就代表咱们所去参加比赛,你就等着去现场给我加油助威吧!” “哼!这还差不多。” 韩民生这才多云转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大巴掌拍杨庆有肩膀上,说道: “回头好生练练,把那群王八蛋比下去,让他们每次训练完,和立多大功似的,天天到食堂显摆,咱也臊他们一回。” “瞧好吧您。” 老韩同志内心甚慰,不仅不再计较小杨同志早晨的骚扰行为,还特意默许他以后打完饭就可以下班,不用帮忙打扫卫生。 当然,杨庆有明白,优待是有条件的,到时候成绩不好,怕是都得还回来。 你让老韩吹不成牛逼,老韩让你见天吃屁。 杨庆有中午打完饭,告别老韩同志后,直奔委托商店。 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取得好成绩,怎么着也得提升一下装备,还欠着三大爷布票呢,没法买新衣服鞋子,只能去委托商店碰碰运气。 交道口的就甭想了,他怕碎嘴子。 东城区别的店也不敢去,轧钢厂和派出所都在这一片,碰不上熟人,也能碰上熟人的熟人,危险。 杨庆有索性奔南城走,来了京城这么长时间,净绕着东西两侧溜达,还真没去过南城。 京城有这么一句话,东富、西贵、南贱、北贫。 意思再明显不过,南边住的都是地位比较低的人群。 搁杨庆有看来,贱有贱的好处,最起码南城的委托商店,比起东西城来,好多了。 门头多、种类全、规模大。 想来以前的这个“贱”字,商人们没少出力。 菜市口、天桥、崇文门花市、宣内大街这几处的委托商店尤其大,里面卖的东西也全活。 吃喝拉撒用得到的东西,这里全有,标准的二手货市场。 不像东西城的,华而不实,都是什么玩意,进去搭眼一瞧,样样买不起。 南城的就不同了,您想要贵的,有。 想要便宜的,也有。 拿衣服举例,打着补丁的旧军装,裂了口子的破胶鞋,只有您想不到,没有买不到。 至于来历吗,管那么多干嘛,能穿就行。 杨庆有琢磨,自个一习武之人,二十一世纪的精神小伙,还能被一莫须有的东西吓着? 运动服太显眼,平常也没法穿,杨庆有寻摸了几家店,最后买了两套旧军装,两件旧毛衣,一双运动鞋、一双胶鞋。 抛去补丁不谈,八成新是有的。 临走前,卖货的销售员大姐还叮嘱道: “小同志,回去别忘了让家人洗洗再穿。” 好不容易碰上一大客户,总得尽点心不是。 洗? 那必须洗,还得光明正大洗,为派出所争光,不寒碜。 回到四合院后,杨庆有第一次端着一盆衣服,加入了水池八卦大军。 “吆,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小杨还会洗衣服呐!” “小杨,不是冯婶说你,这都来四合院多长时间了,衣服早该洗洗了,都臭了吧!” “别听你冯婶瞎说,以后是该勤快点,婶子们好给你介绍对象。” “对对对,到时候相亲,你往前一凑,一股子酸味,姑娘不骂你也得骂我们。” 杨庆有???? 我就想洗洗衣服,怎么这么难呢? 在一帮老娘们的盘问中,杨庆有艰难洗完衣服。 他发誓,以后洗衣服绝对要找个没人的时候,本来想趁着洗衣服,听点新鲜八卦,没成想,他成了八卦本身。 “小杨,哪来的这么多衣服?” 杨庆有刚在倒座房门前支好架子,把衣服挂上去,就被回家的三大妈瞧见了。 “三大妈回来了,我过一阵要参加环城赛,同事们看我没衣服穿,就给我凑了两套。” 这是早就想好的托词,刚才当八卦那会已经说了一遍,这时再说,更显顺畅。 答案有些出乎三大妈预料,她还想着催杨庆有还钱,听完这话,还怎么开口? “哦,那挺好,你还是咱们院第一个能参加比赛的,到时候好好跑,三大妈去给你加油。” “好嘞,到时候肯定不让您失望。” 既然没法开口,三大妈只能悻悻离去。 晾好衣服,杨庆有瞅了眼手机,见时间还早,趁着工人们没下班,正好去洗澡。 麻利回屋拿着脸盆、毛巾肥皂,直奔澡堂。 上午跑了一身汗,全在棉袄里捂着呢! 湿着的时候难受,干了后恶心。 洗澡的功夫,他还心里嘀咕,以后要是天天练跑步,所里是不是该给他补几张澡票? 自行车票还没见着,先得搭几块洗澡钱,这买卖不划算。 出了澡堂,太阳已经落山,杨庆有正纠结是回家吃晚饭,还是找个馆子解决一顿时,远远的瞧见澡堂东面胡同口有人打架。 反正不饿,不如看个热闹先,杨庆有把东西一收,悄悄的摸了过去。 “各位大哥,再宽限我几天,我保证还,绝不赖账。” “放屁,你特么这话说几次了?上回哥们信你,就被你摆了一道,连累着回去没少挨骂。” “对,还特么敢糊弄哥几个,昨儿去找你,你特么还敢躲着哥几个,弄的我们差点挨揍。” “姓赵的,今儿要么还钱,要么留点利息,不多,一根手指头就成。” 杨庆有乐了,妈的,这不是赵大牛嘛! 敢情躲得了初一,没躲过去十五,到底让昨日那几个小青年给堵到了。 一通噼里啪啦后,又响起赵大牛的求饶声。 “各位大哥,别打了,我有法子还,绝对靠谱。” “还特么想忽悠哥几个,给我继续打。” 第85章 那种人 “哎吆,我说的是真话。” 赵大牛捂着脑袋,高声辩解。 “我们院有一小子,是轧钢厂的放映员,天天钻寡妇家,回头抽空给他设个套,保准能弄来钱。” “真的?” “真的,我发誓,是真的。” “艹,不特么早说,浪费哥几个时间,走,找个地儿好好合计合计。” 说罢,几个人夹着赵大牛,朝胡同里走去。 啧啧! 杨庆有听完直摇头,敢情后期没有赵大牛的身影,是有原因的。 这孙子心忒黑,许大茂只不过慰问一下孤寡妇女,也没犯多大错,这就要给人家下套。 属实不当人子。 当然,杨庆有也不会脑子抽筋的去管闲事,只能盼着许大茂相亲这段时间老实点,别踩着套。 再说了,常在河边走,湿回鞋也挺正常的。 月底这天,杨庆有刚走进派出所,就见后勤办公室门前排着小队。 都是熟人,杨庆有也不见外,伸着脑袋就想往里凑。 门口的严公安见他往前凑,摆手撵道: “小杨,瞎凑什么热闹,这儿没你的份,想领工资去街道办。” 领工资? 月底就发工资了? 杨庆有一头雾水,正打算去隔壁街道办问问,见李大友拿着纸条从办公室出来。 他连忙凑过去,一把夺过纸条。 “李哥,借我瞅瞅。” “嘿!这玩意有借着看的吗?” 李大友虽然嘴上不乐意,却也没往回抢。 巴掌大的小纸条,上面盖着派出所的公章,铅印的三个大字,工资条。 下面是手写的姓名和金额,李大友,肆拾贰元六角整。 〖真高,一月顶我俩月。〗 杨庆有撇撇嘴,把工资条还给李大友,问道: “李哥,就没发点别的?” 李大友嘿嘿一笑,从兜里掏出一沓票,冲杨庆有扬了扬,又塞回兜里。 杨庆有也是无语,我又不抢,至于嘛! 敢情这年头公务员待遇也挺好,瞅着那沓票就让人眼红。 怪不得人人都想吃公家饭。 “韩哥,我去领工资,待会回来。” 恰好此时韩民生也来排队,杨庆有交代了两句,直奔街道办。 街道办可没后勤办公室,屁大点院子,都凑不出二十个人。 杨庆有也没找人打听,直奔钱主任办公室,来上班时就是他发的票,想来这会也不例外。 果然如此,刚进大办公室,就见旁边里屋门口排着队,一个个翘首以盼,那表情再明显不过,是领工资条该有的表现。 “崔哥,领工资呐!” 排队尾的是办事员小崔,杨庆有排他屁股后面。 “吆,小杨你来干嘛?派出所不发工资?” 杨庆有...... 去你大爷的,合着我在派出所算是外人,来了街道办还是外人! 这算什么? 里外不是人? “要不您去试试,也许您能领的到。” 杨庆有也不是吃素的,他向来信奉,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的原则。 要是有人得寸进尺,他可吃不得隔夜亏,保准立马还回去。 小崔呵呵一笑,不屑道: “这有的人呐,净干吃里扒外的事,领着街道办的工资,给别的单位出力,我可不是那种人。” 怎么就那种人了? 哪种人? 这冷嘲热讽的,让杨庆有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糊涂可以有,但亏不能吃,杨庆有立马反讽道: “听您这意思,您吃的不是国家饭?想搞小山头、小集体、小团伙?” 到底是融入了时代,杨庆有大帽子扣起来那叫一个熟练。 “哼!” 小崔被噎的难受,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冷着脸,转头不搭理杨庆有。 “哼哼!” 杨庆有也不客气,当即反“哼”过去,并且多哼一声,来表达胜利的喜悦。 看来此地不善呐! 接下来,杨庆有老实闭嘴,安静排队,生怕再惹出事端来。 杨庆有来的晚,前面一共没几个人,不大会儿,就轮到了他这个队尾巴。 “钱主任,我来领工资条。” 杨庆有推开门,熟练的掏出烟递了过去。 钱主任依旧老样子,笑眯眯的接过烟,点上火,指了指登记表说道: “你小子领工资倒是积极,签字吧!” 杨庆有麻利签完字,笑着回道: “您这话说的,我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能不积极嘛!” 钱主任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杨庆有,努嘴示意道: “瞅你这模样,可不像揭不开锅的样子,军装挺合身啊!” 杨庆有闻言瞅了一眼自个身上的衣服,刹那间,一道闪电从脑海划过,他突然明白了“那种人”的意思。 妈的,光想着自行车票了,自个可是街道办的人,竟然参加了派出所的选拔比赛,还通过了。 这事办的忒艹蛋。 冯政委是个黑心的,也不提个醒。 老钱也是,平日里吃饭也不提一嘴,非要等自个送上门来才说。 杨庆有讪讪一笑,有点不敢直视钱主任,低着脑袋,小声回道: “领袖说过,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您看,我还来得及改吗?” 钱主任大概也是个心黑的,虽然脸上挂着笑模样,嘴上那是真不饶人! “改什么改?你又没犯错,不仅菜炒的好,跑的也快,是个很好的多面手嘛!应该表扬才对。” 杨庆有闻言,脸都快青了,老钱同志的软刀子不仅锋利,捅起人来更是不留手。 愁人的是,软刀子还不能挡,杨庆有只能陪着笑脸,猛拍马屁。 “都是您领导教育的好,您不给我机会,我也没发挥的地儿不是。” “都说有困难找组织,您就代表着组织,我这遇到困难了,您老好歹给指个方向呗!” 钱主任板着脸问道: “这会儿知道找组织了,跑之前干嘛去了?” 杨庆有讪笑道: “太年轻,没经验,光想着积极参与了,忘了自个的身份,不过您放心,回头保准给您抱个好名次回来,不会丢您老的脸。” 钱主任闻言乐了,取笑道: “拉倒吧,别给我丢人就成,我怕老刘回头找我麻烦。” 接着又板着脸训道: “下不为例,明白吗?” 杨庆有连忙点头。 “明白,保证认真反省,积极吸取经验教训,杜绝再犯。” 第86章 保镖 “这还差不多。” 钱主任恢复以往的笑模样,从抽屉里取出工资单和十来张票据,仍给杨庆有后,解释道: “正常情况下,你住的那两间房子租金为3元,但那是咱街道自己的房子,你又是街道办自己人,按照惯例,收你五毛房租,” “当初你报道预支的十元工资,每月扣两元,还有什么疑问吗?” 每月工资二十元,扣掉五毛房租,两元借款,还剩十七块五毛。 杨庆有看着手中的工资条,确实和钱主任说的一样,扣了两块五,上面写着金额:拾柒元五角整。 〖可是不对啊!我报到时已经是月初,应该扣几天工资才对。〗 薅公家羊毛也得分时候,这会儿杨庆有可不敢打马虎眼,疑惑的问道: “我月初才来的,不扣点?” 钱主任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眼前这小子还是有底线的,拿多了还知道问。 “不扣,十五号之前报到的,拿全月工资。” 公务员的隐形福利? 那还客气什么,杨庆有立马折吧两下,把工资条塞兜里,不过他还有一疑问,不问心里痒痒,于是开口说道: “那什么,我看派出所都发一摞票,咱们街道办怎么少这么多?” 杨庆有伸手夸张的比了个姿势,食指和拇指间的空放个饭盒绰绰有余。 钱主任笑骂道: “你小子欠打,公安同志工作在第一线,天天外勤,有时还会受伤,你小子每天就上四五个小时的班,有脸和人家比?” 这么一说确实不能比。 杨庆有嘿嘿两声,以示惭愧。 告别钱主任,去财务那领完工资,揣着崭新的毛票回食堂干活。 过了饭点,杨庆有告别韩民生,照例早退。 连续跑了好几天,他打算今儿当回咸鱼,回家好好歇歇,劳逸结合嘛! 杨庆有刚跨进院门,便瞧见冯勇在倒座房前蹲着,明显的在等自己。 “干嘛呐小勇?” 冯勇正低着头走神,见来人是杨庆有,猛地起身,惊喜道: “哎吆,杨哥您总算回来了。” “什么事?” 冯勇踢了下脚边的布袋子,回道: “我姥昨儿托人给我妈带话,说我舅家又添了一男娃,家里没细粮,营养跟不上,让我妈给想想辙。” “这不今天我妈弄了点大米,让我给送过去,我怕路上不安稳,想着让您陪我走一趟。” 杨庆有瞅了眼地上的布袋,空荡荡的,提起来掂量了下,估摸着顶多三四斤。 就这点东西,值当着寻一保镖? “你姥家很远?” 冯勇摇着头回道: “不远,过了天坛,再往南走二十里就到了。” 杨庆有脑门闪过一道黑线,这尼玛叫不远,搁后世都出五环了吧! 怪不得要找保镖。 这么远的路,不找一保镖陪着,还真不敢拎着大米走。 杨庆有瞅了瞅自个身上草绿色的军装,嘿,还挺符合身份。 他也只能无奈的回道: “成,哥陪你走一趟。” 冯勇高兴的提起米袋,立马就要上路。 杨庆有连忙拦住倒霉孩子,回屋把上次买的大挎包拿出来,扔给冯勇,骂道: “平时瞅着挺聪明的,怎么关键时刻缺根弦?把大米装挎包里,省的路上被人惦记。” 冯勇接过挎包,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回道: “还是杨哥想的周到。” 等冯勇把米袋塞进挎包,俩人麻利出发。 不着急不成,三十多里路,单趟最少也得三个多小时,来回七个多小时。 出发时已经下午一点,杨庆有盘算着,十点前能回来都算是烧高香。 走了一个多小时,快赶到天坛时,杨庆有猛地一拍大腿,后悔道: “冯叔学校应该有自行车吧!咱们应该去借一辆的。” 冯勇嘴角抽动,要是能借到,我还用您陪? “整个学校一共三辆自行车,不外借,我问过了。” 杨庆有撇撇嘴,不甘心的继续问道: “公交车呢?绕远路的也没事,只要能少走点路就成。” 冯勇继续摇头。 “没有,过了天坛,再往南走五里,后面全是小路,将将能过马车。” 啧啧! 这还是京城,别的地杨庆有都不敢想,路得差成什么样。 马车? 杨庆有眼前一亮,突然想到,马车也能坐啊! “路上马车多不多?” “啊?” 冯勇一脸的疑惑,问马车干嘛? 杨庆有解释道: “没公交车,咱可以搭马车啊,总比腿着强吧!” 冯勇再次嘴角抽动,您要是看到马车赶路的速度,保准不这么说。 “这个不清楚,我也不经常去,过了天坛看看吧!” “成,那咱走快点,到时候哥请你坐马车。” 杨庆有脸上挂着兴奋劲,脚步飞快。 他还没坐过马车呢! 能开回荤,也算没白来一趟。 只是他光顾着兴奋了,没注意到身后冯勇的脸色,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过了天坛,又走了两三里路,行人稀疏后,杨庆有终于看到了马车赶路的模样。 合着即使没行人挡道,马车、驴车也没快哪里去。 赶车的大哥或者大爷坐车斗上,任由前面的马或者驴慢悠悠的走,手里的鞭子就是个摆设,压根没瞧见他们挥动过。 杨庆有黑着脸,看着慢悠悠的马车,头一次这么讨厌慢节奏的生活。 他们是一点也不着急! 杨庆有瞅着冯勇在身边乐,黑着脸上去就是一脚,骂道: “乐什么乐,还不快点走。” “走走,这就走。” 冯勇点头如捣蒜,脚步飞快,生怕再挨一脚。 没有劫道的,也没遇见哭穷要饭的,这一路无比顺畅,走的杨庆有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保镖没发挥该有的作用,他很遗憾。 冯勇姥姥家并不穷,没有想象中的茅草屋,三间大瓦房锃亮崭新,屋前是石头垒的围墙,瞧着就是一富裕人家。 想来往前倒三四年,他姥姥家肯定不愁吃穿。 可惜赶上了公社大锅饭,又遇上了三年大灾。 倒霉透顶了属于是。 冯勇姥姥很热情,一口一个辛苦,端茶倒水的,就没闲着。 非要留着俩人吃晚饭。 那哪成,吃了晚饭再走,十点前也回不了家。 在杨庆有连连的眼色下,冯勇勇敢的给拒绝了,最后天黑前,俩人带了五六颗红薯出了村。 第87章 阳气壮 人有四需,吃喝拉撒。 赶了大半天的路,连着走上三四十里,要说不饿,那是不可能的。 刚出村没多久,冯勇苦着脸,拽着杨庆有吆喝饿。 “哥,歇歇吧,我走不动了,饿。” 也是,冯勇来时背着三四斤大米,走时又背着六七斤红薯,负担和杨庆有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 杨庆有背着手,看着冯勇的饥渴样,指着远处说道: “瞅见前面那片小树林没,那儿避风,咱去那烤红薯。” 其实杨庆有也饿,只是他对红薯没兴趣,宁愿硬挺着也不乐意吃那玩意,闻着味儿都烧心。 这年头没有笨蛋,上至八十八,下至四五岁,个个练就一身生活技能,冯勇就是如此。 一袋烟的功夫,这小子划拉来一堆树枝,撅屁股开始生火。 反观杨庆有,和大爷似的,坐地上背靠大树,嘴里叼着烟,仰望星空。 他并不是耍酷,也没忧郁,只是天上的星星太亮,忍不住的想搂两眼。 烤红薯这种活,看似简单,其实一点也不难。 有条件的给红薯抹一层泥,扔火堆里就成。 没条件的地上挖一坑,把红薯埋里面,上头生火,等着就成。 闲的蛋疼,时间很富裕的那种,可以烧上一堆火,待木柴燃尽,把红薯埋灰烬中,靠余温烤熟。 哥俩既没条件,时间也不富裕,只能挖个坑,埋点土,硬烤。 冯勇收拾完,也靠火堆旁,和杨庆有大眼瞪小眼,干耗时间。 干耗着实在无聊,杨庆有在冯勇的直视下,眨巴了两下眼睛,从怀里掏出两小瓶刮了包装纸的二锅头,二两装的那种扁瓶。 然后又掏出一油纸包,里面装的是散装的酒鬼花生米。 冯勇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愣什么呐!接着。” “哎哎!” 冯勇手忙脚乱的接住二锅头,兴奋的问道: “哥,您哪弄的,我可从来没见过这种瓶子。” 杨庆有撇撇嘴,瞪了他一眼,回道: “你没见过的多了,废什么话,想不想喝?不想喝还给我。” “您急什么眼呐!谁说不喝了。” 开瓶盖这种事是与生俱来的本事,压根没有障碍,冯勇学着杨庆有的模样,旋开瓶盖,小嘬一口,眯着眼说道: “还别说,劲挺大。” 能不大嘛!标准的五十六度,后世的工业化产品,没有误差。 京城的一月份,晚上最少也有个零下十五六度,靠着火堆也有些扛不住,只觉头顶凉飕飕的,幸好有酒在。 喝一口小酒,捏一粒花生米,热气上涌,寒风也得绕道走。 那叫一个爽歪歪。 俩人喝掉最后一滴酒,吃下最后一粒花生米,地瓜也基本烤好了。 冯勇扒着地瓜,小口吃着,杨庆有则拿着树枝扒拉着火堆。 野外生火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有余火被寒风吹进树林,那乐子可就大了。 天干物燥,小树林下又囤积着没被村民捡拾干净的树叶,说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也不为过。 杨庆有这边正扒拉着剩余的灰烬,就听冯勇惊恐的喊道: “哥,杨哥,那边,你看那边,那是不是......” 杨庆有回头望去,只见远方一片阴影之中,有一泛着绿色的火苗忽上忽下,在阴影中若隐若现。 我艹。 杨庆有心中大惊,什么鬼东西? “身为一个共产主义战士,理应勇往直前,无所畏惧,瞧你那点胆子,一看就不是一合格的战士。” “领袖老人家说了,一切牛鬼蛇神都是纸老虎,不用怕。” 杨庆有说着话,悄然后退。 gui火哎,两辈子也没见过的奇景,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这会儿杨庆有的尾巴根呼呼往上窜冷气,说话都有点打哆嗦。 刚才二两二锅头带来的热乎劲,被后背的凉风吹的消失殆尽,后脑勺后脖颈,甚至后脚脖子都凉飕飕的。 冯勇更不堪,麻利捡起地上的红薯,连滚带爬的跑进树林,躲到树后,露出一双眼睛盯着远处,哆嗦着说道: “哥,纸老虎我倒是不怕,可这玩意不是纸糊的,咱现在能跑不?” 杨庆有同样的躲在树后,壮着胆子分析现状。 “村里的老人说,见到野兽,就是狼啊什么的,千万不要跑,那些畜生看到人露出后背,就知道你怂了,会立马扑上来咬你。” “想来这玩意也差不多!千万别跑,咱就等着。” 冯勇听完杨庆有的分析,觉得挺有道理的,猛然间,他也想起看过的志异小说,里面有类似的描述。 “对,不用怕,书里都说了,咱们还没结婚,阳气壮,不用怕它。” 说罢,他还猛地点了两下头,给自己加油打气。 俩人透过gui火照出的阴影形状,早猜测出那是一片坟地,否则也不会这么害怕。 诡异的是,那朵gui火忽上忽下的飘了一阵,忽然停在了某处,悬在半空,不再移动。 杨庆有疑惑的盯着它,心里开始犯嘀咕,网友们不是说这玩意飘忽不定,一会就没吗?怎么这家伙这么持久? 冯勇也在小声的嘀咕。 “哥,它怎么不动了?” 忽然,一虚影出现在gui火旁,又紧接着消失不见。 “啊!” 冯勇看到这一幕,连忙往树后藏,脸皮蹭到树皮,疼的叫出声来。 “你特么小点声,吓我一跳。” 杨庆有也看见了,心头猛地一紧,接着疑惑更多了,那虚影似乎扛着东西? 他眼神比冯勇强的多,看的清清楚楚,虚影似乎有点太实了,没飘忽感,gui应该不这样吧? 想是这么想,他可不会傻乎乎的上前查看。 动脑子可以,都脚不成,万一呢! 再牛逼,他也不是钢铁之躯,这年头邪乎事多着呐!再小心也不为过。 俩人就这么紧绷绷的盯着,在眨眼都得换着来的情况下,估摸着过了有十分钟,杨庆有忍不下去了。 妈的,没完没了了。 老子都快冻透了,你特么还不灭,老大的寒风下,如来佛的灯芯来了也的抖两抖,你倒好,硬挺着晃都不晃一下。 “小勇,有点不大对劲,你在这老实躲着,我去看看,说不定是人吓人。” 冯勇侧脸看向杨庆有,脸色煞白,目光飘忽,哆嗦着问道: “哥,你确定不?” 杨庆有点了根烟,猛嘬一口,然后把烟递给冯勇,回道: “放心吧,我去把火弄灭就回来,你别乱跑,别回来找不着你。” 冯勇猛嘬一口烟,点头应道: “成,你小心点,要是不对劲,就大声吆喝,咱立马朝我姥村跑。” 第88章 发了 杨庆有沿着树林边缘朝前摸了几十米,估摸着冯勇看不见后,从空间掏出大号三尺棍。 是的,大号。 他上次用完锨把后,觉得挺顺手,第二天就去家具厂买了根类似的。 六尺长,碗口粗,安全感倍儿足。 “五星红旗迎风 飘扬” “胜利歌声 多么 嘹亮” “歌唱我 们 亲爱的祖国” “从今走向繁荣富强” 杨庆有心里哼着歌,悄咪咪往前摸。 还别说,自打哼起歌唱祖国,杨庆有腿也不抖了,心也不颤了,胆气立马翻了好几倍。 确实是片坟地,一个个的小坟包,杂乱无章的分布在小树林的斜对面。 杨庆有看见坟头的瞬间,心里的歌声节奏下意识快了一倍。 他长吸一口气,握紧棍子,眼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顺着绿色gui火方向大步流星的闯了进去。 艹,日尼玛。 杨庆有摸进坟场,看清gui火真容后,心里忍不住大爆粗口。 那是一截粗粗的蜡烛,不知对方怎么弄的,燃烧时火焰泛着绿光。 蜡烛底座上罩着一个薄薄的玻璃罩,被一根木棍吊在半空,在寒风呼啸中,底座随风轻摆。 “我说林二,能不能快点,都快冻屁了。” “邱爷,我也想快点,您不是要求高嘛,总得等我把土弄实点,再撒树叶子吧!” “知道了,我不催,你慢慢来。” 两个人,一个手扶木棍,一个抄着铁锨培土,被不远处的杨庆有看的清清楚楚。 艹,就知道有猫腻。 杨庆有盯着俩人,心里不断猜测俩人的来历。 听俩人的谈话,再看俩人的配合,明显的老手,就是不知是盗墓啊?还是藏宝? 杨庆有看了看四周,再瞧瞧自个趴着的坟头,连个碑都没有,明显没盗墓的价值。 那只能是藏“宝”了。 “邱爷,您看行不行。” 林二小心撒完树叶,又用铁锨扒拉了两下,问道。 邱爷放低烛灯,仔细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回道: “挺好的,走吧林二,回去爷请你喝酒。” 林二扛起铁锨,低头哈腰的陪笑道: “好嘞,邱爷,还是您大方,不像林大,扣的要死,每月给那块儿八毛的经费,都不够喝酒的。” “嘿嘿!” 邱爷干笑两声,挑起烛灯,悠悠然领头离去 艹,听这话,就不是一般人呐! 杨庆有啧不两下嘴,伏下身子,静待两人离去。 等看不见烛光后,杨庆有躬身跑到那坟头旁,闭眼散开感知,他要好好瞧瞧这俩人搞什么鬼。 没成想,刚散开感知,杨庆有眼就绿了。 无他,这俩孙子太特么肥了。 一连三个坟头里面的棺材都被掉了包,原本棺材里是躯壳消失不见,替代他们的是各种军需物资。 左侧棺材里放着四箱炸药,两箱手雷,八箱子弹,两箱m-1汤姆森冲锋枪。 中间那口棺材放的则是各种武器,两箱m-1汤姆森冲锋枪,四箱类似98k的步枪,具体什么牌子杨庆有不知道,反正枪杆挺长。 四箱柯尔特m1911手枪,六箱子弹,这手枪太出名,杨庆有想不认识都不成。 右侧棺材内则放着两部电台,四箱小黄鱼,两箱大黄鱼,还有一木箱内放着厚厚的资料。 而刚才那俩人挖坑的地方,下面埋着一大号金属盒子,里面放着六把手枪和一堆钱票。 这特么抄到特务老窝了? 杨庆有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马上发财了。 惊的是自己该不该发财? 他不可能放任这伙特务继续逍遥,举报的话,发财的心就得收一收。 不举报的话,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不管了,老话说的好,人不为财天诛地灭,想来有冯勇作证,问题不大。 下定决心的杨庆有,第一次施展五米收取的空间附带功能。 六箱黄金,一箱手枪,一箱手枪子弹,一箱冲锋枪外加两箱冲锋枪子弹,还有一箱手雷。 以上物资全部收进空间。 那刚埋的大号铁箱他没敢动,动了太显眼,只能留着。 忙完正事,杨庆有清除完自己留在三个坟头旁的痕迹,跑回小树林。 “小勇,小勇出来吧!” “哥,我在这。” 冯勇从树林里跑出来,兴奋的问道: “杨哥,我刚才看见gui火飘走了,是怎么回事?快给我说说。” 杨庆有这会哪有心思给他编故事,掏出剩下的半包大生产丢给他,嘱咐道: “一时半会说不清,你在这抽会烟,我有点事,离开一会,回来和你解释。” “啊?” 冯勇听闻还得再待一会,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装镇定的说道: “杨哥,您是我亲哥,千万要回来哈,我一个人害怕,外面的风声和鬼哭狼嚎似的,忒吓人。” “行了,挺大一老爷们,有什么好怕的。” 杨庆有拍了拍冯勇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转身朝那俩人离去的方向追去。 幸好那俩人不敢打手电,幸好杨庆有夜里眼神好,幸好那俩人没更换方向,十几分钟后,杨庆有还真追上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俩人来到一片黑压压的建筑前,领头的邱爷冲站岗的民兵打了个招呼,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这下尴尬了,进也没法进,走又不甘心。 杨庆有只能摸黑从外围绕圈,希望能发现一点线索,五分钟后,他看到了希望。 摆在眼前的是条很宽的马路,悄悄的摸到马路边,远远的看见,那片建筑前的民兵岗哨旁挂着一个牌子。 上书:红星公社西红门大队。 得,没白跑一趟,有着落了。 杨庆有记下名字后,麻利往回走,不快点不成,再耽搁会,他怕找不到回去的路。 找到冯勇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杨庆有差点迷路,绕了老大会才找到小树林。 冯勇这小子也惨,蹲树林里哆嗦着,硬是把大半包烟给抽没了。 杨庆有赶到时,这小子都快哭了,没办法,太害怕。 前脚欣赏完gui火,后脚就要他独自在坟场边过夜,是个正常人都受不了这种刺激。 顾不上啰嗦,杨庆有拉着冯勇开始赶路。 耽误了俩小时,这会儿已经过了九点,再不快点走,杨庆有怕进不了城。 确实进不了城,俩人紧赶慢赶,走到天坛时已经过了十一点,刚到主路,就被巡逻的拦了下来。 杨庆有递上自己的证件,解释道: “同志,我是交道口派出所的,有紧急情况需要上报,要不您陪我走一趟?” 巡逻士兵看着眼前俩半大小子,又看了看手里的证件,越看越不靠谱。 因为证件上写着: 姓名:杨庆有。 工作单位:交道口街道办。 这尼玛说的话和证件完全不符,于是手里的钢枪一横,呵斥道: “甭管你有什么紧急任务,先跟我们走一趟再说。” 第89章 福星 冯勇高举双手,无辜的看着杨庆有,内心在疯狂呐喊,哥,您说什么呢? 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杨庆有看着围上来的巡逻士兵,还有他们手中冰冷的钢枪,也麻利的举起双手。 哪句话说错了吗? 艹,早知道躲着点走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哥俩被套上手铐,押到了最近的天坛派出所。 进了派出所,把俩人交给值班的公安,巡逻士兵背着钢枪离去。 “说,哪个院的?晚上不老实在家呆着,想干嘛?投机倒把还是偷鸡摸狗?老实交代问题。” 森严的栅栏,昏暗的灯光,大号的标语,笑容猥琐的犯人,面容严峻的警官,上来就是拍着桌子整流程。 杨庆有欲哭无泪,您老就没想着看看我的证件? 自己人呐! “大哥,不,同志,您看一下我的工作证,我是交道口街道的,在交道口派出所上班,咱自己人。” “别嬉皮笑脸的,谁和你是自己人!” 驴脸公安用力拍着桌子,呵斥完,缓慢翻开杨庆有的工作证,一脸的不情愿。 “您可以给交道口派出所打一电话,值班的公安肯定认识我。” 杨庆有见驴脸公安顶着丧气脸,起身去打电话,连忙又补充道: “您别忘了让值班的领导来领我,我真的有紧急情况上报。” 说完话,他仰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这都特么什么事啊.... 这时隔壁传来冯勇的徒劳挣扎声。 “公安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给我姥送了点大米,别的嘛也没干,您不能冤枉好人。” “放屁,好人?好人巡逻的同志能把你押这儿来?老实交代问题。” “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您爱咋咋地吧!” 嘿! 不愧是地道京城人,话里话外透着股子无赖劲。 这小子是真不怕挨揍。 杨庆有别的干不了,只能坐椅子上,无声的给冯勇加油,低调点吧小子,别真的挨了揍。 几分钟的功夫,隔壁没了公安的呵斥声,想必是打过了电话,公安同志们暂时歇了审讯的心思。 谁特么设计的刑讯椅子,坐又坐不直,躺也躺不下,就没一个合适的姿势。 杨庆有坐立难安,正咒骂椅子时,审讯室的大门被吱呀推开。 冯政委打头进屋,他背着手,瞪着大眼,一脸不爽的样子。 进门先瞪了一眼杨庆有,骂道: “你小子能耐啊!我转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同行这捞人,今儿你要不给我个说法,回去要你好看。” 杨庆有被扣在椅子上,没法献殷勤,只能尴尬的抬着头笑。 “别特么笑了,赶紧说话。” 瞅见杨庆有的笑脸,冯政委更气了。 “那个....” 杨庆有努嘴朝他背后示意了一下,意思再明显不过,有外人不好开口。 “这是天坛派出所的马所长,有话麻利说,再啰嗦,你小子就待这过夜吧!” 冯政委青着脸,显然怒气值已达顶峰,马上就要憋不住了。 这可是您老主动把功劳往外让的,不怨我。 杨庆有见冯政委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索性不再打埋伏,直接开口说道: “今晚八点左右,我和我们院的冯勇,从他姥村回来,路上碰见两个特务在藏东西。” 冯政委闻言稍一愣神,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立马回身礼送马所长。 “马哥,您这也挺忙的,我们所这点小事不值当耽搁时间,您赶快忙去吧!” 马所长可不是愣头青,塞嘴里的鸭子还能让它飞喽? 他立马回头吆喝道: “小刘,全所警戒,把值班的都招来,等任务。” “哎呀,冯老弟,都是兄弟单位,遇到事怎么能置身事外?你放心,功劳都是你们的,我就出把子力,纯帮忙。” “哈哈!咳咳...” 杨庆有看着冯政委的苦脸,没忍住笑了出来,马上察觉时机不对,抓紧咳嗽掩饰尴尬。 马所长也是个妙人,瞅见杨庆有咳嗽,立马笑着掏出钥匙,给杨庆有开锁。 “哎吆,这办的什么事!怎么把功臣锁着呢!” 冯政委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却也没办法改变现状,只能打着哈哈干瞪眼。 杨庆有起身,伸了个懒腰,冲马所长道了声谢,转头趴冯政委耳朵旁一阵嘀咕。 冯政委时不时点点头,嘴角渐渐上扬,目光却紧盯马所长,以防他上来偷听。 马所长倒也无所谓,鸭子都进笼了,还能飞了不成,他退到门口,伸手招来一年轻公安,低头吩咐着。 还没等杨庆有说完,冯政委就已经等不及了,他立马拉着杨庆有去打电话。 刚开始是高兴,这会儿已经察觉事情并不简单。 一、事儿不在自己辖区。 二、自己只是政委不是所长,这么大的事得抓紧通知刘所,让他来安排。 杨庆有则无所谓,反正举报的功劳是自个的,谁也抢不去。 冯政委打电话的功夫,冯勇也被放了出来,这小子一脸的求知欲外加兴奋劲,一路小跑到杨庆有面前,问道: “哥,杨哥,是不是gui火的事?您给我说说。” 还没等杨庆有回话,旁边的马所长开口训道: “小孩子瞎打听什么?那谁,小刘过来,安排这位小同志去休息室睡觉,完事之前不准离开。” “好的,所长。” 听到指令的小刘,二话不说拉着冯勇往休息室走去,冯勇也不敢挣扎,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杨庆有,一个劲的眨眼。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回头别忘了跟我说。 当世“百晓生”面对一大瓜,心里不痒痒是不可能的。 可惜,杨庆有只能说可惜,这种事儿都巴不得烂肚子里,谁敢往外说? 刘所来的很快,顶多二十分钟的功夫,进了派出所把自行车一扔,跑到杨庆有面前紧张兮兮的问话,生怕蹦出与电话中不一样的说法。 “小杨,你没听错?说的是经费?” 敢情您关心的是这个? 杨庆有连忙点头回应: “没错,是经费,听得真真的。” 刘所还是不放心,再次追问道: “再给我说一下事情经过。” 杨庆有无奈,只得又叙述一遍,当听到邱爷和林二当着民兵的面,走进西红门大队时,刘所欣慰的点头赞许道: “好小子,够机灵的,这位邱爷身份肯定不一般,很可能在公社任职,回来找我们更妥当。” “老马,电话在哪?我去通知局里,申请支援。” “我带你去。” 西红门大队上面是红星公社,红星公社归大兴县管辖,两位所长的脸再大,手也伸不进别人的辖区,只能求上面支援。 跟着刘所一块过来的周旺财和许晓峰,这才瞅见空子和杨庆有打招呼。 自打进门,他俩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此刻恨不得抱住杨庆有,朝他脸上来两口,福星呐! 第90章 搞大了 当杨庆有看见派出所门口停着的卡车时,内心一阵发紧。 妈的,事情好像搞大了? 他远远低估了“特务”两个字对公安部门的诱惑性,心里一个劲的嘀咕,黄金要不要还回去? 事情确实搞大了,来的是东城区公安局局长,正儿八经的正职局长。 他身后跟着两队士兵,估计从巡逻队那临时征调的。 这种事不应该先下窝子钓鱼吗?没听说过直接硬莽的啊! 杨庆有大呼现实不按常理出牌。 范局长进门先是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冲两位所长点头示意,又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说道: “这位是小杨同志吧?” 杨庆有立正回道: “范局长您好,我是杨庆有。” 范局长点点头,继续说道: “情况紧急,废话就不多说了,小杨同志带路,先去藏匿武器的坟地,确定属实后,大兴县会派人与我们汇合,联合搜查西红门大队,还有没有问题?” 两位所长相互对视一眼,齐声回道: “没问题。” “好,出发。” 随着范局长的大手一挥,士兵重新上车,天坛派出所值班的公安也推着自行车出门。 周旺财拍着自行车后座,冲杨庆有喊道: “小杨,来坐我的车。” 许晓峰也不甘落后,跟着说道: “小杨,来哥这,哥后座有棉垫。” 杨庆有正纠结着,他俩每人先挨了刘所一大逼都。 “扯什么蛋,小许你把自行车给小杨,他得前头带路,你去坐小周的车。” 杨庆有嘿嘿一笑,接过许晓峰的自行车,推车出门。 许晓峰噘着嘴,丧气的跨到周旺财后座上,催促道: “愣什么神啊,走吧!” 周旺财心情更不美丽了,妈的,该着我倒霉,拉不成福星就罢了,还得拉你这倒霉蛋。 十几辆自行车,两辆大卡车,沿着坑洼的土路,摸黑前行。 出发时就过了半夜十二点,杨庆有在前边蹬着自行车,是又累又饿,回头瞅一眼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又不好意思放缓速度,只能咬牙闷头骑。 本来夜里就不好认路,被后边大卡车的蜡烛灯这么一照,更不好认了。 杨庆有边蹬自行车心里边嘀咕,千万别跑过了,千万别跑过了,他还专门借了刘所的手电筒,时不时四处照照。 结果,还是差点走过,越看那片小树林越熟悉,骑过了才发现就是那,杨庆有猛地刹车,吆喝道: “到了,就是那。” 说罢,他用手电筒的光束指向树林右侧的一片阴影。 他这一刹车倒好,差点引起交通事故。 自行车大队猛的停下,引得后面两辆卡车猛踩刹车,随着刺耳的刹车皮摩擦声,卡车将将停在自行车大队的屁股后,差点撞到人。 气的刘所大声骂道: “臭小子,你就不能提前说声?” 杨庆有见状老脸微微一红,小声嘀咕道: “我也想,这不夜里看不清嘛....”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冯勇扒的地瓜皮、害怕时抽的烟头清晰可见。 杨庆有见有公安盯着地瓜皮和烟头,连忙解释道: “回城时走到这刚好饿了,烤了几块红薯,烟头是和我一块那小子抽的,他胆子小。” 听明白和特务没关系后,刘所催促道: “行了,知道了,快带路吧!再磨迹会天该亮了。” 沿着树林穿过一片杂草地,十几个人正式进入坟地。 杨庆有找到临走时专门做的记号,指着一老坟前三四尺的空地说道: “就是这,树叶下面就是,我看着他俩撒的树叶。” 范局长特干脆,挥手就一个字: “挖。” 两个扛着铁锨的公安听令,上前撅腚开挖。 原本众人以为还得等一会,没成想几锨下去,就听一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传来。 范局长、刘所、马所、冯政委等人脸上均是露出喜色,心下暗道稳了。 两个公安起箱子时,杨庆有悄悄的把刘所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刘所,我认为周边这五六个坟头全有问题。” 要搁以前,杨庆有说完这话,刘所大巴掌早拍过去了,但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才察觉眼前小毛头心思沉着呐!考虑问题很周全。 于是他小声回问道: “怎么说?” “您看。” 杨庆有指着眼前的地形解释道: “能看出来,这片坟地占地很广,是几个村共用的,肯定不缺上坟的人,他们为什么要冒险把东西埋这?不怕被人发现吗?” “我认为埋东西不是最重要的,他们肯定还有别的目的,至于目的嘛,很好猜。” “他们在这里还埋了更重要的东西,要时不时来查看。” “您想啊,藏东西还有比坟地更安全的地方吗?时不时来上炷香、除除草,谁会怀疑你?” 嘿!这么一分析,还真是这个理儿。 刘所越听觉得越有道理,认同的点点头。 杨庆有冲刘所一个劲儿的努嘴示意,您别光点头啊!赶快去申请啊! 这....... 刘所正纠结着,就听旁边传来一阵惊呼。 箱子被提上来,范局开始吩咐人清点手枪、钱票。 刘所见状知道功劳稳了,又看了眼杨庆有坚定的眼神,随即一拍大腿,干了。 大不了挨顿批评。 于是乎他跑到范局身旁一阵嘀咕,把杨庆有的猜测叙述了一遍。 范局听完冲杨庆有招了招手,待走到跟前,问道: “小杨同志,你的想法很好,但掘人祖坟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你有多大把握?” 杨庆有还没回答,就瞅见刘所冲他使眼色,顿了一下后,仍旧说道: “至少八成,事情不太合常理,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一种可能。” 可不嘛!东西都偷了一小半,再不合理也得变成合理才成。 范局长也是个杀伐果断的角色,听完不再犹豫,把马所叫到跟前,说道: “车上还有几把镐头和铁锨,你让人拿来,把箱子周边的六个坟头全部挖开,搜个彻底。” “还有,叫王排长分一半人过来,轮班挖,要快。” “是。” 马所按指示开始干活,没有人叫屈,也没人嫌累,毕竟没人嫌功劳太大不是。 杨庆有看到这里,心中松了一大口气,范局是个好领导,随手划的大圈,正好把那三个空坟头给圈了进去。 第91章 爽 “范局,快,您快过来,有重大发现。” 半个小时后,中间存放武器的那座坟被率先挖开,起开棺盖的瞬间,马所长激动的语无伦次。 范局长则相反,看见这么多武器之后,脸色凝重,毫无喜悦之意,内心不断的感慨:侥幸,侥幸啊! 他不敢想象,当敌人真的使用这些武器时,会引起多大的乱子。 “加快速度,我要知道他们到底藏匿了多少武器。” “是。” 马所长闻言不敢耽搁,直接上前亲自抡镐头。 “王长立,大兴县的支援还需多长时间到?” 巡逻队的王排长闻言敬礼回道: “报告首长,还有十分钟。” “好,我们去卡车那等着,马军,马军过来。” “哎,来了。” 马所长扛着镐头跑回来,问道: “您说,范局。” “现场由你指挥挖掘,必须保证不得遗漏,必要时可扩大挖掘范围。” “刘跃安,你抓紧回市区找罗副局长,再带些支援过来,务必保证挖掘工作的顺利进行。” “是。” 刘所长和马所长齐声应道。 范局长转身离去前,恰巧看到无所事事的杨庆有,随即冲他招了招手,说道: “小杨,过来。” 杨庆有立马屁颠屁颠的跑过来,问道: “范局,您有什么吩咐?” 范局看着眼前这个毛刚长齐的毛头小子,此次事件的大功臣,不由的笑道: “有个屁的吩咐,这里没你事了,跟刘跃安回去睡觉吧!” “还有,刘跃安,路上给小杨重申一下保密条例。” “是。” 杨庆有有样学样,敬礼回应。 其实,杨庆有哪里是无所事事啊,那是忧心忡忡,有心想把之前顺的东西塞回去,可人挤人的现场人太多了,愣是不给机会。 刚才他脑中闪过无数种猜想。 猜测将来特务交待的数量和实际不符怎么办? 猜测公安们为了稳妥起见连他一块办了怎么办? 猜测他扛不住酷刑把空间交代了怎么办? 猜测被捆到实验室,躺床上解剖时怎么办? 无数种怎么办汇成三个字:没得办。 这时的杨庆有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欲哭无泪,什么叫做胆战心惊。 他好想买瓶后悔药。 可惜,世上没有那玩意。 他也只能盼着抓人时,特务们的反抗激烈点,多死上几个,即便数目不对,也无从查验。 凌晨五点,杨庆有重新回到了天坛派出所,和冯勇一个待遇,被撵进了休息室。 临进门前,刘所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再次重复一遍我路上的嘱咐。” 杨庆有翻了个白眼,回道: “把事儿烂到肚子里,连做梦也要咬紧牙关,不松口。” 您路上问了不下五遍,我就是猪脑子也忘不了。 “很好,睡前再好好重复几遍,争取把这句话刻进骨子里。” 刘所满意的点点头,甩下一句话,推着自行车匆忙离去,他还得去请支援,可没功夫和杨庆有瞎掰扯。 天坛派出所的值班人员几乎被马所长全带走了,只剩下俩公安在值班室镇场子。 压根也没人管杨庆有,没人管也不能跑不是。 杨庆有老老实实的推开休息室房门,打算进去眯瞪会,可刚推开门,好家伙,一股臭脚丫子味外加三年没洗被褥的霉味扑面而来。 “艹,这尼玛怎么睡?” 屋里倒是挺暖和,憋了器里煤火正旺,冯勇躺在靠窗的小木床上睡得倍香。 人才呐! 杨庆有顾不上感慨,跑到窗边,给窗户开条小缝,又搬把椅子给门撑开一条缝,透会儿气再说。 别看杨庆有靠着炉子,烤着火,小口吃着牛肉,看似潇洒的样子。 他这会儿内心正给诸天神佛上香求安,盼着战斗激烈些,敌人多死些,事情结束的快一些。 垫吧完肚子,关上门窗,杨庆有躺靠门的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中浮想联翩,战斗应该开始了吧?最好激烈些,希望特务们有点骨气,别投降,可不能忘了党国的培养,蒋光头的栽培,一定要决战到底,坚决顽抗,千万别怂。 最终在多死些,多死些的念头中,沉沉睡去。 “杨哥,杨哥,起来吃早饭了。” 早上八点,杨庆有迷迷糊糊的被冯勇推醒,睡意正浓着呐,看见冯勇那张大脸,刚要张嘴骂人,猛然间一个激灵,想起来这特么不是睡觉的时候。 于是连忙起身,擦着眼屎问道: “他们回来了吗?怎么样了?” 冯勇一脸的茫然,回问道: “您说啥?什么回来了吗?” 呸,杨庆有猛地反应过来,尼玛问错人了。 使劲拍了两下脸颊,清醒之后,杨庆有看着桌上的包子,问道: “哪弄的包子?” 冯勇指了指窗外,笑嘻嘻的说道: “昨晚值班的杜哥给买的,他说是所里安排的,让咱俩吃好吃饱。” 杨庆有顺着窗户望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只见白茫茫一片,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北风一吹,打着旋的飞舞。 见此情形,杨庆有下意识的捂了下打着补丁的军服,莫名有些冷,硕大的雪花仿佛不是落在地上,是砸在他的心里。 冷。 这.....这包子还吃的下吗? 索然无味的往嘴里塞完两个肉包子,杨庆有望着窗外雪白平整的地面愣神,怎么还没消息呢? “杨哥,您还吃不?” 八个大肉包,一人四个,冯勇吃完自个那四个,望着桌上杨庆有剩的俩包子流口水,情不自禁的问道。 “你吃吧!” “哎,杨哥你真好。” 拍了句不疼不痒的马屁,冯勇利落的拿过俩包子,开始往嘴里猛炫。 半晌后,杨庆有想开了,瞎特么操心,出什么事自己又决定不了,搁这心脏砰砰瞎跳,吃不好睡不香的,不如摆烂,老实等着。 既然走不了,索性继续睡觉。 “小勇,有事叫我,我再眯瞪会儿。” “好嘞,杨哥,你睡吧,有事我叫你。” 冯勇可没那么多心思,他反而觉得在派出所挺好,屋里有炉子烤着,吃饭有大肉包子供着,美似神仙般的日子,搁以前做梦都不敢想啊! 吃完包子,从怀里摸出半根烟,凑炉子上点着,靠着炉火,狠狠的嘬上一口,然后吐出一大大的烟圈。 要不是杨庆有搁床上睡觉,冯勇都想大喊一声:爽。 第92章 揍我一顿 人生无常,如大肠包小肠。 这是杨庆有上辈子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当时嗤之以鼻,有什么无常的? 见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人生莫过于此,那些歇斯底里的呻吟不过是给自己找事罢了。 此时,他却又觉得人生是挺无常的。 中午十一点多,冯政委来天坛派出所领人时,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尼玛不是折腾人嘛! 要杀要剐你倒是快点啊! 冯政委领着俩人出了派出所,在门口分道扬镳时,再次叮嘱道: “冯勇同志,话呢,我说了好几遍了,注意保密,但凡你管不住嘴,那我只能请你去劳改农场消停消停。” 冯勇站的倍儿直,昂着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放心吧您嘞,就是坐老虎凳,灌辣椒油我也不说。” 这..... 挺好的小伙子,这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冯政委摇摇头,对着杨庆有说道: “小杨,你是国家公职人员,保密的话我不在赘述,相信你有觉悟做到,盯着点冯勇,为了他也为了你的安全,听到没?” 闻言杨庆有一愣,您这调起的倒是高,愣把一厨子提到公职人员的档次上。 “明白,您放心,我知道轻重。” “成,那回家吧,回去好好休息,明儿照常上班。” 冯政委说完话,跨上自行车,打着晃划着圈的离去。 见领导走了,冯勇挺直的身子一垮,恢复往日的神采,眉飞色舞的说道: “杨哥,正巧赶上下雪,旁边又是天坛公园,咱去买截橡皮筋打鸟呗!今儿保准好打。” 杨庆有瞅着身旁没心没肺的臭小子,心里恨的牙痒痒,你就挺欠打的。 “昨儿到现在没回家,也没人给冯婶捎个信,你猜,等下午你拎着鸟回家,会不会挨揍?” 冯勇闻言脸上的兴奋劲立马消失殆尽,眉头紧皱,苦着脸说道: “我猜,现在回去也得挨揍。” 啪的一声,杨庆有给了他一个大比兜,说道: “既然知道,还不麻利回家。” “哦。” 冯勇耷拉个脑袋走前面,显然已经预想到了待会挨揍的画面。 大雪漫天,地上的雪正是蓬松的时候,踩上去,嘎吱嘎吱的,一脚一个坑。 一个小时后,俩人赶到四合院门口时,浑似两个大雪人,脑袋肩膀上厚厚的一层雪,鼻子冻得通红,一出哼一串大鼻涕。 “哎吆,大茂哥,您这是怎么了?” 杨庆有走的心不在焉,完全没发现院门口出来一人,听到冯勇的招呼声,抬头一看。 好家伙,许大茂脑袋上裹着大纱布,鼻青脸肿的从院里出来,手里拎着痰盂,走路一瘸一拐的,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见状,杨庆有也吆喝道: “大茂哥,路滑,您慢点。” 许大茂哭丧个脸,悲愤的回道: “艹,昨儿晚上倒霉,在胡同口被人套了麻袋,那群孙子忒黑,专往脑袋打,妈的。” 杨庆有.... 还得是许大茂,挨了揍都不忘朝自个脸上贴金,胡同口?寡妇家门口吧! “太嚣张了,大茂哥,报公安没?可不能轻饶了这帮孙子,您要是还没来得及报,我替您跑一趟。” 冯勇是个好孩子,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一个劲的怂恿许大茂报公安。 许大茂闻言脸上略显惊慌,顾不得腿上有伤,快走两步拉住冯勇,还没开口呐,就见冯勇慌张的躲避。 “大茂哥,您小心点,别洒我一身。” 许大茂走的急,黄澄澄的液体在痰盂里晃荡,晃的冯勇直打哆嗦,要是被这玩意泼身上,还活不活了! 许大茂松开手,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不用,我大概知道是哪几个孙子,回头饶不了他们,那啥,我先去厕所,你俩聊。” 说罢,许大茂一瘸一拐,背影萧瑟的奔厕所而去。 杨庆有望着他的背影,暗自摇头叹息,许大茂啊许大茂,你说你怎么就不能忍几天呢? 那事就这么有意思吗? 当然,杨庆有不是说自个不喜欢那事,而是,你不能一边和姑娘谈着恋爱一边干那事啊,总得有个轻重缓急不是。 “啧啧!好久没见大茂哥挨揍了。” 冯勇看着离去的许大茂,摇头晃脑甩着雪的打趣道。 这么一说,杨庆有可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 “怎么说?你大茂哥以前经常挨揍吗?” 冯勇先是四下看了一圈,见四周没人,这才悄声回道: “您可说对了,大茂哥没上班之前,经常被人套麻袋。” “这话出得我口,入得您耳,过后我可不认哈!” 杨庆有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冯勇盯着公厕的方向,小声说道: “大茂哥以前上学时,经常勾搭女同学,好几次人家长直接来院里骂过,许大爷没少赔礼道歉。” “再后来,毕业后的大茂哥变本加厉,经常夜不归宿,我听南七条胡同的老光棍魏秃子说,他勾搭了好几个小媳妇,您说要是被小媳妇家男人知道了,不套他麻袋套谁?” 杨庆有赞同的回道: “说的在理。” “还不止呢!魏秃子还说了,他在暗门子那见过大茂哥,那暗门子都快四十了,啧啧,大茂哥还真...嘿嘿!” 冯勇边说边挤眉弄眼,尤其是最后一声嘿嘿,那叫一个猥琐。 杨庆有目光古怪的盯着冯勇。 听话里意思,这魏秃子也不是一般人呐,这都能认识,小子人脉够广的。 还是说他也去过? 冯勇被杨庆有看的头皮发麻,他挠着脑袋,弱弱的问道: “哥,您看我干啥?” 杨庆有上下嘴皮一碰,蹦出来仨字: “魏秃子!” 冯勇这才恍然大悟,内心松了口大气,解释道: “我有一同学是他们院的,经常去玩,见多了可不熟悉嘛!” 杨庆有撇撇嘴,明显不信这臭小子的鬼话,见多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个个都熟。 此时,许大茂从公厕回来,俩人很有默契的同时闭嘴,笑迎许大茂。 “大茂哥,我扶您回屋?” 冯勇向来是个有眼力见的好孩子。 “不用,不用,我自个能行,你们玩你们的。” 许大茂心虚的摆摆手,蹦跳着匆忙离去。 没热闹可瞧了,俩人也不用继续挺着大鼻涕沐浴雪花,同样跟在许大茂身后进院。 冯勇走到垂花门下探头探脑,打探妈情时,他身后的杨庆有就听见一声急促的骂声传来。 “兔崽子,还敢回来。” 冯勇嗖的一下缩回脑袋,慌张的拉着杨庆有说道: “杨哥,指望您了,一定要解释清楚。” 话刚说完,就见冯婶扛着大扫帚奔冯勇而来。 “冯婶您冷静,听我给您解释。” 夜不归宿的锅还真得杨庆有来背,冯政委交代的清清楚楚,让哥俩回去不能说漏喽,想守住秘密,只能杨庆有扛锅给冯勇遮阴。 “那啥,昨晚半夜才进城,院门插着呐,我就带小勇去派出所休息室待了一晚,是不是啊小勇。” “对对对,杨哥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冷的天,我不去派出所睡觉,也没地儿去不是。” 冯勇点头如捣蒜,话说的又急又干脆。 冯婶疑惑的看着杨庆有,问道: “真的?” “真真的。” 哥俩同时点头应答,没有丝毫犹豫。 “哼!暂且饶你一回,把院子扫干净。” 冯婶说完话,把肩膀上的大扫帚扔给冯勇,转身回屋。 冯勇揉了揉眼,望着漫天大雪欲哭无泪,他想说,妈,您还是揍我一顿吧! 第93章 堵得慌 杨庆有生着炉子,又拿了几块木柴去烧上炕,回屋插上门,这才有功夫查看空间里那些让人提心吊胆的玩意儿。 小金鱼、大金鱼都铸造的很标准,个头很小,沉甸甸的,有着与外形不符的重量。 杨庆有还是第一次见成块的黄金,稀罕的不得了,放手里掂吧两下,擦拭过后,塞嘴里狠狠一咬,嘿!真特么有牙印。 黄澄澄的牙印,看着是那么的稀罕人,杨庆有越瞅越高兴,呲着大牙直乐。 回过神后,这才开始干正事,取出空间里的电子秤,给大小黄鱼挨个过称。 大黄鱼每条312.5克,两箱大黄鱼勉强凑够20千克。 小黄鱼每条31.25克,四箱小黄鱼足足38千克。 “妈的,发了,这是真的发了。” 杨庆有咧着嘴给黄金装箱,脑海浮现一条长长的数字,*7.8元是多少来着? 他脑子有些懵。 抛去那串惹人遐想的数字,杨庆有坐炉子旁开始擦枪,给弹匣上子弹。 并不是杨庆有想干什么,他只是想着万一的时候,能有点反抗能力。 杨庆有见识过大黑星之后,再次见到别的枪械没了最初的兴奋劲,有的只是擦拭枪身、压子弹的烦躁感。 没有传说中的鼓式弹匣,箱子里给汤姆逊备的全是30发的长条弹匣,压起来很无聊,过程很漫长。 忙活一下午,杨庆有空间超市柜台上,摆满了装有子弹的枪械和手榴弹,保证他遇到危险时,念头一动,掏出来直接扣扳机就成。 眼瞅着天黑了,杨庆有点好钱票,打算去找阎埠贵还点账,还没出门,就听见院门处响起傻柱的声音。 “哎吆,我听说许大茂这缺德带冒烟儿的挨揍了,哪个孙子干的,这不是欺负我们95号院没人嘛!” “三大爷,您瞅见许大茂没?被揍的惨不惨?还能走路不?” 傻柱生怕别人听不见,破锣嗓子嗷嗷的震天响,话里话外透着股子幸灾乐祸的劲儿。 杨庆有拉开门,正好和傻柱来了个对眼。 “小杨,瞅见许大茂没?听说他被揍的老惨了,我正打算去瞧瞧,一起?” 您怕是想看看惨不惨吧!万一不够惨,您是不是还要添上两脚? 杨庆有撇撇嘴,挤出笑脸回道: “柱哥今儿回的够早的,我就不去了,找三大爷有事。” “哎吆,那可惜了。” 傻柱啧吧着嘴,又瞅见贾东旭进院,连忙上前打招呼。 “东旭哥,听说了没,许大茂这孙子挨揍了,一块过去瞧瞧?” 杨庆有摇头暗笑,许大茂啊许大茂,有傻柱在,算你倒霉。 看傻柱的架势,不把许大茂的光荣事迹传遍全院决不罢休。 “三大爷,您等我一下。” 杨庆有见阎埠贵要进屋,连忙出声叫住他。 “哦,小杨啊!有事进屋说,这雪太大了。” 阎埠贵在游廊下跺着脚,拍着肩膀,试图把身上的雪拍打干净。 “是够大的,比前几场大多了,瞧这天一时半会停不了。” 杨庆有打着哈哈,等阎埠贵开门。 阎埠贵甩掉身上的雪,推开房门,说道: “小杨,进屋,别客气。” “好嘞,三大爷。” 要不说老阎家扣呢!三间房就烧了一小炉子,炉门压的特低,几乎看不到火星。 压根没多少热乎气。 阎解放、阎解旷、阎解娣仨孩子围在炉子旁,伸着脑袋,瞧那架势,恨不得把脑袋架炉火上烤。 三个十来岁的小屁孩见人也不打招呼,连头都懒得抬。 倒是三大妈从里屋探出头招呼了声: “小杨来了,赶快坐。” “哎,三大妈。” 杨庆有坐餐桌旁,等阎埠贵放下皮包后,掏出烟递过去说道: “三大爷,您抽烟,我来呐也没别的事,这不刚发了工资,想着先还点债,怕搁身上存不住。” 阎埠贵闻言顾不上点烟,冲里屋喊道: “老婆子,小杨来还账,把借条拿来。” 说完,这才划着火柴点上烟,眯着眼朝杨庆有说道: “你看你这孩子,不用着急,先紧着自个花呗!” “嘿嘿!” 杨庆有无语的侧过脑袋,看向窗外,他怕忍不住喷出来。 阎埠贵这话说的忒没诚意,还不如不说。 三大妈取借条的速度很快,两口烟的功夫,借条已经摆在餐桌上。 杨庆有可不想多待,麻利掏出一打毛票,递给阎埠贵。 “三大爷您点点,十三元整,外加二尺布票,剩下的布票和棉票您还得再等等,这两样东西不好淘换。” “你说你这孩子,不用全还,好歹自己留点啊!” “嘿呸!” 还是虚假的那套说辞,完事阎埠贵冲食指吐了口唾沫,开始哗哗点钱。 三大妈很有贴心的回里屋把阎解娣的作业本拿出来,放在桌上。 备好纸,好换新借条。 阎埠贵点完钱,递给三大妈,眯着小眼笑道: “数量没错,小杨有心了。” 杨庆有笑了笑,没回话。 阎埠贵接着从皮包里掏出钢笔,开始写新的借条。 现借阎埠贵布票九尺,棉票九斤。 1960年1月1日。 杨庆有麻利接过钢笔,在新借条中签上自个大名,顺道把旧借条攥手里。 签完字,放下钢笔,杨庆有起身说道: “三大爷,三大妈您忙着,我回屋做饭去。” 阎埠贵折着新借条,笑眯眯的回道: “成,剩那点票不着急,小杨慢走哈!” 不着急您还专门提那么一嘴干什么? 杨庆有反手关上老阎家房门,站游廊下长舒一口气。 妈的,就不能和阎埠贵说话,堵的慌。 “杨哥,您站我们家门口干嘛?怎么不进去。” 只见垂花门下冒出一大雪人,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只露着一双眼睛。 他要是不张嘴说话,压根认不出他是阎解成。 话说杨庆有自打去粮店领完粮食,还真没见过阎解成,粮店忙的要死,阎解成天天走的早回的晚,俩人基本碰不上面。 “是解成啊!我刚从你家出来,瞧你这身雪,抓紧回屋暖和暖和吧!” 杨庆有敷衍着打了两句招呼,便要窜进风雪里回家。 阎解成连忙拉住他,小声说道: “杨哥,一起,有事和你说。” 这大围脖捂着脑袋,杨庆有也看不见他的脸色,猜不出有什么事,只能应道: “成,走吧!” 第94章 美好的一天 阎解成在门口蹦跶完,弄掉身上的雪,进屋感慨道: “还是您这暖和,比我们家舒服多了。” 杨庆有闻言翻了个白眼,能不暖和吗?也不看看哥烧多少煤。 给阎解成倒了碗热水,杨庆有问道: “啥事,神神秘秘的,在你家门口还不敢说。” 阎解成从打着补丁的挎包里掏出一小面袋子放砖头上,说道: “好东西,过几天是腊八节,粮站为了庆祝节日,内部发的优惠粮,不要票,我买了点。” 杨庆有扫了眼阎解成,暗道这小子变性了? 不能哇! 解开布袋,里面竟然真有好东西。 大米、小米、薏米、花生、红豆掺杂在一起,约摸着有二斤重。 要是再来点红枣、莲子和桂圆,妥妥的能熬锅腊八粥。 杨庆有眉毛挑了挑,问道: “给我的?” 阎解成讪笑道: “您别闹,我的意思是卖给您。” “您也知道,我要是拿回家,不仅一分钱挣不着,买的钱也得搭进去。” 说完,阎解成一脸的沮丧。 在粮店时,净想着捡便宜了,到家门口才反应过来,便宜是便宜,可便宜落不到他头上啊,凭他老爹那德行,回家一准被充公。 杨庆有无言以对。 果然是老阎家人。 宁愿便宜外人,也不能让自家人白嫖。 “多少钱?” 谈到钱,阎解成由阴转晴,呲着牙羞涩的伸出两根手指。 “两块钱就成。” 杨庆有闻言脑门闪过一道黑线,把布袋往前一推,示意阎解成麻利收回去,哥不要。 这是把自个当冤大头了! 杨庆有要不是认为自个是个文明人,早开始喷他了。 “别啊,要不一块五?” 阎解成有些慌,立马降价销售。 杨庆有翻着白眼,不为所动。 尼玛粮店大米一毛三一斤,小米、薏米也是差不多的价儿,花生、红豆贵点,顶天也超不过三毛。 周扒皮也不带这么黑的,价格一翻就是十倍。 “一块,不能再低了。” 阎解成眉头紧皱,咬着牙,伸出一根手指。 杨庆有见状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比划了个六的姿势。 “六毛。” “什么?六毛可不成,挣一毛和没挣有什么区别?” 阎解成瞪大了双眼,很是气愤的样子。 杨庆有也不回话,掏出烟凑到炉火上点着,慢慢抽了一口,眯着眼继续比划出六的手势。 “最多六毛,多一分也没有。” 说罢,见阎解成一副吃大亏的样,杨庆有开解道: “挣一毛也是挣,我今儿刚还了你们家十三块钱,剩下的钱得留着吃饭,你再犹豫,我可不买了,再说了,过年时我还想吃点好的呢!” 话落,杨庆有把布袋往前推了推,示意阎解成拿东西走人。 阎解成悲愤中略带不舍,咬着牙小声说道: “成,到时候您得给我留一碗。” “你......成,给你留一碗。” 杨庆有忍了又忍,才把抬起的手掌收回来。 他刚才真想给阎解成一大逼兜。 兔崽子,好的不学,老阎同志的处世哲学倒是玩的溜。 是一点亏也不吃啊! 你特么即使不说,到腊八那天还能少了你和冯勇的那口粥? 撵走阎解成,杨庆有立马插门,上锅炖肉。 不吃两口肉不足以解气,老阎家没一个省油的灯,和他们说话,不被气死也得被噎死。 自此以后,连着两日风平浪静,派出所一切正常,只是少了刘所和周旺财、许晓峰的身影。 周日这天中午,杨庆有打扫卫生时,竟然看见周旺财拎着饭盒来打饭,早就心痒难耐的他见状狂喜。 趁着周旺财吃饭的空,杨庆有凑上前打探消息。 “周哥,忙完了?” 周旺财可能是饿狠了,大口吃着饭菜,被噎的直翻白眼,压根没心思回话。 杨庆有很有眼力见的去厨房给他端了碗汤,然后坐旁边眼巴巴的瞅着他,老实等回话。 周旺财吃完饭,喝完汤顺完气,这才开口说道: “你小子打什么主意我门清,不该打听的甭瞎打听,小心惹祸上身。” 说罢,给杨庆有扔了根烟。 杨庆有划着火柴,凑上去嬉皮笑脸的说道: “瞧您说的,我要是有坏心思,也不会上报不是,好歹您给我说说,那么大的阵仗,最后怎么着了?” “是啊,阵仗可是不小,我自从退伍之后,还头回见这么大的阵仗。” 周旺财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聊正事。 杨庆有的应对措施就是继续闲扯淡。 “吆,您还当过兵呐!枪法很好吧,抓人那天您开枪没?” 周旺财噗嗤一声,被气乐了,什么叫还当过兵呐! 他笑骂道: “兔崽子,看不起谁呐,我怎么就不能当兵,开不开枪的也不影响我当兵,老子枪法准着呐!” 怕的就是你不急,杨庆有陪着笑,继续扯淡。 “您急什么眼呐,咱就是闲聊天,没开枪就没开呗,也不影响您在我心中的形象,再说了,我就是羡慕你们拿枪的威风劲儿,没别的意思。” “呸,屁的形象,你小子少在这阴阳人。” 周旺财可是吃饱了饭,心气足的很,吐沫星子喷的漫天飞,杨庆有都来不及躲,眼瞅着吐沫星子扑面而来。 “老子那晚亲手毙了一个,满意了吧!羡慕死你。” 说话间,周旺财得意洋洋的起身,俯视着杨庆有。 炫耀战绩的样子,把杨庆有看乐了。 “厉害了我的哥,您给我说说,让老弟羡慕羡慕。” 看见杨庆有得逞的样,周旺财一下反应过来,妈的,上当了。 随即他哼的一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还气冲冲的回头撂了一句话。 “兔崽子,以后别和我说话,食堂没一个好人。” 杨庆有还没怎么滴,韩民生倒不乐意了,冲着周旺财的背影喊道: “说谁呢?姓周的,你别跑,有种回来咱们唠唠。” 傻子才和你唠,周旺财跑的飞快。 “什么玩意,当公安的没一个好东西,下班。” 韩民生撂下抹布,气冲冲解下围裙,拎布兜下班。 杨庆有无奈捡起抹布、围裙,收拾工具善后。 您老这是闹哪出? 今儿不是周一啊? 甭管怎么说,杨庆有今儿算是暂时解了心里的担忧。 周旺财都能击毙特务,还有什么可担心的,等赏吧! 关上食堂大门,杨庆有依旧是背着那个大挎包,带着礼物去见苏颖。 解了烦恼,与美人相会,美好的一天,从周旺财的离去开始。 第95章 别有目的 国子监街,首都图书馆门口,苏颖穿着碎花小袄,扎着长长的羊角辫,跳着冲杨庆有招手。 “这儿,这儿。” 杨庆有来约会前,专门回家换了身干净补丁少的军装,小伙浓眉大眼,穿着干净利落,搁人堆里压根藏不住。 杨庆有闻声跑过去,乐呵呵的说道: “大冷的天,你怎么不在图书馆里等我?冻坏了吧!” 苏颖扬了扬手里的书,解释道: “图书馆里人太多,没地儿坐,我只好出来了。” 杨庆有见她小手冻得通红,便夺过书,塞进自个的挎包,拉着她的衣袖朝安定门方向走。 “走,这大风口的忒冷,带你去个好地方,吃饭了没?” 杨庆有本来想牵手的,怕挨揍,没敢。 苏颖也不反抗,顺着杨庆有的劲儿往前走。 “十点多吃的早饭,还不饿,你想带我去哪?” “就在前面,近的很。” 泡姑娘、拍婆子哪能不做准备,杨庆有早就在图书馆附近踩了好几次点,哪里能玩,哪里能去,那是弄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恰好碍事的王佳佳今儿没来,杨庆有甭提多高兴,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朵根。 安定门内大街前,国子监街西头左手有个人民茶社,高高的建筑,厚厚的门帘,掀帘进屋,一股市井气息迎面扑来。 屋子中间有个大大的憋了气,四个炉嘴上坐满了大茶壶,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使得没有暖气的房子热气蒸腾。 右手靠墙是个小舞台,上面放着木桌,一老大爷坐桌后,嘚不嘚的说着。 下面摆满了八仙桌,一帮老爷们坐桌旁,聊得兴高采烈。 上面老大爷自个说自个的,下面老爷们自个聊自个的,互不干扰,那是相当和谐。 当众人察觉门口一小伙领着一姑娘进屋时,嗡嗡声为之一静,大伙诧异过后,喧闹依旧。 杨庆有选这是有原因的,别看人多嘴杂,但环境好,别的茶馆都是一张木桌配四个长条凳子,这里是八仙桌配四张太师椅,品味没得说。 用来约会,说个悄悄话再好不过。 不用像大傻子似的在外面挨冻。 杨庆有拉着苏颖走到左手尽头,挑了张角落里没人的八仙桌坐下。 “你怎么找的这么个地儿?” 苏颖坐太师椅上,双手抚摩着扶手,看着茶馆里别样的布置,诧异的问道。 “我是谁!祖传变戏法的,这点事手到擒来,压根不费功夫。” 压根不费功夫,就是费功夫呗! 杨庆有往自个脸上贴金的话,引得苏颖咯咯直乐。 “你应该去和大爷搭档着说,大伙保准叫好。” 杨庆有本来以为苏颖一小姑娘,压根没来过这种市井之地,没成想,人家熟着呢! 也是,想想人家的身份,最早的大院子弟,什么没见过... “您二位来点什么?” 恰好这时服务员拿着账本走过来,解了杨庆有的尴尬。 “来壶茉莉花,一碟瓜子。” 服务员记了两笔后,回道: “茉莉花三毛,瓜子三毛,一共六毛。” “给您。” 踩过点的杨庆有,掏出准备好的毛票,递给服务员。 待服务员上了茶和瓜子,杨庆有从挎包里掏出俩油纸包,拆开摆苏颖面前,乐呵呵的说道: “赶紧垫吧两口,这才两点钟,离晚饭早着呢!” 苏颖看着油纸上的酱牛肉和钙奶饼干,不仅没高兴,反而气鼓鼓的白了杨庆有一眼。 “你又乱花钱,以后再这样,我可不跟你出来了。” 杨庆有扶额苦笑,姑奶奶,我要说自个是个万元户,您是不是得拉我去外面清醒清醒。 “知道了,以后听你的,不买。” 杨庆有缴械投降后,苏颖这才笑眯眯的捏起一片牛肉塞嘴里。 杨庆有掏出苏颖的两本书,本来打算解解闷,没成想,一本是汉英分类词汇手册,一本是学习笔记。 尤其是那本汉英分类词汇手册,翻得都快起毛了。 合着五十年代的大学生也不富裕,杨庆有兴致缺缺的翻了两下,一脑袋问号。 这尼玛词典做的也忒不专业了! 没有释义,没有词对词的对译,只有长句的翻译,老长的句子,杨庆有都不敢保证能读出来。 学个外语还真不容易。 杨庆有正感慨着,就听苏颖问道: “你想学英语吗?” 杨庆有闻言心头一紧,立马摇头回道: “不学,和鬼画符似的,看着眼晕,不过我倒有个好东西给你。” 说话间,杨庆有自挎包里掏出一本旧书,递给苏颖。 这是杨庆有精心准备的礼物,当年他大学时,为了装逼买的英文版傲慢与偏见,几乎就没翻过。 为了让书看起来更有年代感,杨庆有特意撕了封皮,用茶水泡过后放炉边烤干,纸张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黄色旧渍。 更妙的是,泡过水后,整本书皱巴巴的,看着就像地摊货,压根不用担心别人问书的来路。 苏颖疑惑的接过书,随手翻了两页,诧异的惊叫道: “英文书,你从哪弄的?我去了好多书店,都买不到。” 杨庆有努嘴示意,让她看看书的成色。 “运气好,但凡慢一步,大爷就拎着他进茅厕了。” “咦!” 杨庆有的解释有点恶心,苏颖闻言小心翼翼的用鼻子闻了下,疑惑的嘀咕道: “没味啊!” 杨庆有...... 用不用这么实诚啊妹子。 杨庆有送这本书,可不是随手而为,而是大有深意。 想想傲慢与偏见的内容。 整本书叙述了班纳特五个女儿的待终身大事,着重描写了资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少女对婚姻爱情的不同态度。 可以这么说,整本书反应了作者的婚姻观: 为了金钱、地位而结婚是错误的,她反对为了金钱、地位而结婚,提倡男女双方用爱情作为婚姻的基础,不要对待爱人持有傲慢和偏见。 这也正是杨庆有想要夹带的私活,毕竟两人身份上有着不小的差距,适当的给苏颖洗洗脑是有好处的。 虽然现在书店里还能淘到民国翻译版,但杨庆有笃定苏颖没看过,大院子弟天天打架斗殴的,哪有那功夫。 所以他索性直接整了本英文原版,让苏颖慢慢看,好好看,学英文的同时,好好体会作者的苦心。 第96章 兄弟情义 整个下午,杨庆有带着苏颖好好的体验了一把老京城的慢节奏生活。 喝着茉莉花,嗑着瓜子,摇着二郎腿,听老先生瞎掰扯。 还没到那十年,老先生白活起来也没个忌讳。 从国际风云侃到社会秘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天上一脚地上一脚。 中间还夹带一点私货,时不时回忆一下似水年华,发泄两句不满,点评一下旧时代的名人名事,一手嘴皮子功夫,堪称无敌。 听得杨庆有连连感慨,老先生生错了年代,这要是搁后世,老先生开个直播,白活时收敛点,妥妥的头号网红。 临近天黑时,杨庆有送苏颖回家,他压根没敢提下馆子的事,一包酱牛肉都能挨喷,那下馆子不得挨揍! 到了胡同口,杨庆有正打算说点告别的话,就见苏颖从兜里掏出一手绢。 她一下一下的翻开后,露出里面卷好的毛票。 “给你,省着点花。” 杨庆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苏颖,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有种提前过上婚后混零花钱的错觉,太特么真实了,往日的不堪历历在目! “不要,我刚发了工资。” 说罢,杨庆有掏出两张大黑十,冲苏颖甩了甩。 “你闻闻,崭新的油墨味儿,倍儿香。” 苏颖侧了侧脑袋,躲过迎面而来的墨香味,一把抢下两张大黑十,和手里毛票一块卷吧在一起,塞杨庆有手里,噘着嘴说道: “我以为你多少工资呢,合着才二十,我每月也有十五块钱的补贴,不比你少。” “再说了,平时我在学校花不着,你赶快拿着。” 这杨庆有能要吗?肯定不能。 “我不要,我一厨子更花不着,你帮我攒着吧!放我手里都撑不到过年。” 苏颖闻言愣了愣,发觉杨庆有说的还挺有道理,就他那大手大脚的样子,保准剩不下。 “那.....给你十块,剩下的我帮你存着。” 杨庆有愕然的看着手里的大黑十,有些懵逼。 姐们,你这进入角色的速度有点快啊,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愣什么呢?快点回去吧,怪冷的,穿着的这么少,别再冻着。” “你先走,天黑路滑我得看着点你。” 杨庆有勉强挤出个笑脸,推着苏颖的后背,催着她回家。 “那你路上慢点。” 苏颖笑的特灿烂,觉得刚替杨庆有做了个无比英明的决定,说话间,她脑海中已经想好了后面的计划,替杨庆有攒上几个月的工资,待到开春后,自己添点钱,拉着他去趟委托商店,给他买套家具。 “好嘞。” 杨庆有回家的路上,脑子里不停的反思,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会有这种结局? 不是说这年头都是老爷们当家做主吗? 一张大黑十,整的杨庆有差点怀疑人生。 “你俩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杨庆有走到家门口时,看见阎解成和冯勇在前院游廊下凑一起嘀嘀咕咕。 这一声吆喝吓了哥俩一跳,冯勇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冲杨庆有招手。 “搞什么鬼?” 杨庆有嘀咕着,走进前院。 “刚才光齐哥带着嫂子回来了,我俩琢磨着,要不要去后院看热闹。” 冯勇指着后院,一脸的八卦。 “那还等什么?走着。” 看个热闹磨磨唧唧的,杨庆有推了把冯勇,催促道。 想看热闹的可不止这三位,贾张氏搬了个马扎,黑灯瞎火的拿着鞋垫坐门口,支着耳朵,一脸的认真。 傻柱和何雨水俩人也蹲门口,支着耳朵偷听。 杨庆有看见贾张氏的瞬间,立马侧头看向别处,自从上回听过贾张氏的嗲嗲音,每次见面他都有点不忍直视。 心里直发毛。 傻柱看见杨庆有仨人,同样的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后院。 仨人心有灵犀的点点头,同样的蹲傻柱家门口,朝着后院支起耳朵。 这年头房屋隔音确实不好,隔着傻柱家,愣是能听见刘海忠家里的争吵声。 “没得商量,必须搬回来。” 这是刘海忠歇斯底里的喊声。 “不行,厂里的房子都分好了,再搬回来,别人怎么说?我怎么给领导交代?再说了,小雨爸还搭了好大的人情,才把房子要到手,没住两天我就搬走,让小雨爸怎么看我。” 这是刘光齐的辩解声。 “我管他怎么说,你想和谁交代?你跟你老子交代。” “那我以后在厂里还怎么做人?” “怎么不能做人了?堂堂正正的工作,公家的工厂,轮得到他们吆五喝六吗?谁特么敢说闲话,老子大嘴巴抽他。” “您这不讲理。” “老子是你爹,老子的话就是理。” “就听你爸一回吧!搬回来有什么不好的?我还能给你俩洗衣服做饭,你俩只管努力上班就成。” 到底是最疼的大儿子,二大妈出来打着圆场,替刘海忠说好话。 “搬回来也不是不行,家里房子这么小,怎么住?等过两年有了孩子,睡得下吗?”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只要你搬回来,我让那俩兔崽子滚出去住。” 此话一出,外面听墙根的众人你瞧瞧我、我瞅瞅你,相顾无言,又理所当然。 刘海忠能干出这事也不奇怪,毕竟平日里就没拿老二老三当儿子待。 “不行,那我成什么了?” “我说行就行,老子是他们的爹,老子说了算。” “你这是封建思想,大家长做派,要犯思想错误的。” “哼!我们走。” 说罢,只听哐当一声,后院响起脚步声。 听墙根的几人,连忙转过头来,脑袋聚成一堆,装作聊天的样子。 刘光齐拉着媳妇走进中院,见大冷天的游廊下蹲着好些人,惊愕间脚步顿挫,接着“哼”的一声,拉着媳妇快步离去。 “要你们什么用?啪!也不知道拦着大哥,废物,都是废物。” 吃瓜群众们看着匆匆离去的刘光齐夫妇,还没开始八卦,就听后院传来刘海忠的骂声、打人声。 几个人互相对视之后,齐齐的侧过脑袋,继续支起耳朵听墙根。 “爸,您别打了,我们这就去劝,这就去。” “早特么干嘛去了,兔崽子,一点兄弟情义都没有,养你俩白眼狼有个屁用。” “爸,我们错了,哎吆,真错了。” 老大一走,二大妈立马隐去身影,任由刘海忠施暴,虐待俩小儿子。 啧啧! 杨庆有支着耳朵,暗自摇头,兄弟情义? 您老怎么不瞧瞧自个,毫无父子情义的家里,哪来的兄弟情谊。 第97章 过年不放假 大伙现实的很,眼瞅着没了热闹,立马作鸟兽散,捂着棉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杨哥,你说光齐哥会不会搬回来。” 杨庆有家里,三人围着火炉,抽着烟闲聊,阎解成担忧的问道。 冯勇弹了弹烟灰,眯着眼说道: “我说解成哥,你没看出来?光齐哥肯定不乐意回来,天天鸡飞狗跳的,瞧二大爷那狠劲,啧啧!将来有了孩子,二大爷打孙子怎么办?” 好清奇的脑回路,杨庆有感慨,冯勇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阎解成略作迟疑,眼神迷茫的嘀咕道: “不能吧,二大爷最疼光齐哥,应该不会打孙子吧!” 冯勇胳膊肘碰了一下杨庆有,说道: “杨哥,你说呢?” 说什么,说刘光齐快跑路了吗? 说了你们敢信吗? 杨庆有面无表情的说道: “解成啊,如果,我是说如果,三大爷最疼你,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你,但是每天抽解放、解旷、解睇一顿,你每天回家时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担心哪天不受宠了,也会挨揍?会不会产生不想回家的念头?” 阎解成闻言脑海中浮现家里仨小孩每天挨揍的画面,不由的打了个哆嗦,语气低沉的应道: “我现在都不想回家,更别说我爸见天打人了。” “呵呵!” 杨庆有翻着白眼,暗想你会有想回家的时候的。 可不是嘛! 以后结了婚,开饭馆时,阎解成还得回家啃老呢! 冯勇噗嗤一声笑道: “解成哥,别啊,三大爷对你挺好的,晚饭时你多吃了半个窝头,三大爷也没说啥。” 冯勇也是嘴贱,聊天净戳人肺管子。 阎解成恼羞成怒,踢了一脚冯勇,骂道: “扯什么犊子,我多大,解放他们多大,能一样吗?” 杨庆有总算知道阎解成为啥有便宜不想着自家人了。 尼玛,老阎是真抠啊!一十八九岁的大小伙子,就比十岁小孩多吃半个窝头,能长这么高的个头,还真不容易。 “行了,九点了,麻利滚蛋,回家睡觉去。” 杨庆有给俩人各扔了根烟,催他俩滚蛋。 阎解成磨叽着不肯抬屁股,眼神恳切的哀求道: “别啊杨哥,再烤会火呗!回家太冷。” 冯勇见状刚抬起来的屁股立马又落了回去,嘴里嘟囔着: “就是,就是,回去也没事干,再烤会儿。” “烤个屁,怕冷回炕上躺着,我可不像你们俩,忙活了一天,累着呢!” 杨庆有一脚一屁股,愣是把俩人撵了出去。 “杨哥,你不讲兄弟情义,你抠门。” 冯勇不服气的在门口叫嚣。 “就是,走,去我那屋待会。” 阎解成也是一脸的不忿,想拉着冯勇回自个屋。 “拉倒吧解成哥,你那屋狗去了都得打两下哆嗦。” 说罢,冯勇跑的飞快,生怕被阎解成缠住。 “呸,你也不是啥好人。” 只剩下阎解成落寞的背影,自个回屋挨冻。 杨庆有插上门,泡上咖啡,悠然自得的点上烟,听着屋外的动静得意的笑。 俩兔崽子,净想着占哥便宜,哥的煤不花钱呐! “大茂哥上班去?” 第二天一早,杨庆有出屋接水时,正巧碰着许大茂推自行车上班。 “唉,再不去领导该不乐意了,走了哈。” “那您骑车慢点。” 以后谁说许大茂虚,杨庆有跟他急眼,这才几天功夫,许大茂除了脸上还剩点淤青,其他屁事没有,跨上自行车蹬的飞快。 就这恢复速度,博尔特来了也追不上。 “小杨,还没去上班呐!” 八点多,杨庆有洗完脸,打算出门去吃早饭,刚出大院就碰见片警王大友。 “哎吆,大友哥您今儿怎么想着过来?” 别看王大友是管片公安,他一般还真不进胡同溜达,有管事大爷在,压根不怕出事。 “过了阳历年,离年关越来越近,上边让我们摸摸底,争取平安过年。” 阳历年? 要不是王大友提上一嘴,杨庆有还真忘了有这茬事。 大街上多的标语、横幅都是为了庆祝春节,好像没人关注阳历年的到来,不像后世,还整什么跨年夜,这会儿哪有人关心这个。 有这闲功夫,都不如操心一下明早吃什么! 再说民俗里也没对应的习俗,腊八有个腊八粥,元宵节能吃上汤圆(元宵),就连端午节也有粽子凑数,阳历年有什么?嘛也没有。 这么一说,好像国人创造节日就是为了口吃的,没了吃的,节日不过也罢。 “那您放心吧,我们院都是老实人,保准不给政府添乱。” 杨庆有拍着胸脯,大话张口就来,完全不怕闪着嗓子。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去别的院了?” 王大友笑着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指着隔壁院说道。 “瞧您说的,我可啥也没说,您要是不放心,尽管去院里瞅瞅。” 一听要担责任,杨庆有立马翻脸不认账,好似那水里的鱼儿,记忆只有七秒。 “你小子。” 王大友轻轻拍了一下杨庆有,笑骂道: “就知道你不靠谱,滚蛋吧,我进去瞅瞅。” 杨庆有立马挪开脚步,挑着眉毛回道: “大友哥,你这态度不行啊!领袖都说了,对待人民群众要像春天般温暖,小心我举报你。” 说罢,不等王大友翻脸,杨庆有立马开溜。 王大友见杨庆有跑的快,在背后喊道: “你小子别嚣张,中午菜要是不好吃,我一样举报你,” 杨庆有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回了句: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王大友摇头笑着进院,远处的杨庆有摇头叹息。 您要是昨晚来多好,还能赶上一场好戏,看看管事大爷家的幸福友爱。 “韩哥,咱们过年放几天假?” 杨庆有炒完菜,韩民生也蒸好了窝头,俩人蹲厨房门口晒太阳。 “放假?你小子想屁吃,派出所不关门,咱们不放假,懂吗小子?” 韩民生嘴上说着狠话,脸上却满是气愤,可见他也想放假。 杨庆有不甘心的问道: “那大年三十那天,我要是请假呢?” “什么?” 韩民生惊愕过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瞬间变脸,嬉笑着说道: “我没意见,放心去找严公安请就是,你哥我一点意见都没有。” 第98章 高端会所 “切。” 看见韩民生变脸的速度,杨庆有就知道有鬼,撇嘴回道: “看您这言不由衷的样儿,忽悠豆豆去吧!” 小杨同志不上当,韩民生遗憾的感慨: “人小鬼大,人心不古啊!” 说完不要脸的话,站起来踢了一脚杨庆有。 “别坐着了,麻利起来干活,干完活后,下午陪我出去一趟。” “什么事?” 听到韩民生有事需要帮忙,杨庆有瞬间来了兴趣。 “赶快去打饭,没见来人了?” 韩民生催促着,就是不搭话茬。 切,有什么好神秘的。 杨庆有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向打菜窗口。 吃完饭,收拾完卫生,杨庆有跟着韩民生出派出所。 这是杨庆有第一次来韩民生家,一处位于交道口北三条的二进院。 破烂而简单,没有雕梁画栋,没有穿堂游廊,就是一堵破墙围着一堆破瓦房。 由于是上班的点,院里就俩老头在窗下晒太阳,没老娘们洗衣服,也没见孩子打闹,处处透着一股衰败的味道。 “您这可够俭朴的,搬家吗韩哥?” 杨庆有进院后,撒么了眼四周,笑嘻嘻的问道。 “搬,待会累死你小子。” 韩民生丢下一句话,直奔俩晒太阳的老头。 “马叔,您收拾好了没?” 躺椅上的老头睁开眼,有气无力的回道: “收拾了,在门后边搁着,你去搬吧!” “成,那您歇着。” 说罢,韩民生回头瞪了一眼四处溜达的杨庆有,喊道: “别转了,过来帮忙。” “哎,来了,两位大爷好。” 杨庆有闻言立马跑过来,笑眯眯的朝俩老头打招呼。 听见杨庆有的话,坐椅子上的白胡子老头乐了,笑道: “小韩啊,你哪找的棒槌,我有这么年轻吗?” 老头蔫坏蔫坏的,年轻不好吗? 杨庆有腹诽完,咧着嘴回道: “您这话说的,我要是棒槌,不管怎么称呼您,您也吃亏不是。” “嘿,兔崽子胆子够大的,敢说我是老棒槌。” 白胡子老头头脑还挺灵活,瞬间反应过来杨庆有在讽刺他。 躺椅上的马老爷子抿着嘴儿笑道: “这孩子成,有他跟着,小韩吃不了亏。” 吃什么亏? 杨庆有正纳闷呢,就听韩民生在屋里喊道: “人呐?快点过来帮忙。” “来了,来了。” 都说老年人的屋里有股子味,是那种轻微腐烂,濒临死亡的味道,科学上解释说是分泌了太多的脂肪酸,导致一种特殊物质的增加,带来的味道。 具体是啥,杨庆有没记住,但他这会儿确实感受到了,都怪他那敏感的六识。 他有种错觉,躺椅上那老爷子命不久矣! 两个电脑机箱大小的木盒,黄褐色的纹路,盖子上雕着镂空花纹,漂亮且有年代感。 抱起来时,手感略重,还伴有一股奇香。 韩民生找了两块破毛巾盖上后,俩人一人抱一个,出了屋门,放马老爷子面前。 “马叔,您确定卖了?” 马老爷子睁开眼,眼神陡然明亮了几分,瞳孔颤抖着,满是不舍。 “卖了吧!好东西给我陪葬白瞎了。” “再说了,不卖,到时候你们哪来的钱给我买棺材。” 说罢,老爷子连声咳嗽,旁边白胡子老头连忙起身轻抚老爷子胸口。 “成,您老好好歇着。” 这可不是说俏皮话的时候,杨庆有一声不吭的抱起木盒,跟韩民生出门。 看的出来,韩民生心情不好,杨庆有也不想找不自在,抱着木盒吭哧吭哧的跟后面,埋头赶路。 出了胡同,顺交道口南大街朝南走到头,拐进花园大街往西走,再进东安门北街。 顺着东安门北街往南走,待能远远的瞧见故宫时,韩民生钻进胡同,七拐八拐的走到一富丽堂皇的四合院门口,停下脚步。 杨庆有到底是没忍住,他好奇啊,卖东西不是去委托商店吗? “韩哥,咱来这儿干嘛?怎么不去委托商店。” 韩民生指着大门解释道: “这院子里住的是以前的贵人,解放后,取消了鬼市,那些贵人们的后代想变卖家产便没了去处,后来有人出头在这里弄了个小鬼市。” 敢情是个二手市场。 “那也没必要来这儿啊,委托商店多公道。” 杨庆有还是有些纳闷,鬼市一帮老油子,能靠谱吗? “哼哼!” 韩民生冷笑两声,继续解释道: “这里便宜东西进不了门,委托商店稀罕玩意要问来路。” 杨庆有恍然大悟,还是出身造的孽,解释了来路,保不齐要改家庭成分,风险和收获不成正比啊。 怪不得去委托商店见不到太珍贵的东西。 “砰砰!” “开门。” 韩民生上前砸门。 不大会儿的功夫,里面有人应道: “哪位?” “北三条的马爷。” 随着吱呀声,大门被拉开,出来一中年人,穿着藏青色大袄,头顶貂皮的帽子,看见来人后,笑道: “是韩爷啊,这位是?” 韩民生没好气的回道: “我们所里的,怎么着,不让进?” 中年人眉头一皱,紧接着讪笑道: “不能,来的都是自己人,您请进。” 韩民生抬腿进门,顺口问道: “今儿哪几位爷在?” “老几位都在。” 杨庆有一言不发的跟着进院,进门后新奇的打量着这所“豪宅”。 脚下是整齐的条石,影壁上的画还带着彩,没贴那些响亮的标语。 院内整洁,游廊、屋檐带着股子厚重而不陈旧的历史感,保存的很好,没有被破坏的地方。 没有乱哄哄的邻居,没有乱七八糟的搭建,和大杂院完全是两个世界。 看完之后,杨庆有感慨,有钱人就是会玩,和后世的高端会所似的,挺会搞神神秘秘的那套,听刚才的对话,外人还不让进。 可惜缺了陪笑的妹子,少了入门的会费。 前院东厢房三间屋被完全打通,改造成了一间大茶室,里面坐着六个人正谈笑喝茶。 三人进屋时,房间内猛地一静,其中一五十多岁的秃顶中年人起身招呼道: “韩爷来了,快请坐。” 韩民生点点头,把木盒放一旁的八仙桌上,毫不客气的坐茶座旁,端起茶碗就喝。 杨庆有见状也不客气,放下木盒,拉了把椅子,挤进茶座,看向打招呼的秃头哥,等他上茶。 第99章 我认识一冤大头 来了两个身份、年纪、阅历不对等的人,茶室内气氛稍显沉闷。 之前的几人一个个拿着范儿,端着茶杯默默饮茶。 韩民生亦是如此。 交易还未开始,买卖双方便先较上了劲,无形的气场在相互碰撞。 屁大点事,至于吗? 杨庆有瞧的索然无味,自顾自的拿起茶壶,一个劲的给自己斟茶。 您还别说,这红茶着实不凡,虽然没后世的香,也没后世的甜。 有的却是沁人心脾的苦、回味无穷的甜。 想来这就是大自然的味道吧! “马爷可好?” 秃头哥率先打破沉默 。 “还成,一时半会死不了。” 韩民生的回答言简意赅。 “马老哥可惜喽,当年我就劝他,要识时务,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偏不,生就一副犟脾气,哎.....” 东首那位穿着灰大褂,脸色红润的圆脸老头,揪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叹息。 老头的感慨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剩下的几人轮番开口。 “可不是,想当年张大帅还在京城时,我就劝过他,要顺应大势,不要逆势而行,可惜啊!” 杨庆有身旁的浓眉老头,眯着眼喃喃自语,仿佛在回忆往事。 这时坐西首的瘦脸汉子,猛地一拍桌子,看向东首圆脸老头说道: “三爷,我听说东边那院子,当年也是马爷的?” 三爷点点头应道: “可不,想当年皇爷....咳咳,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三爷猛然间发觉说错了话,连忙止住嘴。 秃头哥也发现不对,连忙接过话茬,岔开话题。 “大家也不用感慨,待过了年,天暖和些,咱们可以去看看马爷嘛!想来老哥他也挺想咱们的。” “关爷说的是,过了年就去。” “关爷这主意好,好些年不见了,还真有点想得慌。” 杨庆有看着一张张虚伪的脸,真想啐他们一脸狗屎。 都特么什么玩意,还过了年去看看,好些年不见了,想得慌。 说这话也不嫌害臊,一共没几里路,想去早特么去了。 韩民生强忍着怒气,青着脸不言语,毕竟有求于人,来了便低人一等,不好翻脸。 几人吹嘘过后,关爷又倒了一轮茶,这才开口谈正事。 “韩爷,要不您打开盒子,我们品鉴品鉴?” 屁话真特么多。 杨庆有起身,把俩盒子抱过来放到桌上,坐下继续喝茶。 三爷看见盒子上的破毛巾,眼中闪过一丝嫌弃,笑呵呵的说道: “韩爷,劳烦您动手。” 这回杨庆有可没代劳的心思,坐那纹丝不动。 韩民生收起毛巾,打开第一个木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对花瓶,白底青花,细颈大口矮身。 另一盒子里是一站立玉观音,黄绸包裹,二十来公分的长度,玉质细腻,雕的栩栩如生。 “各位慢慢看,哪位想请回家品鉴,直言就是。” 韩民生说完,走到一旁,让出位置。 开盒子时,杨庆有瞧得真真的,这老几位眼睛直冒光。 可真让他们上手细看时,却又矜持起来,磨磨唧唧的。 三爷拿起花瓶,仔细揣摩。 “用笔生动,画风恣肆豪放,青花层次清晰,仿的不错,能有宣德青花的九成神韵。” 三爷这话像是定调子,剩下几人连连附和。 “三爷说的是,看手法,看釉光,是乾隆年间的仿品。” “不错,乾隆年间烧制工艺成熟,看这品质,没跑,确实是仿的。” “说的不错,要说这烧制手艺,还得是乾隆年间的工匠,没得说。” 其他人相互吹捧时,三爷则端详起玉观音。 “玉还成,就是这雕刻手艺差了点,可惜喽。” 三爷话音刚落,吹捧声接踵而至。 “三爷您眼光没得说,怪不得我瞧着这么别扭呐,敢情没雕好。” “三爷说的是,你瞅这雕的什么玩意,一点观音的神韵都没有,白瞎一块好玉。” “马爷也是的,这么次的东西,直接送委托商店得了,还拿来脏爷们的眼,晦气。” “嗐,看样马爷是老糊涂了。” 瞧这些人的神情,仿佛真的可惜一块好玉,又好似惋惜马爷的糊涂。 个个都是影帝,眼神真诚、句句恳切,配上音乐,个个能拿奥斯卡。 杨庆有翻着白眼儿,欣赏着众位影帝的表演,那叫一个佩服。 老江湖牛逼。 睁着眼说瞎话,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的程度,没个一二十年的功夫可达不到这境界。 搁后世妥妥的普世叫兽,假恶丑专家。 要问杨庆有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就简单了。 虽然他不懂青花,不懂玉,可他懂人心呐! 这老几位开口前,放大的瞳孔、急促的心跳,早就出卖了他们。 想装瞎都难。 杨庆有同样佩服韩民生,这话说的就差戳肺管子了,也能听的下去? 搁他做主的话,早翻脸了。 “韩爷,东西我们瞧过了,说实话,真不怎么样。” 关爷眸光微闪,指着木盒继续说道: “青花做工不错,可惜是仿的,玉观音雕的差了点,白瞎一块好玉,再说这木盒,花纹雕的不错,可惜是黄檀的,要是黄花梨的还能出点价,这黄檀嘛.....” 话语间满是惋惜,话里话外透露着东西不行,想多给钱都为难的意思。 韩民生瞳孔紧缩,眼底盛满愤怒,可偏偏又不能发泄,他咬着牙低声回道: “有话直说,别绕弯子。” 关爷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蔑视,微笑着说道: “这样吧,都是老相识,我也不能亏待熟人,一条小黄鱼怎么样?” 一条小黄鱼,按照60年的价,差不多值200出头,顶普通人半年工资。 这也是老几位敢睁着眼说瞎话的原因。 他们知道马爷穷,知道韩民生穷,笃定他们扛不住200块的诱惑,明知道吃亏,也得咬牙把亏咽肚子里。 韩民生正犹豫着,杨庆有开口了。 “关爷说的好,都是老相识,坑谁也不能坑熟人呐!” 杨庆有笑眯眯的点上烟,瞅着诧异的几人,继续开口说道: “韩哥,我认识一冤大头,就这品相的青花瓷,三块小黄鱼不在话下,还有那玉观音,透亮油润,单拎出来,也得两条小黄鱼。” “要不咱收拾东西,去他家一趟?” 第100章 后面加个零 说罢,杨庆有不等韩民生回话,立马上前收拾东西装盒。 韩民生眼神错愕,震惊于杨庆有的大胆,又想借杨庆有的手探探底,并未出言应答。 “韩爷,几个意思?拿爷们开涮来了?” 关爷盯着韩民生,眼含怒气,质问道。 瞧他们的急迫样,韩民生笃定他们不会随意翻脸,正好乐得看戏,索性不答话,冲杨庆有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 杨庆有见状也不客气,拉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问道: “怎么着?几位爷想当梁山好汉?要不要我给你们指个地儿?” “你....” 关爷寒着脸,被气的说不出话。 旁边的三爷接过话茬,厉声说道: “韩爷,冲着老交情,老头子我今儿还叫你韩爷,怎么着?今儿想砸场子?” 话里话外的想忽视杨庆有,让韩民生出来接话。 杨庆有偏不如他的愿,拍着手笑道: “三爷是吧!厉害啊,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罪过全落我们哥俩身上了。” “都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我觉得这话不对,您不贼啊,反而傻乎乎的,我们哥俩就这么像软柿子?” 杨庆有话音一落,屋里立马响起阵阵叫骂声。 “兔崽子,找抽啊你。” “艹,今儿老子让你出不了院。” “姓韩的,今儿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别怪爷翻脸。” 剩余六人齐齐起身,指着俩人破口大骂,大有一言不合要打人的架势。 这点阵仗可吓不着杨庆有,他端起茶杯,慢条斯理的嘘溜了一口,这才翻着白眼讽刺道: “别整吓唬人那套,也不瞧瞧自个的模样,撒尿都分叉的年纪,还想玩旧社会那套,歇了吧,别闪着腰。” 说罢,杨庆有吐了口唾沫,悠然自得的点上烟,小范儿拿捏的十足,完全不把几人的威胁放眼里。 “哈哈哈!” 韩民生见状噗嗤一声,拍着桌子笑的直不起腰。 三爷铁青着脸,目光狠厉,握着茶杯的手因为太用力,泛起道道青筋。 “姓韩的,你们走吧,往后出门小心点,咱们后会有期。” 韩民生闻言脸色陡然一变,面目狰狞的笑道: “你让我走我就走,那我岂不是白来了。” “怎么着?想来旧社会那套?找人办了我?” “本来想着看马爷的面子,只要你们别太脏,吃点亏我也认了,嘿!瞎了你们的心,也不想想老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此刻的韩民生一米六的身高,一米八的气场,霸气十足。 “不知道?也对,你们见天提笼架鸟的,高高在上,哪有功夫搭理我们这些下等人。” “告诉你们,今儿没个满意的答复,爷还不走了。” “三爷你尽管去找人,东城的陈秃子,西城的佟老二,南城的马大头,北城的何麻子都行,不认识?没事,我可以给你们牵线搭桥。” 说罢,韩民生大马金刀的坐椅子上,继续喝茶。 老韩同志牛逼啊! 杨庆有眼冒金光,直勾勾的盯着韩民生,似乎是想瞧出个一二三来。 “韩爷似乎认准了我们今儿得低头服输,您也不想想,十来年了,我们为什么一直平安无事。” 三爷缓过来劲,发现以往的套路吓不住人,立马改了说辞,换新的套路。 其余人本来被韩民生的疯样吓得不轻,听见三爷的说辞,立马反应过来,对啊!咱有靠山的,怕个球。 一个个再度昂首挺胸,眼神轻蔑的看着杨庆有和韩民生。 韩民生暴露完本性,又恢复到进门时人畜无害的形象,语气和善的说道: “是啊,自古民不与官斗,这是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可三爷啊,您刚说的话忘了吗?” “忘了不要紧,我给您重复一遍,往后出门小心点,这话我也送给您。” 这话说的妙啊! 杨庆有也不管气氛合不合适,立马朝韩民生竖了个大拇指。 如果有粉丝灯牌,他保准给老韩同志送一个。 “姓韩的,你特么别嚣张,老子还不信了,还有钱搞不定的事。” 果然,简单生物永远分不清大小王,三爷的一个眼色,让关爷再度冲锋陷阵,张嘴叫嚣。 杨庆有算是看出来了,今儿压根没法善了,对面的认为没占着便宜就算吃亏,自己和韩民生也不想吃亏。 即使俩人抱着东西走人,后边这几个老头也得下阴招,保准让俩人过不痛快。 两边都不想吃亏怎么办? 只能尬着。 不过杨庆有可不想拖延,开口喷道: “我说关老头,你特么年纪活到狗身上了?净想着闷头搂钱,就没想着抬头看看前方的路?” 杨庆有早就烦了这帮人的墨叽劲,索性火力全开,拍着桌子猛喷。 “一帮傻逼玩意,知道金价为什么从去年的三块涨到今年的七块多吗?因为特么的国家缺黄金。” “骂你们蠢货都是轻的,一帮被金钱迷了眼的钱串子,糊涂蛋,信不信爷今晚找人打听打听,你们解放前干的事,明儿一早就报上去。” “你们猜,上面知道你们有大量黄金,而且屁股不干净时,会保你们,还是会送你们一副铁手铐?” 借势忽悠人,杨庆有同样擅长,更何况这帮人说没黄金,鬼都不信。 他刚才都打算好了,待过了年,消停点后,肯定抽空来走一趟,搞一搞这帮满清遗老。 “你特么放屁,我们就是喜好文玩,哪来的黄金?没有黄金。” 关爷说出来的话,自己听着都心虚,更何况杨庆有。 他更加笃定,这帮人穷不了。 杨庆有没搭理他,敲了敲桌子,看向三爷。 “三爷怎么说?公平买卖,咱今儿事今儿了,你们要是还有别的想法,我们立马走人,以后各凭本事。” 三爷看了眼韩民生,见他只顾着低头喝茶,压根没说话的意思,立马明白了,今儿这事只能像兔崽子说的那样,要么老实按照市价给钱,要么翻脸各凭本事。 市价交易,等同于认栽,他咽不下这口气,被一小瘪三拿捏了,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 让他们立马滚蛋? 这样后患太大,他不像对面的穷鬼,两手空空,自个家底可厚着呐!真要是捅上去,一准完蛋。 “三爷,甭听这小子的,他就是一棒槌,看着唬人,屁用没有。” 关爷眼见三爷要认怂,不服气的劝道。 三爷压压手,示意关爷安静,然后看向杨庆有,眼神凝重的问道: “年轻人,你打算要多少?” 杨庆有嘴角含笑,回问道: “你打算给多少?” “今儿我认栽,五条小黄鱼,你们拿钱走人。” 杨庆有闻言伸出手掌,晃了一下五根手指,鄙夷的说道: “后面加个零,五十根,成,我们拿钱走人,不成,咱们各凭本事。” 话音未落,就见韩民生瞪大了眼珠子,震惊的看着杨庆有。 妈的,这兔崽子真黑,比老子狠多了。 第101章 人无压力轻飘飘 人生就像就像一坨屎,越稀越麻烦,糊哪哪臭。 杨庆有和韩民生就是那坨屎,粘上了,就得粘一辈子。 两个公务员,真撂下脸面耍无赖时,受害者才真正体会到秀才遇到兵的无奈。 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权衡利弊,只能妥协。 所以,妥协并不是智慧,是无奈中的最好选择。 “关爷,给两位爷拿钱。” “三爷,这俩孙子......” “去。” 最终三爷决定向现实服输,花钱换个体面。 关爷骂骂咧咧的去后院取钱。 什么是泾渭分明? 这会儿就是。 六个在那头,眉头紧皱,目欲喷火,恨不得食其肉碎其骨。 两个在这头,品着茶,眉宇间尽显得意,肆意且狂妄。 时间很慢,挂墙上的摆钟一下一下的发出清脆的响声,让人烦躁不安。 “哗啦。” 回来的关爷,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破布包裹的五条大黄鱼被扔到桌子上。 尽管恨不得刀了对方,三爷仍旧保持着斯文形象,拱手称道: “韩爷?” “明白,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韩民生语气平淡,麻利的用破毛巾卷起大黄鱼,转身就走。 杨庆有才懒得弄这虚伪的客套,立马跟上韩民生脚步。 俩人走出院门时,杨庆有脚步停顿,脑海中突然冒出一想法,随即对韩民生说道: “韩哥,等我几分钟。” 说罢,伸手挡住正欲关闭的院门,转身搂着关爷笑道: “关爷,别急啊!刚想起来有句话没和三爷说清楚,还得麻烦您带我走一趟。” “艹,你特么的撒手。” 关爷用力挣扎,奈何杨庆有的手臂和铁箍似的,越挣扎越紧,只能顺着杨庆有的力道往回走。 韩民生回身静静的看着再次进院的杨庆有,并未出言阻止。 他不笨,反而很精明,能从民国那个混乱时期活下来,想傻也傻不了。 自从杨庆有莫名消失一天,又安然回来上班后,他就知道这小子不一般,毕竟,保密那是对外,对内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三爷,咱这亏可不能白吃,您老向来主意多,您说该怎么办?” 杨庆有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茶室内传来瘦脸汉子的叫嚣声。 关爷本就被杨庆有箍的难受,见猪队友的密谋被对方听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含糊道: “这个,小兄弟,都是误会,误会。” 杨庆有再次加大力道,用力搂住关爷的肩膀,笑着回道: “正常,吃了亏总得埋怨两句嘛,正常。” 说罢,撒开关爷,紧走两步,一脚踹开房门,高声嗤笑道: “诸位爷,聊什么呐,这么高兴。” 说话间,用力把身后的关爷扯进茶室,关上房门。 “艹,聊怎么弄死你,怎么着?你还敢弄死我怎么滴?” 瘦脸汉子一脸的嚣张,眉目间尽显得意,明摆着说,我就想弄死你,你怎么着?你一吃公家饭的,还敢弄死我不成。 “老刘,说什么呐!” 三爷象征性的说了一嘴,然后转头看向杨庆有,嘲讽的问道: “韩爷想反悔?” 杨庆有笑了笑,没说话,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一把柯尔特1911。 “你....你想干什么?” “你别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没想着报复,咱京城爷们,说话算数。” “年轻人,你以后路长着呐,可不能冲动。” 众人看见手枪的瞬间,面色惶恐,都是从那个年代活过来的人,哪能不明白枪械的威力, 几人说着软话连连后退,都想离枪口远一点。 杨庆有打量一番四周,见门窗紧闭,随即满意的点点头,走到桌旁,拿起擦桌子的毛巾,裹住枪口。 “我这人吧,没别的毛病,就是疑心病有点重。” 说话间,杨庆有已经用毛巾裹好了枪口,虽然不能消除枪声,但小一点总是好的。 三爷颤抖的被推到前面,他看着被包裹的枪口,哆嗦着劝解: “这位小同志,千万别冲动,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杨庆有举起手枪,枪口微微摆动,示意三爷滚一边去,别挡着枪口。 “我刚才走到院外时,突然想啊,万一你们不守承诺,花钱找人阴我怎么办?” “我可不是猫,猫有九条命,死一次没事,我可不行,死了就真死了。” 说罢,杨庆有忽然抬起枪口,对着钟表来了一枪。 “啪!” 声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想来传不到四合院外。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看来电影没骗人,裹点东西真管用。 “爷,我错了,您就当我刚才的话是放屁,您把我当屁放了吧!” 瘦脸汉子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口求饶。 其他人噤若寒蝉,不敢言语,只有三爷仗着年纪大,继续开口劝解。 “小同志,冷静,打死人事儿可就闹大了,不至于,不至于,有要求尽管提。” “对对对。” 瘦脸汉子点头如捣蒜,眼中全是对生命的渴望,小声哀求道: “爷,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催二绝无二话,保准照做。” 其实杨庆有并不想怎么滴,他刚才走到门口时,突发奇想,觉得今儿是个开枪的好机会。 反正已经翻脸了,而且翻脸的对象又是一群,怎么说呢?是一群活在臭水沟里的旧时代贵人,恨不得藏的越深越好,生怕翻身做主的人把他们翻出来晾晾。 所以,开了枪又能怎么样?只要不死人。 “我要活着,还得很舒坦的活着,所以,我才想着回来给你们长长记性。” “幸亏回来了,否则还真不好说。” “我这个人吧,不喜欢为难别人,三爷,您说,该怎么让我放心。” 妥协是种艺术,先开口的总会吃亏。 杨庆有一视频小达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种道理。 “钱,对了,我们给您钱,您说个数。” 世上还有比钱更好的东西吗? 应该没有,最起码三爷是这么认为的。 “啪啪!” 杨庆有忽然举枪对着众人头顶连开两枪,吓得众人连连后退,有两个年纪大的,一个踉跄瘫倒在地。 总得给点压力,老话说了,人无压力轻飘飘,多压一压,想来是没坏处的。 “不对,钱能保命吗?我看够呛。” 面对杨庆有的咄咄逼人,三爷绞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比钱更重要,连忙冲其他人使眼色,示意大伙一起想办法。 第102章 您可回来了 关爷是个聪明人,瞬间脑子里冒出一想法,开口说道: “小爷,我懂,您这是要投名状,我说的可对?”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劲,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黄金虽好,可哪里花呢?三爷,您说对不对。” 三爷讪讪一笑,尴尬的回道: “对,您说的对。” 尽管三爷是个老油子,刚才也被吓得不轻,净想着平事了,脑子有些短路,现在明白了对方想要什么,立马有了主意。 “同志,我这有几封信,是解放前和倭国驻军的私人信件,您看可行?” 三爷话音刚落,其他人立马急了眼,急声呵道: “三爷,不是说好的,大伙都烧了,您留这个干什么?” “三爷,那可不行,要命的玩意,您可不能这么干。” “三爷,您老慎重。” “关爷,您劝劝三爷,这可不行啊!一旦被政府知道了,咱们命都保不住。” “三爷,您在考虑考虑,别冲动。” “啪啪!” 又是两发子弹从众人头顶飘过,茶室内立马安静下来。 杨庆有眉头轻挑,没成想还有意外收获,他笑着说道: “大家莫急,什么信不信的不重要。” “三爷,您这院够大的,有几进?三进还是四进?” “这么大的院子,想来地窖也不小吧!您说,要是藏几具尸体,多久能被人发现?” 众人脑门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你特么的哪来的尸体?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还藏多久,根本不用藏,他们这帮人死了,除了家人能嚎丧几天,压根没人关心。 派出所指不定还得叫好,查都懒得查。 三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冲大伙点点头,转头看向杨庆有,说道: “您稍等,我这去后院拿。” “还是您老办事敞亮,成,我等着。” 说罢,杨庆有枪口指向崔二,厉声呵道: “三爷年纪大,腿脚慢,你去帮忙。” “哎。” 催二连忙爬起来,扶着三爷出门朝后院走去。 杨庆有怕三爷搞幺蛾子,索性让人陪着他,反正他们已经心生间隙,想来搞幺蛾子时总会劝劝吧! 要问杨庆有为什么不要黄金? 在杨庆有看来,这儿的黄金、藏品都是他的,早晚夜里摸过来,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这样几条几条的要,忒小家子气,没必要。 更何况对面几个把钱看得比命重要,万一逼急了,真闹个鱼死网破,不划算。 时间有点久,约摸着快十分钟了,三爷还没回来,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杨庆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渐渐变得狰狞可怖,枪口就未曾放下过。 墙角剩下的五个人,脸色越来越白,脑门上的冷汗哗哗冒,被枪口指的心里直发毛,他们害怕。 他们太了解三爷了,这老东西心狠着呢!当年卖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 以三爷狡猾的性子,不可能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肯定还有别的窝。 他们真怕老东西从暗道溜了,一走了之。 只能盼着催二别犯糊涂,能拦住三爷。 幸好,现实没有抛弃他们。 三爷和催二回来了。 三封略微发黄的信件,上面盖着日文邮戳,贴着红字日文邮票。 杨庆有怕他们耍诈,把信件推回去,示意三爷亲自拆信。 三爷哆嗦着拆开信封,掏出信纸,递给杨庆有。 看见信纸的瞬间,杨庆有真想立马毙了他们,一了百了。 艹他么的是日文,一句中文都没得。 好在最下面写的是中文姓名。 “金允公?” “是,三爷就是金允公。” 崔二立马点头应答。 杨庆有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发觉他们并无异常后,满意的点头说道: “成,既然三爷痛快,那我就不叨扰了,各位,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也不会。” 说罢,杨庆有不理会他们的反应,利落的收枪走人。 “爷,您慢走。” 崔二弓着腰,和太监似的跟在后面,待杨庆有离开后,他立马关上院门,靠在那长舒一口气。 “完事了?” 韩民生还在原来的位置,叼着烟,抱着黄金。 “完事了,给他们长了长记性,走吧韩哥。” 韩民生以为杨庆有年轻脾气暴,回去出了顿气,顶多把人揍的惨了点,没多大的事,就没放在心上,点点头,抬脚走人。 俩人离开胡同,杨庆有刚想告别,就见韩民生停住脚步,回身拿着一团破毛巾,塞他怀里。 “干嘛?” “你小子比我狠,五根大黄鱼,够马爷死十回的。” “这是给你的,好好收着,回头我帮你找人换成钱。” 杨庆有接住毛巾,里面裹着东西,很硬,六七两的重量,没跑了,是一根大黄鱼。 韩民生大气,他当然不会拒绝人家的好意,立马往怀里一揣,嬉笑着回道: “谢韩哥赏儿。” “好好说话,和龟公似的。” 韩民生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继续说道: “忘了今儿的事,以后没事少来这一片,那帮玩意没一个好人。” “也不用担心他们以后找麻烦,金老三虽然不是好玩意,但不傻,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杨庆有当即点头应道: “您放心,我来京的路上啥没见过,嘴严着呐!” 说罢,还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韩民生哪懂这个,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这臭小子,骂道: “滚蛋吧,以后没事别去我们院,我怕你嘴上没个把门的,说漏了。” 卸磨杀驴够快的,不过杨庆有忍了,毕竟给钱的是大爷。 “好嘞,韩哥您慢走。” 俩人就此分道扬镳,各回各家,各找....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见冯勇又在自个家门口坐着,脚边还放着一小麻袋。 “杨哥,您可回来了。” 艹,这孙子又有什么事? 杨庆有听到这个“可”字,心头莫名一紧,前几天冯勇说“可”的时候,他陪着这孙子走了六十多里路,这回怕是又没好事。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急着去洗澡。” “哎吆,洗澡好,我也好久没洗了,带着我呗!” 冯勇听到洗澡,双眼冒光,立马感觉后背有些刺挠,陪着笑脸朝杨庆有身边靠。 “洗个屁,先说正事。” 杨庆有伸直胳膊,顶住这小子不断靠近的身体。 “哎呀,差点忘了。” 冯勇一拍脑门,提起地上麻袋,解开麻绳,凑杨庆有跟前说道: “杨哥您瞧。” 第103章 没一个省心的 杨庆有搭眼一瞧,嘿,麻袋里放着四个小鸡仔,黄色的绒毛,小巧可爱,这会儿正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冬天还有小鸡仔?” 杨庆有有些懵,下意识的问道。 冯勇合上麻袋口,理所当然的回道: “瞧您说的,冬天母鸡就不下蛋了?” 废话,傻子都知道老母鸡冬天也下蛋,但杨庆有还真没见过冬天孵小鸡的,当即有些恼羞成怒,阴阳怪气的说道: “那你还不抓紧拿回家请功去,小心待会冻死了。” 冯勇闻言脸色立马垮了下来,丧眉耷眼的回道: “嗐,您别提了,卖小鸡的忒缺德,都特么是公鸡,我刚才回来时,在胡同口碰到隔壁院的王大爷,让他看了眼,才知道上当了。” “啊!怎么分辨公母?” 杨庆有来了兴趣,立马蹲下打开麻袋,拿出一小鸡仔仔细翻看。 “不知道,王大爷没说。” 冯勇也掏出一小鸡仔,放手里来回掰扯,掀一下翅膀,翻一下肚皮的,也没瞅出个所以然。 杨庆有扒开小鸡仔的绒毛,仔细看了又看,疑惑的问道: “不是说公鸡吗?蛋呢?” 冯勇直勾勾的盯着杨庆有,像看傻子似的回道: “它是公的,不能下蛋。” 杨庆有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把掏向冯勇的裤裆,骂道: “你特么是不是傻,哥说的是这个蛋。” “哎,您说归说,别动手啊!” 冯勇倒是反应灵敏,身体后仰,一屁股坐地上,躲开了杨庆有摘桃的手。 “哼!” 杨庆有指着小鸡仔的屁股,对冯勇说道: “我估摸着你被王大爷骗了,挺像母鸡的,你看这屁股又大又圆。” 冯勇闻言仔细盯着手里的小鸡屁股,疑惑的嘀咕道: “屁股大的就是母鸡吗?没听说过啊!” 杨庆有有心逗逗冯勇,故意说道: “傻了吧,老人们常说,屁股大的能生儿,想来小鸡也差不多,屁股大的肯定能下蛋。” 冯勇可不傻,幽怨的看着杨庆有,仿佛在说您看我像傻子吗? 杨庆有把小鸡放回麻袋,拍拍手,起身说道: “母不母的,养大就知道了,你再蹲这磨叽,母不母的不知道,保准养不大。” 冯勇看着冻得发抖的小鸡,连忙起身,扎上麻袋口,舔着笑脸说道: “杨哥,您是我亲哥,这小鸡先放您这养着呗!我拿回家肯定挨揍。” “去去去。” 杨庆有推开拦路冯勇,翻了个白眼回道: “滚蛋,放屋里叽叽喳喳的,我还想睡个安稳觉呐!你就不怕我揍你?” “别介,您不是那种人。” 说着话,冯勇跟杨庆有屁股后面进了屋,边走还边絮叨: “您想啊,这小鸡仔要是母的,养大了咱吃鸡蛋,要是公的,养大了咱吃鸡肉,怎么着都不吃亏不是。” 净想好事,敢情不在你屋里拉屎。 吐槽归吐槽,杨庆有见冯勇是铁了心的要赖住他,没法推诿,只能故意为难的说道: “我可没多余的粮食喂它们,饿死了我可不管。” 见杨庆有同意,冯勇呲着牙说道: “我早就想好了,明天开始我就去菜市场捡烂菜叶子,您回头下班时,也可以把食堂的边角料带回来,咱哥俩凑凑,喂这四个小东西还是没问题的。” 要不说冯勇这小子聪明呢! 人家把困难,和解决困难的办法都想好了。 虽然麻烦点,好歹能多一光明正大吃鸡肉的机会,似乎也不亏。 想明白后,杨庆有指着墙角的砖头说道: “去那搭个临时的鸡窝,咱可说好了,等过几天稍微大一点,就挪到屋外去,我可闻不了鸡屎味儿。” 冯勇搭着砖头,回头应道: “您放心,这些砖头足够在您门口搭个鸡窝的,到时候不用您说,我去搭窝。” 嘿! 这兔崽子敢情把以后都想好了。 要不是看鸡肉的份上,杨庆有高低得给他一比兜,让他长长记性。 自从多了几个小鸡仔,杨庆有总是感觉屋里有股若隐若现的古怪味道,虽说不是太臭,但也够别扭的。 杨庆有早晨起来多了一件事,给四个小鸡仔撒一把棒子面,想到三四个月后能吃上大肥鸡,便觉得用棒子面喂鸡也不亏。 腊八节这天,一大早四合院人声鼎沸,无他,早晨要熬腊八粥。 对于一天到晚看不到油水的四合院住户们来说,熬腊八粥是一项重大活动,七点的钟声还没响,院里已经有人开始淘米、接水熬粥了。 孩子们压根不用催着起床,天还没亮,个顶个的起床蹲炉子旁等着。 杨庆有睡得正香,就听见房门被拍的砰砰作响。 “杨哥,起床了,起来熬腊八粥。” 敲门的是阎解成,他可惦记着呐!毕竟老阎家的腊八粥比平日里的稀饭强不到哪去。 今儿想解馋,全指望杨庆有。 “天还没亮,叫魂呐!” 杨庆有烦躁的翻身起床,披上棉袄来到堂屋打开房门。 开门的瞬间,阎解成从兜里掏出一把花生米塞杨庆有手里,嘱咐道: “杨哥,我好不容易寻摸的花生米,您熬粥时放进去,可不许偷吃。” “呸。” 杨庆有直接啐了阎解成一脸唾沫,瞎了你的心,你杨哥是缺这几粒花生米的人? 阎解成也不擦脸,攥着杨庆有的手,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 “您待会揍我一顿都成,可不能偷吃哈!” 杨庆有起床气还没消,听到这种侮辱人格的话,瞬间怒了,踢了一脚这孙子,呵斥道: “撒手,滚蛋。” “好嘞,我这就滚,您快点哈,待会我还上班呐!” 阎解成说完,跑的飞快,他还惦记着家里那口粥呐!得回去盯着,他可不放心家里那三个小家伙。 给叽叽喳喳的小鸡撒上一把棒子面,杨庆有草草洗了把脸,开始生火熬粥。 晚上喝不也一样嘛!非得大早晨的折腾,杨庆有对于早起的怨念极大。 取出之前阎解成弄的内部米倒盆里,刚给的花生米也扔进去,然后杨庆有在小超市一阵翻腾,又寻摸了一点干枣、核桃仁、葡萄干、一把小米、一把糯米加进去,也不管合不合适,他奔着大杂烩去的。 淘洗干净,又去水池旁接了盆水,这才开始上锅熬粥。 这时,外面才传来七点的钟声。 才七点,杨庆有正打算回炕上再眯瞪会,房门又被拍的砰砰响。 “杨哥,开门,我冯勇。” “没一个省心的。” 杨庆有嘀咕着牢骚话,打开门。 第104章 新邻居 “杨哥,这是我妈让我给您拿的腊八蒜。” 冯勇手里捧着一个直径十来公分,一扎多高的小罐子。 “腊八还得吃腊八蒜吗?” 杨庆有有些纳闷,老京城的习俗这么奇葩吗?大早上的吃腊八蒜。 冯勇放下罐子,脑门顶着黑线解释道: “您想什么呐!这腊八蒜是今儿刚腌的,留着过年吃的。” “啊?腊八蒜不是腊八吃啊!” 杨庆有还没缓过劲来,脑门上顶着一串问号。 冯勇已经不想解释了,反问道: “您猜它为什么叫腊八蒜?” “你的意思是,腊八腌的蒜叫腊八蒜?” 杨庆有这才转过弯来,若有所思的回应。 “对喽!” 冯勇猛地一拍杨庆有的胳膊,解释道: “腊八这天把蒜腌上,留着过年吃的才是正经腊八蒜,老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按照京城习俗,打今儿开始要准备年货了。” “腊八蒜算是头一道年货。” 那这道年货够接地气的。 后世可没这么多讲究,超市里、菜市场里啥都有,想吃直接买就成,谁还费那功夫自个腌。 冯勇解释完,转身要走,杨庆有连忙拉住他,指着炉子上的铁锅说道: “待会把你爹那大茶缸拿过来,我熬的粥多,你盛点回去。” “切,您能熬多少?我妈都快熬好了。” 冯勇满不在乎的掀开锅盖,立马就被杨庆有的奢侈所震惊,翻滚的水花带起各色配料,看的他眼花缭乱,瞬间嘴里冒出一句话: “您打劫供销社了?” “打你大爷,能不能盼我点好。” 杨庆有气的上去就是一比兜,俩臭小子没一个好人,一个比一个气人。 冯勇认错态度极好,立马承认错误。 “哥,我错了,我这就回家拿茶缸去。” 说罢,转身往家跑。 半个小时后,阎解成、冯勇俩人坐炉子旁,眼巴巴的瞅着热气腾腾的铁锅。 杨庆有无奈扶额,至于吗?这还是在家吃过早饭了,都不敢想这俩要是没吃早饭,不得把脑袋插锅里。 “盛好了,抓紧滚蛋。” 冯勇端着大号茶缸,阎解成端着大茶碗,尽管被烫的来回换着手,俩人的屁股牢牢钉在砖头上,就是不肯起身。 “杨哥,您别急啊,没看着烫手嘛!” “您让我吃完再走呗,我要是端着粥回家,一口都落不着。” 理由都很充足,奈何杨庆有饿呀,他还想着喝粥时放点白糖呐! 有这俩玩意在,白糖怎么放? 于是毫不留情的开始撵人。 “一口落不着,那就去冯勇家喝,我困着呢!还得在睡会,别磨叽了,抓紧滚蛋。” “走走走,这就走。” “您别推我,再洒喽!” 哥俩抱怨着被杨庆有推出房门。 插上门,盛上粥,洒上白糖,杨庆有开始美好的早餐。 您还别说,料多了就是好喝,既有大米、小米、糯米、红豆等配料的香味,也有干枣的甜味,葡萄干的酸味,东西没白放,喝起来倍儿香。 吃过早饭,往鸡窝里丢了两片烂白菜叶,杨庆有关门上班。 到底是腊八节,早餐店里的稀粥、豆浆全改成了腊八粥,引起买饭的阵阵抱怨,无他,腊八粥贵。 本来五分钱能喝的豆浆没了,得多掏五分凑成一毛,才能喝个热乎。 “韩哥,今儿过节,上边就没拨点好东西庆祝庆祝?” 杨庆有看着厨房里的白菜萝卜,冲着韩民生发牢骚。 “谁告诉你今儿过节的?” 韩民生白了他一眼,回问道。 不过节满大街的腊八粥,杨庆有痛心疾首的说道: “腊八不算节吗?多重要的日子,过了腊八就是年,新年的开始哎,不重要吗?你们这些人呐!把老祖宗的习俗忘得是干干净净。” “呵呵!” 韩民生面无表情的回道: “屁的节日,要不是你嫂子提前囤了点蒜,我连腊八蒜都不想腌,要不你去找领导反映反映?替大伙喊喊冤。” 说罢,韩民生指了指严公安的办公室,一脸的挑衅。 “呵呵!” 杨庆有翻了个白眼,无视韩民生怂恿,默默挥舞菜刀,开始剁白菜。 熬过无聊的上班时间,勉强糊弄了两口午饭,杨庆有立马撒丫子跑路。 他可记着呐,家里还有四个小家伙嗷嗷待哺,回去晚了,耽误小公鸡的成长,他就得多闻好几天鸡屎味。 这也是他可着劲的喂棒子面的主要原因,小鸡早点褪去绒毛,才能早点给小鸡搬家。 杨庆有走到四合院门口时,瞅见倒座房前站着好几个人,上次互怼的崔干事也在。 “三大妈,今儿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杨庆有自然不可能找崔干事搭话,正巧看见三大妈站垂花门下,便凑过去问道。 三大妈望着说话的崔干事,小声回道: “新来的邻居,瞧见没?那个三十多岁的妇女,还有她身旁的小女孩,母女二人住你隔壁。” “剩下那两个年轻的小姑娘,住剩下那间房。” 这下好了,四间倒座房全有了住户,只剩下院门东头那间漏雨的破屋还空着。 不过,杨庆有转念一想,这样才对嘛,住房紧张的京城,怎么可能让这一排倒座房空着,那不符合现实情况。 “她们是哪个厂分来的?怎么连行李都没有?” 三大妈若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杨庆有,小声回道: “纺织厂的,也不知街道怎么想的,纺织厂那么远,怎么会安排住进咱们院?” 杨庆有看到三大妈的眼神,瞬间明白了,明面上说的是纺织厂,实际上说的是.....唉! 看母女二人和那俩姑娘的衣着,破旧中满是污渍,人也蓬头垢面的,和当初的杨庆有一模一样,想来也是救助站的站友。 这种穷邻居,无论去哪个院,都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这时崔干事话讲到了最后。 “行了,该说的也说了,你们先安心住下,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前院的管事大爷,管事大爷们解决不了的再来找我。” “三大妈,劳您费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费心,应该的,小崔你去忙吧!” 三大妈笑着点头答应。 崔干事冲三大妈点点头,顺道瞪了杨庆有一眼,转身走人。 杨庆有立马反瞪回去,可惜人家走得快,压根没瞧见。 嘿!孙子,发工资时爷还找你唠嗑。 杨庆有只能把不快憋在心底,等着下回见面时再找回场子。 第105章 捞外快 现实的窘迫让四人有些腼腆,尴尬的冲杨庆有笑了笑,转身进屋收拾卫生。 其实没啥好收拾的,两家人,各自背了个破布包裹,瞧那包裹的模样,放件棉衣都紧吧! 三大妈就没上回杨庆有住进来时那么热心,冲两家人打了声招呼后,转身回家。 可以理解,毕竟这四人是崔干事送来的,杨庆有是钱主任送来的,待遇上差着档次。 也不能怪三大妈戴有色眼镜看人,谁家都不富裕,万一新来的邻居有啥要求,你帮还是不帮? 帮了心里不得劲。 不帮,好歹是管事大爷家,说出去不好听,不如躲着点,眼不见为净。 杨庆有尴尬瞅了一眼新邻居家,麻利开门回屋。 不跑不行啊,一家是寡妇,一家是俩大姑娘,你一大小伙子往前凑什么凑? 寡妇门前是非多,还是一刚搬进来的寡妇,万一传出闲话来,以后怎么混? 喂完小鸡仔,杨庆有坐炉子旁刚泡上茶,屋门外传来冯勇的叫门声: “杨哥,回来了没?” 又是这兔崽子,天天卡着点的来打秋风。 杨庆有也是服了,无奈起身打开门,只见冯勇挎着个破篮子,篮子里装着满满烂白菜叶。 “杨哥,您看我刚捡的,够吃好几天呐!” 说着话,冯勇闷头往屋里钻。 “滚、滚、滚,一股子臭味,敢拿进屋我大嘴巴抽你。” 杨庆有拦住冯勇,一顿猛喷。 冯勇撅着嘴,一脸的冤枉,狡辩道: “放屋外被人偷了怎么办?我说了半天好话,又费了三根烟,人卖菜的才给了我这么点。” 艹,杨庆有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小子的脑回路,妈的,菜叶子都冒黑水了,阎解成看了都摇头的东西,哪家敢偷?哪家会偷? 杨庆有瞪着冯勇,手指向灶台边。 “要么你放那,要么背回你自个家。” 冯勇磨磨唧唧的走到灶台旁,把白菜倒角落里,使劲拍了两下篮子底,途中闻见腐烂味时,鼻子还抽搐了两下。 合着他也嫌脏。 “杨哥,隔壁是不是来了新邻居?刚才进院时,我看见靠东那间屋里有姑娘在打扫卫生。” 可能是年纪小,还没开窍,冯勇说话时语气还挺正常。 “四个姑娘,最大的三十来岁,最小的十来岁,中间还有俩二十来岁的,都挺漂亮,你想不想过去帮忙?” 说罢,杨庆有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勇。 提到帮忙,冯勇一蹦三尺高,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凭什么,我又不认识她们,要帮也得三大爷家去,我一平头老百姓不管那个。” 杨庆有望着眼神清澈的冯勇,扶额苦笑。 得,孩子真没开窍, 不过,杨庆有眼珠一转,转念冒出一骚主意。 “想不想捞点好处?” “想,怎么不想,您说什么好处?” 提到好处,冯勇立马来了精神,他穷的一根烟恨不得分三次抽,平日里最大的愿望,就是发财捞好处。 “你先去粮店找阎解成,然后再去轧钢厂找傻柱,等他们许了你好处,你再告诉他们院里来了俩漂亮姑娘,刚搬来,家里啥都没有,他们就懂了。” 冯勇听完眼冒金光,心里开始暗暗琢磨,该要点什么好处,既要对面给的痛快,事后还不挨揍。 “成,我这就去。” “别急啊!” 杨庆有拉住冯勇,继续说道: “别忘了许大茂,告诉他院里搬来了四个姑娘,大的三十多,他一准感兴趣。” 为什么要提三十多岁?二十来岁的不如她漂亮吗? 冯勇懵懂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杨庆有心中暗笑,这下有好戏看了,要么哥仨揍冯勇一顿,要么哥仨为了姑娘互殴一顿,反正有热闹可瞧。 至于担心冯勇? 那不用,冯勇精着呐!传话时肯定给自己留余地,挨揍也就是象征性的一个大逼兜,懵逼不疼的那种。 其实那俩姑娘算不上太漂亮,勉强的中等冒点尖,抛开年龄不谈,还不如带孩子那寡妇带劲。 别看阎解成只比冯勇大一岁,开窍这方面,冯勇骑着马也追不上。 没半个小时,阎解成跑进院,回家端着脸盆接上水,胳膊下夹上扫帚直奔倒座房。 也不知冯勇这孩子怎么忽悠的,让阎解成如此迫不及待。 “你这孩子,拿这么多东西干嘛去?” “我去做好人好事,您搁家歇着吧!” 三大妈眼睁睁的看着阎解成闯进新邻居家,站家门口干着急。 杨庆有蹲灶台旁,假装翻烂菜叶子,耳朵支的老长。 “同志你好,我是前院三大爷家的阎解成,以后就是邻居了,我妈让我来帮你们收拾卫生。” 这借口找的多好,父母命不可违,杨庆有听得嘿嘿直笑,阎解成关键时刻也不傻嘛! “你好,不用麻烦了,我们俩收拾收拾好了,再说家里什么都没有,没啥好收拾的。” 突然到来的热心青年,把姐妹俩惊的不轻,姐姐一个劲的拒绝。 也不知阎解成这一阵怎么练的,脸皮竟然厚了起来,见了姑娘愣是没脸红口吃。 “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吧,你们姐俩刚来,不熟悉情况,我带你们到附近认认路,像供销社、粮店、煤场等地方,以后少不了经常去,京城大胡同多,没人带路还真不好找。” “啊!谢谢你,我们俩不着急买东西。” “嗐,客气什么,都是邻居,本来就该互相关心,反正天还早着呐!认认路没坏处,再说了,你们别的不买,粮食要买一点的,晚上总不能饿着吧!” “那好吧,谢谢你,阎同志。” “不用客气,咱走着。” 说罢,阎解成领着姐俩出屋,临走前,阎解成还冲杨庆有眨了眨眼,得意劲爆棚。 那意思再简单不过,杨哥,您不行啊! 嘿,兔崽子,瞧你那没吃过啥好猪肉的样儿。 这俩可比于莉差远了,擎等着后悔吧你。 杨庆有冲着阎解成的背影,狠狠的竖了个中指,起身回屋。 这边刚续上新茶,屋门再次被拍的砰砰响。 “小杨,杨庆有,在家没?快点开门。” 是傻柱的声音,语气中夹杂着慌张、焦急等情绪。 “来了来了。” 杨庆有起身拉开门栓,房门被猛地推开。 傻柱猛地抓住杨庆有的胳膊,焦急的问道: “小杨,那啥,我听说倒座房来了两家新邻居?” “哎吆,柱哥今儿下班够早的,进屋聊。” 杨庆有瞅着傻柱的墨叽劲儿,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拉他进屋。 第106章 闯祸 “那啥,我就不进屋坐了,还有事呢!” 傻柱站门口,扭捏着不肯进屋。 “大冷天的能有什么事儿,我刚得了点好茶叶,正好您一道尝尝。” 说罢,杨庆有不管不顾的硬把傻柱拉进屋,给他找碗泡茶。 眼瞧着杨庆有不上道,傻柱有些着急,拦住杨庆有,勉强带着笑说道: “别忙活了,咱哥俩不用客气,我说两句话就走。” “嗐!那多不好意思。” 杨庆有悻悻坐下,看着扭捏的傻柱,心里直乐。 傻柱顺势坐下,从兜里掏出烟,给杨庆有上烟。 “我刚才进院时,看着门口的两间屋被人收拾了,是不是有新邻居搬进来?” 别看傻柱今年25,还真不如阎解成,磨磨唧唧的一点不痛快,屎到门口了,也不肯脱裤子。 “嗐,您说这个啊!是搬来两家人,我下班回来时碰见了,两家人连行李都没带,两手空空的搬进来,可真不容易。” 说罢,杨庆有叹了口气,仿佛在替邻居犯愁。 傻柱听到这里,心中暗喜,没带行李好哇! 没带行李更好献殷勤,没带行李那才是雪中送炭。 “是挺可怜的。” 傻柱强忍着兴奋,装模作样的跟着叹完气,接着问道: “我刚才进院时,怎么没瞧见人?出去了吗?” 杨庆有憋着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口回道: “嗐!您说这个啊,刚才我看见阎解成领着东家那俩姑娘出去了,不过西家那娘俩应该在家,我带您去认识认识?” “啊?” 傻柱立马有些傻眼,捶胸顿足的说道: “怎么能跟阎解成出去呐!老阎家可没好人,别被骗喽!” “额.....” 杨庆有无语的看着傻柱,这怎么接话?跟你一起骂老阎家没好人? “他们什么时候走的?阎解成都说了啥?那俩姑娘什么反应?” 杨庆有还没回话,紧接着傻柱抛出一个三连问,砸他脑袋上。 “这.......” 杨庆有还是不知怎么回答,该怎么回? 说自个没偷听? 还是说自个偷听了? 好像都不能说,说啥都不大对。 半晌后,杨庆有憋出一句话: “要不您出去转转?或许能碰上呢!” 听到这,傻柱眼前一亮,对啊,大冷天的哪有地方玩,以阎解成抠门的性子,顶多带姑娘去认认路,逛逛胡同口的供销社。 “对,我出去瞧瞧,谢了哈兄弟,改天哥请你喝酒。” 说罢,不等杨庆有回话,傻柱起身匆匆离去。 杨庆有看了看自己,貌似也不像蝴蝶啊! 稍一愣神,杨庆有傻逼似的挥了两下手臂,权当扇了扇翅膀,心中暗想,不能白当一回蝴蝶,傻柱和阎解都快成连襟了,怎么着也得象征性的意思下不是。 这边还在假冒蝴蝶,外面响起了争吵声。 “傻茂,你不上班回来干什么?小心我告你早退,让厂领导办你。” “傻柱你血口喷人,我.......我这是回来拿东西,你哪只眼看到我早退了,倒是你,我明儿就去找厂领导,告你旷工。” “嘿,孙子,我看你是欠揍。” 杨庆有开了点门缝,刚伸头出去,就瞧见傻柱和许大茂,俩人站院门里吵架。 傻柱急了眼,伸手要打许大茂,可惜许大茂绕着自行车来回转圈,傻柱愣是够不着。 “孙子,有种别躲,堂堂正正的和爷打一架。” “呸,傻逼才和你这傻厨子打架,有种你别动手。” “行啊傻茂,你就躲吧!别让我逮住喽。” “呸,我还能让你一大傻子逮着?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傻柱被喷了两次口水,是真急了眼,攥住自行车后座,猛地一拽,把攥着自行车把的许大茂拽了个狗吃屎。 甩开自行车,傻柱一个猛扑,骑许大茂身上,就是一顿王八拳。 “让你躲,你在躲啊!老子今儿不揍的连你妈都不认识,就不姓何。” 许大茂躺地上,捂着脑袋,高声喊叫: “杀人啦,傻柱杀人啦,有没有人管呐!傻柱杀人啦。” “你叫也没用,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挨这顿揍,让你丫嘴欠。” 傻柱吵红了眼,哪还记得姑娘的事,王八拳是越抡越痛快,越抡越起劲。 尽管俩人吵的厉害,前院愣是没人出来劝架,都知道这俩孙子的德行,一个犟种,一个缺德,没人想给自个找麻烦。 没出来看戏,已经是最大的善意。 “狗日的傻柱,你别得意,老子明天一准去告你,等着挨处分吧!” 许大茂自行车也不是白蹬的,体力好着呐!挨揍还不忘叫嚣。 “嘿,还敢嘴硬。” 傻柱回身照着许大茂的裤裆狠狠的捶了一拳,得意的笑道: “让你嘴贱,敢告状,告你姥姥!” 许大茂命根子挨了一拳,瞬间瞪大了双眼,额头冒出一层冷汗,张着嘴呼呼大口喘气,弓着腰双腿弯曲,双手在空中乱抓。 傻柱瞅了个空档,照着许大茂的大脸,啪啪就是两巴掌,这才满意起身,看着地上蚯蚓似的许大茂,得意的骂道: “孙子,今儿让你好好长长记性,什么东西,还敢告老子的状。” 许大茂脸色惨白,双手捂着裤裆,狠毒的盯着傻柱,一言不发。 杨庆有在门后擦了擦额头,暗骂傻柱不是东西,下手真特么黑,那地儿是能乱掏吗? 浑然忘了,这招他也没少用。 骂傻柱,等同于骂以前的自个儿。 新来的娘俩躲门后头,小心翼翼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害怕的不得了。 妇女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小声嘱咐着: “妞妞,这院里和村里没啥区别,以后娘不在家,你就在家老实待着,别出屋。” 妞妞眼中闪过一丝惧怕,懂事的点点头,应道: “知道了娘,我肯定不出门。” “乖。” 妇女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女儿,接着支起耳朵仔细听。 傻柱又踹了两脚许大茂,然后才甩着膀子,骂骂咧咧的出院门,到底是没忘了姑娘,干正事去了。 就是不知道待会碰着阎解成,揍不揍这未来的连襟。 许大茂躺地上缓了老大一会儿,才踉跄着起身,扶起自行车,夹着屁股一扭一扭的推着车回后院。 “杨哥,人呐?怎么没看见他们?” 腿着回来的冯勇,错过好戏还不自知。 “额......” 该怎么说? 杨庆有有点着急,这特么怎么解释,才能让冯勇不害怕。 俩罪魁祸首站屋里,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一个着急,另一个更着急,一时间,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第107章 哥来年给你娶个嫂子 “所以,折腾了一下午,就混了六包大生产?” 杨庆有诧异的看着冯勇,心想他脑子怕不是有坑吧!忙活一下午,来回跑了十里地,到手还不到六毛。 纯纯大傻子。 “不然呢?” 冯勇解开鼓鼓囊囊的棉袄,从里兜掏出两包烟递给杨庆有,说道: “这是给您的,您这主意太妙了,传几句话的事,就得了六包烟。” 合着俩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 没过滤嘴,狗都不抽。 杨庆有撇撇嘴,嫌弃的回道: “你自个留着吧,你杨哥我不差这两包烟。” 虽然杨庆有兜里揣的也是大生产,但他私底下还真不抽这玩意,一口下去,肺里仿佛塞满了浓稠的烟雾,有股子窒息感。 “谢谢哥。” 冯勇小嘴倍甜,立马把烟塞回口袋。 可能傻柱没堵到阎解成,也可能傻柱堵到了,见姑娘不漂亮,半道就撤了,也可能傻柱压根没去堵人,他怕许大茂第二天告他黑状,直接回厂里上班了。 反正回来的只有阎解成和俩姑娘。 “没想到在城里生活这么麻烦,解成兄弟谢谢你,麻烦你了。” “嗐,彩霞姐您这一路上谢过好几次了,不用这么客气,谁叫咱们是邻居!” “还是要谢谢你,没想到城里的邻居这么有人情味。” “必须的,以后相处久了,您就知道京城爷们最讲究了,你们忙吧,我先回了。” “好的,解成哥,你慢走。” “回吧,彩霞姐,彩凤妹妹。” 俩人进院站门口说话时,杨庆有和冯勇耳朵已经贴在门框上,这会儿俩人瞪着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都在惊讶,阎解成这孙子要成精啊! 前一阵还唯唯诺诺,这会儿已经阔步高谈,要不是反对封建迷信,俩人高低也得请个道士过来瞧瞧。 听着阎解成的脚步越来越近,俩人慌忙回炉子旁正襟危坐,一副君子模样。 “杨哥,在家没?” “进来吧!” 阎解成进屋直奔冯勇,亲切的揽住冯勇肩膀,激动的说道: “小勇啊,幸亏有你,我要是再回来的晚一点,指定被傻柱那孙子截胡。” 冯勇心虚的看了一眼杨庆有,低头闷声回道: “都是小事,不用客气,您碰着傻柱了?” “碰到了!” 提起傻柱,阎解成一肚子气,鼓着腮帮子说道: “这孙子在胡同口碰见我带着彩霞姐和彩凤妹妹回来,说话时,那叫一个阴阳怪气,生怕我给人留下好印象。” “这特么是人干的事?活该他打光棍。” 听到这冯勇和杨庆有齐齐的松了一口气,没露馅就好。 冯勇属狗脸的,见没了事,立马笑嘻嘻的说道: “甭管他,反正和咱们不是一路人,您跟我们说说彩霞姐和彩凤妹妹呗!” 听到冯勇这腻了吧唧的称呼,阎解成立马警惕的看向俩人,嘴里打着哈哈回道: “你一小屁孩,问这个干嘛!” 杨庆有见天那阎解成小家子样,踢了他一脚,痛心疾首道: “阎解成啊阎解成,我们拿你当兄弟,你竟然觉得我们想截你胡,你还是不是人?” “杨哥说的对,我才十七岁,离结婚早着呐!你这么想,亏不亏心啊你。” 面对俩人的口诛笔伐,阎解成讪讪一笑,连忙掏烟赔罪。 “抽根烟,消消气,我被傻柱气糊涂了,不是说你们,再说我也不是那种人不是,。” “切。” 待仨人点上烟,阎解成这才开口说新邻居的情况。 俩姐妹姓周,姐姐叫周彩霞,今年二十岁,妹妹叫周彩凤,今年十八岁,俩人还真是逃难来的。 因为姐俩都有初中文凭,全被留了下来,没被遣回原籍。 姐姐被分到了京棉一厂,妹妹则去了东城区制衣厂。 而杨庆有隔壁那对母女,母亲姓吴,和周彩凤一起被分进制衣厂,所以才能结对被街道安排住进南锣鼓巷95号院。 既然有了工作,那户口肯定也和杨庆有一样,小鸡变凤凰,立马变成了潜在的拆迁户。 城市户口,还有工作,妥妥的一对香馍馍。 杨庆有拍着阎解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解成啊!好好表现,哥看好你。”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杨庆有却认为阎解成希望不大。 一来人家俩姑娘都够了结婚年龄,只要找着对象,立马就能领证。 而阎解成呢!今年才十八,还得再长两年才够结婚年龄。 二来嘛! 都是一个院的邻居,老阎家的优良传统早晚会传到人姑娘耳朵里,只要不是大傻子,都不能嫁给他。 冯勇可没想那么多,在一旁挥着拳给阎解成加油。 “解成哥,好好加油,我还等着吃喜酒呐!” 阎解成拍着胸脯,臭屁的说道: “放心吧!年前拿下,到时候一准忘不了你这个红娘。” .............. 院里来了新邻居,又是一对香馍馍,注定今儿安生不了。 这不,邻居们刚下班,还没来得及吃晚饭,三位大爷已经派人开始挨家吆喝开会。 天越晚越冷,没人想挨冻,接到通知后,大伙立马拎着凳子去前院开会。 待人齐后,老位置,老套路,三大爷阎埠贵率先开口讲话。 “大伙安静下,今儿没什么大事,早点讲完大伙早点回家吃饭,下面请一大爷讲话。” 一大爷易中海这才慢悠悠起身,先咳嗽一声,然后才开口讲道: “先给大伙介绍一下新来的邻居,那个,小周姐妹,还有吴家妹子,你们上前来,做个自我介绍,让大伙认识一下。” 艹、这尼玛待遇差的有点太多了吧! 杨庆有听完易中海的话,心里一个劲儿的不舒坦,上次介绍他时可不是这么干的。 两对新邻居本来站墙角,努力的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成想大会第一项议题便要她们上前讲话。 尤其是七八十号人,齐齐的瞅向自己,周家姐妹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四个人相互谦让着走到中间空地上,周彩霞率先开口道: “各位邻居好,我叫周彩霞,在京棉一厂上班,这是我妹妹周彩凤,在制衣厂上班。” 吴守芳也照葫芦画瓢的自我介绍道: “各位邻居好,我叫吴守芳,在制衣厂上班,这是我女儿刘春燕。” “好。” 新来的邻居刚自我介绍完,傻柱立马大声吆喝“好”,双手用力的拍着。 都是邻居,大家也不好不捧场,前院顿时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第108章 惊喜or惊吓 突如其来的热闹场景,羞的四人低头快速的跑回墙角。 易中海瞪了一眼傻柱,接着说道: “大伙很热情,这很好,很符合咱们四合院团结友爱的精神,还是那句老话,希望大伙多照顾新来的邻居,尤其是院里的几个大小伙子,别整天下班看不到人影,到处瞎溜达不如回来多关心一下邻居。” 说话时还不忘狠狠的盯着傻柱,明晃晃的在告诉大伙,院里还有个困难户,大家都帮衬着点,少说这孙子坏话,争取让他早日脱单。 “下面说正事,还有二十天过年,离评选先进大院还有十天,希望大伙绷紧心中的弦,时刻注意自个的言行举止,别关键时刻掉链子,给大院抹黑。” “尤其是赵大牛,赵大牛呢?听见没?” 再次被拎出来当众处刑的赵大牛,幽怨的看着易中海,闷声回道: “知道了一大爷,我肯定老老实实的,绝对不给大院丢人。” 易中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行吧,希望你说到做到,也希望大伙好好监督,老刘、老阎你们还有事吗?” 刘海忠摇摇头,他哪有心思管大院的事,最近一门心思的在想辙让刘光齐搬回来住,正烦着呢,能来开会就不错了。 阎埠贵也同样摇头回应。 “那散会吧!” 说罢,三位大爷端着茶缸起身走人。 “慢着,一大爷,我有话说。” 散会前,许大茂没辜负杨庆有的期待,捂着腮帮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三位大爷面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易中海看见许大茂,皱了皱眉头,不耐烦的说道: “今儿是开全院大会,你个人的事回头再说。” 这话说的别说许大茂,是个人都忍不了,什么叫个人的事? 许大茂冷着脸,凶狠的盯着易中海,大声吆喝道: “一大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四合院的住户?还是说全院大会是你的一言堂,不许群众发言?” 本来拎着凳子回家的众人,见有热闹可瞧,立马回到原来的位置,眼巴巴的看着穿堂前的大爷们。 冯勇和阎解成坐杨庆有旁边,这时俩人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完全没意识到,这八卦与自个有关。 二大爷刘海忠可不管这个,端着茶缸直接走人,那叫一个潇洒,完全忽视许大茂是自己后院的人。 阎埠贵眨了眨小眼睛,瞅着易中海,一副老实听令的样子。 易中海完全没想到许大茂敢在新住户前削自己面子,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铁青着脸回道: “好,今儿就听听你的发言,顺道让大伙好好学学,回头去了厂里替你好好宣传宣传。” 话落,许大茂愣在当场,这尼玛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啊! 不是,我找你替我做主,你却想直接掀桌子? 用屁股想也知道,有了易中海的许诺,今天挨揍、早退的事,明天肯定传遍全厂,冤伸不伸的了不知道,厂里的处分绝对跑不了。 许大茂也是能屈能伸的主儿,立马认怂。 “一大爷,您听错了,我是说您这个会开的好,完全说出了群众的心声。” “那啥,没事了,大伙散了,怪冷的,都抓紧回家吧!” 说罢,许大茂赔着笑,一个劲的对易中海点头哈腰。 “哼!” 易中海冷哼一声,大步离去,看都没看许大茂一眼。 许大茂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瘸一拐的跟易中海身后,朝后院走去。 傻柱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没成想,许大茂焉了,乐呵呵的紧走两步追上许大茂,猛地揽住他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傻茂,没成想你还挺爷们,哥看错你了,在这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少揍你。” 许大茂被吓了一跳,见是傻柱,更加烦躁,用力的挣开束缚,骂道: “滚,我爷不爷们用你说?你个大傻子也配?” 说罢,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昂首离去。 “艹你大爷的许大茂,以后别落在爷手里,爷屎给你打出来。” 傻柱被气的破口大骂。 “傻柱,想掏公厕直说,不用拐着弯的找麻烦。” 易中海从屋里伸出头,冲着傻柱喊道。 傻柱是浑不是傻,可不敢触一大爷的霉头,立马陪笑道: “不想,一大爷您歇着,我先回了。” 说罢,小跑两步,进屋关门那叫一个利索。 杨庆有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中间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偶像啊!三言两语的就把许大茂打发了。 “这就完了?许大茂怂什么?说出来有大伙给他做主,别害怕呀,丫忒没骨气了吧!” 阎解成坐那小声嘀咕,既替许大茂不值,又埋怨许大茂没骨气。 杨庆有和冯勇相互对视一眼,麻利的转身回家,生怕沾上阎解成的蠢劲儿。 杨庆有暗自摇头,高看你了阎解成,就你这脑子,随便找部电视剧都活不过第一集。 “哎,小勇,你别跑,桌子还没撤呐!” 一头空的长条凳子差点把阎解成摔了个狗吃屎,他稳住身体后,这才发现杨庆有和冯勇跑了。 尽管冯勇一只脚踏进了家门,还是没跑掉,闻言回身无奈笑道: “解成哥,您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帮忙。” “嘿,你小子,什么时候撤桌子成了我一个人的事了,麻利的,都快冻透了。” 冯勇嘿嘿一笑,快走两步,口中应道: “来了,来了。” .................. 当你期盼是事情突然到来时,只能让你惶恐,完全分不清是惊喜还是惊吓。 第二天,杨庆有刚进派出所,便被冯政委隔着窗户叫住脚步。 “杨庆有,过来一趟。” 杨庆有瞅着冯政委不惊不喜的脸色,心中略显忐忑,推门前一个劲的做心理建设。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老天保佑,是好事,好事,一定是好事。 “站门口墨叽什么呐!快点进来。” 杨庆有闻言瞬间打了个哆嗦,使劲攥了攥手,略微平复心情后,推门快走两步,陪笑道: “领导,您有什么事吩咐?” 冯政委放下手中的笔,瞪了一眼杨庆有,皱眉说道: “怎么和龟公似的,说话一点精气神都没有,立正。” 当杨庆有听到立正二字时,条件反射般的挺胸收腹撅屁股。 “这才对嘛!年轻人就应该有年轻人的朝气。” 冯政委说罢,继续低头写东西。 杨庆有......... 不是,您把人喊进来,就是为了让他挺胸收腹撅屁股? 耍猴呢? 第109章 七尺汉子 十几分钟后,刘所停好自行车,推开办公室房门,眉飞色舞的喊道: “老冯,今年咱们所.......吆,小杨在呐!” “刘所,您二位要是有事,我先出去。” 杨庆有见状,很有眼力见的提出告辞,领导们谈事时,还是少掺和的好。 “不用,你老实待着。” 冯政委叫住他,抬头看向刘所笑道: “什么好事把你乐成这样?” 刘所嘴角上扬,双眼眯成一条缝,嘿嘿直乐。 “老冯啊,今年咱们所的先进稳了,今早开会时,范局把咱们所一顿好夸,嘿,那些王八蛋羡慕的吆,你是没看见他们瞅我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啧啧!” 冯政委激动的站起身,他可不是关心王八蛋的羡慕嫉妒恨,他关心的是先进定没定,焦急的问道: “先进定了?名单公布了没?” “定了,后天开表彰大会。” 刘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红头通知,递给冯政委。 “定了好,定了好,羡慕死那群王八蛋。” 冯政委看着通知,喜不自胜,乐得合不拢嘴。 杨庆有看着激动的俩人,暗自苦笑,先进有个屁用,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自从上回领完工资后,他充分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一个借调工而已,可别拿自个不当外人。 “哦,对了。” 刘所一拍脑门,从包里拿出一信封,递给杨庆有。 “小杨啊,咱们所的先进多亏了你,没你前一阵立的功,今年还真有点玄。” 杨庆有接过信封,内心狂喜,妈的,确定是立功就好。 “由于你不是公安干警,出于保护人民群众的目的,局里和所里没法公开表彰你的功绩,只能给你发一些物质奖励。” “当然了,有别的合理要求也可以提,我和冯政委尽力想办法,不能亏了功臣。” 物质奖励就挺好,总比挂墙上被人瞻仰强。 杨庆有急忙摇头回应: “挺好的,没啥意见。” “再说了,我打小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虽经战乱,但现在不缺衣食,心中有信仰,生活有希望,对组织的决定,无条件认同并服从,没有意见。” “好。” 冯政委拍手叫好,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上了,自从来到这粗人窝子,还从来没听过这么贴心的话。 “小杨这话说的好,有见识有觉悟,刘所,这种好同志可不能埋没了,我看咱们完全可以把小杨同志调过来嘛!” “嗯,这个提议不错。” 刘所摸着下巴,思索道: “调过来不着急,先把入党的事定了再说,小杨,你不是党员吧?” 杨庆有摇摇头,回道: “不是。” “不是好呀!” 冯政委拍着桌子高兴的说道:“这样,你回去写份入党申请书明儿交上来。” 啊?入党这么草率的吗? 杨庆有下意识的点头回应: “好嘞,刘所、冯政委,没什么事我去忙了。” “去吧!申请书要好好写。” “您放心吧!我一定认真写。” 出了办公室,杨庆有美滋滋的拆开信封,悄咪咪的看了眼奖励。 一张自行车票,三四张布票,两张肉票,还有两张大黑十。 这奖励怎么说呐! 有种既丰盛又朴实的赶脚。 自行车买还是不买呢? 杨庆有刚踏实的心又滋生了新的烦恼。 他想仰天长啸,有钱不能花的人生,谁能理解? “愁眉苦脸的,谁得罪你了?” 本来想喷人的韩民生,见杨庆有愁眉苦脸的,好奇问道。 都是一块分过赃的同事,压根不是外人,杨庆有掏出信封递给他,挤眉弄眼的说道: “这是刘所刚给我的,您看看,太愁人了。” 韩民生疑惑的接过信封,打开一看,立马臭骂道: “兔崽子,不想要给我,我不嫌麻烦。” 说罢,就往怀里塞。 杨庆有眼疾手快,一把夺回来,愁眉苦脸的说道: “您别闹,我说的是真事,这自行车您说我能买吗?” “怎么不能......唉!” 韩民生突然发现好像还真不能买,这臭小子明面上没钱啊! 那根金条的事压根不敢往外说,不过他眼珠一转,立马计上心来。 “这样吧,你把票给我,我明儿把你嫂子那辆旧车推来给你,所里问起来,你就说拿自行车票跟你韩哥换的。”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一张自行车票在黑市里最少也值个五六十块,如果杨庆有前脚得了票,后脚给卖了,被所里知道后,领导怎么看他? 年纪轻轻的就敢投机倒把,以后还怎么进步?谁敢让他进步? 但是,拿票在老韩同志这换一辆旧自行车,性质则完全不同,老同志有钱,新同志有票,大家内部交换资源,谁也挑不出错。 杨庆有等的就是这句话,韩民生话音刚落,杨庆有立马把自行车票递他手里,笑道: “还是老韩同志考虑的周到。” 韩民生接过车票,笑骂道: “便宜你小子了,我们家那自行车足有八成新,你嫂子见天擦洗,恨不得放屋里供起来,我回去指定得挨骂。” “那不能够,您这堂堂七尺汉子,在家还能被嫂子拿捏了?我不信。” 本来杨庆有想拍马屁的,那成想拍到马蹄子上,七尺汉子,这不是戳韩民生肺管子嘛! “滚蛋,就你屁话多,也不看看几点了才来,抓紧干活。” 杨庆有这才反应过来,老韩同志还不到七尺呐!光顾着痛快忘了老韩的忌讳。 “哎,这就干。” 杨庆有作势打了自个一巴掌,不敢再说俏皮话,低着脑袋麻利去干活。 中午忙活完,俩人打扫卫生时,杜有财匆匆跑来,看见忙活的杨庆有,惊喜道: “小杨,停一下,哥找你有事。” 这杜大门卫平日里可很少露笑脸,猛地来这么一下,杨庆有愣是没反应过来,稍一愣神后,放下扫帚问道: “杜哥,啥事啊?” “这么一回事。” 杜有财狂喘几口气,稍平缓后继续说道: “我们院的管事大爷今天娶儿媳妇,本来挺顺利的,谁知请的大厨嫌弃备的料不好,说坏他名声,撂挑子跑了。” “这不坑人嘛!主家立马没了主意,临时找不到大厨,求到我这儿,我立马想到了你,平时你的手艺大伙都瞧在眼里,那叫一个棒......” 杨庆有头回听杜有财夸人,膈应的直起鸡皮疙瘩,立马拦住他,苦笑道: “停停停,杜哥,您不适合夸人,咱说正事。” 第110章 阎埠贵来了也得叫哥 “那我就直说了,就是想问问你,这会方便不,去救个场儿。” 杜有财不好再磨叽,直接挑明来意。 挣外快,不寒颤,杨庆有岂有不乐意的道理。 不过该说的话,还得说头里,事关自己的名声,杨庆有没犹豫,直接说道: “有空是有空,不过丑话说前面,要是备的料太差,宾客们吃的不尽兴,我可不担责。” “放心,哥请的你,哥给你撑腰,保准没人找你麻烦。” 杜有财生怕杨庆有不乐意去,拍着胸脯保证。 旁边的韩民生亲临吃瓜前线,也催促道: “还不麻利走人,等啥呐?可别耽误了时辰。” 得,老韩同志发话了,杨庆有立马解开围裙,跟杜有财出门。 出了院门,杨庆有见韩民生推着自行车来的,连忙问道: “杜哥,你们院离咱这远不远?要是不远,我骑您的车子回家拉一帮手。” “不远,我在这等着你,你快点。” “好嘞,十来分钟的事儿,您稍等。” 杨庆有跨上自行车,蹬的飞快,直奔95号院。 他是突然想起了冯勇,这臭小子都十七了,也没个正经工作,天天靠爹妈的打赏过日子,这哪成。 这年头厨子也算个好职业,不算埋没他。 更何况俩人去接私活,还能多混一份赏钱不是。 杨庆有到了四合院,车还没停好,就先大嗓门的喊起来: “冯勇,冯勇在家没?” “啥事啊小杨?老冯出事了?” 李奶奶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这嗷的一嗓子,把前院在家的邻居惊出来好几个。 “什么情况?老冯怎么了?” “哎吆,冯婶刚出门,咱得去把她叫回来啊!” “杨哥,我爸怎么了?伤的重不重?送医院了没?” 杨庆有欲哭无泪,这话风变得忒快了,压根没给他解释的空儿。 “没事,李奶奶您别瞎说啊!冯叔好好的,没出事,我找小勇有别的事。” 李奶奶的失望尽落眼底,嘀咕道: “你这孩子,说话大喘气,我还以为老冯出事了呢!以后注意哈!” “就是,可不能瞎说,回头老冯回来揍你我们可不拦着。” “小杨啊,看你平时挺稳重的,怎么净干糊涂事啊!” 到底是水池旁的卦友,立场坚定的很,眨眼间便统一了阵线,一致对杨。 杨庆有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赶紧承认错误: “是是是,以后保证注意。” 应付完,立马拉着冯勇跑路。 冯勇这会儿还懵着呢!本来在家午饭吃得好好的,猛然间听到老爹出事了,还没开始惊慌,老爹又没事了,他受的惊吓,谁能理解? 冯勇坐自行车后座上,被杨庆有拉着出了胡同后,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杨哥,您找我啥事?我窝头还没吃完呐!” 杨庆有头也不回的骂道: “吃个屁,哥带你去挣钱,顺道吃肉。” “啊?您可不兴忽悠人啊!” 冯勇抓住杨庆有的腰激动的晃着,生怕杨庆有嘣出一句“逗你玩”来。 “艹,你特么老实点,车摔了咱俩谁也去不了。” 剧烈的摇晃,使得自行车划了一个大大的8字,吓得杨庆有连忙用力握紧车把,好不容易才平衡住车身。 杜有财家在街道办东边,交道口东大街北侧的北新桥胡同,不大的二进院子,和韩民生他们院差不多,院墙破败陈旧。 “哎呀,老杜你可来了,师傅请来没?” 院门口一四十多岁中年人,见杜有财回来,连忙上前招呼,完全忽视了杨庆有和冯勇的存在。 杜有财冲杨庆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拉着中年人,朝杨庆有介绍道: “这是今儿的主家李公超,你叫他李叔就成。” “李哥,这是我请来的大师傅,我们食堂的掌勺大厨,手艺是这个。” 说罢,杜有财竖起大拇指,示意杨庆有确实有本事。 李公超明显愣了愣,缓过神来后,眉头紧皱,把杜有财拉到一旁,小声说道: “老杜啊,没找到也没事,你不能带一孩子来糊弄我,这么点年纪,还没出徒吧!” 杜有财闻言略显不悦,直直的闷声回道: “成,既然您不信我,那您抓紧时间找,别误了时辰,我们先回。” 说罢,头也不回的冲杨庆有摆摆手,示意走人。 杨庆有倒是无所谓,耸耸肩,调转车头,叫冯勇上车。 “别走啊老杜,怎么还急眼了呐!我这不是着急嘛!说话没个轻重,别往心里去。” 眼看着杜有财不是拿乔,脚步没有停的意思,李公超脸色变了又变,狠狠的跺了下脚,出声留人。 好心贴了驴屁股,搁谁谁也不好受,杜有财拉住杨庆有,回身说道: “咱先说好,人是我帮忙请来的,您不能为难人家,否则我立马拉着小杨走人。” 李公超咬咬牙,挤出一丝笑容,回道: “成,只要菜炒的好,怎么着都成。” 杜有财也是无奈,冲杨庆有小声嘱咐道: “小杨,今儿就当帮哥哥忙,有气先忍一下,回头哥哥给你赔罪。” “嗐!杜哥您不用客气,一两个小时完活的事,不至于,不早了,先干活要紧。” 要不是看杜有财面子上,杨庆有绝不会留下干活。 李公超这种既抠又要的人,屁事多、给钱少,沾上了一准没好事,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不大的前院挤了四张桌子,来客们已经落座,正抽着烟聊天。 杜有财半道被人截住,只剩杨庆有和冯勇跟在李公超身后,穿过人群,来到后院。 后院临时砌了两个土灶,一个蒸着馒头,另一个是空荡荡的大铁锅。 两个帮忙的妇女坐灶台前,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见李公超领着厨子过来,连忙起身打招呼。 “他李叔,馒头都蒸上了,您过来瞧瞧,数目一点没少。” 这话说的没毛病,以李公超的性子,完全干出来这种事,既要别人帮忙,又要防着帮忙的偷拿偷占。 李公超不耐烦的摆摆手,说道: “行了,你俩忙你们的,我给厨子交代一下。” 说罢,也不管俩妇女啥反应,立马转头对着杨庆有和冯勇说道: “小师傅,既然你是老杜带来的,我也相信你,希望你用心炒,别瞎了我备的菜。” 冯勇闻言翻了个白眼,看向杨庆有。 杨庆有看着篮子里的菜,心里暗骂老杜坑人,这老抠也忒抠了,阎埠贵来了都得喊哥哥。 第111章 我妈蒸了好多窝头 一块后腿肉,三四斤的样子,四颗白菜,七八根萝卜,十来个鸡蛋,一只褪毛鸡,个头比鸽子大不了多少。 篮子边还放着七八个发了芽的土豆,案板上摆着两块豆腐,然后就没了。 四张八仙桌,近四十人,就吃这个? 杨庆有强忍住跑路的冲动,嘴角抽搐的问道: “请厨子上门的规矩您知道吧?” 不问不行啊,就这点东西,一桌菜都不富裕,更何况要做四桌,估计上完菜,厨子连根毛都落不到。 “什么规矩?小师傅,你搞清楚状况,这是给你机会练手,可不是让你挣钱来了。” 李公超惊愕之后,迅速摆出一副为你好的面孔,说的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合着看杜有财不在,想欺负老实人,杨庆有不惯着他,扭头喊道: “走吧小勇,哥中午请你下馆子。” 说罢,拔腿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好嘞哥,我知道一地儿,老师傅炒菜特地道,咱正好去那。” 冯勇也是个妙人,捧人的时机恰到好处,仿佛俩人真的要去下馆子。 他不知道的是,杨庆有真去下馆子,受了窝囊气,那不得好好补补。 “哎,别走啊,刚才在门口谈好了的,你怎么说变卦就变卦,这不是耍无赖吗?” 李公超紧跑两步拦住俩人,一副要说法的样子。 “李.....姑且叫您李叔吧。” 杨庆有停住脚步,盯着李公超的眼睛,冷着脸说道: “解放前,地主老财还得给长工两口吃的,生怕长工干活不卖力,您呢?啧啧!” “就是,现在人民当家做主,您欺负人那套不灵了,歇着吧您嘞,咱哥们吃好东西去喽。” 冯勇初中毕业后就在街面上混,啥事没见过,压根就不怂李公超这种人,说话时语调轻浮,嘲讽感倍儿足。 “你...你...你们不识好歹,我....我去街道办告你们投机倒把。” 李公超被气的脸色涨红,指着两人,哆嗦着嘴,连威胁的话都冒了出来。 杨庆有气急而笑,妈的,出来肉没吃着,反而惹了一身腥,投机倒把都整出来了。 “您请便。” 说罢,杨庆有扒拉开拦路的李老抠,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这种二进院没有穿堂,想出后院,得走前院正房西侧的小道,仨人站正房西侧争执时,前院吃席的来客们听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见俩人打里面走出来,乌央央聊天声为之一静,众人见大厨又要跑路,神情不一,但眼里的八卦味儿却怎么也遮盖不住。 “杜哥,我俩先走了,回头请你喝酒。” 杨庆有见杜有财拎着暖壶给客人倒水,还不知道咋回事,冲他招呼一声,麻利溜人。 “哎,等等我。” 杜有财放下暖瓶,追出院门。 “小杨,别急着走哇!怎么回事?李公超又说错话了?我这找他去。” 杨庆有连忙拦住他,解释道: “杜哥不忙去,说句难听的,您去了也落不着好,今儿不是不给您面子,活儿我不能干。” “来,先抽根烟,我哪有什么面子,要不是住一个院里,我才不掺和这糟心事。” 说着话,杜有财掏出烟,给俩人递上,陪着笑脸继续说道: “李公超咋说的?” “嘿嘿!” 杨庆有干笑两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您这邻居比周扒皮还狠,说今儿是给我俩机会练手,别提什么请厨师的规矩,待会还要去街道办举报我俩投机倒把。” “您说,这话听完,搁您您走不?” 杜有财听罢青着脸,猛吸了好几口烟,才把怒火憋回去。 这不是嫌弃杨庆有,这是在打他杜有财的脸。 “呸,什么玩意,亏我上赶着忙前忙后的帮忙,都特么帮狗身上了,里外不是人。” 说罢,杜有财吐掉烟头,用脚狠狠的碾着,仿佛脚下踩的是李公超,不使劲不足以解气。 这时冯勇在一旁弱弱的问道: “杨哥,那咱回吗?我窝头还在桌上放着呐!” 没出息的玩意,杨庆有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能不能有点出息,哥刚才说了下馆子,那就肯定下馆子。” 冯勇闻言喜色上涌,点头笑道: “等的就是您这句话,杨哥大气。” 听着哥俩的对话,旁边的杜有财心中不是滋味,好心请人家来救场,结果给人整了一肚子气,搁哪里都是他不对。 于是一狠心,拍着胸脯说道: “那就下馆子,今儿杜哥请客,算是给你俩赔罪。” “不至于。” 杨庆有拦住杜有财,劝道: “今儿是你们院的喜宴,你走了不合适,再说您也没少忙活,最后落个埋怨,亏不亏啊!” “您回吧,我俩随便找地儿整两口就行。” 说罢,杨庆有推了推杜有财,示意他赶快回去。 “成,那今儿这顿饭先记着,回头再请你俩喝酒。” 送走杨庆有和冯勇,杜有财回到酒席上,也不帮忙了,直接坐桌旁等热闹。 “老杜,怎么回事?那俩不是你请的厨师吗?” 杜有财刚坐下,同院的邻居伸头过来打探消息。 杜有财丧气的回道: “还能怎么回事,大厨又被气跑了。” 那人闻言幸灾乐祸的感慨道: “哎吆歪,那今儿可有热闹瞧了。” “可不,都特么两点了,再不开席,怕是要打起来。” 旁边又有邻居伸头加入八卦群,说罢,指了指正房前那桌。 可不是嘛!那桌静悄悄的,几个坐上位的来客,青着脸一言不发,和其余三桌的窃窃私语形成鲜明的对比。 “亲家叔这是要翻脸呐!亲眼瞧着侄女进了火坑,嘿嘿!” 先前说话的邻居看着亲家那桌,嘿嘿直乐,一脸的幸灾乐祸。 杜有财闻言看过去,果真如邻居所说,见状心里舒坦不少,暗骂李公超活该。 “杨哥,您走慢点,等等我。” “你不饿?” “饿啊!咱不是下馆子嘛,您看街头那家为民饭馆,听说他家的红烧肉不错,块大油足,吃过的都说香。” “你有肉票?” “没有,不过没关系,他家可以不花肉票,用钱补也成。” “你有钱?” “瞧您说的,我是个穷光蛋,可您不是啊!”. “我怕不够。” “没事,咱点一份红烧肉就成,我妈中午蒸了好多窝头,咱带回去吃。” 冯勇为了吃上红烧肉也是拼了,绞尽脑汁的忽悠杨庆有进饭馆。 第112章 霉运当头 冯勇其实很好打发,这年头的孩子就没不好打发的,半斤红烧肉能乐得找不着北。 连碗带肉花了一块六毛钱,拿大油纸一包,冯勇双手捧着,走的那叫一个小心。 路上有颗石子都恨不得绕着走。 杨庆有走几步就得回头等一等,十分钟后,终于不耐烦的催促道: “你能不能快点,照你这墨叽劲儿,到家直接吃晚饭得了。” 冯勇依旧低头看着路,闷声嘀咕道: “您说的轻巧,这可是红烧肉,万一碎了,我得后悔一辈子。” 呸,一碗红烧肉就得搭进去一辈子,要是顿顿红烧肉,那甭活了。 杨庆有实在看不下去,夺过瓷碗,大步流星的往前奔。 “哎吆,杨哥,您慢点,别把汤洒出来,就是洒出来,您也用油纸接好喽,回头还能沾窝头吃。” “要不您等我一下,我去供销社再买张油纸,一张怕兜不住。” “您别跑啊!胡同路窄,万一磕着怎么办?” 冯勇无视路人的眼光,跟杨庆有屁股后面碎碎念。 他越是念叨,杨庆有走的越快,太尼玛丢人了,为了口油水,这小子拿脸当屁股用,毫无形象可言。 俩人回到四合院时,杜有财这边也开了席,李公超亲自掌勺,在亲家叔发火前,勉强把菜端上桌。 李公超甚至还有些洋洋得意,既省了钱,还没耽搁开席,直夸自个聪明,暗自庆幸没用请来的厨师。 菜上齐后,两位新人这才从屋里走出来,跟老父亲身旁挨桌敬酒。 每到一桌,李公超都得来句: “大伙吃着喝着,不用客气,千万别剩喽。” 大大的八仙桌上,摆着四道零星油荤的素菜,能剩就见鬼了。 杜有财闷了杯中酒,皱眉感慨,怪不得杨庆有想跑,这成色的食材,自己是厨师,自己也跑。 妈的,平日里看李公超人模狗样的,没成想,是自己瞎了眼,认错了人。 .......... 入党申请书,高大上的五个字,杨庆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申请书这三个字,陌生的是上辈子三十多年,也没见过入党申请书的模样。 吃过红烧肉,撵走冯勇,杨庆有咬着钢笔帽,开始绞尽脑汁的凑字数。 有着写检讨书的经验,杨庆有倒是不愁怎么写。 写申请嘛,套路都是一样的,先倾诉一下痛苦不堪的过去,再描述一下组织为群众带来的好处,着重描写一下对组织的认知,反省自己的不足,坚定靠拢的想法,展望未来的发展。 绞尽脑汁的是,该怎么收着点写,别关键时刻犯忌讳,那乐子可就大了。 领导对你抱有期待,结果发现你小子思想有问题,那不得严办重办你。 熬到晚上九点,连着改了三次稿后,杨庆有这才满意的洗脚上床睡觉。 次日一早。 杨庆有蹲街道办门口等钱主任。 上次钱主任的教训他可没忘。 领导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你小子是街道办的人,心不能歪喽。 入党当然是好事,可也得等直属领导点头不是。 杜有财来的更早,正巧和杨庆有凑一起,吐槽昨儿的李老抠。 “领导,您吃了没?” 七点五十,钱主任停好自行车,杨庆有屁der屁der的凑上前打招呼。 钱主任眉毛一挑,笑眯眯回道: “没吃,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不是,客套一下,您怎么还当真了呢? 杨庆有尬的想给自己一巴掌,明知道钱主任喜欢逗人玩,还非要提吃饭,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嘿嘿,赶巧我也没吃,要不我请您出去吃点?” “瞎扯淡,上班时间出去吃早饭,你在派出所就是这么上班的?” 钱主任属狗脸的,说变就变,话里带着圈套,偏偏杨庆有真往里面钻。 “我错了。” 杨庆有立马认怂,痛快承认错误。 内心一个劲的后悔出门没看黄历,今儿就特么的不该来。 钱主任走进办公室,盯着跟来的杨庆有,没好气的说道: “哼,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不闯祸不来,说吧,今儿过来干什么?” 杨庆有听完恍然大悟,敢情设套儿的原因在这啊,领导平时见不着你,能没怨言吗! “怨我,没积极向领导汇报思想动态,这不,今儿承认错误来了。” 说罢,杨庆有把写好的申请书,放钱主任面前,一脸的谄媚。 这一手着实震到了钱主任,老头儿有点懵,他只是拿臭小子逗逗闷,没成想这小子来真的。 真是见鬼。 钱主任顺手拿起纸张,看清标题后,瞪大了双眼,惊讶的问道: “谁叫你写的申请?我没记的有这回事儿啊!” “这事可不能瞎胡闹,要挨批评的。” 杨庆有见老头儿要急眼,连忙解释道: “前一阵在派出所立了点小功,冯政委推荐我入党,我想着这么大的事,必须得向您汇报啊,这不一早就来找您了。” “你小子倒还有点觉悟。” 钱主任悻悻坐下,揉着眉头,开始犯愁。 臭小子忒能折腾了,上班不到俩月,又是参加比赛,又是立功的,着实让人意外。 按理说入党是好事,可街道办的人,在派出所入党,这特么的算什么事? 说是好说,可传出去不好听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街道办领导苛责下属呢! 杨庆有没这么多想法,见钱主任盯着申请书,还以为他在帮自己审稿,感激之余手脚不停,拿起洗脸盆旁的抹布就是一通忙活。 “不是,你干什么呐?” 钱主任不经意间抬头,发现杨庆有拿着自个的毛巾擦桌子,怒道: “兔崽子,那是我擦脸的毛巾。” 正得意给领导分忧的杨庆有,瞬间老脸通红,拿着抹布愣在当场。 尴尬偷摸瞄了一眼钱主任,只见他眼含怒火的盯着自己,杨庆有瞬间脑门嗡嗡作响。 您管这分了岔的抹布叫毛巾? “这个...那啥...我这就给您洗干净。” 说罢,杨庆有端着洗脸盆落荒而逃。 妈的,丢大人了。 再次犯错的杨庆有,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今儿霉运当头,压根就不该来。 第113章 有车一族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杨庆有深以为然。 打钱主任那挨了一顿臭骂后,到了冯政委这没敢再耍小聪明。 老老实实的交上申请书,站桌前等训示。 “不错,写的有深度,也有广度。” “尤其是最后这段,我志愿加入zg共产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永不叛党。” “这段写的绝了,简直就是我这个老党员的心理写照。” 写的再好,也不如您捧的好。 杨庆有回着笑脸,内心一个劲的感慨,还是冯政委有水平。 钱主任可差远了,说什么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活泛,编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这是编的瞎话吗? 不。 这是觉悟。 “那是您这老党员经历多,觉悟高,不像我,只有一股子激情,啥贡献也没做过。” 领导捧人,作为下属的也不能太次,杨庆有舔着脸回应。 “有激情好,有激情才有干劲。” 冯政委差点热泪盈眶,他看到了希望,看到自己治下,出了个有追求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能不激动嘛! 可惜,杨庆有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肯定来句您想多了。 “好好表现,回去等消息吧!” “还有,这段时间不准懈怠,好好准备年后的环城赛。” “明白,保证不懈怠,不丢您脸。” 您瞧,不舔之后,一切都是这么的顺利。 抛去在钱主任那受的挫折,今儿应该算是杨庆有的幸运日。 因为今儿是他成为有车一族的日子。 九点钟,韩民生郑重的把自行车交到杨庆有手上。 杨庆有上辈子买第一辆汽车时,四儿子店的交车仪式都没这么正式。 虽然自行车很简单,一个座加俩轱辘,跨上去就能跑,但韩民生仍旧喋喋不休的给杨庆有普及用车知识。 “车架要勤擦,否则容易生锈,你看你嫂子擦的多干净,锃光瓦亮的,和新的差不多。” “还有啊,要勤检查轮胎,气不能打的太足,否则太颠,也不能不足,要不容易扎破内胎。” “没事多看看刹车皮,磨损厉害的话,要及时更换,否则刹不住车。” “平时多给链条上油,滴几滴豆油就成,油多了,骑起来才顺畅省力。” 前几条杨庆有忍了,最后一条他实在是绷不住,您这给链条喂豆油,您问过它的意见吗? “豆油能成吗?我听说应该用机油。” “放屁。” 韩民生瞪了杨庆有一眼,怒道: “哪个龟孙说的,别听他们扯淡,上哪弄鸡油?他当买只老母鸡那么容易?” “再说了,你看这链条,油光锃亮的,都是加豆油加的。” 杨庆有听得是欲哭无泪。 咱俩说的是同款“机油”吗? “对,您说的对,还是我韩哥精明。” 杨庆有哪敢反驳,老实点头吹捧。 “那是,解放前我骑自行车那会儿,估计你小子还没见过自行车长啥样。” 这可能是老韩同志唯一拿得出手的经历,说话时,那叫一个嘚瑟,那叫一个骄傲。 “可不是说,那会儿我还穿开裆裤呐!必须没见过。” 对于杨庆有的吹捧,韩民生很满意,话匣子压根关不住。 “想当年解放军进京城,我在直沽得知消息后,骑着自行车,载着你嫂子,一口气从直沽骑到京城,两百多里路,路上愣是没歇,水都没喝一口。” “那会儿路烂的吆,简直没法看,别人都是腿着,好一点的赶牛车,你韩哥我骑着自行车,两百多里路上我是独一份,嘿嘿!” 两百多里路不休息,您也不怕把嫂子颠出毛病来。 杨庆有蹲自行车旁,嘴角抽搐着,听韩民生吹牛逼。 待韩民生说嗨了,说尽兴了,说的口干舌燥,说的听杨庆有捧人也没兴奋感后,终于歇了嘴。 杨庆有心说终于解放了,刚站起身,韩民生从兜里掏出一巴掌大的硬皮证书,指着前院说道: “走,哥带你去盖章,盖完章回来干活。” “盖章?” 杨庆有疑惑间,跟着韩民生去前院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杨庆有才明白怎么回事。 这年头人们对自行车的重视程度,一点不比后世汽车差。 自行车同样有牌照、有证书,同样得过户。 内部人办事就是方便,老孙同志问都没问,拿起红印章,哈了口气,对着第二页的车辆过户栏,啪的一声,盖了上去。 “行了,信息自个回去填,我这忙着呐!” 说罢,老孙摆摆手,示意俩人麻利滚蛋,别在这碍事。 韩民生见惯了这种场景,瞪了老孙一眼,拿着证书转身出门。 小事快办,这位还不乐意。 这就完了? 杨庆有手刚揣进兜,准备拿烟,手续就办完了。 得,又省一根烟。 瞧这为人民服务的速度,李刚他儿子来了也得叹为观止。 爽! 杨庆有总算是没虚度两辈子年华,临了也享受了一回极致的公务服务。 回到厨房,韩民生把盖了章的证书,扔给杨庆有,算是完成了新老车主的交替。 这俩人能偷懒,杨庆有可不行,老实借了钢笔,把信息补上。 车主姓名、年龄、住址、职业、工作单位,一笔一划的填完,杨庆有正式成为有车一族。 “写好了没,写好干活,都十点了。” 当外面响起钟声时,韩民生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十点了火还没生,顿时炸毛的催促杨庆有回来干活。 “来了,来了。” 杨庆有去值班室还了钢笔,在王公安的调笑声中,跑回厨房。 有车之后先干嘛? 当然是骑着浪一圈,不出去显摆显摆,车不白买了。 中午忙活完,杨庆有随意扒了两口饭,给韩民生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一溜烟的没了人影。 说实话,冬天骑自行车可不是个好选择,尤其是京城的冬天,呼呼的北风一吹,吹去了激情,只剩下酸爽。 杨庆有本来是奔着外国语学校去的,想着在苏颖面前嘚瑟一番。 结果,还没到后世的西二环,便被北风给吹了回去。 太特么冷了。 双手冻得通红,脚上的棉布鞋压根不防风,小腿蹬的冒热气,脚指头冻得没知觉,整个下肢处于冰火两重天的境地。 必须得买手套、换棉靴,整围脖。 杨庆有调转车头直奔西单百货大楼。 第114章 笨法子 在西单百货大肆采购后的杨庆有,围着内城好好的浪了几圈,试了试新装备的保温效果,在天黑前,回到四合院。 “杨哥, 您哪弄的自行车?” 杨庆有也倒霉,进院就碰上蹲门口逗妹妹的阎解成。 这下好了,阎解成嗷的一嗓子下去,低调是甭想了。 “我的,怎么样?” 说罢,杨庆有拍了拍车座,一脸的得意。 “切,忽悠小孩呐!解睇你说杨哥坏不坏?” 阎解成可不信,杨庆有家桌椅板凳都得用砖垒,还有钱买自行车?糊弄鬼去吧! 杨庆有闻言大喜,不信正好,能低调一天是一天。 “爱信不信,今儿解睇怎么没去上学?” 阎解成丧气的回道: “小学放寒假了。” 也对,再过两天苏颖都要放假,小学早放几天也挺正常的。 “放假好,放假你这当哥的才有事干。” 省的你天天闲的蛋疼,老想着去哥那打秋风。 杨庆有说完,推着自行车回屋。 “别走啊,杨哥。” 阎解成让阎解娣进屋,追着杨庆有喊道: “您把自行车给我骑骑,好久没骑了。” 傻缺吧!太阳都落山了,还想着骑自行车兜风。 杨庆有头也不回的说道: “拉倒吧,黑灯瞎火的磕着,你可赔不起。” 阎解成拉住自行车后座,愤愤不平的回道: “看不起谁呐!我一月十好几块,别说磕着,就是掉一轱辘,我也赔得起。” 这么膨胀的吗? 杨庆有撒开手,笑骂道: “成,慢着点骑,磕着自行车没事,我怕你磕着自己。” 新鲜感过后,杨庆有还真没拿自行车当好东西。 再说了,这可是二八大扛,踹两脚都不掉漆的主儿,想骑坏它还真不容易。 阎解成见状狂喜,眉开眼笑的说道: “谢杨哥,嗑不着,我去街上溜一圈就回。” “滚吧!” 杨庆有摆摆手,回身进屋。 “好嘞。” 阎解成浑不在意,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跑。 “彩凤妹妹下班了。” “是啊解成哥,您这是要出门?” “嗐!出去溜达一圈,一起吧彩凤,京城的夜景可美了,带你见识见识。” “不了,我还得做晚饭。” “不耽搁彩霞姐回来吃晚饭,一会就回来。” “那好吧,谢谢解成哥。” 兔崽子,为了泡妞,什么瞎话都敢说,就路两边那蜡烛灯,有个屁的夜景。 杨庆有站门口咬牙切齿,够日的阎解成,这一手借花献佛玩的溜啊!待会回来要你好看。 二十分钟后,阎解成推着自行车,和周彩凤有说有笑的走进四合院。 杨庆有纳了闷了,这年头妹子要求也忒低了。 大晚上的吹一肚子寒风,不仅没急眼,反而眉开眼笑的。 脑子瓦特了? “杨哥,车给您推屋里还是放外面?” 阎解成呲着大牙,推开杨庆有的房门,恬不知耻的问道。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骂道: “放外面冻坏了你赔吗?” 阎解成???? 自行车还能冻坏了? 泡妹子的兴奋劲还没过,挨训也不急眼,阎解成依旧笑嘻嘻的把车推进屋。 “杨哥,这车绝了,骑起来特顺滑,特省力。” 废话,白天还能看到车链子泛油光呢! 杨庆有阴阳怪气的回道: “好骑啊,那让老阎同志也买一辆,你可以天天带姑娘出去兜风。” “拉倒吧!指望我爸,还不如我自个攒钱买。” 提到买自行车,阎解成的好心情荡然无存,说话都带着股子丧气味。 说的好有道理,老阎同志即使买了车,一般人也骑不上。 杨庆有想到此处,好心提醒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小道消息,最早明年,最迟后年,自行车会涨价,到时候五六百一辆,二手的你也买不起。” 这话还真不是忽悠人,杨庆有依稀记得,上辈子看过的小说中,有作者提过这茬。 “真的假的?” 阎解成闻言一蹦三尺高,震惊的问道。 “忽悠你有好处吗?你也不看看我工作的地儿,见天有人去上牌,我是听来上牌的领导说的。” “那我得去找我爸说说,谢了杨哥。” 说罢,阎解成立马起身回家,仿佛明天就能去提车似的。 “激动个屁,买了你也骑不上。” 杨庆有在背后小声吐槽。 人一旦有了交通工具,活动范围难免要扩大,杨庆有也是如此。 第二天下班后,他骑着自行车直奔门头沟。 快过年了,他想弄点年货,门头沟旁边就是山区,想来不缺野味。 一个半小时,杨庆有屁股颠麻了后,前方终于出现大山的轮廓。 这年头下乡买野味可不容易。 山上山下,地里长的,树上结的,全是公家的。 农民家里也有私藏的野味、粮食,留着自己吃都得藏着掖着,更别说拿出来卖。 要是一陌生人上门去买,人家压根不敢搭理你。 杨庆有来前,专门找韩民生取了经,老韩同志说,没有捷径可走,只能照笨法子来。 笨法子嘛! 就是找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他们胆子大,压根不怕大队处罚,被逮着大不了耍无赖,大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者,让杨庆有价格出高点,最好带点粗粮去换。 一来,换不是买,没有投机倒把的风险。 二来,带着粮食上门,更容易取信于人。 只是带着粮食,风险太大,苦难年代,又是荒山野岭的,容易被抢。 被抢? 杨庆有巴不得有人抢,无本的买卖,他最拿手了。 于是乎,杨庆有瞧见大山后,取出小半袋的棒子面挂车把上,大摇大摆的往前骑。 相比于夏天,冬天的低温吹去了一切遮挡视线的障碍物,搭眼望去,一切都光秃秃的,视野贼好。 杨庆有能远远的瞧见,山下连着好几个村,可惜他不敢直接往里闯。 村路口全有民兵守着,搞不好还有民兵野练,农闲嘛!闲着也是闲着。 他只好在路边找了个小山丘,收了自行车,拎着面袋子,坐山头上等有缘人送上门。 烟一根又一根,可乐一口一口的炫着,撒了泡尿后,终于等到了有缘人。 一大爷赶着驴车,从杨庆有来的方向,慢慢悠悠的驶来。 “大爷,大爷,您停一下。” 路边猛地蹦出一人,把大爷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一穿着军装的小青年后,这才拉停驴车。 “吁!” 第115章 现实的王老汉 “后生,啥事啊!” 杨庆有快走两步,上前掏出烟递给大爷,说道: “大爷,找您老打听个事。” 出门办事不能太寒颤,杨庆有特意买了包三毛四的香山。 大爷接过烟,眯着眼瞅了瞅,脸上的沟壑散开,笑道: “吆喝,还是干部烟,给老头抽白瞎了。” 说罢,把烟夹耳朵后,看着杨庆有,乐呵呵的继续说道: “啥事你说吧,十里八村的就没我王老汉不知道的事儿。” “大爷您看。” 杨庆有撑开面袋子,让王老汉看了眼里面的棒子面,这才表明来意: “大爷,我从京城过来的,想来咱这换点野味,当年礼送老丈人。” “但是我怕村里人误会,不敢直接进村找人换,这不找您给指点指点。” 话虽如此,说的也合理,但王老汉仍旧下意识的抬头四望。 环顾一圈,北风依旧,漫山遍野的荒草地中并无异常,这才眨了眨眼,漫不经心的回道: “后生啊,村里也不好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瞧老汉我瘦的,浑身上下没二两肥膘。” 王老汉也不嫌冷,撸起袖子露出黝黑干巴的胳膊,示意刚才并非虚言。 “您老说的对,都不容易,城里也吃不饱。” 杨庆有打着哈哈,连忙给王老汉袖子撸下来,您老胳膊上一层皴,就别亮出来渗人了。 “城里人还能吃不饱?” 王老汉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庆有,嗤笑道: “小同志你不诚实啊,公社书记都舍不得抽的香山,你能拿出来送人,还说吃不饱?” 说罢,王老汉摇摇头,手里的鞭子一甩,嘴里吆喝着“嘚儿”,赶着驴车上路。 杨庆有懵了,几个意思这是? 拿了好处,阴阳完就跑,老头儿不老实啊! “大爷,您别走哇!有话您直说,您和领导绕圈子成,您和我一小年轻绕圈子,我也听不懂啊!” 杨庆有拎着面袋子,紧跑两步,使劲跳上驴车,坐车架另一侧,瞪着王老汉不依不饶的说道。 “吁!” 王老汉拽紧缰绳,刹停驴车,脸上的褶子缩成一团,怒道: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怎么听不懂人话呐!” 杨庆有不下车也不生气,俩大眼珠子清澈而纯净的看着王老汉,就是不说话。 王老汉见状无奈的说道: “你拿着香山,直接去村里找大队长就行,保准能换到东西。” 合着老头儿是这意思,杨庆有恍然大悟,谁特么说农村人朴实来着? 这老头儿就滑溜的很,沾上毛比猴都精,这小暗语说的,是个正常人都听不懂。 “我还是看着您老实在,领导们高高在上的,我太年轻,怕兜不住。” 反正杨庆有赖上他了,找大队领导,傻子才这么干,到时候被人吃干抹净,哭都没地儿哭。 别忘了,大队可是有实权的,人家手下的民兵少则一个班,多则一个排,真翻起脸来,即使杨庆有手持汤姆逊,也得麻利跑路。 说罢,杨庆有把面袋子啪的一声,扔老头儿面前。 意图很直白,粮食就在您面前摆着,就说要不要吧! 王老汉眉头紧皱,紧紧的盯着面袋子,有心想说不,可又舍不得挪开视线。 最后,王老汉咽了咽口水,狠下心道: “行吧,看你娃老实,就带你去我家看看。” 说完,王老汉麻利扬起鞭子,“嘚儿、嘚儿”的催驴子赶路。 十几分钟后,王老汉在山脚下的一处树林边停下驴车,指着村后一所孤零零的房子说道: “你沿着小树林去房子那等我,我去把驴车还了,再去找你。” “好嘞,大爷您快点。” 待杨庆有下车,王老汉调转驴车,沿着大路回村。 尽管靠着大山,面前是大片大片的耕地,王老汉所在的村子仍旧穷苦的很。 整个村子压根没有新房,带瓦片的屋顶都很少,大多数房子是用石块搭起框架,上边铺上茅草将就。 王老汉这破茅草屋就更不能提了,连个像样的围墙都没有,门前扎着一圈树枝,连风都挡不住。 既然有王老汉担着,杨庆有也不怕被人瞧见,索性在王老汉家门口找了块向阳且干燥的地儿,坐那晒太阳。 您还别说。 这村子背靠大山,面朝南方,屋前一点风都没有,晒起太阳来倍儿舒坦。 “还是村里巴适啊!” 杨庆有坐那眯着眼,暗自羡慕老头儿的老年生活。 要是王老汉知道他的想法,保准踹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你三天饿九顿试试? 没多大会,王老汉揣着手,一溜小跑来到杨庆有面前,推开浑然一体的“围墙”,引杨庆有进院。 “后生,你想换点啥?” 王老汉提了提面袋子,约摸过重量后,问道。 这问题对于杨庆有来说,有点难,他来自那个啥也不能吃的年代,鬼知道这会儿有啥能吃的野味。 “大爷,您都有啥?” 王老汉稍加思索,留下句“你等着”,走进茅草屋,把杨庆有留在外面。 一两分钟的功夫,大爷拎着两只扒了皮的风干兔子,一只褪了毛的干巴野鸡,走出房门。 “两只兔子,一只野鸡,只能换这么多。” 杨庆有看见兔子的瞬间,有点失望,兔子,后世常见的玩意,没啥稀奇的。 兔子和野鸡都是风干的,估摸着加一块都不到五斤肉,妥妥的未成年,碰上王老汉算它们倒霉,搁动物界也是英年早逝的典范。 五斤肉换十五斤棒子面,应该不算亏。 说是这么说,但谁不想占便宜呢,杨庆有再次递上一根香山,笑嘻嘻的说道: “您再加点,我回头还来。” 王老汉接过烟,毫不客气的回道: “甭想,换东西只看当下,你这点粮食只能换这么多。” 老头儿还挺现实,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您英明,粮票怎么个说法?” 粮票? 那可是救命的好东西,一斤粮票可买一斤精粮,棒子面根本没法比。 王老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眯着眼乐呵呵的说道: “小同志,老汉刚才说了,只看当下,你拿出来粮票再说。” 杨庆有懒得废话,掏出一打京城粮票,冲大爷甩了甩,说道: “您实在点,我就多换点,您要是想忽悠小子,我立马走人。” “好说,好说,我这儿没存货,你跟我去大队部一趟,可着你挑。” 王老汉看见粮票的瞬间,眼都直了。 老头儿想下黑手。 这是杨庆有的第一反应,但看老头儿的瘦巴模样,又不大像,他有些犹豫,该不该去呢? 第116章 炖肉 王老汉见杨庆有眼神飘忽不定,猜到他有些顾忌,安慰道: “老汉我又跑不了,你怕什么?” “我怕我跑不了。” 杨庆有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的说道。 王老汉闻言哈哈大笑,乐道: “小年轻鬼心眼还挺多,大队长是我儿子,跑什么跑,老实把心放肚子里。” 老头儿这么一说,杨庆有更气了,你早这么说,我还费这老劲干嘛? 直接去大队部多省事。 等王老汉把棒子面倒面缸里,杨庆有拎着兔子和野鸡跟着老头儿去大队部。 大队部算是村里的豪宅,两间明亮的大瓦房,赫然立在村口,门前是宽敞的硬土地,旁边还竖着根光秃秃的树干当旗杆,上面挂着颜色深浅不一的红旗。 “爹,您过来有事?” 大队部门口坐着一中年汉子,正懒洋洋的晒太阳,手里攥着长长的旱烟杆,见王老汉前来,连忙起身相迎。 “好事,好事。” 王老汉拉着杨庆有,热情的介绍道: “这是城里来的后生,想换点东西,这是我儿子王大旺,我们村的大队长。” 说罢,王老汉趴王大旺耳朵旁,小声说道: “他手里有粮票,想拿粮票换野味。” 王大旺,好朴实的名字。 杨庆有忍住笑,掏出一盒没拆封的香山,塞王大旺手里,笑道: “王队长你好,初来乍到,还得麻烦您多多关照。” “城里人就是客气,是互相关照。” “走走走,屋里坐,小同志怎么称呼?” 粮票=肥羊。 王大旺死死的拉住杨庆有,热情的往屋里拽,那叫一个亲切。 农村干部这么好客吗? 杨庆有还没意识到自个肥羊的身份,喜笑颜开的被请进屋。 杨庆有见王大旺要提着铝壶倒水,连忙拦住他,客气的说道: “您叫我小杨就成,那个王大哥,咱先谈正事吧!路远,天黑不好走。” “对对对,正事要紧。” 说罢,王大旺把铝壶放回炉子上,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去开侧屋的房门。 “爹,您去把李老二叫来,让他带上账本,村里的那个。” “好,小杨喝水自个倒哈,千万别客气。” 王老汉招呼了一声,乐呵呵的转身离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生产队也是如此,同样瞒着公社,搞小仓库。 杨庆有眼睁睁的看着王大旺,进了侧屋后,掀起角落的木板,地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 敢情大队部里还藏着一个地窖。 王大旺拿起墙上挂着的手电筒,率先钻进地窖。 “小杨兄弟,东西都在下面放着,你下来看看,看过后咱们再谈怎么换。” 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诚意足的不能再足。 杨庆有只好跟着爬下梯子,钻进黑咕隆咚的地窖。 往下爬了四米多,脚才踩到地面。 看得出,当年村里人为了地窖没少下功夫。 地窖不算太大,十五六平米的样子,高不到两米,人站在里面,正好能直起腰。 四根粗大的树干充当立柱,支撑着地窖,树干与墙体之间横着道道木棍,木棍上挂满了各种野味、山珍。 风干的野兔、野鸡,腌好的腊肉,晒干的蘑菇,地上还有一堆没扒皮的栗子。 “小杨兄弟,怎么样?还满意不。” 王大旺见杨庆有直愣愣的不说话,苦笑着问道。 为嘛苦笑? 全赖东西太多了。 这年头没人乐意吃野兔、野鸡,两样东西基本没肥膘,没肥膘就没油水,没油水的东西连粮食都不如。 尤其是野兔,腥臊味十足,吃不饱饭的人,又上哪儿弄大料去腥? 去不了腥,可不就没人乐意吃。 就连下乡的收购员,都不乐意收野兔,原因很简单,领导也是人,也想吃肥肉。 困难时期,大伙都奔着粮食和油水使劲,野兔、野鸡也就成了小众食品。 杨庆有哪考虑过这些问题,他不说话,是生怕当冤大头,不想先开口。 “挺好的,上去吧王大哥,底下挺闷的。” “成,你先上,我给你打手电。” 俩人钻出地窖,抖落身上沾的尘土,刚坐下,一小青年走进大队部。 “这是李老二,我们大队的会计。” “这是城里来的小杨兄弟。” 王大旺给俩人互相介绍完,开始谈正事。 杨庆有压根不打算和他们墨迹,直奔问题核心: “王大哥,我看您是实在人,我也不藏着掖着,一斤粮票一斤肉,行的话我一周来一次,全要了。” 王大旺先是气愤,价格压的忒低,搁以前他早就棍棒伺候,开始撵人,可惜现在形势逼人,村里缺粮食,完全没了以前的硬气。 紧接着听到全都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李老二对视过后,沉吟道: “一斤肉换一斤半粮票,二月前价格不变。” 杨庆有敲着桌面,暗自琢磨,价格还可以,倒不算吃亏。 三年困难时期,刚起了个头,后面苦日子多着呐! 有了这一地窖的肉食,后三年可以过得舒舒坦坦,不用在外出找吃的。 更何况,他不缺粮票,吃点亏又如何。 吃亏是福嘛! “成,按王哥说的办,这儿是一百五十斤粮票,您数数。” 说罢,杨庆有把粮票拍桌上。 “好好好,好呀!太好了。” 王大旺狂喜,抓住杨庆有的手一个劲的叫好。 李老二眉开眼笑的在一旁数粮票,一张两张......。 三只野兔配一只野鸡,装了满满俩麻袋,称完重量,王大旺还特意从地窖里拎出一串干蘑菇,当做赠品。 还是来前搭的那辆驴车,王大旺亲自赶车,把杨庆有送到之前的小土坡。 “小杨兄弟,真不用老哥再送送你?” “不用,王哥您回吧!马上有人来接我。” 待看不见驴车的身影,杨庆有收起麻袋,取出自行车,背着夕阳,闷头往回赶。 别看野兔肉不受人待见,但它恶心人,要是回四合院炒上一盘,保准杨庆有能收获一片骂声。 半道上,杨庆有寻了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坑地,取出空间里剩下的砖头,开始垒灶。 当年为了洗瓜果蔬菜买的不锈钢桶,这会儿有了用处。 顾不上心疼,大桶的矿泉水直接往里倒,略微冲洗过后,直接生火开炖。 再腥的野兔也扛不住火锅底料的威力,一个小时后,香味开始顺着蒸汽往外飘。 “艹,真尼玛香。” 杨庆有贪婪的闻着香味,掐着点,静等开锅。 今晚他的任务很重,好不容易炖一回肉,必须把野兔全炖了,否则白瞎几大包火锅底料。 第117章 听不出好赖话 还是川人会吃。 杨庆有炖第二桶时,啃着兔腿赞不绝口,麻辣味完美的遮住了野兔的腥臊味,一吃一个不知声。 野鸡更甭提了,小鸡腿含嘴里,压根不用使劲,腿骨呲溜一下便能拽出来,那叫一个软烂。 幸亏今儿是个好天气,晚上没起大风,让杨庆有顺利炖完两桶肉。 收拾好家伙什,撒了泡尿把火浇熄,杨庆有拍拍屁股,取出自行车走人。 至于垒灶的砖头,啃剩的骨头,丢原地就行,让附近的村民羡慕嫉妒恨去吧! 待到半夜,杨庆有七绕八绕的回到四合院,小心翻过墙头,静悄悄的推开房门,这才长舒一口气。 倒座房住满人后,再也没了以往的随意,翻墙成了技术活,杨庆有也体验了一把墙上君子的难处。 第二天一早,杨庆有八点半才从炕上爬起来,有了自行车,上班便没了紧迫感。 取出头晚卤好的野兔,用油纸捆了十来只放空间里备用,这才骑车上班。 依旧是老规矩,在门口买好豆浆油条,推着自行车进派出所。 话说,杨庆有答应韩民生的油条断了有些日子,老韩同志竟然没催着要,也是稀奇。 倒不是杨庆有心血来潮,特意去买豆浆油条,而是起的晚,来不及吃早饭,顺道想起来自个欠韩民生一个月的早餐,还没到期,这才多买了点。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 老韩同志见了阔别已久的油条,难得的在早晨夸了句杨庆有。 “瞧您说的,我良心大大的有。” 说罢,杨庆有从屁股后掏出一油纸包,仍餐桌上,那是一早包好的卤野兔,还冒着热乎气。 “鼓楼老沈家的包子?” 韩民生闻着香气,疑惑的问道。 “你们家的包子这么大个儿?” 杨庆有翻着白眼,低头喝豆浆,懒得搭理没见识的老韩同志。 “切,就你小子还能弄到什么........我艹,早上还有卖卤肉的?” 韩民生若无其事的拆开麻绳,看到卤野兔的瞬间,情不自禁的爆了句粗口。 都怪空间静止的属性,放进去什么样,取出来还什么样,卤野兔和刚出锅似的。 “大哥,能不能有点职业素养,咱是厨子,不是掏粪工,去街上买卤肉,亏你想的出。” 杨庆有指着韩民生的白围裙,恨铁不成钢的说教。 韩民生这才恍然大悟,臭小子昨儿那趟乡下没白跑,眼前的兔子就是证明。 “你恶不恶心,吃饭呐!” 有兔子吃,老韩同志挨骂也不急眼,急赤白脸的把剩下半根油条塞嘴里,提起油纸包就往外跑。 “你先生火烧水,我出去一趟,趁热乎给你嫂子尝尝鲜。” “切,没素质,也不说声谢谢。” 杨庆有看着老韩远去的背影,低声嘟囔。 中午,俩厨子正打着饭,马青云跑进食堂,兴奋的冲杨庆有喊道: “小杨,有姑娘找你。” 说罢,他指了指外面,猥琐的眨了眨眼,又补了一句: “贼漂亮。” 姑娘?贼漂亮? 杨庆有纳闷哪来的姑娘,虽然今儿是周日,苏颖也不可能过来找他,俩人约好了在王府井见面的。 韩民生听闻有姑娘找杨庆有,有种自家猪仔终于会拱白菜的自豪感,催促道: “愣什么呐?赶快摘了围裙出去,可别让姑娘等久喽!” “好好好,我这就去。” 杨庆有摘了围裙,出门一瞧,嘿,原来是王佳佳。 小姑娘大概是第一次进派出所,站穿堂下盯着后院那排铁窗户,特专注。 “你小子行啊!这么小也下得去手,不怕人家爹妈急眼揍你?” 马青云站门口,八卦的戳了下杨庆有,猥琐的问道。 “行你大爷,那是我对象家的表妹。” 杨庆有反身踢了一脚马青云,这才走向王佳佳。 “要不要送你进去体验体验?” 声音比人走的快,人还没走到近前,声音已经传到王佳佳耳朵里。 王佳佳回过神,白了一眼杨庆有,骄怒道: “哼!回去就告诉我姐,你欺负我,想把我关进派出所。” 嘿! 小丫头片子够黑心的。 杨庆有立马感觉之前的好东西都喂了狗肚子。 “误会了不是,我是说带你参观,对,参观一下。” 大丈夫能屈能伸,该怂还得怂。 “咦,关坏人的地儿有什么好看的。” 王佳佳厌恶的瞥了一眼远处的铁窗户,拽了一下杨庆有的衣角,问道: “杨哥,你几点下班?” 杨庆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厨房,回道: “几点都成,你先说啥事,重要呢!哥立马就能下班。” “好耶!” 王佳佳兴奋的挥了一下拳头,拉着杨庆有惊喜的说道: “那咱们走吧!” “我妈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国,我姐忙着给我妈收拾卧室,没法出来玩,让我过来喊你去我们家。” 晚上的飞机。 好熟悉的词儿。 杨庆有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后世,他好长时间没听过类似飞机、高铁的词了。 不愧是大院子弟,飞机就那么稀松平常的说了出来。 不过,六十年代初有国际航班吗? 杨庆有略感疑惑。 “守卫能放我进去?” “能。” 王佳佳掏出一印着“出入证”的硬皮证书,递给杨庆有,得意的说道: “刘夏让他爸给弄的,贴上照片就能用。” “啧啧!” 杨庆有打开巴掌大的出入证,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就是大院子弟的能量吗? “等我下,我回去说一声,回来就走。” 回到厨房,杨庆有趁韩民生不注意,从空间里取出挎包,往里面塞了两个油纸包,背在身上。 “韩哥,我有事先走了。” “嗯。” 韩民生忙活着打饭,没功夫搭理杨庆有,随口应付了句。 不过,转瞬间又回头喊住杨庆有,问道: “哎,等一下,你身上钱够不够?请姑娘出去玩,别小气巴拉的,该花钱就花钱,可不能让人家看扁了。”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语重心长,生怕杨庆有是个感情上的愣头青。 “瞧不起谁呐,我要是和您一个岁数,早当爷爷了。” 杨庆有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潇洒离去。 “嘿!兔崽子,听不出好赖话!” “老韩,那是你不会说。” “滚滚滚,要你管,吃不吃,不吃下一位。” 厨房里传出韩民生的怒吼。 第118章 这是我朋友 “哎吆,杨哥,升官了还是发财了?这自行车瞅着不像是新的,您不会买了辆二手车吧!” 看见杨庆有推着自行车出门的王佳佳,嘴贱起来和杨庆有有的一拼。 “天上掉的,你坐不坐?” 杨庆有指着后座,催促着。 “不坐。” 王佳佳推开杨庆有,握住自行车把,说道: “你坐,我带你。” 这年头的小年轻,对自行车有种莫名的执着,甭管会不会骑,看见机会,必须骑上一把。 杨庆有瞅着小姑娘矮小的身材,疑惑外加惊恐的问道: “你行不行?这可是二八大扛,别给车子摔了。” “哼,瞧不起谁呐!” 王佳佳哼的一声,费力的跨上自行车,屁股骑在大扛上,右腿猛地一蹬,还真骑了起来。 “怎么样?骑的稳不稳?” 自行车歪歪扭扭,慢慢的开始前行,吓得杨庆有连忙追上去,扶住后座。 “稳,稳,挺稳的。” 他不敢说不稳,生怕小姑奶奶回头和他争辩,再把自个摔着。 “那你上来呀!” 王佳佳突然感觉自行车稳当了,急忙催促杨庆有上车。 “啊?” 上去坐,杨庆有想都不敢想。 那得多缺心眼,才敢跳上去,反正他不敢。 “不合适,我一老爷们哪能让姑娘带着,忒丢人。” 情急间,杨庆有硬憋出来一借口,不由的长松一口气。 “切,不坐拉到,搁后边跑吧你。” 蹩脚的借口给王佳佳气的不轻,脚下用力,把杨庆有甩在身后。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一奇景。 小姑娘屁股够不到车座,坐车梁上,蹬的飞快,一小伙跟后面,吆喝着“慢点、慢点”。 好不容易赶到外交部街,杨庆有累的气喘吁吁,一脑门汗。 王佳佳同样的一脑门冷汗,这姑娘是被吓的,自行车蹬快后倒是稳当,但挡不住街上人多。 她骑的快,横冲直撞的没少挨路人骂,挨骂后一时间有点慌,忘了刹车,越慌越快,越快越慌,恶性循环了属于是。 更倒霉的是,过王府井时,被路口的交警追了大半条街,这给她慌得,差点没钻路边店里去。 杨庆有扶着路边的电线杆,喘着粗气,指着王佳佳的鼻子好一通训: “王佳佳,我郑重告诉你,以后少碰哥的自行车,这一路差点没给我累成孙子。” “还有刚才那交警,幸亏我不认识,否则脸非得丢姥姥家去。” “眼瞅着都成大姑娘了,能不能稳重点,让人少操点心,刚才那么快,万一撞到路人怎么整?” “我早晚送你去铁栅栏里体验体验生活,让你吃点苦头。” 王佳佳扶着自行车,吐了吐舌头,老实挨训。 刚才的刺激让她有点欲罢不能,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再来一趟,可不敢把杨庆有惹急眼喽,否则哪还有下回。 骂够了,歇完了,杨庆有掏出出入证,开始贴照片。 刚来京城落户时,两张照片没白洗,这会儿用上了。 “嘿呸!” 杨庆有摆弄来摆弄去,照片愣是粘不上,索性吐了点唾沫,硬糊了上去。 “你恶不恶心,有这么贴照片的嘛!” 王佳佳见状,作呕吐状,嫌弃的连连后退。 杨庆有白了她一眼,理直气壮的回道: “还不是怨你,知道我得贴照片,也不备点胶水、浆糊,还得让我自个想法子。” 典型的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话说的有点不要脸。 王佳佳可不是吃亏的主,立马回道: “好哇!嫌我没准备,你把出入证还给我,等我哪天弄到浆糊,再给你送过去。” 嘿!小丫头片子说话还挺噎人。 杨庆有“呸、呸”两口唾沫喷在空中,拿出入证在里面晃了两下,作势还给王佳佳。 “来,给你。” “哇!好恶心。” 王佳佳扛不住,推着自行车撒丫子跑路。 跟哥斗,你还嫩了点。 杨庆有嘴角得意的上扬,紧走几步,到岗哨旁,把出入证递给卫兵。 卫兵都懒得检查出入证,刚才杨庆有贴照片时,压根没背人,和王佳佳互相较劲的话,被卫兵听得一清二楚。 “登记。” 卫兵指了指旁边桌子上的登记表。 “好嘞。” 登完记,收回出入证,杨庆有正式踏入外交部街。 外交部街不同于一般的胡同,有着不同于四合院的建筑,水泥建造的几处大门,高大雪白,那是外交部迎宾馆大门,外交部别墅区大门。 当然,杨庆有不知道这个,他只是远远的瞧着稀奇,并未过去细看。 进入外交部街,走个七八十米,就是苏颖家所在的四合院,王佳佳站在院门口等着呐! 这里的四合院跟南锣鼓巷的可不一样,门楼上的雕梁画栋保存完好,连大门上的红漆都鲜艳明亮,一看就是近期整修过。 不像普通的四合院,爱咋咋地,压根没人管。 两进的小院干净整洁,没有乱搭乱建,游廊下放着一排排的花盆,虽然上面枝叶枯萎,但仍能看出这儿住的是一帮文化人。 俗人干不出这事儿。 “杨哥,这里就是我们家。” 王佳佳停好自行车,指着东厢房介绍。 紧接着又嗷的一嗓子喊道: “姐,杨哥来了。” 好家伙,这一嗓子不仅把杨庆有吓了一跳,把厨房里正在做饭的苏颖也给吓了出来。 “来啦,来啦,别喊了。” 苏颖穿着碎花棉袄,腰间系着围裙,拎着炒菜的铲子,从东厢房北侧的耳房跑出来,朝杨庆有招呼道: “来的这么早,我正做饭呢!你们赶快进屋。” “我来帮你,做饭我是专业的。” 杨庆有作为一个有眼力见的帅小伙,怎么可能去堂屋干坐着,让美人在厨房烟熏火燎的炒菜。 “不用,我来就行,你去喝口水,菜马上就好。” “我来吧!” “不用。” 俩人正谦让着,西厢房出来一老太太,笑眯眯的问道: “小颖啊,这是谁啊?” “啊!” 苏颖眼神中飘过一丝慌乱,随即镇定的回道: “严奶奶,这是我朋友,您吃了没?” “吃啦,嗯.....小伙子挺好的,在哪工作啊?” 原本萎靡不振的严奶奶,瞬间来了精神,她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也是,在这个男女大防的年代,能带小伙子回家吃饭,基本上是明晃晃的告诉邻居,这是我对象,未来的自家人。 “严奶奶,您中午好哇!我叫杨庆有,在交道口街道办工作。” 杨庆有主动打起招呼,介绍自己,标准的三好青年模样。 确实挺好的。 穿着旧军装,背着斜挎包,标准的时代青年装扮。 “好好好!你们抓紧回屋吃饭吧!” 说罢,严奶奶直接坐游廊下的板凳上,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第119章 闲暇时光 老太太搁旁边虎视眈眈的瞅着,俩人哪还敢互相谦让,灰溜溜的一起躲进厨房。 计划经济、统一配给的好处就是,甭管你住多大房子,甭管你穿多漂亮的衣裳,甭管你是人中之龙,还是位卑人微,都特么吃不上肉。 苏颖家也是这样,案板上放着一小撮肉片,拇指长的五花肉,切的薄如蝉翼,兰州拉面来了也得甘拜下风。 旁边盘子里还放着切好的土豆片,那厚度,啧啧! 很难想象,截然相反的刀工会出自一人之手。 土豆片炒肉片,大概是今儿中午唯一的硬菜。 “我来吧,你去给我泡杯茶。” 杨庆有毫不客气的给苏颖解下围裙,把她推出厨房。 “你少放点油,我们家定量不多,” 苏颖站门口,看着油瓶恋恋不舍,她太了解杨庆有了,就他那厨艺,恨不得一盘菜用半斤油。 要让他今儿尽情发挥,这月的定量非得折他手里。 “知道啦,少放油。” “砰”的一声,关闭的厨房门,阻断了苏颖的碎碎念。 “啧啧!真够俭朴的。” 这是杨庆有头一次正儿八经的参观普通人家的厨房。 一炉子,一灶台,一木架,一面缸,没了。 台子上摆着屈指可数的几个瓶子,酱油瓶,醋瓶,油瓶,一小罐盐。 木架上放着两颗白菜,七八个土豆,两头蒜,一串干辣椒。 满屋子撒了一圈,连根葱都没有。 也不知这糊涂姐俩日子是怎么过的?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不接受也不成。 杨庆有麻利的拍了头蒜,起锅烧油。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哼着歌,颠着锅,几分钟的功夫,一道土豆片炒肉片新鲜出炉。 只是那薄如蝉翼的肉片可惜了。 土豆片的遮挡下,不仔细瞧压根看不见。 只有鼻尖能嗅到一点似有若无的肉香味。 压下炉门,随手冲了下铁锅,杨庆有端菜出门。 刚走出去,又拍着脑门走回来,挎包还在门后搁着呐!差点给它忘喽。 “吃饭喽!” “来啦!” 苏颖拉开门,接过盘子,吆喝着没眼力见的王佳佳。 “佳佳,给你杨哥倒热水洗手,准备吃饭。” “不用,我在厨房洗过了。” 杨庆有拦住正欲起身的王佳佳,自来熟的坐到餐桌旁。 堂屋内的摆设很简单,正对门的墙上挂着主席画像,下面是一张长条窄桌子,上面摆着各色零碎。 进屋右手旁是憋了气,上面坐着大铝锅,热气蒸腾,左手是一个脸盆架,中间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旁摆着四把小椅子。 简单、整洁,这大概就是一般人家的正常摆设。 八仙桌上摆着三盘菜,一盘是刚端进来的土豆片,一盘辣椒炒豆干,一盘清炒白菜。 “吆,你们姐俩平日里饭菜够丰盛的。” “我姐一周才回一次家,丰盛点怎么了?” 王佳佳气鼓鼓的瞪了一眼杨庆有,不服气的回道。 苏颖正给杨庆有盛稀饭,闻言回头解释道: “别听她瞎说,周末都是领着她去东安市场解馋,压根没给她炒过菜。” “姐......” 王佳佳噘着嘴,埋怨苏颖刨她老底。 “别姐啊姐的,今儿照样给你解馋。” 杨庆有故意拉着嗓子,说话间从挎包里掏出俩油纸包,放桌上。 “啊!!!杨哥最好了。” 王佳佳的见状,舔着脸夸过杨庆有,一把夺过油纸包,着急忙慌的解麻绳。 “姐,姐,你拿个盘子来,油都漏出来了。” 越着急越解不开,结果用力过度,拉扯间把油纸弄了道口子。 “杨庆有,那十块钱你能撑到过年吗?” 苏颖埋怨着杨庆有,麻利走到长条桌前,掀起布帘从下面拿出一大盘子,放王佳佳面前。 “知道为嘛厨师是八大员之一吗?因为厨师不花钱也能弄到吃的。” “老话说,饥荒年饿不着厨子,夸的就是我。” 说罢,杨庆有端起茶缸,小声嘘溜了一口,尽显得意。 苏颖白了他一眼,娇嗔道: “小心点吧,哪天给你安个投机倒把的帽子,你就开心了。” “那不能,咱是管投机倒把的。” 杨庆有嘿嘿一笑,把另一个油纸包递给苏颖,说道: “这是从乡下弄的野味,你们先尝尝鲜,回头过年时,再给你多弄点。” “净想好事,听说京城附近山都秃了,哪来那么多野味。” 说着话,苏颖接过油纸包,放到一旁。 “姐,你看,是鸡哎!” 王佳佳总算解开了麻绳,剥开油纸,喜悦之意溢于言表。 “好香呀!” “哎呀,你干嘛?我还没吃呢!” 王佳佳刚闻了口味,装鸡的盘子便被苏颖夺走,不满的埋怨着。 “没良心的,我去厨房切一半,留着晚上给姑姑吃。” 说罢,苏颖端起盘子去厨房,还不忘顺手把装野兔的油纸包给提走,生怕小馋鬼王佳佳给拆喽! 说实话,苏颖的手艺也就那样,再加上她舍不得放油,俩菜吃起来和凉拌差不多。 一点香味也没得。 尽管这样,杨庆有仍旧昧着良心的狂夸好吃,好话和不要钱似的使劲往外甩,导致王佳佳一度怀疑自个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她咋吃咋觉得难吃。 苏颖同样吃的艰难,倒不是卤鸡不合胃口,而是被杨庆有吹捧的难为情。 她频频给杨庆有使白眼,想劝他收敛着点,可惜那是鸡同鸭讲,杨庆有压根不吃她那套。 吃过饭,收拾好碗筷,仨人围坐在憋了气旁,烤着火,享受饭后的闲暇时光。 本来王佳佳想去隔壁院找刘夏玩,被苏颖无情的拒绝,扬言要检查她的功课,实际上是为了避嫌。 王佳佳一走,剩俩孤男寡女的,万一被对面碎嘴老太太传点闲话出去,那还了得。 于是乎,王佳佳趴在八仙桌旁,嘴里嘟囔着不满的话,对着高中课本抓耳挠腮。 苏颖和杨庆有坐炉子旁小声聊天。 “你说,外国真和小说中写的那样吗?” 苏颖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炉子隐隐约约露出的火光,若有所思的问道。 “什么小说?” 杨庆有下意识的回问,他压根没想起来自己给苏颖送过小说。 第120章 可恶的资本主义 “哎呀,就是你送我的那本,那个.....pride and prejudice。” 果然是哑巴英语,苏颖纠结了老大会儿,才磕磕绊绊的把傲慢与偏见的英文名说出来。 杨庆有这才反应过来,敢情聊的是这个。 “那么厚,你看完了?” “看完了呀!晚上在宿舍没事,三天我就看完了。” 苏颖的表情很自然,仿佛看的是一本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小说,再正常不过。 杨庆有大惊,姑奶奶,您是真牛逼。 英语四级的他看起来都磕磕绊绊的,不翻字典压根看不下去,没成想苏颖竟然能看得懂。 英语专业这么牛逼吗?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不是英语专业牛逼,是这年头的学生牛逼。 英语系随便拉个学生出来,不说能把字典倒背如流吧,也能聊的头头是道。 别看都是哑巴英语,大家下得功夫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咱姑姑、姑父没给你说过吗?” “没,他们一年多才回来一次,从来不和我们说外国的事。” 苏颖完全没发现杨庆有话语里的陷阱,直到听见旁边的王佳佳小声嘟囔着不要脸的话,才幡然醒悟,杨庆有占她便宜。 随即,红着脸拧了一下杨庆有的胳膊,小声哼哼道: “你.....不许那么叫。” “嘿嘿!” 叫声咱,搁杨庆有眼里进度都算慢的,后世这种情况,指不定孩子都怀上了,还有啥不能叫的。 他浑不在意的干笑两声,无比自然的转移话题说道: “这个国外吧!都是一帮蛮夷,也就是最近百来年领先咱们,提前进入了工业化。” “实际上.......额......” 说到这,杨庆有尬住了,他不知该怎么往下说。 说外国的种种不是,说他们的种族歧视,说他们的野蛮掠夺,说个屁。 再特么说,非露馅不可。 耶稣来了也解释不清。 “实际上什么?你说呀!” 苏颖听得起劲,哪会想这么多,催促着杨庆有赶紧继续说。 “这个.....那个.....。” “不懂就别逞强。” 杨庆有正这个那个的拖延时间,耳旁传来王佳佳的嘲讽声。 “好好做你的功课,瞎听什么!” 苏颖训斥完王佳佳,继续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杨庆有。 杨庆有欲哭无泪。 这是连插科打诨的机会也不给啊! 好歹他脸皮厚,别人不给机会,能自个找机会。 慢慢的吸溜一口茶,又掏出烟点上,在苏颖眼里的光消逝之前,好歹琢磨出了往下忽悠的说词。 “一战二战知道吧?” “知道,高中时学过。” 苏颖匆忙点头应答,生怕影响杨庆有的思路。 “先不说咱们国内,说欧洲,一战打了五年,各方参战国共投入军队约7000万人,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哈哈哈!” 王佳佳听到狗脑子时,忍不住嘿嘿直乐。 “再打岔里屋写去。” 苏颖瞪了一眼王佳佳,示意杨庆有继续。 “咳咳!” 杨庆有好不容易有了点思路,差点被王佳佳打断,咳嗽两声找了下感觉,继续说道: “7000万人参战,死亡2000多万,受伤2000多万。” “这还只是一战,你想前线死伤这么多人,后方能安静、平和吗?还想谈恋爱,姥姥!” “虽然小说...额.....” 杨庆有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看不懂英文小说才对,差点说漏了,急忙改口: “不提小说,就说国内吧!打了几十年仗,解放前什么样咱都亲身经历过,保命都难。” “设身处地的想想,同样经历过战争,同样才恢复了十来年的和平,外面那些国家怎么可能比咱们强?” “即使强,又能强到哪里去?” 虽然人家确实比刚建国的咱们强,但杨庆有不能这么说,不符合当前的时代潮流,容易犯错误。 “有道理。” 苏颖喃喃自语的点点头。 旁边又传来王佳佳那不和谐的声音: “有什么道理,我看都是瞎说,隔壁院的王芸是我同学,她听他爸说,外国大街上全是汽车,出门都坐飞机,家家都有那什么..电视机,顿顿吃肉,米饭都是吃一碗倒一碗,啥也不缺。” 说罢,王佳佳还不解恨的呸道: “可恶的资本主义国家,也不知道给咱们分点。” 这都哪跟哪,挨得着吗? 杨庆有看着理直气壮的小丫头,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农村穷小子的身份把他拍死死的,有心无力啊! “闭嘴吧你,小小年纪说话没个把门的,这些话也能说?” “以后给我注意点,说话前动动脑子,想想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苏颖可不管这些,戳着王佳佳的脑门,上来就是一顿无情输出。 “哼!” 王佳佳不满的哼过之后,脑袋再度缩了回去。 “其实吧,甭管好不好,两年后你就知道了。” 对啊,苏颖毕业后,万一继承她姑姑的衣钵,去了国外,他该怎么办? 杨庆有本来想劝解苏颖的,没成想把自个难住了。 “那倒也是,不过我可不想出国,一想到我姑回国后一副饿死鬼模样,我就...诶....” 说到这,苏颖打了个哆嗦,仿佛想起了不美好的回忆。 “对,国内就挺好,吃得饱,穿得暖,啥也不缺。” 顿顿肯德基、麦当劳,估摸着不咋地。 没出过国的杨庆有,只能尝试着去理解顿顿白人饭的痛苦。 可惜,他记忆中肯德基、麦当劳的味道还可以,偶尔吃一顿还挺解馋的,实在无法理解顿顿白人饭的痛苦,只能敷衍着附和苏颖。 下午苏颖还得洗衣服,清理姑姑姑父的房间,杨庆有帮不上忙,也不想在院里被人当猴看。 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提前告别离去。 人生没有如果,尽管杨庆有能猜测到苏颖毕业后的去处,他也不想去琢磨。 万一苏颖出国怎么办?万一不出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大不了一起出。 显然,杨庆有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子,过一天是一天,万一? 万一到了再说。 反正他有空间在,天大地大,尽可去得。 再说了,苏颖62年毕业,65年起风,中间就三年空档,他等得起。 走不到润人的地步。 又或者他是那个踏着七彩祥云的大圣,能救苏颖一家也说不定。 一切皆有可能嘛! 第121章 迷魂药 有了交通工具,行程仿佛被按了快进,去哪哪快。 杨庆有也终于找回了一丝丝后世交通方便的感觉,吹着冷风,一溜烟的回到四合院。 “小杨,这就是你买的自行车?” 阎埠贵晒了一下午的太阳,终于等到杨庆有回家,连忙起身上前,稀罕的打量着自行车。 “三大爷,可不能这么说,不是买的,是我们食堂老韩骑不着,赊给我的,还欠着一屁股饥荒呐!” 杨庆有生怕阎埠贵生什么幺蛾子,一个劲的往苦里说。 “瞧着挺新的,不便宜吧?” 阎埠贵摸摸这摸摸那,敲敲车架,转转车把,连连叹气,仿佛这么新的自行车卖给杨庆有可惜了。 “嗐,一二手自行车,什么新不新的,都一样骑。” “再说了,我这算是承了同事的情,钱是小事,人情难还,您说是不?” 杨庆有支好自行车,笑眯眯的给阎埠贵递上烟,准备好好和老阎同志聊聊。 四合院里的唯一一辆私人自行车,太扎眼了,必须尽快让阎埠贵把自行车生意开起来。 否则,以后麻烦少不了。 天天有人舔着脸来借车时,他哭都来不及。 阎埠贵手扶着镜框,细细的瞧着自行车名牌,随口应付道: “是是是,你这位同事心却是挺大的,可惜是燕牌的,要是飞鸽、永久就好了。” “这是哪年的车?” 心是挺大的,是不是把车转给您就不大了。 杨庆有撇撇嘴,掏出自行车证,翻开后递给阎埠贵。 “您瞧。” “嘿!58年的新车啊!真舍得,这才骑了两年。” 阎埠贵看着证上的登记日期,嘴里啧啧有声,那叫一个羡慕。 “呵呵!凑合吧。” 杨庆有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干笑两声,敷衍的回应着。 要不是别有目的,他一准推车走人。 阎埠贵说话忒气人,谁搭理他,谁孙子。 老阎同志的心思全在自行车上,压根没心思观察杨庆有的脸色,随手还了自行车证,摸着车架感慨道: “咱们院也算有了自行车,以后出门办事能方便不少。” “小杨啊!这事办的不错,车子一定好好保养,别关键时刻误了大伙的事。” 杨庆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语重心长的阎埠贵,内心冒出无数问候语,瞬间感谢了老阎家的祖宗十八辈。 不愧是易中海的亲密战友,道德大棒挥舞的溜啊! 阎埠贵见杨庆有直愣愣的没反应,拍着他的肩膀,呼唤道: “小杨,小杨,听到没,这么光荣的事儿可得重视。” “回头我就去找一大爷商量商量,保证下次开全院大会时,好好表扬你,给院里的年轻人树一典型,你呀,就等着邻居们夸赞吧!” 呸,杨庆有想喷他一脸口水,狗屁的典型,典型冤大头么? 深吸两口气,杨庆有忍了又忍,硬憋出一难看的笑脸,咧着嘴回道: “那谢谢您三大爷,您放心,我保准不多要,骑一次车给五毛就成。” “同样也谢谢邻居们,本来我还愁着怎么还饥荒,幸亏有他们,这下不愁了。” “啊?” 杨庆有的话有些超出常人理解,阎埠贵愣在当场,压根没料到还能这么来。 收钱? 那不得被邻居们骂死,天天指指点点的,还能有好? “小杨啊,你可不能这么想,大伙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一收钱,以后还怎么相处?” 显然这会儿的阎埠贵还没觉醒赚钱的天赋,内心还残存着一丢丢的人情味。 这是杨庆有不能接受的,必须得再添把火,点亮老阎同志的天赋点,让他明白,自行车不仅能骑,还能赚钱。 “三大爷,您这么说可不对,我为人人,人人也得为我不是。” “我这一屁股饥荒,大伙不得为我考虑一下。” “您看,一天五毛,一月十五,半年,顶多半年,我就能还完饥荒。” “大伙只需付出五毛钱,就能救我于水火,这可是做好人好事,您可不能拦着。” 只见,阎埠贵那小眼睛越来越亮,嘴角渐渐上扬,眉头展开,他突然悟了。 合着买自行车不仅不亏本,还能赚钱 “一天五毛,一月十五,仨月就能回本。” 杨庆有听着阎埠贵的喃喃自语,无语的扶额苦笑。 仨月,四十五块钱,您就能回本。 那自行车得破烂成什么样? 轱辘能是圆的不? “对,您想啊,咱既做了好事,还没吃亏,多划算。” “划算,太划算了。” “还是年轻人脑子活泛,小杨你忙着,我回家琢磨琢磨。” 寻到新财路的阎埠贵喜笑颜开,打了声招呼,急匆匆的回家找三大妈商量去了。 搞定。 杨庆有挥了挥拳头,同样的喜笑颜开。 想来以老阎家的行事风格,院里用不了两天,又能添一辆自行车。 前两天杨庆有没少忽悠阎解成,连自行车涨价的未来趋势都讲了,也没见老阎家有点动静。 没成想换了种说法,竟然成了! 了了心事,杨庆有回到家,烧上炕,泡上茶,捧着小说悠闲的躺炕上,开始消磨时间。 看会书,困了眯瞪会儿,醒来喝口茶,继续看书。 小日子那叫一个舒坦。 杨庆有以为今儿就这么糊弄过去的时候,听到阎解成在门外哐哐砸门。 “杨哥,开下门。” “来啦!” 一点不让人省心。 杨庆有嘟囔着牢骚话,起身塔拉着棉鞋,去给阎解成开门。 憋了气的炉门压着,堂屋冷冰冰的,开完门,杨庆有麻利反身回到卧室爬上炕。 “杨哥,您今儿下午给我爸灌得什么迷魂药?” 阎解成跟在身后,追进卧室,一屁股坐炕沿上,哭丧着脸。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骂道: “呸,我又不是妲己,用得着给你爸灌迷魂药吗?” 阎解成耷拉着脸,语气哀怨的说道: “没灌迷魂药,他干嘛嚷嚷着明天去买自行车,还非得要我出钱。” “说什么买自行车是惠及全家人的大事,全家人应该有力出力,有钱出钱,谁也不能扯后腿。” 这特么也能带上老子? 杨庆有惊了,你们老阎家都是什么脑回路。 “屁话,有车你不骑?” “不骑。” 阎解成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语气果断坚决。 第122章 又见李学习 怪不得原剧中于莉要骑车,老阎同志都得收费,敢情根子在这。 杨庆有眨了眨眼,阴阳怪气的追问道: “那彩凤妹妹也不想骑?” “这......” 阎解成沉默,他突然想起那晚带着周彩凤出门遛弯时的场景。 路灯很暗,北风很冷,他的心却很热,想来彩凤也应该如此吧! 但随即想到要花钱,火热的心瞬间凉了下来,他咬了咬牙,狠心回道: “她不想。” 反正是自家的自行车,难道想骑的时候,老爸还能不答应? 想到这,阎解成瞬间恢复自信,眼神都明亮了许多。 杨庆有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既然你俩都不骑,那还纠结什么?不出钱就是了。” “还有,既然你不想骑,以后离我自行车远点,我怕你眼上长疮。” 阎解成...... 你眼上长疮,你们全家眼上都长疮。 尽管怨念沸腾,可自个终究还是想骑的,阎解成只能舔着脸,笑嘻嘻的说道: “别介,万一有急事怎么办?您不能因为一句话就给人判死刑吧!总得有个轻重缓急不是。” “再说了,咱俩什么关系!您是我哥,当弟弟的想骑下自行车,您总不能狠心拒绝吧!” 杨庆有闻言气急而笑,骂道: “呸,三大爷还是你亲爹呢!比我亲多了,反正我不管,我以三大爷马首是瞻。” “三大爷借,我就借,三大爷不借,我也不借。” 你不要脸,我也不要脸,想不吃亏,只能耍无赖。 杨庆有算是想明白了。 “那您说我该怎么办?” 阎解成见杨庆有油盐不进,只能低头认怂,老实请教。 嘿! 杨庆有被阎解成气乐了,这孙子和王佳佳一模一样,属狗脸的,说变就变。 认怂那叫一个快。 “怎么办?凉拌,那是你们家里事,我一外人可不敢瞎掺和。” “别介!” 阎解成有点慌,匆忙从兜里掏出烟,舔着笑脸给杨庆有上烟,求饶道: “您不帮我,可没人帮我了,总不能让弟弟给您跪下吧!” 说罢,还真拍打着膝盖,想跪下。 艹,臭小子要玩真的。 好歹是一块玩的朋友,杨庆有可不想弄尴尬喽,连忙骂道: “滚蛋,这不是旧社会,甭给老子招黑。” “嘿嘿!知道您舍不得。” 阎解成呲着大牙,笑嘻嘻的坐回炕沿。 艹,杨庆有这次是真惊了。 这孙子比王佳佳高,而且高了不止一层楼。 认起怂来,那是真敢把脸当屁股用,压根不带犹豫的。 杨庆有承认怕了,怕再纠缠会儿,得让这孙子给气出病来。 “三大爷既然说买自行车是给全家人谋福利,那你就老实出钱。” “啊?” “啊个屁,老子还没说完呐!” “您说您说,我听着。” 蹦起来的阎解成,陪着笑脸,再度坐下。 “掏钱之前,你也站在同样的角度,要求全家出钱给你买工作。” “买自行车是为了全家,你有工作同样是为了全家,工资高不仅能补贴家用,将来结婚也不用犯愁,等于替家里减轻负担。” “妙啊杨哥,您这主意太棒了。” 阎解成激动地一蹦三尺高,扑上来要抱杨庆有,恨不得亲他两口。 “滚滚滚!老子喜欢女的。” 杨庆有手脚并用,踢开阎解成,烦躁的继续骂道: “麻利滚蛋,下次再动手动脚的,老子让你娶不成媳妇。” 说罢,对着阎解成的裤裆来了个猴子偷桃的手势。 吓得阎解成连连后退,惊呼道: “这就滚,这就滚,您歇着。” 临出门前,还不忘给杨庆有画大饼,嘴里吆喝着: “哥,谢谢您嘞,回头请您喝酒。” 然后哐当一声,阎解成关上房门离去。 “呸,给老子八宝粥都不忘收钱的混蛋玩意,你请的酒,老子怕兑水,喝了拉肚子。” 杨庆有骂骂咧咧的起身去堂屋插门。 至于老阎家能不能达成一致,给阎解成买工作,杨庆有懒得去想,更懒得去问。 让一脉相承的俩老抠较劲去吧! 把老阎家抛之脑后的杨庆有,睡得香,吃的饱,第二天早早的蹬着自行车去上班。 倒不是有什么急事,只是昨天下午回家时,路过交道口供销社,远远的瞧见一道背影,有点眼熟,像是当初救助站工作的李学习。 待他走近时,那人又没了踪迹。 杨庆有这才想着去供销社门口碰碰运气,万一小李调入市里工作了呢! 早晨七点四十,大街上人流涌动,脚步匆匆。 只有杨庆有啃着芝麻烧饼,和街溜子似的,蹲供销社门口,等有缘人出现。 眼瞅着到了八点整,还没看见李学习的身影,杨庆有这才拍拍屁股起身,准备回派出所上班。 就在这时,马路东头出现一人影,背着帆布包,脚步飞快的奔向供销社。 “李学习,小李同志。” “哎吆歪,杨庆有,你怎么在这?” 李学习听见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嘿!竟然是救助站认识的杨庆有,连忙停住脚步,惊喜的打招呼。 “我昨天看见一背影挺像你的,当时没追上,就想着今儿来碰碰运气,你什么时候换工作的?” 杨庆有推着自行车上前,亲热的拍着李学习,解释道。 李学习看了眼供销社,语气急促的回道: “待会再说,你忙不?要不是不忙就等我会儿,我马上迟到了,得先去点个卯。” 杨庆有当然没事,他九点上班,还早着呐,闻言立马点头回道 “成,你抓紧去吧,我等着你。” “好。” 李学习露了个笑脸,急匆匆的跑进供销社大门。 国内是个人情社会,即使你再平凡,也有几个厉害的朋友或亲戚。 李学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我叔见我在城外上班,来回跑着不方便,托人把我调进了供销社,你呢?在哪上班?” 点完卯的李学习不敢跑远,拉着杨庆有蹲供销社门口叙旧。 没成想上来就放了个大卫星,人家压根不是预想中的普通人。 杨庆有指着不远处的派出所,笑着说道: “我在派出所食堂上班,咱们算是兄弟单位,你这工作好哇!守着这么大的宝库,还不得美死。” 李学习撇撇嘴,苦笑着回道: “想什么呐!都是公家的东西,你当我们不花钱,少张票都不成。” “更何况我只是个仓库记账的,来了好东西,轮到我时黄花菜都凉了。” 敢情哪里都有论资排辈,杨庆有给他递了个同情的眼神,安慰道: “别不知足,供销社仓库里的老鼠也比外面的肥,更何况你是管老鼠的。” “呸,合着我是只小猫呗!” 俩人对视过后,哈哈大笑。 第123章 不当人子 “以后来供销社买东西,记得来找我,哥们有内部优惠。” “成,你回吧,别耽误工作。” 刚上班,李学习这个仓库管理员正是忙的时候,没工夫闲聊。 俩人约好以后常见面,挥手告别。 有个供销社工作的朋友就是好,杨庆有回派出所的路上,已经开始琢磨年货备点啥。 朋友嘛,不用白不用,用了才能加深友谊不是。 “小杨过来。” 冯政委站办公室门口伸着懒腰,恰巧看见杨庆有进门,随即冲他招招手,让他过来。 申请书批了? 速度够快的。 杨庆有满心欢喜的以为有好事,屁颠屁颠的推着自行车走到近前,招呼道: “冯政委早上好。” “早什么早,几点了还早。” 冯政委哼哼着,阴阳怪气的说道: “我听说你小子最近有些懈怠,长跑几天没练了?” 杨庆有闻言立马摇头,坚决的回道: “谁打的小报告,竟说瞎话,我天天练,一天没落,您别听他们瞎说。” 其实他就练过一次,这话能说吗? 当然不能。 冯政委狐疑的看着杨庆有,压根不信这小子的话,盘问道: “那小周他们每天练习时,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嘿! 姓周的,敢情是你打的小报告,老子饶不了你。 尽管心里咬牙切齿,杨庆有仍旧嬉皮笑脸的回道: “那能一样嘛!他们几点上班,我几点。” “我都是早晨天不亮的时候去,那会儿人少,空气新鲜,跑起来格外顺畅。” “哼!” 冯政委闻言眉头紧皱,嗤笑道: “巧了,咱所里的其他参赛人员为了不耽搁上班,也是早晨跑的。” “啊?” 杨庆有瞬间懵逼,不是,你们七点半就得上班,早晨跑步不累吗? 他只能讪讪一笑,口应道: “那啥,后来我换成下午跑了,下午暖和,可以少穿点,适合跑步。” 冯政委嘴角抽搐,怒道: “巧了,前天开始,他们也是下午跑,我专门给的假。” 哪那么多巧了,您今儿一早来堵我,也是巧了呗! 杨庆有哭丧着脸,语气飘忽道: “是挺巧的哈!可能我们不是一个点,没碰见也正常。” 冯政委怒急,冷森森的笑道: “你怎么不说具体点,具体到几点几分,万一不是一个点呢?” 杨庆有心道我敢吗? 万一随口说了几点几分,您再来句巧了,哭都没地儿哭。 只能咬咬牙,痛快承认错误。 “冯政委,我承认错误,过去的两天我懈怠了” 接着语气坚定的说道: “打今儿起,一定认真跑,天天跑,积极备战,绝不放松自己,保证拿个好成绩,给您长脸。” “屁的长脸。” 冯政委踢了杨庆有一脚,气道: “又特么拿好话来糊弄我,不用你保证,从今天下午开始,你跟小周他们一起跑,我骑车盯着,谁敢偷懒,我拿警棍抽他。” 不是,为了一破茶缸,至于吗? 杨庆有尽管百般不乐意,也不敢反驳。 只能假装欢喜的应道: “有您督促着,那肯定不能偷懒,一准跑出新突破。” 冯政委嫌弃的摆摆手,撵道: “有这觉悟就好,滚吧!” “哎,您忙着。” 杨庆有推着自行车落荒而逃,他此时仿佛感觉自个是串上的蚂蚱,不自由了。 杨庆有垂头丧气的忙活完,糊弄了口午饭,下班后眼巴巴的看着韩民生离去。 自个只能老老实实的蹲厨房门口发呆,静等领导的召唤。 两点钟,随着李大友的吆喝声,五人齐聚派出所大门口,排着队的被冯政委催着上路。 能看出来,周旺财、马青云他们兴致也不高,五个人齐齐的哭丧着脸,走在去广场的路上。 毕竟没人乐意见天累的和孙子似的,一身臭汗,还没地报销洗澡费。 估摸着,他们举报杨庆有,也是心里不平衡,看不得自己当孙子,别人当大爷。 说起环城跑,群众们只是凑个热闹,没人会亏心到专门天天练习。 可挡不住单位的热情高,天安门前,各个单位的练习队伍,从早晨到下午一直络绎不绝。 整个环城路线上,时不时就能看见一队气喘吁吁的工服青年,顺着马路哼哧哼哧跑。 当然也少不了逗比路人的加油声。 天安门前,哥五个摆好姿势,冯政委坐自行车上,掐着点,高举右手。 “预备.....跑。” 一声令下,五个大怨种齐齐的窜出去,正式开始一个半小时的流汗时间。 “周哥,加油,注意呼吸,脚步别乱,对喽,就这样跑。” “马哥,您快点呀!前面留这么大空干嘛呢?” “李哥,您催着点马哥,他在前面就是没安好心,成心挡您的路。” “周哥,对喽,就这么跑,一二一,一二一,加油。” “赵哥,您这帆布鞋不错啊,哪买的?多少钱?穿着倍儿舒坦吧?” 跑出去二里路后,杨庆有见哥几个呼吸渐促,立马开始捣乱,忽快忽慢的在几人身旁说怪话。 试图打乱他们的节奏。 让你们告老子黑状,有老子在,谁也甭想舒坦。 杨庆有就一个准则,大伙不仅要一起累,还得更累才行。 进了地安门大街,周旺财先忍不住,怒骂道: “姓...杨的,你..你特么的...能闭嘴不?” “周哥,注意呼吸,跑步不要说话,容易乱了节奏,跟我来,一二一,一二一,哎,对喽,就这个节奏。”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杨庆有更来劲了,嘴里的絮叨根本收不住。 “周哥,尽量用鼻子喘气,别老用嘴,万一前面有人吐口唾沫,您多吃亏。” “马哥,您就保持的很好,继续加油。” “赵哥,您这新鞋可惜了,还没跑完一半就脏了,下次记得别穿白鞋。” 杨庆有叨叨正起劲,忽然感觉身边一空,人没了。 回头一瞧,嘿!哥几个喘着粗气,拦住冯政委的自行车,罢工了。 “冯政委,杨庆有这小子不干人事,老是打扰我们跑步,没法跑,节奏全乱了。” “对啊领导,您管管他,一路上和苍蝇似的,嗡嗡的不停,忒烦人。” “领导,估摸着您也听见了,跑步时哪有聊天的,那不是扯淡嘛!” 第124章 此地甚险,速逃 杨庆有慢慢倒退着跑回去,笑嘻嘻的打招呼: “吆,哥几个歇着呐!不是我说你们,比赛时大家都争分夺秒的,可不能半道休息。” “当然了,咱今儿毕竟是练习,累了歇歇勉强说得过去,领导您说是吧!” 本来几人就没喘匀气,杨庆有倒回来一顿巴巴,气性更大了。 “领导您看,这小子说的是人话吗?他没来之前,我们哪次歇过?” “领导,您得批评他,不带这样干的,还没比赛,我们倒先被气趴下了。” “领导,您倒是说句话呀!” 冯政委皱着眉一直没说话,等眼前几个人逼逼完,住了嘴,这才指着几人的鼻子训道: “不说了?继续说啊,一个个的跑步不行,挑刺行。” “比赛时,边上全是围观群众,给你加油,你还想上去回两句?” “你闷头跑你的,管那么多干什么,一个个还是人民警察,这点耐性都没有,还想替人民群众解决难题,姥姥!” “滚滚滚,继续跑。” 几个人耷拉着脑袋,不敢言语,挨完骂,老实转身继续跑。 尤其是周旺财,路过杨庆有身边时,情不自禁的瞪他一眼,哼的一声,往前跑去。 杨庆有得意的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吆喝道: “周哥,加油啊!胜利就在眼前,千万....。” 话刚说一半,脑袋先挨了一大比兜,杨庆有捂着脑袋,幽怨的看着冯政委。 您老刚才动的可是嘴,几秒钟的功夫,换套路了? “还有你,干的都是什么事儿,比赛时也这么折腾队友?” “要是赶上打仗,一枪毙了你都不冤。” “再让我瞧见你不老实,看见没?” 冯政委扬了扬手里的警棍,眼神不善道: “后面你天天叼着它跑吧!” 杨庆有缩了缩脖子,也不敢狡辩,赔着笑脸继续挨训。 “看什么看,继续跑啊!” “哎。” 杨庆有如蒙大赦,转头就跑。 老冯同志不是善茬,真尼玛叼着警棍跑,一圈下来,立马名扬京城,忒尼玛吓人。 杨庆有可不敢捋老虎胡须,老老实实,闷头猛跑,超过几个队友时,头都没敢歪一下,生怕老冯同志误会。 后面的路程就顺畅多了,没了杨庆有捣乱,周旺财他们虽然累,但心里舒坦。 几个人同时也在懊悔,早知道不打小报告了,这尼玛不是多了队友,是多了好几个对手。 跑回起点,待众人立定排好队,冯政委敲着手里的警棍,训斥道: “瞧瞧你们的样子,部队里随便拉出一战士,都能甩你们八条街。” “今儿成绩不作数,明天继续,谁再敢出幺蛾子,我就....” 说罢,扬了扬手里的警棍,留下一句“解散”后,骑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只剩下五个人,大眼瞪小眼,站原地喘粗气儿。 杨庆有看着眼神越来越不善的几人,立马赔了个笑脸,撒腿就跑。 “嘿,兔崽子,有种别跑。” “姓杨的,有种你明儿别上班,哥几个大门口等着你。” “杨庆有,你个混蛋玩意,待会我就去找王大友,就不信挑不出你们四合院的错。” 几个人哪有力气追杨庆有,气得在他身后破口大骂,恨不得背上生出俩翅膀来,飞过去踹他一顿。 杨庆有可不怕他们,远远的吆喝道: “有种别来食堂吃饭,你敢来,我就敢抖勺。” 说完,挥挥手,潇洒离去。 “呸,谁怕你,谁不抖谁孙子。” “进得了大门再说吧你。” 几人骂骂咧咧的叉着腰,和泼妇似的,慢慢悠悠的朝派出所走去。 杨庆有跑回派出所,取了自行车连忙出院,生怕被哥几个堵派出所里,他今儿干的事挨顿揍可不冤。 估摸着没人会施援手,还是麻利跑吧! 骑到四合院门口,还没下车,就听见院门内传来泼妇骂街声。 杨庆有连忙下车,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偷摸伸着脑袋瞅向院内。 只见聋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垂花门下,冲着倒座房骂街: “你个缺德丫头,怪不得没爹疼,敢在院里泼水,是成心想害死老太太我呀!” “说,谁让你干的缺德事?再不说话,我敲死你。” 倒座房前,杨庆有隔壁新搬来的小丫头刘春燕,站自家门口,垂着脑袋,手搓衣角,低声抽泣。 冯勇、三大妈、冯婶、朱婶等几个妇女,站杨庆有门口瞧热闹,也没人阻拦。 这是杨庆有头回见聋老太太发威,暗道老太太厉害,脑袋不由得往回缩了缩,生怕惹祸上身。 “臭丫头不说是吧,看样是瞧不起老太太啊,不挨揍不死心。” 老太太说罢,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了两下地面,颤颤巍巍的往前走,竟真的要去打刘春燕。 刘春燕被吓得脸色煞白,双腿打着哆嗦,连连后退,直到背靠墙壁,退无可退,仍旧低头不敢说话,只闻哭声。 冯婶戳了戳三大妈,示意她别躲着,赶快上去劝架。 三大妈一脸的不情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上前扶住聋老太太,劝道: “您老和一小丫头置什么气啊,再气出个好歹来,多不搁账。” 冯婶也在旁边陪着笑脸说道: “就是,您先去厕所,我们马上让丫头把地收拾干净,保准您回来时,走的稳稳当当,一点不滑。” 聋老太太青着脸,瞪着刘春燕,辩解道: “老太太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看见我就泼水,什么意思?怕老太太我死的不够快,催着我去死是么?” “死丫头也不知道过来扶我一把,净顾着说对不起,要是说对不起有用,我打死她,是不是说句对不起就完了?” 杨庆有大惊,好牛逼的逻辑,赶上那句法官名言了都。 三大妈扶着她,一个劲的点头附和: “您说的对,回头我们狠狠批评她,让她收拾完再去给您道歉。” “我差她一个道歉?” 聋老太太使劲砸了两下地面,愤愤不平的说道: “我好歹是院里的老祖宗,谁见了我不得恭敬着,你看看她,死丫头头从到尾也没喊句奶奶好,到底是乡下来的野种,一点规矩没有。” “对对对。” 三大妈也是不容易,陪着笑扶着胳膊,那是步步小心。 杨庆有眼瞅着老太太快到门口,连忙缩回身子,骑上自行车就跑,生怕被老太太瞅见。 此地甚险,速逃!!! 第125章 杨哥真甜 生活如戏,却压根不给你排练时间。 有的人很幸运,不用排练也是爽文主角。 有的人却很催悲,小心翼翼却处处踩坑,一如今儿的刘春燕。 杨庆有蹬着自行车围了胡同转过两圈后,再次回到院门口,贼头贼脑的探头望去,见倒座房前空荡荡的,这才推车进院。 “春燕啊,你别哭了,回头被老太太瞅见还得骂你。” “你这丫头,眼泪怎么这么多?告诉你哈!你再哭哥可不管你了。” 杨庆有进院没走几步,就听见垂花门后传来冯勇的淳淳劝解声。 他支好自行车,探头一瞧,嘿!冯勇正帮刘春燕扫水。 “咳咳!怎么回事这是?冯勇你小子越活越回去了,连十来岁的小丫头也欺负。” 杨庆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故意板着脸,大声训斥冯勇。 瞅见杨庆有下班,冯勇本来挺高兴的,闻言,立马笑容一收,苦着脸埋怨道: “不带您这样的,怎么还睁着眼说瞎话呢!刚才我可看见你了。” 啊!!! 尴尬了。 被当场逮住的杨庆有讪讪一笑,挤眉弄眼道: “我看小丫头委屈的紧,调节调节气氛。” 刘春燕闻言,顶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抬头冲杨庆有挤出一丝笑容,喊了声:“杨哥好”,继续抡着大扫帚扫地。 “甭搭理他,看见咱前院的被欺负,掉头就跑,一点担当都没有,以后见面别喊他哥。” 冯勇瞪了杨庆有一眼,夺过小丫头手里扫帚,愤愤不平的埋怨过后,大扫帚抡的飞起。 污水被扫帚带到空中,直奔杨庆有而来。 “我艹。” 杨庆有侧步躲过,走到小丫头身旁,揉着她的脑袋安慰道: “甭哭了,不就是被老太太骂了两句嘛,多大点事儿。” “你就当被狗咬了,下回见她,躲着点就是,待会哥.....” “我艹。” 杨庆有话还没说完,冯勇先急眼了,立马跑过来捂住杨庆有的嘴,小声哀求道: “哥,您是我亲哥,老太太还在厕所蹲着没回来呐!您消停点成不?” 杨庆有闻言大惊,瞪大了双眼盯着垂花门,生怕老太太从门后蹦出来。 剩下俩人也没好哪里去,齐齐的看着垂花门,一时间,空气有些凝重,前院静悄悄的只剩北风的呜咽声。 杨庆有率先回神,推了一把冯勇,催促道: “愣啥呢?赶快扫啊,要不回头还得挨骂。” “哦,对对对。” 反应过来的冯勇,连忙捡起扫帚继续抡。 这年头没水泥地面,之前刘春燕泼的水,基本顺着砖缝流没了。 但害怕老太太挑刺,冯勇还是来回又划拉了好几遍,这才意犹未尽的收工还扫帚。 “老太太,您慢点,小心台阶。” “瑞华啊,谢谢你。” “您甭客气,都是应该的,您这老祖宗活的舒坦,我们也有底气不是。” “还是你会说话,不像那死丫头,瑞华啊!你别嫌老太太我啰嗦,这人呐!该管还得管,要不你这三大妈的威信何在?不能总和和气气的。” “对,您说的对。” 仨人躲冯勇家里,直到三大妈扶老太太进了穿堂,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春燕,以后见这老东西躲着点,丫忒特么吓人了。” 冯勇拍着小丫头的肩膀嘱咐着。 “老东西?” 冯婶正在纳鞋底,闻言立马大巴掌招呼上来,骂道: “兔崽子,还嫌不够麻烦是吧,哪天被老太太听见,小拐棍抽死你。” 冯勇捂着脑袋,委屈的喊道: “哎吆,妈,这不是没被听见嘛!您急什么眼呐。” “哼!” 冯婶瞪了儿子一眼,气呼呼的坐回去继续纳鞋底。 “就是,说话没个轻重,以后可不能这么说。” 杨庆有顺势附和了两句,转头冲冯婶告别。 “冯婶,我先回了,您忙着。” “冯婶再见,勇哥再见。” “回吧,以后见老太太躲着点,别触霉头。” “哎!知道啦。” 小丫头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脆生生的答应完冯婶,跟在杨庆有身后,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 “杨哥,您等等我。” 冯勇可不想待家里挨骂,紧跑两步,追上离去的俩人。 倒座房前,杨庆有凭空掏出一棒棒糖,塞小丫头嘴里,开解道: “别往心里去,待过年开学后,你想碰见老太太都难,麻利回家洗把脸,别让你妈回来担心。” “好哒,杨哥真甜,谢谢杨哥。” 小丫头眯着红肿的眼眶,嘴角上扬,甜甜的答谢。 “是杨哥甜啊,还是糖甜啊?” 偏偏冯勇嘴贱,打破了这融洽的邻里和谐氛围。 “哪都有你。” 杨庆有踢了冯勇一脚,冲小丫头摆摆手,乐呵呵的说了句: “回吧!以后在家无聊可以找冯勇玩,他脸皮厚,不怕挨骂。” 然后,转身回家。 “别听你杨哥瞎说,你勇哥不是那样的人,赶紧回吧!” 冯勇匆匆辩解两句,追上杨庆有开始碎碎念: “杨哥,您不带这样埋汰人的,我英明神武的形象都被您败坏完了,回头怎么出门装逼,不是,怎么出门忽悠人?” “这整的,解成哥有事都不找我了,您得改改,最起码得说我两句好话,我以前抽烟都不用自个买,现在连烟屁股都混不上,您说我冤不冤,您.....” “停!” 杨庆有掏出一棒棒糖,塞他嘴里,这才止住这孙子的碎碎念。 冯勇咂吧两下嘴,转眼笑眯眯的说道: “嗯,是挺甜的,还带着股大白兔的味儿,您哪弄的?” 奶味棒棒糖,可不带着大白兔的味儿。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懒得搭他话茬,自顾自忙活生炉子烧水喝。 跑了小半个马拉松,渴着呐! 冯勇这小子也藏不住事,舔着棒棒糖,没用两分钟,就把刚才老太太发怒的前因后果说了个遍。 原来,老太太尿急,拄着小拐棍,迈着小碎步往厕所奔。 恰好在前院垂花门前,碰到小丫头端着满满一大盆水往家走,一个闷头赶路,一个闷头端盆。 互相瞧见对方时已经晚了,俩人差点撞上,小丫头猛地止住脚,由于惯性的作用没站稳,一盆水全泼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当时就急眼了,无视小丫头的赔礼道歉,当场开骂,翻脸比贾张氏都快。 后面就是杨庆有亲临的那一幕,要不是三大妈拦着,拐棍肯定得抽小丫头身上。 第126章 您不行啊 杨庆有小口喝着水,愤愤不平道: “年纪都活狗身上了,故不故意的,瞧不出来?” “这您可说错了。” 冯勇撇撇嘴,故作神秘的解释道: “老太太就是故意的,她这指桑骂槐呐!” 还有隐情? 杨庆有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 “别卖关子,麻利点。” “咳咳!” 冯勇清了清嗓子,回头瞅了眼房门,小声细说道: “您也知道,咱们院和中后院关系向来不好,他们的事咱们从来不掺和。” “像婚丧嫁娶这种大事,顶多也就随点礼钱,压根不会上手帮忙,当然了,他们也这么对咱们。” “这老太太吧,平时的饮食起居都是中后院的照顾,和咱们前院呢!属于见面点点头的关系,说不上差,也说不上好。” “但是57年后,可就不一样了,那年她得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住了好长时间,咱们前院只捐了点医药费,没出人去医院照顾她,从那以后,她是事事瞅着咱们不顺眼,动不动就指桑骂槐的逼逼。” “再加上一大爷向着她,故意称她为院里的老祖宗,导致她成了院里一霸,谁也不敢惹。” “从那时起,大伙瞅见她就烦,平时能躲多远躲多远,原本的点头之交,也变成了连面都不见。” 嘿! 敢情老祖宗是这么来的。 杨庆有暗自感慨,幸亏老子聪明,自打进院时就处处小心,碰见她是能躲就躲,话都没说过。 英明啊! 当时他还有点犹豫,纠结自己是不是太怂了? 现在来看,怂的对,怂的很及时,否则大祸临头矣。 “行吧,糖也吃了,事也说了,现在滚吧!” 听完八卦,杨庆有开始翻脸赶人,他饮足了水,想趁着大部队没下班,澡堂人少,洗个干净澡。 “不是,您怎么和老太太似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冯勇大惊,刚才还好好的,这翻脸也忒快点了点。 “滚滚滚,哥是要去洗澡,又不是背着人干坏事。” 臭小子骂人的话忒脏了,杨庆有不耐烦的推着冯勇出门,催促道: “麻利点,待会到了下班点,澡堂就脏的没法用了。” 冯勇闻言,一把抱住杨庆有的胳膊,哀求道: “别介,您带着我呗!我都半月没洗了。” 半个月? 杨庆有疯狂的甩开冯勇,嫌弃道: “离我远点,别把虱子弄我身上,半个月,你也好意思说出口。” “瞧您说的,才半个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冯勇舔着脸,笑嘻嘻的拉开房门嘱咐道: “哥,您等我一分钟,我回屋拿脸盆。” 说罢,拔腿就跑,生怕赶回来晚了,见不着杨庆有。 “别忘了拿毛巾、肥皂。” 杨庆有吆喝完,暗自摇头嘀咕: “兔崽子,半个月不洗澡,也不怕被虱子吃喽。” 他浑然忘了,俩月前,他自个也是满身虱子的好汉。 接下来的日子,杨庆有重复着,每天上班做饭,下班跑步的紧凑生活。 见天下班一身臭汗。 洗澡也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活动。 洗衣服成了厌烦而不得不做的每日事项。 为此,他还专门跑了趟王府井,扯了三尺灰布,去胡同口找裁缝做了仨大裤衩。 不做不行,之前的旧裤衩扛不住见天摩擦,裤裆那块都拉丝了。 每天下午跑步前,杨庆有都暗自念叨,赔了、赔了。 为了参赛奖励的那个茶缸,他搭进去了三尺灰布,每日一张澡票,两身秋衣秋裤。 五块钱换五毛钱,可不赔了。 期间,苏颖也放了寒假,天天跟着姑姑去外交部练习口语,他俩基本见不上面。 好不容易周六下午见了一次,聊天时,杨庆有吐槽为了环城赛他赔大发了。 苏颖臭骂他低俗。 挺光荣的事,到了他嘴里,愣要用金钱来衡量,不是低俗是什么? 要是让冯政委知道,非得扭送他去禁闭室不可。 杨庆有欲哭无泪,他寂寞啊!连个可吐槽的对象都没有。 直到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才有好消息传来。 中午吃饭时,冯政委宣布,为了保障春节时的和谐稳定,所有民警全部上岗,持续一周的训练暂时中止。 顿时五个大怨种热泪盈眶,齐声叫好,为冯政委的英明决定欢呼雀跃。 吃过午饭,收拾完卫生,杨庆有推着自行车,呲着大牙跟韩民生告别。 “韩哥,明儿见。” “别走,跟我回趟家,有东西给你。” 韩民生喊住杨庆有,一屁股坐自行车后座上,催着他快走。 合着自行车不归您了,您就可劲造呗! 感受到后座猛地下沉,杨庆有撇撇嘴,卖力蹬车前行。 进了四合院,瞧见马老爷子依旧靠躺椅上晒太阳,杨庆有连忙大声问好: “马大爷,您老晒太阳呐!最近身体挺好的?” 马老爷子睁开眼,笑眯眯的回道: “挺好的,挺好的。” 本来就是客套话,说完算完,偏偏上回那白胡子老头又冒了出来,贱兮兮的插话说道: “吆,臭小子又来了?” 杨庆有顿时脸色一黑,阴阳怪气回道: “是呀大爷,小棒槌又来了。” 上回的事他可没忘,暗指老头是个老棒槌。 “嘿!兔崽子,还挺记仇。” 老头儿还没糊涂,杨庆有一提棒槌,他立马想起来了,白眼一翻,哼哼道: “要不是老子年纪大,抡不动棍子,非得要你好看。” 杨庆有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回道: “那您老可得多锻炼,我们院有一老头,比您年纪大多了,遇到单身老太太,照样能追二里地。” “您这精神头就不行,说话有气无力的,咱人老心可不能老,得动起来。” 马老爷子闻言哈哈大笑。 老头儿脸色铁青,这是骂他不行啊! 这能忍? 回身就要去提铁锨,势必要让兔崽子看看,他到底行不行。 “臭小子,什么话都敢说。” 韩民生见状,踢了一脚杨庆有,连忙上前拉住老头儿,劝道: “您甭跟他一般见识,您多大,他多大,没必要,再气着自个。” 老头儿可不是犟种,见有台阶下,也不撑着,顺势回身坐下,气呼呼的瞪着杨庆有。 第127章 思想问题 这是杨庆有第一次进韩民生家,三间看似破败的厢房内却别有洞天。 走进门,迎面便瞧见两张雕花太师椅,造型古朴别致,坐上垫着浅灰色棉垫,中间夹着一张小号束腰八仙桌。 八仙桌后是张平头条案紧靠墙壁,条案上摆着几个碎花瓶子,中间是一大号挂钟,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声音清脆悦耳。 左手边是一憋了气,上面坐着铝壶。 右手边摆着一大号八仙桌,桌旁是四条短凳,瞧颜色纹理,就知道便宜不了。 杨庆有紧走两步,一屁股坐太师椅上,胳膊朝扶手上一搭,身子往后一靠,眯着眼长长的舒了口气。 “韩哥,您这是劫了王爷窝,还是掏了皇帝坟?深藏不露啊!” “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这特么是老子光明正大买的。” 韩民生瞪了他一眼,愤愤不平的扔下两句话,走进侧屋。 杨庆有嘿嘿一笑,他才不信韩民生的鬼话,这材质,这纹理,这味道。 不是紫檀就是黄花,再次也得是个酸枝。 在摸摸包了浆的扶手,买的?您抢的吧! 虽然杨庆有不懂这些,但他鼻子尖,眼神准,记忆力好,这几样家具的外观,和金三爷那的别无二致。 保准便宜不了。 就韩民生那扣样儿,抢比买靠谱。 来了就是客,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 杨庆有趁韩民生去里屋的功夫,掏出一包硬糖块,放桌上,权当第一次串门的小礼物。 几口烟的功夫,韩民生抱着卷画纸出来,放小八仙桌上,摊开后说道: “这是朋友送我的年画,你挑两张拿回去,还有你嫂子平日里没事剪的窗花,你也拿几个回去贴上。” “过年了,总得有点年味。” 年画一共十来张,还带着油墨味儿,印的画既简单又符合年代特色。 最有特色的一张,上面印着主席的头像,下边是两个少年,一个抱鲜花,一个拿书本,标题:在主席的领导下天天向上。 当然,其余的也差不多,都少不了特色标语。 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红花多多开,我爱京城天安门,公社集体生活好等等。 还真是......很有特色。 杨庆有砸吧砸吧嘴,挑了三四张窗花,把年画往前一推,嫌弃道: “嫂子剪得窗花不错,我多拿两张,您这年画还是自个留着吧!过年就不能贴点喜庆的?” “喜庆?” 韩民生闻言先赏了杨庆有一大比兜,然后痛心疾首的骂道: “我就知道你这兔崽子不安分,什么年月还想谈喜庆?破除封建迷信懂不懂?你特么的是国家公职人员知不知道?” 用不用这么上纲上线? 年画和封建迷信挨的着吗? 杨庆有捂着脑袋,小声嘟囔着: “您说话归说话,怎么还打人呐!再说了,我这样的,也算公职人员?” “怎么不算。” 韩民生说着话,随手抽出三张年画,卷吧卷吧仍杨庆有怀里,训道: “信不信,你前脚贴上门神,后脚就有人去街道举报你搞封建迷信!” “老子今儿叫你来,就是怕你犯糊涂,大街上多少没工作的小青年,你不知道?” “你要是一胡同串子,搁屋里贴个大姑娘,也没人搭理你,可你现在不一样,不信你贴一个试试?保准当天夜里街道就领着公安敲你门。” 额...... 杨庆有脑门冒出一层冷汗,暗道侥幸,幸亏有韩民生提醒,否则麻烦大了。 经历过后世随心所欲的小生活,他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还是您想的周到,你再详细说说,春节前后还有哪些不能干的,我怕着别人的道儿,我们院儿大,人心难测。” “这还差不多。” 韩民生接过烟,清了清嗓子,详细讲解道: “老京城过年习俗多,像什么祭灶王爷、贴门神、送财神、接神都别干,就老实贴对春联,屋里糊上年画就行,别的别瞎掺和,就不会犯错。” “还有,城里的寺庙、道观也甭去,指不定哪天算旧账,被人揪出来,惹祸上身。” 说罢,韩民生眯着眼怔怔出神,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嘿! 这说的不就是破四旧嘛! 这玩意杨庆有熟啊,之前没少看那十年的新闻,被翻旧账的比比皆是。 都说人老成精,说的大概就是韩民生这样的,透过现象看本质,总能提前一步从正常中察觉不正常。 “还是您精明,想的周全,年前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不犯原则性错误。” 韩民生见自己的话起到作用,不再啰嗦,指着门口说道: “知道就好,滚吧,以后没事少来我这儿,你也不怕把老头气出个好歹来。” “那老头面色红润,活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您想多了。” 说着话,杨庆有起身告别。 “您忙着,我走了。” “等等。” 韩民生这才发现桌上多了个油纸包,叫住杨庆有说道: “老子这儿啥都不缺,拿回去。” “您想的美,那东西压根不是给您的,是给我大侄子的零嘴。” 说罢,杨庆有挥挥手,潇洒出门。 白胡子老头还在原地晒太阳,杨庆有出门下意识的往那瞅了一眼,正好和老头来了个对视,俩人各自生厌,互“哼”一声,别过头去,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杨庆有夹着年画,出门直奔最近的供销社。 刚才和韩民生说话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生活了这么久,家里竟然连主席的画像都没挂。 这可是严重的思想问题,必须抓紧补上。 这年头供销社别的东西可以缺,唯独主席画像不敢缺,两毛钱一张,画质细腻清晰,尤其是纸张的材质,年画骑马也追不上。 了了心事,杨庆有哼着歌儿,沿着大街溜达了好一会,才想着回家。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这会儿的四合院正热闹着,前院一大帮人围着阎埠贵,说着讨巧的话。 “三大爷,您这整天喊穷,买起自行车来,可不含糊。” “三大爷,自行车哪买的?也给咱邻居们介绍介绍,别光想着自个呀!” 第128章 燕牌好哇 阎埠贵面前支着一辆五成新的自行车,脚跟放着一盆温水,正拿着抹布小心翼翼的给自行车洗澡。 见众人羡慕,他洋洋得意的说道: “什么叫不含糊,我这是捡漏,六十块钱的自行车你们哪寻去?” “瞧见没,正宗的京城老品牌,燕牌的,这质量,一点不比永久、凤凰差,这么好的机会,借钱也得请回来不是。” 阎埠贵为了显摆质量好,自行车被拍的砰砰作响,把刚才的小心翼翼丢至脑后。 这会儿他完全不记得,前一阵感慨杨庆有燕牌不行的话。 当拥有燕牌的人变成他后,反而觉得燕牌也挺好,好歹是京城老产的,质量没得说。 “吆,那您可捡着了。” “三大爷,您别光说便宜,您倒是说说哪买的?让我们也去沾沾喜,落个便宜。” “对呀三大爷,您倒是说啊!” 见有人起哄子架秧,其余瞧热闹的也全不乐意了,嚷嚷着让阎埠贵分享自行车的来路。 两个月工资换辆自行车,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事了,都眼红着呐! “对什么对,说什么说。” 阎埠贵见有人故意起哄,板着脸训道: “买二手货得看运气懂不懂?满大街的委托商店,你们逛过吗?” “你们知道我为了买辆自行车,逛了多少委托商店吗?放假的这一周,我逛遍了京城的委托商店才寻到这么一辆,你们以为挺容易吗?” “见天搁家待着,净想天上落馅饼的好事,做梦!” “去去去,别耽误我擦车。” 这些天的苦,只有阎埠贵自己知道,天不亮出门,天黑才回家,就为了找一辆仨月回本的自行车。 天天顶着寒风,磨破了鞋底,才寻到这辆勉强如意的车。 现在听这些风凉话,气是不打一处来,烦的很。 后院起哄架秧子的被骂走了,只剩下前院俩老娘们瞧新鲜。 “他三大爷,甭搭理那群眼红的王八蛋,回头您摆上一桌,气死他们。” 冯婶这位前院的带头大妈,也不是吃素的,平时净被老阎家占便宜,逮着机会,也想让阎埠贵出出血。 听到请客摆桌,蹲垂花门下的冯勇和阎解成眼睛一亮,顿时站起来齐齐的盯着阎埠贵,盼着能从老阎嘴里冒出个“摆”字。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阎埠贵闻言大惊,慌忙摇手反对道: “他冯婶,您可别开玩笑,买车钱都是借的,哪有余钱请客。” “再说了,我们家六口人,全指望我一个人的工资吃饭,每月二十七块五,也就勉强吃上窝头咸菜,跟你们比不了。” 要是杨庆有搁现场,保准喷阎埠贵一脸唾沫,老不要脸的,剽窃老子创意。 阎解成和冯勇眼神黯淡,蹲回地上,继续拿着木棍戳砖缝。 朱婶是个老好人,顺势插嘴说道: “老阎说的对,都是玩笑话,不用认真,回头有急事让我们骑骑自行车就够了,不用摆桌请客,咱们用不着这样。” 冯婶闻言赞同道: “嫂子说的不错,老阎,听见没,回头可别舍不得。” 怕的就是你们不借车。 阎埠贵笑呵呵的回道: “没问题,邻里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们也不用谢我,用一次给我五毛钱就成。” “啊?” 阎埠贵的话出乎现场所有人的预料,包括阎解成。 大伙想着他会拒绝,会拖延,会扯开话题聊别的,唯独没想到这黑心的要收钱。 “哼!留着破车生锈吧你!” 冯婶踢了一脚自行车,气冲冲的转身回屋。 “老阎啊...你..你...哎!” 朱婶被气得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不说了,也转身回家。 “爱借不借,这么多邻居,不差你们两家。” 阎埠贵打湿抹布,照着刚才被冯婶踢的部位,再度擦拭起来。 “解成哥,你说你能借到吗?” 冯勇眨了眨眼,凑到阎解成身旁,小声问道。 这话说的,亲儿子还能不给用? 更何况他还出了十块钱,怎么着也算股东之一,没决策权,还没使用权吗? 阎解成瞥了一眼老爹,底气十足的回道: “能,回头我就骑自行车带彩凤逛京城去。” 说的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干脆利落。 冯勇撇撇嘴,他才不信阎解成的话,这么多年的邻居,老阎家的行事风格他是清清楚楚。 占不着便宜就算吃亏的主,能白借自行车? 亲儿子来了也白搭。 “杨哥,您下班了。” 杨庆有推车进院,被冯勇和阎解成瞅个正着。 “嗯,今儿院子怎么这么干净?院里哪个结婚?” 今天的四合院格外不同,透着股子明亮劲儿,连倒座房前的犄角旮旯也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您净想美事,今儿小年,按照老规矩得除尘,我们哥俩收拾的,干净不?” 阎解成揽着冯勇的肩膀,格外的得意。 “干净,干的不错,回头开全院大会表扬你们。”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暗道哥俩终于干了件人事。 只不过杨庆有这话说的有点忒气人,整的他有资格开会发言似的。 “切,糊弄小孩呐!” 俩人翻了个白眼,再度蹲下戳砖缝。 “小杨回来啦,快来看看三大爷买的自行车。” 阎埠贵听见外面有杨庆有的声音,赶忙出垂花门,找杨庆有。 看车为虚,谈买卖为真,车买回来了,出借的价格必须得统一喽。 否则回本的买卖没法做。 “哎吆歪,三大爷,您够厉害的,这才几天的功夫,就把车买回来了。” 杨庆有看着生锈的车架,违心的啧啧称赞。 冯勇和阎解成跟后面,再度齐齐的翻了个白眼,这话怎么听,都一股子马屁味儿。 “那是,你三大爷办事,从来不磨叽。” “瞧瞧,和你一样的燕牌,怎么样?” 杨庆有拍着车座,继续口花花的狠吹。 “燕牌好哇,咱京城的车肯定差不了,您老的眼光没得说。” “您看着车架,这轱辘.....” 说话间,杨庆有晃了下车子,挡泥片哗哗直响,一时间尬住了,不知该怎么吹。 第129章 再陪三大爷聊会 “咳咳!” 尴尬也不能冷场不是。 杨庆有忽略忽闪的挡泥板,继续吹捧道: “这成色的自行车可是抢手货,您没少搭人情吧!” 阎埠贵嘴角上扬,得意的回道: “那倒没有,你三大爷我运气好,正好碰到车主去委托商店卖车,我在委托商店外给截胡了。” 说到这,他瞅了眼穿堂,察觉没外人后,悄声说道: “委托商店估价六十,我拉着车主出门,压到五十五成交,省了五块。” “嘿嘿!” 显然在阎埠贵眼中,省了五块钱简直比挣了五块还开心,老头儿小眼一眯,嘿嘿直乐。 现场三人直接无语,您还不如多花五块钱,买辆铁锈少点的。 杨庆有拍着冯勇和阎解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瞧见没,这就是老江湖,这就是学问,没事学着点,吃不了亏。” 阎解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冯勇白眼一翻,后退两步,把主场留给阎家父子和杨庆有。 这畸形的学问,他委实不想学。 阎埠贵闻言哈哈一笑,乐道: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等他们年龄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也是您的人生阅历,宝贵着呐!” 杨庆有跟着嘿嘿两声,附和完老阎同志,示意了下胳膊夹着的年画说道: “三大爷,您忙着,朋友送了我两张年画,回屋贴了去。” 正事还没说,哪能让人跑喽,阎埠贵连忙拉住杨庆有,说道: “别急,待会贴,小杨啊,三大爷有话和你说。” 说罢,冲阎解成使了个眼色,让他滚远点,别耽误事。 阎解成脑袋转向别处,愣是假装没看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咳咳!” 阎埠贵有点急,俩灯泡站在这,事儿还怎么谈? 多亏杨庆有有眼力见,及时把年画丢阎解成怀里,说道: “把年画送我屋里去,冯勇,你把自行车也推屋里去。” 说罢,见阎解成还想装傻,踢了他一脚,催促道: “快点儿,大小伙子磨磨唧唧的,懒死你。” “哦!” 阎解成这才不乐意的应了声,抱着年画离去。 待看不见俩人后,阎埠贵这才凑到杨庆有身旁,小声说道: “小杨啊,你看三大爷车也买了,咱爷俩是不是该谈谈借车费用的问题。” “别临了大伙借车时,你收两毛我收五毛的闹笑话。” 您老说话忒亏心,怕抢生意就直说,拐弯抹角的。 比阎解成还磨叽。 尽管内心鄙视老阎同志,杨庆有仍旧笑呵呵的应道: “嗐,您想多了,收多少钱,您老说了算,我一毛头小子懂什么!” 见杨庆有如此上道,阎埠贵满意的点点头,喜笑颜开的说道: “成,那三大爷可直说了,咱爷俩就统一收费五毛,谁来了也不降价。” “那个,三大爷的车比你的旧了点,你呐也照顾点三大爷,邻居们借车时,就先紧着三大爷的车用,你先往后稍稍,等三大爷回了本,再把你提前面来。” 说罢,阎埠贵心虚的看着杨庆有,不放心的问道: “小杨,你看这法子可行?” 您是怎么舔着脸说出这话来的? 杨庆有虽然不差钱,但阎埠贵这话说的忒气人,完全不拿他当回事。 有心喷老阎一脸唾沫,想了想忍了,毕竟得指望老阎同志顶前面,挡住占便宜的邻居。 于是乎,杨庆有硬挤出笑脸,装作不情愿的回道: “瞧您这话说的,没问题,先紧着您来。” “毕竟您家里有六口人,钱粮紧张,不像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在哪都能糊弄口吃的。” 阎埠贵听完狂喜,握住杨庆有的手,一个劲的感谢: “哎,怪不得你三大妈见人就夸,说小杨这孩子实在,你这不是实在,是救人于水火啊!” “谢谢你小杨,谢谢你理解三大爷家的难处,你放心,三大爷忘不了你,回头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女老师。”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杨庆有突然想起了他给傻柱介绍对象的剧情,不由得后背发紧,赶忙拒绝道: “不用,不用,我还小,没到年龄呐!” “您忙吧,我回屋贴年画了。” “哎,别走哇!再陪你三大爷唠会。” 任凭阎埠贵怎么招呼,杨庆有头也不回的一溜小跑回家。 妈的,就不能和阎埠贵聊天,听着窝心,还不能翻脸。 太特么考验心态了。 “对,这回正了,保持好姿势,别动哈!冯勇,干嘛呢?赶紧上浆糊啊!” “我怎么看着不正呢?” “废话,你特么站的歪,能正才怪。” “小勇你快点,胳膊都酸了。” “哦哦哦!这就抹。” 回到家,杨庆有拉着冯勇和阎解成先把简陋的窝打扫了一遍,过小年嘛!得除尘。 干完活,又熬了点浆糊,拉着哥俩贴年画。 阎解成踩着砖头,高举年画找位置。 冯勇端着浆糊,拿着小木棍在底下候着。 杨庆有则站在远处指挥。 贴完年画,糊上窗花,简陋的窝终于有了点年味。 “杨哥,您还得买两张福字,光有年画差了点。” 冯勇看着自个的劳动成果,有点不满意,站那琢磨了半天,终于发现是差了两张倒字福。 阎解成正在洗手,闻言回头反驳道: “净扯淡,福字得三十那天跟春联一块贴,哪有小年贴福字的。” “哦,也对,我说今儿我们家怎么没贴呐!” 冯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杨庆有踢了冯勇一脚,催促道: “麻利过去洗手,趁着天没黑,哥请你俩出去吃吃杂拌儿。” “好嘞。” 听到有吃的,冯勇乐呵呵的跑去洗手,别的事可以偷奸耍滑,吃可不行。 老京城过小年习俗很多。 抛去祭灶王爷、除尘什么的,最重要的是吃。 关东糖、麻糖、爆米花糖、杂拌儿等都是过小年必不可少的零食,当然也包括北方特色主食:水饺。 可惜这年头大家都穷,好不容易弄点白面得留着年三十晚上包水饺吃,小年就被自动忽略了。 零食嘛! 平常也能买的到,只是大伙舍不得吃。 也只有过年时,孩子们零花钱多,才能畅销一阵。 阎解成和冯勇也不是得寸进尺的人,知道买啥都要票,都不用杨庆有哭穷,一人二两就打发了。 尽管只有二两,哥俩也没舍得吃,小心揣怀里后,拍了杨庆有一路的马屁。 什么杨哥好、杨哥妙的好词,和不要钱似的往外出溜。 第130章 街溜子 第二天一早,邻居们忙着洗漱上班时,阎埠贵买自行车的事,也发酵开来。 老阎同志也有趣,生怕大家伙不知道他买了自行车,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已经把车子推出屋,不仅放垂花门下,还挡住了半条道。 明摆着,即使你眼神不好看不见,也得逼着让你看见。 冯婶也是个记仇的,洗漱时,收费五毛的事她说了不下五六遍,前院的邻居一个没跑,全知道了老阎心黑。 阎埠贵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但那又如何呢?嫌贵别借啊。 他依旧若无其事的拎着破扫帚,在自行车旁边来回假模假式的扫地,逢人出门便来上一句: “刚买的自行车,孩子瞎停,不好意思挡您道了。” 出门的人还得笑着恭喜两句: “恭喜啊三大爷,您这两年日子越过越好了。” 这种情况下,邻居们想不知道都难,连后院的聋老太太出门倒尿壶,也没被放过。 杨庆有瞧他那嘚瑟样,都没敢去水池旁洗脸,生怕被阎埠贵缠住,拉着他一块搞宣传,太特么跌份了。 等过了上班的点,院里安静下来后,阎埠贵回屋吃早饭时,杨庆有这才推着自行车匆匆出门。 无他,被尿憋的。 过年了,派出所任务重,就连杨庆有这被借调的临时工也不得清闲。 中午吃过午饭,杨庆有和韩民生刚要撒丫子跑路,被刘所堵在食堂门口。 “你俩别走,待会去前院值班室开会。” “好嘞刘所。” 韩民生和狗腿子似的,头点的飞快。 值班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后勤的几个公安全在。 俩人跟顶头上司严公安打完招呼,老实坐角落里等领导讲话。 没多久,刘所拿着两身白色公安制服走进值班室。 “我事儿多,没功夫扯淡,直说了哈!” “年底任务重,上面要求多,管片民警必须在辖区内巡逻。” “这样一来,咱们人手有点捉襟见肘,因此,年前年后这几天,后勤和办公室的都要上街巡逻,包括你俩厨师。” 说到这儿,刘所指了指角落里的俩人,顺道把两件制服让人递给他俩。 “都是老公安,规矩我不再赘述,强调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保证辖区不出事。” “听明白没?” “明白!” “好了,都看一下分配名单,然后去对应辖区报到,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刘所留下一张表格,转身离去。 得,杨庆有本来以为躲过跑步,下午的时间可以为所欲为,正琢磨着骑车多溜达会,备几个约会地点。 好嘛,这下全泡汤了。 韩民生倒是没事,可加班不多给钱呐!同样的一脸幽怨。 哥俩丧眉耷拉眼的凑到严公安身旁,听领导安排。 “小杨,你住南锣鼓巷吧?正好分到那,去找王大友报道吧! ” “好嘞领导,那我去找王哥了。” “去吧!” 杨庆有拎着制服,冲韩民生眨了眨眼,潇洒离去。 “老韩,你分到的地儿离家也挺近的,北锣鼓巷,好地儿啊!” 好个屁,一边是富家大院,住的全是有工作的良家。 一边是贫民破屋,住户们啥人都有,能特么一样吗? 韩民生闻言脸拉的更长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气冲冲的找管片公安报到去了。 别看这年头民风彪悍,大街小巷动不动就有打架的,但打架的双方一般挺有底线,那就是干完不找公安。 赢了的,趾高气扬,喝酒吃肉。 输了的,舔完伤口,回去码人想辙找回场子。 为嘛不找公安? 因为怕挨办啊,甭管占不占理,公安来了先劈头盖脸的骂一顿,然后把人拘走,带回去批评教育。 严重点的,还得啃几天窝头。 您说我有理,有理也不行,打架就没好玩意,带回去再说。 对,这年头解决矛盾的手段就是如此粗暴。 所以管片公安是个挺轻松的活,没后世那么多的鸡毛蒜皮需要处理,只需要震慑一下宵小即可。 当杨庆有找到王大友时,他正蹲胡同口看老头儿下象棋。 关键他不是君子,时不时的要指点几句,惹得一堆老头儿催他滚蛋。 看得出,王大友似乎不招大爷大妈们喜欢。 “杨儿,哪偷得制服?胆子够大的,什么事都敢干,你是在这儿交代,还是跟我回所里交代?” 这是王大友看见杨庆有时说的第一句话,透着股子不正经的味儿。 杨庆有也不惯着他,假装生气的回道: “您要是不欢迎我就直说,我回去找刘所换个人跟,隔壁吕哥就挺和气的,他估摸着不嫌人多。” 吕兴祥也是南锣鼓巷的管片民警,只是负责的胡同不同,和王大友是死对头,俩人谁看谁都不顺眼。 “别别别,哥开玩笑呢!怎么还生气了,大小伙的,别那么小心眼。” 把人送对头那去?那不得被对头笑死,王大友立马认怂。 “我也是开玩笑的,嘿嘿!” 见好就收,杨庆有当即换上笑脸,给王大友上烟。 于是乎,胡同口看象棋的公安由一个变成两个,大爷们得多嫌弃一人。 杨庆有也正式开始了当合法“街溜子”。 街溜子,顾名思义,没事在大街上瞎溜达的无业游民。 杨庆有和王大友的工作,就是在负责的胡同里瞎溜达。 由于是上班的点,胡同里除了下象棋的老头儿、逗孙子的大妈,还真没闲人,俩人只能漫无目的的溜达,简称瞎溜达。 看完象棋,溜达了半小时后,杨庆有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王哥,咱总不能一直在胡同里转悠吧!要不找个院进去瞧瞧?” 王大友吊儿郎当的回道: “瞧什么?和大妈们聊天吗?还不如搁胡同里溜达。” 很强大的理由,和大妈们聊天确实不如溜达来的简单。 杨庆有表示认同,百分之一万的认同,他深有体会,可以用往事不堪回首来形容那段聊天记忆,糟心呐! “那您以前也这样?” “你是不是傻?” 王大友瞧傻子似的看着杨庆有,理直气壮的说道: “天天这么走,一月下来得费多少鞋?哥可没这么多布票。” “一天两趟就行,上午一趟下午一趟,剩下的时间搁办公室歇着,不比挨冻强?” 很好,很有道理。 杨庆有突然发现,当公安似乎比当厨子轻松,他不由得生出一个想法。 第131章 对头的热闹 南锣鼓巷大大小小三十多个胡同,东半边九条大胡同,从交道口南头条到交道口南九条横平竖直,没有一家小院。 西半边则不同,差不多大小的面积,歪七扭八的分布着二十多条胡同,密密麻麻的全是小院,逛起来直叫人头晕。 俩管片民警生怕自己吃亏,取了南北中间豆角胡同和南五条胡同为分界线,王大友负责南半边,吕兴祥负责北半边。 这会儿俩人转到豆角胡同,正打算继续往南溜达,就听见北方传来一阵叫骂声,还有围观人起哄架秧子的声音。 “娼妇,你这个不要脸的娼妇,老子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特么的昧着良心偷人,艹尼玛。” “姓王的,老子哪点对不住你?见天请你喝酒,你特么偷老子媳妇,狗日的老子弄死你,别拦着,让老子弄死他。” “吴老二,老太太我早就说你媳妇不是好人,你还不信,应验了吧!多大点事,至于要死要活的吗?休了换一个就是。” “我说蔡大妈,您老少说点,别火上浇油了行不行?” “都别围着了,有什么好看的,该干嘛干嘛去,小林,拦着点别让他们进院。” 杨庆有耳朵尖,虽然距离有些远,传来的声音不算大,但他是一字没漏,听得真真的。 “王哥,听见没,北边干起来了。” 被拉住的王大友,见杨庆有指着北边一脸的兴奋,疑惑问道: “什么干起来了?哪有动静?我怎么没听见?神神叨叨的。” 王大友用手捂着耳朵作大喇叭状,也没听到丁点动静。 “那可能是您年纪大耳背,听不清,咱去瞜一眼,保准有热闹可瞧。” 杨庆有说着话,拽着王大友朝南下洼胡同拐。 “臭小子,我才比你大个七八岁,怎么就耳背了?” “你能不能有点觉悟,我们是人民公安,看热闹像什么样子?” “你特么别拽了,这边是吕兴祥的地盘,待会他看见咱俩该急眼了。” 尽管嘴上喊着不要,但王大友的脚步可一点也不慢,走得比杨庆有还快。 因为他也听见了。 看死对头的热闹,怎么能少得了他? 俩人七拐八拐的,绕了三个路口才找到事发地,小厂胡同。 这是一条死胡同,南北走向,胡同尽头左侧院门口围着一二十口子人,个个兴奋劲十足,小嘴叭叭的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公安来了,大伙都让让。” 俩人费劲扒拉开人群,挤到院门口,只见户籍警小林站院门口,一脸的严肃,眼神戒备的盯着围观人群。 尽管从吃瓜群众嘴里已经大概知道了什么事,王大友仍旧假装不知道,边掏烟边打趣的问道: “咋啦小林,怎么这么闹腾?” 小林推开王大友递烟的手,焦急的说道: “哎呀,王哥您来的正好,抓紧进去给吕哥帮忙,快出人命了都,根本拉不住。” “嘿,那敢情好,哥这就进去瞧瞧,反了天了,哪个王八蛋敢这么不长眼,给老吕找麻烦。” 王大友收起烟,嘿嘿一笑,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一溜烟的钻进院。 杨庆有冲小林笑了笑,也跟着进院。 小院不大,八九间房,院中间栽着一棵大枣树,脑袋粗,这会儿光秃秃的,仿佛在嘲笑那位戴帽子青年。 你看哥们脑袋上啥也没有。 枣树旁站着七八个人。 居委会赵大妈和刚才说话那老太太,守着一鼻青脸肿的小少妇。 枣树另一侧,有两个邻居守着一高个浓眉大眼青年,看架势,想必这位就是隔壁老王。 吕兴祥拦腰抱着当事人吴老二,喋喋不休的劝解着: “吴老二,哥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现在是新社会,不兴打人那套,你先消消气,回头我们公安肯定给你个说法,好不好?” 吴老二双目赤红,面目扭曲,怒火仿佛凝成实质,右手挥舞着擀面杖,身体挣扎着往前窜,嘴里吆喝着: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此刻,吕兴祥看见王大友和杨庆有走进院,仿佛看到了救星,连忙喊道: “老王,小杨你们来的正好,赶快过来帮忙。” 王大友是来瞧老对头热闹的,怎么肯痛快上去帮忙,他贱兮兮的笑道: “哎呦喂,老吕啊,你这觉悟不行啊,辖区内出现这么恶劣的群体事件,怎么不及时向所里汇报?” “你眼里还有没有领导,有没有组织?” 这话说的忒缺德,惹得吕兴祥差点爆粗口。 不仅吕兴祥,赵大妈和一干人等,全部齐刷刷的看向王大友,心里暗骂:这孙子平时就瞧着不靠谱,没成想这么不靠谱。 杨庆有立马闪到一旁,离这孙子远远的,生怕被连累到。 王大友说完就后悔了,净顾着高兴,嘴贱调侃吕兴祥,忘了场合。 “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能帮忙就帮,不帮滚蛋。” 形势紧急,吴老二大棍子都快抡奸夫脑袋上了,吕兴祥哪有功夫跟王大友掰扯,直接了当的挑明话题,就差当场翻脸了。 “瞧你说的这话,一点组织观念都没有,我干什么来了?” “小杨,去盯着那王八蛋。” 王大友即使认怂,嘴上也不想落下风,说着调侃的话,上前抱住吴老二的胳膊,抢下他手中的擀面杖。 杨庆有闻言,走到隔壁老王身旁,趁他不注意,一个箭步上前,别住这孙子的俩胳膊,从怀里掏出一麻绳,唰唰唰,利落的在手腕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死结。 隔壁老王愣神间,胳膊已经被别在背后,套上了麻绳,他突然惊醒,挣扎着喊叫: “哎哎哎!你干什么?公干同志打人啦,有没有人管,公安欺负人啦!” 俩邻居被杨庆有的动作,和隔壁老王的嚎叫吓了一跳,慌张的连连后退,不知所措。 “你特么的叫什么叫?再叫,老子弄双臭袜子堵住你的嘴。” 杨庆有抓住被捆住的双手,使劲往上一提,疼的隔壁老王哎吆、哎吆直叫,不敢再继续瞎嚎。 那头杨庆有利索,这头的俩冤家也不慢。 哥俩一人抓吴老二一条胳膊,把吴老二死死的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吕兴祥和唐僧似的劝解不停: “老吴啊,想想孩子,日子还得过呢!” “你这一棍子抡上去倒痛快,回头被我们抓了去,孩子怎么办?” “早晨出门去奶奶家时还好好的,晚上一回家,好嘛!爹妈全进去了,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第132章 好白的红枣馒头 “就是啊,为了一娘们,至于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拦不住的,赵大妈不是在这呢嘛!回头让她给你介绍个漂亮寡妇,不比这偷汉子的强多了。” 同样是劝人的话,从王大友嘴里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带着股不正经的味儿。 “我不服。” 吴老二耿着个脑袋,恶狠狠的盯着鼻青脸肿的媳妇,嘶哑着吼道: “我有工作,不抽烟不喝酒,哪样不比那胡同串子强?我就想问问她,图什么?凭什么这么对我?” 图什么? 杨庆有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晃荡,一个一米六,和六小龄童似的,一个小一米八,貌比潘安,还用问嘛! 当然是图那啥痛快。 “理是这么个理,但架不住有些人脑子缺弦,不想过好日子。” “你呢好好过日子,待会我把俩人带回所里,一定好好替你问问。” 吕兴祥仍旧循序劝导,生怕吴老二继续犯轴。 局面算是暂时稳定下来,吴老二尽管怒气值爆表,但在两位公安的强力安抚下,只能不情愿的老实待着。 吴老二媳妇则蹲在枣树下,捂着脑袋,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杨庆有踢了一脚隔壁老王,让两位邻居看好他,自己则贱兮兮的凑到赵大妈身旁,小声问道: “赵大妈,您给我说说,这俩货怎么就被逮着了?” 语气诚恳,眼神中透露着渴望。 赵大妈这时才发现来的人是杨庆有,惊讶的说道: “小杨,你不是厨师吗?怎么穿上警服了?” “嗐,年底所里忙,我被抓了壮丁,您别打岔,说正事。” 杨庆有有点急,老太太关注点歪的太厉害。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瞎打听什么?” 赵大妈见杨庆有那着急样儿,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脑子里净想些龌龊勾当,拒绝给他共享八卦。 杨庆有辩解道: “您这话说的,搁解放前,我这年纪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有什么不能听的?” “对,小伙子说得好,不就是裤裆里那点事嘛!有啥不能听的,过来,奶奶告诉你。” 还是赵大妈身旁的老太太敞亮,或者说对赵大妈有意见,树底下站半天了,也不开口聊下八卦。 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愿听的后生,她可不能放过。 “奶奶您说,我听着呐!” 杨庆有也会顺杆儿爬,这声奶奶叫的那叫一个顺溜。 赵大妈撇撇嘴,懒得搭理这俩人,转头找吕兴祥商量对策去了。 老太太盯着蹲地上的小媳妇,脑袋歪向杨庆有,小声说道: “孙子,老太太我告诉你,以后找媳妇可得上点心,这样的可不能找,你看那水性杨花的样儿,瞅着就不正经。” 您倒是说正事啊!! 杨庆有无奈点头应道: “您说的是,我将来一定上心,您先说正事。” “瞧你这孩子,找媳妇还不是正事?” 老太太埋怨着杨庆有,眼睛依旧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媳妇。 “和你说,老太太我早觉着这小浪蹄子不正常,老二上班后,她经常和那胡同串子眉来眼去的。” “有一回,我蹲门口晒太阳,正好看见姓王的胡同串子进老二屋,我瞅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儿,就知道没好事。” “于是,老太太我摸过去,蹲墙角一听,嘿!你猜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 这老太太说话忒磨叽,杨庆有站她身旁干着急,还不好意思打断她,只能捧道: “怎么着?” “当然没干好事了,还能怎么着?” 说到这,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继续说道: “打那起,我就知道早晚会出事。” “这不,今儿应验了吧!刚才老二回来取东西,正好碰见这俩货行苟且事,你说这还能有好?” “老二也窝囊,要我说,当时应该立马去厨房拿刀,剁了这对不要脸的贱货。” 说罢,老太太还心虚的看了一眼吴老二,生怕被人家听见。 杨庆有见状,那叫一个无语。 您老这是说着最狠的话,做最怂的事。 您要是真有那胆子,早找吴老二打小报告了,也不至于有今天这档子事。 “您老这说的可不对,砍人犯法,比搞破鞋严重多了,枪毙的罪过,可不能瞎说。” 警察的职责杨庆有还没忘,最后指责一下老太太,算是给俩人的八卦收尾。 “切......等你结婚就明白了,小屁孩。” 老太太不屑的瞪了一眼杨庆有,没了八卦的心思,继续专注的盯着小媳妇。 杨庆有..... 敢情您和赵大妈没区别。 “小杨,过来。” 杨庆有见王大友冲自己招手,屁得屁得的跑过去,问道: “王哥,您说。” “待会我和老吕押狗男女回所里,你和小林,你俩在这守着吴老二,别让他干傻事。” 三人商量来商量去,觉得这种事不经公,麻烦更大,说不好会搞出人命。 瞧吴老二吃人的眼神就知道,他绝对有胆子砍人。 “成,保证完成任务。” 杨庆有胸脯拍的啪啪响,盯人总比满大街瞎溜达强,他腿都快溜细了。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告一段落时,院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声。 紧接着门口的小林被推搡开,冲进来七八个人。 打头的是个老太太,五十多岁,小眼溜圆,拳头攥的紧紧的,进门嚷嚷道: “那个不要脸的贱货在哪呢?麻利给我扒了,挂上破鞋拉去游街。” “还有那个奸夫,给老太太我使劲揍,揍完了一块拉去游街。” 那气势,身后仿佛站着千军万马,猛的一批。 院里仨公安一下被干懵了,愣神间,老太太身后冲出四个妇女,直奔枣树下的小媳妇。 还有仨猛男,直奔屋檐下,双臂被捆的隔壁老王。 目标明确无比,一看就是吴老二亲戚。 吴老二这时眼眶微红,带着哭嗓喊道: “妈、大哥,你们可来了。” “我的老二哎,你可受苦了,放心吧!妈给你做主,饶不了那对狗男女。” 老太太一把抱住吴老二,抚着他的脑袋,一阵呜咽。 这时,杨庆有、王大友、吕兴祥和赵大妈,四人心里齐齐骂道: “这特么是哪个缺德玩意去叫的人?” 多亏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事情搞大了。 “冷静,冷静,打死人要偿命的,都冷静点。” 杨庆有、王大友和吕兴祥直奔吴老大三人,他们仨老爷们总不能去拉老娘们吧? 只能顾一头。 那边的赵大妈可抓了瞎,四个老娘们,她拦不住啊! 推搡间,小媳妇被挠的满脸花,身上棉絮乱飞。 妇女们目的明确,就是来治破鞋的,上手那叫一个麻利。 “啊!!!嫂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改,肯定改。” 尽管小媳妇嚎的凄惨,可惜.... 一两分钟的功夫,白花花的大馒头、跃入眼前。 杨庆有拉扯着吴老大,不经意间回头,正好瞧见,眼都直了。 艹。 好白的红枣馒头。 第133章 恼怒的吕兴祥 大馒头亮相的瞬间,院外瞧热闹的卦友们可忍不住了,一个个嚷嚷着: “别打了,要出人命了嘿!” “公安同志,你们也不拦着点,出人命可怎么办?” “都是邻居,大伙别干看着,帮帮忙拦着点。” “老吴家的,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要去劳改的。” 一帮人咋咋呼呼的推开堵门的小林,一拥而上,把枣树围了个水泄不通。 嘴上说着劝人的话,压根没人上手帮忙拦人,一个个眼睛瞪的溜圆,盼着吴家人下手再狠点。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都出去,听到没,都出去。” “再不出去我们公安可抓人了。” 小林无助的阻拦着,想把人拽回院外,可惜他身单力薄,拽一个跑一个,做的全是无用功。 杨庆有也怒了。 妈的,好歹留条缝啊! 眼瞅着好戏看不成,心里那叫一个痒痒,恨不得上去帮小林扒开人群,瞧个清楚。 可惜,吴老大劲儿大,他得使劲拽着,没法脱身。 那头再糟也坏不到哪儿去,顶多是亮个相,这头不拽好,可真的会出人命。 王大友可开心坏了,大嘴都咧到耳朵根,乐呵呵的拦着吴家人,一点也不急。 反正不是他的片区,板子落下来,有老吕顶着。 吕兴祥可不成,慌乱间,瞅着自个拉住的吴家人还想挣扎,心下发狠,照着那人的肚子哐哐两拳,待那人捂着肚子倒下后,这才有功夫拿出管片民警的气势,吆喝道: “小杨,你看好这仨人,不听话就揍。” “老王,你跟我去把人赶出去。” 杨庆有“哎”的一声答应完,有样学样,顺手就给了吴老大一拳。 王大友压根就没听见吕兴祥的话,他踮着脚,脑袋伸的老长,心思全在枣树下。 “你特么的不怕出事是吧?老子挨处分一定拉着你垫背。” 说话间,吕兴祥也不管场合合不合适,顺手赏了王大友一个大比兜。 “哎吆我艹,你.....。” 瞅着吕兴祥急赤白脸的样儿,王大友赶忙把牢骚话憋回去,讪讪笑道: “不至于,不至于,哥们帮你就是。” 说罢,俩人扒拉着钻进人群,开始撵人。 “孙桂枝,你家能吃饱了是吧!还有心思瞧热闹,麻利回去。” “王军你家都穷的揭不开锅了,还有心思瞧热闹?是不是我去劈柴厂说一声,停了你的差事,你才舒坦?” “二喜家的,你婆婆什么样还用我说?万一摔着,二喜下班一准大嘴巴抽你。” “哎,那小屁孩,你哪家的?兔崽子别跑,让我逮着非让你爹妈好好教育教育你。” “我说冯奶奶,您多大岁数了,什么没见过?还瞧这点热闹,麻利回去歇着,这老胳膊老腿的,再磕着。” “都麻利点,没瞧见公安办案呐!谁再不走,待会我一起拘了,让你好好尝尝栅栏里的窝头香不香!” 俩人连骂带吓唬,边扶边撵,好不容易把人群赶走,麻利让小林关上院门,这才回头劝吴老二他妈,那位霸气侧漏的老太太。 都到这儿了,吴老大他媳妇还没打够,揪着白条媳妇,下手那叫一个狠,原本乌黑顺滑的长发,都快给薅秃了。 杨庆有撂倒仨人,一人赏了一根细麻绳,站屋檐下看的尽兴。 没了人群的遮挡,只见大馒头晃啊晃..... 晃的他眼晕。 “嘿!别打了,再打可以直接送尼姑庵了。” 王大友说话依旧歹毒。 他不敢上去拉,万一碰着不该碰的,鬼知道吴家这几个泼妇会怎么传? 转头恰好瞧见一旁干站着的赵大妈,连忙上前催促道: “赵大妈,您赶紧上去劝劝,再打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到时候可真闹大了。” 赵大妈瞧着吴老大媳妇的狠劲,心里一个劲的打怵,摇头说道: “小王啊,你瞧瞧大妈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能拦住谁?” 也是,赵大妈精瘦精瘦的,一米五的个头,估摸着都没八十斤,过去纯纯送菜。 王大友只能尴尬苦笑,冲吕兴祥耸耸肩,示意哥们尽力了。 这边吕兴祥同样无功而返,吴家老太太倔的和头驴似的,拉着吴老二,眼里含着恨意,压根不搭理他。 至此,哥俩跟保镖似的,眼巴巴的看着四个妇女施暴,无力阻拦,只能干着急。 再好看的馒头,也挡不住秀发纷飞的惊悚场面,没了兴趣的杨庆有,眼瞧着两位老公安歇了菜,他高声呵斥道: “吴老二,差不多得了,你非得把你哥和你嫂子送去吃牢饭才甘心吗?” 呵斥声如同炸雷般惊醒满腔恨意的吴老二。 对啊,自家已经够惨的了,再把哥嫂送进去,老娘非得气出个好歹来。 “嫂子,别打了,让公安把她带走吧!” 吴老二上前拉住自家大嫂,低声哀求道。 吴老大媳妇瞪了眼吴老二,看向自家老太太,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放不放过她,得听老太太的。 老太太“哼”的一声,黑着脸不情愿的说道: “听老二的,不打了,挂上破鞋游街。” 老太太发话间,吴老二媳妇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棉袄,就这么点空子,同样被吕兴祥抓住。 他拉了一把吴老二媳妇,把她推到杨庆有身旁,吩咐道: “小杨,看着她。” 然后和王大友拦住上前捆人的妇女们,高声喊道: “老太太差不多得了,你再纠缠,我可拷人了。” 说罢,他指了指被杨庆有捆住的吴老大,继续劝解道: “看在老相识的份上,你们停手,我放人,否则,即使我今儿拷不了你们,后边我也天天盯着你俩儿子,就不信找不到借口抓人。” 老太太的一再无视,彻底惹怒了老好人吕兴祥。 老太太之前的注意力都在自家老二身上,压根没看见老大被捆住。 吴老大媳妇同样如此,之前光顾着挠人,哪会想到自家男人这么尿,上来就被公安摁住了。 自个的男人自个心疼,她立马转头看向老娘,焦急的喊道: “娘!” 第134章 造谣的人才 一声娘,喊怂了老太太。 二儿子是宝贝,大儿子也不是垃圾桶捡的,一样心疼。 老太太抿着嘴,眼神闪烁后,蹦出几个字: “成,放人。” 好不容易达成一致,吕兴祥不敢怠慢,示意杨庆有赶快放人。 杨庆有顶着吴老大三人仇视的目光,快速解开麻绳,完事还不忘乐呵呵的嘲讽两句: “公安抓人天经地义,有气老实憋着,憋不住就使劲憋,下次再犯我手里,可没这么客气。” “回去多劝劝你家老二,别犯糊涂。” 对于吴老二的遭遇,杨庆有还是很同情的,男人嘛! 可以理解。 哥仨捏着被勒红的手腕,气冲冲的走到老太太身旁,面对自家人的安慰话,一言不发。 这年头的挂破鞋游街,流行于乡村,城里管的严,不弄这个。 当然,到了那十年,哪还管你农村还是城市,照游不误。 杨庆有脑海里还保留着原身一些残存的记忆。 原身前两年农村生活好时,碰见过游街的盛大场面。 偷人的奸夫淫妇被逮着后,一般先扭送去村大队,村里教育完,报公社。 公社攒齐人马,到大队开批斗大会,批斗过后,给俩人挂破鞋游街。 这才到精彩时刻,民兵压着破鞋,一条街一条街的慢慢走,附近十里八村的全来瞧热闹。 然后,然后就完了。 民兵放人,大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上到公社下至村里,并不会对奸夫淫妇进行物理打击。 游完街,俩人基本上社会性死亡,在出门需要介绍信的年代,跑也没地儿跑。 只能搁家待着少出门,甚至不出门,后半辈子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中,痛苦一生。 所以说,吴老二媳妇和隔壁老王,俩人顶多在派出所吹两晚寒风,去街道接受几次教育学习。 压根受不了多大罪。 至于以后还是否一起过日子,得看吴老二的意见,万一人家想通了呢! 要不说社会主义好,搁解放前,命早没了。 虽然已经商量好,但两方人马仍旧互相瞅着不顺眼。 吕兴祥生怕迟则生变,冲赵大妈打了声招呼,麻利押狗男女出门。 门口的围观群众仍未散去,见正主出门,还想继续跟着看热闹,最后在吕兴祥的威逼恐吓下,作鸟兽散。 经历了下午一通折腾,杨庆有刚起的转岗小心思,立马被掐灭。 他发觉还是当厨子好,每天忙活三个多小时,比处理鸡毛蒜皮舒坦多了。 八大员可不是瞎叫的,又肥又轻快,还没人敢惹。 回了派出所,登记收编的事压根轮不到俩编外人员忙活,杨庆有和小林坐值班室,大眼瞪小眼,耗了没多大会儿,杨庆有先忍不住了。 这年头报纸太严肃,实在是看不下去。 他出门找王大友打了声招呼,哼着小曲蹬自行车回家。 从遍地大白腿、小吊带的后世,穿到面黄肌瘦、裹得比粽子紧的年代,瞧回红枣馒头,等同于开荤。 搁谁谁不乐。 杨庆有进了院,还没把自行车推进屋,便瞧见“百晓生”冯勇,兴冲冲回院。 瞧他那模样,不用猜,杨庆有都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果然,这孙子咧着大嘴,神秘兮兮的冲杨庆有说道: “杨哥,我刚才蹲厕所,听隔壁老娘们聊天,说西头胡同出大事了。” 听老娘们尿尿,这孙子貌似学坏了哇! 杨庆有一把推开他,嫌弃的说道: “你也不怕老娘们翻墙头抽你。” 冯勇嘿嘿一笑,得意的回道: “不止我一个,茅坑那一排人呐!” 杨庆有..... 敢情你们蹲厕所就干这个。 “朗朗乾坤,和谐社会,满大街公安,能出什么大事,别瞎说。” 冯勇跟杨庆有进屋,辩解道: “可没瞎说,我听得真真的,说扒了好几个小媳妇,现场可热闹了。” 这特么谁传的谣言? 杨庆有也是服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剧情来了个大跃进...... 可以想象这年头的人是有多无聊。 “那你还不抓紧去打听下,待天黑后,街上可找不到人。” “哎吆,疏忽,疏忽,我这就去。” 回过神的冯勇掉头就跑,还不忘嘱咐杨庆有: “杨哥,你做好饭等着我,今儿我爸妈晚上有事不在家,我在你这对付一口。” “对你妹。” 杨庆有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开始提炉门上火烧水。 今儿下午运动量大,他早饿了,抓紧冯勇出去的空儿,啃上几根兔腿垫吧两口。 冯勇搞小道消息还是有一手的,天刚擦黑,他屁得屁得跑回来,嚷嚷着打探清楚了。 “杨哥,这会打探清楚了。” 说完话,他拿起水杯,咕咚咕咚连喝好几口。 “嗯,你说。” 杨庆有对他的情报网压根不抱希望,以谣言变种的速度,他能打探明白才怪。 “小厂胡同知道不?南四条往西走到头,倒数第二个胡同。” “嗯,知道。” 地址倒也正确。 “就是那。” 冯勇饮足了水,点上烟,眼里闪着光,兴奋的说道: “他们说今儿下午,公安在那端了一个淫窝,逮了七八个,有俩还是八大胡同里出来的,个顶个的漂亮。” 噗嗤。 杨庆有嘴里的水喷了一地,连声咳嗽,半晌才缓过来。 妈的。 造谣的也是人才,八大胡同也能编进去。 尼玛都解放十一年了,当年八大胡同的姑娘,这会儿小的得有三十来岁,大的得奔着四十多,还能干得了这行? 一个个的,造谣不打草稿吗? “然后呢?” “然后没了呀!” 冯勇忽闪着大眼睛,猛地一拍大腿,叫道: “差点忘了,说是还抓了好几个男的,被抓时都没穿衣服,搁胡同里冻了半个多小时,才给披上棉袄。” 说罢,还摇着头,独自感慨: “您说那些姑娘是不是也没穿?要是我早知道就好了。” 杨庆有憋住笑,恶趣味的回道: “嗯....估计没穿,你想啊,男的都没穿,女的能穿吗?” “哎呀!” 冯勇满脸的懊悔,仿佛错过了一场大戏。 “哎呀个屁,上胡同口打斤黄酒去,回来开饭。” 杨庆有把钱和酒票递给他,催促道。 “哎,这就去。” 待冯勇关门离去后,杨庆有哈哈大笑。 就今天这谣言,估摸着能让他后悔三个月。 想起他懊悔的模样,杨庆有就忍不住想笑。 第135章 我女同学多 吃过晚饭,喝了点小酒的杨庆有,刚兑好洗脚水,准备泡脚。 冯勇急匆匆的冲进屋,拉住杨庆有就往外走。 “杨哥,您待会在泡,解成哥和三大爷吵起来了。” 这臭味相投的爷俩也能干起来? 杨庆有顾不上提鞋跟,塔拉着棉鞋就往外跑。 安静祥和的前院好不容易有回热闹,可不能错过。 “爸,您不带这样的,自行车我也出了钱,凭嘛骑的时候还要再掏钱?” “解成啊,老话说的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咱们家穷,可不得算计着。” “那您就算计亲儿子是吧?算计我也行,只要您平时骑车也掏钱,我就没意见。” 也许是老阎家的房门漏风,爷俩的掰扯声穿过房门,被院里的邻居们听得清清楚楚。 杨庆有出来的晚,游廊下已经站了好几个吹寒风的邻居,就连隔壁倒座房新搬来的周家姐妹和吴守芳娘俩也开着屋门,蹲门口伸脑袋偷听。 大伙见来了新卦友,对视时腼腆一笑,过后该什么姿势还什么姿势。 冯勇和杨庆有属于胆大的那种,别人都蹲自家门口,他俩垫着脚跟直接跑老阎家窗户下,蹲着身子,亲临八卦一线。 “你这孩子,你爸是一家之主,骑自家的自行车还要掏钱,传出去让别人笑话。” 这是三大妈在和稀泥。 “你妈说的对,我掏钱,交给谁?就算我掏钱,也得交给我自个,毕竟我是一家之主嘛!,所以掏不掏的都一样。” 阎埠贵脑子转的快,三大妈递上梯子,他立马爬得贼溜。 “那我还是未来的一家之主呢!您这样说就没意思了,合伙做买卖讲究个风险共摊,合着搁您这,风险都是别人的,好处都是自个的,忒不讲究。” 这是阎解成的不甘怒吼。 “呸呸呸,什么做买卖,净胡扯,你爸我堂堂人民教师,焉能干那种犯法的事儿?” “传出去,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老阎家?” “再说了,我那是为你好,买工作不花钱呐?你觉得咱家有这么多钱吗?你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我替你攒着点。” 不得不说,老阎同志虽然思想上不怎么滴,但脾气是真的好,被儿子指着鼻子质疑,仍旧好声好气的给自个辩解。 “合着给我买工作还得现攒钱?那我不买了,您把买自行车的钱退我。” 阎解成到底是毛头小子,眼瞅着犟不过老爹,就要掀桌子。 “你这孩子,我都托好人了,过年二月底,能空出一学徒工名额,100块订钱也交了,哪能说反悔就反悔。” 听到此处,偷听的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被阎埠贵骗了,狗日的见天叫穷,没想到家底这么厚。 “那我不管,要么明天让我骑自行车,要么退钱。” 说罢,阎解成推开房门,气冲冲往外走去。 邻居们被吓了一跳,该藏的藏该躲的躲,生怕被瞧见。 别人都在家门口,一两步就能藏起来,可杨庆有和冯勇不成啊! 俩人起身后正巧和阎解成撞了个对脸。 还是杨庆有手快,电光火石间捂住阎解成的嘴,冲冯勇连连使眼色,催他过来帮忙,别弄出动静被老阎听见。 俩人一个捂嘴,一个抱腰使劲推,连拉带拽的把阎解成拖到杨庆有家。 “都听见了?” 阎解成坐砖头上,耷拉着脑袋,闷头抽烟。 杨庆有装模作样的忙着泡茶,缩着脑袋不回话。 听墙根正好被人逮到,尴尬啊。 冯勇眨了眨眼,小声讪笑道: “那啥,不光我俩,大伙都听见了。” “什么?” 听到回答,阎解成被吓得一蹦三尺高,抓住冯勇肩膀,惊恐的问道: “都有谁?彩凤呢?她听见没?” 该说听见还是没听见? 冯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无助的看向杨庆有,眼神中满是哀求。 万一答不好,阎解成该发疯了。 “咳咳!” 杨庆有拉开阎解成,指着茶缸说道: “急什么?上好的绿茶,等闲人可喝不着,尝尝怎么样?” 阎解成哪有心思喝茶,他满脑子都是彩凤妹妹。 别看彩凤是逃难来的乡下人,挡不住人家翻身够快,现在有工作,有城市户口,是媒婆眼中的含苞待放的花儿,香着呐! 阎解成就不行了,除了比人多个爹妈,别的一点优势也没有。 矮人一头的他,刚凭借这几日的殷勤博了点好感,俩人有了一丝热乎劲。 生怕他那抠门老爹,把热乎劲给吹没喽! 他端起茶缸,勉强抿了一口,焦急的看向杨庆有,等他解惑。 “慌什么?” 杨庆有吹着茶沫,嘘溜着喝了口茶后,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 “解成啊,你也是上过学的人,欲速不达不知道吗?” “你今年多大?才十八吧!追上了又怎么样?想结婚还得再等两年。” “两年哎!” 杨庆有伸出俩手指,搁他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道: “连这点考验都受不住,你们能过得了两年?” “所以说,把心放肚子里,安心喝茶,听没听见的,明儿看你彩凤妹妹的反应就知道了。” 话是这么说,理也是这么个理,可阎解成心里就是空的慌,瞅瞅冯勇,再看看杨庆有,压根静不下来。 冯勇见危急过了,又来了精神,拿起杨庆有的烟,笑嘻嘻的给阎解成递上根,乐呵呵说道: “解成哥,不就是一姑娘嘛!我女同学多着呐,这个不成,回头我给你介绍,保证个顶个的漂亮,不比那谁,那个彩凤姐差。” “前一阵南八条66号院新娶的小媳妇见过没,那就是我同学她表姐,告诉你,我那同学不比她表姐差,漂亮着呐!” 杨庆有也帮腔道: “对啊,城里找不到,还可以去农村找嘛!中院的贾家嫂子也是农村人,照样漂亮。” 说到这,冯勇可算碰上他的长处,点头应道: “您说对了,我听胡同口宋大妈说,房山那边,二十斤棒子面就能娶一漂亮媳妇,人家没额外的要求,能吃上饭就成。” “宋大妈?就是咱们胡同那媒婆吗?” 第136章 蚊子腿 “对对对,就是她,齐耳短发,胖嘟嘟的,见谁都夸好。” “哦!她说的肯定准,现在是二十斤棒子面,那等你解成哥到年龄娶媳妇时,说不定十斤就够了。” “哎吆歪,那解成哥可赚大了,要是再拎上二斤猪肉,还不可劲挑。” “不用,再加二斤棒子面就成,咱京城人实在,不落地讲价。” “那我没事可得去乡下转转,万一瞅见漂亮的,先拿五斤棒子面当定钱,把人看住喽!” “还是你小子聪明,这法子准成。” 俩人越说越不着调,阎解成越听心里越烦躁,“砰”的一声,放下茶缸,撂下句: “我走了,你俩慢慢聊。” 转头推门离去。 杨庆有和冯勇对视过后,嘿嘿一笑,长舒一口气。 妈的,这孙子总算走了。 再不走,都编不下去了。 睁着眼说瞎话忒累人。 至于周彩凤听没听见,杨庆有想,应该是听见了。 门开的那么大,耳朵支的老长,听不见才怪。 第二天。 还是阎埠贵技高一筹,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已经推自行车溜了,大冬天的也不怕冻着。 杨庆有出门接水时,瞧见阎解成青着脸,搁屋门口和三大妈对峙。 这么一搞,前院洗漱的邻居们可开心了,在水池旁一个个挤眉弄眼的幸灾乐祸。 这种热闹杨庆有可不想瞧,他是有自行车的人,万一阎解成朝他开口借车,他是拒绝啊还是拒绝啊? 得罪人的事,麻烦。 于是乎,杨庆有匆匆抹了把脸,推着自行车溜之大吉。 有了自行车,杨庆有的早餐不在局限于派出所附近,有名的隆福寺、西四、崇文大通、宣武区菜市口的南来顺儿等早点铺,他是一家没落,尝了个遍。 早点和早餐其实是两码事儿,油条火烧加豆浆那叫早餐。 人家隆福寺、西四的早餐那叫早点,进门先来碗杏仁茶顺顺嗓子,然后叫上两碟酥皮点心垫吧下肚子。 油酥面跟白面和一起,裹上豆沙或者莲蓉,油炸过后,那叫一个香。 一吃一个不吱声。 吃完甜点,再来碗炒肝、俩薄皮肉包子,这才开始吃早餐。 待肚子撑的溜圆,推着自行车吹会寒风,消完食,杨庆有蹬上自行车,直奔派出所。 “韩哥,当公安的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 韩民生坐灶台旁,看着炉火,烦躁的说道: “一下午净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腿都溜细了,这不瞎耽误功夫吗?” 敢情您天天下午搁炕上躺着就不瞎耽误工夫? 杨庆有咂吧着嘴,感慨道: “那您应该去跟吕兴祥,他那片儿事少。” “滚,你小子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韩民生手里的铁钩子抡的呼呼作响,笑骂道: “你小子坏的很,跟着吕兴祥干嘛?见天挨骂吗?我想过个安稳年,不想找不自在。” 杨庆有讪讪一笑,嘟囔道: “敢情您知道了。” 韩民生小眼溜圆,指着杨庆有鼻子回道: “废话,昨儿冯政委骂了他半个小时,我想不知道都难。” 额....... 其实昨天杨庆有也看见了,为啥跑的快,就是因为怕挨骂。 您想啊,临下班了,吕兴祥带回一满脸花的尼姑,这不是给领导找麻烦嘛! 本来派出所的经费就紧张,还得挤出一点来给大花脸看医生,冯政委头都大了。 杨庆有头回瞧见冯政委翻脸,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幸亏他是临时拉的壮丁,否则得跟王大友、吕兴祥一样,挨一脸唾沫。 “瞧您说的,又不是天天挨骂,偶尔来一回,提神又醒脑,多好的事,别人想捞还捞不着。” “滚滚滚,我可不像你,是个贱皮子。” 韩民生不想,杨庆有当然也不想,又不是真的贱皮子。 俩人拌着嘴儿,开始洗菜和面。 这几天,杨庆有的工作量提了不少,以前都是剁三盆菜,现在则是三盆多两碗。 临近年关,公家食堂也略微富裕了点,每天多了一颗大白菜,三四根萝卜。 窝头还是老样子,给上边交多少粮票,上边拨多少棒子面。 俩人忙活完,正准备晒会太阳,这时前院传来严公安的吆喝声: “闲着的来门口帮忙卸车,回头领的时候可以先挑哈!” 年节福利? 这是杨庆有的第一反应,俩人也不用人催,摘了围裙就往前院跑。 这会儿杨庆有完全忘了他的编制不在这,福利啥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派出所门前停着一辆盖着篷布的小货车,司机正指挥着公安往下搬东西。 两捆印着“先进派出所”的搪瓷茶缸。 两捆军绿色的胶鞋。 司机点完数量,扎好篷布,又递给严公安一个厚信封,这才上车离开。 合着是先进派出所的奖励,杨庆有看清后,想起自个的身份,顿时没了帮忙的心思。 “哎,你小子别走,东西不要啦?” 严公安喊住杨庆有,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来了,来了,我想去厕所来着,待会再去。”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杨庆有立马掉头,笑嘻嘻的凑到严公安面前,从韩民生手里抢过一捆胶鞋,跟领导往后勤办公室走。 杨庆有年纪小,领东西当然排后头。 每人一个茶缸,一双胶鞋,两张故宫门票,一张茶叶票(一两)。 轮到杨庆有时,没等严公安催促,他笑呵呵主动伸手去拿陶瓷茶缸。 “慢着。” 严公安拦住他,指着桌上的三张票说道: “这是你的,东西就别想了,那是按人头发的,没你的份。” “啊?” 杨庆有懵逼的看着薄薄的三张票,暗骂领导抠门,给这点都不如不给。 “不想要?” 严公安见状,作势要收回去。 “要要要。” 杨庆有麻利把票塞兜里,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不是。 严公安笑骂道: “你小子别不乐意,这三张票还是我问司机额外要的,没办法,你编制不在咱们所。” “劳您费心,哪能不乐意,我乐意的紧。” “您忙,我回去炒菜了。” 杨庆有呲着大牙,陪着笑,见严公安没生气,这才告别离去。 得了便宜,得多少照顾一下领导情绪不是。 第137章 先进 王大友本来是个开朗阳光的“好”青年,但今儿却有点蔫吧。 不用想,肯定和昨儿的挨骂有关。 吃过午饭,趁着阳光足,天气暖和,王大友拉着杨庆有,绕着自个的片区一口气溜达了两圈。 充分的亮过相后,找了个紧挨着居委会的院门口,守着下象棋的老头儿,开始摆烂。 “您也不怕被领导逮着。” 当杨庆有担心的说出这句话时,王大友噗嗤一笑,乐道: “领导忙着呐!哪有功夫来咱这溜达,你把心放肚子里就成。” “再说了,咱这不守着居委会嘛,回头有事,赵大妈一准能看见咱们。” 敢情这哥们摆烂的地儿,是专门挑的。 “行吧,您说了算。” 杨庆有无奈的耸耸肩,转身找了两块黑不溜秋的砖头,往屁股下一垫,背靠院墙开始晒太阳。 南锣鼓巷居委会处在景阳胡同东头,外开门的三间倒座房,东边就是南五条,算是南锣鼓巷的中心地带。 上班的点,胡同里没闲人溜达,幽深的小巷中,除了偶尔传来大爷们的争执声外,一片祥和。 是个再好不过的午觉地儿。 杨庆有迎着阳光,闭着眼,只感觉脸上热乎乎的,迷迷瞪瞪间,听见远处传来赵大妈的声音: “小王、小杨,过来一下,来帮大妈办个事儿。” “哎,来喽!” 杨庆有起身拍拍屁股,去叫和老头儿争执的王大友。 “你自个去就成,看赵大妈的样儿,没什么大事,估计是跑腿的活。” 棋盘上战况焦灼,王大友是身旁老头的狗头军师,忙得很,匆忙抬头瞥了一眼赵大妈,冲杨庆有嫌弃的摆摆手,示意别打扰他。 您要拿出下棋的功夫,早特么干上领导了。 杨庆有无奈的撇撇嘴,走向居委会门口的赵大妈。 此刻的赵大妈一手提着扎红绳的面袋子,另一手捧着绑红绳的卷纸,轻飘飘的,和小学生奖状似的。 “来,小杨,帮大妈拿着。” 等杨庆有走到近前,赵大妈不由分说的把东西一股脑的塞杨庆有手里。 “您老这是要娶儿媳妇啊,还是嫁闺女?礼这么重。” 杨庆有接过东西,嬉笑着问道。 “去,一点正形都没有。” 赵大妈恼怒的打了一下杨庆有,笑骂道: “以后少跟着小王瞎混,我倒是想娶儿媳妇,可惜政府不让娶二房,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个媳妇儿。” 听到介绍对象,杨庆有立马认怂,拱手赔礼道: “别别别,我还小,您给别人留着吧!咱这是去哪?” “去哪?” 赵大妈指了指95号院的方向,笑眯眯的说道: “去你们院。” “我们院?” 杨庆有疑惑的嘀咕道: “没听说我们院最近有喜事啊?您这是要给谁家牵媒拉线?” “你小子想对象就直说,你大妈我手里姑娘多着呐!绝对给你介绍个满意的,你是喜欢瘦的还是胖的?高的还是矮的?” “你个头不算矮,给你介绍个高的吧!将来结婚拜堂时,站一起也般配。” 赵大妈眼角含笑的看着杨庆有,瞧那认真的样儿,似乎下午就想把这事给办喽。 此刻,杨庆有真想抽自己一嘴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什么牵媒拉线啊! “您老饶了我吧,咱说正事,不开玩笑。” 赵大妈点了下杨庆有的脑门,教训道: “哼!让你小子不老实,回头再拿大妈我打趣,我让你每天见一个姑娘,一年不带重样的。” “不敢了,您饶了我吧,我工资才二十块,每天见一个,还有法活吗?” 杨庆有额头冒出一层冷汗,赶忙低头认错,说好话。 他都不用怀疑,赵大妈绝对能干出来这种事。 这年头老太太没别的爱好,牵媒拉线算是最普及的老年活动。 动动嘴,就能落顿饱饭,万一成了,还少不了谢礼,怎么算怎么划算。 无本的买卖,一个字,香! “饶你一次。” 赵大妈吓唬完杨庆有,指着他手中的那卷纸说道: “这是给你们院二大爷刘海忠的,他大儿子刘光齐思想觉悟高,是咱们南锣鼓巷今年第一个申请支援大西北的积极分子,我代表街道、代表居委会特地去表扬他培养了一个好儿子。” “什么?” 杨庆有大惊。 这不是表扬,是特么惊吓。 刘光齐搬出去住,刘海忠都能炸窝,这去了大西北,刘海忠不得翻天呐! 更何况年关将近,这明显不让老刘家好好过年呐! 妈的,这活不能干,坚决不能干。 “嗯??” 赵大妈疑惑的看向杨庆有,心里盘算好了,这小子一惊一乍的,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准给他多介绍几个相亲对象,好好败败他的家底。 “没事,我这是替光齐哥、替二大爷高兴,有点没收住。” 杨庆有震惊过后,陪着笑,小心问道: “那啥,名额已经确定了吗?” 赵大妈不以为然的回道: “这有啥好确定的,昨儿已经登上火车出发了。” 艹,完犊子。 这尼玛是骑在刘海忠头上拉屎啊! 危险,危险。 杨庆有眼珠子转的飞快,cup嘎嘎冒烟,心里盘算着怎么找个冤大头,好把差事交出去。 看热闹有个前提,那就是主角一定不能是自己。 他可不想被老刘家误会。 杨庆有迈着小碎步,跟着赵大妈走进95号院,恰好碰见一完美的冤大头。 此时,阎埠贵已经回到家,正蹲屋门口,拿着油瓶给自行车链条上油。 “三大爷,咱们院出先进了,您瞧这是街道给的奖励。” 趁阎埠贵愣神,杨庆有一把夺过油瓶,一股脑的把东西塞他怀里,嘴上还不停的给他挖坑: “三大爷,您是咱们院的管事大爷,我觉得宣布奖励这事还得您来,我份量太轻,怕轻慢了先进。” 杨庆有一身的白警服可是把阎埠贵惊的不轻,还没来得及问,又承接了杨庆有的一套组合拳,惊上加惊,好不容易才回过神,问道: “啥先进?” 杨庆有一个后撤步,把赵大妈推到台前,笑呵呵的回道: “这您得问赵大妈,我就是一跑腿的,怕说不清。” 第138章 堵住他 “先进?谁家出先进了?” “奖励?什么奖励?人人都有份吗?” “哎吆歪,赵大姐,谁家这么好的运气,您赶紧说说。” 杨庆有嗓门大,前院的婆娘们全被惊出屋,一个个眼冒绿光,围了上来。 阎埠贵下意识的捂紧怀里的面袋子,大声喊道: “都安静点,着急把火像什么样儿?先进又跑不了,让赵大妈慢慢说。” “行了,大伙的心情我理解,不过先卖一关子,待会大家就知道了。” “走吧老阎,跟我去后院。” 说罢,赵大妈打头走向后院。 后院? 后院还有好人? 领导们糊涂啊! 众人心思各异,眼神中带着疑惑,先进怎么就落后院头上了呢? 尤其是阎埠贵,本来他还挺高兴的,听见是给后院人发奖励,像是吃了一粒老鼠屎,别提多膈应。 一群人浩浩荡荡,却又寂静无声的走向后院,诡异,太诡异。 杨庆有缩了缩脑袋,故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 人多,脚步声杂,中院的一大妈听见外面乱哄哄的,伸头一瞧,好家伙,阎埠贵和居委会赵大妈领着一群人直奔后院。 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忙放下手上的针线,匆匆出门追了上去。 同样出门的还有秦淮茹和贾张氏,一个抱着小当,一个牵着棒梗。 “小杨,怎么回事?赵大妈来干什么?” 一大妈拉住杨庆有,焦急的问道。 与此同时,赶上来的贾张氏和秦淮茹也支着耳朵认真听。 “这个...那什么我也不是太清楚,反正是好事。” 都躲到最后了,杨庆有能说实话吗? 显然不能。 “你这孩子。” 一大妈恼怒的跺了一下脚,埋怨完杨庆有,赶忙跑向后院。 贾张氏和秦淮茹也紧随其后,一溜小跑。 急什么?热闹又跑不了。 再次落到后面的杨庆有,看着一扭一扭的大屁股,嘿嘿一笑,双手插兜慢慢悠悠。 打头的赵大妈走到刘海忠家门口,没做解释,直接敲响了房门。 “刘海忠家的,在家吗?” “赵大姐,他三大爷,怎么这么多人?有什么事儿吗?” 二大妈拉开门,见屋外围满了人,被吓了一跳,惊讶过后,连忙打招呼。 “一大妈也来了,快进屋坐,光天、光福去里屋搬几个凳子。” 赵大妈拦住正欲进屋的阎埠贵,笑道: “不了不了,恰巧邻居们都在,咱就在门外说吧!” 说话间,赵大妈接过阎埠贵手中的奖状,解开红绳,双手持着奖状,大声说道: “刘海忠家的大儿子,刘光齐同志,思想觉悟高,积极响应国家号召,主动支援国家边疆建设。” “我代表街道、居委会,对刘光齐同志的行为提出表扬,这是街道颁发的奖状,以示鼓励。” “刘海忠生了个好儿子,希望大家以刘光齐同志为榜样,学习刘光齐同志积极参与国家建设的精神......” 赵大妈面对众人,越说越起劲,完全不知道她身后的二大妈,已经面若死灰,身体摇摇晃晃,要不是扶着门框,早倒下了。 赵大妈的话,宛如一道炸雷,霹的她头脑嗡嗡作响,双眼发黑,仿佛天都塌了。 此时,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词:支援边疆、支援边疆、支援边疆........ 循环往复,且震耳欲聋。 二大妈身后的刘光天、刘光福也同样被吓的不轻,此刻他俩脑海中同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快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仅存的理智又告诉他俩,不能跑,跑了更糟。 同样的摇摇晃晃,脚步虚晃,想迈又不敢迈。 围观的人群同样炸了窝,大伙顾不得赵大妈正在讲话,互相交头接耳,脸上神色复杂。 直到阎埠贵警告似的的咳嗽两声后,大伙才勉强闭上嘴。 “好了,希望你们家再接再厉,把两个小儿子培养的同样优秀,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 说罢,赵大妈郑重的递上奖状。 二大妈勉强打起精神,哭丧着脸接过奖状,嗓音嘶哑的回道: “谢谢街道,谢谢赵大姐,我们一定继续努力。” “对了,还有街道批的奖励。” 赵大妈把面袋子递给二大妈,接着说道 “条件有限,街道也没办法,还请弟妹理解。” “理解,理解。” 二大妈木然的点着头,嘴上说着理解,脸上压根没有理解的模样。 “鼓掌!” 一直打酱油的阎埠贵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带头用力鼓掌。 邻居们也没拖后腿,紧跟着掌声雷动,经久不歇。 吃了这么大一瓜,拍两下巴掌又算的了什么,大伙能不捧场嘛! “老阎,你们院里怎么表彰,你们管事大爷自己商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待掌声停歇,赵大妈说了两句场面话,麻利挤出人群,快步离去。 她早看出二大妈的不对劲,也大致猜出了缘由,与其呆在这儿尴尬,不如早点走人。 “正好大伙都在,我再讲两句,咱们院今年......” 赵大妈走后,阎埠贵作为三大爷,当然也得讲两句。 可惜,大伙不给面子,他刚起了个头,人就散了一半。 “我说你们有没有组织观念?还讲不讲.....” 艹,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耍威风,是一点不怕挨揍啊! 杨庆有瞧着跃跃欲试的光天、光福,赶忙上前拦住高声嚷嚷的阎埠贵,拽着他就往中院走。 “小杨,你干什么?” “我说三大爷,您不怕二大爷回来大拳头抡您?走的可是刘光齐,您琢磨琢磨。” 提起二大爷,阎埠贵条件反射般的缩了下脑袋,脸上略显恐慌,拍着胸脯回道: “哎吆,我给忘了,幸亏小杨你提醒,要不麻烦大了。” 杨庆有笑了笑,没回话。 “光齐干的这叫什么事儿,麻烦大了呀!他这么搞,老刘回来可怎么交代?” “你一大爷也不在,这不愁人嘛?” “哎,人呢?” 阎埠贵喃喃自语完,刚想找杨庆有倾诉一下烦恼,结果抬头一瞧,人没了。 杨庆有可不傻,好不容易把自个摘出来,他可不想再陷进去。 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人走干净后,二大妈再也撑不住,扶着门框缓缓坐下。 “妈,您怎么了?您说话呀!” 光天、光福被吓得不轻,赶忙搀起二大妈往屋里走。 二大妈此时猛地回神,慌张的吩咐道: “光天你快点去找你爸,让他去堵你哥,光福你直接去你哥宿舍,看看被褥还在不。” “哎,我们这就去。” 说罢,俩人转头就走,脚步飞快。 二大妈的话点醒了哥俩。 堵住刘光齐,一定要堵住刘光齐,只要堵到人,他俩就不用挨揍了。 “希望来得及,光齐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屋里只剩二大妈坐在炉子旁,喃喃自语。 第139章 底线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玫瑰的容易受伤的梦” “握在手中却流失于指缝、又落空。” 杨庆有逃出四合院,嘴里哼着歌,感慨着刘光齐的任性,一溜小跑追上赵大妈。 “臭小子,你是不是早知道里面有猫腻?” 赵大妈看见杨庆有的瞬间,脑海中浮现他进院干的事,顿时有些恼怒,臭小子不老实。 “赵大妈,这您可说错了,我啥都不知道,能有什么猫腻?” “您有事再叫我,我先走了。” 挥手告别赵大妈,杨庆有紧走两步,继续回到胡同口晒太阳。 甭管现在还是以后,公务员只要是没了上进心,有的是办法摸鱼,王大友就是如此。 象棋摊散伙后,他截了几个胡同串子,搁胡同口练他们站军姿,美其名曰,提高他们的精气神。 杨庆有回来时,王大友正给他们训话: “特么的老子就不该信你们,你们说这都几天了,啊?答应我的事儿呢?” “诚信,出来混一定要讲诚信,连公安都敢骗,别人怎么服你们?还想喝酒吃肉,姥姥!” “站好喽,瞅瞅你们几个,天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就知道瞎溜达,办点事都办不明白,还想让街道介绍工作,做梦!” “两天,再给你们两天时间,要是再没信儿,可不是挨骂这么简单,老子盯着你们踢正步,从巷头踢到巷尾,天天踢,老子就不信治不服你们这群王八蛋。” “滚吧!” 几个小混混得了解散的命令,赔着笑,溜得飞快。 “够日的,没一个靠谱的。” 王大友还不解恨,冲着几个混混的背影骂骂咧咧。 杨庆有凑过去递上烟,嬉皮笑脸的问道: “王哥,您新收的小弟?” 王大友接过烟,笑骂道: “去你的,就他们几个也配?再说了,哥们是公安,又不是混混。” 说罢,王大友拍了拍笔挺的警服,脸上尽是骄傲之色。 “那您这是?” 杨庆有那了闷了,瞅着也不像亲戚呀! 王大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释道: “嗐!他们几个天天搁胡同里瞎溜达,我看着来气,让他们给我打听点小道消息,看看咱南锣鼓巷有没有不老实的,比如说特务、间谍什么的。” 杨庆有惊了,您真敢想,让混混找特务,少于半斤都想不出这骚主意。 “您这想法,高,真高。” “是吧!” 王大友惊喜道: “我也觉得挺高的,他们天天在咱这片溜达,比我都熟,打探消息最合适不过了。” “您说的对。” 杨庆有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能继续捧。 他服了王大友的脑回路,特务这么好抓,还能轮的到几个混混?早特么抓干净了。 估摸着还有一种可能。 是王大友纯粹看他们不顺眼,想给他们找点事干,没有比抓特务更不靠谱的事了。 既折磨人,还能光明正大的骂他们。 香港导演来了也得夸这主意棒。 因为他们后来拍的电影,用的基本全是这套路。 三点钟的阳光勉强还有点热乎劲,俩人又找了个背风无遮挡的地儿,继续磨时间。 下午的95号院算是炸了锅,前中后院的妇女们,难得在大冬天里,齐聚前院游廊下,晒着太阳,眼巴巴的看着垂花门。 碰上了大瓜,个个心里痒痒的很,都不想错过这场大戏。 阎埠贵把油瓶放回去,接了盆自来水,开始心不在焉的擦车,也不管擦掉的是灰尘还是车漆,反正手不能停。 四点多,当大家逐渐没了耐心时,只见刘光福匆匆跑进院,瞅见阎埠贵的瞬间,喊道: “三大爷,我爸跟我哥厂里的领导打起来了,您快去帮帮吧!” 消息来得太突然,阎埠贵蒙了,下意识的回道: “这个,我打架也不在行啊,你得去厂里找傻柱,他行。” 刘光福被气的直跺脚,拽着阎埠贵解释道: “哎呀,不是让您去打架,是去劝架,我们哥俩拉不住我爸。” 阎埠贵闻言老脸通红,放下手里抹布回道: “哦哦哦!那行,我去劝,这就去。” “成,您稍等,我喊我妈一起去。” 刘光福说罢,直奔后院。 “他三大爷,二大爷劲儿大,你行不行?” “要我说,这事得找一大爷,他肯定能劝的住。” “他三大爷,自行车快,你抓紧骑着去厂里找一大爷吧!” “他二大爷太冲动了,怎么能打人呢?搞不好会丢工作的。” “就是,就是,厂里有保卫科,他们怎么回事?也不拦着点。” 刘光福一走,妇女们轰的一下起身围住阎埠贵,你一言我一语的,叭叭个不停。 阎埠贵被炒的脑袋嗡嗡作响,挥舞着抹布喊道: “停停停,都别说了,有保卫科在,出不了大事,大伙都散了吧!” “孩儿他妈,你把自行车推屋里,别脏喽,我这就走。” 说罢,也不管妇女们的反应,就想挤开人群,往外走。 一大妈拦住他,指着自行车说道: “老阎,你骑着自行车,骑车快,腿着去,他二大爷该被保卫科抓起来了。” “那不成,车子每骑一次都有磨损,这钱谁掏?” 别看事态紧急,可阎埠贵的底线仍在,骑一次五毛钱,没人掏钱,甭想动自行车。 “你这人,都是邻居,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亏你还是管事大爷,邻居出事,你还想着挣钱?亏不亏心啊你!” “老阎,你怎么能这么想,那以后你家出事,大伙不收钱,不能帮忙是不?” “阎埠贵,你钻钱眼里了?” “阎埠贵,二大爷家刚得了街道表彰,你就这么对二大爷家,我看你思想有问题。” “对,我建议撸了他的管事大爷,换人。” “换人,必须换人,坚决不能让这种人当管事大爷。” 只是,这回阎埠贵估错了形势、犯了众怒,话音刚落,妇女们的唾沫星子差点没把他淹死。 阎埠贵是出也出不去,回也回不了,只能被围着挨骂。 三大妈见孩她爸挨骂,推着自行车就往前凑,吆喝道: “大伙别急,老阎这就骑自行车走,大伙让人,可别误了二大爷。” “对对对,我刚才说错了,我骑车去,骑车快,大伙让让。” 都是老娘们,阎埠贵不敢扒拉,只能低头哈腰的认错,盼着这帮老娘们给点面子,让他骑自行车走人。 底线? 去特么的底线,狗命要紧,底线下回再说。 第140章 好狠的老丈人 人生没有彩排,每一场都是现场直播。 吃瓜群众如同观众,只要你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有着坚韧的耐心,肯定不会错过每一场好戏。 当杨庆有下班回家时,天已经大黑,阴暗的胡同北风呼啸,冰冷的拥抱每一位归来者。 95号院门后,仍旧有一帮纯粹的吃瓜群众在坚守阵地,个个头顶棉帽,身披棉衣,全副武装的等待大结局 。 黑暗中一双双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噬人的光芒,推着自行车进院的杨庆有被吓了一跳,待看清真面目后 ,这才挨个打招呼: “一大妈、三大妈、冯婶、朱婶、张姐、孙姐、吴姐、秦姐......你们好,你们待这儿干嘛呢?” 人实在太多,挨个叫起来跟班主任点名似的。 一大妈笑着回道: “是小杨啊,你一大爷、三大爷他们还没回,我们在这等会。” “哦,天冷,您注意点别冻着,我先回了。” 杨庆有笑着跟诸位大妈大姐们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往里走。 走到垂花门时,他才注意到,垂花门后同样也站着几个老爷们,敢情不止妇女们爱吃瓜,老爷们同样也爱吃。 “冯叔,您也等人呢?” 冯勇他爹笑骂道: “臭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我是怕你冯婶冻着,在这看着点。” “额......您对冯婶真好。” 拙劣的借口,拙劣的回答,反正没人在意这个,能有多敷衍就多敷衍。 杨庆有撇撇嘴,麻利推着自行车进屋。 拨开炉门,续上煤,待火烧起来,屋里暖和后,杨庆有搬了几块砖,坐屋门后,静等好戏上演。 屋外吹着风,抖着腿。 屋里喝着茶,烤着炉子。 不同的境遇,同样的目的。 可能老天爷不忍心看大伙挨冻,也可能嫌弃幸灾乐祸的杨庆有,没多大会儿,正主开始登场。 打头的是傻柱和贾东旭,紧随其后的是易中海、刘海忠、阎埠贵,走在后面的是刘家哥俩扶着老妈。 “二大爷回来啦,没事吧您?” “哎吆,可回来了,傻柱,你怎么也在?” “东旭,什么情况?给我们说说。” 听见动静的杨庆有,开门出屋,站角落里看热闹。 刘海忠好像没受多大的罪,只是衣服凌乱了些,腮帮子有点肿,幸好他面色阴沉,加上环境阴暗,看不出来受伤。 他也不回邻居们的话,直愣愣的往前走。 他身旁的易中海,本来和蔼的脸庞变得严肃,高声喊道: “大伙这是干什么?都散了,大冷天的聚门口也不怕冻着,赶快散了。” 说罢,快走两步,追上刘海忠。 阎埠贵更不敢嘚瑟,下午刚惹了众怒,这会儿还怕翻旧账呐! 他也没搭话茬,老实推着自行车往前院走。 二大妈本来就伤心,大伙没人敢刺激她,一大妈和三大妈上前替下刘家哥俩,扶着她回家。 只有傻柱和贾东旭被吃瓜群众拦住,拖着不让走。 本身傻柱就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还没等二大妈走进垂花门,他就眉飞色舞的说道: “你们是不知道,二大爷那叫一个勇猛,要不是保卫有枪,他能把机械厂领导屎给打出来。” 邻居们也乐得捧人,有人掐着时机的问道: “哎吆歪,照你这么说,那二大爷还能回来?” “怎么不能回来?打个领导,又不是多大的罪过,再说了,咱都去了,他们能不给个面子?” 傻柱咧着大嘴,瞎话张嘴就来。 吃瓜群众们可不乐意听傻柱吹牛,立马有人反驳道: “拉倒吧,你有个屁的面子。” “傻柱,你可别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要说看一大爷的面子我信,你就算了。” “傻柱,别扯淡,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傻柱也不恼,自顾自的点上烟,眯着眼说道: “光天去厂里找一大爷时,正好被我瞅见,我怕一大爷镇不住场子,就跟着去了。” “走到机械厂,好家伙,就看见二大爷揪着一肥头大耳的胖子,大巴掌和不要钱似的往他脸上抡,劲儿那叫一个大,保卫们拉都拉不开。” “我想这哪成,再揍下去,非出事儿不可,连忙上去踢开保卫,拦住二大爷。” “二大爷劲儿确实大,要不是我天天抡铁锅,胳膊肘子壮,还真拉不住。” 说到这,傻柱生怕听众们不信,伸着胳膊向大伙展示了他的肱二头肌,可惜,棉衣太厚,展示了个寂寞。 “去去去,你忒不靠谱,东旭,你来说。” “对对,东旭老实,让东旭说。” “傻柱,你起开,让东旭来。” 傻柱被推开,轮到贾东旭上场。 “那啥,我们去的时候,二大爷正和厂领导、保卫们撕扯,被拉开后,一大爷找厂领导谈了会话,我们就回来了。” 贾东旭确实老实,小话说的那叫一个平淡,连点水花都没有。 有人不信邪道: “完了?” 贾东旭眨了眨眼,无辜的回道: “完了。” “切.......” 听众们顿觉无趣,立马散了一半,妇女们走的干干净净。 “对了,光齐呢?你们怎么没把他带回来?他真要去大西北吗?” 还得是冯叔,问到了正题上。 傻柱再次跳出来展示存在感,大声嚷嚷道: “带什么带,这兔崽子已经跑了,昨儿上的火车,真特么不孝顺,愣没和家里说一声。” 这才是真正的重磅炸弹,一下轰没了大伙的期待。 “啧啧!二大爷白养了一个儿子。” “光齐怎么想的?大西北又苦又累,听说连水都喝不上,去那干嘛?” “瞧你这点觉悟,人家那叫奉献,街道鼓励这个。” “这下光天、光福可要转运喽!” “还真是,没了光齐,二大爷得另选养老的。” 老爷们八卦起来一点不比老娘们差,嗓门更大更无所忌惮。 “停停停....。” 待大伙安静后,冯叔又抛出一个问题: “傻柱,听说光齐老丈人在厂里是个领导,那他老丈人就没意见?。” 傻柱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嫌弃的说道: “被调走了,去的也是大西北。” 众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好狠的老头。 不仅要自己吃苦,还得拉着女儿女婿一起吃。 众人情不自禁的同情起刘海忠来,好不容易养了个宝贝蛋子,眼看着成才了,要下蛋了,结果被人连锅端了。 妈的,刘海忠脾气真好,没把厂领导屎打出来。 第141章 正直的领导 “杨哥,您听见没?大西北唉,听说离咱们这有好几千公里,到处都是沙漠和草原,顿顿吃羊肉。” “可不,估计光齐哥就是奔着吃肉去的,顿顿吃,那不得美死!” “不能吧,估计人家也得偶尔来顿素的,否则种的白菜萝卜不全瞎了。” “你傻不傻,有肉谁吃白菜萝卜?再说了,人那儿放牧不种菜。” “全放牧?有那么多地吗?” “谁说没有,评书里说了,人家住帐篷,吃羊肉,骑白马,逍遥着呐!” “啧啧!” 散场后,阎解成和冯勇闯进杨庆有家,哥俩围着炉子,烤着快冻僵的双手,脸上满是憧憬,嘴里全是口水。 “要不你俩也去街道申请试试,说不定赵大妈也能给你们家送一奖状。” 杨庆有翻着白眼,想拍死俩蠢货,就建设兵团那条件,还吃羊肉,吃土去吧! 俩蜜罐里的井底之蛙,蠢死算了。 冯勇晃着脑袋,丝毫不见犹豫的答道: “别介,我怕我爸去大西北追杀我。” “我也不去,买工作的钱都交了,我这一走,我怕我爸得心疼死。” “再说了,自行车我还没骑呢!多亏的慌。” 说到自行车,阎解成眼里满是不甘。 敢情都不是傻子,头脑都挺清醒的。 杨庆有恶趣味似的冲阎解成蛊惑道: “你可以工作后再申请,说不定能和光齐似的,领导给你发个媳妇,一块上路。” “这也行?” 阎解成有些心动,不过转念想到老阎同志的秉性,丧气的回道: “算了吧,我就是跑到大西北,我爸也得追上我,把买工作的钱要回去。” “是这么个理儿。” 冯勇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赞同。 不愧是一块长大的发小,对老阎同志有着相同且深刻的认知。 阎埠贵绝对能干出来,好几百呢! 追到天边他也得把钱收回来,以他的秉性,不仅要算利息,说不定还得把来回车票钱算进去。 一分钱的亏都不吃。 不过,有这么一个爹,也算是阎解成的福气,免了去大西北过喝风吃土的苦日子。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刘光齐是潇洒了,剩下的俩弟弟却倒了大霉。 冯勇和阎解成告别后,杨庆有泡完脚,躺炕上打算看会书时,隐隐约约听见后院传来刘光天、刘光福的惨叫声。 杨庆有啧吧着嘴,暗暗感慨,刘海忠体力真尼玛好。 下午和机械厂领导撕吧后,晚上还有力气打孩子。 这大锤真不是白抡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杨庆有出门洗漱时,瞅见刘家哥俩鼻青脸肿,嘴里叼着窝头往外走。 不用想,肯定是怕早上挨揍,偷摸拿了窝头出去躲祸去。 前院的众人都习以为常,没人嘲笑这俩倒霉孩子。 只有新来的周家姐妹和吴守芳娘俩,惊恐地看着俩人挨揍的模样,她们没想到院里的二大爷,竟然堪比过去的地主老财,下手这么狠。 她们开始理解刘光齐,有这种老爹,搁谁谁不跑? ......... 有句老话说的好,过了小年就是年。 眼瞅着离除夕越来越近,甭管乡下的还是城里的,全在琢磨怎么丰富一年中最重要的那顿晚饭。 随着进城的人员越来越多,胡同里也时不时的碰见挑着担子卖土特产的乡下人。 四合院里的大妈小媳妇们也不在蹲院里耗日子,等家里老爷们出门上班后,个个拎着袋子挎着篮子满大街溜达。 都在寻思着捡漏。 万一碰见好糊弄的乡下人,年夜饭上就能多添一道菜。 在买啥都要票的年代,也就过年时能碰上大规模摆摊潮,可不敢错过。 人人都在备年货,小混混们也不例外,满大街的人全是小肥羊,顺手偷点抢点,同样也能过个肥年。 在这种情况下,杨庆有晒太阳的好日子没了。 吃过午饭,他得麻利去街上去寻王大友,这哥们都快被小混混逼疯了。 这头刚应付完被偷的,那头又来个被抢的,连午饭都没功夫吃。 这年头没人敢问公安要证件,没人管你是正式工还是临时工,只要看你穿着白色警服,逮着便不让你跑。 这年头没那么多规矩,上边不要求出警时俩俩作伴,哥俩索性分开,一人守一片。 杨庆有守西头,西边胡同多,他闲了一上午,有大把体力追小偷。 王大友守东头,东边的巷子横平竖直,可以随时呼喊热心群众帮忙,适合体力不支的他。 小贼们不傻,他们可不会在胡同里下手,一般都是在旁边的地安门大街上动手,得手后往胡同里钻,七绕八绕的便没了踪影。 被偷被抢的只能搁后面骂娘,然后找公安报案,顺道骂公安一顿。 公安有什么了不起的,牛逼你别为人民服务啊! 是的,这年头群众就是这么牛逼,在越穷越有理的年代,骂你你也得忍着。 杨庆有可不想遭无妄之灾,他决定主动出击,去地安门大街上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抓两个交差。 反正他有感知傍身,闭眼那么一瞧,谁兜里零碎多,就逮谁。 您要问证据呢?抓人得凭证据吧! 要个屁的证据,这年头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兜里的零碎就是证据。 杨庆有转悠了没十分钟,功劳自动送上门。 在地安门外大街和东大街交汇口,一三十来岁中年人,梳着大背头,穿着中山装,走着八字步,一副老干部模样。 只可惜,他走路不老实,净往人堆里钻,引起了杨庆有的注意。 走近那么一扫,果然,这孙子怀里揣着七八个小手绢,五颜六色的小手绢里裹着不同面值的钱票,整的杨庆有不怀疑他都不成。 杨庆有从背后上前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 “哥们,今儿收获不少吧?” “你特么谁......公安同志。” 中年人先是被吓了一哆嗦,紧接着张嘴便骂,转头后发现来人是位公安,瞬间变脸,严肃的训斥道: “我说你这个小公安,不好好巡逻,保护人民群众,怎么看见领导就想攀关系。” “今儿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你,这种想法要不得,做人一定要行得正、做得端,不要老想着走捷径。” 小话说的正气凛然,说的义正言辞,仿佛是一位正直领导干部,训斥耍小聪明的手下。 引得身边路人驻足,都快给他拍掌叫好了。 第142章 这设计绝了 杨庆有有点懵,这年头的扒手都这么牛逼吗? 不仅行头上伪装的好,套话说的更特么溜,大帽子跟不要钱似的猛扣。 原本他只想恶趣味的戏弄一下这孙子,没成想,自己反倒成了孙子。 妈的,再让他逼逼下去,可就真说不清了。 瞅着周围群众越来越不善的眼神,杨庆有一个猛扑,别住中年人的胳膊,膝盖朝他后腿窝一顶,“啪”的一声,中年人跪在当场。 “哎吆,小公安打人了,大伙都来看看呐!小公安当众殴打干部啦!” 中年人反应灵敏,跪下的瞬间,顾不上自个膝盖疼痛,大声吆喝着打感情牌,招呼身边群众给他解围。 “闭嘴吧你,什么时候了还想倒打一耙。” 杨庆有赏了他一比兜,麻利的掏出几根麻绳,给他上手段,都说老贼的手快,不绑住不放心。 先是膝盖压住他的小腿,然后把他两条胳膊别在背后,使手掌背面紧靠,开始绑手指头。 五对手指头,打五个死结,就不信他能挣脱开。 杨庆有忙活时,旁边果然有热心群众跳出来维护正义。 “我说公安同志,你怎么上来就打人呐!人家好歹是一干部,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这位小同志,你是哪个派出所的?办事手段怎么这么粗暴?” “大伙儿,这可不像是公安呐!人民公安没这么办事的,怎么看都像公报私仇。” “就是,我说小同志,你先住手,说清了再抓人也不迟。” “小同志,你再不住手,我们可要去派出所举报你了。” “绝对是公报私仇,小年轻狠呐!瞧这位领导委屈的,大伙都来看看呐!公安同志打人啦!” 看热闹的,主持公道的,浑水摸鱼的,立马聚了一堆,把杨庆有和中年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中年人跪着也没老实,边挣扎,边嗷嗷喊冤: “大伙都看见了,我可没犯法,刚才只是批评了他几句,他就这样对我。” “我只是好心,怕他年纪轻轻走错路,没成想,好心喂了驴肝肺,好人没好报啊!” 杨庆有手脚麻利,绑完手指后,起身踹了一脚中年人,骂道: “别特么叫唤了,落老子手里算你倒霉。” 说罢,提起中年人,冲四周看热闹的喊道: “知道什么你们就瞎嚷嚷,犯罪分子会在脑门上刻我犯法了几个字吗?” “穿着中山装就是干部,那我还穿着警服呐!你们怎么不说我抓的对?” 话毕,围观人群鸦雀无声,只剩下一二十来岁小青年还在扯着脖子争辩: “那你也不能打人,他犯了错,你就不能好好说吗?我看你就是公报私仇,故意打他。” “大伙说是不是?赶快放人,然后赔礼道歉。” 莫非这哥们是同伙? 杨庆有若有所思的看着小青年上蹿下跳,稍一感知后,冲着他身旁几位大哥笑道: “麻烦您几位看着点他,别让他跑喽!我怀疑他是这人的同伙,待我给大伙解释清楚后,再去抓他。” 几位大哥你瞅瞅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向后退,把小青年单独空了出来。 小青年眼见形势不对,眼睛一转,吆喝道: “甭想冤枉人,我就是一热心群众,怎么着?你还想打击报复?” 他边虚张声势边往后退,想趁人不备,赶紧溜。 几位大哥那是纯好人,离他近的两位伸手拦住他,说道: “等等,待这位公安同志解释清楚后,你再走也不迟。” “要是他冤枉了你,我们让他道歉,犯了法你也甭想跑。” 小青年挣扎道: “你们冤枉人,不讲理,放开我,我要去街道办、去派出所举报你们,放开我。” 瞧他心虚的样子,几位大哥反倒开始相信杨庆有,这小子不心虚,反抗什么? 随即用力抓紧小青年,把他牢牢的夹在俩人中间,想动都难。 “几位大哥看好他。” 杨庆有说话间,猛地扯开中年人的中山装,顺手撕烂外套内兜,刹那间,小手绢稀里哗啦的掉下来。 “嘶.....” 围观群众看着散落一地的小手绢,立马明白了怎么回事,差点上了老贼的当。 大伙立马下意识的伸手摸兜,心里慌啊! 这年头不兴用钱包,一般人出门都是用手绢把钱票包起来,块头大揣兜里不怕丢。 关键是大伙都穷,出门顶多带个块儿八毛的,一堆零碎,不包起来不成。 丢一分都心疼。 当即就有几个人惊慌的喊叫着: “哎吆,我钱没了。” “狗日的,把我兜划了道口子,艹尼玛,这是老子过年的衣裳。” “哎呦我艹,棉袄都划坏了,日尼玛,老子踹死你。” “丧良心啊,藏里兜的钱都敢偷,老娘挠死你。” 咋呼起来哪还有好,被偷的老几位没犹豫,立马冲上来打人。 杨庆有顾不上感慨群众们武德充沛,慌忙拦住老几位,劝道: “同志们,冷静、冷静,东西和人都跑不了,一定要冷静,回头去了派出所,咱慢慢跟他算账。” 此刻中年人面如死灰,低着脑袋不敢言语,生怕激怒了众人,挨顿猛揍。 好不容易把人劝住,杨庆有掏出一小布袋,把地上小手绢挨个收好,布袋塞回怀里,然后冲小青年冷笑道: “该你了,你是老实承认,还是让我上手搜?” “我不是,你别想冤枉我,放开我,放开我,我是被冤枉的。” 有两位大哥在,小青年的挣扎注定徒劳,被夹到杨庆有面前时,双腿还不住的乱蹬。 “哗啦!” 不同的衣服,同样的打开方式,杨庆有大力拉扯下,小青年外套上的扣子一颗没剩。 只是,敞开的怀抱,并没有掉下手绢。 “嗯?” 两位大哥疑惑的看向杨庆有,生怕杨庆有判断错了。 杨庆有笑了笑,继续伸手用力拉扯,随着撕拉声,小青年的棉袄被拽开,只见他腰上缠着一手工腰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不用想,偷的东西全在里面。 腰包侧面打着活结,轻轻一拉,腰包顺利被取下。 掂量着腰包,杨庆有不禁感慨,这孙子真尼玛聪明。 腰包上并未安装拉链、纽扣,两边开口上各缝了根橡皮筋,系腰上时,橡皮筋紧绷,腰包口子被收的紧紧的。 这设计真特么绝了。 偷了东西,掀开棉袄,稍微一使劲就能撑开皮筋,快速把东西塞腰包里,安全快捷无忧。 堪称居家旅行之必备良品。 正经人哪见过这个,近一点的围观群众全懵了。 两位大哥也是如此,就他俩最近,瞅的最清楚,这会儿哥俩双眼溜圆,嘴里啧啧有声,直言长见识。 第143章 照个相 小青年像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身体瘫软,要不是两位大哥架着,该倒地上了。 到底是年轻人,心理素质太差。 杨庆有扒开腰包,高举着向围观群众展示里面的东西,顺道大声说道: “瞧见了吧各位,人赃俱获,我们公安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所以,大伙以后碰上公安办案,可不能瞎凑热闹,万一放跑坏人,那罪过可大了。” “好!” 回应杨庆有的是激烈的掌声。 大家伙也算开了眼,不仅近距离接触了公安抓小偷,有些人还差点成了帮凶,剧情堪称跌宕起伏,今儿这街没白逛。 被偷的心情更是激动,从发现被偷的惊愕,到抓住小偷的愤恨,再到抓住小偷同伙的意外,还有能寻回钱票的庆幸,心脏差点的压根参与不了。 眼瞅着围观人群越来越多,甚至影响了交通,杨庆有麻利收好赃物,揪起中年人,冲两位大哥还有受害者们喊道: “丢东西的跟我走,其他人散了,都散了,以后少往人堆里扎,小心被偷。” “两位大哥,还得麻烦你们一趟,把这孙子押去派出所。” “没事,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 两位大哥高兴啊,今儿不仅看了回热闹,还能帮公安同志押送犯人。 一辈子也碰不上一回的好事,今儿竟然赶上了,回头说不定还能落一表扬。 这下回到单位可有的吹了。 于是乎,街上出现了惊奇的一幕,公安打头,押着俩衣衫不整的犯人,身后跟着十几个人义愤填膺的群众,浩浩荡荡往沿着路边走,和游街似的,整的路人无不侧目。 顺着地安门东大街往东,到交道口南大街往北拐,走到下一路口,右拐再走两百米,就到了地头。 两公里路走的杨庆有热血沸腾,他算是好好体验了把一呼百应的感觉。 就一个字,爽。 在值班室休息的刘兴平和李鹏瞅见杨庆有被一群人簇拥着进院,以为他惹了什么大麻烦,连忙冲出去,喊道: “干什么呐!这是派出所,不是集市。” “哎吆,刘哥、李哥,你们出来的正好,我正犯愁呢!” 杨庆有可不知道内部程序该怎么走,见有人出来接手,高兴的把俩毛贼推出来,冲俩人说道: “这是刚从街上抓的贼,后面的群众都是受害者,你们看该怎么办?” “哦!还有赃物,都在这儿了。” 说罢,杨庆有把腰包和小布袋递给李鹏。 哥俩有些懵,今儿来派出所找茬的有不少,往回送功劳的这还是头一位。 瞅着跃跃欲试的群众,李鹏把赃物朝刘兴平怀里一丢,掉头回办公室喊人帮忙。 剩下的流程就简单了。 所里的正式民警押毛贼去审讯室接受审讯,另有几人登记受害群众。 当然,帮忙的俩大哥也没白来,杨庆有专门找冯政委给人家写了两封表扬信,乐的哥俩跟喝了二两似的,走路直打晃儿。 杨庆有临出门前,刘所拍着他的肩膀,夸道: “行啊小杨,有了这哥俩打底,明儿我去局里开会,腰杆都能直不少。” 杨庆有笑嘻嘻回道: “嗐,都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他俩但凡收敛点,我也逮不住他们。” “瞎说,你要是瞎猫,那别的同志是什么?又瞎又聋猫?额....” 话还没说完,刘所嘿嘿笑了起来,这一骂一大片,好像波及范围有点广。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继续努力,回头凑一起给你请功。” “是,保证不辜负您的期望。” 杨庆有回了个不大标准的礼,告别刘所,继续去守大街。 “老冯,老冯,咱们所今年的指标下来没?” 送走杨庆有,刘所急匆匆的冲进冯政委办公室。 “您也不看看今儿才几号?年都没过呐!还指标。” 冯政委闻言,眼皮都懒得抬,手中的笔不停,随口答道。 “待会再写。” 刘所按住纸上游走的钢笔,细说道: “今儿小杨抓了俩肥贼,你知道吧?” 冯政委疑惑回道: “知道啊,刚才我还替他写了两封表扬信,怎么了?” “我可告诉你,即使小杨犯错了,你也不准骂人,人家是义务劳动,不能出力还落不着好。” 这话说的刘所哭笑不得,他是那种人吗? “你想什么呐!我想说,小杨是个好苗子,天生干警察的料,要是指标下来了,你抓紧问老钱要人,别等上面分配。” 这年头警察还归警察部队管,一水的职业军人,野战军里受伤的、转业的,全往警察部队里塞。 说起打仗,他们就没有怕的,有实战经验,懂格斗技能,对付小毛贼、敌特分子那是手拿把掐。 但论起当警察,他们大多数是不合格的,文化素质偏低,脑子一根筋,认死理,习惯了听指挥,缺少主观能动性。 在刘所看来,额.........一言难尽。 当然也有警察学校的毕业生,可那玩意太珍贵,派出所捞不到。 所以,刘所只能另辟蹊径。 说起钱主任,冯政委就头皮发麻,老同志不好糊弄啊! “先说好,老钱那我可不去,要去你去,仅仅给小杨入个党,他就灌了我一斤二锅头,好家伙,你知道我难受了多少天吗?” 刘所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回道: “别介,我酒量还不如你呐!回头我给你弄两瓶汾酒,他一准舍不得喝,保准不灌你。” “为了咱们所,你再辛苦辛苦,就这么说定了。” 提到喝酒,刘所一点领导架子都没有,怂的飞快,撂下两句话,头也不回关门离去。 冯政委知道躲不了,不甘心的在他身后喊道: “四瓶,我不能白难受,你得补偿我两瓶。” 虽然抓了俩毛贼交差,杨庆有仍旧不敢在巷子里躲清闲,街上人太多,鬼知道有多少扒手,万一有人被偷了,看见他在巷子里躲着,还不得被喷死。 想想顶着一脸唾沫安慰受害人的画面,他就浑身刺挠。 “哎吆,冯婶,您今儿也来逛街啊!” “小杨,不错嘛,穿上警服还真像那么回事,你回头去照相馆照两张相片,婶子拿它给你介绍对象用,保准能把小姑娘看迷糊喽!” “您别闹,我才比小勇大几天?离结婚早着呐!” 碰见冯婶后,杨庆有明白一个道理。 大街上看见邻居,一定要躲着点,这些老娘们闲着没事干,净喜欢折腾人。 第144章 专业 今儿注定是杨庆有立功又发财的日子。 他不仅客串了一回警察,还顺道当了回扒手。 逃离冯婶后,赶巧不巧的,他又瞅见一熟人,正是在“私人会所”翻脸的崔二。 此刻他跟个老鸨子似的,陪在一唐装胖子身旁,也不知俩人聊得什么,只见那胖子笑的肥肉乱窜,乐不可支。 妈的,这年头还有胖子? 肥头大耳的,绝逼不是好人,杨庆有瞬间下了决断,必须不能让俩人好过。 他远远的跟了上去,中间还去路边破院子里换了身衣服。 待碰到人流拥挤时,趁两人没回头,迅速上前保持四五米的距离,跟了几秒后,又装作买东西的样子,走到路边跟摊贩攀谈起来。 假模假样的逛了几个摊子后,他这才往回走,路过破院子时,顺道换回警服。 杨庆有回到自个负责的街道,找了个人少的胡同口,点上烟,这才有功夫查看刚才的收获。 崔二是个有钱人,从他内兜里取的是一牛皮钱包,巴掌大,方方正正的。 里面装着二十多块钱、五张京城粮票。 那胖子更了不得,竟然随身装着一张二百元的银行手写存单,还有一张直沽某单位开的介绍信,里面裹着几张全国粮票,和几块零钱。 只是可惜了二百元的银行存单。 杨庆有手拿存单,暗道可惜,这玩意他也不敢去取啊! 鬼知道这年头去银行取款要什么手续,万一登记身份就麻爪了。 于是乎,他搁手里撕吧了几下,丢空间里继续漫无目的的溜达。 贼杨庆有没敢继续抓,抓一个就够惊骇世俗的了,一下午抓俩,那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万一刘所心血来潮,让他传授经验怎么办? 他有个屁的经验。 安心混到太阳落山,待街道上的主力人流变为下班的工人大军时,他也背着手开始往回走。 “小杨,你当上警察了?” 杨庆有走到家门口公厕旁时,身边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是许久不见的许大茂。 这孙子又是灰头土脸的憔悴样,自行车后座上还放着大箱子,甭问,肯定是慰问老乡归来。 “您净想好事,年底忙,被所里抓了壮丁,在街上装装样子,您这是从哪回来?” 要不是今儿碰见,杨庆有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最近院里事多,他竟然没注意少了许大茂。 许大茂紧了紧箱子,丧气的回道: “通州,不知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向上打报告,让放映员年前加映场次,搞得哥们在外面跑了大半个月。” “你瞧瞧我这衣裳,都快臭了。” 这孙子还生怕杨庆有不信,抬起胳膊就往他鼻子前凑。 杨庆有立马闪开身,手掌扇风说道: “不用闻,瞧您这样儿就知道没怎么洗。” 许大茂也光棍,嘿嘿一笑,冲杨庆有努嘴道: “别干看着,帮我推推车,累死我了,双腿下地就不想动弹。” “成,我推着,您只管扶车把。” 杨庆有麻利走到车尾,扶着箱子用力推车。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院里有什么热闹没?傻柱没谈对象吧?” 说起这个,杨庆有可来劲了,眉飞色舞的回道: “热闹可多了,刘光齐支援大西北,街道给二大爷发了一奖状。” “三大爷.......” “停停停!” 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许大茂顾不上傻柱,连忙催问道: “光齐去大西北了?那二大爷能同意?” “嘿嘿!老话说的好,儿大不由爹。” 杨庆有啧啧有声,回头瞅了眼胡同,见身后没来人,继续小声回道: “您回来后可小心点,最近二大爷是个炸药桶,一碰就炸,机械厂领导都没落到好,差点被二大爷揍喽!” “二大爷牛啊!胆子够大的。” 别看许大茂住后院,但他和刘海忠既谈不上矛盾,也没多亲近。 他们两家简直跟相声里说的一样,是一对不得见的邻居。 一个见天瞎混归家晚,还经常下乡。 另一个作息规律,出门早。 除了周日,平常压根说不上话。 都见不上面,还怎么得罪? 所以许大茂压根不担心刘海忠一碰就炸。 “三大爷呢?我记得你刚才要说三大爷的。” 这时俩人走到了院门口,杨庆有使劲抬起车屁股,把自行车送进院后,小声说道: “三大爷买了辆自行车。” 许大茂咧着嘴感慨道: “哎吆歪,三大爷局气啊,拔了咱们院的头筹,没摆桌庆祝庆祝?” 果然,这年头碰上事,人们首先惦记的是吃。 杨庆有白了他一眼,心道您倒是小点声,让阎埠贵听见,他成什么了? “三大爷说买车掏空了家底,待回了本再吃。” “回本儿?” 这陌生的词出现在熟悉的地儿,唬的许大茂有点懵。 “就是三大爷的自行车收费,骑一次五毛,可不就是回本。” “这.......” 眼瞅着马上要进垂花门,杨庆有打断许大茂的惊叹,冲他摆手告别。 “大茂哥,我回屋了,您慢点。” “别介,这才刚起了个头,你跑了,我找谁去?” “正好该吃晚饭了,哥请你下馆子,你再给我说道说道。” 说罢,许大茂把自行车靠在墙边,就要拉杨庆有出门吃饭。 “那您可寻错人了。” 杨庆有挣脱开,高声喊道: “冯勇,冯勇出来。” “来啦,来啦,叫魂呢?不能小点声?” 这兔崽子埋怨着别人,自个的声音也不小,人还没从屋里出来,这头已经听到他的回话声。 许大茂闻言眼前一亮,对啊,论起八卦,冯勇可比杨庆有专业。 尽管如此,他还是说道: “一块去,哥有钱,不差你一人。” 这孙子确实有钱,出差大半个月,不仅天天大鱼大肉的,还压根不用花自个的钱。 “我不....” 俩人正拉扯着,冯勇跑过来插话道: “杨哥,您啥事?哎吆!大茂哥回来了,瞧您这模样够憔悴的,没少跑吧?” “啥事?问你大茂哥就知道啦,我先回了,你俩慢慢聊。” 说罢,杨庆有麻利挣脱许大茂,三步并两步的窜进自家屋。 他不想跟许大茂太亲近,这货以后麻烦事多着呐! 到时候是帮还是不帮? 第145章 新姑爷上门 杨庆有不知道冯勇跟许大茂说了什么,但他知道许大茂挺高兴的,冯勇吃的也挺痛快。 晚上九点多,杨庆有躺炕上看书时,听见冯勇扶着喝多的许大茂回院。 “小勇啊,咱..咱们院就...就属你实在,不像我们...我们后院的,都...都特么什么..什么玩意儿。” “实在,实在,都挺实在的,大茂哥,您慢点,别磕着。” “我...我没事,赶..赶明儿咱...咱继续喝,告诉...告诉你,我...我要结婚了,气..气死傻柱个鳖孙。” “对对对,继续喝。” “告诉你,我..我媳妇那叫漂亮,一...一点不比秦淮茹差,回...” “哎吆歪,我滴亲哥来,这可不行说。” “呜呜呜,呃......” 接着便是许大茂的呕吐声。 冯勇啊冯勇,该你小子倒霉,许大茂请的客是好吃的? 杨庆有趴窗沿旁幸灾乐祸,一点出去帮忙的意思都没。 ........... 接下来的四合院波澜不惊,许大茂的回家,没掀起半点水花。 杨庆有每天上交一个扒手,乐得刘所天天合不拢嘴,嫉妒的王大友嚷嚷着要杨庆有传授秘诀。 结果跟着杨庆有学了半天,啥也没学到,最后只能归结杨庆有天赋好,天生抓贼的命。 腊月二十八,除夕的前一天,杨庆有做好午饭,找老韩同志请示之后,早退了一小时,骑着自行车直奔苏颖家。 明儿除夕,不好去别人家串门子,所以他改成了头一天。 晚上同样也不能去,人家里三个女性,你一大老爷们晚上去串门,容易招惹闲话。 两瓶汾酒,两只卤兔,两只卤鸡,两盒稻香村点心,全部包的板板整整,挂自行车把上,骑在路上别提多有面子了,新姑爷上门提亲都没这么大排场。 由于是提前约好的点,苏颖和她姑姑苏静睿专门回家做了午饭,等杨庆有上门。 当然,灯泡王佳佳也在。 倒霉的是,杨庆有进院门时与上回打过招呼的严奶奶碰个正着。 严奶奶瞅见车把上的大包小包的礼品,当即扯着嗓门喊道: “哎吆歪,老王家的,你们家新姑爷上门提亲啦!” 喊罢,拉着杨庆有不让走,追问道: “你叫什么来着?” 杨庆有笑着回道: “您叫我小杨就成。” “哦,姓杨,瞅着比上回帅气多了。” 老太太上下打量着一身警服的杨庆有,嘴里啧啧有声。 “小杨啊,你在哪个派出所上班?打算什么时候娶我们小苏呐?找人算过日子没?” 这街道大妈标准的三连问,问得杨庆有哭笑不得,只能站那傻笑,盼着苏颖麻利出来给他解围。 幸亏严奶奶嗓门大,不仅把邻居们招了出来,苏颖和苏静睿也被惊了出来。 “小杨来了,小颖别愣着,抓紧带小杨进屋。” 苏静睿出门后大步上前,挤开严奶奶,腾出空让杨庆有推着自行车走,然后才对着老太太说道: “严大娘,小杨下午还得上班,等他下回来再和您聊。” 杨庆有趁苏静睿打岔的功夫,推着自行车猛走几步,来到苏颖家门口,这才松了口气。 “小颖啊,这是你对象吗?还是个公安,今年多大了?” “小伙子可以啊,下手够快的,小颖还没毕业呐!” “小颖,你也不给婶子们介绍介绍?” 哪里的四合院都少不了爱凑热闹的邻居,杨庆有停好自行车,还没来得及往下取东西,身旁又围上来几个大妈,嘻嘻哈哈的打趣俩人。 苏颖小脸通红,和熟透了苹果似的,扭捏着不知该怎么回话。 幸亏家门口还站着个吃货,王佳佳见车把上挂着一堆东西,当场眼就直了,生怕邻居们起歪心思,立马上前护犊子似的冲大妈们说道: “孙婶、马婶你们别瞎打听了,到时候又少不了你们的喜糖。” 说话间,麻溜解下东西,催着俩人进屋。 “杨哥,姐,赶快进屋,外头冷。” “对对对,进屋。” 苏颖这才回神,拽着杨庆有进屋。 “各位嫂子,别看了,小心家里锅糊喽!” 苏静睿是个合适的救火队员,打发完老太太,继续应付看热闹的老娘们。 “佳佳妈,是你们家糊锅了吧!我们中午可不兴炒菜吃。” 确实,空中飘着股子焦糊味,肯定谁家锅糊了。 “哎呀!” 苏静睿猛地一拍大腿,这才想起来自个家灶上烧着菜,光想着解围,把菜忘了。 “各位差不多得了,别吓着我们家小颖。” 随即撂下两句话,匆匆奔厨房而去,哪还顾得上看热闹的邻居。 “疯了?买这么多东西,工资还有剩的吗?” 苏颖有些搞不懂,厨子都这么有钱吗? 她甚至怀疑杨庆有把刚发的工资全搭进去了。 “姐,你怎么这么多事,我哥乐意花,管得着吗你?” 王佳佳有奶便是娘,杨庆有成功升级,从杨哥变成哥。 杨庆有笑嘻嘻的掏出两张大黑十,冲苏颖甩了甩,说道: “前天领的工资,还没动呢!” “像我这种大厨压根不缺钱花,办酒席请我去一趟,最少得五块钱起步,你觉得我会缺吃的?” 说话间,两张大黑十被塞进苏颖手中。 手艺这么好吗? 苏颖有些懵,她疑惑的瞅着杨庆有,怀疑他又在糊弄人。 “不要给我,我缺。” 王佳佳拆着点心还不忘抢钱。 “哪都有你。” 苏颖拍开面前的爪子,骂道: “多大了你,一点规矩没有,有当人面拆点心的吗?” 王佳佳撇撇嘴,无所谓的嘀咕道: “我哥又不是外人,拆了还能怎么滴?” “不怎么滴。” 苏颖夺过点心盒,指着厨房说道: “去,看看菜炒好了没,顺道把碗筷拿来。” “切,小气鬼。” 王姐姐撅着嘴,瞪了一眼看热闹的杨庆有,磨磨唧唧的走向厨房。 别看苏静睿两口子都是外交官,最低职级也是干部,工资五六十块,但家里真没好东西招待人。 无非就是缺票。 这也是大家普遍不怕领导的原因所在,你牛逼,你工资高,也得跟大伙一样,天天吃糠咽菜。 第146章 先进四合院 一盘辣炒黄羊肉,一盘清炒白菜,一盘辣椒土豆丝。 待三盘菜上桌后,苏静睿这才擦着手进屋。 杨庆有慌忙起身打招呼: “苏姑姑您好,我是杨庆有。” “你这孩子,叫姑姑就成,哪有带姓叫的。” 打趣完杨庆有,苏静睿指着桌上的菜说道: “赶紧坐,佳佳爸没回国,家里就没怎么备年货,简单的炒了三个菜,你别嫌弃。” 杨庆有连忙摆手附和道: “不能,不能,挺丰盛的。” “我一晚辈,您还专门炒了盘肉菜,邻居们知道了都得说您浪费。” 杨庆有好歹也是结过婚的人,论起应对长辈,他有的是经验。 别紧张,多说好话,举止得体,怎么着都不会犯错。 “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比院里小青年强。” 苏静睿笑眯眯的回了句话,伸手示意大家坐下吃饭。 “那也得看人,就您这模样,不说还以为是佳佳姐姐呢!看着就亲切。” “您要是长的特严肃,我也害怕不是,保准进门打哆嗦,话都说不利索。” 杨庆有说话时一脸的严肃,仿佛在叙述显而易见的道理,完全没有讨好人的模样。 但他也不算睁着眼说瞎话,苏静睿虽然年近四十,可能是经常在国外生活的原因,肤色娇嫩,完全没有国内同龄人那种风霜洗礼的沧桑感。 再加上乌黑的披肩长发,穿着呢子大衣,搁后世来说,妥妥的御姐范。 都说女儿随爹,苏静睿作为苏颖他爹的亲妹妹,长相怎么可能差。 底子好,外加营养跟得上,搁这年头怎么着都是拔尖的存在。 “哈哈哈!你太逗了,我妈像我姐姐。” 王佳佳拍着桌子乐不可支,差点打翻面前的饭碗。 苏颖白了杨庆有一眼,抿嘴轻笑。 苏静睿瞪了眼女儿,不自信的回道: “有吗?” “您把吗去了,必须有,白毛女中的喜儿漂亮吧,比您差远了,压根不在一个水平上。” 电影白毛女,五十年代人人必看的电影,找遍华夏大地,都找不出没看过的人。 “那倒是,我妈肯定比喜儿漂亮,我就说她该当演员,不该满世界乱跑,不着家。” 王佳佳是一点不怕挨揍,小嘴一套一套的。 “去,大人的事儿,小孩子别插嘴,小杨啊,别光说话,吃菜,尝尝姑姑手艺。” 尽管苏静睿是个开朗大度、又不拘小节的人,但也被杨庆有吹捧的不好意思起来,连忙岔开话题,招呼吃菜。 可惜,她想躲也躲不掉,杨庆有吃了没几口,吹捧的话接踵而至。 “姑姑,您手艺真不赖,羊肉炒的软嫩多汁,吃起来唇齿留香,没一点膻味。” “刀工也好,土豆丝切得比我这厨子都强,粗细均匀。” “就您这手艺,在家炒菜可惜了。” 话落,杨庆有一脸的惋惜。 “好吃就多吃点,部里前两天去内蒙打了一卡车黄羊,明儿我再去买点,给你备着,过了年常来吃。” 苏静睿乐得合不拢嘴,伸手推了推那盘羊肉,好让杨庆有夹菜更方便。 苏颖和王佳佳脑袋上一堆问号,怀疑刚才夹的是假羊肉。 有那么好吃吗? 俩人赶忙又夹了口羊肉塞嘴里,细嚼过后,一股腥膻味充满口腔。 呸,骗子。 俩人齐齐的皱眉瞪了一眼杨庆有,暗骂不要脸,什么瞎话都敢说。 苏静睿不乐意了,指着王佳佳训道: “不乐意吃就起开,别搁这儿影响人食欲。” “哼!” 王佳佳脑袋歪向杨庆有,甜腻腻的说道: “哥,你带卤鸡了没?上次弄的卤鸡可好吃啦,鸡骨头我都没舍得丢。” 杨庆有推开她的脑袋,努嘴回道: “问我没用,进了门后,卤鸡卤兔就不归我管了。” “妈妈,妈妈!” 一句撒娇声,惊起仨人一身鸡皮疙瘩。 苏静睿打了个哆嗦,嫌弃的回道: “甭想,小杨一个人在京城不容易,回头都拿回去留着慢慢吃,姑姑这里啥也不缺,小颖馋了,就去小杨那吃。” 王佳佳跺脚又来了句: “妈妈!” 得,杨庆有打了个哆嗦,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起身走到门后,拿起俩油纸包,边拆边解释: “姑姑,我一职业厨师,啥也不缺,东西您就安心留着,我家里还有。” “都是我自己卤的,您尝尝,好吃回头我再给您送。” “你这孩子,拆一个就成,这不浪费吗?” 苏静睿还想拒绝,可惜杨庆有手快,俩活结,一拽就开,根本拦不住。 “好吃!姐你也吃。” “嗯,香,姑姑您尝尝,还热乎着呐!” 姐俩一人叼着一根鸡腿,幸福感爆棚。 这年头还真是这样,人们没有太高大上的追求,吃饱吃好,就是最大的幸福。 即使位置再高又怎样,照样吃了上顿缺下顿,天子脚下,公平着呐! 您要是想着爬上去捞一笔,肥肥自个,那可想多了,别的地或许有可能,京城算了。 别的地儿百姓或许好欺负,京城人民可不怕您,您敢享受特殊待遇,人家就敢去天安门前喊冤。 所以,谁怕谁? 除了王佳佳,其余三人下午都得上班,草草吃过午饭,杨庆有跟着苏颖、苏静睿出门。 “姑姑,初一我再来拜年。” 院门口,杨庆有挥手告别。 “成,早点来,姑姑给你下水饺吃。” “好嘞,那我先走了。” “路上人多,骑车慢着点。” 最后这句话是苏颖说的,有长辈在,俩人今儿压根没腻乎。 临分别了,这才大声嘱咐了句。 眼瞅着明儿就是除夕,街道终于不负所望,开始发放先进四合院的奖励。 赵大妈带着俩保镖,押着两袋瓜子、两大桶豆油,大张旗鼓、浩浩荡荡,沿着胡同前行。 杨庆有推着独轮车,王大友扶着奖品,俩人一脸的幽怨。 居委会也是绝了,一水的老妇女,嘛事都拽着俩不花钱的壮丁,压根不管俩人乐不乐意。 南锣鼓巷一共四个先进四合院的名额。 根据四合院的大小,同等面积评一个先进的原则,选出了四个先进四合院。 一进院一名,二进院一名,三进院一名,四进院一名。 95号院占了四进院的便宜,整个南锣鼓巷就俩四进院,二选一,想不拿奖都难。 正儿八经来说,倒座房算前院,所以阎埠贵这个前院大爷占了大便宜,管片最大。 整整一下午,哥俩啥也没干成,陪着赵大妈发了一下午的奖励。 先给先进四合院大门挂上小红旗,然后拿着木杆秤和小漏勺挨户发奖励。 每户半斤瓜子,二两豆油。 就这,所有的四合院都恨不得打出脑浆子。 领到的趾高气扬。 落选的嗤之以鼻。 第147章 屎运 发放完福利,一身臭汗的杨庆有早早下班,端着脸盆去洗澡。 刚出院门就碰见阎埠贵推着自行车回家,车后座上还捆着一大摞纸。 “三大爷,您今儿捡着钱了?买这么多东西。” “哪呢?哪呢?” 阎埠贵是个听话听半截的,第一反应是低头找钱。 瞅他那样儿,看到钱一准没失主什么事。 杨庆有脑门挤出一道黑线,苦笑道: “看岔劈了,地上没有钱。” 阎埠贵闻言惋惜道: “嗐,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眼神还不怎么滴,回头多买点好东西补补,别不当回事。” “对,您说的对。” 杨庆有懒得再和他搭话茬,端着脸盆就要走。 “哎,小杨你别着急走,三大爷给你说个事。” “您说。” 杨庆有止住脚步,疑惑地看向阎埠贵,老头儿想催债? “那啥,咱们大院往年的规矩,年三十春联都归我写。” 说着话,阎埠贵拍了拍后座上捆的纸,笑眯眯的继续解释道: “大街上请副春联最少得三毛钱,我呐,象征性的收大伙两毛,我怕你不知道,专门告诉你一声。” “那敢情好,大伙得实惠的事,我绝对支持。” “成,那想着明儿早点过来。” “放心吧您嘞,回见啊三大爷。” 阎埠贵得了想要的答案,高兴的推车进门。 杨庆有本来想提醒他一下,还有两家新来的不知规矩,又想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即作罢,哼着曲直奔澡堂。 春节,老百姓难得大方的节日,平日里舍不得进澡堂子的拮据人士,这几日全往澡堂里扎,都想搓白白净净的迎接新年。 尽管还没到下班的点,澡堂里已经乌央乌央的塞满了人,老的老少的少,那叫一个热闹。 杨庆有站换衣区,看着一水光溜溜的大白屁股,一时踌躇不前。 他后悔了,早知这么多人,应该去东升平、清华园那种好一点的浴池,一块钱换一清净,还能泡壶茉莉花,躺着眯瞪会儿。 再想想大老远的距离,和自个刚才交的两毛钱,随即咬咬牙,脱衣服开挤。 挤进去后,杨庆有别提有多懊悔。 水池里飘着厚厚的“油花”,搓澡师傅已经累得开始摸鱼,手劲轻飘飘的,双手飘过身体,不见一丝泥垢。 妈的,就知道澡堂今儿没少接待人。 但是,人吧!就是这么贱。 一边嫌弃,一边勇于接受。 一个小时后,杨庆有喘着粗气,用毛巾裹好脑袋,走出澡堂。 走出门口,回头吐了口唾沫,暗骂自己傻逼,白花一毛搓澡钱。 “砰、砰!” “哎吆,我艹,哪个兔崽子扔的?” “艹尼玛,蹦我一腚,谁家的兔崽子?别让老子逮着。” “日了,我新做的棉裤,狗日的别跑,我听见你了,待我提上裤子要你好看。” 杨庆有还没走进胡同,便听见胡同口公厕里响起两声鞭炮声。 还有厕所里的咒骂声。 然后看见几个小屁孩,推搡着摸黑跑路。 紧接着,公厕里跑出仨老爷们,双手提着裤子嚷嚷着找人。 “哪呢?人跑哪去了?” “是不是往胡同里跑了?” “你俩往胡同追,我去街上看看。” 最后说话那位大哥,脸色扭曲的系好裤子,往杨庆有这边跑来。 “你.....” 还没等大哥问完,杨庆有主动指着胡同说道: “朝里面跑了。” “谢了哥们。” 大哥撂下话,掉头直追另外俩人。 缺德啊,一帮小屁孩有点零花钱便开始不老实,琢磨着寻刺激。 想想屎糊一腚的画面,杨庆有就感到一阵恶心。 妈的,本来公厕环境就差,晚上蹲坑都得小心走路,生怕踩着屎。 这下好了,多了群帮忙的小鬼,省了踩屎的过程,直接一步到位,轻则糊一腚,重则糊一身。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仨大哥还没找到人,正沿着胡同来回叫骂,看架势,一时半会停不了。 “杨哥,外面骂谁呢?” 阎解成和周彩凤站垂花门下,吹着寒风聊天,见杨庆有进院,阎解成抬头问道。 “额.....” 旁边还有姑娘呐!屎啊尿啊的,杨庆有不大好意思开口。 “刚才有几个小屁孩朝公厕扔鞭炮,外面老几位被崩了一身。” “哎吆我艹。” 惊叹至余,阎解成瞅了一眼前院,小声说道: “刚才棒梗和李胜利匆忙进院,我打招呼,他俩都没应声。” 李胜利,前院东厢房李强师傅的儿子,和棒梗差不多大,都是人憎狗厌的小屁孩。 这...... 仨人同时眨了眨眼,相顾无言,却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俩聊吧,我回屋了,刚洗完澡,不能吹风。” 杨庆有不想当电灯泡,也不想吹风,麻利端着脸盆回屋。 尽管杨庆有知道棒梗长大后不是好东西,但他也没告密的心思。 这年头人情味浓,又是一个大院的邻居,傻子才干出力不讨好的事。 可惜,他不想干,有的是人想干。 杨庆有回屋烧好稀饭,取出空间里存的菜,刚开始吃晚饭,就听见胡同里传来喧嚣声。 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大有奔着95号院来的趋势。 “是不是这个院?说。” “还是孩子,那么大声做什么,再给吓着。” “小孩怎么了?你们家要是乐意赔我棉裤,我就不找了,孩子你愿意怎么宠就怎么宠,我不多说一句。”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呢!” “兔崽子别哭了,再哭你老子我该给人家赔棉裤了,说话。” “是,就....就是这个院。” 听到这,杨庆有嘿嘿一笑,赶忙出屋。 好戏开场了。 果然,得到小孩的指引后,一帮人直接推门进院,打头的正是和杨庆有一面之缘那哥们。 “95号院的管事大爷呢?抓紧出来。” “管事大爷是哪家?抓紧出来说话。” “家里有小孩的也出来,都快点。” 沾了屎运的哥仨那是一点不讲情面,进院就开始嚷嚷,完全不怕激化矛盾。 七点多,正是吃晚饭的点儿,前院在家的邻居全被高高的叫嚣声惊出来。 第148章 生怕事小的邻居们 “瞎特么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这是脾气暴躁的冯叔。 “谁啊?饭点不在家待着,跑我们院闹事。” 这是倚老卖老的朱师傅。 “有小孩怎么了?我们家就有小孩,招你惹你了?” 这是李胜利他爹李强,话说带娃的单身老鳏夫就没脾气好的,何况干的又是卖力气的活儿,只见他骂骂咧咧的披着棉袄脸色不虞的走出家门。 原本空荡荡的前院,立马涌出一群人,嚷嚷着跟屎运哥在垂花门下对峙起来。 重要人物总是最后出场,当然也可能是老阎同志怂。 两方人马快干上时,阎埠贵这才扒拉开人群,挤进来。 “我是前院的管事大爷,有事说事,别......嗯?什么味儿?这么冲。” 说话间,阎埠贵伸鼻子仔细嗅了嗅,然后巴掌狂扇。 三具屎身,能好闻才怪。 他这一说,邻居们才发现有异味,个个皱眉后退,纷纷四下打量,寻找异味来源。 杨庆有则不在现场,这群人还未进院时,他就出门跑向中院,找易中海告状去了。 “一大爷,一大爷快出来,有人来咱们院闹事啦!” 这孙子生怕事儿不够大,声音比人快,敲门时,话已经嚷嚷完了。 “来了来了。” 屋内正在吃饭的易中海听见动静,连忙拉开门,问道: “怎么了小杨?谁闹事?” 还没等杨庆有回话,傻柱、贾东旭同时跑出门。 “哪个孙子闹事?看柱爷弄不死他。” “小杨怎么回事?可......” 贾东旭话还没说完,前院已经响起屎运哥的嚷嚷声。 这下倒好,省得杨庆有解释了,他直接指了指前院,说道: “您快去看看吧!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走,让柱爷瞧瞧是哪个孙子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傻柱反应那叫一个快,听见声音的瞬间,便撸着袖子,骂骂咧咧的要去干仗。 “傻柱,不准打架。” 贾东旭和易中海紧随其后,追赶傻柱。 杨庆有则不急,背着手,慢慢悠悠的往前走。 后面还跟着刚出门的一大妈、贾张氏等人。 今晚可热闹喽! “味儿冲?冲就对了,瞧瞧你们院小孩干的好事。” 屎运哥率先转过身,示意同来的哥们打开手电,往他身上照。 剩下哥俩也是同样的姿势,背对众人。 “我艹。” “哎吆歪,恶不恶心。” “掉茅坑回家洗澡,怎么还出来恶心人?” 后背、后腚上的屎点子肉眼可见,这可恶心坏了众人,大伙纷纷掩鼻发牢骚。 赶来的易中海、傻柱等人正好瞅见这一幕。 原本气冲冲的傻柱,立马怂在原地,打架他在行,跟屎人打架,他可不想开先例。 “恶心?还有更恶心的,要不要老子脱裤子给你们瞧瞧?” 屎运哥也是勇猛,说完话就要解裤腰带。 “不至于,咱们有话好好说。” 易中海见状赶忙上前阻拦,掩着鼻子说道: “我是院里的一大爷,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有管事的就成。” 屎运哥顺势提了提裤子,指着旁边哥俩身上的屎点子说道: “我们哥仨在公厕大便时,被你们院小孩拿鞭炮崩了一身。” “凭什么说是我们院小孩干的,我还说是你自个甩的呐!” 傻柱生怕不够乱,插嘴打岔,惹得邻居们哈哈大笑。 “傻柱,你能不能消停点,让人说完。” 易中海把傻柱拽到身后,示意屎运哥继续说。 “谁说我们没证据,那小孩,你过来说。” 说话间,屎运哥侧身让开空子,指着身后挨骂那小孩,让他出来说话。 小孩唯唯诺诺的站在原地不肯动,他爹烦躁的推了他一把,骂道: “早特么干嘛去了,惹祸时没见你怕,这会倒怂了,赶快说。” “我...我...” 小孩带着哭腔,哆哆嗦嗦的说出两个名字: “我没扔,是贾梗、李胜利他们干的,我买了鞭炮还没玩,就被他俩抢啦!” 说罢,哇哇大哭。 “怂蛋玩意儿,哭什么哭。” 小孩他爹骂骂咧咧的把小孩推到他妈怀里,到底是自个的种,别看骂的狠,处处透露着维护之意。 “管事大爷您听见了没?这证据足不足?” 屎运哥估计适应了屎味儿,用刚提了裤子的手,揉了把鼻子,张嘴问道。 事儿不好办呐! 易中海皱眉看向贾东旭和李强,一言不发,等他俩主动表态。 阎埠贵是个没眼力见的,见一大爷不发话,他来了劲儿,站出来嚷嚷道: “这事好办,东旭、强子,你俩抓紧回家问问孩子,是他们干的就麻利出来给人道歉。” 李强瞪了一眼阎埠贵,转身回屋。 贾东旭倒是没瞪他,看了眼师傅易中海,默默拉着秦淮茹回中院。 “道什么道歉,挺大一人,弄了一身屎不嫌丢人,还有脸找小孩麻烦,呸!” 一道突如其来的咋呼声,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贾张氏不出所料的搅和进来,但凡涉及到她们家宝贝孙子,她就不可能闲着。 屎运哥原本平静的脸色立马变得黢黑,他反驳道: “谁说道歉了,要是说句对不起就成,那我也泼你一身屎,给你说声对不起,是不是就算了?” 屎运哥越说越气,大步上前,脸贴脸,直勾勾的盯着贾张氏。 他身后的两位老哥,紧跟大哥步伐,同样的挺身而出,直面众人。 “你...你...” 别看贾张氏胖,可她爱干净啊,扑鼻的臭味熏的她连连后退,踩了好几个人的脚。 “贾大妈,您怕臭,可也不能踩我脚吧!” “贾大妈,您别后退啊,让他泼,看看他敢不敢。” “反正棒梗是您孙子,不是外人,您被泼也算还债不是。” “贾大妈,大不了您在泼回去,反正大家都是一身屎,谁也甭怕谁。” 贾张氏向来跟前院邻居们关系不好,大伙嘴毒着呢!一个个的恨不得贾张氏和屎运哥干起来,干他个屎尿满天飞。 “行了!都少说两句,贾嫂子你先回家。” 易中海不得不出来解围,指着中院让贾张氏回家,面色冷肃,语气严厉。 与此同时,东厢房李强家传出父慈子孝的声音。 第149章 有种弄死他 “爸,不是我干的,我没放,是棒梗,都是他出的主意。” “你没放?我叫你没放。” “我没有。” “没有?到底有没有?” “放了,我放了,就放了一个,真的就放了一个。” 俗话说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不成材,这不,两巴掌下去,实话就蹦出来了。 可见铁拳之下还是能出真理的。 原本还想搅和两句贾张氏,闻见李胜利的哭喊声,脸色大变,匆匆奔中院而去。 她怕贾东旭跟李强似的,打她宝贝孙子。 “强子,别打了,孩子还小,教育两句得了。” “就是,大过年的,打坏了怎么办?” “屁大点事,至于年节上打孩子吗?” “哎吆我得乖,打疼了吧!让婶子看看。” 幸亏前院的邻居们团结,眼瞧李强越打越狠,妇女们忍不住冲进李家劝和,这才避免了李胜利屁股开花。 “管事大爷,您听见了没?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自家人造的孽,自家人认呗! 易中海赔着笑脸,说和道: “都是孩子不懂事,您多担待,我这就叫他们父母过来给您哥仨道歉。” “道歉?您说笑,刚才我就说了,只道歉不成。” 道个歉就想打发屎运哥,闹呢? 哥仨费劲扒拉的嚷嚷了一个小时才找到真凶,最起码也得给年夜饭上加道肉菜才行。 “理解,理解。” 这种事易中海可做不了主,毕竟又不是他出钱,于是只能打着哈哈说道: “这样,你们稍等,我去找孩子父母商量商量。” “成,您快点,天冷,我们哥仨要是冻感冒喽,可不是几块钱能打发的。” 征得对面同意,易中海拽着阎埠贵朝李强家走去。 进屋后,也不知仨人嘀咕了些什么,没多大会儿,他们又一起走向中院,这是要去找贾东旭。 一帮人整的阵仗很大,却有点虎头蛇尾的意思,杨庆有觉得无趣,打算回屋继续吃饭时,身后猛地凑上来一人,小声说道: “杨哥,杨哥,今儿够热闹的,这些人干什么来了?” 来人正是冯勇,这小子背着小挎包,明显是从外面刚回来。 知道这小子求知欲旺盛,杨庆有懒得费口舌,一把拽来阎解成,冲冯勇说道: “问你解成哥。” “解成哥您抽烟。” 冯勇识趣的上烟,顺手掏出火柴点上。 阎解成抽着烟,小嘴一通叭叭,说得是明明白白。 “嘿!我就说胜利整天跟棒梗一块玩,肯定落不着好,早晚会出事,你看.....” “那是,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儿,看贾张氏就知道了,棒梗这孩子坏着呢!” “可不,也就是三大爷管的严,否则解放、解旷早晚也得被他带坏喽!” “那倒也是,不过这回祸可闯大了,我瞧着没个两三块钱摆不平。” “两三块?玩呢!仨人,得十来块。” “不能吧,一人三块,有点黑了。” “黑?要不我给您三块,您去跳一回粪坑?” “滚,有三块吗你?再说了,我就这么不值钱?三块钱,恶心谁呢?” “瞧您说的,刚才您不还嫌少来着。” “额...三块是不多哈!” “那是,今儿这两家非得大出血才成。” 哥俩凑一块嘀嘀咕咕的瞎掰扯,杨庆有站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跳粪坑换三块钱,亏他俩想得出来。 和放鞭炮这事挨的着吗? 北风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尤其经过穿堂的挤压,吹的人直打哆嗦。 邻居们眼见事儿闹不大,随即歇了看热闹的心思,纷纷回家继续吃饭。 给屎运哥带路的那家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只剩下哥仨站垂花门旁跺脚御寒。 杨庆有倒也想回家,可惜冯勇拉着他不让走,嚷嚷着要商量明儿在谁家守夜。 守个屁的夜。 甭说手机电视、连扑克牌都没有的夜晚,鬼才能熬得住。 反正杨庆有不行,他大年初一还得上班呐! 话说国家还是挺尊重传统习俗的,虽说是革命年代,春节仍旧放假,初一到初三,共放三天。 当然,这年头不兴调休,只有三天。 像95号院。 除了派出所的杨庆有、火车站的刘师傅,其余人全能享受三天假期。 所以,一般人不排斥年三十守夜,除了前院俩倒霉蛋。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屎运哥快忍不住要冲进去找人时,易中海领着李强、贾东旭再次回到前院。 贾东旭是个懂事明理的,上来就给屎运哥鞠躬道歉: “对不住各位,家里孩子不懂事,大过年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旁边的李强也跟着说道: “我也替我家孩子道歉,对不住了各位。” “甭说没用的,就说怎么办吧!” 屎运哥语气生硬,明显是等烦了。 贾东旭小心翼翼的说道: “您看这样成吗?我们赔您每人一块钱,劳烦您去洗个澡,去去晦气。” 没等屎运哥回话,他身旁另一哥们阴阳怪气的回道: “打发叫花子呐?一块钱?来来来,咱们去公厕,我炸你一身屎,给你一块钱行不?” 还别说,这哥们脑回路跟冯勇有的一拼。 就问你泼一身屎要几块钱能接受。 这话一出,当场难住了贾东旭,为了一块钱,他还真不乐意。 这年头普遍就一身棉衣,从入冬穿到开春,要是沾上屎,好不好洗另说,关键是,没棉衣穿,明儿的除夕还过不过? 穿着单衣出门? 冻死得了。 “三块钱不少了,您洗完澡,明儿除夕还能添道肉菜,算是给您赔不是。” 李强倒也机灵,麻利接过话茬。 “甭说没用的,一人五块,否则就去公厕。” 此话一出,李强倒吸一口凉气,五块? 妈的,刚才打轻了,应该用脚踹的。 “我们是诚心道歉,您也不能太离谱,再加五毛,多了没有。” “说五块就五块,少一个子都不成,要么你跟我去厕所,我们也不占你便宜,同样买鞭炮炸你一回。” “您要这么说,孩子您领走吧!要打要骂都由您,把他摁粪坑淹死都成。” 五块钱和孩子之间,李强选五块钱。 孩子你领走,有种你就弄死他。 李强赌他们没种。 第150章 大年三十包饺子 屎运哥懵了。 这不是耍无赖吗? 哥仨来前预想了各种可能,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 让孩子给屎偿命? 得多缺心眼才能干出来。 李强话出口的瞬间,易中海嘴角含笑,暗道稳了。 宝贝徒弟不用掏冤枉钱了。 每人一块五,这是最终价,哥仨憋屈的拿钱走人。 再纠缠可能一分拿不到,哥仨不得不认栽。 尽管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杨庆有睡觉前,前院还是响起李胜利的惨叫声。 两块两毛五,李强三天白干,能不挨揍嘛! 腊月二十九,年三十早上,杨庆有早早起床。 没办法,他今儿上班,得趁早找阎埠贵写春联,赶在上班前贴上。 总不能坏了习俗,下班回来贴,那不得让邻居笑话死。 给憋了气添上煤,坐上铝壶,杨庆有端着脸盆出门洗漱。 此时天刚蒙蒙亮,外面阴冷阴冷的,空气中有股子潮气味儿,那是下雪的前兆。 杨庆有以为自个起的早,没想到有人更早。 阎家门口游廊下已经摆上八仙桌,阎埠贵正整理红纸,身旁是打着哈欠的阎解成,低着脑袋研墨。 一家人扣死得了,墨水都舍不得买。 “三大爷您早。” “早啊小杨。” 阎埠贵乐呵呵的冲杨庆有点头回话。 今儿是挣大钱的日子,老阎同志不高兴才怪。 他今儿不仅挣95号院的钱,隔壁相邻四合院也来找他写春联,无他,便宜。 别人最少三毛,他两毛就行,到了中午,还能讲价,一毛五也干。 破坏行业规则了属于是。 待阎解成磨好墨,阎埠贵摆好架势,冲杨庆有喊道: “小杨,三大爷我今儿起笔先给你写,抓紧过来拿哈!” “好嘞,我刷完牙就来。” 杨庆有刷好牙,把脸盆送回屋,揣好两毛钱,去拿春联。 (一年好景随春到) (革命宏图与日新) 横批:万象更新。 很有时代特色,赶上马路边的标语了。 “好,不愧是老师,您这字写得绝了。” 杨庆有吹捧完,麻利掏出两毛钱递给收钱的三大妈。 “那是,不是三大爷跟你吹,解放前,我可上过私塾,那时候买不起钢笔,只能拿毛笔练字。” “你三大爷我在班里是这个。” 说着话,阎埠贵冲自个竖了个大拇指,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要不说您是文化人呐!” 也不算杨庆有吹,搁他眼里,阎埠贵写的确实不错,一板一眼的,赶上印刷体了。 能看出来,老阎同志确实没少练。 只可惜缺了点灵气。 “文化人谈不上,就是懂的多点。” 话虽如此,但阎埠贵的嘴角明显压不住,心里甭提多美了。 “您谦虚,我回去贴春联了,您忙着。” 早上天冷,杨庆有可不想站风口挨冻,客气话说完,就想告辞。 “等等,今儿三大爷高兴,再送你四个字。” 于是乎,阎埠贵继续挥墨写了条(出门见喜),递给杨庆有,然后冲屋里喊道: “解放、解旷出来给你杨哥贴春联。” 买春联还附送上门张贴服务? 杨庆有惊了,不愧是老阎家,心思就是多。 比别人便宜,还免费帮贴,生意不好才怪! 阎解放、阎解旷哥俩应声出门,一人端浆糊、一人拿炊帚,瞅着就专业。 “谢了三大爷。” “甭客气,谁叫我是三大爷呢!” 这话说的就有点不要脸了,挣了钱还不忘显摆身份,典型的得了便宜卖乖。 论起服务态度,阎解放、阎解旷是不合格的。 哥俩搁门口比划了几下后,发现身高不够,回屋又搬了个凳子,这才开贴。 阎解放拿着炊帚在门框上随意划拉了两下,阎解旷站凳子上开贴。 啪啪两下完活。 也不管贴的正不正,拎着凳子直接走人。 就这? 兔崽子贴了还不如不贴。 杨庆有冲哥俩背影呸了一声,回屋拿了两块砖垫脚,趁着浆糊还没上冻,把春联揭下来,又重新贴了一遍。 然后他又站远处仔细瞧了瞧,觉得顺眼后,这才满意的点头回屋。 其实也不怪解放、解旷哥俩不尽心,钱是老阎挣的,力是哥俩出的。 白打工了属于是。 杨庆有回屋没多大会,又拎着一面袋子出门,他这是去找冯婶,让她帮忙包饺子。 杨庆有估摸着今儿下班早不了,总不能回家后,闻着别家的饭香味,现包饺子吧! 那可费老劲了,等吃上,不得八九点啊! “冯婶,麻烦您了,两斤白面,一斤猪肉,您看着包。” “还有发的二两豆油,我吃不着,送您了。” 二两豆油,那可是大礼,乐得冯婶眉开眼笑。 “好好好,绝对给你包的皮薄馅足,肥的流油。” “你这孩子,早就说好的事,你冯婶还能反悔不成,豆油拿回去,大过年的甭惹我不高兴。” 可惜冯叔不这么想,板着脸让杨庆有把油拿回去。 “冯叔,您这话可不对,我一厨子,见天吃食堂,豆油放屋里也是放着,不如拿来给小勇补补,瞧他瘦的。” “那是他嘴刁,不上膘。” 杨庆有话说的漂亮,再加上旁边冯婶严厉的眼神,冯叔不敢再提油的事。 “冯婶,我不爱吃肥的,您把肥肉挑出来炼油,完事用炼的油炸活馅。” “你这孩子嘴比小勇还刁。” “嘿嘿!您受累,对了,这五毛钱您待会给冯勇,让他给我买几个福字贴屋里” “成,待会我告诉他,你上班时多穿点,今儿可能下雪。” “好嘞。” 杨庆有出门后,还能听见屋里冯叔的怒吼: “小勇,小勇,几点了还不起床?看看你杨哥,这个点都去上班了,再看看你,挺大个人,天天睡懒觉。” 邻居家的孩子吗? 杨庆有没想到自个还有成为邻居家孩子的资格。 “几点了你才来?不知道今儿过年啊!” 杨庆有刚走进派出所后院,韩民生照面就扔来一句叨叨,让他有种韩民生被冯叔附身的感觉。 妈的,见鬼了。 “不是,今儿过年和我几点来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有大关系。” 韩民生上来就是一大比兜,指着厨房说道: “今儿大年三十,咱俩得包饺子,你说有没有关系。” “啊?” 杨庆有懵了,这么多人的饺子,得包到猴年马月? 第151章 白忙活 杨庆有伸头一瞧,嘿,案板上放着一大块猪肉,肥瘦各半。 拎手里掂吧两下,约莫有五斤重。 好家伙,年关上能抢到这么大一块肥膘,可见所里还是有能人的。 于是乎,除夕这天,交道口派出所食堂再次迎来荤腥。 “您说的三十这天不请假,就为了这个?” 杨庆有拍着肥肉,若有所思的看向韩民生。 韩民生给铁锅加着水,头也不抬的回道: “你以为呢?” 这可是荤腥哎! 要是猪肉摊上摆这么一块大肥膘,排队的能把脑浆打出来。 “那我请假。” 荤腥和请假之间,杨庆有果断选择请假,为了一口肥肉,累个半死,怎么算都亏。 “不批,兔崽子想的倒美,我还想请假呢!” 韩民生拒绝的也很干脆。 两个不差钱的人,都不是傻子,耍完机灵后,都得老老实实剁馅和面。 今儿不仅添了荤腥,上面还特批了十斤白面。 韩民生和面时,嘴角止不住的上扬,他都不记得上回和白面是什么时候了。 五斤大肥肉有夜班的一半,杨庆有得从中间剁开。 本着公平原则,他拿着菜刀比划了半天,也没想好该从哪下刀合适。 “管他们干什么?” 韩民生夺过菜刀,很霸气的剁了下去。 结果肥肉太滑,一刀剁案板上。 “您不怕挨骂,我还怕呢!” 杨庆有夺回菜刀,推开韩民生,继续比划。 韩民生嫌弃的瞪了一眼杨庆有,骂道: “你以为马得宝那孙子会念你的好?你把肥膘全给他,他也得骂你没良心。” 说的对。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杨庆有想起马得宝的公鸭嗓,心里就不痛快,于是不再纠结,直接下刀。 白班小三斤,夜班大两斤,很合理。 估摸着夜班的同志都在家吃过年夜饭了,应该不缺这点荤腥。 杨庆有找好借口后,咧着嘴开心剁馅。 两种馅,一半白菜肉,一半萝卜肉。 三斤肉着实有点少,剁碎后,放菜盆里连点肉丁都瞧不见。 就这,俩人包饺子时,前院公安们也没少过来看。 个个张嘴肉馅,闭嘴白面的。 全让韩民生给骂了出去。 后来俩人才知道有王八羔子传谣言,说今儿吃纯肉馅饺子。 杨庆有想啐他一脸唾沫。 也不看看自个多大的脸? 还想吃纯肉馅饺子,吃屁去吧! 棒子面掺了白面后,不仅卖相好看,捏起来也软和。 哥俩忙活到中午十二点,在食客们的催促中,才把面团消耗完。 满满一厨房的饺子,摆的哪哪都是,除了哥俩站立的位置,别的地儿连下脚的空都没有。 “韩师傅,您快点吧!我着急出去巡逻,今儿大年三十,指不定有领导下来检查。” “对啊,韩师傅,您那粗腰就别伸了,麻利点吧!” “小杨,多添点煤,锅都不冒热气了。” “韩师傅,水开了,开了,可以下饺子了。” 一帮人趴打菜窗户那,嘴里叨叨叨的,惹得人心烦。 韩民生怒从心头起,大漏勺一丢,扭头骂道: “来来来,你们来,小杨咱俩去歇着,让他们自个下。” 所里人都知道韩民生脾气大,压根没人在意,完全无视他的怒火,依旧趴窗口上逼逼。 倒是街道办的人都排队伍后头,老老实实拿着饭缸,一言不发。 人家压根不着急,反正吃完午饭,再回去磨会洋工,就能下班。 不像派出所的,生怕撞领导枪口上,过不好年。 “饺子来喽!都排好队哈!” 第一锅饺子终于出锅,杨庆有手上垫着抹布,端着满满一盆饺子放窗口旁。 打头的这位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理,上来就狮子大开口的说道: “给我来四十个。” “做梦呢?每人限量二十五个,多了没有。” 杨庆有敲了敲饭缸,吆喝道: “两毛钱、半斤饭票,都提前准备好哈!” 二十五个饺子,两毛钱,半斤饭票,今儿算是优惠大酬宾了。 下了卖,卖了下的,俩人愣是忙活了一个多小时。 等刘所和冯政委来吃饭时,水饺没了! 韩民生被迫让出了哥俩的份额,把水饺倒进领导饭缸。 “你数量是不是数错了?” 吃不上水饺的韩民生倒打一耙,张口质疑杨庆有。 杨庆有闻言一蹦三尺高,反驳道: “怎么可能,是您饺子皮擀厚了,数量才不够的。” “放屁,我是照着馅擀的饺子皮。” 韩民生指着空空的菜盆,一脸的不服。 “您别闹,我是照着面剁的馅。” 杨庆有指着面袋子,同样的不服。 “是你先剁完的馅,我后擀的饺子皮。” “是您和好面后,我才开始剁的馅儿。” 反正俩人是打死不承认有自个的错。 但没用啊! 无论谁的错,哥俩今儿饿肚子是注定了。 僵持过后,韩民生瞅着留给夜班的二斤猪肉,小眼提溜转,一看就没憋好屁。 杨庆有拿搪瓷盆把肉盖住,提醒道: “顶多二斤,再切就没了。” 视线被阻断,韩民生可惜的抿了抿嘴唇,意犹未尽的回道: “便宜马得宝了。” 您是怎么有脸说出这话的? 杨庆有脑门顶着黑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这里吃不上,只能去街上瞧瞧,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只是今儿大年三十,希望怕是不大。 果然,人倒霉时,会更加倒霉。 杨庆有收拾完卫生,来到大街上,发现自己的希望落空了。 哪还有卖东西的。 大街上空荡荡的,除了偶尔有行人路过,只剩下一帮孩子来回蹿腾,手里拿着小鞭炮,时不时朝远处扔一个。 砰砰砰的声响不时从胡同里传出来,震的杨庆有多少有点恍惚,这就过年啦? 恰巧,此刻天上有雪花飘落,零零散散,落到地上便消失无踪。 “狗老天,大过年的也不让人暖和暖和。” 杨庆有啃着兔腿,嘴里瞎嘟囔着,朝南锣鼓巷走去。 甭管有人没人,他都得找王大友报到。 这会儿消防队归公安管辖,防火防盗是一体的。 哥俩除了逮扒手外,还得盯着防火,一帮放鞭炮的小兔崽子,好奇心强着呐! 粪坑、柴火堆,路边上遗留的马粪、驴粪全是他们的目标。 哥俩不得不防。 溅一身屎没事,可千万别嘣出火星子。 第152章 年夜饭 杨庆有找了好几条巷子,才猛然发现自个傻,这特么瞎转能找到人吗? 想明白后,他直奔居委会。 果然发现王大友在居委会猫着呢! 此刻的王大友靠在火炉旁,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赵大妈呢?” 王大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回道: “回家给儿媳妇帮忙去了,让我替她看着点。” 果然这世界上就没老实人。 杨庆有无语的看着他,问道: “你就不怕领导们过来检查工作?” “不怕,刘所来过了。” 打完哈欠的王大友再次闭上眼,仰着脑袋,继续他的瞌睡。 正主都不怕,杨庆有这个壮丁就更不怕了。 于是乎,他顺手拉过一张椅子,也靠在火炉旁,眯着眼打盹。 忙活了大半天,正好歇歇。 这一歇就歇了两个多小时。 下午五点钟,天擦黑时,赵大妈才返回居委会。 “醒醒,该下班了。” 俩人揉着眼,被赵大妈撵出门,亲眼看着她锁上门,迈着小碎步离去。 敢情这位是奔着下班点来的。 此时已是漫天雪花,搭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马路上反而比之前热闹,已经有不少工人提前下班,脚步急促的往家赶。 胡同里处处飘着香味,家庭主妇们已经开始忙活年夜饭。 这时候的年夜饭才是标准的年夜饭,不像后世,下午天还没黑,年夜饭已经吃完了。 杨庆有踏进四合院,正好碰见刘春燕蹲房门口,小脸冻的通红,直勾勾的看着垂花门另一侧,不停的吞咽口水。 瞧把孩子馋的。 杨庆有假装不知道,笑着打招呼: “春燕,蹲门口干嘛?不冷哇!” “啊!” 刘春燕猛然回神站起身,羞涩的小声回道: “没...没干嘛,等我妈下班。” “手伸出来。” “哦!” 刘春燕哦的一声,乖乖伸出手。 杨庆有在她手里放了两颗水果糖,嘱咐道: “回屋等去,大过年冻着不吉利,待会你妈回来,让她来我家一趟。” “谢谢杨哥,知道啦!” 倒座房新搬来的两家中,杨庆有和周氏姐妹也只是点头之交,和吴守芳算比较熟悉,偶尔能聊几句。 只有刘春燕,小姑娘天天杨哥长杨哥短的,靠着嘴甜没少得杨庆有好处。 也是托聋老太太的福,否则小姑娘哪能这么开朗。 冯勇办事向来靠谱,杨庆有家房门外贴着正福字,屋里贴着倒字福。 里屋墙后还放着一张篦子,上面摆着冯婶捏好的水饺。 杨庆有进屋后,端详着冯勇的劳动成果,忍不住感慨,臭小子比阎家哥俩强多了。 厨子的身份,特殊的日子,吃好点应该不算太出格吧? 杨庆有稍微纠结后,决定趁着满院飘香,今儿露一手,好好犒劳犒劳自己。 不丰盛点,都对不起年夜饭的名头。 不过,屋里憋了气那点火力可衬不起杨庆有的厨艺。 顾不得漫天大雪,杨庆有抱起一捆柴火,出门烧灶。 生火、刷锅、倒油开干。 趁着院里人少,先把蔬菜炒了。 空间里随便取两样蔬菜,洗吧洗吧清炒就行。 然后是过年必不可少的老三样:鸡鱼肉。 红烧肉、大黄鱼、炒鸡。 于是乎,待上班族大规模下班时,杨庆有成了院里最靓的仔。 “小杨,炖的什么这么香?好家伙,哪弄的五花肉,这一锅不得三四斤?” “还是当厨子好,猪肉跟不要票似的。” “嗐,都是给人帮厨送的,年底活多。” 每当有人进院,都得过来瞅两眼,感慨一番。 杨庆有笑脸相迎,嘻嘻哈哈应付两句。 95号院,有穷人,没穷鬼,家家在除夕夜都能吃上肉,还不至于人人嫉妒。 当然也有不要脸的,比如说赵大牛。 “小杨,今儿年夜饭自己吃吗?要不要来我家搭个伙?” 搭你妹,你特么吃得起肉吗? 杨庆有坐灶台旁,头也不抬的回道: “别介,大年三十不兴搭伙,一个人吃挺好。” 跟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渣,没必要客气,易中海说的话,杨庆有可没忘。 估摸着这孙子待不了几天了。 得了明确拒绝后,赵大牛咂吧着嘴,使劲吸了两口肉香味儿,恋恋不舍的离去。 “吆!小杨手艺不错嘛!闻着味儿,不比你柱哥我差。” 傻柱左手拎着网兜,右手提着只秃毛鸡,晃晃悠悠的来到灶台前。 难得傻柱夸人,杨庆有客气的回道: “您客气,比您可差远了,我且得学呢!” “嗯,就冲你这态度,将来厨艺差不了。” 跟大师傅似的,傻柱语气里透着股居高临下的味儿。 杨庆有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倒也不在乎,依旧笑眯眯的回道: “承您吉言,柱哥,您这个点才回来,那可有的忙了。” “嗐,家里有雨水在,估计都快做好了,我回去收个尾就成。” 提到何雨水时,傻柱莫名有些心虚,又补了句: “你忙着,我先回了。” 说完边走。 他答应雨水的自行车还没买,能不心虚嘛! 杨庆有可不知道这事,他还纳闷呢! 傻柱今儿有点过分拘谨,搁以往,怎么着也得吹会牛逼再走。 炖好红烧肉,杨庆有忙活着炒鸡时,刘春燕拉着吴守芳走过来。 “杨哥,杨哥,我妈下班了。” “小杨炒鸡呐!” 杨庆有侧身把长柄勺塞刘春燕手里说道: “春燕,替我翻着鸡,吴姐,您跟我来。” “什么事儿啊小杨?” 吴守芳有些纳闷,这位邻居和自己可不熟,也不知急着叫自己什么事? “您来就是。” 待吴守芳进屋后,只见杨庆有手里端着一大搪瓷饭缸,里面装着大半缸红烧肉。 “春燕瘦得和枯枝似的,这肉您拿着,趁着过年给她补补。” “这可不行。” 吴守芳摆手拒绝,不肯接饭缸,嘴里嘟囔着: “不用,不用,家里有肉,缺不着春燕。” 杨庆有拉住她的胳膊,把饭缸硬塞她手里,解释道: “您甭多想,我也是救助站出来的,比您早来俩月。” “刚落脚时窘迫样儿,我可没忘,您家要是有肉,下午春燕就不会闻着香味流口水了。” 被人捅破自家窘境,吴守芳有些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红着脸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您甭客气,大家都是邻居,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呐!” “您呀,麻利拿着,回家做饭去吧!” “除夕嘛!痛快吃一顿才算圆满。” 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收反倒得罪人,更何况,瞅着人家桌上的菜,有肉有鱼的,也不是短缺的人家。 吴守芳只好应道: “谢谢你小杨,回头家里有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成成成,您快点回吧!” 说罢,杨庆有推着吴守芳出门,冲刘春燕喊道: “别扒拉了,赶快跟你妈回家吃肉。” “哎!” 小妮子本来还对着锅里的鸡流口水,闻言立马放下勺子,去追老妈。 杨庆有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出救助站,两眼一抹黑的感觉他可没忘,要是没空间,早特么被阎埠贵这催债鬼给逼死了。 第153章 大年夜1 天黑后,不仅是95号院,整个胡同,乃至整个南锣鼓巷突然由沉寂变到狂欢。 处处人声鼎沸、香味扑鼻。 胡同里已经有人家开始燃放鞭炮,那是年夜饭开吃的号角。 随着鞭炮的噼啪声,烟火爆炸后的硫磺味开始弥漫。 杨庆有屋里屋外两头跑,憋了气上炖着鱼,外面灶上炒着鸡,一个人愣是过出一家人的赶脚。 “咱逛了好几家供销社也没找到,你说他们烟花是在哪买的?” “鬼知道,我瞅着不像一般人,估摸着人家有特殊渠道呗!” “妈的,甭让我知道,否则我也买它个两块钱的,放个痛快。” “解成哥,能不吹牛逼吗?两块钱?您是真敢想。” “两块钱怎么了?一挂鞭才卖五毛钱,一盒小鞭才卖一毛钱,两块钱够瞧得起它了。” “反正咱也买不着,您说五毛我也没意见。” “嘿!臭小子,找茬是吧?” “您这不讲理了,您嫌贵,降到五毛不乐意,那两毛,两毛总成了吧!” “我看你像两毛。” 院里都有人开始放鞭了,阎解成和冯勇俩人才伴着嘴从外面回来。 倒座房前就杨庆有搁外面忙活,另外两家没有土灶,只能在屋里做饭,导致所有人一走进大院,第一时间瞅见的都是杨庆有。 “杨哥,您今儿做了什么好吃的?” 阎解成戴着大棉帽,一脑袋雪,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兜,那造型一言难尽。 “你有功夫关心我做什么,不如抓紧回家看看三大妈做了什么,别被你弟弟妹妹给提前吃喽!” 杨庆有起身挡住阎解成的视线,指着前院回道。 “嗐!五天前我就知道今晚吃什么了,一斤肉炒六个菜,变不出花来。” 杨庆有闻言一愣,诧异道: “你们家没买鸡鱼吗?” 阎解成撇撇嘴回道: “我爸说了,鸡太贵,鱼费油,吃它们不如吃猪肉,于是我妈多买了半斤猪肉。” 好家伙,敢情原来计划里,老阎家年夜饭就半斤猪肉呗! 不愧是阎埠贵,算盘打的精啊! 杨庆有摇头苦笑,这话没法接,总不能夸阎埠贵持家有道吧! “杨哥,您哪弄的这么大个鸡,得有五六斤吧?好家伙,两盘装得下吗?” 一个没注意,冯勇这小子掀开锅盖,拿大勺扒拉的起劲。 后世专门培养的肉鸡,个头能不大嘛! 杨庆有空间里还有好几只,搁冰柜里摆着,还能撑好几次除夕。 “滚蛋,鸡还没熟呢!热气都特么跑没了。” 杨庆有夺回勺子,再度盖上锅盖,开始推搡着撵人: “年夜饭不留外客,麻利滚蛋。” “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乐意站门外淋雪,管着着吗您!” 美食就在眼前,阎解成怎么可能不心动,喉结一个劲儿的咕涌,话里话外透着股子酸味。 “您慢慢淋,我回家吃饭去喽!” 冯勇可不一样,人家是独子,冯叔冯婶也不是精打细算的人,今儿家里肯定不缺好吃的。 臭小子拍了下阎解成,掉头就走,丝毫不磨迹。 眼瞅着阎解成不上道,杨庆有计上心头,指着尽头的倒座房说道: “你有功夫盯着我,还不如关心关心你的彩凤妹妹,她们姐妹俩搬进来还不到一个月,估摸着家里啥都没有,你不表示表示?” “哎吆我艹,我怎么没想到?” 阎解成猛地一拍大脑袋,帽子上的雪哗哗往下掉。 “现在想也不晚,抓紧回家看看送什么好,我就不留你了。” 杨庆有说着话,推着阎解成推进垂花门。 “别,您别推我。” 阎解成还真有点着急,家里六口人才吃一斤肉,他上哪表示去? 事到临头,还得找外援。 “杨哥,您借我一碗鸡肉呗!” 这孙子倒也有点急智,立马盯上了杨庆有锅里的鸡。 娇滴滴的一声杨哥,惊出杨庆有一身鸡皮疙瘩,他急忙回头骂道: “滚蛋,大年三十有借盐的、借酱油的、点炮仗借烟头的,没听说上锅里借肉的,麻利滚蛋,不借。” “别介呀!咱哥俩谁跟谁!别人那叫借,咱们能一样吗?您这叫关心兄弟,慷慨相助。” “哥,您是我亲哥,您忍心看着未来的弟妹挨饿吗?” “您肯定不忍心对不对?” 阎解成也豁出去了,抱紧杨庆有的胳膊不撒手,就这么一根救命稻草,撒了就没了。 他也是瞅着雪大,倒座房门前清净,这才有些肆无忌惮、不要脸皮。 杨庆有此刻真想给自己一嘴巴。 叫你嘴贱。 “行行行,你赶快撒开。” “哎!我这就回家拿碗。” 阎解成松开手就往家跑,路过垂花门时,还滑了跟头,这小子也是牛逼,爬起来若无其事的扶了扶帽子,继续往家走。 杨庆有还能听见他跟邻居打招呼的声音。 “王婶,您忙着呐!” “孙婶,您够舍得的,放这么多肉。” “妈,给我找个碗,我......” 此时,外面已经劈了啪啦,响起连片的鞭炮声。 杨庆有掀开锅盖,看着锅里汤汁已经见底,挑了块个大的鸡肉塞嘴里。 “嗯......香!” 鸡肉太烫,杨庆有吐着舌头,哈了好几口气才把鸡肉咽下去。 杨庆有刚开始往盘子里盛鸡肉,阎解成拿着一大搪瓷缸跑回来,舔着脸问道。 “哥、哥、您看这碗行吗?” 呸! 要不是大过年的,杨庆有非啐他一脸唾沫。 您见过农村放油的那种搪瓷缸吗? 开口二十公分加,上面口大,下面底小。 锅里的鸡肉全放进去,它也盛的下。 杨庆有气急而笑,阴阳怪气的回道: “要不你连锅一块端走吧!” “这不好吧!” “你特么还知道不好?” 杨庆有到底没忍住,赏了阎解成一大比兜。 可是打了也没用啊,该给的还得给。 “放那。” “哎,我来,我来,您歇歇。” 阎解成此刻像极了舔而不得的舔狗,谄媚至极。 杨庆有可不敢把勺子交出去,鬼知道这孙子能有多大胆,哐哐几勺子下去,他还能吃的上吗? “行了,这回可以走了吧?” 杨庆有给舀了满满两勺,催促道。 “您再给加根鸡腿呗!” “滚。” “来点汤,您再给舀点汤,我就滚。” “谢谢杨哥,明儿一早我来给您扫雪。” 得了半勺汤,又挨了一脚后,阎解成笑眯眯的端着搪瓷缸奔向他的彩凤妹妹家。 第154章 大年夜2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杨庆有看着门前的鞭炮爆炸,白色的烟雾攀着雪花往天上飘。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惊出了隔壁邻居,刘春燕捂着耳朵出门看热闹。 待鞭炮燃尽,杨庆有冲小丫头笑了笑,回屋吃饭。 杨庆有这年过的草率而不简单。 草率的是一个人,不简单的是桌上鸡鱼肉蛋,样样不缺。 他取下炉子上温好的黄酒,倒上满满一杯。 然后端着酒杯,久久不曾饮下。 “唉.......” 长长的叹过一口气,一口饮尽杯中酒。 在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难免想起前世的亲人。 一杯酒既是缅怀又是释然,日子总得过嘛! 人生就这么点事儿,吃喝拉撒睡,怎么过都是过,且过吧! 别人家怎么热闹杨庆有不管,他是打算吃完歇歇就睡。 酒足饭饱后抹抹嘴起身泡好茶,靠在前几天买的木椅上,点上烟,透过门窗,欣赏外面的雪景。 “我艹!” 突然,门外出现俩黑影,吓他一跳。 紧接着,便响起敲门声: “杨哥,杨哥,您开下门,我和解成哥给您拜年来了。” 有特么凌晨十二点之前上门拜年的吗? 杨庆有知道这俩孙子打的什么主意,嘴里嘟囔着骂人的话,很不情愿的起身开门。 门打开,门外的哥俩呲着大牙,齐声说道: “杨哥,新年好,祝您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为祖国的革命事业做出新贡献。” 还成,吉利话说的不错。 尽管如此,杨庆有仍旧黑着脸,勉强应道: “你俩也新年好,进来吧!” 哥俩压根就不是腼腆的人,进屋后直奔饭桌,各自从怀里掏出一双筷子,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杨哥,您太奢侈了,这么多剩菜,放一晚不得全毁喽!” “杨哥,您不用给我俩压岁钱,我俩吃口就成。” 哥俩嘴里哼哼着不要脸的话,手中筷子不停,奔着鸡鱼肉使劲叨。 神特么的压岁钱,杨庆有想给俩大比兜。 也不看看自个模样,有拿压岁钱的脸吗? “嗯,杨哥手艺真好,鸡肉真香,块也大,吃起来真爽。” “好吃,真好吃,红烧肉做的比鼓楼东头老徐头强多了。” “嗯,小勇尝尝鱼,真嫩,杨哥,大过年的,您从哪儿弄得这么大黄花鱼?” “嫩,确实嫩,杨哥,要不您在吃点?” 吃? 吃你妹。 杨庆有别过头,不想看俩孙子的狂吃海塞,能忍住不撵人,全靠他有钱、有素质。 看着看着雪景,杨庆有突然想到一个词:瑞雪兆丰年。 年前连着下了两场雪,来年应该没那么旱吧! 蝴蝶翅膀起作用了? 他有些迷糊。 杨庆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万一是真的,那可是大恐怖。 特么的平行宇宙,想都不敢想。 他宁愿只是魂穿,好歹有时间线可寻,比两眼一抹黑强。 十几分钟后,哥俩塞完,殷勤的给杨庆有收拾残局。 一个擦桌子,一个端着油光锃亮的盘子出门洗刷。 妈的,两个饭桶。 杨庆有已经不知该骂什么好了,能舔的这么干净,也算是有本事。 片刻后,冯勇擦完桌子,又给杨庆有茶缸续上热水,这才坐到一旁,心虚的小声搭话。 “杨哥,您别生气,都怪我爸太能吃,我妈炒的几盘菜,都不够他一人吃的。” 冯叔知道他生了个好大儿吗? 杨庆有嘴角抽搐,硬挤出三个字: “不生气。” “不生气就好,我就知道杨哥大度。” 冯勇得了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呲着牙拍着胸脯说道: “您放心,今晚我不睡了,保证好好陪您守夜。” 守夜? 听到这俩字,杨庆有立马急眼,跳脚骂道: “守你大爷,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盼着我明儿上班打盹是不是?想让我在新年的头一天就挨领导批评?姥姥!” “滚蛋,去自个家守夜去,别折腾我。” 骂完人,拽着冯勇往外赶。 “别呀,您这多暖和,我陪您聊会天也成。” “成你妹!” “我没妹妹。” “没妹妹也得滚,我要睡觉。” 恰好此时,阎解成端着洗好的盘子归来。 杨庆有一把夺过盘子,指着他骂道: “你也滚,都回自个家守夜去,别祸害我。” “我不守夜,就想陪您说会话。” 阎解成懵了,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说你大爷,滚滚滚!”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门框上的积雪被震的促促下落。 阎解成小声问道: “这是怎么了?” “可能说错话了,都怪你,说好的先聊天后吃菜,你怎么就这么急?” 冯勇耷拉着脑袋,胳膊肘捅了一下阎解成,埋怨道。 阎解成捅回来,小声辩解道: “屁话,敢情你没急,筷子都戳鼻孔里了,还有脸说我。” “哼!” “哼!” 哥俩互相瞪了一眼,相顾无言,转身往回走。 夜。 凌晨十二点。 外面再次响起阵阵鞭炮声,四合院内响起阵阵急促声。 “哎吆,乖孙子,你慢点,路滑别磕着。” “奶奶,不行,憋不住了,您撒开,我自个走。” “那你慢点,不行蹲门口拉,待会奶奶收拾。” “我不。” 杨庆有早就被鞭炮声吵醒,仔细倾听,发现是贾张氏和她的乖孙棒梗。 他也没在意,小孩嘛!碰到好吃的,吃太多,吃坏了肚子,很正常的现象。 可不正常的是,没多大会儿,他又听到了别家的动静。 “老李,出来放鞭炮啊!” “不,去厕所。” 然后是匆匆脚步。 “解成,你慢点路滑。” “知道了妈,我憋不住了,您快回吧!” 这? 这么巧吗? 都吃撑了? 杨庆有开始挠脑门。 “哎吆,李奶奶,您怎么大半夜的洗衣服?” “嗐!孙子吃坏肚子,刚拉裤兜里了,不洗洗,明儿没衣服穿。” “那是该洗,您多兑点热水,别冻着。” “兑了,他冯叔,你回屋吧,怪冷的。” “没事,小勇去厕所了,我等会。” 这? 杨庆有突然明白了,应该是这年头大伙普遍缺油水,突然吃太多好东西,肠胃受不了,可不得使劲排。 “我艹。” 杨庆有赶忙起身穿衣服,他急着去瞧热闹。 您想啊,这种情况不可能只发生在95号院,大家都急着去厕所,那公厕那...... 要是因为争坑位打起来,拳脚相加的同时,顺带着噗噗噗,那得多刺激。 第155章 拜年1 与其说守夜,不如说是不眠夜。 雪白的胡同里长长的一串脚印通往公厕,在鞭炮声中,鹅毛雪花下,公厕外墙边蹲了一排人,屁股撅的倍齐。 杨庆有高估了邻居们菊花的耐受度。 拉肚子是能憋得住的吗? 答案是不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雪花的清新,鞭炮的硫磺味,还有.......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没热闹可瞧。 杨庆有本着来都来了,总得留下点东西的原则。 站墙角呲了一泡,画了个大大的蚊香。 厕所他没敢进,怕地上有陷阱。 ............. 老天爷似乎要在新的一年给人们惊喜,大雪下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依旧不见有停歇的迹象。 地上盖着厚厚的一层积雪,一脚下去,直末脚脖子。 早晨六点多,天还没亮,杨庆有躲被窝里睡的正香,被拍门声惊醒。 阎解成、冯勇哥俩脚步虚浮,紧捂着棉衣,来叫杨庆有起床出门拜年。 “杨哥,起床啦,再不起不赶趟了。” “来了,来了,甭叫唤了。” 杨庆有掀开窗帘,瞅了眼窗外,这才磨磨唧唧的穿衣起床。 这年头京城人大年初一拜年,基本上是给邻居拜年,都是外来户,近处哪有亲戚。 倒是应了那句话:远亲不如近邻。 交通不便的情况下,处好邻里关系显得尤为重要。 至于亲戚,能见则见,见不着也没办法。 国家就给了三天假,属于不可控因素影响,没人有怨言。 “我艹,好大的雪。” 这是杨庆有出门第一句话,一脚一个坑,赶上踩了。 天上的雪花已经不是慢悠悠的往下飘,而是直愣愣的往下砸。 眼前的哥俩刚出来没多大会儿,脑袋、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积雪。 “大吧!我从小到大还是头回见,听我爸说,赶上东北雪窝子了。” 冯勇晃了晃脑袋,甩掉头顶的雪,感慨道。 阎解成跺着脚,催促道: “大点好,大了不用出门,咱快点吧,再等会连糖块都混不上。” “走走走,这就走。” 杨庆有反身关上门,跟着哥俩走。 “今儿怎么说?都给谁拜年?” 冯勇揣着手,小声回道: “一般先去三大爷家,然后围着前院绕一圈,最后再去一大爷、二大爷家,中后院其他邻居家不去。” 好家伙,拜个年还得分出个远近亲疏来。 “成,你俩带头,我跟着。” 顶多混块硬糖,杨庆有无所谓,怎么着都行。 阎埠贵家。 “三大爷、三大妈新年好,给您二位拜年了,祝您二位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 “三大爷、三大妈新年好,祝您二位身体健康。” 冯勇起头说一大串,杨庆有跟个四字成语,主打一个敷衍。 又不是亲大爷,意思意思得了。 “新年好,新年好,来来来,吃糖。” 三大妈端起果盘,阎埠贵给俩人发糖,一人两块水果糖,红灿灿的,看着就喜庆。 拜完年不能立马就走,那样不礼貌,怎么着也得敷衍两句。 类似于,您家昨晚年夜饭吃的什么?您今早吃了没?昨晚雪真大,瑞雪兆丰年之类的废话。 寥寥几句,糊弄个三四分钟,给人留下有礼貌的印象后,就可以起身告辞了。 下一家是冯勇家,换阎解成起头,照着套路来一遍,得俩水果糖,继续下一家。 一家又一家,往复循环。 拜完前院邻居,已经是一个小时后,此时天色渐亮,外面的鞭炮声连成一片。 初一早晨放鞭炮是老规矩,有人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放鞭炮,有的人家则更讲究,赶在吃早饭前放。 无非是讨个吉利,各自乐意就成。 中后院自成一统,此时他们还在自个的圈子里相互拜年,没人去前院叨扰阎埠贵。 哥仨走进穿堂,踏进中院,直奔易中海家。 不愧是院里的一大爷,厂里的技术大拿,此刻易中海家里站着一圈人,聊得热乎。 进门的瞬间,杨庆有有种错觉,仿佛仨人来的不是时候。 规矩依旧是冯勇起头: “一大爷、一大妈新年好,给您二位拜年了,祝您二位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 “一大爷、一大妈新年好,祝您二位身体健康” “一大爷、一大妈新年好,祝您二位吃嘛嘛香。” “新年好,新年好,吃糖。” “谢一大爷、一大妈。” 哥仨接过糖块,还没开始进入下一步的礼貌时间,旁边响起不和谐的声音。 “现在的小年轻啊!了不得喽!咱这么多大活人站这儿,人家愣是不问声好。” 那是后院的轧钢厂工人孙友亮,二十七八岁,梳着三七分,尖嘴猴腮的样儿,比许大茂更入木三分。 “你.....” 阎解成刚说出一个字,被杨庆有拽到身后,然后他笑嘻嘻的看着孙友亮,问道: “您哪位?” “你....我...大伙瞧见没,这就是年轻人,住一个院里,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大年初一,多吉利的日子,大伙都乐呵呵的,没人想找不痛快。 所以,压根没人搭他话茬。 甚至有几个人还皱眉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发哪门子疯。 这不是找前院麻烦,是在打易中海脸呐! “需要知道吗?难不成后院换了二大爷?我怎么不知道,为什么没找街道办报备?” “谁给你的胆子?” 杨庆有说话间,语气越来越严肃,最后直至呵斥。 “报你妈,老子......” “行了,友亮闭嘴。” 眼瞅着要闹大,易中海不得不出来控制局面,喊停孙友亮后,冲杨庆有说道: “小杨,二大爷那去了没?没去抓紧去吧!赶着饭点去不好。” “好嘞一大爷,多谢您提醒,我们这就去。” 杨庆有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还正言厉色,下一秒便乐呵呵的回易中海的话。 而一旁的孙友亮仍旧不服气的低声嘀咕: “兔崽子,早晚要你好看。” 后院的牛师傅好心劝道: “别说了,他在派出所上班,小心找你麻烦。” 孙友亮瞪了他一眼,骂道: “派出所怎么啦?一破厨子,狗仗人势的玩意儿。” 第156章 拜年2 最后一句话声音有些大,被出门的杨庆有听个正着。 他回身一个箭步上前,揪住孙友亮的脖领子,呵问道: “刚才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脸贴脸,眼对眼,语气阴冷,手劲如铁钳。 “说你妈,草泥马,老子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你算什么玩意儿。” 孙友亮急眼了,脖子被狠狠的箍住,有些喘不过气,双手疯狂乱抓。 “小杨,大过年的不至于。” “对啊小杨,别跟他这二愣子一般见识。” 到底是一个院的邻居,一起上班的工友,见孙友亮受委屈,齐齐上前劝架。 杨庆有也见好就收,立马松开手。 “草泥马,有种弄死我,毛都没长齐的玩意,拽什么拽?披着狗皮了不起啊!” 奈何孙友亮不识抬举,被邻居拉着,仍旧嗷嗷乱叫。 “行了!大过年的闹什么闹?传出去让人笑话。” 眼见杨庆有又要翻脸,易中海赶忙出声呵斥,完事后,冷着脸对气冲冲的仨人说道: “小杨,还不快去。” 您是一大爷,您牛逼。 “得嘞一大爷,我这就走。” 杨庆有说罢,笑呵呵的冲孙友亮说道: “友亮,姓孙是吧?孙友亮,我记住你了,孙子你也记好喽,千万别犯错,爷盯着你呐!” 说完话,做了个双手指眼的手势,然后转身出门。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他今天的做派,用不了多久,孙友亮出事后,中后院的邻居给他起了个外号:笑面虎。 表面笑呵呵,内心记仇着呐! “妈的,杨哥,您说是套麻袋还是敲闷棍,我绝无二话。” “艹,真特么晦气,杨哥,我爸有一干弟弟,就搁咱东城这片混,我待会就去找他拜年,非办了这孙子。” 哥仨站雪地里,阎解成和冯勇在杨庆有身旁喋喋不休。 事儿发生的太快,他俩又是最小的,压根没插话的余地,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空,争先恐后的释放心中的闷气。 “行啦!能不能有点正行,哥哥我在派出所上班,去套人麻袋、打人闷棍,丢不起那人。” “你俩安心看戏就成,少给我找麻烦。” “二大爷那还没去,快点吧!” 杨庆有推搡着哥俩快走,远离中院这污秽之地。 只不过,仨人走到后院拐角时,磨叽起来。 冯勇小声说道: “咱们要不别去了,光齐哥不在,谁知道二大爷这会儿气顺不顺,别挨顿骂。” “说得对,一准得挨骂。” 阎解成更怂,当初刘光齐搬家,他可吃过刘海忠的拳头,鬼知道老头儿现在记不记得? 说罢,他就要逃。 “瞎扯淡,大过年的,谁没事给你摆脸子,今儿不去,回头见面怎么打招呼?” “快点,最后一下,早哆嗦早完事。” 杨庆有踢了他一脚,催着赶紧上前叫门。 “就是,快点。” 阎解成见跑不了,推搡着冯勇让他走前面。 “推什么推,这不走着嘛!” 冯勇嘴里嘟囔着,被迫迈着小碎步去推门。 “二大爷、二大妈新年好,给您二位拜年了,祝您二位在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 “二大爷、二大妈新年好,祝您二位身体健康” “二大爷、二大妈新年好,祝您二位吃嘛嘛香。” “新年好,新年好,吃糖。” 哥仨套路用的熟练,词都不用动,改称呼往上套就行。 二大妈客气的给仨人递糖块。 刘海忠精神头不好,略显低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跟仨人打招呼。 可能是儿子们都不在,又或者两口子舍不得烧煤,杨庆有总感觉屋里有些冷。 冷清的冷,没有过年的喜庆味。 对了。 儿子们都不在。 扯闲话时,杨庆有突然反应过来,刘光齐不在正常,怎么刘光天、刘光福也不在? 昨晚没听见父慈子孝的动静啊? 该尽的礼貌尽完,哥仨麻利拍屁股走人。 连吃的都不敢聊,太特么尴尬了。 一家两颗糖,十二家二十四颗糖,这是顶着大雪忙活一早晨的成果。 完事告别俩领路人,杨庆有回到家,取出一挂鞭,挂“出门见喜”旁边钉子上,烟头往上一凑,噼里啪啦的响声随之而来。 “杨哥,新年好。” “新年好啊春燕,吃了没?” “没,待会吃。” 拜年得的水果糖杨庆有不稀罕吃,一股脑塞小丫头手里,得了小丫头甜甜的一声谢谢杨哥。 “小杨,新年好,这是要出门吗?” “新年好吴姐,今儿不休息,照常上班。” “路上慢点,雪深路滑的。” “得嘞,您忙去吧!我走了。” 告别邻居,杨庆有揣着手,踏雪而行。 多亏了昨晚的大雪,街上压根没人,杨庆有肆无忌惮的走在马路中央,一脚一个深窝子,嘎吱嘎吱的,越踩越带劲。 告别自行车,重新迈着11路的杨庆有,花费了平时四倍的时间,走了一个半小时,才走到苏颖家。 进门时,空中正好响起悠扬的钟声,那是京城时间早晨九点钟的提示音。 杨庆有也没管屋里有没有外人,推门叫道: “新年好啊姑姑。” “哎吆歪,新年好,新年好,你这孩子,这么大雪,不在家待着过来干什么?” 苏颖全家仨人正围着炉子烤火,见杨庆有进门被吓了一跳。 苏静睿匆忙拿起毛巾拍打杨庆有身上的雪,嘴里埋怨道: “你看看,棉袄都湿了,快过来烤烤,路上冻坏了吧?” “还成,今儿风小,没觉得冷,就是路有点难走,雪忒深。” 杨庆有坐到炉子旁,呲着大牙冲苏颖乐。 “你还好意思笑?好好烤火,我去给你下水饺。” 苏颖瞪了他一眼,起身出门去厨房烧水。 直到此时,才轮到地位最低的王佳佳打招呼: “杨哥,新年好。” 只是丫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别,伸着双手笑眯眯,明摆着想要压岁钱。 “去,一边去,一点眼力见都没有,也不知道给你杨哥倒碗热水。” 可惜,两只小手被苏静睿无情拍开。 “倒,这就倒。” 王佳佳撅着小嘴,起身去倒水。 “那,拿着吧!” 她起身的瞬间,杨庆有掏出俩棒棒糖塞她手里,笑道: “一句新年好换俩棒棒糖,便宜你了。” “杨哥新年好,新年好,新年好。” 小丫头片子倒是机灵,立马翻倍的问好。 一句换俩,那三句不得给六个?小手伸的理直气壮。 第157章 自由身 这时,不得不提到那句老话:大过年的。 大过年的,图个高兴。 棒棒糖,杨庆有空间里好几桶,他也不喜欢吃,索性多给丫头几个。 于是乎手一翻,掌心多出六个棒棒糖。 “哎呀!” 王佳佳尖叫着抢过棒棒糖,一股脑的往兜里塞。 棒棒糖对于这个时候的国人是陌生的,但身为外交人员的苏静睿可非常熟悉,这东西国外商店里随处可见。 她诧异的说道: “小杨,你这从哪弄的?可不能干犯错误的事儿。” “您想多了。” 杨庆有哑然失笑,解释道: “我就是个厨子,想犯错误也没机会不是。” “再说了,您身份在这摆着,佳佳手里多点稀罕物也正常,只要她别出去乱显摆,谁能联想到我身上?” 事关切身利益,王佳佳匆忙应道: “不显摆,我保证不显摆。” 说罢,生怕老妈把糖没收喽,一溜烟的奔向里屋,藏糖去了。 苏静睿指着杨庆有的鼻子教训道: “你呀,还是小心点好。” “现在国际局势紧张,国家困难,我在国内待不了多久,没法照顾你们,你作为已经工作的成年人,做事要谨慎,切不可踩红线,犯错误。” “我就盼着你们安安稳稳的,能吃饱饭,别被有心人蛊惑了。” 想想老王夫妇也不容易,俩人整天在国外待着,留俩小的在家,一个高中、一个大学,能放心才怪。 杨庆有当然明白她的担忧,当即拍着胸脯回道: “您放心吧!我们都精着呐!” “您别看佳佳小,但小有小的好处,她不能成事啊!压根不会有人蛊惑她。” “小颖整天在学校待着上课,没功夫出来搭理那些有心人。” “再说了,有我盯着,保证饿不着她俩,一准给您养的胖胖的。” “呸!” 苏静睿拿着煤夹子敲了一下杨庆有,笑骂道: “我压根没担心她俩,我说的是你,小颖说你机灵,弯弯肠子多,我怕你用不到正道上。” 额....... 敢情聪明也是错。 杨庆有老脸微红,讪笑道: “那您小看我了,我们老杨家人凭手艺挣钱,不缺吃不缺喝,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三思而行、四大皆空、五官端正、六根清净......” 后面还有吗? 杨庆有记不清,说到中途尬住了。 苏静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编。 “总之,我老实着呐!” 编不下去的杨庆有见好就收,手掌一翻又掏出一根棒棒糖,笑嘻嘻的递给苏静睿。 “您尝尝,巧克力味的,倍甜。” “拿我当小孩子糊弄呢?” 苏静睿瞪了他一眼,接过棒棒糖,冲里屋喊道: “佳佳,这里落了一根。” 王佳佳闻言从里屋窜出来,速度可比兔子快多了,嘴里焦急的嚷嚷着: “哪呢?哪呢?” 苏静睿和杨庆有见状,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可能杨庆有来的晚,也可能外交部大院本身人就少,直到苏颖把水饺端上桌,也没见有邻居登门拜年。 白面的饺子皮、猪肉白菜的饺子馅,料是好料,可口味...........一言难尽。 苏静睿不仅菜炒的一般,面点手艺也没好到哪里去。 杨庆有大年初一这顿饭,吃得是既高兴又痛苦。 边吃还得边夸两句姑姑手艺好,惹得苏颖和王佳佳频频翻白眼。 手艺确实比往年好,起码吃起来不齁人。 杨庆有吃过水饺,闲扯了几句,打算起身告别。 不走不行,快十点了,再不走,所里上班的同志午饭甭吃了。 这会儿杨庆有已经开始后悔,早知道路不好走,就该早点出门。 大年初一头一天上班就迟到,那不是找茬,是纯纯的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他不仅要走,还得跑着走。 “哎,这么大雪你们干什么去?” 没成想他刚起身,苏颖和王佳佳全副武装的头顶大棉帽,脚踩长皮靴从里屋跑出来。 苏颖还顺手递给苏静睿一大红围巾。 “我妈同事在国外,我们去他家瞅瞅,顺道中午一起逛庙会。” 王佳佳紧着脖子上的围脖,解释道。 “这老大雪,庙会上能有人?” “甭管她,这么大雪怎么可能有人,你快点走吧,大年初一迟到不好。” 苏颖给杨庆有正了正帽子,催他快点走。 “行,你们出门小心点,雪忒深,容易崴脚脖子。” “姑姑我走了。” “走吧,别跑太快。” “好嘞,放心吧您。” 杨庆有挥挥手,消失在漫天大雪中。 要不说这年头人们朴实,鹅毛般的大雪下,街头巷口已经有群众抄着铁锨、抡着扫帚开始清理道路。 也幸亏如此,杨庆有才能一路小跑着奔向派出所。 韩民生此时忙的不可开交,烧水揉面切菜,全指望他一人忙活。 嘴里还时不时嘟囔两句,全是叨叨杨庆有的话。 杨庆有站厨房外,听着案板被剁的砰砰响,鬼头鬼脑间正好和面色不虞的韩民生来了个对眼。 好尴尬! 杨庆有赶忙进屋,冲韩民生打了个千,笑嘻嘻的说道: “新年好韩哥,小的给您拜年了。” 菜刀被砰的一声插在案板上,韩民生指着杨庆有骂道: “好?好个得,兔崽子你看看几点了?新年头天上班就迟到,是不是不想混了?” “笑什么笑?干活。” “来来来韩哥,您抽支烟歇着,我来干。” 杨庆有陪着笑,赶忙捡起菜刀切菜,迟到了足足一个半小时,没挨两脚,他都得偷着乐。 “韩哥,咱今儿还用跟着巡逻吗?” 韩民生望着门外,砸吧着嘴回道: “这么大雪,巡个屁,扫雪还差不多。” “啊?还不如巡逻呐!” 想想一脑袋汗除雪的画面,杨庆有就犯怵,他出门时忘了穿新鞋,这会儿脚上套的可是纯棉鞋,在雪里折腾了一早晨,早湿透了,待会还想着就厨房炉火烤烤呢! 这下倒好,鞋干不了了。 韩民生指着外面的屋顶笑骂道: “一天天寻思什么呐!看天色,雪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住的都是老房子,屋顶不结实,不抓紧清理一下,小心压塌喽!” 这话说的甚是合理,杨庆有对自己那两间倒座房就没啥信心,房顶横梁黢黑,瞅着年岁就轻不了。 而且墙皮哗哗掉,要不是报纸糊着,早见墙砖了。 “还是您想的周全,我住那房子确实不怎么地。” “你知道就好,我早晨问过老严,咱这儿没庙会,用不着咱继续帮忙巡逻,下午安心回家就是。” “就等您这句话了。” 得了准信的杨庆有,菜刀挥舞得飞快,再度恢复自由身,能不高兴嘛! 第158章 除雪 过了年三十,派出所食堂伙食也再度恢复成之前寡淡无味的状态,中午吃饭时,食客们个个满腹牢骚,吃得那叫一个慢! 以至于杨庆有一度怀疑自个厨艺是不是退步了? 还得是老韩同志,抡着大勺上前一通输出,解了杨庆有的困惑。 这年头没有懒人,再加上事关自家的住房安危,杨庆有下班回家的路上,时不时能瞅见四合院房顶上冒出个人,晃晃悠悠、小心翼翼拿铁锨往下戳雪。 可是,95号院的邻居们貌似不大勤快,屋顶上积雪依旧,房门前一踩一个坑,院里静悄悄的,压根没人忙活。 这尼玛还清不清? 杨庆有本着遇事不决找冯勇的原则,进院直奔冯勇家。 “冯勇,冯勇!” “吆,冯叔冯婶没出门呐!” 冯勇一家子逍遥的很,冯婶正坐在火炉旁纳鞋底,冯叔花生米配酒喝的也挺美,冯勇抱着一本小人书呲着大牙乐。 冯叔正觉一个人喝酒无趣,见杨庆有进屋,笑眯眯的说道: “小杨来啦,一块喝点?” 冯婶也招呼道: “来小杨,过来烤会火。” “不了冯叔,我吃过了,您慢慢喝。” “冯婶,我不冷,您忙着,我找小勇有事。” 说罢,不由分说的卸下冯勇手里的小人书,拉着他往外走。 “哥,您慢点,好歹让我提上鞋。” 冯勇在游廊下提上鞋,被冷风一吹,打了个哆嗦,捂着棉袄问道: “哥,这大冷天的,咱要不回屋说。” “冷什么冷!年纪轻轻的也不嫌丢人。” 杨庆有指着屋顶问道: “我看见别的院都在给屋顶除雪,咱们院怎么没人弄?不怕把房顶压塌了?” “嗐!我以为什么事?就这?您这算是问对人了。” 说到这,冯勇挺了挺胸膛,一副啥都懂的模样,伸手虚点道: “您瞧瞧咱们院这规模、这布局,还有这么宽的游廊,以前住的肯定是达官显贵,那房子能差喽?” “咱这标准的四进院,是他们那破屋烂瓦能比的?” “那帮人肯定惜命,质量好着呐!您把心放肚子里,塌不了。” 这..... 说的好像挺在理。 杨庆有稍一沉思,道出心中疑惑: “可是,倒座房以前是下人住的,能一样吗?” 冯勇闻言如同被踩到脚的猫,跳脚道: “下人怎么啦?下人不是人啊!” “听没听过那句话?宰相门前七品官,四进院的下人也不是一般人,出去照样高人一等,您就放心吧!” 都什么跟什么? 这特么跟房子质量好不好挨得着吗? 还七品官,就一看大门的,还真把自个当业主了..... 杨庆有给了他一比兜,笑骂道: “甭扯没用的,抓紧给我找一梯子去。” 冯勇捂着脑门委屈道: “咱们院从来不清房顶,去哪给您找梯子?” 话说的在理,那该怎么办呢? 杨庆有揣着手,望着倒座房犯愁。 顺墙头爬上去? 三四米高,万一滑下来,丢人不说,再摔着屁股,忒不划算。 要是不清理? 不行,整天想着屋顶,能睡踏实嘛! “哎,差点忘了。” 冯勇猛地一拍大腿,高兴道: “我同学,他们家有一长竹竿,四五米长,年前专门买来放鞭炮的,咱拿它把雪捅下来怎么样?” 不怎么样。 杨庆有要不是看他好心的份上,怎么着也得赏他一脚。 亏不亏心,拿竹竿捅,那不得捅到猴年马月? 不过...... 杨庆有突然想起来,空间里有捆铁丝,这不正好派上用场嘛! “那还等什么?抓紧去吧,回头清完雪,晚上请你吃肉。” “好嘞。” 吃肉不积极,心态有问题。 冯勇心态正常着呐!必须积极。 没多大会,他扛着竹竿兴冲冲跑回来,身后还跟着一同龄人,估计就是那位同学。 “杨哥,我回来了,这是我同学赵长源。” “杨哥,新年好。” “新年好,小赵同学。” 打完招呼,杨庆有拿出钻好洞的小木板,往竹竿上一套,再拿铁丝捆上几圈。 简单版的长杆筢子就此成形。 冯勇举着筢了两下,赞道: “还行哎,一搂一大块。” “废话,废了我老长一段铁丝,不成行嘛!” 俩人你一会,我一会,屋顶上的两面雪被筢了个精光。 顺道还把隔壁吴守芳娘俩的也给筢了,光自个家干净,看着别扭。 两家干净,就顺眼多了。 至于周家姐妹,有阎解成在,杨庆有一外人操心不合适。 干完活,正想拉着小哥俩进屋歇歇,赵长源不好意思的说道: “杨哥,我就不进屋了,我们家雪还没清,您看这......” “甭客气,原本就是你们家的竹竿,上面的板子送你,快回家干活去吧!” “哎,谢谢您。” “冯勇,我走了哈!” 赵长源扛起竹竿,冲冯勇打了声招呼便走。 冯勇追问道: “用不用我帮忙?” “不用,歇着吧你。” 赵长源头也不回的摆摆手,出院门消失不见。 下午天空黑压压的,风越吹越猛,个头见小的雪花再度大了起来。 杨庆有麻利的拍打完身上积雪,冲冯勇吆喝道: “别愣着,抓紧进屋暖和暖和。” “哥,我不冷,咱去逛庙会吧!解成哥带着彩霞、彩凤姐早去了,咱也去看看呗!” 冯勇跳了两下,甩掉身上的雪,捂着耳朵说道。 杨庆有疑惑的回问道: “这么大雪,庙会上能有人?” 他还从来没见识过老京城的庙会,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再想想苏颖她们也有可能去,万一碰上,嘿嘿! 冯勇解释道: “有,肯定有,往年初一也下雪,庙会照样开,热闹着呐!只是今年没人搭伴,我才没去。” “那就走,等我换双鞋。” 杨庆有说罢进屋换鞋,他为了庆祝自己在这儿即将度过第一个春节,年前专门去王府井买了双大头皮鞋,里面一层厚厚的内衬,暖和着呐! 只是今早出门走的急,忘了穿。 “您等我下,我回家穿个外套。” 冯勇也不傻,见风吹得急,立马回屋把他爸的棉袄套身上,来了个双层double,重复保暖。 第159章 逛庙会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十五天可以光明正大做点投机倒把的私人小买卖,说的就是庙会。 正月初一至十五,过了您就得再等一年。 当然,凭票供应、物资紧缺的年代,您就是想去摆摊,也得手里有料才成。 卖点小吃什么的就甭想了,一般人只能卖卖家里用不到的古玩、字画、破书旧报。 有手艺的倒可以卖点手工艺品,挣一波手艺钱。 也有附近农村社员来卖土特产,像是鸡蛋、干货、野味啥的,只是卖的不多,买的也不多。 摆摊的主力还是京城各地的公私合营小老板。 卖的以吃为主,买的也是以吃为主。 爱窝窝、元宵、盒桃、切糕、凉糕、花糕、豆面糕、烫面炸糕、糖葫芦、面茶、炒肝、灌肠、酥合子等等等等。 只要您想得到,庙会里就能买得到。 京城春节庙会也叫厂甸庙会,位置在琉璃厂,北起和平门,南抵梁家园,西至南柳巷,东到延寿寺街,老大一片,一整天都逛不全。 杨庆有和冯勇哥俩,顶着大雪,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和平门。 走到这,杨庆有才算见识到这年头人们娱乐活动的匮乏。 尼玛大雪天的,街上人头汹涌、游客如云,路两边各种摊位鳞次栉比,一家挨着一家,一眼望不到头。 也没人组织扫雪,又或者是来不及,马路中央的雪都被踩化了,一脚下去一个小水坑,可见群众之凶猛。 大家伙深一脚浅一脚的,就这么凑合着逛。 冯勇看着眼前的景象,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指着不远处热气蒸腾的摊位说道: “杨哥,您饿不饿?” 饿不饿? 杨庆有给了他一比兜,笑骂道: “我看是你饿了,走吧!想吃什么尽管说,今儿哥请客。” 闻着各种香味,不饿也得饿,更何况杨庆有中午基本没吃东西,食堂清汤寡水的,他也咽不下去。 “好嘞,咱先去吃炒肝吧,您看人那么多,一准好吃。” 冯勇没等杨庆有回话,拽着他就往炒肝那跑。 好不容易逛回庙会,就为了吃口炒肝? 杨庆有不知该说什么好,说冯勇追求低吧,炒肝好歹有点油水,说他追求高,旁边的肉包子不是更香? 一碗炒肝两毛钱,是真不便宜,但挡不住过年老少爷们手里有零花钱,总有冤大头想解馋。 “同志两碗炒肝。” “得嘞,马上好。” 杨庆有递上钱,师傅麻利拿起大勺,往面前锅边空碗里打上两勺炒肝,顺手撒上葱花,还不忘吆喝道: “您炒肝好了。” 哥俩端起大碗,从竹筐里取了小勺,站路边嘘溜着开吃。 不是不想坐,而是没空位,一共两张桌子,八条长凳,坐的满满登登,压根没位置。 冯勇边吹气嘘溜边感慨: “香,真香。” 没出息,一碗炒肝至于吗?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杨庆有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嘘溜了一口,顺嘴嚼了一块猪肝。 妈的,香,真香。 不是杨庆有没见识,而是老师傅手艺确实好,肝嫩鲜香,汤汁醇厚味美。 两毛钱,真值,太特么值了。 要不是冯勇在身旁,他高低得掏出几个大茶缸,打满带走。 头顶是鹅毛大雪,背后是呼啸寒风,这种哈口气都怕冻着舌头的天气下,来上一碗热乎的炒肝,那滋味绝了。 几口下去,热乎劲由胃直达四肢,立马手脚不凉了,脸也不冷了,浑身舒坦。 狼吞虎咽吃完,舔干净碗,哥俩继续逛。 一路走一路吃,大肉包子、驴打滚、炸年糕、糯米糕是样样不落,吃噎着后,还顺道来了碗元宵,老大一海碗,七八个元宵,解渴大于解馋。 唯一可惜的是,今儿雪大,限制了庙会的规模,除了卖小吃的,就是卖小吃的。 像什么捏唐人、卖字画旧书、唱大戏、玩杂耍、说相声唱快板的都没来。 尽管如此,依旧不乏惊喜。 那就是卖糖葫芦的,一串糖葫芦一米长,长长的竹签上串着二三十、不四五十个糖球(山楂),一碰一晃悠。 个别买糖葫芦的小孩个头还没糖葫芦高,只见小孩一手攥竹签,另一只手还得托着糖球,否则糖葫芦得垂到地上,那小孩伸着脑袋想吃,却怎么都够不着。 搞笑一幕看得杨庆有是目瞪口呆。 糖葫芦还能这么玩? “哥,要不咱也买根尝尝?” 冯勇看见那小孩后,跃跃欲试。 杨庆有赏了他一比兜,骂道: “多大了还吃这哄小孩的玩意,丢不丢人!” 要不是杨庆有看着糖球上几乎没沾糖,他早上去买了。 逛也逛了,吃也吃了,在没见到想见的人后,杨庆有拉着冯勇打道回府。 本身下雪天色就暗,再加上冬天太阳下山早,哥俩走进南锣鼓巷时,巷子已经黑咕隆咚的不见行人。 “小勇,想不想玩点刺激的?” 杨庆有突然想到那天棒梗的恶作剧,不由得玩性大起。 冯勇怪异的看向杨庆有,哆嗦着回道: “哥,您别闹,黑灯瞎火,怪吓人的。” “呸!瞧你那怂样。” 杨庆有踢了他一脚,懒得解释,拽着他就往另一条胡同走。 冯勇被大力拽的打了好几个踉跄,委曲求饶道: “哥,您轻点拽,这是我爸的棉袄,拽坏了我得挨揍。” “你小点声,怕人不知道怎么滴?” 走到巷子尾,杨庆有指着围墙小声问道: “知道这是哪吗?” 冯勇点头应道: “知道啊,咱们院后墙。” 杨庆有再次指着围墙上冒出的房顶问道: “记得今早找事的孙友亮不?他住哪间屋?” “知道,角落里那间就是。” 冯勇指着靠东头的那间房回道。 “嘿嘿!” 杨庆有干笑两声,从空间里掏出几个二踢脚,塞冯勇手里,笑眯眯的说道: “瞧见没?供销社里最贵的二踢脚,咱俩一人仨,点着后朝这孙子门前扔,给他贺贺新年怎么样?” “成,我看成,保准吓丫一跳。” 冯勇瞳孔闪着光,咧着嘴,一脸的跃跃欲试。 想起早晨的遭遇,他就一肚子气,能让孙友亮不痛快,就是他最大的痛快。 第160章 恶作剧 杨庆有掏出烟,俩人一人一根叼嘴里,然后划着火柴点上。 一闪一闪的火光下,俩人相视一笑,仿佛两只偷鸡的黄鼠狼,透着股贱嗖味儿。 冯勇不放心,贴墙角听了又听,疑惑道: “没动静啊哥,丫不会不在家吧?” 杨庆有凑过去,装作闭眼倾听的样子,放出感知,扫描过后,自信的点头应道: “在家,搁炕上躺着呐!” “有吗?我怎么没听见?” 冯勇不放心,又趴在墙上,侧耳倾听。 杨庆有拉开他,骂道: “你是不是有病?放个炮仗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管他在不在家,扔完咱就跑。” “行,您等我找个姿势。” 说罢,冯勇找了个好扔鞭炮的地儿,摆好姿势后,点点头。 杨庆有见状也不犹豫,立马把烟头凑二踢脚上,点着就扔。 “哎呀!” 冯勇还等他回话呐!哪想到他没回话的意思,说扔就扔,没回话的意思。 慌乱间,取下嘴上的烟头就往二踢脚上凑。 杨庆有扔完第三个后,冯勇第一个还没点着。 “笨死你得了。” 杨庆有夺过他手里攥的另外两个二踢脚,继续点了往院里扔,这时冯勇才刚点着第一个。 于此同时,杨庆有扔出的第一个二踢脚开始爆炸。 “砰...嗖....砰。” “哎吆,快跑。” 冯勇不管不顾的扔掉手里的二踢脚,转头就往来路跑。 这孙子干正事不成,撤退倒是跑得快。 杨庆有更快,没几步便超过冯勇,跑在前头。 这时,院里砰嘣声不断,中间还夹杂着后院邻居们的叫骂声。 “艹,哪个王八蛋干的?” “谁特么闲的蛋疼在院里放鞭炮?” “谁家的小孩?老牛,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 “放屁,我儿子才十岁,你找老周,指不定是他儿子干的。” “扯淡,我儿子搁屋里写作业呐!哪个孙子干的?有种你站出来。” 这些人还算文雅,只骂不嚎。 但后罩房中间户聋老太太可没那么高素质,她扯着嗓子嗷嗷乱叫: “不得了啦!这是有人盼着老太太我早点死啊!老太太我身体弱,哪里招惹你们了,让你们这么着急赶我走。” “小牛,周二蛋,是不是你们儿子干的?” “告诉你们,抓紧把孩子叫出来给我赔礼道歉,否则我住你们家去。” 杨庆有和冯勇哪知道这些,他俩这会儿已经跑回巷子口,冯勇兴奋的说道: “哥,咱再去买几个,杀他个回马枪,吓死丫的。” 杨庆有骂道: “你特么是不是缺心眼,你敢确定刚才那院子没人出来瞧热闹?” “走,回家。” 说罢,杨庆有带头走向自家巷子。 “别呀哥,咱俩这时回去不正好让他们逮着?” “猪脑子!” 杨庆有指着冯勇的脑门教训道: “咱们不去看热闹才是真的有问题,早晨刚闹了别扭,他们肯定会怀疑咱俩,不回能躲过去?” 冯勇丧气的答道: “不能,但咱这时回去万一被人瞧见呢?” “担心收成不好就不种地了吗?动动脑子,哪这么巧正好被人碰见。” “咱就光明正大回去瞧热闹,到时候他们问起来,你就说你一直在家,你爸妈还能出卖你不成?” 冯勇若有所思的点头应道: “那倒也是。” 哥俩跟做贼似的站院门口,鬼头鬼脑的打探倒座房前情况,见没人后,这才放心进院。 前院好看热闹的邻居早就被惊醒跑向后院,此时前院静悄悄的,俩人进院后,冯勇直接回家找爸妈,他想提前打好预防针,以防关键时刻露馅。 杨庆有则在自己家门口伪造证据,先倒着走向家门口,进屋拉开炉门,添上煤,换好棉鞋后,再顺着脚印走出来。 他这叫以防万一,易中海那人心思重,鬼知道他会不会找麻烦。 做好了预防措施,俩人这才汇合奔向后院。 后院此时人头涌动,后罩房几家炒的不可开交。 前院和中院来了十来个人,他们站许大茂家门口看得起劲。 可惜许大茂还没从父母家回来,否则吵架人群中绝对少不了他。 “柱哥,刚才什么情况?动静赶上昨晚了。” 杨庆有凑到傻柱身旁,假模假样的问道。 “嗐,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在后院放二踢脚,把老太太惊得不轻,这会儿她正发火呐!” 傻柱也是个缺德的,嗓门高的不得了,头两句甚至压过吵架声,引得周边邻居频频侧目。 杨庆有见状识趣的闭口不言,心里盼着,千万别把火引到这边来。 其实,吵架的众人哪有心思看别个,他们个个只顾自己,争辩得起劲。 易中海和一大妈则拉着老太太,不住的往屋里劝。 奇怪的是,现场不见刘海忠的身影,他家屋里亮着灯,却没人出来。 这后院管事大爷当得貌似不太称职。 冯勇在杨庆有身旁,小声疑惑道: “他们怎么吵起来了?干嘛不去找放炮的?” 杨庆有努嘴示意道: “笨啊,他们这不正在找!” “嘿......” 冯勇这时才反应过来,敢情吵架是为了撇清自己,诬陷别人。 这时,聋老太太被一大妈扶进屋,易中海开始劝解其他人。 “有什么好吵的?小孩子玩闹,以后注意就是了,你们一帮大人搁这吵架,丢不丢人!” “都麻利散了,大雪天的,都不嫌冷是吧?” 还得是易中海,说话真管用。 两句话下来,后罩房的几户齐齐闭嘴,哼哼着瞪着对方,不服气也不敢再继续吵。 这时易中海又转身面向来瞧热闹的邻居,指着众人训道: “还有你们,都是一个院的邻居,有什么好瞧的?怕事儿不够大是吧?都赶快回家,别看了,抓紧走。” 这...... 怎么还有我们的事儿? 看热闹的众人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过后,嘴里嘟囔着回应的话,转身回家。 “误会了不是,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想过来帮忙来着。” “对,我们是来帮忙的,既然没事了,我们这就回。” “一大爷您好好劝劝他们,我们就不掺和了,这就回家。” “都是一个院的邻居,一大爷您好好说说他们,我们先回了。” 瞧这话说的,个个跟易中海似的,站道德至高点上放马后炮。 不知情的还以为这帮人真是来劝架的。 第161章 我要举报 “那谁,前院的不能走,一大爷,我怀疑是他俩干的。” 前院的众人稀稀拉拉还没走完,身后传来孙友亮的喊声,大伙一听,吆喝,戏还还没唱完呐! 个个立马回身,不解的看向孙友亮。 他们可不知道早晨在易中海家发生的事儿,还以为这孙子在攀咬前院邻居,诚心找茬。 “就是他俩,姓杨的和冯家小子,只有他俩能干出来。” 本来平息的事端再起波澜。 易中海皱眉看着孙友亮,见他说的斩钉截铁,又转头看向杨庆有和冯勇,等他俩辩解。 老易同志就这点高明,遇事从不急着下场,反正双方一时半会打不起来,争辩几句又如何? 他最后站出来,更显德高望重,更容易一锤定音。 要是急匆匆的出来主持局面,容易陷入争吵的旋涡中,劝谁都是错,两头落不着好。 可杨庆有并未如他所愿,这哥们脚步不停,拽着转头往后瞧的冯勇往外走。 你特么连名字都不说,哥们凭什么搭你话茬。 孙友亮跳脚喊道: “瞧见没?他心虚了,他肯定心虚了,否则跑什么?” 可惜,杨庆有压根不搭理他,转角没了身影。 场面一下尬住了,寂静无声,片刻后: “一大爷,您倒是说句公道话呀!” “一大爷,小孙说得有理,您把他们俩叫回来问问吧!” “一大爷,既然小孙指认他俩,总得让他俩回来说说吧!” 刚才还乱成一锅粥的后院,瞬间站到一条战线上,七嘴八舌的让易中海主持公道。 前院来看热闹的这才明白,敢情后院自己没掰扯明白,反倒赖上了前院小年轻,立马有人不乐意嚷嚷道: “我说老几位,中间还隔着一个中院呐!你们说这话亏不亏心?” “一大爷,他们这么说可有点不讲理。” “这也能赖到我们前院,那以后前院出了啥事,我们是不是也可以找后院?” 这下好了,事态升级,吵架双方城头变换大王旗,参战人数急剧猛增。 易中海被架住了,只能无奈的站中间冲两边打手势,吆喝道: “大伙都安静,少说两句,这样吵没用,咱们把俩人叫回来,一问便知。” 见众人不再嚷嚷,他冲前院来看热闹的王华王师傅说道 “小王,你去把他俩叫回来,有事说事,跑什么?” 王华左盼右顾,见没人出来应援,只得应了声,去追俩人。 “哥,咱就这么走了?” 离开后院的哥俩站穿堂下,躲避洋洋洒洒从天而落的雪花,冯勇拍打着身上积雪,小声问道。 “没事,上赶着他们会认为咱俩理亏,咱先抻一抻,会有人来叫咱俩的。” “待会你少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好嘞!” 说话间,杨庆有掏出烟,哥俩一个一根,吞烟吐雾静等人来。 “小杨,小勇,你俩怎么跑得这么快?” 王华一溜小跑,来到哥俩跟前,顺手接过杨庆有递来的大生产。 冯勇划着火柴凑上去点烟,顺嘴问道: “王哥,完事了?” “完什么完事,一大爷叫你俩回去。” 王华跺了跺脚上的积雪,小声神秘兮兮的问道: “跟王哥说实话,是不是你俩干的?” 冯勇笑嘻嘻的回道: “王哥您可不兴乱说,这么远,我俩得多大劲,能把炮仗从前院扔后院去?” 王华闻言坚定了内心的想法,就特么是后院人没事找事,随即拍着胸脯说道: “我就说嘛!肯定不是咱前院人干的,放心,有哥在,绝不会让人冤枉你俩。” 说罢,大手一挥,喊道: “走,王哥带你俩勇闯虎穴。” “王哥说得好,咱去验验大老虎的能耐。” 这哥俩脑子多少有点毛病。 杨庆有跟在他俩身后,一脑门黑线。 哥俩出场既是焦点,所有人目光不自觉的盯在他俩身上。 “一大爷,您叫我们回来什么事?” 易中海还没回话,对面的孙友亮先忍不住嚷嚷道: “大伙瞧见没?装糊涂,还装的有模有样。” “什么事儿?没事能叫你俩回来?老实交代,是不是你俩干的?” 话音落,众人立马转头急迫的看着俩人,等他俩辩解。 易中海同样如此,他想继续装糊涂,看看形势再说。 杨庆有怎么可能如他们的意,见易中海不说话,转头冲王华说道: “王哥,估摸着您听错了,不是一大爷叫我们。” 说罢,不等众人反应,朝冯勇招呼道: “走吧小勇,看来这儿没咱俩的事儿。” 然后,哥俩真的立马掉头就走,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这叫什么? 俩臭小子完全不拿孙友亮当人呐! 人家都指着你鼻子问话了,你竟然装作看不见、听不着? 前院的众人乐了,小杨人才啊! 无视比怼人的伤害性大多了。 “小杨,小勇,你俩回来。” 哥俩行为越来越离谱,逼得易中海不得不开口。 杨庆有倒也识趣,闻声停住脚步,客气回问道: “一大爷,啥事您说。” 他今儿主打一个要礼貌有礼貌,想吵架不搭茬。 易中海见杨庆有识趣,还保持着对他这个一大爷的礼貌,也和声细语的回道: “小杨啊!刚才友亮的话你听见没?” “他说后院二踢脚是你们俩放的,你有什么话说?” 杨庆有眨了眨眼,脸色由和煦转为严肃,指着孙友亮厉声说道: “一大爷,我举报,举报孙友亮投机倒把、偷蒙拐骗。” “他天天偷厂里东西,损公肥私,夜夜去黑市,投机倒把。” “他行为不检,经常和附近的寡妇不清不楚。” “他仗着年轻体壮,经常抢附近老年人的钱财。” “我还怀疑他有人命在身,天天说老婆孩子在乡下,可谁见过?我怀疑她们早就没命了。” 好家伙,杨庆有狮子大开口,一通罪名数下来,惊得大伙目瞪口呆,惊得孙友亮都忘了反驳。 冯勇还不忘搁旁边叫好: “对,杨哥说的对,我早就想举报他了,但苦于人轻言微,一直不敢开口。” 第162章 你可以的 经过哥俩这一通说,仿佛不立马毙了孙友亮,都不足以平民愤。 罪过太特么大了,满东城区打听打听,也找不出这么一号人来。 惊愕过后,众人立马盯着孙友亮窃窃私语,尤其是前院的邻居们,个个咧着嘴,就等看热闹了。 孙友亮这时才回过神来,大声嚷嚷道: “污蔑,你这是污蔑,大伙要替我做主啊!” “一大爷,您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那种人,这小子满嘴胡言乱语,都不用想,炮仗就是他放的。” 杨庆有嘴里可没说好话,罪过一个比一个大,怎么可能有邻居站出来替他狡辩,都直勾勾的看向易中海,等他说话。 事情怎么越来越离谱了呢? 易中海暗生懊恼,后悔自己不该来后院,本来是刘海忠的事儿,自己瞎凑什么热闹。 “咳咳!” 溜是溜不掉了,易中海只能开口。 “小杨啊,话可不能乱说,你举报孙友亮,可有什么证据?” 对呀,你有什么证据? 众人闻言齐齐看向杨庆有。 杨庆有大眼溜圆,纯真又无邪,他惊讶的问道: “举报还要证据吗?” 我尼玛! 看热闹的众人齐齐心里爆着粗口,恨不得上前揪住杨庆有给他俩嘴巴子。 举报要证据吗? 尼玛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小孩都知道的道理,他还在这装傻充愣。 纯纯的耍人玩。 易中海同样被气得脸色铁青,他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厉声呵斥道: “杨庆有,你不是小孩,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个不清楚吗?” “咱这儿是先进四合院,不是你说胡话的地方。” “我今儿必须批评你,必须........” “等等等,一大爷,您这话不对。” 易中海说得正起劲时,被杨庆有高声打断,他指着孙友亮说道: “刚才这孙子举报我扔炮仗时,您可不是这么说的,大伙都听的真真的,是您让王哥把我叫回来,让我解释的。” “按照规矩,现在是不是该姓孙的解释了?” 这........ 话糙理不糙,刚才确实是这么个流程。 卦友们下意识的点点头,看向易中海。 义愤填膺的易中海懵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嗽声不断。 今儿算是他当选一大爷以来,碰到的最棘手之事,一时不查,竟然让杨庆有钻了空子。 “对,一大爷,您德高望重的,向来办事公平,大伙都服气着呐!您可不能糊涂啊!” 冯勇也是真孙子,见易中海咳嗽,趁势抓紧补刀,生怕憋不着他。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啊! 易中海内心骂着孙友亮和杨庆有不是玩意,口中咳嗽不敢停。 好不容易找了个可以掩饰尴尬的借口,他敢停吗?停了怎么说? 今儿就是把肺咳出来,他也不能停。 “哎吆,小易啊,这是怎么了?” “快点进屋喝口水,不行咱再去医院瞧瞧。” 还得是聋老太太,人家刚才搁屋里听得清清楚楚,见易中海遇挫,立马出门给他解围。 老太太吆喝时,一大妈也趁机出来搀扶易中海,推着他往老太太屋里钻,动作那叫一个利索。 “瞧你们把小易气的,还愣着干什么?等抽呢?” 老太太扬了扬手里的拐棍,吓得众人作鸟兽散。 这老混蛋不讲理,说抽人就抽人,下手贼狠。 孙友亮狠狠的瞪了一眼杨庆有,不甘回屋。 杨庆有则看都不看他,跟着前院邻居们回家。 “小杨,能耐啊!以后咱们前院和他们闹别扭时,你可不准站后头瞧热闹。” “对对对,就小杨这嘴皮子,赶上两个贾张氏了。” “提那老婆子干啥,就她那破嘴,也配和我们小杨比?” “小杨,你说你这脑子是咋长的?我们怎么就想不到呢?” 前院出能人了呀! 前院的邻居们,此刻喜笑颜开,听话里意思,恨不得立马让杨庆有取阎埠贵而代之。 “各位叔叔婶婶哥哥姐姐们,你们可饶了我吧!” “我就是见不得被冤枉,反应大了些,可不是故意找茬。” “那啥,我还没吃晚饭,先回了,你们也抓紧回屋吧,瞧这一身雪,别冻着。” 说罢,杨庆有落荒而逃,冯勇紧随其后。 身后还传来邻居们意犹未尽的打趣声: “小杨,你害什么羞呀,又不是让你去相亲。” “这孩子,再聊会呀!” 今儿事了,邻居们少不得要高看杨庆有两眼,再也不会拿他当小孩对待。 年轻人嘛! 总会在成长中让人另眼相待。 “杨哥,今儿绝了,您瞧见了没?一大爷搁那装孙子呢!” 冯勇跟杨庆有屁股后面进屋,小嘴叭叭叭不停。 杨庆有看了眼炉火,提起铝壶边倒水边笑道: “今儿爽不爽。” “爽,必须爽,等解成哥回来,羡慕死他。” 冯勇嘿嘿直乐,在他心中,今儿算是干了件大事,解气着呐! 杨庆有拍了他一巴掌,嘱咐道: “拉倒吧,你可得把嘴闭紧喽,别他们没挑出刺儿,你自己嘴不严秃噜出去,到时候咱哥俩可没法在院里混了。” “这您放心,我嘴严着呐!” 尽管冯勇一脸的慎重,杨庆有不敢相信他,只要有好处,这小子什么都敢往外秃噜。 信他还不如信洪秀全是上帝二儿子。 杨庆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笑眯眯的问道: “想不想更爽?” “啊?额.......” 每次杨庆有这么笑都没好事,冯勇心里有点犯怵,不敢痛快应话。 已经给他找好出路的杨庆有哪管这个,麻利掏出四个二踢脚,一股脑塞他怀里。 “这是哥特意为你准备的,孙友亮不是瞧不起咱哥俩嘛!你明儿晚上再来一次,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明儿哥不在,你可扔准喽,别像今晚似的,娘们唧唧的,舍不得使劲。” 说罢,拍着冯勇的肩膀,宽慰他道: “哥这二踢脚多着呐!管够。” “啊?哥,您不陪我一起啊?” 冯勇耷拉着脑袋,望着怀里的二踢脚欲哭无泪。 他倒不是嫌弃不够刺激,主要是怕被人逮着挨揍。 “你已经十七了,不再是小孩子,搁解放前都可以扛枪上战场了,扔个炮仗算什么?” “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回头怎么闯荡社会?怎么拍婆子?” “哥信你,你可以的。” 一通洗脑后,冯勇眼神逐渐坚定。 “我可以的。” “对,你可以的,今晚回家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一准没问题。” “成,瞧好吧您。” “哥就知道你行,明儿这个点,哥准备好酒好菜为你请功。” 冯勇被忽悠的迷迷糊糊,揣着二踢脚,呲着大牙出了杨庆有家门。 臭小子,当你自个扔上瘾后,就不信你还敢大嘴巴往外说。 杨庆有翘着二郎腿,望着窗外嘿嘿直乐。 第163章 杨哥骗人 大雪纷纷扬扬的又下了一晚,直到初二早晨才开始消停。 尽管如此,天依旧灰蒙蒙的,不见一丝热度。 北风如刀子一般在空中呼啸,刮的人脸疼。 杨庆有中午下班后,裹紧棉袄,打着出溜滑,往交道口供销社奔。 是的,经过两场大雪的洗礼,他终于学会了打出溜滑。 不再像最初到来时那般笨拙。 供销社后门,李学习拎着一灰色小布兜,背对寒风,不住的跺脚张望,看见杨庆有的瞬间,主动迎上去,埋怨道: “你可来了,妈的,这天真冷,再等会非给我冻成孙子不可。” “辛苦了,李学习同志,小弟无以为报,来,让弟弟好好感谢感谢你,抱一下,你躲什么?” 杨庆有嘻嘻哈哈就要伸手拥抱李学习,幸亏小李同志身手矫捷,一个闪身躲过。 李学习把手里的布兜扔给杨庆有,嫌弃的说道: “别恶心人,你赶快试试,要是不合脚,我好抓紧想法找人换。” 明儿初三,杨庆有要参加环城赛。 最初,他想着糊弄下完事,结果所里参加比赛的同志们人手一双运动鞋,只有他穿着大棉鞋,搞得他好像不合群似的。 于是乎,年前年后他没少往王府井跑,就为了买双运动鞋。 可惜事与愿违,环城赛影响太大,王府井的运动鞋还没等上架呢!就先被各种内部人士抢购一空。 甚至,连委托商店里四五成新的旧运动鞋也没落下,被急红眼的各单位运动员们瓜分了,压根轮不到他。 于是乎,杨庆有想到了小李同志。 也亏是李学习上心,临开赛前,愣是让他给淘到了一双新的。 不愧是供销社的内部人士。 “在这?” “不在这你还想去哪试?” 杨庆有撇撇嘴,无奈背靠围墙,麻利脱鞋换鞋,脚下还得用那可怜的布兜垫着,生怕把新鞋弄脏了没法换。 白色的鞋面上绣着蓝色花纹,乳胶的鞋底柔软有弹性。 杨庆有换上鞋,搁原地蹦跶。 一旁的李学习焦急的催问道: “怎么样?大了还是小了?” 脚指头使劲咕涌了两下后,杨庆有回道: “还成,有点大,不过没事,回头多穿双袜子就行。” “那就好。” 幸亏合适,李学习暗暗松了口气,要是不合适,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换。 毕竟运动鞋紧俏,这双鞋已经在供销社内部转了好几手,鬼知道最初是哪个店流出来的。 杨庆有换回大棉鞋,掏出一打钱票递给李学习。 “拿着,好好数数,差了我可不补。” 李学习接过钱票,嫌弃的回道: “你就不能弄几张整票?” 也怪杨庆有,他为了避嫌主花那仨劫匪的家当。 您想啊,他们偷的可是生产队,那里哪有整票,可不全是零碎。 于是,李学习同志顶着寒风,手指哆嗦的沾着唾沫快速翻飞。 点完一遍还不成,他生怕错了自己倒贴钱,还得再点第二遍。 两分钟后,在杨庆有幽怨的目光下,他这才停下嘴里的点数声。 紧接着后面的一幕,震惊了杨庆有。 这孙子抽出五张毛票,递了回来。 “多五分,你收好。” 杨庆有????? 他可是堂堂本科毕业生,丢人呐! “天冷,我先回了。” 杨庆有还处在自我怀疑中,李学习已经摆手跑回供销社。 供销社后的这条小巷子正对着风口,北风肉眼可见的大。 是挺冷的,回神后的杨庆有打了个哆嗦,不由得紧紧棉袄,快步离开。 雪停了,路上行人渐多,杨庆有的心也开始痒痒。 还有比大冷天更适合约会的日子吗? 答案是没有。 环境越恶劣,越有机会揩油不是。 这年头劳动人民也勤快,一上午的功夫,主要交通干道上的积雪已被清到道路两旁,正好便宜了杨庆有。 他回家取了自行车,直奔外交部街。 经过几个月的沉淀,加上要去约会,今儿的杨庆有格外大胆,再次出门的他,一身行头与上午时截然不同。 这会儿他头顶大棉帽,脖子上缠着厚围脖,脚下蹬着大头皮鞋,手穿羊皮手套,标准的地道京城爷们打扮。 以至于他骑起车来,压根感觉不到冷。 “佳佳你姐呢?” “里屋学习呐!姐,杨哥来了。” 王佳佳打量着杨庆有的行头,嘴里啧啧有声,怪声道: “杨哥,您昨晚劫的供销社还是王府井?瞧这皮鞋亮的,头回穿吧?” “吆喝,手套还是羊皮的,真暖和,借我用两天呗!” 杨庆有拍了下王佳佳后脑勺,苦笑道: “你又不出门,要手套干什么?” “谁说我不出门,我们还没逛过庙会呐!是吧姐?” 正好这时苏颖打里屋出来,王佳佳顺势抱着苏颖撒娇。 “姐,正好杨哥来了,咱一起去逛庙会呗!” “昨儿你和我妈嫌雪大,不让我去,今儿雪停了,咱可以去了吧!” 苏颖嫌弃的甩开她,笑骂道: “去去去,整天没心没肺的。” 然后指着炉边,冲杨庆有说道: “赶快坐那烤烤火,瞧你脸冻得通红,外面风大不大?” 杨庆有可不想去逛庙会,大冷天的找个茶馆吹会牛逼,然后再去看场电影不香吗? 于是乎,他故意夸大事实,狂吹北风的厉害。 “大,可大了,街上都站不住人,要不是顺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你们这。” 说话间,苏颖给他倒了杯热水,杨庆有接过来,小口嘘溜着。 “这么大?今明两天不会又起沙尘暴吧?” “没事,待会咱去看电影,吹不着咱们。” 见俩人聊的欢,王佳佳鬼鬼祟祟的出了门。 她刚才听杨庆有说风大,还专门朝脑袋上扣了顶棉帽,想看看院外面风到底有多大。 “我听同学说,电影院新上了部电影,叫什么万水千山,可感人了。” “是吗?那咱待会就看它,就怕看得人太多,买不上票。” “没事,买不上咱就看别的,我听说战火中的青春也很好看。” “那成,咱买到哪部看哪部。” 俩人正聊的热乎,只听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转头一瞧,是王佳佳,小丫头气鼓鼓的闯进门。 “姐,杨哥骗人,外面哪有风?” 第164章 爷急着回家吃晚饭 老天爷仿佛有意跟杨庆有作对。 他来时风吹的猛,那成想刚坐下没几分钟,外面老天爷变脸,狂风突歇,阴沉的天空也露了笑脸。 太阳出来了。 这....... 风和日丽的看个屁的电影。 在王佳佳的愤怒、苏颖的娇呵中,杨庆有推着自行车跟姐俩出门,去赶庙会。 一辆自行车,三个人,该怎么坐呢? 王佳佳出了个好主意。 苏颖坐前杠,王佳佳坐后座,杨庆有骑车。 杨庆有乐呵呵的夸王佳佳聪明。 苏颖小脸微红,半推半就后坐上前杠。 于是乎,大街上多了辆新婚夫妇带着妹妹逛庙会的自行车。 当然,这都是杨庆有猜的。 他估摸着不知情的路人肯定会这么想。 太阳晒在身上暖呼呼的,轻风吹起苏颖的长发,轻拂在杨庆有的脸上,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可惜,后座上有个80斤的电灯泡。 轮子就是比腿快,二十分钟后,仨人顺利赶到厂甸庙会。 等杨庆有存好车,王佳佳正式开始她的美食之旅。 对,是王佳佳。 恋爱中的男男女女总是很克制,你一口我一口,然后相视一笑,互道饱了。 可不就便宜了王佳佳。 托苏颖的福,王佳佳今儿算是过了回嘴瘾,但凡能塞进嘴里的,统统来一份。 杨庆有付钱那叫一个爽快,苏颖压根拦不住。 逛到最后取车时,王佳佳左右双手各拎着四五个油纸包,苏颖手里捧着三尺长的糖葫芦,杨庆有扛着一捆四根长长的甘蔗。 最初看到甘蔗时,杨庆有也纳闷,这玩意是怎么从南方运来的? 甭管它是怎么来的,既然看见了,就不能不买。 甜丝丝的,把它当水果吃都不为过。 这年头北方冬天可没啥水果吃,唯一可吃的苹果,价格都快上天了。 “你就惯着她吧!咱怎么走?” 苏颖高举着糖葫芦,埋怨着杨庆有。 杨庆有理直气壮的回道: “怎么来的怎么走。” 依旧是苏颖坐前杠,王佳佳坐后座。 不过回程时,苏颖手里多了串糖葫芦,不能像之前那样扶着车把,想稳住身子,得紧紧依靠在杨庆有怀里。 甘蔗一头搭车把上,另一头被王佳佳用胳膊夹着,小丫头双手提着油纸包,胳膊下夹着甘蔗,弓着腰跟大虾似的,生怕半道上把东西丢了。 杨庆有担心王佳佳夹不稳甘蔗,骑车时一手扶车把,一手夹甘蔗扶苏颖。 这一路骑的,只能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半个小时后,外交部街路口,仨人筋疲力尽的蹲路边休息。 苏颖一直紧绷着屁股,不是怕糖葫芦掉下车,是杨庆有手不老实,扶着她的腰乱动,整的她一路上就没敢放松。 王佳佳则是担心到嘴的零食丢喽!一路上连手指头都在使劲。 杨庆有纯粹是自找麻烦,一边得用力扶好车把,一边还想占苏颖便宜,能不累吗? 反正仨人都不轻生。 把姐们俩送回四合院,杨庆有婉拒了留下吃晚饭的邀请,趁着苏静睿没回家,麻溜骑自行车跑路。 他瞧见厨房里的羊肉了,上回的辣炒羊肉太震撼,他可不想吃第二回。 晚上,杨庆有炒好菜,正打算温壶黄酒时,听见外面响起了熟悉的“砰......嗖.....砰”的声音。 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昨晚交给冯勇的任务。 果然,三四分钟后,冯勇气喘吁吁的推开杨庆有家房门。 “杨哥,杨哥,您刚才听见没?动静响不响?” 这小子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兴奋还是被冻的。 杨庆有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倍儿响,我就知道你没问题。” “赶快坐下烤烤火,准备吃饭。” 冯勇瞧见桌上的肉菜后,哪还有心思烤火,一屁股坐桌旁,流着口水回道: “我不冷,咱什么时候开饭?” 杨庆有指着门后的洗脸盆,催促道: “洗手去,洗完就开。” “得嘞,我这就洗。” 哥俩洗完手,斟好酒,杨庆有端起酒杯,刚想讲两句,就听见外面动静不对劲。 他连忙冲冯勇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 “砰!孙子,是不是你干的?” 伴随喊叫声的是杨庆有房门玻璃的破碎声。 孙友亮这一脚力气大,不仅踹开了房门,还顺道震碎了房门玻璃。 随着房门被踹开,两人之间的矛盾再也不可调和。 来人不止孙友亮,还有两个陌生人,和孙友亮差不多大年纪,不到三十岁的样子。 他俩双手抱胸,站孙友亮身侧,笑吟吟的看着房内杨庆有。 其中一人指着杨庆有问道: “就是这小子?” 孙友亮咬牙切齿的回道: “是他,就是这孙子。” 那人闻言冲杨庆有招招手,嚣张的喊道: “小子,识相的话就麻利滚出来,否则等我们哥俩进去请你时,可不怎么客气。” 这哥仨耀武扬威时,踹门的动静、孙友亮的叫骂声也惊出了前院的部分邻居。 尤其是靠垂花门最近的老阎家和老李家。 阎埠贵匆匆出门,边朝倒座房跑边吆喝着: “有话好好说,不准打架,咱们可是先进四合院,不准给四合院抹黑。” “友亮啊,你可别犯糊涂,有什么事儿管事大爷们给你做主,可不行打架闹事啊!” 东厢房的李强也顺嘴劝道: “友亮,都是邻居,咱有话好好说。” 经历过易中海调教的孙友亮哪还肯信任管事大爷,当即指着阎埠贵的鼻子骂道: “屁的管事大爷,滚一边去,小心连你一块揍。” “都别特么管闲事,今儿我只揍姓杨的,哪个要是不开眼,非要掺和,待会挨了揍可别怨我。” 这年头可不像后世,你说几句狠话,别人就得让你三分。 刚解放十年,大家伙武德充沛着呐! 谁没见过死人? 谁没被人拿枪顶过脑袋? 打架而已,谁怕谁呀! 本身倒座房前已经聚集七八个邻居,再加上老阎家大儿子阎解成也在,他肯定不乐意老爹被人骂。 大伙人多势众的,压根不怕他,一堆人当即张嘴反骂: “艹,你特么怎么说我爸呢!找抽是吧!” “你特么算哪根葱,还揍我,你特么揍一个看看。” “姓孙的,你在后院嚣张跋扈我们不管,可在前院不成。” “孙子,别跟娘们似的叽叽歪歪,要动手就麻利点,爷还急着回家吃晚饭呐!” 第166章 biubiu “小子,下手够狠的。” 离杨庆有最近的壮汉狞笑着,持刀捅向杨庆有。 整天在街头混,刚才他瞧的清清楚楚,不动刀,他可不一定能打得过对面这小子。 被逼无奈,先捅了再说,大不了回头找孙友亮多要点好处,跑路就是,躲他个三五月,回来照样逍遥自在。 另一位壮汉也是这么想的,他推开抖食指的孙友亮,同样持刀向前冲,眼神阴暗,瞧他前冲的力道,就不像有留手的意思。 “杨哥小心。” 门后的冯勇再次做出预警。 面对两人两刀,杨庆有不敢大意,身形猛退,手中具现出一根小巧的擀面杖,一敲一挑后,两把短刀一把砸向地面,一把飞向空中。 “啊!” 被敲的壮汉捂着手背,痛得惊声尖叫。 杨庆有手劲大,猛敲过后,他掌骨最起码断上两根。 另一壮汉倒是手不疼,可没了短刀的他,恍惚间没能躲过杨庆有脸盘大的巴掌。 “哎吆!” “啪!啪!” “我看是你俩有病。” “啪!啪!” “知不知道什么叫和谐社会?” “啪!啪!” “知不知道什么叫法治社会?” “啪!啪!” “知不知道老子是干什么的?” “啪!啪!” “老子特么的在派出所上班。” “啪!啪!”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啪!啪!” “姓孙的这是叫你俩找死,知不知道?” “啪!啪!” “特么的挺大个头没有脑仁。” 这次翻了一倍,哥俩结结实实挨了个八连抽。 哥俩这会儿脑子嗡嗡的,跟喝了二斤二锅头似的,捂着腮帮子,晃晃悠悠往后退,眼瞅着站不住,扑通两声,倒孙友亮身旁。 “呸,瞎了你们的狗眼,来找事之前,也不去街上打听打听,老子这俩月送进去的哪个不比你们三个蠢货狠?” 杨庆有骂完还不解气,又踢了孙友亮一脚。 孙友亮踉跄后退,低着脑袋,不敢言语。 “怂货!” 杨庆有转身朝门后的冯勇喊道: “冯勇,你跟解成一块去找三根绳子来。” 冯勇这会儿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杨庆有走神,脑子宕机中。 “去呀!” 杨庆有拽了他一把,这小子才回神,呲着大牙的回道: “这就去,这就去。” “解成哥,杨哥让......” “我听见了,去找绳子。” 回神后的阎解成,兴奋中夹杂着震惊,拽着冯勇直奔前院。 这么一闹腾,前院的邻居们再次恢复活力,齐齐上前,直勾勾的瞅着杨庆有,那眼神,跟面前站着一只大熊猫似的,兴奋、激动、好奇。 阎埠贵率先开口,声音轻且带着试探,他怕杨庆有和孙友亮一样,不把他放眼里。 “小杨啊!” “三大爷您说。” 杨庆有恢复以往的谦逊,笑着回道。 这才是熟悉的小杨嘛! 阎埠贵忐忑不安的心稍显平稳,恢复以往的从容,指着墙角的三人问道: “小杨啊!你下手这么重没事吧?” “嗐!没事。” 杨庆有满不在乎的摆摆手,乐呵解释道: “您忘了我在哪上班了?刚才我可不是吹牛逼,年前穿警服那阵,没少搁街上抓人。” “该不该动手,下多重的手,我心里有数,您呀!就把心放肚子里,没事。” 阎埠贵拍着胸脯,口中喃喃自语: “那就好,那就好。” 邻居们之前见杨庆有凶狠,难免想保持距离,现在见他恢复以前谦逊的样子,这才放心说话。 “该,还拿着刀,要我说,小杨都揍轻了,腿打断都不为过。” “三大爷您也是,忘了刚才他怎么骂您了?” “我就说轧钢厂没好人,你看,连刀都动上了。” “姓孙的,你刚才的嚣张劲儿呢?你继续起来嚷嚷呀!” 众人叭叭不停时,冯勇和阎解成捧着绳子跑回来,他俩身后还跟着一人,那是冯叔。 “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不叫我?” 冯叔是个暴脾气,上来就埋怨众人没喊他。 众人沉默,心说幸亏没叫你,你来还不抡着铁锨往上凑,被捅了怎么办? “我听小勇说狗日的敢动刀,瞎了他的狗眼,也不看看前院住的都是谁。” 冯叔不解气,上去照着三人就是一顿踹。 这位老叔可不是一般人,前一阵小混混上门闹事,人家真不怕事,上来就动手,要不是小混混怂,那天非得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杨庆有连忙拉住他,劝道: “冯叔,您消消气,这三个怂货,还不值得您出手。” “刀都动了,还怂货?你也不是好东西,看见刀也不知道躲着点,被捅了怎么办?想老杨家绝后?” 此话一出,挨了大比兜的杨庆有无言以对,只能陪笑附和: “您说的对,您说的对。” 见冯叔没后话,杨庆有立马冲冯勇和阎解成喊道: “别愣着,给丫捆上,捆结实点。” “好嘞杨哥。” 冯勇和阎解成麻利上前,推搡着开始捆人。 那哥仨还有点不服气,虽然脑子嗡嗡的,满眼星星,但他们还没糊涂,知道被捆上肯定没好,一个劲儿的挣扎不想挨捆。 “特么的不想挨揍就老实点。” “废物,捆人都捆不明白,起开。” 冯叔转移怒火,给了冯勇一巴掌,亲自上前捆人。 刘师傅、李强等人见状也不好闲着,也纷纷上前,把阎解成和冯勇挤了出来。 “杨哥,您牛逼,您太厉害了。” “杨哥,您教我两手呗!省的我出门挨欺负。” “对对对,杨哥,您教我们两手,省的我俩出门给您丢脸。” 没事干的冯勇和阎解成转眼纠缠上杨庆有,眼神中满是渴望,语气尽是哀求,估计让他俩当场拜师,跪地上嗑仨响头,他俩都不带犹豫的。 “去去去,净特么异想天开,也不看看自个多大年纪,童子功,童子功懂吗?” “再说了,你俩想干什么?学武出去惹事啊!” “抬头看看形势,什么年代了还想学武,再快能有子弹快吗?biubiu!” 杨庆有说着话,作了个手枪的手势,照着哥俩脑门,biubiu两声,满是不屑。 哥俩一脑门黑线,不教就不教呗!至于恶心人嘛! 第167章 你觉悟不行 武德充沛的年代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就是法制没那么健全,打架斗殴在人们眼里都是小事,民不举则官不究,没人出来给您调解矛盾,协助索要赔付。 坏处就是人们法制意识淡薄,打架斗殴时,甭管你是胜利方,还是鼻青脸肿方,总有熟人过来劝解,算了、算了,年轻人打架不是什么大事,别往心里去。 仿佛报官是天大的事儿,不出人命关天的大事,压根不敢惊动官方。 不像后世,路上拌几句嘴,都觉得自个委屈,必须得把片警叫来给自己主持公道。 比如现在。 邻居们生怕杨庆有扭送仨粽子去派出所,把事往大了搞,阎埠贵带头劝解。 “小杨啊,你气也出了,要不就算了吧,都是一个院的邻居,别伤了和气。” 旁边还有几位大婶帮腔: “是呀小杨,咱们好不容易评上先进大院,要是有住户去蹲了篱笆,今年的先进大院可没戏了。” “小杨,要是你还不解气,就再抽他们几巴掌,送派出所就算了。” “别嫌婶子们事多,咱们院大,胡同里都盯着呐!出事了传出去不好听。” “对对对,小杨啊,他们这帮人狠着呐!你要是较真,他们人多,回头一准找你麻烦,不值当的。” “就是,差不多得了,回头让一大爷开会时好好批评批评孙友亮,替你解气。” 杨庆有、冯勇、阎解成哥仨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就算了? 又骂人又动刀的,你们轻飘飘几句话就算了? 他们仨刚才威胁人的话,你们都忘了呗! 心够大的。 为了二两豆油,这是啥事都敢干。 杨庆有懒得说他们,既然邻居们都不怕,他一单身青年就更不怕了。 于是乎,他乐呵呵的回道: “三大爷,您说得对,我肯定不送他们去派出所。” “咱院里事院里了,您且宽心,我教育完就放人。” 杨庆有这话音刚落,一旁捆好人的冯叔搭话茬道: “都成人渣了,有什么好教育的?送派出所得了。” 按起葫芦起了瓢,刚搞定小杨,没成想老冯又蹦出来,阎埠贵连忙拽着冯叔往前院走,边走边劝。 “别别别,老冯啊,你作为老同志,要冷静。” “人家小杨都同意了,你捣什么乱啊!觉悟还不如小同志。” “邻居们刚领了先进大院的奖励没几天,还盼着今年继续领呐!你可别扯大伙后腿。” 没了冯叔搅局,邻居们也不再纠结送人的问题。 杨庆有瞅着被捆成粽子的仨人,考虑该怎么办。 不能送派出所,也不能轻饶了他们,总得给点记性,否则天天被人惦记着,日子还过不过了? “杨哥,要不咱在揍他们一顿?” 冯勇在旁边出着骚主意。 “滚蛋,有你什么事?” 杨庆有赏了他一巴掌,骂道: “一边去,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回头他们套你麻袋,我可救不了你。” “嘿嘿!” 冯勇讪笑两声,赶忙退到杨庆有身后。 要是被套了麻袋,白挨一顿揍不说,回院里还得被邻居们传闲话,他冯勇指定不能干,忒亏了。 阎解成更不用说,他闻言后,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孙友亮惦记上。 杨庆有撒么一圈后,冲冯勇努嘴示意道: “再去找三根绳子,我有大用。” “您等着。” 冯勇也怕被孙友亮惦记上,说话尽量简洁,拉着阎解成又去前院借绳子。 哥俩一走,现场安静起来。 邻居们达到了目的,不再继续叨叨,都站远远的看热闹。 挨抽的哥仨尽管脸疼,身子被捆的难受,却不敢哼哼,生怕杨庆有继续抽他们。 只有前院阎埠贵和冯叔争执声随北风飘来,消融倒座房前的压抑。 “妈,您让我看看呗!” “去,小孩子瞎凑什么热闹,回屋老实待着。” 趴窗后听热闹的春燕小丫头,见没了动静,刚伸出脑袋想看看怎么回事,就被她妈吴守芳给摁了回去。 “老阎、老冯,我听着前院刚才有争吵声,怎么回事?你这前院大爷是怎么当的?咱们可刚评上先进大院,你们别闹幺蛾子。” 姗姗来迟的易中海终于赶到,上来不问缘由,先摆出一大爷的姿态,急赤白脸的批评阎埠贵。 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大鼻涕甩嘴里你知道醒了,早特么干什么去了。 杨庆有不信他刚才没听到前院的吵吵声,丫肯定因为昨儿受了憋屈,想报复呐! 用屁股想也知道他安的什么好心,无非跟昨儿一样,先等人把事儿闹大,他再出来收拾烂摊子。 可惜啊! 想瞎了你的心。 杨庆有嫌弃的吐了口唾沫,点上烟,静等易中海到来。 邻居们也伸长脑袋,支着耳朵,看阎埠贵怎么应对。 “他一大爷,话不能这么说,你一中院管事大爷,管的也忒宽了吧!” “你也知道我是一大爷,怎么着?说你们两句都不能说?老阎你怎么说?” “老易啊,那个....那个.....已经没事了,天冷风大,你先回吧!” “老阎,不是我说你,什么叫没事了?邻居们的事再小也是大事,闹了矛盾不调解好,回头再起争执怎么办?老阎,你这觉悟不行啊!” “我...你....我....。” “哼,我就知道你糊弄事,都跟我来,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一番较量后,阎埠贵完败,易中海完胜。 于是乎,倒座房前又挤进七八个人,都快没地儿插脚了。 易中海打头,身后跟着阎埠贵、冯叔,还有傻柱、贾东旭等几个看热闹的中后院住户。 孙友亮见来了救星,蹦跳着叫喊道: “一大爷,一大爷,您救救我。” “姓杨的他打我,打了我们还不算完,还捆我们,他还想公报私仇,您管管吧!” 好家伙,孙友亮是属泰迪的,玩起狗仗人势来,那叫一个顺溜。 易中海见状怒气值飙升,怒呵道: “杨庆有!又是你,昨儿吵架,今儿打人,你胆子不小哇!” “你想干什么?我看大院容不下你了。” “傻柱,愣什么呐!还不赶快给你孙哥解开。” 易中海也是人才,大帽子扣完阎埠贵,接着扣杨庆有。 原本按照他的预想,他站出来主持公道后,应该响起邻居们的叫好声。 可是,他说完话,并未出现预料的场景,反而邻居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第168章 别有他用垂花门 傻柱向来没眼力见,他可没发现异常,笑呵呵的回道: “好嘞一大爷。” 应罢,便直愣愣的朝孙友亮走去。 孙友亮见状热泪盈眶,蹦跶着奔向傻柱。 可惜,他蹦跶没两下,就被一道黑影挡住去路,一脚过后哪来回到哪处。 “哎吆!” 踹完人后,杨庆有笑呵呵的上前拦住傻柱,笑道: “柱哥,您且慢。” 傻柱素来仗义,杨庆有敬着他,管他叫柱哥,他就得给人面子,当即冲杨庆有点点头,止步不前。 杨庆有紧走两步,不管不顾的握住易中海双手,热情的寒暄道: “一大爷,您来得够巧的,我屋里有菜,您体察民情前要不将就吃点?我们前院条件简陋,您别嫌弃。” “哈哈哈哈!” 邻居们闻言哈哈大笑,这小杨忒缺德,骂人不带脏字的。 你特么还知道你是一大爷,前院翻天了你不来,你得有多忙? 前院没事你来了,说不是来吃拿卡要都没人信。 杨庆有这是讥讽他屁大的官,姿态摆的高,腔调拿的足,净干颐指气使的事。 前院住户本来就跟轧钢厂职工们不和,自然不会给他面子,该笑的时候绝不收着,不像阎埠贵,怂得要死。 “杨庆有,你少嬉皮笑脸的。” 易中海甩开杨庆有的手,指着他鼻子训道: “殴打邻居你还有理了,今儿说破天,我也要批评你。” “我不仅要批评你,还要代表全院住户,去街道办、派出所找你领导,汇报你的恶行。” 易中海现在认为必须要赶走杨庆有。 刚才杨庆有胡说八道时,前院邻居们没一个给他帮腔的,照此发展下去,他哪还有威信,还怎么管理四合院? “哎吆,您批评的对,应该去派出所。” 杨庆有乐呵呵的低头认完错,冲冯勇和阎解成喊道: “解成、小勇聋了?没听见一大爷发话要押三个孙子去派出所吗?都麻利点,别让一大爷久等,对了,别忘记带上那对短刀。” 说罢,杨庆有继续面朝易中海,笑道: “一大爷,咱走着?” 阎解成和冯勇也够听话的,哥俩动作迅速,还没等杨庆有说完,这边已经开始撵人了。 “快点,赶快站起来。” “孙哥,您别躺着了,到了派出所再好好歇。” 冯勇也够损的,把杨庆有阴阳怪气的腔调学了个十成十。 “等等,小勇,解成你俩停手。” 说起去派出所,阎埠贵首先不答应,先进大院的二两豆油半斤瓜子,他可不想丢。 “老易啊,不能去。” 阎埠贵话音刚落,前院邻居们也嚷嚷起来: “是呀一大爷,派出所可不能去。” “一大爷,您来得晚,不清楚状况,孙友亮可亮了刀子,要去了派出所,咱们先进大院可就没了。” “一大爷,您可不能糊涂,您要是收了孙友亮好处,抓紧给他退回去。” “咱们大院要搞一言堂,我姓冯的第一个不愿意。” “一大爷,要不咱开全院大会吧!反正我不同意送派出所。” “一大爷,您不能因为跟孙友亮是工友,就不顾大院利益,我支持开全院大会。” 有说好话的,有撂脸子的,有阴阳怪气的,反正没有一个同意的。 大伙完全忘了去派出所的提议是杨庆有说的,易中海原话可没这意思。 众人围着易中海叽叽喳喳,搞得他烦不胜烦,耷拉着眉头,咬着牙,悔的肠子都青了。 妈的,来这趟干什么? 杨庆有主打一个不纠缠、不要挟,达成目的后,笑呵呵的退到仨粽子身旁看戏,还不忘顺道再给仨粽子一个二连抽。 阴阳怪气也有气啊,有气就得撒,撒孙友亮身上在解气不过。 开全院大会? 别开玩笑了。 真要是开全院大会,一大爷的脸还要不要? 当众处刑可比背后议论丢人多了。 易中海哪能不明白,他不敢犹豫,当机立断的吆喝道: “大伙冷静,我知道了,不送派出所。” “我们管事大爷先开个小会,商量出结果来,再通知大家。” 说罢,不管邻居们同不同意,拉着阎埠贵便往中院跑。 前院不能待,他也不敢待,只能去中院。 开小会也只是借口罢了,事到如今,他败得一塌涂地,哪还敢继续掺和。 再度安静下来后,杨庆有拽着仨粽子往垂花门下走,顺嘴问道: “绳子呢?找来了吗?” “这呢!这呢!” 阎解成抓起放墙角的绳子紧随其后。 待到垂花门下,杨庆有冲傻柱笑道: “柱哥,您力气大,还需要您帮帮忙。” 傻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听闻要帮忙,便笑呵呵的应道: “得嘞,今儿柱哥便让你瞧瞧摔跤手的手劲。” “那我得好好瞧瞧,您稍等,我先给他改个花。” 杨庆有麻利解开孙友亮身上的绳子,把他双手绑在身前,然后拿过阎解成手里的绳子,从垂花门顶扔过。 用力拽了拽,感觉没异响后,把一只绳头塞傻柱手里。 “柱哥,您受累,我绑好后,麻烦您使劲,给他吊起来。” “好小子,有你的。” 傻柱又不傻,立马明白杨庆有什么意思,他这是要吊人呐! 稀奇,太稀奇了。 搁谁谁不想见识见识,傻柱立马冲杨庆有竖了个大拇指,笑呵呵的等着拽绳子。 孙友亮也不傻,他也听明白了。 可他听明白没用啊!吊的就是他。 当即,孙友亮使劲挣扎怒骂: “姓杨的,你不得好死,我要去街道、去派出所举报你,我要去天安门喊冤。” “艹,你特么的有种弄死我,弄死我。” “啪啪!” 老实受着得了,非得闹腾,结果,两巴掌过后,立马老实了。 孙友亮眼睁睁看着绳头穿过捆他手腕的绳子,打了个活结,然后在傻柱大力拖拽中,他双手一阵撕裂疼痛后,被吊在垂花门中央。 其实垂花门洞不高,顶多两米出头,孙友亮手指碰到顶部砖头时,脚离地也不过二十公分。 “啊!啊!艹你妈的杨庆有,老子要弄死你,弄死你。” 尽管孙友亮使足了劲挣扎,脚底板也够不着地面。 “废话真多。” 杨庆有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瞅准孙友亮骂人张嘴的瞬间,使劲一跳,把破布塞他嘴里。 跳的力道足,塞的也够深,噎的孙友亮直翻白眼。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前院邻居们瞧着稀奇,不仅不出言阻止,还有大婶张嘴提醒杨庆有: “小杨,你小心点,别把垂花门上瓦片勒碎喽!” “小杨,勒碎了你自个换,我们可不帮忙。” “婶子可提醒你了,那瓦片可不好找。” 杨庆有也笑嘻嘻的回道: “瞧您说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一张破瓦片还能找不着?” 此言一出,逗得大伙哈哈大笑。 傻柱也是个不怕事的,闻言笑道: “没事,哥知道哪里有,这种瓦片我给人婚宴掌勺时,见过好几次。” “柱哥,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杨庆有乐呵呵的应着傻柱,双手不停,麻利的给剩下俩粽子改捆法。 第169章 两块五的友情 “哎!哎!杨小哥,杨爷,您先停手。” 充当打手的哥俩眼见逃不过被吊的命运,连连高声求饶: “今儿我们兄弟认栽,只要您今儿放了我们哥俩,您提什么要求我俩都答应。” 杨庆有哪肯答应他,刚才拿刀捅人时可没这么客气,现在想后悔,晚了! “爷,杨爷,您倒是说句话呀,哎,唔.....” 哥俩叨叨的烦人,杨庆有索性也赏了他俩两块擦桌子的破布。 接下来,照葫芦画瓢,杨庆有拴绳子,傻柱拉人。 俩人配合的无比默契,围观群众看得无比尽兴。 过年嘛! 乐呵一会儿是一会。 高高的垂花门上,挂着三个长条粽子,随北风飘荡,垂花门上瓦片被磨的吱呀作响。 “别特么动弹,谁头顶瓦片碎了,我要特么要他好看。” 杨庆有骂完仨粽子,冲冯勇、阎解成说道: “你俩听着点钟声,什么时候到九点,什么时候放人。” “好嘞杨哥,保准误不了点。” “误了也没事,误了算他们倒霉。” 此话一出,挂着的仨粽子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现在才七点多,想解脱,最少还得等一个半小时。 原本来给孙友亮撑场子的哥俩,此刻怨毒的盯着孙友亮,心里盘算算着逃出去后,怎么收拾这孙子。 至于事主杨庆有。 算了,他俩被打怕了,哪还敢找他麻烦。 人家拿小棍那么一拨了,自己还啥也没看清呐!手里匕首就没了踪影,这种差距下,还报个屁的仇。 混社会,得有眼力见。 想活得长久、活得舒坦,就得离狠茬子远点。 像杨庆有这种人,就得有多远躲多远,千万别招惹。 假如跟现在一样,倒霉没躲开,在他身上吃了亏,那麻烦了。 受气得憋着,有委屈老实受着,只能怪自己瞎眼,惹了不该惹的人。 此刻,这场闹剧算是勉强结束,邻居们也乐呵呵的准备回家。 这时,他们突然发现,家回不去了。 东厢房孙姐高声喊道: “我说小杨,你这样弄,我们还怎么回家?” 还真是,仨粽子把原本就不宽的垂花门给挡得严严实实,小孩侧侧身勉强能过去,老爷们扒拉下,也能挤出点空子钻过去。 可老娘们怎么过? 总不能让仨粽子占便宜吧! “嗐,您瞧我这事办的,考虑不周,考虑不周,孙姐您稍等。” 杨庆有拽住东边那孙子的裤脚,使劲拉开他,待空出可让人进出的空间后,冲邻居们喊道: “各位,要回家的抓紧走,我还得回家收拾碎玻璃呐!” “哎吆歪,今儿可算是开了眼,小杨啊,真有你的。” 孙姐说着俏皮话,带头第一个钻过垂花门。 邻居们同样瞧着新鲜,嘻嘻哈哈的从中间空子里钻进前院。 “柱哥,今儿谢谢您了,回头请您喝酒。” “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傻柱钻进前院,乐呵呵的摆着手,头也不回的朝中院走去。 待邻居们走完后,冯勇凑到杨庆有身旁,小声问道: “杨哥,我俩不用蹲这守着吧?” 杨庆有给了他一比兜,骂道: “你傻不傻,大冷天的,你想跟他们一块挨冻,我也不拦着。” 冯勇捂着脑袋,瞪了一眼阎解成,小声嘀咕着: “我就说不用吧,你还不信。” “嘿嘿!” 阎解成讪笑两声,跟冯勇屁股后进屋。 倒座房屋门比较简陋,没有雕花,是那种两根木条组成十字,框柱四块小玻璃的简单木门。 此刻,十字上空空如也,关上房门后,北风呜呜往屋里吹。 憋了气也成了摆设。 散发出的那点热气,存不住两秒就被北风吹的干干净净。 冯勇和阎解成忙着清理玻璃碴,杨庆有则回到里屋,意识在空间里快速翻腾,看看找点什么东西挡风。 结果,找来找去,东西倒不少,全特么不敢拿出手。 最后没办法,剪了条供销社买的麻袋,叠吧叠吧,拿钉子哐哐钉在门框上。 “杨哥,挡得还算严实,风不大。” 钉完后,冯勇脸贴门框,检验劳动成果。 “那就行,赶快洗洗手吃饭,菜都凉了。” 杨庆有招呼俩人坐下吃饭,结果刚吃了口菜,就倒吸一口凉气,妈的,冰牙。 重新热菜、温酒,又是一顿忙活过后,这才吃上热乎饭。 吃过饭,杨庆有回里屋神秘兮兮的拎出一灰色布兜。 那是他年前闲来无事逛大街时买的二踢脚,足足花了三四十元,堆一块都能给城墙炸一窟窿。 他捡了五六十个塞布兜里交给冯勇,让冯勇继续折腾。 冯勇接过布兜,打开后被吓了一跳,苦着脸说道: “哥,还放呀!” 今天场面可不小,冯勇害怕,他害怕被后院邻居逮住,到时候可不是挨顿揍那么简单,鬼知道后院人会怎么折磨他。 “放,继续放,放到正月十五,咱给后院邻居好好庆庆新年。” 杨庆有掏出五块钱拍桌子上,气呼呼的说道: “拿着,这是辛苦费,回头炮仗不够再找我要。” 好家伙。 敢情后院二踢脚还真是你俩放的。 一旁的阎解成可算开了眼。 他见冯勇墨叽,麻利拿起桌上五块钱,然后抢冯勇手里的布兜。 “小勇啊,你还小,放不好容易被炸着,让哥来,哥有经验。” 那可是五块钱,赶上阎解成一周工资了,他能不红眼嘛! 阎解成缺钱,冯勇更缺,他怎么可能让出到嘴的肥肉。 “解成哥,您得陪彩凤姐逛街,不一定有空,还是我来吧!” “没事,彩凤后天开始上班,我以后有大把空,误不了放炮。” “别介,我记得您没放过二踢脚,我怕伤着您。” “没事,我打小就放,闭眼都成。” 哥俩纠缠拉扯间,只听布兜发出刺啦一声响,开线了。 “停停停。” 杨庆有拦住俩人,夺回阎解成手里的钱,一边数钱一边骂道: “两把短刀还在门口放着呐!要不你俩出门较量较量?谁赢了谁放。” 哥俩见杨庆有生气,嘿嘿一笑,各自松手,把布兜放回饭桌上。 “甭争了,每人两块五,你俩一块放,被人逮着一块挨揍,省得眼红。” 阎解成麻利收起钱,笑呵呵的回道: “哎!您放心,保证逮不着。” 冯勇瞪了一眼阎解成,哼哼过后,不情愿得接过钱。 平白少了两块五。 想想他都心疼。 第170章 要你好看 易中海到底是没再现身,不仅是他,阎埠贵也没再出现。 也可能俩人回中院后,达成共识,确定杨庆有不好惹,暂时先退一步。 又或者,阎埠贵大发神威,劝住了易中海,让他充分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决定不再干涉前院的事。 杨庆有懒得想,他突然发现他好像不用怕易中海。 只要他不犯错,只要前院和中院、后院一直有矛盾,他就压根不用怕。 只要他同样能站在道德高地上,就没有人能打败他。 不败金身嘛! 道德至尊嘛! 他略懂。 晚上九点。 冯勇、阎解成,哥俩忙上忙下的给仨粽子解绑。 杨庆有则抽着烟站一旁看着。 仨人被吊了一个多钟头,这会儿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 被放下的瞬间,仨人不约而同的瘫软倒地,胳膊在地上随意的放着。 此刻就连孙友亮也没了骂人的力气,只能跟待宰羔羊似的,浑身无力的躺地上哼哼。 他们仨想努力抬起胳膊,却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 疼痛? 那也得等胳膊恢复知觉以后。 等收拾好绳子,杨庆有挥手撵走哥俩,静等仨人恢复状态。 十分钟,也许十五分钟后,充当打手的俩人率先踉踉跄跄的站起身。 碰到胳膊时,俩人不断的大口喘气,这时,他俩已经感觉到剧烈的疼痛。 尤其是手腕,犹如被无数针扎一般,又疼又痒。 杨庆有点着两根烟,分别塞他俩嘴里,然后说道: “记住今天吃的苦,下回再敢动刀子,我废了你俩的胳膊,送去劳改农场吃屎,滚吧!” “哎!哎!” 俩人慌忙点头,踉跄着奔向院门。 待俩人走后,杨庆有踢了踢孙友亮,骂道: “死了没?没死就麻利起来,再特么躺着,老子可叫人来收尸了。” 杨庆有也损,踢的正是孙友亮胳膊,疼的他想张嘴喊叫,但又怕继续挨揍,只能蹬腿哼哼。 此时前院也有不少人出门看热闹,邻居们都记着呐!九点放人,之所以没上床睡觉,等的就是这一刻。 冯叔远远的问道: “小杨,没事吧!” 杨庆有高声应道: “没事,死不了。” “还不如死了呢!院里还少一祸害。” 冯叔吐槽完,砰的一声回屋关门。 话虽如此,但杨庆有可不敢这么做,大冬天的,万一冻死他,事可就大了。 所以杨庆有得看着,别让这孙子被冻死喽! 又过了十几分钟,杨庆有不耐烦时,孙友亮踉跄着站起身。 或许是躺地上太冷,或许是被杨庆有盯的心里发毛,反正孙友亮不敢再继续躺着。 起身后,他背靠院墙,狠狠的盯着杨庆有。 杨庆有则无所谓,乐呵呵的看着他,俩人就这么对视着。 至于说狠话。 孙友亮不敢,他怕杨庆有翻脸,再吊上一两个小时,胳膊甭要了。 于是乎,他只能把狠话藏心里。 “不服气啊?没事,你还年轻,还能再活个三四十年,有的是时间找我麻烦。” “不过你可想好了,我刚才可没开玩笑,下回肯定会废了你的胳膊。” “要是不想要胳膊了,随时来找我,我这人好心,有求必应。” 杨庆有说完话,把半截烟头弹他脸上,潇洒回屋。 既然能站起来,丫就肯定冻不死,杨庆有可没工夫陪他耗时间。 家里炕还没烧。 忙着呐! ............. 昨日事,昨日了。 杨庆有一早爬起床,若无其事的出门洗漱,该怎么和邻居打招呼,就怎么打,一切如常。 邻居们也啧啧称奇,暗道这孩子心真大。 其实,此时在中院、后院邻居口中,杨庆有笑面虎的外号早传遍了。 只是前后院八卦不互通,前院的邻居们不知道。 今儿是环城赛比赛的日子。 比赛上午十点开始,为了不耽误同志们吃午饭,杨庆有得一早去厨房把该干的活干了。 早晨七点多,街上已经有戴着红袖章的工作人员清理道路,为比赛做准备。 “哎吆韩哥,您今儿怎么来这么早?” 杨庆有在派出所门口正好碰见来上班的韩民生。 “你不是今儿比赛嘛!我怕忙不过来,提前来干活,你小子来所里干什么?” 韩民生也同样惊讶,他以为杨庆有会直接去天安门广场参加比赛,没成想在这还能碰见他。 杨庆有乐呵呵的回道: “瞧您说的,我来上班呀!” 韩民生闻言大惊,拽着杨庆有问道: “你犯错误了?冯政委取消你参加比赛的资格了?兔崽子,你怎么这么让人不放心。” 杨庆有????? 挨得着吗? 怎么就犯错误了? 他甩开韩民生,郁闷的回道: “您想象力够丰富的,不去电影厂做编剧可惜了” “我是心疼您,专门早点过来替您分担压力,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呐您!” “吓我一跳。” 韩民生踢了杨庆有一脚,埋怨道: “我用你好心?你跑个好成绩不比干活强?老子还等着你给厨房拿荣誉呐!别整没用的,厨房用不着你,麻利去准备比赛。” 韩民生把杨庆有推出厨房,仍旧不放心的指着他鼻子训道: “即使拿不到荣誉,也不准落周旺财他们后头,否则你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韩民生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厨房。 这...... 这激励话还真挺别出心裁的。 杨庆有站门口有点懵,大清早的该去哪呢? “吆,小杨,今儿穿上新鞋了。” “嗐,为比赛专门买的,王哥您吃了没?” “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您忙着,我去准备比赛了。” 杨庆有笑呵呵的跟公安们打着招呼,去值班室静待冯政委召唤。 这会儿其他四个参赛者也到了值班室,正搁房门后空地上做着伸展运动,下腰、压腿、伸胳膊,一个个动作还挺专业。 只是,这才不到八点,现在做准备动作是不是早了点? 马青云正在原地蹦跶,见杨庆有进门,连忙停脚上前亲热招呼道: “小杨,今儿比赛哥哥们可全指望你了。” 杨庆有???? 情况不大对啊,什么叫指望你了? 没听说今儿有团队赛呀! 第171章 环城赛 还没等杨庆有问出心中的疑惑,一旁压腿的李大友走过来,一把揽住他,亲热的说道: “待会起跑前,咱们东城分局的参赛者肯定被分到一起。” “小杨同志,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比赛时拿出你搅屎棍的劲儿,使劲给他们搅搅。” “咱们所能不能在局里拔得头筹,就看你了。” 杨庆有翻着白眼,不想搭理这帮孙子。 拿不拿得到头筹他不知道,到时候挨骂是肯定跑不了。 妈的,局领导又不是吃素的。 “别介,我又不认识他们,搞错了怎么办?” 周旺财凑过来热情的拍着杨庆有肩膀回道: “没事,搞不错,到时候你看哥哥们眼色行事。” “再说了,搞错也不怕,反正不是一个单位,大家互相不认识,他还能过来找你怎么滴。” 无耻,太无耻。 虽然杨庆有喜欢,但他不能干。 前十名的奖励可是一辆自行车票。 一时爽和自行车票之间,杨庆有选自行车票。 尽管不会那么干,但也不能太直白说出来不是,他只能敷衍道: “行吧,我尽量,不过你们也不能太拉垮,我怕你们追不上。” “瞧不起谁呐!” 周旺财立马跳到一旁,又挥胳膊又踢腿的,边展示边辩解: “告诉你,哥过年这一阵可没闲着,瞧见没,利不利索?” 说罢,丫来了个侧身高踢,摆好姿势后,得意的冲几人笑。 马青云他们很给面子,当即拍手叫好,言称旺财牛逼。 杨庆有被雷的快冒青烟了都。 一帮智障。 你们是准备去比赛的?还是去搞笑的? 高抬腿跟跑步挨得着吗? “吆,都来了。” 大伙正欢乐时,冯政委推门进屋。 几人赶忙止住胡言乱语,上前打招呼: “冯政委早。” “嗯,早,都过来领号码。” 既然是比赛,就肯定有号码牌。 这年头号码牌跟后世区别不大,都是一块白布上印着红色号码。 唯一不同的是,这时的白布是纯棉布,摸着还挺厚实。 上面的红色颜料有点掉色,数字旁边的白布隐约泛红,那是多次手洗造成的,毕竟条件艰苦,号码牌也得重复利用不是。 杨庆有的号码是667,比666大一位,勉强算吉利。 “小马,针线呢?” “这呢,我生怕忘了,昨晚就让媳妇给别里兜上了。” 马青云解开外套,果然内兜上别着一根缝衣针,屁股上还带着长长的棉线。 这年头没有别针,只能把号码缝到衣服上。 别看冯政委人高马大的,但缝衣针玩得很溜。 手指翻飞间,针脚紧凑密实,号码簿撕都撕不掉。 挨个给参赛队员缝好号码,时间也来到八点半,一行人列队出派出所,直奔比赛始发地,天安门广场。 在娱乐匮乏的年代,环城赛堪称春节里最大的热闹,优先级比庙会还高。 尽管离比赛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天安门广场前已经人山人海,但凡个头矮一点,你就瞧吧!处处是人头,闻尽臭汗味。 两千多人的参赛成员,加上给他们收拾衣服的同事,单位来的领导,戴红袖箍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加一块都得四五千人。 群众就更不用说了,一万三千米的比赛道路旁,全被围的水泄不通。 进天安门广场时,要不是几人解开棉衣,亮了亮胸前挂的号码牌,红袖箍们都不给放行。 确实像李大友所说,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固定休息点,找到东城区公安局的休息点后,领导们去相互寒暄,队员们则开始蹦蹦跳跳热身。 九点半,大伙开始脱衣服。 不,应该是所有参赛队员们开始脱棉袄。 两千多人换衣服的场面,壮观至极。 杨庆有一身打补丁的旧军装,算是普遍且朴素的选择,参赛成员中最起码有四分之一是这种着装。 当然也有格外奔放的,上身着秋衣,下身大裤衩,脱完棉衣后,被冻得搁原地一直蹦跶。 既然有格外奔放,就得有普通奔放。 一身大红色秋衣秋裤,那叫一个晃眼,搁人群中搭眼一瞧,想忘也忘不掉。 还有家境优越的,一身单色运动服,手上戴着线手套,脚踩回力运动鞋,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专业味儿。 剩下的大多数是杂牌军,各种混搭,各种旧。 比赛嘛!重在参与。 怎么舒坦怎么穿呗! 起跑线后,大家混乱挤成一团,后面的想抢前面的位置,前面的则手挽手紧紧守住防线,生怕被身后人钻了空子。 领先一步也是领先,万一就差这一米怎么办? 自行车票哎! 到时不得后悔死。 随着发令枪响,不,是手枪实弹声。 “啪!”的一声枪响过后,大伙一窝蜂似的往前跑。 人挤人,慢一步都能惹来身后自家队友的大声臭骂。 混乱的状态下,所有人哪还顾得上什么技巧、配速、策略,使劲跑吧! 杨庆有本来还犯愁怎么甩开所里的队友,这下倒好,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挤过一百米后,早特么挤散了,压根不用甩。 群众们同样都很热情,甭管男女老少,全给自己认识、或者自己单位的人加油打气。 不过喊了也白喊,乱七八糟的加油声中,鬼听得清给谁喊的。 反正搁杨庆有耳中,路边的加油声都像给他喊得,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一不小心,他跑进了第一梯队。 两公里后,拐过西单,跑向西四时,参赛队伍已经开始泾渭分明,最前头第一梯队的二十来人,跑的快且有节奏。 因为最开始跑的太快导致岔气,又或者本身实力就不行的参赛者,开始慢慢被超越,第二梯队、第三梯队开始慢慢成形,不再像最初那样乱糟糟挤成一团。 环城赛已经举办了好几年,各单位早就评选出一些专业运动员,跟后世体育特长生似的,吃得好练得勤,专门参加比赛给单位争取荣誉。 比赛前,杨庆有还有些看不起他们,觉得自个身为穿越者,老天爷赏了副好身体,稍微用用力,比赛奖励还不手到擒来。 没成想,一个个精瘦精瘦的,配速还挺快,那大步迈的,他差点没跟上。 到这时,他哪还敢大意,迅速调整呼吸、步频,跑在第一梯队末尾,尽快适应对手们的节奏。 第172章 狗日的王振 “杨哥,加油!加油!” “小杨加油哇!超过他们,为咱大院争口气。” “小杨跑个第一回来,婶子叫小勇明儿去给你排队买肉吃。” 当杨庆有哼哧哼哧跑过南锣鼓巷时,早就有凑热闹的邻居们在路旁守着。 大家瞧见他在第一梯队时,那叫一个兴奋,不管不顾的大声瞎嚷嚷。 尤其是冯婶,一口一个吃肉,声音巨大无比,比谁都兴奋。 估摸着要不是比赛,她都得上来推杨庆有两把。 片警王大友不知从哪淘了个军用水壶,站路边高高举着,见杨庆有跑到近前,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他猛地扎进跑道,跑杨庆有身侧喊道: “小杨,喝水不,哥特意加了糖,甜着呐!” 喝你妹。 杨庆有生怕岔气,哪敢张嘴回话,只能冲他笑着摇头。 这孙子体力不成,跟不上第一梯队的配速,跑了一两百米后,无奈大口喘着粗气停在路边,嘴里还嘀咕着: “可惜了我这糖水,加了四五勺糖呐!” 这年头白糖金贵,总不能浪费了,丫喘匀气后,旋开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全给闷了。 至于所里的其他参赛同事,心疼白糖的王大友哪还顾得上他们,先解了自己的口渴再说吧! 赛程过半,杨庆有也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节奏,虽然还排在队伍末尾,但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抓瞎。 再加上他心里一直默念着:“前十、自行车,前十、自行车。” 动力足着呐! 他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保存体力,好在最后冲刺时,给前面这些人来个惊喜,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后浪。 拍死你们这群前浪。 “杨庆有加油!杨庆有加油。” 当第一梯队跑进长安街,离终点还有最后一公里时,路边传来几声清脆悦耳的加油声,那是苏颖、王佳佳专门在等杨庆有。 喊加油的不止她们两人,她俩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女同学,一起呐喊给杨庆有助威加油。 这几声加油吹响了杨庆有进攻的号角,他立马加快脚步赶超身前的参赛者。 您想呀!稀稀拉拉的第一梯队中,突然窜出一猛人,连续赶超他身前的参赛者,这一幕岂止是热血。 谁又不喜欢逆袭者呢? 苏颖见状领着几个女同学在身后吆喝的更起劲了,路两边也爆发出震天的加油声。 此时,天安门前终点线上也拉好了横幅,旁边还放着几张木桌,木桌后面坐着的是计时员与记录员。 这年头是手动掐表,不多备几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到二百米时,杨庆有已经跑进前五。 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望着二十米开外的第一名,心生无力。 妈的,不追了。 跑进前五已经是惊喜,既能得奖品,还能把冯政委乐疯喽! 杨庆有很知足。 “轰!” 随着第一名跑过终点线,周边响起激烈的掌声。 杨庆有排名第四,最终五十米时,第四名太嘚瑟,他伸出右手准备跟路边给他加油的漂亮小姑娘打招呼时,杨庆有像阵风似的,从他身边撵过。 “呼!呼!” 跑过终点线的众人,叉着腰大口喘气,脸涨得跟紫茄子似的。 这年头记者都是没眼力见的,一窝蜂似的涌向第一名,也不管人家累不累,能不能喘匀气。 第二名、第三名面面相觑,跑过终点线的兴奋消失不见,羡慕的看向被记者包围的第一名。 杨庆有这个老四就更不用说了,压根没人搭理他。 果然,网上的段子没说错,第二名和最后一名没区别,人们只关心第一名。 这年头赛事组织者也不专业,不仅沿途没有补给,终点都不给口水喝。 正当杨庆有渴的嗓子冒烟,四处撒么着找水时,冯政委拎着水壶出现在他视野中。 “政委,我在这儿,哎!这儿呢!” 可惜杨庆有嗓门嘶哑,喊叫声被淹没在周边的加油叫好声中。 没办法他小跑几步,扒开人群,这才赶到冯政委身边。 冯政委正四处打量,寻找自家手下,猛然间只觉手里一空,水壶没了。 这还了得,偷东西偷阎王脑袋上了,他张嘴就骂: “哪个孙子......哎吆歪,小杨啊!” 杨庆有往嘴里咕咚咕咚灌着水,没功夫搭理他。 老冯忒抠,水里竟然没放糖。 “给小马他们留点。” 杨庆有喝完水抹抹嘴,正想是不是再来两口时,水壶被冯政委夺了回去。 “我就知道你小子行,跑了第几?用了多长时间?” 冯政委一脸的兴奋,交道口今年翻身了,就冲杨庆有闷头喝水的劲儿,今年局里的头名他们所拿定了。 只可惜,他算错了时间,没瞧见杨庆有冲刺的瞬间。 杨庆有没回话,一脸得意的伸出四个手指头。 “第四?好哇,好哇,你小子算给咱们所长脸了。” 冯政委激动的抱住杨庆有,大巴掌拍的他直打嗝,好悬没把刚喝进肚子里的水给拍出来。 套上棉袄,告别冯政委,杨庆有老实站在第五届京城环城赛的横幅下,等着记者们给拍集体照。 拍照、颁奖、领证书。 想来也就是这么个流程,总不能变出花来。 饿的肚子咕咕叫的杨庆有无聊的瞎琢磨。 “来来来,看这,别眨眼哈!” “左边的同志,你倒是笑一笑啊,对,都笑起来。” 摄影师拿着胶卷相机,找好角度后,指挥着参赛者拍照。 令杨庆有意外的是,他只叫了前六名。 咋地?后边不给奖励了? 是的,杨庆有不知道的是,只给前六名。 悬念并未持续多久,一个小时后,等所有参赛者列队入场,颁奖大会正式开始。 在临时搭建的会场中,待台上领导啰嗦完,主持人挨个宣布选手排名。 先念单位,后念姓名。 “第四名,东城区公安局,杨庆有。” 当杨庆有在台下听到自己名字时,也学着前三名的样子,跑上台冲领导、底下观众各鞠一躬后,站第三名身旁,等着领奖。 接下来就是各位读者在电视中看到的那样,领导握手问话,然后给选手颁奖,接着合影留念。 紧张之余,杨庆有没听清主持人的介绍,也不知道领导具体是多大官,只觉得老人家挺客气的。 氛围到这了,乐呗! 等呲着大牙合完影,领奖者排着队下台。 到了台下,杨庆有这时才敢小声吐槽奖品,顺道大骂忽悠他的看守警王振。 工作人员抱着奖品上台时,杨庆有就发现不对,妈的,上当了。 狗日的王振耍人。 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报名前,后院值班的王振告诉他,参加比赛获得前十名,就能得一张自行车票。 敢情丫嘴里没一句真话。 真实奖品为一张手写第四名的奖状,一套厚厚的军绿色绒衣绒裤,叠得整整齐齐,领导挨个递到获奖者手中。 厚实,太特么厚实了。 第173章 普通话 这时条件艰苦,国家反对铺张浪费,所以没有庆功宴,没有猪肉大餐。 颁完奖后,大伙哪来回哪去,走快点,说不定还能赶上单位的午餐。 “来来来,给我看看。” “别抢,小心扯坏了,小杨跟你翻脸。” “国家发的就是厚实哈!比供销社卖的强多了。” 回派出所的路上,大伙争先恐后的抢着看奖品,也就是那套军绿色绒衣绒裤。 冯政委则不同,他关心的是荣誉,而不是实物。 “小杨,奖状呢?快点拿来给我瞧瞧。” “给您。” 杨庆有从怀中掏出叠得四四方方的奖状,递给他。 冯政委接过奖状,勃然大怒,指着杨庆有的脑门训斥道: “你小子,三天不挨骂就翘尾巴,有这么折奖状的吗?” “你懂不懂?这不是奖状,这是荣誉,我看你小子一点不珍惜,我决定,所里没收了。” 挨完训的杨庆有还没来得及辩解,人家已经蹬上自行车,一溜烟没了身影。 杨庆有?????? 就折个奖状,至于吗? 他不知道的是,冯政委骑上自行车后,上扬的嘴角再也压抑不住,迎风嘿嘿乐。 这下好了,所里荣誉墙上又多一份奖状。 不借机骂杨庆有两句,他怕要不到奖状,毕竟是人家辛苦跑出来的,所里想要总得征求人家意见不是。 骂两句就能把流程省了,冯政委心里美滋滋。 所以,野路子领导也懂套路,谁小瞧他们谁吃亏。 “我说哥几个,差不多得了,都快让你们盘包浆了。” “小气,我说小杨,反正你家就你一人,不差这一套,要不让给哥哥得了。” 马青云捧着绒衣绒裤爱不释手,希翼的看向杨庆有。 杨庆有夺回奖品,笑嘻嘻的回道: “得了吧您,这是衣服吗?这是荣誉,我得回家供起来,当传家宝传给子孙后代。” 传家宝? 有特么拿绒衣绒裤当传家宝的吗? 马青云瞪着杨庆有,信誓旦旦的说道: “行,你小子最好别穿,一旦让我逮着你穿它上班,一准给你扒了。” 周旺财拍着马青云的肩膀,贱兮兮的搭话茬: “好,老马,我帮你监督,天天上班检查他的里衣,保证让他干看着眼馋穿不了。” 走在前面的李大友回头笑骂道: “损不损啊你俩,这不欺负人嘛!” “小杨,甭搭理他俩,来,把衣服给哥,哥替你保管,保证你儿子出生时,干净整洁的送回你家当传家宝。” 说着话,这孙子就要伸手接衣服。 呸! 没一个好人。 算盘打得八宝山都听得见。 杨庆有一个闪身躲过咸猪手,翻着白眼回道: “得了吧,还给我时,您打算打几个补丁?” “哈哈哈!小杨我告诉你,他现在身上穿的秋衣最少有十个补丁。” 马青云呲着大牙,贱嗖嗖的揭李大友老底。 “滚蛋,跟你身上没有似的。” 李大友恼羞成怒追打马青云,哥俩刚比完赛,哪还有力气打闹,没跑几步就累的跟一夜十发小老头似的,搁原地狂喘气。 就在此时,路边街角处有一人蹦蹦跳跳的吆喝道: “杨哥,这儿,看这儿,这儿呢!” 那是王佳佳。 “来了。” 杨庆有应了声,然后回头跟马青云他们说道: “马哥,你们先回吧,朋友叫我呐!” 周旺财也瞧见了王佳佳,拍着杨庆有肩膀戏谑道: “吆!我们小杨长大了,会谈朋友了。” “去,甭瞎说,那是我小姨子。” 杨庆有推开他的臭手,抱着衣服跑向路边。 周旺财在他身后怪笑道: “哎吆歪,你小子脸皮还挺厚,人家父母答应没?你就敢攀亲戚。” 杨庆有回身冲他竖了个中指,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王佳佳站路边一块大石头上,高出路人半截身子,怪不得她能瞅见杨庆有。 苏颖和同学在底下扶着她,生怕她站不稳掉下来摔着。 杨庆有走到近前,关心道: “大冷天的,你们怎么还没走?冻坏了吧?” 苏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秀发,笑着回道: “没,今儿不冷。” “你累不累?” 说话间,苏颖接过杨庆有抱着的绒衣绒裤。 “这是奖品吗?我看看,我看看。” 王佳佳是个闲不住的,伸手就搁绒衣绒裤上一阵乱摸。 杨庆有臭屁道: “不累,你瞧见我最后的冲刺没?他们慢得跟乌龟似的,我还没发力呢!比赛就结束了。” 苏颖闻言瞪了他一眼,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同学掩嘴轻笑道: “唉呀妈呀小颖,你对象太能吹了,啥话都敢说,我可看见了,那喘得....” 小姑娘大高个,留着长长的麻花辫,掩嘴轻笑间,传出一股大碴子味儿。 杨庆有笑着寒暄道: “哎呀,您辽宁的吧?过年怎么没回家?” 小姑娘瞪大了双眼,惊讶回道: “你怎么知道?” 就您那浓浓的“唉呀妈呀”,想不知道都难。 杨庆有忍着笑瞎编道: “我们政委就是东北那嘎达的,说话贼亲切,你一出声,我就听出来了。” “不能哇!我普通话说得老标准了,你怎么还能听得出来?” 小姑娘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你说的挺标准的,别听他瞎说。” 苏颖适时的给她补上一根强心针,顺势狠狠拧了一下杨庆有胳膊,示意他别胡咧咧,再把人家小姑娘的自信心给打击没喽! 杨庆有忍痛苦笑。 小姑娘说不好普通话,苏颖至少得占五成责任。 那味道不在辽宁待上十年都说不出来。 您管这叫标准普通话? 杨庆有真担心苏颖被她带歪喽! 恰好此时,王佳佳插嘴嬉笑道: “挺标准的,我姑说话就这样。” 王佳佳的姑姑,解放前就在辽宁工作,口音早被带歪了,说话时一股浓浓的东北味儿。 “去去去,哪都有你。” 苏颖嫌弃的推开她,整理着被揉捏乱的绒衣绒裤絮叨道: “你跑了第几?有没有奖状?奖状可得收好了,那都是荣誉。” “对对对,杨哥,你跑了第几?自行车票呢?” 王佳佳再次凑过来,一脸急迫的问道。 不提自行车票还好,一提起这玩意,杨庆有就郁闷。 怎么解释? 说被同事忽悠了? 那得多损伤小杨同志英明神武的形象。 他只好岔开话题,转移王佳佳的注意力。 “第四名,待会再细说,我都快饿死了,咱先找地儿吃饭吧!” 第174章 我儿子才上初中 提到吃,王佳佳比任何人都积极,脑袋点的跟磕头机似的。 “好好好,我早饿了,哥,咱去吃涮羊肉呗!” 小丫头蹦蹦跳跳的指向不远处的王府井。 那位东北同学也是个吃货,流着口水应道: “火锅好,吃火锅暖和,我搁老家就经常吃,坐炕上来顿火锅,老香了。” “是呀,是呀,东来顺老香了。” 俩吃货总算是找到了共同语言,王佳佳一时不慎,嘴都被带偏了,说话透着股大碴子味儿。 “不行,花那冤枉钱干啥?家里还有羊肉,回家我给你切,让你俩涮个够。” 可惜俩人被苏颖两巴掌带出回忆,顺道挨了顿呲。 东北同学显然是尝过苏颖手艺的,闻言立马摇头道: “太浪费了,不过年不过节的,吃肉干哈,咱回去炒点土豆丝就行。” “哥,你都第四名了,不庆祝庆祝吗?” 王佳佳则不同,有杨庆有在,她压根不怕表姐,拽着杨庆有的胳膊,就开始撒娇。 杨庆有体验过她撒娇的威力,他宁愿破财免灾,也不想有个苍蝇在耳边嗡嗡。 “别拽,别拽,庆祝,必须庆祝,咱这就去。” 甩开王佳佳,杨庆有立马转头拉住苏颖胳膊,腻歪道: “小颖!咱去吃涮羊肉呗!我好不容易得了回第四名,你忍心让我挨饿吗?” 杨庆有也是懂撒娇的,一大男人摇着苏颖的胳膊,也不嫌丢人。 王佳佳和东北同学立马后退,震惊的看着他。 苏颖则羞红了脸,使劲挣脱开杨庆有,娇声细语道: “行,吃涮羊肉。” “走着。” 得了允许的杨庆有立马恢复男儿本色,豪气的大手一挥直指东来顺。 自从年前他拉着苏颖去逛王府井后,他就掌握了这一窍门。 原来苏颖也有软肋。 只要杨庆有敢豁出去,当众不要脸撒娇,就是掏空家底买辆小轿车回来,苏颖都敢答应。 那年头小姑娘都单纯,哪见过这个。 不像后世,这种情形都被小视频都拍烂了。 再加上物欲横流,人们的价值观变得激进,挣不着钱,别说撒娇了,你就是站桥边跳河,姑娘都不惜得搭理你。 到了东来顺,众人落座等服务员上锅时,苏颖才正式介绍东北同学。 东北同学姓何,名为何家欣。 家里确实是辽宁的,大前年父母被调到京城工作,她也被转到京城上学。 别看小姑娘说话土,但人家学习好,第二年就考上了外国语学校,成了苏颖的室友。 一口标准的辽宁英语,说得贼溜。 期间,杨庆有鼓动她俩来两句英文听听,当何家欣标准的辽宁味hello出口时,杨庆有差点没喷出来。 你就听吧!越听越迷糊。 要不是怕露馅,杨庆有高低得跟着学上两句,过过嘴瘾。 这年头甭管啥衣服,都讲究一个肥大。 一来大伙普遍偏瘦,二来衣服大了有修补的余地,回家改改能多出二尺碎步来。 老百姓买东西都想占点便宜。 衣服一旦大了,用的布料就多,便宜这不就出来了。 今儿比赛发的绒衣绒裤也是如此,甭管获奖者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奖品都一个尺寸,保准穿上显大。 吃过饭,衣服就被苏颖抱走了。 没办法,只要杨庆有想穿,就得回去往小了改。 苏颖手艺再次也比杨庆有强不是。 再且说了,这年头,想找个不会针线活的姑娘都难。 说苏颖不会,杨庆有压根不能信。 这边,杨庆有告别苏颖,剔着牙,倍开心的往回走。 派出所里 为了他都吵开了。 冯政委得意过头,忘了杨庆有编制不在派出所,这会儿被钱主任堵在办公室,叫嚣着要回街道办的奖状。 这年头流行集体主义,甭管个人有多牛逼,荣誉都是单位的。 “小冯,人你用着,荣誉也要留着,这怎么可能?做人不能太贪心。” 钱主任坐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喝着派出所的茶,骂着派出所领导,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冯政委陪着笑,低声下气的回道: “钱哥,话可不能这么说,当时小杨代表我们所参赛,你可是点头了的。” 钱主任理直气壮的回道: “对啊,我是点了头,不过.....” 说到这,他慢悠悠的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后,才继续说道: “我可没说荣誉也归你们。” 这....... 这是人说的话吗? 敢情借出去的人,获得了荣誉得归原单位。 那借他干嘛? “老钱,你这就不讲理了,共产党人,一口唾沫一个钉,你这是耍无赖。” 气的冯政委连哥也不叫了,顺手把茶缸也给撤了。 钱主任也不生气,跟个老无赖似的,依旧笑眯眯的说道: “谁说了?我可没这么说,你们瞒着我,用我们街道办的人参加比赛,我不找你们麻烦,你就偷着乐吧!” “你....你.....你刚才明明承认了。” 冯政委哆嗦着手指老钱同志,就差拍桌子了。 “谁,谁听见了?你可别瞎说。” 钱主任翻脸无情,快的跟那啥似的。 老头儿阴阳怪气完,慢悠悠的嗑了下烟灰,瞅着挂在墙上的奖状,呵呵笑道: “好看,别看只得了第四名,挂墙上照样气派。” 冯政委见状,那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这老头今天是打算讹定他了,不拿点好处回去,绝对不肯善罢甘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派出所空口无凭呐! 于是乎,冯政委沮丧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早这么说多好,害的老头子我废了半天口舌。” 钱主任掐灭香烟,伸着身子趴办公桌上,凑到冯政委耳旁小声嘀咕道: “咱们街道还有十好几个高中生没工作,我看派出所也怪忙得,你们是不是往上面打个报告,要几个工作名额。” “五个,只要给街道办解决五个高中生的就业问题,奖状你们留着。” 冯政委闻言猛地起身,拍着桌子喊道: “呸,亏你想的出,这里是派出所,不是轧钢厂,不是纺织厂,我们一共才多少人?” “还五个!要不要我打个报告回家种地,把屁股下的位子也给你留出来?” 钱主任擦了擦脸上的唾沫,笑眯眯的递烟陪笑: “都快有孙子了,怎么还这么大的气性,来抽根烟,去去火。” “呸!我儿子才上初中。” 尽管生气,冯政委还是接过烟,凑到老钱同志的火柴上,把烟点着。 第175章 泡澡 杨庆有回到派出所取自行车时,两位领导已经达成一致。 冯政委用他大舅子纺织厂的两个招工名额,外加杨庆有在街道办的编制,换取了杨庆有同志的永久使用权以及墙上的奖状。 尽管现在他的编制还在街道办,实际上就等冯政委走程序了。 也许五六天,也许半个月。 在冯政委对钱主任的人品持怀疑态度下,相信不会等太久,就能把杨庆有调到派出所。 当然,没人告诉他,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毕竟是搞桌下交易,容易犯错误。 领导们得考虑影响不是。 雪后的晴天,风很小,阳光很足,街上人很多,本来是个溜达的好日子,奈何杨庆有迫切的要去洗澡。 再不洗,内衣都快捂干了。 那滋味。 啧啧! 清华池,南城区洗浴界扛把子。 按理说,杨庆有应该去东城扛把子清华园浴池,距离近,池子还更大。 奈何,那地儿就在王府井,离苏颖家忒近,他前脚跟人分开,后脚自个去泡池子,那叫什么? 有福不同享? 更何况,碰到熟人怎么办? 于是他,哼哧哼哧骑了半个小时自行车,内裤再次要湿透时,到了清华池。 老字号就是好,池大人少,泡着就清净。 交了钱,脱了衣裳,稍微那么一冲,然后钻进滚烫的池子。 嘿! 立马一身鸡皮疙瘩。 水太特么烫了。 旁边躺池子里的老头倒是给他点了个赞: “行啊小子,我年轻会儿都不敢这么跳,是个爷们。” 话都到这儿了,杨庆有也不能打脸起身不是,只能憋气硬撑,就这,他还不忘回大爷两句: “嗐!都是天生的,水温再高个两三度,也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旁边小池子里老头不乐意了,冲杨庆有叫嚣道: “小子,别光说大话,来这池子,这儿温度高。” 杨庆有搭眼一瞧,可不嘛! 池子虽小,装十几个老头没问题,可里面就空荡荡的躺着一个老头,池子旁墙上还挂着“小心水烫”的牌子。 只要不傻,都知道那是澡堂vip池,非一般人可以享受。 “大爷,其实我打小就有个毛病,水温一高,就容易尿尿,您要是不嫌弃,我这就过去。” 说话间,杨庆有站起身。 老头嫌弃道: “去去去,小兔崽子忒坏,拿老头子逗闷来了。” 老头话音一落,大池子里响起一阵乐呵声。 杨庆有悻悻躺回水里,还别说,起身缓了一下,再躺进水池,感觉好多了。 温暖、幸福。 他身旁那老头反而不乐意了,疑惑的看着杨庆有,张嘴问道: “小子,你刚才没尿吧?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在池子里撒尿,老头我蛋给你捏爆喽!” 此话一出,大池子里其余众人也目光不善的看向杨庆有。 “大爷,不带您这样的,开个玩笑,您可不能当真。” “真的?” 老头明显经历过,要不不会这么认真。 杨庆有高举右手,回道: “我向领袖保证没撒,再说了,水这么清,撒没撒您还瞧不出来?” “哼!” 老头还真的瞧了瞧杨庆有的裤裆处,见没有异常后,依旧往远处挪了挪屁股。 敢情,人家压根没信。 老头儿太不经逗,杨庆有不敢再瞎说,躺那老实闭上眼,缓解身体疲劳。 等身体泡的皱皱巴巴,额头冒汗时,杨庆有这才起身,肩头搭着毛巾去找搓澡师傅。 清华池的澡票是通票,包含洗澡、搓澡、修脚,还顺道送你一壶茉莉花,这也是清华池人少的原因。 太特么贵了,进门就要一块钱,一般人怎么可能舍得。 清华池的搓澡师傅多为北派,手法粗狂,手劲儿贼大。 搓澡时下手既准又狠,一下必见红,两下必净灰。 这年头他们还保留着古时候的规矩,108式。 从脖子到后脚跟,一下数一下,整整108下,给搓的干干净净,全身通红。 完事后,浇上几瓢热水,待冲干净灰,客人也起了鸡皮疙瘩,师傅再照着小腿、大腿、后背,来上一顿噼里啪啦。 猛拍过后,搓澡才算正式结束。 估摸着,后世洗浴中心的搓澡也是学的这个,可惜只学了个皮毛,噼里啪啦倒是拍的挺响,手法差老鼻子。 冲洗完,杨庆有回到换衣间,领了大毛巾往腰上一系,拿上烟火,进休息大厅。 恍惚间,他有种后世进洗浴中心的赶脚。 这套路太熟悉了。 找了个空床,刚躺好,服务员就把茉莉花茶送到床头上。 烟刚点着,修脚师傅也到了。 这才叫服务。 这才叫享受。 清华池真正出名的是他的修脚技术,只可惜,他出名那会儿大清还没亡。 也不知手艺传没传到现在。 尽管如此,杨庆有体验感依旧良好。 师傅下刀准,劲儿巧,压根感觉不到疼痛。 修刮之后,杨庆有恍惚间,觉得自个的臭脚漂亮了。 他甚至都想伸出自个的手指,让师傅给划拉两下。 师傅临走前,他特意给人递了根烟,无他,纯属佩服。 师傅的手艺已经摆脱技术的范畴,奔着艺术而去。 接下来杨庆有也没闲着,喝了两口茶水,把其他项目也体验了一遍。 按摩、拔罐、修脸理发是样样没拉。 体验过后,他就一个感觉:专业。 要说缺点嘛! 也有。 按摩师傅劲儿太大,手茧太厚,有点喇得慌。 他怀念后世小妹的轻巧劲儿。 三楼。 额.....没有三楼。 享受完服务,杨庆有找了张报纸往脑袋上一盖,闭着眼听隔壁板床上大爷吹牛逼。 “想当年八国联军进城,我可没躲着,就在东直门那,打得那叫一个热闹。” “哎吆歪,您还去看了?” “瞧您说的,那么大一热闹,我能错过吗?你们不知道,当时八旗兵就是软蛋,怂的哎!” “您倒是说呀!” “那么老长的洋枪见过没?跟锨把似的,竖起来赶上人高。” “嗐!您说得那是步枪吧!” “甭管叫什么,反正很长,八旗兵拿着那玩意,站城墙上愣是不敢开枪,把城外瞧热闹的人给急的,一个劲的大声骂他们没卵子,我当时就在茶楼上,听得一清二楚。” “吆喝,枪都戳脸上了,茶楼还没关门呐!” “瞧您说的,大清朝和洋人打仗,关老百姓什么事?谁来了都要交税不是。” “您说得倒也在理,那会儿两头都不是好人。” 第176章 上眼药 两个老头都七十左右,八国联军进京城时,他俩顶多十来岁,还喝茶,瞎特么扯淡。 反正吹牛逼又不犯法。 一个乐意吹,一群人乐意听,都乐着呐!倒也没人不识趣,非要刨人家老底。 杨庆有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也不知什么时辰,身旁一群人大声叫“好”时,把他吵醒。 迷迷瞪瞪间,杨庆有瞥了眼空间里的爱疯,晚上八点。 得,没法再睡了,麻利起床回家吧! 一想回家还得蹬半小时自行车,杨庆有就不想穿衣裳。 大冬天的蹬自行车,澡堂里混的那点热乎气,能给吹的一丝不剩。 让他有种澡白洗了错觉。 杨庆有磨磨唧唧穿上衣服,出门蹬上自行车,回到大院时,已经晚上九点。 “我艹。” 随着吱呀声,杨庆有推开挂着麻袋的房门,开灯瞬间被吓了一跳。 冯勇这孙子坐炉子旁,脑袋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 冯勇听见动静,揉了揉眼,惊喜道: “杨哥,您回来了。” “嗯。” 杨庆有把自行车推进屋,关上门后问道: “你怎么不开灯?” 冯勇尴尬的笑了笑,回道: “我怕后院的来找您麻烦,没敢开。” 杨庆有不屑的说道: “屁,就他们也敢?” “今晚放了没?” 提到二踢脚,冯勇来了精神,一脸兴奋的回道: “放了,我和解成哥一人扔了俩,解成哥还跑掉了一只鞋,后来我俩回去找,没找到。” 说到这,冯勇嘿嘿直乐,杨庆有不用猜也知道他在幸灾乐祸。 阎解成也够倒霉的,一双厚实点的布鞋在王府井能卖五块钱,他脚上的再次,一只也得值个一块多吧! 再来一次,阎解成那两块五的劳务费得全搭进去。 杨庆有笑道: “他是够倒霉的,那啥,后院什么动静?有人骂街没?” 冯勇歪着脑袋思索道: “有,牛师傅和周师傅骂了,还有老太太也骂了。” 杨庆有点上烟,顺嘴问道: “有人提我没?” 冯勇讪笑道: “没敢细听,我俩光顾着跑了。” 估摸着骂了。 现在几乎是明牌,后院的人只要脑子不缺弦,肯定能猜出来是杨庆有,或者是杨庆有找人干的。 只是他们没有证据。 再说了,是孙友亮先挑的事,人家报复也在情理之中,没证据的情况下,大家也不好直接上门骂人。 更何况,杨庆有笑面虎的外号早叫开了,后院除了老太太,都拖家带口的,谁不怕报复? 别看聋老太太天天仗着年纪大,在院里倚老卖老,她也怕啊! 她不怕明刀明枪的直脑子,她怕杨庆有这种老银币,万一她去上厕所时,被人来上一发,到时该怎么办? 本身腿脚就不利索,在弄上一身屎,那可丢大人了,以后还怎么倚老卖老? 再狠点,半夜睡觉时,人家不扔炮仗,扔火把,小命都难保。 老太太可不想这么早跟世界说拜拜。 杨庆有早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毫不在乎的说道: “行吧,明儿继续,记着别傻傻的固定一个时间点儿,等过了正月十五,我请你俩吃肉。” 听到能吃肉,冯勇喜笑颜开的保证道: “您放心,明儿我去别的街道找几个小孩,让他们去放,逮着也问不出来啥!” “聪明。” 杨庆有对冯勇还是放心的,他又掏出两块钱,递给他。 “这是找人的经费,记着找远一点的,别忘了给自己系上围脖,捂住脸。” “您放心吧!” 冯勇麻利接过钱,笑眯眯的揣进兜。 “还没来得及问,您今儿第几名?我瞧您跑得可够快的,拿奖没?” 丫一脸的好奇,就差问奖品是啥了。 提到环城赛杨庆有就有气,不耐烦的回道: “第四名,打听这么多干啥,早点回去睡觉。” 冯勇还以为杨庆有因为没进前三而生气,识趣的回道: “成,您早点歇着,我回了。” 说罢,臭小子伸了个懒腰,起身出门,顺手还给杨庆有整理了下房门上的麻袋。 睡了一下午的杨庆有怎么可能困,他这会儿渴着呐! 在澡堂又泡又蒸的,加上骑了半小时自行车,体内水分早告急了。 于是乎,他麻利烧水准备泡茶。 结果,壶里的水还没开,外面就响起阎埠贵催着关灯的吆喝声: “九点多了,大伙有什么事明天在办,赶快熄灯睡觉。” 这年头电表精贵,一般好几个大院才装一个电表,月底结算电费时,住户们平摊费用。 像95号这种四进院特殊,因为住户多,可以独享一个电表。 即使这样也有矛盾,有人睡觉早,有人睡觉晚,可大家交的电费是一样的。 这不,矛盾就产生了。 多方协商后,才有了管事大爷吆喝关灯的现象。 早点关灯,早睡的少吃亏不是。 更何况政府提倡节约用电,管事大爷吆喝起来也名正言顺。 所以,唯唯诺诺的阎埠贵,才能毫无顾忌的吆喝,压根不怕得罪人。 ......... “小杨,听说你得了第四名,奖状呢?拿出来让大伙沾沾喜气。” “是呀小杨,别藏着了,大伙都知道了。” “小杨,第四名有什么奖励?收音机票还是自行车票?” 妈的,冯勇你个大嘴巴。 杨庆有想掐死这个兔崽子,昨晚九点多告诉他的,这才几个小时?前院户户都知道了。 年纪轻轻的嘴跟棉裤腰似的,啥也守不住。 冯勇可能预感到会挨揍,早早的洗漱完,跑了。 “嗐!奖状被领导没收了,挂派出所墙上呐!您想看的话得去派出所。” “瞧您说的,我这是为了集体荣誉,可不是为了奖品去跑的。” “您真敢想,还收音机票!就一身秋衣秋裤,我放所里没带回来。” 邻居们闻言大失所望,偌大的阵仗,最后就给一身秋衣秋裤,政府也忒抠了点儿。 只有冯婶安慰道: “那也不错,一身下来去王府井买得花一二十吧!赶上一个月工资了,再且说,布票多金贵,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嘿嘿,您说的是,回头您也督促一下小勇,明年让他也拿个名次回来,给您省点布票。” 杨庆有不愧是笑面虎,谈笑间就给冯勇上了一记眼药。 “说得是,回头我就盯着他练跑步去,省的整天吊儿郎当的出去惹事。” “哎吆,冯嫂子说得对,回头我也让我们家孩子练去,多练几年,说不定还真能拿个名次回来。” “对对对,这个主意好,省的兔崽子在家碍眼。” 搭话的人越来越多,妇女们越说越上头,恨不得立马揪着家里的兔崽子上街练跑步。 杨庆有见状麻溜跑路,主意忒缺德,他怕回头挨骂。 跑的多,消耗的就多,消耗的能量越多,吃得就越多。 尼玛几天下来,这帮老娘们非得骂死他。 第177章 意外惊喜 派出所不像轧钢厂有专门的宣传部门,再加上杨庆有尴尬的身份。 导致他这个不上不下的环城赛第四名,在派出所没掀起任何波澜。 连个宣传栏都没有的单位,委实不能强求。 当然,局里则不同,刘所和冯政委不仅得了表扬,还拿到了实惠,杨庆有的入党申请和工作调动同时被批了。 午饭前,韩民生去办公室偷摸拿了份京城日报,美滋滋的见人就炫耀。 杨庆有也看了。 京城日报第四版,春节环城赛跑今晨盛大举行的标题下,大大的黑白照片格外显眼。 就是领奖台上跟领导合影那张。 摄影师技术不错,拍的很清晰。 韩民生问杨庆有有何感想时,丫憋了半天,憋出仨字: “挺帅的。” 然后,被赏了一巴掌。 老韩同志臭骂他屎壳郎照镜子,也不看看自个什么德行。 骂完人,韩民生依旧嘚瑟的到处炫耀,仿佛杨庆有是他老韩的大儿子。 当然,他就是这么说了,杨庆有也不敢拿他怎么滴。 杨庆有也照葫芦画瓢,去冯政委办公室把京城晚报给偷了。 头版头条,同样的照片,同样的帅气。 叠吧叠吧扔进空间,杨庆有打算好好保存,等以后有了互联网,挂qq空间里,那得多牛逼。 ........... 下午,杨庆有终于想起来他有件该办却没办的事,去乡下买肉。 于是乎,他哼哧哼哧蹬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赶到门头沟山下那个小村庄。 “扬同志,您来了,您先在门口歇歇,我去叫我们大队长。” 村口执勤的民兵上次见过杨庆有,他对这位狗大户印象深刻着呐! 殷勤的把杨庆有领到大瓦房前,然后撒丫子直奔村后大山。 和上次来不一样,今儿村里静悄悄的,连村口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也不见身影。 杨庆有估摸着正值春节,又逢大雪,村里闲人应该去后山找零花钱去了。 城里开庙会,村里当然不能闲着。 光明正大投机倒把的日子可不多,只要不傻,肯定不会错过。 等吧! 杨庆有坐在大队部门口台阶上,晒着太阳开始打瞌睡。 “哎呀,杨兄弟,不好意思,山路不好走,让你久等了。” 四十多分钟后,王大旺顶着一脑门汗,跑回大队部。 杨庆有递上烟,客气的寒暄道: “没事王大哥,瞧把您给累的,赶快抽根烟歇歇。” “嗐!我这不是怕怠慢你嘛!大老远的你来趟不容易。” 王大旺依旧老样子,好烟小心收起来,从兜里掏出自个卷的叶子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确实不容易,我这屁股都快颠肿了,要不是您这离城里远,我保准天天来,把您这好东西都给淘换喽!” “那敢情好,我还怕你不来呐!” 说着话,王大旺取下插在房门上的小木棍,领杨庆有进屋。 这年头城里人都不锁门,更不用说农村了。 话说刚才那民兵也心大,把杨庆有一个人留村里,愣不怕他趁机偷东西。 “王大爷呢?也去后山了吗?” “没,去城里赶庙会了,他晚上才能回来,来,杨兄弟,喝水。” 老爷们就是邋遢,暖瓶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倒出来的热水中还飘着水垢。 杨庆有可不想喝,委婉的拒绝道: “您不用客气,天色不早了,正事要紧,咱先看看您这库存呗!” “行,没问题。” 还是隔壁屋,那个地窖。 王大旺拍了拍手电筒,还行,勉强还亮着。 于是乎,俩人就着微弱的灯光爬下地窖。 也不知王老汉去赶庙会都卖些什么,反正地窖里的土特产没少,反而多了些。 还是老几样,把地窖塞的满满登登。 就这? 杨庆有眉头紧皱,他有点失望。 吃了半个月的野兔、野鸡,都快吃吐了。 结果来了一看,还是它俩。 “老哥,您这还是老几样啊?” “你别急啊!” 王大旺上前扒拉开挡路的干蘑菇,指着最里面说道: “这儿鸟都是社员们暂时存放在这的,赶庙会一时半会卖不完,结果越放越多。” 杨庆有伸头一瞧,果然是鸟。 瞧个头,大的顶多一两,小的跟鸡仔似的,皮包骨头,敢情不光人闹饥荒,鸟也没好哪里去。 一个个晒得很干巴,压根瞧不出来具体的品种。 当然,冬天的京城也没别的鸟,估计都是斑鸫、麻雀之类的。 “行吧,这些我都要了,您再搬些别的,把自行车后座那俩麻袋装满就成。” 大客户就是有魄力,王大旺闻言狂喜。 “好嘞,杨兄弟,咱先上去歇着,我叫人来搬。” 大队长也不能一手遮天,东西都是集体的,总得叫人来监督。 王大旺叫来最开始那民兵,没多大会,俩人就装满两麻袋。 然后,找来根粗木棍,担起麻袋过秤。 小麻雀没法按数量议价,只能和兔子野鸡混一起,按重量算总账。 东西越存越多,王大旺没底气涨价,杨庆有是敞亮人,也没趁机压价。 依旧按老价格来,一斤肉换一斤半粮票。 收好粮票,给杨庆有捆麻袋时,王大旺感慨道: “杨兄弟,你要是再晚两天来就好了。” 难道村里要杀猪? 杨庆有可知道他们村有好几头大肥猪,上回他就惦记上了。 “怎么说?” 王大旺解释道: “年前,腊月二十八那天,我们大队在后山发现几头鹿,这几天净忙着逮它们了。” “没想到这几个畜生还挺机灵,远远的瞧见人影,立马就跑。” “昨天,追了三十多里路,都把它们堵山窝子里了,没成想,有个兔崽子心急,开枪开早了,结果又被它们跑了。” 鹿肉哎! 大补之物。 杨庆有上辈子还没吃过,这不巧了嘛! 尝鲜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于是赶紧追问道: “那您这几天能抓住?” “不能也得能。” 王大旺咬牙切齿的回道: “功夫也搭了,子弹也上膛了,总不能干赔本的买卖吧!” 一旁的民兵插嘴道: “一颗子弹六分钱,队里都搭进去十来颗了。” 一颗子弹才要六分钱? 杨庆有竟然有种好便宜的感觉。 为了六毛钱,至于吗?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很至于。 趁着有庙会,一头鹿拉进城,至少能卖个一百多块,搁农村生产队,那算是巨款。 第178章 请柬 “那可不,必须逮着它们。” “老哥,王大爷在哪摆摊?我去打声招呼,回头逮着了,您让他告诉我一声,我给您包圆,价格只高不低。” “行,没问题,冲老弟你这爽快劲儿,一准给你留着。” 记下王大爷摆摊的地址,杨庆有告别王大旺,蹬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离去。 这次他没在半道炖肉,一来天色还早,才下午四点多,二来空间里还有一桶半的卤肉没吃,他没工具炖。 瞅了个没人的空,把麻袋收进空间,杨庆有轻装上阵,背着寒风骑的飞快。 快也有快的坏处,进城时,正巧赶上工人同志们下班,都一股脑的往城里赶。 土路上堵的哎! 敢情这年头也有晚高峰。 杨庆有跟着自行车大军回到南锣鼓巷时,都快七点了,俩小时的路,回程愣是用了接近三个小时。 说来也奇怪,杨庆有在自家门口竟然碰见了许大茂。 这孙子揣着手,身边也没有自行车,好像在等人。 “哎吆,大茂哥,可好长时间没见您了。” 可不好长时间没见了,自腊月二十八开始,杨庆有就没在四合院见过许大茂的身影。 许大茂也惊喜道: “小杨你可算回来了。” 又来这句?听到可算就没好事。 杨庆有惊慌问道: “您在等我?” “走走走,进屋说。” 许大茂跟回自个家似的,麻溜的推开门,率先进屋。 等杨庆有把自行车推进屋,许大茂从怀里取出一雕花红纸递给杨庆有。 红色的折纸,上书“请柬”二字。 这是喜帖? 杨庆有纳闷的掀开,果然是喜帖。 一手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讨厌的是,写得还是繁体字。 杨庆有看了又看,只隐约看懂了三个人的名字:杨庆有、许大茂、娄晓娥。 连日期他都没看懂。 妈的,写得什么玩意儿。 有钱人瞎特么讲究。 尽管心里妈卖皮,但面上可不能这么干,他还得装出一副欣赏书法的样子。 “哎吆,大茂哥,恭喜恭喜啊!我还以为年前您开玩笑,没成想这么快就板上钉钉了。” “嗐!爹妈催得急,我也没办法。” 话虽如此,但许大茂脸上却荡漾着得意的笑容。 那是,娶了资本家千金,能不得意嘛! 搁解放前,那可是民国大小姐,金贵着呐!他这只癞蛤蟆算是吃上了。 许大茂拍着杨庆有的肩膀嘱咐道: “我急着回家,不跟你聊了,明儿记得来哈!” 明儿? 这么迫不及待吗? 杨庆有有些懵,请柬上大写的日期敢情是明天。 “成,我一准到,到时候您别嫌弟弟给您丢脸就行。” “净特么扯淡,你这模样也就比哥差一点,搁南锣鼓巷也是一顶一的帅小伙,丢不了。” “不跟你说了,我走了哈!” “哎,您慢点。” 比你差一点。 谁特么给你的自信? 送走许大茂,杨庆有黑着脸,坐炉子旁研究请柬。 艹,日期知道了,地点呢? 家人们,他看不懂啊! 正当杨庆有一脑子浆糊时,冯勇急匆匆的闯进门,焦急的问道: “哥,哥,你收到大茂哥的喜帖没?” “这儿。” 杨庆有指了指桌上的请柬,生无可恋的问道: “怎么?你也收到了?” “您看。” 冯勇同样生无可恋的掏出请柬,丢饭桌上。。 杨庆有翻开仔细瞧,一模一样的格式,不同的名字,杨庆有仨字被换成了冯勇二字。 许大茂啊许大茂。 你是真缺德,连小孩也不放过。 杨庆有皱着眉头,吐槽许大茂。 其实许大茂也没办法,他朋友少,中后院愣是没选出可以参加婚宴的邻居,只能从前院挑。 于是乎,杨庆有和冯勇喜提咖位。 “咱们院还有谁收到了?” 冯勇掰着手指头数道: “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还有您和我。” 好嘛,都是重量级嘉宾。 杨庆有是该感到庆幸呢?还是庆幸呢? 这尼玛咖位给提的,吃饭都不得劲。 “说没说去哪个饭馆?几点去?” 敢情您也不识字。 冯勇心里那叫一个乐,憋着笑回道: “我问过三大爷,在柳泉居,上午十一点之前到,十二点左右开席。” 臭资本家,瞎嘚瑟,怪不得几年后要给你们算总账。 杨庆有吐槽完,嘀咕道: “还成,不算太远。” 冯勇惊讶道: “您去呀?”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回道: “请帖都送手上了,还能不去?” 冯勇闻言沮丧的回道: “柳泉居哎!得随多少礼才能配得上那的饭菜?我可出不起,我妈骂我交友不慎,让我少跟大茂哥来往。” 额...... 要不说许大茂缺德呢! 杨庆有翻着白眼问道: “你身上有多少?” “就这么多。” 冯勇掏遍了所有口袋,掏出来两块六毛五。 其中有两块五是杨庆有前两天给的辛苦费,剩下一毛五才是他的真正财产。 确实够穷的。 “钱你自个留着吧,明儿礼钱哥替你掏了。” “谢谢哥,您以后就是我亲哥。” 冯勇大喜,扑上来就要抱他。 杨庆有嫌弃推开他,掏出一毛钱放桌上,说道: “再多给你一毛,趁着供销社没关门,去看看有没有红纸,买张回来,明儿拿它包礼钱。” “好嘞,我这就去。” 冯勇激动的收好钱就跑。 那可是柳泉居,站门口闻着味儿,都能啃仨窝头的地儿。 他何德何能,竟然能吃得上那儿的饭菜。 不激动才怪。 ....... 第二天,厨房。 韩民生扔掉请柬,指着杨庆有的鼻子骂道: “少特么显摆,什么玩意儿,兔崽子,我告诉你,以后少跟这些人来往,他们麻烦事多着呐!” “小心早晚有一天把你自个搭进去,你也不打听打听劳改农场蹲的都是什么人,哪个身份地位比他们低了?” 杨庆有拍打着请柬上的土,陪笑道: “对对对,您老说的对,我以后肯定注意。” “对个屁的对,滚吧!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掺和这些人的事儿,我特么拿棍子抽你。” 韩民生骂完还不解气,抡起手中的擀面杖就要给杨庆有长长记性。 杨庆有多有眼力见,早跑了,丫跑到门口,还不忘回头叨叨: “韩哥,待会少吃点,等我给您打包。” “滚!” 第179章 吃席 柳泉居,京城“八大居”之一,据说有四百多年历史,擅长鲁菜、宫廷菜、清真菜,尤其售卖的京城黄酒更是一绝。 杨庆有跟冯勇可不知道这些,哥俩站在古香古色的门楼子前,瞅着门口验请柬、登记来宾的服务员暗自心慌。 旁边还有两位类似管家的中年人,穿着长袍马褂,拱手迎接客人。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民国了呢! 两块钱会不会有点少? 杨庆有捏着手里的红包,在考虑是不是再加一张。 冯勇忐忑不安的提议道: “哥,咱们要不等会儿?等三大爷他们过来一块进去。” 杨庆有白了他一眼,问道: “你想跟他们坐一桌?” “不想,跟他们一块,我甭吃饭了,不是倒酒就是端茶的,一点不让人闲着。” 冯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显然吃过这方面的亏。 “不想就走。” 杨庆有推了一把冯勇,昂首挺胸的走向俩迎宾。 他想明白了,自己就是来给男方家凑人数的,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啊! 本身就是穷苦老百姓,就得干出老百姓该干的事儿。 于是乎,刚才拍冯勇时,他用意念从红包里又抽出一块钱来。 随礼嘛! 意思意思得了。 一块钱,搁三代贫农家算大出血了,不寒碜。 门口中年人见走来这俩年轻人手里拿着请柬,微笑拱手道: “欢迎二位来参加许家公子和娄家小姐的婚宴,您这边请。” 杨庆有也微笑拱手还礼,顺着指引走到登记桌旁。 登记的说是服务员,估摸着也是娄家人,一个收请柬,一个登记姓名。 红包人家也没拆开看金额,只是在红包上写上姓名,便收进一红色小盒里。 不愧是资本家,压根看不上这点零碎。 杨庆有撇撇嘴,继续往里走。 门后还站着几位服务员,见来宾进门后,会走出一人拿着来宾名单,指引来宾去大厅找早就安排好的座位。 冯勇哪见过这场面,当即就被吓懵了,跟着杨庆有那是一步也不离,生怕出洋相。 杨庆有心说瞎讲究,有功夫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怎么就不想着抬头看看路? 有钱人的迷之自信。 哥俩来得早,此时大厅十余张餐桌上,只坐了七八个客人。 而且这七八个人都坐在不同的餐桌上,互相都不认识,没人聊天,导致大厅静悄悄的,一点喜庆氛围都没有。 冯勇一板一眼坐下,双手搭在腿上,双眼目不斜视,跟后世部队士兵在餐厅吃饭似的,坐姿那叫一个标准。 紧张之余,完全没了平日里的机灵劲儿。 杨庆有则相反,翘着二郎腿,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看窗外的风景。 片刻后,冯勇侧着脑袋,小声问道: “哥,咱是不是来错了?这儿一点不闹热,连新郎新娘的影子都瞧不见。” 不热闹就对了,有钱人结婚那叫结婚吗? 那叫趁机更新通讯录,重新梳理朋友圈,复杂着呐! “错不了,咱等着就成,来,抽根烟缓缓。” 杨庆有给他递了根烟,说话间划着火柴。 冯勇见状赶忙呼出一口气,吹灭火柴,担心的说道: “别啊!桌面这么白净,咱别给弄脏喽!万一再给人桌布烧个洞,咱可赔不起。” 这话貌似很在理。 哥俩一个穿着一身旧军装,另一个穿着灰色大棉袄,要多土有多土,跟餐厅调性格格不入。 别桌上的客人好歹还穿着中山装,蹬着小皮鞋,哪像这哥俩,上门坐席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不换。 一看就是穷苦人家,身上的衣服都赶不上桌布贵。 “你可别丢人了,三岁小孩都比你有出息,抬腿,架上去,身子往后靠,哎对了,这样才有年轻人的朝气嘛!” “能行吗?” “行,就这么坐着,等咱这桌上人再说。” 这下好了,经过杨庆有的调教,冯勇也跟街溜子似的,翘着二郎腿,身子半躺着,嘴上还叼着烟。 俩人嬉笑打闹时,进门的客人也多起来。 多数骑着自行车,少数步行,竟然还有几个人是乘着小轿车来的。 人家还没下车,门口俩迎宾便小跑着去给开车门,那动作麻利的,跟民国狗腿子别无二致。 关键是,轿车里身份尊贵的来宾,人家压根不进大厅,进门后就被领去了二楼。 啧啧! 这做派,瞧的杨庆有一愣一愣的。 娄家还真特么胆大。 大厅里可坐着一群中山装,就不怕这些人回去打个小报告?传个小闲话? 头回见主动给自己找麻烦的。 杨庆有今儿算是开了眼。 “三大爷,您坐,您喝水不?” 当阎埠贵走进大厅时,冯勇可算瞅见了救星,殷勤的上前给他挪开椅子,然后端着茶壶给他倒茶。 “行了,行了,别倒洒喽!” 阎埠贵盯着冯勇倒完茶,乐呵呵的端起茶杯,小抿过后,对茶的味道称赞不已。 “香!上好的祁红,平日里可喝不着,你俩多喝点,过了今天想再喝可没机会喽!” 杨庆有早喝上了,他对这年头的红茶兴趣不大。 您想啊,连饭都吃不上了,红茶能好到哪里去? 淡香味苦,入口稍涩,也就那样吧! 冯勇则是不懂,品了一口便皱眉放下茶杯,对着阎埠贵问道: “三大爷,您怎么自个来了?一大爷和二大爷呢?” “哦,他俩啊!他俩得上班,今儿来不了。” 杨庆有撇撇嘴,感慨这哥俩也够可以的,借口都懒得找。 看不惯许大茂就看不惯呗,你好歹找一个能说得过去的借口啊! 杨庆有嬉笑道: “三大爷,那咱爷仨今儿可赚着了,少了俩人,说不定还能剩点打包带回去。” 阎埠贵也乐呵呵的回道: “有你俩在,我看够呛,小勇啊!待会吃饭时矜持点儿,咱今儿是客人,可不能给许大茂家丢人。” 您直接说让我少吃点得了呗!绕这么大圈子也不嫌累。 冯勇闷声回道: “成,听您的。” 说是这样说,可是等这桌人齐后,阎埠贵脸都绿了。 尽管八个人的位置,只来了六个,可架不住一水的壮汉。 那仨壮汉坐下,冲阎埠贵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后,冲着茶壶猛使劲。 瞧那架势,就是奔着吃喝来的。 阎埠贵在看看肚子咕咕叫的杨庆有和冯勇,今儿完了,一盘剩菜都不带有的。 第180章 新婚之夜 套路再复杂,摆设再繁华,那也是结婚,流程就这么个流程,娄家也变不出花来。 到了饭点,双方父母领着新人到台前寒暄过后,正式开席。 主家不墨叽,来客们吃得也欢快。 柳泉居不愧是老字号,上的全是平日里见不着的稀罕菜。 金盅鸡、荷花燕菜、云片鲍鱼、油焖大虾、凤尾银耳等,鸡鸭鱼肉、海味河鲜是样样俱全,一道道菜跟不要钱似的往桌上摆。 几个人哪还顾得上喝酒,都生怕叨慢了吃亏,筷子伸得那叫一个快。 别桌客人也没好哪里去,没人闲聊,没人劝酒,全部在闷声叨菜。 大厅里的来客,都是劳苦人家出身,刻在骨子里的穷苦记忆,容不得他们浪费。 于是乎,大厅里只闻吃菜的咀嚼声,不见婚宴的喜气洋洋。 诡异,太诡异。 许大茂的婚姻仿佛在此刻就被打上了不祥的印记。 注定俩人会劳燕分飞。 “额!” “杨哥喝茶,三大爷您喝茶。” 冯勇打了声饱嗝,提起茶壶给同桌的食客们倒茶。 “小勇啊,不用忙活,喝...额!喝不下去了。” 阎埠贵感觉食物已经塞到嗓子眼,连说话都困难,打嗝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喷出来。 话说老阎同志自1956年后,还头回吃这么饱,吃得这么好。 杨庆有同样躺椅子上,拍着胸口不愿动弹。 妈的,吃饭时氛围太好了,一个个筷子叨的飞快,他也情不自禁的吃多了。 另外那仨人也同样如此,六个人吃了八个人的份量,压力都不小。 缓了片刻后,众人才端起酒杯慢慢品酒。 “三大爷,小勇,你们慢慢喝,我还有事,先走了。” 杨庆有见大厅闹哄哄的,不乐意在这听一帮酒鬼瞎逼逼,于是起身告辞。 “杨哥,您喝点在走呗!这可是瓶装的汾酒,供销社卖七八块呐!” “不了,三大爷您看着点小勇,别让他喝多了。” “有我看着,你就放心吧!” 得了阎埠贵的应诺,杨庆有冲同桌的仨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他也不是出门瞎溜达,主要是想趁着逛庙会的机会囤点物资。 逛庙会不像进供销社,人多摊主忙,压根不会引人注意。 今年是1960年,也是三年困难时期中最艰苦的一年,粮食价格肯定会飞涨。 估计到1961年春节时,够呛能看到这种规模的庙会,到时候想买东西也找不着地儿。 再加上杨庆有不想降低生活品质,整天偷摸吃好东西,三个月的时间,空间里猪肉少了一半,面粉少了三袋。 消耗速度有些出人预料的快。 导致杨庆有不得不提前做准备。 庙会人多有人多的坏处,杨庆有买了东西没法立马收进空间,还得拎着跑出二里地,才能找到人少的胡同。 “同志,您给我来十斤切糕、十斤豆面糕、十斤元宵、十斤核桃酥。” 庙会上没有卖粮食的,杨庆有只能奔着粮食衍生物使劲。 遇到大客户,摆摊的销售员兴奋和担忧并存,边称秤边跟杨庆有打预防针: “同志,您吃不了,我们可不兴退哈!” “您放心,我们家明儿回乡下走亲戚,老家人多,退不了,您快点吧!再磨叽我可去对面了。” 销售员见状这才放宽心,陪笑道: “您别见怪,我就是提醒一下,提醒一下,您看看秤,高高的。” 销售员生怕杨庆有去对面同行家,赶忙往油纸上多丢了两块,待杆秤高高翘起,杨庆有点头后,这才拿麻绳捆包。 “大姐,您这灌肠怎么卖的?羊肚呢?” “您先别切呀!那盆肠我都要了,您在给我秤十斤羊肚、十斤羊脸。” “大哥,您给我拿五十个火烧。” “大爷,您这麻花怎么卖的?” 杨庆有大包小包的游走于各摊位之间,每逢到了卖吃食的摊位前,张嘴就是十斤起步。 期间还碰上赶着驴车摆摊的王大爷,站那聊了会天,听闻没逮着鹿后,约好明儿继续见面,这才告辞离开。 直至天色渐暗,杨庆有才鸣金收兵,骑着自行车往回溜达。 “大茂,这是新媳妇吧?长得真俊俏。” “这是朱婶,前院的邻居。” “朱婶您好。” 杨庆有回到四合院时,恰巧碰见许大茂带着新媳妇娄晓娥回家。 身后还跟着许父许母,大包小包的拎着不少好东西。 许大茂逢人便介绍娄晓娥是自己媳妇,十分钟了,愣是没走出前院。 “大茂,你这结婚了,不请邻居们搓一顿啊!” 搁哪都有起哄架秧子的,不知哪位大婶吆喝了句让许大茂请客,引起一片讨伐声。 “就是啊大茂,天黑我们也看不清新媳妇,明儿你摆两桌,让我们好好认认人呗!” “我说老许啊,你也忒不讲究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儿子结婚愣是不通知我们。” “老许,你这事办的不地道啊!” 许母见状连忙上前套近乎: “各位嫂子、弟妹别吓着我们家小娥,回头,回头请,天不早了,我们还得收拾新房,就不和大伙聊了。” “待会让大茂领着他媳妇给大家送喜糖。” 许大茂则趁机拉着娄晓娥就往后院跑。 收拾新房? 许大茂跟娄晓娥还没圆房呢吧! 想到这,杨庆有嘿嘿一笑,今晚有乐子可瞧了。 就在此时,后院又响起“砰....嗖....砰”的二踢脚声,那是冯勇请的小孩在执行任务。 许大茂一直没回来住,压根不知道后院还有此等阵仗,他还以为谁看他不顺眼,捣乱来了。 于是乎,他瞬间炸窝,出门大声嚷嚷道: “谁?是谁干的?丫有种站出来,让爷秤秤你的斤两。” 当然不会有人站出来,后院邻居们也乐得他新婚之夜生气,都趴窗户后看热闹,更不会出来提醒他。 许大茂嚷嚷了几句,见没人出来应声,只得骂骂咧咧回屋。 “哥、哥,听见没,我找的人。” 冯勇和阎解成本来蹲游廊下看热闹,听见后院的炮仗声后,立马飞奔到杨庆有跟前请功。 “听见了,干得不错,继续保持。” 冯勇跟个孙猴子似的,怪模怪样的敬着礼,回道: “得令。” 第181章 热心群众赵大牛 得知许大茂结婚的消息,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喜的是三位管事大爷和碎嘴老娘们,院里少了位大龄单身青年,可喜可贺。 忧的是傻柱,本来还有个后院的许大茂作陪,这下好了,他成了院里大龄光棍的独苗。 这还了得。 杨庆有在家端着炒肝转圈吸溜时,听到中院垂花门旁传来一声惊呼: “什么?许大茂结婚了?” “你这孩子咋呼什么,吓我一跳。” 感慨的这位是三大妈,她在水池旁刷碗时,正好碰见傻柱下班回家,就多嘴说了句,没成想,傻柱反应这么大。 “这孙子怎么能结婚呢?不应该啊!没听说他有对象啊!妈的。” 处在震惊中的傻柱,没理会三大妈,独自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的走向中院。 三大妈见状不乐意了,在他身后嘀咕道: “这孩子是怎么了?跟失了魂似的,许大茂抢他对象了?” 恰巧,水池旁不止她一人在刷碗,周家婶子耳朵尖,闻言赶忙凑三大妈身旁问道: “哎吆歪,他三大妈,您赶快说说,许大茂抢了谁的媳妇?” 谣言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你没说清,我也没听清,误会之后再稍加修饰,新故事、新编剧、新听众,新新之后,越传越邪乎。 “啊?” 三大妈有点懵,她说这话了吗? 周家婶子见三大妈不说话,也不继续追问,甩了下手上沾的水,端着碗筷兴冲冲往家奔。 她误以为三大妈仗着身份不好扯人闲话,心痒之余,只好找回去自家老爷们分享快乐。 “砰砰砰!哥,我进来了。” “哥,瞅见没,傻柱回来了。” 冯勇急匆匆的闯进杨庆有家,贱嗖嗖的说道。 杨庆有料定这小子没憋好屁,笑眯眯的问道: “然后呢?” 冯勇一屁股坐炉子旁,烤着手解释道: “傻柱和大茂哥不是不对付嘛!大茂哥比他先结婚,他肯定不服气。” “您等着瞧吧!今晚他肯定去闹洞房,绝对不会让大茂哥过舒坦喽!” 舒坦? 杨庆有惊了,别看这小子不开窍,但懂的还真不少。 连新婚之夜的舒坦都知道。 杨庆有纳闷了,兔崽子从哪儿学的这些课外知识? 冯勇说完话,见杨庆有没动静,抬头间猛然发现,杨哥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您笑什么?” “没事,你说得对,后院今晚肯定热闹。” 杨庆有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继续吸溜碗里的炒肝。 冯勇心里发慌,哪还有心思烤火,他走到饭桌旁盯着杨庆有碗里的炒肝问道: “那咱晚上去不去?” 杨庆有吸溜着炒肝,含糊的应道: “这才几点?你急什么?” “哦!” 这孙子“哦”完,也不动弹,仍旧直勾勾的盯着炒肝。 盯得杨庆有越吸溜越不得劲,无奈之余,只得去里屋端了碗新的。 “谢谢哥,呼噜,哎吆,真烫嗨!” “哥,您还有多的烧饼没?我刚才在家没吃饱。” “回家自己拿窝头去。” “哦!” ........... 晚上八点,收拾完新房的许大茂,领着娄晓娥挨家挨户送喜糖。 晚上九点,送完喜糖的许大茂夫妇回家休息。 晚上九点半,许大茂家关灯。 晚上九点35分,后院开始出现鬼鬼祟祟的人影。 “杨哥,我刚才看见傻柱去后院了。” 杨庆有和冯勇蹲游廊下冻得哆哆嗦嗦时,阎解成蹑手蹑脚的回来汇报前线战况。 “那咱赶紧走。” 冯勇先安捺不住,起身就要往后院去。 “你急什么?过来。” 杨庆有拽住他,等仨人脑袋凑一起后,小声蛊惑道: “有傻柱在,墙根是听不成了,你俩想不想看更大的热闹?” 阎解成、冯勇跟小鸡仔吃米似的,猛点头。 杨庆有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几个二踢脚,塞俩人手里,解释道: “这才刚关灯,还不着急,再等个十来分钟,咱去后巷给他扔俩炮仗,你们说,许大茂急不急眼?” 冯勇应道: “肯定急眼啊!书上都说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搁谁谁不急眼。” “对对对,说得对。” 阎解成就是仨人中,反应最慢的那位。 杨庆有又问道: “你们再猜,是傻柱跑的快呢?还是许大茂下床下的快?” 冯勇再次先应道: “那肯定是傻柱跑的快。” “对对对。” 阎解成猛点头。 “那你们说,等傻柱往家跑时,有人捏着嗓子在中院喊声:傻柱你干什么?会怎么样?” 俩人稍一沉默,然后便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会怎么样? 许大茂肯定会找上门去。 后院今晚肯定消停不了。 最后,许大茂肯定圆房圆一肚子气。 杨庆有各打了他俩一下,小声催促道: “别嘿嘿了,走吧!我去吆喝,你俩去后巷放炮仗。” “成,您就等好吧!” 一肚子坏水的仨人按计划行事。 冯勇和阎解成蹑手蹑脚的摸到院门后,拉开门栓,小心翼翼的把院门拉开一条缝,俩人钻出去后,再小心合上。 杨庆有则爬上自家门前的围墙,小心攀上老阎家屋顶,悄咪咪往中院蹭。 二十分钟后。 后院响起“砰...嗖....砰”的炮仗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后院窜出来。 杨庆有见时机已到,捏着嗓子学赵大牛的声音,大声吆喝道: “傻柱你去后院干什么?” 声音宛如炸雷,好似虎啸,与后院的炮仗声不相上下,震得街坊邻居们骂骂咧咧起床。 此时,后院才传来许大茂的叫骂声: “谁,特么是谁干的?有你们这么缺德的吗?” 许大茂刚脱干净衣服,还没开始在窝里咕涌,就听见了炮仗声,当即就萎了。 躺床上扯着嗓子刚骂完,又听见中院传来赵大牛的吆喝声。 他明白了,原来是傻柱干得好事。 按理说他应该门清,八点多上门送喜糖时,就没少嘲笑傻柱,当时净顾着高兴了,压根没想到,今晚圆房时傻柱会过来捣乱。 许大茂当即气血上涌,立马大声骂道: “傻柱,我艹你大爷。” 继续圆房?不,他得先出门骂完傻柱再说。 第182章 我冤枉 脱衣容易穿衣难,大冬天的,里三层外三层,哪这么容易套上。 更何况许大茂为了给自家媳妇留个好印象,脱的衣服全叠好放床头柜里了,还得掏出来才能穿。 娄晓娥早被吓懵了,这时才缓过来,捂着棉被露出俏脸,娇声问道: “大茂,你干什么去?” 许大茂边往身上套衣服边解释: “媳妇儿你安心躺着,我去找傻柱麻烦,这孙子成心不让咱俩圆房,我不骂他一顿不解气。” 说罢,匆忙下床,塔拉着棉鞋就往门外跑。 杨庆有溜的飞快,趁着中后院混乱,他手脚并用,一溜烟的爬回倒座房,顺着拐角跳下。 然后小心推门进屋,拉起电灯,祥装刚起床。 “傻柱,你个狗娘养的出来,我哪点对不住你,你来听我们家墙根,还特么在我家门口放炮仗。” “傻柱,你个缺德玩意儿,有能耐自个娶媳妇去啊!听墙根算什么本事?老子要去保卫科告你耍流氓。” 其实,听墙根压根不算什么大事,大多数地方都有这种习俗。 有些地方新人父母还会特意央人来听,家里养狗的,当天会专门把狗牵走。 当然,搁傻柱这就不行了,他一老光棍,又不是小孩,听墙根这事传出去丢人。 那些碎嘴子还不知会怎么编排他。 什么老光棍想女人,半夜偷看邻居办事之类的闲话,他们肯定能说得出。 “怎么了?大晚上的别瞎嚷嚷,许大茂,有事好好说。” 这是在中院,易中海门前,他想躲也躲不过去,只能出来说和。 几句话的功夫,院里老少爷们们也全都披着棉袄,塔拉着棉鞋,赶到中院瞧热闹。 冯勇和阎解成也够快的,俩人扔完炮仗,气喘吁吁的跑到大门旁,喵喵的给杨庆有发暗号,待杨庆有拉开门,俩人悄摸进院。 到这时,俩人才算松口气,站垂花门外嘿嘿直乐。 仨人顺利汇合,当然得去看热闹。 于是乎,缓了几秒后,仨人大模大样的奔向中院。 傻柱这会儿还在门后发懵,他正在努力回想,刚才是哪个王八蛋喊的他。 许大茂见人越来越多,激动的嚷嚷道: “一大爷,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大伙也正好听听。” “就刚才,我刚脱衣服上床,还没钻被窝呐!就听见门口有人放炮仗。” “我还纳闷,是哪个孙子这么缺德,没成想是傻柱,大伙评评理,他亏不亏心,听我们家墙根还不成,还放鞭炮吓我们家小娥。” “我就想问问他,我媳妇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他非要这么折腾人。” 说到这,现场邻居们不仅没帮他评理,反而轰然大笑。 尤其是前院的邻居,笑得最开心。 多亏了周家婶子,个把小时的功夫,她就把许大茂抢了傻柱对象的谣言传遍了前院。 现在闹腾起来,正好印证了谣言,大伙能不开心嘛! 四合院是一点也不消停,过个年天天有事,本来易中海就烦,再加上邻居们没个正行,全在那嘻嘻哈哈笑。 一下戳中了易中海的霉点,他大声喊道: “别笑了,都安静点。” “见邻居吵架很高兴吗?要不要我召开全院大会表扬表扬你们?” 大伙见老易同志动了真怒,都憋住笑,扭头看向别处,不敢跟他对视。 待现场安静后,易中海说道: “大茂,虽然刚才的炮仗声我也听见了,但是口说无凭,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你得拿出证据来。” 说实话。 易中海这话说的有点不要脸,是不是傻柱放的,你倒是把人叫出来问问啊! 不叫嫌疑人,先让原告许大茂上证据,这偏袒之心有点太明显。 活稀泥之心昭然若揭。 尽管如此,许大茂也不怕,他有证人。 于是乎,他伸手指向站门口看热闹的赵大牛,自信的说道: “是赵大牛,他肯定看见了,我在屋里就听到赵大牛喊:傻柱你去后院干什么?” 邻居们跟着手指,齐刷刷看向赵大牛。 谁看见了? 此刻的赵大牛还处在懵逼之中。 原本他喝了点小酒,躺床上睡得好好的,被许大茂的骂声吵醒后,才穿衣出门。 此刻,他被众人看得心里直发毛,不由的暗自怀疑人生,我看见什么了? 易中海见赵大牛呆呆的毫无反应,催促道: “赵大牛,你看见什么了?说话。” “我看见什么了?” 赵大牛先是暗自嘀咕了句,然后猛然回神,喊冤道: “我啥也不知道,我搁屋里睡觉来着,一大爷,您可不能任由许大茂冤枉我。” 许大茂见状急眼了,大声嚷嚷道: “放屁,我听得真真的,就是你,说,傻柱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昧着良心说话。” “我没有。” “你放屁。” “我没有,呃.....。” 赵大牛面红耳赤、激动之余,一时没控制好,当场喷了一地。 食物跟烈酒混合之后的酸臭之气当即蔓延开来,熏的众人连连后退。 贾张氏捏着鼻子骂道: “赵大牛,你个瘪犊子玩意儿,不想承认就不承认呗!吐我们家门口想恶心谁呢?” 邻居们均被恶心到,立马有人报复性的喊道: “我听见了,就是赵大牛。” “对对对,我也听见了。” “是他,就是他,他那破锣嗓子,咱们院里独一份,大伙听不错。” 赵大牛顿觉冤枉的很,在家睡得好好的,出门一口大锅扣脑袋上,想摘都摘不掉。 “我没有,你们血口喷人,你..呃.....” 这次喷的少,却全是酸水,味道格外大。 叫嚣的众人再次被逼退。 此时的易中海眉头紧皱,看似不爽,实际心中甚慰。 就赵大牛那醉醺醺的样子,即使他承认看见傻柱,回头傻柱狡辩,也没法反驳。 更何况他说没看见。 今儿这事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起不了大风大浪。 眼瞅着要到十点钟,再吵吵嚷嚷的闹腾,传出去让别院笑话,易中海当即喊道: “傻柱,你出来。” 其实傻柱早就出来了,在赵大牛第一次喷的时候,他就躲到了人群后面。 “这儿,我在这儿,一大爷您说。” 第183章 丢死人啦 “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干的?” 傻柱立马大声叫屈: “别介,一大爷,您都听见了,赵大牛可没说是我干的,您不能冤枉人。” 傻柱话音刚落,许大茂紧接着跟上: “放屁,就是你干的,一大爷,您可不能信他。” “许大茂,你丫有完没完,都说了不是我,你怎么跟癞皮狗似的缠上没完。” “你丫,傻柱你个老光棍,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大伙快来看呐!咱院里出了个流氓,傻柱他自己没本事找媳妇,就眼红别人,家里有小媳妇、大姑娘的都小心点,别着了这孙子的道儿。” 许大茂当即不管不顾的大声吆喝起来,生怕事儿闹不大,邻居们看不清傻柱为人。 傻柱怒了,这么吆喝下去,他还怎么做人?还怎么找媳妇?当即撸起袖子,气势汹汹的就要打人。 “缺德茂儿,你丫成心找抽是不,爷今儿成全你。” 许大茂肯定不敢跟傻柱打架,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今儿一旦冲动迎上去,被傻柱来上一脚,洞房就甭圆了。 他立马钻进人群中躲避傻柱,还不忘继续败坏傻柱名声: “大伙都好好瞧哇!傻柱被戳中的心思,恼羞成怒了,大伙以后可小心啦,别被这孙子惦记上。” 许大茂油滑,专往人多的地儿钻,傻柱眼瞅着追不上,只好站在空地上破口大骂: “许大茂,你个缺德玩意儿,今儿我要弄死你,丫挺的有种别跑。” 许大茂好不容易占回理,怎么可能放过傻柱,反正他也逮不住自己,吆喝的更加起劲: “我不跟流氓打架,我要让大伙看清你的真面目,让邻居们以后离你远点,省的家里小媳妇、大姑娘被你占便宜。” “大伙以后睡觉可得小心点,这孙子专门趴人窗户根,偷看人上厕所,丫变态着呐!” 许大茂越说越邪乎,再说下去,傻柱不进派出所都不行了。 傻柱被气得差点喷出老血来,当即红着眼,气血翻滚,脑袋嗡嗡作响,也顾不上会不会伤及无辜,瞅准了许大茂的位置就往上扑,沙包大的拳头乱抡。 “哎吆,傻柱,你特么的打谁呢?” “傻柱,眼瞎啊你。” “艹,柱子,你丫是不是想进派出所?” 院子里登时乱成一团,邻居们骂骂咧咧的躲避傻柱,推搡许大茂。 而此时罪魁祸首三人组,搁穿堂里看得正开心。 冯勇小声问道: “哥,您刚才怎么喊的?为什么大家都认为是赵大牛干的?” 杨庆有立马用赵大牛的声音回道: “傻柱你去后院干什么?” 冯勇乐道: “嘿!真像,跟赵大牛的破锣嗓子一个声儿。” 冯勇声音有些大,吓得杨庆有给了他一大比兜,小声骂道: “你特么的小点声,再被人听见喽!” “哦!” 冯勇委屈的侧侧身,躲到阎解成身后。 阎解成可没心思掺和俩人的谈话,此刻他沉浸在傻柱跟许大茂的叫骂声中,嘴里嘀咕着: “上啊!墨叽什么呐!干起来,傻柱,你个大傻逼,许大茂在左边,你往右边去干吗?” “许大茂,你真特么怂,都被人听墙角了,还不揍丫挺的,上呀,别特么跑了。” 正主还没近距离接触,他这观众倒先行进入状态。 瞧他那激动的样儿,后世球迷看国足比赛也不过如此。 被人摆了一道,又被坏了名声的傻柱,还真没如阎解成的意,被气糊涂的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愣是没沾着许大茂的边儿。 许大茂躲在人群中,得意洋洋的吆喝着: “傻柱,你丫就是个大傻逼,除了耍流氓,你还会什么?” “哎吆歪,大伙瞧见没?傻柱摸了一把贾婶嗨!臭流氓,连长辈也不放过。”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一静,大伙也不推搡了,直勾勾的看向贾张氏和傻柱。 偏偏他俩挨得近,贾张氏在前,傻柱在后,那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但凡看见,不多想都不成。 贾张氏年纪大,反应慢,愣了几秒钟后,才猛地回神。 只见她眨巴着小眼睛,立马往地上一坐,扯着嗓子开嚎: “哎呀,我不活了,一把年纪被小辈耍了流氓,我没脸活了,老天爷啊!你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 “丢死人啦,老贾啊!你上来看看吧!老贾啊!你快来啊!老太婆我没法活了,你带我走吧!” 在贾张氏的嚎丧声中,傻柱恢复理智,丫被吓得老脸煞白,哆嗦着嘴大声反驳道: “没有,我没碰到贾大妈,许大茂冤枉人。” 可惜,他这话说了没人信,大伙仍旧盯着他,纷纷露出玩味的笑容。 傻柱急了,再这样下去,他不用找媳妇了,跟赵大牛作伴得了,当即嚷嚷着快速冲向许大茂。 “许大茂,我要弄死你。” 此时许大茂正得意着,哪想到傻柱会这时动手,一个疏忽没躲开,被傻柱的大拳头正中面门。 “孙子,让你造谣,让你坏我名声,你丫跑啊,你丫怎么不跑啦?” 许大茂只觉眼前一黑,然后鼻子涌出一股热流,顺着嘴角往下淌,紧接着是下体疼痛,被踹倒在地。 傻柱下手又快又狠,一拳两脚拢共三招,瞬间放倒许大茂。 众人细瞧时,傻柱已经功成身退,只剩许大茂躺地上,弓腰捂档小声哼哼。 “傻柱你住手,许大茂你住嘴。” 到此时,易中海的呵斥声才姗姗来迟。 众人眼中闪烁着嫌弃之意,心中纷纷暗骂易中海不地道,孩子死了你才来,皇帝葬了你说风水不好,事事你都慢一步。 大伙都特么的不瞎,许大茂像能骂人的样儿吗? 尽管如此,也没人言语,都默默挪开身子,给易中海让出道儿,想看看他怎么办? 许大茂大喜的日子,你一大爷主持公道吧! 贾张氏本来坐地上嚎得起劲,见没人搭理她,只能住嘴,顺着贾东旭的拉扯麻利站起身,往前紧走两步,扒拉着人群想看热闹。 坏水三人组也傻眼了。 事情如他们仨预想的那样,傻柱跟许大茂确实干起来了,但干的有点大吧! 第184章 惹众怒 他们仨看着许大茂哼哼的样子,只觉裤裆凉嗖嗖的,一股寒意从尾巴根直窜天灵盖。 妈的,傻柱真特么狠,不怕娄晓娥守活寡去妇联告他吗? 那一瞬间,杨庆有夹着大腿,脑中坚定一个念头。 以后一定离傻柱远点,那一脚太特么快了,稍一疏忽就得中招。 丫完全忘了,他自己也擅长这招断子绝孙脚。 易中海走近后,瞧见许大茂的惨样,立马黑着脸,指着傻柱训道: “傻柱,瞧你干的好事,还不抓紧给许大茂道歉。” “我凭嘛道歉?是这孙子先冤枉我的,活该他挨揍。” 此时傻柱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别着脑袋,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冤枉你你就可以打人了?他冤枉你,我可以批评他,但你不能打人,快点道歉。” 按照易中海的想法,先让傻柱道歉,然后让后院的邻居把许大茂扶回去,这事可以就此打住。 以前俩人也没少闹腾,基本都是这么解决的,照这套路来,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谁知今儿傻柱犯了牛脾气,就是不肯道歉。 “这孙子都把我说成流氓了,让我道歉,没门。” “嘿!你小子......” 易中海刚要发火,只见人群中突然窜出一人,清脆的哭喊声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 “大茂,大茂你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来人是新媳妇娄晓娥,小姑娘刚才还躺床上,美滋滋的等着许大茂咕涌,没成想久久不见大茂归来。 随着中院的吵闹声不断的往耳朵里钻,她顾不上害羞,连忙起床穿衣服出门。 等出门前,中院的吵闹声渐歇,她心中莫名涌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来到中院,只见许大茂躺在地上,脸憋的跟大虾似的通红。 摇晃之余,见许大茂没反应,娄晓娥被吓得是梨花带雨,嚎啕大哭。 “大茂,大茂,你说话呀,你可别吓我。” 许大茂艰难的抬起胳膊,手指傻柱。 娄晓娥见大茂有反应,惊喜的问道: “你想干什么?说话呀!” 许大茂哆嗦着小声说道: “是他丫打的我,你去找公安,去找你爸,快点。” “可是你?” 许大茂推了一把娄晓娥,努力大声说道: “不用管我,你快点去。” 娄晓娥无奈之余,只能点头应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找公安,一定把他抓起来。” 说罢,她不放心的看了眼许大茂,狠狠心起身就往外走。 此时傻柱、易中海可慌了,他们欺负许大茂欺负惯了,压根没想到今儿人家有新媳妇撑腰。 旁边看热闹的阎埠贵也慌了,照现在的节奏走,这尼玛是要闹大啊! 老阎同志推了一把自家媳妇,示意她赶紧拦人。 三大妈不愧是老阎家媳妇,跟阎埠贵那是心意相通,瞬间领悟阎埠贵的意图,上前拦住娄晓娥,劝道: “小娄,不是,小娥啊!你不知道,许大茂和傻柱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打打闹闹的习惯了,可不能去叫公安。” “大茂刚才冤枉傻柱,傻柱才没忍住打了他,你把公安招来,许大茂怎么办?” “再者说,这儿有管事大爷在,一定不会让大茂吃亏,你放心吧!” 还没等娄晓娥回话,易中海也舔着脸说道: “对对对,你先把大茂扶回去,我们这就开会批评傻柱。” “那个...那个谁,东旭,你帮小娥把大茂扶回屋。” 贾东旭肯定跟他师傅一条心,闻言立马应道: “好嘞师傅,小娥弟妹,来吧,咱先把大茂扶回去,在这躺着可不行,再给他冻着。” 同时,一些心思机灵的邻居们也纷纷开口劝说: “对呀,大茂媳妇,你先把大茂扶回去,别冻着他。” “都是邻居,有矛盾很正常,可不能惊动公安。” “回头我们好好批评傻柱,你就放心吧!” 陌生的人,陌生的地儿,陌生的环境,柔弱的她。 娄晓娥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怎么好,直到看见贾东旭开始扶许大茂,慌乱中的她这才找明方向,迈着小碎步去扶许大茂。 许大茂可不想起,挣扎着嚷嚷道: “甭动我,我要报公安、报保卫处,把傻柱这大流氓绳之以法。” 手忙脚乱中,娄晓娥小声劝道: “明儿再告也不晚,咱先回家,你还疼不疼?回去我给你检查一下,看看伤得重不重。” 说到检查二字,疼痛中的许大茂同志,仍旧避免不了蠢蠢欲动,丫立马老实下来,顺着二人的手劲站起身,被搀扶着回家。 到此时,易中海、阎埠贵与现场心思通透之人,才松了口气,齐齐不善的看向傻柱。 傻柱面对众人怒火,瞪俩大眼珠子,左看看右瞧瞧,作无辜状。 易中海见状怒斥道: “傻柱,瞧你干的好事,你最好盼着许大茂没事,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傻柱也知道闯了大祸,但他不服气啊,凭什么许大茂骂人没事,他打人就不行? 丫笑嘻嘻的反驳道: “一大爷,瞧您说的,能有什么事?躺一晚就好了。” “哼!” 易中海冷哼一声,不愿意搭理他。 阎埠贵原本只是来看热闹,没成想中院整了出大的,此时他也被气得不轻,大声埋怨道: “傻柱,你就缺德吧你,今儿可是许大茂结婚的日子,你打哪不好,非要踢他裤裆,万一出点什么事,许大茂不去找公安,他媳妇都不乐意。” “你就等着赔钱去劳改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傻柱仍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出言反驳道: “三大爷,您甭吓唬我,打人就得去劳改?那劳改农场放得下这么多人吗?” “你...你...哼,懒得说你,老易,你们中院的人,你看着办吧!” 说罢,阎埠贵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此时,再也没人纠结最初吆喝的人是不是赵大牛,众人的焦点都集中在傻柱身上。 大家心里都明白,傻柱指定去后院听了墙根,就是丫嘴硬,不承认错误。 原本他不承认也没事,但架不住许大茂有报公安的心思,大伙又想要先进大院的奖励。 矛盾了不是。 第185章 都很委屈 面对阎埠贵的愤然离去,易中海无奈苦笑,他能怎么办? 继续糊弄、继续和稀泥呗! 总之不能让事情闹大。 可和稀泥也要讲技巧,不能由着性子瞎来,既得照顾傻柱的面子,还得让许大茂满意。 今儿麻烦大了。 易中海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办,只能先吆喝着让看热闹的邻居回家: “好啦,大伙都散了吧!天不早了,明儿还得上班呐!” 他琢磨着先劝走闲人,再想辙陪傻柱去道歉,可邻居们不乐意啊,他们怕易中海放过傻柱,影响评先进大院。 “一大爷,您可得抓紧,千万不能让许大茂报公安。” “傻柱,你丫赶紧去道歉,别让大伙为难。” “一大爷,您可不能糊涂,我看大茂被伤得不轻,搞不好他明儿真去保卫处告状。” “傻柱,我们不管你怎么办,但不能让许大茂告公安,否则大家饶不了你,是不是啊大伙?” “对,傻柱,你抓紧去道歉,该鞠躬鞠躬,该赔钱赔钱,甭在这瞎耽误工夫。” 邻居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矛头纷纷指向傻柱和易中海,大有不见兔子不撒鹰之势。 傻柱登时有些挂不住,平日里他吆五喝六的,哪丢过这么大脸,立马拉拉着脸回骂道: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别一个个在这冲大辈,我不稀罕。” “还有那谁,想道歉你自个去,别特么扯上我。” “谁再瞎咧咧,小心我砸你们家玻璃,都赶快滚蛋。” 还别说,傻柱耍起混来,还真挺吓唬人,胆小的邻居立马被吓住,不敢再言语。 可惜,前院邻居不买他的账,依旧嚷嚷着不肯饶过他。 “嘿!一大爷,听见没,这孙子是诚心见不得咱大院好。” “一大爷,您管不了就直说,我们替您管。” “傻柱,想去派出所是吧?甭等明天了,我们现在送你去。” “头回见闯了祸还这么嚣张的,一大爷,您这中院管事大爷可不行啊!” 前院老爷们都是暴脾气,冯叔、李强、周师傅、刘师傅几人撸起袖子,想要好好修理修理傻柱。 坏水三人组当然也不能干看着,哥仨相互对视过,明白对方想法后,用力挤开看热闹的邻居,走到冯叔他们身后。 杨庆有此时真恨不得给自己来俩嘴巴子,当初出这骚主意干嘛来着? 真特么贱,在家闲着烤烤火不香吗? 非要搞出事来,搁院子里挨冻。 他此刻后悔极了,发誓以后再也不瞎搞胡搞。 “来呀!我看看你们今天怎么送我去,都别怂,都特么来啊!” 傻柱也不怵他们,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摩拳擦掌,气势汹汹的准备干架。 他只觉得今儿憋屈极了,必须得好好发泄一下,甭管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行了,都想干什么?嫌好日子过得太舒坦,想去劳改农场出大力?” 好在易中海及时出声,冲到双方中间,阻止事态继续扩大。 他慌啊! 当然他不是怕傻柱挨揍,傻柱这孙子,他巴不得有人能教训教训傻柱,省的这孙子天天目中无人。 可是,他又怕事儿搞大了,前院人火大,收不住手,把傻柱揍出个好歹来。 他可没信心拉住他们,前几天他就看出来了,前院压根不卖他面子,眼里根本没有他这个一大爷。 “傻柱,你闭嘴,再敢满嘴胡咧咧,我明儿一早就去厂里找领导,调你去清厕所。” 骂完这头,他还得接着劝另一头: “老冯、你都多大年纪了,别跟小辈一般见识,消消气,不至于动手。” “你们先回,今儿这事我担了,回头摆不平,影响了院里荣誉,我私人补偿你们成不成?” 易中海此时委屈极了,一天天的忒不顺,前院这帮孙子净跟他作对,傻柱也是混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压根不知道谁对他好。 他头回感觉到,这一大爷当得憋屈。 冯叔见易中海姿态摆得低,心中火气才稍微降了点,好歹是一大爷,能和声和气的来劝架,必须得给人面子不是。 于是乎,老冯同志见好就收,闷声回道: “行,既然一大爷这么说,我们也不能不识抬举,大伙都听见了没?要是没意见就散了吧!” 说罢,冯叔掉头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领头闹事的走了,剩下的小喽啰们还能说什么? 走呗! 前院人走了,后院人也不敢留,只剩下贾张氏一家搁自家门口站着,还有蹲门口犯恶心的赵大牛。 这孙子还没清醒,正对着那堆呕吐物愣神,时不时还要张嘴呃...一声。 “傻柱!” 到此时,易中海厉声呵道: “跟我去后院道歉。” 傻柱可不想去,刚要张嘴拒绝,就听易中海继续说道: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豁出去面子,明儿也得叫你去扫厕所。” 傻柱闻言是真的怕了,柱爷可丢不起那脸,堂堂大厨去扫厕所,还不得被厂里工人笑死。 以后别说娶媳妇了,怕是连媒婆都见不上。 “去就去呗!” 傻柱耷拉着脑袋,不情愿的跟着易中海走向后院。 到这里,也许有读者老爷纳闷,二大爷刘海忠怎么一直没出现? 人家正抑郁着呐! 自从大儿子刘光齐跑了后,他暂时没了耍威风、往上爬的念想,天天搁家里疗伤。 只要天不塌下来,甭想请他出山。 二踢脚那么大动静,搁他耳朵里都跟蚊子嗡嗡似的,几近听不见。 坏水三人组也回到了杨庆有家,哥仨围着炉子探讨反思。 探讨傻柱真特么不是东西。 反思哥仨的行为是不是有点过分。 “要我说,刚才就该狠狠揍丫一顿,太特么嚣张了,还敢跟我爸叫板。” 首先发言的是冯勇,他对老爸刚才没动手,抱有极大的怨念。 阎解成幸灾乐祸的回道: “得了吧你,冯叔揍他一顿,回头他再揍你一顿,到最后谁吃亏可不好说。” 冯勇翻着白眼,不屑的说道: “切,我能怕他?” “好呀,既然你不怕他,待会等大伙都睡了,你去他门口放个二踢脚,看他揍不揍你。” 阎解成也不是个好东西,净特么出骚主意。 第186章 新的第一次 “拉倒吧!要去你去,我可不想触霉头。” “今儿搞这么一出,明天的炮仗我都不大敢放了。” 此刻的冯勇心有余悸,他生怕明儿继续放炮仗,会刺激到许大茂。 当然,还有易中海。 老易同志最近连连受挫,他会甘心吗? 万一被老东西逮着,绝对没好果子吃。 杨庆有点头应道: “那就甭放了,最近院里事多,咱们还是不掺和的好。” 阎解成点头应道: “对对对,还是不放好,最近我碰见后院邻居都不好意思打招呼,老是觉得心虚。” 坏水三人组中,就数阎解成胆子小,他不是心虚,他是怕挨揍。 放了几天炮仗后,他被吓得不轻,心里装着事,都没心思找采风妹妹说情话。 这不耽误事嘛! 冯勇没了烦恼,笑嘻嘻的问道: “那剩下的炮仗呢?总不能留着等明年放吧!” 还剩三四十个炮仗呐!冯勇可从来没这么富裕过,要是存家里不放,还不得天天惦记着。 杨庆有回道: “剩下的二踢脚你好好留着,等过两天有空,咱去护城河炸冰玩。” 说到这,他还不放心的又嘱咐了两句: “放好喽!千万别拿出来瞎嘚瑟,万一被后院邻居盯上,我可不管你。” 冯勇头点的贼快,高声应道: “得嘞,放心吧您。” 就你这样,怎么放心? 杨庆有还寻思多说他两句,没成想外面传来阎埠贵的喊声: “几点了还不关灯?你们仨小子是不是钱多烧得慌,月底想多出电费?” 好家伙,就多亮了半个小时的灯,瞧把老阎同志急的。 杨庆有无奈开始撵人: “走走走,都快点走吧!老阎同志催了。” 冯勇提着鞋跟,匆忙间差点摔倒,嘴里埋怨道: “您别急啊,让我提上鞋,有解成哥在,您不用管三大爷。” 就是有他在,杨庆有才着急。 骑个自行车都得交钱的主儿,有个屁的面子。 “两步路,提什么提?快点吧!” 说罢,杨庆有不由分说的把俩人推出门,顺手关上灯。 抠死你得了。 杨庆有嘴里埋怨着,摸黑掏出蜡烛,点上后继续烤火。 炉子上烧着水,他还想着喝杯茶再睡。 长夜漫漫,只有五姑娘作陪,着实有点难捱。 傻柱道没道歉? 怎么道的歉? 杨庆有不知道,他知道的是,第二天一早,许大茂在娄晓娥的搀扶下,推着自行车,一大早就出了院门。 当时前院不止他一人看到许大茂夫妇的身影,大伙在水池旁还讨论了好一阵。 都在猜许大茂这是回娘家,还是去告状? 有易中海兜底,大家也就不再惦记先进大院的奖励,心思重新变得活泛,都盼着许大茂搞点事出来。 可惜。 事与愿违,直到杨庆有晚上回家,院里仍旧风平浪静,没再起波澜。 .......... 初七这天,杨庆有从王老汉那得知,鹿逮着了,他没敢耽搁,当天下午骑着自行车直奔门头沟。 见到王大旺的瞬间,杨庆有兴奋的问道: “王大哥,鹿在哪呢?有多重?公的母的?” 谁知,王大旺见到他反而老脸微红,扭捏的说道: “老弟啊,别着急,先进屋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喝个屁的热水,论起暖身子,鹿肉、鹿血可比热水强多了。 杨庆有正欲继续追问,猛地发现王大旺神色不对,只好作罢,跟着王大旺进大队部。 搬来凳子,点上烟,倒上热水,王大旺这才磨磨唧唧开口: “这个....那个....杨兄弟啊,这个出了点变故。” 知道出了事的杨庆有,反而不着急了,他笑着回道: “没事,大不了不解馋就是,您慢慢说。” 尽管如此,王大旺仍旧不好意思说。 之前可是他自己拍着胸脯答应人家的,人家也大老远跑来了,结果他食言了,这让他怎么有脸说? 杨庆有也不催促,老实低头吸溜热水,贼老天今儿抽风,北风呜呜的吹,他确实没少挨冻,正好趁机缓缓。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知道躲不过去的王大旺舔着脸解释道: “是这样的,也不知村里哪个碎嘴子没把好门,把村里逮着鹿的事给捅了出去,今天一早,公社书记带着人,把昨晚打到的三头鹿全给收缴了。” 说到这,王大旺猛地一拍胸脯,保证道: “不过你放心,鹿群一共七八头呐!老哥拼了命也给你把剩下几头逮回来,这回保证不泄露消息,全给你留着。” 杨庆有边听边默默吐槽。 拉倒吧,碎嘴子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一两百人的村庄,你能瞒得住才怪。 “呵呵,没事。” 杨庆有干笑两声,给王大旺递上烟,开玩笑道: “看来那鹿与我无缘。” 王大旺殷勤的给杨庆有点上烟,反驳道: “可不能这么说,老哥给你保证,剩下那几头肯定和你有缘。” 杨庆有闻言乐了,这老哥什么都敢说,他要是个大秃瓢,杨庆有还敢信上两分。 这一头短茬,让人怎么信? 说到这,杨庆有突然想起什么,焦急的问道: “鹿拉回来,你们开膛没?没有鹿肉,来点鹿肠、鹿肝、鹿肺什么的,解解馋也行啊!” 王大旺尴尬一笑,解释道: “开了,正开着呐!书记就来了。” 得,不用想,肯定被一锅端了。 一群老实人呐! 头晚干嘛去了?非得等到第二天,懒死你们得了。 杨庆有倒是还有种想法,假如,假如哈! 他手里有枪,空间里有物资,亲自去山上是不是能碰碰运气? 想到这,杨庆有兴奋了。 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要是能自己抓到,何必花钱买。 都有这种想法了,杨庆有哪还有心思跟王大旺扯淡,匆匆几句过后,他便提出告辞。 天色渐晚,王大旺也不好挽留,只能亲自送杨庆有到村口,目送他远去。 打猎。 对杨庆有而言,是个新鲜词。 在逮个麻雀都犯法的年代,那是他可望而不可及的娱乐项目。 终于有了第一次时,他难免紧张,难免兴奋,难免有些无聊且无用的想法。 杨庆有此时正蹲在远离村落的一处山坳中,意识深入空间,在里面挑挑拣拣。 打猎嘛! 总得有点准备才行,手枪、冲锋枪、手雷都是现成的。 吃的、喝的,全清点好,放在触手可及之地,以防用时抓瞎。 山里晚上冷,保暖衣物也必不可少,可惜杨庆有空间里没有。 他正绞尽脑汁的琢磨,是不是可以发挥想象力,凑出一顶帐篷来。 丫没想的是,只在山里待一晚,会有工夫睡觉吗? 第187章 缘分呐 嘎吱、嘎吱。 杨庆有拎着根细树枝,弯着腰,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半山腰。 四周一片漆黑,脚下是枯枝烂叶,时不时还有枯掉的藤蔓、突出的岩石拦住去路。 “艹、艹尼玛。” 杨庆有已经记不得骂了多少次,后悔了多少次,破山头一座连一座,甭说路了,连特么羊肠小道都没有。 幸好这年头流行砍柴,京城周边山区都光秃秃的,不用他大晚上钻树林,否则丫早打退堂鼓了。 怪不得村里人抓不到鹿,就这种条件下,只要那群鹿不瞎,人休想近身。 就凭他们村那几杆破枪,机瞄都盘出浆的情况下,能打中都算祖坟冒青烟。 “哗啦啦啦!” 杨庆有一个不慎,差点跟着碎石滑下山坡。 “艹,特么的什么破山,净特么碎石头。” 杨庆有看着被划破的裤子,忍不住破口大骂。 尽管他有着穿越福利的加持,眼神格外的好,但再好那也是人眼。 2.5的视力是比2.0强,可多的那0.5并不能改变他在黑夜里睁眼瞎的现状。 他倒是有手电筒,但没敢用。 在这种没有光污染的夜晚,强光手电筒的光柱指哪打哪,不要太显眼。 他怕被有心人瞧见。 所以,小杨同志硬是靠着过人的视觉、听觉、嗅觉翻了四五个山头,还没出意外。 也是丫体力好,又爬又滚的情况下,竟然没觉得累。 凌晨一点钟,杨庆有坐在一处小悬崖下,歇脚避风顺带吃饭。 杨庆有啃着鸡腿,脑中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就这条件,这身手,没重生在东北大山里,纯属浪费老天爷的祝福。 这想法也对。 随身带着空间,怀里揣着biubiu,要是把杨庆有放进东北山林里,犹如猛虎归山,鱼入大海,还不由着丫折腾。 东北那些老猎人,哪个能赶上他的条件? 凭他的贪心,他那些装备,两天清一个山头,他能从辽宁一路向北,清过边境线,清进红色政权。 丫非得为国争光不可。 杨庆有想着想着,不由得咧着嘴角,嘿嘿直乐。 yy完,吃干摸净,拍拍屁股,继续出发。 算算时间,在调出爱疯里并不精准的地图,大致估算过后,杨庆有打算再溜达俩小时,没收获就撤,明儿还得上班呐! 这年头国家还没颁布动物保护法,政府各部门是支持群众上山打猎的。 过年时,苏颖家里吃的羊肉,就是外交部专门派人去内蒙打的黄羊。 可惜群众们用力过度,愣是没给杨庆有留点念想。 钻进山林的杨庆有,此时才真正理解韩民生的话,京城这么多人,早特么把附近野生动物吃没了。 甭说什么狼、熊那些大型猛兽,在山里逛了四五个小时,他连只兔子都没瞧见。 倒是听见有野鸡的叫声,但那玩意归空军管,他压根追不上。 用枪打? 更白瞎,黑灯瞎火的,连鸡毛都看不见,杨庆有可不想浪费子弹。 杨庆有刚起身没多久,爬上刚才头顶的小悬崖,结果抬头远望,发现一连片的阴影黑压压的横在前方。 “我艹。” 杨庆有这才发现,尼玛溜达了四五个小时,敢情还没进入真正的山区。 丫当场泄气,这还怎么爬? 就那高度,那连绵不绝的气势,走到跟前都得俩小时,更甭说爬上去。 他可不缺心眼,立马决定打道回府,鹿肉谁爱吃谁吃,爷不伺候了。 就在此时,可能由于前方山脉阻挡,北风小了,也可能是杨庆有耳朵太尖,他听到了附近有悉悉沙沙的声音。 还有种被注视的感觉,是那种没有恶意,也没有善意的纯注视。 杨庆有反应迅速,立马往地上一趴,没恶意也不成啊,大半夜,荒郊野岭的,鬼知道看他的是什么玩意儿。 “建国后,野兽不许成精,不许成精。”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作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杨庆有消除脑海中的恐慌感,这才敢起身,弯着腰慢慢往视线传来的地方靠。 走几米,闭眼开一下意识雷达,确认安全,再继续走。 直径百米的意识笼罩范围可不是开玩笑的,起码闭眼打开的瞬间,能给他带来充足的安全感。 就这样磨磨唧唧沿着小山头蹭了两百多米后,杨庆有终于看到视线来源。 七八个壮硕的黑影,在半山腰溜达,时不时抬头四望,然后又低下头细细寻觅。 惊喜总以出人预料的方式来到身边,那是杨庆有寻觅许久的野鹿。 “宝,你们乖乖的,可千万别动哈!” 杨庆有嘴里念念有词,趴在乱石上,不敢继续前进,生怕惊着它们。 偌大的山区之中,陌生的种族竟然能相互碰见,缘分呐! 杨庆有掏出冲锋枪,摆好姿势后,默默估算距离。 一百五十米? 不对。 应该是两百米? 还是不对。 黑灯瞎火的,鬼知道多少米,杨庆有索性不管距离了,准备直接突突。 他一不懂打枪,二不懂计算距离,只能仗着对方身形大,自个冲锋枪射速快,砰砰运气。 想来缘分这么大,运气应该不会坏。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在山谷中来回激荡,连绵不绝,鹿群慌不择路、四散而逃。 杨庆有也不管打没打中,突突完一梭子,快速换把枪,继续突突。 连换两把冲锋枪后,他这才收枪起身,查看射击成果。 到了最后时刻,能用的家伙什全部登场,杨庆有掏出强光手电,一溜小跑直奔倒下的那头鹿。 好几头野鹿扎堆,他再打不中,那就真说不过去了。 走到近处时,杨庆有才看清野鹿真实面容,黄色绒毛中夹杂着白色斑点,这尼玛是梅花鹿? 顾不上多想,麻利把它收入空间后,杨庆有继续拿着手电四处寻找。 他刚才依稀瞧见,应该打中了至少两只,就是不知是受伤跑了,还是当场嘎了。 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在第一头鹿不远处,他又找到了一头鹿,这只明显运气不好,被枪打中了后腿,瞧着最少中了四五枪,躺在那,前肢还能乱蹬。 杨庆有不忍让它继续受罪,直接掏出菜刀,照着脖子狠狠剁了几下,几刀下去,血呼呼冒,鹿同志乱蹬几下过后,成功归西。 只是。 只是...... 第188章 让您开眼 尼玛这只身上没斑点。 什么鬼? 杨庆有懵了,你俩不是一个品种吗? 跨越种族的爱情? 顾不上替他俩悲伤,杨庆有把这哥们也收进空间,继续寻找。 十分钟后,杨庆有看着地上的血迹感慨: “真尼玛皮糙肉厚,流了这么多血都不死。” 继续找吧! 好不容易得来的肉食,总不能让它跑喽! 第三只倒霉蛋受伤可不轻,地上的血连成串,清晰可见,倒是省了杨庆有麻烦。 又过了十分钟,杨庆有在临近山脚处,寻到了它的身影。 一样的黄毛,一样的斑点,同样不小的个头。 此时,这哥们已经断气,安静躺在枯草中。 至此,杨庆有算是基本找全了战利品,逃往其他方向的那几只,他也不知道打没打中。 杨庆有是希望没打中,他可还盼着抽空再来呐! 万一受伤逃了,死在半道,他下回来打什么? 踏青吗? 季节也不对不是。 三只,算得上收获满满,毕竟王大旺集全村之力也才猎了三只,杨庆有跟他们打了个平手。 再次掏出爱疯,打开指南针,辨清东西南北后,杨庆有照着京城方向快步疾行。 又是枪声,又有灯光的,他怕被有心人关注到,为了安全,还是快点跑吧! 借着爱疯闪光灯的亮光,两个小时后,杨庆有来到山区边缘,远眺能依稀看到建筑的身影,此时还不到凌晨五点。 到了现在,杨庆有才有心思清理战利品。 寻了棵枯树,用麻绳吊起战利品,磨刀剥皮开膛清内脏。 杨庆有忙活的飞起。 时间紧,任务重,没工夫瞎讲究,剥皮,掏出内脏,砍掉脑袋,就算完成任务。 把肉收进空间,心肝肺也如此。 剩下的肠子、脑袋,杨庆有找了两条大麻袋,一股脑的塞进去,他打算放自行车上光明正大拉回去,找有缘人来处理这两样东西。 肠子倍儿臭,脑袋贼麻烦,杨庆有可不想折腾自己。 至于仍地上的内脏,还有流在地上的血,那就留给有缘人吧! 杨庆有捆好俩麻袋,骑上自行车,毫不留恋的离去。 七点钟,天色大亮,一小青年骑着自行车沿德胜门大街进城,后座上绑着俩渗血的大麻袋,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血滴子。 行迹十分可疑。 路过北护城河时,终于被还没下班的巡逻队拦下,打头的那位端着长枪,警惕的喊道: “哎、哎、哎,你停下,说你呐!你后座上驼的什么东西?” 被拦住的正是驮着三坨大便的杨庆有,他倒是减速了,不过丫东张西望的四处瞧,以为公安在叫别人,想停下来歇歇脚,顺道看会热闹。 “嘿!说你呐!瞅什么瞅。” 杨庆有停下自行车,指了指自己,见公安点头,才发现自己被误会了。 “误会,误会,我是自己人。” “误会什么误会,说,你后座上驼的什么东西?” 这年头公安破案不一定行,但警惕性绝对够高,四人全部端起钢枪,做瞄准状,只要一个苗头不对,绝对会立马开枪。 瞅见这架势,杨庆有慌了,这尼玛要是一个不小心,自己还不得被打成筛子,丫急忙解释道: “我说哥几个,你们悠着点,千万稳住别开枪,我是交道口派出所的厨师,后座上驼的是肠子,大肠知道不?装粪便的肠子。” 打头的那位没搭理杨庆有的话,钢枪摇了摇,指向大麻袋。 杨庆有瞬间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赶忙去解绳子,越慌越乱,费了老大劲才解开。 “同志您瞧,刚取出来没多久,还热乎呐!要不您伸手试试?” 这玩意有伸手试的吗? 要不是因为对面说是派出所厨师,打头那位公安恨不得给他一枪托。 被熏了一跟头后,公安同志指着另一个袋子皱眉问道: “那个袋子呢?” “嗐!那是脑袋,我这就给您解开。” “什么?” 瞬间,放下的钢枪又被端起来,枪口指向杨庆有。 丫慌忙举起双手,额头冒着冷汗解释道: “不是人脑袋,我说这位同志,您动脑子想想,这要是人脑袋,我敢光明正大进城吗?” 这位公安显然见多了碎嘴子,也不搭话,只示意他抓紧解开麻袋。 杨庆有没辙,只能怪自己嘴瓢,不敢再继续说俏皮话,麻溜解麻绳。 三个血淋淋,连头带脖子的鹿脑袋,赫然出现在公安面前。 “行了,下回注意点,你看你身后,一路血滴子,咱这是京城,要注意马路清洁,知道不知道?” 公安这才收起钢枪,低声训道。 “嗐,这不是着急赶路,想让同志们吃口热乎的嘛!下回,下回我肯定注意。” 你才想吃热乎的,你们全家想吃热乎的。 公安同志嫌弃的摆摆手,说道: “行了,快点走吧,瞧你停的这一会儿,又流了一地。” “得嘞,中午有空来交道口吃肠子哈!” 远去的公安没搭话,挥挥手继续巡逻。 经过这么一折腾,杨庆有捆好麻袋,骑上自行车赶到派出所时,已经八点出头。 院里刘所正在给白班训话,杨庆有驮着俩麻袋正好被他瞧见。 “我说小杨,你弄的什么?哩哩啦啦的,这是派出所,可不是垃圾回收公司。” “别什么破玩意都往厨房整,要注意卫生,知道吗?” 杨庆有纳了闷了,今早这是怎么了,遇到的人动不动就问自己知道吗? 知道个得儿。 默默吐槽完,杨庆有笑嘻嘻的回道: “刘所,这可是好东西,等您开完会,来厨房让您开开眼。” 说罢,推着自行车继续走。 “你等等,我开完了,散会。” 刘所大手一挥,立马散会,然后直奔麻袋,他倒要看看,杨庆有怎么让他开眼。 一旦开不了,必须打压一下这小子的嚣张气焰。 兔崽子马上就要调到派出所了,提前修理一下保准没错。 冯政委也跟在刘所身后,笑呵呵的问道: “什么好东西?让我也开开眼。” “瞧好吧您。” 杨庆有这回长记性了,系的活扣,一拽就开。 俩麻袋扑通一下掉地上,口子敞开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味道顺着鼻尖往脑袋里钻。 “什么味儿?这么冲。” 刘所捂着鼻子,伸头去瞧。 “哎吆!” 鹿脖子上那血淋淋的断茬,吓了老同志一大跳。 第189章 皆大欢喜 “臭小子,你哪弄的?” 冯政委顾不上扑鼻的异味,用力抓起麻袋要掂掂重量。 杨庆有瞧着麻袋一上一下的颤悠,汁水乱飞,丫慌忙躲开惊叫道: “您轻点,整漏喽撒一地,我可不管哈!” 刘所这时也回过神,弯腰扒拉着鹿脑袋,嘴里啧啧有声: “吆喝!还有热乎气嗨!小杨,长本事了,不错,不错。” “瞧这耳朵长的,瞅着就比猪耳朵顺眼,中午卤好后,给我切一盘,正好办公室还有半瓶酒,中午一块造了。” 您听听,这像人话吗? 价格还没谈,就想往怀里划拉。 再且说,猪耳朵多大,鹿耳朵多大,能比吗? 还一盘,直接说全给您留着得了。 杨庆有嘴角抽搐,咬牙回道: “成,全给您切了,吃不了您打包带走,晚上继续喝。” 刘所无视他的臭脸,笑眯眯的起身拍拍手,夸道: “不错,不错,小杨有前途,记得多放点盐,味淡了不经吃。” 说罢,背着双手转身离去。 咋地,你还想当咸菜吃? 行,多放盐,齁死你。 杨庆有偷摸冲他竖了个中指,然后眼巴巴的看向冯政委。 您是管思想、管生活的,总得有点表示吧! 冯政委还沉浸在喜悦中,不知从哪弄了根小木棍,扒拉着肠子,感慨道: “瞧这肠子肥的,至少也有个100来斤,那这头猪不得三四百斤啊!报纸上还真没说错,敢情真有这么大的猪。” 杨庆有??????? 合着您眼里只有肠子,那鹿脑袋这么大个,您愣是没瞅见。 再说了,你们家猪有三个胃啊? 杨庆有无语的拍了拍冯政委,指着旁边的麻袋说道: “领导,您看仔细喽!猪脑袋上可不长犄角。” 虽然冬天鹿角都脱落了,但根还在,那俩白色圆柱体还是很显眼的。 犄角? 冯政委惊愕转头,紧接着老脸微红,尴尬的给自己找台阶。 “我说呢!怪不得肠子这么细,敢情鹿肠啊!鹿好,鹿大补,哈哈!” 领导一张嘴,肥也是它,细也是它。 杨庆有能说什么? 老实接话茬吧! “您说得对,您受累,帮我搬到厨房。” “对对对,是该搬到厨房,小王、小李,你俩过来帮忙,把东西搬厨房去。” 到底是领导,转手就把活分了出去。 话说,不打勤,不打懒,单打没长眼,小王、小李就是那种不长眼的,哥俩趴办公室窗户后瞧热闹,正好被冯政委抓壮丁。 杨庆有乐得清闲,推着自行车就走,他还有更急的事要办。 后车轮、后车座上沾满了汁水,趁着没干,得抓紧洗喽! 即使现在冲干净,那股子味道,估摸着三五天也消不了。 待俩壮丁憋着气,把麻袋拎到厨房门口后,冯政委这才开始谈正事。 杨庆有边接水冲车边解释: “我昨儿逛庙会,碰到一门头沟来摆摊的大爷,他说他们大队晚上要去山里打猎,我正好闲着没事干,就买了点大爷的山货,厚着脸皮让大爷带我长长见识。” “大爷特爽快,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这是杨庆有早就想好的借口,他估摸着冯政委也不会刨根问底,所以说得特顺溜。 冯政委跟听故事似的,见杨庆有歇嘴,立马催促道: “然后呢?” 杨庆有指着俩麻袋,理直气壮的回道: “然后就这样了。” 话音刚落,就见冯政委一副裤子脱了就给我看这个的表情,杨庆有赶紧继续瞎编: “人家早就找好了鹿窝,白天没树木遮挡不好下手,这才晚上去的,一共打了六头鹿,我好说歹说,掏光了积蓄,才买下三头鹿的下水跟脑袋。” “您看。” 杨庆有说罢,翻出口袋内兜,示意真掏光了,来增加故事说服力。 “行了,又没说不给钱。” 冯政委瞪了他一眼,开始琢磨给多少钱合适。 这可是计划外的物资,上级不给报,所里经费又紧张,还真挺麻烦。 “你一共花了多少钱?” 此话一出,轮到杨庆有抓瞎了。 他光顾着编故事,忘了合计价格、钱数。 老马失蹄啊! “这个...那个.....” 叨咕间,杨庆有cpu嘎嘎猛转,他在琢磨说多少合适。 冯政委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开口,双眼一瞪,怒斥道: “有什么好磨叽的,所里还能差你这点钱?” “您说得对。” 杨庆有尴尬一笑,回道: “下水脑袋我留一副,带回院里给邻居们尝尝鲜,剩下两副您给五十就成,我不能占所里便宜。” 别看大肠臭,但肥油多,搁供销社比瘦肉还贵。 就像炒肝,后世都是肠比肝多,现在搁街上逛一圈,没有一家放肠的。 就因为肠子能炼油,贵着呐! 小老板们舍不得放。 现在明面上猪肉5毛一斤,大肠怎么着也得六毛。 大肠小肠加上胃,一头鹿至少也能出个二十斤。 两头四十斤,就是二十四元。 剩下俩大脑袋,还带着半米脖子,只要二十六元。 杨庆有算打骨折了。 更何况还不要票,上哪捞这种好事去! 派出所占大便宜了。 冯政委也是这么想的,这么多食材,够白班夜班吃两天的。 两个班一百来人,每人多收两毛,那就是四十元。 脑袋单独做,让同志们买回去给家人尝尝鲜,又是四十元。 貌似有得赚啊! 还是大赚特赚。 老冯同志当即拍着小杨同志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再给你加十元,明儿,不,后天上我这领钱。” 老同志就是老道,不见兔子不撒鹰。 “谢谢领导。” 领导满意,杨庆有也满意。 反正是白得的,五十不嫌少,六十不嫌多,多多益善。 “还得麻烦您给厨房加俩人手,要不然我们忙不过来。” 见冯政委要走,杨庆有赶忙提要求。 “行,回头我让小王、小李过来。” 在这吃肉大过天的年代,甭说俩人,给厨房加十人冯政委都不带皱眉的。 可怜孩子,让你俩看热闹,这回长记性了吧! 杨庆有美滋滋的擦着自行车,顺道心疼后勤那俩倒霉蛋。 第190章 人比人气死人 所里吃肉的吃肉,赚钱的赚钱,没有不高兴的。 直到老韩同志上班后,才蹦出个异类来。 “臭小子,你就不能消停两天。” 韩民生捂着鼻子,皱眉看着下水。 也是,他老人家天天吃的肚圆肠肥,平日里压根不缺油水,根本不稀罕这点肠子。 在他看来,杨庆有这不是给同志们谋福利,这特么是给他找活干来了。 杨庆有哪有功夫搭理他,回了句: “嫌累您甭吃,先说好,今儿可没素菜。” 然后找磨刀石磨刀去了。 “嘿!兔崽子,我偏吃。” 像杨庆有这手艺,搁路边饭馆可吃不着,韩民生嘴刁着呐! “我说小杨,这鹿生前吃了什么?味道忒冲了。” 管栅栏的王振也没闲着,同样被冯政委拉了壮丁。 这哥们撕了点旧报纸塞鼻孔里,仰着脑袋,一脸幽怨的翻肠子。 “嫌臭您甭吃。” 丫还好意思问,上次忽悠杨庆有去跑环城赛,回来还没找他算账,这下算撞枪口上了,小杨同志语气邦邦硬。 “嘿,臭小子,吃枪药啦?” “甭理他,这兔崽子是大功臣,尾巴都快翘天上去了,今儿不能说,说不得。” 韩民生塞完鼻子归来,同样一脸幽怨。 “哼!看我搭理你们吗?” 杨庆有拿着菜刀,一边嘀咕一边照着鹿头比划。 给动物身体剥皮有手就行,给脑袋剥皮可难住他了。 该从哪下刀呢? 早知道这么难,应该在山脚下一块剥了的。 没功夫后悔,杨庆有心一横,照着鹿脑门下第一刀。 管他呢!剥下来就成。 反正脑袋上的这块破皮他也不想要。 杨庆有仗着劲大刀快,几分钟后,皮还真被他剥下来。 只是..... 只是碎了些。 韩民生倒没说闲话,他巴不得越碎越好,乐呵呵的跑过来全给收了。 碎了没人要,他正好拿回去抻吧抻吧,用来补他的鹿皮靴。 鹿之肠,非常长,翻来覆去洗不净。 鹿之头非常大,大到铁锅装不下。 直到中午十一点,哥几个才收拾好下水、脑袋。 一个个挤在水池旁,也不管水凉不凉,拿着肥皂使劲搓手。 洗完手,后院仨人瘫坐在厨房门口,抽着烟,望着清理出来的鹿粪犯愁。 这玩意可不能随便扔,扔哪都得挨骂。 王振骚主意张口就来: “韩哥,要不就搁厨房门口晒晒得了,评书上说了,动物粪便可以当柴烧。” 韩民生撇撇嘴,不动声色的回道: “行啊,不过厨房毕竟是做饭的地儿,放这影响大伙食欲,待会我让小杨挪你值班室门口晒,那没遮挡,日头足。” 兔崽子,想跟老子斗,你还嫩了点。 “您别闹,我中午还想吃饭呐!” 后院值班室不能离人,王振都是打了饭回去吃,守着一摊粪便,他能吃下去才怪。 韩民生拍了他一巴掌,臭骂道: “你还知道吃饭?我看你是不想让全所同志吃饭。” “嘿嘿嘿!” 王振干笑几声,又换了个骚主意: “咱门口不是有几棵老杨树嘛!便宜它们得了。” 韩民生起身,拍着王振的肩膀称赞道: “我看成,那就麻烦你了,小杨,看看几点了?还想不想让同志们吃午饭了。” “哎,我这就去炒菜。” 杨庆有拍拍屁股起身,冲王振眨了眨眼,一溜小跑钻进厨房。 韩民生则紧随其后,背着小手,一步一摇。 只剩身后的王振欲哭无泪。 伙房特么的没一个好东西。 骂完人,该干活还得干,谁叫后院就他一个闲人呢! 鹿肉鹿肚汤,白菜炒肥肠。 火旺锅大,半个多小时,两道肉菜新鲜进盆。 炒完菜,这才轮到卤鹿头。 一柄劈柴的大斧子被磨的雪亮,韩民生扶脑袋,杨庆有劈。 “臭小子,你稳着点,所里还指望我这双手揉面呐!” 韩民生颤抖着嗓音,生怕杨庆有手不稳,一个哆嗦之后,伤着他。 “放心吧您,我手准着呐!搁老家劈柴从来没失手过。” 你们家劈柴用人扶? 兔崽子吹牛逼忒没谱。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韩民生没辙,索性闭上眼,听天由命。 只听砰砰几声,手里鹿头猛然一轻,韩民生睁开眼,发现骨茬整齐,鹿头被劈开了。 杨庆有得意洋洋的吹嘘道: “这准头怎么样?实话告诉您,我就是生错了年代,要是生在大清朝那会儿,我一准在菜市口当差,一斧子一个,绝对不让死刑犯受苦。” 呸! 还当差,也特么不嫌晦气。 韩民生翻着白眼,不想搭理他,默默从筐里又拿出一个鹿头,等杨庆有劈。 一共俩鹿头,劈完塞进锅后,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十二点。 照这进度看,刘所那半瓶酒中午喝不成了,留着晚上喝吧! 交道口派出所跟交道口街道是幸运的,在别的单位都吃糠咽菜的形势下,他们隔三差五还能见点荤腥,属于六月里穿棉鞋,好过头了。 “冯勇?冯勇?” 杨庆有驮着留下的那副下水,刚走进95号院,便扯着嗓子喊冯勇。 “来啦!来啦!” 杨庆有喊的急,惊出一群老娘们,个个伸着脑袋,寻思着是不是有热闹瞧。 “快点帮我卸下来,熏死我了。” 杨庆有支住自行车,吩咐完冯勇,冲邻居们吆喝道: “各位婶子们,今儿我弄了副下水,大伙想吃的都来帮忙,干活有折扣哈!还不要肉票。” 还有这种好事? 这帮老娘们没便宜都得辩三分,何况有便宜占,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跑出屋,围着自行车叽叽喳喳。 “小杨,可不兴逗婶子们玩。” “哎吆歪,这是鹿吧?脑袋这么大,脖子也够长的。” “瞧这肠子肥的,全是油。” “小杨,干活我们没意见,你倒是说什么价啊!” “对呀,你小子可不兴漫天要价。” 嗓门一个比一个大,震得杨庆有都快耳鸣了,他连忙钻出包围圈,大声吆喝道: “我说各位,你们生怕别人听不见怎么滴?咱可就这一副,人多了不够分可不赖我。” 现场都是精明人,闻言立马静下来,只有靠近杨庆有的三大妈小声问道: “小杨,你倒是说呀!什么价?” 那声音跟蚊子嗡嗡似的,要不是杨庆有耳朵尖,都不一定能听见。 杨庆有扶额吐槽:用得着这么小心吗? “五毛钱一斤,但是丑话说前面,你们可不兴往外说,否则下回有这样的好事,我可不敢继续往回拿。” 五毛钱,跟供销社猪肉一个价,还不要肉票,这便宜可占大了。 一帮老娘们当即猛点头,争着抢着去洗肠子,剥鹿皮。 愣是没人喊杨庆有帮忙。 瞧这觉悟。 在回头想想派出所那帮人。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第191章 兴师问罪 都是家庭主妇,干起活来那叫一个麻利,既不叫屈也不嫌累,都能准确找到自己的位置。 一个小时的工夫,肠子洗净切段,鹿头剥皮剔肉,各自挑好想要的部位,就等杨庆有过来看秤收钱。 “我说小杨啊!你能不能快点,年纪轻轻的,哪来这么多觉?” 杨庆有守着炉子,打着盹,还没等炕烧热,冯婶便急匆匆赶来,催他出门收钱。 “啊.....,来啦,来啦。” 小杨同志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极不情愿的跟着冯婶出门。 那副慵懒的模样,免不了又招冯婶一顿批评。 “臭小子,你家地主啊,收钱还磨磨蹭蹭的。” 这话说的太犯忌讳,杨庆有不敢接,连忙打着哈哈一溜小跑。 此时,前院如临大敌,不仅垂花门旁守着人,穿堂那也有人拦着后院过来看热闹的。 尤其是贾张氏,抖着一张大肥脸,目不转睛的盯着下水,跟野狗瞅见骨头似的,口水狂流。 不拦着点,邻居们怕她过来硬抢。 就这,贾张氏仍旧站穿堂里骂骂咧咧,得亏守门的是李奶奶,否则还真镇不住她。 秤是现成的杆秤,容器是现成的小竹筐,只需把肉放进去就成。 三大妈兼职会计,拿着老阎同志的纸笔在一旁等着。 杨庆有见状被吓了一跳,好家伙,瞧大妈们的架势,去菜市场包个摊位卖猪肉,路人都得赞她们专业。 “二斤九两,高高的,张姐,您算好的是吧?让我少收一两钱。” “四斤七两,哎吆歪,朱婶,您买这么多,也不怕撑着我朱叔。” “三斤整,孙姐,您应该多添点肉,要不我李奶奶咬不动。” 杨庆有一边称秤一边啰嗦,好悬在挨揍前,把邻居们的份量秤完。 要不说前院邻居们团结。 家里没人的粮店王婶和煤球厂李强家,她们也给留了份,每家一斤大肠一斤鹿肉。 至于杨庆有的邻居,新来那两家,大伙怕她们身上没钱,一家给留了一截大肠,美其名曰送的,让她们尝尝鲜。 邻居们也讲究,全部洗净捆扎好,寄放在三大妈家,等他们下班过来取。 但是。 她们谁都想到了,唯独没替小杨同志考虑。 结果就是,杨庆有唉声叹气的拎着白净的鹿头骨和一块鹿皮回家。 大妈们说好吧!心肠都挺好。 说狠吧!比谁都狠。 白晃晃的头骨上,甭说筋膜了,连骨髓都给掏了个干净。 杨庆有瞅着竹筐里的碎头骨有点瘆得慌,好狠毒的人类,连个全尸都不给人家留。 “啧啧!” 感慨完,丫麻利回家烧水炖大骨头去了。 他空间里还有大堆的新鲜鹿肉,正好切两块仍锅里,给骨头汤提提味。 待锅烧开,炕也热了,杨庆有压好炉门,让锅里的汤小火咕嘟着,麻利躺炕上睡觉。 忙活了一天一夜没合眼,神仙来了也得跪。 这不,刚躺下去,呼噜声紧随而至。 ............. “我说老阎,你们前院怎么回事?你这管事大爷是怎么当的?” “怎么了老易?你先别着急,等我把鱼放进屋,咱再慢慢说。” 晚上六点,阎埠贵推着自行车刚进院,就碰上专门等他的易中海,这家伙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张嘴就是兴师问罪。 老阎同志冤啊!他在护城河边钓了一天的鱼,啥也不知道。 “孩他妈,把鱼杀了,晚上熬汤喝,咦!什么味这么香?” 阎埠贵拎着三条巴掌大的小鱼,刚走进屋,鼻尖便飘来一股香味。 三大妈把鱼挂在门后,慌忙拉着老阎同志进里屋。 几分钟后,屋内传来阎埠贵的惊呼: “小杨可以哇!这事办的敞亮。” “你小点声,瞎咋呼什么?” “对对对,我小点声,那什么,咱家买了多少?” 声音刚静下来没几秒,又是一声惊呼: “五斤?你疯了?弄半斤尝尝鲜就成,好家伙五斤,二月份能吃完吗?” “你小点声。” “对对对,我小点声。” 屋内的咋呼声,听得易中海咬牙切齿。 读书人的脸面呢? 阎家的优良传统呢? 怪不得不给中后院的邻居分,敢情就你们老阎家得的好处多。 又过了几分钟,阎埠贵这才笑眯眯出门,看见易中海后,才猛然察觉自己表情不对,立马收起笑容,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咳嗽两声后,问道: “老易啊,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装,继续装。 一天不见,你阎埠贵装糊涂的本事见长啊! 易中海努力压着心里的不满,低声问道: “我问你,咱们是不是住一个大院?中后院的住户是不是你们前院的邻居?” “瞧你这话说的,咱不是邻居谁是?来来来,老易屋里坐,这是谁又惹你生气了?” 别看阎埠贵平时窝囊,但那是没便宜占他懒得争。 当真有好处塞进口袋里,他比谁都会装傻充愣。 “哼!别跟我装糊涂。” 易中海甩开他,板着脸继续说道: “倒座房的杨庆有,你是不是该管管?怎么着?前院邻居是他邻居,中后院就不是了?” “瞧瞧他干的好事,我这刚下班,就有人堵在我家门口,告他的状,说他不团结友爱,不尊老爱幼,破坏邻里和谐。” “我看他一点没把管事大爷的教导放心里,平日里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完全没有年轻人该有的谦卑。” “好好的四合院,愣是被他搅和的不得安宁。” 易中海也是憋屈久了,今儿趁着有人告状,大帽子跟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儿的往杨庆有脑袋上扣。 阎埠贵见状心里还真有点打怵,但身为前院管事大爷,又刚得了人家的好处,还不能不维护一二,只好勉力和稀泥。 “不能吧!小杨这孩子平日里挺有礼貌的,他们之间肯定有误会,来来来,外面冷,咱屋里慢慢说。” 喝上两口热水,烤着炉子发几句牢骚,说不定气就消了。 阎埠贵的想法总是那么朴实无华,花最小的代价,平最大的事儿。 在两头都不想得罪的情况下,他只能盼着有奇迹出现,万一,万一老易好糊弄呢! 第192章 投机倒把 可惜,易中海不想轻易撒手,他就是奔着出气来的。 阎埠贵的手再次被甩开。 “你去把他找来,让他抓紧去后院,给邻居们赔礼道歉。” “事儿不大,只要他态度够诚恳,回头你我再说和两句,想来邻居们也不会太计较。” 易中海话音刚落,阎埠贵便觉得头疼。 乖乖! 今儿这事不好糊弄啊! 听老易的意思,小杨不出血都不成,还得出大血,否则摆不平后院那帮白眼狼。 难办呐! 易中海见他沉默不语,催促道: “快去吧!闹大了你我脸上都不好看,万一他们非要较真,告到街道办,咱俩都得倒霉。” 此话一出,阎埠贵不仅脑袋疼,牙花子也疼。 易中海这话威胁的味道太明显了。 告街道办。 还能告什么? 无非就是告杨庆有投机倒把呗! 太特么狠了。 但是,小杨更狠啊! 笑面虎可不是白叫的。 阎埠贵想起杨庆有整人的场面,腿脚就打哆嗦。 他一文弱书生,细胳膊细腿的,可经不起折腾。 “还磨叽什么?走吧!” 易中海其实也不想直面杨庆有,他怕这小子犯混,两句话不如意就动手打人。 年轻人下手没个轻重,万一再把他打了,哭都没地儿哭。 这才是他今儿非要阎埠贵出头的原因。 现在,他见阎埠贵磨磨唧唧不肯走,只能硬着头皮拉着阎埠贵一起去。 杨庆有这会儿正在睡觉,屋里压根没开灯。 阎埠贵见状心中暗喜,装模作样的拍着门框轻声喊道: “小杨,小杨,在家没?” 没等屋里有反应,立马转头冲易中海说: “估摸着小杨还没回来,咱等会再来吧!” 说罢,回身就想溜。 他倒是净想美事,易中海岂能如他的意! 您想啊! 中后院住户既然想告状,肯定一直盯着呐! 易中海没有准信,也不能拉着阎埠贵来不是。 “小杨,我知道你在家,赶快开门。” 易中海一手阎埠贵,一手拍的门框砰砰响。 “谁呀?大晚上的瞎拍什么,来了。” 杨庆有睡得正香,闻声迷迷瞪瞪披上棉袄,起身去开门。 他还不知道外面有祸事等着他,打算着开门骂一顿扰人清梦的混蛋。 “哎吆歪,这不是一大爷、三大爷嘛!您二位啥事?” 杨庆有推开门,使劲揉了揉眼,才相信眼睛看到的情形。 这二位干嘛来了? 阎埠贵不想得罪人,但不开口又不行,只好胡乱打招呼来应付易中海。 “你这孩子,睡得还挺早。” “嗐!闲着也是闲着,就早点睡了,您二位里面请。” 杨庆有侧开身子,让出进屋的道儿。 “不用了,我俩来找你有事。” 易中海拽住正欲进屋的阎埠贵,正色说道: “小杨,你犯错误了知道不。” “啊?” 杨庆有闻言愣了愣,心说我犯得错误多了,您说得是哪条? “没那么严重,没那么严重。” 阎埠贵见易中海吓唬人,立马站出来刨易中海老底,笑眯眯的说道: “小杨啊!后院有邻居传你闲话,说你投机倒把,在院里做买卖,有严重的思想问题。” 说罢,他隐蔽的冲杨庆有轻微摇头,示意别承认。 哦! 杨庆有明白了,敢情后院那群王八蛋眼红前院人有肉吃,找易中海告状。 易中海心黑,想扣他大帽子。 想瞎了你的心,爷天生扛冻,就是不爱戴帽子。 丫装作害怕,可怜兮兮的说道: “三大爷,我胆小,您可不能吓唬我。” 话音刚落,他立马翻脸,嚣张的笑道: “哪个孙子说的?让他过来,我倒要好好请教请教他,我是怎么投机倒把的?” 易中海就知道想找杨庆有的茬不容易,没想到他敢这么嚣张,当即吼道: “杨庆有,你不要胡搅蛮缠,你想干什么?想打击报复?我告诉你,没门。” “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否则等街道办来人,可没我俩这么好说话。” 之前,俩人在阎埠贵家门口,一直是低声交谈,并未引起邻居们注意。 这下倒好,经过易中海这么一喊,把邻居们全给惊了出来。 “什么事?谁特么的瞎嚷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哎吆歪,一大爷发火呐!谁惹着您了?” “他一大爷,大过年的,能不能小点声,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院天天出幺蛾子呢!” “就是,天天不消停,胡同里都开始传闲话了。” 其实,冲出来的不仅有前院住户,中后院住户也不慢。 原本他们就在穿堂后等着,听见易中海的呵斥声,仿佛听到冲锋的号角,一股脑的冲向倒座房。 二三十秒的工夫,倒座房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躲在门后的周家姐妹见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仿佛又回到了,杨庆有暴打孙友亮那天。 杨庆有反倒很淡定,丫慢悠悠点上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众人。 心里却在破口大骂。 狗日的,就特么知道95号院妖魔鬼怪多。 这才住进来多长时间!破事一桩接一桩,就没消停的时候。 当然,以杨庆有的性格,只要主角不是他,他一准乐意看热闹,绝对不会发牢骚。 可惜,他天生主角的命。 傻柱跟许大茂俩人加一块儿,都没他能招惹是非。 眼瞅着人差不多齐了,杨庆有这才缓缓开口: “三大爷,今儿几号啊?” 阎埠贵立马高声应道: “今儿正月初八,拜八仙的日子。” “哦......” 杨庆有拉拉着长音,若有所指的说道: “我还以为出正月了呢!原来今儿才初八。” 看热闹的都懵了,这爷俩打什么迷糊眼呢? 易中海也被气的不轻,杨庆有就罢了,连阎埠贵也处处给他下绊子,这能忍? 当即大声呵斥,打断俩人的对话。 “杨庆有,说你的思想问题,你绕什么圈子!” “哎吆歪,怪我,怪我,是我记性不好。” 杨庆有继续阴阳怪气,笑嘻嘻的说道: “一大爷还得抓投机倒把分子呐!这个简单,您明儿去厂甸庙会,那儿投机倒把分子多,一抓一大堆,您能抓到正月十五。” 投机倒把? 厂甸庙会? 前院邻居们多机灵,立马明白怎么回事,闻言全部哈哈大笑,中间还夹杂着起哄声。 “哎吆,一大爷,您老什么时候去?我们跟您一起,给您叫好助威。” “一大爷,就您一个人,怕是抓不完呐!” “小杨,你可太损了,万一再累着一大爷怎么办?我们可不答应。” “我说一大爷,您还是去厂里保卫处,找几个帮手吧!我怕您老胳膊老腿的扛不住。” 易中海尬住了,青着脸暗自后悔。 怎么就忘了这茬呢? 正月十五前允许摆摊,鼓励摆摊,只要不大规模交易物资,政府是不管的。 就杨庆有分的那点下水,连厂甸庙会的零头都够不着。 就是说破天,扣多大帽子,都没人管。 第193章 他怕了 不过易中海可不一般,他在四合院当话事人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靠的就是头脑冷静,办事果决。 他见此计不成,立马改套路,打断众人嬉笑声,说道: “都安静,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抓投机倒把有公安、有厂保卫处,轮不到我这个老头子,大家不要误会。” “今儿我来,是因为后院有邻居说,小杨办事不地道,完全不顾邻里情义,想要破坏咱们大院团结友爱的大好局面。” “小杨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前院起哄的邻居愣住了,这都哪跟哪啊! 从投机倒把突然变成不地道,这跨度也忒大了点吧! 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杨庆有即使承认了不顾邻里情义,你能怎么滴? 人家又没犯法,你还能把人撵出去? 既然没事,大伙立马转变身份,从开始的担心变成纯粹的吃瓜,不再瞎起哄。 杨庆有打心眼里佩服易中海,老头你变了,变得更油滑了,脸皮更厚了。 妈的,竟然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当然了,杨庆有也不慌,任你千般纠缠,我自有妙计应对,打马虎眼扯闲篇,跟谁不会似的。 当即他笑嘻嘻的回道: “一大爷,俗话说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您这空口无凭的,让我说什么?” “要不您把苦主叫出来,让他说说我是怎么破坏大院团结友爱局面的,我也好承认错误,大伙说对不对。” “对。” 前院邻居们刚承了杨庆有的人情,当然乐意当捧场,回应的嗓门一个比一个大,还很整齐。 “你......” 易中海气急,指着杨庆有呵斥道: “杨庆有,我看你是冥顽不灵,大伙顾忌邻里情义不好意思落你面子,你还装上了,干没干过,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这人呐!在吵架、争辩的时候,最忌讳急眼,一急眼就容易犯错,就容易说错话。 落在路人眼里,这就是气急败坏的表现,就是落了下乘。 反观杨庆有,他乐呵呵的,时不时还冲对视的邻居笑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看热闹的最得意看这口,一个笑一个怒,有落差感,看起来才更有意思。 “瞧您说的,我心里清楚的事多了,谁知道您说得是哪件。” “大伙要是有时间,我从头说也成,想当年,我八岁那会儿,解放军进县城,我正拎着背篓在路边割草,好家伙........” 杨庆有跟茶楼说书先生似的,说得声情并茂,邻居们也听的得劲,结果刚起了个头,就被易中海打断。 “够了,没人想听你在这胡言乱语。” “既然你不想要面子,那我成全你,下午你弄的下水,为什么不卖中院跟后院的邻居?都是一个大院的,你为什么要搞区别对待?” 此言一出,前院住户们面面相觑,敢情兴师动众的是为了这事。 呸! 不要脸,说好听点是邻居,说难听点,谁特么愿意搭理你们。 平日里你们中后院有点好处,也没你们想着前院。 这一大爷也是,为了这点小事,就搞这么大阵仗,估摸着是老糊涂了。 挺精明一人,没成想,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他也没个后,往后日子难喽! 念到此处,有不少人目光怪异的看向易中海,他们想仔细看看,看易中海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 中后院的住户可不这么想,见易中海终于说到重点,纷纷把目光集中在杨庆有脸上,想看看他怎么承认错误,要是再给点赔偿就更好了。 杨庆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埋怨道: “一大爷,您不地道啊!” “敢情您绕这么大圈子就为这点事,这个好办,大伙想吃下水早说啊!我明儿一早就去庙会,把卖下水的请来,那人我熟,该什么价就什么价,不仅不让大伙吃亏,还得让大伙省心省力,免了去庙会之苦。” “一大爷,您看怎么样?” 话音刚落,捧人的立马接场,前院邻居们贱嗖嗖的起哄道: “我看行,还是小杨靠谱,明儿我再买二斤。” “小杨,光请来不成,你得保证比菜市场便宜,要不我可不买。” “甭请城南的李胖子,这孙子忒黑,净拿不新鲜的糊弄人。” “还得是咱们前院的靠谱,我就说小杨不是那种人,你看怎么着,我没说错吧!” 杨庆有则冲众人拱手,笑嘻嘻的应着: “大伙放心,保准新鲜,都是早上刚宰的。”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大伙吃得开心,再累也值。” “价格绝对比菜市场低,多了算我的,肯定不让大伙吃亏。”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的那叫一个热乎,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儿他们在开座谈会。 气氛忒融洽。 易中海被气得脸色铁青。 中后院专门赶来的住户也没好哪里去。 正常价格的下水哪里买不到,还用找你杨庆有? 我们是眼红送上门的下水吗? 不。 我们眼红的是不要肉票的下水。 有人立马急眼道: “那也得跟今儿下午一样,不要肉票才行。” “就是,庙会上的下水我们还用你跑腿?” “小子,别特么扯淡,凭什么前院不要票,我们得买要票的。” “对,今儿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轻饶不了你。” 他们仗着人多,一时间胆子越来越大,说出的话也开始变得不干净。 他们似乎忘了,站在他们面前的是笑面虎,是那个敢随时随地暴起打人的杨庆有。 易中海见杨庆有笑容越来越灿烂,暗道坏了,这下事情要糟。 “大伙不要吵,听我说,咱今儿是来讲理的,不是来吵架的。” 可惜,这会儿傻柱还没下班,少了打手的易中海,说话没了往日的威严。 他越想阻止,那些闹事的声音越大,仿佛会怕易中海轻易放过杨庆有,不断给事情的严重性加码。 反正法不责众,多吵吵几句,就能落一大便宜,何乐而不为呢! 杨庆有主打一个心态好,只要你们不嫌累,不怕挨冻,咱就耗着。 他跟旁观者似的,再次点上烟,指挥着冯勇去屋里搬了把椅子,极为嚣张的坐那翘着二郎腿,生怕他们闹的不够欢。 易中海再次尬住。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给中后院邻居们出头,后悔挑的时机不够好。 他今儿算是充分体会了杨庆有的狡猾、奸诈。 他怕今儿没法收场。 他开始害怕自己德高望重的金身,会在双方缠斗中,被击碎,被蹂躏,被践踏。 总之,他怕了。 第194章 我在打蚊子 冯勇和阎解成跟护法金刚似的,齐齐站在杨庆有身后。 他俩今儿算是开了眼。 杨哥猛啊!太特么猛了。 身为小弟的他俩,头回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站在那,直面中后院的众人,竟然没感到害怕。 这俩中二少年,头回体验这到这种威猛感,心里想着,东城陈大头也不过如此吧! (东城陈大头十八九岁,是老混混陈秃子的大儿子,乃东城小霸王,经常带着一帮小孩跟大院子弟打架。) 前院当然没有怂人,中后院邻居们吵吵时,冯叔,李强他们就想出来争辩,不过被阎埠贵拦住了。 老阎同志也怕啊! 本来事就不小,中后院住户们心里就憋着火,前院几个猛人再出来吵吵几句,跟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现场立马得炸。 到时候,再有人急眼动上手,他这个三大爷就甭干了。 再说了,瞧杨庆有那嘚瑟样儿,压根吃不了亏,他也不怕邻居们事后骂他怂。 兴师问罪这种事,跟吵架没有区别。 那头得有人应着,这头才能尽兴。 要是这头使劲骂,那头跟哑巴似的,屁声不出,那这头劲儿没多久就得泄。 汽油再易燃,也得有氧气当助燃剂不是。 现在的杨庆有就是那助燃剂,他不接招,谁都没办法。 总不能过去给他两巴掌,帮他提提气吧! 照理说,北方人脾气爆,吵到这,也该动手了。 但中后院那帮货怂啊,他们可没忘了杨庆有的战斗力,一人撂翻仨大汉的壮举还历历在目呐! 所以他们只敢吵吵,不敢动手。 事情不出杨庆有预料,没用五分钟,现场便慢慢安静下来。 中后院那帮人也纳闷,互相瞪着身边人,暗道孙子你别歇呀!再坚持会儿,再坚持会儿我们就赢了。 可惜,大伙都是这么想的。 易中海见状总算松了口气,赶忙出声和稀泥,他想赶快把这帮人打发回去。 待人分散开,他也好挨个上门安抚。 “天怪冷的,大伙先回去消消气,等我跟老阎商量出办法,再回去通知大伙,大家先散了吧!” 但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他话音刚落,贾张氏头一个跳出来不乐意。 “凭什么回,这小子不赔礼道歉,我们不回。” 她家里烧着水,还等拿肉回去下锅呐!怎么肯空手而归。 和稀泥就怕有刺头。 只要有人挑头不服,那就不乏跟随者。 “就是,凭什么轻易饶过他。” “让我们现在回,那刚才的风不白吹了。” “你看他,哪有悔过的样儿,必须严惩他。” 越说越气,越气越说,结果就是,倒座房前再次燃起战火。 一向不信鬼神易中海也服了。 他发誓,明天一定要抽空去买本黄历,顺道找算命先生看看,看看姓杨的是不是克自己。 杨庆有笑得更开心了,他再再次点上烟,安静看戏。 他开始鄙视中后院这帮邻居,特么的骂人都骂不出新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丢人呐!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叫停他们,让他们去乡下找老太太练几天,学好本事后,来日再战。 不过这次返场不一样,有人上头了。 赵大牛似乎忘了昔日孙友亮的遭遇,又或者是有人拱火,他竟然骂骂咧咧的去扯杨庆有脖领子。 普通人吵架,骂急眼了,有推搡之举也正常。 小混混吵架,骂急眼了,薅住对方脖领子,威胁几句也很正常。 赵大牛嘛!当然归在小混混那列。 他骂着骂着似乎找回了在工厂跟人吵架的感觉,顺手就想拽着杨庆有威胁几句。 “啪!” 他居高临下,手刚碰到杨庆有的脖领子,余光便瞅见一道残影,紧接着“啪”的一声,被扇出去老远。 这一巴掌,仿佛按下了急停开关,这帮人立马变得鸦雀无声。 刚才还处在后悔中的易中海,顿时乐了,暗道孙子,正犯愁今儿不好收场,你就把把柄递过来,爷要是不借机把你赶出院,都对不起自个受得委屈。 “杨庆有,你胆大包天,竟然殴打邻居,走,大伙押他去派出所。” “嘿嘿!” 杨庆有冷笑两声,眼里泛着寒光回道: “一大爷,您可不能说瞎话,谁看见我打人了?” “您让他站出来,我好好认认他,好记住他长什么样,省的回头找错人。” 这哪是辩解,这特么分明是在威胁人。 杨庆有目光所及之处,人人躲避,纷纷看向别处,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 就连挨抽的赵大牛,也捂着腮帮子不敢言语。 待听到杨庆有威胁人的话后,他们才猛地想起,这孙子揍人不眨眼,万一被惦记上,甭说出门了,在家蹲着也不安全呐! 不说打人,就像前几天似的,半夜给你来个二踢脚,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啊。 这孙子就是纯纯的坏种,为了口肉,不值当得被他惦记上。 易中海老脸挂不住,怒斥道: “你们怕什么?这不是旧社会,人民早就当家做主了,他还能翻天不成。” 他不能翻天,他能在胡同里套人麻袋。 众人照例躲避易中海的目光,装作啥也没看见。 易中海见状,无奈只能转头看向赵大牛,怂恿道: “赵大牛,你说,有我给你做主,他不敢再打你,你放心大胆的说。” 谁知,他话音刚落,杨庆有一个闪身,出现在赵大牛身旁,“啪”的一声,又给了他一巴掌。 然后背着手,若无其事的回去坐下。 这一巴掌打的不是赵大牛,打的是易中海,“啪”的一声把他道德金身打得粉碎。 “啪”的一声也在提醒大伙,他再也不是那个在院里呼风唤雨的一大爷,他只是一个普通老头,一个轧钢厂高级钳工。 此时,椅子上飘来杨庆有的声音。 “赵大牛,刚才有人打你吗?以后要是想出门上班,就想好了再说。” 赵大牛双手捂着脸,委屈的回道: “没人打我,是我刚才打蚊子,没打中。” 噗嗤。 前院邻居们被赵大牛的回应逗得哈哈大笑,这孙子简直不是人,你特么好歹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呀! 大冬天的,穿着棉袄都打哆嗦,你特么的说有蚊子。 这不单纯是打易中海的脸,是特么骑他身上啪啪狂打啊! 易中海的脸色丰富极了,白里透黑,黑压着白,哆嗦着指向杨庆有,嘴里念叨着: “你......你.......你们.......” “哼!” 老易同志知道今儿栽了,再无留下来的必要,冷哼一声,扒拉开人群,快步离去。 第195章 家书 强者是别人吹出来的? 不。 强者是打出来的。 为什么街头混混、地痞恶霸能够肆无忌惮,全赖他们够狠,普通人又顾虑太多。 此刻,在中后院住户们的心中,杨庆有就是打入公安内部的坏分子,人民群众中的老鼠屎。 恨怕之余不敢反抗,生怕被他惦记上。 这帮人只得步易中海后尘,灰溜溜滚蛋。 杨庆有看着他们败退的身影,还有前院邻居们兴奋的神情,不由感慨,还是领袖有远见,团结一批才能打倒一批,孤胆英雄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他有前院邻居们做后盾,压根不用怕中后院住户们耍幺蛾子。 易中海再牛逼又如何? 当人民群众不跟他一条心时,他就是个屁,放出来也就熏熏自个,掀不起大波澜。 “咦!哪来的糊味儿?” “哎吆歪,可别是我们家,好不容易买的肉。” “我们家也炖着呐!可别糊喽!”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邻居们这才想起锅里的肉,纷纷小跑回家,生怕得之不易的美味糊喽! 也有些邻居已经把菜端上桌,还没来得及吃就跑出来看热闹,闻言也急匆匆回去继续吃晚饭。 鹿肉腥臊,凉了可不好吃。 “小杨,来冯叔家喝口?” “不了冯叔,您抓紧回去吃饭吧!我回屋睡觉。” 告别冯叔,撵走身后的哼哈二将,杨庆有拖着椅子回屋,打算继续补觉。 哪知刚进屋就闻到一股糊味。 “我艹,我的肉。” 敢情邻居们闻到的糊味是从他家飘出来的。 杨庆有惊叫着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糊味扑面而来,锅里只剩下丝丝浓稠汤底,骨头和肉块裸露在外。 “艹,完啦,完啦,还特么能吃吗?” 顾不上烫手,杨庆有连忙端下铁锅,拿筷子扒拉着,看看还能不能吃。 除了部分肉块黏在锅底,其它的还行,筷子一戳就烂,好不好吃不好说,但肯定入味。 念到此处,他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刚嚼了两下,便皱起眉头,只觉得肉烂却无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才勉强咽进肚。 “艹,还没放盐。” 丫放下筷子,又抓紧找盐。 这么一折腾,还睡什么觉啊!赶紧吃饭吧! .......... 次日,天晴无风,四合院一如往常。 见没人整幺蛾子,杨庆有才放心推着自行车出门上班。 “小杨,过来,有你的信。” 杨庆有刚进派出所大门,就见后勤办公室的小王冲自己招手。 “来啦。” 杨庆有一没同学,二没战友,能给他写信的,除了老家亲戚,没有别人。 他还是年前刚进腊月时,给老家大伯写得信,没成想,都过去一个多月了,才见到回信。 “谢了王哥。” 取了信,顺道要了所里的信封信纸,杨庆有继续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往厨房走。 这年头信封还是黄宣纸,手感粗糙,贴着人民邮政字样的邮票,盖着黑色邮戳。 杨庆有看着信封上的地址,不由得发笑,瞅那字迹,肯定是大伯杨大强亲自动手写得。 跟小学生初学写字似的,一笔一划,虽丑陋,却透着股认真的味儿。 “老小(杨庆有排行老五,所以家里人管他叫老小。)” “老头知道你有了落脚处,有了工作,很高兴,收到信的当晚,把藏的那瓶酒给开了,喝酒时一直念叨,说要好好谢谢老祖宗保佑你,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坟地,把剩的半瓶酒,全敬了老祖宗。” “家里都挺好的,不缺吃不缺穿,你寄来的五斤粮票和十元钱收到了,哥给你存着,留着将来你结婚用。” “你好好工作,要听领导话,不要使性子,遇事别耍混,更不能动手打人,京城不比咱老家,出了事可没人帮你。” “大哥,大姐的下落,你得继续找,老头说,活着要见人,死了得立坟,总之要有信。” “还有,不要往家里寄钱、寄粮票了,全国粮票太贵,老家也花不着钱,你自己留着找对象用。” 字迹清晰,文笔流畅,一看就不是老杨家人写的,估摸着是找大队会计代的笔。 看到字里行间的温情,体会着家人的关切,杨庆有觉得钱票寄少了。 当即大笔一挥,刷刷刷写了封回信。 感动是幸福的,现实是残酷的,粮票他不缺,可不敢给啊! 全国粮票金贵,一般人弄不到,想补贴异地亲人,或者出差多带一些,只能去黑市买。 而在京城,全国粮票价格喜人,成功攀上四元大关。 想来地方上也差不多,这年头没有不缺粮的地儿。 五斤全国粮票就值二十元,再加上十元现金,能顶壮劳力一月工资。 杨庆有思来想去,不敢再加了,他怕家里人怀疑他投机倒把。 再寄这么多,下封信估摸着没有温情,全是教育。 大伯那张嘴,能甩中后院那帮人八条街。 所以说不仅不能加,还得往下减。 杨庆有决定扣掉现金,只寄粮票。 这样才符合一个刚有工作,却又挂念亲人的毛头小子形象。 “臭小子,写完没?快点过来干活。” “哎!来了来了。” 昨儿剩的大肠在架子上挂着,韩民生边收拾边皱眉,也是,这玩意甭论清洗的多干净,其本身独有的味儿依旧芬芳。 尽管如此,今儿的环境也比昨天强得多,剁吧剁吧稍微洗洗就能下锅煸炒,不用跟昨天似的蹲门外闻味儿。 炒完菜,杨庆有凑到韩民生跟前,笑嘻嘻的说道: “韩哥,找您打听个事儿。” 韩民生趁着没到饭点,给自己打了份菜,吃得正香,闻言不耐烦道: “有话说有屁放。” 杨庆有毫不在意,继续问道: “咱京城除了城外的黑市,还有别的交易地点吗?” “你想干嘛?” 韩民生顿时觉得嘴里的大肠不香了,寻思着这兔崽子肯定没憋好屁,这是要走歪路啊! 杨庆有手掌一翻,手心出现两颗巧克力糖,得意的回道: “不干嘛,年前机缘巧合得了点好东西,我打算卖了。” 韩民生瞪了他一眼,嚼着大肠含糊不清的骂道: “滚蛋,几颗糖豆有什么稀奇的,你不嫌麻烦就去庙会摆摊,别耽误我吃饭。” 第196章 开拓新销路 还真是癞蛤蟆跳窗台,没见过世面。 杨庆有翻着白眼,扒开糖纸,趁韩民生张嘴吃窝头的空,把巧克力弹他嘴里。 老韩同志嚼了两下顿觉不对味,张嘴骂道: “什么玩意?苦不拉几的。” 杨庆有躲避着他喷出来的窝头渣子,笑嘻嘻的回道: “羊屎蛋,让您尝尝鲜,味道怎么样?” “滚蛋。” 韩民生刚想继续骂人,突然发现不对劲,哪有用塑料纸包羊屎蛋的,兔崽子又忽悠人。 随即不再搭理杨庆有,继续啃窝头。 “嘿!” 这小老头还挺沉得住气。 杨庆有知道不出绝招不行了,手掌再次一翻,手心蹦出一瓶二两半装劲酒来。 黄灿灿的酒液在瓶中晃荡,当即牢牢吸引住了韩民生的目光。 “您看这酒怎么样?” 韩民生没说话,接过酒,旋开瓶盖,先是闻了闻,然后小抿一口,回味片刻后说道: “这特么哪个缺德玩意设计的酒瓶?都不够两口的。” “味道也就那样,用的药材一般,勉强能喝。” 说罢,顺手把劲酒塞怀里,面不改色的继续吃饭。 仿佛刚才无事发生,那瓶酒未曾出现过。 杨庆有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怒了,妈的,这人越老怎么还越无耻呢? 得了好处不卖消息就算了,连句谢谢都不肯说,人怎么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丫咬牙切齿的说道: “您把交易地点告诉我,我再孝敬您两瓶。” “五瓶。” 韩民生头也不抬的回价。 “您当路边大白菜呐!有户口就能买,最多三瓶。” “爱换不换,不换甭打扰我吃饭。” “四瓶,这是我的底线。” “五瓶,我让你用我的名头。” “成,不过您不能藏私。” “我老韩人品向来没得说。” “您牛逼。” 杨庆有服气的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老韩同志则得意洋洋的掏出劲酒,再次小抿一口后,感慨道: “啥都好,就是这劲忒小了点儿,臭小子你不会掺水了吧!” 自杨庆有手中流出的后世白酒,向来都是光秃秃一玻璃瓶,简称三无产品。 没品牌,没来历,没售后。 您爱喝就喝,不乐意喝也没办法。 杨庆有刚想狡辩,门口突然出现一声厉呵,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啊老韩,工作时间喝酒,你胆子不小哇!” 来人是刘所。 只见他紧走两步,趁韩民生和杨庆有愣神,一把夺走劲酒,旋上瓶盖,嘴里啧啧说道: “还是药酒,你呀你,什么酒都敢喝,也不怕喝坏了身子,念你是初犯,今儿暂且放过你,这瓶酒我没收了。” 说罢,他老人家不等俩人回应,转身快步离开厨房。 这是被抢劫了? 杨庆有幸灾乐祸的暗自吐槽,老韩啊老韩,你也有今天。 韩民生手指哆嗦着指向门外,嘴巴一开一合,愣是一个字都没往外嘣。 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大两级。 总不能骂领导不要脸吧! 平白亏了一瓶酒的老韩同志,心情非常不爽。 打完饭指点杨庆有时,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瞧那模样,仿佛再说,你小子赶快再孝敬一瓶,否则我不痛快说。 可惜,杨庆有有耐心啊! 俗话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只交了份定金,货主就开始发货了,态度差点也能接受,没有主动加钱的道理。 “咱东城的陈秃子主要倒腾各种票,不接实物买卖,他主要在东手帕胡同附近活动,那儿离东直门近,想跑随时跑,你进了胡同,只要看见乱逛的小青年,那都是他的人。” “西城的佟老二,主要折腾文物,书法字画、陶瓷文玩,他那样样不缺,他在西城有五六处院子,回头我写给你。” “南城马大头,他是个粗人,除了文物他啥都倒腾,只要是赚钱,榴弹炮他都敢给你弄来,他那你少去,这人太嚣张,没几年活头。” “北城何麻子,他有点关系,开介绍信、批手续他都能搞定,就是心黑,屁大点事也得500起步,少于这个数的买卖他不接。” 说到这,韩民生突然反应过来,这兔崽子还没说要卖什么呐! “你究竟想卖什么?我可告诉你,违法的事儿可不能干,咱这不缺吃不缺喝的,没必要冒险。” 说罢,见杨庆有只顾着在纸上记录不回话,气得他赏了杨庆有一比兜。 “听见没兔崽子。” “听见了,听见了。” 杨庆有手不敢停,老韩同志忒不讲诚信,语速其快无比,压根不给他留记录的空儿,要不是手速快,压根记不过来。 直到写完,杨庆有这才回道: “都是些吃的喝的用的,价钱高了点,一般人消费不起。” “您继续,别停。” 韩民生怒道: “继续个屁,敢情老子刚才都白说了。” 说到这,他气冲冲的点上烟,猛嘬两口后,才愤愤不平说道: “东城供销公司的采购主任姓吕,他为了维护各地食品厂的关系,经常买稀罕玩意儿,你可以找他试试,成不成不好说。” “别的供销社采购主任你都可以试一试,还有你可以去海淀温泉,那有老干部疗养院,我听说疗养院的生活主任出手很大方。” “何麻子那你也可以试试,想来他维护关系总会有需求的,报我的名,他会见你,成不成不敢保证。” “行了,别的地儿和你无关,我就不说了。” “今儿你小子打扫卫生,下班喽!” 说罢,韩民生起身背着小手,哼着京剧,走出食堂。 杨庆有记完长舒一口气,妈的,想搞点钱还真不容易。 他最近花钱有点猛,天天下午去庙会囤吃的,这不没几天的功夫,存款空了。 空间里的黄金他又不舍得动,只能打超市货物的主意。 之前的黑市他不想再去,他怕那搂草打兔子的黑市监管不讲情义,万一哪天翻脸,他跑都没地儿跑。 既然东城黑市有监管者,那西城、南城、北城也肯定跑不了,人家那是同行,不可能不互通有无。 去别家跟去东城没区别,这才逼得杨庆有找新销路。 到底是老混子,各种道道门清,杨庆有看着记满一页纸的信息,暗自欣喜。 “后几年能不能吃饱,就看你了。” 小心收好白纸,他伸了个懒腰,起身开始打扫卫生。 干了没一会儿,杨庆有又开始念叨起韩民生的缺点,无他,只怪擦桌子扫地的活太繁琐。 “还老同志,净想着偷奸耍滑。” 第197章 这是我媳妇 杨庆有收拾完卫生,跨上自行车直奔什刹海。 今儿是跟苏颖约好滑冰的日子。 杨庆有前几天在委托商店淘到一双冰鞋,是下面冰刀上面皮带的那种简易版,冰刀上有个托,捆棉鞋下就能滑。 正好今儿跟苏颖约在什刹海,可以显摆显摆。 正值寒假,什刹海热闹非凡。 无所事事的学生,趁机赚学生零花钱的小摊贩,把湖边挤得满满登登。 杨庆有找人的同时,顺道为京城gdp做贡献,糖葫芦、驴打滚等各色小吃,他均买了个遍。 一边买一边往空间里扔,这也算有枣没枣打一竿子,省的再往庙会跑。 “这儿,这儿呐!” 逛了十几分钟后,还是苏颖眼尖,老远冲杨庆有招手。 碎花棉袄,大麻花辫,小红脸,孤身一人。 杨庆有惊喜万分,今儿电灯泡没来。 “来了多久了?冻坏了吧!赶紧暖暖。” 杨庆有弄了几个罐头瓶子,洗干净后,灌满热水,放空间里备用。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滚烫的罐头瓶套上针织兜,既温暖还不烫手。 这年头小女生哪见过这个,苏颖接过罐头瓶,惊喜道: “真热乎,你在哪灌得热水?” 额....... 美妞儿不按套路出牌啊!不应该先娇羞的道谢吗? “嗐!我骑自行车来的,几分钟的工夫,怎么可能会凉!” “看这是什么?” 杨庆有怕露馅,只得取出滑冰鞋转移话题。 “你在哪弄的?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这种最好了,都不用换鞋,给我先试试。” 瞅见心爱之物,苏颖也不暖手了,接过冰鞋就往鞋上套。 皮带上有锁扣,跟后世牛皮腰带似的,使劲一勒,铁钩穿过皮带眼儿,就算穿上了。 苏颖穿皮带的同时,突然想起这种鞋可不便宜,立马警惕的抬头看向杨庆有,崔问道: “这冰鞋你花了多少钱?没买贵吧!” 杨庆有知道她得有这出,拿出早就编好的理由,糊弄道: “不贵,冰刀三块,买时上面的绑带坏了,我找院里邻居给换了条新的,怎么样?结不结实?” 看成色是挺旧的,苏颖没起疑心,跺着脚回道: “结实,没觉得哪里松,你看呢?” 杨庆有蹲下身子,抬起她的右脚,使劲拽了拽冰刀,只见纹丝不动,随即点头回道: “我看行,为了以防万一,你滑的时候小心点。” “嗯,知道啦!” 苏颖挥挥手,小跑几步,速度起来后,跟个小精灵似的,穿梭在人群中,越滑越快。 瞧那背着手的姿势,还挺专业,一看小时候就没少出来野。 杨庆有后悔弄买冰鞋了,他刚学会出溜滑没多久,滑冰一准没戏,肯定一滑摔一大跟头。 屁股不摔青不算完。 他那高大威猛的形象,还不得瞬间崩塌喽! 必须得赶紧想个借口,待会应付苏颖,冰是肯定不能滑,打死都不滑。 早些年,京城人滑冰,只要想过瘾,那得去护城河。 那儿坡陡人少河道长,滑起来没干扰,一准能玩尽兴。 而在什刹海,来的都是些中二青年,滑冰为辅,拍婆子为主。 再者说,游人这么多,你敢滑快吗? 万一磕着碰着,倒霉的还是自己。 苏颖滑了十来分钟,一个急刹车,停在杨庆有面前。 小脸红扑扑的,弯弯的眼睛如月牙般明亮可人,满含期待的问道: “我滑的怎么样?” 杨庆有帮她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发梢,笑眯眯的回道: “人太多,我刚才没看清,你再来一次呗!” 苏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狐疑的看着杨庆有。 “你没看?” 额??? 女人呐! 果然没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杨庆有扶额苦笑,原话是这意思吗? “看了、看了,刚才有个大高个挡了下我,一晃眼的工夫,再找就找不到你了,我这回保证好好看。” 苏颖不信,盯着杨庆有的眼睛说道: “大高个?你可不能跟忽悠佳佳似的忽悠我,你这么高,还有人能挡住你?” “高吗?” 来到这个时代后,杨庆有还头次获此殊荣,他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大适应。 大吃大喝了几个月,营养是补回来不少,他自己估摸着应该长了点。 可再长,也就一米七出头,能高到哪儿去。 杨庆有抬手比划了两下。 嗯,苏颖个头正好顶在他眼睛位置,姑且,勉强,应该算高吧! “来来来,我给推着你,给你来个助力,等你滑完回来再说。” 杨庆有不由分说,给苏颖转个身,扶着她的肩膀就往前推。 苏颖哪想到他会来这出,晃动着肩膀试图挣脱杨庆有。 “哎吆,你慢点,我自己来。” “往左,左边人少,过了,过了,再往右点。” 杨庆有???? 叫那么大声,仿佛冰刀在他脚下似的。 无奈,杨庆有只能把苏颖肩膀当方向盘,先往左使劲,再往右使劲。 您还甭说,苏颖脚下的冰刀还真听肩膀使唤。 只不过,有人助推还不如一人得劲,杨庆有撒手后,苏颖摇摇晃晃钻入人群,差点摔倒。 这次苏颖滑的远,围着湖中心绕了一大圈,才滑回来。 “看清没?我滑的好不好?” 杨庆有头回知道滑冰也得消耗体力,看着苏颖喘粗气的样子,他努力憋住笑,正脸答道: “看清了,滑得漂亮,我觉得有一句话可以形容刚才的你,叫巾帼不让须眉。” “尤其你背手那姿态,绝了,英姿飒爽、风姿卓越,意气风发,你要是解开辫子,长发飘飘配上英姿飒爽,能把我身后那帮看热闹的,给看迷糊喽!” 杨庆有也是尽心了,把脑中能想到的成语,全甩在当下,生怕苏颖怀疑他没认真看。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苏颖捶了一下杨庆有,低着脑袋作娇羞状,她以为杨庆有身后有不少人在看她,给她整害羞了,不敢抬头。 其实她想多了,冰面上这么多人,熙熙攘攘的,岸边上的人目光全在小吃摊上,哪有人有功夫看她。 杨庆有乐得她害羞。 心道小丫头一迷糊,哪还有心思找茬。 第198章 铁裤裆 “瞧你说的,你得自信,就我们家苏颖这模样,这谈吐,搁哪不是焦点,” “谁跟你是我们,不要脸。” 杨庆有再次挨了一锤后,笑眯眯的揽住苏颖肩膀,嘀咕道: “狭隘了不是,你和我,可不就是我们嘛!以后还会是我们家呢!” 丫得意忘形之下,完全忘了男女大防,一时间玩过界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还了得。 苏颖当即一胳膊肘捣他侧腰上,骂道: “不要脸,撒开,都被人瞧见了。” 杨庆有撒手捂着老腰,抬头瞧,果然有好事者盯着他俩。 他冲对面“嘿嘿”一笑,猛地抓住苏颖,示威似的举起她的右手,喊道: “这是我媳妇。” 苏颖小脸立马红了,当即甩开杨庆有,双手捂脸,脚下用力猛蹬,一溜烟滑向远处。 “哎!等等我。” 杨庆有纳闷,至于嘛!又没有熟人。 丫只能打着出溜滑,去追苏颖,留下身后的好事者哈哈大笑。 杨庆有凭借着油嘴滑舌,外加不要脸,成功躲过出糗,苏颖再也没提让他滑冰。 俩人伴着微风,迎着夕阳,在什刹海边吃了个肚满肠圆。 外交部街口临分手前,杨庆有从挎包里掏出一大油纸包塞苏颖手里。 “这是我前几天去乡下帮忙,老乡给的谢礼,你拿回去尝尝鲜。” “什么东西?” 捏着软软的,放手里还挺沉,苏颖好奇的就想解麻绳。 “鹿肉,没吃过吧!这玩意膻味重,炒时别忘了多放料。” “料我也给你准备好了,那,这就是。” 杨庆有变戏法似的,翻手间掌心出现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放的是爱心版十三香,小小的油纸包上,贴了个红纸裁的爱心。 “可我不会做啊!” 苏颖听到是肉,开始犯愁,家里过年买的黄羊肉还没吃完,又多了块鹿肉,这可如何是好? “没事,你先拿回去,明后天我抽空过来做。” “快回吧,天黑巷子不好走。” 杨庆有跨上自行车,催着苏颖回家。 “嗯,你骑车慢点。” 杨庆有挥挥手,加入自行车大军,消失不见。 ........... 杨庆有回到家,扒开炉门,准备生火炖肉。 苏颖不是不会做嘛!那就多准备些,下回送卤肉。 也让她尝尝小说里,老板来二斤牛肉的那种豪气感。 杨庆有接好水,端着大盆还没走进门,冯勇这小子就贼眉鼠眼的跟上来。 “哥,哥,你猜我看见谁了?” 院里进花姑娘了? 杨庆有好奇的问道: “谁?” 冯勇神神秘秘的说道: “孙友亮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自从上回孙友亮挨揍后,好些天都没瞧见他回院里住。 杨庆有还以为这孙子想搬家呢! 没成想,没搬。 没搬好哇! 回头心里不得劲了,还能有个发泄的对象。 冯勇见杨庆有忙活着烧水,毫不在意,只能上前拽住他,解释道: “不是,他这回不一样,你听我说。” “那你说。” 杨庆有耸耸肩,示意冯勇继续说。 不是看不起孙友亮,这孙子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贱人。 若你软,就没事欺负你玩。 若你硬,他见你都绕道走。 不是说有多坏,就是贱,还贼记仇。 所以,杨庆有才想着拿他当发泄对象,让他也尝尝经常挨欺负的滋味。 冯勇伸手胡乱比划着,兴奋的说道: “他今儿下午回来时,脑袋上缠着纱布,脸肿的跟猪头似的,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一条胳膊还挂着吊带,应该是折了。” “三大妈还以为院里进了生人,拦住想盘问两句,没成想,这孙子张嘴就骂人。” “他这一张嘴,大伙才知道他是谁。” “额.....” 杨庆有闻言继续去给铝壶加水,无所谓的回道: “他挨揍挺正常的,丫就是一瞎子,早晚的事。” 冯勇闻言激动道: “您知道谁揍的他?” 杨庆有回身赏了他一个脑瓜崩,无语道: “你整天琢磨什么呢?我上哪知道去。” “那您说是谁揍得他,轧钢厂的?” 杨庆有看着冯勇那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心道,你丫把八卦的精神头用在学习上,早特么考上大学了。 谁揍得? 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天挨揍的俩帮手干的。 道上混的都记仇,他们不敢报复杨庆有,只能把怨恨发泄到孙友亮身上。 没他多事,人家也挨不了揍不是。 估摸着他最近没回院里住,就是在躲那哥俩。 谁成想,躲了好几天,仍旧没躲过去。 杨庆有只能说,该,揍得都轻了,应该把丫腿也给敲折喽! “打听这么多干啥!咋地,你还想帮他报仇?” “切...” 冯勇一脸的不屑,反驳道: “我又没病。” “没病就好,回去吧,冯婶该叫你吃晚饭了。” 杨庆有还想卤肉,没工夫陪他扯蛋,说着话,就要推冯勇出门。 “别介,我妈刚开始做饭,晚饭早着呐,再说了,还有件事我没跟您说。” 冯勇用力挣脱开束缚,跑回炉子旁坐下后,继续说道: “今儿大茂哥也领着嫂子回来了,我当时躲在屋里,都没敢露头。” 不露头就对了。 搁杨庆有身上,他也不敢。 都是罪魁祸首,心虚着呐! “啊....他伤好了?” 冯勇听到这,激动道: “好了,走路一点事没有,大茂哥身体就是好,当时傻柱这么用力,人家愣是没事。” 这话里有话啊! 杨庆有好奇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傻柱用力了?” 冯勇理所当然的回道: “他俩打小就闹,大茂哥经常挨揍,没少被傻柱踢裤裆,我们都看习惯了。” “有一回,傻柱被骂急眼,误踢了解成哥一脚,解成哥躺了一周才敢下地。” “那时是我天天扶着他去上厕所,好家伙,您是没瞧见,肿得嗨!我看着都害怕。” 说完,冯勇拍着胸脯,一脸的后怕。 好家伙,还有这种辛秘! 杨庆有也是惊了,敢情许大茂被从小踢到大,练出来了哇! 这不纯纯的铁裤裆嘛! 没孩子也正常,都有这神功了,还要孩子干嘛! 能硬起来都得亏老祖宗保佑。 第199章 孙友亮死了 听冯勇叨叨完,杨庆有稍微去了点愧疚之心。 想来许大茂有此神功,应该不在乎再多挨一脚吧! 对。 肯定不在乎。 大茂同志心大,在不影响敲寡妇门的情况下,想来他过几天就忘了。 “你打没打听到,傻柱是怎么道歉的?” 冯勇沮丧的回道: “没,一大爷天天拉拉个脸,我都不敢往中院去了。” 额....... 是该拉拉脸,受这么大憋屈能高兴才怪。 杨庆有拍着冯勇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回头许大茂会替傻柱宣扬的。” “那倒也是。” 冯勇想到许大茂那有仇必报的性子,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能让傻柱丢脸的事儿,许大茂肯定不会放过,而且上班的头一天就得去宣传部,替傻柱好好宣传下。 冯勇立马想到一个,找他打听准没错。 “哥,您忙着,我回了。” 杨庆有看着冯勇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暗骂,臭小子这是抽哪门子疯? 刚才撵都撵不走,现在倒好,不撵时跑得比兔子还快。 难道是属驴脾气的? 冯勇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就搞到了第一手消息。 那晚傻柱去道歉了,而且是带着极大的诚意,被易中海押去的。 先鞠躬后赔礼,据谣言讲,傻柱鞠个半小时躬,许大茂才放过他。 这消息听得杨庆有一脑门黑线。 许大茂这孙子是真敢吹,轧钢厂的工友们也真敢传。 鞠半个小时? 谁特么信啊! 低个头倒有可能,鞠躬算了吧! 估摸着傻柱还得套这孙子的麻袋,且等着吧! 坏水三人组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正月十四,也没等到。 这天过后,杨庆有就没在关注这件事,因为他,不,整个四合院,乃至交道口派出所都迎来了一件大事。 十四号中午,杨庆有吃过午饭,打扫完卫生,正准备下班找地儿浪时,冯政委吆喝着紧急集合。 本来没韩民生和杨庆有的事,但这哥俩贱啊!非要凑过去看热闹。 结果被拉了壮丁,美其名曰去帮忙维持现状秩序。 有辖区住户报警,交道口北三条东头一处废院内,发现有一男性被害,群众发现他时,胆大的过去摸了下,还温乎。 大冬天的都没凉,证明没死多久。 新鲜啊! 杨庆有兴奋、激动。 枉他来派出所这么久,终于碰到传说中的命案了。 上辈子侦探破案小说可没少看,终于到了发挥所长的时刻。 对,丫就是这么想的。 这年头没高科技,根据小说中剧情来看,无非就是排查社会关系,找到嫌疑人,一顿大记忆恢复术后,等着犯人招供就行。 您看,多简单。 简单到有手就成。 倒不是非要亲自上手,主要是能参与侦破,印证脑中所想,就够杨庆有兴奋的。 案发地点很近,派出所往东二百米,路口往北六十米就到了。 都不用骑自行车。 杨庆有赶到时,局里刑侦队还没到,现场刘所是指挥官,正指挥着民警摸排附近住户。 “嚣张,太嚣张了,抓到这孙子,老子先扒他一层皮。” “老刘,素质,注意素质,你是人民警察,不是街头混混。” 冯政委不仅要指挥后来的民警驱赶围观群众,还得小声劝解刘所。 也不怪刘所生气,离派出所直线距离不超过三百米的地儿发生命案,这简直是耻辱。 都被人骑脑袋上拉屎了,能不发火嘛! 等驱散完人群,无所事事的杨庆有偷摸凑到刑侦队公安身旁,打量尸首。 虽说杨庆有原身在来京的路上没少见这种情形,但穿越后的杨庆有可没见过,所以他好奇。 “哎吆我艹。”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看见死者真面目后,国粹脱口而出。 惹得正在验尸、收集证据的公安们齐齐侧目。 杨庆有尴尬的笑了笑,缩着脑袋跑出院子。 妈的,尸体是孙友亮。 此刻的他安静的躺在一堆烂瓦片旁,双眼紧闭,脸上的淤青也消失不见。 虽只是匆匆一眼,杨庆有敢肯定自己没看错,就是孙友亮这孙子。 见了鬼了,这孙子就一普通工人,竟然有人害他。 “坏了。” 杨庆有突然反应过来,妈的,自己好像和他有矛盾。 这该如何是好? 藏着不说? 不行,回头被查出来,没屎也得弄一裤裆骚味儿。 去主动自首? 好像也不行,万一被当成嫌疑人,拉去关两天,亏不亏啊! 可是..... 不主动好像也不行。 “刘所,刘所,我有事汇报。” “去,没看忙着呐嘛!去找老冯去。” 刘所头也不抬的摆摆手,示意自己没空。 不让点火,还不能放炮了? 杨庆有索性直接坦白。 “我认识死者,知道他住哪,在哪上班。” “那你怎么不早说。” 刘所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嫌弃变愤怒,给了杨庆有一比兜后,冲不远处的中年人喊道: “马队,过来下,我们所的同志认出被害人了。” “来了,来了。” 刑侦队队长马福来,四十岁左右,一米八的大高个,眼神锐利,直透人心,板着脸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杨庆有敏锐的察觉到,这位老哥肯定上过战场杀过人,而且不少。 “你是管片民警?” “不是,我是所里厨师。” 马福来有些意外的看了眼面前的小年轻,翻着小笔记本说道: “嗯,你说吧!详细点。” 不愧是刑侦队的,够直接。 “他叫孙友亮,我是他邻居,同住南锣鼓巷95号院。” “他在轧钢厂上班,具体什么工种我不清楚。” 马福来边写边顺嘴问道: “嗯,那他平时跟谁好,跟谁有矛盾,你知道吗?” 正戏终于上场,杨庆有没法不回答,索性直接了当说道: “知道,他跟我有矛盾,跟谁好不清楚。” “嗯?” 刘所闻言腾的走过来,赏了杨庆有一比兜,骂道: “兔崽子,上回保证书你白写了,还敢跟人有矛盾,回头再交一篇检讨书上来,不,两篇,好好长长记性。” 杨庆有捂着脑袋真想喊冤。 这尼玛跟上回保证书挨得着吗? 那是见义勇为,是公事。 这是正当防卫,是私事。 两码事好不好。 第200章 冤枉啊! “你甭替他遮掩,只是有矛盾,我又没说人是他杀的,老刘啊,你护犊子是不是也该看看情况。” 被人点破小心思,刘所尴尬的笑着。 马福来懒得理他,盯着杨庆有继续说道: “你继续说,说详细点,好让你们刘所省点心。” 行,既然你们想听,那就说呗! 反正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人不是自个杀的,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杨庆有解释道: “初一早晨拜年时,跟他闹了的矛盾,互相吵吵了几句。” “后来他纠结了两个混混上门找事,还拿着刀,我见他们凶狠,生怕伤着院里劝和的管事大爷,就把他们仨揍了一顿。” “额...揍完后,又把他们仨挂墙头晾了一个来小时。” “当然了,之后我再也没揍过他,小惩大诫嘛!既然他认错了,我也不能追着不放不是。” 刘所在一旁欣慰的点着头,不错,臭小子有我当年的作风,下手够狠。 马福来这回写的字多,杨庆有眼巴巴的等了许久后,才等来他的追问: “有人证吗?” “有,全院百十号人,当时去了最少也有五六十口,他们都看见了。” “嗯。” 马福来点点头,正要收笔时,突然起了法医的检查结果,又翻开笔记本,目光严厉的说道: “不对,你没说实话,死者胳膊上上骨折是怎么回事?” 杨庆有无语,您这联想力够丰富的。 “我前几天听院里邻居说,他被人打了,当时脑袋上包着纱布,满脸伤,不仅胳膊折了,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具体因为啥我不知道,不过您可以去厂里转转,说不定能问出来。” 马福来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继续问道: “说说你今天在哪儿?都干了什么?” “上午忙,一直在厨房干活,没工夫出门,所里同志们可以作证。。” “嗯。” 马福来记完后,合上笔记本,深深的看了一眼杨庆有后,冲刘所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转头离去。 这下杨庆有不淡定了。 有没有嫌疑,能不能走,您倒是给个准信啊! 一句话不说就走是几个意思? 刘所可没杨庆有那样的疑惑,他明白,杨庆有这是暂时被排除嫌疑。。 以后万一有新的证据,就该直接抓人了。 “你小子老实说,里面有没有你的事儿?” 杨庆有连忙举着三根手指发誓道: “别人不信我,领导您不能不信啊!” “拌几句嘴,就得杀人,那我得多大气性。” “再说了,我是打赢的那方,我又没吃亏,凭嘛多此一举去杀他,那我得多缺心眼。” 对于杨庆有的品性,刘所还是有信心的。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导、合格的警察,保持适当的警惕也是应该的。 刘所盯着杨庆有的眼睛瞅了老一会,把杨庆有瞅毛了后,才拍拍他的肩膀,留下句话。 “那倒也是,记得交检讨哈!” 凭什么? 民不举官不究,管得着嘛您? 当然了,杨庆有也就敢在心里嘀咕,他可不敢当面说,否则两篇变四篇,等着哭去吧! 刘所走后,冯政委又凑过来,拍着杨庆有肩膀,阴阳怪气留下一句话。 “行啊小子,没看出来你气性还挺大。” “当时你怎么没打死他?还省得马队费心费力查找真凶,直接抓你得了,多省事。” 杨庆有瞪大了双眼,气呼呼的冲两位领导竖了个中指。 一个折磨人,一个阴阳怪气,活该你俩是搭档,祝你俩当一辈子的搭档。 一个小时后,刑侦队抬着尸首走了,派出所众人也散了。 只剩下个别附近住户还在巷子里冲着案发地指指点点。 韩民生家离这近,跟杨庆有打了声招呼,背着手溜达着往家走。 而杨庆有得回派出所取了自行车才能回家。 回去的路上,他心里暗暗琢磨。 越想越不对劲,挨揍的那哥俩,就是街头混混,敲人闷棍砍人手指他们拿手,要说杀人,估计他们没那胆子。 孙友亮只是一普通工人,没钱没权,不至于招惹杀身之祸啊! 不对劲,有蹊跷,很有蹊跷。 “杨哥,您可回来了,出大事了。” 杨庆有还没走进四合院大门,冯勇就主动迎了出来。 “怎么了?” 冯勇把他拽到巷子里,脸色焦急的说道: “您赶快跑吧!孙友亮死了,公安正在查您呐!” 这话听得杨庆有一脑门黑线,想当场抽他俩大嘴巴。 敢情这人他不杀不行呗! “去去去,净特么扯淡,我刚从案发现场回来,要是我干的,你以为我还回得来吗?” 踢了这小子一脚,杨庆有推着自行车进门。 “哎,您等等我。” 冯勇追上来,小声嘀咕着: “那不是您干的,是谁呢?哦,我知道了。” 这小子一脸惊喜的看向杨庆有,恍然大悟道: “您说是不是那俩人干的。” 说罢,他还做了个捅人的动作。 “去去去,我看你是长本事了,什么话都敢说,有公安在,你少特么瞎操心。” 又挨了一脚的冯勇,仍旧藏不住脸上的八卦味儿,估摸着他憋不了几分钟,还得到处瞎嚷嚷。 公安来的很快,杨庆有往屋里推车时,他们已经询问完后院住户,正奔着杨庆有家来。 “砰砰砰!杨庆有同志,麻烦开下门。” 得,早知道不回家了,这公安上门盘问完,后院邻居们能把他的谣言传得漫天飞。 杨庆有郁闷的拉开门,请公安同志进屋。 “公安同志,该交代的,我都跟马队交代了。” 来了四个公安,两个便装,两个制服。 其中一位制服闻言笑了笑,回道: “你别瞎想,我们知道案发时你不在,没怀疑是你干的。” “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你,认不认识那天与孙友亮同来的俩人。” 这话问的。 杨庆有心道,我要是认识,那晚还能抽他俩吗? “不认识,不过我这倒有一样他俩的东西。” 杨庆有指着其中一位便装公安说道: “同志,您侧侧身,您身后砖头上两把杀猪刀,就是那哥俩的。” “那晚他俩走时,忘了带。” 第201章 吃瓜群众 对于杨庆有所说的忘了带,公安同志不置可否,并未过多追问。 都是一个系统的,该给面子的时候还得给。 公安同志示意随行人收好杀猪刀,便告辞离开,顺道留下一句话: “扬同志,如果你再想起别的情况,还请及时向我们通报。” 杨庆有还能说什么? 点头答应呗! 他倒是想给人家塞盒烟,问问后院邻居说没说他坏话,但瞅着公安同志一副公正严明的样儿,他没敢。 冯勇的大嘴巴果真靠不住,公安同志问话的空,他就把杨庆有在案发现场回来的事,给秃噜了出去。 公安同志刚走,前院一帮老娘们便急匆匆上门打探消息。 “小杨,孙友亮真死了?” “小杨,和你没关系吧?后院他们都说是你干的。” “小杨,公安怎么说的?和咱们院有没有关系?” “姓孙的怎么死的?惨不惨?听说在交道口北三条,他去那干什么?不会有相好的吧?” 一个个跟看见骨头的大狼狗似的,围着杨庆有喋喋不休。 “各位婶子,你们先坐,坐下再说。” 杨庆有瞪了一眼门外的冯勇,无奈只能搬出为数不多的凳子,招呼大伙坐下再说。 谁知冯婶带头不肯坐,拽着杨庆有就不撒手。 “小杨,你倒是说啊!我还得回屋纳鞋底呐!你别耽误工夫。” 这话说的。 你们家有布票吗?还纳鞋底。 甩又甩不开,跑也跑不掉,杨庆有只能老实瞎编。 “我又不是公安,您太高看我了。” “所里人手不够,我就去帮忙维持了下秩序,远远瞅了一眼,死的挺惨的。” “两只眼瞪的提溜圆,脑袋血刺呼啦的,胳膊高高举着,仿佛要抓住凶手不让他跑,怨气那叫一个大。” “您是没瞧见,把周边住户吓得,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只怨老天没多给一双腿,生怕跑慢了,被姓孙的怨气缠上。” 杨庆有边说边比划,说的有声有色,语调抑扬顿挫,让众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在其他大婶悄摸往后退时,冯婶突然赏了杨庆有一比兜,骂道: “呸,你小子也不是好东西,净想着吓人。” “老京城人在解放前哪个没见过尸体,还用的着跑?你个熊玩意,这么吓人,你怎么不跑?” 杨庆有冤啊! 他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那成想冯婶不按套路出牌,您不怕没事,您装一下也成啊! “我错了,错了,您别生气,我重新说。” 旁边的老娘们也反应过来,敢情你小子刚才吓唬人呐!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盯着杨庆有,只要他敢再不老实,保准都跟冯婶似的,饶不了他。 “那啥,他就是被人捅了几刀,在一个废院里,被人发现时,都快凉了,我去得晚,里三层外三层的全是公安,咱也不敢多嘴,更不敢问。” 冯婶闻言不甘心的追问道: “没了?” 杨庆有摇摇头。 “没了。” “切!瞎耽误工夫。” 没吃着瓜,冯婶很失望。 既不离奇也没辛秘,大伙纷纷失望离去。 杨庆有在屋里还能听见她们的讨论声: “你说姓孙的是不是得罪人了?” “那还用说,他整天跟不三不四的人瞎混,这都是报应。” “那可不好说,别人能有小杨狠?小杨这样的,才把他吊垂花门抽了几巴掌,那些小混混不至于杀人吧!” “你这话不对,小杨在派出所上班,跟小混混不一样。” “对,那些人整天偷鸡摸狗的,急眼了,真敢捅人。” “真的?” “不信等你们家老爷们回来,你问问。” “拉倒吧,也有可能是外地逃难的干的。” “那以后出门可得小心了,我听说最近逃难的有点多,还真有可能是他们干的。” 至于她们八卦的靠不靠谱,杨庆有不敢说,但她们对自己的肯定,杨庆有听得真真的。 以至于小杨同志关门前,暗暗发誓: 以后还给你们弄下水吃。 现在杨庆有心里明清,知道自己在四合院应该怎么混。 积极融入前院,维护好邻里关系,杜绝跟中院、后院的住户有牵扯,一美来了也不成。 他跟中院后院住户之间,井水不犯河水都不行。 已经严重到,哪边倒霉,另一边必须狠踩一脚的程度。 ............ 年关过后,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京城逃难的确实多了不少。 派出所都接到了通知,要配合巡逻队,发现逃难的,及时把人送到救助站,以免引发恶性事件。 第二天一早,杨庆有拿着头晚赶出来的检讨书,去找刘所承认错误。 没成想刘所不在,人家领导事多,一早去局里开会了。 那也没事,隔壁冯政委也是领导,来都来了,总不能白来一趟。 “砰砰砰!” “领导,我找您承认错误来了。” “坐那等着。” 冯政委随手一指,接着低头忙活。 杨庆有拿着两页检讨书,老实坐那,低头找错别字。 闲着也是闲着,临时抱抱佛脚,总比被领导找出错别字,再挨顿批评强。 等了有十分钟,冯政委放下钢笔,抬头说道: “拿过来,我看看。” “哎,您瞅瞅。” “嗯?。” 冯政委接过检讨书,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老脸黢黑。 两篇检讨书下来,全是大话套话,车轱辘话来回说,没涉及到一点事实错误。 杨庆有这回确实偷懒了,他心里有怨气,压根没觉得自己有错,丫压根没认真写,照着报纸一顿猛抄。 什么领会党的指示,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积极向组织靠拢,全是大话,跟他打架没一点关系。 不过。 搁在平均初中学历的派出所,也算是优秀检讨书,总比那些大老粗张嘴我错了,闭嘴对不起要强。 “嗯,先放这吧,我回头交给刘所。” “哎,那领导您忙!” 杨庆有见成功糊弄过差事,喜笑颜开的转身告辞。 “慢着,过来签个名再走。” 冯政委从抽屉中取出几页纸,递给杨庆有。 “好嘞,借您钢笔用用,您看我该........” 杨庆有答应的痛快,接过纸,想要落笔时却懵逼了。 第202章 后知后觉 那是一张申请表,抬头写着:治安员入职申请。 第二张也是如此,抬头写着:组织关系调动申请。 还有第三张,入所须知。 杨庆有立马慌了,哆嗦着把表格放回去。 “领导,您拿错了。” “没错。” 冯政委按住他的手,乐道: “我跟街道办老钱协商过了,你呢,以后组织关系就转到派出所。” “先入治安员的岗,等你以后立了功,或者政策允许,再给你转成正式民警。” 杨庆有听到这话却不乐意了,心里大骂钱主任。 老头儿忒坏,把人卖了都不肯说一声。 老子就想干厨师,每天磨半天洋工,干半天活,还有比这更舒坦的日子吗? 这下倒好,磨洋工的日子一去不复返。 芭比q了。 治安员,说起来好听,用起来好用,实际上还是个临时工。 待遇跟后世辅警一样,不仅工资低一截,还得跟在民警后面当小,连配枪的资格都没有。 尽管木已成舟,小杨同志还想试图挽回,讪笑道: “可我是个厨子啊!怕干不好治安员的活儿,要不您在考虑考虑?” “不用考虑,这事所里经过慎重考虑,局里也正式批了,没反悔的余地。” “今儿你再去厨房干一天,明天街道办会派新的厨师,你呢!要有思想准备,积极适应新的工作岗位。” “好了,抓紧签字吧!” 得,这下好了,后路没了,想不签都不行。 杨庆有边签字,边在那叨叨。 “领导,我才初中学历,也没学过法律,您说我行吗?” 冯政委闻言笑骂道: “怎么不行,刘所还小学学历呐!不照样当所长。” “你小子甭在我这抖机灵,都知道法律了,还能当不了治安员?当不了也没事,回头我跟老钱打招呼,街道办掏大粪的老李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回头调你过去帮忙。” 杨庆有立马急了,掏大粪? 那样还能娶着媳妇吗? 苏颖知道后,不得两拳头锤死他。 “别啊!我能当好,必须能,您就瞧好吧!回头我每周给您弄俩毛贼回来,保准让您在局里露脸儿。” 冯政委一把夺过钢笔,整理着申请书,骂道: “滚蛋,还露脸,你别让我现眼就成。” “哎,我这就滚,您忙,您忙。” 杨庆有陪着笑,关好办公室的门后,立马收起笑脸,心里大骂钱主任。 臭老钱,你等着,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他这会儿还不知道,治安员只是个过渡,就跟后世的实习期差不多。 没办法,他一不是转业军官,二不是中专分配,想当警察,只能先在治安员的岗位上过渡几个月。 冯政委跟刘所他俩人,为了杨庆有,也算是操碎了心。 就这,他还埋怨人家多事。 杨庆有蹲厨房门口,见到韩民生的瞬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 “韩哥,韩哥,您得给我做主啊!我被街道办卖了。” 卖了? 就你这长相,这脾气,谁敢卖你。 韩民生知道杨庆有在逗他玩,嫌弃的说道: “卖了好,省的在我跟前气我。” 杨庆有可不想放过他,好搭档嘛!怎么着也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自己不舒坦,你老韩也得陪着。 “别呀!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刚才冯政委说,明儿不让我来厨房了,您说这算什么事啊!” 可惜老韩同志不上当,踢了他一脚,骂道: “滚蛋,别以为老子好糊弄,冯政委昨天就跟我通过气了。” “啊?” 杨庆有傻眼了,敢情事关自己的终生大事,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老钱,你等着,老子回头就去套你孙子麻袋。 杨庆有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继续针对钱主任。 在他心里,都怪钱主任,你不签字,哪有这么多事。 他不知道的是,这事是人家主动提的,不仅把他卖了,还卖了个好价钱。 送走他一个,街道办减少了三个待业青年。 这笔买卖,划算。 谁知,韩民生在他破碎的心上又添了一脚。 “赶快干活去,今儿最后一天,你要敢偷奸耍滑,我饶不了你。” 杨庆有撇着嘴,不服气的叫嚣道: “您客气点,赶明儿我就是客人了,小心我投诉你。” “你投诉个试试?” “别,我错了,错了,您小心点,别伤着自个。” 最终,杨庆有在韩民生的擀面杖下,彻底认怂。 上午九点多,去局里开完会的刘所,刚回到院里便吆喝着在家的公安开会。 杨庆有忙里偷闲,站门外偷听了一会儿,也不算偷听,反正他明儿就转岗了,算是提前熟悉工作内容。 原来昨天不止孙友亮一位死者,在地坛公园北侧,还死了俩人,就是跟孙友亮一块去杨庆有家闹事的那两位。 只不过那哥俩更惨,被人捅了不说,还少了好几根手指头,刘所介绍说,经过局里法医检查,他们俩是先被逼供,后被杀害的。 经过局里研究,最近要加大排查力度,不仅要寻找真凶,还要及时把流窜进胡同的难民送到救助站。 领导们怕这事是难民干的,这些人逃难的路上,啥都经历过,胆子大得很,不排除难民中有这等狠人。 好家伙,杨庆有听完直呼好家伙。 这敢情不是寻常的江湖恩怨,说不好还牵扯到特务啥的。 至于难民一说,那都是扯淡,哪有这么巧,正好把他们哥仨凑一天送去地府作伴。 大案啊! 这不巧了嘛! 前脚刚知道自个要当治安员,后脚立马就有大案送上门。 这么大升迁机会放在眼前,杨庆有怎么可能错过。 “干了。” 做好决定后,我们的小杨同志屁得屁得跑向厨房,他得先干活,干完活才能去忙升迁大事。 冯政委,你就等着吧!这回保准让你露一大脸。 杨庆有回到厨房,嘴里哼着歌,菜刀舞的飞快,干劲十足。 “你小子吃蜜蜂屎了,笑得这么开心。” 韩民生不解,这小子刚才还寻死觅活的,怎么转眼像变了个人似的,笑的贼开心。 “瞧您说的,我这叫爱岗敬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为同志们的午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滚蛋,净特么扯犊子,剁个菜,瞧把你能耐的。” 挨了一脚的杨庆有,心里哼哼着: 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第203章 查案他很在行 别看杨庆有牛逼吹得震天响,但论起查案,他还真是睁眼瞎。 这不,吃过午饭,他出了派出所,扶着自行车站马路边,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杨同志破案未半而中道崩殂? 不行,不行。 杨庆有摇着头,嘎嘎急转cpu,努力想破解办法。 十分钟后。 丫吹饱寒风,推着自行车掉头回派出所。 他连受害者叫什么名都不知道,还查个屁的查。 今儿是许晓峰、刘荣值班,哥俩在值班室正懒洋洋的打着瞌睡,杨庆有猛地推门进屋,吓了哥俩一跳。 “你小子不下班,来值班室干什么?” “哎吆,许哥、刘哥,您俩值班啊!来抽根烟。” 来干什么? 当然是打探消息。 杨庆有进门就掏出烟,殷勤的给哥俩点上。 “我说你小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赶紧说,等烟抽完,咱可就没香火情了。” 许晓峰还记着训练时杨庆有捉弄他的事儿,心里憋着气,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然得还回来。 杨庆有给自己点上烟,挨着许晓峰坐下,笑眯眯的回道: “瞧您说的,咱以后就是同事了,都是一个战壕里搅马勺的战友,什么香火不香火的,那多见外。” “拉倒吧,你的阵地在厨房,甭瞎套近乎。” 许晓峰猛嘬烟,想着赶快抽完,好再找臭小子混一根。 一分钱也是便宜,就当之前被捉弄的利息了。 杨庆有可不是差钱的主儿,见他快抽完了,立马掏烟给续上。 不是讲香火情嘛! 今儿抽死你。 “您消息不灵通啊!今儿一早我在办公室已经办完手续了,打明儿起,我来这报到,不当厨子了。” “什么?” 刘荣跟许晓峰齐齐惊呼,尤其是刘荣,他对杨庆有的厨艺那是相当认可。 回想以前,那是纯纯的往事不堪回首。 韩民生那不叫炒菜,那特么是炖猪食,不,他炖的那玩意,猪都不吃。 “谁特么出的骚主意,你来了,那厨房怎么办?还让不让我们吃中午饭了。” 杨庆有闻言慌忙给刘荣续上烟,乐道: “冯政委出的,刘哥,要不您去理论理论?我正好也不想来,劳驾您受累。” “哦,原来是冯政委啊!领导这么办肯定是有领导的想法,咱当下属的听着就成,准错不了。” 刘荣也是个有趣的,听闻是顶头上司的决定,立马多云转晴,拍马屁都不带背人的。 他可不糊涂,挨顿骂和拍马屁之间,他很有先见之明的选择拍马屁。 没见冯政委刚搁门前路过嘛! 好家伙,吓他一身冷汗。 “你倒是说啊,有没有人接你班?要是没人,以后我就不在食堂吃了。” 许晓峰在一旁插话道: “对,我也是。” 杨庆有直呼好家伙,老韩同志这得多不得人心。 “那你俩还是继续吃吧!我听领导说,街道办会出人接我的班,不过,听那意思,好像来接班那人没进过厨房,得现学手艺。” 现学? 那不完犊子。 跟着韩民生能学得了好? 瞎子给熊点灯,瞎扯蛋嘛! 许晓峰和刘荣齐齐叹气,看着肚子上好不容易攒下的膘,只觉往后余生,膘途一片惨淡。 他们对调杨庆有来当同事倒没意见,毕竟这小子战绩贼猛,无论打架,还是抓贼,他们这帮正式民警拍马也追不上。 多了他,以后说不定还能跟着混点成绩。 这勉强算是对以后掉膘的补偿吧! “许哥,找您打听个事儿,今早开会时,说没说那俩受害者叫什么?住址在哪?” 扯完闲篇,杨庆有终于想起了正事。 “你问这个干什么?人都死了,怎么着,你还想过去补两刀?” 许晓峰一脸的警惕,以这臭小子平日里的行事作风来看,他主打一个记仇,给人补刀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 “对呀,小杨,咱们公安是纪律部队,你可不能犯错误。” 刘荣在旁边趁机补刀,捅得杨庆有气血上涌,脑门直突突。 “您俩想什么呐!我现在是治安员,这不想着转正嘛!所以来问问你俩,看有没有机会,搏一搏。” “有机会,有机会。” 提到立功,就没人不感兴趣,刘荣立马挪凳子凑杨庆有身旁,介绍道: “那俩跟你是本家,叫杨双全和杨双利,他俩不住咱们辖区,好像住小黄庄。” 许晓峰接话茬道: “他俩最开始跟陈秃子混,结果手脚不干净,被赶了出来,再后来就在东城外工厂区瞎混,偶尔抢抢落单职工,混点零花钱。” 哥俩说完,直勾勾的瞅着杨庆有,见他不说话,刘荣问道: “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有个屁的想法。 杨庆有翻着白眼,心道算这俩混蛋死的快。 那晚要知道他俩也姓杨,绝对多吊丫一小时。 真特么丢老杨家脸面。 “您当我是神仙啊!听两句就有想法。” 杨庆有掏出剩下半包烟,丢给俩人后,拍拍屁股起身告辞。 “您哥俩慢慢抽,我去看看现场再说。” “要不要哥跟你一块去?” 身后传来许晓峰贱嗖嗖的声音,杨庆有头也不回的应道: “好哇!出得来吗您?” “滚蛋,臭小子,你最好祈祷明儿别分我手上,否则,哼哼!” “切.....” 做美梦呢! 好歹也是抓贼小能手,分哪也不可能待值班室烤炉子。 杨庆有给他回了个中指,跨上自行车潇洒离去。 刑警破案无非那几个套路。 要么抽丝剥茧,从细处找破绽。 要么大气出奇迹,仗着人多,广撒网,多捞鱼。 要么看谁有嫌疑,逮回去,让他领略专政铁拳的威力。 方法多多,可惜杨庆有都用不了。 一来他是个临时工,连证都没下来的那种,群众不一定搭理他。 二来他这是非法破案,没法呼朋唤友,只能孤身一人瞎折腾。 好在他有外挂傍身,勉强算有点助力。 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嫌疑人提前体会一下专政铁拳的威力。 动手嘛! 他很在行。 半个小时后,地坛公园北,兴化路与小黄庄交汇处,东侧一处废院内。 杨庆有拿着根小木棍,东戳戳西找找的翻找案发现场。 第204章 有原则的小屁孩 “妈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干的,否则扒了你的皮。” 本来杂草丛生的碎瓦片中,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放了把火,整的满院子灰烬,甭说脚印了,连特么血迹都看不见。 他不是办案人员,只是大概听说了凶手是在这儿行的凶,具体在院子何处,他可不知道。 本着来都来了,万一查出点什么的心思,他想努努力。 没成想,黑色的大棉鞋都快变成灰色时,也没找出一点线索。 他用屁股想也这是凶手干的,估摸着怕公安们查出来什么,索性当晚放了一把火,给案发现场洗个火澡。 这么一折腾,神仙来了也没辙。 敢夜里回来放火,想来凶手的住处,应该离这不远才对。 可..... 该从哪边找起呢? 杨庆有站在废墟前的胡同里,开始犯难。 别看这片靠近后世的北三环,属于城外的郊区,可耐不住京城人口多,郊区也得住人。 这一片政府也没个规划,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小院子,布满了窄胡同,钻进去,杨庆有都怕迷路。 就在此时,一个小女孩,四五岁的样子,裹着脏兮兮的大棉袄,从隔壁院蹦出来。 她看见杨庆有后,眨巴着大眼睛,软糯糯的问道: “大哥哥,你是要饭的吗?” 一句话,差点没给杨庆有干破防。 “大哥哥不是要饭的,大哥哥是.......” 说到这,杨庆有说不下去了,瞧着自个浑身上下灰不溜秋跟叫花子似的,可不就是要饭的。 丫照着身上使劲拍打一番,又狠狠甩了甩头发,这才笑眯眯的掏出几块糖,拿出一颗塞小丫头嘴里。 “甜不甜?” 小丫头眯着眼,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回道: “甜。” “甜就好,哥哥有话问你,只要你能答对,这些糖全送给你。” 杨庆有晃了晃手里的糖,话里全是诱惑。 结果,小丫头听完话,转头就往家里跑,边跑边吆喝: “二哥,糖,二哥,有糖吃。” 几个意思? 这年头就有人贩子了吗? 小丫头片子防范意识忒高了点吧! 杨庆有目瞪口呆的看着小丫头消失的方向,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这刚有了点灵感,想通过收买附近的小孩,来找破案线索。 没成想,小丫头的脑回路跟成年女性一样,没法琢磨。 白瞎一块糖。 杨庆有感慨着,往嘴里丢了一块糖,咂摸着嘴,准备走人。 谁知他刚掉头走了没几步,小丫头又从院里跑出来,嘴里喊着: “就是这个大哥哥,他有糖,可甜了。” 不卖消息改打劫了? 杨庆有看着小丫头,一脑门问号。 可惜,人小丫头心思干净着呐!可没他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小丫头出来没跑几步,院里又蹦出几个小孩,小的三四岁,大的七八岁,全脏兮兮的,裹着与年龄不符的大棉袄。 领头的估摸着就是小丫头嘴里的二哥,臭小子摆出一副大人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到杨庆有面前,仰着脑袋问道: “你有糖?” 得,一开口,功力全破。 杨庆有成心逗他,把糖塞他手里,说道: “给你,你先验货,咱再说事。” “不用,二丫说甜,就肯定甜,你说吧,什么事儿?” 臭小子还挺有原则。 杨庆有无语,这孩子长大了绝对比浩南哥强,最起码他有底线。 “我想问问,你们知道昨儿谁在这放得火吗?” “当然不白问,这把糖算是报酬。” 说话间,杨庆有从兜里又掏出一把糖。 这种花塑料纸包裹的水果糖,一块钱一斤,杨庆有年前在王府井买了十好几斤。 本来是防备着院里小孩拜年用的,没成想压根没人找他拜年,一放就在空间里放到现在。 小男孩瞅了瞅自己手里的糖,又看了看杨庆有手里的糖,估算完数量后,猛吞口水。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开口。 瞧他那模样,杨庆有乐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臭小子绝对是知情者。 加码,必须加码。 “丫头过来。” 杨庆有一股脑把糖块塞小丫头怀里,又从挎包内掏出一油纸包,拆开麻绳后,一股香喷喷的卤肉味,顺着油纸包往外飘。 “咕咚!” 杨庆有看着猛咽口水的小屁孩,笑眯眯的蛊惑道: “瞧见没?刚出锅的卤肉,过年都吃不上的好玩意,今儿便宜你了。” “愣什么呢小子?接着啊!” “啊?” 小男孩慌张的把糖块塞棉袄兜里,双手捧着卤肉,鼻子一个劲的猛吸气。 好香啊! 底线、原则? 见鬼去吧!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说的。” 杨庆有揉着小丫头的脑袋,点头应道: “没问题,诶.....” 没成想小丫头一脑袋油,怪不得软腻腻的,杨庆有猛甩手,还趁机偷摸在小丫头棉袄上擦了两下。 “是和平里的林老大干的。” “林老大?” “额.....我们都管他叫林老大,至于真名叫什么我不知道。” 就这会的工夫,小丫头嘴里糖已经吃完了,杨庆有索性掏出一大白兔奶糖,剥开塞她嘴里,然后看向小男孩,继续问道: “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发现他的,在哪能找见他。” 小男孩显然也认出了大白兔,直勾勾的盯着杨庆有手里的糖纸,不言语。 臭小子,还拿捏上了。 杨庆有又掏出几个奶糖,挨个分给一帮小屁孩,然后说道: “行了吧!再磨叽我可反悔了。” “行行。” 小男孩吸吮着奶糖,开始讲述事情经过。 他昨晚半夜领着小丫头出门拉屎,在公厕蹲着时,听见胡同里有人说话。 其中一个人骂道: “你特么哪买的火柴?怎么划不着。” “你起开,我来。” 俩人嘀嘀咕咕说完话,没几分钟,就听见院里有人喊: “隔壁着火了,大伙快起来灭火啊!” 其中后说话的那位,就是和平里的林老大。 “你怎么知道是他,万一听错了呢?” 小男孩摇着头回道: “不能,他儿子跟我打过架,他威胁我,再敢欺负他儿子,就套我麻袋,我绝对听不错。” 好家伙,套小孩麻袋,真特么说得出口。 这么说,丫绝对不是好人。 第205章 就是他 再三确认小屁孩没听错后,杨庆有顺着小屁孩指引的方向朝和平里走。 但是,七绕八绕之后,杨庆有越走越迷糊。 他面前不是狭窄的胡同,低矮的四合院,而是一栋栋的筒子楼,用红砖围墙围着,看起来极具现代感,有种误入八十年代的感觉。 这不扯淡嘛! 这年头一般人能住起筒子楼? 杨庆有头皮一阵发麻,他盼着是自己找错方向,可千万别是这儿。 恰巧小区门口,暂且称作小区吧! 有几个大爷坐在小区门前的空地上下象棋,杨庆有走过去,敬烟问道: “大爷,麻烦问您一下,和平里在哪?” 旁边看热闹的大爷接过烟,警惕的问道: “小伙子,你去和平里干什么?” 大爷专业,跟朝阳群众似的。 杨庆有掏出工作证递给大爷,解释道: “家里人信上说,我们家在京城还有亲戚,说是住在和平里,这不今儿有空,我过来找找。” 此话一出,下象棋的俩大爷纷纷停手,齐齐看向杨庆有。 俩人也不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他。 最开始接话茬那大爷,估计有老花眼,拿证件的手都快怼杨庆有脸上了。 看一眼证件,瞅一眼真人,来来回回好几次后,才张嘴说道: “嗯,证件没错。” 听闻此言,下象棋的俩大爷立马变脸,其中一位笑呵呵的问道: “小伙子你家亲戚叫什么啊?这附近我们熟得很,你说出名儿,我们兴许知道。” 这话说的,好像这儿就是和平里似的。 艹,这儿就是和平里? 杨庆有赶忙递上烟,弱弱问道: “大爷,这儿就是和平里吗?” 大爷接过烟,喜滋滋的点上,深吸一口后,右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圈,解释道: “瞧见远处的筒子楼没?这儿一直到那儿,全是和平里。” “咱这片儿是北和平里,过了马路,南边更大,从北到南,分六个区。” “指着你自个找,得找到猴年马月去,所以我才问你们家亲戚叫什么名儿,兴许就在北和平里呢!” 杨庆有听完懵了,尼玛小屁孩忒不靠谱。 这么大,自己还不知道林老大叫什么名字,这怎么找? 总不能去回去把小屁孩拎来,在小区门口守着认人吧! 不过,还好杨庆有机智,不知道名字,他可以瞎编啊! “那个.....我们家亲戚叫林大强,您听过没?” “林大强?” 大爷嘀咕了两句,可能没听说过,转头看向另外俩大爷,问道: “老李,老刘,咱这儿有叫林大强的吗?” “没听说过。” “不知道。” 见另外俩大爷齐齐摇头,这位大爷回道: “看样不在我们这儿,小伙子,你去南区转转吧!” 杨庆有继续递烟,苦笑道: “我待会再去那边转,大爷,咱们这儿姓林的多不?老家信上说,他有可能改名了,解放前他在老家得罪了当官的,是逃出来的。” “这么说也有可能。” 一边的刘姓大爷回道: “我们这儿倒是有几家姓林的,老王,你们楼上不就有一家嘛!” “对,是有一家,可他才二十来岁,解放前还是小屁孩呐!” 王姓大爷倒是没说错,小屁孩甭说得罪当官的,让他跑,他能跑多远? 此时,一直闲着的李姓大爷猛地一拍大腿,乐道: “我想起来了,我隔壁那栋,有一家姓林,工程处的,大高个,四十来岁,兴许是他。” “对对对,是有这么个人,跟闷葫芦似的,他儿子倒挺活泛,七八岁的年纪,天天惹是生非,忒讨人厌。” “对,就是他,跟我儿子一个部门,我儿媳妇还给他介绍过对象,那寡妇带着一个女儿,正好两家凑个好字,也不知因为啥,最后没成。” “嗐!他一闷葫芦,能成才怪。” “对,要我说幸亏没成,要是成了,你儿媳妇那是害人家,你想想他那儿子,这后妈可不好当。” “哎吆歪,这么一说也是,到时候女方怪罪起来,我们家里外不是人。” “大爷,劳烦您给我指个道,我去楼下等会儿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总得认认人,看看对不对。” 眼瞅着仨老头儿越说越离谱,杨庆有赶忙打断他们的唠家常。 他敢确定,就是这家伙。 能被小屁孩打的,只能是小屁孩。 七八岁,年纪正好对上。 李姓大爷指向远处,介绍道: “就是那栋,瞧见没,第二排,从东往西数,第三栋就是,他家不是四层,就是五层,具体我忘了。” “谢谢您,我这去瞅瞅,您老忙着。” 杨庆有再次给仨大爷分完烟,推着自行车直奔那栋楼。 他琢磨好了,先认认地儿,回头晚上再摸过来,给丫来记狠的。 仨老头所说的工程处,是指煤炭工业部工程处,专门负责在全国各地勘探有煤炭能源的地儿。 按理说,工程处应该在全国各地到处流浪。 可这姓林的,却在京城分了房,天天按时上下班,照这样看,估摸着他可能是个文职。 文职好哇! 文职体弱,扛不住铁拳。 杨庆有进了小区后,又在楼下碰见一大妈。 几句闲聊之后,才确定这孙子住五楼东户,家里就一七岁儿子,这会儿在学校上课。 就你了,孙子,洗干净在家等着,爷夜里再来拜访你。 杨庆有冲着五楼狠狠的竖了个中指后,骑上自行车,从另一侧大门离开。 今儿正月十五,他还得去苏颖家吃元宵呐! 出了十五就得跟春节说拜拜了。 因此,群众们也陷入最后的疯狂,不论位置对不对,大街上全是摆摊的。 都想在投机倒把合法化的最后一天捞一笔。 吃的卖不起,家里更没多余的粮食,大伙只能卖非食用品。 旧家具、旧书、旧衣服,纸糊的灯笼、彩色的蜡烛,只要是家里用不到的,全搬胡同口摆上,万一有人眼瞎,瞧上了呢! 当然了,庙会上更热闹,说人挤人也不为过。 各种表演杂耍的、猜灯谜的、舞龙舞狮的,节目丰富多彩,再不来看,又得等一年。 至于各种小吃,那就算了。 群众们都不富裕,该尝鲜的早就尝过了,小孩们的零花钱更留不住,大家口袋都空空如也,还吃个屁。 因此,绵延好几条街的庙会,就数吃饭那条街生意惨淡。 第206章 正月十五吃元宵 “小杨来了,赶快进屋,你这孩子,钱多怎么滴?又买这老些东西。” 苏颖家,杨庆有一进屋,迎来的不是温暖的笑容,是苏静睿的拧耳朵。 也是,他自打认门后,从未没空过手,最次也得拎半斤卤肉,整的苏静睿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杨庆有犯错误。 作为事件的源头,苏颖反倒很淡定。 她也怀疑过,害怕过,但实在想不出杨庆有这么个初来乍到的穷小子,能有犯法的门路。 只能归结于,他手艺好,能接宴席的活。 只能说嫁个厨子不愁吃这句老话,说得真尼玛对。 “嗐!这您可说错了,都是东家赏的,我不能坏规矩不是。” 杨庆有放下元宵和卤肉,乐呵呵的拿起扫把帮苏静睿扫地。 “小颖和佳佳呢?” 苏静睿本来端着大茶缸正在洒水,闻言夺过他手里的扫把,回道: “她俩逛庙会去了,不用你忙活,有这空,你去接一下她俩,要不等她俩疯够,非得天黑不可。” 杨庆有也没反抗,老实让出手里的扫把,乐呵呵回道: “那成,您先歇着,等我把她俩逮回来,让她俩干。” 苏静睿白眼一翻,气道: “等她俩?黄花菜都凉了,你去盯着点,别让她俩在外面乱吃东西就成。” “好嘞,放心吧您。” 放心? 多一个你,我更不放心。 苏静睿瞪了他一眼,催促道: “别笑了,再笑天黑了。” “嘿嘿,我这就走。” 杨庆有蹬着自行车出胡同时,瞅了眼空间里的爱疯,下午四点,时间不算太晚,还能去庙会上混口小吃。 他算是应了苏静睿的担心,多一个他,那姐俩想不吃东西都难。 杨庆有赶到厂甸庙会时,又过了二十分钟,杂耍那条街已经开始忙活着收摊。 得,来晚了。 杨庆有见状直奔小吃街,他猜着那姐俩肯定在那。 照往日里的习惯,小吃街这个点也该忙活着收摊,但今儿生意不好,他们仍旧倔强的在原地挺着,怎么着也得卖完做好的小吃再撤,否则拿回店里且有得放。 过了十五,没了庙会氛围的烘托,一般人可舍不得再浪费粮票,去小吃店里装大掰。 “哎,就你俩,谁让你们在这乱花钱的?” 杨庆有嗷的一嗓子,惊起一片白眼。 尤其是路两旁的摊主们,纷纷破口大骂,生怕他惊扰了为数不多的顾客。 苏颖面前的摊主还笑着安慰姐俩: “不知哪来的二愣子,甭搭理他,你们挑你们的。” 苏颖听着声音耳熟,转头一瞧,嘿!熟的不能再熟。 “哥,这儿,你过来呀!” 听闻王佳佳的喊声,摊主心里暗骂,艹,完了,这笔买卖要黄。 果真,好的不灵坏的灵。 俩姑娘不再关注眼前的美食,笑眯眯的冲那二愣子走去。 “你怎么来了?” “我刚去了家里,姑姑怕你俩在外面乱花钱,特意让我来盯着。” 杨庆有瞎话张口就来,立马给自己编了个尚方宝剑。 王佳佳闻言大眼珠提溜猛转,乐呵呵的回道: “没事,哥,我花你的钱,保准让我妈挑不出错。” 得,杨庆有的尚方宝剑还没抽出来,就碎在剑鞘里。 苏颖闻言翻了个白眼,笑骂道: “就你机灵,谁的钱也不能乱花,回去吃不下晚饭,看姑姑怎么收拾你。” 还得是苏颖,一下戳中小丫头要害。 可是,任她宝剑再锋利,也挡不住有个脸皮厚的猪队友。 杨庆有乐呵呵的揉了一把王佳佳的脑袋,笑道: “甭听你姐瞎说,哥请客,让你吃个够。” “你.....” 苏颖气急,刚想伸手拧杨庆有的肋条肉,就见他推着自行车跑向小吃摊,身后还跟着流口水的王佳佳。 “不许乱花钱,天快黑了,咱该回家吃元宵了。” 苏颖无奈,只能小跑跟上。 半个小时后,伴着落日的余晖,仨人大包小包的推着自行车离开庙会。 对此,杨庆有理由很充分。 “最后一天庙会,咱不能白来不是,否则明儿想买,都没地儿买。” 苏颖坐在前杠上,气鼓鼓的回道: “反正挨骂的不是我,回去你跟姑姑解释吧!” 杨庆有闻言嘴角抽搐,妈的,一激动把这茬忘了。 苏静睿,从名字里就可以看出她是个文静又睿智的人。 正月十五,好歹是个节日,全家其乐融融,吃着元宵聊会儿天不好嘛! 日子是过不完滴!想骂可以明儿骂嘛! 不急一时。 于是乎,杨庆有成功暂时躲过一劫。 北方的元宵,没南方那些花活,基本都是芝麻馅的,属于标准的甜食。 由于杨庆有投喂的好,再加上王佳佳没节制,春节期间,小丫头肉眼可见的胖了一圈。 于是,小丫头在吃元宵时,被亲妈苏静睿无情镇压。 说什么甜食吃多了长肉,不符合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吃两个尝尝鲜就行。 导致其乐融融的家庭聚会上,小丫头噘着嘴,盯着碗里游泳的俩元宵,愣是不舍得下嘴。 其余三人则一口元宵一口肉,吃得不仅美,还特别开心。 吃过丰盛的晚饭,杨庆有在院门口跟苏颖伴着寒风,好一阵腻歪后,才骑自行车打道回府。 杨庆有推着车刚踏进四合院,就瞧见阎解成缩成一团,蹲在垂花门下打哆嗦。 他瞅见杨庆有的瞬间,立马站起来,麻利接过杨庆有的自行车,贱兮兮的说道: “杨哥,您可回来了,路上冻坏了吧?赶快进屋暖和暖和。” 这特么到底是谁家? 杨庆有顶着一脑门黑线,背着手,跟在阎解成身后走进屋,他倒要看看,这孙子抽什么风? 阎解成进屋拉开灯,帮杨庆有支好自行车,又拉开炉门,给炉子换了块蜂窝煤后,才笑眯眯的说道: “杨哥,您回来够晚的,今儿吃元宵了没?” 敢情这孙子忙前忙后的是为了口吃的。 杨庆有多聪明,立马明白了阎解成的来意。 看在他跟三德子似的,姿态够低,杨庆有也想以后继续享受这种服务,于是痛快的从挎包里掏出一小包元宵,丢桌子上。 “没呐!你吃了没?没吃一块吃点。” “哎吆歪,那多不好意思。” 阎解成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但一点没瞧出他有不好意思的样儿。 丫手脚麻利的拎起铝壶去屋外接水。 要说阎解成托生在老阎家也不容易。 正月十五,这么重要的节日,老阎同志就买了一两元宵,整个京城就没见过这么小的元宵,一两六个,个头比花生米大不了多少。 老阎家一人分一个,不多不少,正好六个。 阎解成愣是没尝出什么馅。 第207章 换装上岗 这年头甜食都一个调性,那就是不甜。 不过有一说一,元宵馅里的老芝麻还是挺香的。 这也导致,我们的小杨同志在正月十五这天,俩小时内连吃两顿元宵,愣是没觉得腻。 吃完元宵,打发走阎解成,杨庆有泡了杯清茶,躺炕上拿爱疯玩魂斗罗。 原本他应该抓紧睡会儿,半夜好起床去敲林老大房门。 但是吧!这人一旦吃多了,就懒得动弹。 此刻的杨庆有就是如此。 反正林老大又不会跑,多等一天又何妨。 有了充足的借口,杨庆有心安理得的躺炕上消磨时间。 ps:反正电脑在桌上跑不了,待会再码也没事,身为社畜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正月十六,日值岁破 大事不宜。 杨庆有起床后照旧撕下一页日历,惊恐的发现这八个字后,擦了擦眼屎,打算继续混一天。 虽然说今儿是他转变身份,正式告别厨房的日子。 但他实在没啥好准备的,照旧穿着一身破军装,蹬着自行车出门吃早饭。 “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志,小杨,出来给同志们做个自我介绍。” 早晨八点出头,派出所的早会上,刘所恶趣味的让杨庆有出列做自我介绍。 杨庆有呲着大牙走出队列,冲领导和同事们鞠躬之后,张嘴说道: “大家好,我叫杨庆有,希望.......”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就响起一阵“嘘”声。 也是,他天天站窗台后给大伙打菜,派出所就没不认识他的人。 “开早会呐!都严肃点,有你们这样欢迎新同志的吗?小杨先下去吧!” 刘所吹胡子瞪眼的瞅着一帮没正行的手下,待场面安静后,才继续开口讲话: “杨庆有,大伙都熟悉,他打今儿起,是咱们所的治安员,主要职责是打击咱们辖区内的偷蒙拐骗,算是咱们所的流动岗,以后谁忙不过来,也可以找他帮忙。” “大伙有意见没?” “没有!” 谁敢有意见? 人家战绩在那摆着,年前一天抓一个,个个价值不菲,彪悍着呐! 大伙自问没那个本事,虽有个别人眼红,但也不得不服气。 你敢逼逼,刘所就敢踹你两脚,撵你去街上跟杨庆有斗法。 那不完犊子了嘛! 既然没人有意见,早会继续进行下一项,长达十分钟的领导逼逼阶段。 谁谁谁昨天处理邻里纠纷不到位,谁谁谁又被老太太告了,谁谁谁没维护好警民关系,辖区内出现打架事件,竟然不知道。 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正因为如此,刘所讲话中涉及问候亲属的词多达四十余次,听得冯政委连连皱眉。 不就是作风粗暴嘛! 杨庆有很理解,他瞧着身边王大友打哈欠的模样,都想上去踹两脚。 这尼玛不像派出所开早会,倒跟后世大学生上课似的。 你讲你的,我走神我的,大伙互不侵犯,到点散会。 “小杨,你和王大友共用一个办公桌,这是你的证件和警服,桌上那几本书你好好学学,回头我跟刘所不定期抽查你的学习进度。” “还有,你的工作刚才刘所也说了,就是多抓毛贼,提高咱们所的群众满意度。” “至于怎么抓,抓多少,你自己看着办。” 开完会,冯政委领着杨庆有走进大办公室,指着一张木桌交代几句后,便匆匆离去。 这是被放养了? 放养好,放养自由。 杨庆有美滋滋的从挎包里掏出大茶缸,找到暖瓶先给自己泡了杯茶,才开始坐到办公桌前,跟老干部似的,慢悠悠嘘溜茶水。 这才叫上班嘛! 杨庆有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后的自己,到那时,自己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反正下岗又下不到公务员身上。 “吆,小同志,日子过得不错嘛!” “腐败啊!敢喝这种成色的茶叶,过年给老丈人送礼,我都没这么大方。” “来来来,给我看看,嘿!真香哎!” “起开,别挡道,让我捏点。” “滚一边去,敢情不是你的茶叶你不心疼,你特么给大伙留点。” 他这一泡茶不要紧,茶香味勾来一堆同事。 一个个也不征求茶主人的意见,直接伸爪子拿,一二十秒的功夫,二两茶叶便被瓜分殆尽。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好歹给我留点。” 事情来得太突然,杨庆有毫无防备。 “留了,留了,油纸包里还不少呢!你看.....都怪老许。” “不能怨我,我就拿了一点,老王拿得多。” “放屁,我特么就混了点茶叶沫子,小周,小周拿得多。” “您可不能冤枉人,我茶缸还空着呐!压根没捞上。” 不能怪同事们不讲究,要怪只能怪杨庆有太冒头。 所里几十号人,能舍得私人补贴公家的只有杨庆有跟冯政委俩人。 一个从东北归来,给所里众人带了大猪腿,一个从乡下回来,给所里众人整了大肥肠。 在这个吃喝都缺的年代,敢这么干的全是能人。 能人还能计较二两茶叶? 瞧不起谁呐! 杨庆有哭笑不得的看着同事们耍浑,得,老子认栽。 他算是看明白了,派出所跟后世单位一个吊样。 后世不能在办公室放笔,现在则不能放茶叶。 只要你敢放,他们就敢拿。 都是同事,没人跟你客气。 没瞧见,刘所有点好东西都得藏着掖着,生怕被不要脸的给顺走。 领导都防不住,更不用说杨庆有这种小杂鱼了。 派出所没闲人,众人打闹之后,纷纷穿戴好警械出门工作。 说好听点那叫警械,说难听点,就是一根警棍。 这年头不仅人民群众穷,人民警察也穷。 后入职的民警连手铐都没有,可谓是寒酸至极。 不过也不能怪领导们不作为,大炼钢的风还没刮完呢!有的百姓家得好几户共用一个铁锅,城里还好些,顶多吃饭不方便。 农村更惨,甭说吃饭的铁锅,锄头镰刀都保不住。 在这种风气下,哪有人敢顶风作案。 要是领导们敢申请,保准有人给他们扣大帽子。 说什么钢铁得用在国防工业上,共产主义国家,哪有这么多罪犯,你们这是在夸大其词、哗众取宠。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能怎么办? 忍着呗! 再说麻绳又不是不能用。 没见每次半夜抄黑市,全用麻绳串着捆嘛! 第208章 岗前培训 警察证,不,还得叫工作证。 杨庆有新发的证件跟之前在街道办发的一模一样。 黄色的硬纸片上印着五个红色大字:工作人员证。 不同的是发证单位,由人民政府改成了京城市公安局。 “连个塑料红皮都舍不得包。” 杨庆有嫌弃的收起工作证,顺道把白色警服叠吧叠吧收进挎包。 警服号码他看了,有点大,不过无所谓,反正他平日里穿不着。 再说了,后勤那拢共没几件警服,能给他找出一套大差不差的也不容易,他再挑三拣四的,容易招严公安骂。 收拾完桌子,摆好姿势,接着就该学习了。 学习嘛! 他很在行。 睁着大眼,别打瞌睡,有规律的翻着书页,保证一上午很快就能混过去。 《公安人员修养》、《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如何搞好群众关系》、《执法规范须知》。 看着眼前的几本书,杨庆有懵了,这尼玛都是什么鬼? 庆幸的是,书本都不厚,加在一起也赶不上一本神雕侠侣厚。 懵逼的是,翻开之后,一脸懵逼,里面全是套话,车轱辘话来回说,多瞅两眼都迷糊。 倒有一本书例外,就是那本:治安管理处罚条例。 就是处罚规则有点模糊,怎么对犯罪分子定性,全在公安一念之间。 看得他喜笑颜开,又心惊肉跳。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这时我国还没颁布刑法,警察办案全靠那本治安管理处罚条例。 这会儿政府对犯罪分子那叫一个宽容。 比如说未经政府批准,购买使用枪支的,才处五日拘留,十元罚款。 制造、运输、使用爆炸物品,竟然跟破坏路灯是一样的处罚,处七日以下拘留,十四元以下罚款或警告。 真尼玛长见识,“轰”的一声之后,最多拘留七天。 这.....这你敢信? 反正杨庆有信了。 他不信不行啊,上面明晃晃的国徽可不是开玩笑的。 丫不由得感慨这年头政府对待违法群众真宽容。 他原本是奔着打瞌睡来的,没成想反倒看得津津有味。 他越看越心惊,越看越迷糊,看到最后,都想摆脱身份,寻个深山老林去当山大王。 怪不得这年头有个口号深入人心。 那就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不怕办不到,就怕想不到,只要想得到,啥都办得到。 这么个情况下,不大胆都有点对不起自己。 人一旦专心,时间过得就快,不知不觉间,已到饭点,民警们纷纷回办公室拿吃饭的家伙什。 “吆,看得挺认真呐!” “甭用功了小杨,该吃饭了。” 杨庆有伸了个懒腰,随口应道: “来了来了,咱今儿也尝尝新厨子的手艺。” “甭提新厨子。” 刚回到办公室的王大友一脸的气愤,怪叫道: “提起他我就没食欲,刚才我去后厨看了,新来的厨子是个生手,丫这会儿正在挨骂呢!” 听闻此言,办公室响起一片哀嚎声。 “我艹,今儿毛票要打水漂。” “今儿不会连猪食都吃不上吧?” “不是吧!领导们怎么想的?实在找不到人,把我媳妇请来也行哇!” “滚,你丫净想美事儿,领导媳妇还在家闲着呐!” “我看食堂甭办了,不如每月发两块钱补贴一下大伙,让大伙回家吃得了。” “就是。” “成,这主意靠谱。” 杨庆有见他们聊的热闹,刚想插两句嘴,没成想转头间,发现冯政委面色不虞的站在门外,耳朵支的老高。 丫立马改口,高声说道: “你们这些老同志忒没觉悟,就不能给新同志一个学习的机会?” “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炒菜,容人家学上一阵,说不定比丰泽园的厨子都强,到时候你们可别后悔。” 本来他不说还好,大伙顶多吐槽两句,他这么一拱火可算是惹了众怒。 “呸,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疼,还学上一阵,没听说过用白菜能喂出一大厨来。” “你丫也不怕闪着舌头,丰泽园是后厨那俩货能比的?” “臭小子,他未来能有你两成手艺都烧高香,还丰泽园,你特么真敢说。” “就是,我看你丫也不是好东西,净向着厨房说话。” “小子,待会你要是能吃上一缸子菜,老子打今儿起跟你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喷得杨庆有无法招架,不得不连连后退躲避唾沫星子。 丫心里暗骂冯政委不地道,都这么帮你说话了,你丫倒是进来啊! “跟谁姓?” “吕兴祥,跟我姓冯怎么样?” 兴许是杨庆有的心声被听见了,冯政委关键时刻站了出来,解了他挨喷的困境。 众公安们可傻了眼,敢情兔崽子在这儿下套呐! 大伙齐齐面色不善的看向杨庆有,心里想着待会领导走后怎么整治他。 只有被点名的吕兴祥讪讪回道: “开玩笑,开玩笑呢领导,您忙,我去吃饭了。” 丫点头哈腰之后拎着饭缸就跑。 众人一看这情况,得,别等着挨骂了,跑吧! 一帮人跟受了惊的兔群似的,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落在后面的杨庆有也想跑,可惜冯政委不如他的意,一个伸手把他薅住了。 “你别着急走,上午学的怎么样?” 提到学习,杨庆有来了精神,丫上午没偷懒,压根不怕领导考问。 再加上他记忆力好,看上两遍基本上就背熟了,因此信心倍儿足。 “还成,今儿主学的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挺有趣的。” 冯政委见他嬉皮笑脸,正色道: “有趣可不行,你得熟练掌握其中的内容,否则以后怎么执法。” “这您放心,咱别的不一定行,唯独记忆力好,看了一上午都快背下来了。” 杨庆有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 冯政委狐疑道: “真的?” “真的,您随便考。” “那我可出题了。” 冯政委拿起旁边的条例,一副真要出题的样子。 “您尽管出,我要是答不上来,您罚我写检讨。” 见杨庆有仍旧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冯政委不信邪,翻开条例,随手挑了一条问道: “那你背一下第十条。” 原来考试就是背书啊! 那简单。 杨庆有毫不犹豫,立马开口回道: “有下列侵犯公民人身权利行为之一的,处十日以下拘留或者警告:” “一、用猥亵的言语、举动调戏妇女的;” “二、............” 丫有意炫技,毫无停顿的一口气把第十条背了一遍,惊得冯政委目瞪口呆。 手底下竟然出了个文武全才。 难道今年转运了? 第209章 帮亲不帮理 有句老话说得好。 领导满意,就是下属工作的动力。 得了冯政委表扬后,杨庆有迈向食堂的脚步那叫一个轻快。 此时,后院食堂门前,公安们三三两两的在空地上站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杨庆有见状,乐呵呵的打招呼: “哎吆歪,同志们好雅兴啊!都搁这晒太阳呐!” 众人还在生他的气,压根没人乐意搭理他,只有好心人王大友冲他努嘴,示意他去看厨房。 搞什么幺蛾子? 杨庆有快走几步,来到厨房门口,悄摸伸脑袋瞧。 好家伙。 韩民生和新来的厨师,一人守一个灶台,正手忙脚乱的抡大勺。 敢情这哥俩还没炒好菜,怪不得没人去打菜窗口那排队。 杨庆有可不敢打扰人家,悄无声息的退回原地,凑到王大友身旁,笑眯眯的递上烟,问道: “大友哥,今儿厨房怎么这么慢?” 王大友叼着烟,白了他一眼。 “还能因为啥,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大炮的脾气?” 额......... 可以想象,面对一个啥也不会的新手,韩民生得激动成什么样。 没直接动手,都算他今儿心情好。 见此情形,杨庆有有种打退堂鼓的冲动,都这样了,今儿的菜还有法吃吗? 厨房就三种常见调料,干辣椒、盐、酱油,神仙来了也没辙,更何况来了个笨蛋。 要不是杨庆有偷摸往菜里补贴荤油,他杨大厨的名号早特么崩了。 人呐! 就不能吃得太饱,否则净特么逼事儿。 就好比现在的杨庆有。 他还在纠结出不出去吃时,厨房里传出韩民生的吆喝声: “开饭啦!” 公安同志们闻言不情不愿,互相推搡着开始排队。 全当支持老韩同志工作吧! 念到此处,杨庆有硬着头皮挤进队伍中。 此时街道办的同志们才刚进院,一个个兴高采烈的排在队尾,互相聊着今天的趣事,压根没意识到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打菜啊!愣着干什么?” “平勺、平勺,你打这么多,回头菜不够,你掏自个腰包补吗?” “少了,你打这点够谁吃的?” “又多了,你特么能不能干?不能干滚蛋。” 随着队伍的前进,窗口那时不时传出韩民生的骂娘声。 平时互相嬉笑打闹的同事们也齐齐闭嘴,不想在韩民生火头上浇油。 街道办的同志们倒是很好奇,个个伸着脑袋看热闹。 看吧! 待会有你们哭的。 杨庆有回过脑袋,继续向前挪动脚步。 十分钟后,轮到杨庆有时,他利索的掏出钱票,笑咪咪的嘣出四个字: “三个窝头。” “笑个屁的笑,老子很好笑吗?下一位。” 杨庆有总算知道同志们为啥不说话了,敢情要窝头的话都是错。 丫也知道今儿不是说俏皮话的时候,老实端起大饭缸,麻利挪开脚步走人。 王大友还在队伍旁等着他,见他出来,随即冲他努努嘴,抬脚往外走。 也对,此地气氛压抑,绝逼影响食欲。 杨庆有很是赞同王大友的想法,也跟着他往外走。 “呸,猪食都没这么难吃。” “回头一定要写匿名信举报丫浪费咸盐,齁死老子了。”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中午吃不了,你不正好拿回家,晚上兑点水继续吃。” “滚你丫的。” 敢情有不少人觉得食堂不宜用餐,都端着饭缸回办公室发牢骚。 杨庆有刚走进屋,屋内人的目光便立马集中在他身上。 许晓峰阴阳怪气的说道: “小杨,瞧瞧你老搭档干得好事儿。” “咋地,今儿窝头没蒸熟吗?那回头我得好好批评批评他。” 杨庆有多机灵,号称不粘锅小王子的他,张嘴就开始胡说八道。 “呸,你小子揣着明白装糊涂。” 一旁苦着脸的马青云也起哄道: “臭小子有种你尝口菜再说。” “切,不就是吃菜嘛!又不是没吃过,大白菜我天天吃。” 杨庆有找了个小板凳,坐王大友身旁,习惯性的端起饭缸喝汤。 “咳咳.......。” 一口浓汤下去,好悬没齁死他。 老韩同志今儿确实大方过头了,就是开盐店也不能这么奢侈。 其他人见杨庆有手忙脚乱给茶缸倒水,全都乐得哈哈大笑。 尤其是许晓峰,丫声音贼大,跟大鹅似的,鹅鹅鹅的不停。 “哼!” 杨庆有喝完水,缓过劲儿后,冷哼一声,拿起筷子大口吃菜。 俗话说得好,不争馒头争口气,今儿这白菜,他吃定了。 大不了回头多喝点水。 许晓峰见状冲他竖了个大拇指,感慨道: “够狠。” 他只看见杨庆有大口吃菜,岂不知,这孙子拿吃菜当幌子,悄摸吃了不少空间里的卤肉。 反正都是嚼几下咽下去,他不张嘴,别人压根不知道丫早偷梁换柱了。 只是卤肉泡在菜汤中,齁了点。 待众人吃过午饭,该忙活的出门忙活,该打盹的趴在桌上打盹,只有杨庆有在那猛炫茶水。 “咦!” 他不经意间抬头,竟然看见后厨新来那小子,耷拉着脸,脚步急促的往外走。 这是罢工了? 还是回街道办告状去了? 爱咋咋地,杨庆有翻了个白眼,也学别人趴在桌子上打盹。 都不是后厨的人了,瞎操什么闲心。 ................. “小杨下班了,听说你被调离厨房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厨房多好,不愁吃不愁喝的。” 杨庆有六点下班回到四合院,恰好碰上出门的三大妈,他还没来得及打招呼,便先迎来一顿“我为你好”。 哪个孙子嘴这么碎? 杨庆有边咬牙切齿边努力挤出笑脸回道: “嗐!都是为人民服务,干什么工作都一样,您这是要出门?” 这话说得三大妈有点懵,一破厨子怎么就跟为人民服务扯上了? “还是你这孩子会说话,我去一趟居委会,刚才走得急,把针线忘那了。” “哎吆,那您是得抓紧去,别被别人拿了去。” “可不说呢!” 论起过日子,没有比老阎家更细致的。 三大妈确实急了,要是把针线丢喽,回头非得被老阎同志骂死不可。 杨庆有笑了笑,挪开自行车,礼貌目送三大妈出门。 第210章 开工啦 其实杨庆有不想让院里人知道他转岗治安员。 当上公安吧!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披着一层皮,别人不敢轻易招惹他。 坏处是:易中海还惦记着他呢!凭老易同志的声望,会在乎一破治安员? 搞不好,老易同志反而会加紧盯着他,时不时来上一发匿名举报,成不成先不说,你就说恶不恶心吧! 再说了,杨庆有在中后院邻居的眼中,那叫一个横行霸道,他还缺那层皮? 这也是他不乐意穿警服回家的原因。 只是怕,那碎嘴的孙子,已经提前揭了他的底。 “不管了,吃饭吃饭。” 杨庆有进屋后,顾不上想那么多,他肚子正咕噜咕噜抗议呢! 自打他给前院邻居们弄过下水后,杨庆有吃肉再也没藏着掖着。 要问就是在炒下水,丫还能从屋里拎出一截风干大肠当证据。 今晚两道菜,辣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 主食为牛奶窝头,这还是他年前脑子抽风,用牛奶和棒子面蒸的窝头,香且喇嗓子,吃到现在也没吃完。 再温上一壶黄酒,这小日子,美滋滋! 难得今儿冯勇和阎解成没来打扰他。 吃过晚饭,杨庆有泡了杯茶,继续躺炕上摆烂。 早晨那八个字他可没忘,日值岁破 大事不宜。 老祖宗从来不骗人,都不宜了,还出门干嘛! 万一阴沟里翻船怎么整? ............ 第二天,杨庆有顺利通过刘所考核后,正式开始他的治安员生涯。 抓贼嘛! 看似简单,其实一点也不难。 杨庆有抱着这种想法,刚出派出所大门就开始抓瞎。 没有人潮涌动,没有熙熙攘攘。 大街上就那么三两只咸鱼路边晃荡,连人都特么没有,这尼玛怎么抓? 可新岗位的头炮还不能哑喽! 难弄。 杨庆有蹲墙角抽了两根烟后,决定先冲熟人下手。 “吆!王哥晒太阳呐!” “你小子来干嘛?我可告诉你,老子管片内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治安好着呐!你去隔壁老吕那,他那乱。” 见杨庆有到来,王大友一脸的警惕,生怕这孙子在自己地盘上整幺蛾子。 万一真抓到几个耗子,受表扬的也是这孙子。 搞不好,自己还得被刘所劈头盖脸骂一顿。 “瞧您说的,咱俩谁跟谁,你怎么着也得支持一下弟弟工作不是。” 杨庆有舔着大脸,笑嘻嘻的上前递上烟。 “滚蛋,别瞎套近乎,我堂堂人民警察,绝不搞拉帮结伙。” 王大友推开烟,一脸的义正言辞。 杨庆有??????? 打听点消息,您至于吗? 丫自顾自的点上烟,然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阴阳怪气道: “成,既然您都这样说了,那我再讲兄弟情义就是打您脸,您歇着,我找别人。” 说罢,他抬脚直奔不远处的居委会。 你王大友怕麻烦,可赵大妈不怕啊! 人家还盼着公安多揪出几个毛贼,好过几天安生日子。 不要以为所有的四合院都跟95号院似的,一帮老娘们天天搁院里闲的嘴痒痒,但凡来个生人,都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问出来。 那些小院子可不成,本身住户就少,还得忙着上班,白天跟空院子差不多。 这可方便了溜门撬锁的毛贼,他们压根不用翻墙,大摇大摆的跟回自个家似的,想拿啥拿啥。 居委会可没少受牵连,每次丢了东西,都有人来赵大妈这叫屈。 您要问为啥不找公安? 嗐!还不都是因为穷。 丢个块儿八毛的,他们不敢去找公安麻烦,只能奔着居委会使劲。 再说了,毛贼又看不上缸里的棒子面,在不影响生存的情况下,没人想把事儿闹大。 “哎!等等,你看你,开两句玩笑怎么还当真了呢!回来,哥哥指定帮你。” 普通人不敢招惹王大友,但赵大妈敢啊! 她要是知道王大友拦着不让抓毛贼,她能去王大友家堵着门骂他。 杨庆有嘿嘿一笑,立马掉头往回走。 他知道这招准成。 “这可是您说的,不准耍赖。” “不耍赖,不耍赖,哥向来说话算数。” 王大友恬不知耻的说完,伸出手掌摆在杨庆有面前,这孙子生怕杨庆有不明白什么意思,食指和中指不停的开合。 “切。” 杨庆有翻着白眼,掏出一包大生产,拍他手心里。 “就这个?” “您就说要不要吧!” “要。” 总不能白挨骂吧!有总比没有强。 王大友见好就收,麻利的把烟收进口袋。 “咱可先说好了,人有,但我可没证据。” “这个不用您管,找证据是我的事儿。” 杨庆有麻利掏出纸笔,笔是从办公室顺的铅笔,纸是在冯政委办公室顺的信纸。 见他是有备而来,王大友怒从心头起,咬牙切齿的回道: “拐棒胡同杜飞,豆角胡同李东来,黑芝麻胡同孙源,南二条徐刚,辛安里张林........” 不对啊! 杨庆有边记边翻白眼,狗日的王大友搁这耍心眼呐! 这孙子就说了一个自己片区的,剩下的全是吕兴祥那边的,丫生怕老对头不倒霉,一个劲的忽悠杨庆有去对面嚯嚯。 “具体地址你自己打听,就这样吧!” 王大友说完也不等杨庆有回话,揣着手便往别的胡同钻,脚步那叫一个快。 “有你哭的时候。” 杨庆有冲他消失不见的背影竖了个中指,收起信纸往北走。 既然王大友不肯说,那就找吕兴祥。 到时候把王大友的供词朝老吕面前一摆,嘿嘿! 事情如杨庆有预料的那样,吕兴祥当场就炸了窝,立马把王大友卖了个干净。 “还得是我啊,一包大生产,搞定两个人。” 告别吕兴祥,杨庆有美滋滋的按照老吕提供的地址,开始摸排。 这是吕兴祥要求的,倒霉也分先后不是。 杨庆有抓贼压根不用证据,找对胡同,亮出证件,问出贼人家住址,丫往人家门口一站,眨眼的功夫就知道他家里有没有赃物。 有赃物直接破门抓人,没赃物则去下一家。 至于什么程序不合法、执法者擅闯民宅之类的罪名,由于国家初立,还没被发明出来。 因此杨庆有觉得这么干没毛病。 合情、合理就行,至于合法,治安管理条例没说。 第211章 李东来 “大爷,杜飞是住这个院吗?” “隔壁。” “好嘞,谢谢您。” 估计杜飞名声不怎么好,听闻来人是找杜飞,大爷脸色那叫一个差。 杨庆有脚步轻快的来到隔壁院,破旧的院门,推起来吱呀吱呀乱叫。 这处院子紧邻拐角,呈长方形,只有两间正屋,三间西厢房。 进入院子,迎面步入眼帘的是东墙跟下那一排长长的小木棚,还有木棚下的各种杂物,本就狭窄的院子只剩下米宽的过道。 “杜飞,杜飞在家吗?” “院里有人吗?” “杜飞,你大爷来了,快点滚出来。” 待杨庆有嚷嚷完,院子立马恢复之前的宁静,还能隐约听见刚才那大爷轻声的咳嗽。 得,没人,白来一趟。 这家不成,那就再还一家。 二十分钟后,杨庆有走进蓑衣胡同北侧的一处小院。 “王伟,王伟在家吗?” “王伟,你大爷来了,快点滚出来。” 难道也没在家? 没事,才走了两家,手里名单多着呐! 十分钟后,杨庆有走进南九条胡同。 “赵宝庆,赵宝庆在家没?” “孙子,你爷爷来了,麻利滚出来请安。” 两分钟后,杨庆有垂头丧气的走出门,蹲墙脚怀疑人生。 见鬼了,怎么都不在家? 今儿出门看黄历了,挺吉利呀! 难不成毛贼也开始注重作息了?特么的总不能有人给他们记考勤吧? 作息! 杨庆有猛地一拍大腿,他明白了。 这年头偷东西没有晚上干的,夜里家家户户有人,即使上夜班,也有邻居帮忙看家。 除非想找死,否则肯定白天去。 敢情这帮孙子还真在白天上班。 想明白后,杨庆有起身拍拍屁股,决定继续。 今儿算他倒霉,连着碰上仨勤快人,但他相信这行懒蛋更多,肯定有捞够了没出门的。 再说了,他们这买卖又没hr记考勤。 万一有迟到早退的呢! 豆角胡同,杨庆有故技重施。 “李东来,李东来在家没?” 只不过,这次他没敢再喊请安之类的话,因为小院的管事大爷正警惕的看着他。 “小伙子,你找东来什么事?” “嗐!这没法跟您说。” 杨庆有掏出工作证,递给管事大爷,笑眯眯的问道: “大爷,李东来住哪间屋?今儿他在家没?” 管事大爷检验过工作证后,立马转变态度,和蔼的回道: “公安同志,他住西厢房进门第一间,今儿没见他出门,估计这会儿正搁家睡觉呐!” “行,大爷,谢谢您。” 杨庆有道完客气话,径直走到李东来屋门口,眨眼间用意识把屋内情形扫了个遍。 屋里确实有人在睡觉,而且赃物还不少。 “砰砰砰!” “李东来,李东来,赶快起床开门。” 话说当贼的耳朵都尖,杨庆有砸门时,李东来便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外面有人吆喝自己大名,瞬间怒骂道: “艹尼玛,活腻歪了?敢砸爷的门。” 李东来起床气也大,骂骂咧咧披上棉袄,抄起床头的棍子,便要出门教训教训砸门的孙子。 “孙子,爷要不抽死你,爷都不姓李。” 李东来拉开门,也不管叫门的是谁,抡起棍子就打。 杨庆有乐了,他本来还有点忐忑,不确定自己的法子能不能行。 这下好了,可是对面先动的手。 他一个侧身躲过棍子,趁李东来旧力尽去新力未生之时,伸手就是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李东来被抽了个大跟头。 扇人大嘴巴,属于伤人一千自损五百的行为,被扇的脸疼,扇人的手疼。 杨庆有甩着右手,暗自发誓,下回他宁愿用撂阴腿,也不用巴掌扇人。 不过,这样做确实很爽。 “艹.....艹尼玛。” 李东来捂着喷血的鼻子,怒气冲冲的从地上爬起来,举起棍子又朝杨庆有袭去。 他学聪明了,知道打不过眼前这人,想要智取。 一两步的距离瞬间就到,不过这次高举的棍子并未砸下,他反而踢出右脚。 敢情丫也擅长撂阴腿。 杨庆有反应迅速,并未上当,李东来踢脚的瞬间,他后发先至,一脚踹在李东来左腿上。 “啊!!!!!” 右腿抬起,左腿又被踹倒,您想想那姿势。 李东来一声惨叫之后,瘫坐在地,双手捂档,脸色惨白。 杨庆有劲儿大,一脚下去,差点给李东来扯断韧带,丫再狠点,这孙子都能去跳芭蕾了。 一旁的管事大爷命根子一紧,顿生怜悯之心,他甚至都忘了李东来平日里怎么嚣张跋扈的。 可惜杨庆有没他这种同情心,丫捡起地上的棍子,敲打李东来的同时乐呵呵的说道: “孙子,胆子不小哇!敢跟警察动手。” “一般人可没这胆子,说吧!犯了什么案子让你这么害怕。” 李东来闻言懵了,他以为杨庆有是哪个仇家找来的打手,没成想是政府找来的。 “同志,公安同志,劳烦您停一下,容我缓缓。” 李东来惨白的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松开捂档的手,扶着门框缓缓起身。 “进屋去,别以为整出一副凄惨样,就能躲过去。” “今儿你就是残了,也得跟我回派出所。” 李东来原地蹦跶了几下,疼痛稍微减弱后,撇着大腿,慢腾腾的往屋里挪。 “公安同志,捉贼见赃,捉奸要双,您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人。” 李东来好歹也是吕兴祥那挂了名的惯偷,什么阵仗没见过,嘴上压根不怂杨庆有。 “不冤枉你,老实搁那站着。” 杨庆有敲了他一棍子,以示警戒后,开始满屋翻找赃物。 床头柜里一件八成新的将校呢大衣,两顶貂皮帽子,一件狗皮大衣。 屋顶横梁上藏着一红木匣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放着七八件金银首饰。 李东来越看越心惊,越看越着急,顾不上疼痛,上前拽着杨庆有喊道: “公安同志,无凭无据的您不能乱翻我家东西,这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弄坏了您赔不起。” “滚一边去。” 杨庆有一脚给他踹了个狗吃屎,接着翻找。 摆在隔断后的两双运动鞋杨庆有也没放过,全用棍子给扒拉出里屋。 到此,明面上的东西算是找完了,杨庆有开始弯腰往床下钻。 李东来瞪大了双眼,捂着嘴,生怕出声惊着杨庆有,只盼着他瞎猫碰不到死耗子,千万别把自个老底给刨出来。 第212章 今儿您发了 “艹,弄了老子一身灰儿。” 十来秒针的工夫,杨庆有翻开了床头下的暗格,把里面的小红木盒掏出来。 接着他退出床下,拍完身上的灰尘后,双手用力,把木床拉离墙面。 然后跳到床的另一侧,撬开墙角的几块红砖,从里面提出一大红木匣子,二十公分宽,三十多公分长,高度近二十公分,边角处还包着黄铜皮。 瞧做工,明显不是便宜货。 至此,杨庆有才算完成来时的计划。 当李东来看见大红木匣子被杨庆有提出来时,额头冷汗直流,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此时他哪还顾得上胯下的疼痛,生怕跑慢了,被杨庆有抓去送劳改农场。 “还特么想跑!” 李东来再利索也没杨庆有手里的匕首快,只听“咚”的一声,一把匕首钉在李东来脸前的门框上。 匕首来势凶猛,入木三分后,还发出“嗡嗡嗡”的响声。 “咕咚!” 李东来咽下嘴里的唾沫,被吓得一动不动,三公分,顶多三公分,那匕首就扎他脑门上了。 杨庆有也被吓了一跳,他瞄的可不是门框,是李东来的挥舞的胳膊,原本想着扎不到也没事,还可以追嘛! 没成想,匕首愣是没听话,飞高了三四十公分,高也就罢了,还特么飞偏了。 这要是再偏上一点,他职业生涯可以提前结束了。 “老实原地蹲着,老子不叫你动,就不许动,但凡动一下,老子废了你。” 都这样了,李东来哪还敢动,没尿在当场,都算他胆子大。 不愧是溜门撬锁的,仨木盒子上全挂着黄铜锁,长长的,上面刻着云纹,杨庆有见它们精巧,不舍得破坏,索性把床上的床单拽下铺地上。 把所有的东西,包括那两双运动鞋,一起丢床单里打包。 他边捆床单边给李东来下套。 “我们的政策估计你也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路上好好想想,到了派出所该怎么交代。” “实话告诉你,你不说也会有其他人说,到了那时候,你再想交代,领导们也不一定乐意听。” 李东来闻言猛地回头,盯着杨庆有问道: “谁,谁出卖我的?是不是马大可?” 他明白,没有内鬼,没人出卖,公安不可能知道墙角下还藏着东西。 马大可。 杨庆有暗暗记下名字,嘿嘿一笑,不再搭理他。 “大爷,您这有长一点的木棍没?铁锨也成。” “有有有,公安同志你稍等哈!” 管事大爷见李东来活蹦乱跳的没事,早没了同情心,他现在只盼着公安狠狠的惩处李东来,最好关他个三五年,好让院里清净清净。 片刻后,大爷不但送来了铁锨,还很贴心的把铁锨头给去了,只剩下一根木棍。 “别特么蹲着了,起来。” 李东来在前,杨庆有在后,包裹在中间,铁锨把在肩头。 两人共担着行李,跟取经人似的,一摇一晃的出了院门。 李东来也怕丢人,一路上弓着腰缩着脑袋,专往人少的胡同钻。 要不是看他走路还撇了腿,杨庆有都以为他在琢磨着出幺蛾子。 但是吧! 这李东来越弓腰,包裹就越往前滑,穿过俩胡同后,基本等同于李东来独自背包裹。 “你特么直起腰,再弄那猥琐样儿,老子抽死你。” 杨庆有不骂不行,这孙子负重大走得慢,整的俩人跟耍猴似的,被路人指指点点。 臭骂之后,李东来总算有点长进,走的稍微快了些。 半个小时后,俩人顺利的踏入派出所。 “哎吆歪,小杨,你这是搞哪出?” 俩人一走进大院,便吸引了好几个人的目光,尤其是大门左侧值班室里的周旺财,声音那叫一个大。 “又没喊你,你停什么?抓紧走。” 杨庆有懒得搭理周旺财,出声催促李东来朝后院走。 李东来也不是头回进派出所,进来后该去哪他门清,都不用杨庆有多说,他便径直走向审讯室。 “这不是东来嘛!又犯事了?” 后院王振像是见了老熟人,老远便笑嘻嘻的冲李东来打招呼。 李东来是懂规矩的,公安可以开他玩笑,但他不能应声,否则便是自找麻烦。 杨庆有卸下包袱,拿着棍子把李东来撵进审讯室后,冲王振说道: “王哥,你帮忙看着点,我去找刘所。” “去吧,看人哥在行。” 看着王振给李东来戴上手铐,杨庆有这才出门往前院走。 赶巧今儿不忙,刘所和冯政委正凑一块侃大山。 “两位领导,忙着呐!” 刘所笑着回道: “我刚才听小周瞎叫唤,不会说你呢吧!” “您英明,我刚逮回一惯偷,路上审讯时,还诈出一同伙,您去瞧瞧?” 冯政委在一旁乐道: “你小子可以哇,别人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还没转正,倒先把火点了。” 杨庆有舔着脸拿起桌上刘所的烟,给两位领导敬上烟,顺道也给自己点了根,吞云吐雾后,他才笑嘻嘻的回道: “这句话您算是说对了,不过不是我点火,是您。” “那毛贼肥得流油,您今儿算是发了。” “去,说话没个正行。” 听到有钱拿,两位领导可坐不住,赶忙起身奔后院。 这年头派出所穷的很,要是光指望上面拨款,早特么饿死了。 甭说办食堂,连治安员的工资都发不了。 每当缴获无主之财时,所里总会截留点,用以补贴办公费用,顺道也给犯人们看看病啥的。 当然了,有多少,有没有,全看犯人怎么交代。 他要是能说清钱财来路,那就完了,全得交给上面,等待退回。 要是说不清,派出所截留一部分,局里也没话说。 总不能既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吧! 冯政委刚踏进后院,便急匆匆的问道: “东西在哪儿呢?” 杨庆有踢了一脚包裹,解释道: “这就是。” 冯政委见包裹里的东西有棱有角的,心疼道: “你轻点,别给踢坏喽!” 刘所见杨庆有傻愣愣的在原地站着,催促道: “愣什么呐!赶紧解开啊!” 得,有功的兵,也还是兵,到头来还得自己动手。 可来时生怕路上散了架,系的是死扣,杨庆有拽了几下愣是没解开。 无奈,他掏出匕首,三下五除二给包裹来了个五马分尸。 “你....你就不能有点耐心,瞧这划拉的,可惜了一张好床单。” 不当家不知油盐贵,冯政委心疼啊! 那床单最起码有八成新,洗洗能当奖品发给年底表现突出的同志。 可惜,他出声慢了,没拦住。 第213章 事儿又大了 别看这年头警察学历低,但胜在人才多。 交道口派出所亦是如此。 杨庆有原本以为那黄铜锁得撬开才行,没成想冯政委招招手,旁边看热闹的李景林跳出来,丫抱拳冲大伙作了个揖后,吆喝道: “祖传的手艺,承蒙同志们赏脸,要是耍的好,别忘了给个掌声哈!” “好!!!!” 这还没开始表演呐!就惊起一片叫好声。 除了杨庆有,其他人显然见惯了此场景,也乐得捧场。 尤其是刘所,巴掌拍得那叫一个欢。 气的冯政委上前就是一脚,骂道: “就你戏多,麻利点,再整幺蛾子,我明儿打报告调你去戏剧团。” “别介啊领导,这都是老祖宗定的规矩,您不能让我欺师背祖吧!” 见李景林还委屈上了,冯政委耷拉个脸,作势又要踢他。 “这就开,这就开。” 李景林是个有眼力见的,走完老祖宗定的流程,立马认怂,麻利从口袋里掏出家伙什,蹲下捣鼓了两下,只听啪嗒一声,锁开了。 三把锁,两息之间,尽数被打开。 只不过这家伙开完锁后,本色毕露,立马抱拳冲大伙作揖。 “谢谢大伙捧场,回头谁家丢了钥匙,尽管开口哈!” 得,这一张嘴,又挨了冯政委一脚。 别人不清楚,杨庆有可是门清,眨了几下眼后,他用意识瞧得真真的,那小铜条捅的恰到好处,锁不开都不成。 不愧是祖传绝学,绝了。 后世可轻易见不着。 杨庆有开眼的同时,心里也呐了闷了,这哥们是怎么混进警察队伍的? 见锁开了,刘所迫不及待的上前打开离自己最近的红木匣。 打开的瞬间,金银首饰在阳光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刘所哪见过这个,立马直愣愣的感慨道: “老冯,小杨没说错,今儿咱们所发了。” “这是纯金的吧?哎吆歪,还真是哎!” 刘所也是没见过细糠,拿起大金镯子就往嘴里塞,咬完之后,看着牙印直乐。 冯政委嫌他丢人,一把夺过镯子,冲身旁拿着笔记本的严公安说道: “老严,你可守好喽!再来上两口,我都没脸去银行换钱。” 冯政委是有觉悟的,知道国家缺黄金,宁愿低价卖给银行,也不乐意去价高的委托商店。 刘所也不恼,依旧乐呵呵的去开剩下的盒子。 “哎吆歪,这是五星牌手表吧?我一直想买来着,就是没弄到票。” “咦,还有块成色更好的,崭新嗨!老冯,这块可不能往上交哈!回头留给我,钱从我工资里慢慢扣。” 刘所欣喜若狂的捧着一枚造型圆润的手表,独自在那嘚吧嘚,压根没瞅见黑着脸的冯政委。 老冯同志毫不客气的夺回手表,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要是想离婚就直说,到时我给你垫上都成。” “嘿嘿!” 刘所讪讪干笑两声,蹲下去开第三个盒子。 杨庆有知道重头戏来了。 仨红木匣子中,自梁上取下的那个,和床头暗格里的那个,个头都不大,装的只是财物。 只有地下埋的那个才真要命,里面装的不仅仅有钱票,还有两封信件、一张证明,以及一把手枪,两个弹匣。 杨庆有脑海中的意识雷达并不是万能的,最起码信件折起来后,他就没法看见纸上写的内容。 在不知详情的状况下,他猜测,这东西应该不是李东来的,要么是别人寄放在他那儿,要么是他偷了不该偷的人。 反正丫麻烦大了。 果然,刘所看清匣子里的东西后,又啪的一声把匣子合上,面色严峻的冲冯政委说道: “老冯,来活了。” 冯政委瞪了他一眼,骂道: “来活也没咱们的事儿,你甭想越界。” “小王,看好审讯室,不准让任何人靠近。” “小杨,你守着匣子,同样不准让任何人靠近。” “是。” 王振应声掏出腰上的警棍,直直的站在审讯室门口当守卫。 杨庆有立马抱上匣子,站王振身旁,生怕刘所搞不靠谱的事儿。 冯政委吩咐完,推了一把刘所,催促道: “愣什么呐!抓紧去给局里打电话啊!” 刘所幽怨的瞅了一眼冯政委,闷闷不乐的往值班室走去。 抓特务,逮着了就是大功,搞砸了就是大过。 风险与机遇并存。 刘所约么着要是所里能独自侦破这种大案,他立马能升官一级,去局里混个副局长。 但是吧!再想想所里那几把破手枪,他心里又没底,万一搞砸了,怕是连所长的位置也保不住。 况且,在政委的反对下,他更没把握了。 权衡利弊过后,刘所咬咬牙,决定上报。 这年头用得是老式电话机,大转盘,拨号靠划拉,一圈一圈又一圈。 抓特务搁在五十年代初期,局里都不一定搭理这种小案子,那会儿特务多,派出所都配冲锋枪,完全不用讲道理,进去突突就成。 而现在已经进入六十年代,特务是越抓越少,能活到现在的,全是狠茬子。 局里想不重视都难,电话挂了没二十分钟,老熟人范局带着大卡车响亮登场。 杨庆有见呼啦啦进来一帮人,扛枪的扛枪,指挥的指挥。 他惊了,不至于吧! 说好的非法持有枪支处五日拘留呢? 你们这说话不算数啊! 李东来当场吓尿,惊喊着: “我交代,报告政府,我交代,您问啥我说啥,我还不到三十岁,还没给我们老李家留后呐!我不想死啊!” 敢情这孙子以为现在要拉他去枪毙。 倒也不怪他,只怪范局带来的全是精兵强将,个个手持冲锋枪,戴着大钢盔,跟押送犯人赶赴刑场的士兵一毛一样。 范局嫌弃的挥挥手,示意武装警察抓紧把人带走。 押人的警察甚是熟练的掏出一块破布,塞李东来嘴里,别着他的胳膊就往大卡车上押。 “缴获的证物在哪?” 范局今儿的脸色不大好,刘所不敢瞎逼逼,连忙指着杨庆有和地上的匣子说道: “小杨抱的匣子和地上这堆全是。” “都带走。” 剩下那几个持枪警察动作甚是麻利,一人抱几样,十来秒的功夫,抱着证物呼呼啦啦出了门。 这帮人也是细致,不仅提走了运动鞋,连杨庆有划烂的床单都没留。 “就这样吧!我今儿忙,表扬的话以后再说。” 范局撂下不算表扬的表扬,急匆匆的朝院外走去。 第214章 老阎开张了 两分钟,仅仅两分钟,交道口派出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人和钱都没了。 事情太突然,搞得刘所和冯政委有点懵。 哥俩你看看我,我瞅瞅你,都处在震惊之中。 直到大门口响起大卡车发动的声音,冯政委才突然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外跑: “范局,您等等,您好歹给我们留点啊!” “老冯,等等我,我骑着自行车带你去,咱们所的案子,审讯时咱俩必须旁听。” 得,白忙活,一点好处没捞着。 杨庆有耸耸肩,走进审讯室,一屁股坐审讯椅上,掏烟点火一气呵成。 他原本以为问出了马大可,凭这线索,所里能扩大成果,破一大案。 这样他也能转正,领导也能得到表扬。 没成想,天降大领导,给截胡了。 “小子,行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案。” 王振笑嘻嘻的走进审讯室,自来熟的从杨庆有兜里掏出烟,给自己点上。 杨庆有翻了个白眼,回了句“嗐!都是运气”,便不再搭理他。 呸,臭小子,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王振碎碎念的又掏出两根烟,分别夹俩耳朵后,背着手走出审讯室。 至于李东来会怎么样?能不能吐出大案,杨庆有也懒得想了。 都截胡了,还想他干啥! 杨庆有回到办公室,重新誊抄了一份毛贼名单,小心翼翼的叠好收进空间。 这可是大宝贝,有了它还能怕没功劳。 再说了,他手里还捏着一张王牌,要是破了功劳一准比今天这案子大。 只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是时候消停两天了。 杨庆有下午开始摆烂,他不好意思在办公室消磨时间,只能骑着自行车满大街溜达。 要是苏颖没开学就好了。 可惜国家缺外交官,咱就当为大家舍小家吧! 杨庆有边溜达边碎碎念。 后世来的就这点好,善于往自己脸上贴金。 要是苏颖在,一准赏他个掏心拳,骂他:屎壳郎跳舞--臭美。 下午五点,杨庆有实在是吹够了寒风,才推着自行车回家。 刚进院,便看见阎埠贵和前院的王华蹲在自行车旁较劲。 “我说华子,不是三大爷故意挑刺儿,你看看自行车被你嚯嚯的,一层黄土不说,你看链条,油都快甩没了。” 王华争辩道: “三大爷,话可不能这么说,借车前我可告诉您了,我要回乡下老家。” “出了城全是泥巴路,您总不能让我扛着它走吧!” 阎埠贵闻言怒了,拍着自行车说道: “怎么不能,年初化雪那几天,我骑车路过水坑时,都是扛过去的。” “车轱辘娇贵,不能见水,不能见土,否则时间长了容易开裂,你没自行车,这些道理你都不懂。” “您.....您.....” 王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理由太特么扯淡,合着大街上骑自行车的没一个懂的,全都不如你? “反正我不管,五毛钱给您了,自行车也还您了,您爱咋咋地吧!” 说罢,王华起身,气冲冲的往家走。 “嘿!你小子,办错事还不能说两句了。” 阎埠贵叨叨完,转头正好看见杨庆有,这不来知音了嘛! 老阎同志惊喜道: “吆,小杨下班了,你说说我刚才说得在不在理。” “在在在,没人比您更懂自行车。” 杨庆有点头如捣蒜,嘴上赞同,心里却在跟王华道歉。 对不起了王哥,您别见怪,回头瞅见阎解成,我给他俩大比兜,帮您出气。 老阎同志还沉浸在被人认同的喜悦中,再次逼逼道: “虽然这话说的对,可不能在外人面前说哈!万一他们都来找我请教怎么保养自行车怎么办?我可没那闲工夫。” “您放心,我保准不乱说。” 杨庆有使劲掐了下大腿,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那就好,不过你这孩子光明理儿不行,手也得动起来。” “你看看你这自行车,链条都快没油了,车筐也松了,还有这、这、这,沾的全是泥巴,你也不清清。” 阎埠贵拍着杨庆有的自行车,一脸的语重心长。 杨庆有心道:我等下雨呐! 可他不敢这么说,只能点头应道: “对对对,您批评的对,回头我就收拾,不耽误您忙活了,我刚想起来,还得回所里一趟,三大爷您忙着,回见。” 跑吧! 这院子没法待了。 杨庆有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 阎埠贵的自行车生意终于开张,买自行车时的那股子优越感再次爆棚。 杨庆有终究脸皮不够厚,要搁冯叔身上,他早舔着脸让老阎同志摆桌酒席庆祝开张了。 阎埠贵身旁缺了捧人的,只能歇嘴回屋拿豆油,链条上全是土,他打算擦擦再上一遍油。 老阎同志捧着油瓶出来时,还一个劲儿的感慨: “五毛钱太便宜了,下回得收六毛,最起码得把豆油钱赚回来。” ............ 晚上八点,北城为民茶馆。 此刻正值饭点,茶馆里热闹的很,吃面的、喝茶的、打牌的熙熙攘攘,声音大的压住了台上评书声。 后门旁的那桌食客却跟众人不同,俩人嗑着瓜子,远远的看着台上的评书乐。 “说罢,今儿急着见我什么事儿。” 中山装看似在听评书,眼珠却紧紧盯着进人的棉布帘。 穿着毛衣那位见环境嘈杂,听不清说话声,便起身想换个位置。 结果被中山装狠狠瞪了一眼,毛衣男又悻悻坐下,同样目视前方小声说道: “我有一个暗线被公安抓了,我得到消息前去打探时,住处也被公安翻了。” 中山装闻言不动声色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后,才悄声回道: “就这些。” “这个....这个....” “命都特么保不住了,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中山装这次声音大了些,为此他不得不抓起一把瓜子,来压制心中的怒火。 毛衣男仿佛很怕中山装,扭捏片刻才咬牙回道: “您也知道,我住那地儿人多眼杂,我怕出事,就把一部分物资放他那了。” 话落,他见中山装眉头皱的更紧了,赶忙往回找补: “那啥,东西不多,一个没用过的身份和一把手枪,外加一点儿钱票,我回头就去黑市托人补上。” 听闻此言,中年人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继而转头继续听评书。 第215章 不敢想 “那人呢?你打算怎么解决?” 毛衣男擦拭着额头冒出的冷汗,试探着回道: “他不知道我的住处,不知道我现在用的名字,而且我每次去找他都是在胡同外见面。” “这个....这个应该不会出事。” 中山装闻言嗑瓜子的动作一顿,接着缓缓开口道: “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觉得你干得挺好,想找我来邀功?还是说出了纰漏,想找我来请罪?” “属下不敢。”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毛衣男早跪下了,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就不应该来,更不应该把这件事说出来。 只要自己隐藏好,没人能知道这件事。 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早特么别慌就好了。 “你敢,我看你敢的很。” 中山装直勾勾的看着毛衣男,眼神阴狠而冷厉。 “你现在是不是在后悔,后悔不该来?” 毛衣男恐惧的低着头,不敢看中山装的眼睛。 “只此一次,擦好自己的屁股,别给自己找麻烦。” “还有,通知下去,你那组暂时静默,等待通知。” “今儿你请客。” 中山装拍拍手,抓了一把瓜子,起身走到台前,等了一二十秒,待说到精彩处,他叫了声好后,才掀开门帘离去。 到此时,毛衣男才卸下心中的恐惧,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妈的。 搞静默? 不,这是要搞自己这个小组长。 毛衣男明白,上司是不想让自己借用小组的力量给自己补锅。 艹,也特么不怕老子暴露了,牵扯到你。 毛衣男有心出门跟踪中山装,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好给自己留道保险。 但想想中山装的手段,他又赶紧息了这想法,他想活着,想好好活着。 毛衣男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咬牙切齿的再饮一杯,这才招手唤来服务员结账。 ............. 杨庆有没食言,等晚上吃过晚饭,阎解成过来串门时,丫上来就给了他两比兜。 “您干什么?” 阎解成有点懵,最近没得罪您吧? “我看你后脑勺有沾的灰儿,帮你清理下。” 阎解成摸着后脑勺,疑惑道: “有吗?” 他今天没干活,一直在跑调动组织关系的事儿,下午才去的粮店,后脑勺怎么可能有灰尘? “现在没了。” 杨庆有给他递了根香山,丫立马喜笑颜开,扭脸就把大比兜的事儿忘了。 您看这年头小青年就是这么好收买,一支中级干部抽的香烟搞定。 香山烟三毛六一盒,合到三分六一支,就是这么便宜。 “听说买工作的事搞定了?” 冯勇消息贼灵通,阎解成下午办的手续,晚上就传到了杨庆有的耳朵里。 “嗐!我来就是想跟您说这个事儿的,。” “我爸今天请假一早去交得钱,我中午拿到的介绍信,下午转了档案去报的道。” “星火构件厂,就在东直门北边,轧钢厂对面。” 好家伙,这四合院跟轧钢厂得多有缘,进不去也得常在门口蹭蹭。 话说杨庆有还没去过轧钢厂,不知现在棒梗烤鸡吃那地儿,有没有大水泥筒子。 想到此处,杨庆有还真想去看看,四五公里的路,骑着自行车眨眼就到,比赶庙会近便多了。 “挺好挺好,这么大的喜事儿,不得摆一桌庆祝庆祝?” “啊?” 别看阎解成年轻,此时已经得了老阎同志八成真传,抠起门来那叫一个抠门。 “您别闹,我哪有钱。” “谁谁?谁要请客?” 也不知冯勇是闻着声来的,还是早就在门口蹲着,听闻有人请客,立马惊叹着闯进门。 “他,你解成哥明儿正式去构件厂报到,说要庆祝庆祝。” 冯勇闻言猛地抱住阎解成,激动道: “哎吆歪,谢谢解成哥,小弟囊中羞涩,回头一定把礼钱补上。” “没有,不可能,别瞎说。” 阎解成慌忙推开冯勇,连着嘣出三个否定词。 “白高兴一场。” 冯勇嘴里嘟囔着,悄然把手伸向放在桌上的香山。 “也可以有第二场。” 杨庆有拍掉他的手,把香山揣回口袋。 “哥,我错了,您让我尝尝。” 冯勇姿态摆的很低,很做作,摇着杨庆有的胳膊就不撒手。 整的杨庆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给你,给你,赶快撒手。” 得了香烟的冯勇,感动的五体投地,一溜小跑回家拿了三个香蕉大小的红薯来感谢他杨哥。 得,折了香烟,还得再搭块蜂窝煤。 哥仨坐炉子旁,盯着红彤彤的炉火,静等红薯被烤熟。 “解成哥,您这工作花了多少钱?” 这是冯勇最关心的问题,到明年估计他爹也得帮他买工作。 丫初中学历,不买工作,就等着接阎解成班,去粮店出大力吧! 搞不好,大风来时,还得被撵到大西北或大东北,支援乡村建设。 阎解成闷闷不乐道: “六百,我爸说了,每年还他两百,还四年。” 好家伙,六百块本钱,两百块利息,一分五的利率,赶上后世网贷了。 老阎同志果然公正严明,越是亲儿子,利息收得越高。 杨庆有这个外人借钱都没收这么高的利息。 狠人呐!逮着自家人使劲薅。 冯勇好歹上过初中,简单的算数还是会算的,掰着手指嘀咕一阵后,嘿嘿乐道: “三大爷还挺大方。” 臭小子。 杨庆有一时分不清,他这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 冯勇话可没说完,讲到这他大眼珠子提溜转,继续开口问道: “三大爷没吃您差价吧?” 差价? 杨庆有暗自给冯勇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小子,你是真不怕阎埠贵找你麻烦。 阎解成也不是吃素的,能算计的人脑子肯定不会差,瞬间明白了冯勇话里的意思。 “不能吧?我是他亲儿子。” 阎解成也不确定,不过他倒想起来,老阎同志态度确实跟以前不一样。 最开始他是不同意给儿子买工作的,到年底时,突然积极起来,当时阎解成还纳闷呢! 心想,到底是亲爹,再抠门也不敢拿自家儿子的前途开玩笑。 没成想。 没成想....... 阎解成不敢想了。 第216章 贴心好大儿 其实六十年代初的那几年,国内待业青年还没那么多,风还没吹起来,大家买工作的愿望没那么迫切。 虽然下乡当知青的口号55年便开始喊,但一直雷声大雨点小,只有一些头脑发热的知识青年会主动报名,政府并不会强力干涉。 直到风起后,六六年开始宣传,六八年领袖下达了“很有必要”的指示后,政府开始强力推行。 后来高考元年的“老三届”,就是六六年至六八年的高中生。 直到那时,买工作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价格一路飙升,最后直达四位数。 不过现在嘛! 杨庆有觉得四百都高了,像一些出大力的工厂,比如说星火结构厂,估摸着三百五、或三百就能搞定。 但这话他可不敢说,怕刺激到阎解成。 冯勇也意识到说错话,赶忙出声往回找补。 “对对对,是我瞎说的,三大爷不是那种人。” 不,他是。 阎解成想通后,立马捧着半熟的烤红薯往外走。 “我先回了,你俩慢慢烤。” 冯勇懵了。 杨庆有也懵了。 这刚买了新工作,爷俩不会干起来吧? 还是那句老话,好的不灵坏的灵。 没过几分钟,红薯还半熟不熟时,俩人听见了老阎家传出的吵吵声。 这........ 瓜都喂到嘴里了,不能不吃啊! 杨庆有使了个眼色,冯勇点点头,俩人推开门,快步跑到垂花门后,支起耳朵开吃。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们哥俩,杨庆有还能看见前院邻居家窗后的大脑袋,都贴玻璃上了,也不嫌凉。 “反正我不管,您要是不降价,明儿我不去了。” 此事阎解成掌握主动权,钱都花了,亏不亏本,全在他一念之间。 “逆子,你这是想气死我!” “行,不上可以,你去把那六百块钱要回来,我就同意。” 老阎同志被气得直打哆嗦,说完狠话便开始后悔,这尼玛一去要钱,不就露馅了嘛! 哎呀! “不去,钱又不是我送的,凭嘛我去要。” 还好,还好,兔崽子没发现其中隐藏的秘密。 阎埠贵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语气开始变得缓和,虽然只花了三百,但也不能亏本不是。 “解成啊!你想想,学徒工都能领二十块,比轧钢厂高两块呢!工作怎么可能便宜。” “您这话不对,我都打听了,构件厂的劳动强度比轧钢厂高多了。” 敢情阎解成也不是初哥,该打听的都打听了。 “谁说的?都是敲敲打打,累能累哪儿去,别听他们瞎说。” “再说了,构件厂过两年要扩建,到时候你也出师了,说不定还能带俩徒弟,工资不也水涨船高嘛!” 阎埠贵跟杨庆有似的,眼见不能以理服人,便开始画大饼。 可是,阎解成不想吃。 院里这么多轧钢厂的职工,工厂晋升的那套体系他熟得很,一级工想带徒弟? 做梦去吧! “您甭说那些看不见的,我就要眼前的实惠,您就说还六百行不行,行,我明儿就去上班,不行,我不去了,您爱咋咋地。” 此话一出,气得阎埠贵脸红脖子粗,兔崽子是真狠,张口就是二百。 那可是他四个多月的工资。 一想到未来少挣两百块,他就心肝疼。 不过....... 阎埠贵瞬间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你个白眼狼,是一点也不体会爹妈的辛苦。” “这样吧!给你降一百,还七百就成,你呢!每月再多给家里交两块钱伙食费。” 每月两块,四年共96块。 还行,才赔四块钱。 “不成,我就出六百,多一分都不掏。” 阎解成心里认定老阎同志吃了差价,压根不肯松口。 “你这孩子,咋这么认死理呢!过几年你弟弟妹妹们也得找工作,我和你爸得帮他们多攒点。” 三大妈适时张嘴,上来就给阎解成扣了顶帮助弟弟妹妹的大帽子。 阎解成瞥了眼躲在里屋的弟弟妹妹,那叫一个无语。 您说这话不亏心吗? 老二今年11,老三今年十岁,最小的解睇才八岁。 等他们上班。 哼哼! “您甭说这个,他们学习好,用不着买。” 说完,他心里还加了句:就是买我也不出钱。 眼瞅着阎解成油盐不进,阎埠贵丧气道: “行,还六百,不过咱可说好了,你每月要给家里交六块钱伙食费,一分不能少。” 学徒工工资二十,去掉每月还款十二块五毛,去掉伙食费六块,自己还剩一块五。 够抽烟的了。 阎解成掰着手指头算了好一会儿,才算明白,觉得自己也不算太吃亏,最起码不用和之前似的,还完四年账,第五年还得接着还欠的伙食费。 “成吧!不过钱不能白交喽!家里得每月多吃两回肉。” “行,吃,每月加两回。” 阎埠贵琢磨好了,从本来每周吃一顿的肉菜中,挤出一点肉来,多匀两顿就是。 兔崽子,还想跟老子斗。 哼哼! 至此,双方各自达到了各自的目的,家庭会议顺利结束。 外面的吃瓜群众也没闲着,都在帮阎解成算账,算完后齐声叹息:阎埠贵真不是玩意儿。 尤其是杨庆有的邻居,吴守芳同志,她头回知道原来自己的工作还能卖钱。 惊喜之余,掉头回家教训春燕去了。 买工作得花六百块,让孩子好好学习,岂不是能省六百块。 机智。 当然,今晚挨骂的肯定不止刘春燕,前院所有小屁孩都没幸免。 冯勇吃完瓜一脸的意犹未尽,兴奋的问道: “哥,您说三大爷吃了多少差价?” “咋地,你想替阎解成出头?” 冯勇见杨庆有脸色不虞,立马讪笑道: “瞧您说的,我敢嘛!我就是好奇,好奇。” “哼!” 杨庆有踢了他一脚,嘱咐道: “你要是不想被三大爷惦记上,就管好自己的嘴。” “您放心,我保准不往外说。” 冯勇捂着嘴巴拼命点头。 刚才要不是他多嘴,老阎同志压根不会亏钱。 一百多块钱,卖了他也还不起啊! 冯叔知道了能把他吊门梁上使劲抽。 第217章 鱼大人少 话说范局也是够坏的,李东来被押上车之后,便给他套上了黑头罩,然后大卡车绕了个远路,围着石景山靶场转了两圈,听够了biubiu声,把李东来吓尿后,才掉头驶回公安局。 刘所和冯政委俩人在公安局喝了两泡茶,撒了三回尿后,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大卡车。 李东来这种人连外围成员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接受过正规训练,进了审讯室,还没等审讯人员开口,便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全交代了,连十五六岁,鬼子没走时,跟着那些狗腿子、汉奸干的坏事都没隐瞒。 这孙子也是人才,鬼子投降后,人家又傍上了新东家,继续吃皇粮,一直鬼混到解放,才从吆五喝六转为地下潜伏。 这把范局给气的,要不是冯政委拦得快,都能掏枪把他毙喽! 只不过,丫知道的实在太少,除了知道顶头上司叫马大可外,剩下啥也不知道。 对了,这孙子还有工资,每月五十块,马大可亲自发。 然后便没了。 马大可在哪工作,住哪,他全不知道。 范局怒不可遏,破口大骂: “废物,简直是废物,这种人都特么不配当特务。” 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的特务跟废物没区别。 刘所深表赞同,也同时松了口气。 啥也不知道好,这样功劳全是交道口派出所的,省的局里一抓一大串,他心里不舒坦。 范局要是知道他的真实想法,绝对能把他撸喽! 因此,刘所啥也不说,老实站旁边当观众。 可是冯政委不行啊,他可等不了,再等下去赃物该入库了。 等登记造册完,交道口派出所连个屁香味都闻不着。 “范局,您看人审完了,该交代的也交代了,那缴获,您是不是还给我们。” 范局身为大局长,岂能干人财两空的事儿,闻言立马回道: “这案子有隐情,必须得深挖,你先回去等着,等结了案再说。” 啊? 就尼玛知道一个名字,怎么挖? 不过领导说了挖,那肯定得给面子,冯政委立马掏出一申请单,陪笑道: “行,不给都行,只要您批了我们所的申请,怎么着都行。” “嘶!” 范局看到金额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八百块,你是真敢开口,要不把我卖了,你看看值不值八百块。” 申请单被重新拍回冯政委手中。 “八百没有,两百要不要?” “要!” 有总比没有强,冯政委乐呵呵的从怀里掏出好几张申请单,从中选了一张递给范局。 他也是有备而来,金额从200到1000,他拢共备了五张。 “哼!” 范局知道他的小把戏,不过又能怎样呢? 局里吃肉,总得给下属喝点汤吧! 签完字,范局不放心的嘱咐道: “回去低调点,别拿了钱瞎嘚瑟。” 冯政委乐呵呵的保证道: “哎!您放心。” 冯政委可不傻,好处都到手了,缺心眼才到处吆喝。 再说了,这是额外的经费报批,到月底了,正常经费该怎么批怎么批。 万一被别的所知道了,搞不好局长翻脸,敢从正常经费里扣回来。 别以为200元少,计划经济时代,没有一块钱是多余的。 上面给定多少,下面到手就是多少,无论政府部门还是企业,都只能在画好的框框里运作。 至于小金库。 那得等到改开,现在人胆子还没那么大。 ........... 即李东来事件后,杨庆有等啊等,等啊等,直到周末,也没等来任何消息。 哪怕是口头表扬也行啊! 杨庆有拿了闷了,局里破案效率这么低吗? 不过,他虽然没等到表扬,却等来了另一个好消息。 他作为独立岗,上没有直接负责人,下没有属下,所以不参与轮休,可以在周日正常休息。 “小杨啊!别的你不用管,只要每月把刘所定的任务完成就行。” 这是周日早晨,冯政委拍着杨庆有肩膀,留下的话。 任务很简单,每周给所里交一个人赃并获的犯罪分子就成。 刘所想得很美好,每周一个,每月四个,怎么着也能截留个两三百吧! 二十换两百,十倍的收益,划算。 既净化了辖区治安,还能给所里创收,一举两得。 倒是冯政委,他怕任务重,再吓着杨庆有,愣是大早上的,拉着杨庆有做了半个多小时思想工作。 杨庆有明面上表示压力山大,实际内心早乐开了花。 甭说每周一个,每天一个他都行。 既不用打卡,也不用在办公室消磨时间,只需每周交个人头应付下,这差事,美到爆好不好。 厨师? 拉倒吧! 老子不会炒菜。 杨庆有推着自行车出门时就想好了,下周也不用麻烦,就拿和平里那哥们交差。 无地可去的杨庆有琢磨着回家一趟,弄点好吃的,中午去学校找苏颖野炊。 过了正月就是春,天气渐暖,万物复苏,正好在这种风和日丽的日子,去外国语学校宣示一下主权。 省的有不开眼的毛头小子,撬自己墙角。 “吆,小杨怎么回来了?” “嗐!三大爷以后我周日休息,您这是钓鱼去?” 这不杨庆有刚回四合院就碰上出门的阎埠贵。 先不说老阎同志钓鱼技术怎么样,他这身装备瞧着就专业。 包浆的长竹竿,蓝色的网兜,透明的鱼线,大蒜头内心做的鱼鳔,牙膏皮做的铅坠,自制的鱼钩。 车后座上绑着马扎,车把上挂着竹编的太阳帽。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一起?我知道一人特少的地儿,而且鱼特别大。” “不了,我中午得去找朋友玩,下回,下回一定跟您去长长见识。” 要不是他战绩太惊人,杨庆有绝对跟着去瞧瞧。 可惜........ 再说了,鱼大人少的地儿,听着就不靠谱。 这年头京城恨不得人挤人,都饿的双眼冒绿光,还能给你留个好钓点? 做梦去吧! “那可惜了了。” 阎埠贵同志砸吧着嘴,一副惋惜的样子。 “三大爷您慢走,回见。” 不可惜。 就您钓那小鱼苗,加起来也不够二两,都赶不上蹬自行车消耗的棒子面重。 杨庆有笑着挥手告别阎埠贵,抓紧回屋。 他今儿还有一重要任务,就是量屋门上玻璃尺寸。 自打玻璃被死鬼孙友亮砸碎,他家屋门后一直挂着破麻袋,每晚烤炉子取暖时,杨庆有都觉得不舒坦。 老是有冷风擦过后脊梁。 他倒是想换块新的,关键这年头玻璃票不好弄。 除非谁家娶媳妇装修房子,向街道申请,否则您就等吧! 等儿子长大,玻璃就可以换了。 或者胆大,去人少的四合院,偷一块也成。 杨庆有为了能光明正大的换玻璃也是煞费苦心,给居委会赵大妈送了一斤点心,又等了大半个月,这才等到交道口办喜事。 赵大妈往上报时,多报了点尺寸,杨庆有这才有了张玻璃票。 第218章 满满的爱心 外国语学校。 自习室。 “你看就是这本,千字两元,周日学校还免费管顿午饭。” 苏颖指着桌上的杂志,满脸的得意。 “虽说低了点,倒也有点人情味。” 剥削学生工啊,杨庆有用屁股想也知道翻译工资没这么低。 不过他也不好明说,嘴里搭着话茬,拿起杂志随意翻看。 说是杂志,其实应该算作期刊。 百十页的厚度,入眼密密麻麻的英文,偶尔夹杂几幅图画。 杨庆有看不懂,猜测应该是期刊吧! “学校为什么不找专业人士?就不怕你们翻译错喽?” “说什么呐!” 苏颖俩手指在杨庆有腰间拧了一圈后,不服气的说道: “我是班里前几名好不好,再说了,看不懂还可以翻字典,凭什么说我不行。” 就你们那破字典,连日常用语都不一定收录全,还想翻译专业期刊? 不过这话杨庆有没敢说,他怕苏颖炸毛。 只能假装龇牙咧嘴的回道: “那是,我们家苏颖最厉害,不过,他们为什么不找相关专业的学生来翻译?” 苏颖不屑的回道: “切,他们也得看得懂啊!” 杨庆有突然反应过来,也是,因为同属社会主义阵营,国家一切向大毛看齐,自初中开始,所有学生都学俄语。 虽说这两年跟大毛有点不愉快,但学俄语的风气还依旧盛行。 懂英语的确实不多。 “嗯,这么一说还真对,让人们群众看看你翻译的怎么样?” 杨庆有说着话就要拿苏颖手里的笔记本。 没成想,苏颖闻言把笔记本捂怀里不给看。 “你又不懂,看了也白看,你不是带饭了嘛!咱去吃饭吧!” 苏颖哪里是不给他看,是怕丢人,费了一上午的工夫,才翻译了不到三百字,就这还中英掺杂在一起,好多词汇压根查不到什么意思。 她又不敢瞎编,只能老实把不懂的词汇写在翻译稿中。 瞧她那心虚样儿,杨庆有哪能不知道。 当然他可不会指出来,容易打击苏颖同志的自信心。 “成,咱走着,不过我看你们学校挺严的,不会有人撵咱们吧!” 这年头学校管的严,不像后世,守卫跟小区看大门的没区别。 杨庆有拿着派出所的工作证,又给守卫塞了包好烟,才勉强被押进来,见到苏颖后,守卫才悻悻离去。 这么有前途、又漂亮的大学生,怎么就被一破片警给拐跑了呢? 估计这哥们以后得抑郁好一阵才能缓过来。 “没事,我知道一好地方,那儿保准适合野餐。” 苏颖兴奋的抱起期刊和字典,带着杨庆有出自习室直奔学校后方。 这时的外国语学校外地学生不多,基本以京城本地,加外交部子弟为主,一到周末,学生各自回家,因此不大的外国语学校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少见。 苏颖带着杨庆有七拐八拐后,来到学校西北角一片小树林旁。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栋二层小楼说道: “旁边是资料室,平时人就不多,周日更不可能有人,绝对安全。” 反正你的地盘你做主,被逮着红脸的也是你。 杨庆有乐呵呵的应道: “成,这地儿不错,阳光足还没风。” 杨庆有的挎包跟哆啦a梦的肚兜似的,有着掏不完东西。 铺上床单就开始摆各种饭盒。 红烧鹿肉,酸辣土豆丝,清炒白菜,葱花鸡蛋,萝卜疙瘩汤。 四菜一汤,外加一盒喷香大米饭,妥妥的高标准。 可惜苏颖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菜上,她拎起杨庆有的挎包来回翻看,纳闷他是怎么装下这么多东西的。 “你这挎包也不大啊!” “这是厨子天生的本事,你学不来,赶快吃吧!菜快凉了。” “是吗?” 苏颖恋恋不舍的放下包,接过杨庆有递来的筷子。 不过当她看见饭盒里的菜后,当即变脸,把挎包的事儿抛之脑后。 “你疯了?日子不过了?” 杨庆有佯装受伤,指着苏颖娇声悲痛道: “你过分,我生怕你在学校吃不好,吃不饱,你却嫌人家铺张浪费。” “说,你是不是不喜欢人家了?” 杨庆有娇柔做作之声,惊起苏颖一身鸡皮疙瘩,她红着脸,手足无措道: “你小点声,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万一被人听见,我还要不要上学?” 说罢,她四处张望,生怕刚才的对话被人听了去。 哼! 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看在你认错态度比较诚恳,原谅你了。” 杨庆有笑嘻嘻夹了一块肥肉,筷子伸到苏颖面前,说道: “乖,张嘴。” 苏颖瞪了他一眼,乖乖张嘴任由杨庆有把肉塞进嘴里。 “好吃不?” “好吃,比食堂大厨做的更好吃。” “那是,满满的爱心,不好吃才怪。” 杨庆有一不小心本性毕露,又招来一顿白眼。 ........... 话说这年头出门是真不方便,杨庆有好怀念后世骑电瓶车的日子。 陪苏颖吃过午饭,达成一半目的后,杨庆有背着空挎包,哼哧哼哧蹬了快一个小时,才赶到交道口家具厂。 是的,这年头买玻璃得去家具厂,人家玻璃厂不零售。 一手交钱一手接票,过程很顺利,杨庆有拿着盖好章的收据去车间领玻璃。 果真是富的富死,穷的穷死,家具厂员工压根不拿玻璃当好东西,拿着刀“嘎吱嘎吱”几下过后,敲掉大块边框,玻璃便裁好了。 杨庆有郁闷的要死,老子费老大劲弄来的票,结果你特么浪费的都比老子要的面积大。 没办法,人家铁饭碗,有嚣张的资本。 杨庆有戴好手套,老实抱着玻璃出了家具厂大门,才敢骂骂咧咧。 “哥您慢点,别给敲碎喽!” “你哪这么多废话,老实扶好。” 冯勇扶着玻璃战战兢兢,杨庆有一手小铁钉,一手大铁锤,正捉摸找个好角度。 妈的,朱师傅家铁锤太大,怎么敲都不合适。 “哥,要不咱别用这大锤了,我瞅着心慌。” 废话,老子用着也心慌。 “你扶好哈!我去朱叔家换个小的。” 杨庆有叮嘱完冯勇,拎着铁锤一溜小跑去朱师傅家换家伙什。 第219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都说差生文具多,在杨庆有看来,朱师傅肯定属于木工活特好的那种。 否则他家里不能连个小锤都没有。 最后无奈,杨庆有拿菜刀才把钉子敲进去。 “大茂哥,您回来了?” 杨庆有正给玻璃抹腻子,就听身旁的冯勇开口打招呼。 他抬头一瞧,嘿!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乐呵呵的刚进门。 “哎吆歪,大茂哥,您今儿不休息吗?” “休息,刚从我妈家回来,我明儿下乡,趁着天早,回来接媳妇去老丈人那待几天,省得她在家无聊。” 许大茂哪知道面前这哥俩一肚子坏水,前一阵还坑过自己,他乐呵呵的掏出烟,凑到杨庆有跟前。 “吆,小杨,这是新玻璃吧?” “是的,费老大劲买来的,我说您这对媳妇儿够好的,咱院里您可是头一份。” 许大茂得意洋洋的回道: “那是,不是跟你吹,要论疼媳妇,我许大茂在咱南锣鼓巷是这个。” 说着话,丫不要脸的冲自己竖了个大拇指。 不过话说回来,许大茂这几天的精神状态确实好,很符合当下新郎官初尝肉味的模样。 光明正大的夜夜笙歌,确实养人。 不过丫嘚瑟完,立马给哥俩送了记暴击。 “嗐!我跟你们说这个干嘛!走了哈!”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走了,留下一脑门黑线的杨庆有。 冯勇愤愤不平的嘀咕道: “大茂哥这是什么意思?疼媳妇了不起啊!回头我娶了我也疼。” “嗯,该疼,该疼。” 你一小屁孩,都没尝过肉滋味,知道怎么疼吗? 杨庆有瞬间找回优越感,敷衍完冯勇,继续低头抹腻子。 半个小时后,蹲门口鼓捣摇椅的俩人再次碰见许大茂,还有那从来不露面的许夫人娄晓娥。 大波浪,红围脖,裹着黑色翻毛皮大衣,蹬着红皮靴,岂止是时髦,称她走在时尚前沿都不为过。 把冯勇瞧的一愣一愣的。 “大茂哥,嫂子,这就出门啊!” “是啊,出门。” 许大茂还是那副嘚瑟样,冲哥俩嘿嘿一笑,一手推自行车,一手拦着娄晓娥,示威似的往院外走。 娄晓娥倒是很腼腆,冲哥俩微微一笑,便顺从的顺着许大茂的劲儿往外走。 这时候的娄晓娥比电视剧中更为不堪,没心眼的那种不堪。 眼神清澈中透露出一种不沾俗世的单纯,很符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形象。 当然这也多亏了许大茂,他把娄晓娥照顾的那叫一个面面俱到。 不用做饭,不用出门倒尿盆,不用去水池旁洗衣服,在许大茂一站式管家服务下,娄晓娥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这时候的聋老太太,别说忽悠了,连见她一面都难。 因为人家天天烤着炉子看书,压根不出屋。 人都走了,冯勇还是一脸猪哥样儿,杨庆有推了他一把,调侃道: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想要就求着你爸去街道办改年龄,明儿便能相亲,后天就可入洞房。” “谁...谁看了,我那是走神,对,走神。” 冯勇眼神慌乱,心虚的胡乱找着借口。 得。 臭小子思春了。 也对,毕竟春天了,该思。 杨庆有揉着他的脑袋,笑眯眯的说道: “要不咱去什刹海,哥帮你找个对象咋样?” 冯勇猛地想起阎解成搭讪时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立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哥您别闹,我还不到十八岁,不合法。” 杨庆有挑了挑眉毛,继续忽悠道: “吆,臭小子还知道法律呢!没事,你哥我在派出所上班,改年龄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只要你点头,明儿就是你二十岁生日,保准不耽误你入洞房。” 杨庆有这骚话,给冯勇整了个大红脸,他慌乱起身推脱道: “哥,我突然想起来我妈叫我去供销社打酱油,那啥,您先忙,我待会再过来帮忙。” 说罢,丫落荒而逃。 这兔崽子,开窍没开全,真不经逗。 杨庆有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捣鼓他前两天买的二手摇椅。 别看摇椅是二手的,但它可是个大宝贝。 一水的红酸枝,入手小两百斤,镂空的靠背,包浆的扶手,瞧着就有年代感。 只可惜雕花的靠背上缺了块板子,看着突兀,用着难受,这才让杨庆有钻了空子,用十元钱捡了个大便宜。 他在朱师傅家借了手工钻头,这会儿正忙着给靠背两侧钻眼。 他没本事弄到合适的红酸枝补缺,只能拿牛筋织网凑合。 织网嘛! 得先有眼不是。 至于钻了眼后,会不会影响摇椅价值? 十块钱的玩意儿,在乎那么多干嘛! 好木头就是结实,杨庆有嘎吱嘎吱摇了半个多钟头,才将将钻了二十个小眼儿。 “就这么着吧!” 他擦了把汗,回屋拿出牛筋绳,开始织网。 织网就简单了,穿好、绷紧、系死扣,完活。 借着夕阳的余晖,杨庆有坐上去试了试,还成,摇起来挺顺畅。 就是刚织的网有点膈后背。 “要不回头买点麻绳试试?” 他躺在躺椅上正不停变换姿势,寻找舒服的躺姿时,正好瞧见阎解成拉拉着脸,满身油污的进院门。 “吆,解成,今儿怎么下班这么早?” “嗐!别提了。” 阎解成接过烟,沮丧的解释道: “今儿被安排清理垃圾场,一帮老员工看我是新人,把脏活累活全仍给我,都特么在一旁躲清闲。” 杨庆有起身挪了挪躺椅,生怕丫身上的油污沾躺椅上,重新躺下后才问道: “你师傅呢?” “他今儿请假,说他妈病重,一早送人去医院了。” “呸!” 杨庆有伸腿踢了他一脚骂道: “你特么死心眼啊,你师奶病重,你不会请假去看看?活该让你干脏活,累死你都不冤。” 阎解成顺势坐地上,不服的狡辩道: “请假不得扣钱啊!一天七毛多呐!” “嘿!你个死脑筋。” 杨庆有都懒得骂他。 这年头可不是后世,师傅那真是师傅,不仅教手艺,还得教做人,你敢不尊师重道,厂里工人能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你。 像阎解成这种,师傅不记恨他都算心胸开阔。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爱咋咋地吧! 杨庆有不打算说他了。 第220章 不能便宜他 撵走阎解成,杨庆有继续躺着晒太阳,夕阳也是阳,好歹也有点热乎气不是。 但老天爷偏偏不让他清净。 这不,天还没黑,在外溜达的邻居陆续回家。 杨庆有再次跟门神似的,挨个打招呼。 当易中海进门时,杨庆有也没另眼相待,同样乐呵呵的打招呼。 “吆,一大爷您回来了。” “是啊,小杨晒太阳呐!” 易中海也是如此,脸上堆积着笑容。 俩人对视过后,心照不宣的心里各骂一句: “呸,小(老)阴比。” 恰巧贾张氏出门上厕所,瞅见此场景后,呸的一声嘀咕道: “没一个好东西,什么玩意儿。” 这老娘们向来有啥说啥,也不避讳人,声音恰好被杨庆有听见。 这.... 总不能跟一老娘们吵架吧! 杨庆有瞪了她一眼,悻悻搬躺椅进屋。 妈的,老子惹不起躲得起。 哪成想,他刚进屋,就听见院门处传来贾东旭的吆喝声: “师傅,师傅您等等我,我有事给您说。” 有事? 这能有什么事? 不会是让大伙捐款吧! 易中海不能这么没脑子呀! 既然琢磨不明白,杨庆有便不再琢磨,他意识深入空间,开始考虑今晚吃什么。 后世上班族的烦恼,硬是被他带入六十年代,吃喝不愁竟也成了愁。 .......... 周一早晨,开完早会后,闲不住的杨庆有跟着王大友出门,在他屁股后喋喋不休: “王哥,今儿忙不?用不用小弟帮忙?” “我看您天天看老头儿下象棋,看腻了没?想不想寻点新乐子?我弄了一副麻将,您会玩不?要不您找一空地儿,咱耍耍?” 王大友见甩不开他,怒道: “滚蛋,我一堂堂人民警察,岂是纨绔职守之辈,你休想腐蚀我。” 要不是大街上人多,杨庆有高低也得啐他一脸唾沫。 就你还堂堂? 敢情天天溜大街的不是你。 “瞧您说的,误会了不是,我看你闷闷不乐,想逗逗您,您怎么还较真了呢!” “要不您再给我提供俩名单,我帮您挣个功劳回来。” 不提名单还好,一提名单,王大友更来气。 那李东来就是他管片的住户,当时被刘所一顿好喷。 顺道还不忘夸赞杨庆有。 说什么,幸亏是被内部人揪出来的,否则出了事,非得撤了他的职,撵去劳改农场看大门。 非要他好好谢谢杨庆有。 激动之余,他愣是没想起来说名单是他提供的。 后来把他懊悔的,差点扇自己俩大嘴巴。 “滚滚滚,你就是个扫把星,老子好心给你名单,你恩将仇报,先揭老子的底儿,就没你这么办事的。” “别介,咱堂堂人民警察,执行公务时,可不兴夹带私人情绪。” 杨庆有冤啊! 你是给了,但人家吕兴祥给的更多。 搁谁谁也选你啊! “滚滚滚,反正你小子不准来我片区,否则我.....我.....” 王大友激动之余又卡壳了。 杨庆有也不恼,毕竟自己的功劳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该让还得让,该忍就得忍。 “照您这话说,我连家也没法回了呗!” 额....... 妈的,这兔崽子是自己辖区的住户。 王大友绝望了。 “来来来,您先抽根烟,消消气,回头我再拜访咱片区邻居时,一准拉着你一起去。” 杨庆有为了宽慰王大友,也是下了血本,红盒牡丹,六毛钱一盒。 王大友算是唯一享此殊荣之人。 倒不是说这烟有多贵,关键是票难弄,非高级干部不发。 不像九分的大生产,供销社随便买,不限量且便宜。 “哼!” 王大友一把夺过香烟塞进兜里,姑且算报了挨喷之仇。 “哎!您.....” 就在此时,杨庆有眉头猛然紧皱,他感觉身后有一道阴冷且锐利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王哥,咱得找一死胡同,我感觉后面有人在尾随咱哥俩。” “什么?” 王大友闻言立马就想回头。 他一堂堂人民警察,可不怕那些作奸犯科之辈。 杨庆有猛地拽了他一把,伸手掏他装烟的外兜,小声说道: “您别回头,后面人多,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咱找一胡同,在墙角等他。” 王大友也是机灵人,闻言不再回头,装作跟杨庆有争夺香烟,拉拉扯扯的往前走。 “大哥,您看清了没?是这小子吗?我看他不像公安啊!连制服都没穿。” “你特么哪来这么多废话,管他是谁,砍完咱就去收尾款。” “理倒是这么个理儿,但万一砍错了怎么办?那咱名声还要不要?” “你特么傻不傻,收完钱咱就走了,要名声干嘛?你去找老二,就说人找着了,让他带老四过来。” “哎!那待会我去哪找您?” “嗯........估计他走不远,你们就顺着这条道往前找,肯定能找到我。” “成。” 随着结束的话语声,盯梢的大高个身旁窜出一瘦猴跑向远方。 王大友眼瞅着都快出南锣鼓巷了,杨庆有还要往前走,他忍不住小声问道: “我说你这感觉靠不靠谱?咱走的这么慢,他不会被吓跑了吧!” “没跑,我觉得应该不止一人,咱再钓一会,看看情况再说。” 杨庆有不为所动,拉着王大友继续往前走。 得亏王大友熟人多,不停的有路人打招呼,这才拖慢了前进的脚步,否则这儿哥俩该走到平安里了。 走到南锣鼓巷西头时,杨庆有拉着王大友拐进地安门外大街,他打算继续让王大友跟路人打招呼,拖慢行进速度,看看身后到底跟了几个人。 大街上人太多,又净是熟人,杨庆有悄摸回头瞧了好几次,压根没法分辨那道目光,只能继续拖。 十分钟后,王大友拉住杨庆有,嘀咕道: “不能再走了,前面是老吕的底盘,可不能便宜他。” 嘿!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琢磨这个。 杨庆有也是服了。 把这精神头用在别处,说不定你丫见了老子都得喊小鬼。 “别扒拉,再漏了馅,前面右拐成不,咱不出你片区。” 见王大友神情坚定,杨庆有只得无奈妥协。 第221章 经费没白要 “老三,你是不是弄错了?咱这都追出来四五里地了,老大人呢?” “不能啊二哥,大哥就是这样说的,让咱沿着街追。” 瘦猴站在地安门西大街抬头四望,入眼尽是稀疏的人流,确实没老大身影。 “难道说大哥追远了?” 瘦猴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中间那么多路口,搞不好大哥跟着那人进胡同了,或许大哥自己搞定了也说不准。” 年龄最小的老四宽慰道。 老二闻言看了看来时的路,说道: “走,往回走,走到来处再找不到老大,咱就出城去老地方等。” “行,听二哥的。” 反正没了老大,自有老二做主,瘦猴只有听命的份儿。 于是哥仨掉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赶。 把时间拨回半个小时前。 杨庆有和王大友俩人叼着烟,晃悠悠钻进帽儿胡同。 进胡同后,俩人加快脚步,迅速走了二三十米,钻进北侧的一条小巷内。 “跟来了没?让我瞅一眼。” 王大友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兴奋、激动、好奇,各种心情掺杂在一起,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结果。 杨庆有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说道: “在胡同口呢!你特么别说话。” 确认王大友不出声后,杨庆有这才撒开手。 恢复自由的王大友回瞪了他一眼,慌忙用衣袖擦嘴,他可记得真真的,这小子早晨在所里撒完尿后没洗手。 四人组中的老大很谨慎,见目标进胡同后,他没着急往里追,只是站在胡同口往里不停张望。 杨庆有突然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暗骂自己笨蛋。 笔直的胡同,搁谁谁也不敢继续追啊! 更何况人突然消失了。 “你特么喝了多少水?尿这么多。” 杨庆有嗷的一嗓子,把王大友吓了一跳。 杨庆有小声提示道: “赶快回话,那孙子没敢进来。” 王大友匆忙点头,高声应道: “你特么管的倒宽,拉屎撒尿天经地义,管得着吗你。” 说完他眼珠倍儿亮,带着问询的目光盯着杨庆有。 杨庆有假装闭眼倾听,两三秒后,冲他点点头。 “稳了,这孙子上当了。” 四人组老大果真上当了,听闻俩人在巷子里撒尿,他自觉是个好时机,便迈着小碎步奔向巷子,顺道右手探入怀中,握住藏匿的短柄尖刀。 俩目标最高也不过一米七出头,他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自认完全可以对付俩人。 况且东家早就告诉过他,对方身上没枪。 巷子里的俩人也没闲着,王大友握着警棍,杨庆有拎着砖头,摆好了姿势,以逸待劳。 “砰、砰、砰、砰....” 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声,一个大脑袋很突兀的出现在王大友面前。 “啊!” 四人组老大做事谨慎,他没傻了吧唧的直接闯进去,而是跑到近前先伸脑袋观望,确认有机会在下手,没机会则再寻他时。 杨庆有高举着砖头,等的就是他。 王大友被吓了一跳的同时,杨庆有手中的砖头重重落下,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来人应声倒地。 王大友再次被吓了一跳,惊叫道: “哎吆,我艹。” “你特么不会把人打死了吧?” 说话间,他拿着警棍戳了两下倒地的老大,见没反应后,幸灾乐祸道: “杨庆有啊杨庆有,你小子闯大祸了,这孙子死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 杨庆有白了他一眼,蹲下身子,开始翻找凶器。 “哎吆我艹!” 随着匕首被扔出来,王大友再再次被吓了一跳。 “我不记得认识这孙子啊!敢情特么是奔着要老子命来的。” “呸!” 王大友气急,啐了他一口仍不解气,又踹了几脚才罢休。 杨庆有懒得搭理他,一心只想翻找东西。 他纳闷,这孙子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呢? 按理说应该有照片才对啊! 翻完外兜翻里兜,翻完上身翻下身,杨庆有愣是没找到。 最后才想起来自己有外挂,用意识扫描后,也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见鬼。 莫非早就盯上自己了? 杨庆有愣神时,王大友已经掏出麻绳开始捆人了。 丫边使劲捆人边骂骂咧咧: “孙子,爷勒死你,特么的让你惦记爷。” “等着吧你,老子在农场有熟人,到时候绝对让你好好体验体验什么叫人间疾苦。” “妈的,能让你吃上窝头,老子都跟你姓。” 捆好后,王大友起身拍拍手,招呼道: “怎么样?哥捆的漂不漂亮?” 杨庆有瞅着地上的大粽子,无语道: “您捆的这么密实,是打算背回去?” “哎吆,我艹。” 王大友猛然发现,刚才太激动,连腿也给捆了。 解吧! 忙活半天,终于收拾妥当后,俩人这才蹲在脑袋旁,研究怎么叫醒他。 “嗨!孙子,醒醒,醒醒!” 王大友啪啪两巴掌后,毫无反应。 杨庆有推开他,嫌弃的说道: “别抽了,万一抽出个好歹,回去怎么交代?” “这不是您的片区吗?去找个板车呗!咱给他拉回去。” “你拉哈!” 王大友丢下三个字,起身走出巷子,去找板车。 四十分钟后,交道口派出所。 “行啊你俩,生怕咱所里经费没处花是吧!说啊!你俩打算怎么办?” 冯政委指着哥俩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他这刚舔着脸要了200块经费回来,这俩人就给经费找了个好去处。 “您消消气,不用咱们花钱。” 杨庆有陪着笑递上烟,顺道给王大友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这孙子身上有钱,好几十呢!” 王大友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鼓鼓囊囊的手绢。 “这样就行了?我告诉你俩,尤其是你。” 冯政委指着杨庆有,黑脸继续说道: “以后下手轻点,咱这是派出所,不是医院,再有下次,治疗费就从你工资里扣。” 杨庆有拍着胸脯,低头哈腰道: “那不能,您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哼!知道就好。” 冯政委收好手绢,瞪了俩人一眼,气冲冲的奔财务室而去。 “瞅你干的好事!” 王大友埋怨着推了杨庆有一把。 “也有你的功劳。” 杨庆有不客气的反推回去。 “哼!” “哼!” 哥俩白挨一顿骂,谁也不服谁,互相瞪了一眼,转身回审讯室,继续研究怎么弄醒他。 打又不敢打,骂又骂不醒,愁人! 第222章 劳改农场好 吃过午饭后,见犯人恢复的差不多了,刘所这才领着二人走进审讯室,开始审讯。 杨庆有记录,王大友主审,刘所旁听。 “说,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四人组老大低着头,脑袋嗡嗡作响,他还在纳闷,自己怎么就栽了呢? 他只记得脑袋伸出拐角,迎面飞来一块黑影,紧接着脑袋一沉,再次醒来时,便被拷在了审讯室内。 看着外面穿梭的警察们,他明白,自己栽了。 王大友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 “说话。” “哈哈哈哈哈!呸!” 四人组老大极其嚣张,肆无忌惮的大笑过后,一口浓痰差点啐王大友脸上。 “妈的,老子弄死你。” 躲过一劫的王大友,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抽他。 杨庆有慌忙拉住他,劝解道: “冷静,冷静,再打今儿就问不成了。” “可不能上这孙子的当,咱有的是时间跟他耗,不急于一时。” 好说歹说,王大友才愤愤不平的回身坐下。 可惜,杨庆有拉住了王大友,却拉不住刘所。 “啪!啪!”两巴掌过后,四人组老大嘴角流着血,泛着赤红色的眼珠瞪着刘所,满脸的挑衅。 “嘿!还挺嚣张。” 刘所嘿嘿一笑,转头吩咐王大友: “小王,去把老刘叫来,给他上手段。” “好嘞!” 王大友很激动,待会有好戏瞧喽! “小杨,等他愿意招了,再去叫我。” “好嘞领导。” 刘所哼着调,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背着小手晃悠悠离去。 瞧这架势,显然不是头回干这种刑讯逼供的事儿。 得,这回有的瞧了。 杨庆有细胳膊细腿的也没打算劝,丫慢悠悠点上烟,又掏出一根大生产,好心问道: “抽不抽?” 可惜,他的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迎面飞来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 杨庆有侧头躲过,惋惜的把烟塞回烟盒,笑眯眯说道: “你可想清楚了,这儿是派出所,人民民主专政下的暴力机关,只要出手就没余地可讲。”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听过没?” 杨庆有见他没反应,惋惜道: “没有啊!那可惜了,劳改农场呢?听过没?” “听说里面不仅糠吃不上,女人也见不着,像你这种人高马大、细皮嫩肉的,在里面特别受欢迎。” “进去先给你冲干净,然后让一群解放前的老太监给你咔嚓喽!” “为嘛呢?因为他们有经验,能保你不死,然后,啧啧!” “男人你是做不成了,只能想法往女人那边靠,到时候也不用你干重活,只要你伺候好那些天天想跑的人就成,嘿嘿!” 杨庆有这边说的眉飞色舞,对面四人组老大听得冷汗直流。 他听说过劳改农场,可没听说过里面还有这出啊! 往女人那边靠,怎么靠? 他可听说过,解放前有人好这口,不会要自己干那个吧? 想到此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觉得裤裆嗖嗖冒凉风。 “你特么不用吓唬老子,老子没了卵蛋也比你男人,只恨没捅了你,暂且让你苟活几天,会有人替老子报仇的。” 杨庆有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样子乐了,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他原本就是闲着,想过过嘴瘾而已。 “哎吆歪,你能这样想就好,人嘛!怎么活都是活,活着比什么都强。” “不知你嗓子怎么样?太粗哑了可不好,到时候别人不尽兴,你还得受苦,没事可以提前练练” 杨庆有见他脸色越来越白,继续加码道: “听过唱戏没?就是咿呀咿呀的那种,叫什么角来着,我给忘了,你就学她们,一旦有她们三成功力,你在农场就能吃香的喝辣的。” “不会也没事,你先叫一声让我听听,我给你提提意见。” 杨庆有那张笑嘻嘻的大脸此刻在四人组老大眼中,显得尤为可怖,仿佛来自地狱之中,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呸!” 他下意识的啐了一口。 杨庆有反应迅速,侧脸躲过,骂道: “艹,白瞎老子的好心,挨顿揍也好,省得行刑时反抗,万一割不好,影响客人兴致。” 说罢,他背着手,走出审讯室。 客人? 什么意思? 四人组老大瞪大双眼,脑中连连闪过自己被蹂躏的画面,一时间恨不得马上去死。 杨庆有听着审讯室内哐哐作响的挣扎声,乐得嘿嘿直笑。 让你丫横。 老子吓死你。 又过了十来分钟,王大友带着刘全刘公安,兴冲冲跑回来。 刘全,派出所的老资历,解放前就干警察,听说他爹还给r本人当过警察,算是时代特色下的警二代。 王大友推开门,指着里面说道: “刘哥,就是里面那小子,您甭留手,使劲招呼他。” 杨庆有拉住刘全劝道: “别介刘哥,您甭听他的,还是留点手好。” “怎么?” “冯政委那经费可不多,万一伤得太狠,到时候送医院得花钱。” 杨庆有做了个数钱的手势。 刘全笑骂道: “呸,你小子小瞧谁呐!你哥我祖传的手艺,保准让他舒舒服服的不见伤痕。” 得。 小瞧了。 敢情传言是真的,眼前这位真是警二代。 杨庆有立马拱手认错: “小的无状,您多担待,您请。” “算你小子识趣,行了,都走远点,去院门口帮我守着。” 刘全头一偏,甩了下为数不多的秀发,关上门开始行刑。 杨庆有好奇啊!伸着脑袋就想往里瞧。 “你想干啥?跟我去守门。” “让我瞅一眼,就一眼。” “瞅个屁,人家祖传的手艺,凭嘛让你白学。” 王大友生拉硬拽的把杨庆有拖进前院。 妈的,这也算手艺? 杨庆有有点懵,刑讯逼供不是有手就成吗? 要说这是手艺,他也会啊! 什么垫本书砸胸口,吊暖气片,脚下垫砖头,他都懂。 高级点的,找块毛巾施水刑,他也懂。 后世电影拍烂的刑罚,确实有手就成。 也不知刘全用了什么手段,毫无惨叫声的情况下,十来分钟,老刘同志擦着手,走进前院宣布好了。 尼玛这就好了? 不愧是祖传的手艺。 十分钟啊!才用了十分钟。 杨庆有佩服。 第223章 不老实 东郊南二里庄一处破房内,篝火旁,四人组老二、老三、老四围坐一团。 老四担心的说道: “二哥,大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儿?捅个人而已,又不是没干过。” 老二浑不在意的点着手里的大黑十,一张一张又一张,数完转头问向瘦猴: “老三,加上这些,咱一共有多少了?” 瘦猴翻开笔记本,舔着铅笔头回道: “咱买身份、开介绍信花了两千,咱四人的火车票花了172,买全国粮票花了100,算上二哥您手上那二百,还剩四百六。” “艹。” 老二吐了口唾沫,骂道: “钱真特么不禁花。” 瘦猴合上笔记本,从怀里掏出一小皮包,边收钱边解释: “二哥,这钱咱留着也没用,大哥不是说了嘛!咱到了那边要全部换成黄金,否则出了海就是废纸一张,屁用没有。” “哼!还用你说。” 老二瞪了一眼瘦猴,和衣躺在一旁的土炕上,忧心忡忡的吩咐道: “老四,你去村外守着,看情况不对,抓紧回来叫我。” “老三,你去找个地方把钱和票藏好,我觉得不大对劲,老大那边可能出事了。” “天黑后不管老大回没回来,咱直接去找东家收尾款,然后准备准备,明儿一早上火车。” “好的,二哥。” 老四比较听话,立马起身出门。 瘦猴犹豫道: “可...可是,大哥呢?咱就不管他了吗?” 老二闻言怒急,骂道: “就你特么是好人,老子说不管了吗?” “这不是让老四去等了,万一等不到,只能算他命不好,过不上好日子,待到了海对面,咱给他烧炷香,也算尽了兄弟情义。” “那...那好吧!” 瘦猴也明白,干的都是刀尖舔血的买卖,总有失手的那天,说不好,今儿就是老大的忌日。 眼瞅着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唉! 个人顾个人吧! 瘦猴叹着气走出房间,去找藏钱的地儿。 “怂货。” 老二骂骂咧咧的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缓缓睡去。 ............ “说吧,叫什么名字,哪儿的人,为什么要谋害我俩?” 依旧是杨庆有主笔,王大友主问,刘所主听。 连吓带折磨的四人组老大此时有点萎靡不振,眼里再也没了之前的桀骜不驯,老实张口道: “我叫陈三斗,廊坊人,来京城有一年多了。” 王大友猛地一拍桌子,呵斥道: “说重点,谁叫你跟踪我俩的。” 陈三斗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跟踪你俩? 他突然反应过来,眼前问话这公安搞错了,于是他将错就错,开口解释道: “我一直在东城黑市混,前两天有人找到我,出500块,让我杀两个人。” “就是你们俩,我用了两天时间搞清你俩姓名,确定没错后才动的手,没想到还没出手就栽了。” 杨庆有可不懂怎么作刑讯笔录,只管捡重点记,黑市、500,前两天。 记得那叫一个精简。 而此时的王大友陷入沉思中,他拿了闷了,没记得得罪什么人啊! 还要俩人一块杀,他压根没和杨庆有一块办过案,那这说法又是哪来的呢? 杨庆有见他沉默不语,捅了捅他,小声提示道: “继续问啊!” 对啊,当事人就在眼吧前,费那脑细胞干啥,王大友再次拍着桌子呵斥道: “具体是哪天?那人叫什么,老实回答,不准含糊。” “大前天晚上,不知道他叫啥,我们这行不兴打听东家来历。” 嘿! 这么说丫还挺讲原则。 王大友怒了,搁这糊弄小孩呢! “别特么扯淡,五百块能全给你?你怎么这么大脸呢?怎么收尾款,什么时候见面,老实交代。” 能当老大的不仅心要狠,脑子还得活泛,陈三斗继续瞎扯道: “公安同志,黑市交易,当然要付全款,否则我回头怎么找他?” “我们这行也讲究个信誉,人家就是奔着我名声来的。” 这话猛地一听在理,可惜经不住细琢磨。 那可是五百块,不是五毛,还能说给就给喽? 王大友怒急要二请刘公安。 “嘿,孙子,不说实话是吧!刘所,我看不行在让老刘再来一次吧!这孙子不老实。” 还没等刘所回话,陈三斗先急了,瞎话可以编,但刚才的罪他可不想再受一回。 “我说公安同志,我可全交代了,您不能让我瞎编吧!” “您要是再让人折磨我,我可瞎说了哈!到时候您可别怨我。” 刘所当然知道陈三斗在说瞎话,不过他不关心这个,他关心那五百块钱。 也不能说他不关心下属安危,就凭杨庆有的身手,王大友的狡猾,来人除非动枪,否则奈何不了他俩。 所以不急一时,刘所摆摆手,盯着陈三斗的眼睛问道: “好,我暂且信了你的话,不过你得先告诉我,那五百块在哪?” 陈三斗眨了眨眼,立马回道: “都在我身上,被两位公安搜走了。” 这话说的,跟五百块被俩人贪污了似的。 王大友可不肯吃这亏,上前就是两巴掌,扇完指着陈三斗鼻子骂道: “孙子,你特么挑事是吧!你身上就特么几十块钱,哪来的五百。” “小王,回来。” 待王大友坐回去,刘所笑眯眯说道: “你可想好了说,给你五分钟考虑,说不出来,今天就不用说了。” “小杨,你计时,小王过了五分钟他再不说,今儿就不问了,你去通知老刘加班。” 说罢,刘所点上烟,出门找地儿抽烟去了。 杨庆有无语的看着刘所背影,心中暗骂:您说的轻巧,计时? 连个挂钟都没有,我特么上哪计时。 王大友看着陈三斗,越看越不顺眼,当即起身出门。 “还记个屁,我这就去找老刘。” 得。 又留杨庆有一人在屋里。 杨庆有掏出烟,冲陈三斗示意道: “哥们,抽不抽?” 陈三斗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示意抽。 傻子才不抽,待会等那几根毛回来,想安稳坐着都难。 第224章 院里又出事了 点上烟,俩人吞云吐雾之际,杨庆有说道: “你这人吧!看着精明,实际傻的可爱,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知道了?” 陈三斗眯着眼,只顾抽烟,不搭理杨庆有。 倒不是他非要找罪受,他在等,等到明天,等老二、老三、老四安稳上了火车,他才会交代。 兄弟一场,总要有个善终。 杨庆有也不是非要他说,问话时,他意识牢牢锁定在陈三斗身上,他在验证,验证心中的想法。 “你的目标是我吧!” 听闻此言,陈三斗的心跳猛地快了几分。 杨庆有乐了,还真管用。 “你同伙有几个?一个?两个?三个?” “嗯,看来是三个,他们这会儿在哪儿?” 杨庆有盯着陈三斗越来越白的脸,饶有兴致继续瞎猜: “西城?东城?” “看来是东城,城外还是城里?” “嗯,看来是城外,可以哇!知道城外好藏人。” 都这样了,杨庆有还不忘给他竖个大拇指。 而陈三斗则越来越恐惧,那种被人探知内心想法的恐惧感,简直无法描述。 仿佛有一双无形大手伸入他脑袋中,在一点一点的探寻他脑海中的记忆。 他虽然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但颤抖的嘴角却出卖了他,证明他此刻非常非常紧张。 “看你还有点老大的担当,爷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人有枪。” “biubiu.....” 杨庆有跟小孩似的,手指陈三斗脑袋,一通biubiu。 陈三斗看着出门的杨庆有,心里暗骂:神经病。 自从他被杨庆有吓唬过后,再也不肯信这孙子说的话。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年头哪有太监,大清都亡好几十年了,就是有太监也该老的走不动路才对。 更何况,他不信新政府能干出这事儿。 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着了这孙子的道呢? 屋内只剩陈三斗独自懊悔。 至于最后怎么审问的,结果如何,杨庆有不知道。 当他拿着刑讯记录去找刘所交差时,挨了顿臭骂,被撵出刑讯组,不用他了。 别人生怕写的不够多,他则生怕费墨水,领导们哪还敢用他。 ......... 虽说杨庆有心大,但俗话说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更何况是拿刀的贼,说不定还敢换成枪。 他琢磨许久后,决定以身犯险,搞钓鱼执法。 只要鱼够肥,哪怕风浪再大,也会有人咬钩。 本着这想法,杨庆有也不骑自行车了,迈着11路,绕着交道口派出所辖区一个劲儿的瞎转悠。 可惜,直到夕阳西下,也没转悠出个结果。 “哥,您总算回来了。” 杨庆有还没到家门口,就被冯勇截在半道上。 每次冯勇这么说准没好事,杨庆有警惕的问道: “你要干嘛?” 冯勇神神秘秘的把杨庆有拉回胡同口,小声说道: “不是我要干嘛,是咱们院出大事了。” “嗯?” 屁大点院子能出啥大事? 许大茂下乡了,傻柱天天晚上八点多才回来,自己也没在院里瞎折腾,仨祸害都很老实,杨庆有实在想不出四合院能出啥大事。 冯勇见他一脸的迷茫,开口解释道: “是赵大牛,赵大牛被保卫科抓了,就在今儿下午,保卫科来腾的房。” 腾房? 这得犯多大事啊! 杨庆有好奇道: “他犯了啥事?怎么保卫科来?不应该街道来吗?” “嗐!跟街道没关系,中院和后院是轧钢厂的房子,街道说了不算。” 好家伙,大厂就是牛逼。 敢情人家有给员工住的自留地,以后万一拆迁,这地皮估摸着也归轧钢厂。 可惜,皇城根下不拆迁。 杨庆有戳了戳冯勇,催问道: “你还没说呢?他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谁知这小子回了句: “那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搁这逼逼啥呢? 杨庆有白了他一眼,推着自行车就要往家走。 “您别走啊!我跟您说......三大爷好,三大爷您下班了。” 冯勇还没说完,就见阎埠贵骑着自行车越来越近。 待阎埠贵走近后,杨庆有也笑着打招呼: “三大爷您下班够早的。” 阎埠贵刹停车,脚蹬着墙根回道: “不早了,天都快黑了,你俩不回家,搁这嘀咕什么呢?” “没啥,这不天暖和了,我俩琢磨着哪天去城外逛逛。” 冯勇这小子忒坏,瞎话张嘴就来。 阎埠贵撇了撇嘴,嫌弃道: “棉袄还没脱,你俩考虑这个?有那闲工夫还不如跟我去钓鱼。” “对对对,您老说的对。” 冯勇低头哈腰跟小太监似的,连声应对。 阎埠贵见状懒得继续说俩人,脚下用力,猛地一蹬墙壁,自行车飞快窜出,远远的留下一句话: “早点回,别在外面惹事哈!” “知道了三大爷,您慢走。” 冯勇高声应完,拉住想要走的杨庆有,继续小声说道: “哥,您不知道,中院快乱套了。” 有易中海在,谁敢闹幺蛾子? 杨庆有嬉笑道: “咋地?易中海说话不好使了?好事哇!” 四合院青年一代中,也就杨庆有敢直呼其名,别人都老老实实喊“大爷”。 冯勇闻言白了他一眼,回头看了看巷子里没人过来后,才继续说道: “您别瞎扯,是贾张氏,他差点跟保卫科干起来。” “保卫科收完赵大牛的行李,想给房门上锁,贾张氏不乐意,说这房子空也是空着,不如让给她们家用。” “保卫科不乐意,贾张氏也不乐意,搁院子里吵吵了一下午,直到把赵大妈惊来,才开始消停。” 这年头工厂分房是有标准的,不像街道办,随意的很。 像杨庆有这种单身狗,搁轧钢厂连分房的资格都没有,得挤工厂宿舍。 而他在街道办,愣是能分到两间约四十平米的房子,哪说理去。 轧钢厂规矩比较多,要根据厂龄、工龄、有没有孩子、家属户口、是不是双职工来分,贾东旭这种,能给两间厢房,都赖他爹分的早,但凡晚一点,顶天了一间厢房打发他。 尤其是,他一家五口人,有四个农村户口,厂里更不会给他分房。 “瞅瞅你操的闲心,好好看热闹不香吗?” 冯勇委屈道: “我看贾大妈占便宜心里就不舒坦。” 嘿! 兔崽子,心眼还挺小。 不过,杨庆有倒挺喜欢,他看见老贾家占便宜,心里也不舒坦。 第225章 预料之外的巧合 晚上,杨庆有躺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有个可能性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 赵大牛事发,到底是易中海和刘海忠使的坏,还是他本身犯的事太大没藏住呢? 要是易中海使坏,那就麻烦了。 杨庆有开始考虑是不是要先下手为强。 还是那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万一易中海不安好心,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到时候即使伤不到,也够恶心的。 可是吧! 想收拾易中海也不容易,人家堂堂车间大师傅,行的正坐的直,没软肋啊! 总不能挑个巷子,套他麻袋吧! 好歹是有编制的治安员,未来的人民警察,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跌份? 麻烦。 杨庆有迷迷糊糊间,琢磨来琢磨去,临睡前也没琢磨出好办法。 ......... 第二天上午,交道口派出所。 杨庆有拿着棍子,正在栅栏前跟陈三斗较劲时,只听刘所站远处喊他。 “小杨,过来。” “来了,领导。” 杨庆有瞪了一眼陈三斗,一溜小跑去听吩咐。 要说陈三斗也是条汉子,昨儿老刘使尽了十八般武艺,也没撬开他的嘴。 丫咬牙坚持,就是不改口,非说五百块被杨庆有和王大友搜走了。 这把杨庆有气的,老子一受害者,不仅没沾着荤腥,还特么落一身骚。 这能饶了他? 于是乎,杨庆有开完早会,就直奔后院,找了根木棍就想隔着窗户教训他。 可惜,木棍短了,没够着。 “领导什么事儿啊?” 刘所扫了眼他手里的棍子,回道: “东直门外十字坡发现了三具男尸,枪伤,你跟我去一趟。” 说罢,刘所转身去推自行车。 杨庆有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会这么巧吧? 死者要是陈三斗那仨兄弟,这事可就有意思了。 案发现场在十字坡东侧一处废墟内,离轧钢厂不远,也就隔着三四百米。 二十分钟后,杨庆有和刘所赶到现场时,东城区下辖派出所所长已经来了好几位,正聚在一起,研究案情。 前几天刚死了仨,这又来仨,还都是枪伤,范局焉能不怒。 他人还没到现场,就安排人先打电话,召集所有派出所所长,刑警队全体成员来现场。 他势必要这个敢在阎王爷脑门上拉屎的孙子好看。 既然是同一个领导,那肯定都是熟人,刘所乐呵呵的上前打招呼: “老孙,什么情况?” “你不会自己看啊!” 可惜,孙姓所长没给他好脸色。 “哈哈!老孙脾气还这么爆。” 刘所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挤到另一个所长身旁,舔着脸问道: “老吴,怎么说?” 老吴没搭理他,啪的一下合上笔记本,抬脚就往别处走。 也不怪别人不给他好脸色,最近交道口派出所太跳脱,已经受了好几次表扬,搞不好下回再见面,都得管刘所喊领导。 再加上刘所狗肚子装不了二两香油,见人就炫耀,导致...... 同是所长的情况下,能给他好脸色才怪。 再加上这可是露脸的机会,万一被这孙子抢了先,回头还得受他恶心,所以大伙全防着他。 杨庆有可不想掺和领导们的恩怨情仇,他这种小卡拉米是来干活的,不是来看热闹的。 案发现场在废墟的东南角,一处三面透风,抬头就能赏月的民房内。 三名死者均为青壮年,年龄最大那位留着一脸络腮胡,看面相估摸着三十岁左右,另外两名更年轻,顶多二十岁出头。 络腮胡倒在房门后,额头中枪,另外俩人倒在房屋最内侧,身上散落着好几个弹孔,明显是被乱枪打死的。 杨庆有都可以想象三人当时中枪的画面。 络腮胡在门口与来人交谈,猝不及防间被人近距离爆头而亡。 来人甚是凶残,打死络腮胡后,并未停手,而是接连开枪,打死房内的另外两名年轻人。 此时房内有刑侦大队的公安在处理现场,杨庆有没敢进去,怕破坏现场,只能趴在窗台上,伸着脑袋往里看。 刘所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他身后,突然出声问道: “看出什么了?” 杨庆有感慨道: “凶手不是一般人呐!” 刘所伸着脑袋看了一圈,好奇的问道: “怎么说?” 杨庆有指着地上那滩红白之物说道: “您看,在近距离一枪毙命后,还能从容淡定的再杀二人,要说他之前没杀过人,我是不信。” “您再看门口的弹壳,最起码有五六个吧!证明这孙子连屋都没进,就站在门口,啪啪几枪连杀三人,这得多大的自信。” “这孙子绝对练过。” 等杨庆有摇头晃脑的分析完,刘所赞许道: “好小子,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搞刑侦的料,待会局长要人,我推荐你怎么样?” “您别闹。” 杨庆有慌忙摆手推辞: “我最近一次摸枪,还是上小学时,村里搞民兵训练,我堂哥看我眼馋,让我开了几枪。” “您要让我去,那是纯纯的给凶手送人头。” 杨庆有可不想瞎掺和,他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仅没人监督,偶尔还等得个表扬。 他脑子又没病,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吗? “呸,懒蛋玩意儿。” 刘所见他这副不求上进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扇了他一比兜后,继续训道: “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你倒嫌弃上了。” “不乐意去正好,我让别人去。” 杨庆有可不敢恼,低头哈腰解释道: “不是我不乐意去,我这细胳膊细腿的,怕去了耽误查案进度,给您脸上抹黑。” 刘所可不信他这套,黑着脸训道: “甭找借口,好好看,好好听,回去写份分析报告交上来。” 说罢,他老人家背着手,继续找同志们打探消息去了。 得。 早知道应该偷懒不来的。 杨庆有无奈,只好掏出珍藏的好烟,找刑侦队员们套近乎。 既然要写案情分析报告,怎么着也得写漂亮点不是。 省的回头活干了,还落顿埋怨。 第226章 狡猾的凶手 “来来来,前辈们,抽根烟歇歇。” 趁着刑侦队收拾家伙什,杨庆有舔着脸,凑上去挨个敬烟。 其中一位年长刑警看着眼前的便装青年,疑惑道: “你是?” “我是交道口派出所的,今儿跟领导来长见识,这不找您打听打听案情,防止回去领导一问三不知。” 杨庆有态度摆的贼低,递完烟又忙着给他们点火。 “嗯,你想问什么就快点,我们可没工夫休息。” 老刑警倒也理解,都经历过懵懂无知的阶段,知道那种啥也不懂的恐慌感。 再说了,看在好烟的份上,怎么着也得拉他一把。 碰到好人不容易啊! 杨庆有立马掏出纸笔,虚心请教道: “案发时间是几点?” 老刑警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吐了口烟回道: “轧钢厂保卫说七点时听到的枪响,他们找了半个小时,才找到案发地点,也就是这里。” 杨庆有边记边问: “那咱们查清受害者身份了吗?” 老刑警闻言没好气的回道: “你小子想什么美事呐!案发刚过去一个半小时,哪这么快查清被害人身份,你知道咱东城区有多少人吗?你知道京城有多少人吗?” 听到这,杨庆有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 “您见谅,我这没啥经验,您看还有什么能说的,您直接说吧!省得我张嘴再气着您。” “嗯.....” 老刑警稍一沉思,开口说道: “凶手一共开了七枪,门口那位一枪,屋里那俩每人三枪,枪枪不落空,可见凶手枪法极准。” “被害人衣着完好,没有被搜身的迹象,奇怪的是,被害人身上没带钱财,也没带能证明身份的证件。” “案发地点归轧钢厂管,是轧钢厂未来的扩建用地,按理说一般人不会来这,所以不排除被害者是轧钢厂的工人。” “好了,就这么多。” 老刑警丢掉烟头,拍拍杨庆有的肩膀,继续忙活去了。 不搜身,证明凶手是有目的而来。 可,为什么要选择早晨行凶呢? 杨庆有围着案发现场转了两圈,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上午十点钟,杨庆有靠在避风处晒太阳时,刘所终于开完案情分析会,领完任务,来招呼杨庆有回去。 这么大的刑事案件,不仅上头重视,刘所也重视,这要是破了,往少了说给个嘉奖。 往多了说,搞不好都能升一级。 回所里不到二十分钟,刘所便召回所有片警,在大办公室开了场案情分析会。 杨庆有也顺道跟着出了次风头。 他拿着小笔记本,站领导身旁,详细叙述了案发地点,案发过程,以及刑警们对受害者的各种猜测。 待杨庆有介绍完,刘所掏出三张巴掌大的照片让片警们相互传阅: “这是三名受害者长相,都给我看仔细喽!看看认不认识。” 敢情还有照片。 看来局里是挺重视的。 杨庆有见过真人,自然对照片没兴趣,片警们相互传阅时,他反而想起了早晨那个想法。 他琢磨,应该去试试! 刘所见片警们纷纷摇头,继续补充道: “不认识也没关系,你们轮流拿着照片去片区打听,我还不信了,咱辖区内这么多人,没人认识他们仨?” 这年头照片金贵,一寸照片洗一张都得一毛钱,这种六七寸的估计能贵上天,刘所自然舍不得去照相馆加印。 只能用笨法子,让片警们轮流拿着照片去查找,虽然见效慢了点。 但总归不花钱不是。 “好了,就这样吧!” 刘所见手下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当即宣布散会。 散会归散会,可不能让领导走。 杨庆有立马从吕兴祥手里夺过照片,冲刘所吆喝道: “领导,我有个想法,还得麻烦您跟我去一趟。” 原本想骂他的老吕,见状及时把脏话憋了回去。 刘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冲众人说道: “你们也一块,顺道学学人家小杨是怎么破案的,省的以后遇到事儿抓瞎。” 虽然话说得没毛病。 但挡不住它刺耳啊! 走在前面的杨庆有,立马感到背后传来几道不善的目光。 没见过这么夸人的。 比骂人还狠。 杨庆有无奈撇撇嘴,假装啥也不知道的继续往后院走。 后院栅栏里,陈三斗看着窗外成堆的公安,还以为是自己事发了,被吓得缩在角落一动不动。 杨庆有用力拍着铁窗户,大声呵斥道: “装什么死啊!快点过来。” “快点儿,过来给你看样东西。” 陈三斗尽管知道躲不了,但还是不愿意去窗口那,他昨晚被折磨的太惨,这会儿见了公安就哆嗦。 待他磨磨唧唧挪到窗后后,杨庆有没说废话,直接亮出三张照片,问道: “认识不?”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你们骗我,不可能,不可能。” 陈三斗看清照片后,双手伸向窗外,跟疯了似的抢夺杨庆有手里的照片。 杨庆有早有防范,一个闪身躲开他,乐呵呵的冲刘所说道: “领导,您提审吧!这仨人都是他同伙。” 刘所乐了,这事整的,得来全不费功夫。 福将啊! 顾不上表扬杨庆有,刘所大手一挥吩咐道: “王振把他押审讯室去,老刘呢?让老刘主审。” 在知道自家兄弟的死讯后,陈三斗不再有抵触心理,老老实实被押到审讯室,把事情原委道了个干净。 原来,他们哥四个在老家犯了事,一年前逃到京城,一直在东城这片瞎混。 抢劫、杀人、盗窃,只要有钱拿,什么事儿都敢干。 半年前,他们在黑市外抢了一位干部,从他身上得知,原来国外并不穷,那儿不缺吃不缺喝,普通工人每月都能挣个两三百。 普通人每月二三百? 这还了得,要是在那儿抢劫,还不得发喽! 哥四个顿时心生向往。 经过一顿毒打后,那干部说坐火车可以直达粤省,在那可以偷渡到对岸。 于是自此以后,哥四个越加疯狂,积极作案,想努力攒钱去对岸。 刺杀杨庆有便是他们最后一单。 只不过,陈三斗没见过雇主长什么样儿,单子是瘦猴接的,他没多问。 得。 怪不得凶手要干掉他们仨,敢情是为了绝后患。 白高兴一场的杨庆有心里暗骂:完了,狗日的这么狡猾,自己以后日子想安稳难喽! 可惜人的悲欢离合并不相同,刘所高兴哇! 这案子头功算是落自己手里了。 片警们也高兴,不用挨家挨户摸排了。 貌似只有杨庆有不高兴,当然,坐审讯椅上的那位也不咋高兴。 陈三斗算完了,抢劫、杀人、盗窃,再加上他们在廊坊犯的案子,罪过大了去了。 这样倒也省心,估摸着用不了几天,就能去地下找自己兄弟叙旧。 第227章 避风头 刘所办公室。 “我想来想去,感觉只有李东来上线会干这事儿。” “您也知道,我之前就是一厨子,怎么可能得罪人,再且说,雇人行凶,那得多大仇,一般人能干出来?” 待杨庆有说完,刘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有这种可能,你回头再好好想想,不是他最好。” 说罢,他看向王大友,面色不善。 王大友慌忙摆手道: “您别看我啊!陈三斗都交代了,目标不是我。” “再说了,我向来与人为善,顶多处理些吵架拌嘴、打架斗殴的小事,这些人可没那胆子雇人行凶,就是想雇,他们有那钱么?”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刘所更来气,指着他鼻子骂道: “你还有脸说,打架斗殴你处理过吗?净逮着吵架拌嘴的事掺和,回头再这么糊弄工作,老子肯定调你去守农场。” 王大友立马点头哈腰回道: “不能,不能,我保证痛改前非,好好工作,不给所里找麻烦。” 没等刘所点头,旁边的冯政委先乐了,拍着桌子说道: “行,这可是你说的,只要赵大妈再来投诉你,我立马催刘所打申请,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可见老冯同志平日里没少接赵大妈投诉,早就在心里憋着,正好趁现在把火发出来。 王大友懵了,就是随口立个g,您怎么还认真了呢? “我尽量、我尽量。” 冯政委瞪了他一眼,帮他改口道: “不是尽量,是一定。” 王大友讪笑道: “一定,是一定。” 王大友后悔死了,早知道今儿有这出,打死他也不来啊。 都怪这该死的好奇心,开完会早点出去巡逻,不就没事了嘛! 这时刘所也打着官腔说道: “老冯说得没错,工作要好好干,自身安全也要注意,我可不想在追悼会上发奖状。” “你俩回去再琢磨琢磨,仔细摸查下李东来背后那人的消息,注意是摸查,不要傻不拉几的逢人就问。” “尤其是小杨,我估摸着李东来背后那人是想泄私愤,这次没成,应该不会有第二次,但你同样要小心,尤其最近不要去人少的巷子瞎转悠。” “话暂且说到这,该怎么工作还要怎么工作,不准偷懒明白吗?” “是。” “明白。” 待杨庆有、王大友表完态后,刘所摆摆手,示意俩人可以走了。 结果杨庆有刚出办公室,冯政委就追了出来。 “小杨,这周任务你也完成了,要是没事,你就在家待着,最近几天可以不用来上班,暂且避避风头。” 原来抓的陈三斗也算交差,这不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嘛! 好事啊! 不上班,工资照拿,摸鱼佬拍马都赶不上的好事,突然它就来了。 杨庆有当然不会反对。 “谢领导关心。” 刘所和冯政委都算是好领导,没拿杨庆有当鱼饵去钓鱼。 要是赶上个心黑的,鼓励他天天满大街溜达,真出了事儿,哭都没地儿哭。 周四这天,杨庆有躺到九点多,实在是睡不着了,这才搬着躺椅出门晒太阳。 他这么一躺,倒是给前院大妈们省了心。 照惯例,无论前院邻居们有多忙,必须得留一家蹲院里守大门。 这下好了,没有比杨庆有这更合适守门的,他往倒座房前一躺,四合院凭空多了一位看门大爷。 天气渐暖的情况下,邻居们跟他打声招呼,便可放心出门溜达。 虽然多了份责任,但杨庆有依然甘之若饴。 躺着躺着,他竟然躺出了点胡同大爷的感觉。 别看他穿越至今也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但那段时间里天寒地冻,大街上、胡同里压根没人。 大伙撒泡尿,都恨不得生出俩翅膀,快去快回。 导致杨庆有从未体验过电视中,那种街坊邻里坐家门口吹牛皮扯大蛋的情景。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再过些日子,到了穿裤衩的时节,他会后悔有这种想法的。 小摇椅、大蒲扇、两道襟、扯大蛋,大力摇、蝉声鸣、满头汗、睡不着。 这才是四个月后,杨庆有的真实写照。 临近中午饭点,杨庆有不想继续在屋里做饭,于是拎着大铁锅,出门收拾烧炕的灶台。 这边刚开始刷锅,街溜子冯勇也正好推门进院。 这小子回院第一件事,不是回家,反而直奔杨庆有这儿。 “哥,我打听到赵大牛犯什么错了。” 都好几天的老黄历了,这小子还记着呐! 不过白来的瓜,不吃白不吃,杨庆有好奇问道: “赌博还是抢劫?” 冯勇摇着头回道: “差不离,这孙子赌钱欠了债,还不上便打起了厂里废品的主意,他连同车队一个姓吴的,折腾了没几回,就让人举报了。” “听说卖了两千多块钱,够枪毙的罪了。” 艹。 杨庆有听到这,更加坚定了最初的想法,这尼玛绝对是刘海忠或易中海捣的鬼。 当初开全院大会,刘海忠和易中海密谋的事儿,他可没忘。 原本以为哥俩也就图个嘴快,没成想他俩来真的。 杨庆有暗暗告诫自己,以后可得小心,别折这哥俩手里。 “该,都说赌博赌博,越赌越薄,他这倒好,把自己赌进去了。” 说到这,杨庆有猛地看向冯勇,面色严峻的问道: “你没这爱好吧?” 冯勇顿时觉得自个委屈,开口辩解道: “您觉得就我身上那两毛钱,会有人带我玩吗?” 也对。 过年期间杨庆有给的放炮钱,都让冯婶没收了,这小子现在是一贫如洗。 不是看不起他,两毛钱他也够呛能拿出来。 话虽如此,杨庆有还是照例多啰嗦了句: “没有最好,那玩意可不能沾。” “您放心,我又不傻。” 杨庆有闻言腹诽:是,不傻,但也没聪明哪儿去。 不过这会儿没工夫搭理这小子,他得切土豆丝。 原本他想来盘辣椒炒肉,搭配着米饭,做顿现浇版盖浇饭。 但听闻赵大牛事件缘由后,他改主意了,盖浇饭太高调,他打算以后在院里只吃素,防止被人传闲话。 第228章 干巴巴的小伙子 酸辣土豆丝算是一道放之四海五湖皆好吃的家常菜。 葱花炝锅,大火爆炒,干辣椒点缀,配以陈醋,几分钟的工夫,倒座房前传出一股辛酸香辣之气。 冯勇原本见炒的是土豆丝,还一脸的嫌弃,心想杨哥日子也不富裕。 但闻见味儿后,他想法变了,一溜小跑回家拿了俩窝头,舔着脸进杨庆有屋。 “哥,我妈不在家,我来您这凑合一口。” 瞧这话说的,吃白食还不想求人,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杨庆有阴阳怪气的回道: “你可千万别凑合,要是为难,还是回家吃去吧!” “瞧您说的,咱兄弟有啥为难的,那多见外。” 冯勇可不是嘴上说说,他是真不见外,娴熟的从怀里掏出筷子,舔着脸坐在桌旁,伸手麻利夹菜。 杨庆有能怎么办? 自己认的小弟,自己忍着呗! 吃过午饭,哥俩一个坐小板凳,一个躺躺椅,齐齐叼着烟,怔怔的望着天空发呆。 良久过后,冯勇突然开口问道: “哥,我爸说让我接他的班,您说我接不接?” 接班? 好熟悉又陌生的词儿,还真特么符合时代特色。 杨庆有惊讶道: “接班?你特么今年才十七,学校能要?” 冯勇苦着脸回道: “我倒是盼着不要,我爸怕我天天瞎溜达学坏喽!昨晚问我想不想接他班,去学校当校工。” 美其名曰校工,实际就是打杂的,连后勤办公室都进不去。 这也是冯叔没好意思和阎埠贵竞争三大爷的原因之一。 一个是教书育人的老师,一个是修桌椅板凳的勤杂工,地位上就不对等,怎么争? 还不如说自己主动退让,省的邻居们说闲话。 话说冯叔也够可以的,年纪轻轻的就想扶儿子一把,但他正值壮年,甘心闲着吗? 四十来岁,倒是可以出去扛大包。 杨庆有伸手给了他一比兜,训道: “当个屁的校工,你去顶岗了,你爸干啥?” “那我哪知道?” 冯勇委屈,跟他乐意去似的。 再说了,他能说了算吗? 细胳膊细腿的,还不得给打折喽! 杨庆有闻言又没忍住,再次赏了他一比兜。 “硬气点,就说不去,别跟个妈宝男似的,爹妈说啥就是啥,丢人。” 冯勇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凳子,回道: “那我爸揍我咋整?” “忍着。” 杨庆有再次伸手,竟然打了个空,侧头搂了眼,嘿!臭小子离自个有两米远,能够着才怪。 妈的,就这股子机灵劲儿,能挨揍才怪。 “别介啊!哥,您是我亲哥,您神通广大的,帮我想想辙。” 冯勇舔着脸,又把凳子挪回原位,笑嘻嘻的继续说道: “实在不行,您教我两手,我不求去大饭店掌勺,能接宴席就成。” 杨庆有闻言怒了,妈的,老子还想接宴席呢! 要不是没门路,老子能大白天的在这晒太阳? 也算冯勇倒霉,刚挪回来,又挨了一比兜。 “你特么想屁吃呢?你明儿去早市转一圈,看看猪肉摊有肉卖没?还想办宴席,指望萝卜白菜办吗?” 60年是三年困难时期最难的一年,年初市面上还能见到些许荤腥,等到了夏天,别说荤腥了,杂碎都见不着。 卖炒肝的全改卖胡辣汤了。 冯勇委屈道: “那您说我干什么?解成哥说了,粮店不缺人,想出大力得先去街道报名排队,听说排了百十号呢!” 艹。 局势已经如此了吗? 杨庆有大惊,他天天酒池肉林的,还真不知道外面情况。 顶多到了月底,跟着邻居们去粮店走一趟,装装样子。 领的棒子面全搁空间里存着,他至今都没动过。 哦,不对,里屋面缸内还放了十来斤,那是样子货,他怕长潮被人看出破绽,每半个月还得换茬新的。 就这点事,他都嫌麻烦。 “行了,给你爹说,过一阵等我转正后,想法托人把你弄成治安员,不过.....” 忽闻此大好消息,冯勇刚想欢呼,立马被杨庆有瞪了回去。 “你这小身板可不行,瞅瞅你那干巴样儿,走大街上有威慑力吗?” 这也是缺点? 冯勇委屈啊!大街上谁不是干干巴巴的,这年头有胖子吗? “您这不讲理了,我倒是想胖,可也得能吃饱啊!” 听到这,杨庆有突然发现自己搞错了。 天天棒子面,是不长肉哈! 这样就不能赖这小子不长肉,可瞅他那样,一米六九的个头,身材跟瘦猴似的,就是有机会,他也张不开嘴啊! 总得为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负责不是。 “那你回头跟你妈说,就说我说的,让她给你提提伙食标准,争取今年多长点膘,过了年我给你弄工作指标。” “真哒?” 冯勇知道杨庆有能耐大,但没想到能耐能如此之大。 这可是工作指标,一个三四百呢! 关键是,一般人有钱也找不到门路买,比如说老冯家。 要说家里没点存款,打死冯勇也不信,关键是,冯叔没门路,有门路他能在学校当校工嘛! “真的。” “哎吆,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我这就告诉我妈去。” 冯勇呲着大牙,扑到杨庆有身上,给他一个重重的拥抱后,起身就往外跑。 不用问,这是找冯婶去了。 拥抱来的太突然,好悬没把杨庆有压断气,待冯勇起身,他狠狠喘了口气后,猛地喊道: “回来。” 冯勇也听话,跑到院门口了,又折返回来,乐呵呵低头哈腰道: “哥,还有啥事,您尽管吩咐,不管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但凡皱一下眉,我都不姓冯。” “就你那干巴样儿,还上刀山下火海,我怕你折半道上。” 杨庆有说完,皱眉盯着冯勇,直到把冯勇盯毛后,他才开口说话: “找工作这事,我但凡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声,你就完了,不仅工作这事作废,我还抽烂你嘴巴,听清没?” 面对冯勇这张破嘴,杨庆有不得不提前打预防针,否则以后必定永无宁日。 冯勇听吗? 当然听,既然杨庆有敢把这话说出来,就肯定能抽烂他嘴巴,就凭杨庆有往日的做派,冯勇坚信他这位老哥绝对不会留手。 丫当即正色回道: “您放心,我就是再大嘴巴,也不敢给您找麻烦。” “行了,滚吧!” “哎!哥,要不今晚您甭做饭了,来我们家跟我爸喝几杯?” “滚,我差你那点酒?” “哎哎哎!我这就滚。” 眼见杨庆有要翻脸,冯勇立马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其实,杨庆有早琢磨好了,他自己肯定没门路,但老韩同志有哇! 三四百块钱,那叫钱吗? 再且说,自己在四合院不能永远孤家寡人一个,总得找个盟友不是。 冯叔威猛霸气,再合适不过。 第229章 身手再好也怕biubiu 在家当了两天看门大爷后,杨庆有终于幡然醒悟,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浪费时间。 周六这天,美美的睡了个懒觉后,他起床洗漱完,跟门口的三大妈打了声招呼后,推着自行车出门向南而去。 出了永定门往南走约一公里,此处右拐两百多米有一居民区,零零散散的分布着一两百个建筑,有四合院,有二层小楼。 此乃附近工厂职工的宿舍区,由于此地为多家工厂合用,故而缺少规划,显得杂乱无章。 南城赫赫有名的马大头就居于此。 马大头,真名马四,因其在家排行老四,故起名马四。 但由于马四这名的谐音不大好听,相熟之人便称他马爷,又因他身材消瘦,脑袋显得格外大,故外人称他为马大头。 马大头不愧是个专业倒爷,关系硬的很,竟然在这种职工宿舍区中,弄了处二进四合院。 杨庆有稍加打听便找到了此处。 走到近前,只见院门大开,门口坐着俩小青年,哥俩跟看门大爷似的,揣着手叼着烟,眼神呆滞的看着来往行人,跟刚吸过似的。 浑身上下透着股丧气味儿。 “干什么的?” “找马爷。”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杨庆有今儿算见识到了,特么的大混混门前也能拿架子。 俩混混见杨庆有穿着破军装,便不拿正眼瞧人,翻着白眼懒洋洋道: “买东西去巷子口找癞头三,马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麻利滚蛋,别耽误爷晒太阳。” 说罢,那混混跟大爷似的再次眯上眼。 妈的,被人小瞧了。 要不是奔着和气生财的目的,杨庆有非抽他两巴掌。 什么玩意儿,鼻子上面多俩孔,还特么装上了。 杨庆有脸一横,骂道: “呸,我看马爷是老糊涂了,找了俩臭虫看大门,特么滚一边去,别当爷的道儿。” 还别说,杨庆有猛地蛮横起来,还真把俩混混吓住了。 都说混混吃软怕硬,还真就这么个礼儿,碰上比他们硬的,立马就怂。 杨庆有趁俩人愣神,扒拉开俩人径直往里走。 “哎吆,我艹,你特么回来。” 最开始说话那混混一个趔趄爬起身,就要去拽杨庆有。 “嗯?” 杨庆有沉着脸回头,眼神冷冽而阴沉。 “你想坏马爷买卖?” “啊....你....我....你....” 那混混只觉大白天的,一股寒意从尾巴根直窜后脑勺,哆嗦着嘴,脏话愣是没敢往外冒。 杨庆有可不是初哥,他是真杀过人,怒意生时自含煞气,一般人真扛不住。 也怪他心大,平日里跟谁都乐呵呵的,这才没被所里同事们看出来。 否则,不说刘所,冯政委那关他都不好过。 没了拦路狗,杨庆有冷哼一声,继续往里走。 四合院占地面积不大,进了大门,眼前是五六十平米的长条院子,左右各三间厢房,正对院门是一间待客室,透过大大的玻璃窗,在待客室里能直接看到院门外的巷子。 这会儿待客室里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位见院里来了生人,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这位爷您好,您有什么需求?” 这才是生意人该有的样子嘛! 杨庆有笑道: “我手头有批货,特地来找马爷谈谈,您怎么称呼?” “鄙人也姓马,您称呼我马三就成。” 话毕,马三拱手示意杨庆有往东走: “这位爷,马爷现在有客人,劳烦您去东厢房稍候片刻。” 人家客气,杨庆有自然也客气,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杨庆有拱手回道: “您客气。” 北侧东厢房里烧着火炉,炉子旁摆着五六把椅子,看来是专供客人排队所用。 “这位爷您稍坐。” 待杨庆有坐下,马三留下句话,便匆匆离去。 “传言不可轻信啊!” 都说马大头是个粗人,只要挣钱,啥要命的玩意都敢倒腾。 杨庆有是不信的,要是真像传言那样,马大头早特么被政府毙了,还能容他混到现在? 天子脚下,要命的玩意,再强的关系也保不住他。 再说了,就凭刚才马三的做派,马大头就不是一浑人,蜜蜂跟着臭虫,时间长了它也臭不是。 杨庆有靠在窗旁,点上烟,微微侧头打量着远处的待客室。 马三进屋后,冲北首那人附耳低语后,那人点点头,然后马三坐下,仨人接着开唠。 看来一时半会完不了事儿,杨庆有没了窥探的心思,挪到火炉旁,专心烤火。 他本来想按照韩民生的说法,去找那几位采购主任,套套近乎,卖个高价的。 但转念一想,利是高了,但风险也大不是。 人多嘴杂的,采购主任们可没好鸟,顿顿酒局,天天晕晕乎乎的,万一哪天把自己卖了,哭都没地儿哭。 为了安全,他必须减少次数,提高单次交易量。 于是杨庆有把主意打到了京城四大混混身上。 东城陈秃子是有钱,但行业壁垒高哇! 一个专门倒腾票,一个手里全是实物,大伙压根尿不到一个壶里。 西城佟老二,人家玩的是文化,是品味,那玩意杨庆有不感兴趣,也不敢有兴趣。 他就是想玩也不是现在,等到了那十年,文玩遍地跑,书画不如草,千儿八百的就能把空间塞满,何必现在花冤枉钱。 北城何麻子,人家是搞桌下交易的,杨庆有既不买地,也不搞走私的,找他干嘛? 再说了,让他买,他敢买吗? 思来想去,也只剩下马大头这可以谈了,毕竟人家不玩虚的,赚钱的买卖都干,主打一个包罗万象。 杨庆有这儿又都是稀罕货,再让点利,就不信那马大头不动心。 薄利多销。 省事,来钱快,并且安全,何乐而不为? 于是乎,来到了这儿。 谈不成? 谈不成再说,大不了多去几趟黑市,就凭现在的行情,杨庆有也不怕不好卖。 风险肯定是有的,但他琢磨着,风险再大,也比找采购主任们强。 有钱有权的人一旦心黑,下手可比亡命徒狠多了,压根不给人留后路。 身手再好也怕biubiu不是。 第230章 马爷您不行啊 杨庆有偎着火炉,昏昏欲睡之时,马三推门进屋笑道: “这位爷,马爷有请。” 妈的,再等下去,今晚都不用睡了,该打的瞌睡都特么打完了。 杨庆有起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着眼回道: “劳烦三爷带路。” “您客气。” 一共没几步路,闭着眼也走不错,尽管如此,马三依旧微笑躬身带路。 杨庆有心里暗暗感慨:真特么专业。 这才是管家该有的范儿。 待改开后,老子一定买他七八个四合院,雇上几个这样的管家,甭管用不用得到,牌面先打出去。 甭管谁见了老子,都得低头喊声“杨爷吉祥”。 美!!!! 杨庆有沉浸在幻想中时,猛地发现眼前有一身影擦身而过,顺带飘来一股带有寒意的目光。 嗯? 杨庆有止住脚步,抬头回望,只见一工装中年人,其略显油腻的脸上挂一丝笑意,正也回头看他。 其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冲杨庆有点头示意过后,抬脚边走。 杨庆有嘟囔了句:“莫名其妙”,继续跟着马三进屋。 马大头四十有余,身着灰色长褂,一副文人模样,只不过那肥腻的大脑袋顶在上面,越看越不伦不类。 “这位爷怎么称呼?” “马爷您好,鄙人姓胡。” 胡诌的胡,杨庆有默默在心里又加了句。 “胡爷请坐。” 马大头这间待客室颇有后世茶室的味儿。 三面墙上挂着不知名的画儿,中间靠窗处摆了张大大的实木茶桌。 茶桌旁放着四个带棉垫的实木椅子,茶桌上摆着托盘,托盘内放着一应茶具。 茶桌靠主位侧放着炉子,炉子上水壶咕嘟咕嘟的打着响儿。 瞎嘚瑟。 杨庆有应声坐下,自来熟的拿起桌上摆的香烟,自顾自的点上。 马大头也不以为意,这种年轻人他见多了。 无非是仗着父辈余荫,摆出高干子弟的架势肆意妄为,搞些寻常见不着的紧俏物资。 越是这种人,他马老四越不想得罪,反而很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有货还不贪小利,与他们交易不但利润极高,而且相当安全。 因为他们不但有关系,还特么有手续,上哪说理去!!! 当然,杨庆有巴不得他有这种想法。 杨庆有哪知道高干子弟是什么做派,他也是凭空想象,仗着胆大,奔着电视上纨绔子弟的形象使劲学,没成想歪打正着,学对了。 有礼貌、有教养,却处处透露出一股看不起你的味儿。 正,很正。 “胡爷您请。” “您也是。” 待饮完茶,马大头含笑问道: “不知胡爷您此次来?” “马爷您请看。” 杨庆有微微一笑,丢出随身携带的挎包。 “嗯?” 就这? 马爷有些恼,原本以为是条雏龙,没成想来了只臭虫,这点东西也值得老子看? 即使鼓鼓囊囊的,又能装得了几件? 杨庆有见马老四脸色不渝,笑着解释道: “马爷,谈生意不是请客吃饭,不谈好价,我可不敢拉着马车溜大街,您说呢?” 马大头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 “胡爷说得在理,在理,是该先盘盘价儿。” 说罢,他冲马三微微点头示意。 马三当即起身,打开挎包往外拿东西。 最先掏出的是瓶白酒,陶瓷的瓶儿,陶瓷的盖儿,造型古朴,工艺精湛。 “哦!” 马大头来了兴趣,别个高干子弟都是倒腾粮食、布匹、木材等量大好脱手的物件,这位爷倒好,净整些量少价格高的物品。 稀奇,稀奇。 这孙子怕不是把哪家疗养院掏空了吧? 马大头越看越心惊,妈的,做了十来年买卖,竟然还有他没见过的玩意儿。 白酒、红酒、保健酒、各种闻所未闻的零嘴儿、闪着寒光的菜刀、罐头、饮料、造型别致的牙刷牙膏洗头膏、款式新颖的铅笔写字本、透着异香的小瓶瓶等等。 杨庆有也是拼了,他把超市里所有能卖,也就是出现在这个时代并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的物品,一股脑的全挑了副样品,塞进挎包。 尽管如此,仍旧有不少东西没装下,他在等,看看投石问路的情况如何,可以的话,他打算交易时,一股脑的全搬过去,到时现谈价也不晚。 马大头这会儿不仅是惊讶,简直是叹为观止,他跟马三俩人脑袋凑一块嘀嘀咕咕,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生怕杨庆有听见折了面儿。 “爷,这些东西咱都没见过,能收吗?” “怎么?你怕收了卖不出去?” “对呀,瞅着都不是凡物,不像是咱国内的东西,这位爷.....” “您管他是谁,有东西就成。” “可是,这风险可大啊!” “对,你说的在理。” “那,咱不收了?” “收,我马四儿还没有不敢收的东西,他有多少我要多少,东西贵不要紧,咱慢慢卖,往高了卖,就现在这行情,驴粪蛋子老子都敢加价卖,更何况这些宝贝。” 当然,他们谈话时,杨庆有有意避嫌,他起身绕到茶室最里侧,对着那些看不懂的画儿,看得津津有味。 待挎包被掏空,马家主仆嘀咕完,杨庆有才笑眯眯的坐回原位。 “马爷,您觉得如何?” “好,都是好东西,胡爷好本事。” 马大头呲着大牙拆了包中华,亲自给杨庆有递烟。 这才是大客户的待遇嘛! 杨庆有美滋滋的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嗯,味儿真特么的正。 “胡爷您痛快,我也不藏着掖着,不知您这儿有多大的量?手续全不全?” 手续? 特么的有手续老子来你这儿? 杨庆有没想到马老四会来这出? 狗日的不会想压价吧! 杨庆有怔怔的盯着马老四笑,心里在盘算他到底想干什么? 马大头也老江湖,面不改色的泡茶倒水,仿佛刚才他啥也没干。 艹。 老银币。 杨庆有轻笑一声,问道: “马爷您这是?没手续不敢收?” 这话说的,险些没把马大头气过去。 妈的,还有老子不敢收的东西? 兔崽子小看谁呢? 第231章 晚上见 马大头顿时气血上涌,手里的烟也不香了,对面那小子也不顺眼了。 “谁说不敢收,胡爷你有多少我收多少,甭说没手续,就是.....” 不过说到这儿,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中了这小子的激将法,这可不行。 他立马改口道: “不过嘛!我这历来有个默认的规矩,有手续的物件容易出手,所以我这儿出价高。” “没手续的,价格嘛!难免要低个三四成。” 杨庆有品着茶,点头道: “嗯,您说得倒也在理,零售跟批发确实不一样,不过嘛!” 说到这儿,杨庆有嘿嘿一笑,语气轻佻道: “那也得看什么货,您说是不是?” 马大头讪笑道: “那是,那是,生意嘛!只要不赔钱就是好货,来来来,喝茶。” 杨庆有按住马大头提茶壶的手,笑道: “不着急,马爷,这天也不早了,正事要紧,咱谈完慢慢喝。” 不早了? 马大头下意识的看了眼外面,妈的,这特么还不到十一点,你是哪个眼看出不早的? 吐槽归吐槽,买卖还得接着谈。 “行,胡爷爽快,您说吧!您想要什么价?” 杨庆有闻言噗嗤一声,哈哈大笑。 “马爷,您真会开玩笑,咱这不是赶庙会,哪有卖家出价的道理。” “胡爷说笑了,我老马做生意,向来讲究互惠互利,从来不搞一锤子买卖,双方都得发财不是。” 马大头晃着脑袋就是不报价。 “江湖上都说马爷讲究,今儿一见,果真名副其实,佩服佩服。” 杨庆有笑着拱拱手后,语气突变,继续说道: “不过嘛!我这还真是一锤子买卖。” 杨庆有手指轻沾茶水,在桌上划了一道线后,指着水渍说道: “马爷,很多时候,形势不由人,外面的东西没那么好进来。” “出了这批货,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下一批,有时候钱就是一张废纸,越多越烫手,这一烫手吧!就有人不敢拿。” “您说这上哪说理去。” “这.......” 马大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么犯忌讳的话,让他怎么搭话茬? 他原本打算让这姓胡的先出价,好探探他的底儿,顺道判断一下物件的珍稀程度。 出价高了,就慢慢压。 出价低了,正好顺水推舟,自己多赚点。 谈生意,往往谁先谈价谁泄气,这气势很重要,一旦泄了,不说任人宰割吧! 也得吃一闷亏。 没成想,这位胡爷来这出,丫不按套路出牌啊! 杨庆有见他不说话,缓缓吐了口烟,云淡风轻的继续加码: “马爷,最近几年我没法出去,所以暂时东西就这一批,您可以慢慢卖,往高了使劲卖。” “当然了,您也可以赚一快钱,一股脑全抛了,反正都是稀罕物儿,不怕没人要。” “我嘛,就是图一方便,要说慢慢出手,我也有门路,这京城大大小小的采购头头,我认得多了,可然后呢?” “咱国内就这么个情况,钱要那么多干嘛?能花的了吗?” “有时候人要学会知足,不要成为金钱的奴隶,我十岁就明白的理儿,偏偏大多数人活到五六十都没想明白。” “可惜,可惜啊!” 说罢,杨庆有吐着烟,双眼迷离的看向窗外,那姿势,要多装逼,就有多装逼。 “呵呵.....” 马大头干笑几声附和完,心里则开始破口大骂。 呸! 你丫要是明白理儿,就特么不该上老子这儿来。 还不要成为金钱的奴隶,你特么怎么不把东西送给老子。 杨庆有装逼的话可把马老四气得不轻。 摆架势装逼的见多了,还头回见这么没廉耻的。 戴着礼义廉耻的高帽往怀里搂钱,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高干子弟? 马大头有点迷糊。 不过迷糊不耽误赚钱,他心里盘算着该给什么价! 艹。 特么老子输了啊! 为什么是老子报价? 马大头还没盘好价,又陷入纠结中,他不甘心啊! 一边皱眉纠结,一边迷离装逼。 马三坐在俩人中间,一言不发的给两人洗杯换茶。 许久之后,杨庆有忽然笑道: “马爷,您别看我年轻,这脑子还真不靠谱,中午约了供销公司的吕主任吃饭,差点忘了。” 杨庆有说着话开始往挎包里塞东西。 杨庆有真约了人吗? 没有,他只不过是想逼一逼马老四,磨磨唧唧的,一点也不痛快,等的让人心烦。 艹,丫想干什么? 马大头可不敢赌到底有没有这位吕主任,万一真有呢? 人家都是稀罕货,压根不愁销路。 马大头慌忙拦住杨庆有,笑着说道: “别别别,胡爷别急,咱聊完再走,想来吕主任天天大酒大肉的,晚吃会儿也没事。” “是吗?” 杨庆有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大头。 “坐坐坐,坐下说。” 马大头答非所问,一个劲儿的招呼杨庆有坐。 马大头决定认怂,没办法,东西太招人稀罕,他不敢再撑了,再撑一会儿,给撑没怎么办? “胡爷,在不知具体数量前,这价儿我没法报,要不您说个数儿,让我合计合计?” 额...... 疏忽了。 杨庆有光想着让人看样品了,数量他没统计啊! 这可如何是好。 杨庆有敲着桌子,稍一沉思,然后缓缓开口道: “马爷,具体我没法说,只能给你个大概数儿。” 尴尬了。 俩人大眼瞪小眼,对视片刻后,马大头笑道: “没事,胡爷约个地儿,咱现场看货现场报价怎么样儿?” “当然不能白耽误胡爷时间,到时万一谈不拢,我摆酒赔礼道歉。” 这话说得.......... 敞亮是敞亮,可有点不要碧莲的意思,老子差你这顿饭? 杨庆有默默端起茶杯,琢磨着行不行,要是行的话,该上哪交易。 东城是不能去的,在那儿容易露馅。 皇城根以外的地儿他又不熟,难办。 杨庆有并未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似乎有了点老京城人的范儿,除了皇城根,哪儿哪儿都不熟悉。 似乎对外面的世界不屑一顾似的。 杨庆有品着茶,突然想起上次去冯勇他姥家时,走的就是这附近。 出了城没多远有一乱坟堆,坟地儿东头有两间破瓦房,破顶无窗的,正适合交易。 第232章 兄弟不放心 杨庆有指着东南方说道: “那边有一乱葬岗您知道吧?” 马大头闻言一愣,提那儿干嘛? 不会是想在那交易吧? 晦气!!!! 活人的事儿在死人地界办,不吉利啊! “知道,解放前埋人的地儿,早废弃不用了。” “就在那儿旁边有两间空房,咱就在那验货,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啊???” 谁知杨庆有的话偏偏应了他的想法。 晦气怎么了? 解放后不信那个。 可马大头信啊!做生意都图吉利,出门前恨不得烧炷香拜拜,求漫天神佛保佑,哪有主动往坟堆里钻的。 杨庆有见他不说话,于是轻笑道: “马爷您有顾忌?” 马爷是好面儿的人,哪能忍这个。 此话听后,甭说坟地了,靶场他都敢闯一闯。 “没有,就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语气坚定,面色刚毅,仿佛要上前线打仗似的。 看的杨庆有忍不住想笑。 “成,那咱晚上见,东西我就不拿了,您晚上算账时别忘了加上就成。” 话落,杨庆有拎着挎包起身就走。 “别呀,来都来了,胡爷不如吃顿便饭再走。” 杨庆有指了指东厢房,笑道: “不打扰马爷发财了,咱晚上见。” 俩人唠嗑这会儿,东厢房又进了俩人,正等着马大头接见。 “晚上见,三儿,帮我送送胡爷。” 拱手告别马三,杨庆有背着挎包直奔东南方。 这人怎么就长了副大脑袋呢? 可惜了! 否则就凭这副做派,但凡那十年不出事,以后妥妥的一大儒商。 就是..... 嗐!形象磕碜了点儿。 丫赶路时还不忘替马大头操心。 也是闲的。 晚上八点,城北乱葬岗。 一伙行人赶着四辆驴车,摸黑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走到此处。 马三指着远处的黑影说道: “爷,就是那儿。” “嗯,走吧,早办完早利索。” 随着脚步加快,黑影越来越大。 随着寒风呼啸,黑影慢慢露出两个尖角,仿佛厉鬼一般,张着大口等待众人进入。 马大头不由得头皮发麻,心里暗骂: “妈的,以后打死也不来这儿做买卖,太特么邪乎了。” 忽然。 黑影中闪出一道白色光芒,仿佛烈日一般,照的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 “什么人?” “谁特么在装神弄鬼,有种出来。” “鬼呀,恶鬼出来吃人啦!!!” “别特么瞎叫唤,人民当家做主了,哪有鬼?” 尖叫的,害怕的,强装镇定的,众人神情各异,反应不一。 尤其是我们的老马同志,躲在驴车后,腿打着哆嗦,仿佛被定住一般,大气也不敢出。 待骚乱过后,众人才勉强看清光柱旁站着一道身影。 “爷,爷?您在哪儿呢?” 马三想着讨教主意,却发现找不到马爷了。 “这儿,这儿呐!” 马大头强装镇定,扶着驴车缓缓上前张嘴问道: “怎么了?” “爷您看。” 马三指着光柱旁的身影说道: “那估摸着就是胡爷,要不您稍等,我先去瞧瞧?” 马大头闻言松了口气,点头应道: “成,去吧!” 其实杨庆有中午就到了。 他先是看了一圈地形,然后在破屋内吃过午饭,就地坐下开始盘点物资。 哪些能拿出来卖,拿出来后怎么放置,大概能卖多少钱。 做足了种种准备后,丫在屋里找了块平整地儿,还躺那睡了会儿午觉。 睡醒后,等啊等,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天黑,这才等来马大头。 一想到,终于特么的能完事了,他就兴奋。 一兴奋,就掏出了强光手电。 结果..... 结果差点没把马大头吓尿。 马大头脸色依旧略显苍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杨庆有手里的强光手电,开口赞道: “胡爷好手段,这灯怕也是外面来的吧?” “都是些小玩意儿,上不得台面。” 杨庆有笑着应了句,然后侧身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马爷里面请。” “额.......” 他这一侧身不要紧,关键是他把后腰上别的biubiu露了出来。 这架势,不仅惊出了马大头一脑门冷汗,连马三也惊愕不已,暗自揣测杨庆有来历。 当然。 杨庆有要的就是这效果,否则他孤身一人,凭什么敢来交易? 凭马大头好名声吗? 呵呵! 杨庆有顺势掏出手枪,拨开保险,冲马大头示意道: “兄弟们不放心,非要我带着,我就说不用嘛!防谁也不能防马爷不是。” “反正此地无人,要不马爷您耍耍?” 马大头看着杨庆有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眼递到面前的手枪,略显慌张的擦了下脑门的冷汗,挤出一丝笑容道: “不用,不用了,我可玩不来这个,劳烦胡爷收好,咱先谈生意,对,先谈生意。” 开玩笑,就对面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老马同志哪里敢接。 他甚至怀疑,自己一旦稍显不对劲,对方敢立马开枪把他嘣喽! 此时马大头后悔极了。 就说坟地晦气吧! 你看。 果真如此。 妈的,下次打死也不来这种地方。 “对,马爷说得对,生意要紧。” 见马大头拒绝的干脆,杨庆有笑了笑,关上保险,顺手把手枪塞怀里,率先进屋。 手枪消失的瞬间,不仅马大头,连他身后的所有来人,心里均长长松了口气。 妈的。 吓死个人。 尤其是马大头,心虚的抬头快速朝周边黑暗中瞅了眼,才紧跟杨庆有步伐走了进去。 他刚才可是听得真真的,兄弟们不放心,那胡爷还有兄弟。 艹。 你特么没有兄弟,老子也不敢起歹心啊! 屋里有杨庆有提前摆好的煤油灯,他进屋时顺手拨了下开关,本来星点火光的煤油灯立马火焰蹭蹭往上长。 照例操作两回后,三盏煤油灯把两间破瓦房照的人影绰绰。 杨庆有关掉手电,笑道: “马爷,您先看,看完给我报价。” 马大头跟马三早在杨庆有点煤油灯时,便看到摆满两间屋的物件。 各种没有品牌标签的物品差点没晃瞎自个老眼。 马大头流着口水,暗自心惊。 钱貌似带少了。 不。 是肯定带少了。 第233章 马爷你不懂 来前,马大头和马三用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来品鉴杨庆有带来的样品。 酒、零食他都品尝了,确实全是精品,京城街面上压根没有重样货。 至于其他的日用品,也是如此,不仅没有重样的,有些甚至他闻所未闻。 俩人双眼冒光的看着手里的东西,连连感慨: “不愧是外国货,东西就是好。” 他俩硬是用了一下午才商量好要报什么价。 不过现在来看,报底了。 不翻倍不好交代啊! 至于不要成为金钱的奴隶这种话,他全当没听过,就凭人家怀里的家伙,他也不敢信呐! 马大头不敢耽搁,万一半道上出点幺蛾子,不得后悔死。 大手一挥,低声呵道: “抓紧统计,都特么手脚麻利点儿,听见没?” “放心吧爷,来前我都嘱咐好了。” 话落,马三带着人按品种开始点数。 有意识在手的杨庆有,自然不会怕他们出幺蛾子,他干脆拿了瓶进口啤酒,往门外一坐,对着坟地默默饮酒。 一口鸡爪、一口啤酒。 额..... 一口啤酒下去,杨庆有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妈的,透心凉。 马大头见状暗骂一声败家子,双眼紧盯屋内,身子则挨着杨庆有坐下。 “胡爷,我有点不明白,您这物件上的标签呢?怎么都没了,要是有洋文标签的话,那价格可了不得。” 这话说的,杨庆有能不知道吗? 可他敢留吗? 那都是证据,证明不该出现的东西提前出现的证据,断不可留。 鬼知道杨庆有费了多少脑细胞才用意识把标签刮干净。 不过累得值。 把国产啤酒、进口啤酒的标签刮掉后,混在一起,您甭说,还挺搭。 这年头人们压根分不清,又让杨庆有白赚一笔。 至于薯片、夹心饼等零食类,他统统拆掉包装,用油纸包裹,也不管值不值钱,先卖了再说。 当然,那些小包装的鸡爪、鸡腿、卤鸡蛋、小鱼干啥的,他也没放过。 他想明白了,与其在空间里放着,还不如趁着刚入春,天还不热,抓紧拿出来卖喽! 什么都不如钱实在啊! 回头再悄摸去全城的委托商店溜达一圈,把钱换成黄金首饰,岂不美滋滋。 “马爷,这人呐!做事要低调。” “你卖时可以说都是外国货,可它不能真是外国货啊!万一被有心人给你扣顶里通资本的大帽子,你说你该怎么办?” 听闻此言,马大头内心立马冒出四个大字:资本主义。 那可是要命的玩意,一点都沾不得,谁沾谁死。 “说的对,还是胡爷有远见。” 说话间,老马同志还在庆幸,幸亏这位没坏心眼,否则将来自己栽跟头时,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还是人家高干子弟有觉悟啊! 杨庆有瞥了一眼马大头,见他心有余悸那样儿,不由笑道: “马爷,要不您也开一瓶,咱哥俩好好喝一个。” “不了不了,您慢慢喝,我进去催一催。” 这特么是酒吗?这都是钱。 马大头可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喝,是舍不得陪杨庆有喝,那瓶酒留着跑关系时,陪领导喝不好吗? 有了这堆玩意儿,他觉得自个也不一定非要藏着掖着,甚至有可能谋个身份,光明正大的干。 此刻的马大头心潮澎湃,干劲十足。 等啊等,等啊等,在马大头幽怨的目光中,杨庆有喝完第三瓶,准备拿第四瓶时,马三终于核对完第二遍数量,拿着纸笔朝杨庆有走来。 杨庆有下午从空间里往外取时,也没闲着,同样有记录,两两相对,数字基本大差不差。 杨庆有没多纠结,直接点头表示认可。 然后便是谈价格。 马大头拿着笔,一点一点的给杨庆有算。 “胡爷,这些吃食吧!虽然紧俏,价格却真高不了,拢共加起来只能是这个数。” 800块,虽不多,却也比没有强,杨庆有点头表示同意。 “奶粉,还有这什么,叫高钙奶的玩意儿,哦,还有芝麻糊什么的,也没法出高价,这些国内都有,虽然名字不一样,想来味道也差不了太多。” 1200块,杨庆有依旧点头表示认可。 “这些抹脸的,擦嘴的,包括牙刷牙膏等工业品,一共给您3000块,您看可成?” 三千块,打发叫花子呢? 虽然大宝后世不值钱,但也不是蛤蜊油能比的,最起码香味上就差一截。 杨庆有默默伸出三个手指,顺道吐了两个字: “三倍。” “什么?” 要不是杨庆有枪还在怀里,马大头都以为丫想抢劫了。 三倍,九千块,真特么敢想。 “马爷,您了解女人吗?您知道她们用什么化妆品吗?您知道蛤蜊油什么味儿吗?” “要不您打开闻闻,试着用一用?” 杨庆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老马同志脑门冒黑线。 自己一大老爷们,焉能用女人的东西。 杨庆有见马大头眉头紧皱不说话,知道他还没想明白,于是继续加码: “马爷,知道这世界上谁的钱最好赚吗?” “女人和孩子,要是您儿子饿的哇哇大哭,您着不着急?奶粉买不买?” “要是您夫人逛街回家跟您说,她看上一外国护肤品,一瓶一百块还不要票儿,您给不给她买?” “领导孩子考上大学了,您去送礼,这外国的牙刷牙膏是不是很稀奇,会不会导致领导腐败?领导会不会高兴?” 马大头边听边点头,尤其是听到最后一条他乐了。 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牙刷牙膏要是能算贿赂的话,那白菜算不算?地瓜算不算?喝碗水算不算? 这主意太特么绝了。 他真想掰开胡爷脑壳,看看他脑子是怎么长的。 “成,按您说的办,就三倍,9000块。” “下一项是酒水,您喝这啤酒我没法给您高价儿,顶多按一元一瓶算,这玩意估计没多少人乐意喝。” “红酒也是如此,去老莫点瓶红酒也不过三十,咱这又没标签,我只能出五块,没办法,我怕砸手里。” “至于白酒嘛!不得不说,您这批白酒确实与众不同,香味儿也浓,不管造型,咱按个头算,大瓶五十,小瓶十块。” 第234章 认栽 元,杨庆有面不改色的继续点头同意。 他心里却乐开花了,妈的,赚大发了。 当年进货时,这些白酒也就花万把块,按面值来说,等于一分没赔。 按实际购买力来说,赚麻了好不好。 “最后是您说的日用品,什么洗发水、洗澡水、香皂洗衣粉啥的,这些价格也高不了。” 本来纸上写的是1000块,马大头想了想,动笔划去,给改成2000。 见老马同志如此识趣,杨庆有当然不会有异议,立马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马大头拿着笔在纸上划拉半天,得出一个数字:。 超标,超标了呀! 马大头此时拿笔的手都在哆嗦。 杨庆有拍着马大头的肩膀,乐道: “马爷痛快,待过两年再有货时,我一准再来找马爷。” “好说,好说,呵呵!” 马大头苦笑两声,冲马三喊道: “三儿,拿钱装车。” 马三招呼完伙计装车,然后郑重其事的解开大衣扣子,从怀里掏出一腰兜递给马大头。 马大头往外掏钱时还不忘解释: “胡爷,来得匆忙,只带了一万五,您先收着,待装完货,您再跟我回去取可行?” 这..... 没成想这最后一哆嗦,没哆嗦完,拉了。 杨庆有稍一沉思,决定答应。 一来他没用真名,二来这交易本就见不得光,马大头应该不会找政府部门出头,即使耍诈,他杨庆有也不怕。 “成,马爷我还是信得过的。” 这年头没有大钞,最大金额也就是大黑十,百张一捆,一捆千元。 杨庆有随手划拉两下,用意识数过后,见金额没错,便从怀里掏出一小布兜,一股脑的全塞了进去。 “马爷且等我几分钟,兄弟就在旁边,我先把钱送过去。” “胡爷请便。” 杨庆有点点头,脚步飞快隐入夜色消失不见。 见杨庆有走后,马大头立马起身走到马三跟前,开口问道: “三儿,外面没什么动静吧?” “没有,老六老七刚刚打过信号,外面一切正常。” “没发现人?” “没有。” “好,你继续盯着。” 杨庆有信不过马大头,马大头同样也信不过他。 临来前,马大头早就吩咐好了,手下人全部出动,明面上一队,暗地里一队,而且暗地里那队还配了两把手枪,人人都是狠角色。 他这买卖可不是做起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从民国末期到解放后,这生意就没安稳过,要不是马大头够狠,可活不到现在。 一身长衫,逢人就笑,那都是表象,真正的江湖人都明白,马大头吃人不吐骨头,什么活都敢干,什么买卖都敢接。 也就是解放后,迫于形势才稍微收敛了点儿。 杨庆有不知道的是,韩民生其实没说错,丫就是一粗人,胆子很粗的人。 马大头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点上烟,心里暗暗纳闷,怎么就没发现呢? 难道对方来的都是高手? 可高手也得有踪迹啊! 奇了怪了。 一袋烟还没抽完,就远远的瞅见黑暗中冒出两道人影。 不隐藏了吗? 马大头暗自欣喜,他倒要看看这高手长什么样儿。 搞不好,嘿嘿! 哪知,越看越不对劲,胡爷身旁的那道身影似乎走路不大麻利,不是高手吗? 马大头还未看清时,就听对面胡爷乐呵呵喊道: “马爷,您这手下可能天黑迷了路,我给您带回来了。” 随着话音,杨庆有越走越近,待离马大头七八米远时,用力一推,身旁那道身影踉踉跄跄奔马大头而去。 “六儿?怎么是你?” 马六此时脸颊肿胀,嘴角开裂,迷迷瞪瞪说不出话,只一个劲的给马大头使眼色。 马大头知道不对劲,立马把人推给马三,然后走向杨庆有。 “胡爷,劳您受累。” 杨庆有笑着摆摆手,回道: “不累不累,顺手的事儿,货装好了没?咱什么时候动身?” “快了,估摸着咱抽完这根烟就行。” 杨庆有接过烟,手指转动间,把烟掉包,这才凑到马大头的火柴旁点火。 待点上烟,吞云吐雾间,俩人眼神碰撞,默契相视一笑。 “呵呵!” 待装好货,一行人没耽搁,立马上路。 刚走出没多远,马大头冲马三微微点头示意后,冲杨庆有身边那人说道: “四儿,你陪胡爷聊会儿,我去前面检查下驴车,东西金贵,路上可不能颠坏喽!” 没等那人答话,杨庆有先笑道: “马爷您尽管忙,不用管我。” “谢胡爷体谅。” 马大头稍一拱手便朝着第一辆驴车快步走去。 问吧! 就怕你越问越气。 杨庆有背着手,冲马大头背影微微一笑,接着便若无其事的跟在驴车后,慢慢往前走。 “三儿,老六怎么样?” 马三阴恻恻的回道: “爷,这孙子下手够狠的,两巴掌,就两巴掌,差点把老六嘴里牙全给扇没喽!老六到现在都没法利索说话。” 马大头看了眼瘫坐在驴车上的老六,回头继续问道: “老六怎么说?他是怎么被发现的?” 马三理了理思路,小声回道: “老六说不知道,他在暗处只觉得后脑勺一沉,便啥也不知道了,后来是被姓胡的扇醒的,醒来时就他一人。” “那孙子劲儿大,一只手掐着老六的脖子就能把老六举起来,就这么举着,直到老六喘不过来气,快憋死时,他才松手。” “老六始终没见着他的同伙。” 马大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咬着牙回道: “我知道了,你好好看着老六,待回去后,抓紧安排人送他去医院。” 马大头不甘心,那可是两万五千块,够给手下人发三年工资的,就这么白白没了。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呢? 他没瞧错,姓胡的绝对杀过人,只有拿人命不当事儿的人,才有那种无情、冰冷的眼神。 摸不透对方实力前,他不敢翻脸。 此时,他甚至有些怕,怕对方事后找他麻烦。 就凭刚才老六的遭遇来看,对方若真找他麻烦,那就真麻烦了。 甭说出门,待家里都不安全。 心里有个声音在劝他。 认了吧! 认了吧!无非就是少赚点。 第235章 人生就是如此无趣 努力说服自己后,马大头乐呵呵的退到杨庆有身旁,继续陪他扯淡。 四十分钟后,晚上十点时,一行人才赶回马大头老巢。 要不说马大头有名呢!就凭人随手能拿出两万五的现金,就活该出名。 虽说杨庆有喜欢黄金,但人家都把现金拿出来了,他也不能露怯啊!只好认命接过现金,呸呸点钱。 “胡爷喝杯茶再走吧!” “不了马爷,外面兄弟还在等着,再说了,咱哥俩以后时间长着呐!不急一时,回见。” “那胡爷慢走,什么时候有空,差人来说声,我去城里摆宴请您喝酒。” “好说,好说,马爷留步。” 杨庆有拱手告别后,缓缓潜入黑夜,只见他身影越来越模糊,直至快看不清时,他从墙边拽出一辆自行车,翻身上车疾行离去。 马大头目光顿时变得无比凝重,他猛地攥住马三胳膊,指着杨庆有离去的方向问道: “三儿,你看见没?” 马三也猜出马大头所想,语气阴沉的回道: “看见了,一辆自行车。” 马大头语气不悦道: “刚才回来后,那边没安排人没?” “安排了,老七带人去的,姓胡的出门前,他刚回来,说没发现异常。” “艹,今晚特么见鬼了,晦气。” 马大头罕见的失态冒脏话。 他就搞不明白了,你们有这本事,来找老子干嘛? 把他折腾的,心一会儿上一会儿下,就没消停过。 人间悲欢就是如此,有人悲来,就肯定有人喜。 出了居民区的杨庆有欣喜雀跃。 万元户啊万元户,特么的老子一小步,是时代的一大步,生生把万元户的准入门槛,提前了二十年。 他此时直觉心潮澎湃,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那感觉跟上辈子大学毕业,工作后领第一个月工资时一模一样,尤甚过之。 连迎面吹来的寒风都变得格外轻柔。 春天,老子来了。 自行车跑的越快,杨庆有就越畅快。 “什么人,停车接受检查。” 杨庆有激动之余,忘了时间,压根没想起来走小路,结果被巡逻队硬生生堵在永定门外。 那名公安的吆喝声可比寒风给力多了,瞬间把杨庆有的美好心情给掐灭在车轮之上。 晦气。 马大头要是知道他嘴中的胡爷也有此想法,保准能乐得连开三瓶啤酒。 “同志,自己人,自己人。” “嗯,以后注意哈!” “一定、一定,您忙。” 同行自有同行的便利,在工作证相同的情况下,杨庆有被顺利放行。 “砰、砰、砰......” “我是杨庆有,谁方便给开下门啊!” 此刻,杨庆有从未如此讨厌阎埠贵,你特么栓门就栓吧!为什么要在门栓子后加一销子?导致他拿铁丝捅咕了老大会儿也没捅开。 他倒是能用意识把销子拔掉,这样门是进了,可明儿怎么解释? 阎埠贵这糟老头到时肯定会问,说不清的话,麻烦就大了。 他也不是没想过翻墙,但一想到自己目前的身份,再加上四合院内树敌颇多,为了避免麻烦,随即打消了翻墙的心思。 “砰、砰、砰.....” “开门啊!开.......” 杨庆有忽然听见倒座房前有开门的响声,随即歇了吆喝声,静等邻居给开门。 随着脚步声临近,门后传来小女孩怯生生的问话: “杨哥,是你吗?” “是啊春燕,你还没睡呢!” “嗯,杨哥你稍等哈!” 片刻后,随着“吱呀”声响起,院门被拉开,刘春燕那小脑袋从门后伸出来。 小丫头裹着她妈妈的棉袄,揉着眼屎,嘴角打着哈欠,一看就是被亲妈从被窝里撵出来的。 “好妹子,哥平时没白疼你。” 杨庆有揉了把刘春燕的脑袋,掏了把水果糖塞她手里,嘱咐道: “拿回去慢慢吃,谁也别说知道不。” 刘春燕捧着糖果,忽闪着大眼睛答道: “谢谢杨哥,那我回了。” “回吧!” 看着小丫头回屋关上门后,杨庆有这才反身插门,此时,阎埠贵才姗姗来迟。 “啊,小杨你怎么进来了?” 老阎同志提着煤油灯,打着哈欠,一脸震惊的看着插门的杨庆有。 “哎吆歪,三大爷,怎么把您吵起来了,是春燕给我开的门。” 杨庆有插好院门,推着自行车三两步走到阎埠贵跟前,掏出三粒水果糖拍他手里,热呼的说道: “不能让您老白忙活,这糖您拿着甜甜嘴,晚上风大,您快点回吧!别冻着。” 这糖该给还得给,否则以老阎同志的小心眼,回头保准找小丫头麻烦。 他还记得刚来时,晚上给许大茂开门,抢了阎埠贵的好处,第二天,老阎同志见了他,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杨庆有连敬三根烟,才把事儿圆过去。 俗话说礼轻情意重,东西不在多少,关键是态度问题,收了糖块,老阎同志笑眯眯的回道: “嗯,你也早点睡,记得开灯别开太久哈!” 老头儿是真敬业,都这个点了,还不忘本职工作。 “知道了,您慢走。” 总算回来了。 杨庆有推门进屋停好车,大屁股拍躺椅上不想动弹。 两万五的兴奋劲也过了,丫此刻只觉得无比空虚,想找个地方温暖一下。 嗯........ 还没生炉子,是挺冷的。 ............ 有人认为快乐的获取条件是递增的。 快乐带来的体验感会递减。 当某人快饿死时,获得一个棒子面窝头就会很快乐。 当某人月薪三千时,彩票中了两万块也会很快乐。 当某人月薪三十万,有着漂亮老婆、听话的儿女,生活美满事业顺利时,获取快乐会变的很难,因为曾经的快乐都变成了日常,快乐便不再是快乐。 杨庆有同样如此,刚挣完大钱,又不缺吃喝的他,再次陷入摆烂状态。 上午十点,小杨同志披着大棉袄,慢悠悠的搬出躺椅,继续晒太阳。 他突然发现好像没事可做。 去上班? 领导不让。 去逛委托商店? 天还有点冷,不如等到五六月份再去,反正商店就在那,二三十年内跑不了。 去找苏颖? 还是算了,上课期间,学校大门都进不去。 去乡下采购? 拉倒吧,空间里的剩余物资够他吃三四年的,三年困难时期已经过了三分之一,买那么多东西干嘛?留着贬值? “人生是如此无趣。” 丫抒发过无病呻吟,闭上眼,就着太阳继续睡回笼觉。 第236章 丫贼壮实 “哥,哥,醒醒。” 自打杨庆有开始摆烂,冯勇也不出去溜大街了,天天上午跑杨庆有这蹲着,等着蹭午饭。 杨庆有眼皮抖了抖,发现阳光太毒,又立马闭回去,懒洋洋的回问道: “说吧,又有啥事?” 冯勇对此见怪不怪,主动凑到杨庆有耳边,小声说道: “我刚才去后院溜达,发现贾张氏正带着棒梗撬门。” 好家伙人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到老贾家这儿变成,有其奶必有其孙,家学渊源啊! 怪不得盗圣有着一手好手艺。 杨庆有猛地睁开眼,好奇问道: “撬的谁家?易中海家吗?” 知道您盼着易中海倒霉,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冯勇翻着白眼回道: “不是,是赵大牛家,他家不是被保卫科锁了嘛!” “我听说贾东旭在厂里打了申请,厂里还没给回话,估摸着贾张氏等不及了,想先住进去。” 就这事? 听闻不是易中海倒霉,杨庆有便没了兴趣,丫再次合上眼,懒洋洋说道: “住就住呗!又不是你的房子,操那闲心干啥!” 这位哥是怎么了? 前几天还吆喝着说,贾张氏舒坦他就不高兴,这会儿态度怎么又变了? 冯勇诧异的看着他,小声问道: “您不生气?” “不生气。” 杨庆有在心里默默吐槽:老子特么的万元户,和那老娘们压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气得着嘛! 老话说了,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不是鸡汤,是现实。 人一旦有钱撑腰后,便想要寻求体面,有了物质,细节会淡化,心胸会开阔,眼界会长远,心性会高傲。 看见狗屎,只会躲得远远的,不会想着去踩一脚。 杨庆有终究是悟了,他以后只会躲着、防着中后院的人,绝逼不会多事。 “以后少掺和中后院的事儿,他们和咱不是一路人,他走他们的阳关道,咱走咱们的独木桥,有热闹咱站桥上看看就行,范不着掺和。” “不掺和,不掺和,我就是好奇看看。” 凭这小子的心性,杨庆有估计说了也白说,当即不再啰嗦,继续闭着眼晒太阳。 当人无所事事时,时间就像锅里的粥,怎么熬都熬不干。 俩人一个坐小板凳看连环画,一个躺躺椅上晒太阳,好不容易熬到烈日当头,空中荡起中午十二点的钟声。 冯勇激动的摇醒杨庆有,喊道: “哥,哥,十二点了,该吃午饭了。” “别特么摇了,把椅子摇散架我跟你没完。” 杨庆有抬手就是一比兜,把冯勇搂的差点没眼冒金星。 由于蔬菜限购,再加上因为过年,过度使用了冬储蔬菜,居家的婆娘、小媳妇们已经不再做中午饭,实在饿了,也就顶多啃两口窝头。 偌大的四合院,只有杨庆有一个另类,卡着饭点生火炒菜,整的邻居们怨声载道,暗骂兔崽子败家。 尤其是有小孩的那几家,一到午饭点,就会关紧门窗,生怕香味飘进来,被孩子闻见。 杨庆有也不是愣头青,非要招惹邻居们,他发现不对时,麻利把炒菜的家伙挪回了屋里,宁愿弄的满屋油烟味,也不愿把小孩招来。 冯勇屁得屁得的接来一盆水,舔着脸问道: “哥,咱中午吃啥?” 杨庆有翻着白眼答道: “吃屎。” “切....” 当然不可能吃屎,杨庆有为了省事,中午一律改吃简易版火锅。 锅里倒上水,丢一块拇指大小的火锅底料,待水烧开后,放入白菜、萝卜、泡好的粉条、提前准备好的卤肉,搅合搅合,再撒点盐,火锅就成了。 虽然难吃了点,但油水多啊! 冯勇也是个识趣的,吃了两块肉后,便朝飘在水面上的牛油使劲。 拿小勺把油滤进碗里,再夹点菜,然后把窝头掰碎放进碗里,拿勺子这么一搅,吃起来倍儿香。 要不是牛油和窝头不够,他能连干四五碗。 反观杨庆有就文雅多了,夹一口卤肉,吃一口窝头,皱一下眉头,再夹块白菜叶子顺顺,吃的那叫一个细。 待杨庆有吃完,冯勇倒掉多余的水,再拿留好的窝头沿锅边擦一圈,争取不浪费一滴油。 要不是杨庆有嫌恶心,他能抱起锅来舔一圈。 可见这年头油水有多金贵。 吃过饭,点上烟,再这么一躺,既养膘又能打发时间,美滴很。 杨庆有就这么混啊混,直到周一这天,他的作息才算恢复正常。 一大早他还没进办公室,就碰上蹲门口晒太阳的王大友。 “吆,你小子几天没见,胖了哇!” 王大友一如既往的没正行。 杨庆有没回话,只是眼神怪异的上下撒么他,还顺手摸了他两把,把王大友整的心里毛毛的。 “哎!你小子想干嘛?” 杨庆有乐呵呵的回道: “不干嘛,我看看您受伤没。” “滚一边去,你才受伤,你们全家都受伤。” 王大友跟炸了毛的公鸡似的,一蹦三尺高。 这兔崽子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王大友见他还想凑过来,连忙推搡道: “你特么以后离我远点,我只想做个平平安安的小片警,不想立功,不想被挂墙上。” 王大友算是被吓着了,这几天上街巡逻时,老疑神疑鬼的,觉得有人跟踪自己。 每次回头吧!身后还什么都没有。 害的他都不敢钻巷子了。 王大友觉得这一切都是杨庆有害的,本来他溜溜街,跟住户们吹吹牛,啥事没有,结果这小子一来,不是刀就是枪的,忒邪乎。 他是想明白了,以后必须跟杨庆有保持距离,否则早晚有一天得栽他对头手里。 杨庆有嬉皮笑脸回道: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杨庆有说着话,掏出烟硬塞王大友嘴里,继续调侃道: “您这觉悟可不成,谁说立功就要被挂墙上了,这不是有我在嘛!您放一百个心,我早晚把咱片区的溜子给抓没喽!” 呸! 就是有你在,老子才害怕。 王大友哭丧着脸,哀求道: “哥,我管你叫哥成不?你去祸害别人吧!我细胳膊细腿的,衬不上您老人家。” “我看老吕就挺好,丫贼壮实,保准不拖你后腿。” 得,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忘给对头添堵。 第237章 小杨你缺对象不 调戏完王大友,听完刘所罗里吧嗦的早会,杨庆有推着自行车出门吃早饭。 猛地一上班,他时差没倒过来,今早差点起晚,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这一提起吃早饭,杨庆有一肚子怨言。 整个京城似乎在春节那一阵使大了劲儿,自打出了正月开始,物资供应是一天不如一天。 早市上不仅炒肝变成了胡辣汤,大肉包子、油条啥的也没好哪儿去,全都在缩水。 肉包子没肉、馄饨皮厚,油条缺油,吃进嘴里,要么不香,要么噎人,体验感极差。 吃个早饭,除了喝豆浆,似乎买啥都不划算。 卤煮? 别闹,那玩意现在是硬菜,不仅死贵还特么限量供应,早上哪有好人舍得吃,再说了,您想吃,也得有人卖不是。 喝了两碗豆浆,灌了个水饱的杨庆有,收了自行车,打算沿着大街慢慢溜达,看看能不能捡个不开眼的,应付本周任务。 “吆,我们的杨同志今儿又翘班了?” 杨庆有正好路过供销社,于是打算找李学习聊会天,没成想刚走进门,便迎来娇声调侃。 他来的次数多了,也在售货员面前混了个脸熟,再加上大伙都知道他在派出所上班,也乐意和他套近乎。 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谁也说不准的事儿,有备无患不是。 “我说崔大姐,您这纯属污蔑,就不兴来您这儿公干啊!” 杨庆有倚靠在柜台上,乐呵呵回道。 姓崔的售货员闻言柳眉紧蹙,怒斥道: “叫谁大姐呢?” 杨庆有大惊。 合着女性对年龄的敏感不分时代。 他连忙改口,试探的问道: “崔妹妹?” “你才是妹妹,占谁便宜呢小子。” 得,这姐妹绝对来大姨妈了。 杨庆有不做他想,试探着再次改口: “小姐姐?” 崔莉莉大怒,反驳道: “你才小,你们全家都小,臭.....” 可是这话吧,越说她越觉得不对劲,说到一半便卡住了。 这话里的歧义貌似有点大啊! 售货员可不止她一人,周边还有好几位大姐在看热闹,闻言全部哈哈大笑。 “臭小子,可不能瞎说,我们莉莉可不小。” “就是,就莉莉这条件,放什么时候都是好生养的。” “莉莉你别害羞啊,挺起胸膛,让臭小子看看什么叫大。” “哎吆歪,我说小杨,你还真看呐!” 此言一出,杨庆有还没怎么滴,崔莉莉先挺不住了,捂着脸弓着腰一溜小跑,逃出柜台。 杨庆有?????? 几个意思,哥们啥也没说啊? 一旁的大姐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年纪最大的那位刘大姐眨着眼说道: “我说小杨,要不你俩处处得了。” “对啊对啊,你看把我们莉莉羞的,这是看上你了呀小子。” 对头的马大姐不甘示弱,同样出声起哄。 “我看行,这媒婆姐姐们今儿当了,回头别忘了请我们吃喜糖就行,我这就去把莉莉叫出来。” 副食柜台的宋大姐同样一脸的兴奋,撂下话便朝后门走。 艹, 你们玩真的? 杨庆有可慌了,连忙趴柜台上拽住宋大姐,大声哀求道: “宋姐您别闹,我有对象,真有对象,都见过家长了。” 神情那叫一个诚恳,语气那叫一个急迫,他是真怕啊! 这年头处对象可不是闹着玩的,回头崔莉莉万一较真,他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这尼玛算怎么回事。 宋大姐疑惑的看着他,皱眉问道: “真有了?” 几位大姐早通过李学习把杨庆有底子扒了个精光,这种没有养老负担,有编制有住房的年轻小伙可是香饽饽。 否则也不会想撮合他跟崔莉莉,肉烂在锅里才香嘛!总比便宜别人好。 再说了,崔莉莉要没这意思,刚才杨庆有叫她崔大姐时,她也不会生气不是。 大姐们当然乐得促成美事儿。 “真有,年前就处上了,就连过年,我都是在她们家过的。” 好嘛,杨庆有生怕老几位不信,连过日子的话都编上了。 几位大姐闻言连连惋惜,可惜了这么棒的小伙子。 尤其是宋大姐,拧着杨庆有的胳膊,埋怨道: “臭小子,有对象也不和我们说声。” 额.... 杨庆有觉得冤呐! 这找对象又不是生儿子,还带到处宣扬的? 再说了,就是偶尔来玩玩,咱真没那么熟,你们是不是太认真了点儿。 尽管如此,杨庆有依旧连声告错: “我的错,我没提前跟姐姐们说,回头结婚了,一准来给你们送请帖。” 宋大姐闻言乐了,笑骂道: “呸,臭小子,还想占我们便宜。” 其他大姐趁机起哄道: “就是,处对象没给我们发喜糖,结婚倒想起我们了。” “臭小子猴精猴精的,是一点亏也不吃啊。” “小杨,红口白牙的光说不行,你什么时候领来给我们瞧瞧啊!” “就是,让我们看看” 大早上的供销社没顾客,大姐们闲的皮疼,正好拿杨庆有逗闷子,一个个闹起来毫无顾忌。 得。 不出点血估计出不了供销社大门。 杨庆有很有觉悟的出声打断这帮老娘们的调侃,大声说道: “各位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我这就请大伙吃糖。” 说话间,杨庆有掏出钱票,指着副食柜台里的糖果说道: “宋姐,给我来二两糖块,我提前请大伙吃喜糖。” 谁知宋大姐白了他一眼,回道: “早干嘛去了,现在晚了。” 说罢,她从柜台后掏出一小木牌,啪的一声拍柜台上。 只见小小的木牌上写着三个大字:非卖品。 什么情况? 杨庆有有点懵,不卖你们搁这摆着装门面呢? “您这是?” 宋大姐指着牌子懒洋洋回道: “不认识字啊!看见没,非卖品。” “瞧您说的,我能不认识嘛!干嘛不卖?” “领导说的,我怎么知道。” 宋大姐白了他一眼,指着柜台里的货品挨个说道: “不止糖果,这些点心、罐头、麦乳精啥的,都不让卖。” 合着只有油盐酱醋让卖呗! 第238章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好家伙,这不巧了嘛! 不卖正好,又省好几毛。 杨庆有双手一摊,假装无奈道: “那您可不能怨我,我是真想请大伙吃糖来着。” “回头,我回头去王府井买了再给姐姐们送,你们先忙着,我去后头找李学习。” 说罢,他也不管宋姐是啥反应,撒丫子就奔后门跑。 “哎!你小子......” 只剩下宋大姐在柜台后翻白眼,还有周边大姐们的打趣声。 “我说老宋,你就别喊了,你没瞧见小杨听说糖果不卖时,乐得吆!” “也不能这么说,这年头小孩弄二两糖票不容易,咱还是饶了他吧!” “你这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哪弄的糖票?咱们想弄点都不容易,他倒好,随手就是二两。” “可不,我淘了好久都没凑够一斤,他倒好,拿糖票不当好东西。” “我说老马,机会不就在眼前嘛!赶快去追啊,估摸着他留着也没用。” “对对对,还得是老宋脑子活泛。” 这下倒好,杨庆有进了供销社后院还没找到李学习,倒被马大姐给缠住了。 二两糖票两毛钱。 杨庆有没多要,马大姐也没压价,俩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票,谁也不吃亏。 杨庆有还纳闷呢!堂堂供销社员工,还能缺糖票? 但这话吧!还不能问。 问就是打人家脸,总不能糖票卖了,人情没落到,再挨顿埋怨。 那得多缺心眼。 完事后,杨庆有围着后仓库绕了好大一圈,才找到李学习。 找到他时,丫正躲在仓库最里面,看工人师傅们打牌。 “杨庆有,你咋来了。” 李学习闲的蛋疼,正愁没人玩,见到杨庆有那叫一个欢喜。 “来看看你,你们怎么这么闲?没活吗?” 杨庆有打完招呼,顺手递上烟。 李学习接过烟,热情的揽着杨庆有朝外走。 “走走走,出去抽,仓库不能抽烟。” 仓库外的板车上,李学习抽着烟解释道: “都闲了好几天了,上面一直没往我们这儿派货,领导们说没办法,现在物资紧缺,让我们没活就歇着,别到处乱跑。” “怪不得我刚才去柜台上买东西,宋姐说好多东西都不让卖。” 杨庆有恍然大悟,敢情供销社也开始缺物资了,怪不得院里邻居们都不吃午饭,原来不是节俭,是东西不好买。 刚才他看了,副食旁边卖蔬菜水果那柜台,空荡荡的,样子都没法装。 “去你柜台了?” 李学习面色古怪的看向杨庆有。 “去了,好家伙,你是没瞧见,那帮大姐也不知犯什么神经,非要撮合我跟崔莉莉处对象。” 杨庆有可没瞧见对面的脸色,依旧眉飞色舞的说着: “这把我吓得,要不是你在这上班,我当场非跑了不可,尤其是那.....” 杨庆有这时才瞧见李学习的怪模样,当即止住嘴,好奇问道: “你笑什么?” 李学习憋着笑回道: “没什么,没什么,要我说崔莉莉也不错,长得不丑家里还住筒子楼,就这条件,你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说罢,觉得还不过瘾,又在后面加了句: “你考虑考虑,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哈!” 杨庆有翻着白眼回道: “你怎么不考虑?” 李学习一下尬住了,讪讪笑道: “那啥......我觉得我降不住。” “呵呵!” 杨庆有都不想搭理他,你降不住,老子就能降住了? 李学习也不怕尴尬,蹭着杨庆有的肩膀劝道: “你考虑考虑呗!她爸爸可是大官,你这要嫁进去,得少走多少年弯路。” 嫁进去? 敢情老崔家要的是倒插门,怪不得这孙子不乐意。 杨庆有给了他一炮锤,喷道: “老子有对象,还不至于沦落到嫁出去,你不是单着嘛!你回去问问,兴许你爸同意也说不准,万一......” 杨庆有还没说完,李学习便听不下去,推搡着辩解道: “老子也有对象,前几天刚相的。” 此话一出,哥俩突然发现唠了半天白唠,这火坑谁也跳不了。 恰巧此时,崔莉莉路过此处,正好看到杨庆有和李学习坐在板车上,仨人对眼的瞬间,崔莉莉俏脸通红,连招呼都没打,就捂着脸跑了。 只剩下俩无辜青年作无辜状。 这是怎么了? 咱啥也没干啊! 今儿依旧是个好天气,微风少云日头足,反正哥俩都是闲人,索性直接躺在板车上,晒着太阳瞎扯淡。 于是乎,两个无聊青年的无聊上午就在一张板车上度过。 直至中午吃饭时,杨庆有才起身告辞。 不走不行,因为供销社员工全部是自带午饭,他没法蹭。 当然,他也没嚣张到非要请李学习出门下馆子。 毕竟,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杨庆有出了供销社,沿着鼓楼大街走了好一会,也没发现有好去处,无奈只能回家吃火锅。 路两边的饭馆门可罗雀,他可不想进去当显眼包。 至于回所里吃食堂? 还是算了,他打死也不想尝老韩同志的手艺。 杨庆有刚踏进四合院,便瞧见冯勇带着刘师傅小儿子蹲垂花门旁逗小鸡仔。 瞧那个头,小鸡仔像是刚孵出来没几天,正是好玩的时候,毛绒绒的一戳一扑棱。 “哎吆我去,这是谁买的?” 冯勇得意洋洋的回道: “我买的。” “还买?” 杨庆有惊了,这特么有完没完? 他可没忘年前养鸡的经历。 本来冯勇买的那几只小鸡仔养的好好的,也不知冯婶从哪得到的风声,知道了小鸡仔是冯勇买的。 当天就趁俩人不在家,去杨庆有屋里把小鸡仔给嚯嚯了。 美其名曰:俩个憨批,把小鸡仔养大得费多少粮食?又不能下蛋,养他干嘛? 当晚,杨庆有就喝上了鸡仔汤。 小骨头倍儿脆,嚼巴两下就能进肚,一点不带浪费的。 杨庆有至今还记得冯勇喝汤时的神情,那叫一个热泪盈眶。 他那是心疼,心疼私人补贴了公家。 使得本就不富裕的家底再次雪上加霜,从那以后,他的零花钱再次缩水。 用冯叔的话来说,没零花钱最好,省的他烧包。 没成想冯勇这小子记吃不记打,还来。 冯勇见杨庆有吃惊,解释道: “是我妈让买的。” 冯婶疯了? 自己都舍不得吃,还有心思喂鸡? 杨庆有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第239章 挖野菜 好在冯勇还有后话: “都是小母鸡,专门给我姥买的,明后天我舅来城里,正好带回去。” “那挺好,在农村养起来不费劲。” 杨庆有松了口气,只要不在大院养就成,他可不想在屋里闻鸡屎味儿。 烂菜叶子拌鸡屎,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这时候的小鸡仔,不仅看着好看,叫起来也好听,叽喳声倍儿脆。 既然不用自己掺和,杨庆有越看越顺眼,顺道伸手撸了两下。 嗯。 软和。 大大的竹筐,四只小鸡仔略显空旷,杨庆有纳闷问道: “干嘛不多买点?” “我姥家还有一只大的,加上这四只正好符合公社规定,多了不让养。” 冯勇说话时,还不忘逗怀里的小小刘,抓着他的手戳小鸡仔,引得小小刘咯咯直笑。 还有这种说法? 公社管的这么宽? 杨庆有好奇问道: “为啥不让多养?” 冯勇头也不抬的解释道: “听我妈那意思,农村一切都是集体的,养个三五只补贴家用可以,多了不行,因为家畜也得吃粮食,算占用集体利益,所以产出必须归集体。” “我姥家养的大花猪就是集体的,一头大肥猪占俩壮劳力口粮,要自己养的话,根本养不起。” “即使这样那头大肥猪也没保住,还没等到过年就给杀了,听我妈说,村里今年不打算养猪了,因为粮食不够吃,养不起。” 冯勇这么一说,倒勾起了杨庆有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原身在农村时,公社确实有类似规定,不过那会儿不是这么说的。 生产队刚成立那会儿,措辞相当粗暴,只给社员两个选择,要么姓资,要么姓社。 家畜粮食全上交集体,就是姓社。 反之则姓资。 刚解放没几年,审判大地主的画面还记忆犹新,社员们哪敢反对。 姓社就姓社呗!能吃饱就成。 正因为如此,还真吃了好几个月的饱饭,生产队今儿吃鸡、明儿吃猪,连造几个月,才把物资造完。 然后嘛! 就赶上了三年大灾荒,甭说鸡了,鸡屎都吃不上。 杨庆有依稀记得他来京城前,村里倒是有人下血本养鸡,可惜还没等到它下蛋,就被饿急眼的社员给摸了。 这还养个屁,从那以后,村里再也没人提养鸡。 鸡啊鸡啊你还不如是个蛋呢! 杨庆有摸着绒毛,替这四个鸡仔的未来惋惜。 他估摸着这姐四个,以后要么天天吃草叶子,要么被人摸去炖汤。 就在哥仨蹲地上摸鸡时,冯婶急匆匆从外面跑回来,见冯勇在那玩鸡仔,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是一脚。 “鸡仔买回来是让你玩的?赶快收起来。” “这就收,这就收。” 冯勇陪着笑,丢下小小刘,提着篮子就往家跑。 “冯婶,瞧您这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哎呦,差点把正事忘了。” 经过杨庆有这么一提醒,冯婶拍了下脑门,急匆匆的跑进前院,吆喝道: “老王家的,老周家的,都在家没?赶快出来。” 接着她又冲坐游廊下纳鞋底的李奶奶说道: “李婶儿,您先把手里的活放一下,我有事儿说。” 这时,前院的老娘们纷纷被惊出来,个个笑嘻嘻的说道: “我说老冯家的,什么事啊?” “瞧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 冯婶没好气的白了她们一眼,假装生气道: “不想听算了,我不说了。” 说罢,她就要往家走。 李奶奶赶忙出声劝阻: “我说小勇她妈,你快点说吧!我这活都停了。” “您老开口我肯定给面子。” 冯婶借坡下驴,走到几人身旁神神秘秘的说道: “刚才我路过南四条,瞅见一大帮人挎着篮子往北走,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跟了一小段,你们猜她们要干嘛去?” 冯婶倒好,说事还不忘让听众们捧场。 立马有人识趣道: “干嘛去?” 冯婶瞅了一眼穿堂,仿佛生怕被中后院的听见,见那儿没人,才小声说道: “去挖野菜,她们说今儿有邻居从乡下回来,地里冒野菜了,现在生产队相当重视,各个方向都派人守着,生怕被人偷挖了。” “她们想趁消息没传开,去城外碰碰运气。” 免费的东西没人不喜欢,周家嫂子当即做出决断: “那还愣什么,走啊,咱也去,便宜不能全让她们占喽!” 其他几位妇女闻言立马嚷嚷着回屋拿篮子。 “对对对,趁着天早,咱也去看看。” “可不,吃了好几个月白菜,我都快吃吐了。” “那是,回来和上棒子面,肯定好吃。” 见她们说的兴起,李奶奶担忧道: “都别忙,小勇他妈,昨儿才过惊蛰,是不是早了点?” 冯婶闻言看向周家媳妇问道: “周家的,去年咱挖野菜是几号来着?” 周家媳妇眉头紧皱,琢磨了好半晌才回道: “这我倒没记清,不过咱去年可是去晚了,我记得都走到白各庄了,才捡了点漏。” 王家媳妇插嘴说道: “不管了,及早不及晚,咱去看看再说,万一再跟去年似的,那可亏大发了。” 一想到今年这状况,去晚了怕连野菜味都闻不着,几人当即表示,立马就出发。 冯勇也没躲过去,被冯婶薅着耳朵拎走了。 前院只剩下李奶奶抱着孙子看大门。 杨庆有炖好火锅出门叫冯勇吃饭时,才发现前院空了。 “李奶奶,你瞧见小勇没?” 李奶奶专心纳鞋底,头也不抬的回道: “小勇啊!他跟着他妈出城挖野菜去了。” 好家伙,真去啊! 杨庆有还以为刚才老几位在吃瓜,没成想这几位行动力如此之强,说走就走。 不过倒也理解,就每天那点菜票,顶多够吃顿晚饭的。 去挖点野菜,早晨蒸锅野菜窝头,总比干喇嗓子强吧! 杨庆有吃着火锅摇头感慨。 生活啊! 还真是不容易。 野菜挖没挖着,杨庆有不知道,他只知道天黑回院时,院里妇女们都在忙活着做晚饭,屋里火锅汤底也被冯勇吃了,连锅都给刷了。 看样儿今天收益不怎么滴,因为他没闻到野菜味儿。 第240章 有组织的人 凌晨两点,随着爱疯响起滴滴声,杨庆有摸黑穿好衣服,悄悄出门翻上墙头,消失在黑夜中。 最近小日子过得舒坦,导致他差点把和平里林大强给忘了。 直到昨晚临睡前,他琢磨本周任务时,才想起来杀害孙友亮的嫌疑人,也就是和平里的林大强。 尽管是胡诌的名儿,但杨庆有叫顺口了,就没打算改。 三月初的京城晚上依旧很冷,零下的北风照样吹得人脸疼。 凌晨两点正是京城最安静的时候,巡逻队全躲在背风处取暖,扫大街的这会儿还沉浸在睡梦中,导致大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好在和平里不算太远,七八里路的路程,杨庆有半个多小时便能赶到。 否则以他那懒散性子,非得等春暖花开再来。 又不是孙友亮他亲戚,那么着急干嘛? 和平里的建设虽然和现在的小区有些类似,但他那围墙吧!一言难尽。 一米来高跟没有似的,别说防小人了,君子也可以如入无人之境。 单手轻轻一搭,便可翻身进入。 杨庆有摸着墙上的红砖头感慨: 估摸着这便是传说中的,形式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吧! 这年头人人想住的筒子楼,说实话,居住环境还真不如四合院。 房间面积小不说,邻居们也没公德心,用不到的杂物全堆楼道里,导致杨庆有跟进入雷区似的,步步小心,生怕踩着不该踩的。 千万别高看红砖墙的隔音,杨庆有相信,只要他一脚踩错,弄出的噪音能惊出一连片的住户。 假如楼梯是雷区的话,那走廊就是主战场,物件堆的满满的,煤球、木柴、各种锅碗瓢盆外加炉子,留出的缝隙仅容一人通过。 好在林大强住东户,也就是最东头那间,不紧方便了他自己,也方便了杨庆有。 “嗯?” 杨庆有站门口用意识扫了一圈,竟然发现屋里没人。 什么情况? 这孙子最近有公干,出差了? 那不对啊!他还有个七八岁的儿子呢! 小孩子总不会跟着一起出差吧! 还是说自己露了马脚,被这孙子提前察觉,溜了? 顶着一脑袋问号的杨庆有,用意识仔细探查几遍,确定屋里没陷阱后,这才操纵意识捅开门锁,小心进入房内。 房间不大,二十来平米,右手尽头摆着一张大床,左手是一排立柜,进门右手窗户下是一张书桌。 简单、紧凑,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单人宿舍。 当然,这是以杨庆有的视角来看,正常情况下,这二十平米的面积,足够一家四口住的。 事实上,那会儿分房就是这么分的,甭管几口人,公家全部按职工人数分,双职工分大点儿,单职工分小点儿。 至于你们家有几口人,爱几口几口,领导才不管呐! 有房住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杨庆有进屋后随手关上门,然后便在门后席地而坐,掏出小手电,查看刚才用意识偷取的东西。 没进门前,他已经把可疑物品拿到手,进门无非是为了找个安静隐蔽的地儿查看到手的物品。 立柜底板下藏的是一铁盒,巴掌大小,三四公分厚,打开后,里面放着一堆钱票。 杨庆有仔细翻看,发现没异常后,便挥手把铁盒放回原处。 床板靠近墙角处有一暗格,也不算暗格,就是一四五公分厚的小木盒被钉在床板下,此时里面的东西就在杨庆有手中。 两本略显发黄,边角起毛的小说,《故乡》《三国演义》。 杨庆有随手翻了翻,也送回原处。 就是两本普通小说,没什么犯忌讳的,也不知这孙子为什么要藏着。 接着杨庆有郁闷了,房间就这么大,该找的都找了,没异常该怎么办? 杨庆有倒不是没怀疑林大强是特务,可那两本小说忒普通了,万一这孙子就是纯喜欢怎么办? 总不能强按着他脑袋,让他承认这是密码本吧! 杨爷不是那种人。 不。 杨爷可以是。 杨庆有突然发现,他好像还得再来一趟。 这孙子如果不是特务,干嘛要烧毁杀人现场? 这说不通啊! 如果他是特务,这一切就都好解释了,孙友亮三人意外发现了这孙子的马脚,威逼不成反被杀。 对,肯定是这样。 想到这,杨庆有激动不已,当即决定回头再来。 想明白后,杨庆有立马开门出屋,悄悄锁上门后,下楼离开。 回去的路上,杨庆有突然还想到一种可能,筒子楼人多眼杂,并不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假如林大强是特务的话,他肯定还有窝点。 看来不能贸然下手,得先搞清楚对方长相,跟踪一段时间才行。 麻烦啊! 杨庆有开始后悔自己的较真。 当时不去案发现场就好了,没去就不知道林大强的存在,不知道林大强的存在,就不用去跟踪他。 这特么不是给自己找事嘛!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先不说他内心那一点点的责任感,就凭他那强烈的好奇心,也必须去跟一跟。 否则晚上就甭睡了,天天躺炕上抓耳挠腮吧! 第二天一早,杨庆有打着嘛楞眼洗漱时,瞧见前院妇女们系着头巾,跟冯婶汇合后,齐齐拎着篮子奔向城外。 瞧冯婶那架势,颇有刀在手,跟我走的气势。 杨庆有听了两嘴,敢情是因为昨天去的太晚,近郊处人比野菜多,她们打算今儿走远些,势必要挖满篮子才肯罢休。 杨庆有暗道一声佩服,便骑上自行车觅食去了。 “小杨,你过来一下。” “哎,来了。” 开完早会,杨庆有被冯政委叫去办公室,正当他猜是什么好事时,就见冯政委拿出一黄皮小本本递给他。 黄色的封面上,大大的五角星下,党费证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经过组织批准,打今儿起,你正式成为*****一员,希望你保持干劲,再接再厉,成为一名合格党员的同时,不断做出新的成绩。” 咱这也算有组织的人了。 杨庆有当即敬礼回道: “是,保证听党话,跟党走,做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 冯政委欣慰的点点头,说道: “嗯,态度不错,你可以走了。” 这就完事了? 这么庄严的事儿,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第241章 雨露均沾 杨庆有眨眨眼,小声问道: “那啥,领导,我听说不是还有宣誓仪式吗?咱什么时候举办?” “呸,美得你。” 骂完冯政委觉得有点不合适,随即正色道: “咱们所今年就你一人,我代表组织决定暂时免了你的宣誓仪式,等下半年再有新党员时,一起举办。” 得。 领导怎么说,咱就怎么听呗! 杨庆有可不敢有异议。 “那成,领导您忙,我先走了。” “哎,你等等。” 等杨庆有回头,冯政委说道: “既然你是党员了,那从本月开始扣你的党费,每月两毛,月底你来找我签字,有没有问题?” “没有。” “嗯,那没事了。” 说罢,冯政委摆摆手,示意杨庆有滚蛋。 回到办公室,杨庆有这才仔细查看党费证。 外皮党费证三个大字下面是姓名、编号和发证单位,翻开后,左侧是领袖语录,右侧是用来填写党费记录的表格。 嗯。 不错。 有组织的感觉真好。 杨庆有两辈子还是头回见这玩意,自然新鲜感十足,荣誉感满满。 话说这年头入党也够便捷的,没有预备期,上级党委批准之日便是入党之时,比后世省事多了。 杨庆有这边正臭美着,被一旁的吕兴祥瞅见了,丫立马咋呼道: “吆,可以哇!咱们庆有入党了嗨!” 一声下来算是给无趣的办公室丢了颗惊雷,还未出勤的民警们纷纷围了过来。 “哎吆歪,我们小杨这是要转正了哇!” “这可是大喜事,小杨啊!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儿中午吧!” “什么今儿中午?” “请客啊!” “那敢情好,小杨啊!不用去大馆子,鼓楼旁的川菜馆就成。” “去去去,有这么对待革命战友的嘛!咱要求不高,斜对面庆丰包子铺就成。” “我看可以,虽然老王头手艺一般,但馅料足,一咬一嘴油,管饱还解馋。” “对对对,去庆丰就挺好。” 对你们的大头鬼。 杨庆有嘴角抽搐,暗骂这帮混蛋真敢想,也不怕油水太多拉肚子。 妈的,一人仨大肉包子,全所四五十人,俩月工资搭进去都不够。 “来来来,你们看看我身上哪个部位值钱,尽管取了去,只要能让大伙吃顿热乎饭,怎么牺牲都值。” 杨庆有很光棍的站起身,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切.....” “你小子想的美,就你这干巴样儿,浑身炸不出二两肥油,还值钱?” “散了散了,咱所里又出了个抠门,大餐没了。” “我说小许,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我记得你也没请吧?” “老马,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请了?” “我.....切.....” 这年头就没大方人,都抠搜着呐! 想请客?等下辈子吧! 请客这种话听听就得,同事们压根也没指望让杨庆有请客,瞎起哄嘛!无脑跟就完了。 见杨庆有机灵,大伙也见好就收,该出门出门,该去厕所去厕所。 “哎哎!马哥您慢点走,等等我。” 杨庆有收好党费证,追着马青云就出了门。 “你小子想干嘛?我可告诉你,我那片河清海晏,太平着呐!” 马青云警惕的盯着杨庆有,有种打发衰神的紧迫感。 “瞧您说的,祸害谁也不能祸害我马哥不是。” 杨庆有识趣的递上烟,追问道: “您刚才说我快转正了是什么意思?” 见杨庆有不是去自己辖区,马青云这才松了口气,接过烟,开口解释道: “你刚当治安员没多久,不知道也正常,咱们所,不是,咱们局....也不是。” “这么说吧!甭论在哪,治安员想转职成民警,入党是第一步,只要入了党,顶多再熬个一年半载,保准转正。” 说到这,马青云意味深长的看着杨庆有,感慨道: “不过那都是普通人,搁你小子身上,估计俩月都算多的。” 说罢,他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快步离去。 “谢了马哥,回头弟弟去找你玩哈!” 马青云闻言打了个趔趄,不由得脚步更快了。 杨庆有......... 至于吗? 我又不吃人。 想到这,杨庆有也反应过来,好像他确实没干啥好事。 他这份工作看起来轻松,实际全是得罪人的活儿。 虽然能给所里创收,却打破了同事们默契已久的潜规则:只要别惹事,便你好我好大家好。 小偷小摸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既然不好查,就索性不查,反正这年头大伙都穷,记着你偷,你能偷多少? 别出大事就成。 可偏偏出了杨庆有这个另类,抓毛贼一抓一个准,岂不是显得同事们无能? 所以啊!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总不能捡王大友一人祸害吧! 该到大伙雨露均沾的时候了。 打定主意的杨庆有,瞅着马青云消失的方向嘿嘿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马哥啊马哥,今儿你运气好,先拿你开刀。 马青云的管片区域在派出所对面,交道口北头条至国子监胡同,算是交道口内治安比较好的地界。 毕竟与派出所搁街相望,总得给点尊重不是。 尽管如此,杨庆有踏进这片区域时,仍能感觉到这里的杂乱,院子小胡同窄,巷子里闲人明显比南锣鼓巷多。 而且以小伙子居多,估计都是些初中毕业找不到工作的主儿。 这次可没人提供信息,杨庆有只能沿着胡同瞎逛。 说起来也巧,正因为这儿都是小院子,让杨庆有的意识有了用武之地,他根本不用打小抄,闭眼往院门口一站,各种犄角旮旯、隐晦沟壑尽收眼底。 这不巧了嘛! 杨庆有美滋滋的岔开马青云,拐进另一条胡同。 老马,等惊喜吧你。 不过,他刚踏进胡同没多远,便瞧见前方有道熟悉的身影正跟一小青年拉拉扯扯。 这是.... 傻柱? 是了,就是他。 杨庆有紧走两步,上前猛地一拍傻柱肩膀,笑道: “嘛呢柱哥?” 傻柱此次是为了雨水自行车票而来。 他年前答应雨水给她买辆自行车,哪知一直到春节后,他也没弄到票。 直到前几天,通过食堂老刘介绍,才知道原来东城有专业的票贩子。 这不,托了好几个人后,才寻到眼前的青年,也就是传说中的票贩子。 此时,他在跟对方谈价钱,正是锱铢必较的时刻,被杨庆有一拍,脸都吓白了。 第242章 套路 傻柱抚着胸口埋怨道: “小杨啊,吓死我了,你小子走路怎么没声?” 杨庆有陪笑道: “嗐!怪我怪我,不过柱哥您不上班,来这儿干嘛?” 额...... 傻柱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可听说了,杨庆有不再是个厨子,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公安。 他现在的行为可是投机倒把,万一杨庆有不讲情面,那........ “这个.....那个.....” 傻柱还在那打哏,一旁的小青年不乐意了,耷拉着脸催促道: “你还买不买?不买就直说,爷忙着呐!没工夫陪你逗闷子。” 都费这老大劲了,不买能行嘛! 傻柱一时间有点慌,哪里还顾得上杨庆有,连忙陪着笑,回道: “买买买,我肯定买。” 杨庆有用意识扫描过小青年后,便知道了是什么事儿,此刻见傻柱低头哈腰跟孙子似的,不由得心中来气。 妈的,丫就是一窝里横。 在四合院里张牙舞爪的,没成想,出来后软的跟条虫似的。 呸! 什么玩意儿。 他本来还想着都是一个院的邻居,能帮一把是一把,现在,不帮了。 爱咋咋地。 于是乎他也不搭话茬,只站在俩人身旁干看。 那青年见傻柱光说话不掏钱,恼怒道: “那你倒是掏钱啊!” 钱是肯定要掏的,但傻柱不甘心,那可是一百元,票价赶上自行车价了,他能甘心嘛! 傻柱攥钱的手仿佛被粘在口袋里似的,就是不往外拔,他最后不甘心的说道: “兄弟,您再给便宜点,八十,您看八十可成。” 傻柱也有着自己的小聪明,趁刚才说话的工夫,他从一沓钱里抽了两张大黑十出来,现在手里就剩下八十。 他扬了扬手里的钱,示意自己有钱,只要青年肯点头,立马就能成交。 小青年不屑的瞪着他,骂道: “你丫显摆什么呢!当爷没见过钱是吧?” “说一百就一百,少一分都不行,你也不打听打听,满京城还有比咱东城陈爷更良心的嘛?你要是嫌贵,去黑市啊!那儿便宜。” 说罢,青年朝傻柱脚下啐了口唾沫,扭头便走。 “您别急啊,咱再商量商量。” 傻柱讪笑着跟着青年,努力摆出一副老实样儿,低头哈腰商量道: “这样,八十五,您看八十五成不?” 黑市,傻柱去过,里面的道道他门清。 黑市买东西,讲究一个银货两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事两不相欠,回头出了差错,谁也甭找谁。 就那环境,黑灯瞎火外加提心吊胆,鬼知道买的东西真不真。 再说了,前脚买完自行车票,后脚能跟上一串敲闷棍的,好不容易来只大肥羊,可没人想错过。 傻柱虽愣但不傻,他宁愿多花点钱也要买一稳当。 小青年仿佛没听见傻柱说的话,依旧闷头往前走。 “九十,您看九十成不?我身上可就这些,多一分也拿不出来,您看您给行个方便。” 小青年闻言嗤笑一声,不屑的回道: “没钱就多攒攒,甭出来丢人现眼。” 说罢,丫掏出烟,慢悠悠点上,然后深吸一口照着傻柱脑门就喷了过来。 好家伙,烟臭味夹杂着口臭味儿,差点没把傻柱眼泪熏出来。 话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傻柱是一大活人,丫立马气血上涌,提着拳头,恶狠狠的盯着小青年,好似一个念头不对便要挥拳打人似的。 小青年见惯了这种场景,压根不怕他,敢光明正大的做这种买卖,哪能没个后手。 再说了,他巴不得傻柱打他。 丫身上带着钱呐!买不成票,可以赔医药费嘛! 不能让丫白来一趟不是。 医药费五五分成,陈爷拿五成,他和帮手们拿剩下五成,挨顿揍白得二三十,上哪找这种好事去。 “呸,爷给你脸了,还特么敢给爷递脸子,谁特么给你的胆子?” 说话间,小青年一口浓痰啐在傻柱脸上。 这能忍? 当然不能忍,柱爷天生就当不了孙子。 之前看在钱的份上,那是一忍再忍,但是这口浓痰太特么恶心人,给钱也忍不了。 小青年看着越来越近的拳头,嘴角的笑再也压不住。 今儿活该爷发财,一瞬间他都想好该以什么姿势倒下更舒坦了。 可惜,碰上杨庆有,今儿注定他发不了财。 就在拳头离脑门还有二指时,被一修长的手掌牢牢拦在半空。 但小青年早就蓄好的力可没那么容易收,丫顺势躺下,张嘴喊道: “哎呀,疼死我了,快来人呐!爷被人打了。” 接下来的场景跟排练好似的,喊叫声起时,两侧院里窜出三个壮汉,眨眼的工夫把仨人围在中间。 瞧这架势,这速度,颇有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的气势。 到此时,傻柱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打中人,倒地上那小青年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没挨打。 不过,躺都躺了,帮手也来了,戏好像可以接着唱。 小青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装出一副挨欺负的模样,指着傻柱吆喝道: “街坊邻居们都过来看呐!就是这孙子,两句话不对付便打人,打得我嗨!打得我....” 吆喝到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妈的,脑门上没伤。 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丫快速伸手在地上抓了把土就往脸上糊,这下好了,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挨欺负的样儿。 这反应,这机灵劲儿,都把杨庆有看懵了。 好家伙,哥们你这是走错道了哇! 出巷子口往北走,到安贞桥左拐,八九里路后,便是北影厂,那儿才是你的最终归宿。 傻柱也看明白了,敢情自个被人下了套了,丫用袖子抹了把脸,指着小青年骂道: “草泥马,下套下老子头上了,今儿老子不抽你一顿,老子都不姓何。” 去你吗的自行车票,柱爷气不顺,啥票也不成,爷不要了。 “你特么谁老子?在北三条打了人还想耍浑?姥姥!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 仨帮手也不是吃闲饭的,打头那位大高个一挥手,哥仨立马站小青年面前,拦住傻柱去路,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艹,仗着人多是吧!行,你们牛逼。” 要不说傻柱不傻呐! 他眼瞧着对面三位不仅个头比自己高,还特么比自己壮,顿时心生退意,后退两步来到杨庆有身旁。 “小杨,你不能看着哥哥挨欺负吧!” 杨庆有???? 您翻脸之前也没征求哥们意见啊!这会儿倒客气上了。 第243章 公了还是私了1 傻柱当然不是怂,顶多挨顿揍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柱爷又不是没挨过。 但是。 这里必须要说但是。 身后有一现成的公安在那杵着,为嘛要挨揍? 柱爷又不是天生皮贱,不挨揍不痛快。 再说了,人民警察为人民,受了欺负,当然要找人民警察做主。 对面大高个见状倒乐了,他极为嚣张的迈着八字步走到杨庆有跟前,伸手戳着杨庆有的肩膀,贱嗖嗖的问道: “小子,你想替他出头?” 杨庆有???? 你们特么的翻脸前没一个搭理老子的,这会儿倒全想起老子来了,老子不干。 没成想,他这还没开口,对面大高个又极为嚣张的拍着他的脸说道: “小子,别特么给脸不要脸,说话。” 嘿! 杨庆有终于体会到傻柱刚才的感受了,这尼玛不是一般的憋屈,是太尼玛憋屈。 还真是泥人都能给气出三分火。 杨庆有闪电出手,一把攥住大高个的中指,往下那么轻轻一掰,大高个脸瞬间变成猪肝色,咧着大嘴“哎吆”声刚出口。 杨庆有已经抬起右脚,连晃两下之后,大高个身旁俩小老弟也紧随大哥脚步,脸色肿胀,瘫软倒地。 此时大高个的第二声“哎吆”才喊出来。 而杨庆有身旁的傻柱,此时也体验到了许大茂的感受,只觉裤裆凉嗖嗖的,双腿发软。 他本来还想着凭杨庆有的身手,即使打不过对面仨人,也能凭公安的身份唬住他们。 没成想,丫出手这么快,一言不合就开干,而且出手这么狠毒,一招毙敌,毫不留手,那顺畅度能甩自己三条街。 傻柱此时打定了主意,妈的,以后千万不能招惹杨庆有。 “别特么想跑,过来回话。” 杨庆有一手掰着高个中指,另一只手冲小青年勾了勾,示意他麻利过来。 小青年也是个有眼力见的,见形势比人强,立马低头哈腰的跑到杨庆有面前,张嘴说道: “这位爷,误会都是误会,您看您先撒手如何?对面就是派出所,闹大了谁也讨不了好。” 此时大高个半蹲在地上,想通过降低胳膊肘的高度来减轻中指所受的压力,杨庆有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小青年,笑道: “这话说得在理,闹大了确实不好。” 说罢,手劲一松,只见大高个捂着中指,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此时能明显看出四人组谁是老大,大高个没了束缚之后,还想张嘴继续撂狠话,被小青年瞪了一眼,硬把狠话憋了回去。 杨庆有见状冲小青年竖了个大拇指,夸赞道: “可以哇!这都能忍。” 小青年笑道: “不是能忍,是他伤的重,动不了了。” 说到这,小青年又回头瞪了一眼大高个,语气平缓的问道: “是不是啊大奎?” 也许是配合的次数不够多,大奎愣了两秒后才应声而倒。 另外那俩被踢裆的小子也缓的差不多,本来想要起身的,见老大倒地,他俩也顺势捂着裆躺回原处。 于是乎,现场响起了抑扬顿挫的惨叫声: “哎吆歪,疼死我了。” “快点送我去医院,我要不行了,唉呀妈呀,我的命根子啊!我还没给我们老李家留后呢!” “爹呀!儿对不起你呀!这还没结婚呐!身子就不成了,咱老姜家要绝后了呀!” 两个小弟哭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惨绝人寰。 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而大奎就差点意思,老脸憋的通红,嘴角抽搐,愣是没憋出声儿。 小青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冲杨庆有说道: “这位爷,您看是公了还是私了?” 杨庆有????? 几个意思? 这尼玛还有连环套? 能不能有点江湖人的骨气? 一旁的傻柱早就被惊呆了,他活这么大,还头回见这种打人不成变讹人的场景。 心里一个劲儿的感慨,幸亏有杨庆有在,否则今儿兜里那一百块钱,一准保不住。 与此同时,又在为杨庆有担心,身为一个公安,这种场景他应该搞得定吧? 小青年见俩人不说话,便冲远处招了招手,刹那间,巷子两头又跑来四个小伙,齐齐把哥俩围在中间。 直到此时,小青年才没了低头哈腰的模样,他直着腰昂着头,脸上再度露出最开始对傻柱的那种不屑一顾,语气轻佻的说道: “想清楚没?公了还是私了?” “私了最好,省的大伙麻烦,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不?” “陈爷,东城区的扛把子,伸伸手指就能摁死你这种小虾米,多亏陈爷照顾,我们这帮兄弟才能在这儿混口饭吃。” 小青年话音一落,后来的几个小伙接茬咋呼道: “麻三儿,废什么话啊!既然这小子不给陈爷面子,咱也甭客气。” “就是,能打了不起啊,老子已经派小九去喊人了,今儿非弄死丫挺的。” “小子,麻利的,赶快掏钱。” 后面来的这几位都是狠茬,他们可不仅仅是叫嚣,威胁的同时,从怀里纷纷掏出各自的武器。 七八寸长的铁片,一头裹着破布,那是刀把。 一头磨的锃亮,那是刀头。 瞧他们的架势,即使杨庆有和傻柱把口袋掏空,俩人也不一定能拉着好。 破伤风神器? 杨庆有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生怒意。 倒不是这帮街溜子有多气人,他是在气马青云,这尼玛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河清海晏? 都特么大街上亮家伙了,还太平,太平尼玛啊太平。 傻柱见杨庆有板着脸不说话,他拽了拽杨庆有的衣袖,小声问道: “杨儿,咱是不是该跑了?” 傻柱害怕啊! 要说赤手空拳,他还真不怕,堂堂一摔跤手,扛击打能力在这摆着,挨再多拳脚他也抗得住。 可对面亮家伙就不成了。 那铁片泛着白光,看起来就很锋利,这要是被捅一刀,可真应了那句话: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想想后背都发凉。 傻柱这一拽倒拽出了杨庆有的脾气。 跑?姥姥,跑你大爷。 今儿他杨爷还非得领教领教不可。 第244章 公了还是私了2 打定主意后,杨庆有嘴角上扬,轻轻拍了拍傻柱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害怕。 然后冲麻三儿说道: “那我要是公了呢?” “公了?哈哈哈哈哈哈!” 麻三儿极为嚣张的狂笑不止,直到他喘不过气,连声咳嗽过后,才张嘴说道: “公了,可以哇!” “只要我这些兄弟们答应,我就没意见。” 说罢,麻三儿快速后退,把位置让给掏刀子的同伙。 眼看要打起来,最开始挨揍的大奎也不装了,麻利起身领着俩小弟围了上来。 七对二,七有家伙,二赤手空拳。 怎么看,二都没赢面,即使二再能打。 巷子中已经吵吵老半天了,胡同两头也凑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不过今儿的吃瓜群众有些特殊,他们年龄普遍偏轻,要么是十七八的大小伙子,要么是六七岁的小屁孩。 个个好奇心爆棚,瞪着大眼珠子在远处窃窃私语。 “这是哪来的生瓜蛋子?不知道麻三儿不能惹吗?” “不知道,我刚过来,那谁,解放过来,给哥哥们说说。” “大庆哥,您是没瞧见,刚才打过一次了。” “我说你小子,要说就麻利点儿,没看又要打起来了嘛!” “我也没看清,就瞅见赵大奎挨揍了,然后麻三儿又喊了人,就成现在这样了。” “啧啧!没成想,他赵大奎也有挨揍的一天。” “别特么说了,要打起来了。” 现在好了,三方意见统一,想不打都难。 麻三儿那边不打拿不到钱,杨庆有这头不打就得掏钱,吃瓜群众们巴不得两方人马把脑浆子打出来,否则出了胡同怎么显摆? 杨庆有看了眼远处面色不善的麻三儿,又瞅了眼蠢蠢欲动的打手,不急不躁的大声问道: “麻三儿,陈秃子知道你在坏他名声不?” “艹,陈爷的外号也是你能叫的?” 麻三儿恼羞成怒大吼道: “给爷弄死他,出了事爷担着。” 杨庆有莞尔一笑,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有种。” 说罢,他不等对方近身,便率先出手。 只见杨庆有往后腰一探,猛地抽出三尺短棍,紧接着便持棍冲向对面。 傻柱都看懵了。 大哥,这么长的棍子,您是怎么别后腰上的? 杨庆有一个侧身躲过扎向胸口的匕首,左手抓住对方手腕,然后猛然近身,左膝高抬撞击对方小腹,紧接着丢下浑身瘫软的对手,奔向下一人。 这次他长记性了,既不能下手太狠,又得制服对方,只能照着对方软肋处使劲。 下三路他不敢碰,否则冯政委能喷死他。 上三路也不敢碰,那儿都是要命的位置,一个搞不好,非出大事儿不可。 第二人还以为打头那位得手了,正要张嘴放狠话,便见打头那位兄弟瘫软倒地,惊愕间,杨庆有右手所持短棍已经近身。 眨眼过后,第二人只觉腹部剧痛,一股液体不受控制的涌向喉咙。 “呃......” 未消化的棒子面窝头夹杂着几根青菜,洋洋洒洒淋了打头那位一身。 在酸臭味的引导下,打头那位也没忍住,躺地上跟喷泉似的,喷起一股棒子面窝头汤。 此时,杨庆有才刚接近第三人。 侧脸躲过刺向面部的匕首,杨庆有上前一步,胳膊顶住对方的咯吱窝,左手掐住对方喉咙,右手短棍则戳向第四人腹部。 一寸长一寸强,第四人腹部剧痛时,匕首离杨庆有的胸口还差两尺,想伤人还早着呐! 待第四人倒地,杨庆有左手用力,掐着第三人的脖子把他举起,抛向他身后的赵大奎。 “哎吆.....” 在一连片的哎吆声中,大奎三兄弟被第三人砸倒,被当做棒槌的第三人则躺在哥仨身上,张着大嘴狂喘气。 刚才被杨庆有举起来时,他双眼一黑,差点看到解放前去世的太爷。 此时,傻柱还在杨庆有身后傻傻发呆,麻三儿在杨庆有对面颤抖着嗓子发紧。 “好!” 也不是哪个缺德的吃瓜群众叫了声好,引起胡同两头连片的叫好声。 还有人捏着嗓子劝说杨庆有: “这位爷,既然打赢了,就赶快走吧!” “对啊,麻三儿他们人多,待会他同伙来了您容易吃亏。” “可不,您快点走吧,刚才我瞧见已经有人去报信了。” “对对对,您快点走吧!” 巷子不长,两头的吃瓜群众好不容易见了大场面,便有人壮着胆子往前推搡,两方人马打架的工夫,两头的吃瓜群众都已经来到近前。 群众中还是好人多啊! 杨庆有冲两头拱拱手,高声应道: “谢大伙关心,我身后人更多。” 完事后,他朝傻柱吩咐道: “柱哥,别愣着啊,把他们裤腰带解喽!挨个捆起来。” “哎哎!” 傻柱闻言立马弯腰解对方的腰带,他这会儿脑子都是懵的,估计杨庆有让他吃屎,他都得条件反射般的去找饭盆。 见傻柱开始动手捆人,杨庆有才挥着棍子,不紧不慢走到赵大奎哥仨身前,皱眉呵斥道: “等什么呢?想让老子亲自动手?” 赵大奎闻言一愣,紧接着便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让他自己动手捆自己啊! 今儿特么的丢大人了。 虽心有不甘,赵大奎仍旧老老实实的开始解裤腰带。 “爷,不用您麻烦,我们自己来。” 李姜两位小弟也是有眼色的,见老大都动手了,便不再犹豫,立马掀褂子解裤腰带。 “嗯,捆结实点哈!”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看向麻三儿。 “麻三儿,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局面反转,杨庆有把刚才麻三儿问他的话,反丢给对方。 麻三儿看着笑眯眯的杨庆有,心里暗骂: 狗日的怎么还不来?再不来,特么的老子要挨揍了。 “怎么不说话?” 面对杨庆有的步步紧逼,麻三儿紧靠着围墙,脸色苍白,嗓子发紧,愣是说不出话来。 就在此时,胡同口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都干什么呢?大白天的不好好去上班,想造反啊!” 来人是马青云,他从所里出来后,先是回了趟家,他家就住在对面的北新桥二条,过来马路就是,回家方便的很。 他回家吃完早饭后,才悠哉悠哉的回到管片辖区。 没成想,刚巡逻完第一条巷子,就瞅见前方有人一溜小跑奔向北二条。 瞧那急迫样儿,他琢磨着准没好事,随即跟着跑了过来。 嘿!果然如此。 他还没进巷子,便瞧见巷子里人头涌动。 第245章 远房邻居 马青云,管片民警,吃瓜群众哪能不认识,随着他们下意识的让开脚步,马青云看到了杨庆有,杨庆有也看到了马青云。 马青云看到杨庆有的瞬间气不打一处来,这孙子早晨在所门口怎么说来着? 祸害谁也不能祸害我马哥。 这尼玛就是你的承诺? 老子信了你的鬼。 杨庆有瞧见马青云的瞬间同样气不打一处来,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大鼻涕到嘴你知道甩了,股票涨了你知道买了,车撞墙上你知道拐了,老子腚擦完了你知道递纸了,晚了。 屁的管片民警,老子吵吵巴火半个小时,这孙子竟然没收到一点消息,群众基础那不叫差,都特么快差到家了。 杨庆有要是他顶头上司,高低得给他记个大过。 不过嘛! 话虽如此。 但此时的杨庆有毕竟是个小卡拉米,不仅不能给人甩脸色,还得乐呵呵的给人家打招呼。 “马哥来得正好,这几个孙子不仅投机倒把,还企图殴打公安,简直无法无天,嚣张至极。” “正好您是管片民警,这附近您熟,您过来看看这孙子什么来路。” 此话一出,之前劝杨庆有跑的吃瓜群众乐了,敢情这位爷是公安,怪不得这么猛,麻三儿今儿要倒大霉喽! 而麻三儿一伙人都麻了,你特么是公安,你不早说。 麻三儿心里破口大骂:狗日的,你特么但凡吱一声,甭说八十,六十都成,老子赔钱也卖。 一旁的马青云都快被气懵了。 什么附近熟,你特么不如直接说老子包庇他们得了。 马青云耷拉着脸,也不回杨庆有的话,冲周边的吃瓜群众们嚷嚷道: “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都麻利散了。” “那谁,15号院的那个,说你呢!不走站那干嘛?” 起初吃瓜群众们还不想走,直到马青云开始点名,吃瓜群众们才开始嘟囔着散场。 瓜再香,也挡不住被管片民警惦记不是。 “爷,不是,公安同志,误会,都是误会,要是知道您的身份,我们可不敢耍心眼。” 麻三儿见形势比人强,只能舔着老脸往回找补。 “既然咱们都是熟人,要不您网开一面,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得了。” 之前杨庆有还觉得这孙子有演戏的天赋,但这会儿看着他的二皮脸,越看越生厌,随即一巴掌甩过去,骂道: “谁特么跟你熟,老实站着。” “我跟马公安真的很熟,您不......” 麻三儿还想狡辩,但迎上杨庆有冰冷的眼神后,头皮一阵发麻,随即低头老实站好,息了继续说话的心思。 他倒不怕进派出所,他怕杨庆有再给他来俩巴掌。 杨庆有手劲儿大,一巴掌下去脸都给扇麻了,被扇的那侧耳朵嗡嗡作响,如果再挨两下,他怕那只耳朵保不住。 傻柱手脚麻利,马青云驱赶吃瓜群众的工夫,他已经把倒地的四人捆绑完毕。 此时他站在杨庆有身后,羡慕的看着杨庆有,心里一个劲儿的感慨,早知道当公安这么威风,当年说什么也不去学厨啊! 老头儿误我,误我啊! 数百里之外的何大清要是知道傻柱的想法,非得打飞的过来甩他两巴掌不可。 妈的,你要有那脑子,老子还能费劲扒拉的送你去学厨? 卖包子都卖不明白的玩意儿,废物。 待吃瓜群众们被驱赶一空,马青云走到杨庆有面前,先瞪了一眼麻三儿,然后愁眉苦脸的给杨庆有使了个眼色。 “小杨啊,来,咱去那边说。” 杨庆有成心气他,故意回道: “咋地马哥?你小舅子?” 舅你大爷。 马青云暗道要是小舅子就好了,老子早特么办他了。 “别瞎说,那我得有多倒霉,找这种人的姐姐当媳妇儿。” 见马青云一脸便秘的样儿,杨庆有暗自吐槽哥们还没生气,你倒先委屈上了! 待俩人走到一旁,马青云掏出烟,给杨庆有点上后,才开口说道: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不来我这儿吗?” 这........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此话一出,杨庆有不免有点心虚,自己确实不占理。 不过丫脸皮厚,嘿嘿一笑之后,开始描述事情经过。 简单讲述完,杨庆有愤愤不平道: “马哥,不是不给你面子,就刚才那情景,你说,咱能忍吗?” “抛去个人恩怨,就凭他敢光天化日的投机倒把,毙了都不冤。” 呸!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毙一个试试? 马青云白了杨庆有一眼,又掏出烟,给俩人续上。 有熟人好哇! 当马青云听到傻大个是杨庆有邻居时,心里暗暗松了一大口气。 有熟人就不会闹大,不闹大自己就没麻烦。 倒不是他有心包庇麻三儿。 而是他有苦说不出。 别看他是管片民警,在这片吆五喝六的,但那只是表象。 这片还真有他惹不起的人,比如陈秃子。 陈秃子,东城倒爷界的扛把子,像麻三儿这种人全指望他的庇护,否则哪敢这么嚣张。 而马青云从小在这片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陈秃子的老底儿,人家上面有人罩着,下面养着打手,一般人压根不敢惹。 马青云呢!上有老下有小,万一前脚抓了陈秃子小弟,回头陈秃子报复家人怎么办? 这年头可没摄像头,人家随便找个暗巷子,给家人套麻袋来上一下,他哭都没地儿哭。 警察怎么了? 警察也是人,也有软肋,更何况他马青云只是个小片警。 他可不想家人成为陈年积案的主角。 所以,只要麻三儿别太过火,不欺负管片住户,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想明白后,马青云指着傻柱问道: “你刚才说,那傻大个是你邻居?” 哪知杨庆有吐了口烟,无所谓的回道: “远房邻居,算不上太熟,不用管他。” “正好趁机给他长长记性,省得他以后犯糊涂,不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 远房你大爷。 远房亲戚常见,谁特么听说过远房邻居? 这四个字把马青云憋的肝疼。 这兔崽子忒油滑,是一点把柄不留啊! 第246章 爷不能白出手 “这话说的不对,咱们警察是保护人民群众财产安全的,不是给人民群众找麻烦的,人家又没买成,批评批评得了,你这话说的有点过。” 瞧马青云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儿,杨庆有牙根疼,你特么想说情就直说,扯什么大帽子。 只见杨庆有眼皮一翻,再次无所谓的回道: “得,反正是您的片区,您看着办,我没意见。” 此话一出,马青云再次被憋的肝疼。 什么叫您的片区? 老子又不是流氓土匪,还能划出地盘自己说了算不成? 杨庆有这当事人不发话,马青云还真得抓瞎,回头传出去,别人问起来。 好嘛! 你马青云仗着管片民警的身份,徇私情,强压治安员,放走投机倒把、殴打治安员的犯罪份子,你是真牛逼。 他马青云名声甭要了。 马青云咬着牙,语重心长的回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为你着想,毕竟是住大杂院,传回去你让邻居们怎么看你?” “你还没结婚,这名声坏了,以后怎么找对象?你说是不?” 杨庆有若有所思的回道: “是这么个理儿!” 就在马青云双眼冒光,心中暗自庆幸成了时,丫话锋一转,语气坚定的继续说道: “不过咱是人民警察,职责在身,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维护社会秩序才是最重要的,些许闲言,不必理会。” 杨庆有此刻完美演绎了一个愣头青的形象,不管你怎么说,老子就要坚守底线。 屁的人民警察,你特么只是个治安员。 马青云黑着脸,暗骂兔崽子难缠。 “对,你这想法没错,但群众犯了错,咱也不能一棍子打死,好歹也给人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不是。” 难缠也得缠,马青云此刻也是绞尽了脑汁,前几年相亲都没费这么多脑细胞。 好在杨庆有没想往狠了耍他,瞅见马青云脸都快黑成锅底了,便息了玩闹的心思,痛快应道: “还是马哥考虑的周全,您比我有经验,您说该怎么办?” 可马青云不成啊!他都快被钓成翘嘴了,哪敢轻易杨庆有那张破嘴。 “那我就说说?” “您尽管说。” 马青云心里还是没底,又掏出烟点上后,才试探着开口说道: “我看这几个人伤的也不轻,抓回去也麻烦,不如批评几句,让麻三儿认个错,放了得了。” 马青云说完,忐忑不安的盯着杨庆有,生怕这孙子再起幺蛾子。 “成,马哥说的在理儿。” 杨庆有痛快应完,随即冲麻三儿招了招手,喊道: “那谁,麻三儿是吧?滚过来。” “来了,来了。” 麻三儿刚才见俩公安在那嘀咕,就知道今儿事大不了,果然,没多大工夫,俩公安似乎是商量好了,招手让他过去。 呸! 装的跟什么似的,最后还不得装糊涂。 麻三儿暗自啐了一口,屁得屁得跑过来,问道: “爷,不,公安同志,您说。” “哼!” 杨庆有恰到好处的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老马啊老马,既然你想到和事佬,那就你开口呗! 马青云见状只得无奈开口道: “麻三儿,这是我们所的杨公安,杨公安大度,今儿暂且放过你,还不赶快道谢。” 麻三儿也识趣的接住话茬。 “杨爷,今儿是麻三儿不对,麻三儿给您道歉,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放在心上。” 说罢,他从怀里掏了一包未拆封的香山,就往杨庆有手里塞。 “还是投机倒把来钱快啊!” 杨庆有接住烟,似笑非笑的盯着麻三儿。 “麻三儿,你不懂事啊!” 说罢,他把烟甩给麻三儿,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大生产,自顾自的点上,不再继续说话。 什么鬼? 不是谈好了吗? 马青云和麻三儿面面相觑,猜不出杨庆有想干嘛? “小杨,你这是.....” 杨庆有抬手示意马青云别说话,然后盯着麻三冷冷说道: “麻三儿,照爷以往的脾气,今儿你们全得进去,没个三五年出不来。” “但看在老马的份上,今儿暂且放过你,不过嘛!爷既然出手,就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你可明白?” 马青云????? 丫这么明目张胆的吗?索贿都不带避人的? 麻三儿有点麻,难道今后又多一位分钱的爷? 杨庆有瞅见麻三儿捂着胸口一脸纠结的样儿就来气,“啪”的一声给了他一比兜,骂道: “你特么当爷是什么人?” “告诉你,爷负责交道口的刑侦,你的人都特么朝爷动刀子了,不交点消息就想蒙混过关?美的你。” “麻利点,想起啥说啥,今儿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都特么给我去劳改农场出大力。” 说罢,杨庆有掏出纸笔,一副不得到点消息不罢休的模样。 得。 这孙子想转正想疯了。 马青云此时才真正松了口气,哭笑不得的看着杨庆有,折腾吧! 只要不抓人就好。 麻三不止麻,还有点想哭。 说得好听,交点消息就成。 瞅这姓杨的架势,一般的消息恐怕说了没用。 可狠人的消息,他敢说吗? “爷,要不您问点别的?咱这一片太平着呐!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哪这么多废话。” 杨庆有照例给了他一比兜,催促道: “把好像去了,想起啥说啥。” 麻三捂着脑袋,委屈的看向马青云,爷,您好歹是同事,您劝劝呗! 马青云可不想管,他立马别过脑袋,看向别处。 “这个....那个......” 麻三儿真麻爪了,他琢磨来琢磨去,不敢说啊! “不说拉倒,还真当爷求着你了。” 说话间,杨庆有猛地合上笔记本,伸手拎起麻三儿,就要捆他。 在出大力和出卖朋友之间,麻三儿瞬间做出了选择,他选择出卖朋友。 “别啊爷,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哼!” 杨庆有掐着他的脖子,阴恻恻的说了句:“想好了再说,要是废话连篇,你就甭说了。”然后才把他丢下。 麻三儿一个屁蹲坐地上,连喘好几口气才缓过来,丫揉着脖子,心里暗骂狗日的劲儿真大。 第247章 我怕你吃亏 最终,麻三儿在扭扭捏捏中,交代了一条他自以为对他没威胁的信息。 江湖传言,五六年香河园灭门案是朝阳门竹竿胡同一个姓蒋的中年人干的。 杨庆有翻着白眼,记都不想记。 这孙子嘴里的话太没谱,一杆子给他支城外去了。 这特么怎么查? 案发地不在交道口,嫌疑人也不归交道口管,杨庆有又不是傻逼,他要以治安员的身份去跨区域查案,非得让人喷死不可。 更何况,这种小道消息,鬼知道靠不靠谱。 “这个不行。” “爷,我就是一倒腾票的,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平头老百姓,您要是问我谁家小媳妇偷人啦,哪个寡妇不老实,我一准给您讲的明明白白。” “但您想要的那种信息,我是真不知道哇!” 麻三儿一脸的委屈,他纯纯的只卖点票,没想扩大业务范围。 他心里明清,但凡他敢瞎折腾,不用别人,陈秃子先饶不了他。 杨庆有不甘心的问道: “事关小黄庄案的消息,你就一点没听到?” “没,绝对没有,不信您问我那几个兄弟。” 麻三儿心里苦啊!您怎么就不信呢?您见哪个二道贩子没事打听凶杀案真凶的? 这特么不合常理好不好。 “哼!” 杨庆有不甘心的合上笔记本,眼神冰冷的看着麻三儿训道: “今儿暂且放过你,不过你丫给我记好了,以后再让我知道你敢用那种脏套路坑人,哼哼!” 麻三儿匆忙点头应着: “不敢,不敢,您放心,以后绝对不敢了。” “带着你的人滚蛋。” “哎!这就滚,这就滚。” 听到可以滚蛋的命令,麻三儿如释重负,一溜小跑去给兄弟们解绑。 瞎嘚瑟吧! 落空了吧! 还真当自个是神探了。 一旁的马青云嘴角微微上扬,假装关切的说道: “他不知道也正常,局里刑侦队不也没查出来嘛!” “再说了,要是连他这种小混混都知道,那局里刑侦队成什么了?你让局领导们怎么想?” 咋想关你一个片警屁事。 杨庆有吐槽完,拍着马青云的肩膀赞道: “还是马哥想的全面。” “那是,好歹虚长你几岁,经历的多,想的不免也多。” 马青云嘴角含笑,一副虚怀若谷的模样,看的杨庆有直翻白眼。 猪鼻子插大葱你还装上了。 “想的多了好,多了好,那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马哥您忙着。” “柱哥,走了。” 杨庆有实在懒得干这种吹捧的戏码,也不管马青云啥反应,打了声招呼抬脚便走。 “嘿!我说你......” 这边马青云刚起劲,想着说两句杨庆有,让他以后少惹点儿事,没成想这小子一言不合立马开溜。 眼瞅着杨庆有走远了,喊也喊不回来,马青云只好走向麻三儿。 事儿看似完了,实际是刚开始,麻三儿这不要是安抚不好,以后事儿多着呐! 万一麻三儿报复心强,回头上陈秃子那告一状,马青云怕会出事。 当然,他不是怕杨庆有出事,那小子不仅光棍一条,命还特么贼硬,且出不了事儿。 他是怕陈秃子拿捏不了杨庆有,派人来自己管片闹事,连累自己。 马青云见几个挨打的围着麻三儿义愤填膺,就知道要坏菜,立马大声吆喝道: “麻三儿,过来。” 麻三儿瞅了眼马青云,又低声跟兄弟们嘱咐了几句,才不情不愿的走过来。 他虽然不怕马青云,但人家好歹是管片民警,该给的面子还得给。 “马公安,您有啥事?” 马青云面无表情的看着麻三儿,直到麻三儿有些不耐烦时,才缓缓开口说道: “是不是觉得今儿吃了大亏?那几个人在劝你把场子找回来吧?” “是不是觉得刚才那位杨公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身手好点,回头多找几个人,一准能闷了他?” “不能,我麻三儿安分守己,怎么可能找公安麻烦。” 麻三儿也许是想笑,但肿胀的脸蛋儿却把它变成了狰狞。 马青云哪肯相信他的屁话,听他语气就知道狗日的心里都盘算好了,都不用等明天,今儿下午他就能把人码齐喽! 马青云随即冷声反讽道: “能,怎么不能?都不用你出手,你有钱嘛!” 他不给麻三儿狡辩的机会,继续说道: “老子怕你安排的人手再吃亏,特意来告诉你一声杨公安的本事,省的你还得安排第三次。” “杨公安叫杨庆有,他原本只是我们所的厨师,自打去年十一月份开始,他一共往劳改农场送了差不多三十人,其中枪毙五人,劳改十年以上十八人。” “所以,你最好想明白了,想清楚了后果,再决定。” 马青云生怕吓不住麻三儿,他把去年在城外抓的那帮特务也算在了杨庆有头上。 那一批人,再加上杨庆有零零散散往所里送的,三十人只多不少。 说罢,马青云拍了拍麻三儿的肩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便甩手离去。 言尽于此,至于后果嘛! 无非两种,麻三儿依旧想不开,呼朋唤友的去对付杨庆有,然后被杨庆有一网打尽,或者杨庆有倒血霉,甚至丢命也说不准。 事儿闹得越大,马青云反倒越安全,谁又能想起他这个卡拉米呢? 抱着这个想法,马青云哼着曲儿,背着小手,心情愉悦的继续巡逻。 大奎那帮人见马青云走后,麻三儿愣在那毫无反应,于是纷纷围了过来。 “三儿,那姓马的说了啥?” “姓马的是不是威胁你了?” “要我说,咱索性搞大一点,连姓马的一块干了算球。” “四哥说的对,一不做二不休,索性.....” “行了。” 麻三儿打断众人的胡言乱语,骂道: “伤得不重是吧?都麻利去胡老头那看病去,这事儿回头再说。” 众人见麻三儿脸色不大好,纷纷息了继续拱火的打算,勾肩搭背的朝巷子尾走去。 没多大会儿,巷子里只剩下麻三儿一个人站在那,脸色阴晴不定。 姓杨的真有那么厉害? 还是姓马的在忽悠老子? 但瞧那姓杨的狠劲儿,又不像是编的。 “艹,老子咽不下这口气。” 麻三儿想到被抽嘴巴子时那场景,心里便不得劲,越想越恨,就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想让自己清醒点儿。 没成想,这一巴掌下去,不仅牵动了伤势,还震的脑瓜子嗡嗡的。 “艹、艹、艹。” 麻三儿也不知骂着谁,捂着腮帮子便朝巷子尾走去,他也得去找胡老头,腮帮子疼着呐! 第248章 好眼熟的套路 “小杨,你这手功夫叫啥名儿?” “小杨,我现在练还来得及不?” “你说我不干厨师,去派出所当警察行不?” “小杨你走慢点儿,我说得都是真话,你帮我参谋参谋。” “对了,刚才自行车票没买成,你是公安,你肯定知道哪儿能买吧?” “我明白,你是公安嘛!肯定不能明着说,没事儿,你悄悄说,我保准不传出去。” 杨庆有和傻柱俩人出了巷子后,傻柱就跟唐僧似的,围着杨庆有喋喋不休。 杨庆有快,他就快,杨庆有慢,他就慢。 杨庆有见甩不掉他,只能闷头往派出所走,盼着丫对公安有敬畏之心,不敢随便进派出所。 可惜,都走到派出所门口了,也没见丫消停。 傻柱就跟没看见派出所大门似的,跟着杨庆有就往里走。 杨庆有无奈只好止住脚步,苦笑着说道: “柱哥,我回单位还有事,您看.....” 那成想,傻柱压根没明白他话里隐藏的意思,丫大大咧咧的摆摆手,回道: “没事,我找个墙根一蹲就成,回头你办完事喊我就是。” 嘿! 您倒真不见外。 杨庆有脑门飘着黑线,咬牙切齿道: “您可能没进过派出所,我们这里管的严,除了报案的,不随便让外人进。” 杨庆有也是仗着这年头普通人不敢随便进派出所,一个劲儿的瞎说。 “啊?还有这种说法?” 傻柱看着空无一人的派出所前院,心虚的缩了缩脑袋。 杨庆有点头应道: “对,执法机关,肯定要保持其严肃性。” “再说了,您不还得继续淘自行车票嘛!这眼瞅着就中午了,您再不抓紧,今儿这假可就白请了。” 话都说到这儿了,你总不能还不回头吧! 杨庆有满脸希翼的看着傻柱,只等他点头。 想到自己确实还有正事,傻柱不情愿也不行,只好痛快点点头,回道: “成,那回头哥等你忙完,去找你喝酒。” 哎! 这就对了嘛! “那柱哥您抓紧忙去吧!我就不送了。” 挥手作别傻柱,杨庆有依旧忧心忡忡,妈的,中午算是糊弄过去了,可晚上该怎么办? 丫不会真找自己喝酒吧? “小杨,今儿不出外勤啊?” “回来有点事儿,下午再出去。” 杨庆有笑着跟值班室的许晓峰打完招呼,一溜烟奔进办公室,坐在椅子上开始翻黄历。 当杨庆有看见黄历上写着:诸事不宜,四个大字时,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我就说嘛!今儿就特么不该出门。” 有了行动指引,杨庆有心安理得的泡了杯茶,又去领导办公室顺了几份报纸,开始坐那磨洋工。 他想好了,今儿打死也不出门。 混日子当然有混日子的混法,既能消磨时间,还不能被领导挑出毛病。 杨庆有看了会儿报纸,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去后厨帮老韩同志炒了份菜。 吃过午饭,他又躲在后院值班室睡了个午觉,直至太阳偏西时,他才返回办公室,重新泡上茶,继续折腾报纸。 直到太阳落山,杨庆有才打着哈欠,推着自行车出派出所大门。 就这,他还是不敢回四合院。 先是找了个偏远的饭馆,混了个八成饱后,又骑着车去了趟浴池,泡到九点多,他才蹬着自行车返回四合院。 住进来小半年,杨庆有回家头回有种做贼的赶脚。 先在胡同口观察到院门口没人,才敢悄摸走近四合院,到了院门口,又是一番探头探脑。 发现家门口没人后,他又用意识扫了一圈,最终确认安全,他才敢推着车进院。 这趟家回的,就一个字,累!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杨庆有便端着水盆去水池旁洗漱,他怕啊! 怕傻柱把他堵家里。 没成想,院里早起的不止他一个,阎埠贵已经站门口伸懒腰了。 “三大爷,您起的够早的。” “年纪大了睡不着,不过小杨啊!你可是头回起这么早。” “嗐!今儿有事,我早点去所里准备准备。” 说到派出所的事儿,阎埠贵来了兴趣,还有比这更好的瓜吗? 他眼巴巴的看着杨庆有,问道: “啥事还用起这么早?要有大行动吗?在哪一片?人多不多?会不会开枪?” 这年头抓特务仿佛已经深入老百姓骨髓,阎埠贵听闻派出所有行动,第一反应就是抓特务。 这..... 您老用不用这么敏感? 杨庆有没想到随便找了一借口,能牵扯出来这么一大串问题,他哭笑不得的回道: “三大爷,纪律,注意保密纪律。” “对对对,不能问,不能说。” 虽然口头答应的挺快,但明显能看出阎埠贵眼里的不甘。 他此刻眼珠转的提溜快,琢磨着想个新借口打探打探。 得。 脸没法洗了。 杨庆有瞅着阎埠贵欲言又止的样儿,被吓得匆忙接了盆水,一溜小跑跑回屋内。 老子回家洗总行吧! 人们总说:一个谎言要用无数的谎言来掩盖。 这句话用在今儿的杨庆有身上再合适不过。 早晨成功躲过傻柱,糊弄好阎埠贵后,他中午回家做饭碰见冯勇时,这小子的第一句话是: “哥,今儿行动顺利吗?抓了多少人?开没开枪?场面大不大?” 我尼玛。 没完了这是。 杨庆有也是服了阎埠贵那张破嘴,松垮程度简直不输眼前的冯勇。 “什么事都敢打听,不知道保密纪律吗?” 所以,实在找不出借口的杨庆有,只能故技重施,拿大义压人。 “知道,知道,保密嘛!” 话虽如此,但看冯勇的眼神,明显跟阎埠贵似的,在想歪点子。 家是没法待了。 杨庆有匆匆扒拉了几口午饭,便以还有事为借口,丢下冯勇骑着自行车离去。 他昨晚研究过黄历,往后连续十来天都没出现诸事不宜的字样儿。 所以他打算今天下午努努力,把本周任务给完成喽! 省的心里装着事儿,磨洋工也磨不舒坦。 “小哥儿,喜欢稀罕物件不?” 当杨庆有迈着八字步,跟街溜子似的逛到鼓楼附近时,被一披着灰不溜秋军大衣的中年人拦住去路。 瞧他那副神神秘秘的样儿,杨庆有越看越眼熟。 总感觉这场景在哪见过。 “怎么说?有多稀罕?” 见杨庆有搭话茬,中年人缩着脑袋,鬼头鬼脑的探了遍周遭情况,做足了架势后,才掀开大衣说道: “瞧见没?明清宫里的玩意儿,一水的稀罕货,要不是家里快断粮了,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卖。” 这....... 这尼玛不是后世火车站卖手机的套路嘛! 断粮? 断你大爷,要真是宫里的物件,估摸着这孙子早特么直奔委托商店了。 这年头又不禁止买卖文物。 杨庆有顿时来了兴趣,这尼玛本周任务不就送上门了嘛! “那我得好好瞧瞧。” 说着话,杨庆有凑过去,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 第249章 被逮个正着 这哥们是个妙人,肥厚的军大衣内衬上被他缝满了大小不一的各种小兜,针脚绵密,做工整洁,一看就没少下功夫,不是那种搂一把就换行的过客。 里里外外都透着股子专业。 “瞧见没?乾隆爷用过的鼻烟壶,瞧这玉质、这雕工,还有这透光度,满京城都寻不出同样儿的。” 鼻烟壶? 你们家乾隆年间出鼻烟壶? 狗日的编瞎话前不做功课吗? 杨庆有虽然不懂,但基础的常识还是知道的,他装作感兴趣的样子,伸手就要拿过来瞧。 “嗯,不错,我瞧瞧。” “那可不成。” 中年人手速极快,杨庆有还没碰着,他已经把鼻烟壶塞回口袋。 “别怪我扫您兴致,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万一您拿了就跑,我上哪追去?” “就算您没那心思,万一摔了怎么办?我是让您赔还是不让您赔?” 中年人一副买卖人做派,话里话外处处替客人着想,语气那叫一个诚恳。 这话说得简直没法让人反驳。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 要不是知道他在演戏,杨庆有高低得给他点个赞。 “您这不让看,我没法买啊!” 听到这,中年人嘴角微微翘起,杨庆有知道肉戏来了。 “那没事,瞧见没?那儿僻静,咱去那儿瞧。” 杨庆有顺着中年人指的方向往前瞧,那是一条小巷,在鼓楼东北方位,僻静、幽长,果真适合搞不法勾当。 “那您可不能卖贵喽!” “想多了不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哪有那心思,我现在啊!就盼着好歹卖出去一件,让老婆孩子吃顿饱饭。” “您这想法对,东西再好,都不如吃饱饭要紧。” “可不。” 扯着闲话,没多大会儿的工夫,俩人便走进了巷子,不过,令杨庆有意外的是,巷子里空无一人。 这孙子难道没同伙? “大哥,都进巷子了,您该让我看了吧!” 中年人又虚张声势的看了眼巷子尾,然后才掀开大衣,再次掏出鼻烟壶,不过,他并没有递给杨庆有,反而拿着鼻烟壶说道: “小兄弟,不是哥哥我狗眼瞧人低,物件太金贵,我得先确定你能买的起,才能给你看。” 嘿! 尼玛套路是一环套一环啊! 合着老子要是没钱,你丫就不打算继续往下演了呗! 杨庆有翻着白眼从兜里掏出一沓毛票,十元、一元、五毛、两毛等不同面值掺杂在一起,看起来很是唬人。 不过,杨庆有只是在他面前晃了一下,便迅速收了起来。 “够不?” “够了、够了。”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眉开眼笑的把鼻烟壶递了出来。 说实话,杨庆有哪懂这个啊! 他只觉鼻烟壶摸起来挺滑溜的,表面泛着一层油光,要不小心拿着,还真挺容易摔了。 嗯....... 估计不便宜,怎么着也得值个十块八块的。 杨庆有虽然心里觉得这玩意儿不错,但面上,却表现出一副不满意的样子。 “大哥,您再拿个别的给我瞧瞧,这个就算了,放家里不好往外摆。” “那你想要什么?” “能戴的,比如说玉佩、手镯啥的,正好我大侄子下周过百日,我拿它当礼物。” “有,哥这啥都有。” 中年人麻利收好鼻烟壶,三两下从兜里掏出俩手镯,一个玉佩出来。 “你看成不?这可是同一块玉雕出来的,来历同样不小。” “知道宣统皇帝不?就是亡国的那位,这可是他特意给未来大清太子准备的,没成想他儿子还没生出来,大清就亡了。” 好家伙,您是真敢吹。 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大哥,您这好东西还真不少。” “那是,我们家祖上有一亲戚是宫里的大太监,大清亡国前,他从宫里没少往外带好物件。” 这话一出,杨庆有不敢再搭话茬了,他估计再问下去,对面这位该提老佛爷和李莲英了。 俩手镯和玉佩明显是新的,看起来没那么温润,摸起来也没那么滑溜。 玉质嘛! 瞅着还行,白白嫩嫩的,中间夹着一点黄。 符合杨庆有对好玉的认知。 虽然他没见过好玉,但他在某音上刷过鉴宝视频啊! 看多了,他也总结出一条关于玉的鉴定准则。 那就是,好看的都不便宜。 “还行,您这什么价儿?” 说话间,杨庆有想把手镯和玉佩还回去,没成想,中年人摆手拒绝,示意他可以再把玩把玩。 什么鬼? 后世不是这个套路啊? 莫非这哥们不是耍套路的? 杨庆有郁闷了,不会浪费半天口水,白忙活吧! “小兄弟,东西你也看了,都是好东西,价儿我也不多要,五十块钱你拿走。” 呸! 丫心真黑。 满京城随便找家古玩店或者委托商店,进去捡最贵的手镯问价,都不会超过三十元。 而且都是国营商店,信誉有保证,压根没坑蒙拐骗的事儿。 这时正是文玩字画行情的低谷期,买幅大清或者民国时期的名人字画都不超过五十元,即使再往前推两个朝代,价钱顶多也就是加个零。 撑死不会超过五百。 杨庆有白眼一翻,立马把手里的手镯玉佩往中年人怀里塞。 “那您留着吧!您是真敢要,满京城卖文玩的都不如您胆大。” “别啊,你在看看,价格咱还可以谈嘛!” 中年人连连摆手,就是不收杨庆有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鬼? 也不是他姓杨的孤陋寡闻,这套路是真没见过。 想不明白就不想,且等他继续演就是了。 于是乎,杨庆有跟中年人打起了太极,一个要还东西,一个坚决不要。 “没得谈,您价儿都喊天上去了,没法谈。” “有的谈,有的谈,您先还个价儿,不行咱再谈就是了。” “不还了,我觉得小孩太小,戴这么金贵的东西不合适。” “合适,怎么不合适,好玉养人,保准能把咱大侄子养的白白胖胖。” 推搡中,俩人的嗓门逐渐变大,由原本的客套变成争执,眼看再继续下去,该红眼了。 就在此时,只见旁边四合院大门猛地被拉开,门里冲出俩壮汉,瞧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出门直奔推搡的俩人。 “你俩干什么?我是派出所的民警,赶快给我住手。” 杨庆有????? 第250章 冤枉啊 同行? 碰上钓鱼执法了? 可尼玛这俩人没穿警服啊!证件也是一闪而过,离着十好几米,神仙来了也不可能看清。 又或者冒充民警,搞仙人跳? 还是说巧合? 可是,哪特么这么多巧合? 一时间,杨庆有也搞不清是李鬼碰上李逵,还是李逵抓到了李逵? 中年人反应特迟钝,说话那公安都走到眼前了,他还使劲抓着杨庆有的手,任凭杨庆有如何晃,他就是不撒手。 实锤了,不是钓鱼执法就是仙人跳。 看明白后,杨庆有也索性不挣扎了,静等他们演戏。 打头那位公安走到俩人面前,皱眉问道: “怎么回事?你俩这是干嘛呢?” 中年人此时一个激灵,猛地松开手,慌张的表示: “没干啥,没干啥。” 要不是他说话时,眼直勾勾的盯着杨庆有的手,杨庆有还真有点信他是真得慌。 丫装的倒挺像样。 杨庆有无语的撇撇嘴,继续看戏。 “没干啥你俩争什么?” 打头那位说话时直直的盯着杨庆有,见他毫无反应,便怒道: “把手摊开,快点儿。” “啊,好嘞。” 杨庆有同样假装反应迟钝,等那位指鼻子说话时,才略显慌张的摊开手。 不过,令现场三位震惊的是,摊开的手掌里空荡荡,连根毛都没有。 哥仨当即懵了,尤其是下套的中年人,俩大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可置信的看着杨庆有,他分明记得,刚刚东西就在丫手里啊! 唬人那位公安倒也机灵,见状毫不犹豫的把目标转向中年人,大声喝问道: “说,你们是不是在投机倒把。” 可惜,中年人的脑子还处在宕机中,压根没反应。 这时第二位公安终于等到了出场时机,只见他快步上前,踢了一脚中年人,急声催促道: “赶快回话,你俩是不是在投机倒把。” 中年人被踹了一个趔趄,站稳身后,才恐慌道: “冤枉啊同志,我就是拿家里用不到的物件换点钱,不是投机倒把。” 最开始那位公安闻声骂道: “放屁,不是投机倒把你慌什么?” “李强,不用跟他客气,搜他身。” 第二位公安,也就是李强,闻声立马动手搜身。 “老实点,告诉你不准瞎动,否则有你苦头吃。” “冤枉啊同志,我真不是投机倒把。” 中年人虽然嘴上喊着冤枉,可身体却老实的很,说不让动就真不动,李强轻轻一拽,便拽开了中年人的军大衣。 刹那间,林林总总的大小口袋暴露在众人眼前。 李强随手一摸,便掏出好几样小物件。 打头那位公安见状怒道: “好哇,还说不是投机倒把,给我铐起来。” “是,周所。” 只见李强极为专业的敬了个礼后,麻利从后腰掏出一副手铐,咔咔给中年人拷了起来。 几分钟的工夫,杨庆有从怀疑到不屑,从不屑又转为怀疑,直至现在,怀疑又变成了震惊。 不是吧! 你们来真的? 那位李强掏手铐时,他闭眼用意识扫了下,没错,那是真手铐,纯铁做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眼瞅着李鬼变李逵,杨庆有傻眼了。 到这时,那名所谓周所的人看向杨庆有,语气严厉道: “还有你,老实交代,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 杨庆有能怎么办? 当然继续耍赖了。 “冤枉啊同志,我没买,他,是他非让我买,说不买就不能走,这才被你们抓住的。” 你们不是真公安吗? 那现场断案吧! 反正老子身上什么都没有,老子不怕搜。 “李强,搜他身。” “是,周所。” 李强再次敬了个礼,直奔杨庆有。 用不用这么敬业? 又不是上级领导视察,放个屁都要敬礼。 杨庆有脑门顶着黑线,顺从的伸直胳膊,配合李强搜身。 后续场景如杨庆有所预料,李强越搜脸越黑,直至搜完全身,连根毛都没搜出来。 最后,他不甘心的又搜了一遍,才起身汇报: “那啥,周所,他身上啥也没有。” 没成想,还没等周所答话,中年人先不乐意了,他扯着嗓子喊道: “不可能,他有,刚才他从我这拿了俩手镯一个玉佩,他还有好几十块钱,我瞧得真真的,厚厚的一沓。” 周所皱眉吩咐道: “再搜。” “是。” 李强第三遍搜身时,其余俩人直勾勾的盯着杨庆有,生怕他耍手段。 可惜,结果没能如中年人所说。 又是啥也没有。 额..... 这下周所可犯了难,他狐疑的看向中年人,盼着中年人能提供点新的线索。 中年人是真急了眼,快步跑到杨庆有身旁,不顾手腕上的手铐,两只手齐齐往杨庆有身上扒拉。 “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了的,他当时就把钱放怀里了,就是这.....就是....” 结果,越扒拉中年人越心慌,钱呢? 怎么口袋里啥也没有? 直至被扒拉的有点不耐烦,杨庆有才闪身躲开中年人,冲周所说道: “我说同志,抓贼抓赃,我都说了,我没买,你们还不信,这下该信了吧!” 周所看了眼中年人,又狠狠看了眼杨庆有,然后冲李强挥手说道: “先拷了。” 杨庆有倒也没躲,只是被拷时,嘴上不老实的喊道: “我说同志,你们不能不讲理啊!你们要是敢冤枉我,我就去**海喊冤。” “喊冤?能耐不小啊你。” 李强说着狠话,照着杨庆有肚子就是一拳。 “哦.....” 虽然杨庆有身板够硬,但这一拳下去也够疼的,眼瞅着李强脸色不善,他没敢继续叨叨,生怕挨第二拳。 还手? 别闹,万一这孙子是真警察怎么办? 又不是黑巷子套麻袋,人家可是瞧见他真容了,今儿要是把真警察揍了,以后他就甭混了,收拾收拾跑路吧! 不过嘛,这一拳倒也没白挨,他也算体验了回这年头的粗暴执法。 周所并未阻拦,等李强打完,杨庆有不再吱声后,他才皱眉说道: “行了,你先把他俩带进院里待着,等我办完事了,再一块回所里。” 说罢,周所转身朝巷尾走去。 什么意思? 杨庆有有点懵,尽管这片不归交道口管,但他知道,管这片的派出所就在附近,顶天了不出五百米。 不远啊,怎么还不往所里带呢? 第251章 通融 小院儿不大,迎面是三间小瓦房,接着便是脚下三十来平米见方的空院子。 是的,作为小巷里的独苗,唯一的四合院,是一处连屋带院加一起都不足百十平的单进院。 或许连单进院都算不上,面积实在太小了。 鬼知道当年建房人是怎么想的,把房子建在这条看似后巷的胡同中,每次出门连个人影都没有,丫不害怕嘛? “老实蹲那,不准瞎溜达,我进屋喝口水,要是出来发现你俩变了位置,我要你俩好看。” 撂下狠话后,李强推门进屋,似乎一点不怕俩人跑喽! 杨庆有蹲那看似无辜的眨了眨眼,心想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李逵似乎有点虚啊! 中年人见没人监管,麻溜蹭到杨庆有身旁,舔着老脸嬉笑道: “小兄弟那啥,刚才有点失态,你莫怪。” 杨庆有翻了下眼皮,没搭他话茬。 中年人也不生气,继续舔着老脸说话: “小兄弟好手段,我那手镯玉佩这么大的物件儿,你说藏就藏了,硬是搜不出来,厉害、厉害。” “小兄弟,你莫怪老哥哥我攀咬,他们公安手段狠着呐!你是不知道,去年我们院里有二十来岁的邻居,去街上倒腾粮食,他吧!也是个犟脾气,被公安逮住硬是不承认错误,好家伙,那顿揍挨的,那叫一个惨。” 说到这,他见杨庆有脸色微动,于是麻利挪到杨庆有对面,说得更起劲了。 “年初送劳改农场前,我去给他送被褥,都两个多月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他告诉我,被公安逮住一定要赶紧承认错误,否则挨了揍也没地儿喊冤。” “还有哇!” 此时,他略显心虚的朝房门那搂了一眼,见没动静,便把脑袋伸到杨庆有耳旁,小声继续说道: “他告诉我,要是身上有钱,就要趁着没进派出所,抓紧给抓人的公安塞点儿,这样能免受劳改之苦。” 妈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是吧! 杨庆有好像明白了,这孙子是当说客来了。 这伙人见从他身上搜不出钱,便故意留了个空,让中年人来当说客,连骗带吓唬的,不怕他不上当。 对,就是如此。 想明白后,杨庆有乐了,那一拳貌似不白挨。 他假装忐忑道: “真的?” “真的,跟我那邻居一块儿进去的,关了没两天,全放出来了,去劳改农场的就他一人,你说说,为了省点钱至于嘛!不仅工作丢了,还得去劳改农场出好几年大力,等出来,媳妇儿都找不到。” 中年人态度那叫一个关切,语气那叫一个诚恳,仿佛现在不掏钱,哥俩得立马去劳改农场走一遭似的。 杨庆有似乎是被说动了,低着脑袋犹豫片刻,才满脸纠结的开口道: “可是,万一他们收了钱不干人事儿怎么办?” “你还有闲心管这个?” 中年人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儿,一屁股坐地上,骂骂咧咧说道: “你特么爱给不给,反正等会儿屋里那公安出来,我立马给。” “你就是一傻逼,你以为不给,你身上的钱能留住?等进了派出所,先给你扒光喽!然后往小黑屋一关,等着倒霉吧你。” 说罢,他背过身,面朝瓦房,不再搭理杨庆有。 杨庆有...... 妈的,你吹牛逼是真不打草稿啊! 还特么扒光了关小黑屋,冻死你个龟孙得了。 接下来的剧情果真如同中年人说得那样,只见他用那被拷住的双手,费劲扒拉的脱下右脚那双臭鞋,在杨庆有怪异的目光中,从鞋底掏出好几张大黑十。 掏出来还不行,他还专门朝杨庆有显摆似的晃了晃。 你特么也不怕熏着自个。 杨庆有翻着白眼,连连后退,生怕自己鼻子闻到不该闻的味儿。 也许是到了时间,也许是中年人悄无声息的给屋里人递了信号,反正中年人刚把鞋穿上,李强便卡着时间点走出房门。 “谁让你坐下的?” 李强指着中年人大声喝问。 “公安同志您别生气,您听我解释。” 中年人陪着笑,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小跑两步走到李强身边,大声说道: “公安同志,您看看今儿这事能通融通融不?我保证绝不再犯,一准不给您找麻烦。” 李强闻言立马踹了中年人一脚,指着他大声骂道: “通融?想得美,社会风气就是被你这种人带坏的,人民好不容易当家做主,你倒好,还怀着小资产阶级思想,你想干什么?想破坏革命吗?” 这帽子扣的委实有点大,中年人好似被吓坏了,他哭丧着脸,连滚带爬的来到李强身边,哀求道: “同志,同志,您误会了,我这是看您辛苦,想犒劳犒劳您。” 说罢,他不仅掏出从鞋底取的几张大黑十,还慌乱的从大衣里兜拿出一大把小物件,一股脑的塞李强手里。 “同志,我这可不是贿赂您,我就是觉得您天天为人民服务,着实辛苦,这点东西您拿着,回头买点吃的补补。” 大黑十在六十年代还是很有震撼力的,一般单位发工资,都不发这种整票,这几张大黑十,最少顶李强一个月工资,更何况,大黑十上还放着扳指、玉佩啥的,丢委托商店,最起码还能再换两张。 李强面露犹豫,喉咙猛地抖动几下后,嘴巴开合之余冒出几个字: “这个.....这个......” 中年人见他犹豫,立马点头哈腰道: “您放心,我没啥要求,就是求着领导来了后,您帮着说两句好话,能网开一面最好,您也知道,劳改农场实在不是人待的地儿。” “您放心,到时我绝不乱说话,不给您添麻烦。” 这些话仿佛说到了李强心里,只见他点点头,麻利把东西塞进兜。 “嗯,你的心意我领了,先去那边待着吧!待会领导来了,我帮你说话。” “谢谢您,谢谢您。” 中年人边鞠躬后退边说好话,待退到墙边站稳后,他得意的瞅了一眼杨庆有,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哥哥没骗你吧? 杨庆有冲他微微一笑,也有样学样,快步走到李强面前。 “公安同志,我也是,想求您通融通融。” 第252章 能不能专业点? 话落,李强便感觉手里又被塞的满满登登,得了便宜的他,再次变得眉开眼笑。 “嗯,看在你老实的份上,待会我肯定也帮你说话,你也回去站着吧!” 说罢,李强便想抽回被杨庆有握住的手。 没成想,用了抽了两下,没抽出来,这时,杨庆有再次陪着笑开口道: “别啊公安同志,您光说话可不成,您得保证我不进劳改农场。” “我家里还有一百多块,只要您不让我进劳改农场,回头我全孝敬您。” “嗯?” 听到这,李强眼睛亮了,他冲远处的中年人得意的笑了笑,然后另一只手拍着杨庆有的肩膀宽慰道: “没问题,你这都是小事儿,我保证你进不了劳改农场,要是你能掏两百元,我还能保证立马放了你。” “真的?” 杨庆有惊喜之余稍稍后退,电光火石间,同时握住李强的双手,边摇晃边感谢: “太感谢您了,太感谢您了,我这正好能凑够两百,这一百二您先拿着,待会您跟我回家去取剩下那八十。” “不用客气,为人民服务嘛!” 两百块即将落袋,李强也变得和气起来。 杨庆有仍旧没撒手,照旧舔着笑脸使劲夸: “还是要谢的,没有你们我的工作毫无价值,没有你们我也没法涨工资,多亏了你们。” 李强倒有点不好意思,仿佛头回被人这么夸,他还有点飘飘然,也配合的紧握杨庆有的双手,客套道: “不用客气,都是应......嗯?你什么意思?” 不过,他话说了一半,突然发现,刚才这小子有点儿话不对味啊! 杨庆有却没别的反应,依旧机械似的摇着双手,说感谢的话: “没什么意思,就是感谢你们,谢谢你们的辛勤工作,有了你们,我们所这个月经费可就不缺了。” “你们所?” 李强也不是傻子,立马发现了杨庆有话里的漏洞,他惊慌之余,用力甩开杨庆有的手,指着他喝问道: “什么意思?你是什么人?” 抬手间,他又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现象,他手腕上竟然戴着手铐,抬起的左手,顺道也把右手带了起来,右手腕被勒的生疼。 同时,还发现了右手紧握的报纸。 “你....你......” 杨庆有嘿嘿一笑,替他答道: “没错,我就是你猜的那种人。” 这时,杨庆有身后的中年人也发现了不对,他全程目睹了刚才的事情经过,当然明白杨庆有是什么人。 能在大街上耍套路的都不是傻子,他立马想到,此时能时能干的事儿就是跑。 他手上戴着手铐,钥匙在李强身上,不跑又能如何? 他可没杨庆有那妙手空空的本事。 杨庆有话音刚落,他撒腿便跑。 可惜,他跑的快,杨庆有手里的土豆更快。 “孙子,爷让你走了吗?” 说话间,中年人顿觉脚脖子剧痛,身体前倾之下,一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哎吆.......” “艹,你丫倒是个人才,不仅演的好,眼力见更好。” 杨庆有快走两步赶到院门口,薅着脖领子,把中年人提回李强身边。 于此同时,他也没忘了立大功的土豆,丫又颠颠跑回院门口,捡起土豆,顺道关紧院门。 “你们是主动说呢?还是挨顿揍再说呢?” 杨庆有擦着土豆,眼神不善的盯着李强,还顺道踢了一脚趴在地上哎吆的中年人。 “你大胆,竟然敢袭击公安,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李强也是机灵,边虚张声势,边用被拷住的双手在身上摸索。 杨庆有当然知道他想找什么,想找钥匙呗! 可惜,手铐钥匙早被他给收了,丫注定徒劳无功。 “呸,就你这样的还公安?” 杨庆有一口浓汤啐到李强脸上,然后掏出钥匙笑道: “别费心思了,钥匙在爷这儿,你俩不想说也成,等那姓周的回来,老子押你们去所里说。” 说罢,杨庆有拽住中年人的裤腿,猛地用力把他裤腿撕开,然后团吧团吧就往李强嘴里塞。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是公安,你这是犯罪,你.....” 李强此时是真的慌,他知道一旦进派出所,自己就完了,可惜形势比人强,在杨庆有大力捶打之下,仅仅一拳,李强便只能张着大嘴狂喘气。 杨庆有塞完破布,得意洋洋的显摆道: “怎么样?力道如何?是不是比你刚才打老子那拳更给力?” 可惜,李强有口难言,只能以咩咩咩应对。 “老实点。” 杨庆有无趣之余,又蹲下身子去撕中年人的另一条裤腿。 “小兄弟,有话好好说,误会,都是误会,这样,你把钱物都拿着行不?” “我知道你们公安工资低,这些钱物都顶你一年工资了,不拿白不拿,你发财,我们免牢狱之灾,你看怎么样?” 中年人就识趣多了,他懂财帛动人心的道理,一个劲儿蛊惑杨庆有。 可惜,他不知道杨庆有不缺钱,丫是领先时代的万元户,压根看不上他兜里的仨瓜两枣。 随着刺啦声,杨庆有顺利撕下裤腿,接着他团吧团吧,脸色不善的看向中年人。 “不想挨揍就老实张嘴。” 中年人可比李强有眼力见,杨庆有说话的瞬间,丫老实张口大嘴,露出两排黄灿灿的牙齿。 “你特么就不能刷刷?” 杨庆有嫌弃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便用力把布团塞进那张大口。 嗯,现在再看那张脸,顺眼多了。 接下来便是收尾工作。 杨庆有在俩人震惊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一小布兜,开始给俩人搜身。 丫边搜边骂: “你特么多久没洗澡了?身上一股子骚气味儿,你想发春啊!” “还特么假冒公安,瞧瞧你这工作证,发证机关还特么写安定门派出所,你特么真敢想,你们家派出所能自己发证啊?能不能专业点?一点敬业精神都没有。” “还有你,这身行头够专业的,说,骗了多少人了?” “你特么摇什么头?哦,对了,你现在不能说话。” “行骗就行骗吧!你特么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专业点,你特么穿着军大衣说吃不起饭?你当老子眼瞎啊!” 连打带骂,杨庆有算是搜完了身,然后他把俩人拎进屋,顺道在俩人震惊的目光中,又把三人藏在屋里的财物搜刮一空。 第253章 小临时工的委屈 这处宅子明显是仨人的老巢,三间瓦屋中的东西两间是卧室,中间那屋勉强算是餐客一体。 外面看院子小,房子破,可进去后却别有洞天。 檀木的桌椅,雕花的榻,搭眼一瞧全是好玩意儿。 尤其在卧室木柜内,藏着哥仨不知从哪倒腾来的各式文玩,瓶瓶罐罐、玉石把件胡乱堆放在一起,数量虽多,但成色却极差,不是缺了口就是坏了脚的。 估摸着哥仨在解放后的头几年,没少忙活。 杨庆有坐在门后,手指沾着唾沫哗哗点钱,抬头时忽然发现李强一脸不忿的瞪着自己,丫上去就是一巴掌。 “看什么看?不服憋着,别以为爷脾气好,要不是爷有纪律约束,爷活剥了你。” “呸,什么玩意儿。” 杨庆有越点越生气,妈的,这帮孙子也不知骗了多少人,他还没点完,金额已经突破千元。 待他点完时,金额已经来到一千七百八,粮票有足足三百多斤,还有数量不等的肉、油、布、糖等票。 杨庆有看着鼓鼓囊囊的小布兜,暗暗感慨,别说派出所了,就怕东城区公安局都不如这仨孙子富裕。 可惜了这个小院儿。 别看只待了一二十分钟,杨庆有是真喜欢上了这个小院儿,身处闹市却极为僻静,要是住在这儿的话。 啧啧! 只可惜,杨庆有用意识扫了好几遍也没找到房契。 他估摸这院子应该是哥仨跟街道租的,等这哥仨背上行囊踏进劳改农场时,就是这院子被街道回收之日。 “可惜啊可惜,嗯.....” 杨庆有坐在太师椅上感慨时,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强子、强子,搞了多少?有五十没?我刚才去胡同孙老头那溜了一圈,没成想孙老头告诉我一好事儿,你猜.......” 这是那位周所回来了,他推开院门,见院里没人便知道李强二人得手了,因此毫无顾忌的大声嚷嚷。 李强和中年人当然听见了,他俩在周所出声的瞬间,便开始剧烈挣扎,想给外面的同伙传递信号,让他赶快跑。 奈何,杨庆有比他俩反应快,此时,丫一手掐一人的脖子,把俩人举到半空,任凭俩人怎么蹬腿,也发不出丁点声音。 眼瞅着俩人都翻白眼了,大救星周所适时推门而入。 “哎吆,我艹,你俩特......” 周所进屋被吓了一跳,只见俩同伙跟上吊似的背对着他在空中蹬腿,俩人中间夹着一张大脸,正对着他呲牙笑。 周所骂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两道黑影以泰山压顶之势向自己砸来。 “哎吆、我....艹....” 一阵稀里哗啦声后,屋里回荡着周所的哎吆声,和另外哥俩的大口喘气声。 “别特么哎吆了,胳膊背过去。” 杨庆有可不想在这儿磨迹,他是跨辖区办案,随时都有被截胡的可能。 要是冯政委知道一千多元被截胡了,能把杨庆有生吞活剥喽! 于是乎,杨庆有麻利掏出麻绳,摁着姓周的,三下五除二,给他来了个粽子捆法。 紧接着再掏出一根麻绳,穿串似的把仨人串成一串,然后跑到院门处,探出脑袋观察了一番路况,见巷子里依旧没人,他这才催着仨人上路。 “快点,别特么墨叽,敢不老实,爷回了派出所一准关他小黑屋。” 杨庆有跟羊倌似的,一手牵着绳子,一手拿着木棍,耀武扬威的赶着仨人走出巷子。 他这一出巷子,鼓楼东大街上的路人可算开了眼,这年头见过耍猴的、耍鸟的,还头回见有耍人的。 一个个跟看西洋景似的,把一行四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各位别看了,公安办案,都该忙啥忙啥去吧!” “哎,那是谁家孩子?别让他瞎往前凑,告诉你们,这仨人可不是好人,万一他们狗急跳墙,给小孩来一脚,我可不管哈!” 杨庆有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仨人嘴里的破布他没取下来,否则这哥仨当街来个喊冤,他立马得傻眼。 “那谁,说你呐!戴帽子那小子,你是南锣鼓巷的不?” “是是是,我是。” 被喊住的小青年一脸的兴奋。 “知道吕兴祥吕公安不?赶快去把他找来,就说杨庆有这需要帮忙。” “好嘞,我这就去。” 工作日能在大街上溜达的小青年,基本上都是无业街溜子,以他们没事都能搅三分的性子来说,这可是大热闹,公安能叫自己帮忙,那是倍儿有面子的事儿,回头能一连吹仨月牛逼。 因此小青年一点怨言没有,跑的那叫一个快,生怕杨庆有换人使唤。 尽管求援的救兵已经派出,但麻烦一点没少。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越催,这些看热闹的越起劲。 “前面的让让,你站那想干嘛?我可告诉你,万一这仨人跑喽!我第一个找你麻烦。” 没成想,杨庆有这一嗓子下去,碰了个硬茬。 “我说公安同志,您甭吓唬我,我站着啥都没干,人跑喽也怪不到我头上。” 这位比刚才报信那位大不了几个月,青涩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微笑,双手抱胸颠着脚,一副你看我不爽,却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是的,就是一副标准街溜子模样。 老子不犯法,压根不怕你。 杨庆有...... 你牛逼,老子惹不起行了吧! 杨庆有默默抡起木棍敲打手里的犯人,让他们仨改道避过年轻人。 “我说公安同志,他们仨犯了什么罪啊?至于用布塞着嘴吗?您不会屈打成招,怕他们不认账吧?” 没成想,杨庆有的认怂,反倒助长了这小子的气焰,他这一出声不要紧,直接在围观人群中引起阵阵叫好声。 “对啊同志,即使他们犯了错也是人民内部矛盾,您怎么能用对待阶级敌人的法子对付他们呢?” “没成想这位小公安年纪轻轻,心肠够狠的。” “我说这位小同志,你是哪个派出所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咦,被抓的那个好像是草厂胡同的周才哎!公安同志,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安定门派出所可不在这边。” 这年头吃瓜群众胆子大的很,毕竟政府处处宣传人民当家做主的思想,导致他们很有主人翁精神,只要自己没犯法,啥事都敢问一问。 很符合电视中,老京城大爷大妈较真的范儿。 第254章 您这也忒虚了 群众们这一多嘴,搞得杨庆有头大无比。 他看着密密麻麻的围观群众,心里盼着老吕啊,吕大哥,你特么快点吧! 再不来,哥们要被人民化成的汪洋大海淹死了。 “我是交道口派出所的民警,这是我的证件,至于为什么抓他们,他们犯了什么事儿,我暂且不能说。” “想知道的,或者想给他们仨鸣冤叫屈的,可以跟我去派出所,到时候大伙直接找我们领导,他们说话比我管用。” 杨庆有吆喝完,掀开工作证,挨个凑到吃瓜群众们面前,让他们仔细看,认真看,看看他这公安是不是假冒的。 对比完工作证上的照片,再想想公安同志那摄人心魄的眼神,吃瓜群众们纷纷识趣的闭上嘴巴。 吃点瓜得了,他们可不想为此去派出所走一槽。 万一丫不讲道理,给自己单位来一封“表扬信”,自己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哇! “没事的都散了,回头所里上门调查,寻找受害者,还请大伙积极配合。” 说罢,杨庆有继续敲打着木棍,催着仨人赶快上路。 路人们虽然还指指点点,却没人敢在前方挡路,刚才那挑衅的小青年早躲进了人群中,他只是闲的蛋疼可不是傻,起哄吆喝两句显示一下存在感得了,他可不想被公安惦记上。 别的不谈,万一将来街道分配工作时,丫在里面说他两句坏话,工作就有可能黄喽! 杨庆有也是松了一口气,妈的,要是这帮人不依不饶,他还真难办。 老祖宗有句话就是说的这种情况,那就是法不责众。 古代造反,皇帝老子都不敢杀绝,更何况他这个没转正的小临时工。 放屁都生怕声大惊着群众。 被串成羊肉串的哥仨也不老实,刚才吃瓜群众起哄时,他们仨仿佛看到了救星,双脚跟粘在地上似的,脚步那叫一个慢。 虽然杨庆有大声催促,他们仨却依旧跟老大爷逛街似的,慢慢悠悠、磨磨唧唧。 这把杨庆有气的,要不是人多,他高低得给仨人来几个大比兜。 好在,风水轮流转,正当杨庆有拿他们仨无可奈何时,传话的小青年带着救星闪亮登场。 “干嘛呢?要是闲得慌,就跟我去派出所坐坐,赶快散了,都围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还得是老片警,关系多,人头熟,说话都硬气。 姗姗来迟的吕兴祥站那一声吆喝,便吓得吃瓜群众抱头鼠窜,牢骚话都不敢放一句。 但是吧! 这人有时候就不能念他的好,吕兴祥刚当完救星,下面的一句话,立马刚才的好感给败的一点不剩。 “我说小杨,你这是唱哪出?整的跟上刑场似的。” “不是哥哥我说你,下回出门能不能把警服穿上,你这整的跟街溜子似的,怪不得人民群众不相信你。” 尼玛,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 杨庆有翻着白眼把腰间的小布兜丢给吕兴祥,示意他自己看。 “我艹,这帮孙子抢供销社了?” 别看吕兴祥是老片警,但他真没见过这么多钱票。 好家伙,这把他吓得,双手死死攥着布兜,生怕街上蹦出来个同伙,给丫抢喽! “我说小杨,你...你办事能不能靠点谱?这么多钱,你特么就在腰上挂着?” 杨庆有拍着他的肩膀乐道: “这不您来了嘛!您老成持重,这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您了。” 说罢,丫抬脚就走,一副交了差事,毫无负担的模样。 “哎,我说你等等我。” 此刻的吕兴祥哪还有刚才的光正伟岸,小碎步紧跟杨庆有,双手紧攥着布兜,脑袋不停的四处张望,就跟屁股后面有追兵似的。 那叫一个胆怯。 三里回所路硬生生让他走成了千里逃荒路,走到交道口派出所门口时,丫已经脸色发白,满头大汗,一副随时光荣的模样。 “哎吆!老吕你这是怎么了?要是被人捅了,你抓紧去医院啊!” “你说你,为了点儿功劳至于把命搭上吗?你也是,小杨,都说你身手好,你就是这么个好法?你看把老吕伤的。” 一行人在门口正好碰上出门的严公安,老严同志着实被吕兴祥的模样吓得不轻,逮着老吕就是一顿关怀,还顺道骂了杨庆有几句。 杨庆有...... 老同志心理素质忒差,咋咋呼呼的,一点没有革命党人的稳重感。 还没等杨庆有辩解,吕兴祥倒先抓着严敏开口道: “老严快去叫人,把刘所、冯政委都叫出来,快去。” 都这熊样了,眼看着就要嘎,是该把领导喊出来,该送医院送医院,该批评批评。 严敏二话没说,点点头便急匆匆跑向办公室。 “我说吕哥,您不行就坐地上歇歇,不是我这晚辈说话难听,您这体力也忒差了点儿,咱刚才走了有三里路没?瞧您这喘的,您这样可不行,回头下了班回家也劝劝嫂子,该歇就歇,有些事不能强求。” 丫这话太损,就差直接指着吕兴祥鼻子说他不行了。 这把吕兴祥气的,老吕同志本来就一脑袋汗,被冷风吹了一路,吹得昏昏沉沉,这下好了,激动之余眼前一黑,还真应了严敏的猜想,软软的背靠院门,瘫坐在地。 杨庆有???? 大哥,我就是随口说说,不是,敢情您真虚啊! “看什么看,老实去墙根蹲着,再特么瞎看,爷把你们眼珠子扣喽!” 惊愕之余,杨庆有瞥见李强嘴角挂着笑,瞅着吕兴祥直乐,这怎么行? 丫上去就是一脚,指着墙根让哥仨蹲下。 然后他这才上前查看吕兴祥状态。 都这样了,老吕同志还死攥着钱袋子,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杨庆有,眼神幽怨。 “吕哥,您不带这样吓人的,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 “哼!” 吕兴祥瞪了杨庆有一眼,便别过脑袋,懒得继续搭理他。 也可能没力气搭理他。 这时,刘所和冯政委急匆匆从办公室跑过来,也不知严敏喊人时说了啥,俩人走到近前,齐齐瞪了一眼杨庆有,然后便俯身关切老吕同志。 “老吕你怎么样儿?没事吧?伤哪了?伤的重不重?” 杨庆有闻言直撇嘴,他倒想替老吕答话:伤腰子了,暗伤,挺重的。 可惜,他看领导那急迫样儿,没敢。 他怕刘所恼怒之余动手打人。 “没事,我没事,政委,这布袋您收着,小杨立功了,立了大功。” 冯政委接过布袋随手一丢,然后和刘所一起给老吕这顿猛扒拉,直至没发现伤口,这才皱眉冷哼一声,怒视吕兴祥。 得。 不能白害领导担心一场,这是要翻旧账的节奏。 第255章 大佬折戟 “没事就多锻炼锻炼,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才三十多岁就这么虚,到了四五十还不得拄拐棍?到时候怎么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靠拐棍吗?” 不愧是政委,说话就是尖锐。 眼见冯政委上来就放大招,杨庆有在旁边翘着嘴角直乐,结果他嘴角刚翘起来,冯政委便调转枪头朝向他: “还有你,还有脸笑,知道老同志虚,就没想着帮帮忙?对待革命战友都如此,党还怎么指望你保护群众?我看你思想有问题,需要好好反省改造。” 杨庆有????? 这都能挨骂? 您老这政委真没白干,训起人来跟机关炮似的,一突突一大片。 “好了好了,没事就行,不至于上纲上线。” 当领导嘛!就得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刘所一边搀着老吕同志站起来,一边打圆场。 说话间,刘所还给老吕同志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然后指着墙根那仨人问道: “你俩谁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倒霉催的,帮忙还帮出错来了,吕兴祥苦着脸解释道: “我只是帮小杨把人押回来,具体的不清楚,您得问小杨,不过,我建议政委先把那布袋收好。” “大惊小怪的,一破布袋有什么........哎呀我艹!” 面对吕兴祥的提醒,冯政委本来还有点不耐烦,就一破布袋嘛!轻飘飘的,能有啥好关注的? 直到他解开绑口绳,脸色突然变得极为亢奋,爆粗口的同时,他拉拽过一旁的刘所,兴奋道: “老刘,你帮我看看,我没看错吧?” 刘所伸脑袋一瞧,好家伙,有点眼晕。 “老冯,你别晃,晃的我眼花。” 冯政委闻言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哪怕你手抖轻点,袋子都不会晃的这么猛..... 好不容易等俩人过了兴奋劲儿,一旁的杨庆有才敢开口: “两位领导,您看这人是不是该押进去?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刘所闻言大手一挥: “对对对,是该押进去,那谁,小王、小刘,过来帮忙。” 值班室里的俩公安早站旁边瞧热闹了,听到命令后,立马接过杨庆有手里的麻绳,催着仨人往后院走。 其中一位还拍着杨庆有的肩膀羡慕道: “小杨,可以哇!不出意外你小子今儿又立功了。” 杨庆有摆摆手,恬不知耻的回道: “啥立不立功的,都是为人民服务。” 那位公安闻言恨不得给自己来俩大嘴巴,呸,叫你嘴贱,提这个干嘛?瞧把那小子得意的。 “小杨过来。” 冯政委早没了刚才的恼羞成怒,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春风和煦,亲热的揽着杨庆有的肩膀,乐呵说道: “你小子可以哇,不声不响的给所里放了个响炮,说说吧!这仨人是怎么回事?” 杨庆有并未隐瞒,详细的把仨人是如何下套,自己是如何机智,添油加醋下,他不仅及时识别了仨人套路,还勇敢无畏的深入敌穴,激斗骗子,及时的挽回人民群众所受的损失。 丫不仅把过程说得跌宕起伏,绘声绘色,还没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听得一旁冯政委和严公安直嘬牙。 要不是看在这小子今儿立功的份上,冯政委高低得纠正一下他的思想觉悟。 不过一旁的刘所却听得眉开眼笑。 粗人嘛! 听到精彩故事总是开心的。 “不愧是我老刘的兵,不仅胆识过人,还有勇有谋,干的不错,真特么给老子长脸。” 这话听的冯政委牙疼。 听听,这是一个领导该说的话吗?什么你老刘的兵?那是党的兵。 要不是现场人多,他高低得批评纠正刘所几句。 “领导,这仨人可是我在安定门管片抓的,他们回头不会找咱麻烦吧?” 杨庆有见冯政委脸色不对,立马抛出问题,想给刘所降降温。 “没事,老子不质问他安定门治安不好就算了,他还敢找老子麻烦?能的他。” 没成想,杨庆有这问题反而激起了刘所的好胜心,他说完看向冯政委。 “老冯,您辛苦辛苦,我现在就去审问,你算算账,咱争取今儿下午就把案子结了,到时候把人和钱都送局里去,他安定门要是有能耐,就去找范局要钱,要是没能耐,哼哼!” 杨庆有默默给刘所点了个赞,还是老同志心肠硬,不怕得罪人。 这快刀斩乱麻似的往上一交,安定门那头还不得恨死他。 “我看行,就这么办。” 冯政委也没好哪里去,闻言立马带着严公安回屋点钱去了。 独乐乐肯定比众乐乐来的舒坦。 再说了,即使给安定门那边共享分润,那边就能念这头的好? 拉倒吧!说不定安定门的陈所还得骂刘所不要脸,为了点经费,手伸的老长。 审讯肯定用不到杨庆有,就凭丫那简洁的审讯记录,所里都没人乐意让他掺和审讯,你丫倒是省事了,回头办手续时,经办人员还得靠脑补,重新编份审讯记录出来。 不仅心累,还得担惊受怕口供对不上,所以,刘所压根都不让他进审讯室,言称不能让功臣累着,审讯室门一关,把丫留在了门外面。 用俗话来说,就是你丫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过来瞎掺和。 杨庆有听着审讯室里的惨叫声和刘所那大嗓门的呵斥声,无奈摇摇头,转身朝外走去。 既然不让干活,那哥们去办公室打个盹总可以吧! 刘所办事雷厉风行,在他亲切的关怀下,周才三人痛快把所作所为撂了个干净。 哥仨自打53年军管结束后便开始投机倒把,刚开始只倒腾文玩,以次充好,赚点差价。 到五六年时,哥仨解决温饱后,察觉仅靠倒腾文玩来钱太慢,于是乎,开始了行骗的行当。 最初哥仨胆子小,只敢骗些外地人,后来发现这些被骗的家伙压根不敢报警,于是乎胆子越来越大,甭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来出差的,他们都敢行骗。 近两年索性连门都懒得出,办了两套假证,直接在胡同口行骗,只要瞧着脸生,他们哥仨便敢上前搭话茬。 结果栽在杨庆有手里。 杨庆有拿了闷了,这哥仨不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吗? 估计他们仨要是低调点,再低调点,只要能熬过那十年,等改开后,妥妥的京城文玩大佬。 可惜,丫被金钱蒙了眼。 第256章 戳他轮胎 冯政委是个心黑的,虽然一千八百元现金和那些票据大部分都上交了,但文玩他留的多啊! 杨庆有抄来的那堆破烂他是一个没留,中年人大衣内挂着的好物件,他是一件没上交。 至于寻访受害者、回退赃款。 别闹,这年头不论买和卖,全是投机倒把,你敢找,那受害者也得敢认呐! 所以,从所里到局里,压根没人提这茬。 而冯政委呢! 第二天一早便带着严公安直奔委托商店,他俩拿着那些文玩变现去了。 中午回来后,他还专门把杨庆有叫到办公室,生怕杨庆有心理有压力,生生给丫灌了半个小时鸡汤。 叫杨庆有不要有负担,别的所怪罪下来有他和刘所顶着,让杨庆有继续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不要顾及同行面子,积极打击违法犯罪。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那就是他冯政委点钱,多多益善。 杨庆有还能说啥,当然是屁股一撅,敬礼回是。 ........ 话说自打杨庆有当上治安员后,是雷打不动,天天回家吃午饭。 院里人也都知道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大伙也早就见怪不怪,只有阎埠贵和他老婆三大妈时不时阴阳两句。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债主呢! 杨庆有也是贱,到了三月份,仍旧欠老阎家六尺布票。 他自从过了年后,是雷打不动,每月还半尺,但凡三大妈开口,他就来一句自个没门路买布票,除非三大妈给折成现金,否则他只能每月还半尺。 老阎家算盘珠子打的精,哪肯上他的当。 这年头去大街上随便找一光屁股小孩,都知道布票难得,手里有票随时可以换钱,但有钱却不一定能买到布票。 三大妈无奈之余只得把这事托付给阎解成,让他没事多去杨庆有家蹭两口吃的,来挽回老阎家的损失。 于是乎,杨庆有中午回家做饭时,能时不时碰上中午回家吃饭的阎解成。 丫以前可没回家吃饭的习惯,厂里饭菜好歹有点油水,比回家干啃窝头强多了。 直到被三大爷威逼利诱后,他才专门去学校取了自行车,大中午的回来啃窝头。 这不,今儿中午哥仨又聚到了一起。 “杨哥,今儿中午吃啥?不会又是白菜萝卜吧?” 自打阎解成来蹭饭后,杨庆有家的伙食急转直下,由原本的火锅变成了白菜萝卜汤。 至于放肉? 别闹,杨庆有连油都不放,他就是成心恶心阎解成。 “爱吃吃,不吃滚。” 杨庆有瞪了一眼阎解成,给灶里又添了根木柴,静等水开。 “额....您歇着,生火我来。” 阎解成理亏,屁都不敢放,挨了骂还得赔上笑脸。 一旁的冯勇更委屈。 原本天天中午都能喝牛油,眼瞅着长肉指日可待,没成想半道跳出来个臭虫,误了他的增肥大计。 等阎解成回屋拿窝头的空儿,冯勇悄摸说道: “哥,咱这样不成啊!天天白菜萝卜的,我都快成兔子了。” 杨庆有瞥了垂花门一眼,小声问道: “那你倒是想办法啊!天天搁这白吃白喝的,关键时刻你得顶起来。” 冯勇眼珠子转的倍儿快,没几秒钟的工夫,便计上心头。 “哥,要不我今晚半夜把三大爷家车轱辘给卸喽?” 这特么是人能想出的主意? 院门紧闭,车轱辘丢了,用屁股想也知道是院里人干的。 即便开上几场全院大会,老阎同志也不会轻易罢休。 更何况院里还住着一位治安员,易中海绝对会扛起大义的名头,把杨庆有指挥的团团转。 想到这,杨庆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立马赏了冯勇一大比兜,骂道: “滚蛋,这主意不行,再换一个。” “额......” 要不说冯勇这小子机灵,他挠了两下脑壳,又蹦出一主意: “要不我下午去找找人,等明儿中午解成哥进胡同时,套他麻袋,卸他轱辘?” 额.....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似乎有点忒狠了点儿。 无缘无故的丢一轱辘,估计老阎同志能恨死阎解成。 “平日里没瞧出来,你小子够坏的。” 冯勇忽闪着大眼睛,呲着大牙乐,他以为杨庆有这是夸他呢! 结果牙刚呲开,大比兜就来了。 杨庆有骂道: “你个黑心的,我看你成心不让你解成哥过安稳日子。” 说到这,杨庆有掏出两块钱塞冯勇手里,嘱咐道: “不用卸轱辘,给轮胎多扎几个眼儿就成。” 还以为您是正人君子。 敢情,您也没比我好哪里去。 冯勇委屈的揣好钱,心里暗想,一定让人多扎几个窟窿,不能让今儿这大比兜白挨了。 待炖好菜,哥仨坐桌子旁,看着碗里清汤寡水的萝卜汤,谁都不乐意先动筷子。 杨庆有热情的招呼道: “来来来,解成,吃呀!别客气。” 阎解成????? 面对杨庆有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阎解成有点胆怯,他甚至怀疑今儿这汤放了什么不该放的。 他哪知道,杨庆有这是作恶前的心虚,这会儿对阎解成好点儿,明儿事发时,才能减少心里的负罪感。 “解成哥,吃啊!今儿杨哥放了油,闻着可香了。” 是的,杨庆有不仅放了点豆油,还专门滴了几滴香油。 “对对对,解成啊,别客气,赶快吃,别误了下午上班。” 在俩人虚假客套夹击之下,阎解成硬着头皮,嘴凑到碗边,浅尝了一口。 嗯!!! 香。 阎解成兴奋道: “杨哥,今儿这汤好喝,咸淡合适,还倍儿香。” 杨庆有乐呵呵回道: “好喝就多喝点,锅里还有,不够再盛。” “那是,咱杨哥这手艺绝了,白菜都能炖出猪肉味儿,解成哥,您下午还得上班,您多喝点。” 在杨庆有的客套,冯勇的帮腔下,这顿午饭吃的其乐融融。 中途,杨庆有还关心了阎解成的工作状况,个人私生活进展,未来的事业发展,从工作到生活,他是事事没落。 要是再来几盅白酒,他能聊到阎解成未来的退休待遇。 总之,这顿饭吃的阎解成受宠若惊、提心吊胆。 杨庆有还在那喋喋不休时,只见烟解成一抹嘴,起身说道: “杨哥,小勇你们慢慢吃,我吃完了,先去上班了。” 说罢丫撒腿就跑。 今儿这俩人太诡异,他害怕。 第257章 街溜子也要面子 “哥,您把香油藏哪了?拿出来再滴几滴呗!这清汤寡水的,根本吃不饱。” 待外面响起自行车出门的哐当声后,冯勇迫不及待翻找香油。 杨庆有撇嘴骂道: “滚蛋,事儿没办,倒先想起捞好处了,美得你。” “别啊,我保证办好,您这两块钱不白掏,等会我去找朋友五毛就够了,剩下一块五我明儿一早天不亮就去菜市场排队,买他二十斤大棒骨,保准咱天天中午喝骨头汤。” 大棒骨最近也涨价了,原来五分钱一斤,现在七分都不一定能买的到。 冯勇琢磨着一早骑自行车去城外屠宰场门口排队,说不定能买到,因此倒也不算是说大话。 “瞧你那点出息。”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伸手在兜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张肉票拍在桌上。 “哎吆歪,您还有肉票呐!” 冯勇欣喜若狂的拿起肉票,搭眼一瞧。 “一两?” 见冯勇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杨庆有面无表情的回道: “怎么着?嫌少啊?嫌少还给我。” “别别别,不少,一点都不少。” 冯勇可不敢有怨言,一两也是肉,总比干嘬骨髓强。 万一猪肉佬看在一两肉票的份上,说不定还能给点带筋膜的骨头,如果这样的话,可就赚大发了。 想到这,冯勇也没心思继续喝白菜汤了,收好肉票打了声招呼就走。 “哥,您慢慢吃,我先去办正事,锅您给我留着,等我回来刷。” 南锣鼓巷“百晓生”这个名号可不是吹的,是冯勇实打实溜大街溜出来的。 丫不仅在南锣鼓巷人面儿熟,出了巷子,他人脉涉及整个东城区,不止,乃至城北的部分二十岁以下的街溜子,他都熟。 年轻人好面儿,他又是个消息灵通的,因此在哪都吃得开。 地坛公园旁的小树林内,冯勇拿着没过滤嘴的大生产,给身前的街溜子挨个递烟。 “就这么个事儿,记住了,只戳轮胎,不打人,事成之后,还是这个点儿,还是这个地儿,我给各位庆功。” “我说小勇,你没吃我们回扣吧?” 其中一位年轻人狐疑的盯着冯勇,显然他对报酬不大满意。 有了带头的,另外四位也纷纷开口: “是啊!跑那么远,还不一定蹲到人,就为了包大生产,不值当。” “对对对,好歹给换包带过滤嘴的也成啊!咱也不要太好的,八达岭、许昌都行,实在没有,北海也能凑合。” “就是,这大生产忒拉嗓子,哥们在街上都不好意思往外掏。” “小勇啊,知道你辛苦,但你也不能忒黑不是,我们跑腿的喝稀的,你这动嘴的吃干的,到哪也没这么个理儿。” 冯勇没急着反驳,待对面哥几个说尽兴了,说的不想再说了,他才缓缓开口道: “必须加?不加不行?” 最开始说话那位似乎是怕闹僵了,连忙开口缓和: “小勇啊!你也得体会我们难处,这眼瞅着饭都吃不饱,哥们走路都打晃儿,你好歹加点儿,让哥们们吃顿饱饭,才有力气办差不是。” 冯勇扫了哥五个一圈,冷冷一笑,开口道: “笑话,这年头谁能吃饱饭?你们吃不饱,我也吃不饱,出钱那位同样吃不饱,可人家就出这么多,我有什么办法?” “四哥,行情就这样,又不是让你们去打家劫舍,给包烟算不错了。” 被称作四哥那位面露不甘,咬着牙回道: “小勇,不是哥几个不给你面子,主要传出去哥几个丢不起那人,胡同口扫大街的还一天三毛呢!让别人知道我们忙活半晌儿,都特么混不到一毛钱,别人会怎么看?哥几个还混不混了?” 这话说得很在理。 哥几个为啥出来瞎混?还不就图个面子,省的在家蹲着被邻居说闲话。 这要是传出去忙活半天都挣不了一毛钱,那还不如不混,忒丢人。 话虽如此,但无奈冯勇不认可啊,只见他撇撇嘴,双手一摊,做无奈状: “四哥说的对,我也不想为难大伙儿,这样吧!你们先歇着,我去青年湖那瞧瞧。” 说罢,丫也不管几人作何反应,转身就走。 呸! 就你们还想要面子? 连特么大生产都抽不起,有个屁的面子。 这一片闲着的可不止眼前几位,青年湖公园那更多,还更便宜,要不是跟眼前几位比较熟,冯勇都不来这儿。 眼瞅着冯勇越走越远,一点回头的意思都没有,哥几个明显有点慌。 四哥看着手里没舍得抽的大生产,一想到最近好几天没混上烟抽了,顿时心里有点丧气,于是乎,他一跺脚一咬牙,一溜小跑直追冯勇。 “哎!等等,刚才哥几个开玩笑呐!小勇你别急啊!” “咱再商量商量。” 冯勇止住脚步,脸上带着苦笑,幽怨的回道: “四哥,不是我不给您面子,也不是我吃回扣,人家就给了这么多,我也没办法。” “我当然也不是白跑,人家同样给了我一包大生产,这不,还给你们分了五根。” 说话间,冯勇掏出兜里的大生产冲四哥亮了亮,示意自己待遇跟他们一样。 四哥尴尬的笑了笑,手足无措道: “我不是信不过你,是...是...是那啥,是觉得太少了。” “小勇啊!哥给你商量个事儿,下回你再接活时,也该涨涨价了,眼瞅着哥几个都到了该找对象的年纪,可这一穷二白的,大街上碰见心仪的妞儿,都不敢开口。” 冯勇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掏出烟塞他嘴里,无语道: “哥,您是我亲哥,就咱这样儿的,您还敢戏果儿?” “您要是实在想,就去乡下转转,听说乡下都快饿死人了,那儿没人嫌你穷,给口吃得就成。” 这烟四哥还是舍不得抽,摆手拒绝了冯勇的火柴,理直气壮的回道: “我嫌她们穷。” 呸! 这话你特么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冯勇闻言索性不再往下扯,直接开口谈正事: “那您慢慢等吧!今儿这活您是接不接?” “接。” 第258章 来一两 四哥没得选,想抽烟就得恰烂活儿。 “那成,我等您好消息,您回去歇着吧!我先走了。” 如今的冯勇眼界越来越高,实在不乐意搭理这帮捡烟屁股抽的不良青年,见事情谈妥了,便直接开溜。 “小勇,记得下回涨价哈!” 伴随着冯勇远去的脚步,他身后传来四哥不甘的叮嘱。 呸! 涨个得儿的价。 随着政府跟老毛子关系越发紧张,对方撤走经济和技术支援后,大批工厂不再扩建,配合着“大炼钢”后续影响,大量低学历的工人失业,新毕业的低学历青年无业可就。 再加上部队第四次裁军,国内军队总人数来到历史新低,参军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种种原因下,大街上的无业青年越来越多。 人多了,再碰上大灾荒,可以想象,小青年们为了口吃的,或者为了几根烟会做出什么。 此时的冯勇就是国内最早的无良资产家,丫见就业形势困难,便趁机压价,以达到剥削别人,肥自己口欲的目的。 是的,这年头底层资本家也很穷,为了吃口肉解馋,照样得凌晨四五点起床去屠宰场碰运气。 第二天一早,不到凌晨五点,冯勇便蹬着杨庆有的自行车摸黑上路。 目的地是城外屠宰场门口的供销社。 别看这年头物资是公家统一调配,但总有个别例外。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家供销社紧靠着屠宰场,总会有点便利。 不敢说多分肉,但早分配是真的,肥肉多是真的,骨头上有筋膜也是真的。 不能白挨的这么近不是。 大家互相照顾嘛! 冯勇算来的早的,尽管如此,他骑到南顶供销社门口时,门前已经排了老长的队伍,最起码有二十人。 “大爷,您几点来的?” 前头大爷回身说道: “我生怕买不到,不到四点就来了,小伙子,你这是买回家给媳妇补身子?” 冯勇???? 您老这眼神..... 还是攒点钱去瞧瞧吧! “大爷,我还没结婚。” “哦!那你爹妈对你够好的。” 冯勇????? 老头儿小瞧人,我就不能自个挣自个花? “还行吧!” 冯勇顿时没了聊天的心思,使劲裹了裹大棉袄,靠着自行车闭眼休息。 瞧天色估摸着顶多五点半,供销社得八点开门,且有得等。 三月份的早晨依旧很冷,至少也有个零下四五度,冯勇歇嘴后,长长的队伍再次恢复平静,大伙都打着哆嗦取暖,没心思聊天。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渐亮,队伍也越来越长。 等到太阳升起时,队伍已经一眼望不到头。 人多了,操蛋事儿也多,中后段的队伍时不时有人插队,引起阵阵叫骂声。 甭提素质,能来排队的,都是奔着捡便宜来的。 要是大度,早特么去菜市场了,那儿瘦肉多,争抢的人少。 反倒队伍前面这一小段比较安静,一来,大伙来的早,都蔫了吧唧的不想说话,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人敢来耍幺蛾子。 那不是惹众怒嘛! 到底是紧挨着屠宰场,大骨头竟然还有肉渣。 轮到冯勇时,他是欣喜若狂,不由得暗自感慨,这二十里路没白跑。 “同志您好,来一两肥肉,三十斤大骨头。” 原本的一块五肯定不够,多的钱那是冯婶给的。 头晚冯婶听说儿子要一早去帮杨庆有买大骨头,二话不说给了冯勇一块钱,让他多买点,给冯叔补身子。 这把冯勇给气的。 您是一点不疼儿子。 销售员同志接过钱票冷冷白了他一眼,朝案板旁那位喊道: “一两猪肉。” 好家伙,这一声吆喝过后,冯勇身后响起连片的窃窃私语。 “这不捣乱嘛!好家伙,一两猪肉,够费劲的不?” “就是,瞎耽误工夫,买一两去菜市场得了,来这瞎掺和什么?” “可不,老姐姐,您买多少?” “我买两斤,我们家攒了仨月呢!过年都没舍得多买。” “哎吆,还是您买的多,我们家就三口人,攒俩月才能买一斤二两。” “那也不少........” 冯勇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在他听见身后的闲话后,不屑的撇撇嘴,那点不好意思顿时消失殆尽。 呸! 还有脸说我,你们也没强哪儿去。 老子天天吃油,你们舍得吗? 这年头销售员都练有一手绝活,只见拿刀那位伸手在猪腿上那么一划拉,一小条猪肉顺势而下落在案板上。 八分瘦二分肥,人家连秤都不带秤的,系上麻绳便往柜台上丢。 “那,你的猪肉,骨头去里头拿。” “额.....” 冯勇想说我要肥的,您这太瘦了,可瞧着脸色不渝的销售员,不免有些胆怯,生怕得罪她,导致连肉渣骨头都混不上。 丫只好把话咽回去,乖乖走向里面的大骨头柜台。 别以为说要大骨头就全是大骨头,肋骨、脊椎骨、大棒骨全掺在一起,秤骨头那人可不管你要啥,他是捡着顺手的就装,约莫差不多后,往秤上一丢,也不给客人看斤数,增减过后,把麻袋往柜台上一放,便完事了。 瞧在肉渣的份上,冯勇也不敢问,也不敢说,扛起麻袋便往外走。 后座上捆着麻袋,车把上挂着肉条,肉条迎风摆动,跟新车上系的红绸条似的,映衬着冯勇此刻的心情。 大骨头汤啊大骨头汤,哥们今儿中午喝大骨头汤。 想到这,二十里路也变得不那么远了,他这自行车是越蹬越有劲儿,越蹬越开心。 ........ 新的一天,依旧是摸鱼的一天,杨庆有跟街溜子似的溜达一上午后,饥肠辘辘回到四合院。 结果都进院门了也没瞧见冯勇的身影。 “不对劲啊!” 杨庆有拿了闷了,这小子人呢?难道大骨头没买着? 还是说戳轮胎那事儿没干成? 杨庆有进了屋内,意识扫荡一圈,果然没发现大骨头。 “兔崽子,就知道你办事不靠谱。” 没骨头汤喝的杨庆有骂骂咧咧拎着几根木柴去屋外生火。 没骨头汤也得吃饭,他打算先把水烧上,等过了十二点,如果不见阎解成身影,他便炒个鸡蛋。 如果倒霉又碰见阎解成,他便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他宁愿跑出东城区花钱吃饭,也不想继续陪着阎解成喝白菜萝卜汤。 话说杨庆有现在想下个馆子也不容易,随着他越混熟人越多,他都不敢在交道口附近下馆子了。 想吃顿好的,最少要骑上十几分钟自行车,不跑出七八里路,他心里没底,吃肉都不香。 第259章 招人妒忌 “成了,成了,杨哥成了。” 杨庆有守着锅台百无聊赖之际,冯勇兴冲冲跑进四合院。 “什么成了?” 冯勇先趴在垂花门上看了眼前院,见院里没人后,他才凑到杨庆有身旁解释道: “戳轮胎啊!我不放心,专门蹲胡同那守着,远远的瞧见解成哥被拦住,几个小混混一拥而上,拿着铁条对着轮胎猛戳。” “这把解成哥给吓得,差点哭出来。” 杨庆有好奇问道: “然后呢?” “然后?然后当然是补胎了,解成哥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修车铺了。” 这算不算损人不利己? 杨庆有估摸着应该算,这头掏钱雇人去戳轮胎,那头掏钱补轮胎,最后得利的竟然是那几个坏小子。 这特么的算什么事儿啊! 当然,惭愧只存那一瞬间,过了那一秒,杨庆有还是以前的杨庆有,小小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他不会再回来吃饭吧?” “不能。” 冯勇语气无比坚定。 “等他补完轮胎,估摸着还得想法糊弄三大爷,估计没心思回来吃饭。” 不回来就好。 世界终于特么的清净了。 “炒菜。” 杨庆有大手一挥,刚才的颓废荡然无存,回屋拿起油、蛋就往灶台奔。 如此幸事,非鸡蛋不可解。 “您干吗呢?好不容易烧的水。” 冯勇见杨庆有要把热水泼了,连忙上前阻拦。 杨庆有一把推开他,嫌弃道: “你又没买回来排骨,留它干嘛?烧鸡蛋汤吗?” 冯勇按住水瓢解释道: “别啊,谁说我没买到,都在我家放着呐!” “您等着,我这就去拿来。” 说罢,冯勇迈着小碎步直奔前院。 不得不夸一句南顶供销社,大骨头上竟然还带着脆骨,脆骨旁还挂着丝丝肉筋。 当然了,腿骨中间那是剔的溜白,泛着细微的红色血丝。 就是那一两肉条有些磕碜了,窄窄的,长长的,还没拇指粗。 “干得不错,待会多赏你一根大骨头。” 脆骨吃起来可比纯肉香多了,杨庆有很满意。 “谢谢哥,您满意就好。” 额...... 冯勇说完顿感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具体哪儿不对劲。 “愣啥呢?去接水啊!锅里那点水不够。” “哦,我这就去。” 冯勇暂时抛却疑惑,端着盆屁得屁得接水去了。 大骨头稍微用凉水一冲,接着便倒入大锅中,直接开炖。 焯水? 拉倒吧!在冯勇眼中,那焯的不是血水,是他待会要喝的油水。 但凡杨庆有敢提焯水二字,他都能跟杨庆有拼命。 “吆,小杨,不过年不过节的大中午炖肉,日子不过了?” 可惜了木头锅盖盖不严密,水刚开始冒泡,香味就顺着微风往院里飘。 这不,朱婶已经来兴师问罪了。 老娘在家饥肠辘辘的,都舍不得啃窝头。 你小子倒好,大中午的炖肉,这不成心给邻居们添堵嘛! 杨庆有指着挂在墙上的肉条说道: “朱婶您可别瞎说,肉还没下锅呐!” “呸,我看你是睁着眼说瞎话,你朱婶虽然舍不得吃肉,但肉味儿还是能闻出来的,你那锅里呼呼冒的香气是假的?” 显然朱婶误以为杨庆有在耍她,叉着腰气鼓鼓的瞪着杨庆有,仿佛杨庆有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今儿绝对饶不了他。 杨庆有见冯勇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热闹,于是踢了他一脚,喝道: “愣什么呐?还不赶紧掀开锅盖给朱婶瞧瞧。” “哦哦哦!” 受了无妄之灾的冯勇赶忙提起锅盖,朝朱婶解释道: “您瞧,我们真没炖肉。” 待蒸汽散去,朱婶搭眼一瞧,好家伙,这把她气的。 俩小子忒缺德,这还不如炖肉呢! 大骨头汤清汤寡水的,看着香,闻着香,喝起来可能也香,但这玩意儿它越喝越馋人呐! 也怪这年头骨头剔的太干净,除了能拿筷子捅点骨髓香香嘴,这大骨头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这也是人们不乐意花钱买骨头的原因。 “你俩就缺德吧!” 朱婶狠狠的瞪了俩人一眼,气冲冲的直奔院门而去。 这四合院是没法待了,香味太冲,啃仨窝头也不解馋啊! 朱婶只能大中午的去别院串门,免受骨头汤的叨扰。 走了朱婶,来了李奶奶。 老太太抱着孙子站垂花门下,对着哥俩那叫一个语重心长: “我说小杨啊!你要是实在馋了就多买点肉,这骨头你买它干啥?” “不解饿不解馋的,关键味道还冲,你这一炖不要紧,邻居们日子还过不过了?” 杨庆有赶忙掏了颗糖块塞小娃娃手里,陪笑道: “瞧您说的,我又不吃独食,待会一准给您端两碗。” “呸!” 李奶奶白了他一眼,骂道: “该你朱婶生气,你小子就不是好人。” “我差你拿碗骨头汤?这玩意不解馋不管饱的,喝着它,得吃多少窝窝头?” 好家伙,敢情您不是嫌它太香,您是嫌它太下饭。 省粮食也不是这么个省法啊! 这下杨庆有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总不能搭碗汤的同时再送俩窝头吧! “那...那这汤您还要不要?” “要,凭嘛不要,都把我孙子馋虫钩出来了,不要怎么办?” 李奶奶可没法跟朱婶比,她可以忍着不喝,但怀里的孙子不行啊! “行,您老先回去等着,待会我让冯勇给您送半盆,保证把您孙子的馋虫压回去。” “呸,我看你是没安好心,一碗就行,多了我跟你急。” 李奶奶同样狠狠的瞪了哥俩一眼,然后抱着狂流口水的孙子回了。 经过今儿这么一折腾,杨庆有算明白了,这年头是一点额外荤腥都不能沾啊! 每月吃两顿肉便罢了,大伙都这么干,毕竟每人每月有二两肉票,留一两吃一两,大伙还是舍得的。 但这骨头汤是没法炖了,不解馋还招人恨,徒增烦恼。 那以后中午饭该怎么解决呢? “哥,那待会给李奶奶是送一碗还是送半盆?” 冯勇在一旁忐忑不安的问道。 杨庆有咬着牙回道: “半盆。” 哥们不能白挨骂,吃了亏总得找点利息不是。 再说了,送汤也是冯勇送,挨骂当然也是他挨骂,关哥们什么事儿。 第260章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今儿这顿饭吃的哥俩是满嘴流油,只是骨髓太过油腻,差点没把杨庆有吃吐喽! 冯勇则不同,丫恨不得把舌头伸进骨头缝里,不刮层骨渣出来,绝不罢休。 通过今儿这顿饭,也算验证了李奶奶的说法,这骨头汤是真下饭。 喇嗓子的大窝头,杨庆有愣是吃了三个才将将管够。 冯勇也是个不懂节省的,他趁着冯婶不在家,愣是回家摸了四个窝头,吃得那叫一个肚圆肠肥。 吃完饭,撵走冯勇,杨庆有把自行车往空间一收,背着手沿胡同溜达。 不溜达不行,骨髓吃得太多,太腻歪,有点犯恶心。 当他行至南二条时,忽然听见菊儿胡同方向传来呵斥声: “你们干嘛呢?大白天的翻墙头,反了你们了,还敢跑?” 这声儿,杨庆有越听越耳熟,仔细思索一番,他才发现,这不是老吕的声音嘛! 丫顿时来了兴趣,一溜小跑直奔菊儿胡同。 刚跑出南二条,他远远的瞅见两道熟悉的身影钻进鼓楼苑胡同,瞧背影像是刘光天、刘光福哥俩。 话说杨庆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俩了。 自从春节期间杨庆有跟中后院邻居闹翻后,他就从未踏进过中后院,再加上最近要躲着傻柱,生怕被傻柱缠上,他天天早出晚归的,愣是一直没见过这倒霉哥俩。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能听见二大爷的怒吼声,还有哥俩一溜小跑出门躲祸的声儿。 他俩在这干嘛? 杨庆有疑惑的工夫,只见吕兴祥从菊儿胡同跑出来,跑出胡同后,他气喘吁吁的站大街上四处张望,好像是在找人。 这老吕同志还真是虚啊! 杨庆有瞅着吕兴祥喘粗气的样儿就想笑,他憋着笑,远远的打起招呼: “吕哥,嘛呢您?” 老吕同志瞅见杨庆有瞬间,顿时把追人的事儿抛却一旁,瞪着大眼珠子警惕的问道: “你小子在这干嘛?” 这说得是人话吗?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人民群众想上街逛逛,管得着嘛你。 杨庆有翻着白眼回道: “瞧您这话说得,我担心您身体不好,过来瞧瞧不行啊!” 吕兴祥斩钉截铁的拒绝道: “不行,你少来两趟,我身体更好,你不来,我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一点毛病都不会有。” 提起这茬,杨庆有还真有点愧疚。 也不知哪个缺德玩意儿嘴贱,把他那天下午消遣老吕肾虚的话给传了出去,导致现在所里人人都觉得老吕虚。 大伙没事就拿老吕同志打趣,都劝他没事多补补,一定要挽回京城爷们的尊严,坚决不能让嫂夫人小瞧喽! 这把老吕气的,见了杨庆有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丫心里认定了,闲话就是这兔崽子传的。 杨庆有冤啊! 老子啥也没干好不好。 “我午饭吃多了,在家门口溜达溜达消消食总行吧!” 吕兴祥怒道: “滚蛋,糊弄小孩呢!” 也是,这年头家里捏窝头都恨不得拿秤吆着,生怕棒子面放多了。 就这样还能吃撑喽? 这不扯淡嘛! 杨庆有顿时觉得更冤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啊! 见实话没人信,杨庆有只好瞎编: “好吧!我就是闲着没事,瞎溜达溜达。” “哼!以后瞎溜达去别处溜达,我这儿不欢迎你。” 得。 他还真信了。 杨庆有掏出烟陪着笑解释道: “吕哥,咱哥俩不至于,再说了,您觉得我是那种碎嘴子的人吗?您哪天瞧见我嚼人舌根子了?” “我杨庆有行得正坐得直,压根不是那种人,您这都是误会。” 吕兴祥接过烟,狐疑的盯着杨庆有,眼神飘忽不定,仿佛在说你就是。 “您要是不信,改天您去厨房打听打听,不是跟您吹,我杨庆有口碑好着呐!顶多也就是爱管点儿闲事,压根挑不出毛病。” 呸! 不要脸。 后厨就特么俩人,找谁打听? 韩民生吗? 你们俩都恨不得好到同穿一条裤子,他能说你坏话? 吕兴祥抽着烟,都懒得回杨庆有话,在他心里,杨庆有这是满嘴跑火车,一句实话都没有。 得。 误会是解不开了。 杨庆有索性转移话题: “您刚才这是要追人吧!要不我给您薅回来,就当给您赔不是怎么样?” “怎么?你刚才瞧见了?” 提起刚才那几个翻墙的兔崽子,吕兴祥算是勉强有了点搭话茬的意思。 “没,我这不是见您跑的急嘛!要不您说说啥情况?我给您参谋参谋?” 能回话就好,能回话就代表着有机会解开误会。 杨庆有可不想平白替人背黑锅。 吕兴祥必须得承认,论抓人杨庆有还是有一手的,要是这小子肯帮忙,没准还真能逮住那几个兔崽子。 他无奈之余,只得耐心解释道: “刚才有几个兔崽子趁小院没人,翻墙头进院偷东西,正好被我瞧见了,可惜距离有点远,没追上。” 杨庆有追问道: “其中有您眼熟的没?” 吕兴祥摇摇头,苦笑道: “没有,咱南锣鼓巷太大,小青年太多,认不过来。” 那还找个得儿。 南锣鼓巷这么多人,总不能挨个问吧? 杨庆有无奈道: “您就没点别的线索?比如说街头巷尾的老头老太太们,他们瞧见没?” 听到这,吕兴祥兴奋道: “还真是,刚才我吆喝时,对面那院子有人伸头瞧来着,我待会过去问问。” “成,那您问去吧!有结果回头告诉我,我在附近转转。” “你特么别瞎转。” 提起溜达,吕兴祥警惕心再起。 至于嘛! 哥们这是爱岗敬业好不好。 杨庆有无语道: “成,保证不瞎转,即使要抓人,也提前跟您通气总行吧!” “你最好这样。” 吕兴祥也知道没法不同意,他又不能粘在杨庆有屁股上,天天跟他瞎溜达。 最后他只得妥协,盼着杨庆有别整幺蛾子。 杨庆有查案是假,追刘光天、刘光福是真,他总觉得刚才那哥俩跑的这么快,肯定没干好事。 告别吕兴祥,他直奔刚才哥俩钻的那条胡同,只盼哥俩没跑远,能让他跟上去。 万一抓住哥俩的把柄,嘿嘿! 可有热闹瞧喽! 第261章 气儿不顺打冯勇 “没跟来吧?” “好像没有。” “你回去瞧瞧,兴许丫年纪大跑的慢。” “你怎么不回去瞧?” “我是你哥,我说了算,快点儿。” “哼!年纪大了不起啊!瞧就瞧。” 只见刘光福鬼鬼祟祟跑回拐角处,伸着脑袋探了又探,发现来时胡同依旧空荡后,这才乐呵呵大摇大摆往回走。 “没有人,丫没跟上来,说不定去追来福他们了。” “那就好,妈的,吓死我了。” 刘光天拍着胸口大喘气,显然被吓得不轻。 虽说哥俩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儿,但被公安追,还是头一回。 说不怕那是假的,这会儿哥俩心脏还顺着嗓子眼砰砰往上窜,跟下面装了根弹簧似的,蹦的那叫一个欢快。 就这还当哥? 胆子不行以后就别冲大辈儿。 可惜刘光福只敢在心里腹诽,不敢明着叫板,他怕继老爹之后又多一个打他的人。 “哥,咱分了多少?我可看着来福他们没少拿。” “就是事多,刚才来福在时,你怎么不说?” 刘光天瞪了一眼弟弟,从怀里掏出一小布兜,开始清点收获。 说好听点是收获,说难听点就是来福他们给哥俩留的福根。 别看布兜沉甸甸的,那是因为里面装着三四斤棒子面,要是没了这玩意,哥俩连个布兜都混不上。 东西少,根本不用清点,钱票都在棒子面上浮着呐! 二斤粮票,外加几张零碎毛票,一共一块二毛八分钱。 嗯...... 冒这么大风险,收获确实不怎么滴。 不过,从哥俩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嫌少的意思。 刘光天满脸激动的点着毛票,刘光福伸手在棒子面里划拉,想着再找点毛票出来。 “发了发了,下馆子都够了。” “就想着下馆子,咱得省着点,这种好事可不常有。” “知道了知道了,省着点,哥,买个烧饼总行吧!” “行,买俩,一人一个,吃完咱找地儿想法把棒子面蒸喽!四斤棒子面怎么着也能蒸二十个窝头,够咱下周吃的了。” “可不,一天吃一个,够吃十天的呢!” 说话间哥俩越走越远,杨庆有依靠在拐角处,静静的看着哥俩离去,并未有出手阻拦的打算。 他原本以为哥俩干的是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敢情就是这个。 几斤棒子面,外加二斤粮票、一块多的毛票,能把二人乐成这样,杨庆有都替刘海中悲哀。 怪不得老了老了无依无靠。 都是报应啊! 你特么现在每月工资最少也有五六十,哪怕拿出十块钱来养这俩儿子,都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杨庆有瞧着刘光天、刘光福麻杆似的身影,愣是不忍心出手阻拦。 瞧把孩子饿的,吃个烧饼跟过年似的。 说到这,杨庆有突然想起冯勇来,他帮着、爹妈惯着,不仅没考上高中,还跟个街溜子似的满大街晃悠。 真特么的不争气。 杨庆有越想越气,索性掉头往回走。 干嘛去? 当然是回去揍冯勇,不给他两比兜,不解今日的郁结之气,男人的乳腺也是乳腺不是。 ......... 今天不仅杨庆有极为罕见的早早溜号回院,中院的一美秦淮茹也极为罕见的在院门口等自家男人。 大美人守门,回家的老爷们个个喜笑颜开,纷纷在院门外逗留片刻,搭两句话茬才肯回家。 傻柱今天同样回来的挺早,如今物资越来越紧缺,厂里的招待也越来越少。 拿今天来说,尽管厂里有招待,但由于备的食材太少,一堆素菜加几个鸡蛋,愣是用不到傻柱这个大厨。 其他食堂的掌勺师傅就给办了。 当然了,没了掌勺的机会就没有便宜可占,傻柱也不肯去拾人牙慧,跟服务员一起争抢剩菜剩饭,便只好提早下班。 秦淮茹老远便瞅见背着双手,慢慢溜达的傻柱,她主动迎上去打起招呼: “傻柱今天回来的挺早哇!瞧见你东旭哥没?” “东旭哥今儿跟一大爷在厂里加班,秦姐,你有急事吗?要不我去厂里说一声,让东旭哥早点回来?” 见秦淮茹略显焦急,傻柱甚是欢喜,这表现的机会不就来了嘛! 秦淮茹抱着小当,略显慌张的拒绝道: “不用,不用,没啥急事儿,我就是在家没事,想出来迎迎你东旭哥。” “还是秦姐好,东旭哥娶了你算积了八辈子的福,不像有些人,对她好她还不领情。” 傻柱眼里的爱慕一闪而过,转而吐槽起自己妹妹何雨水来。 那天傻柱没白请假,他壮着胆子在城外蹲到后半夜,一直等到黑市开张,这才买了雨水心心念的自行车票。 买到票后,丫也没敢回城,一是怕被巡逻的逮着,二是怕碰上劫道的,于是乎,他钻了个小树林,愣是睁着大眼熬到天亮才回的家。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去王府井排了个队首,又花了一百多,算是把自行车迎回了家。 前前后后他拢共花了接近两百五,家底被掏了个干干净净,现在让他掏十块钱,他都掏不出来。 何雨水骑上新自行车的事儿早就在院里传遍了,秦淮茹当然知道。 要说不在乎,那不可能,同为女人,凭什么她何雨水能骑上自行车,自己只能天天受气啃窝头。 羡慕之余她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贾张氏。 不仅骂,她还盼着这老不死的赶快去地下找老公公。 可惜,如愿之前,她还得强忍着妒忌来安慰傻柱。 “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给雨水买自行车,就是念着她天天说你好?” 这话说的没毛病,哥哥对妹妹好点,不是应该的吗? 傻柱张了张嘴,愣是没想出反驳的话。 尴尬之余,傻柱只好干笑一声,转移话题: “秦姐,东旭哥一时半会回不来,这眼瞅着就天黑了,要不我陪你等会儿?” 听到这话,秦淮茹后背凉飕飕的,仿佛身后看不见的角落有一双阴晦的眼睛在盯着她。 “不用,不用,没啥急事,不用等。” 说罢,秦淮茹抱着小当转身就往院里走。 “什么情况?不等就不等呗!用得着这么慌吗?” 傻柱挠挠后脑勺,一脸的不明所以。 第262章 你柱哥我绝不藏私 此时,杨庆有正蹲在自家门口对着自家那破门叮叮当当使劲。 下午冯勇挨了俩大比兜后,跑的有点急,一时没收住,把杨庆有那破门撞成了八字。 下面合页本来就黄了吧唧,从里到外锈迹满满,好家伙,被冯勇这一撞,合页直接落了个身首分离,罢工了。 对于杨庆有来说,只要用票的东西都不难买,偏偏这不用票,又被划归到工业品里的物件不好买。 要么花钱去家具厂请人来修,要么花钱去家具厂买扇新门,为了一破合页,搭进去二十多块钱换扇门,杨庆有又不是傻子,当然不干。 至于请人来修,鬼知道得被拖到猴年马月。 这年头家家户户一堆破烂儿,等着修的人多了去了。 杨庆有算老几?想插队,没门。 前院的朱师傅倒是木匠,但他是打游击的,都是主家背好了料,他拿着工具上门干活,家里压根没这些紧俏的五金件。 于是乎,杨庆有和冯勇哥俩兵分两路,陪着笑脸敬着烟,连着翻了一下午的废品收购站,才淘来两个锈迹斑斑的二手合页。 铁钉当然也是二手的,因此杨庆有拿着铁锤,敲下去的每一下都得收着点力,生怕把铁钉敲弯喽! 聚精会神之余,他压根没意识到傻柱已经走到身后了。 直到听见冯勇那句:“柱哥,您下班了?”才反应过来,妈的,千算万算,怎么把傻柱给忘了呢? “哎吆,你俩这是干嘛呢?” 傻柱蹲下身子伸着脑袋往前凑,恰好杨庆有把最后一根钉子敲进门框。 “修门呢!柱哥,您今儿怎么下班这么早?” “嗐,最近厂里没招待,小杨啊!最近都没见你天天回来的很晚,做公安很忙吗?” 杨庆有起身后听闻此言,不由得菊花一紧,cpu嘎嘎直转,忙呢?还是不忙呢? 说忙吧! 身后还有个电灯泡,知道他天天摸鱼。 说不忙吧! 他生怕被傻柱缠上。 “额.....还行吧!” “那就是不忙呗!” 傻柱见状兴奋道: “正好我那有瓶好酒一直没舍得喝,今儿咱哥俩就把它喝喽!一来谢谢你那天帮我,二来咱同为习武之人,你也指点指点我,省的出门被人欺负。” “等着哈!我这回屋拿酒拿菜。” 说罢,傻柱也不管杨庆有是何反应,一溜小跑奔向中院。 “柱哥,你.......” 杨庆有瞧着快速消失的背影,暗骂自己大意,这破门误我。 “哥,柱哥这是什么意思?” 杨庆有扭头间,只见冯勇双眼冒光,这孙子哪是好奇啊!特么的嘴角口水都快溜下来了。 杨庆有没好气的回道: “什么意思?喝酒吃肉,人话听不明白啊!” “明白,明白,我这就帮您生火。” 冯勇陪着笑,手脚那叫一个麻利,进屋抱着柴火就往灶台那奔。 大鱼大肉就在眼前,傻子才回家呢! 傻柱大方起来那叫一个大方。 一只手里拎着一瓶五十多度的二锅头,咯吱窝下夹着一把干粉条,另一只手提着干豆腐皮外加一刀肥肉,瞧着怎么着也有二两。 就这行头,没白瞎厨子的名号。 来都来了,还能撵人怎么着? 杨庆有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接过傻柱手里的东西。 “柱哥,您歇着,让我来。” “成,今儿我也尝尝杨大厨的手艺。” 傻柱倒也不客气,往门后躺椅上那么一瘫,静等开席。 冯勇倒也识趣,立马掏出没过滤嘴的大生产就往前凑。 “柱哥,您抽烟。” 傻柱也不嫌烟差,乐呵呵的接过烟。 “柱哥,还是您有本事,这么大的肥肉,一般人可弄不到。” “前两天我凌晨去城外排队,买到的猪肉也不过两三成肥。” 冯勇这话正好舔到傻柱痒处,只见傻柱笑眯眯的回道: “那是,你柱哥我是谁?轧钢厂掌勺大师傅,别说一块肥肉了,老母鸡我也说吃就吃。” 冯勇闻言暗暗吞了两下口水,羡慕的吹捧道: “还是当厨子好,要是我有您一半,不,两成本事,都不怕找不到工作。” “您给我说说,这手艺您是怎么学的?” 傻柱眯着眼,得意洋洋回道: “要说这学厨,可是个遭罪活,想当年,我在家天天练颠勺,胳膊酸的哎!练了两年颠勺,又去酒楼学了两年洗菜切菜,有幸拜了师傅后,才有机会上灶炒菜。” “也就是我能吃苦,否则一般人没个七八年的工夫,压根没上灶的机会。” “还是您厉害,怪不得院里人都说您厨艺好。” 冯勇冲傻柱竖了个大拇指后,舔着脸问道: “您看我怎么样?现在学厨晚不晚?” 冯勇那是想学厨吗?他是纯粹看着厨子天天能吃肉,想混进厨师队伍找吃肉的门路。 公安和厨师之间,他肯定选公安,因为丫就是一懒蛋,压根吃不了苦。 傻柱瞥了他一眼,回道: “你呀!没戏。” 冯勇不甘心的追问道: “别呀柱哥,我怎么就没戏了?” “你有当厨子的爹没?你爹有当厨子的师兄弟没?你有酒楼当学徒工的指标没?” 傻柱前面还句句说自己苦,后面便句句不离关系。 杨庆有在外面都听乐了。 冯勇苦着脸闷闷不乐道: “没有。” “那不就得了,连门都入不了,你当个屁的厨子。” 冯勇不甘心啊!他此刻仿佛看到肥肉在自己眼前晃啊晃,触手可得。 “这不是有您和杨哥嘛!你俩可以教我啊!” 傻柱白了他一眼,不屑的回道: “可以教,只要你每天提供一斤猪肉,一只老母鸡,一斤鸡蛋,两颗白菜,两斤土豆,一条两三斤重的鱼,若干葱姜辣椒,你柱哥我保证绝不藏私,把一身手艺都传给你。” 像话嘛!像话嘛! 有这些东西,还当个屁的厨子,老子雇个厨子都行。 冯勇翻着白眼,心里暗骂傻柱不地道。 不教就不教呗!至于寒碜人嘛! “您歇着,我去给杨哥帮忙。” 冯勇撂下话,落荒而逃,他生怕傻柱不要脸,催着他拜师。 “杨哥,柴火够不够?用不用我再拿点出来。” 跑到灶台旁的冯勇,说话间脑袋直往锅上凑,丫也不嫌烫,大鼻子使劲吸,仿佛要把锅里香味全吸没似的。 杨庆有瞧见他没出息的样儿就来气,阴阳怪气的调侃道: “冯师侄,你还是在屋里听你师傅教诲吧!我这不用你帮忙。” 第263章 好兄弟 冯勇可不是那种害臊的人,丫顺着杆就往上爬: “杨师叔,师傅让我来尝尝您的手艺。” 说罢,丫就从怀里掏了双筷子出来,直直的戳向锅里飘荡的肥肉。 “美得你。” 杨庆有手里的大勺更快,啪的一声便把冯勇爪子给敲了回去。 “还师叔,喊师傅都没用,滚蛋,别糟践了我这锅汤。” “嘿嘿!” 冯勇悻悻一笑,丫揣好筷子,捡起脚边的小木棍,也不嫌灶口的砖头脏,一屁股坐下后便对着灶火一通捣鼓。 杨庆有整了锅大乱炖,味道实在太香,他舍不得走,索性蹲灶边守着。 肥肉炝锅,倒入之前剩的骨头汤,厚片的鹿肉打底,再加入粉条、豆皮、大块土豆、白菜等食材提味,辅以杨庆有偷加的葱姜蒜、鸡精蚝油、十三香等调味品,那香味,简直绝了。 不只是冯勇念着,垂花门下趴着一圈脑袋,那是前院的小孩,不论大小,全摞在那,鼻子伸的老长。 “去,把屋里剩的那点骨头汤也端来。” 杨庆有算是看明白了,今儿不分点出去,回头得被邻居们骂死。 中午折腾完,晚上继续折腾,这是成心不让大伙过日子。 “还加啊!汤够了。” 冯勇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 “哪那么多屁话,麻利去端。” 屋里盛汤那搪瓷盆还是冯勇在家拿来的,也不知是冯婶洗脸、还是冯叔洗脚用的,反正冯勇在水池那冲了老半天才拿过来。 这会儿丫闷闷不乐的从屋里端出来,这端的不是骨头汤,端的仿佛是从他身上炼的油水,脚步那叫一个慢。 杨庆有见丫端着搪瓷盆站灶台前一脸的不舍,便敲着锅沿催促道: “倒啊!” “真倒啊?” “费特么什么话。” 杨庆有大勺压盆边,另一只手抬起盆后沿儿,只见骨头汤咕咚咕咚入了锅。 这把冯勇给吓的,丫连声惊呼: “够了、够了,您好歹留点啊!” 可惜,他手劲太小,杠不过杨庆有。 最后冯勇看着盆壁上挂着的油花,心里一个劲的后悔:早知道就自己主动倒了,这下好了,一点没留。 他只得悻悻端着搪瓷盆往家走,丫打算回家掰点窝头擦擦,总之不能让油水浪费喽! 没想到,丫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叫喊声: “干嘛去?回来。” 冯勇立马转身,一脸惊喜的看向杨庆有,盛盆大杂烩留着以后吃也行。 “把盆放那,待会你端一盆,给邻居们分分。” “啊?那咱还能吃上吗?” 要不是打不过杨庆有,冯勇高低得过去揪着他耳朵问问,都给大伙分了,老子吃什么? 可惜...... 很多时候,杨庆有觉得有个小弟也不错,最起码给邻居们分食物这种显眼的事儿不用自己亲自上阵。 怕别人念错好? 不可能,都特么顿顿白菜窝头的,能回什么礼?少骂两句杨庆有都烧高香了。 再说了,让冯勇送的都是汤,顶多上面带点油花,至于肉? 自己都特么不够吃,还往外送? 那得多缺心眼。 待冯勇送完汤,仨人正式开吃。 傻柱先提了杯酒,然后夹起一块鹿肉进嘴,入口之后顿觉鲜咸可口,肉香味十足。 “小杨你这本事不小啊!我才好不容易攒了点肥肉,进了你们家锅,硬生生多了好几倍。” 傻柱指着面前的搪瓷盆乐道。 这年头的白酒真不如后世好喝,最起码入口不如后世绵软,虽然这会儿都是正儿八经粮食酿造。 这也是杨庆有爱喝黄酒的原因。 尤其是傻柱拿来的这瓶二锅头,说是五十多度,但杨庆有品起来却不像,就这入口浓烈度,说度数有七十度他都信。 杨庆有连吃了两口菜才缓过来。 “嗐!谁叫咱是厨子呢!你说是吧?柱哥。” 这话说的傻柱嘿嘿直乐,他连笑好几声后才点头应道: “那是,这年头除了屠夫,也就咱厨子有这本事。” 傻柱也算是在院里找到了知音,以往他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主要原因就是,别看邻居们有的工资高,那有个屁用,吃不饱穿不暖的。 都不如他这个厨子,天天小酒喝着,小肉吃着,日子美着呐! “可惜你没在轧钢厂,否则凭咱哥俩的本事,完全可以在轧钢厂横着走,说今儿小灶炒鸡,领导们绝对吃不上别的。” 好家伙,傻柱这话说的杨庆有都没法接。 瞧他那样,这刚开喝就高了! 连闷头吃肉的冯勇都抬头诧异的看向傻柱,心想这柱哥是真特么敢说,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 “那是,那是,就柱哥这手艺,放在京城也是独一份的。” 杨庆有还能怎么说,继续捧着呗! 傻柱还有点自知之明,嚼着肉含糊不清道: “可不敢这么说,独一份倒不至于,小有名气,小有名气。” 合着傻柱虽有自知之明,但不多。 “柱哥,您这酒不错,够劲儿。” 杨庆有不敢捧了,转而开始找别的话题。 “够劲吧!不是柱哥跟你吹,这酒是厂领导招待客人用的,我攒了好几次才攒满一瓶,搁别处,我都舍不得拿出来喝。” 额...... 此话一出,杨庆有顿觉嘴里的酒更难喝了。 这算是几手酒? 二手?三手?还是四手? 一想到这酒被不知多少人嘴唇沾过,杨庆有直犯恶心。 这特么喝的不是酒,喝的是百人尝哇! 冯勇可没这洁癖,他小酌一口后,龇牙咧嘴道: “够劲,是爷们该喝的酒。” “是吧!来来来小勇兄弟,哥给你满上。” 不得不说,傻柱就不是个抠搜人,只要能把他夸开心,他是啥也舍得。 一斤白酒,把哥俩那大瓷碗倒满后,就还剩的福根在瓶里晃荡。 傻柱刚想把福根给杨庆有倒上,抬头间,猛然发现杨庆有碗是满的。 傻柱刚欲抬起的屁股再度坐回去,自我怀疑道: 这酒瓶这么能装吗? 其不知,那是杨庆有听闻酒过多人尝后,在哥俩倒酒的功夫,他利用空间能力把碗里酒给换了,纯纯的后世调和酒,入口绵软,香而不烈。 半个小时后。 “小勇啊,以后想吃肉了尽管来找哥,哥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在吃上在行。” “柱哥,咱哥俩没说得,以后弟弟我肯定不跟柱哥您客气。” “好兄弟。” “好哥哥。” 第264章 没瓜硬造也要吃 啥也不是,四两马尿就高了? 眼瞅着再让他俩说下去,就该烧香磕头了,杨庆有无语的分开俩人,皱着眉劝道: “柱哥,天不早了,您该回去睡觉了。” 别看傻柱天天喝酒,这酒量还真不怎么滴,这会儿已经不认人了。 丫挣扎着喊道: “回什么回,这就是我家,雨水,雨水,臭丫头死哪去了?” 冯勇也在一旁瞎凑热闹: “回什么回,就在我们家睡,今晚我要跟柱哥好好聊聊。” 哪特么都有你。 杨庆有伸手在他脖子上一捏,冯勇顿时身子一歪,趴桌上呼呼大睡。 “柱哥,雨水上班住宿舍,得等周日才能回来,我先送您回家。” 说罢,杨庆有照葫芦画瓢,在傻柱脖子上轻轻一捏,待傻柱瘫软后,扶着他就往外走。 都说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果然如此,要是一般人来还真扶不动。 杨庆有扶着他刚走出房门,心里便开始大骂傻柱不是玩意,别人都瘦的跟猴似的,他倒好,膀大腰圆,一身肥肉。 也不知跟着领导蹭了多少民脂民膏。 “一大爷、东旭哥,你们这是刚下班?” 恰好此时,易中海和贾东旭刚推门进院,杨庆有暗道运气,连忙远远的打招呼。 黑灯瞎火的也看不清,待走近了,易中海才皱眉说道: “傻柱这是怎么了?” “嗐!柱哥在我这喝多了,您帮着扶一把。” 杨庆有也不客气,顺势把傻柱往易中海怀里一推,嘴里吆喝着: “哎吆,柱哥这体格真重,我一个人还真扶不住。” 再不扶都要趴在自己肩头上了,易中海无奈伸手搀住傻柱,张嘴训道: “你也是,这眼瞅着都快吃不起饭了,也不知节省点,有喝酒的钱,留着给家里添点物件不好吗?” “对对对,您批评的是。” 此时的杨庆有只想摆脱傻柱,哪还有心思跟易中海较劲,认错的态度那叫一个快。 贾东旭自然不能在一旁干看着,他伸手替过杨庆有,关切道: “你也回吧!瞧这一身酒味儿,赶快回去洗洗,早点睡觉。” “那麻烦东旭哥了。” 杨庆有顺势撒开手,连连拱手道谢,最后还不忘给易中海找事儿干。 “一大爷,柱哥喝的有点多,回头您帮他倒杯水放床头,省的他半夜还得起床找水喝。” 这把易中海气得,老子多大岁数?还用你教? “行了,不用你管,你快点回吧!” 说罢,易中海扶着傻柱扭头就走,压根不给杨庆有接话茬的机会。 “好嘞,谢谢一大爷,谢谢东旭哥。” 杨庆有依旧不甘心的挥了挥手,咋就走了呢? 再聊两句呗! 这人赶上霉运了,是一茬接一茬。 刚送走傻柱,杨庆有人还没进屋,便又瞧见院门处进来俩人。 那是阎解成和周彩凤,只见俩人有说有笑,一副你侬我侬的模样。 彩凤啊彩凤,你是真不挑嘴啊!这种人你也敢下口。 “咳咳!” 杨庆有也不想坏他俩好事,实在是三大爷阎埠贵就站在垂花门后的游廊下,脸色不渝的看着院门方向。 “杨哥,是您啊!您......” 阎解成嬉皮笑脸的打着招呼,抬头间只觉一道冰冷的目光刺向自己,仔细一瞧,嘿!那不是自己老爹嘛! 他这会儿也想起来被扎的车胎了,小心脏猛地停顿,冲杨庆有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朝周彩凤说道: “彩凤,你先回吧!我找杨哥还有事。” “好嘞,那我先回了。” 说罢,周彩凤朝杨庆有点点头,便推门进屋。 说起周氏姐妹,杨庆有属实跟她俩不太熟。 一来是男女有别,他担心邻居们说闲话。 二来嘛!就是年龄问题。 杨庆有知道周彩霞大他两岁,喊声周姐没问题。 至于这彩凤嘛! 实际上还真比杨庆有大几天,按理说,杨庆有也得喊声周姐。 可真要这么喊了,等将来她要跟阎解成真成了,不得平白低阎解成一头? 要是喊阎解成姐夫,杨庆有打死也不干。 这也是他不愿意跟周氏姐妹搭话茬的主要原因,现在喊姐,将来怎么改口? 还不如直接等着叫弟妹。 阎解成不想直面老爹怒火,告别周彩凤后便看向杨庆有: “杨哥,您......” 那成想,杨庆有不接招,他这刚开口,杨庆有便打断他的话,大声嚷嚷道: “那啥,解成啊,没事早点回家,这天也不早了,早点洗洗睡吧!” 杨庆有说罢掉头就走,是一点机会不给阎解成留。 阎解成无奈,只好干笑着迎着阎埠贵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往家走。 眼瞅着瓜都摆眼前了,杨庆有当然不能浪费机会。 他这个罪魁祸首之一,连忙扶着冯勇往前院跑。 待走到冯勇家,杨庆有上来就推脱责任: “婶儿啊!小勇这孩子犟,怎么劝都不听,您瞧,我这一没留神,让他喝多了。” “叔,小勇随您,这酒品没得说,喝多了后不哭不闹的。” 连夸带贬后,杨庆有掉头就走。 不走不行啊! 没瞧见冯婶脸都黑了嘛!留下来干嘛?等着挨骂吗? 他反手关上门后,都能听见冯婶的怒吼声: “都是你惯的,这才多大就整天醉醺醺的,将来怎么说媳妇儿?” “一天天的也不学好,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一身臭味,我看你怎么办?回头找不到媳妇,你就等着哭吧!” “反正断也是断你老冯家的根,你看着办!” 得。 听冯婶语气,明儿冯勇醒酒后,不挨顿大皮条,这关指定过不了。 就看冯叔下手狠不狠了,想来应该比刘海忠下手轻吧! 让你丫嘚瑟,还特么敢喊老子师叔,该。 杨庆有边幸灾乐祸,边摸向老阎家墙根。 吃完一瓜还有一瓜,今儿这酒没白喝。 “爸,这胎我也给您补了,您怎么还要钱?” “废话,那是补胎的事儿吗?我不看不知道,五个眼儿,整整被扎了五个眼儿,这跟报废有什么区别?” 好家伙,杨庆有听着都想乐。 阎解成也是人才,都扎五个眼儿了,他是怎么说服修车铺老板不换轮胎的? 第265章 谁也不欠谁 “五个怎么了?又不是不能骑,我花了六毛呢!” “你还好意思说,我那可是新胎,一条六块,让你这么一扎,两块都没人要,你必须赔钱,五块,少一分都不行。” “您这不讲理了,自行车是旧的,轮胎怎么就变新的了?再说了,又不是我非要骑,是您让骑的,责任最起码您得担一半。” “嘿!臭小子,我让你干啥你干啥,那老子还没让你找对象呢!你怎么找了?再说了,我让你骑车,让你扎胎了吗?” “骑车就有扎胎的风险,您让骑的时候,心里就该有准备。” “放屁,我骑这么久就没扎过,小杨也天天骑,他怎么也没扎?” “那我不管,兴许今儿运气不好,反正责任不在我。” “运气不好那也是你运气不好,赖不着自行车,就算扎胎,也顶多扎一个眼儿,你说说你扎了几个?五个,足足五个,就是给你免一个,你也得赔四个的钱,那就是四块,老婆子,你记着点儿,从他伙食费里扣。” “您耍赖不是,扣了我伙食费,我晚上回来吃啥?” “爱吃啥吃啥。” 老阎父子是越说越急眼,从开始的低沉慢慢变得高昂,邻居们想不吃瓜都不行。 杨庆有一看,得,自己这位置太扎眼,撤吧! 不得已,他从游廊下撤到垂花门后,没成想垂花门后也没他的地儿。 周氏姐妹和吴守芳娘俩分别趴在垂花门两侧,耳朵支的老长,听的正起劲。 杨庆有的到来,明显把她们吓了一跳,大伙面面相觑,尴尬互笑之后继续侧着脑袋倾听。 杨庆有...... 这特么还怎么吃,他总不能站妇女身后吧! 那姿势也忒不雅了点儿。 艹,不吃了,回屋睡觉。 最近杨庆有睡得特别早,他每晚得半夜起床去干正事。 就是去瞧瞧那位“林大强”的真容。 说来也奇怪,杨庆有连续蹲了一周,这位“林大强”一直没回过家,俩人就像不得见的邻居,愣是没见过面儿。 杨庆有倒是盼着他出意外嘎了,可惜,他家里一切如旧,没半点腾房的迹象。 否则杨庆有也不至于天天起夜。 ........... “吆!解成去上班啊!” “嗯,杨哥我先走了。” 第二天一早,杨庆有打着哈欠出门洗漱,他水还没接上,便瞧见一脸丧气的阎解成背着饭缸上班。 瞧他那样,不用多想便知道,昨夜跟老阎同志的斗法,他失败了。 这把杨庆有乐得,昨夜白跑一趟的郁闷一扫而空。 用五毛钱创造了五块五的gdp,这五毛没白花。 “三大爷,嘛呢您?” 杨庆有这还没乐完,转头又瞧见阎埠贵对着自行车后胎敲敲打打。 阎埠贵头也不抬的回道: “我看看漏没漏气,说来也奇怪,这钉子专门盯着后胎扎,前胎一点事都没有。” 杨庆有瞧着好笑,索性刷着牙蹲自行车旁打趣道: “正常,前轮不受力,可不就扎不着,回头您让解成骑车时,站着骑,一准俩胎一块扎。” 阎埠贵闻言顿时脸黑得和煤块似的,皱眉说道: “扎一回就够我心疼的了,还想扎第二回?做梦去吧!” 说到这阎埠贵猛然觉得不对劲,这小杨也不是好玩意儿,话里盼着他自行车继续挨扎呐! “去去去,你也不是好人,凭嘛我自行车要俩胎一块挨扎?” 面对阎埠贵的撵人,杨庆有不为所动,依旧蹲那给阎埠贵找不痛快: “三大爷,我可不是瞎说,您猜,您这车胎为啥连着扎五个眼儿?” 事关金钱,老阎同志想不认真都难,他耐着性子问道: “你知道?” “不敢说知道,但也能大概猜个差不多,您想啊!” 说到这,杨庆有往前凑了凑,小声继续说道: “这连着扎五个眼儿,肯定不是意外,我就随口一说,不一定靠谱哈!您可别出去乱说,到时候我可不认。” 瞧杨庆有那故弄玄虚的劲儿,阎埠贵就来气,他催促道: “快点,你三大爷我不是碎嘴的人,赶快说,别卖关子。” “瞧您急的。” 杨庆有又故作姿态的抬头瞅了瞅四周,这才低声说道: “您说扎了胎谁最高兴?” 阎埠贵下意识的回道: “修车铺呗!” “对喽!就是修车铺,假如哈!我是修车铺老板,我会不会去胡同撒铁渣呢?补个车胎一毛二,这一天要是补上十几、二十多个,扣去合营分成,是不是也能挣个一块多?万一再来个换胎的,那这一天,啧啧!” 这话把阎埠贵听得一愣一愣的。 仔细一琢磨吧! 还挺对劲,别看修车铺买卖小,可架不住补胎的多啊! 换个内胎两块,外胎四块,一套下来怎么着也能挣个一两块。 那这一天下来,还了得? 作案动机太足了。 眼瞅着阎埠贵被带进沟,杨庆有乐呵呵的起身洗脸去了。 阎解成啊阎解成,哥哥做事向来公平,坑完你,同样再坑你爹一回。 也算是替你出气了,这下咱哥俩谁也不欠谁,扯平。 等杨庆有洗完脸,阎埠贵已经推着自行车出门,估摸着以他的性格,肯定会去修车铺好好查看一番。 至于能不能抓住修车铺把柄,修车铺有没有这么缺德,就一切全靠天意了。 毕竟这瞎话纯属杨庆有瞎编,后世修车的用这套路不稀奇,毕竟钉子啥的便宜。 现在嘛! 估计没人用这法子挣钱,无他,铁贵。 “吆!小勇,今儿怎么起这么早?” 杨庆有刚洗漱完,便瞧见冯勇嘟囔着嘴,一脸不情愿的来水池旁打水。 “哥,您早。” 得,这孙子还没睡醒呢! 到底是独生子,昨晚冯婶发了好大的火,今儿早愣是没舍得揍。 还没等杨庆有回话,便瞧见冯婶挎着篮子站屋门口吆喝: “快点的,就你磨叽,别人都走了,就剩咱娘俩还没出门,在磨叽会儿,甭去了。” 大红头巾,空菜篮子,挖野菜的标准扮相。 看来冯婶气还没消,都舍得让宝贝儿子下地挖野菜了。 这还了得。 抓紧跑吧! 杨庆有二话不说,端着水盆就溜。 他是怕冯婶盛怒之下,殃及池鱼,再把他臭骂一顿。 第266章 你钓的我都爱吃 时间来到四月中旬,京城自打过了春节,是一滴雨也没下。 都说春雨贵如油,也没这么个贵法不是。 这不下雨吧!不止人,天地间一切事物都蔫了吧唧的。 眼瞅着都快立夏了,也没见多少绿色,河边的柳树叶泛着黄边,那树根伸啊伸,就是够不着河水。 周日这天,杨庆有一早接了苏颖,骑着自行车直奔城外。 俩人瞧够了城里灰蒙蒙的景儿,一拍即合下,决定去游长城。 这会儿俩人哪知道长城在哪,杨庆有压根不是本地人,苏颖基本没出过城,俩中二青年只知道长城在北边,因此骑上自行车便奔北走。 结果俩人蹬啊蹬,蹬啊蹬,出了城没多远就迷了路。 这年头路边也没指示牌,京城更没地图可卖,出了城的俩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 好不容易路过一生产队,停下找路边大爷好一通打听,最后在大爷看智障似的眼神中,俩人掉头往回骑。 没办法,大爷指着北边说再往那走五十里。 五十里? 杨庆有看了看脚下的土路,又摸了下屁股,立马掉头就走。 而苏颖则红着脸,拧着杨庆有的肋条,催他快点蹬。 大爷笑的太嚣张,他俩没法不快跑,太尼玛丢人了。 四月中旬的京城,温度宜人,不冷不热。 游长城无望的俩人也不再着急赶路,杨庆有蹬着自行车不紧不慢的往回走。 春风徐来,后座上的苏颖伸着双臂,肆意嗅着春草的芬芳,她忽然说道: “咱去圆明园野炊吧!反正饭菜都带了,回家也是吃它们。” “成,怎么走?” 俩人本来就是奔着野炊来的,杨庆有当然不会有意见。 苏颖闻言傻了,她哪知道怎么走。 肋条上的触感告诉杨庆有,得,还得继续找人问。 这时候的圆明园国家虽有心保护,可由于太过困难,还未成立专门的管理机构。 因此,此时的圆明园尽显破败,处处是残垣断壁。 附近的住户们也没客气,管你金不金贵,把附近的树木砍了个精光。 当俩人赶到时,面对此满目疮痍的景象,是大失所望。 苏颖叹着气问道: “咱还逛吗?” “逛,来都来了,大老远的,不能白来一趟。” 是的,来都来了,总得瞧瞧不是。 再说了,好不容易来到这个时代,杨庆有总想多看看。 这都是历史,时间不等人。 等成立了管理部门,稍加雕琢修复,这么粗狂的景象将一去不复返,到时候想看也没得瞧,后悔去吧! 幸好一直没下雨,虽处处破败,但路并不算难走,杨庆有还能推着自行车游览。 苏颖指着远处的石柱说道: “你瞧那石柱,雕的真精美,要是没被破坏,那得多壮观?” “那是,皇帝老子游玩的地方,不漂亮才怪,可惜了,没人在意。” 倒塌的石柱上满是灰尘,有几个小孩也不嫌危险,在上面爬来爬去。 “谁说没人在意,我听学校老师说,教育界正商量如何保护它们呢!” 杨庆有耸耸肩,无所谓道: “怎么保护?连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国家哪顾得上它们。” “不能这么说。” 苏颖正色道: “它们都是华夏瑰宝,就像故宫,虽然是封建糟粕剥削人民建设的,但也代表着中华民族的辉煌过去,现在不都保护着嘛!” 额..... 说得好有道理。 杨庆有点头应道: “你说的对,不过精神追求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国家不富强,其他的都是空中楼阁。” “保护是该保护,但我们是否应该先保护活的,再去考虑那些死物?” 苏颖看向杨庆有所指的小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呀,都吃不上饭了,何谈隗宝。 瞧那帮小孩,浑身上下一水的补丁,跟他们谈保护文物,何其可笑。 当然,俩人都不是犟种,残酷的现实并未影响俩人的游兴。 话说这年头人们为了口吃的,也够能拼的,圆明园里都不乏挖野菜大军。 路上是游人闲逛,路边便是锄头大军,妇女们一边挖野菜,一边带孩子,两不耽误。 圆明园中间的福海旁还有老头钓鱼,杨庆有见状连忙拉着苏颖跑到湖边,意识这么一扫,嘿!湖里还真有鱼。 还是城外好,这湖估摸着没被大规模捕捞过,最起码杨庆有没在湖面上瞧见有船。 “大爷,这儿的鱼好钓不?” 杨庆有掏出烟,热情的凑到一大爷身旁。 老头儿抬头一瞧,敢情是来游玩的小情侣,于是乐呵呵的接过烟,笑道: “你这孩子真会问,鱼好不好钓,你看不出来?” 嗯...... 应该是不好钓。 大爷身旁的竹筐内堪称空空如也,只有几条五六公分长的小鱼在里面挺尸,连筐底都遮不住。 人都吃不饱的情况下,那鱼饵质量可以想象,至于打窝,连提都甭提。 你敢打,就有人敢骂你,甚至搞不好,会押你去公社批斗你浪费粮食。 杨庆有讪讪笑道: “您老几点来的?” 老头儿说话倒也有趣,他眯着眼回道: “几点不知道,饿得睡不着,天不亮就来了。” 得。 又是一个指望钓鱼给家里添荤腥的。 可是,来钓鱼的,谁不是呢? 杨庆有回头问向苏颖: “想不想吃鱼?” 苏颖闻言噗嗤一声,乐了。 “要是你能钓到,我就想吃。” 话是好话,可那眼神,分明在说,别瞎嘚瑟,人家一上午了也才钓了三五条,你呀!还是算了吧! “行,这可是你说的。” 瞧着杨庆有恼羞成怒的样儿,苏颖俏皮的笑道: “对,是我说的。” 说行动就行动,杨庆有立马从挎包里掏出一窝头,冲大爷说道: “大爷,这窝头您拿着,借您鱼竿用一会儿。” 老头儿在一旁一直听着呐! 他知道这小年轻想在对象面前显摆,于是痛快接过窝头,回道: “你尽管用,我正好去旁边躺会儿,这老腰不中喽!坐了没多大会,就开始疼。” 说罢,老头还真像模像样的扶着腰,走向旁边的空地。 “成,您老好好歇着,回头我钓了大鱼送您一条。” 杨庆有捡起鱼竿,一屁股坐大爷搬来的砖头上,开始调钩。 第267章 抛开事实不谈 老头儿很大方,他那不知用啥调的黑糊糊也留了下来。 杨庆有试着捏了下,干巴咯手,这尼玛手都捏不动,鱼儿能乐意吃? 把老头儿的黑糊糊放回原处,杨庆有趁苏颖到处溜达之际,连着朝近处撒了十来把棒子茬。 说起钓鱼,还得看咱后来人,不打窝钓个嘚的钓。 至于鱼饵嘛! 杨庆有用不到那玩意,只要窝打的足够好,能把鱼儿吸引过来,待鱼吃食之际,他可以控制着鱼钩主动往鱼嘴里送。 主打一个敌不动我动。 对,钓鱼就是这么简单。 坐在那,点上烟,眯着眼,不用管鱼鳔动不动,挥杆提就成。 巴掌大的小鲫鱼,五六两重,一提一个准。 苏颖原本想给杨庆有留点面子,怕他钓不着着急,故意绕着远处溜达了好一圈才走回来。 没成想,她还没走近,便远远的瞧着杨庆有跟玩似的,一二十秒提一下杆,一提一条鱼,自己溜达的工夫,大爷那小竹筐都快装不下了。 苏颖跑过来蹲在竹筐旁,翻着小鲫鱼,她好奇!怎么会有这么傻的鱼? “你怎么钓的?我看别人一上午了才钓两三条。” 杨庆有笑眯眯回道: “秘密。” 说罢他竹竿猛地抬起,又提上来一条。 “哼!爱说不说。” 话虽如此,可苏颖并未干看着,手脚麻利的帮杨庆有把鱼钩从鱼嘴里取出来。 得益于老头儿选的位置好,左右全是大柳树,那柳树枝飘飘荡荡的,导致杨庆有的惊人战果压根没被别人瞅见。 二十多分钟的工夫,三四十条鲫鱼,放哪都够惊世骇俗的。 这要是被围观,杨庆有压根解释不清。 俩人手忙脚乱的把鲫鱼收进小麻袋,待苏颖推着自行车走远,杨庆有才把打着呼的老头儿喊醒。 “大爷,鱼竿给您放那了,筐里还有一条鲫鱼,也一块送您了。” 老头儿搭眼一瞧,还真有条鲫鱼在筐里躺着,顿时惊讶冲杨庆有背影喊道: “行啊后生,你这一条顶大爷我忙活一上午了。” 杨庆有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都赖您鱼食拌的好,回见哈大爷。” 鱼食? 这兔崽子不会把老子鱼食全用了吧? 想到此处,老头儿脚步那叫一个急促,那鱼食可是好几天的用量,浪费不得。 ......... 有了鲫鱼的牵绊,苏颖午饭吃的那叫一个快,杨庆有有心劝她别急,但瞧她那样儿,劝了也白劝。 于是乎,俩人的郊游以一场急匆匆的午饭收尾,是啥也没干成。 由于担心邻居们占便宜,苏颖都没让杨庆有把她送进院。 巷子口,苏颖提着草绳拴住的鲫鱼嘱咐道: “你可千万别偷懒,回去就把鱼收拾喽!现在天热,放一晚就臭了。” “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俩人在守卫羡慕的目光中挥手告别,然后转身汇入人流。 在啥也缺的年代,鲫鱼可是好东西,不仅大补还特么下奶。 在奶粉金贵的情况下,老百姓们都不用想,肯定有鱼选鱼。 由于是周日,气温也宜人,院里不上班的邻居们都坐在门口闲聊,端着一脸盆鲫鱼的杨庆有,刚踏进前院,便成了大伙眼神聚焦之人。 别看阎埠贵年纪大,还戴着眼镜,但就数他眼神好。 “小杨,鱼在哪儿买的?贵不贵?” 老阎同志也是精明,上来就给盆里的鱼定了调子,这是买的,不是钓的。 可惜杨庆有偏偏不如他愿。 “不是买的三大爷,我今早去城外钓的,一水的鲫鱼,您瞧这个头怎么样?” 杨庆有生怕打脸不到位,还专门端着水盆往阎埠贵眼巴前凑。 你不是天天吆喝着钓鱼嘛! 瞅瞅,哥们钓的咋样? 个头大不大? 邻居们也捧场,还没等阎埠贵回话,纷纷叫喊道: “哎吆歪,小杨好本事啊!” “小杨,你可不兴吃独食哈!这宝地儿可得分享出来,等下周咱一块去。” 尤其是冯叔最为嚣张,直接说道: “杨儿,待会炖好说一声,叔这还藏了一瓶二锅头一直没舍得喝,今晚咱爷俩给它造喽!” 提起二锅头杨庆有心里就犯嘀咕,他连忙回道: “不用了冯叔,待会让冯勇过来拿两条,让冯婶晚上炖喽!您慢慢喝,二锅头劲儿大,我可喝不了。” 冯叔闻言撇撇嘴嘀咕道: “你这孩子,忒没口福。” 看得出来,他不是馋鱼,他是想找个借口跟人喝酒。 都耽搁老半天了,阎埠贵双眼还没从鱼身上挪出来,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 “这鱼可真不小,五六两一条,一天钓二十条,送轧钢厂食堂,得有......得有一块多了。” 合着,他算了半天也没算明白到底值多少钱。 杨庆有也懒得打破他的幻想,随口说了句:“三大爷您歇着,我去收拾鱼了。”端起盆来便走。 “哎!小杨你别急啊!三大爷有话问你。” 阎埠贵哪还坐得住,这可是来钱的买卖,可不能让它从眼前溜喽! 老阎同志追着杨庆有来的水池旁,舔着老脸说道: “小杨啊!三大爷平时对你怎么样儿?” 杨庆有当然知道他想干嘛!但丫偏偏不如他的意,故意装糊涂回道: “还行,要是您不催着还布票那就更好了。” 兔崽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尴尬在阎埠贵脸上一闪而过。 “小杨啊!话不能这么说,一码归一码,虽然三大爷我催你还布票,但心里还是关心你的,你说每次你惹事,三大爷哪次没站你这边?” 这话说的。 就俩字无敌。 杨庆有真想回一句,抛开事实不谈,您说得都对。 “那是,三大爷您的为人,我一直是佩服的。” 佩服就好。 然后,只见阎埠贵还眨巴着大眼,等他接着说,可惜,杨庆有说完这句话就没然后了。 “咳咳!那啥,小杨你既然这么说,三大爷就不见外了,有个事儿三大爷想请教你。” 搁以往,阎埠贵肯定直接张嘴问,但今儿有点不同。 俩人身旁蹲着好几个老爷们,全在那耳朵支的老长,就等阎埠贵开口呐! 毕竟,白来的便宜,不占白不占,都在等着杨庆有说具体地点。 头回受到这种待遇的阎埠贵还有点不好意思,张了好几下嘴才把话吐出来。 第268章 清账 可惜,杨庆有不按套路出牌,他略作慌张的回道: “哎吆歪,三大爷,瞧您说的这话,您要是急着用布票,您就直说,我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想法把布票给您还喽!” 吃瓜群众们本来都做好记地点的准备了,没成想,杨庆有又给绕了回去,此话一出,瞬间雷倒了一大片。 大伙目光立马瞅向阎埠贵,看他如何应对。 老阎同志这个气啊! 但又不能发作,既然心馋人家手里的鱼,总得有点耐心不是。 “小杨,不是布票的事儿,我说的是鱼。” 杨庆有恍然大悟道: “嗐!您早说啊!” 特么早说了你听吗? 老阎同志手扶眼镜,连喘好几口气才抚平内心的愤怒。 “三大爷,这鱼啊!” 杨庆有拉拉着长腔,故意折磨人。 “这鱼啊!还真不能白给您,您老一向按规矩办事儿,我要是把鱼给了您,这不破坏您在群众中的形象嘛!” 丫说完还不过瘾,又朝着吃瓜群众们喊道: “大伙都别劝我,劝了我也不能听,我坚决不能给三大爷抹黑。” 吃瓜群众????? 谁特么劝你了? 老子屁都没放一个,怎么劝? 别看老阎同志抠,但老阎同志脸皮薄啊! 为了维持阎老师的名声,他以往开大门收好处时,都是用暗语,从不明着要。 但今儿,算是被杨庆有把脸踩脚下,碾了又碾,这还了得。 只见老阎同志被臊的满脸通红,连连摆手解释: “不是,小杨你误会了,我不是要鱼,不是要鱼,是想.....” 可惜,他真实目的还没说出来,又被杨庆有插话打断: “哎吆歪,都是我不对,是我误会您老,您看,我就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语气诚恳,态度端正,标准的承认错误模样。 阎埠贵还好,毕竟杨庆有认错了嘛!他得了面子,自然不会说什么。 不过嘛! 他不生气,有人生气。 吃瓜群众们不满意了。 这个小杨怎么回事?你倒是让老阎把话说完啊! 老阎你也是,有话直说不行吗?非得跟生孩子似的,一个劲的酝酿。 只有冯叔是个人精,他坐在游廊下,远远的看着杨庆有耍人玩,把他逗得呲着大牙直乐。 “咳咳!小杨啊!这个....这个.....” 既要面子又要里子的阎埠贵,一时间竟然卡了壳,不知该怎么说。 杨庆有逗闷子不忘收拾鱼,这会儿他已经连刨了好几条鱼,血水洒的到处都是,他见阎埠贵犹豫,便积极打岔: “三大爷,您怎么突然客气了?有事您直说,就凭您去年雪中送炭的份上,我二话不说,一准给您办喽!” 得儿。 这孙子成心不让人开口,话茬一杆子又给支布票上了。 今儿这瓜眼瞅着要夹生,一旁看热闹的王华等不了了,阎埠贵还没开口,他先说上了: “三大爷没别的事儿,就想知道你这鱼是在哪儿钓的。” 此话一出,引起阵阵附和声。 “对对对,我瞧三大爷就是这意思。” “多亏了小王,否则三大爷还真不好开口。” “三大爷,您看小王说的对不对啊?” “还是小王机灵,一下就说三大爷心坎上了。” 好嘛! 众人起哄之余,不仅把阎埠贵扒了个干净,还逼得杨庆有没法继续装糊涂捞好处。 阎埠贵也有点懵。 这帮人今儿这么积极干嘛? 哦..... 他们也想去钓鱼。 想到这,阎埠贵内心警铃声大作。 鱼儿就这么多,每多一人,自己就得少钓点儿,那可都是白哗哗的毛票,少一分都心疼。 老阎同志当即摇头表示: “没有,没有的事儿,我以前钓鱼的地儿好着呐!不换地方,我是想说,布票不用急着还,要是实在弄不到,小杨还钱也行,对吧小杨?” 情急之下,阎埠贵迫切需要拉个盟友,来稳住当前形势。 杨庆有懵了,吃瓜群众也懵了,连冯叔脑门上都刻着大大的问号。 今儿阎埠贵这是怎么了? 完全不合乎逻辑啊! 明摆着有便宜可占,丫竟然忽视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其他人疑惑之时,杨庆有率先回神,管他合不合逻辑,便宜先占了再说。 “对对对,三大爷就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杨庆有冲了冲手,连忙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边点边说话: “三大爷,现在外面布票紧俏,一尺能卖到九毛,我给您算一块,六尺总计六块钱。” “棉花票一斤八毛,这个咱就不涨了,七斤棉花拢共五块六,加一块十一块六毛钱,您点点。” 杨庆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钱点好,一股脑塞阎埠贵手里,众目睽睽之下,算是把欠账还了。 这....... 阎埠贵握着毛票的手直打哆嗦,他不是激动,是心疼。 杨庆有价格是没说错,黑市上布票、棉花票就是这么个价儿,关键是,你特么有钱买不到啊! 亏,亏大发了。 老阎同志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刚才嘴那么快干嘛? 悲愤之余,阎埠贵还在暗自庆幸,庆幸手里还有欠条,回头还杨庆有欠条时,还可以再问钓鱼的地儿。 “对对对,小杨算得没错。” 说罢,老阎同志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开始哗哗点钱。 节奏不对哇! 吃瓜群众这叫一个烦躁,你俩怎么就尿一个壶里了呢? 阎埠贵咬牙切的的点完钱,然后笑着说道: “数量没错,那啥,小杨,待会你来找我一趟,把欠条取回去。” 说罢,他掉头脚步急切的往家赶。 没办法,十好几块钱呢!得抓紧回屋放好,否则老阎同志站那,老觉得周围有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攥钱的那只手冷汗呼呼直冒,他慌啊! 老阎走了,吃瓜群众们可没走,尤其是王华,他直接凑到杨庆有身旁问道: “小杨,跟哥说说,这鱼是在哪儿钓的啊?” 杨庆有笑了笑,一脸真诚的回道: “嗐!多大点事儿,您听好了。” 说到这,杨庆有清了清嗓子,吊着嗓门说道: “香山知道不?” 王华眼露喜色,匆忙点头应道: “知道。” “香山往北三十多里有个叫白虎涧的地儿,白虎涧旁边有条河,那儿人少,鱼个顶个的大,一钓一个准。” 听到这,吃瓜群众们哪还不知什么意思,敢情这孙子在这耍人玩呐! 亏你想的出来。 从南锣鼓巷到香山有四十里,香山去白虎涧有三十多里,加起来一共七十多里路,怎么没累死你丫的。 众人心里怒,还偏偏骂不得杨庆有,这孙子有事没事还给大伙点好处,关系可不敢弄僵。 王华只得无语道: “切....你要是把自行车借我,我就去。” “成,没问题,我这是新车,就比三大爷贵一毛,只要您乐意,现在我就给您推来。” 杨庆有答应的那叫一个痛快,把王华气的那叫一个脸黑。 他可记着呐!上回骑了一趟阎埠贵的车,好悬没被他叨叨死。 第269章 友邻上门 有自行车了不起啊? 有自行车的人都特么心黑。 王华勉强嘿嘿一笑,蹲回原来的位置。 见这孙子不说实话,邻居们也不好在水池旁继续呆着,纷纷起身继续蹲游廊下,该吹牛逼的吹牛逼,该打孩子的打孩子。 只有几个半大小屁孩闻着鱼腥味,凑到水池旁,拿着小木棍戳杨庆有清理的鱼内脏。 “三大爷,这内脏您还要不要了?您再不过来收拾,就被胜利他们给拿去玩了。” 杨庆有这嗷的一嗓子把躲在屋里懊悔的阎埠贵给惊了出来。 鱼内脏可是好东西,虽然人没法吃,可鱼爱吃啊! 老阎同志还指望这些腥臊物件挣外快呐! “我要,帮我看好喽!” 老阎同志脚步那叫一个快,人还没出门,喊声已经飘到水池旁。 可惜,老阎同志慢了一步,这帮小孩也不嫌腥气,闻声每人抓了一把鱼内脏,嘻嘻哈哈一哄而散。 “可都是好东西,这帮孩子,这不是糟践东西嘛!” 老阎同志腿脚不麻利,愣是一个没拦住,这把他心疼的,蹲在水池旁边收拾边念叨: “浪费,太浪费了。” 也不知他是嫌人没法吃浪费,还是说鱼饵少了浪费。 杨庆有可没工夫搭理他,清了半天鱼肚子,沾了一身鱼腥味儿,他手脚麻利的把剥洗干净的鱼儿收进脸盆,端起盆来就走。 他这是急着去洗澡。 大周末的,澡堂肯定人挤人,但凡去晚了,浴池里的水都脏的没法看。 即使不进去泡,远远的搂一眼,也犯恶心。 不过庆幸的是马上入夏,到时候就不用再进澡堂排大队,到时候每晚搁家冲冲,每周挤出一天去清华池那种高档澡堂泡泡,顺道喝杯茶、修个脚,那才叫精致生活。 不过,令杨庆有没想到的是,他洗完澡,会有大惊喜等着他。 下午五点,杨庆有洗完澡刚踏进院门,便瞧见屋门口站了好几个人。 贾东旭、许大茂、冯勇、还有前院刘师傅。 几人瞅见杨庆有进院的瞬间,纷纷把手里的烟头一扔,舔着笑脸上去嘘寒问暖。 “小杨,去洗澡了?澡堂人多不多?” “这洗完澡就是不一样哈!瞅着就精神。” “还是年轻人爱干净,像我这种大老粗,半个月都不带洗一回的。” 贾东旭几人还要脸,都打着哈哈不好上来就说明来意,只有冯勇那瘪犊子,仗着年龄小,小嘴上来就叭叭个不停: “杨哥,我听说您钓了一盆鲫鱼,您在哪儿钓的?怎么不叫我?要是我在,像这种收拾鱼的活儿压根不用您动手。” 老几位可不是嘴上客套,手也麻利,打招呼的工夫,杨庆有手里的盆,肩上的毛巾,全被他们接了过去。 杨庆有????? 为了几条鱼至于吗? 杨庆有不傻,当然明白这老几位的来意,他也仰着嘴角给他们回客套话: “澡堂人可不少,也就是我去的早,但凡晚一会儿,连换衣服的地儿都没有。” “刘哥,您真会说笑,您要是半个月洗一回,孙姐能让您上床?” 五人之中,也就冯勇是个生瓜蛋子,其余几人闻言均哈哈大笑,刘师傅笑的同时还不忘出言反驳: “这是什么话?你刘哥我在家一言九鼎,甭说半个月,俩月不洗澡也照样上床。” 许大茂乐道: “哎吆歪刘哥,您这话我信,甭说俩月,半年都我都信,不过,您说得那床怕不是火车站宿舍吧!” 别看许大茂奸滑,但和院里人还真没多大矛盾,他嘴甜,会说话,开起玩笑来从不黑脸,因此他的人缘比起傻柱来,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正源于此,许大茂算是唯一能在前院吃得开的后院人。 “我说大茂,你现在别嘚瑟,等你到哥哥我这年纪,别说宿舍了,睡桥洞你都觉得比睡床舒坦。” “哎吆歪,这么说,刘哥您睡过桥洞了?” “呸!你才睡桥洞,我想睡,你嫂子也舍不得。” “那可说不准,要不您俩月不洗澡试试?” “你小子蔫坏,你怎么不试试?” 许大茂得意道: “我媳妇不让。” 刘师傅气的一把搂住许大茂脖子,呲着牙问道: “嘿!你小子,敢情我媳妇就让是吧?” “刘哥,您这不难为人嘛!孙姐让不让,我哪儿知道。” 别看许大茂话里委屈,可他嘴角却挂着笑,一点委屈模样都没有。 刘师傅见状加大手劲,威胁道: “不知道你就敢瞎猜,这是瞧不起你刘哥我啊!” “别别别,我错了,我以为您和我一样怕媳妇呐!” 嬉笑打闹的工夫倒也驱散了刚才的虚假客套,待众人都进屋,杨庆有挨个给他们递上烟,这才开口说道: “刘哥、东旭哥、大茂哥,快请坐,家里简陋,你们别嫌弃,我这就去生炉子烧水。” 杨庆有家在95号院是出了名的简陋,邻居们都知道这小子挣那点钱全进了肚子,连家具都舍不得置办。 住进来半年有余,杨庆有也才勉强凑了套吃饭的桌子板凳,至于别的嘛! 丫卧室床头柜都还是砖垒的,别的就别指望了。 贾东旭闻言连连摆手: “不用了,不用客气,我们来是有事找你。” 一旁的许大茂和刘师傅也附和道: “对对对,我们不渴,咱先说正事。” “对对对,小杨,你先坐下,咱坐下说。” 这边四人客套着,一旁的冯勇则跟进了自己家似的,直接蹲门后的搪瓷盆旁,开始挑挑拣拣。 既然是杨哥钓的,想必肯定会给弟弟两条大的。 对,肯定如此。 丫甚至还琢磨,要是挑小的拿,是不是可以拿三条? 一时间,他还有些纠结......... 四人坐下,许大茂、贾东旭俩人不约而同的给刘师傅使了个眼色,刘师傅您年纪大,您先来。 这会儿哥俩倒客气上了。 尽管刘师傅心里不大乐意,但事到临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 “小杨啊!我听邻居们说,你今儿钓了好多鲫鱼,我这不寻思着过来问问,能不能匀两条给哥哥?” 还没等杨庆有开口,他继续絮叨道: “你也知道我们家三儿才两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其他俩孩子吧!也瘦的跟猴似的,我瞅着都心疼。” “当然了,不让你为难,换我两条就成。” 第270章 邻里友善 刘师傅也是个人精,先讲了目的,在放低姿态拿孩子说情,最后点明重点,是换不是买,没有投机倒把的风险。 压根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当然了,杨庆有也没打算拒绝。 二十多条鲫鱼,他自己还不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虽然有空间,但你这连着天天吃鲫鱼,在邻居眼里这不合常理好不好。 “您见外了不是,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好歹是一个院的邻居,什么换不换的,冯勇,给刘哥挑三条大的。” “好嘞!” 冯勇自从跟了杨庆有吃饭,就没缺过油水,几条鱼在他看来,压根就不是好东西。 因此,这会儿他倒摆出一副崽卖爷田不心疼样儿,答应的无比痛快。 “别别别,不用这么多,两条就成。” 刘师傅反倒不好意思起来,他连忙起身掏出一张粮票往杨庆有手里塞: “小杨,这是一斤粮票,你别嫌少。” 不嫌少。 杨庆有压根没想拒绝,他深知做好人也得有个限度,可以让邻居们占便宜,但便宜的程度被他牢牢控制在毛和分之间。 就是说,邻居们咬咬牙能占,想白嫖没门。 “哎吆歪,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拿粮票换鱼吃,我这是占您便宜了,小勇,再给刘哥加一条。” 因此,杨庆有痛快的接过粮票,顺道还大方的送了一条。 反正鱼就这么多,分完眼前仨人,即使有后来者,也毛都捞不着。 “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使得。” 俩人推搡间,冯勇已经挑好了鱼,丫手指扣腮,一手拎俩。 “刘哥,您的鱼。” 见鱼都快塞手里了,刘师傅便不再客气,接鱼的同时连声道谢。 “那哥哥我就不客气了,回头有事尽管说,哥哥我一准帮忙。” “放心吧!我不跟您客气。” 杨庆有送刘师傅的同时,贾东旭紧紧攥着手里的钱,暗暗后悔没早开口。 早知道刘师傅拿粮票换鱼,不如早点开口了。 本身家里粮食就不够吃,再拿粮票换鱼,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他有心想说拿钱买,但架不住刘师傅开了个好头,他没法开口。 投机倒把和邻里友善,傻子都知道选邻里友善。 邻里之间互相换一些紧俏物资,可不友善嘛! “小勇,也给我挑四条。” 许大茂家大业大的,不,应该说许大茂老丈人家大业大的,压根不缺这斤巴粮票,因此,等杨庆有刚迈进屋,他便掏了张一斤的粮票拍杨庆有手里,尽显豪气。 杨庆有接票的同时还不忘开玩笑: “大茂哥,您又不差粮食吃,不多来点?” “去去去,眼瞅着都快穿短袖了,拿来干嘛?放屋里等它变臭啊!” “瞧您这话说的,一两天臭不了,这鲫鱼汤啊大补,您多喝点,指不定年底家里就添丁了。” 杨庆有这话正好戳中了许大茂痒处,他当即乐道: “成,小勇啊!再给哥多拿四条。” 说罢,丫又掏出一张粮票拍杨庆有手里。 “不愧是大茂哥,大气,嫂子嫁给您,可算是享喽福喽!” “那是,哥哥我没别的优点,就是疼媳妇儿。” 一个乐意捧,一个乐意听,笑声站院门口都听得见。 许大茂笑的越开心,贾东旭心里就越苦。 同样住四合院,这人与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待许大茂拎着八条鲫鱼走后,贾东旭这才磨磨唧唧掏出粮票,珠玉在前,他是骑虎难下,粮票不掏也得掏了。 “小勇啊!也给我拿四条。” “好嘞,东旭哥。” 冯勇这小子贼精,给自己拿鱼时纠结,给外人拿,他可没客气,挑的全是小的,最大那几条被他塞进了盆底,生怕被人瞧见。 “东旭哥,我就不客气了。” 杨庆有一点没客气的模样,收粮票的动作那叫一个麻利。 贾东旭勉强挤出一丝笑脸,回道: “瞧你说这话,拿粮票换鱼,天经地义的事儿,有啥可客气的。” 话虽如此,他是多么盼着杨庆有下句话回个“给钱也行”来。 可惜,杨庆有没那么傻,钱和粮票之间,只要不是傻子,肯定选粮票。 “您批评的对,是我思想不纯洁了。” “没那么严重,咱都是邻居,啥纯洁不纯洁的,都是为了家人。” “您这话说的在理,,咱院里年轻人中,我就服您,就凭您不抽烟不喝酒,一心只念着家里人的做派,院里要是评先进标兵,我高低也得投您一票。” 可惜杨庆有拍马屁拍错了人,贾东旭的反应连许大茂的零头都不及。 “不至于,不至于,我可当不起。” “东旭哥您客气,要是您当不起,那咱院可就没第二人了。” “对,我看也是。” 俩人客套的工夫,冯勇也挑好了鱼,个头大小一致,均四两左右,一手俩,不偏不倚。 “小杨,小勇,你们忙着,我先回了。” “行,东旭哥您慢走。” 鱼到手,贾东旭不再耽搁,立马拎着鱼出门回家。 杨庆有站门口看着贾东旭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暗自叹息。 贾张氏啊贾张氏,要是没你这么个妈,明年你这好大儿会不会不死呢? 当然,杨庆有也就是略作感慨,他才不会烂好人,等明年掐着点去轧钢厂救人。 那是耶稣该干的事儿,他一凡人,还是老实活着更重要。 更何况,他也不知道贾东旭什么时候死,会不会死。 鬼知道他这只蝴蝶扇没扇翅膀,万一,万一有个万一呢? 杨庆有在这胡思乱想着,身后猛地传来冯勇的声音: “哥.....” 杨庆有当然知道他想说啥,立马打断他的耍浑声,说道: “自己去挑,挑完滚蛋。” “好嘞!” 冯勇早就挑好了,盆里一共还剩八条鱼,他给自己挑了三条最小的,在盆边放着呐! 闻言,他立马回屋拎起鱼就跑: “哥,我先回了。” “滚吧!” “哎!” 把人全打发走,杨庆有赶紧找了块木板把装鱼的盆盖住,屋里飘着鱼腥味儿,简直没法呆人。 至于吃晚饭? 天色还早,不急。 结果,他这刚在躺椅上躺下,烟还没抽两口,屋外又来了客人。 老阎同志,阎埠贵,一直坐在门口游廊下,眼巴巴的盯着杨庆有家,直到他家里走没了人,这才拿着借条来敲门。 “稀客啊!三大爷您请坐。” 这倒霉催的。 一点不让人消停。 杨庆有不得不起身,挤出笑脸请阎埠贵进屋。 第271章 好心找气受 “三大爷,怎么好劳您大架,我刚回来,正琢磨过去呢!” “不用了,我看你这人来人往的,还是我过来快。” 臭小子忒没诚意,别以为老阎没看见他躺着的模样。 阎埠贵手里正好攥着借条,坐下的时,顺势把借条拍在了桌面上。 “这是借条,你好好看看,打今起,咱爷俩算是两清了。” 说起来阎埠贵还有些感慨。 这臭小子刚来时一穷二白,灰头土脸的,不仅没有睡觉的行头,家里连副像样的桌椅板凳都没有,处处拿着砖块凑合。 这才多长时间? 满打满算不过半年时间,这屋里竟然被他收拾的像模像样。 不仅桌椅板凳齐了,这小子竟然还有闲心置办了一张躺椅。 “这躺椅不错哈!多少钱买的?” 说到这,阎埠贵起身往躺椅上一躺,嘿!您别说,还挺舒坦。 借条没什么好看的,今儿下午还钱时,众目睽睽,即使不还借条,老阎也没法再要账。 杨庆有瞥了眼,便将借条撕吧撕吧,撕成碎片扔进炉灰里, “嗐!我运气好,发工资那天正好在委托商店门口碰到一大爷从板车上往下搬它,我开始没想买,只是顺嘴一问,架不住大爷实在太想卖它,十块钱,磨了老半天,才十块钱拿下。” “那大爷说躺椅有些年头了,您瞅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 好家伙,十块钱就买这么一破烂玩意儿,还有脸问怎么样? 阎埠贵躺那正腹诽呢!没成想,椅子突然晃了起来。 这一上一下的,您别说,还挺舒坦。 老阎同志感慨道: “躺着不错,不过,这玩意不当吃不当喝的,贵了。” “嗐!我就说当时冲动了,回来那叫一个后悔,这一冲动,半个月工资没了,我要是有您老这定力就好了。” 说着话,杨庆有一副懊悔的模样,仿佛是真心后悔。 只不过他懊悔的同时,还不忘眯着眼瞅阎埠贵神态。 这下老头儿该有点儿幸灾乐祸了吧? 是的,他故意这么说的,今儿老阎吃了大亏,不让他看出好戏,他指不定怎么记恨自己。 杨庆有这叫防范于未然。 阎埠贵还真应了杨庆有想法,在躺椅上悠悠然的同时,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呸! 叫你小子嘚瑟。 后悔了吧! 晚了。 “没事,你还年轻,吃一堑长一智,日子还长着呐!以后注意就行。” “对,您老说的对。” 欠条给了,心也舒坦了,阎埠贵这才起身说正事儿。 “小杨啊!三大爷我过来是想问问你,你今儿是在哪钓的?回头三大爷也过去试试,要是钓的多了,一准少不了你小子好处。” 杨庆有故作浮夸的回道: “哎吆歪,这事还值当您亲自来一趟?您让解成来问一嘴就成。” 呸! 让那小子来问? 那小子一到周末就见不到人影,不是陪着姓周的姑娘逛公园,就是溜大街,心里哪还有家,哪还有爹。 提起阎解成,老阎同志就一肚子气。 杨庆有瞅他脸有些耷拉,于是不再故弄玄虚,赶紧解释道: “地儿有些远,就是圆明园中那片小湖,那儿人少,鱼儿没吃过啥好东西,只要您舍得打窝,收获一准少不了。” 打窝? 听到这俩字,阎埠贵心里一个咯噔,这臭小子不会拿粮食不当好玩意儿吧? “你用什么打的窝?” 这个能说吗? 要是说了,对面这老头不会翻脸吧! 万一给哥们扣顶浪费粮食的帽子,还真不好弄。 “嘿嘿.....” 阎埠贵见杨庆有一个劲的干笑,就是不说话,瞬间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这小子一准是拿粮食打的窝。 “你呀你,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外面都饿死人了,你还有心思拿粮食打窝?” 这大帽子杨庆有可不想戴,他立马反驳道: “三大爷,您可不能瞎猜,我可没这么干,我今儿就是运气好。” “打窝什么的,都是旁边钓友干的,我给了他半包烟,他人好,让我用了俩点的钓位。” 呸! 你小子怎么不说是鱼钩往鱼嘴里主动窜的? 啥瞎话都敢编。 不过嘛! 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毕竟没当场逮住这小子,倒也没法说太多。 “那也不成,自己没干就不算浪费粮食了?我看你这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 “对对对,您说的对。” 杨庆有语气那叫一个诚恳,他巴不得老头儿抓紧走。 本来还想送他一条鱼的,现在杨庆有可不这么想,就这还想占哥们便宜?做梦去吧! “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人呐!就不能翘尾巴,你才吃了几天饱饭?忘了当初挨饿的滋味了?” “对对对,您老说的对。” “看在你明理的份上,我就不多说了,我先回了,你好生琢磨,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我肯定好好反思,您慢走。” 这倒霉催的,早知不说打窝的事儿了。 杨庆有之前是怕老阎下周日屁得屁得在圆明园耗上一天,钓不了几条鱼,回来找他说理。 这才想着说说打窝的事儿。 没成想,好心没好报,反倒惹了一肚子气。 送走阎埠贵,杨庆有一屁股把自己摔躺椅上,晃啊晃,晃啊晃,晃了老半天,才把心底憋那股气给晃出去。 也不知大周日的,胡同住户们哪来那么多屎。 泄了气的杨庆有跑了好几趟公厕,愣是没寻到坑位,逼得他没办法,只好夹着屁股站公厕门口守着,挨熏不说,还得承受路人异样的眼光。 好歹排队等坑的不止他一个人,他身后又来了俩大哥,全夹着屁股一脸焦急样儿。 “什么?你也去游行?那你运气真好。” 游行? 艹,这可是大事儿。 在杨庆有记忆中,貌似超过三人就算聚众,执法的心狠点,直接给扣顶黑恶势力的帽子,都不算过分。 这要是报上去,就算不给个三等功,也得立马转正吧? 杨庆有瞬间觉得坑位不香了。 这时,另一位大哥回道: “好什么好,还得排练呢!你当是个人就行啊?有要求的。” 排练? 这得多少人?丫胆子够大的。 听到这儿,杨庆有屁股一松,耳朵支的老长。 第272章 言传身教 “有个屁的要求,不就是举个红旗,扛点标语嘛!我这体格不比你强多了。” 说话间,这位大哥撸了撸袖子,露出精壮干瘦的胳膊,凭空挥舞了几下,听风声,确实挺有劲儿。 “照你说的,咱都不用去了,轧钢厂天天抡大锤,那体格不比你强?” 队尾的大哥一脸不屑,指着前头那位点评道: “要看模样懂不懂?厂里好不容易露回脸,就你这样的,上去干嘛?给人民群众找乐子吗?” 前头那位不服气道: “呸,哥们这长相怎么了?照样娶媳妇儿,说的跟你有多俊似的。” 额...... 怎么说呢! 这位大哥长相确实有点那啥..... 放后世,没个三五十万彩礼,着实够呛能娶到媳妇。 队尾那位得意道: “俊不俊的你说了不算,人民群众眼睛是雪亮的,厂领导明察秋毫、顺应民意,嘿嘿!” 这哥们也是嘚瑟,不顾前头那哥们的脸色,笑的那叫一个嚣张。 “呸!还有十天才到五一,天天排练,累死你丫的。” “那我也乐意,厂领导见我们辛苦,特意许了每天半斤粮票的补贴,羡慕吧?可惜你没有。” “哼!瞎嘚瑟,过两天就把你刷下来。” “哼!那我也乐意。” 听到这,杨庆有紧绷的心神瞬间松懈,屁股再度夹紧。 他想起来了,前两天报纸上说了,五一要举行大游行,各地代表已经陆续进京。 搞了半天是公家搞的。 那算了,没事了。 恰巧此时公厕陆续有人出来,杨庆有见状慌忙往里窜,他是真着急,要不是身后哥俩打岔,他屁股都不一定能夹得住。 天气暖和后,四合院也开始变得生机勃勃。 不再像冬天那样,虽然住的人多,院里愣是见不到人,全搁家里猫着。 而现在嘛! 游廊下摆满了板凳,尤其是那帮妇女们,在穿堂里聚成一堆,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大伙早就把锅灶全腾到了屋外,天黑前,院里不约而同响起叮叮当当,连片的锅铲碰撞声。 尤其是杨庆有家,他烧的是土灶,锅也是大号的,炒菜时,他更是把大勺抡的飞起,算是院里的独一景儿。 惹得一帮小屁孩没事就站垂花门那看他炒菜。 尤其是今天,他煎鱼的动静虽然不大,但香味儿浓,小屁孩们流着口水,在杨庆有身后两米处,眼巴巴的瞅着他,就是不肯走。 可恨的是,刘师傅家的那两位也在,你说你们家都买鱼了,你还在这儿看个什么劲? 杨庆有本来打算做个干煎鲫鱼,这下好了,加水吧! 总不能让这帮小屁孩干看着吧! 杨庆有见刘春燕也蹲在门口流口水,便冲她招了招手,问道: “春燕,你们家还有开水没?把开水提来,哥请你喝鱼汤。” “有有有,我这就给您拿。” 吴守芳跟当初的杨庆有一样,住进来后,家里也置办了不少物件,不过,基本都是二手的。 就拿这暖瓶来说,铁皮外壳上满是黄色的铁锈,里面的瓶胆虽然刷洗的干净,但也布满划痕,搭眼一瞧,就知道是二手的。 杨庆有接过暖瓶,一股脑把热水倒进铁锅。 这还不够,杨庆有又进屋取了暖瓶,把自家那半瓶开水也倒了进去。 透明的热水进锅之后便泛起白色的泡沫,没多大会的工夫,整锅鱼汤便变成奶白色。 “啊?” 刘春燕可没见过这个,惊讶之余她好奇问道: “杨哥,变白了,变白了哎!汤怎么变白了?” 这妮子。 要是不加最后那句多好。 杨庆有本来还想夸她两句会说话的,结果,瞬间没了夸人的心思,随口瞎编道: “这鱼是母鱼,肚子里有奶,加水就变白。” 这答案.... 貌似挺靠谱的,刘春燕好奇问道: “鱼还有公母吗?” “怎么没有,如果没公母的话,那小鱼是哪儿来的?” “就是,这都不懂,亏你还上学。” 这时,李强家的缺德儿子李胜利也凑到杨庆有身旁,舔着口水搭话茬。 这小子可不是好玩意儿。 跟棒梗天天不干人事。 杨庆有顺手就给了他一比兜,骂道: “你懂得多,那也没见你捧个奖状回来。” 李胜利小小年纪就是个二皮脸,被训也不恼,干笑不说话。 “嘿嘿!” “嘿个屁的嘿!回家拿碗去。” “好嘞!” 听见有鱼汤喝,这小子跑的比谁都快。 不仅是他,他身后跟着的那五六个小屁孩,同样一哄而散。 他们这是有经验了,只要听说拿碗,便知道少不了自己那份。 这年头虽然大伙日子都不好过,但大人们要脸,不会主动蹭邻居家吃的。 但凡邻居心善,给家里小孩口吃的,大人们还得舔着老脸来道谢。 这不,杨庆有拿碗的命令一下,没多大会儿,大人便跟小孩屁股后面道谢来了。 “小杨,你说你,好不容易吃顿鱼,还想着我们家孩子。” “嗐!清汤寡水的,也就解解馋,李哥,要不您回去再拿个碗,您也尝尝?” 李强闻言连连摆手拒绝: “不用,不用,我不爱吃鱼,一碗够了。” “那成,您端好,小心烫。” “好嘞!谢谢哈!” “您甭客气。” 刚送走李强父子俩,又迎来了三大妈和解放、解旷、解睇三兄妹。 “小杨,还是你有本事,你三大爷钓了半辈子鱼,家里也没喝过像样的鱼汤。” 论起说话,三大妈可比老阎同志嘴甜多了。 这话听的杨庆有眉开眼笑。 “嗐!您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下回可就指不定了。” “三大爷可是老钓手,赶下周日他去了新钓点,您就等着大口吃鱼吧!” 三大妈乐呵呵的回道: “借你吉言,要是你三大爷真钓上了,你到时候可别忘了来家里吃鱼。” “一定一定。” 说话间,杨庆有接过阎解放手里的饭缸。 嗯? 饭缸? 杨庆有拿到饭缸的瞬间脸就黑了。 老阎家心忒黑,别人都拿碗,他们家拿饭缸。 特么的,把锅里鱼全盛上,都不一定能把仨饭缸装满。 不得不说,老阎同志家教搞得真特么好。 兄妹仨小小年纪便得老阎家真传,比阎解成强多了。 杨庆有盛汤的手忍不住颤抖,他是真想把大勺抡阎解放脑门上。 丫今年才十一岁吧! 打小就这么不要脸,长大还了得。 第273章 面子和里子 三大妈自己也可能觉得不好意思,杨庆有接饭缸时,她已经功成身退走远了。 杨庆有舀了两勺汤,晃了晃仍旧略显空荡的饭缸,无语道: “解放,你吃不吃鱼头?” 老阎家的孩子没资格挑食,阎解放匆忙点头应道: “吃。” 吃就好办。 杨庆有拿大勺剜下来一颗鱼头,控了下汤水,把鱼头盛进饭缸,然后示意阎解放好了。 阎解放端起饭缸,挪到灶台另一侧,不舍的看着锅里的鱼肉,愣是不乐意走。 呸! 兔崽子连声谢谢都没有,还想吃鱼肉?吃屎去吧! 杨庆有瞬间有种鱼汤喂了狗的赶脚。 心情不爽之余,杨庆有傻柱附身,给阎解旷和阎解娣盛汤时,手抖的跟帕金森似的。 不仅鱼头小一号,连汤都不及阎解放的三分之二。 不过,杨庆有还是心软,在阎解娣那声“谢谢杨哥”后,没守住底线,又给阎解娣盛了半勺汤。 忙活完,杨庆有看着仍旧不愿离去的兄妹仨,皱眉催促道: “甭看了,再看下去,饭缸里的汤该凉了,我告诉你们,凉了可不好喝。” 说罢,也不管仨兄妹走不走,他拿起旁边的锅盖往锅上一扣,完事转身进屋。 杨庆有倒也不担心兄妹仨敢擅自偷肉,老阎同志虽然抠,但依然尽力维持着文化人的体面,在他的强力镇压下,老阎家孩子还干不出来偷鸡摸狗的事儿。 至此,兄妹仨不走也不成了,阎解放深深吸了一口锅边溢出的香气,小心捧着饭缸带头离去。 杨庆有搁着窗户对着三人远去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什么玩意儿,比解成差远了。” 这人呐! 就怕对比,相比这兄妹仨,阎解成变得无比顺眼起来。 幸好没眼力见的就这兄妹仨,刘师傅家那俩小子没再过来,估计是回家拿碗的时候,被刘师傅拦住了。 对比之下,杨庆有不禁感慨: 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歇够了,气喘匀了,杨庆有这才走出屋门,对着隔壁喊道: “春燕,把盆端来,哥给你盛鱼汤。” 小丫头一直在门后趴着呢! 她见来蹭汤的小孩络绎不绝,生怕杨庆有要面子,把汤都分了没给自己留,她就没好意思出来。 听闻喊声,她伸出脑袋怯生生回道: “杨哥,我不饿,你先吃吧!” 这就是差距。 相比刚才那仨小屁孩,杨庆有觉得眼前的刘春燕无比可爱。 “哪那么多废话,让你端盆,你就麻利点儿。” “哦!” 小丫头见杨庆有语气不大妙,连忙端起自家揉面的搪瓷盆往外跑。 对于顺眼的人,杨庆有毫不吝啬,大块的鱼肉跟不要钱似的往盆里盛。 边盛他还边叨叨: “这玩意凉了腥气,端回去你先吃,不用等你妈,鱼肉多,够你俩吃的,听见没?” “听见了。” 小丫头胆子小,有心想劝杨庆有别盛这么多,但又不敢开口。 直到杨庆有说:“好了,端走吧!” 小丫头才敢开口说话: “杨哥,要不你也来我们家吃吧!我妈早晨给我留了三个窝头,我还没舍得吃,正好你吃两个,我吃一个。” 不得不说,到底是吃过苦的人。 小小年纪便如此明事理,以至于,杨庆有瞬间觉得鱼给少了。 “吃不了就给你妈留着,你杨哥我不差那俩窝头,快点回吧!待会让别的小孩看见,该说你杨哥我偏心了。” 说罢,杨庆有揉了把小丫头脑袋,端起盆塞她怀里,示意她赶快走。 “那好吧!谢谢杨哥。” 别看小丫头端着盆,鞠躬道谢的礼却极为端正。 “还是苦难能锻炼人呐!” 杨庆有看着小丫头枯瘦的背影,感慨道。 当然,我们的庆有同志也是吃过苦的,他也仅仅是感慨而已。 相比于吃苦,他更知道圣母心不可取。 在他记忆深处,来京城逃难的路上,曾经偶遇过一个怀揣圣母心的妇女,结果第三天,他便在路边看到了她的尸体。 大冬天的仅着一身单衣,逃难时携带的包裹不翼而飞,浑身上下甭说钱了,连脚上的鞋都没保住。 看着她那具被人指指点点的躯壳,年轻的杨庆有怒由心生,把围观的人揍了个遍,然后才气冲冲离去。 至于掩埋尸身,那是当地政府的职责,他本就是逃难的,自然不愿多惹麻烦。 从那以后,年轻的杨庆有便理解了临出门前自家老爷子嘱咐的那句话: “人可以心善,但面上不能善。” 也就是说,行走江湖,你可以是好人,但不能让别人以为你是好人。 果真,理解这句话后,年轻的杨庆有换上了新棉衣,路上也没饿着,一路恶脸相伴,再也没遇过烦心事儿。 当然,他也做过好事儿,救济过吃不起饭的孩子,帮年轻妇人驱赶过耍流氓的小混混,不过嘛! 但行好事,莫问他人,悄咪咪帮完就走,无需感谢。 至于别人怎么看他? 爱怎么看就怎么看,管他作甚。 再说了,谁人背后不被说,爱咋说咋说,老子又不掉块肉。 当然了,记忆毕竟是记忆,后来的这位杨庆有,就没这么果决,他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两头都不想吃亏。 死要面子的结果就是,鱼汤被讨厌的人蹭了去,导致他自己在屋里生闷气。 倒霉的是,相比于面子,杨庆有最近里子也不是很顺。 晚上吃过鱼,睡足了觉,凌晨时分,杨庆有再次起床,去探“林大强”的底。 路上他还在想,都特么一个月了,这孙子也该回来了吧! 结果,他费劲扒拉的摸到和平里时,才发现现实又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丫还没回来。 屋里都特么积了一层灰,房间内之前什么样儿,现在还什么样儿,就连门口的煤球都一个不少,整整齐齐的在那堆着。 邻居们还特么挺有素质。 无语的杨庆有蹲在楼道抽了两根烟才拍拍屁股走人。 他决定了,以后一周来一次,再来这么频繁,他怕人还没找到,自己先栽巡逻队手里。 第274章 悲催的老韩同志 周一这天,一大早,刘所难得正了八经开了个早会。 他老人家在门前啰里吧嗦说了半小时,才歇嘴把话语权让给冯政委。 “该说的刘所都说了,我也不再耽误大伙时间,着重强调两点:” “一、临近五一,希望大家提高警惕,加大巡逻次数,重点关注那些犯过事的,确保辖区内在五一期间不出岔子。” “二、随着外地群众不断进京,要配合管事大爷们做好投亲访友等陌生人的登记工作,确保进来一个,明确一个,不给犯罪分子留任何机会。” 说罢,冯政委冲刘所点点头,只见刘所大手一挥,宣布散会。 众人闻言立马作鸟兽散,大早上的站半个多小时,大伙早腿酸了,这会儿全乌央乌央往办公室跑,好趁出门前的工夫歇会儿。 杨庆有搬着小凳子凑王大友身旁,给他递了根烟笑着问道: “王哥,给我说说,往年五一都是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凑合着过呗!” 显然王大友不喜欢节日,群众们的休息日就是他的辛苦日。 人一旦闲着,就屁事特多,平日里周一到周六他都是乐呵着过,一旦到了周日,便到了他的受罪日。 打架斗殴的还好办,直接拘了便可,恐怖的是那些拌嘴的。 家长里短,你占我便宜,我白嫖你好处,全是干吵吵不动手的能人,即使费劲了口舌,也不一定能安抚好。 回头吵架双方还得骂你,都觉得你偏袒对方,这上哪说理去。 像五一、十一、春节这种放假的日子就更别提了,倒霉点再赶上周日,扎一堆连着歇两天,那事多的,连喝水的空都没有。 杨庆有倒是无所谓,反正他不负责具体事儿,乐得看热闹。 “别啊!我听说五一还有游行,热闹不?能见着教员吗?” 提起游行王大友更来气,当民警这些年,他是一次没看过。 “我哪知道,我又没看过,五一那天全扎堆去凑热闹,胡同里连个鬼影都见不着,我要是再走喽!那四合院还不得被小毛贼给搬空了?” 这话说得.....很在理。 杨庆有看着气冲冲的王大友,很识趣的没再继续问。 反正他是自由人,他可以去看,到时候起个大早,去占个好位置,瞧瞧就知道了。 早晨九点,会开完了,腿也歇了,众民警纷纷出门上街,办公室又剩下杨庆有这独苗。 大周一的,杨庆有也没心思上街抓人,这完成任务吧!也是有技巧的。 周一便把人逮了,那剩下五天干啥? 干摸鱼你让领导怎么想? 所以得慢慢来,先摸三天鱼,借口是现成的,要问就是正在摸排线索。 后三天再随机挑一天抓人,这样鱼也摸了,领导也满意了,两不吃亏。 杨庆有天生不是看报纸的料,瞅两眼便犯晕,无奈只好起身去后院找韩民生打发时间。 这会儿老韩同志正训宝贝徒弟,那大嗓门,无敌。 杨庆有进后院时,连铁栅栏里被关的人,都在扒着栏杆吃瓜。 “啊!你怎么这么笨?这都练了多长时间了?连菜你都切不好。” “你瞅瞅你切的是什么玩意儿?长的长短的短,厚的厚薄的薄,喂猪猪都嫌弃。” 此话一出,门外的杨庆有憋不住了,好家伙,您这一骂一大片啊! 什么叫猪都嫌弃? 您也不问问,这所里的人哪个不嫌弃? 杨庆有还没进门,便听见那位叫做李涛的新徒弟委屈回道: “我努力练了,可每天就这么点菜,我也没办法。” 韩民生立马咆哮道: “那你特么就不会想别的辙?剁不了菜还不能剁别的?” “我试了,我妈不让,嫌毁菜刀。” 好家伙,还是个妈宝男,够听话的。 “你妈就不怕你被开喽?你妈就不怕你领不到工资?别忘了,你现在只是个临时工,街道说换人就换人,你特么就不能动动脑子?” 韩民生不得不生气,李涛不是小孩,是个十九岁的大小伙子,搁解放前,这会儿都当爹了。 啥事都听老妈的话,那甭出来工作,回去啃老得了。 李涛倒是个好脾气,被指鼻子喷老半天,他连个屁都嘣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小声解释。 “我动了,可我妈不让。” 得。 又绕回去了。 韩民生喷了半天,本来快泄的怒火立马又燃了起来,黑着老脸骂道: “你....你..你特么的就是个怂蛋,老子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脓包软蛋,气死老子了。” 杨庆有此时已经站门口了,不好不开口,见状立马上前劝道: “我说韩哥,不就是学的慢了点嘛!慢慢学就是了,至于让您动这么大肝火嘛!” “至于吗?” 韩民生接过烟,指着李涛说道: “至于,太特么至于了。” “老子见他炒不了菜,便想着让他揉面蒸窝头,老子去炒,大不了被大伙埋怨一阵。” “没成想,丫连面都揉不了,你瞧瞧他那细皮嫩肉的,你说他能干啥?” 额........ 不得不说,这李涛长的确实挺俊俏,小伙子条盘靓顺,不仅个头高,还长了副浓眉大眼,脸庞甚为精致。 只是皮肤白了些,双手嫩了些,一看就没吃过苦,可见被父母保护的够好的。 “揉不了面,那便炒菜,切不好没事,所里都是粗老爷们,不讲究那个,只要味道好就成。” 韩民生瞪了一眼杨庆有,怒道: “就特么因为不好吃,老子才想着让他切漂亮点儿,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白菜萝卜也能炒出花来,你知道自打你转岗后,老子挨了多少骂吗?” 额..... 这话杨庆有没法接了,貌似还真是他的锅,他要不转岗,老韩同志日子且快活呐! “要不您打个申请再把我要回来?” “滚蛋,老子要有那本事,还会在伙房待着?” 说罢,韩民生一屁股把自己摔凳子上,丧气的大口抽烟。 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 本来吧!大伙猪食吃的好好的,偏偏来了杨庆有这么个异类。 愣是把白菜萝卜炒的比饭馆还好吃,这下好了,把大伙胃口提起来后,丫拍拍屁股调走了,独剩他一人挨喷。 “切菜啊!愣什么呢?” “哦哦哦!” 李涛闻言慌忙拿起菜刀,厨房里再次响起邦邦剁菜声。 第275章 这儿不欢迎你 “赶巧,我正好有事和你说。” 李涛切菜的工夫,韩民生把杨庆有拉到门外,小声说道: “你还记得故宫旁边的三爷不?” 三爷? 这年头京城叫爷,就跟泉城喊老师似的,遇到陌生人开口先称爷,就是句客套话。 更何况,阿猫阿狗街上吹牛逼时也自称爷,听的次数多了,这杨庆有哪记得清。 “啊?” 见杨庆有双眼迷离,一脑袋问号,韩民生气的给了他一比兜,骂道: “你特么能不能长点心,前脚把人得罪完,后脚你就敢忘?” 杨庆有委屈啊! 他得罪的人多了,要是天天记着,还不得累死。 “瞧您这话说的,我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远的不说,里面关着的都够一个加强排了。” 杨庆有指着栅栏,一脸的得意。 “你还有脸说,他们也算人?” 显然,韩民生同样看不起这些即将去劳改农场出大力,或者已经去了的劳改犯。 用他的话来说,爷们当年好歹是混过的,最看不起这帮偷鸡摸狗,欺负老百姓的混蛋。 见杨庆有实在想不起来,韩民生提示道: “就是收古董的那帮人,年前,故宫旁,小黄鱼,想起来了没?” “嗐!您说他们啊!” 杨庆有恍然大悟,这帮人他还真没忘。 尤其是年后还他见过崔二,并顺道在那孙子身上施了回妙手空空,也不知那孙子回去后挨没挨骂。 至于那三爷的一屋子珍藏和黄金,杨庆有一直记着呐! 不过当时他空间内物资多,怕取了没地儿放,这才一直没动手。 老韩同志倒提醒他了,是该去一趟,给三爷他们的清清家底,省的他们躺老本上耗日子,不上进。 “他们怎么了?” “不怎么,那姓关的前一阵又傍上了西城的佟老二,我听熟人说,姓关的和三爷最近几天老往西城跑。” “臭虫扎堆,肯定干不了好事,你最近出门时要小心,防止他们报复。” 西城佟老二,主要倒腾古玩字画,跟三爷算是臭味相投,两帮人凑一起,最大可能性是他们目标一致,打算合伙坑冤大头。 杨庆有浑不在意道: “成,我注意,不过,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们敢报复我?就不怕万一摁不死我?” “我好歹还披着一层皮呐!真惹急了我,我天天去他们老巢门口蹲着,看看谁先倒霉。” “反倒是您,软肋比我多,您该小心才对。” 杨庆有这话说得没错,韩民生有老婆孩子的,还是个老京城人,根脚清清楚楚,那帮人即使动手,也得选韩民生这种没后患的。 更何况,杨庆有还攥着三爷的软肋,在没消除隐患之前,三爷敢找事? 估计是不敢的。 即使那软肋是假的,那又如何?假假真真的,谁又在乎? 交上去,总会有人心动的。 “他?” 韩民生不屑道: “不是我看不起他们,借他们俩胆,他们也不敢动老子。” 吆喝! 老韩同志不简单呐! 这老家伙解放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杨庆有狐疑的看着韩民生,一时间猜不出老韩的底儿。 韩民生似乎看出了杨庆有的想法,给了他一巴掌喝到: “甭特么瞎猜,老子是干干净净,坦坦荡荡,不怕他们这些妖魔鬼怪。” 屁话! 要是靠一身正气便能横行无忌,那派出所早特么解散了。 不过嘛! 杨庆有可不敢反驳,这老东西忒不讲理,动不动就发火,还是捧着点好。 “对对对,您行得正坐得端,不用怕他们。” “哼!反正你知道了就成。” 面对杨庆有的阴阳怪气,韩民生懒得再废话,他怕再啰嗦下去,又得气着自己。 话落,他便转身回厨房,打算看看棒子面发好了没? 这就走了? 杨庆有是奔着打发时间来的,没人陪可不成。 “哎!您别走啊!再聊会儿呗!” 韩民生没好气的回道: “去去去,老子忙着呐!想聊天你去别处。” “切.....” 杨庆有转头把主意打在李涛身上,小伙子一刀一刀的切着菜,虽慢,却无比认真。 “嗯,态度不错,好好保持,再练上一年,一准不比饭馆的切墩学徒差。” “谢谢杨哥。” 杨庆有可是食堂的传奇,来打菜的同志们,贬低师徒俩人的同时,不忘顺道怀念杨庆有。 以至于李涛虽然没和杨庆有说过话,但耳朵早磨出茧子了,尽管他比杨庆有大上几个月,却不敢在杨庆有面前托大,只能老老实实喊杨哥。 “继续努力,待会你切好菜,杨哥我给你露两手,让你开开眼。” 既然人家孩子老实,杨庆有也没打算藏私,反正他以后也没机会抡大勺,不如趁机教教这孩子,结个善缘。 正愁着没地儿学艺的李涛闻言立马高兴道: “谢谢杨哥,我保证认真学。” 可惜,他刚高兴了没两秒,便听到了韩民生那无情的大嗓门: “滚,你没事就去街上转去,别特么来祸害我。” “好嘛!大伙最近刚刚适应了小李的厨艺,你就要来炒菜,你是成心不让我们师徒俩过安稳日子是吧?” 面对老韩同志的黑脸,杨庆有心虚的缩了缩脑袋,弱弱的回道: “我也是好心。” “好你大爷,去去去,哪凉快哪待着去,这里不欢迎你。” 说着话,韩民生把杨庆有推出伙房,伴随着“哐当”声,伙房门被关上。 “至于嘛!我又不藏私。” 杨庆有嘟囔着不满的话,转身向外走去。 他不知道的是,真至于。 韩民生被骂怕了,好不容易最近消停了点儿,他可不想来吃饭的同志们再次品尝杨庆有的厨艺,否则,回头吃猪食时,又得挨上俩月的唾沫星子。 ........ 最近二大爷刘海忠似乎从大儿子出走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仅打儿子的次数减少了,还有闲心让二大妈买鸡蛋补身子。 杨庆有中午回家做午饭时,正好碰见二大妈提着菜篮子回院。 作为院里的次富,老刘家向来不去挖野菜,在别的妇女出城挖野菜补贴家用时,二大妈只需提着菜篮子去菜市场转转便可。 第276章 惊恐相亲局 杨庆有向来不管有仇没仇,见面永远是乐呵呵的,更何况他跟刘海忠还没仇。 这不,瞅见二大妈的瞬间,他主动上前打招呼: “二大妈,您这是去买菜了?” 二大妈怎么说呢? 跟三大妈差不多,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那是颐指气使,强势着呐! 别人的笑脸,她当然得接着: “对啊,小杨,你这是回来吃午饭?” “是,毕竟干过厨子,习惯了吃自己做的菜,这不回来做点儿,您这是去的菜市场?” “对,是菜市场,这东西是越来越贵了,想买点鸡蛋给你二大爷补补,结果,逛遍了菜市场,愣是没找着。” 杨庆有伸头一看,好嘛! 偌大的菜篮子,就一把韭菜在里面放着,很是空荡。 “没办法,这青黄不接的日子,农村连饭都吃不上,哪有粮食养鸡,要我说,您买鸡蛋,还不如买俩鸡仔自己养着划算。” 按杨庆有估算,刘海忠一家四口全是城市户口,按照他们老两口的性子,刘光天刘光福压根吃不完定量,养两只母鸡还是没问题的。 “算了吧!我们家还有俩半大小子,能吃着呐!可没粮食喂鸡。” 得。 反正又不是哥们想吃鸡蛋,您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杨庆有撇撇嘴,无语应道: “是这么个理儿哈!” 说话的工夫,俩人已经走到垂花门旁,二大妈已经和前院的李奶奶搭上了话茬,杨庆有顺势隐退,去忙着做饭。 这天暖和后,四合院再也没了冬日的清净。 按理说水火不容的前院和中后院,应该不对付才对,但这帮老娘们却偏偏扎堆聚在穿堂下扯闲篇。 也不知哪来这么多话,一直叽叽喳喳不停,好不烦人。 导致杨庆有都不大乐意进前院,接水时,他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生怕跟这帮老娘们搭上话茬。 尤其是贾张氏在时,那双小绿豆眼儿,上下打转,盯的人心里发毛。 倒是许大茂的小媳妇,娄晓娥,还一直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姿态,并未加入聊天群。 但有时候吧! 这人怕什么来什么。 “小杨,刚好聊到你,你就来了,过来,婶子有话问你。” 杨庆有刚把搪瓷盆放进水池,就听见穿堂那传来朱婶的招呼声。 完蛋,要坏菜。 杨庆有不情愿的转过头,努力翘起嘴角问道: “朱婶,我这接水呐!您有事直说。” 朱婶不悦道: “你这孩子,不差这几分钟,快点。” “好吧!” 尽管答应了,但杨庆有走到游廊下的柱子旁,再也不肯靠近。 穿堂下老娘们、小媳妇可不少,贾张氏、秦淮茹、一大妈、三大妈、朱婶、周婶等等,加起来十来个人。 全坐在板凳上,眼巴巴的看着杨庆有,看的他心里直发毛。 “朱婶,您有啥事?” 只见朱婶笑眯眯道: “没啥大事,小杨啊!你今年多大了?” 上来就问年龄,这是想干啥? 杨庆有总觉得这帮人没怀好意,却又想不出来她们打什么主意。 “今年十九。” 岂不知,他这一说年龄,算是点了马蜂窝。 “哎吆歪,原来小杨才十九。” “可不,我刚才说十九你们还不信,这下信了吧!” “小杨这孩子行,才十九便能成家立业,是个有本事的。” “那是,不仅有本事,模样也周正,咱要是不抓紧,将来可就便宜外人了。” “对对对,这话说的对,小杨啊!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庆有闻言立马知道了她们打的什么主意,这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要给自己介绍对象。 “不......” 哪知,他还没开口反驳,对面先吵作一团,把他的声儿给压了下去。 “我说他朱婶,不带你这样的,主意是我出的,你怎么还插队呐!” “周家妹子,我这可不是插队,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刚好十八,不仅长的漂亮,人还勤快,介绍给小杨再合适不过,我是不忍心让小杨错过好事,这才先开的口。”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老周家也有个侄女,今年十七,还是城市户口,更合适。” “你那侄女才十七,太小了点儿,我有一外甥女今年十九,正好跟小杨同岁,她刚刚高中毕业,勉强算个文化人,正好跟小杨有共同语言,再合适不过。” “我说小张啊!你那外甥女都十九了还没相对象,不会有什么毛病吧?我们家淮茹还有一表妹,今年十八,模样比淮茹还漂亮,也不用彩礼,相中就能领证,当晚就能入洞房,你们比的了吗?” 还是贾张氏给力,啥话都敢说。 不过她这话,露骨且得罪人。 “张婶您这话可不对,像小杨这样的,怎么着也得找一城市户口,取个乡下媳妇,平白多一累赘,不妥不妥。” “就是,这定量指不定还得减,您这不成心给小杨添麻烦嘛!” “对对对,过日子就是吃喝拉撒,连饭都吃不上,那还怎么过?小杨,回头我把我那外甥女领来,你俩见见,要是行,转天就领证。” “不用回头,小杨,明儿我就把我那侄女领来,你明儿中午来我们家吃饭。” “干嘛等明天,小杨,你今儿下午别上班了,跟着我走一趟,咱今儿下午就相。” “嘿!你们这话说的,我们家不用相,我们家淮茹替她表妹做主了,下午见了人直接领证。” 好嘛! 这帮人完全不管杨庆有够不够结婚年龄,恨不得立马拉着自己后辈和杨庆有直接入洞房。 杨庆有这会儿已经惊恐万分,他都没想到他还有成为香饽饽的一天。 不过,要论起条件来说,他还真是上等的单身男青年。 没爹妈,有工作,城市户口,小姑娘嫁过来,立马就能当家做主,不仅不用伺候公公婆婆,还不用怕院里人欺负,上哪捞这种好事去? 杨庆有眼瞅着这帮娘们越吵越来劲,赶忙大声劝阻: “停停停,我说各位嫂子、婶子们,你们先停一下,让我说两句。” 第277章 都是闲的 可惜,在这帮老娘们眼中,杨庆有的不耐,反而有点害羞的意思。 朱婶乐道: “咋了小杨,等不及了?” 她这一咋呼,引得其他人乐不可支,哈哈大笑,纷纷开口调侃杨庆有。 “别急啊,这么多姑娘,怎么着也得一个个看过去,都见完再说。” “你还别说,要是有这么多姑娘让我挑,搁我我也着急。” “小杨啊!婶子们是过来人,都理解,这男欢女爱嘛!没什么好害羞的。” “就是啊小杨,咱不说别的,你看许大茂,以前天天半夜才回家,这一结婚,天天下班跟偷了腥的猫似的,急不可耐往家跑,家里有新媳妇等着,小日子可就不无聊了。” “我说老周家的,你这是什么话,人小杨还没尝过滋味,你说这话可不合适,这不教坏孩子嘛!” “哎吆歪,王家妹子,合着你是尝过滋味了,你不在乎,可人家小杨没尝过,还不兴听听了。” “得儿,听听听,你要是想说啊!我们大伙都乐意听。” “去你的,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呐!” 这帮老娘们忒不讲究,仗着自己年纪大,啥也敢说。 杨庆有吧! 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同志,倒也不是不能听,关键他怕这帮人越误会越深。 还是一大妈好心,在发现杨庆有越来越不耐烦时,及时出声打断了这帮老娘们的内讧。 “行了,行了,你们说再多也没用,这事吧!得问问小杨的意思。” 朱婶也搭着话茬赞许道: “对对对,这事咱干着急没用。” 她老人家嗓门大,一声过后,大伙纷纷住嘴,齐齐看向杨庆有。 一大妈也同时问道: “小杨啊!你说说,你是什么想法?” 特么的,终于轮到哥们开口了。 杨庆有清了清嗓子,笑道: “谢谢一大妈,要不是您开口,我估摸着等太阳落山,也轮不到我插嘴。”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片笑声。 待笑声稍小,杨庆有继续说道: “我呢!先谢谢各位长辈的关心,我在京城也没亲戚,以后遇上人生大事,少不得请各位长辈帮忙,到时候还望各位嫂子、婶子们别嫌烦,不过嘛!” 说到这,杨庆有稍一停顿。 “不过,找对象这事,怕是要让各位白忙活,我想说的是,我有对象,而且已经见过女方长辈,相亲怕是没法相了。” 话说到这,朱婶率先炸窝: “我说小杨,你没开玩笑吧!你才来京城几天呢?就处上对象了?” “对啊对啊!小杨,这事儿可不兴开玩笑,婶子们给你介绍的可都是知根知底的姑娘,外边人可不敢乱信。” “看不出来啊小杨,你小子还是个有本事的,没长辈把关,你倒自己先处上了。” “你光说可不行,除非哪天带来让我们瞧瞧,让婶子们也给你把把关。” “可怜淮茹她表妹哎!长得如花似玉的,愣是晚了一步。” “张婶,您这话说得,跟别人家姑娘不漂亮似的。” “哼!我们家淮茹在这摆着呐!你说你们家那位漂亮,证据呢?” “嘿!您这话说的,在场的哪位年轻时不漂亮?那侄女、外甥女的能差喽?” 眼瞅着贾张氏和周婶要掐架,一大妈赶忙出来打圆场: “行了,都少说两句,人家小杨有对象了,你们那亲戚漂不漂亮的已经不重要了。” “哼!” “哼!” 吵架的双方互相瞪了一眼,然后便拎起小板凳往外各走两步,都想离对方远点。 挪窝的同时,脸上均露出得胜的笑容。 好嘛! 这翻脸够快的。 杨庆有深觉自此危险,立马想开口赶紧溜: “各位婶子你们聊着,我急着回屋做饭,先走了。” “等等。” 三大妈狐疑的盯着杨庆有问道: “小杨,你真有对象?” 别的邻居不清楚,还以为杨庆有只是打架厉害,为人处世方面还是个愣头青。 只有三大妈明白,这小子精着呐! 能让老阎同志吃暗亏的人,能是一般人吗? “三大妈您这话说的,我骗谁也不能骗你们呀!要不回头我领来让您瞧瞧?” 朱婶立马兴奋道: “这可是你说的。” 这有什么好兴奋的? 杨庆有见状心里有点忐忑,生怕这帮老娘们到时候耍幺蛾子,不过话赶话,不答应也不成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是我说的,回头一准领来。” 此话一出,只见朱婶眉开眼笑道: “行,那婶子可记着了,回头你要是领不来,可得见见我家侄女。” “成,不过到时候我领来了,您可不准欺负她。” “嘿,臭小子还挺会疼人,行,不欺负。” “那就好,您歇着,我忙去了。” 说罢,杨庆有跑到水池旁,端起搪瓷盆就跑。 他发誓,以后中午再来打水,他就是孙子。 这六十年代的老娘们跟后世一个样儿,除了喜欢当月老,就是喜欢胡乱牵红绳,这不闲的嘛! 确实是闲的。 杨庆有走后,这帮人还在那嘀咕,这小子怎么就有对象了呢? 平日里看着挺腼腆的,都不敢跟院门口的周氏姐妹说话,大伙还以为他都不如小半岁的阎解成,没成想,这小子扮猪吃老虎,是一点都不老实。 不过,这年头可没什么早恋的说话,大伙刚从旧社会过来,观念还未转变,都恨不得自家小子初中毕业就开始相亲,即使不结婚,也可以把小姑娘领来养着,过一把当婆婆的瘾。 女方的爹妈也不会像后世防黄毛似的盯着不让女儿找对象,这年头普遍生活穷苦,家里能少一张嘴吃饭,那是再好不过。 在没人反对的情况下,要不是国家明令禁止,像冯勇、阎解成那种半大小子,都早特么当爹了。 在冯勇被冯婶拉壮丁的情况下,杨庆有的午饭吃的是无比丰盛。 卤肉面配可乐,那是越吃越香。 虽然空间里的成品挂面在后世的北方人眼里不是好东西,但搁六十年代,在棒子面的衬托下,那可老香了。 细嫩软滑,来上一筷子,满嘴的面香味,再夹上一片卤肉,那滋味,简直没得说。 尤其吃完面,狂饮半瓶可乐,打几个连串的饱嗝,嘿嘿,无敌。 第278章 莫名其妙 这天,杨庆有照例一早来派出所吹完牛,刚走出大院没多远,便被一神秘兮兮的妇女拦住了去路。 “同志,您是公安吧?” 丫是怎么看出来的? 杨庆有疑惑的瞅了眼自己的着装,没出错啊? 话说,杨庆有那身警服自打领出来洗过后,就一直在空间里挂着,他是一天没穿,今儿照例如此。 一身打着补丁的旧军装搭配帆布鞋,放大街上,两分钟能找出仨重样的。 压根不可能看出来他是警察,除非那人认识他。 可..... 这娘们他明显没见过。 杨庆有警惕的回道: “对,我就是,同志,您有什么事儿?” 妇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强作平稳道: “公安同志,我是和平公社社员,我举报我们公社会计是旧社会余孽,是资本家,他家藏了大量黄金和银元,这是我的举报信,麻烦您帮我交给领导。” 说话间,妇女掏出一封举报信递到杨庆有眼前。 不过,杨庆有并未接手,反而冷静的看着她,目光中带着审视。 “这位同志,你误会了,我们公安是负责社会安定团结和保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暴力机关,管不了你说的事儿,你应该拿着举报信去公社,或者去区政府,找那里的领导。” 妇女闻言略显慌乱,她焦急道: “我一农村妇女大字不识一个,可不敢见领导,您发发善心,帮我转交吧!” 说罢,她也不管杨庆有作何反应,把信往杨庆有身上一丢,掉头就跑。 “哎!你这.......” 大街上人多,妇女三五秒钟便不见了身影。 杨庆有长叹一口气,无奈捡起举报信。 该怎么办呢? 杨庆有眼下无非有两个选择,一是按照妇女要求,把信拿回派出所,领导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事他管不了。 二是照图索骥,按照举报信上的地址,等夜深人静时,去撒么一圈,要是举报信为实,便当一回梁上君子,把黄金收入囊中。 即使举报信不实,也不过多跑点冤枉路,就当晚上睡不着,瞎溜达了。 举报信不实? 杨庆有想到这,突然想起妇女刚刚说的话:我大字不识一个。 特么的大字不识一个,这举报信谁帮她写的? 不对劲,太不对劲。 这人莫名其妙找上自己,又莫名其妙说着前后矛盾的话,她想干吗? 是真的要举报吗? 妈的,差点鬼迷心窍。 杨庆有默念几遍哥是万元户,哥是万元户,便抬脚往派出所走去。 “马哥,这是我在咱们所门口捡到的,您看看该怎么办?” “举报信?” 马青云拿起信封,疑惑的看着上面的三个大字:举报信。 “你拆开看了没?” 杨庆有摇头道: “我看它干嘛?我又不是领导,再说了,万一是举报我的怎么办?这不让人为难嘛!还不如不看。” “那倒也是。” 信封并未封口,马青云原本还想掏出来看看,听了杨庆有的话后,他立马把抽出一半的信纸又塞进信封。 “你打算怎么办?” 马青云一时也没有主意,这年头写举报信要么贴上邮票投邮箱,要么直接拿着信去上访,还头回见丢派出所门口的。 杨庆有无语道: “我怎么知道?我还想着问您呢?” “问我干嘛?我又不是领导。” 马青云翻着白眼抬手指向刘所办公室: “领导办公室在那,你走错地方了。” 嘿! 这哥们是一点因果都不沾啊! 想甩锅的杨庆有无奈只得拿起信封直奔领导办公室。 “啥?举报信?” 刘所估计也是头回碰见这种事,他惊讶的看着信封上“举报信”三个字,既兴奋又有点害怕。 没办法,他官太小,没接触过这种高大上的事儿。 由于旧社会的影响,人民群众对派出所有种天然的畏惧和不信任,一般举报要么去街道,要么找单位领导,大点的会直接捅到上访办,压根没警察的事儿。 再说了,警察又管不了贪污受贿、区别成分,接到举报信也得上交。 今儿算是开了先河了,刘所能不兴奋嘛! 不过,兴奋之余,他还有点担忧,不会是自己手下那帮兔崽子,哪个手脚不干净被举报了吧? 想到这,他一时有点不敢拆开看。 “去对面把老冯叫来。”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刘所决定和冯政委一块看,倒霉也得拉个垫背的不是。 “是。” 一两分钟的工夫,杨庆有跟着冯政委进屋时,那信封还在刘所手里,合着他老人家一直在纠结。 “行了,小杨你先去忙吧!” 俩人进屋后,刘所冲杨庆有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这举报信本身就透露着诡异,杨庆有当然不愿意瞎掺和,立马听令退出房间,顺手还帮刘所关了办公室门。 至于信里写的啥? 杨庆有当然没看,万一是针对他的陷阱呢?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鬼知道有没有人盯着。 不过,杨庆有回办公室坐了没几分钟,便见刘所和冯政委取了自行车,急匆匆出门远去。 这下他确定了,这举报信还真言之有物,否则两位领导也不会急成那样儿。 当然了,言之有物又如何? 他只是个小治安员,这种大事他可沾不上边儿。 于是乎,在办公室喝了口水后,他再次溜达着离开派出所。 今儿许晓峰抓了几个打架的,这会儿正在审讯室忙活,他可不想被抓壮丁,只好赶紧开溜。 天气变暖后,大街上闲人也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慢慢溜达,不再像以往那样,都捂着棉衣急匆匆赶路。 逛街的人一多,扒手也多了起来,杨庆有抓人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钻胡同瞎转悠,现在他只需往人流大的地儿一蹲,静等鱼儿上钩就成。 不过他今天似乎有点背八字,蹲了半天也没鱼儿上钩。 正当他打算换个窝继续蹲点时,有趣的一幕来了。 只见前方有些骚乱,人流突然轰的一下炸开,有两人自人流中窜出,直奔杨庆有这边而来。 前方那人穿着灰色工装外套,怀里抱着一碎花包裹,跑的飞快。 后面那人身着深蓝色中山装,手里拎着棍子,紧随其后。 第279章 你这个败类 两人速度极快,当前逃跑那人眨眼间便来到杨庆有不远处。 只听后面那人喊道: “同志,帮我拦一下他,丫抢我东西。” 他抢你东西,开始你怎么不喊? 到哥们跟前,你倒来劲了。 杨庆有疑惑间,闭眼用意识扫了下前方那位逃跑的,只见他衣内藏有匕首,怀中包袱里则是两件衣服,浑身上下无丁点财物。 并且他身体强壮,脸色红润,一点也不像吃不起饭,需要铤而走险的穷苦人。 关键大马路这么宽,他跑就跑吧!还专门往杨庆有这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杨庆有连退两步,身体靠墙,顺道掏出烟点上,压根没有搭理这哥们的意思。 眼瞅着人就要从杨庆有身旁跑过,后面那位焦急喊道: “我说公安同志,你别干看着啊!他抢劫,你得帮我抓他。” 这话喊完,杨庆有的烟也点上了,只见他冲那人微微一笑,然后扭头看向别处。 此时,怀抱包裹那位已经从杨庆有身旁跑过,他扭头看了杨庆有一眼,顺道留下一句话: “呸!臭巡脚,算你有眼力见。” 话音声落,他已经跑到十米开外。 杨庆有仍旧没有任何动作,还是在假装在欣赏远处的街景。 “艹,怪不得都骂公安是臭巡脚,你特么的除了会欺负群众,还会干什么?” 追人这位“呸”的一声,骂骂咧咧从杨庆有身边跑过,继续追逐前方那位抢东西的。 刚才那幕看似寻常,就是普通的抢与被抢的追逐,可在杨庆有眼里,那深意可大了去了。 这俩人不仅知道他是警察,还有意挑衅他,想激起他的怒气,加入这场追逐戏。 甚至说,让他直接跟前方逃跑的那位纠缠,这人可藏有匕首,万一在拉扯中来上那么一下,啧啧!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杨庆有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思考谁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对付他。 他这还没琢磨明白呢!身后响起质问声: “我说你这位小同志,你身为公安,怎么能眼看着抢劫犯逃跑呢?你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你是哪个派出所的?我要举报你。” 只见四五个人,有男有女,男的身强力壮,女的白发苍苍,均眼神不善的盯着杨庆有。 尤其是开口那位大妈,身着洗的有些泛白的碎花外套,提着菜篮子,篮子里还放着一捆芹菜,标准的热心群众打扮。 这群人搭配的有理有力,简直完美。 “快点说,你是哪个派出所的?把你们领导名字报上来,我们要连他一块举报。” “年纪轻轻的就不学好,跟解放前那些狗皮子似的,披着狗皮不干人事儿。” “就是,长的人模狗样的,没成想,竟然是个样子货,也不知怎么混进公安队伍的。” “所以才需要咱们监督,要我看呐!咱也甭废话,直接扭送他去派出所,找他领导去。” “对,我看行,跟这种人没啥可说的。” 大妈话音刚落,她身旁的几位壮汉便同时开口,纷纷指责杨庆有。 而且他们似乎光指责还不解气,说着说着便要动手。 杨庆有再傻也明白了,今儿这是有人给他下套啊! 开头是举报信,见他没起私念,紧接着便又出一计,给他来个有口难言,背后人还真是好算计。 先让两个壮汉假装抢劫与被抢劫,如果杨庆有仗义援手,俩人便趁机阴了他。 如果不上当,这人还有后手,那便是眼前这帮人,挥舞着道德大棒,众口铄金之下,他这名声,不臭也得臭。 再严重点儿,工作都保不住,说不定还会被遣返原籍。 阴险,太特么阴险了。 在几人的大声嚷嚷下,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都在一旁冲着杨庆有指指点点。 最开始大多数人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在有心人的解释下,他们看向杨庆有的眼色越来越不对劲,鄙夷中带着愤怒,仿佛被抢的就是他们。 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前面吆喝的那几位也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杨庆有情急之下,想了个丢人但能脱身的骚主意。 只见他用力揉了几下眼睛,身体猛地一缩,哭腔中夹杂着慌张,结结巴巴喊道: “我..我只是个高中生,不...不是什么公安。” “你...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光天化日的,你们甭想欺负我,我...我爸是退伍军人,我也是练过的,我不怕你们。” 说罢,他眼角含泪,哆哆嗦嗦摆出格斗的架势,眼神委屈中带着倔强,牙关紧咬之下又蹦出几个字: “来吧!我不怕你们。” 别看杨庆有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他这猛地故作娇柔,再搭配上那副年轻的脸蛋儿,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一通操作下来,不仅开头那几人有点懵,围观群众们更懵。 一些年纪大的顿生怜悯之心,吆喝道: “我说,你们搞清楚没?瞧你们把这小同志吓得。” “就是啊!哪有这么年轻的公安,瞧他那样,估计高中还没毕业,比我那混蛋儿子都小。” “对,顶多十七八岁,怎么可能是公安。” “我说你们几个大老爷们,遇到抢劫的不敢管,怎么有脸难为一个高中生的?” “就是,刚才躲得远远的,这会儿倒显你们能耐了,瞧把孩子吓得。” “我说那小孩,你甭怕,有大伙给你做主,他们几个不敢难为你。” “对,小同志你过来,我们护着你,不用怕他们。” 吃瓜群众的情绪极易被调动,一旦有了领头人,其他人便毫不犹豫的跟上。 众口指责下,找杨庆有麻烦那四位壮汉不再敢继续围着杨庆有,后退的同时还不忘开口推脱: “这可不怨我,我是看大妈在说他,我才过来帮忙的。” “就是,我们也是好心。” “对,刚才不是我们不乐意帮忙,是离的太远。” “可不,我们过来时,只见大妈在说他,我们就误以为他是公安,才过来仗义执言的。” 好嘛! 几位情急之下把大妈卖了干干净净,说的那叫一个合情合理。 吃瓜群众们闻言,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移到大妈身上。 大妈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合不合理,张嘴辩解道: “他真是公安,我没瞎说,我认识他。” “他叫杨庆有,住南锣鼓巷95号院,在交道口派出所上班。” 第280章 就是他,我没认错 呵呵! 还真是冲老子来的。 住址、工作单位是一字不差。 杨庆有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认认真真的盯着这几人,他要把这几人的样貌深深刻进脑海,今日之仇,容某来日细报。 穿越后,杨庆有一直抱着能混就混的心态过日子,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过客,不必烦恼,不必用情,只要熬过匆匆二十年,便可迎来曙光。 他认为现在的苦难,不过是穿越的反噬罢了。 毕竟先苦后甜,人生至理,哪能好处全给予他。 而现在。 他觉得平淡的生活有了些许挑战,毕竟,得了这么大的福利,只是吃些苦,反倒有些说不过去。 “就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抢劫犯从跟前跑过,拦都不拦,我说他几句怎么了?难道他能做,老婆子我还不能说吗?” 随着大妈的话语声,吃瓜群众的视线再次转移。 有几位精明点的吃瓜群众狐疑道: “大娘您确定您没看错?” “是啊大娘,这小同志看着可年纪不大,是不是您认错了?” “大娘您怎么这么清楚?您是他邻居吗?” 大妈见有人信她的话,再度恢复最开始的笃定。 “我不可能认错人,我就住在南锣鼓巷,虽跟他不是一个院儿,但也经常见面,绝对不可能认错。” 见大妈说的斩钉截铁,那几位也不由得怀疑起来,看向杨庆有的目光不再和善。 杨庆有当然不会承认,他惊慌之余,委屈辩解道: “你...你冤枉人,我不住南锣鼓巷,我家住和平里,我是过来玩的,我压根不认识你。” 大妈见他慌了,欣喜之余,忍不住提高嗓门质问道: “你说你住和平里,你有证据吗?我可是有证据证明你住在南锣鼓巷。” 说话间,她从口袋里掏出副食本,指着上面的地址说道: “大伙看看,这是我们家的副食本,这上面是不是写的南锣鼓巷?这总能证明我没说谎吧!” 谁特么没事出门带着副食本? 妈的,这背后出主意的王八蛋,准备工作做的真尼玛充分。 现在杨庆有是真有点慌了。 他空间里证件齐全,粮本、副食本、工作证是样样齐全,但上面的地址和这老娘们一模一样,写得可都是南锣鼓巷。 这该怎么办? 他这边正着急呐! 对面可热闹了,大妈举着副食本在人群中走来走去,让吃瓜群众们看了个真真切切。 “哎吆歪,还真是,大妈没说谎。” “可不,那地址写的清清楚楚,还真是南锣鼓巷。” “既然大妈没说谎,那小同志他.......” “还叫什么小同志,那小子肯定说谎了,搞不好他就是公安队伍里的败类。” “我觉得也是,你看他闭着眼,一副老底儿被揭穿的样子,肯定是在说谎。” “对对对,瞧他那样儿就不对劲。” 吃瓜群众的怀疑终究是小声议论,但跟大妈一伙的那几个壮汉可不一样,他们几个得意洋洋叫嚣道: “我就说该把他押去派出所找领导,你们还不信,这下怎么着?” “就是,刚才还说我们几个,现在知道我们没错了吧!” “我看大伙也别犹豫了,赶紧把这败类送去派出所才是正理儿。” “对对对,净瞎耽误工夫了,我待会还有事呢!” 说话间,这几位又围了过去,一副趁机拿人的样子。 但是,吃瓜群众也不全是蠢蛋,其中有位身着不俗的中年妇女,她算比较理智的,没着急信大妈的话,她冲杨庆有高声喊道: “我说那小孩,你刚才说你不住南锣鼓巷,你有什么证据?现在拿出来还不晚。” 此话一出,又引起一片附和声。 “对啊小子,别干说话,有证据麻利拿出来吧!” “你甭怕,大伙可不会冤枉人,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来,我们一准不为难你。” “就是,快点吧!” “我说小子,你别磨叽了,老子待会还有事呢!” “有事你还在这瞎掺和,该干嘛干嘛去。” “嘿!谁说的?你出来,老子有事就不能凑热闹了?老子乐意。” 起哄声、催促声连绵不绝,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此时,那几位壮汉见杨庆有还闭着眼没动静,便互相使了个眼色,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拿人。 就在这关键时刻,杨庆有双眼猛地睁开,冲那几人冷冷一笑,然后大声说道: “我有证据,我也带了副食本,本来想着回家前去供销社买点酱菜的,没成想现在用上了。” 说罢,杨庆有从怀里掏出一副食本,指着上面的地址喊道: “大伙看看,我是不是住在和平里。” 见瓜又有了新进展,一帮人挤开那几位壮汉,纷纷伸着脑袋往里瞧: “哎吆歪,还真是,这小同志没说谎。” “我瞧瞧,让我瞧瞧,嘿!可不是。” “写的啥?真是和平里吗?” “对,是和平里,上面还有供销社留的记录,做不了假。” “还真是哎!敢情大娘认错人了。” “可不,估计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 “这可不好说,也可能是她故意的呢?” “你这人,别把别人想的那么坏,人大娘就是想做好事,虽然没做对,但你也不能骂她。” “你........” 人挤人之余,场面愈加混乱,那几位壮汉眼见形势不对,互相使了个眼色,趁着吃瓜群众闹腾,他们几人悄然后退,在没通知大妈的情况下,溜了。 大妈也不傻,她知道出了意外,在杨庆有喊着有证据时,她便混入人群,不见了踪影。 杨庆有的副食本毕竟是假的,他不敢长时间让吃瓜群众们看,生怕他们看出端倪,见有人信了,他立马收起副食本,高声喊道: “大伙都瞧见了吧?我可真没说谎,你们得替我做主。” 话落,立马有人应道: “瞧见了,小同志你不用慌,我们这便找大娘帮你讨说法。” “对,这大娘也是,没认清便乱说,这不瞎胡闹嘛!” “大娘,你过来好好看看,人家小伙子没说谎。” “对,大娘呢?让她过来看看。” “咦!大娘呢?” “哎!谁瞧见大娘上哪去啦?” “她不会溜了吧?” 众人气愤之余,纷纷散开,瞧遍了附近所有巷子,也没找到始作俑者,就是大妈和那几位壮汉。 第281章 心有不甘 “嘿!还真跑了。” “敢情老太太拿咱们逗闷子呢!” “呸!什么玩意儿,瞧着慈眉善目的,没成想是个黑心的。” “亏老子刚才还帮她说话,没成想,她拿老子当猴耍。” “老壁灯的,别让爷再见着你,见到后非啐丫一脸唾沫不可。” 瓜吃完了,事主也不见了,大部分吃瓜群众也只好骂骂咧咧散伙。 当然,还有几位热心肠的吃瓜群众义愤填膺之下,还不忘安慰杨庆有。 “小同志,你也甭放心上,估计那老太太是老糊涂了。” “对,甭跟她一般见识,回去好好上学,争取考上大学,将来当干部。” “可不,你是读书人,未来前途好着呐!可千万别被这老太太影响了。” 杨庆有也不好辜负他们的好意,只得连连拱手道谢: “一定一定,估计那大妈是老糊涂了,我肯定不跟她一般见识。” “还得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今儿我非得让他们扭送去派出所不可。” 对面一位大哥乐道: “嗐!送去也没事,你又没犯事儿,公安同志顶多问两句,问完就得把你放喽!” 杨庆有笑着应道: “您说得在理儿。” “在理啥啊!” 旁边另一位大哥反对道: “又不是多光荣的事儿,不说别的,就搁大街上,押着被人指指点点的,不丢人呐?传回院里,你让小同志怎么做人?公安同志又不可能敲锣打鼓给他送回去,这年头人爱瞎传话,回头甭说上学了,连门他都不一定敢出。”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附和道: “你这话说的对,这年头碎嘴子太多,还不一定给传成什么样儿。” “可不,这老太太蔫坏蔫坏的。” “这话说的对,那老太太就是成心的,她呀!就是闲着没事儿,想找点乐子。” “呸!这种人就不该让她活着走进新社会,还不如死小日子手里呐!纯纯的浪费粮食。” “那是,想当年.......” 别看留下来的人少,可全是吃瓜界的精英,聊着聊着越聊越歪,又扯到解放前了。 杨庆有一看,这可不成,他还急着脱身去找那伙人麻烦呐! “各位大哥、大姐,你们慢慢聊,时候不早了,酱菜还没买,我得先走一步。” 热心肠的那位大哥率先应道: “成,那你快点走吧!最近也不知怎么的,有时连酱菜也缺货。” “就是,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开始先给肉定量,然后是菜,要我说啊!回头这盐也有可能限量。” “那玩意限量干嘛?不当吃不当喝的。” “嘿!你这话说的,虽然不顶饱,但你敢不吃它吗?” 这帮人是想到哪聊到哪儿,刚才还在说解放前,结果那位热心大哥随口一提,瞬间把话题拉回解放后的柴米油盐。 话题转变起来无比自然,一点都不突兀。 杨庆有可没心思听八卦,他冲那位大哥笑了笑,抬脚就往西走。 刚才他可是瞧着那几位壮汉奔安定门顺城街去了,已经走了十来分钟,希望还能追的上。 杨庆有是边找人边庆幸。 庆幸他刚才待的那地儿不归交道口管,也没碰上熟人,否则他今儿一准得栽这帮人手里。 本来他是想别祸害自家同事,抓扒手嘛!跨辖区也没事。 没成想,误打误撞之余,竟然救了自己一条狗命。 也幸亏刚才现场够混乱,路过的人够多,他仗着意识覆盖范围够大,从路人怀里顺了本合适的副食本。 也庆幸这年头各种证件全是手写,供销社售货员们填写记录够潦草,否则他一准糊弄不过去。 出了安定门就算是出了主城区,这边的建筑明显没啥规划,不仅巷子歪七扭八,还到处都是乱搭乱建。 杨庆有还没追到鼓楼外大街便开始打退堂鼓。 右手侧是错综复杂的小巷子,左手北锣鼓巷也没好哪里去,同样跟迷宫似的,抬头远望则是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流,这尼玛怎么追? 那几人都不用往远处跑,近处随便往小巷子里一钻,便能隐去身形。 杨庆有别说一个人找,他就是拉来一个连,他也找不到。 得,撤吧! 这头找不着,不还有老太太呢嘛! 那位亮地址时,杨庆有用意识瞧的真真的,南锣鼓巷27号院,稍一打听便可寻到。 半个小时后,杨庆有站在沙井胡同27院门口有点懵。 27号院是个单进院,一共七间房,三间正房刚修缮好,连窗户都没来得及装。 东西厢房连房梁都没上,一堆工人正忙活着砌墙。 杨庆有掏烟过去唠了会嗑,才搞明白,这个小院是食品厂的家属院,因为年久失修,前一阵东厢房塌了,砸伤了两名工人家属,因此,食品厂才痛定思痛,决心整体翻修。 至于原本的住户。 全被食品厂安置在工厂宿舍,年纪最大的不到四十,最小的二十来岁,压根就没有老太太。 敢情那老太太也是个骗子,尼玛副食本是假的。 合着俩骗子在街上较了半天劲。 “呸,算你丫聪明。” 杨庆有狠狠的啐了口唾沫,转身离去。 这倒霉催的,平白无故被人在大街上羞辱一番,结果啥也没查到。 杨庆有不甘心。 于是乎,他不仅没回办公室,也没去街上继续蹲点,反而直直往家奔。 他要回去好好盘算盘算,自己得罪的那些人中,谁最有可能。 一个小时后。 杨庆有坐在饭桌旁,皱眉看着桌上的笔记本,默默不语。 嫌疑人一号:一大爷易中海。 这位可是杨庆有的老仇人,表面看似公正和蔼,实际上心眼小的一批。 不过,这位就是一车间大师傅,貌似没啥社会上的关系。 嫌疑人二号:马大头。 在这位身上,杨庆有可是狠狠的赚了一大笔,当然,他同样在杨庆有身上赚了一大笔,勉强算两不相欠。 这位嘛! 应该不知道杨庆有的真实身份,就算知道,也不大可能用这种套路,找个心腹打黑枪多干脆,至于脱裤子放屁吗? 嫌疑人三号:三爷。 杨庆有可捏着这位的脉门,即使他想报复,也得好生掂量掂量,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 即使他攀上佟老二又如何?杨庆有不相信他敢做与虎谋皮的勾当。 这种人能从权贵横行的晚清、兵丁祸乱的军阀时期、动不动就砍人的日据时期、吃拿卡要的民国时期活到现在。 就压根不是冲动的人,所以他应该干不出这种事儿。 第282章 好手段 嫌疑人四号:陈秃子。 实际上,杨庆有曾经间接得罪过两次陈秃子。 第一次是替豆豆出头,抓了他手下刘长利一行人。 第二次就是前几天,替傻柱出头,胖揍了麻三儿一行人。 但是,传言中陈秃子手眼通天,人脉极广,对付杨庆有这种卡拉米,还用这么麻烦? 打个招呼的事儿,何其简单。 所以他也不大可能。 至于刘长利嘛! 丫还在里面出大力,一时半会不可能出来。 麻三儿倒有可能,这孙子打手多,心眼子也活泛,倒有可能干出这种事儿。 嫌疑人五号:陈三斗的东家,雇凶杀人的幕后指使。 可能,太特么可能了。 丫都敢雇凶杀人了,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至于其他人,要么在劳改农场出大力,要么其本身和杨庆有就没直接冲突,应该不会想着报复他。 就像那位“林大强”,杨庆有蹲他那是私下里悄摸干的,这位可不知道杨庆有的存在。 那他何谈报复? 杨庆有拿起笔,着重写了四个名字:马大头、三爷、陈秃子、麻三儿。 既然没头绪,那就挨个拜访,杨庆有决定从今晚开始,上门釜底抽薪,先把这几位的财破喽! 人一旦被戳到痛处,甭管他是狼是虎,总得呲牙。 到时就看谁敢冲他呲了。 还有那位雇凶杀人的幕后指使,杨庆有暂时拿他没办法,只好先放放,等他露出马脚再说。 至于拿谁开刀? 嘿嘿! 当然是谁有钱谁倒霉,谁近谁倒霉。 ......... “刚子,三爷睡了没?” “睡了睡了,我进厕所前,三爷那屋的灯就熄了。” 刚子反手关上门,贱兮兮的走到桌旁陪笑道: “二爷,咱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催二弹了弹烟灰,笑骂道: “急,就知道急,早晚抽死你小子。” “嘿嘿!” 刚子挨骂也不恼,笑嘻嘻的解释道: “瞧您说的,这挣了钱总得花吧!与其送给那几个浪蹄子,还不如孝敬二爷您,你说是吧爱国?” 包爱国半躺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盹儿,闻言猛地一激灵,迷迷糊糊答道: “是是是,刚哥说的对。” “对对对,对你个大头鬼,天天就知道睡。” 催二骂骂咧咧站起身,撂下一句:“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们拿。” 便起身出门,朝西厢房走去。 眼瞧着催二走远,包爱国一改刚才的迷糊劲儿,动作麻利的凑到刚子身旁,低声说道: “刚哥,您说二爷那还有多少存货?” 刚子眼中闪过一丝狰狞,不耐烦道: “我特么怎么知道?这吊人阴着呐!照他以往的尿性,西边顶多放两包。” “您瞧见过?” “怎么?你想过去瞧瞧?” 包爱国干笑两声,回道: “您这话说的,每天被这样吊着,您乐意?” 刚子阴着个脸,狠狠盯着西厢房。 “不乐意怎么着?把西屋那两包偷喽?那抽完那两包怎么办?” “咱当然不能干那杀鸡取卵的事儿。” 包爱国生怕崔二来了听见他说的话,起身换个方向,瞅着西厢房继续说道: “不是我这人忘恩负义,您想想,咱哥俩说是每月能挣五六十,可还没等拿到手,就被二爷扣去一多半,最后到手顶多够吃饭的。” “远的咱不说,就说解放前,给权贵卖命的那帮人,哪个不吆五喝六的,养外宅、下馆子、抽大烟,是怎么高兴怎么来,咱们呢?” “说好听点咱是为他卖命,说难听点,咱都不如他养的狗,我可瞧见了,后院那两条狗还顿顿吃肉呐!” “哼!” 刚子冷哼一声,看着西厢房门口的那道身影,嘀咕道: “是啊!咱俩比狗还下贱。” “刚哥,该说的不该说的,弟弟我都说了,甭管您最后想怎么干,弟弟我都听您的。” 包爱国也瞧见了锁门的崔二,说完最后一句话,他赶紧回到半躺的姿势,作迷糊状。 刚子瞥了一眼包爱国,没在回话。 催二推门进屋,把手里的小提箱往桌上一放,说道: “你俩慢慢抽,我睡觉去了,抽完别忘了开窗透气。” 说罢,他推开门,走向后院。 “艹,可想死我了。” 还没等崔二走远,一旁装睡的包爱国再也等不及,他麻利掀开盖子,急匆匆往外拿家伙什。 刚子同样如此,俩人如同脱了裤子的p客般,一个急匆匆往外拿,一个哆嗦着划火柴点灯。 提箱不大,东西不多。 俩烟灯、俩烟枪、一小盒yp泡,也就是烟球。 待刚子把灯点着,俩人用铁夹子夹起烟球,放火上熏烤。 包爱华双眼迷离的看着烟球上慢慢冒起的青烟,慌忙凑上去深吸一口,忘我道: “舒坦。” 待青烟稍微大些,俩人赶忙把烟球塞进烟枪圆头上的烟孔内,然后举着烟枪在烟灯上边烤边吸,吸的时候还不忘拿夹子拨动烟球,使其受热均匀。 包爱国趴在桌子上,一边抽一边哼哼,仿佛不出声不足以表达此刻的美好。 而刚子则不同,他抽烟时,双眼依旧清冷,每抽一口,眼里的恨意便重一分,直至烟球快被烤干时,才开始变得迷离,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正在享受的俩人不知道,当俩人沉浸在虚无的快感中时,他俩的丑样被房顶趴着的杨庆有看的清清楚楚。 杨庆有皱眉的同时,心里对三爷这帮人的警惕性又高一分。 好本事,好心机,好毒的心。 不愧是从旧社会活着走出来的人,手腕就是狠。 不用钱,不用色,仅仅凭大烟便把手下捆的死死的,跟后世国外那些毒枭似的,压根不怕他们叛变。 妈的,解放后还敢玩旧社会那套。 杨庆有冷笑两声,暗自嘀咕道: “就是不知道三爷你没了大烟,该怎么办?” 也幸亏他俩抠搜,抽烟时硬是没舍得开窗,以至于杨庆有不担心中毒。 他可以安心的趴在房顶上,等俩人完事。 俩人抽烟时,是晚上十一点半,包爱国没出息,一口气抽完,便打着哈欠,身子朝后一仰,半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 相比他,刚子算是有毅力的,抽完头两块,歇了够一个多小时,直至凌晨一点多,才开始抽剩下那两块。 凌晨两点,刚子才从柜子里摸出一张毯子,走到里屋门后,躺在立马的宽床上昏昏睡去。 第283章 好狗 在糠都得省着点吃的年代,狗可是稀罕玩意,甭说养了,大街上见着一只,都得有一帮人流着口水追二里地。 在人们眼里,狗不是宠物,也不是看家护院的家畜,那是比口粮还金贵的滋补之物。 杨庆有趴在穿堂顶上,盯着拴在中院立柱下的两条大狼狗,双眼冒绿光。 是打死呢? 还是打死呢? 两条大狗此刻趴在游廊下睡的正沉,要不是杨庆有身手够好,再加上身处下风口,估摸着它们早嚎起来了。 黑夜里,杨庆有也瞧不清狗的个头,只隐隐约约看到俩大脑袋枕在狗腿上。 三十斤? 不,最少也得有个四十斤重。 估算完狗的体重,杨庆有开始犯愁,偌大的空院子,该怎么悄无声息的拿下它俩呢? 枪在此刻是最没用的玩意儿,甭说开了,杨庆有都不敢拿出来,万一走火,还活不活了? 既然武的不行,那只能来文的。 投毒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可,谁没事随身携带那玩意儿? 杨庆有趴在房顶上,意识深入空间,一阵狂翻。 狗不能吃的东西他有,比如说糖、巧克力,但那玩意没用啊! 吃了又不会立马死。 十分钟后,杨庆有懊悔的掐了把大腿,当年开超市时,怎么就没想着进点耗子药呢? 看来取巧是不行了,得以身犯险。 杨庆有用意识取了两块拇指大小的卤肉,瞅准了,远远的丢到游廊下。 肉块落地的位置离俩狗鼻子不到一米。 “应该能闻的到吧?” 杨庆有死死的盯着两只狗,只见离肉比较近的那只先是耳朵动了动,然后抽了抽鼻子,便突然睁开眼,闻着味儿跑向肉块。 嘿! 成了。 杨庆有乐呵呵的看着肉被那只大狗两口吞下,便紧接着又扔了两块。 只不过这次是扔的是两个地方,一块丢向头一只,另一块丢向还在睡觉那只。 果然是狗就闻不得肉味儿,睡觉那只眼都没来得及睁,便伸着舌头把肉块卷进嘴里。 狗极其敏感,在杨庆有连仍两次后,两只狗便仰头看向黑暗中的屋顶,等着继续投喂。 杨庆有呲着大牙,丢肉的同时,也顺势跳下屋顶。 两只狗只顾着吃肉,果然没乱叫。 吃完肉的狗,伸着大舌头,冲杨庆有疯狂摇尾巴。 “好狗。” 这次,杨庆有没吝啬,直接丢了两块半斤重的卤肉,俩狗见状呜的一声,叼着肉就往回跑。 “妈的,老子又不跟你俩抢。” 杨庆有撇撇嘴,从怀里掏出透明胶带,悄无声息的走向最近的那条。 两只狗都想吃独食,一只在游廊下,一只在游廊外,这给了杨庆有下手的机会。 狗见杨庆有走近也不护食,边疯狂摇尾巴,便狂吞肉。 可惜,它摇错了对象。 只见杨庆有猛地伸手掐住狗嘴,另一只手拿着胶带疯狂缠绕。 “呜呜呜呜.....” 其实离近了杨庆有才发现,两只狼狗被养的那叫一个好,不仅体态壮硕、毛色还特鲜亮,跑起来长长的皮毛随风摆动,极为漂亮。 人本来就容易对美好的事物产生怜爱占有之心。 更何况杨庆有在后世还养过狗,让他现在痛下杀手,他实在没那么硬的心肠。 便只好拿胶带把狗捆住,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还能留它俩一条狗命,可谓是一举两得。 几分钟的功夫,两只狗就被捆成了粽子,四肢和嘴均被缠住,别说叫了,动一下都难。 东厢房的崔二此刻还不知狗被解决了,依旧呼呼大睡。 收拾完狗,杨庆有开始干正事,他挨个房间开始搜刮。 来都来了,当然要搜刮干净,要是给三爷留了东西,岂不是显得他很不专业。 别看中院房间多,但杨庆有能拿的东西还真没多少。 偌大的三进四合院似乎被三爷划分好了区域,前院用来待客,中院用来放家具。 杨庆有围着中院绕了一圈,竟然没在中院找到除家具以外的任何东西。 除了催二睡觉那间房,其余房间被分门别类的放着不同样式、不同材质的家具。 只可惜,杨庆有是个棒槌,他压根分不清哪件好哪件差。 也幸亏他空间有限,装不了这些家具,才让他没了纠结之心,直奔崔二住的那间屋。 作为三爷的头号小弟,催二家资颇丰。 炕头下暗格里放着俩木箱,一箱大小黄鱼,合计二十二根。 另一箱里则放着各种零碎,有钱、有各类票据、有首饰、还有叠好的房契。 杨庆有收完箱子,又用意识仔细扫了两圈,在崔二衣柜内、大衣兜里又发现了不少钱票,他没客气,全给收了。 连崔二放在床头长裤兜里的几张毛票都没放过。 相比于中院。 后院更为幽静,沿着正房后墙种了一排小竹子,东西厢房门口放着连片的花盆,正值春天,花盆上竖着各色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后院正房门旁还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着一副茶具。 另一侧则是一张躺椅,躺椅上铺着软垫。 “还是个会享受的。” 都说年纪大的人睡觉浅,杨庆有生怕闹出意外,悄摸走到正房前,先用意识扫了一下房间内的情况。 只见三爷穿着两道襟,盖着小薄被睡得正欢。 睡的欢好,就怕你睡的不欢。 后院各房间内摆放的物品又和中院不同,各房间内放着大小不一的货架,货架上摆着各式瓶瓶罐罐。 不同的是,有的房间内放得多,有些房间放的少。 这些东西可比木材好认多了,我们的杨庆有同志最起码刷过不少鉴宝节目,知道那些花花绿绿的是乾隆爷的最爱。 那些色彩单调且通透的是嬛嬛她老公的最爱。 至于其他的嘛! 想来能跟这两位的东西摆在一起,也差不到哪里去。 因此,杨庆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收入囊中。 不过令杨庆有惊愕的是,他搜刮完三爷那间屋,也不过拿了些零零散散的钱票,至于其他更贵重的东西,他是一点没找到。 不对啊! 杨庆有纳了闷了。 他不相信三爷这种人会把家财放到别的地方,更何况,他不相信三爷大半辈子就混了点瓷器和桌椅板凳。 有鬼,肯定有鬼。 可东西在哪儿呢? 第284章 谁?是谁? 莫非有传说中的藏宝洞或者地窖? 可即使有,也不应该能逃过无孔不入的意识扫描啊? 满脑袋问号的杨庆有又前前后后把中后院所有的房间扫了一遍,还是没发现可以藏东西的地儿。 “奇了怪了,莫非在天上不成?” 杨庆有坐在石桌旁,下意识的抬头望了眼天空。 只见天上繁星点点,一轮明月挂在西侧甚是扎眼,一切如往常那样,平平无奇。 杨庆有自嘲的笑了笑,暗骂一声傻逼。 那三爷又不会修仙,他还能上天不成? 可,东西呢? 后院肯定有奇怪的地方。 杨庆有再次起身,从西厢房开始,用意识扫过所有的犄角旮旯,争取不放过任何一丝不合理的地方。 直到.... 直到他扫到那排正房的最后一间,也就是东侧那间房。 杨庆有嘴角不自觉翘起。 房间内后墙摆着两个大衣柜,左手那衣柜内没有横板,没有抽屉,衣柜上挂着几件长褂。 如果仅仅如此,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万一当时制作时,这衣柜就是为了挂大件的衣服,故意设计成这样的呢? 令杨庆有惊喜的是它的后背板。 那背板是活动的,而背板后面则是一扇可以移动的活动砖墙。 杨庆有当即走进房间,钻进衣柜,把长褂往两边一扒拉,再挪开背板,那活动砖墙赫然跃入眼前。 都不用使多大劲儿,活动砖墙便被推开。 砖墙后面是一处隐藏空间,有一米多宽,四米多长。 活动砖墙右侧便是向下走的阶梯,陡峭黑暗,一眼探不到底。 “让你特么的疏忽大意。” 杨庆有狠狠的掐了一下大腿,妄图让自己记住今儿的大意所造成的麻烦。 他本身的意识雷达可探查直径百米内的所有空间。 但并不是没有代价,意识外放十米,他可以操控自如,十米之后,便开始吃力,距离越长,坚持时间越短。 倘若外放至五十米,那他坚持不了一分钟,便会如同重感冒般,昏昏欲睡,头脑混沌不堪。 所以,杨庆有为了方便,平日里使用意识时,都会外放七八米,绝对不会超过十米。 而今天,因为需要长时间使用意识雷达,他下意识的将外放距离控制在了五六米,能站在门口,把房间一览无余即可。 没成想,今晚的小心谨慎反倒耽误了时间。 自我反省完毕,杨庆有掏出手电筒,开始往下走。 这回他没再节省脑力,鬼知道下边有没有机关。 在他抬脚前,意识直接扩充到极限,把这地窖瞧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地窖应该是专门设计的,处在地下极深处,杨庆有估摸着至少有十几米深。 地窖倒是不大,长约十米,宽约六米,高有两米,中间用圆木支撑。 搞笑的是,地窖正处在后院正房下面。 这三爷也不怕哪天塌陷,把自己埋喽! 确定下面没机关后,杨庆有收了意识,开始逐阶往下走。 三爷的收藏可谓是琳琅满目,入眼皆是珍宝。 呸! 错了。 不全是珍宝。 在杨庆有看见角落里放着的四箱大烟后,瞬间改了想法。 地窖尽头放着十二箱大黄鱼,四箱小黄鱼,箱子不大,跟后世十六寸登机箱差不多。 薄薄的木板之内,塞满了黄澄澄的鱼儿。 鱼儿旁边放着四箱长宽约一米,高半米的大烟箱子。 剩下的地儿则摆满了红木架子,架子上放着各式长短不一的木盒,木盒外贴有标签,记着盒内所放物品名称。 杨庆有顺手抽出一长盒,当他看见上面面的标签后,便意识到,这架子上没一个凡品。 只见那标签上写着:董其昌、雪林访友图。 画他不懂,但人他知道啊! 这还了得,麻利收吧! 杨庆有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地窖里放的,除了货架外,他是一样没给三爷留,全给收了。 忙活了十分钟,只至把空间塞了半满,他才把东西收完。 至此,杨庆有来三爷这的目的算达成了一半。 至于另一半嘛! 嘿嘿! 杨庆有走出地窖,把活动砖墙拉回原处,合上背板,赫然掏出一记号笔,开始在背板上写字: “爷,到地窖一游。” 落款:老二。 老二,顾名思义,佟老二是也。 至于三爷能不能猜到,又或者后来的公安能不能猜到,杨庆有就不管了。 至此,他的活还没完。 先是,绕着中后院又逛了一圈,把四箱大烟均匀的藏在各个房间内,连游廊上他都没放过,只要能放东西的缝儿,他都给塞上几粒。 匀完多数大烟,把箱子随便找了个房间一丢,他又跑到前院会客室门口,悄声摸进会客室,先进里屋,给刚子来了一记狠的,把他打晕后,又回到外间,把包爱国也敲晕。 到这,杨庆有才有工夫坐下来休息,顺便掏出爱疯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半,时间充裕的很。 歇了有十分钟,喝完可乐,杨庆有把剩下的大烟,雨露均沾的给前院放了些,这才拍拍手,拉开四合院大门。 然后他溜达着回到待客室,把桌上的烟具一收,夹起刚子和包爱国,才开始出门。 至于那两只大狼狗。 杨庆有早就给它俩解了胶带,只不过,它俩跟刚子待遇一样,都挨了一记狠的,估计这会儿睡得正香。 凌晨四点半,杨庆有七拐八拐的,躲了好几拨巡逻队,才赶到东四派出所。 他把包爱国放到一旁,然后给刚子身上塞满大烟,这才扛起刚子摸到东四派出所院墙外。 丫也损,自己先翻上墙头,然后把刚子提溜上墙头,然后把烟具塞刚子怀里,这才小心把他放进派出所院内。 然后杨庆有跳下院墙,掏出俩二踢脚,拿出打火机,点着后,往刚子身旁一丢。 紧接着撒腿便跑。 “砰..biu...砰!” 响刚开始,夜班民警便匆忙从办公室跑出来。 “哪里打枪?” “快去取武器。” “集合。” 一帮人刚开始吆喝,便听见大门口值班室有人大喊: “谁?谁?哪个孙子大半夜的在派出所放二踢脚?” 喊声过后,院里便响起一阵骂娘声,更有民警拿着手电筒四处乱照,想看看还有没有二踢脚。 空荡荡的院里多了个很好找,有眼尖的拿着手电筒,指着院墙下一道黑影喊道: “艹,院里进人了,别让他跑喽!” 第285章 这孙子想火烧派出所 东四派出所内后续事件状况,杨庆有并不知道,因为他压根没敢停留。 凌晨时分,连狗都不叫的点儿,两声二踢脚下去,那效果都不用想。 巡逻队不来才怪。 他要是留下来看热闹,那不叫胆大心细,那特么叫找死。 再说了,他活还没干完,包爱国还在胡同里躺着呐! 杨庆有速度极快,跑回胡同夹起包爱国就溜。 又是一通瞎绕,二十分钟后,他成功绕到交道口派出所围墙外。 既然是给公家送功劳,当然不能忘了自己人。 为此,杨庆有还专门给自家所里留了个好审讯的,看抽大烟的情形,杨庆有就知道刚子是个心智坚韧之人,即使把人弄进审讯室,怕一时半会也撬不开他的嘴。 包爱国则不同,别看这人阴险,但看他抽大烟时,恨不得一口气就把大烟抽完的那股子贪婪劲儿,就知道他吃不了苦头,回头进了审讯室,估计都不用上手段,吓唬几句,装装样子,他就得往外撂。 所以,杨庆有把刚子送给了东四派出所,把包爱国给自家单位留着。 按照他的预计,等交道口派出所审讯完,找局里批复抓捕三爷时,刚子都不一定开口。 这功劳,交道口拿定了。 还是老套路,先爬上墙头,把人送进院内,然后丢炮仗。 整套流程看似困难,实则杨庆有干起来极为顺溜,包爱国在他手里,就跟小鸡仔似的,轻拿轻放,一点动静也没搞出来。 两分钟后,杨庆有丢完二踢脚就跑。 因为是自家派出所,附近路熟,杨庆有还特意加了料,给所里扔了四个。 “砰...biu....砰!” “快去取武器,有人开枪。” “不是,是二踢脚,特么的胆子没边了,敢半夜袭击派出所。” “不管了,集合,赶快通知睡觉的集合,先把人抓了再说。” 丁副所五十多岁,还在战时留了一身伤病,本来他想着,再耗两年,好糊弄到退休回家看孩子,因此他在所里存在感极低,那是能请病假就请假,能值夜班就值夜班。 这不,照惯例,丁副所过了十二点便去休息室睡觉。 没成想,睡得正香,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巨响,要不是听见了同事们的叫骂声,他差点以为这特么是有人在造反。 “给我赶快找,务必要把这混蛋玩意儿抓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老丁同志这边刚发完火,就见俩值班民警拖着一道软绵绵的身影走过来。 “丁叔,在院里发现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他怀里还揣着煤油灯,估计是想来放火的。” 说话这位叫卢日新,别看人家仅比杨庆有大四岁,可是履历比杨庆有丰富多了,根红苗正,去年刚退伍回来,是街道办给安排的工作。 此时他一手搀着包爱国,一手拿烟灯,他身旁的那位则拿着烟枪。 俩人都比较年轻,可没见过抽大烟的家伙什,他俩还以为包爱国是翻墙头放火,不小心把自己嗑晕了,压根没往深处想。 卢日新拿着烟灯说话的工夫,包爱国身上的烟球还一个劲的往下掉,跟羊屎蛋似的,走到哪掉到哪。 这也怪杨庆有,他生怕同事们不开眼,再把包爱国给放喽! 于是,他往包爱国身上硬塞了足足四五斤烟球。 丁副所上前捏住包爱国的脸,借着门口昏暗的灯光,仔细看了看,发现是张陌生面孔,便丧气道: “关审讯室,等明天让白班给他好好........嗯?” 正说着话呢!他瞅着俩人手里的家伙什不对劲,是越看越眼熟。 老丁同志是正儿八经从旧社会熬过来的老人,啥没见过。 稍一愣神,他便反应过来,这特么是抽大烟用的工具。 “快快快,赶快把人关进审讯室,然后把东西给我收好喽!” “你俩在里面仔细盯着,就是上厕所,也得喊人换班。” 然后老丁同志冲另一位民警喊道: “小郑,你赶快骑着我的自行车,去把刘所和冯政委喊来,就说出大事了。” 就放了几个二踢脚,至于吗? 门口这帮民警直勾勾的看着老领导咋咋呼呼,愣是一个没动。 气得老丁同志踢了一脚卢日新,骂道: “都特么等什么呢?快点啊!” “哦哦哦!!!!” 卢日新这才慌忙搀着人往后院走,小郑也麻利跑向车棚去推自行车。 这还没完,老丁又指着地上的烟球,对着剩下四五个民警喝到: “别干看着,把地上的羊屎蛋子都给我捡起来,不准私藏哈!” 说罢,丁副所进屋取了个手电筒,开始盯着民警们找烟球。 而此时的杨庆有已经摸到了四合院门外,他看了眼爱疯,时间已经来到凌晨五点多。 眼瞅着就要天亮,杨庆有索性不翻墙了,直接用意识打开院门后的插销,大摇大摆的走向公厕。 做出一副出门大便模样。 忙活了一整晚,比上了个夜班还累,杨庆有蹲厕所里都差点睡着,得亏晚上公厕味道没那么冲,否则他都不用回去睡觉了,先洗个凉水澡吧! 第二天一早,七点半,杨庆有打着哈欠去水池旁洗漱。 “小杨啊!听说你有对象了?你小子可以哇!哪天结婚?摆不摆席?” 也不知这消息传的就怎么这么快,但凡早起上班的路过杨庆有身旁,都免不了调侃他两句。 杨庆有还不能急眼,得笑眯眯的回人家话。 “摆,将来肯定摆。” “切,你小子,我看你这将来怕一时半会来不了。” “瞧您说的,我还能一辈子打光棍不成?我乐意,我对象也不干呐!” “那成,大伙就等着了。” “放心吧您。” 打发走这位,杨庆有端起搪瓷盆就跑。 没办法,老阎同志出门了。 他怕再待下去,老阎同志该请缨去帮他提亲了。 结果他刚穿过垂花门,好嘛,被吓了一跳。 阎解成这孙子提着饭缸正贼眉鼠眼的在门口等着他,丫是真不怕迟到。 “我说解成,你不去上班,在我家门口干嘛?” “杨哥,大伙说的是真的?您有对象了?” “对啊,你想干嘛?” 杨庆有警惕的看着阎解成。 不警惕不行,这孙子现在跟周彩凤正打的火热,不会是要借钱吧? 第286章 人穷玩的花 阎解成殷勤的替杨庆有推开门,待俩人都进屋后,他才凑上来说道: “哥,我是来找您取经来了。” 不是借钱就好,杨庆有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说实话,杨庆有不是舍不得借,是不敢开借钱的口子。 大伙都知道他杨庆有不仅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路子特别野,家里压根不缺荤腥。 万一,杨庆有开了借钱的口子。 那帮长辈还好说,他们要脸,轻易不会开口。 就怕院里那帮年轻人,比如说光天、光福,到时候,这俩人舔着大脸在杨庆有面前一站。 你说借还是不借? 借吧! 刘海忠指不定得怎么记恨他。 不借吧! 就凭光天、光福哥俩那胆大包天的性子,还指不定怎么嚯嚯他。 到时候,杨庆有即使拿了证据,也没法送哥俩去出大力。 还是那句老话,远亲不如近邻,院里这帮邻居为了那先进大院的虚名,也得牢牢拦住他。 总之,不管借还是不借,都特么的里外不是人。 “快点的,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不怕迟到,我还怕呢!” 杨庆有擦着脸,不耐烦的回道。 “别呀!我都不怕,您急什么?” 阎解成说话间还想占便宜,手刚摸到杨庆有放在桌上的香烟,就觉得后脊背发凉,他这一回头,刚好跟杨庆有来了个对视。 那眼神,跟冰刀似的,直戳人心窝子,脸上却又露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阎解成打了个激灵,赶忙赔着笑脸解释道: “那啥,就是吧!那什么......” 杨庆有瞅着他这磨叽劲儿就来气,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逼问道: “要说你就快点,不说你就麻利滚蛋,特么老子还急着上班呢!” 今儿所里有大戏上演,他是真不想错过。 阎解成吧! 关键时刻掉链子,这把杨庆有气的,恨不得直接掐死他。 阎解成大脸盘子被憋的通红,磕巴着喊道: “我说,我说。” 待杨庆有松开手,他喘匀气后解释道: “那啥...” 又来? 杨庆有猛地一抬胳膊,吓得阎解成立马把实话秃噜了出来: “我想借自行车。” 反正已经把目的说了,也没地儿后悔,阎解成不管不顾的低着脑袋继续说道: “咱院周边好多地儿我都带彩凤玩过了,剩下的全是收费的,但我身上又没钱。” “我就想着明儿带彩凤去城外不要钱的景点逛逛,比如说颐和园、永定河、天坛、长城啥的,听说陶然亭公园还有舞会,我也想带她去瞧瞧。” “还有,听说玉渊潭公园划船不要钱,香山公园和碧云寺也不要钱,永定河那边鱼卖的贼便宜,我身上还有五毛钱,说不定能买条大鱼回来,给彩凤解解馋。” “还有.......” 阎解成掰着手指头,越说越来劲。 杨庆有在旁边,越听脸越黑。 呸! 兔崽子,玩的挺花啊! 老子这堂堂万元户还没想着去呢!你这浑身上下拿不出一块钱的穷逼,还想去城外泡妹子? 还特么想去爬长城,怎么不累死你丫的。 别看杨庆有心里骂的欢,他脑子可没停,阎解成说一句他记一句,这都是未来的几个月的旅游攻略,可不敢忘。 阎解成嘚不嘚的,愣是说了五分钟也没停,杨庆有悄摸瞅了一眼爱疯,尼玛七点五十,还差十分钟迟到。 眼瞅着阎解成歇了口气还想继续说,杨庆有慌忙打断他说道: “行了,自行车的事儿等晚上回来再说,要迟到了,我得抓紧走。” 说罢,也不管阎解成啥反应,拉开门推着自行车就往外走。 “那您到底借不借啊!哥,您好歹给我个准信啊!” 杨庆有哪顾得上他,推着自行车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您等等我,好歹带我一段啊!” 阎解成在后面追着跑了没两步,突然想起来没给杨庆有关门,于是慌忙回身关门,待他关好门,跑到院门口时,巷子里空荡荡的,哪还有杨庆有的身影。 “这下完了。” 阎解成哭丧着脸,提着网兜撒腿便往东跑。 今儿他是鸡飞蛋打,不仅没拿到准信,还得迟到扣钱。 杨庆有赶到派出所时,刚好八点,所里如他所料,一副热闹景象。 前院丁副所指挥着一帮民警忙的团团转,做着各种准备工作,后院刘所、冯政委和刘全正在审讯室门口嘀咕。 杨庆有停好自行车,见没人搭理他,便悄悄凑到刘所身旁,伸着脑袋往审讯室里看。 “老刘你甭说那些废话,我就问你,能不能审?” 刘全稍一沉思,回道: “能,您给我几分钟,我去把他弄醒,应该问题不大。” “什么问题不大,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我要准信。” 刘全一咬牙一跺脚回道: “没有问题。” “行,那就看你的了。” 得了刘所命令,刘全返回审讯室,从怀里摸出一包长长银针,撵起一根在一旁的煤油灯上烤了烤,便往包爱国身上扎。 杨庆有此时完全处于懵逼状态,因为包爱国被拷在刑讯椅上,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 他明明记得给包爱国那记头槌不重啊! 怎么这孙子现在还没醒? 莫不是把这孙子打坏了吧? 这不完犊子了嘛! 他这正挖空心思回忆那记头槌重不重呢!就见刘所一巴掌拍了上来。 “你小子看什么呢?要是实在闲的慌,就进去给老刘帮忙,省的嫌犯醒来伤着老刘。” 杨庆有打了个激灵,连忙应道: “是,一定保证刘哥安全。” 说罢,他赶忙走进审讯室。 哪知,这不进来不知道,一进来全身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那长长的银针,足足有小二十公分,刘全就这么手指夹着碾吧碾吧,两三秒的工夫,银针便扎进去一半。 这可是扎的脑袋,要命的地儿。 也不知老刘同志是信心足,还是单纯手熟,扎进去一根,又拿起一根,直愣愣的便往脑袋上戳,都不带犹豫的。 大哥,你好歹仔细分辨一下穴位啊! 杨庆有头皮发麻的同时,还忍不住想看,结果越看头皮越麻,越麻越想看。 看到最后,感觉那针就跟扎自己脑门上似的,脑袋嗡嗡作响。 第287章 不辛苦,命苦 大佬,您这手艺成吗? 此时包爱国脑袋上密密麻麻扎着十来个颤颤悠悠的银针,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银针轻颤。 搞得杨庆有头皮发麻的同时,呼吸节奏都忍不住放缓,生怕呼出的气大了,给针吹歪喽! 当然了,如此惊悚的场景,杨庆有也不能干看着,那不符合常理不是。 他只好装傻问道: “刘哥,瞧他那样儿不会是喝多了吧?扎了这么多针都不醒。” “喝多?” 刘全噗嗤一笑,乐道: “你闻见酒味了?” 你说这小老头笑就笑吧!还不忘扎针。 您能不能有点敬业精神? 即使您不关心这人的死活,您也好歹尊敬一下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吧! “没有。” 杨庆有摇头的同时身体快速后退,生怕包爱国出了什么事儿,赖在他身上。 “他呀!这是抽多了,又正好嗑了下脑袋,气血混乱之余,烟毒上涌,扎几针就好了。” 刘全说话间,手指夹住包爱国头顶那根针,缓缓捻动。 “烟还有毒?不能吧?我见大伙天天抽,没听说过有抽死的。” 杨庆有继续装作啥也不懂,脸上露出一副后怕的表情。 老刘同志白了他一眼,嗤笑道: “你小子想得美,就你那九分钱的大生产还想中毒?” 说罢,他捏住转动的银针,猛地一下拔了出来。 “哎吆!” 杨庆有被吓了一跳,仿佛那根针是从自己脑门上被拔出来,不由自主的惊叫道。 “瞅你那点胆子。” 老刘同志不屑的瞪了他一眼,刚才那声惊叫,搞得他以为犯人醒了,结果白高兴一场。 嫌弃完杨庆有,刘全皱眉盯着包爱国看了几眼,又伸手快速拔了两根银针。 还别说,老刘这手银针术完全出乎杨庆有的预料。 记忆中,高手都是扎针治病,这位倒好,拔针醒人。 拔完第三根时,包爱国还真缓缓睁开了眼。 此时的包爱国就跟睡了一觉似的,只觉得眼皮沉重,耳边似乎有人在喃喃低语,身体飘在云端,轻飘飘的毫无依靠。 迷糊间,他恍惚瞅见远处飘来一道蛇形身影,似龙似蛟,身形伟岸,惊恐之余,那怪物张口大口,喷出一道闪电,打在了他身上。 那酸麻之感仿佛劈去了身上的枷锁,包爱国竟然觉得无比舒爽。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再然后,他便醒了,睁开眼睛一瞬间眼前是一张破旧的桌子。 茶室桌子不是红木的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破了? 他下意识的喊道: “刚哥,崔爷搞什么?怎么收了张这么破的桌子?” “呸!刚你大爷。” 刘全完全忽视包爱国那一脑袋银针,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来了一比兜。 “睁开眼看看这是哪儿?” “还有,你特么再尿,老子待会让你自己舔干净。” 也不怪刘全发火,丫醒就醒吧!还特么尿了一裤裆。 尿就尿吧! 这孙子的水龙头就跟坏了似的,一开闸门就收不住,刘全打他时,他屁股下面还在哗哗往下淌。 一旁的杨庆有见状早溜了,鬼知道这孙子拉没拉,他可不想在屋里闻味儿。 此时他正在门外汇报情况: “两位领导,犯人醒了。” 刘所嫌弃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这小子滑溜,老子特么又不瞎,还用你说? 冯政委则不同,他看着屋内的情形,忍不住乐道: “行了老刘,既然醒了,你就把针都拔了吧!看着怪瘆人的。” “好,我这便拔了。” 刘全应话时,包爱国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惊恐的不断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惊叫道: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们,爷叫包爱国,是崔爷的人,得罪了崔爷,小心你们的狗命。” 他这不叫还好,一通乱叫下来,乐坏了门外的刘所和冯政委。 刘所忍不住感慨: 还是小混混好哇!都不用审,自己就撂了。 “你特么瞎叫唤啥!看不见墙上写的字吗?” 在老刘同志的大比兜下,包爱国情不自禁的抬头向前看。 只见前面墙上写着猩红的两行大字: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打倒一切反革命敌人。 这特么....特么... 即使包爱国见识再少,他也知道这标语应该贴在哪! 这特么是派出所。 “别特么瞎动弹,告诉你,进了这儿,没人能救得了你。” 见包爱国安静后,刘全伸手开始拔针。 拔一根,包爱国便哆嗦一下,拔一根,包爱国再哆嗦一下。 包爱国看着桌面上逐渐变多的银针,脸色越来越白,不仅脑门上的冷汗跟泄了闸的洪水似的。 下边那两道阀门也跟坏了似的,屎尿齐流。 现在的酸麻感可比昏迷时强烈多了,包爱国跟受刑似的,拔一根针,他便承受一次痛苦,痛苦过后是酸麻无力之感,然后身体仿佛不听使唤的乱颤,瘫软的迎接下一根。 直至拔完最后一根,包爱国已成了案板上的死鱼,半瘫在审讯椅上,翻着白眼一动不动。 好嘛! 您这治病都跟刑讯似的。 杨庆有敬畏的看着刘全,心里一个劲儿的给自己打预防针,告诫自己以后千万别落这位爷手里。 是纯纯的生死不如啊! “真尼玛埋汰,就没见过这样的。” 刘全收起银针,掩着口鼻,骂骂咧咧的走出审讯室。 一旁的冯政委担忧问道: “老刘,他没事吧?” 刘全哭丧着脸看着手里的银针,嫌弃道: “没事,缓缓就好了,这孙子大烟抽多了,身子骨都特么快糠了,照这情形看,再抽上三四年,不,估计用不了三四年,也许两年都挺不过去。” 冯政委假模假样的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宽慰。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 刘全摆摆手,抱着银针连招呼都不打,便急匆匆离去。 他心疼啊!心疼手里的银针。 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今儿怎么就这么倒霉,碰上了个瘾君子。 这套针虽然经常被他拿来审讯阶级敌人,可从来没吸过毒啊! 不抓紧回去清洗几遍,他都怕老祖宗跳出来骂他。 第288章 完了,全完了 尝过公安的手艺后,包爱国撂的很快。 甭说审了,刘所刚开口问,包爱国便竹筒倒豆子,跟受了惊的野马似的,一往无前。 抽了多长时间的大烟,嫖过哪个寡妇,惦记过哪家的漂亮媳妇儿,去过几次黑市,恐吓欺负过哪个街坊等等等等。 凡是只要他能想起来的,是一字不敢落,撂的干干净净。 累的做审讯记录的王振不仅手抽筋,还直吐舌头。 他那是被熏的。 本身审讯室里骚臭味儿就大,包爱国惊恐之余,还审讯椅上不断蹭屁股,那一裤裆屎尿,在体温的加持下,别提多味了。 刘所和冯政委不得不化身烟囱,嘴里的烟就没停过。 看的门外的杨庆有嘴角直抽抽。 只不过两位领导溜的快,在包爱国交代完崔二和三爷的具体地址后,刘所和冯政委便喘着粗气急匆匆离去。 独剩下王振在屋里记录,还有杨庆有在门外看热闹。 这人呐! 安逸久了,就完全没了往日的警惕性。 三爷和催二一大早起床后,见前院静悄悄的,院门紧闭,还以为刚子和包爱国一早就出门鬼混去了,压根没往深处想。 三爷还纳闷,平日里心爱的狗子今儿早晨竟然没追着他要早饭吃。 都这样了,他也没往深处想,还以为昨晚包爱国给狗子加了宵夜。 老头儿一大早吃完崔二买回的早饭,坐在茶室里,听着收音机,优哉悠哉的哼着戏曲,等着一帮老友上门打发时间。 催二买早餐时的摸了摸口袋,发现零钱不见了,他还以为昨晚丢了,也没在意。 老主户嘛!欠一顿早饭的面子还是有的。 吃过早饭,他在中院逗了会儿狗子,又围着前院中院溜达了两圈,才出门奔西城。 幸亏杨庆有没动中院的家具,否则催二一准能早发现他动的手脚。 这场大戏还能不能唱的下去,可不好说。 上午十点,还是那帮人,三爷、关爷带着三四个小老头坐在茶室里,聊天逗闷子。 而此时的外面,早就被倾巢而出的交道口派出所和区刑侦队的警察们围的严严实实。 只听刑侦队长马福来一声令下,早就急不可耐的公安们,端着枪,如猛虎下山般直冲院内。 “砰!” 随着大门被踹开,公安们按照早就分配好的位置,直奔自己的目标。 “警察办案,都老实点儿,双手抱头,蹲下。” “麻利点儿,叫你抱头,没听见?” 三爷一帮人眼瞅着院里冲进来一帮公安,凶神恶煞的踹开屋门,持枪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更有甚者,不等三爷这帮人说话,便收起枪,急匆匆的上前别住他们的胳膊,摁跪在当场。 这帮老头能活到现在,当然没傻子,一个个滑溜着呐! 见这架势,都知道今儿三爷肯定栽了,立马有人张嘴喊冤: “公安同志,冤枉啊!我是来玩的,啥也不知道。” “对对对,冤枉啊!公安同志。” “我只是来听收音机的,啥也不知道。” 见有人率先开口,剩下的人便不再犹豫,纷纷喊冤。 当即有公安喊道“闭嘴,冤不冤的你们说了不算。” “冤枉啊......” 见还有人不听指示瞎叫唤,他身后的公安立马赏了他一比兜,拿起桌上的擦桌布就往他嘴里塞。 这年头的年轻人觉悟都高,对待阶级敌人、犯罪分子,压根不讲尊老爱幼那一套。 别说你年纪大,即使你躺床上瘫痪了,只要确定你是阶级敌人,公安就敢踹你两脚。 三爷此时面色苍白,他哆嗦着嘴,硬是连声也没出。 这场景他见多了,当年军阀进城,抄遗老遗少家就是这架势。 后来鬼子来了,抄爱国人士家时也这样。 再后来,打跑鬼子,民国官兵进城,抄汉奸家亦是如此。 再再后来,轮到解放军进城时,抄资本家、反动派时也这样。 只要拿枪的进了门,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以前还可以破财免灾,现在嘛! 是人民当家做主,没情面可讲,别说破财了,财越多罪过越大。 三爷现在就盼着这帮警察找不到地窖入口。 只要找不到地窖,他的罪过就轻,满院的瓷器家具,顶多给他扣顶封建残余的帽子,还不至于丢了小命。 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可就在此时,他耳边响起了催命符。 “马队,这屋有大烟。” “马队,我这屋也有。” “报告马队,中院屋屋有大烟。” “报告马队,后院也有大烟。” 大烟? 怎么会有大烟? 所有的大烟都在后院地窖里放着,前院大西厢房的大烟应该昨晚抽没了才对。 此时的三爷面如死灰,嘴里不停的念叨着: “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不能,我这里没大烟。” 到最后他如疯魔般,努力挣扎大喊道: “你们冤枉我,我院里没大烟,我要上访,我要去告你们,告你们公安陷害我。” “闭嘴。” 两巴掌下去,嘴里塞上破布后,三爷依旧面孔扭曲,双眼如噬人一般血红,不停的挣扎扭动。 “艹,都特么发现证据了,还敢嘴硬。” 他身后的公安可不跟他客气,哐哐就是两脚,三爷跪着吃不住力,身体前倾,脑袋一下磕到茶桌上,鲜血直流。 另外几个没被堵嘴的老头儿,惊恐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他们紧咬牙关,生怕发出不该发的声响,激怒身后的公安,也给自己来上几下。 屋内气氛紧张。 而屋外则是另一幅景象。 马福来和刘所俩人正乐呵呵的互相道喜。 “恭喜啊刘所,今儿你们所可是立大功了,说不定过两天我见你就该立正敬礼了。” “同喜同喜,老马啊!你这资历早够了,指不定明儿你这升迁令就下来了,到时候你可得领我们所的情,少来我们所挑错。” “行啊老刘,我看你这思想很有问题,回头万一我成了领导,我天天去你们交道口,让你给我天天写检查。” “呸!姓马的,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一点不念别人的好。” “你好,你最好了,除了领导,谁的面子都不给,一得罪一大片。” “那也不如你好,看看你刑侦队这帮人吃的,个个壮的跟牛犊子似的。” “那也不如你,我在局里都听说了,你们所小金库都破千了,行啊老刘,你在咱们局里是这个。” “呸!哪个孙子传的谣言?净特么瞎说。” “行了老刘,在我面前还装什么装,我都知道。” “老马啊,你不知道。” 刘所心虚的瞅了眼四周,一把揽住马福来,笑眯眯的便往墙角拖。 第289章 也就是晚生几年 杨庆有运气比较催悲,由于人手不足,他这个临时工也被安排了任务,就是跟着所里的王大友突击后院。 他是实在不想去,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找不到借口推脱。 当马福来下令冲进四合院抓人时,踹大门那一脚就是他干的。 不干不行啊! 他怕那三爷把他认出来,一脚踹飞院门后,他跑的比兔子都快。 因为他知道这个点,三爷肯定在茶室待客,他坚信只要跑的够快,那老头儿就看不清他。 事实也如同杨庆有所预料,中后院除了那两条狗子,就只有那两条狗子。 当他飞快跑过中院时,两条狗子诧异的盯着消失的身影,欲叫未叫,它们总觉得那道飞速消失的身影很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直至第二道身影冲进中院,俩狗子才开始疯狂吠叫。 “后院好像没人。” 杨庆有手持警棍,警惕的看着空荡荡的后院,假模假式的说道。 身后追来的刑侦队员诧异的看了眼他,大手一挥,喊道: “甭管有没有人,搜。” “是” 所有公安闻言如饿狼扑食一般喊着口号,踹开门便往屋里闯。 “公安查案,所有人不许动,胆敢抗法,罪加一等。” 当然了,声音再大也没用,因为屋里压根没人。 公安们只是喊了个寂寞。 杨庆有生怕搜查的民警大意,他直奔有地窖入口的那间房。 假模假式的翻找一通后,冲外面喊道: “我这里也有大烟,好多大烟。” “我这屋也有。” “我这屋更多,架子上摆的全是大烟。” 七八个人,一人一间屋,间间不落,纷纷找出了大烟。 那位刑侦队员不敢大意,立马跑去前院汇报情况。 说是办案,其实和抄家差不多。 只要屋里的东西存在一点犯忌讳的苗头,公安们便毫不犹豫的把东西搬出来。 整个四合院,除了押管犯人的那几位,其余人纷纷化身搬家公司员工,认真且小心的往外搬东西。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大烟。 这年头消息闭塞,稍微年轻点的警察甭说见识大烟的危害,听都没听说过。 再说了,建国初经过几次清缴,北方哪还有毒品。 因此上面也没强调过相关知识。 头回清缴毒品的公安们算长了见识,忙活的同时还不忘瞎猜测。 “我说老王,没弄错吧?这羊屎蛋子就是大烟?”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特么又没抽过。” “不对啊!你今年三十五了吧?解放前没见过吗?” 见俩人聊的欢,杨庆有和王大友也凑过去,张嘴掺和道: “对啊!王哥,我可听说解放前到处都是大烟馆,那些有钱人天天去抽,抽一回得好几块大洋呢!” “王哥,我可是打小在京城长大的,我都听说过,就不信您没见过?” 那位姓王的刑侦队员悄摸看了眼中院方向,见没人来,才小声说道: “我特么见个屁,鬼子没走时,京城倒遍地烟馆,可后来在城里吃不上饭,我就跟家里人一块跑了。” “再说了,那烟馆都是有钱人进出的地儿,我那是穿的跟小乞丐似的,往人门口一站,那看门的都嫌晦气,咋地,你还想让我进去看看呐?” “我敢往前凑,他们就敢要我的命,那时候,人命如草芥,说没就没,你们年轻,没见过鬼子凶残的模样。” “那是真不拿咱们当人,大街上看你不顺眼,说给你一刀就给你一刀,人家杀你,都舍不得用子弹。” 这话说的没错,那年头普通人活的都不如一条狗。 你敢往有钱有势的地儿凑,他们就敢要你命。 否则城外那乱葬岗坟头是怎么来的? 鬼子的凶残就更不用说,老百姓在他们眼里确实不如子弹金贵。 其余人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诧异道: “这么凶残?那就没人想着反抗吗?” “就是,要是我,我就捅他丫的,一命换一命,谁怕谁啊!” “可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上拉下马,连饭都吃不上了,还怕他干嘛?” 杨庆有也瞎起哄道: “对,也就是我晚生了几年,否则我一定捅几个鬼子来解解气。” “小杨说得对,要是咱早出生几年,说不定咱也能青史留名,混个将军当当。” “那是,都不用时间太赶,早个五六年就成,我参军那会差点赶上杀白鬼子,就差那么一点点,只要早个五六年,我一准能赶上。” “哎吆歪,宋哥,您这可惜了,您要是能赶上,现在的级别怎么着也得跟咱局长差不多吧!” “别瞎说,别瞎说,咱又不图当官,咱图的是为国家做贡献。” 别看这位姓宋的年轻刑侦队员嘴上客气,他那张小脸笑的跟屁呲的似的,咧着大嘴,双眼眯成一条缝,根本找不着北。 要是现在搁饭桌上,他高低也得再添二两。 那位刑侦队员看着眼前几个小年轻那副慷慨激昂的二愣子形象,有心插嘴说他们几句,但想了想,又闭嘴没说。 丢掉手里的烟头,继续回身翻找大烟去了。 众人抽完烟,歇了打闹的心思,又纷纷钻进房间继续忙活。 不到一个小时,原本干净整洁的后院,堆的满满当当。 正房前面铺着两张棉被,上面堆着大烟球,那位王姓刑侦队友拿着杆秤秤重,有人记数,有人帮忙装箱,忙的有条不紊。 就在此时,只听东边传来杨庆有的惊喊声: “这儿有地窖,王哥、宋哥快来,这里有地窖。” 地窖? 那可是有钱人家专门放好东西的地儿。 众人闻言立马撂下手里的东西就往杨庆有那儿跑。 众人跑进房间,只见杨庆有站在大衣柜前,惊喜的指着柜里说道: “就在柜子里面,我拿衣服时发现的。” 此时衣柜背板已经被杨庆有拉开,活动砖墙也被推开,黑乎乎的墙后空间展露无疑。 “原本以为是个烟贩子,没成想还是个大资本家。” 宋姓刑侦队员冷笑一声,接着便起身要往里钻。 “慢着,小心有机关,我先去汇报情况,你们在这守着。” 还是王姓刑侦队员阅历多,考虑的全面,他说完便跑向前院,去找领导去了。 第29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发现大规模烟土,可不是一般的大案。 那是重案要案。 众公安突击进院不到半小时,局里已经收到具体消息,派了一位副局长来镇场。 此时,人犯已被押走,李副局长正在茶室听汇报,听闻后院发现地窖,立马带着一众领导浩浩荡荡赶往中院。 此时的杨庆有还只是个小卡拉米,论起在领导面前表现,压根轮不到他。 在副局长下命令后,一帮刑侦队员持枪打着手电,小心翼翼的摸进地窖。 杨庆有只能在房间外干看着。 也许有人会有疑问,杨庆有早就知道地窖的存在,怎么不早提出来,干嘛还要等这一个小时呢? 实际上,是杨庆有突然发现他在背板上留的字有点画蛇添足。 即使东西被盗,把线索引向仇家,那线索也不能留的太糙。 他之前趁众人忙着找大烟时,擦掉背板上的字,钻进地窖重新布置了一番。 毕竟人家佟老二没得罪过他,陷害人家有点说不过去。 陷害马大头也不成,他手里拿着杨庆有的货,一不小心就会把祸水引到杨庆有头上。 于是,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陈秃子。 “山水相逢,恩怨已了,陈建峰” 陈键锋,陈秃子大名,被杨庆有用墨水洒在了地面上。 同时,杨庆有又专门从空间里挑了些块头大的瓷器,就是摆在后院房间里的那些。 用意念在空间里敲碎后,绕开大字,撒满了其余地面。 做出一副陈建峰砸瓷器泄愤的样子。 即使这样,在杨庆有看来,活也很糙。 但重案现场留了你陈建峰的名字,即使有陷害的嫌疑,局里也得查查不是。 只要这查案的空档中,出现那么几位有心人,便足够了。 毕竟牵涉了重案,任你陈秃子手腕通天又如何? 只要局里有查的苗头,那陈秃子背后之人,就该考虑考虑是否要放弃他,毕竟为了一大混混和公安作对,实属不大明智。 就看局里有没有有心人,想不想查了。 接下来便没了杨庆有的事儿,作为现场最小的卡拉米,当然是出大力的最好人选。 他跟着几位所里的民警,按照刑侦队的指挥,开始往外搬东西。 巷子狭窄,大卡车开不进来,只能用木板车,一趟一趟的慢慢往街上送。 而此时的地窖内,李副局长面色阴沉的看着地上的字,怒吼道: “岂有此理,查,给我使劲查,一定要挖出这个陈建峰。” 李副局长如此生气的原因是,刑侦队员们在瓷器碎片中发现了十来根大小黄鱼。 他们根据墙角的箱子印推断,当初地窖内放了至少有十余箱黄金。 十余箱啊! 那得是多少钱? 李副局长能不急眼吗? 如果局里截留个三四箱,不,两三箱,哪怕是一箱都成啊! 但凡有一箱黄金,局里的办案经费也不至于紧张成现在这样。 这十来根黄鱼可不是杨庆有漏的,还是他故意为之。 毕竟丫现在财大气粗,压根看不上那点黄金。 能给陈秃子上眼药,甭说十来根黄鱼,一两箱他也舍得。 一直忙到中午饭点儿,杨庆有才被放回,并不是说活干完了,而是李副局长盛怒之下,又派了帮直系子弟,用不上他这种边缘人了。 今儿中午,杨庆有破天荒的走进派出所食堂,他端着饭缸打好菜,等韩民生忙完,赶紧钻进伙房。 “韩哥,您听说了没?” 这食堂的菜,不仅民警们不愿意吃,老韩同志同样不喜欢吃,他慢条斯理的嚼着嘴里的窝头回道: “啥事儿?” “故宫边上的三爷被抓了,就是今天上午,刘所带着我们跟着局里刑侦队去抄的四合院。” “什么?” 韩民生惊讶之余赶忙把窝头吞进肚子,语气急躁道: “因为什么被抓的?” “私藏烟土。” “那还好,还好。” 韩民生脸色变了又变,逐渐变得缓和。 难道没事? 杨庆有提着的心稍微回落了些,他赶紧问道: “咱上回去卖东西那事儿,会出事吗?” 这事儿吧! 只能怪杨庆有自己。 他光想着痛快了,把自己陪着韩民生去四合院卖东西的事儿给忘了。 直到今儿他在地窖撒碎瓷器时,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捏着好几封要命的信。 万一,万一三爷觉得自己没活头,会不会胡乱攀咬,把他供出来呢? 当时想到这,杨庆有冷汗哗哗直冒,他后悔了,后悔自己画蛇添足,后悔自己没事找事。 他当场就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两嘴巴,让自己长长记性。 哪怕心狠点,拿完东西,兼一回杀手,把三爷和催二当场杀了,也比现在提心吊胆强呀! 韩民生闻言嚼窝头的嘴猛地停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吃完嘴里的窝头才小声回道: “私藏烟土是死罪,即使他交代再多,也是死罪。” “要是他聪明的话,他就不会胡乱攀咬,嘴巴闭紧点,还能多活两天,一旦收不住嘴,会有人提前送他上路的。” “关键是,咱那算不上投机倒把,一来咱没倒卖各种票据,二来咱只是帮忙跑腿,马爷还活着,有事马爷自会担着,用不着你小子操心。” “更何况马爷没几天活头了,他只是想临走前给自己置办一身行头,谁也不能说什么。” “即使上面非要较真,咱俩也顶多挨顿批评,大不了记个过,丢不了工作。”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 可哥们当时还拿了更要命的东西啊! 杨庆有点点头,欲哭无泪的告别韩民生,收好饭缸匆匆离开派出所。 他不敢赌。 他拿信那事儿知道的人太多。 当时在场的人,今儿可全被抓了。 不对。 还有一人。 崔二没被抓,今儿抓人的阵仗太大,凭崔二的关系网,想来他应该早得到了消息,估计这会儿已经出城了。 可跑他一人有个屁用?其余人被一锅端了呀! 虽然这帮人不知道杨庆有叫啥名,但他们认识韩民生啊! 但凡这帮人机灵点,肯定会死咬三爷和崔二,他们会把三爷历年来犯的所有事,一点不留的撂出来,当然,肯定会把自己择出去。 杨庆有手里的信,可不就是三爷有罪的证据之一,这帮人能放过? 杨庆有相信,他们不会,肯定会把这事交代了。 尤其是三爷。 杨庆有最怕这位,怕他想不开,怕他不怕死,怕他临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不行,必须得想点法子,不能坐以待毙。 第291章 高大的身影 东四北大街,一处不起眼的两栋二层小楼,便是鼎鼎大名的东城区公安局,距离交道口派出所不足一公里。 三爷一行人便是被关押在此处。 杨庆有蹲在不远处的胡同口,嘴里叼着烟,直勾勾的盯着那处人来人往的大门。 妈的。 无从下手啊! 杨庆有原本以为人会被关在后面那栋楼里,他想着凭自己的身手,从后墙悄悄摸进去,给几人来个杀人灭口还是可以的。 没成想,他在后墙那蹲了好一会,才发现后面那栋楼是领导办公室兼宿舍,前面那栋楼才是刑侦队的办公场所。 而三爷一行人,恰恰就被关在前面那栋楼。 这尼玛怎么下手? 从大门处到第一栋楼中间有一片足足宽约三十米的空地,空荡荡的连棵树都没有,甭说摸进去,光明正大走进去心里都发毛。 即使躲过门口值班室里的守卫,前面那栋楼里随便有人抬抬眼,都能透过窗户看到来人。 公安局两侧是大杂院,一陌生人想混入大杂院,通过侧面围墙摸进去,简直难如登天。 杨庆有续上烟,皱着眉头暗暗沉思,难不成真得等天黑? 万一..... 万一三爷那帮人扛不住,提前撂了怎么办? 杨庆有不是没想过光明正大走进去探探情况。 关键他只是个治安员,进去干什么? 光门卫那关就过不了。 一问准露馅。 更何况在公安局杨庆有同样是陌生人,门卫不仅仅要问,还要登记。 到时候他怎么写? 来杀人灭口? 别闹了。 此路肯定不通。 那就等晚上,杨庆有决定赌了,只要三爷一行人白天不开口,一切都好说。 万一倒霉...... 那就走,远走高飞,老子去海外还不行嘛! 杨庆有起身拍拍屁股,弹掉手里的烟头,深深看了眼公安局,头也不回的离去。 先回家补觉,等天黑哥们再来。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95号院的留守妇女们又多了一项娱乐活动,那就是睡午觉。 大中午的总不能在院里晒太阳吧? 杨庆有回院时,前院静悄悄的,路过垂花门时,他伸头一瞧,就李奶奶坐在穿堂下,看着小孙子在地上玩耍。 敢情夏天也有好处,跟冬天一样,院里足够安静。 杨庆有撇撇嘴,进屋借着一早打的凉水,匆匆抹了把脸,躺炕上没几分钟便陷入沉睡。 “杨哥,您回来了没?杨哥,您不说话我可进屋了。” 下午七点多,杨庆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都不用细听,他就知道是阎解成那孙子。 抬头瞧了眼窗外,见天色已黑,他知道到了该动手的时间,于是边应声边起床。 “来了,来了。” 一两分钟后,杨庆有拉开门,骂骂咧咧埋怨道: “天还没黑透,你叫魂呐?” “嘿嘿!” 阎解成干笑着帮杨庆有拉开屋里的电灯。 “哥,那啥,自行车您......” “拿去,拿去。” 杨庆有接过阎解成递来的香烟,嫌弃的摆摆手。 “好嘞,谢谢杨哥,以后您就是我亲哥,明儿要是买了鱼,我保准把最肥的肚子给您留着。” 阎解成激动的狠狠的用力抱了一下杨庆有,然后推着自行车便往外走。 杨庆有这次没像往常那样推开阎解成,安静的等他抱完,看着他推自行车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借吧!借吧!咱们的邻居情义说不定也就到今晚了。” 可不。 万一三爷那帮人下午撂了,杨庆有今晚就得跑路,那自行车基本就便宜阎解成了,不过,这自行车好借却不好骑。 万一杨庆有成了反动派,哼哼! 关于他的一切,公安局说不定都得推倒重来,细细调查一番。 至于苏颖嘛! 小丫头怕是要提前倒霉个一两年。 杨庆有不紧不慢的端着水盆走到水龙头那洗了个头,回来又仔细收拾了一下屋里的卫生。 即将要告别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别看家伙什不多,也不值钱,可毕竟是他一点一点攒起来的,尤其是那躺椅,足足费了他一个多小时的工夫才给修整好。 嗯? 舍不得带走不就行了嘛!瞎深情啥? 杨庆有晃了晃脑袋,又掐了自己一把,挥挥手,把能收的全收进空间,这才关上灯出门。 “杨哥,您要出去吗?” “对呀!杨哥出去溜达一会儿。” 杨庆有揉着春燕的脑袋,问道: “吃了没?” “没呢!家里没棒子面了,我妈说出去想法换点,还没回来。” 换个嘚儿。 大晚上的,粮店都关门了,上哪去换? 搞不好是去同事那里借吧! 眼瞅着还有两天发粮票,这会儿肯定家家缺粮,估计春燕她妈还真不一定能借到。 “去,回屋给哥拿个装面的布袋,搪瓷盆也成。” “啊?” 小丫头眨着大眼睛,诧异的看着杨庆有,她还没弄明白杨庆有是啥意思。 “啊什么啊!叫你拿,你就快点。” “哦!” 小丫头挠了挠头,进屋好一阵翻腾也没找到布袋,于是她只好端了个搪瓷盆出来。 “在这等着。” 杨庆有接过搪瓷盆,匆匆回屋,从里屋小面缸里给他挖了满满一盆棒子面。 要不是碰见小丫头,杨庆有都快把这缸棒子面忘了。 放着也是浪费,不如拿它送个人情。 关上灯,杨庆有端着搪瓷盆小心翼翼拉上门,别看就这十几步路,他都不敢走快喽! 生怕风大把棒子面吹到地面上,要是真洒一地,明儿全院人都得骂他浪费。 小丫头见杨庆有端了一盆冒尖的棒子面,惊慌道: “杨哥,你这?我和我妈吃不了这么多。” 杨庆有冷冷一笑,低声喝到: “再大点声,好让全院都知道我杨庆有是好人,借你们家棒子面。” 小丫头闻言慌忙捂住嘴。 她可不傻,知道这年头好人做不得,家里有点好东西,都好生藏着,生怕别人知道了。 即使往外借粮,也是一斤两斤的借,压根没有杨庆有这种,一送就是十几斤。 “端着,回头跟你妈说,我不差粮食吃,等她攒够了,用粮票还我。” “好,谢谢杨哥。” 小丫头吃力的端着棒子面,还想鞠躬道谢,也不怕把棒子面尖尖给弄洒喽! 杨庆有赶忙拉住这缺心眼的丫头,给她掉了个个,让她面冲屋里。 “快点回吧,省的让别人看见。” 说罢,杨庆有拍了拍胸前沾的棒子面,背着手,悠悠走向院门。 小丫头小心端着搪瓷盆,侧脸悄悄看向杨庆有。 只觉那渐渐消失的背影,好高大,好暖人心。 “爸爸还在就好了。” 小丫头低声喃语着端盆进屋。 第292章 迷茫的三方当事人 能被阎解成叫醒,杨庆有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如果三爷他们撂的快,局里应该下午来抓他才对。 既然下午没来,那只有两个可能。 一、三爷他们还没撂。 二、三爷交代的太多,局里光顾着抓大鱼了,还没来得及搭理他这种小卡拉米。 其实,杨庆有不怕被抓,因为他有自信,自信这世上没有任何监狱能关得住他。 下午回家睡觉,也是种试探,试探局里的审讯工作到底进展如何。 既然他能安稳睡到天黑,那侥幸逃脱的希望又增两分。 原本一半一半的几率,现在则变成了七成,甚至八成。 剩下那两成,便是那第二种可能,三爷撂了,局里还没来得及抓他。 晚上九点半,随便找了个饭馆,吃完晚饭的杨庆有蹲在老位置,看着灯火未熄的公安局,暗自着急。 都特么快十点了,不用下班的吗? 可惜,他着急没用。 因为白天抓的人太多,这会儿刑侦队队长马福来正领着一帮手下分析案情。 他们打算挑灯夜战,熬个通宵把案情理顺了,等明早直接按名单拿人。 这年头办公条件简陋,刑侦队开会,就是一帮人坐在平日里办公的办公室内,马福来左手拿烟,右手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擦擦,一帮手下各自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手拿铅笔时不时记两笔。 是的,普通刑侦队员连钢笔都混不上。 托那十来个黄鱼的福,李副局长和范局都钻进了钱眼里,在两位领导的强压下,刑侦队一下午啥事没干,兵分两路,一路审问三爷那陈建峰的来历,另一路则上街暗访陈建峰的下落。 全局上下一心,势必要把陈建峰拿下。 可惜,三爷骨头硬,审了一下午,也没审讯出啥有用的信息。 这就跟电影“甲方乙方”里那句:打死我也不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老头儿他啥也不知道,你叫他说啥? 另一路也是如此,他们跑遍了附近的所有派出所,也没从民警口里获得关于陈建峰的任何消息。 茫茫人海,几百万人口中找一个人,何其难。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一嘴陈秃子,别看他名气大,他的真名还真没几个人知道。 这哥们发迹晚,解放前寂寂无名,直到解放后,军管结束,他攀上了大人物,才开始慢慢崭露头角。 一开始他的手下都管他叫陈哥,后来渐渐升级成陈爷,再后来,名气大后,便有了外号,名曰:陈秃子。 仅仅如此还不够,这人做事小心,口风贼紧,从来不说自己的真名。 还有就是别人也不敢随便问,生怕惹祸上身。 其实刑侦队下午询问时,东直门派出所那边就有人漏了口风,那民警本来就跟陈秃子不清不楚,得知刑侦队找人后,他先是装糊涂,等刑侦队走后,他第一时间跑去陈秃子家,把刑侦队在找他的消息告诉了他。 刑侦队两眼一抹黑,准备明天扩大搜寻范围时,陈秃子已经托了人,准备明天一早去局里找借口打探消息。 陈秃子虽然有钱,又人脉极广,但谁没事结交刑侦队的人啊! 这不,到了关键时刻,只能干着急。 公安局外的杨庆有可不知道这些情况,这会儿他趴在公安局对面大杂院的房顶上,紧盯着对面二层小楼,静等刑侦队散伙熄灯。 直到晚上十点半,刑侦队一帮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啥结果。 马福来无奈之下,只好下令散会,催着大伙抓紧回家睡觉,等明天扩大搜寻范围,同时再加大审讯力度,就不信那老头儿不交代。 等到十一点,办公室二楼灯光熄灭,公安局再也没人骑着自行车出门,杨庆有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掏出一瓶可乐,喝了大半瓶恢复体力后,慢慢溜下房顶,摸向公安局。 感谢这年头生活艰苦,大伙都养不起狗。 杨庆有爬上公安局北侧墙头时,身后的大杂院是一片寂静无声。 由于这年头群众觉悟高,公安局里也没啥机密文件,因此值夜班的公安也就敷衍了事。 门口值班室里的俩公安坐那喝着茶,压根没起身巡逻的意思,一楼亮灯的办公室只留了两人值班,以便夜里巡查临时关押的犯人。 而其他值班人员则去了后面那栋楼睡觉休息。 杨庆有蹲墙头上观察了老一会儿,也没见楼下有人出没,这才慢慢溜下墙头,摸向办公楼。 也算杨庆有运气好,虽然公安局院内空旷,但前楼窗台下却种了一排小树苗,一人来高。 由于公安们够勤快,经常给小树苗浇水,因此它们长得郁郁葱葱,树叶足够茂密,躲一个人不成问题。 再加上这年头没白炽灯,大院里唯二的两盏灯泡,都不超过20瓦,借助昏暗的灯光,杨庆有一溜小跑,顺利钻进小树苗后的阴影里。 关押室设在二楼,刑侦队办公室北侧,杨庆有把意识扩到最大,正好能覆盖关押室。 要是探查情况,这样做足够了,可他是来灭口的,这样做只能望梅止渴,半点吊用没有。 超出收取范围,只能干看着昏昏欲睡的三爷等人干着急。 还得上楼。 确定整栋楼只有俩人值班后,杨庆有悄悄推开楼门,摸上二楼。 得益于楼体的设计,一楼值班室在楼洞两侧,中间没有窗户,值班人员即使开着门,也看不到有人上楼。 三爷一帮人今儿还算体面,除了三爷在刑讯室吃了点苦头外,其余一干人等只是象征性的过了一遍堂,没吃苦头便被丢进了审讯室,这会儿全舒舒服服的躺在水泥地上,呼呼大睡。 没办法,受了一天的惊吓,再加上年纪大,老头们压根扛不住困意来袭。 尤其是除了三爷外,其余人等被关在一个大关押室内,有人作伴,内心难免侥幸。 都觉得事儿不大,兴许几天便能出去,因此他们睡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 安静的关押室内,三爷倚靠在门旁的墙壁上,透过前方墙上三十公分长宽的窗户,贪婪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经过一下午的审讯,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是因为啥漏的马脚。 他不明白的是,刚子和包爱国好好的怎么会去夜闯派出所。 闯就闯吧!身上的大烟又是哪儿来的? 更加纳闷的是,放在地窖里的大烟是怎么跑出地窖,被放进各个房间内的? 还有自己那些珍藏和黄金,怎么就平白无故消失了? 他明明天天守在院内,不可能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取走黄金,还能瞒住他。 更何况还要把大烟取出来撒满全院。 他记得头两天还去过一次地窖,东西都好好在里面放着,就两天,仅仅两天,便消失无踪。 他穷尽了脑汁,也没想明白谁能有这么大本事,来坑他这个老头儿。 第293章 捅马蜂窝 杨庆有摸到二楼时,没急着上去,他站在楼道里侧,用意识覆盖整个二楼,再三确认二楼所有办公室没人后,他才走出楼道,钻进其中一间办公室。 事到临头,他竟然有点慌。 按理说,他手上也沾过人命,见过血后,不至于下不去手。 关键是这地儿不对。 明晃晃的警徽就在楼门口挂着,身旁的办公室内还放着不少洁白纯净的警察制服,在这神圣的地儿,为了私仇,不,为了私利而动私刑。 属实有点令人胆怯。 上辈子他只是个安分守己的普通人,甭说杀人放火了,跟人急眼挥拳头的时候都没有。 不是不敢,是没钱。 这辈子头十八年,前身倒是没少跟别人干仗,但那也是点到为止,从未像老杨同志似的,跟人结死仇。 虽如此,前身身上依旧有着一股勇往直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狠劲。 也得益于前身的那股狠劲,换号后的杨庆有才摆脱后世养成的安分守己,关键时刻敢于亮剑,敢于保护自己免受伤害。 不过,以上全是废话。 他就是再牛逼,也没摆脱内心对于公权力的敬畏。 更何况,这里是首都,是天子脚下。 犄角旮旯里不知藏着多少肉身成圣的先辈。 他这一动手,就等于是站在了这些猛人的对立面,搁谁都得思量再思量。 好好想想是否还有别的退路。 五个犯了事儿的老头儿,同时在公安局命丧黄泉。 这尼玛不是捅马蜂窝的事儿,这是站在京城公安系统脑袋上拉屎。 挑衅的味儿太浓,浓到所有的公安不发疯都不行。 妈的。 难搞。 杨庆有躲在办公室,边看审讯继续边纠结。 越纠结越胆怯,越胆怯越不敢动手。 他在二楼办公室,一直蹲到凌晨两点,不仅看完了所有的审讯记录,还躲过了一次公安夜巡,也没下定决心。 此刻,杨庆有拿着审讯记录,暗自庆幸的同时,不断分析今晚行动的利弊。 动手,成为公安系统的公敌,一个搞不好,跑都没法跑。 不动手,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会成为公安未来的缉拿对象,一个搞不好,就永远没法再回国内。 百分百和百分之九十九,该选哪个? 特么的哪个杨庆有都不想选。 作死和主动作死有区别吗? 有,但是区别不大。 一个死的体面,一个死的凄惨。 结局都一样。 不对。 动手不是百分百必死,而是百分之五十,只要不留证据,作死的几率甚至还可以降。 只需小心,再小心,甚至有可能降到百分之零。 应该能吧? 不是应该,是必须能。 杨庆有咬了咬牙,不再纠结,眼中闪烁着令人战栗的光芒,转身推门走进楼道。 凌晨四点,东城区公安局内响起尖锐的警铃声,在漆黑空旷而又寂静的深夜里,尤为刺耳。 凌晨四点半,公安局大小领导站在办公楼前,面前是整整齐齐的五具尸体,旁边的一众公安干警噤若寒蝉,瑟瑟发抖。 尤其是那四位值夜的公安,哆嗦着腿,要不是身旁有人扶着,他们甚至站都站不稳。 “把这四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关进一楼办公室,马福来,你去审问,我要知道他们四个是顽固职守,还是内外勾结背叛党、背叛人民。” “是。” 马福来挥挥手,四个值夜的公安立马被人押着走进一楼办公室。 “罗红兵,你带人把二楼给我仔细摸一遍,不要放过任何犄角旮旯,尤其是那两间关押室,给我仔细搜,认真搜,我就不信凶手没留一点痕迹,还有,派人看一下院内,我要知道,凶手是如何溜进来的。” “是。” 刑侦二队的队长罗红兵带着人匆匆走进楼洞,赶去二楼。 “老李,你辛苦辛苦,派人通知各派出所正副所长、政委,让他们七点,不,六点之前赶到局里。” “好,我这就去。” 得了命令的李副局长也带着人匆匆离去。 范局安排完工作,黑着脸掏出烟,默默点上后,苦笑道: “今儿丢人了,特么的丢大人了。” 一旁的黄政委也掏出烟,默默的点上,看着五具尸体,脸黑的跟煤炭似的,一言不发。 他俩身旁还有七八位干警,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的直抠脚。 刑侦三队的队长郑友民壮着胆子问道: “范局、黄政委,这人是抬走还是?” 黄政委看了眼一言不发的范局,回道: “抬走吧!送到殡仪馆让法医抓紧解剖,有了结果后,赶快送回来。” “是。” 得了命令的刑侦三队众人如蒙大赦,赶忙抬着尸体直奔院门旁的大卡车。 待汽车驶离公安局,发动机声渐渐消失后,范局揉了揉僵硬的老腰,喃喃自语道: “这几个老头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以至于让他们狗急跳墙,夜闯公安局行凶。” 黄政委沉思了片刻,回了句: “不好说,也许是为了财,也许是为了封口。” “怎么说?为财如何?封口又如何?”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年纪大身体扛不住熬夜,黄政委直接坐台阶上,缓缓解释道: “我昨天看了老李的安排,也看了小马的审讯调查记录。” “根据那位外号三爷的交代,上百件珍藏,十几箱黄金,还有近万的现金,连老李都急红了眼,更甭说窃取财物的陈建峰了。” “假如老范你是陈建峰,你甘愿三爷把你供出来吗?” 范局若有所思的摇摇头,回道: “不能,这么多钱,甭说放现在,搁解放前,一般地主、资本家,也没这么多家当,一旦吞进肚,怎么可能乐意吐出来。” “所以啊!这位偷窃的陈建峰嫌疑很大。” “那第二种可能呢?” “哼哼!” 黄政委冷笑过后,解释道: “那就是三爷没交代实情,也许那些家当不是他的,是他背后靠山放在那的,如今家当没了,你说那靠山该不该急眼?他若急眼又该如何?” 范局接茬说道: “那位靠山生怕咱们审出黄金的去处,于是急不可耐的派人夜闯公安局,来审问三爷,获得黄金去处的同时,顺道灭口,还真是一举两得,既保全了自身,还有可能拿到窃贼的身份。” 第294章 梦境影响现实 黄政委点点头,感慨道: “黄金动人心呐!有堆黄灿灿的东西在里面搅合着,这案子怕是不好办。” “不好办也得办。” 范局拍了下大腿,咬牙切齿道: “敢打老子的脸,说什么老子也得送他一粒花生米,好好出口恶气。” 不愧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说话间,范局双目森然,泛着噬人的光芒。 “是该出口恶气,自打五二年起,咱们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 黄政委起身拍拍屁股,留了句:“我去找负责巡逻的关营长,看看巡逻队那边有啥说头。”便抬腿离去。 半个小时后。 负责审问的马福来匆匆走出办公楼,来到一直站在楼前的范局身旁汇报道: “范局,问清楚了,李杰和岳洪成俩小时巡一次楼,中间并未偷懒,中间除了李杰在凌晨一点上过厕所,俩人一直在一起。” “孙春来和陆勇一直在院门口的值班室,期间俩人除了巡逻时分开过,其他时间一直在一起,并且俩人巡逻时,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范局不甘心的问道: “灭口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四个就一点没听到?” 马福来苦笑着摇摇头,回道: “没有,开始我也不信,但没办法,他们四个应该确实没听见。” “我怕他们串供,都是单独审问的,期间我也让队员们耍了诈,但没用,这四人的口供一致,并无明显的漏洞。” 这世上难道真有那种飞檐走壁,杀人于无形的高手? 范局看着两米高的围墙,心里默默推演了一遍凶手的行凶经过,怎么想都不应该没有动静。 杀三爷好说,毕竟他被关在单独的关押室,可另外四人呢? 他们总不能一声不吭的静等着被杀吧? “行吧!把这四个聋子送去后楼,单独关押,你派人守着,不准他们互相传话,等明天再说。” 既然想不明白的就不想,范局安排完,匆匆走上二楼。 “红兵,怎么样了,查出什么没有?” 罗红兵此时正拿着手电筒,研究关押室的门锁。 闻言,他慌忙关上手电,起身回道: “门锁没有任何被撬的痕迹,关押室内也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凶手并未留下指纹,由于二楼天天打扫,地面很干净,也未留下凶手的脚印。” 一点痕迹没留下? 范局不甘心的拿过手电筒,蹲下皱眉看向门锁。 门锁确实没有被撬的迹象。 看完门锁,范局又拿着手电筒趴在门口,看了一下关押室的地面,地面干净整洁,除了门后有点浮土外,没有其他任何挣扎打斗的痕迹。 莫非凶手有钥匙? 暂时按下心中的疑惑,范局继续问道: “那院内呢?发现凶手进院的痕迹没?” “没有。” 罗红兵指着楼道口的四名手下解释道: “小王他们把四周围墙和楼下的树后都仔细查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既无凶手的脚印,也没攀爬过的痕迹。” “嗯?” 范局怒道: “照你的意思,还是咱内部人所为喽?” “不是,我可没这么说。” 这口锅罗红兵可不想背,他慌忙解释道: “也许是天黑的原因,用手电筒看不清楚,等天亮,我带着二队的所有人再仔细查一遍,我不信凶手没留痕迹,除非他能飞进来。” “行了,你记得查就行。” 范局阴着脸,嫌弃的摆摆手,转头看向办公区。 “这些办公室检查没?我想凶手不可能不进去看咱们的调查进度。” “只查了我们二队的办公室,没发现有何异样,其余的得等一队和三队他们自己查,我不清楚他们办公室内物品之前的摆放位置,没敢查。” “嗯。” 范局点点头,赞许道: “考虑的很周到,你派俩人在这守着,等他们队忙完后,让马福来和郑友民自己带人查,还有,派俩人去后楼守着,等天亮上班后,让后楼各办公室自查,看看后楼有没有被闯入过。” “是。” 接到命令的罗红兵给队员们安排完任务后,他又带着俩人拿着手电筒去了楼下,他不信凶手是自己人,也不敢信。 不亲自带人查一遍围墙,他心里没底。 凌晨三点多,杨庆有回到四合院,和衣躺在炕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只要一闭上眼,陷入黑暗的恐慌感便扑面袭来。 然后便是自己胸前挂着牌子,双手被缚在身后,等待审判的画面。 一巨响之后,一颗冒着红光,带着尾烟的子弹飞快袭来,时间仿佛被定格,那子弹看似飞快实则时间走的很慢。 犹如进入子弹时间一般,杨庆有眼睁睁的看着子弹飞向自己,他想扭头避开,脑袋却有千斤重,怎么扭都扭不动。 他眼睁睁看着子弹飞向两眼中间,那股灼烧感,无比真实,紧接着是皮肤被破开,子弹钻入脑门。 那子弹很不老实,在脑袋里搅啊搅,搅啊搅,直到把脑浆搅得跟浆糊似的,才肯罢休。 直到此时,才有一股剧痛传来,疼的杨庆有痛不欲生,他使劲晃着脑袋,使劲晃,却没法把子弹甩出去。 然后再晃,再晃....一直晃...... “砰、砰、砰!杨庆有,赶快起床,所里有任务。” 杨庆有突然被敲门声惊醒,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天已经大亮,依稀能听见前院邻居的闲聊声。 脑门怎么这么疼? 杨庆有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脑门。 “呲....” 确实有点疼。 “来了,来了。” 杨庆有随口应了两句,才从空间里摸出小镜子,凑到眼前那么一瞧! 嘿! 脑门红红的,不仅有一道道的印记,还沾着点泥土,细看之下还有点肿胀。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梦里的遭遇还能影响现实? 会不会太离谱了点儿。 杨庆有起身仔细翻了遍炕头,没啥异常后,他又看向床头柜。 妈的。 这一眼过去,他明白脑门红肿是怎么回事了。 杨庆有的床头柜是用砖头砌的,比炕高十几公分,他设计成这样,是为了背靠床头玩手机时,比较方便拿茶水。 还能防止他睡觉不老实,把放在床头的茶缸碰倒。 而此时的床头柜上,搞出来的那两层砖块歪斜着,明显是被大力推搡过。 杨庆有想想自己梦里甩脑袋的动作,再看看歪斜的砖头。 不由得哭笑不得。 去特么的梦境影响现实。 原来红肿的脑门是自己撞的。 第295章 妄言 “你小子睡觉够死的啊!怎么叫都没反应。” 王大友算是头回来杨庆有家,他进屋后是边埋怨边溜达。 “行啊小子,有股京城爷们的范儿,家里穷的就差当裤衩了,竟然还有把躺椅。” 说话间,他一屁股躺在上面,摇了几下后,感慨道: “还甭说,躺上面确实舒坦。” 杨庆有家可是家徒四壁,昨晚他出门前把家伙什收进了空间,办完事回来,也只是把躺椅取了出来,躺上面抽了根烟,其他家具压根没往外取。 “我说王哥,您这大周日的啥事啊?我昨晚的酒还没醒呢!要不您闻闻?” 杨庆有趁打哈欠的工夫,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只要一开口说话,酒味那叫一个冲。 王大友推走杨庆有凑过来的大脑袋,嫌弃的说道: “离我远点,你这是喝了多少?味道可是够冲的,怎么着?日子不过了?” 杨庆有把毛巾放洗脸盆里揉了揉,挤干净水后,擦着脸回道: “瞧您说的,过不过的我说了算吗?没粮食吃了,还不兴我喝点粮食精补补啊!” 王大友在躺椅上翘着二郎腿,摇的起劲,头也不抬的闭着眼骂道: “滚蛋,你特么的要是吃不起饭,咱们所得先饿死一半。” 说到这,他猛地睁眼看向杨庆有,兴奋道: “你小子不会搞对象了吧?肯定搞了,我算算哈!” “你小子定量是每月三十斤,打完八折还剩二十四斤,这样就是每天八两,能蒸八个窝头,就算你小子再能吃,早晨俩,中午晚上各三个也够了,比特么老子都富裕。” “说,你给了那小丫头片子多少粮食?” 好嘛! 王大友的算术还真不错,掰着手指头就把杨庆有的定量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杨庆有????? 要不是王大友年纪不大,还还以为那抠门老爹也跟着穿越来了。 那架势,那语气,妥妥的一模一样。 杨庆有搓着毛巾,翻着白眼回道: “大哥,您天天好吃懒做的,当然食量小,弟弟我还得练功呢!甭说八两,您再来八两,我也吃得下。” “您要是实在没事干,您去看看我里屋的面缸,比买来时都干净,老鼠来了也得捏着嗓门哭两声,要不是眼瞅着该发粮了,我早就找你们挨个借了。” 说到这,杨庆有拧干毛巾,直勾勾的看向王大友。 “要不您借我点?反正您吃得少,家里肯定有余粮。” 听闻此言,王大友一蹦三尺高,不得不说,丫手脚还挺利索,单手扶着躺椅直接蹦到了地上。 “滚蛋,我媳妇特么的刚生完孩子,自己家都不够吃,还盼着你们随点份子呢!” 呸! 抠死你得了。 王大友可跟贾东旭不一样,他全家都是城市户口,孩子刚生下来就有定量,更别提上头还有吃定量爹妈帮着。 他家要是吃不上饭,那全京城得先饿死三分之二,不,五分之四。 当然了,这孙子也不是纯抠门,他跟杨庆有似的,不敢开这口子。 所里有三分之一的民警,家属全是农村户口,那日子过得,跟贾东旭家一样惨。 一个人的定量供着一家人吃。 但凡王大友敢往外借,他家门槛非被踏坏不可。 “那您可得快点,明天发定量,你后天办,他们就敢说票据用完了。” 这年头生小孩随礼跟后世没区别,富裕点的提点红糖,穷点的弄半斤白面,实在没有,二两也行。 反正你不能拿钱。 去吃席,你敢拿钱,你特么这不是来随礼,你特么这是来占便宜。 “知道了,知道了。” 见王大友那满不在乎的样儿,杨庆有就知道这孙子压根没打算让所里人随礼。 于是乎,他故意又补了一枪。 “我跟您说,要是席面上没肉,我可不去哈!” 王大友显然不想谈论这件事,他敷衍道: “加,加,肯定给你加。” “我说你能快点不?刘所催的紧,我可不想挨骂。” 能不紧嘛! 捅了这么大一马蜂窝,局里不炸窝才怪。 经过刚才的一阵打趣,杨庆有悬着的心也稍微稳了些。 事儿已经干了,还能咋地? 当然是深入内部,多听、多看,少言、少出头,尽力隐藏自己。 杨庆有假装好奇道: “那您倒是说啊!什么事儿这么着急?” “出大事了。” 王大友先是拉开门,伸头看了眼外面,见倒座房前没人后,他才小声解释道: “还记得昨儿咱抓的那几个老头不?” “废话,我还年轻,没那么健忘。” 杨庆有翻了翻白眼,催促道: “你能别卖关子吗?有话就快点说。” 王大友就是个欠收拾的,到了关键时刻他反倒不急了,丫慢悠悠点上烟,缓缓深吸一口,喷出一口浓烟后,才开口说道: “昨天晚上,就在局里,那几个老头儿被人灭口了。” “什么?” 杨庆有假装震惊的抓着王大友的胳膊,恐慌道: “局领导胆子也忒大了吧!他们就不能换个地儿?这不是打自己脸嘛!” 艹! 你小子。 是真特么敢想。 王大友当即被整了个大无语。 “咳咳咳!!!!” 惊慌之余,他差点被一口烟呛死,好不容易缓过气后,当即揪着杨庆有的脖领子骂道: “你特么的想找死别拉着老子,老子还年轻,刚有了后,还特么不想死。” 唾沫星子喷的杨庆有满脸都是,杨庆有刚擦的脸,算是白擦了。 “你特么怎么想的?被灭口就是局领导干的?说这话前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局领导这那种人吗?” “对对对,不是,肯定不是,是我一时情急说错了。” 杨庆有见躲不开唾沫星子,便只好抓紧低头认错,慌张之余,他伸手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麻利的往脸上擦。 也不知丫早晨吃了什么,一股子大蒜味儿,熏的杨庆有直犯恶心。 门外公厕味儿都没这么冲。 “哼!” 王大友气冲冲的撒开手,指着杨庆有的鼻子说道: “你小子给我记好了,待会出了屋,就把你那破嘴闭上,否则,老子早晚得被你害死。” “是是是,肯定闭上。” 第296章 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杨庆有光想着说几句俏皮话,来缓解自己忐忑不安的心,哪成想王大友反应这么大。 他是又鞠躬又赔不是的,才让王大友把火压回去。 由于是周日,再次到了邻居们节衣缩食的日子。 一大早,除了几个周日不休息的继续早起上班外,院里基本看不到人。 大伙要么在炕上躺着,要么坐在屋里挺尸,是能少动一下,就少动一下。 没办法,家里不富裕,大伙都想着把早饭省了,凑合着跟午饭一起吃。 这会儿少动一下,待会儿就能少吃一口。 过日子嘛! 该算计必须算计。 所以,杨庆有跟王大友出门时,愣是没在院里碰见闲人。 “照您这么说,局里就一点线索没查出来?” 王大友不满的瞪了杨庆有一眼,纠正道: “不是我说,是刘所说的。” 杨庆有算是怕了他了,赶紧低头认错。 “对对对,是刘所,您继续。” 王大友便看着手里的户籍册,边解释道: “刘所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叫醒去局里开会,他听刑侦二队罗队长说,那凶手神出鬼没的,一点痕迹也没留,局里三个刑侦队查了足足俩小时,直到开会时,啥也没查出来。” “五条人命啊!足足五条,还是在局里。” 王大友伸出右手,晃着五个手指,一脸的惊恐。 “你想这凶手得多大的能耐,有这种人在,甭说领导们睡觉不踏实,连我都害怕。” “你想哈!万一咱俩在这巷子里走着,那凶手蹦出来,给咱俩捅几刀,到时候连个抓捕的对象都没有,你说咱俩死的冤不冤。”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前方空无一人的小巷,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额...... 您想多了,咱这种小卡拉米,没人会冒着吃花生米的风险,来捅咱几刀。 您这属实有点庸人自扰了。 当然了,作为一个合格的捧人,杨庆有也有模有样的打了个冷颤,略显慌张的回道: “可不,估计古代刺杀皇帝的都是这种人。” “可不兴瞎说。” 王大友慌忙拿户籍册捂住杨庆有的嘴,咬牙切齿道: “你特么的能不能把嘴闭上,这种话也是能说的?” 额...... 好像确实有点犯忌讳哈! 杨庆有匆忙点点头,捂着嘴又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再说话。 王大友惊恐之余,拿户籍册抽了两下杨庆有,骂骂咧咧道: “妈的,老子早晚被你害死。” “呜呜呜呜!” “你特么想说啥?” 杨庆有捂着嘴,继续冲王大友使眼色,同时还不忘: “呜呜呜呜.....” 王大友先是后头看了眼身后,见没啥动静后,又指了指自己,疑惑的看向杨庆有。 “你是说我?” “呜呜呜呜呜....” 又特么的是呜呜呜呜,王大友被气的直翻白眼,拿户籍册捅着杨庆有骂道: “你特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不是哑巴,听不懂你这哑语。” 杨庆有嘿嘿一笑,松开捂嘴的手,乐道: “我的意思是您继续说。” “你特么....” 王大友也是服了,今儿他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杨庆有这孙子搭档。 线索没查出来前,估计自己得先被气死。 王大友长舒好几口气,才憋住心头的怒火,翻着白眼接过杨庆有递的烟,点上一言不发往前走。 这怎么还生气了呢? 杨庆有小跑几步,追上王大友赔笑道: “我保证今儿不再瞎说话,不过,在那之前,您得先把事儿说完吧!否则我这心里好奇,一好奇,就忍不住想开口,一开口,就容易说错话,一说错话就容易....” “停停停,我说。” 王大友见杨庆有还想继续啰嗦,赶忙拦住他,生怕他在冒出几句犯忌讳的话来。 “刚才说到哪儿了?让我想想,你闭嘴,老子自己想。” 王大友怒气冲冲的盯着想要说话的杨庆有,直勾勾的盯了足足有十秒钟,才想起来自己要说啥。 “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没查到线索的情况下,范局盛怒,不仅把昨晚值夜的那几位关了禁闭,还让辖区内所有人都动起来,不仅要摸清所有住户的底儿,还要查一个叫陈建峰的人。” 杨庆有下意识的回了嘴: “陈建峰?” “对,陈建峰,年龄不详,长相不明。” “他是凶手?” 王大友不耐烦道: “不知道,你管这么多干嘛!局里让查就查呗!早查完早利索,你的任务就是配合我跟老吕,把咱南锣鼓巷的住户扫一遍,确保凶手不在咱这就成。” “成,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陈建峰。 嘿嘿! 在王大友转头的一瞬间,杨庆有脸上的笑一闪而过。 看来当时没白在地窖上留字,这夜半凶杀案不就有宣泄口了嘛! 杨庆有庆幸局里把精力放在了黄金上,又庆幸自己手贱多写了几个字。 庆幸的同时又暗自反省。 妈的,以后可不能干这种事了。 自己不愁吃,不愁喝,虽赶不上富可敌国,也家财万贯。 悄摸苟着等改开不好吗? 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对,只要不作死就不会死。 想到这,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追上前面的王大友。 不得不说,杨庆有挑了个犯案的好日子。 周日摸排住户情况简直再容易不过。 前文说过,由于60年是三年困难时期中最困难的一年,定量缩了又缩,各种副食品、蔬菜是减了又减,导致绝大多数人在周日休息时,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减少消耗的同时,还能少吃一顿。 在这种情况下,俩人从南九条开始入院调查,竟然无比顺利,即使偶尔碰见有人周日上班,在左右邻居的见证下,也能排除其嫌疑,基本上不用跑第二趟。 这中间,不仅管片民警忙活,所里的领导也没闲着。 一上午的工夫,刘所来了两趟,冯政委来了一趟,连身体不好的丁副所也来溜达了一圈。 可见局领导怒火之盛,所领导压力之大。 当吃过午饭,刘所第三次来时,俩人莫名其妙挨了顿骂: “你们俩是怎么回事?都大半天了,竟然还有四条巷子没查。” “要是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抓紧写申请滚蛋,老子立马给你俩批。” 俩人抬头看了眼挂在正中央的太阳,撇了撇嘴没敢回话。 “再给你俩一个小时,抓紧查完剩下的地儿去给吕兴祥帮忙,老子话撂这,今儿你们仨要是查不完南锣鼓巷,老子给你们仨档案上挨个记个大过。” “听明白没?” 俩人闻言屁股猛地一紧,慌忙回道: “明白。” “明白就赶紧去干活,还杵在这儿干嘛?等着老子请吃饭呢?” 此话一出,俩人夹着屁股落荒而逃,慌忙奔向下一条胡同。 第297章 热心的大哥 话说人倒霉时,喝凉水都塞牙。 吕兴祥本来身子就虚,查得就慢,效率低的同时,偏偏他负责的管片就出了事。 这黄鼠狼啊就专咬病鸭子,那犯了事的哥们仿佛知道他这个管片民警是个样子货,专门在南锣鼓巷北区找了个带娃的寡妇,祥装是寡妇乡下的堂哥,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寡妇家。 管事大爷也是糊弄事的,瞅了眼潦草的介绍信,便没在往深了问,更别提上报街道了。 别看老吕同志办事拖拉,但人家心细,进院没多久便发现多了一张陌生面孔。 上前盘问时,让这孙子出示介绍信和户籍证明,谁知这孙子磨磨唧唧,左拉右扯就是不肯进屋拿,直到吕兴祥翻脸表示要带他去派出所往他老家打电话印证时,这孙子才不情愿的进屋翻找。 没成想,就在吕兴祥盘问寡妇时,丫背着一个小包裹,冲出房门就往外跑。 敢情这孙子刚才是在屋里收拾行李。 老吕也悲催,阻拦时,不仅被这孙子带了个狗吃屎,老腰也没保住。 杨庆有和王大友俩人赶过来时,正好瞅见老吕同志扶着老腰,一瘸一拐的往外追。 老吕同志可算是见了救星,远远的指着俩人身后喊道: “拦住那个背包袱的,他身上介绍信是假的。” 杨庆有回头一瞧,可不,俩人身后不远处的巷子中,有一道身影跑的飞快,那巷子直通外面大街,只要让他跑到头,往人流里一钻,再想抓住可就难了。 “我去追人。” 杨庆有把手里的户籍册往王大友怀里一塞,拔腿就追。 王大友怀抱户籍册,看了眼远去的杨庆有,又瞧了眼扶着老腰狂喘气的吕兴祥,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走向吕兴祥。 看似不情愿,实则内心狂喜,还有什么比老对头倒霉还要高兴的呢? “老吕啊!你说说你,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跟我这种年轻人似的,遇到事就想上,瞧把你折腾的。” “怎么样?还能坚持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说话间,一双大手直往吕兴祥腰上摸。 吕兴祥怎会不知他安得什么心思,推开他的脏手同时,嫌弃道: “滚蛋,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说风凉话的?” “你要是不乐意帮就赶快走,你不在,老子说不定还能查的快些。” 说罢,老吕同志拎着户籍册弓着腰就往回走。 “老同志真不经逗,急眼了还。” 王大友追上去,嬉皮笑脸的抢过对方手里的户籍册,舔着老脸笑道: “就凭咱俩过命的交情,说这话见外了哈!我不帮你谁帮你。” “再说了,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能眼瞅着你挨批评不是。” “哼!” 谁特么跟你有过命的交情,那得多倒霉。 要不是这孙子偷奸耍滑,南锣鼓巷的投诉率也不会这么高。 连累的老吕同志连续好几年没拿到先进,虽说是所里的内部先进,只奖励个搪瓷缸,但那怎么也是个荣誉啊!还是能写进档案的那种。 不过吧! 人家现在毕竟是来帮忙的,还舔着个笑脸,怎么着也不能怼他不是。 尽管老吕心里不爽,也只能指着前方的一处四合院,心平气和的说道: “咱俩分开查,你带着户籍册去那个院,我去旁边那院。” 本来已经说完了,但吕兴祥不放心,又嘱咐了一句: “遇到弄不明白的,你必须喊我,不准自作主张。” “放心吧!我也是老公安,这活我熟,出不了岔子。” 说罢,王大友咯吱窝里夹着自己的户籍册,手里拎马上要用的户籍册,笑眯眯跟街溜子似的,一蹦一跳的钻进身旁的院子。 这.... 这孙子尼玛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希望一切顺利吧! 吕兴祥叹了口气,扶着老腰快步走向之前的四合院,那处院子刚才只查了一半儿,同时还有个糊涂寡妇等着问话,事多时间紧,他不着急都不成。 这次追人杨庆有算是用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即使没跑进百米九秒,估计也差不了太多。 一来他怀有愧疚之心,毕竟今天这档子事全是他惹出来的,既然不敢去息事宁人,总得在别的地方把心里的火撒出来。 二来他有愧于老吕同志,今儿把伤他的人抓住,也算了了了一段因果。 尽管杨庆有跑的飞快,身后惊起阵阵尘土,但当他跑出巷子时,那孙子还是消失在人流之中。 这怎么办? 白跑一趟,两手空空的回去安抚老吕? 不能够啊! 杨庆有情急之余四处打量,当他看到巷子口的电线杆时,眼睛猛地一亮。 这办法不就来了嘛! 杨庆有猛跑两步,跟猴子似的窜上电线杆,抬头往人流两头一瞧,嘿!还真让他看到了背包袱的那孙子。 小平头,身着打补丁的灰色小褂,背着一个碎花包裹,缩着身子不停的往人多的地儿钻,同时还不断的回头张望。 就是他,杨庆有拿老吕的腰发誓,就是这孙子。 这哥们以为钻入人流便万事大吉,脚步逐渐放缓,此时离杨庆有大概有两百来米。 还成,追起来不算太难。 杨庆有麻溜滑下电线杆,在周边群众诧异的目光中,窜入马路中间,伸手拦住一辆自行车。 骑车的那位大哥被公安莫名其妙的拦住,心里有些不大痛快,立马耷拉着脸要骂街。 杨庆有见状赶紧说道: “同志,前面有个伤人的逃犯,跑的有点远,我怕追不上,还得请你带我一程。” 得益于杨庆有今儿穿了警服,说出来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那位大哥闻言立马多云转晴,脸上荡漾起激动的神情。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吧!别让那孙子跑喽!” 要不说这年头的群众有觉悟,大哥变化之快,把杨庆有惊的一愣一愣的。 只不过,他瞅着大哥莫名兴奋的样儿,跳上车之后,还是不安的嘱咐了一句: “您别骑的太快,我怕那人被惊着,街上人多,万一他狗急跳墙,伤着群众就不好了。” “没问题,你把心放肚子里就成,我老严骑车最稳了。” 说罢,大哥搭在地上的那条腿,猛地蹬了一下地面,自行车缓缓开始前进。 大哥没吹牛逼。 确实挺稳。 第298章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大哥稳是挺稳。 只是吧! 有点忒稳了。 都过去半分钟了,他还没骑出去一百米。 这把杨庆有急的,照这速度来,等赶到刚才那孙子待的地儿,黄花菜都凉了。 “大哥,您这有点太慢了,能不能稍微快点?” “你这小同志,要稳的是你,嫌太慢的也是你,说话能不能有个准头?” 大哥啰嗦完,腿脚猛地发力,自行车如同闪电一般,留下一道残影。 由于惯性,杨庆有身体猛地后仰,好悬没被甩下来。 这把他吓得,立马大腿用力夹住座子,伸直胳膊揪住大哥的上衣,这才稳住身体。 好家伙,大哥原来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 这下杨庆有不敢瞎逼逼了,坐稳身体的同时,伸着脑袋四处张望,期盼着那孙子还没跑远。 速度提起来后,百米的距离眨眼就到,刚才那地儿被甩在身后时,杨庆有也没瞧见那碎花包裹。 难道是钻胡同了? 这不完犊子了嘛! 杨庆有情急之下,直接扶着大哥肩膀站直身体,往远处瞧。 再往前可就是十字路口,地安门内大街和东大街的交汇处,一旦进了路口,那孙子只要稍微改改方向,便如同鱼入大海,想捞也捞不着了。 站在自行车上,平白高出路人半个身子,那视野肯定开阔。 就在杨庆有想要放弃之时,只见一道身影右拐钻进地安门西大街,依稀可见那熟悉的碎花包裹。 就是你了。 杨庆有拍了拍大哥肩膀,指着前方路口说道: “大哥,前面路口右拐,我瞧见那人进西大街了。” “没问题,瞧好吧你。” 大哥听闻那孙子就在前方,立马加大蹬腿的力度,车速凭空又快三分。 这加速感来的太突然,杨庆有哪还敢站着,立马扶着大哥的肩膀,老实坐到后座上。 半分钟后,来到十字路口的大哥,操作更溜。 只见他猛地一捏手刹,右脚蹬地,车把右偏,硬生生靠着蛮力,来了个漂移转弯。 好家伙,杨庆有差点被再次甩出去。 要不是急着追人,丫非跳车不可。 这自行车蹭的有点忒危险。 待自行车恢复直行,车速稳定后,杨庆有才敢扶着大哥肩膀再次起身往前看。 得益于大哥是个老司机,那孙子再次映入眼帘,距离自行车不到五十米,以大哥这车速来看,称之为近在咫尺也不为过。 见那孙子将要回头往身后看,杨庆有猛地一缩身子,藏到大哥那伟岸身躯的背后。 “我说你这个小同志,你坐车能不能老实点。” 杨庆有刚才的骚操作,导致重心偏移,后轮不稳,自行车晃动之余差点追尾,气得大哥再次开口埋怨。 “大哥,您可以减速了,那孙子就在前边,背花布包裹的那人您瞧见没?就是他。” “瞧见了。” 别看回话只有三个字,但那三个字中却饱含了大哥满腔热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决心。 只见自行车速度不减反增,奔着那孙子就撞了上去。 提速的瞬间,杨庆有便预感不妙,这大哥是热心过头了哇! “哎哎哎,大哥您慢点,他跑不了。” “不行,我最恨这种作奸犯科的混蛋,今儿不给丫撞出屎来,我都不姓严。” 大哥越说越激动,越激动腿脚便越用力,最后直接起身站着蹬。 哎吆我艹。 这尼玛是要出人命啊! 眼瞅着就撞上去了,杨庆有慌忙跳车,一个驴打滚站在路旁。 “去死吧孙子。” “哎吆我艹。” “哎吆!哎吆!你特么眼瞎啊!” “吓死老娘了,你这人会不会骑车?” “你是哪个单位的?我非去找你领导要个说法不可,照你这骑法,指定出人命。” “可不,你看把这小哥撞得,都快成太监了。” “哎吆歪,可疼死我了,大伙都看着啊!可别让撞人的跑了,得让他赔我医药钱。” 杨庆有扒拉开人群,挤进去后只见一地狼藉。 那逃跑的孙子躺在地上,一手捂着档,一手抓着有点变形的自行车前轮,嗷嗷直叫唤。 而大哥则直面一帮骂骂咧咧的老娘们,面不改色的盯着被撞倒地的“受害者”,压根不见他心疼自行车。 照这形势发展下去,要么大哥气急动手打人,要么被一帮老娘们喷完唾沫星子,扭送去单位接受批评。 杨庆有见状赶忙吆喝道: “大伙都歇歇嘴,听我说。” “这人是个伤人的凶手,大哥是在做好人好事帮我抓他,虽然行为激进了些,但毕竟是出于好心,咱不能伤了大哥见义勇为的心,大伙说是不是。” 要不说警服管用呢! 穿着警服的杨庆有话音刚落,那帮喷人的老娘们立马改变立场。 “原来是帮公安抓人啊!那该撞。” “兔崽子还敢讹人,幸亏老娘没上你的当,我看还是撞的太轻。” “就是,就该撞死丫的,还能替劳改农场省点粮食。” “就是可惜了这自行车,你们瞧,那轱辘都扁了。” “哎吆歪,还真是,换个轱辘得不少钱吧?” “可不,听说一二十块呢!” “那可够贵的, 赶上一月工资了。” 眼瞅着这帮大妈越聊越嗨,杨庆有不得不出言打断她们,否则,她们能从自行车扯到家长里短、定量不足,不扯上个俩小时,都不带散伙的。 “行了,大伙该散就散了吧!别在这影响交通。” 说罢,杨庆有也不管这帮大妈作何反应,直接捡起包裹,踢了一脚地上捂档那孙子。 “赶快起来,甭特么装受伤。” 地上那哥们还处在懵逼之中。 自己不是跑了吗?刚刚回头明明没看到公安,这穿警服的孙子是从哪儿钻出来的? 这帮看热闹的也忒不讲究,刚才还明明站老子这边,怎么转眼就投敌叛变了呢? 杨庆有那一脚不仅把这孙子踢出懵逼状态,最后那句话,还提醒了这孙子,是到了该卖惨的时刻了。 “哎吆歪,公安打人啦!大伙都来看看呐!这公安简直不拿老百姓当人,骑着自行车撞我,把车轱辘撞扁后,还诬赖我不是好人。” “光天化日他就敢这么干,背地里还指不定怎么折腾咱老百姓呢!” “快来人看看呐!看看这公安的丑恶嘴脸,看看他是怎么对待人民群众的,看看他是怎么逼良为娼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不仅吃不饱,还无缘无故挨顿揍,老天爷啊!让我去死吧!死了一了百了,省的活着受罪。” 这........ 不仅杨庆有懵了逼,连周围那帮老娘们也大眼瞪小眼,一脑袋问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第299章 软蛋 这话能不耳熟嘛! 可以说跟老太太撒泼打滚毫无区别。 但凡有点生活经验的都见过这种场面,甭说现在,就是搁后世,只要你随便去乡下打听打听,是村村都有这种神人。 当然了,城市里要少一些,不是说城里人素质有多高,也不是说人民警察出警有多快,更不是说城里矛盾少,而是城里老年人少。 但凡乡下有二分地,年纪大的都不乐意在城里待着。 人不多,这撒泼打滚的相对来说碰上的几率就少。 围观的大妈和老少爷们们费了好大劲才缓过神,一个个被气的不说七窍生烟吧!至少也是脸红脖子粗。 今儿算是长了见识。 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撒起泼来是毫无顾忌,压根不把周边的目击群众放眼里。 这能忍? “呸!不要脸,我说小同志,你到底抓不抓啊?快点吧!我们院老太太都比他讲理。” “就是,赶紧把这玩意儿逮走,忒特么丢人现眼。” “瞧着挺大个大老爷们,没成想是个泼妇,这种人就该让他去劳改农场吃几年苦,好好练练他的男子汉气概。” “可不,本来逛街心情挺好的,没成想碰到这么个玩意儿,晦气。” “艹,我说公安同志,你抓不抓?要是不抓,我可抽他了。” “抽,使劲抽,这孙子拿咱当瞎子耍呢!抽死丫的都不冤。” “对,狠狠抽他,也让他见识下什么叫群众雪亮的眼睛。” 群情激愤之下,那吆喝着抽大耳刮子的哥们,还真撸着袖子要近身抽他。 这可把地上嚎丧的小平头给吓坏了。 他本来想着学农村老太太耍耍赖,说不定今儿这事就能糊弄过去,没成想,反而惹了众怒。 眼瞅着要挨抽,他也不拽自行车轱辘了,立马慌张的爬到杨庆有身旁,焦急的喊道: “我说公安同志,您可不能犯错误,您得替我主持公道啊!” 这把杨庆有气的。 骂老子为非作歹、欺压群众的是你,求老子出来主持公道的还是你。 特么的耍老子玩呢? 杨庆有经历的事儿多了,也逐渐了解了这年头人民群众和各级政府的彪悍作风。 就拿今儿这事来说,要是吃瓜群众们气不过,上前噼里啪啦的把这孙子揍一顿,这孙子也是白挨揍。 压根不会有人出来给他主持公道。 回头,杨庆有把他押回所里,所里领导都得给吃瓜群众们叫好。 这叫什么? 这叫群众眼里容不得沙子,充分体现了人民群众乐于助人,敢于跟恶势力做斗争的思想觉悟。 要是人人如此,何愁治安不良?传说中的海晏河清、夜不闭户,近在眼前呐! 所以,杨庆有刚才回过神后,压根没想和稀泥,他抱着手,就站在大哥身旁,乐呵呵的看着吃瓜群众们喷人。 如果不是身上套着警服,他就是一个纯粹的、不带丝毫邪念的吃瓜群众。 “这会儿想起来找公安了?晚了。” 说话间,杨庆有给了他一比兜,把这孙子扇的头晕目眩之余,麻利的掏出麻绳,给丫来了个五花大绑。 捆完人他还不忘跟要抽人那大哥搭话。 “这位同志,你要是实在气不过,可以过来抽他两巴掌,就当我不在,你尽管使劲。” 此话一出,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可兴奋了。 尽管这年头民风彪悍,但也没见过公安当街挑拨路人打凶犯的啊! 当即一个个扯着嗓子给抽人那哥们加油打气。 “照腮帮子抽,可千万别抽偏了,别的地儿不疼。” “我说哥们,我这有棍子你要不要?这玩意劲儿大。” “要我说还是用手套好,我这有副手套,哥们你用不用?” “上啊!还磨叽啥?没听公安同志说嘛!让你使劲抽。” “对,快点,人家公安都替你作保了,你还有啥好担心的,麻利点儿。” “就是,刚才就数你吆喝的最起劲,这会儿怎么怂了?” “我说你行不行啊?不行换人。” “就是,不敢就麻利认怂,没见大伙都摩拳擦掌的等着换你呢!” “你倒是说句话啊!” 嚷嚷着抽人那哥们有点懵。 刚才吆喝着抽大嘴巴子的可不止他一个,他也是瞎起哄,话赶话的就站了出来。 要是几个人一拥而上,他压根不带怂的。 可这会儿,大伙视线全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搞得他浑身不自在。 就跟上学时老师点名一样,别看有些调皮耍滑的同学平日里闹的欢,你真让他上台表演个节目,他立马完蛋。 有些人说那要求太高,万一人家是不会呢? 其实吧! 问题压根就不在会不会上,你让他上台朗诵课文,他一样完蛋。 那就是心理问题。 混在群众中吹牛逼和站在群众对面讲大话,压根不是一码事。 任谁都一样,当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时,不怂也得怂。 除非你练过。 “嘿嘿!” 这哥们尬了半天,只憋出两声干笑,无视吃瓜群众鄙夷的目光,麻利的躲回人群。 见他真的认怂了。 人群中立马响起一片嘘声。 “软蛋。” “怂包。” “真给京城爷们丢范儿。” 那哥们也不闹,被骂了,还连连笑着冲大伙拱手,跟他抽完人归来受大伙夸奖似的,那模样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杨庆有见闹得也差不多了,于是连连挥手让大伙散场。 “行了各位,该干嘛干嘛,别在这围着了。” “这人呐!既然你们不愿意抽他,我只好带回所里,让他去接受劳动改造了。” “没事了,大伙赶快散了吧!否则待会附近交警该过来批评你们了。” 在杨庆有的连声催促下,吃瓜群众们骂骂咧咧散场。 他们没骂别人,嘴里全是问候刚才认怂那哥们的话。 杨庆有无语的笑了笑,掏出烟给骑车的严大哥递了一根。 “大哥,您看这样成不,您跟我一起回派出所,给领导汇报完,我陪您去修车,到时候无论花多少钱,我们所里掏。” 大哥扶起自行车,指着杨庆有的鼻子批评道: “你说你这个小同志,动不动就提钱,社会风气就是被你这种人带坏的。” “要是人人都提钱,社会主义还要不要了?你不要小瞧人民群众,最基本的觉悟还是有滴。” 杨庆有????? 我也没说啥啊? 第300章 通透 大哥还是那个大哥,不仅车骑的溜,批评起人更溜。 “是我不对,不该提钱。” 面对这位老哥的暴脾气,杨庆有干脆认怂。 “要不您把单位地址留一下,回头我给您单位写一封表扬信?” 说完这话,杨庆有看着大哥不免忐忑,他生怕大哥来句: 瞧不起谁呢?我帮你是为了表扬吗?我那是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是干了任何一个热心群众都应该干的事。 还好,事情没往杨庆有预料的方向发展。 只见大哥腼腆一笑,立马从兜里掏出钢笔和纸,刷刷刷写下姓名和单位地址。 “我可不是为了表扬,我是不想破坏社会风气,我要是不要这表扬信,回头别的群众做了好人好事,你们该怎么办?当然是该表扬就表扬,不能寒了大伙的心。” 好嘛! 您这话说的。 无懈可击。 要不是您呲着大牙,哥们差点就信了。 杨庆有冲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 “还是您觉悟高。” “不高,不高,也就是做了一个普通群众应该做的,不值得夸赞。” 杨庆有...... 您的笑容要是稍微收敛点儿,就更有说服力了。 “行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大哥见杨庆有收了纸条,便冲她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往路口方向走去。 “谢谢您了,您慢走。” 好家伙,终于走了。 杨庆有还是小瞧了这位大哥,他看着手里的纸条苦笑不已。 只见纸条上写着: “严庆丰,西城区人民政府纪律检查委员会。” 敢情这位老哥是搞纪检的,怪不得既不要又要。 他要是早把身份亮出来,杨庆有压根不会提修车的事儿。 吃瓜群众散了,肇事车主也走了,只剩下被五花大绑的小平头委屈的看着杨庆有。 “公安同志,您看这样行不?我包里还有五百块钱,您把钱拿走,把我放了。” “反正这儿就咱俩人,只要我一跑,您这钱拿得是神不知鬼不觉,保准不会出事。” 杨庆有看着这孙子希翼的眼神,啪就是一比兜。 老子前脚刚答应给纪委的同志写表扬信,后脚你丫就想诱导老子犯错误。 你丫良心大大的坏了。 “呸!老子是人民警察,不是旧社会的臭巡脚。” “在特么废话,老子废了你。” “愣什么愣?麻利赶路,走慢点,你看老子揍不揍你。” 在杨庆有的强力镇压下,小平头不情愿的低下头,顺从的迈动脚步往回走。 杨庆有追人的事儿看似费了不少工夫,实则没用多长时间。 这会儿离老吕同志被推搡,才过去半个来小时。 当杨庆有押着小平头赶到交道口派出所时,也才刚到下午三点半,所里空荡荡的,所有在职民警全部撵出去排查了,以至于都没人看大门。 杨庆有押着小平头刚走进后院,守栅栏的王公安迎面便来了句: “吆喝!又逮着人了。” 又? 为什么要说又?难道今儿别的民警也抓了人? 杨庆有纳闷道: “王哥,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自己不会看啊!” 杨庆有顺着王公安手指的方向一瞧,嘿!后院栅栏里又关了满满一屋子,敢情今儿这排查没白搞。 搂草打兔子之余,大多数小混混毫无防备,被一网子全给兜了。 “您辛苦,不过我手里这位可不一样,他呀!是头肥羊。” “肥羊?这孙子也不肥啊?” 王公安纳闷之余,稀奇的伸手捏了捏小平头的脸蛋,吐槽道: “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你也好意思说肥?” 咱俩说的是一回事吗? 杨庆有无语的看着搞笑的王公安,默默的掏出烟点上,不抽根烟不行,他想起王公安的话就想笑。 无他。 刚才俩人的对话跟旧社会土匪黑话似的。 要不是俩人都穿着公安制服,不知道的,还以为进土匪窝了呢! 小平头气鼓鼓的盯着王公安,嫌弃的晃着脑袋,想摆脱腮帮子上的那双大手。 气的王公安笑骂道: “嘿!孙子,来到这儿了,还想跟爷耍横,胆子不小啊!” 得。 这下由捏改拍,小平头的脸蛋被拍的啪啪作响。 对于王公安这种牢头来讲,他接触的人除了罪犯就是混混,当他面对这些人时,压根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 被民警抓的人,一旦落他手里,配合一点还好说,顶多饿一顿。 不配合,还敢挑衅的,那可不是饿一顿的事。 他会让食堂把饭食放在外面,他亲自去发饭,发饭前,必有要求。 要求很简单,想吃饭的先揍那孙子一顿,谁打的狠,谁就能先吃、多吃。 您想想那场面。 每天吃不上饭,还得被同房的犯人胖揍,睡觉睡茅坑,晚上单独靠着墙挨冻,挨上两天后,别说挑衅了,让他磕头他都不带犹豫的。 敢炸刺? 姥姥! “行了王哥,人交给你,回头你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我得先去找冯政委。” 杨庆有说话间,晃了晃手里的碎花包裹。 王公安当然知道杨庆有要干嘛! 交赃款呗! 这种事他已经麻木了,因为杨庆有每周一次,雷打不动交赃款,所里的同事们早就见怪不怪。 “行,你去吧!” 应完话,王公安顺手就是一脚,催促着小平头往里走。 “孙子,看什么看?麻利走啊!是不是想挨揍?” 杨庆有本来都转身了,突然想起来老吕同志不能白受伤啊!该给这孙子上点眼药才行。 于是乎,他又回头吆喝了一句: “王哥,吕哥抓他时,被他伤着了。” 话音刚落,后院便传来一声怒喝: “什么?还敢对公安下手,你丫胆子不小啊!” “啪啪啪.....” 小平头今儿这顿揍还是没躲过去。 之前的吃瓜群众们不敢动手,可王公安没那么多顾忌,当着栅栏里一帮犯人的面,打的那叫一个尽兴。 所里几位领导均不在,只有后勤的几个同事在办公室里待着。 杨庆有见状只好坐在冯政委办公室门前,把包裹往腰后一塞,眯着眼回神。 没办法。 他昨晚几乎没睡,直到天边泛起白光时,才迷迷糊糊睡着,就这样,还特么做了个噩梦。 这种情况下,他不困才怪。 按理说,犯下这等通天大案,他应该心神不宁,继续忐忑不安才对。 可经过一整天的忙活,杨庆有突然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瞎寻思。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大概率会被栽到那位陈建峰头上。 甭管他会不会被抓,甭管他承不承认,事儿必须是他犯的,否则局里上上下下全得倒霉。 而且假如,不,是必须。 那位陈建峰还必须家财万贯才行,否则局里同样交代不了。 第301章 假,确实假 “好,我知道了,表扬信回头我写了寄过去,包裹你送老严那登记就成。” 办公室内,冯政委随手把写有严庆丰单位地址的纸条压到玻璃下,然后冲杨庆有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今儿时间紧任务重,老冯同志几乎就没休息过,一直在辖区内不停的来回监督,腿都差点溜细喽! 搁后世,微信步数早过三万了,搞不好朋友圈都发了。 一旁的杨庆有并未听话离开,他反而指着桌上的碎花包裹说道: “我觉得您最好还是看看。” “嗯?涉案金额很大?” 也不能怪冯政委这么想,眼前这小子忒邪门,从来不抓小毛贼。 每周交上来的案犯,最低案值也得五十块起步,搞得他老人家胃口越来越大,一般十块八块的小零钱看都懒得看。 “也不算很大,不过不是钱的事儿。” 说话间,杨庆有拆开包裹,从里面不断往外掏东西。 “您看这印章,我觉得不像是假的,但这封介绍信偏偏很潦草,还有这些粮票,我摸着不像是真货,字迹虽然很清晰,画风也很细腻,印章看着也没问题,但这粮票的质地,您摸摸,是不是有点薄?” 本来冯政委还拿着印章想哈口气,盖个章看看内容,听闻杨庆有后面的话,慌忙拿起桌上的一沓粮票,抽出一张仔细翻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要是粮票出了问题,那可是通天大案。 局里死几个人怎么了?放在制造假粮票面前,屁都不是。 现在可是困难时期,本来粮食就不够吃,市面上再出现大把假粮票,非出大事不可。 冯政委看完字迹、日期、印章,又闭着眼用手仔细捻了捻,还真是,有点薄,有点软。 冯政委似乎觉得只凭手感也说明不了什么,又举起粮票,对着太阳看了看,下意识的问道: “你觉得这是假的?” “反正我觉得不大真,虽然不知道全国粮票是不是统一印制,但我手里这张明显就厚实的多。” 说话间,杨庆有从兜里摸出一张真粮票,轻轻的放在桌面上。 冯政委拿起粮票,诧异的看向杨庆有。 “行啊小杨,你这家底比我还厚,话说我去年回老家换了几张,剩二斤到现在都没舍得用,你倒好,随手一张就是五斤的。”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语气不善道: “兔崽子你是不是去黑市了?说,这粮票哪儿来的?” 杨庆有???? 不愧是当领导的,翻脸真尼玛快。 您把纠结粮票的工夫放敛财上,说不定咱们所早吃上荤腥了。 “您忘了那头鹿了?” “你小子投机倒把了?” 杨庆有看着冯政委那张大黑脸,顿时有点牙疼。 敢情我在您心中非得投机倒把不可。 合着把肉卖给单位叫支援国家建设。 卖给个人就是投机倒把。 您老这也忒双标了吧! “您可别吓唬我,我那叫以物易物,我手里有肉,人家手里有粮票,吃的换吃的,压根算不上投机倒把。” “哼!你倒是会找借口。” 冯政委手里的粮票甩的哗哗作响,指着杨庆有的鼻子叮嘱道: “换什么也不行,被人举报了,那就是投机倒把,赶上抓典型,你照样也得进去。” “还有,甭想去黑市捡便宜,我可告诉你,咱局里下个月有几个转正名额,我刚把你报上去,关键时刻你要是敢给我捅娄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嗯? 这么快就能转正了? 那要是局里知道自己干的事儿,还不得..... 嘶! 想到这,杨庆有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把心中刚冒出来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名言压回心底,舔着大脸保证道: “您放心,只此一回,下次那老乡再弄到好东西,我全送所里来,自己一点不留。” “这还差不多。” 冯政委也不愿追究,他刚才那是纯属敲打,怕这小子翘尾巴,有点成绩便不知姓谁。 至于敲打的原因嘛! 很简单,那就是自从有了杨庆有后,所里就再也没缺过办公经费,甚至还有些富余。 他都想着过几天五一时,是不是该给所里同志们发点福利,毕竟公安民警也是劳动人民嘛! 天天随叫随到,还动不动值个夜班,有时候想睡个安稳觉都难。 这么辛苦的情况下,发点福利似乎也不违反原则。 这种情况下,杨庆有简直就是福将。 他不仅含在嘴里怕化了,还怕这小子犯错误。 别家派出所都天天哭穷,交道口则周周往上交钱,冯政委是生怕局里借着犯错的名头,把人调到局里去。 范局那种老奸巨猾、脸皮赛城墙的领导,绝对能干得出这种事。 而对面的杨庆有此时反而更愧疚了。 前脚刚给领导们扣了顶屎盆子,后脚单位就想给他转正,这...... 亲爹亲妈也不过如此啊! 他决定了,以后绝对以单位为家,爱岗敬业,时时刻刻保持感恩之心,绝不辜负单位的培养,领导的期待....... 正当他自我陶醉时,只听对面传来“嘶”的一声。 杨庆有抬头看去,只见冯政委一手真粮票,一手假粮票,闭着眼,手指不停捻动。 “不一样,是不一样,偏薄,偏软。” 喃喃自语完,他又举起两张粮票迎着阳光看去。 “透光也不一样,这真粮票别看旧了,照样不透光,这新票嘛!差点,不,差多了。” 迎着阳光看完,老冯同志又从抽屉里摸出一放大镜,把两张粮票并排在一起,细细查看。 “嘶!这字迹,这颜色,这画风,像,忒像了,都快赶上真的了。” 杨庆有..... 人家连油墨都调得出来,那字迹还不手到擒来? 就这年头的防伪技术,人家只要调好墨,找到差不多的纸张,直接手工印刷就行,都不用大型印刷机。 只不过,这帮人能调出彩色油墨也是牛逼,怕是来历不简单呐! 抓住的那孙子怕只是个干活的小卡拉米,够呛能审出啥。 第302章 扯平 验完假票,冯政委又拿着印章盖了几个章,发现这章是天津(改回原名了,用别称太麻烦,老是记不住)下辖公社的公章,和介绍信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估计那孙子就是此公社的公职人员,要不是他手写的介绍信太潦草,心理素质不过关,吕兴祥压根也发现不了他的猫腻。 他也不用慌乱逃跑。 至于那五百多块钱嘛! 都是真的,那帮孙子还没本事印假钞。 因为这年头的大黑十都是老毛子帮着印的,即使调出来油墨也白搭,国内压根找不到类似的纸张原料。 至于更小的面值的人民币,印了也白印,这年头出门在外,全国粮票比钱好使,不仅可以吃饭用,还可以当钱花。 原本卖一块钱的东西,你要是掏出一市斤的全国粮票来付款,能把销售员嘴给乐歪喽! 所以,造假币完全是多此一举,有粮票就够了。 至此,杨庆有算正式交接完赃物,他也起身告辞: “领导您忙着,我先走了。” “哎!你别走,我一个人带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合规矩,你正好陪我走一趟。” 冯政委边往自己皮包里装东西,边喊住杨庆有。 “啊?” 杨庆有愕然。 至于嘛? 几十张假票,外加几百块钱,不到一公里路,骑自行车都用不了十分钟,还能有人抢您不成? 假票、抢劫。 想到这,杨庆有不由得眉头紧皱,还别说,真有这种可能。 虽然这孙子有可能是偷跑出来的,但万一他同伙正好追到京城呢? 万一杨庆有抓人正好被他们瞧见呢? 万一他们这会儿正在派出所门口蹲守呢? 万一他们见冯政委孤身提着手提包,敢下手抢劫呢? 冯政委可没杨庆有这么多弯弯绕绕,他只是习惯性的按规矩办事。 “啊什么啊!你在这等着,我先把钱给老严送过去。” 说罢,冯政委把皮包往杨庆有怀里一塞,拿着被截留的那部分零头,匆匆奔向后勤办公室。 “好嘞。” 还能说什么,老实等着吧! 杨庆有抱着皮包,一屁股坐领导椅子上,继续打盹。 至于回去帮忙? 帮个鸡儿,摸排户籍,有假钞案重要吗? 只能辛苦老吕和小王了。 严格来说,这是杨庆有第二次来东城区公安局。 话说上一次来,还是昨晚。 头一次是捅马蜂窝,这一次是送惊喜,两两相抵,算是扯平了吧? 算,肯定算。 杨庆有站在门口,默默念叨完,才推着自行车快步追上冯政委,走进公安局。 一路上顺畅无比,压根没发生杨庆有瞎琢磨的那些事儿。 甚至都没用十分钟,俩人就赶到了区公安局。 各派出所忙的脚不沾地,局里也没好哪里去。 值班室里的俩值班公安站的跟标枪似的,那叫一个直溜。 原本值班室后面停满自行车的车棚,此刻空荡荡的,只剩下三辆自行车在那随意摆放着。 原本一楼窗户后时不时抬头远望的脑袋也不见了,只剩下明亮的玻璃在那反射着阳光。 原本空无一物的楼下大厅也多了张办公桌,后边坐着一位警服笔挺的公安,那坐姿要多标准就有多标准,隔壁学校老师见了,都得连夜叫班里小朋友们来学习请教。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在说明,局领导是真发怒了,不仅把手下派出所指挥的团团转,就连局里也是剑拔弩张,没一个闲着的。 进院后,冯政委不仅没去停自行车,反而蹬上去,直奔后面那栋领导办公楼。 杨庆有见状,也只好跟上领导步伐,跨上自行车紧随其后。 “别愣着了,跟我一块上去。” 杨庆有停好自行车后,刚掏出烟,就见冯政委冲他招手。 “啊?” “啊什么啊!上去后,范局问啥你就说啥,不准隐瞒,也不准夸大。” 杨庆有立马敬了个礼,严肃回道: “明白。” 结果他不敬礼还好,这一敬礼,冯政委才发现兔崽子连风纪扣都没扣,怪不得一直瞅他不顺眼。 “以后穿上制服,不准跟平时似的,嘻嘻哈哈。” 到底是干政工的,或许是习惯问题,冯政委帮杨庆有扣完风纪扣后,还顺道帮他理了下领子,使劲拽了拽衣袖。 直到没明显褶皱,才肯罢休。 杨庆有别扭的晃了下脑袋,感觉扣上风纪扣后,呼吸都没以往那么顺畅,脖子勒的慌。 “嗯?” 对上冯政委那双要骂人的眼睛后,杨庆有立马绷直身体,屁股翘的老高。 冯政委见状这才满意的“嗯”了一声,迈步进楼。 “见回领导,真麻烦。” 杨庆有嘟囔着牢骚话,不满的又晃了几下脑袋,这才快步追上去。 传言都说,官职越大的领导,越不轻易发火,尤其是面对底下的大头兵时,更是清风和煦。 范局这个京城分局局长,最起码是个局级领导,地位堪比政府部门的厅级干部。 此刻他沉着脸,见冯政委头一句话便是批评,压根跟传言不搭嘎。 “不在所里盯着摸排,来我这干什么?” 冯政委不敢含糊,一五一十的表明来意,并麻利的把包里一堆假票摆在范局办公桌上。 “找相关同志鉴定过没?” 到底是领导,考虑问题就是全面。 不过到冯政委这,他却有点懵,头顶立马冒出一堆问号,这玩意还需要鉴定? 找谁鉴定? 供销社还是粮店? “没有,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来找您汇报了,关键是,我也不知找谁鉴定。” 冯政委很光棍,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是领导,您看着办! 范局闻言明显愣了一下,还真是,该找谁鉴定呢? 银行的同志肯定不行,人家那又不存粮票。 或许得找粮食部门的人才行。 想到这,他抬头说道: “你去黄政委办公室看看他在不在,让他过来一趟。” 说罢,他又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接通后,说道: “帮我接粮食局,马局长。” “喂,老马吗?嗐!没事就不能找你联络感情了?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你,你们那儿能不能鉴定全国粮票的真伪?” “什么闲的,我这发现了一批疑似假粮票,什么?多不?你管它多不多,一张假的也能通天,你就甭管具体有多少张了。” “好好好,能鉴定就好,你立马派人来,我在局里等着。” “行行行,请,一准请,知道了,至少也是五十六度的。” 第303章 坐实了 挂了电话,范局好似才记起门口站着的杨庆有,这才挤出一丝笑容冲他招手,让他进屋。 “你是那个...我记得你,就是上次发现敌特的那个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 杨庆有赶忙敬了个礼,回道: “报告范局,我叫杨庆有,杨树的杨,国庆的庆,有事没事的有。” “好好好,放下,在办公室不用敬礼。” 范局乐呵呵的掏出烟,给杨庆有扔了一根。 “说说具体发现假粮票的过程。” 杨庆有虽然没上几年班,但起码的职场规则还是懂的。 领导给你烟是让你接的吗? 不,或许只是领导刚好没带火。 杨庆有慌忙接烟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蓄势待发的准备好了火柴。 帮范局点好烟,杨庆有这才详细叙述案情缘由。 范局边听故事,边拿着真假粮票仔细对比,直至杨庆有讲完,他才惊叹道: “所以,你仅仅摸了摸,就判定那粮票是假的?” “这个.....” 杨庆有挠了挠后脑勺,尴尬道: “头回见这么新的粮票,跟没用过似的,我就好奇点了点。” “这一上手,我就立马发觉有点不对,原因也很简单,虽然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家里粮票也不富裕,就那么一张五斤的全国粮票,想着再攒攒好找人继续换五斤,凑够十斤寄回老家。 “现在这五斤粮票别看就轻飘飘一张纸,但它却是我那破屋里最金贵的东西,我是生怕它丢了,每天下班都得回家找出来摸一摸才心安。” “这个天天摸,就摸出感觉来了。” 好嘛! 不仅是个小财迷,还犯有疑心病。 范局暗道幸亏这臭小子没有五十斤,否则还不得天天上班带着。 “于是你一上手就摸出来了?” “对。” 杨庆有点点头。 “按理说新票应该更笔挺、更有韧性,可刚缴获的这批粮票却不行,不仅上手轻薄,点起来也没韧性,反正给我的感觉不好,不踏实,像手里拿了打草纸似的。” 范局闻言还真像模像样的拿起粮票放耳边甩了甩,并特意吐了口唾沫,手指捻着哗哗点了一遍。 有区别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除了特别爽以外,好像..... 就是特别爽。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 范局又摸了下真粮票,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愚笨,要是真这么容易察觉出异常,这也不是通天大案了。 他哪知道刚才的故事都是杨庆有瞎编的。 丫根本不是用肉眼发现的,意识笼罩之下,纤毫毕现,即使厚度有微米级差别,在意识的回波中,也是层层叠叠,越荡越大,犹如那海浪一般,原本的微波粼粼传回杨庆有脑海中时,也是滔天巨浪。 只要他想看。 当然了,意识也有弊端,比如说颜色、就是油墨光泽。 在杨庆有的意识中,一切都是灰色的回波,有浅有深、有暗有明、既能描绘出图像,也能穿透一切阻挡视线之物,唯独呈现不了颜色。 再五彩斑斓的五颜六色,进了意识也只能是一副颜色单一、灰扑扑毫无生气的回波。 就在此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黄政委急匆匆走进来问道: “范局,找到了吗?哪个片区的?” 范局闻言一愣,瑶瑶手,指着桌上的粮票说道: “没有,别的案子,找你来参详参详。” 说到这,范局冲杨庆有摆摆手,说道: “小杨,你先去楼下等着,待粮食局的同志过来后,你领他们上来。” “是。” 杨庆有敬了个礼,冲走进门的冯政委点点头,然后走出门外,顺道把办公室门给带上。 杨庆有不知道领导们在楼上具体在商量啥,他在楼下等了约二十分钟,就见值班公安带着三个身穿中山装的同志匆匆而来。 “粮食局的同志吗?范局让我在这等你们。” 那位值班公安刚才见过杨庆有,知道他是交道口派出所的民警,闻言点头回道: “那就麻烦你了。” 说罢,他便转身匆匆离去。 显然昨晚的发生的事儿对值班的来说甚为恐怖,这位老哥生怕他带人离开的工夫,门口在发生类似的事情,于是连废话都不愿多说,离去的脚步飞快。 粮食局来的三位同志显然级别不低,进门后,范局、黄政委赶忙起身迎接,口称老吴。 估摸着那位姓吴的中年人也是位局长级的人物。 接下来没什么好说的。 杨庆有这小卡了米自然退守门外,幸好没人让关门,他还可以侧耳倾听。 冯政委也没好哪里去,他化身服务员,帮两位鉴定专家把茶桌收拾出来,充当临时办公场所。 在三位局长级领导目不转睛的凝视下,两位粮食局来的专业同志从包里拿出一堆工具。 先是拍照,然后一位拿出酷似显微镜的工具,把粮票放进去,凑眼上去不断旋转按钮观察。 另一位则拿出一精巧的天平,还有一塑料盒子,打开塑料盒,里面整齐摆放着大小不一的砝码,那砝码小的似米粒大小,大的如花生粒一般。 只见他数好粮票数目,放在天平的一头,又取出一中号砝码放另一头。 待天平停稳后,他惊呼道: “是假的,重量不对,轻了足足0.5克。” 就在此时,另一位鉴定员也说道: “颜色也有问题,就拿这张五市斤的全国粮票来说,中间灰色河坝铁塔图,颜色偏暗,油墨中蓝光偏重。” “五市斤后的祥云图案中,黄色略艳,蓝色偏浅,虽略有差异,但不放在显微镜下,肉眼基本很难察觉。” “还有粮票下部的花纹图案中,线条略显柔和,有几处粗细不一,应该是制作模板时,雕刻师眼花了,没掌握好力道。” 三位领导闻言面面相觑,眉头紧皱。 他们不约而同的感慨: 妈的,事儿大了,这是要捅破天呐! “老吴,你先带着两位同志稍坐。” 说罢,范局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桌上的红色电话,接通后,说道: “帮我接市局。” 第304章 是我可以掺和的吗? 杨庆有作为公安局下属单位最底层的小卡了米,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个临时保镖,保护领导去灵山送回经书,便可重回洞府,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没成想来了便走不成。 尤其是,他作为这件通天大案的当事人,直接被范局召回来的刑侦一队队长马福来,送进一队办公室。 名曰休息,实则监管。 陪同而来的还有倒霉蛋二号:冯政委。 冯政委倒没察觉出任何异常,毕竟案件通天,必要的保密还是要做的。 等上面的领导作出决断,估摸着俩人就可以回家休息。 再说了,案子毕竟是交道口挑的线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使案件办不成,或者办呲了,该有的奖励也少不了,没啥好担心的。 因此他这会儿喝着马队长给泡的高碎,翘着二郎腿,要多逍遥,就多逍遥。 夕阳西下,天边的白云慢慢汇集,紧接着迸发出五彩霞光,然后随着消失的夕阳,慢慢变暗,直至隐藏于漫天黑暗之中。 杨庆有瞅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头顶昏暗的灯光,幽怨的看向冯政委: “领导,局里不会不管饭吧?” 其实一旁的冯政委早饿了,只不过碍于身份,他不好开口,听闻杨庆有的询问声,他悄然投来一道赞许的目光,呲溜着茶水怒喝道: “吃,就知道吃,马队还能饿着你不成。” “嘶...” 马队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交道口这俩人怕是要赖上自己啊! 管个屁的晚饭,刑侦队整天加班,就没吃过一口热乎的。 哪次不是半夜回家摸黑吃口凉的,抓紧上床睡觉。 他也盼着局里跟下面某些派出所似的搞个食堂,好占点公家便宜。 可惜,区公安局不是巡逻驻守点儿,压根办不了食堂,再说了,即使现在有批文办,也挤不出粮食来。 下面各个所都嗷嗷待哺,局里压根没有余粮,也不敢有余粮。 “马队,您不用太客气,随便弄俩窝头就成,我这人不挑食。” 杨庆有手指夹着烟,脸上笑意盎然。 冯政委又是呲溜一口茶水,打岔道: “甭听这小子的,他年轻可以干啃窝头,我这老年人可不成,好歹你也得给我弄两根咸菜砸吧砸吧嘴。” 嘿! 你俩倒是不客气。 搁这一句一句的点老子呢! 老子要只给你俩一人拿俩窝头配两根咸菜,明儿还指不定怎么编排老子。 马队长瞪了一眼冯政委,咬牙切齿的回道: “成,我这就去给你们弄吃的,小刘,看着他俩,不准随意进出,就是想撒尿也得等我回来再说。” “是,队长。” 原本趴在办公室后写写画画的那位姓刘的公安,闻言立马搬了个凳子,坐到办公室门口,双眼紧紧的盯着喊饿的俩人。 冯政委看了眼手里的茶缸,又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 心里暗骂马福来不是东西。 不提还好,这一提撒尿,小腹立马涌起一股肿胀感。 妈的,早知不贪便宜,喝老马这么多搞碎了。 杨庆有可没这么多烦恼,他摸了根烟,凑到刘公安身旁,笑眯眯道: “来,刘哥,您抽烟。” 刘公安面无表情的摇手拒绝: “谢谢,我刚抽过。” “不用客气,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见什么外啊!” 杨庆有无视那只摇摆的手,直接把烟塞他嘴里,然后划着火柴帮他点上,这才张口说明套近乎的来意。 “你放心,我不出去,我就是想问问,咱们要查的那案子有眉目没?” “你是不知道,就因为这案子,我这一天腿脚都没闲着,累的跟孙子似的。” 说到这,杨庆有见刘公安双目微怒,仿佛要开口讲那些保密的大道理,杨庆有赶忙打断他,解释道: “我知道保密条例,案子没破,不能谈,不过你放心,我就想问问有没有眉目,还用不用我们明儿继续满胡同摸排?” 刘公安看了眼不远处的冯政委,见那位好似在看窗外的风景,压根没注意这边,这才从嘴里憋出两个字。 “不用。” “哎吆歪,谢谢,谢谢,您歇着,我就不打扰了。” 说罢,杨庆有眉开眼笑的坐回原来的位置,还顺道冲冯政委比了个大拇指。 冯政委微微点头,继续捂着小腹看窗外。 没成想,局里动作还挺快,这就摸到了陈秃子的马脚。 至此,杨庆有也算松了口气。 只要局里拿到了那莫须有的陈建峰,那这案子也就定了性,下面各个派出所也不用在人心惶惶的继续摸排。 他自己也不用继续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三全其美啊! 不知马队长找哪位领导打了批条,一个小时后,还真提来了四盒冒着热气的饭菜。 冯政委捂着肚子匆匆上完厕所后,也顾不上嫌弃黄瓜炒的生,抱着饭盒就猛扒拉。 其余三人也没好哪里去。 尤其是马队长和刘公安,俩人也算是沾了杨庆有和冯政委的光,吃了回免费的公家饭。 吃的那叫一个香。 只有杨庆有,边吃边皱眉。 这破菜炒的,黄瓜生,西红柿酸,不配鸡蛋就罢了,连特么油星都看不见。 吃起来寡淡无味,极其难以下咽。 吃过饭,杨庆有原本以为今晚要在这刑侦队办公室过夜,他连睡觉的桌子都拼好了,刚躺下准备休息。 没成想,就来了新命令。 马队长接了个电话后,匆匆离去,没几分钟,又见他匆匆跑回来,把冯政委叫下楼。 嗯? 莫非假粮票案又出了新情况? 杨庆有纳闷之余,刚想趴窗户边看看热闹,就被刘公安给瞪了回去。 晦气。 杨庆有撇撇嘴,无奈躺回桌子上,心想爱咋地咋地,老子还不惜得听了呢! 可是吧! 越不想,这心里越痒痒。 还好,两位小领导回来的够快,没让他痒痒太久。 冯政委进门第一句话便是: “小杨,你准备准备,再过半小时,跟着马队长陪着市局刑侦队的同志们去趟天津。” “啊?” 杨庆有有点懵。 哥们就是个临时工啊! 这种大案子,是我可以掺和的吗? “啊什么啊!要去厕所就抓紧,时间紧任务重,路上车可不停。” 马队长也插话道: “小刘,你也跟我一起去,现在抓紧去找两件厚衣服,大卡车冷,不对,也帮小杨找一件。” “好嘞。” 刘公安闻言立马跑了出去,也不知去哪找衣服去了。 第305章 吐就一个字 四月底的晚风,有些过于凉爽。 杨庆有裹着棉大衣,脑袋努力的缩在棉领下面,屁股随着卡车斗子不规则的颠簸而上下浮动。 该死的破路。 刚出城不到半小时,杨庆有已经后悔听冯政委的忽悠了。 “这是老子好不容易帮你争取的机会。” “你要好好珍惜。” “你现在正是转正的关键时刻,一定要好好表现,老子可是拍着胸脯在范局面前帮你打的保票。” “一路听马队的命令,不要擅做主张,同时也不能瞻前顾后,要保持你在所里干劲儿,该上就上,坚决不能落了咱交道口的威风。” “路途远,三百多里呢!得跑至少三个多小时,你呢在路上抓紧时间休息,要以崭新的精神面貌来面对天津的同行,绝对不能丢咱京城公安的脸。” 杨庆有此刻想起冯政委的话就生气。 要不是已经上路了,他非得揪着冯政委的脖领子,好好喷他一脸唾沫。 休息? 就这屁股两秒一蹦的节奏,你来告诉我,怎么休息? 此行队伍一共八个人。 带队的是市局刑侦队的李明李队。 人家官最大,于是乎,人家坐在驾驶室里吹暖风。 剩下四个市局、两个区局、一个临时工,共七个倒霉蛋坐后斗喝凉风。 “马..队...来...一...根...?” “好...好....” 一根烟,俩人愣是对接了三四次,才对接成功。 “刘..哥...你...也...来...根...” “好...好.....” 至于市局的同志。 杨庆有算了下距离,还是算了吧! 大生产本来就没有过滤嘴,再抖上这么一会儿,还抽个嘚儿啊! 叼上烟,怎么点火又成了问题。 马队和刘公安脸对脸,刘公安掀开大衣把马队整个人裹进怀里,马队哆嗦着划火柴。 一下,一下,又一下。 “呸!真....尼...玛...不...结...实。” 马队骂骂咧咧把断了头的火柴棒扔到车外,接着又从火柴盒里抽出一根,继续重复上面的动作。 “艹...” “艹...” 又是三声对火柴棒的亲切问候,杨庆有终于看到了那团忽闪的火光。 三个人背靠车斗,面如死灰的盯着吐出的烟雾和哈出的水汽,一高一低拉出一道长长的白烟,如同飞机尾烟般,慢慢被车尾的黑暗吞噬。 刘公安率先抽完,伸直胳膊把烟头丢出车外后,裹了裹棉大衣,哆嗦的问道: “马...队...咱...大...概...几...点...到...” 马队长伸着脑袋仔细的看了看车外黑咕隆咚的风景,弱弱回道: “快...了...吧....” 杨庆有闻言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快个嘚儿。 出发时差不多凌晨十二点。 现在才凌晨两点。 走过的路能有总路程的一半,都烧高香。 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刘公安。 杨庆有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 大哥,您可千万别吐,溅到哥们身上没事,就怕喷车尾那四个市局的同志一脸。 回头人家那位大领导还不得给咱们穿小鞋啊! 眼瞅着刘公安的嘴一下又一下的蠕动,杨庆有顾不上合不合适,立马从空间里掏出一大张油纸,快速叠吧叠吧糊他嘴上。 “可...千...万...别...抓...漏...了,我...就...一...张..。” “谢..谢....呕..........” 随着这声呕。 车尾处那四位市局的同志脸色猛地一白,立马两两散开,本就不宽的车斗,他们愣是在中间留出了近一米的空儿。 其中一位还不忘冲杨庆有抱以感激的微笑。 杨庆有笑着朝他点点头,又裹着棉衣往边上蹭了蹭。 不蹭不行,刚才他依稀闻到了呕吐物的酸臭味儿,这味道仿佛憋尿时的口哨声,杨庆有胃里莫名一阵翻腾。 这尼玛破路。 都尼玛颠了俩小时了,就不能停一停吗? 杨庆有努力咽下唾沫的同时,就看见对面冲他微笑的那位公安,猛地反身趴到车斗后的挡板上,狂吐不止。 也不知是被颠到了极限,还是被刘公安那呕吐物的味儿所勾引,剩下那三位,也不约而同的反身趴在后挡板上,嗷嗷直吐。 杨庆有狂咽几口唾沫,下意识的看向马队。 恰好马队此时也看向他,两位幸存者很有默契的呲牙给对方挤了个笑脸,继续转头看向各自身旁的风景。 一生要强的中国人,坚决不做第二名。 即使吐,也要最后一个吐。 杨庆有上辈子开了十几年车,没成想还有晕车的一天。 当嗓子眼那道防线失守时,杨庆有暗道糟糕。 还没等他侧眼看身后的马队,胃里的消化液如同泄闸的洪水,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杨庆有不知道是睡过去的,还是吐虚了被颠晕的,当天边的鱼肚泛白时,他被司机拍醒。 原来是到目的地了。 此时大卡车停在一栋四层高楼前,楼前挂着六个大字: 天津市公安局。 大卡车上被颠晕的不止他一位,身旁的刘公安正仰八叉的躺在车斗里睡的正嗨,他身旁的马队也趴在侧边挡板上,头枕胳膊,打着鼾。 “刘哥、刘哥,醒醒,到地儿了。” “马队、马队,醒醒,到地儿了。” “啊?到了吗?” 这两位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扶着车斗站起身。 瞧那颤颤悠悠的双腿,估摸着不休养几小时,甭说办案了,能腿着走出二里地,都算吐的轻。 车尾那四位市局的同志也是如此,一个个揉着眼,迷茫的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杨庆有揉了揉腰,单手扶着挡板,一个跨步跳下车斗。 然后在原地蹦了几下。 还成。 只是略感疲劳,如果来个煎饼果子,估摸着能立马满血复活。 杨庆有捂着咕噜乱叫的肚子,已经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去门口值班室问问,附近哪有卖早餐的。 “来来来,同志们,来根提提神。” 此时李队已经在值班室做好了登记,他拿出一包烟,让大伙自己分。 “马队你来一下。” 趁同志们抽烟回神的工夫,李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点了几张票递给马队。 “市局经费紧张,只给咱批了四天的伙食,我估摸着不一定够,所以.......” 马队适时接住话茬,点头道: “明白,捡便宜的吃。” 李队拍了拍马队的肩膀,笑了笑没说话。 第306章 美梦 出了趟公差,杨庆有才算体验到了啥叫经费紧张。 因为杨庆有算八人组中体力最充沛的那位,所以有幸被马队点名,陪他出门买早饭。 吐了一路,肚子饿的咕咕叫之余,杨庆有亲眼见证了马队买早餐的过程。 十六个菜包子。 付钱点票,动作极其麻利,生怕多闻一点肉包子的香味,内心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杨庆有接过油纸包,看着旁边的肉包子,一脸的不舍。 这菜包子还没窝头大。 您确定不会越吃越饿? “走了,看什么看?” “领导,我能自己掏钱多买两个不?” “能啊!只要你有天津本地粮票,你买多少我都不管。” 马福来一脸的不屑。 小样儿,能的你。 老子就不信你还有全国粮票? 杨庆有咬了咬牙,万般不舍的掏出冯政委昨晚退给他的那张全国粮票(伍市斤)。 “嘶....” 马队一把夺过粮票,震惊道: “你小子还真有,败家玩意儿,说,这是不是老冯私底下给你的?” 您还真瞧得起冯政委。 杨庆有黑着脸无语道: “您觉得冯政委有这么大方吗?这是我自己攒了准备寄回老家的,昨天借给冯政委鉴别假票,昨晚才还给我。” “可惜,现在是能苦苦老家亲戚,先填饱我自个的肚子。” 马队直接无视了杨庆有的娇柔做作,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问道: “真的?” “不信?回头您跟冯政委打电话,范局也行,他也知道。” 杨庆有一把夺过粮票,抱着菜包子就要往包子铺前凑。 “哎!你小子等等,先别急着买。” 马队掏出二斤天津粮票,肉疼的拍在杨庆有手里。 “那全国粮票别急着花,先拿我这二斤私人粮票顶顶,我怕咱一时半会回不去,最后可能得指着你那张五斤的全国粮票吃饭。” “成,那这五斤您收好,省的我忍不住给花喽!” 三分钟后。 马队啃着肉包子,一脸肉疼的往回走。 “你说说你,就不能买个菜的吃吗?这一个肉包子价格赶上三个菜包子了,光解馋不顶饿,浪费,太浪费了。” 杨庆有抱着菜包子,嘴里啃着肉包子,跟在马队后面一言不发,猛往嘴里炫。 没办法,回去的路程就一百米出头。 他得赶在进公安局大门前,把手里的仨肉包子给吃没喽! 否则被同事们瞅见,还不一定怎么编排他。 显然,前面的马队也是这么想的。 他吃完杨庆有送的那个肉包子,不仅用衣袖擦了嘴,还特意舔了舔手指,就是怕被同志们瞧出不妥来。 .............. 这年头出差得凭介绍信住招待所。 不是说你有钱就能住,没介绍信,招待所吊都不吊你。 大家凑合着炫完包子,嘟囔着没吃饱的牢骚话,跟着马队去了公安局隔壁的公安局招待所。 对接工作由李队负责。 马队的职责是暂时负责同志们的吃住,保证同志们吃好休息好,等中午天津市局做好安排后,能以最饱满的状态迎接后面的调查摸排行动。 既然经费紧张,那住的地儿也不用想,跟菜包子似的,只能选最便宜的那种。 四人间的经济房,比大通铺稍微好一点。 杨庆有估摸着,幸亏招待所没大通铺,否则马队一定选八人间的大通铺。 一行人颠的跟孙子似的,进了房间,炫完热水,脱了鞋躺床上没几分钟,便传出连片的呼噜声。 市局的动作很快。 中午众人吃午饭前,已经给一行人做好了前期准备工作。 于是乎,一行人吃过午饭,便骑上天津市局给安排的自行车,跟着市局的同志,直奔目的地:城外的幸福公社。 根据小平头的交代,他是幸福公社下面临河生产队的会计。 主要负责假票团伙的记账工作。 那团伙的主要掩护成员,是幸福公社的主任和生产队的队长。 而负责印刷的则是临河生产队的几户队员,他们以前都是文化人,因为成份问题,才被发配到生产队进行劳动改造。 团伙话事人他也没见过,每次需要印刷时,有专门的人赶着驴车把油墨纸张送来,他负责统计重量和印刷后的数量。 干活的地儿则在大队办公室隔壁,以前地主家的一处四合院,好巧不巧,那四合院有个大地窖,住的又全都是因成分问题来改造的队员。 于是乎,双方一拍即合,便选择在地窖里手工印刷。 印刷完毕后,小平头统计好数量,然后通知公社主任,主任再联系团伙头目,由头目派人来运走。 而这帮人的酬劳便是那印刷好的全国粮票。 至于小平头为什么跑。 很简单,因为他贪。 这孙子每次统计数量时,都密一部分。 开始不多,每次十张八张,但是吧! 这种事,越干胆子越大,后来,他索性每次密个一两百张。 没成想,他这边刚开始沾沾自喜,团伙话事人就传下话来,让公社主任检查,为什么这活越干浪费的原料越多? 这还了得。 还没等公社主任怀疑到小平头这儿,小平头便卷着铺盖跑路了。 其实这孙子带的粮票不止那一打,更多的则被他藏在了天津城外一处坟堆里。 他原本想着那帮人毕竟干的是要命的买卖,肯定不敢进京城瞎溜达,于是乎,他逃出来后,第一时间直奔京城。 想等在京城安顿下来后,再回天津取剩下的粮票。 没成想.... 美梦刚做了一个多月,天就塌了。 当杨庆有昨晚上车前,得知这孙子的遭遇后,不禁感慨:时也命也。 点背就别干违法的事儿。 胆小就别走夜路。 两样你都干了,你不倒霉谁倒霉? 犯到老子手里,也算你运气好,正好弥补了老子对局领导的愧疚之心。 否则还有的忙,不知多久才能填上那五条人命的窟窿。 查公社领导和生产队队长的事儿由天津市局负责。 京城一行人的主要任务就是利用外地人的口音优势,借着京城采购的借口,看看能不能钓出团伙背后的负责人。 来前,经过市局领导们的讨论,一致认为,必须等那背后之人冒头后,才能下网。 否则,后患无穷。 第307章 好心的李生才 天津海河以前的名字多了,界河、?直沽河和、大沽河都是它。? 海河的名称最早见于明万历四十一年,由徐光启在《农政全书·粪壅规则》中提及,当时它被称为直沽河。 到了?大清朝,界河、直沽河和大沽河等名称逐渐被海河所取代。? 临河生产队,原名叫李家河村,位于海河下游,离入海口约二十多里地,世代以打鱼、贩运为生。 解放后,改为临河生产队,原本的客货贩运被收归国营,村民们才干回老本行,打鱼、种地。 只不过,这年头无论打鱼还是种地,所获劳动成果也全是集体的,不准私自贩卖,幸好水产码头就在上游十余里处, 交易也算方便。 村民们打了鱼,直接由生产队统计工分后,汇总派人送至水产码头的渔业公司,不用谈价,也不用怕他们挑肥拣瘦, 倒也省心。 唯一的缺憾嘛! 就是吃不饱。 毕竟上下游所有的生产队都想打鱼创收,你捞我也捞,那网眼越来越小,鱼越打越少,甭说自己吃了,连上边派下来的任务都很难完成。 更何况连年大旱,这水位越来越低,上游的水库都恨不得把闸门关死死的,河里鱼多才怪。 这不,今儿李老汉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带着大儿子李生才撑起破船,一大早就下了河。 没成想,几网下去,不仅没捞上来鱼,渔网还被浅滩的石头给钩破了。 这倒霉催的。 眼瞅着太阳渐毒,爷俩没办法,只好划着小破船,赶回河边,找了块阴凉地儿缝补渔网。 其实也没啥好缝补的,这年头啥都要票,饭吃不起的情况下,即使有网线票也换粮食吃了,爷俩只好撑着渔网在那练打结。 正忙活着,就见不远处沿着河堤驶来两辆自行车,车到爷俩近前时,两人下车,推着自行车朝爷俩走来。 打头那位三十多岁,一身中山装,小皮鞋油光锃亮,小分头下挂着副金框眼镜,人还没走到近前,烟先掏了出来,看那作派,不用想,肯定是个干部。 “大爷,忙着呢!来,抽根烟。” 李老汉本来想拒绝的,但奈何那烟带着过滤嘴,他一时没忍住诱惑,慌忙擦了擦手,起身接下烟。 “这怎么好意思,一根好几分呐!给我老汉抽,糟蹋了。” “您这话说的,劳动人民抽它,是它的荣幸,来来来,我给您点上。” 爷俩凑到近前,就着中年人的火柴点着烟,一口下去,嗯,香、纯! 吞云吐雾之际,中年人也不嫌脏,一屁股坐在李老汉身旁,乐呵呵的问道: “大爷,我看这河上船来船往不停歇,对您这打鱼没啥影响吧?” 哎吆歪! 听话里的意思,这位莫非是市里的干部? 那说话可得小心点,别回头队上挨了批评,给自己穿小鞋。 李老汉先跟李生才对了一眼,这才唉声叹气回道: “啥影响不影响的,天旱,水位浅,这一片都没鱼喽!” 中年人闻言惊讶道: “不能吧!河这么宽,怎么可能没鱼?我刚从水产码头过来,那儿仓库里的鱼可不少。” 李生才闻言不由得白眼一翻,没好气道: “那你就没仔细看看,有大的吗?” “咳咳!” 李老汉白了一眼儿子,心里暗骂不开眼的玩意儿,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可儿子已经开口了,还能怎么办? 抓紧找补呗! “不能这么说,现在刚入夏,等到秋天,到了秋天鱼就肥了。” “对吧生才。” 说罢,李老汉赶忙冲儿子眨了眨眼,示意他赶紧搭话茬。 “您说是就是吧!” 嘿!兔崽子。 要不是有领导在,李老汉非得抽他两鞋底子解解气不可。 幸好一旁的中年人不懂这些,他好似真的信了李老汉的话。 “还有这说法?那不白来了嘛!” 李老汉看着中年人一脸懊悔的表情,好奇问道: “这位领导,你说啥白来了?” “嗐!大爷,您不知道。” 中年人拉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纸,展开给李老汉解释道: “我是京城轧钢厂的采购主任,这不物资紧张嘛!我就想着咱天津靠海,来弄点计划外的鱼获回去给厂职工们改善改善伙食。” “结果刚才在水产码头,这烟还没递出去,就被撵出来了,他们说,仓库里没有一条鱼是计划外的,早就分配好了去处,让我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我这才想着沿河堤逛逛,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毕竟这附近的生产队都靠着河,万一有多捕捞的,也算我没白来一趟。” “可刚听了您的话,唉........” 说到这,中年人一脸的忧愁。 这时,他身旁的年轻人赶忙安慰道: “马主任,您别伤心,他们河边没有,咱就去海边,听说海岸线老长老长了,那儿还能没有余下的?我就不信了。” 听到这,李老汉和李生才没忍住,乐得哈哈大笑。 到这,李老汉才算松了口气。 怪不得刚才听中年人说话别扭,原来是京城来的。 他笑完了解释道: “咳咳,那个马..马主任,你在京城,可能你不清楚,在咱们这儿,无论是私人捞的,还是集体捕的,全都归生产队统一调配,你找我们没用,你得找生产队队长,他说了算。” 中年人闻言丧眉搭了眼的说道: “我知道,可没用啊!这儿我也没熟人,人家肯卖给我吗?” 待他叹完气,眼神满含希冀的看向李老汉。 “大爷,您刚才说秋天鱼肥,那是不是秋天这儿的鱼多?要是我秋天再来,是不是能收到计划外的?” 额....... 这可把李老汉问懵逼了。 刚才他是随口瞎说的,照这旱情发展下去,到秋天别说鱼了,河里还能不能通船都两说。 至于海鱼嘛! 他一个几十年没去过海边的老头,哪知道那个啊! “这...这.....应该是吧!!!!” 李老汉这边还不知该怎么回答呢! 他那三十来岁的儿子可忍不住了,李生才语气激动道: “干嘛等秋天,现在也可以,我跟你说,我们队长很好说话,即使我们队的鱼获不够,他也能帮你联系别的生产队,保证你要多少有多少。” 第308章 不干是傻子 中年人惊喜道: “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走,现在我就带你去见我们队长,我给你当介绍人。” 说罢,李生才立马起身,拉着中年人就往村口的方向走。 “哎吆歪,谢谢,谢谢你兄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这烟你拿着抽,回头你要是抽着好,我下次来再给你带两条。” “这怎么好意思?” 李生才不愧是李老汉的亲儿子,那副欲拒还迎的表情跟李老汉如出一辙。 中年人紧握着他的手,语气豪迈道: “这有什么的,等见完你们队长,中午我做东,咱们找个饭馆,好好喝一顿。” 听到这,李生才眼珠倍亮,嘴里的唾液疯狂分泌。 没办法,别说肉了,上次吃窝头吃饱,他都忘记是什么时候了。 “好说,好说。” 眼瞅着大儿子就要坐上自行车,李老汉可急眼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好听点是给计划外的物资找个出处,说难听点,那不就是投机倒把吗? 万一将来事发。 那帮当官的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到时来个不认账,那锅还不得老李家背。 “慢着,慢着,我说领导啊!你可别听生才瞎说,我们队自己都吃不饱,哪有计划外的鱼获啊!” 结果他刚起身,中年人身后的小青年就一把拦住他,笑眯眯的掏出烟,往李老汉手里塞。 “大爷,没事,没有就没有,就当交个朋友嘛!省的我们秋天来时抓瞎,来来来,您抽烟。” 等中年人载着李生才走远后,小青年这才松手。 “大爷,您先歇着,待会中午吃饭时,您可一定要到哈!” 说罢,这小子跨上自行车,朝着李生才消失的方向,一溜烟就没了身影。 只剩下李老汉在河边独自哀叹: “这可怎么是好,这可怎么是好,这是要闯大祸啊!” “那李胜狗日的可不是个好东西,生才干嘛这么想不开,非要往他身边凑,唉,儿大不由爹,儿大不由爹啊!”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 李老汉嘟囔完,把烟往耳朵后一塞,继续坐河边打绳结。 骂归骂,生活还要继续,不补渔网,拿什么挣工分?回头吃啥? 穷苦人家就这点好,再大的事儿都不如吃饭重要,闯祸就闯祸吧!好歹能混顿饱饭,也不算太亏。 .............. 李胜,临河生产队的大队长,幸福公社袁主任的小舅子,别误会,不是亲的。 眼瞅着要到月底了,该干的活也干完了,印好的票也都在地窖里存着,除了上月李茂才贪污粮票突然消失让人忐忑,粮票没拉走让人不快外,李胜是无事一身轻,乐得自在。 一大早,他在家就着咸菜吃了两碗大米饭,便溜溜达达赶到大队部,找自己的小情人打发时间。 那小情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队部旁边大杂院里的寡妇。 小寡妇三十来岁,长得虽不说有多俊俏,但架不住人家是文化人,不仅心灵手巧、能写会算,说起话来还特轻柔,那小嘴一张,冒出的话跟会勾魂似的,顺着耳朵就往李胜脑仁里钻,把他痒痒的哎! 人美嘴甜成分差,这不正是为老子准备的吗? 有了这想法,李胜下起手来是毫无顾忌,不仅钻了人家的被窝,还顺道拉人家下了水。 这狗日的李茂才一跑,正好随了李胜的心意,他立马就让小寡妇补了李茂才在团队里的缺。 一大早,摆脱家里的臭婆娘后,他正想着去大杂院里温存片刻,事儿就来了。 狗日的李生才,带着俩中山装直愣愣的就闯进了大队部。 瞧着陌生的面孔,笔挺的中山装,李胜还以为事发了,这是上面派人调查自己来了。 这把他吓得。 差点当场尿喽! 幸好中年人烟掏的快,否则老李同志今儿非丢大人不可。 买鱼? 鱼很稀奇吗?还要找计划外的? 什么? 京城来的,还是大厂,好几万人的那种大厂。 那又怎么样?老子差你这点钱? 什么? 十万斤,每个职工要发三斤,每斤八分钱。 让老子算算哈! 一八得八,十八加个零,百八加俩零,就是八块,十万斤有多少个百斤来着? 一百个还是一千个? 去特么的,难不成还得去找小寡妇算?那也忒丢人了。 嗯...... 是一千个,没错,就是一千个。 妈的,加起来竟然有八千块。 渔业公司收鱼是每斤二分,这头卖八分,中间有六分差价,这.... 这尼玛有六千块利润。 干,必须干。 妈的,搞一票比印一年假粮票赚的都多,不干是傻子。 李胜由不屑转为激动,握着中年人就不撒手,摇的那叫一个欢快。 “谢谢马主任,谢谢马主任,咱们乡下人苦啊!除了鱼是啥也没有,想吃个棒子面窝头,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到处化缘。” “有了你们这笔收入,今年好歹能糊弄过去,不至于饿死人。” 马主任悄咪咪翻了下白眼,心里暗骂,要不是你丫挺着一肚子肥油,老子差点就信了。 狗日的,肚子比老子媳妇当年十月怀胎都大,不知贪了多少民脂民膏,该杀。 “李队长客气,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不止你们缺粮,我们京城群众也缺,你们平日里好歹还能闻点儿鱼腥味,我们那儿啥也没有,菜市场都是空的,一个职工要养一大家子,不仅粮食不够吃,菜肉更是妄想,不仅限量,还买不到。” “有时我都恨不得直接给工友们发粮票、菜票,可惜,咱没那能耐啊!国家都没办法,我又能怎么办?” “要不是上面领导使劲催,职工们天天骂,我也不至于壮着胆子跑海边来寻摸鱼获。” 看着马主任一脸的愁苦样儿,李胜才把悬着的心放回肚子。 刚才马主任嘴里提到粮票时,他的心猛地一提,妈的,狗日的不会是有关部门派来摸老子底的吧? 好在姓马的没停顿,那粮票似乎仅仅是牢骚话,后面也没再提,李胜这才恢复平常心,继续与马主任攀谈。 “那你是来对了,咱这儿别的没有,就是鱼多。” “不仅靠着河,不远处就是渤海,鱼是要多少有多少,只是吧!” 不得不说,李胜也是个人才,他见马主任急着解厂里困局,出价又大方,于是,他想趁火打劫,多赚一笔。 马主任见状焦急的问道: “李队长您别打哑谜啊!有话您直接说,我这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您可不能给掐喽!” 嘿嘿! 有戏。 第309章 可惜了那油水 李胜皱着眉头,瞧着手指,纠结半晌后,才开口解释道: “嗐,不瞒你说,这鱼是多,可没那么多计划外的,渔业公司也就将将能完成任务,想要更多的鱼,只能指望公社领导们开口,给你打批条。” 马主任闻言眉头紧皱,疑惑问道: “李队长有话不妨直说。” 李胜先是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才慢慢解释道: “你可能不了解,咱们这边捕鱼吧!也有损耗,你想啊,这渔船、渔网是不是得修?万一正捕着鱼呢!船坏了,或者网破了,是不是就白忙活一场?尤其是那些下海捕鱼的,油也烧了,工分也记了,结果鱼没捕到,是不是该找公社开个证明,证明不是队员们偷懒说瞎话,是船真坏了,没法完成渔业公司的任务。” 说到这,李胜戛然而止,反而提起暖壶给俩人续水。 马主任这采购主任可不是白做的,李胜话里的意思他明清。 “李队长的意思我明白,打了条子,就可以把鱼获截留下来,可......” 说到这,马主任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他深深的抽了口烟,才继续说道: “可时间不等人啊!领导们只给了我一周的时间,唉......看来咱们是有缘无分呐!” 说罢,马主任摁灭烟头,垂头丧气的站起身来欲要告辞。 “误会了不是,误会了不是。” 李胜哪肯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他立马拉住马主任,笑道: “怪我没说清楚,一周时间够了,足够。” “怎么说?” 马主任疑惑的看向李胜,不明白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坐,坐下说。” 待马主任重新坐下,李胜才细细道来。 “你有所不知,咱们公社管着附近大大小小十几个生产队,其中有一半的生产队都临河,不仅如此,他还和临海的人民公社主任是战友,只要他开口,海鱼也可以弄一部分,所以,一周够了。” “就是吧!想让主任开口,得........” 说到这,李胜意味深长的看向马主任。 马主任闻言噗嗤一笑,乐道: “李队长啊李队长,你可是把我吓了一跳,不就是意思意思嘛!咱京城大厂啥都缺,就是不缺钱,只要钱能搞定的事儿,都不叫事。” 说话间,马主任从手提包里摸出一纸条拍在桌子上,豪气道: “瞧见没?一万元的汇款单,前天我还没出发,这钱就已经到天津了。” “只要你能把鱼一斤不落的准备好,再给我弄点上档次的好货,这张汇款单就是你的了。” 李胜哆嗦着拿起汇款单,喜不自胜。 没错,是真的,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确认跟平日里队员们收到的汇款单毫无差别,除了金额大点,上面的章和字迹,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那可是一万元,取出来手提包都装不下。 妈的,发了。 老天开眼呐! 我李胜竟然也有今天。 激动之余,李胜依依不舍的把汇款单还给对方,心里暗暗跟它告别,一周,只需要一周,你就是老子的。 “马主任,啥都不用说,你就等好消息吧!我现在就去找公社主任探口风,保证把事儿给你办妥喽!” “好,我就喜欢李队长这种痛快人。” 俩人双手紧紧相握,脸上洋溢着激动的表情,像极了胜利会师的战友,喜悦之意无以言表。 本来马主任还想请李队长中午一起吃顿饭,感谢一下他。 没想到被李胜严词拒绝,他直言不讳道,让马主任明儿再来,到时候他李队长请客,一来庆祝合作顺利,二来尽地主之谊。 马主任见状只好留下在城里的住址,称李队长如果晚上有空,一定要去市里招待所,他要跟李队长好好喝一顿,最后在李队长的急声催促下,才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在马主任消失的瞬间,李胜迫不及待的跨上自行车朝公社方向疾驰而去。 ............. 市区驶向港口的渡轮上,一小青年脸色苍白的坐在船沿上,强行吞咽着口水的同时,身体止不住的往里仰,双手死死攥着船沿上的绳索,眼中透露着恐慌。 说是渡轮,其实就是一艘旧货船,中间堆满了货物,沿着货物坐了一圈搭顺风船的乘客。 一些会水的,或在岸边长大的乘客,甚至半边身子探出船沿,拿着系着绳钩的小木棍,想趁搭船的功夫,赚个路费。 而像刚才那位不会水,又或者头回坐船的,则死死的抓着船沿,生怕掉下去。 “哎,小同志,你可抓稳喽!掉下去我们可没法救你。” 也不知哪个缺德的,一声吆喝之下,引起一片哄笑声。 那小青年闻言脸色猛地一白,喉咙抖动之余,张嘴呕的一声,一股浑浊之物从口中喷涌而出。 “我说小同志,你吐之前好歹说一声啊!你瞧瞧嘣我这一身。” “就是,你闻闻这个味儿。” 听闻叫声,其余乘客伸头一瞧,可不,哩哩啦啦洒了后排钓鱼的一袖子。 只不过那几位年轻的钓客嫌弃之余,竟然在水面上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哎!大伙瞧瞧嗨!小兄弟中午吃了肉,这水面上飘着一层油。” “哎吆歪,可不,还真飘了一层油水。” “我说船老大,我给你加五分钱,你掉个头呗!那油水绝对能把鱼儿引来。” “对对对,我也加五分,你掉头回去,我这有抄网,抄上来的鱼也分你一条。” “我说船老大,你听见没?” 那几位钓鱼的也是癔症了,看着远去的油水,满脸可惜的冲开船的同志嚷嚷。 引得其他船尾的乘客纷纷伸头向船尾远处张望。 其中不乏好事者,跟着起哄。 这把开船那位同志气得,张口大骂: “哪个再嚷嚷,就给我滚下去,这不是你们村的破渔船,想停就停,想掉头就掉头。” “这特么是烧油的船,知道柴油有多金贵吗?就在这瞎嚷嚷。” 可惜,坐船的都是附近河岸两边的村民,压根就没人怕他,被骂之余,纷纷开口还击。 “你懂,就你懂,你懂得多,怎么还在这开破船?瞎嘚瑟。” “呸!有种你停船,你敢停,老子就敢跳。” “金贵怎么了?金贵我们也花钱了,怎么滴?你还能把我们撵下去啊?” “呸!开个烧油的船就牛逼了,老子家亲戚还有开汽车的呢!也没见人家瞎嘚瑟。” “就是,拿着公家的船在这狗眼瞧人低,什么玩意儿。” 第310章 出乎预料的意外 两方对骂之际,只有那吐油水的小青年,萎靡不振的趴在船沿上,耷拉着脑袋朝外吐酸水。 旁边还有位好心的大哥,掏出挎包里的军绿色水壶递给小青年,让他喝点水缓缓。 小青年勉强笑着冲大哥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敢喝。 喝了只会吐的更厉害。 大哥无奈笑了笑,收回水壶,俯身过去帮他拍后背。 又吐了半天酸水后,小青年才算好了些,他哑着嗓子问道: “大哥,这船什么时候靠岸啊?” 大哥看了一眼周边景色,然后指着前方说道: “本来路上有好几个停靠点,现在水浅,船怕搁浅都不敢停了,只得在前面李家河边上建了个临时停靠点,估计再有五六里就到了。” “小同志,你去哪儿?” 小青年讪讪笑道: “本来想去港口的,现在不成了,就盼着赶快下船,我怕再坐下去,还没到港口,小命先保不....呕...” 话还没说完,小青年又趴在船沿上,面朝河水跟嗓子较劲。 大哥见状无奈摇摇头,继续帮他拍后背。 十几分钟后,货船靠岸停船,待乘客下得差不多时,小青年才踉跄起身,半蹲着身子,哆嗦着走下船板。 那位好心的大哥是港口职工,他的目的地自然是港口,待小青年下船后,他朝小青年挥了挥手,才坐回另一边的船沿。 此小青年便是杨庆有。 他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也没坐过船。 本来他想着趁大伙都忙碌的工夫,没人管自己,他今儿可以去海边逛逛,还能顺道买些海货。 于是乎,他便搭上了这艘去港口的货轮。 一问价格,两毛钱,他还想着今儿算是捡大便宜了,不仅能欣赏河岸风景,还能坐着去海边,再也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通方式了。 没成想,坐上船没多久,他的胃便开始抗议,那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毕竟大卡车上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不敢忘啊! 结果就是,越回忆越想吐,越不想回忆,那熟悉的感觉便越强烈,直至最后,吐得比上回还厉害。 杨庆有坐在岸边,等其他下船的乘客都远去后,他才取出酸奶,连着喝了三盒,头疼的感觉才略微消退。 虽然罪遭的不轻,但也有意外之喜。 李家河嘛! 就是临河生产队。 本来这也是杨庆有的目标,只不过提前了。 来天津的办案小队分为两组,一组是李明带队,一组是马福来带队。 马福来这队虽然只有三人,但兵贵精不贵多,经过三人一整晚的商议,第二天三人便分作两组。 一组由马福来和刘公安搭档,俩人假装京城来的采购人员,在天津市局的配合下,配齐一系列证件后,便奔向目的地幸福公社。 另一组则是杨庆有单独行动,考虑他往日里的彪悍成绩,马福来决定他可以自由行动,不管是蒙还是骗,只要能深入临河生产队,便算是成功。 于是乎,杨庆有打算先去海边溜达一圈,看看风景再干正事。 毕竟他想发挥自身的优势,需要黑夜的配合,白天嘛! 去了也白去。 意外的是,不想来的竟然也来了。 杨庆有坐在柳树下,休息了足足一个小时,才颤颤悠悠爬起身,朝着刚才乘客们消失的方向走去。 他也不知道临河生产队的具体地址,只能溜达着问问再说。 十几分钟后,杨庆有在一片麦田边碰见了活人。 “婶子,向您打听个事儿。” 可惜是个妇女,没法递烟套近乎,杨庆有只好直接表明来意。 妇女惊讶的看向杨庆有: “小同志你这是?” 没办法,杨庆有本着人靠衣裳马靠鞍的原则,临出门前,让马福来问市局的同志借了三身中山装。 他这会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拄着小木棍,脸色苍白,走路晃晃悠悠,跟瘾君子似的,想让人不生疑都难。 “嗐!我本来是去港口的,没成想晕船晕的厉害,只好提前下船了,我想找您打听下,附近是哪个生产队,我想过去买点头疼药吃。” 一身中山装,干净利索,还没带行李,说话也挺文雅,估计是外地新派来的干部想去海边长长见识。 晕船也正常。 中年妇女先是脑补一番,才惋惜的说道: “那可不巧,我身后是临河生产队,队里没医生,你想买药得去公社。” “啊?” 杨庆有闻言稍一愣神,然后拄着木棍往前走了几步,掏出一块钱,语气诚恳道: “婶子,您看这样行不,我去您家里歇一歇,您帮我去买点药,剩余的钱您也不用还我,回头您给我烧碗稀饭,让我垫垫肚子。” “哎吆歪,这可使不得。” 妇女一脸的惊喜,紧张的搓着手,不知这钱是接还是不接。 生产队一年到头看不到钱,平日里的工分都得攒着,等年底分红时一起算。 按照壮劳力干满整年,一天不休息来算,也就三千多工分,一个工分一分左右,一年下来也不过三十块出头。 妇女那就更少了,一年能挣二十五左右,还得是能吃苦、肯出力的才行。 一年十二个月,每月也就合两块多。 妇女能不激动嘛! 杨庆有见状紧走两步,把钱塞妇女手里,笑道: “麻烦婶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 人家小青年都惨成这样了,还怎么推脱? 妇女喜笑颜开的带着杨庆有走进村,拉开自家大门把杨庆有请进院后,这才脚步急促的往外走。 院子不大,中间有棵枣树,杨庆有坐在树下,打量着院内的环境。 妇女家条件算是好的,三间石头垒的大瓦房,门前木架上挂着还算整洁的衣服,西边围墙处垒了一个猪圈,里面的八戒见了生人,哼哼唧唧不停。 猪圈旁边还有树枝围的鸡窝,里面有四只肥硕的老母鸡无精打采的趴在窝里躲避太阳。 杨庆有点上烟,不禁感慨: 这怕是村里的首富啊! 其实杨庆有吃头疼药是假,混入临河生产队是真。 先买药,再装惨蹭饭,然后再蹭住。 反正他在天津大街上瞎转悠时,顺了不少工作证,只需要在空间里稍微一改,把自己的照片糊上去,便有了合法身份,压根不用出示介绍信。 只需多卖卖惨,估计在村里蹭个两三天还是很轻松的。 不就是花钱嘛! 哥们有的是钱。 杨庆有早就给自己编好了二代的来历,二十来岁,干部身份,说不是二代,估计村里人都不信。 第311章 京里来的棒槌 由于没到收麦子的时间,生产队现在基本没活,除了有几家不甘心去河里碰运气,剩下的人都在村里歇着耗日子。 青黄不接的时节,队里没余粮,队员们家里更是空空如也,因此,即使到了中午,也没见村里飘起炊烟。 吃啥饭嘛! 只要饿不死,那就往死了饿,连年大旱下,傻子都知道今年收成不怎么样儿,反正不干活,还不如把家里那几斤棒子面留着,等收麦时再吃。 到时候收的小麦抓紧换成棒子面,说不定还能糊弄一年。 杨庆有快速吃完药,坐妇女家门口吹着小风,等着喝棒子面糊糊。 村里闲人一看来了生人,还穿着干部装,全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冲杨庆有指指点点。 杨庆有虽然不是社牛,但也不是啥腼腆人,他见状,掏出烟便扶着木棍走了过去。 “来来来,大爷,大哥,抽根烟。” 六毛一盒的牡丹,堪称香烟中的奢侈品。 一帮老少爷们也是识货的,别看他们平日里都是卷烟叶子抽,但身为烟民,谁还没点追求? 抽不起又不耽误眼红。 跟后世普通人似的,别看老子开byd,但不耽搁老子研究哪款奔驰好。 这不,白胡茬大爷望着手里的烟,一时半会不知该说啥好了。 “这位小....不,领导同志,这可使不得,我们可抽不起这种好烟,你还是收回去吧!” “大爷,瞧您说这话,点着都是一股烟的事儿,哪有什么高低贵贱,来来来,这盒您拿着回去抽。” 官二代嘛! 就得有一种视金钱为粪土的范儿。 “使不得,使不得。” 大爷慌啊!平白无故的献殷勤,哪有什么好事,搞不好,就是领导派来做调研的干部,那可惹不起。 万一说错话,回头公社绝对会找生产队的麻烦。 “使得,使得,又不是啥好东西,我家多的是,您不用客气。” 杨庆有一脸的不屑,努力回想电视剧中那些二代们傲娇的形象,拄着木棍,脑袋微微仰起,不拿正眼看人。 他觉得现在的纨绔子弟就应该如此。 简单来说,就是瞧不起人呗! 大爷接住烟,一脸的茫然无措,慌张的看向身旁其他人。 此时树下坐着好几个壮劳力,剩下五人年龄均在三十岁左右,此时他们也有点懵,拿着烟抽也不是,不抽又舍不得,一脸的纠结。 其中那位坐在大爷身旁的大哥壮着胆子,指着杨庆有身后那间院子问道: “领导同志,你是李队长家亲戚吗?” “李队长?” 杨庆有下意识的回头瞧了一眼那三间大瓦房。 莫非是生产队长? 怪不得能盖起大瓦房。 别看临河生产队规模不小,搭眼望去连片的房屋,瞧规模怎么着也有一两百户。 可这一两百户中,有一半的房屋是泥土墙,一些破旧的,屋顶上还盖着茅草。 剩下那一半虽说是石头墙、瓦片顶,但瞧新旧程度,房龄至少也得七八年起步。 至于新房嘛! 只此一户。 就说首富没有简单的。 杨庆有心中暗喜,这不巧了嘛! “哦,你误会了,不是亲戚。” 说到这,杨庆有恰如其分的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是京城人,刚调来工作,这不想着去见见大海,没成想我晕船,路刚走了一半就扛不住了,也就是婶子好心,把我带过来让我歇歇。” 说到这,杨庆有掏出煤油打火机,啪嗒一声打着火,点上烟后,随手一甩,只听啪嗒一声,铁帽盖回原位,火焰熄灭。 那动作要多潇洒就多潇洒。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杨庆有才诧异的看向众人。 “抽啊!别客气,你们没带火吗?” “哦!抽、抽。” “带了,呵呵。” 众人惊愕之余,纷纷面露尬笑,慌忙的划着火柴,互相点烟。 香烟带上过滤嘴后,这帮村民仿佛刚会抽烟的初学者,烟怎么拿怎么不舒坦,两指夹着吧!仿佛不尊重这么贵的烟。 双指捏着吧!又怕把过滤嘴捏坏喽! 紧张之余。 香烟都抽好几口了,任由烟灰在香烟上堆积,愣是忘了弹。 “大爷,今年收成怎么样?” “额.....还成。” “不对吧!报纸上不是说亩产万斤吗?” “对对对,是我年纪大糊涂了,没说清楚,收成好着呐!” “那就对了,我就说报纸不能瞎写,我看咱们村养了好几头猪,啥时候杀一头哇?我出门忘了带肉票,正好多给你们点钱,给我来几斤。” “这....这....杀猪我们说了不算,得问公社。” “这么麻烦?你们公社也忒没人情味了,吃个肉还抠抠搜搜的。” “呵呵.....呵呵.....” 还好尬聊没持续多久,中年妇女的一声吆喝,算是解救了一脑门冷汗的老头儿。 “小同志,棒子粥熬好了,你抓紧来喝两口。” “好嘞。” 杨庆有回头应完,又冲大爷友善的笑了笑。 “大爷,等我喝完粥咱再聊。” 大爷慌忙点头应着: “好好好!” 待杨庆有走远后,众人这才松了口气,那几位一直闷头抽烟不曾插过嘴的立马开口吐槽: “这是哪儿来的棒槌?” “就是,还特么收成怎么样?怎么样个屁,特么麦子还没收呢!眼瞎啊?” “可不,瞧着跟不吃人粮食似的,还吃肉,吃屎去吧!” “艹,跟我们不乐意吃肉似的,我们说了能算吗?” “这种啥也不懂的棒槌,分到哪,哪儿就等着倒霉吧!” “那是,瞧他那样,说话时就没拿正眼瞧过我们,呸!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 “呸!” 大爷听到这,不悦的喝道: “都少说两句,万一被他听见,有你们倒霉的时候。” 其中最年轻那位闻言不屑道: “听见怎么了?他还能吃了我?” “三儿,闭嘴。” 大爷身旁那位大哥一脸的不悦,瞪着不服气这位骂道: “他是不能吃了你,可他能给咱们生产队穿小鞋,人家一句话,年底咱们分红就得少好几块,你不在乎,别连累大伙。” “哼!” “哼什么哼?” 第312章 大怨种人设 大爷也吹着胡子训道: “别不服气,不说他那身衣服,就他脚上那双皮鞋,你忙活一年都买不起。” “这就是命,有人的出生就比你高一头,瞧见这烟了吗?” 说话间,大爷亮了亮手里的牡丹烟。 “之前年底我去公社赶大集,恰巧碰见公社主任招待上面来的干部,当时抽的就是这烟。” “当时看热闹的人多,我凑过去听了几嘴,这烟可不一般,高级干部才能抽的上,一般人连票都搞不到,更别说买了。” “这人呐!咱惹不起,都麻利散了,省的待会他再过来找咱逗闷子。” 大爷身旁的大哥也搭着话茬催促道: “走走走,没事回家躺着去,别在这找不自在。” 不过,别看他催的急,他是动也没动,屁股跟粘在地上似的。 其他几个人也没好哪里去,都直勾勾的盯着大爷手里的烟。 老头儿也察觉出不对劲了,立马把烟往怀里一塞,爬起身就想跑。 “哎!二叔,您不带这样的,我可是您亲侄子。” 大哥起身一把拽住老头,伸手就往他怀里扒拉。 “二爷爷,我虽然不是您亲孙子,也没出五服吧!您再给我一根。” “二叔,我也是您亲侄子,您可不能忘了我。” 那几位反应也不慢,见有人带头,立马跳起身,就往大爷那扑。 不过其中倒还有一个另类,只见他拖拽着几人,嘴里吆喝着: “爹,您赶快跑。” “你们几个别不要脸哈!那烟是人家给我爹的,有种你们再去问他要啊!” “嘿!李广全,你才不要脸,明明是给大伙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成给你们家的了?” “就是,大叔,你这有点说不过去了。” “我说广全,你拦着我们没用,烟都被广福哥抢了。” “哎吆我艹,狗日的广福,你赶快把手撒开。” 李广全闻言,立马松手,叫嚣着扑向李广福。 大爷捂着胸口,嘴里嚷嚷着: “你们这帮兔崽子,倒是轻点啊!烂了,抢烂了。” “二叔,您松手,您松手,我就不抢了。” “放屁,你先松手。” “那不行,我怕您跑喽!” “滚,老头子我六七十了,怎么跑?” “那可说不好,您腿脚麻利着呐!” “嘿,你个兔崽子,你给我等着,回头我非让老大收拾你不可。” “那不能,我拿到烟立马去找我爹,说不定还能混两口酒喝。” 几个大老爷们毫无节操,互相争抢之时,只听不远处一声怒喝,吓的几个辈分低得立马作鸟兽散。 “我说你们几个兔崽子,围着我二哥想干啥?想造反呢?”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收杨庆有一块钱的中年妇女。 他刚给杨庆有盛好棒子面粥,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嬉闹声,出门一瞧,嘿!几个晚辈正围着他家男人的堂哥,上下其手。 这还了得。 于是乎,她抄起顶门的棍子就往外跑。 抛去她男人是大队长的身份,单拿出来辈分也能压眼前玩闹的壮劳力们一头。 待几个晚辈一哄而散,她才赶到近前。 “我说二哥,你能不能有点长辈样,他们闹,你就由着他们?” “嘿嘿!” 大爷依旧捂着胸口,嘿嘿傻乐。 “你....哼!” 妇女瞧他那副傻样,也不像有事的模样,气的她冷哼一声,骂骂咧咧就往回走。 “长辈没长辈样,晚辈没晚辈样,行李的没一个好东西。” 大爷先是瞪了不远处的儿子一眼,然后舔着老脸追向妇女。 “哎哎哎!弟妹,你别走,二哥有话问你。” “那年轻人什么来历?” 妇女还在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气头上,闻言没好气的回道: “我怎么知道。” “别生气,我们刚才闹着玩呢!你给我说说,你看他刚才给我的烟,咱们公社主任都舍不得抽。” 说罢,老头儿掏出皱皱巴巴的牡丹,递到妇女眼前。 妇女嫌弃的推开面前的胳膊,冷着脸不悦道: “你多大年纪,他们多大年纪?你跟他们闹着玩?万一伤着,还不得李胜替你儿子张罗。” “对对对,以后注意。” 也可能妇女一直比较强势,明明比大爷小一二十岁,愣是把大爷训的跟孙子似的,以至于大爷不停的赔笑认错。 其实妇女没那么大气性,刚才的一切都是故意为之,没办法,谁叫她男人是生产队队长呢! 出了事,还不是她男人受累。 现在多骂几句,那是为了给她男人省事。 “那小同志刚才给了我一块钱,就是为了让我跑腿给他买头疼药,你说他什么来历?” “一块?” 大爷惊了,败家子啊!妥妥的败家子。 自己怎么就没提前碰见他呢? 可惜了这一块钱。 顶十来天工分呐! “可不,瞧他那穿着,瞧他做事的风格,肯定来历不一般,估摸着是上面哪位大官的后代,到咱天津历练来了。” 大爷点头附和道: “大差不离,来历肯定不简单,刚才他说他是京城人。” “那就是京城的大官。” 妇女说到这,不愿意继续跟老头儿瞎掰扯,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往家走。 “我得去给他找点咸菜,否则粥没法喝,你也抓紧回吧!” “好好好。” 大爷告别妇女,美滋滋的把烟揣回怀里,奔向出村的方向。 没办法,怀里揣着好烟,有家不敢回,不说别人,估计他那好大儿,这会儿已经到他家了。 杨庆有喝了两碗棒子面糊糊,佯装头疼,继续赖在妇女院里坐了会儿,直到太阳斜挂,他这才张嘴问回城的事儿。 “哎吆歪,你这小同志,你怎么不早说?这个点了,上哪给你找回城的驴车?” 杨庆有瞅着焦急的妇女,心里暗暗得意。 哥们要是想走,早就张嘴问了,这不是不想走嘛! “婶子,咱村有驴车吗?我掏钱,两块您看够不?” 说话间,杨庆有掏出两块钱,拍在妇女面前。 妇女眼中闪过一道喜色,脸上立马洋溢起关切的笑容。 “那啥,你在这好好歇着,驴车包在婶子身上。” 说罢,她抓起两块钱,起身就往外跑。 村里还真有辆驴车,虽然驴和车都是集体财产,但有急事,队员们可以掏五毛钱雇车去城里。 三毛归队里,两毛归赶车的老头儿。 传个话的工夫就能挣一块五,妇女能不积极嘛! 不过,杨庆有也不是个大傻子。 他刚才就打听过了,驴车不在队里,被一早叫去公社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他之所以乐意装冤大头,完全是为了营造人设。 京城来的官二代,拿钱不当钱的大怨种,估计他的事迹,这会儿已经传遍整个村了。 第313章 挺好,挺好 “爷们儿,队里的驴车呢?” 妇女沿着村里问了一圈,也没人看到赶驴车的老李头。 着急之下,她只能跑到生产队办公室找自家男人,恰好这时李胜从公社赶回来,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就见自家那黄脸婆子闯进了队部。 “你找驴车干啥?老李头今儿帮公社送鱼干,一时半会回不来。” “那坏了。” 妇女猛地一拍大腿,焦急道: “今儿我在河边捡到一晕船的干部,那干部大方的很,买头疼药我挣了他九毛,刚才,他又给了我两块,让我找辆驴车把他送回城里。” “老李头不在,这两块钱就挣不上了呀!” 干部? 城里? 李胜闻言心头猛地一紧,这么巧的吗? 前脚刚送走了两位京城的干部,后脚便又来了位天津城里的干部。 临河生产队又不是交通要道,一年到头都碰不上几个生人,今儿怎么这么巧?连着来两伙人,还特么都是干部。 不会是奔着那买卖来的吧? 虽然李胜贪,但李胜不傻。 这年头集体利益高于一切,哪有这么巧能让他发财的买卖? 搞不好可是要吃biubiu的。 “什么干部?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儿?” 一个急迫的三连问,把妇女问傻了。 自家爷们这是发什么神经? 脑子被驴踢了吧? “什么干部?刚来的干部,我看他工作证了,是什么.....” 李胜抓着自家黄脸婆胳膊,焦急的问道: “是什么?” 别看妇女是队长老婆,奈何她文化水平实在不高,识字不多,还满脑子钱,就之前那匆匆一眼,能记住才怪。 她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才依稀记起工作证上的内容。 “是.....好像是区团委书记,具体哪个区我忘了,嗐!你自己去问不就是了。” “那小子二十来岁,眼睛长在脑袋上,虽然说话客气,可瞧他说话时的样儿,就不像是普通老百姓,估摸着是哪个大官的儿子。” “嗯?” 李胜闻言皱着眉背着手,在屋里连转好几圈,才下定决心,见见人再说。 “走,你带我回去见见。” 看着自家爷们远去的背影,妇女在他身后急迫的喊道: “哎!驴车,你先找辆驴车,让我把钱挣了再说啊!” 挣个屁的钱,钱哪有命重要。 李胜拽着婆娘,不理她满嘴的胡言乱语,脚步急促的往家赶。 “婶子,驴车找着没?” 杨庆有拄着木棍,一脸惊喜的看向妇女。 妇女眼神躲闪,讪笑着解释道: “那啥,驴车去公社干活了,估计还得等会才回来,这是我家爷们,村里的生产队长,让他先陪你聊会儿,我去屋里给你俩倒水。” 好像她男人多渴似的,说罢,便急匆匆钻进屋,留下从未见过面的俩人大眼瞪小眼。 看到杨庆有模样后,李胜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小屁孩一个,别看穿的板正,但上面派人来调查,还不至于找这种毛头小子。 于是,他笑着掏出兜里的天津特产:恒大烟。 “小同志,来来来,抽烟。” 哪知杨庆有看见他手里的烟后,噗嗤一笑,毫不留情面的直接拒绝。 “我说叔儿啊!这种没名气的烟我可不抽,还是抽我的吧!” 说话间,他从兜里掏出一小红木盒,巴掌大小,掀开盖,只见里面放的是整齐排列的中华香烟。 “我可告诉你,这烟一般人别说抽了,见都没见过,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抽,今儿你算是运气好,赶上我头疼,否则我可舍不得掏出来。” 说罢,他把烟盒递到李胜面前,示意他自己动手拿。 精致的木盒,黄色的绸底,散发着香味的中华,您还别说,掏出来特唬人。 待李胜拿了烟,杨庆有很自然的掏出打火机,啪嗒一声点上火,然后又很自然的把打火机塞回口袋。 还真没说错,这孙子是看不起人。 李胜眨了眨眼,无奈的掏出火柴,划了好几下,才划着火。 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惊到了。 接下来,便是男人的尴尬瞬间。 一个坐凳子上眯着眼抽烟,另一个站在他身旁,跟听领导训示似的,低着脑袋品尝香烟。 一个是故意装傲娇,不愿意搭理对方。 另一个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胜点上烟后,便知道了,眼前这年轻人,来历绝对不简单。 因为这烟味香、纯、不呛,味道比之前他从供销社买的中华高出不止一个层次。 这种烟是一般人能抽的吗? 怪不得用木盒装着,这是不想被人瞧出不妥来啊! 李胜先是脑补一番,然后才琢磨着怎么开口。 好半晌,他才开口打破沉默。 “小同志,你在哪个单位上班啊?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杨庆有........ 就特么的不能有点新意吗?你老婆都看过哥们工作证了,能不告诉你? “京城人,刚调过来,拢共没上几天班。” “叔儿啊!那驴车什么时候来?要是不行,我再加三块,你帮我找个自行车,送我一趟,反正也不远。” 五块钱。 好大的手笔。 是真拿钱不当钱呐! 这种人如果自己攀上?那以后做买卖........ 而且,明天那马主任还要过来,用这小子来探探对方的底,再合适不过。 想到这,李胜内心漾起层层激荡。 “咱这穷乡僻壤的,自行车可不好找,我看你不如先住一晚,明儿再走。” “再说了,你头疼也没好,可不能坐自行车,非颠出毛病不可。” “啊?这......” 杨庆有脸上透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不情愿道: “你们公社有招待所吗?我还是住招待所吧!” 我们家就这么入不了你眼吗? 李胜老脸猛地一黑,咬着牙回道: “我们公社没有招待所,要不趁天没黑,我送你去河边,搭艘回城的货船?” 杨庆有闻言,表情由嫌弃立马转作惊恐,似乎是那货船会吃人一般,赶忙讪笑道: “啊?不用了,不用了,住下来也挺好,挺好。” 小样儿,老子还治不了你。 今儿你是住也得住,不住也得住。 想走,没门。 “孩他娘,把咱儿子那屋收拾一下,小同志今晚住咱们家。” 说是进屋倒水,却一直没动静的妇女,此时高声应道: “好嘞,我这就去收拾。” 语气洪亮中夹杂着惊喜。 那两块钱,貌似跑不了了。 第314章 还行吧 没有问询,也没有商量。 在收拾完屋子后,妇女破天荒的炒了个鸡蛋,馏了俩窝头,端进了杨庆有睡觉那屋。 而李胜则借口有事,出了家门。 他是真有事,白天恰好他那表姐夫主任不在公社,他得晚上去表姐夫家一趟,谈谈挣钱的事儿。 而住宿费,那妇女没提,杨庆有也没说,仿佛俩人已经默契把那两块钱当做了住宿费。 杨庆有祥装头疼,找了个借口说饭等睡醒再吃,把妇女打发走后,他这才从空间里掏出各种吃食,胡吃海塞了一番。 吃完他也没出门,直接躺炕上就睡。 后半夜还有正事,他得把觉补足了,才有精神不耽误第二天的事儿。 也不知那李胜与那袁主任是如何聊得,晚上十点多时,他才晃晃悠悠,带着一身酒气跨进家门。 在妇女的叨叨声中,杨庆有被吵醒,又翻身迷迷糊糊睡去。 直至凌晨三点,杨庆有才起床,把鸡蛋和窝头收进空间后,悄摸开门出屋。 幸好李胜家没养大公鸡,杨庆有动作小,猪圈里的八戒和鸡窝里的母鸡也睡的沉,等他反手插上房门,翻墙溜出院门后,院里的八戒和母鸡也没发出任何预警声。 生产队不仅有生产队长,还有民兵队长。 全民皆兵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杨庆有摸到队部旁边的大杂院时,还能瞅见队部门口值班放哨的民兵。 那哥俩扛着万国造,躲在阴影里,要不是杨庆有眼神比正常人尖,压根发现不了这俩人。 为啥说是万国造呢? 因为那枪拄地上,能到人胸口,瞧那长长的模样,杨庆有脑海中闪现出一连串的栓式步枪,什么汉阳造、中正式、莫辛纳甘、98k,还有那臭名昭着的三八大盖。 净是些一发入魂的玩意儿。 瞧见这俩人的瞬间,杨庆有脑袋缩了缩,再度放轻脚步。 没办法,那玩意太唬人,万一露了马脚,被来上一发。 甭说破案了,这具身体都运不回老家。 搞不好得跟大姐似的,即使嘎了,家里都收不到信儿。 这地主家的四合院跟城里的大杂院没啥区别,三进的院子,雕梁画栋、抄手游廊是样样不缺。 只是后院好似被炮弹炸过,一地的乱砖碎瓦,都找不到一堵完整的墙。 只有前院和中院还依旧完好,每个房间里都住着人。 杨庆有摸到中段围墙,意识开到最大,找到地窖时,恰好头顶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了那轮残月。 这不巧了嘛! 黑漆漆的夜空下,伸手不见五指。 杨庆有呲着牙嘿嘿一笑,身体猛地一跃,便悄无声息的进了院。 地窖入口藏在中院正房旁的耳房内,门口挂着锁,屋里堆着各式杂物。 这帮人精明的脑子给杨庆有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地窖顶上堆着的杂物,他不仅要小心搬离,不能搞出动静。 走时,还要小心放回原位,以防被人瞧出端倪。 逼的杨庆有不得不拿出爱疯,找了块破布遮住窗户,打着手电录了好一段视频。 账本、粮票、手动控制的机器、一堆空的油墨桶,乱扯的电线,一台发电机,一堆蜡烛,还有废弃的纸张等各种杂物。 地下五六米的深处,面积约七八十平米的地窖映入杨庆有眼帘。 粮票啊! 可以以假乱真的粮票,谁能不爱呢! 杨庆有看着被油纸包裹并捆得四四方方的粮票,心中闪过一丝贪念。 拿呢? 还是不拿呢? 没多做纠结,杨庆有便下了决定,不拿。 老子特么的京城一富,还能贪恋这点假货?丢人,忒丢人。 其实,杨庆有这次来,没打算找证明幕后主使人身份的证据,他是奔着账本来的。 他想着,账本能在地窖最好,如果不在,那就再查看四合院众住户的家产,总之不能白跑一趟。 没成想,账本就在眼前。 四月,成品四万三千五百张,残破品一千五百张(已销毁),浪费油墨约十斤,印纸五卷。 三月,成品两万四千张,残破品一千张(已销毁),浪费油墨约七斤,印纸四卷。 二月,成品六万八千张,残破品两千张(已销毁),浪费油墨约十三斤,印纸七卷。 看到这,杨庆有头顶冒出一堆问号。 这不是账本吗? 怎么记得这么笼统? 难道这是生产记录? 账本很薄,就是几张纸被夹在一起,杨庆有索性翻到最下面那页,只见上面写的日期是1958年三月。 从那时起,记录就很笼统。 妈的,还真是生产记录。 杨庆有拿出手机啪啪一通拍,然后又从废纸堆里挑了几张好纸塞进空间,转身便爬出地窖。 杨庆有钻出地窖后,又挨个把地上房间扫描了一遍,除了发现个别人手脚不干净,屋里藏着不少粮票外,是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发现 “妈的,这帮人还真是狡猾。” 杨庆有蹲墙角指着屋内的人骂骂咧咧咒了半天,才拍拍屁股起身回李胜家。 第二天一早,在蹭了一顿棒子面糊糊后,杨庆有被安排进了生产队队部,美其名曰等驴车,实际是李胜在等马主任一行人。 驴车昨晚就回村了,不过被李胜一大早撵去了公社。 他生怕被杨庆有瞧出端倪,坏了自己的好事儿。 中午十点,在杨庆有逐渐变得不耐烦,吆喝着要去别的村找驴车时,马主任才和手下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 马主任停下自行车便握住李胜不撒手。 “不好意思啊李队长,昨晚陪以前的战友喝了几杯,今早起晚了。” “没事,没事,咱不差那点时间。” 李胜也喜出望外的握着马主任的手,摇的那叫一个欢。 他见马主任迟迟不来,心里莫名有些慌,焦躁之余,金主来了,能不开心嘛! 俩人客套完,李胜拉着马主任进屋介绍道: “来来来马主任,跟你介绍一下,这位团委的李科长,也是京城人,正好路过我们村。” “李科长,这位是京城轧钢厂的采购主任马主任,也是老京城人。” 马主任先是一愣,然后才笑着伸出右手,寒暄道: “李科长你好,年少有为啊!” “嗯,还行吧!” 杨庆有冷哼一声,不情愿的伸手跟马主任握了一下,然后便冷着脸不再说话。 臭小子是要闹哪出? 马福来一脸的问号,刘公安看着吃瘪的上司莫名其妙想笑,李胜黑着脸暗道要槽。 一时间,屋内除了杨庆有外,其余三人尬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 第315章 考验您的时候到了 “哈哈哈,那啥,马主任、李科长你们都是老乡,你们先聊着,我去公社食堂定个桌,咱中午和公社袁主任喝点。” 还是李胜最先认怂,干笑几声,撂下话就跑。 妈的,幸亏老子只是个生产队长,这大官的儿子也忒难说话了,区里下来的领导都没这么大谱。 李胜决定赶快去大杂院骑上自行车,赶去问问表姐夫,这团委的李科长还要不要套近乎。 别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恶了马主任同时,还影响自家姐夫前程。 骑快点,来回不过半个多小时,让这仨人先尬着吧!大不了等谈崩了,找个驴车把那小祖宗先送走。 话表两头。 李胜出门后,刘公安立马退到门后,伸着脑袋鬼头鬼脑的探了半天,察觉李胜真的走远后,这才冲马福来点点头。 马福来掏出烟,气冲冲的朝杨庆有扔了一根,没好脸的问道: “我说杨庆有,你这是搞什么?咱不是说好的吗?我俩明着来,你暗地里查,你怎么不按规矩办事?” 杨庆有也恢复本来面目,嬉笑道: “您这不能怪我,是您借的这身皮震慑力太大,刚进村,他们就误认为我是城里来的干部。” 杨庆有起身,整了整身上的中山装,嘚瑟的挺着胸转了一圈,然后笑眯眯问道: “怎么样?像不像刚分配不久的大学生?” 刘公安没忍住,噗嗤一下乐出了声,不过在瞧见马福来的脸色后,捂着嘴把笑憋了回去。 马福来黑着脸,嘴角抽搐道: “别瞎显摆了,赶紧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咳咳!” 杨庆有坐回凳子上,啪嗒一声点上烟,把自己假装官二代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得马福来眉头紧皱,刘公安乐得前仰后合。 “笑什么笑,你去门口守着去。” “哦!” 刘公安悄悄冲杨庆有比了个大拇指,利索的走向门外。 “所以,你假装那什么...官二代?呸!你特么哪学来的旧社会糟粕?” “这您就甭管了,您就说有没有用吧?” 马福来抽着烟,细细思量。 照杨庆有所说,自己和小刘就管正常采购,然后在酒桌上使劲吹捧杨庆有就行。 待公社袁主任和李胜信以为真,起了巴结的心思后,杨庆有再假装嫌弃之余,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家很有钱,假若他们追问,就说自家有旧社会资本家亲戚,家里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自己再恰如其分的插几句话,往票据上引导。 这样一来,估摸着对方应该会上当。 唯一不确定的是,不知那袁主任在造假团伙里是什么身份?有多大话语权,或者说有多大胆子? “你怎么让他们相信你是官二代?就凭一张嘴可不行。” “那当然不行。” 杨庆有掏出火机和两盒牡丹,又把那盒中华也掏了出来,才继续说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有了这身皮后,得有相对应的派头,您那大前门就别抽了,忒丢采购主任的范儿。” “这两盒牡丹您拿着,估摸着应付今儿的饭局也够了,还有这打火机,暂时放您那。” “至于我嘛!哥们只抽特供中华,你们普通人抽的香烟,哥们下不去嘴。” 牡丹? 特供中华? 打火机? 这特么都是哪儿来的? 马福来看着手里的牡丹和打火机,又瞅了眼木盒里的中华,最后面色不善的看向杨庆有。 “说,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儿弄的?我可告诉你,咱办案归办案,可不能犯错误。” 嘿! 觉悟还特么挺高。 敢情老子好心又被当成驴肝肺了。 杨庆有翻着白眼不乐意反问道: “怎么?您能给报销?您要是能报销我就说,您要是不给报销,您就甭问。” 这一句话就把马福来给憋住了。 继续问吧! 他没有报销的权利,出差费用的大头在人家李明李队那里。 不问吧! 心里忒没底,生怕杨庆有这臭小子犯错误。 马福来黑着脸,纠结了好几分钟,才咬着牙硬把疑问憋回心里,同时也把烟和打火机收进了兜。 这才对嘛!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又从口袋里掏了一个打火机出来。 啪嗒一声,又续了根烟。 “你.......” “这个您就别想了,我身份摆在这儿,用的火机肯定比您高级。” 马福来嘴角抽搐的看着杨庆有麻利收回打火机。 心里暗骂:老子特么是这个意思吗? 老子是怕你犯错误。 “待会就看您表演了,您记着,我姓李,是轧钢厂李怀德李副厂长的亲戚,我爸是部委高官,名字不能说,我妈以前有轧钢厂股份,是轧钢厂的第二大股东,家里贼拉有钱。” 臭小子是真特么敢瞎编啊! 还特么轧钢厂第二大股东,你特么怎么不直接说轧钢厂是你们家的? 马福来黑着脸,不乐意搭话茬,刘公安在门外伸着脑袋问道: “贼拉有钱是多有钱?” 杨庆有嘿嘿一笑,乐道: “就是顿顿猪头肉、白馒头,二锅头不限量,想喝多少喝多少,出门有小轿车接送,家里有那啥,那个保姆,呸,佣人打扫卫生,有一大堆厨子排着号的做饭,天天不是去河边钓鱼,就是去大学里勾搭小姑娘,啥正事都不用干。” 刘公安也是奇葩,他忽略了后面的重点,流着口水嘀咕道: “那不得乐死,天天变着花的吃猪头肉,好嘛!都用不了半年就能肥成一头猪。” 说到最后,他还呲溜一声,咽了口大大的口水。 马福来的黑脸再也保持不下去。 特么的俩傻子。 连资本家的生活都想象不出来。 还猪头肉,特么的就没听过旧社会资本家有吃这玩意的。 是鱼翅燕窝不香?还是海参鲍鱼不顶饿? 一大堆厨师变着花的顿顿炒猪头肉,腻不腻啊? 想到这,马福来也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尽管心里嫌弃,但又真特么想吃。 腻,是多么遥远并触不可及的字啊! 别看老马同志活了三十多年,还真没腻过。 马福来硬生生又憋青脸蛋,拍着桌子喝道: “行了,别瞎扯淡了,都老实待着,让我琢磨琢磨。” 第316章 前途无量 “香,纯,味儿真特么正。” 马福来琢磨事儿的工夫,刘公安舔着脸找杨庆有讨了根中华,然后美滋滋的蹲在门口品尝。 这哥们也是没吃过啥好猪肉,抽一口,啧一声,抽一口,啧一声,那动静把马福来气的。 怎么偏偏带了这么个玩意出差呢? 真特么丢老子的脸。 看看人家交道口的同志,再看看自家手下。 牙疼。 半个小时后。 刘公安猛地窜进屋,嘴里吆喝着: “来了来了,快点准备好,人来了。” 马福来闻言皱着眉,一脸不乐意的拿起打火机,准备给杨庆有点烟。 而杨庆有则抽出一根中华叼在嘴中,翘着二郎腿摆好了姿势,等着上火。 “马主任、李科长,咱........” 李胜乐呵呵走进屋,抬头便愣在了原地。 只见马主任一脸谄媚的捧着打火机给李科长点烟,而李科长依旧是那副欠揍的样儿,瞧表情还有点嫌弃。 这是怎么回事? 老子就特么离开了不到一个小时,怎么就画风突变了? “来来来,李队长,我重新给你介绍一下李科长。” “他是我们厂李副厂长的侄子,他们家前几年还是我们轧钢厂的第二大股东,56年,李科长他母亲响应国家号召,把股份全捐给了国家。” “我虽然解放前就在轧钢厂工作,还真没见过几次李科长,上次见面还是56年他上高中时,没想到一眨眼四年时间过去了,青葱少年也开始上班为国家建设做贡献,变化太大了,刚才进门,我愣是没认出来。” “李队长,你说巧不巧。” 李胜先是懵逼,然后惊喜,再然后震惊,下意识的回道: “巧,太巧了。” 这特么不就是解放前的资本家吗? 不对。 马主任一直说他母亲,没说他爸。 莫非? 是了,他们家可能是红色资本家。 怪不得,解放后还依旧处在社会上层,摆资本家嘴脸,敢情他爸不仅是个大官,他妈还是个资本家。 机会。 机会啊! 这要是能高攀上...... 李胜脑补完,激动的快步上前握住杨庆有的手,语无伦次说道: “怪我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原来李科长家为国家做出过突出贡献,怪不得年纪轻轻便能身居高位。” “前途无量,前途无量啊!” 杨庆有...... 区团委副科长也算身居高位? 尼玛这是有多看不起二代的能量? 前途无量你大爷。 “过奖,过奖。” 李胜此时也不再厌烦杨庆有那目中无人的腔调,舔着脸陪笑道: “不过奖,可不过奖,您是大学生,是高级人才,不像我这种大老粗,啥也不懂,只会在土里刨食。” 效果这么好的吗? 连特么您都用上了。 一旁的马福来和刘公安惊了,眼前的场景简直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在他们原来的意识里,那帮大院子弟除了整天打架斗殴给公安们找麻烦外,简直一无是处。 没成想,出了京城,在下面干部眼中,他们还是块宝。 这艹蛋的现实。 马福来决定再加把火。 “这个李队长,今天中午这顿饭就不吃了,好不容易碰见李科长,我得去城里找个好馆子,好好招待一下我们董事的家人,你给袁主任说一声,我下午晚点再过来。” “小刘,去推自行车。” “好嘞。” 刘公安也是识趣,闻言立马就往门外跑。 “慢着。” 李胜一声惊叫,尖锐而急迫。 然后他突然发觉不对,立马和声和气的解释道: “怪我有点急了,那啥,马主任、李科长,你们可不能走,袁主任都安排好了,一桌的山珍海味,保证让你们不虚此行。” 说罢,他知道做主的不是马主任,转头眼巴巴看向杨庆有。 “呵呵。” 杨庆有冷冷一笑,不屑的说道: “李队长,算了吧!跟你说句不客气的话,啥山珍海味我没吃过?” “就不打扰你了,我听说老马来天津,是给厂里采购计划外的物资,毕竟这轧钢厂以前也是我们家的,我不能眼看着工人没饭吃,我手头还有点钱,也有点门路,正好介绍给老马,省的他满世界转悠,瞎耽误工夫。” “走吧,老马。” 说罢,杨庆有便没再多瞧李胜一眼,直接就往门外走。 “哎!走走走,小刘,还愣着干啥呢?抓紧去给李科长推车啊!” “哎哎哎,我这就去。” 眼瞧着俩人就要走出屋,那跟班的小刘也跑去推自行车。 这把李胜急的,都特么快哭了。 贵人走了不要紧,您别截胡啊! 您上下嘴唇一碰不要紧,老子特么得少挣小一万块啊! “慢着,慢着,李科长您可不能走啊!” “您好不容易来一次,连口饭都不吃,传出去,别人该说俺们农村人没规矩了。” “您放心,我保证今儿中午这顿饭绝对丰盛,还特别新鲜,可能您之前吃过,但绝对没吃过这种原汁原味的。” 马福来看着李胜欲哭无泪的那张老脸,憋住心里的笑,假装犹豫了片刻,也帮腔道: “李科长,要不您就凑合吃点?乡下弄点好东西不容易,咱不能伤了老乡们的心不是。” 杨庆有瞥了一眼李胜,又看了看马主任,这才不情愿的开口表示认可。 “行吧!看在马主任的面子上,我就晚回去会儿。” “哎!好好好。” 祖宗哎! 您总算答应留下来了。 李胜朝马主任投去感激的目光,然后便亲热的拉着杨庆有朝自行车那走。 “李科长,您委屈委屈,我骑车带着您,咱骑慢点,最多二十分钟就能到公社。” “不用了,我坐老马的车。” “用用用,哪有让客人出力的理儿,您坐我的车就行,我保证骑的稳当。” 李胜拉着杨庆有就不撒手,说什么也要亲自骑车带着他。 李胜不是不好意思让客人出力,是怕狗日的在路上改了主意,再跑喽! 二十多分钟后,中午十一点半,幸福公社食堂门口,一行人见到了传说中的袁主任。 第317章 胜利会师 “这位是我们公社的袁主任,这是京城来的马主任,这位是红桥区团委的李科长。” “马主任,李科长,你们好,欢迎来到幸福公社,条件简陋了些,你们别见怪。” “袁主任客气了,不简陋,挺好的。” 在李胜的介绍下,两方人马相互打过招呼,袁主任亲热的拉着马主任就往食堂里面走。 “来来来,马主任,咱们先进屋吃饭,酒菜厨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咱们进屋,立马就可以开火炒菜。” 姐夫啊姐夫。 您别丢了西瓜捡芝麻啊! 贵客在后面呢! 这把李胜急的,连忙上前给袁主任使眼色。 “主任,主任,您等一下。” 就在袁主任皱眉时,马主任笑着挣开袁主任的手,回身来到杨庆有身旁,谄媚的说道: “李科长,这基层干部就是热情哈!哈哈哈哈!您别见怪,您先请。” 杨庆有不屑的瞥了一眼前方的袁主任,冷冷的哼了一声:“嗯。” 便抬脚向前走去。 “我说李胜,这是什么情况?” 瞧着面色不善的袁主任,李胜心里腹诽着,您特么给我时间开口解释了吗? 上来就问怎么回事,一时半会说得清吗? “那李科长来头大的很,待会安排他们上桌后,您再出来,我慢慢给您解释。” 说罢,他快步上前,跟宫里小太监似的,弯着腰,谄媚的给杨庆有引路。 “李科长,您小心台阶,您别看咱这食堂简陋,就这还是解放前大地主家的祠堂,算镇上最好的建筑了。” “咱们吃饭的地儿在偏厅,您往这边走。” 大来头? 能有多大?市里书记的儿子?那是挺大的。 可特么再大也不应该来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啊! 莫非老子的生意被惦记上了? 一脑门冷汗的袁主任见几人马上就要走进餐厅,连忙抹了一把额头,快步追了上去。 说是祠堂,就是几间残房破瓦,斑驳的墙壁上涂着各色标语,精美的屋檐也被破坏殆尽,只剩高耸屋顶上那石雕的神兽在诉说曾经的辉煌。 不算宽敞的偏厅中央摆着一张大大的红木圆桌,桌边则是一圈木凳。 令人诧异的是,此时屋内圆桌旁已经坐了五个人,正在谈笑风生。 一行人进屋的瞬间,屋内欢乐的气氛猛地沉寂,那三位坐在圆桌左侧的中山装瞳孔突然紧缩,然后便恢复如初。 门口的杨庆有和马福来同样如此。 诧异从眼中一闪而过,紧接着看向身侧的李胜。 李胜也有点懵,怎么屋里还有人呢? 难道姐夫这主任的帽子被撸了? 不能够哇! 昨天还好好的,要撸也不会这么快。 那公社书记是啥意思?明知道姐夫请客,还霸占食堂的大圆桌,难道想给姐夫上眼药? 妈的,给脸不要脸。 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 幸亏李胜没翻脸,他正纠结该怎么解释时,就见袁主任急匆匆挤进来,招呼道: “来来来,大伙别客气,赶快进去坐。” “我正好给大伙互相介绍一下。” 杨庆有和马福来眼神交互,相视一笑,便踏入房间,各自寻凳子坐下。 照李胜的想法,肯定要杨庆有上坐,马福来也借机劝了两句,奈何杨庆有借口自己酒量一般,不好打扰他们的雅兴,才屈身退了一步,坐马福来下首。 “这几位是市农业局来调研的同志,这位是李明李科长,这位是曹同志,这位是吕同志。” “这两位是京城轧钢厂的采购人员,这位是马主任,这位是刘同志。” “马主任旁边这位年轻同志是红桥区团委的李科长。” “我左手边这位是我们公社卫书记,旁边这位是我们公社郑副主任。” 随着袁主任的介绍,大伙相互打着招呼,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客套话。 杨庆有也强憋着笑,板着脸冲对面微微点了点头。 没法不憋笑。 对面那老几位全是熟人。 李明李队带着俩手下,也和杨庆有差不多,不仅要憋着笑,还得假装不认识,硬找话茬假装客套。 说来也巧。 一组和二组之间本来分工不同,说好各自按照各自的习惯的方式来调查,没成想,偏偏在这幸福公社,竟然胜利会师。 还好,除了杨庆有外,大伙用的全是本名,不至于说瞎话的同时,还要留心别叫错名字。 这时李明心里也纳闷。 二组的计划他看过,不是这样的呀! 马福来搞什么,聊天时还要时不时的低头凑到小杨身旁,谄媚两句,仿佛小杨的身份大有来历似的。 瞎胡闹。 万一演砸了咋整? 基层公社的领导全是人才,尤其是那位卫书记,应变能力比袁主任强多了,两头都不熟的情况下,他愣是把气氛搞得不错。 时不时来上几句,就能逗的大伙哈哈大笑。 而袁主任早就借口去催菜,离席出了门。 李胜也早就溜了,他身份太低,压根上不了台面,只能在厨房门口等着,以防袁主任找不到自己。 “时间紧,没工夫瞎啰嗦,赶快说说怎么回事?” 袁主任见到李胜的瞬间,便张口兴师问罪。 李胜也不敢恼,更不敢耽误表姐夫的时间,立马把袁主任拉到角落里,详细介绍杨庆有的来历。 “这么说那姓杨的小子是来咱天津镀金的?” 李胜当然明白镀金是啥意思,刚解放时,砸地主家和那些寺庙时,没少见镀金的玩意儿。 这词放到现在,还真挺合适。 “对,镀金,就是镀金来的。” “好嘛!我回大队时吓我一跳,您是没瞧见那场景,马主任挺正经一人,竟然低头哈腰的给姓杨那小子点烟,那小子竟然还有些不乐意,仿佛很看不起马主任似的。” “对了,那小子抽烟抽的都是中华,特供的那种,我尝了一根,那味道,啧啧!供销社里卖的根本没法比。” 说起烟来,李胜满是回味,恨不得再进屋要一根。 “你确定是特供中华?” 不是袁主任看不起这小舅子,那特供中华压根不是一般干部能抽上的,他不相信李胜能分辨的清。 第318章 谁也不准客气 “是,真是,烟我舍得抽完,留着呐!” 说话间,李胜还真从口袋里摸出了半截烟头,原来他当时抽了没几口,趁杨庆有不注意,便掐灭收了起来。 只见他指着过滤嘴边上的字说道: “您看,是不是中华?” “嗯,还真是,就是这字迹跟供销社里卖的中华不一样。” 袁主任拿着烟头凑鼻子跟前闻了闻。 呸! 一股子焦油的烟臭味儿,压根闻不到原本的烟草香。 把烟头丢回眼巴巴瞅着他的李胜,袁主任张嘴问道: “你想怎么办?” “巴结啊!” 李胜下意识回道: “肯定要巴结他呀!他那当官的爹位置太高,咱攀不上,但这小子手里有钱,您想想,虽然他们家把轧钢厂捐给国家了,但以前挣的钱都在吧!” “而且那小子看似不好相处,但心热着呐!听说轧钢厂缺吃的,立马跟马主任表示,要捐一笔钱,还要给他介绍几个天津的官员,好让他购买计划外物资时,没这么麻烦。” “嗯,知道了。” 袁主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点了下头,转身就走。 李胜在他背后焦急的喊道: “哎!姐夫,你到底是啥意思啊?” “去我办公室等着,回头再说。” 说罢,袁主任脚步急促的同时眉头紧皱。 他听到这些消息,不仅没兴奋,内心反而有点不安。 这么巧的吗? 那马主任前脚上门送钱,后脚就冒出来一个镀金的公子哥。 一个拿着介绍信和工作证,还有邮局的汇款单。 另一个是吐得天昏地暗,花钱大手大脚的同时,还屈身在小舅子家住了一晚。 虽说出现的都很合理,但是不是也忒巧了些? 镀金的公子哥竟然没见过海。 做了多年采购的主任,在天津竟然没有相熟的关系。 袁主任站在小餐厅门口,琢磨了一根烟的工夫,也没琢磨明白,这几人之前的行为中,能隐藏些什么目的? 不过他倒没怀疑农业局来调研的几位同志。 毕竟那是他打电话问过的,区里表示接到过通知,让下边公社和生产队配合人家的工作。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 袁主任深吸几口气,缓缓推开餐厅的大门。 “哎呀!老袁你可回来了,来来来,快点坐,来听听李科长讲述解放前,家里开轧钢厂的不容易。” 嗯? 刚才还冷着脸,怎么十几分钟的工夫,来了个大变样啊? 还真尼玛邪乎。 袁主任笑着冲卫书记点点头,快走两步坐回马主任身旁。 他坐下的同时,卫书记面朝杨庆有催促道: “李科长,别停啊!您继续说,让我们这些泥地里刨食的家伙,也长长见识。” 杨庆有也一反常态,乐呵呵的回道: “嗐!卫书记您别这么客气,您老一口一个您的,我这没法开口哇!” 不得不说卫书记本事大,不愧曾经搞过政工工作,他一个四十多岁的人,硬生生一口一个您,插科打诨的工夫,便让杨庆有没法继续保持冷酷的伪装。 没办法,毕竟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愣是冷着脸不苟言笑,不给在座的各级领导们面子。 不符合他这个官二代的设定不是。 骄傲不是不通人情世故,是不屑于人情世故。 但再不屑,也得有个度不是。 “怪我,怪我,在坐的级别都差不多,那我这个老大哥便先提杯酒,定个规矩,今儿这饭桌上,谁也不准客气,不准提您这个字,怎么样?” 此时,已经上了两道菜,酒杯里也斟满了酒,要不是差个人,众人早就开喝了。 毕竟是地头蛇,众人哪会不给面子,纷纷开口叫好,同时举起酒杯,跟身边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这酒桌上的规矩,自古有之。 那就是哪个级别低,哪个负责传菜倒酒。 酒杯空了,自有那刘同志、曹同志、吕同志三个卡拉米倒酒。 “好,这酒喝了,那李科长,你可不许继续推脱了。” “对对对,快点说,我这都等不及了。” “可不,以前咱都是土坑里的泥鳅,哪听过这个,李科长,快点说吧!” 卫书记一开口,引得几位科长级干部纷纷开口附和。 “成成成,这就说,不过说之前,大伙可不准闲着,都尝尝我这烟,先说好,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哈!此烟我就剩这一盒了。” 是特供中华。 袁主任双眼紧绷,乐呵呵的接过烟,便迫不及待的点上。 嗯。 确实是好烟,味道纯,入口绵,不呛人。 供销社里卖的中华确实没法比。 “那我这老头儿就不客气了。” 一旁的卫书记也没客气,借着杨庆有的火机也点上了烟。 众人吞云吐雾之际,杨庆有这才开口。 “刚才说到哪里来?哦!想起来了。” “刚才我就想说,解放前没啥好说的,全赖我年纪小,各位想想,那会儿我也就十来岁,我爸又不在京城,我妈更是一个劲的盯着我学习,生意上的事儿压根不让我掺和。” 说到这,他故意缓了口气,待众人明显要不满时,才继续开口说道: “不过嘛!虽然生意上的事儿没啥说的,但我可以说说国外的事儿,就是不知各位想不想听了。”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埋怨声。 “哎吆歪,李科长你这口气喘的,差点没把我憋死,别卖关子了,抓紧说吧!” “就是,搁旧社会,咱都是穷鬼,别说出国了,城里都很少进,能不想听嘛!你就快点吧!” “对对对,大伙别说出国了,好几位连省都没出过,能不想听嘛!我说李科长,别卖关子了。” 众人发怒之下,杨庆有还真有点顶不住,他是立马投降。 “好好好,这就说,不过不能白说,各位哥哥们是不是该把杯里的酒干了呀?” “干干干,这就干。” “来来来,卫书记,我跟老哥你碰一个。” “李科长,受益匪浅呐!敬你一个。” “马主任,你这可不行啊!有养鱼的嫌疑。” “袁主任,你这也没见底啊!咱不玩客套的,干了。” “干了。” 一通虚假客套后,众人饮尽杯中酒,放下杯子,又吃了几筷子菜,杨庆有也没等众人催促,便主动开口瞎编。 第319章 你是真敢吹 “说来也惭愧,说是出国,其实去的也是咱们国家的地儿,就是香岛。” “那还是48年,当时的京城人心惶惶,国民党军官们跟疯了似的,都不能说是敲诈勒索,那简直是明抢,到处都乱的很,我爸的身份又很敏感,谁也不敢保证当时的国民政府内没人知道,于是我妈决定把我送到香岛去避风头。” “于是,48年夏天,我跟着家里的一个表舅,踏上了飞往广州的飞机。” “不知道各位去没去过南方,香岛那地儿,真特么不是人带的地儿,夏天那叫一个闷热,尤其是台风天,风那叫一个大,四个轱辘的汽车大伙都知道哈!那台风能把汽车吹到天上去。” “我踏上港岛的第二天,就赶上了台风,连续在租住的房子里躲了三天,才敢走出房门,去院子里透透气。” 听到这,桌上的其他人明显有些不相信,一个个眼角带笑,心想,这小子净特么忽悠人,哪有这么大的风? 杨庆有........ 合着哥们白瞎费口水了,这帮人压根没见过,根本不信。 不过他也不恼,本身就是吹牛逼,爱信不信。 “当然了,大伙不信也正常,回头大家回去翻翻去年7、8、9三个月的人民rb,就知道真不真了。” “咱接着说,别看香岛不大,只是个大一点的岛屿,但建设的很繁华,牛鬼蛇神也多,那里把人分作三六九等,英国佬、米国佬是上等人,吃香喝辣,视人命如草芥,其次是买办阶级,跟咱们解放前的二鬼子差不多,就是汉奸。” “再次是黑帮、商人,最后才是普通人,并且他们基本是以前国内打仗逃难去的难民。” “虽说逃到香岛能混个栖身之地,但还摆脱不了下等人的命,不仅要给外国佬交税,还要给黑帮上供,稍有点不如意,被黑帮沉了海,都没人帮你喊冤,跟生活在清朝末年没啥区别。” 这时,一帮听众不乐意了,一个个俩眼瞪的提溜圆,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叫骂: “怂货,被人欺负了都不敢反抗,活该当下等人。” “愚昧,简直愚昧至极。” “我们站起来了,没想到还有同胞在外面受苦,资本主义害人呐!” 马福来和李明一行五人,也假装气愤喊了两声,内心则忍不住感慨,这小子是真尼玛敢吹啊! 令人诧异的是,吹的还特么挺靠谱,跟茶馆听相声似的,挺有感染力。 见气氛有点过于嗨,杨庆有生怕他们说出啥不合适的话来,赶忙起身散烟。 “来来来,再来根,要我说啊!大伙不至于生气,且听我细说。” 只见卫书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气冲冲的挥手道: “好,大伙都安静,听李科长继续说。” 大伙见主位领导都干了,都赶忙端起酒杯,互相碰了一下,饮尽杯中酒。 待大伙都吃了两口菜,杨庆有这才继续忽悠。 “大伙还真不至于为他们生气,虽然他们苦,但挡不住灯红酒绿的生活吸引人呐!” “那儿和咱国内不一样,人家是资本主义,不考虑集体利益,谁有钱谁就是大爷。” “赌场、j院遍地都是,只要你有钱,不仅能随便出入这些场合,黑帮还能给你当狗,你让他干嘛,他就干嘛。” “大伙都是从旧社会过来的,想必见识过以前那些大地主、大资本家,他们出入前呼后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香岛那的有钱人也这样,坐的是小汽车,出入的都是高级饭店、高级商场,回家有丫鬟伺候,出门有保镖护着,有了烦心事,一个电话打过去,会有黑帮主动替你解决。” “你们说普通人看见会怎么想?他们呐!留在那是搏一个机会,搏一个剥削别人的机会。” “好,说的好哇!” 卫书记听到这,手掌拍的啪啪作响。 “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不仅要站起来抵制剥削,还要紧绷心头的那根弦,坚持党的思想方针,避免成为剥削阶级。” 不愧是当书记的,别看只是个公社书记,但气势在那摆着。 语气激昂,语调沉稳,一看就是个坚定的无产主义者。 可惜,手下出了坏人,这卫书记以后怕是..... 只不过现场众人似乎都沉浸在革命工作的热情中,没人有工夫替那卫书记惋惜。 此话一出,气氛算是彻底达到高潮,众人纷纷举杯,为伟大的**共产党干杯,为教员干杯。 待喝过酒,吃过菜,袁主任突然笑眯眯的看向杨庆有。 “李科长,按理说你们家当时也是有钱人,就没想着留在那?” 众人闻言齐刷刷的闭嘴看向杨庆有,餐厅内气氛陡然紧绷,不复刚才的热烈。 就连那马福来和李明也目光不善的看向杨庆有,看这小子怎么说。 牛逼吹大了吧? 被人掐住脖子了吧? 小子,你可得争气,这话要是圆不过来,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呵呵!袁主任这话问的好,不过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听听袁主任的高见,假如是你,你该怎么办?” 说罢,杨庆有饶有兴致的看着袁主任。 众人的目光也紧随其后,直勾勾的转移目标。 就连那卫书记也同样目光不善的看向他。 狗日的,你特么是真会聊天啊! 本来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宴请,被这么一搅合,大有不欢而散的迹象。 狗日的,你要是圆不好,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 袁主任脸色猛地一怔,讪讪笑道: “哈哈哈!李科长问得好,要是我我肯定回来,新中国成立了,咱们人民都站起来当家做主了,为什么不回来?” 怎么说呢! 这回答说不上错,也说不上多好,中规中矩吧! 最起码卫书记是不满意的。 你特么挑的事儿,就回答这个? 只见杨庆有噗嗤一笑,呲着大牙摇头回道: “这话可不对,袁主任语不对题啊!我说的是假如你很有钱,相当有钱,你怎么办?” 众人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便下意识的点头认同。 就是啊! 你特么本来就是有钱人,人民站起来了和你有关系吗? 本来你过的是剥削阶级的日子,人民站起来后,那好日子还有吗? 解放后,那地主、资本家被打倒了多少,你一剥削阶级急着回来,能有好日子过吗? 第320章 品茶 袁主任当然知道这些,可他能怎么办?说不回来?那不是反革命嘛! 要掉脑袋的。 他黑着脸,下意识的争辩道: “那也回来,我是党员,心怀国家和人民,凭什么不回来?就因为人民站起来了,我便心怀胆怯,不敢回来,那我还是人吗?” 啧啧! 还真是无理硬辩三分,这姓袁的就剩嘴硬了。 看听众们的脸色,这几句话明显不能服众。 那是解放前,你特么是个鸡儿党员,你是个资本家,站在人民对立面的资本家。 连特么身份都没搞明白,回个鸡儿的回。 众人甚至不怀好意的揣测,要是真给他一个解放前资本家的身份,丫肯定不回来。 “好,说的好,不愧是公社主任,觉悟就是高。” 杨庆有这声好,明显吓了众人一跳,尤其是那袁主任,大黑脸唰的一下雪白,眼神慌乱的跟着众人鼓掌。 而马福来和李明却投来了赞许的目光,好小子,有眼力见,知道见好就收。 当然了,杨庆有也不想收,他还能继续胡搅蛮缠,不过那跟自己的目的相冲,不能那么干。 卫书记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恢复红润,乐呵呵的端起酒杯敬了杨庆有一杯。 没办法,人家知道给台阶,他这公社一把手就得老实接着。 可惜,他想接,却有人不想让他接。 只见那一直很低调的郑副主任突然开口道: “李科长,我们袁主任答完你的问题了,你还没回我们袁主任的呢!” 此话一出,不仅卫书记,就连马福来和李明也目光不善的看向郑副主任。 尼玛,刚才紧张的气氛刚过去,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特么主动出来找茬。 就连袁主任也很无语。 特么老子用你帮忙啊? 没见老子都认怂不提那茬了吗?你特么眼瞎啊?耳朵塞驴毛了? 只是这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大伙只得无奈看向杨庆有,盼着这来历不凡的小同志别翻脸。 杨庆有当然不会翻脸,乐呵呵回问道: “郑副主任知道我今年多大吗?” ????? 这是要搞哪出?跟年纪有个鸡毛关系? 众人的目光立马齐刷刷的看向郑副主任。 郑副主任也意识到可能闯了祸,于是赶忙搭话茬往回找补。 “李科长看起来很年轻,应该二十出头?” “郑副主任好眼力,我今年二十二。” 说到这,杨庆有伸出双手,比了个十的手势。 “十二年前,也就是48年,那会儿我十岁。” “说句难听的,我那时就是个小屁孩,满脑子整天想着如何逃避写作业,盼着早晨多睡会儿,家庭教师能晚来会儿,下午老师走后,不用晚上学武术防身。” “天天被人管的死死的,压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刚才所说的那些,也是听表舅讲的,我倒是想跑出去看看,奈何表舅看管甚严,导致我去香岛也不过是换了个上课学习的房间。” “所以,刚才袁主任问我回不回来,我想说,站在当时的立场上,我当然希望回来,最起码每天下午还可以去大街上转转。” 听到这,卫书记一帮人恍然大悟,原来跟立场无关,他那时只是个想迫切逃离约束的孩子。 他们诧异的看着似笑非笑的杨庆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想自己小时候干的事,不是调皮捣蛋,就是摸鱼偷狗混口吃的。 再看看人家,虽然锦衣玉食,可一想到会被关在屋子里天天读书,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 恍惚间,竟然觉得自己也没吃多大苦头。 而马福来和李明也很诧异,他们俩没想到,还能让这小子圆回来。 “好,李科长给我上了一堂好课啊!教员说的没错,咱共产党员不能头脑发热,想一出是一出,要实事求是,脚踏实地,站在人民立场上考虑问题。” “刚才我们就犯了经验主义错误,盲目的想搞阶级斗争,压根没考虑实际情况,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生活根本没那么复杂,吃饱玩好才是他们想要的。” 哗哗哗! 小餐厅内又响起连绵不绝的掌声。 不愧是搞思想工作的,这也能联系到一块去? 杨庆有、马福来、李明相顾无言,默默端起酒杯,为卫书记刚才的讲话喝彩。 接下来的就餐过程波澜不惊,再没溅起任何水花,在卫书记的妙语调节下,大伙吃的无比畅快。 宴席结束,卫书记安排了办事员带着李明李科长一行人下乡调研,他自己则借口精力不济,回办公室休息。 杨庆有和马福来则被请到袁主任办公室,继续洽谈后面的合作。 原本某些合作是见不得光的,按理说,杨庆有应该回避,但在马主任强烈要求下,杨庆有顺利的坐在了马福来身旁,亲身参与了洽谈过程。 “马主任、李科长尝尝我珍藏的茶叶,穷乡僻壤的,两位别嫌弃哈!” 都说生意人利益至上,而身居高位的袁主任也丝毫不差,看他此时的言谈举止,压根没把刚才宴席上的窘迫记在心上。 当然了,倒茶这种小活压根用不着他动手,自由一旁的李胜代劳。 “袁主任谦虚了,这种品相完整的茶叶,放在京城也不多见。” 马福来客套了两句,端起茶缸嘘溜着喝了一口,情不自禁赞道: “好茶,好茶,茶香浓郁,回味无穷。” 其实马福来哪喝过好茶呀! 每月的高碎都不够喝的,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到处舔着老脸蹭茶叶喝,他是压根不知道好茶叶什么味儿,搜肠刮肚也才憋出来两个好词。 结果,杨庆有稍抿一口,立马皱着眉头把马福来刚才的吹捧之词给揉了个稀碎。 “还行,袁主任能弄到七月份的夏茶也挺不容易。” 袁主任本来还想炫耀一番,没成想,只得了个还行的评语,不由得诧异道: “李科长好本事,竟然能品出茶叶的月份,不如详细说说,省的我回头吹嘘时,被人笑话。” “不至于,不至于,袁主任严重了。” 其实杨庆有哪有那本事,他也是瞎说的,他依稀记得上辈子网上买茶时,看过一些品鉴茶叶的文章,本能的就想卖弄一番。 为什么说这茶叶是七月份的呢! 全赖这茶叶太苦,杨庆有只好给它安了个七月份的炒制日期。 因为,七月份的夏茶最苦。 第321章 花式调研 “既然袁主任想听,那我就说说?” “说说。” 袁主任笑着在俩人对面坐下,然后给俩人递上烟。 马福来虽然也一脸的笑意,但他是真忐忑啊! 这小子真特么不让人省心,走到哪吹到哪儿。 他都恨不得写个申请,把这小子留在天津,让他在这儿说相声得了。 直到他听见杨庆有讲的内容,才缓缓松了口气。 “这绿茶,讲究个先来后到,日子越靠前,品相才越好,尤其是明前采摘的芽头,茶树积攒了一冬的营养都给了它,不仅芽叶细嫩,色翠香幽,泡起来更是味醇形美,乃茶中佳品。” “次之,便是那雨前的春茶,清香味足、回甘尚好。” “再次之,便按照月份往后排,越往后越差,过了七月便又是一个轮回,越往后味道越好,当然了,好也是相对于前面的七月份,跟明前和雨前的没法比。” 说到这,杨庆有稍作停顿,端起茶缸慢慢抿了一口,袁主任的吹捧也恰如其分的到来。 “原来小小的茶叶还有这么多讲究,长见识,真长见识,李科长不愧是高干子弟,懂的就是多。” 这话说的杨庆有连连摆手。 “过了,过了,袁主任,我也是一知半解,当不得这种夸赞。” “说起茶叶,那红茶道道更多,我知道的也不过九牛一毛,要是袁主任哪天去京城出差,提前说一声,我让人给你送点。” 袁主任闻言当即乐得找不到北,呲着大牙笑道: “使不得,使不得,我喝茶跟牛饮似的,可尝不出好坏来,平白瞎了好茶叶。” 这时,马福来在一旁帮腔道: “袁主任这话说的不对,要我说,这茶叶好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喝茶的人。” “只要志同道合,一心为了群众,再好的茶也喝得,对吧?袁主任。” 袁主任竖着大拇指赞道: “马主任这话说的好,不愧是京城来的干部,说话就是有水平。” “哈哈哈哈!袁主任也没差哪里去。” 谈笑间,三人端起茶杯,一顿牛饮。 而一旁的李胜则听的百爪挠心,瘙痒难耐。 净特么扯淡了,你们倒是谈正事啊! 再特么扯下去,天都快黑了。 吐槽之余,李胜还得舔着笑脸帮三人续水,那叫一个别扭。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进来。” “袁主任好,各位领导好。” 来人是公社的办事员小于,只见他走到袁主任身旁说道: “主任,区里水产局来人了,说是要调研一下水产产量下降的原因,需要您接待一下。” 袁主任下意识的问道: “卫书记不在吗?” “卫书记正在接待粮食局的同志。” “区里抽什么风?怎么天天来人检查?青黄不接的时候,就不能给下面减点负担吗?” 小于可不敢搭这话茬,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马主任,李科长,你们稍候,我去接待一下区里来调研的同志,最多半个小时。” 马福来当即摆手客气道: “没事,没事,公务要紧,袁主任你忙你的。” 袁主任闻言当即点点头,带着小于就离开了办公室。 一看袁主任走了,李胜也立马假装有事,冲俩人说道: “李科长,马主任,检查的太多,我也得抓紧回生产队安排一下,您看.....” 杨庆有同样的摆摆手客气道: “没事,李队长你忙你的。” 于是乎,李胜也点点头,脚步急促的追向袁主任。 “我说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外人一走,马福来便开始兴师问罪。 “你知不知道今儿吃饭时,老子和李队差点被你吓死,本来好好的饭菜,硬是吃的提心吊胆,生怕你哪句话不对露了馅儿。” 老马同志是干刑警的,手劲那叫一个大,差点没把杨庆有摇散架。 就这胆子? 还干什么刑警,回家种地去吧! 杨庆有翻着白眼叫屈道: “您老能不能动静小点儿,这儿可不是您办公室,您就不怕被人听见?” “哼!” 经过刚才一通摇晃,马福来也算是把心里的气给撒了出来,冷哼一声,坐回原位。 “您呀!把敌人的狡猾程度想简单了。” 杨庆有说着话,又从兜里出一盒中华,给马福来递了一根。 马福来????? 刚才吃饭时,不是说最后一盒了吗? 老马同志先是闻了闻,然后点燃抽了一口。 妈的。 这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 这烟的味道跟刚才那盒一模一样。 要不是顾忌还有任务,他非得把一整盒烟都充公不可。 “咱上下嘴唇一碰,他们就相信我是官二代了?那他们得多二。” “他们这买卖干了这么久还没露馅,就是因为足够小心,领头那位手段足够狠,下面的人心里足够怕。” 马福来听到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通过这两天的摸排,天津市局的同志也有这种想法。 他们判断这伙人制作假粮票不是一天两天了,能一直安稳的躲在天津公安的眼皮子底下,领头的那位没点手段,不可能约束得了下面干活的人。 这案子不亚于之前破获的敌特案,甚至比破获那种案件的难度更高。 毕竟敌特不会一直潜伏,他们之间总要有联络,只要公安们有耐心,跟他个一两周,总会有所收获,而现在这案子,领头的那位甚至都不用冒头,只要安排好运输路径就行。 所以,难就难在这儿。 怎么才能把领头的钓出来? 这也是最近几天频繁有调研组、检查组下来的原因。 那都是市公安假冒的。 主要目的就是通过跟群众的谈话,来摸清制假团伙的运输路径。 驴车、马车、还是汽车?又或者是渔船、货船? 多久出现一次,出现的具体时间是哪一天? 公社内的各种车辆有没有接到异常任务,就是需要保密,看都不能看的那种。 只有掌握运输路径,才好下钩钓鱼不是。 而现在杨庆有扮演的角色,恰恰就是那鱼饵。 马福来都不得不佩服这小子,敢想敢做,胆子真特么大。 第322章 做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你觉得能钓出来?” “那就要看您的配合了。” 马福来看着面前那张欠揍的脸,真想给他一比兜。 强忍着怒气,咬牙说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没一点领导风度。 杨庆有撇撇嘴,小声回道: “我的身份算是确定了,他们甚至有可能去我工作的单位打听是否真有这么一个人。” 马福来不耐烦道: “我知道,回头我就通知市局的同志,让他们做好安排,然后呢?” 杨庆有点点头,继续说道: “后面就简单了,待会谈计划外物资时,您改口说不着急定,回头再说。” “我呢!就在一旁摆出一副看不起这点东西的脸色,适时提出在港口有熟人,您这万把块就给厂里留着,我用手里的外汇帮厂里在国外进口一部分粮食。” 嗯? 要玩这么大? 马福来诧异道: “管用吗?你别玩崩喽!” 杨庆有冷笑道: “管用,只要他对外汇感兴趣,想着将来逃往海外,就肯定逃不出咱的手掌心。” “要是您手里有大把粮票,有人拿外汇买,那您卖不卖?” “卖,肯定卖。” 马福来又不傻,立马明白了杨庆有的想法。 拿外汇钓鱼。 可是,这鱼饵忒特么大了,他们能信吗? “万一他们不上钩怎么办?” 杨庆有张开嘴,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于是他指了指外面,故意大声说道: “老马你别提他们,说到他们我就来气,国家危难之际,生怕自己兜里那点银子被人惦记上,跑就跑吧!到了外面还特么说咱们国家的坏话,狗还特么不嫌家贫呢!猪狗不如的东西。” 马福来再度恢复谄媚本色,舔着老脸安慰道: “我的错,不该提他们,不过,您也不至于生气,道不同不相为谋,跑的人多了,您气也气不过来不是。” 马福来话音刚落,就见办公室门被吱呀推开,袁主任笑着走了进来。 “聊什么呢?我在走廊里都听见李科长生气的声了。” 杨庆有没好气回道: “没什么,骂建国前跑的那帮孙子,袁主任忙完了?” 贵公子气性都这么大吗? 刚才还好好的,眨眼又恢复到见面前的模样了。 一时间整的袁主任不知该说啥好了。 他只得把目光投向马福来。 “忙完了,马主任这是?” “小事,小事。” 马福来热情的给袁主任递上烟,待他坐下后,才继续说道: “袁主任来的正好,我刚才还愁着怎么找你告辞呢!” “怎么突然要走呢?咱不是还没谈正事嘛!” 坏消息来的太突然,袁主任莫名有些慌。 大几千块呢! 搁谁谁不心动? 他昨晚就打电话找隔壁相熟的公社主任打探过了,只要钱到位,计划外的物资不说要多少有多少,最起码也能给准备个三四吨。 这缺口不就补上了嘛! “嗐!这怎么跟你说呢!” 马福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讪讪笑道: “李科长嫌厂里太小家子气,饭都吃不起了才挤出一万块钱搞采购,他让我把钱留着,计划外物资的事儿他来想办法。” 袁主任????? 老袁同志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马主任,他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事儿,人家上下嘴唇一碰,你就信了? 官二代又怎么了? 他不相信对方有这么大的能力。 “李科长,这事儿可不能开玩笑,现在条件艰苦,所有的物资都有计划好的去处,不是我老袁不相信您,我实在想不出,您能从哪里搞来物资。” 这话说的。 就差指着杨庆有鼻子说,小同志,没本事就不要吹牛逼,出了祸事你兜不住。 杨庆有闻言噗嗤一笑,不屑的说道: “袁主任,按理说我不能跟你这种基层领导谈一些涉外的话题,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只要你能保证不瞎传,我便多几句嘴,解了你的疑问。” 涉外? 袁主任有点懵。 一点计划外的物资,怎么就涉外了? 这年头一旦涉外,可没啥好事。 我是听呢?还是听呢? 最后他还是没止住心底的好奇心和贪婪欲,开口回道: “我老袁还不至于那么下作,您说。” “咳咳!” 杨庆有的咳嗽声,仿佛是命令,马福来闻声立马小跑到门口,开门探了眼走廊,然后冲着杨庆有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继续说。 杨庆有这才开口说话: “你也知道,我们家以前阔过,解放后虽然把厂子捐给了国家,但之前的家底还在。” “我呢!在港口有熟人,在外事上也有熟人,恰好我名下还有十来万的外汇,我就想着,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留着也没用,不如直接托外事的同志们采购一批粮食,通过港口运回国内,以解轧钢厂的困局。” “当然了,人家港口和外事的同志们也不会忙活,这些粮食呐!他们肯定要留一部分,京城再征调一部份,即使只剩个两三百吨,也够轧钢厂扛过困难时期了。” 话毕,办公室内寂静无声。 马福来是被杨庆有的牛逼吓到了,妈的,这孙子真敢吹。 袁主任则是被惊到了。 妈的,十来万的外汇,那得换多少大黑十啊? 不。 为什么要换大黑十? 老子拿了他直接去海外不香吗? 人上人,吃香喝辣,逍遥自在。 想到这,袁主任心脏怦怦直跳,内心的贪欲止不住的往脑仁里钻。 他略带忐忑的问道: “那外汇您能说了算?” “呵呵!” 杨庆有闻言更加不屑道: “我名下的外汇,凭什么我说了不算?” “我妈一直催我用了,说要是实在没地儿用,买咱的国债也行,是我一直拖着没用,这不,现在有了更好的去处。” 艹,同样是人,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 听听,像人话吗? 我一直拖着没用,跟老子花十块钱似的,那样漫不经心,那样毫不在意。 袁主任此时cpu嘎嘎直转,想找一个好的借口先稳住俩人,让俩人暂时别动花那笔钱的心思。 “来来来,李科长、马主任抽烟。” “茶凉了吧?我这就让人送壶开水过来。” 没找到借口之前,袁主任只能一个劲的拖延时间。 第323章 成了 “李科长,恕我直言,即使能从外面买来粮食,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吧!” 给二人续水的工夫,袁主任才终于想好托词。 你有本事,你有能耐,即使你能买来粮食,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即使再快,没有个把月的工夫,那粮食怕也进不了国门。 可老子手上这粮票,可以立马买到粮食。 想必你会更心动吧? 想到这,袁主任原本愁眉不展的脸色立马喜笑颜开。 “李科长、马主任,不是我说风凉话,港口离我们幸福公社也不远,里面我也有不少熟人,对于港口的一些操作,我也听说过。” “甭管什么货物,想要从外面进来,第一道关就得拿批文,然后那头才敢装船,这大海上风高浪急的,即使装了船,也未必敢立马起航,待货船到了国内港口,卸船装车转运又需不少时日,这粮食啊!您就是现在买,估摸着七月份进轧钢厂都算速度很快了。” 袁主任这话倒也没错。 这年头想买点外面的东西,比他说的更为复杂,一来是钱的批文不好拿,二来是进口货物的批文不好拿。 而且还有一难点,就是你肯买,外面不一定有人乐意卖。 毕竟国内批完了,人家卖方也得需要批文。 有关意识形态的问题,没人敢打马虎眼。 不过这些情况,那袁主任未必知道。 当然了,马福来也不知道,此时他正一脑子浆糊装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向杨庆有。 “哈哈哈哈!” 杨庆有脸上露出佩服之意,夸赞道: “没想到袁主任竟然还有这等见识,佩服、佩服,你只做个公社主任倒是屈才了。” 见杨庆有认同自己刚才的说法,袁主任喜不自胜,暗道:妈的,倒没白请港口那几个混蛋喝酒,竟然让老子蒙对了。 袁主任精着呐! 他也知道造假这条路走不远,一旦出了事,那神秘的沈专员肯定丢卒保车,搞不好跑的比他还快。 因此他早就找好了退路,这两年他没少截留粮票,全换成了黄金在一处隐秘之地藏着。 平日里请港口的领导喝酒,全是为了提前打点关系,好关键时刻跑路用。 没成想,平日里吹的牛逼,今儿就用上了。 “可当不得您这种夸奖,我那都是闲聊天时听来的。” 杨庆有不置可否,依旧笑着说道: “想来袁主任说这么多,肯定有不一样的见解,且说来听听,要是有用,回头我一定让轧钢厂好好感谢你。” 此时,马福来也做出一副激动的样子,赶忙握住袁主任。 “袁主任你放心,只要你能帮上忙,别的不敢说,我替厂里做主,拨给你一批粮食,也让幸福公社的同志们家里存点余粮。” 杨庆有....... 大哥,您要不要这么耿直。 要不是做套,杨庆有都恨不得掩面而去。 照马福来这种谈法,遇到心思不正之人,非得立马谈崩不可。 袁主任要是知道杨庆有心中所想,肯定立马跳起来跟他击个掌。 简直说到老子心里了。 老子要特么粮食有什么用? “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应该的。” 袁主任脸都笑酸了,才甩开马福来那双大手,边揉着手腕子,边说道: “我也是帮别人忙,我有一亲戚在造船厂工作,他们厂急需一批设备,但外汇不够,我想如果李科长能把外汇额度转给他们,想来他们肯定乐意支援轧钢厂一批粮票,来解轧钢厂的燃眉之急。” 此话一出,只见杨庆有诧异道: “造船厂能有多余的粮食?不是我信不过袁主任,目前这种情况下,我实在不敢相信竟然还有粮食富裕的地儿。” “李科长你有所不知。” 袁主任起身坐到杨庆有身旁,故作神秘的小声说道: “造船厂是重点企业,任务非常重,上面从来不卡他们的物资。” “而且,造船厂不只是造船,下面还有捕捞队,捕捞队的产出不归水产公司管,造船厂可以自己做主。” “您想啊!现在这世道,哪里不缺吃的,仅仅一个捕捞队,每年就能为厂里换取大把物资,其中也包括粮食,虽然现在换的少了,可挡不住他们家底厚啊!” “我听那亲戚说,造船厂里仅挂在账上的粮票,就有上百吨,就这才是冰山一角,他们光储粮的仓库就有三个,里面存着满满的粮食,市里去要了好几回,造船厂一直没松口。” “为的就是等新设备安装好,将来扩大生产规模时,用来应急。” “您说,您要是把外汇亮出来,他们能不心动?” 话毕,袁主任故作轻松的点上烟,静等杨庆有和马主任消化刚才的信息。 实则内心忐忑至极。 信了吧! 你就信了吧! 虽然老子刚才的话大部分都是编的,但粮票是真有。 要多少有多少。 只要你把外汇划过去就行。 马主任依旧摆出那副反正我做不了主,一切等你决定的样子看向杨庆有。 而杨庆有则故作沉思,端着茶缸,一言不发。 实则心里嗤之以鼻。 妈的,这借口忒特么烂了。 在集体主义面前,你还想有存粮?做梦呢! 还市里领导要了几次都不松口,给你脸了,敢不松口? 目前国内又不是未来大力发展海运之时,造船厂算个屁。 更何况北方又不止你一家造船厂。 要不是场合不对,杨庆有真想起来甩他两巴掌。 老子就这么像蠢货? 深沉够了,杨庆有开口问道: “袁主任此话当真?” 等的就是你这句。 袁主任立马答道: “当真,真的不能再真,只要李科长点头,我现在就去造船厂,今晚就能敲定此事,明儿我就给您准信。” “好,袁主任爽快。” 杨庆有猛地一拍大腿,握住袁主任的双手就是一通摇。 “此事就麻烦袁主任了,回头事情办妥后,我立马去找我父亲以前的战友,给你换个位置。” “瞧您这话说的,都是应该的,为人民服务嘛!” 一个喜笑颜开,一个如释重负。 两两相加,办公室内充斥着欢快的氛围。 第324章 神仙日子 “你确定这孙子上当了?” “确定,以及肯定。”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我通知了李队和天津市局的同志,可就没法回头了。” “哎吆歪马队,您老就放一万个心吧!错不了,他今儿肯定会想法联系那领头的,否则他怎么给咱们粮票?” “万一他就能说了算呢?” “您这话说的,如果他说了算,那这领头的能放心吗?那可是粮票,如果不留一手,那领头的就不怕这姓袁的把粮票卷跑喽?” “你的意思是说,姓袁的肯定说了不算?” “必须不算,先不说运输,就说印刷,大杂院内肯定有那领头人的心腹,否则之前那偷粮票的会计也不至于跑路,找姓袁的承认个错误,赔点钱财,总不至于把命搭进去吧?” “说的倒也在理,我就是觉得有点不大靠谱,这事成的有点太容易了。” “嗨!原来您想上难度,您早说呀!这事好办,咱现在立马掉头,我去找袁主任杀杀价。” “滚,你小子成心不让我好过是吧?” 离开幸福公社后,杨庆有坐在马福来的车后座上,嘚不嘚的给老马同志上信心。 没成想事儿办的太容易,也是错。 导致马福来没了刑警的锐气,变成了街边老大妈,嘚不嘚跟唐僧似的,啰嗦起来没个完。 天津市郊,临时指挥部内。 市局王局长听完马福来的汇报后,召集没被派出去的公安同志,开了个简短的案情分析会。 会上,王局下达了收网的命令。 一时间,临时指挥所内的公安被尽数撒了出去,该通知的通知,该布局的布局,该跟踪的跟踪。 只剩下马福来、杨庆有、刘公安三人在临时指挥部大眼瞪小眼,无事可做。 没办法,把主要功劳拿了,总得给兄弟单位留口汤喝吧! 强龙来了,你也不能把功劳全拿走呀! 而李队他们,估计这会儿已经接到通知,在返回的路上。 傍晚,造船厂,一间还算整洁的办公室内。 一身材略微发福,略显憔悴的中年人怒声呵斥道: “混账,谁让你擅自做主的?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消消气,消消气。” 只见袁主任殷勤的掏出烟,帮中年人点上,赔着笑解释道: “这不也没说准嘛!还等着你下决定呢!” “我给他们说好了,明儿才给准信,有的是时间考虑,你如果真不想走,那我明天就把他们回了,以后安生过日子,绝对再也不提出海的事。” “你...你....你真是胆大妄为。” 中年人抽着烟,在屋里来回踱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袁主任则不同。 反正事都干了,他就不信眼前这人不动心。 此刻他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悠然的点上烟,眯眼看向窗外的厂房,憧憬着出海后的生活。 中年人名叫张程,是团队中的二当家,也是袁主任的老搭档、老相识,否则袁主任也不敢擅做主张。 一边是掉头的买卖。 一边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的自由生活。 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可张程知道那头顶那人的手段,更知道那人背后势力的能量。 出了海,真的可以过上纸醉金迷的生活吗? 他持怀疑态度。 万一背后那势力真发了狠的报复,怕是逃到哪儿都没用。 可不跑吧? 又不甘心。 机会就摆在眼前,有且只有一次,一旦把钱划到造船厂的名下,自己就可以借着采买的名义出国考察,到时候手里掌握的可不止十万,那是几百万。 几百万啊! 几辈子,不,几十辈子也赚不了的钱,就放在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拿,难道等将来事发,掉脑袋吗? 是的,张程知道,造假的事儿早晚有败露的一天。 即使小心,再小心也没用。 这十年来,抓了多少人呐! 留下的那么多潜伏人员,应该被清缴的差不多了吧! 按照惯例来看,留给自己的只能是一颗子弹。 几分钱而已。 妈的。 老子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张程咬了咬牙,狠狠的抽了口烟,狠厉之色充斥着眼眸。 干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事情经过。” 成了。 袁主任难言惊喜之意,呲着大牙又叙述了一遍结识杨庆有的经过,以及杨庆有二代的做派。 张程没急着开口,把听到的跟脑海中那些高官子弟的做派一一作了印证,才开口问道: “你怎么就敢确定他真的是高官子弟?” “那还用想吗?就那抽的那烟,市面上根本买不着,还有他那语气,跟解放前那些高干子弟一样,目中无人,一副贻气指使的模样,别看老百姓日子难,恨不得一分钱掰开当两分钱花,他花起钱来压根不把钱当钱,那叫一个大方。” “关键的是,他口中的香岛,跟老任说的一模一样,你还记得老任不?就是解放前最后幸运搭船走的那个。” 张程点点头。 他当然记得。 当时说好留下来潜伏的一共二十人,而那老任有高官的亲戚,最后大撤退时,愣是凭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把自己择了出去,换了别的倒霉蛋。 而那孙子,在45年时,曾经因任务去过香岛,据他所说,乱花迷人眼,要不是惧怕组织内部规矩,早特么叛变跑路了。 回来后,一通吹嘘,把一帮兄弟们羡慕的,恨不得当场变卖家产,脱离组织,悄悄润出去。 “行,可以按你说的办。” 此话一出,袁主任立马一蹦三尺高,抱着张程就不撒手。 “我就知道你老张能想得开,留在这破地方干掉脑袋的买卖有什么好的?等咱出去,买上他几十亩地,雇上几个佣人,咱也做回地主,去他妈的,谁特么留着谁傻逼。” 袁主任激动呀! 特么的天天有钱不敢花,抱着一堆粮票吃糠咽菜。 要不是能借着招待领导的机会偶尔开回荤,他都快忘了肉味了。 想想48年以前,想想鬼子刚被打跑后。 那是什么日子。 不说天天纸醉金迷吧! 最起码也是大鱼大肉,馆子想下就下,那白花花的姑娘想搂就搂,不顺眼的混蛋想抽就抽。 那叫什么? 那特么叫神仙过得日子。 第325章 收网 能在造船厂混成高层领导,就证明张程这个人不仅好学有技术,心思缜密程度也不差。 他不像袁主任似的盲目乐观,反而拉着袁主任又仔细研究了一遍后面的合作流程。 粮票肯定不是从造船厂出。 造船厂哪特么有多余的粮票,连多余的棒子面都没有,想把钱拿到手,只能在桌下完成交易。 想来那李科长身为高干子弟,这种场面见的多,肯定不足为怪。 交易分两步走。 袁主任先去确定外汇的真实度,这是重中之重,一旦确定没问题,那就该轮到张厂长出面了。 借口造船厂财不外露的原则,两方人马在幸福公社完成交易。 一方出示粮票,一方去办理转让外汇的手续。 想来以李科长的能量,当天就能拿到批文,然后领走粮票。 然后张程便立马回厂,借外汇是卖了私人情面的由头,来争取出国考察的名额。 在造船厂急需设备的情况下,只需两天,甚至一天,轻工部那边就会批准厂里的请求。 到那时,才真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至于袁主任嘛! 还不能抛弃他,自己的家人和出国后的假手续还要靠他去操心。 一通计较后,已经夜幕降临,月上柳梢头。 只可惜。 当袁主任踩着轻快的步伐,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期盼,踏出造船厂大门没多远,便被摁在了厂门口不远处的小树林旁。 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造船厂保卫处。 须知,这年头保卫处接受双重领导,一是厂里最高的头头,厂书记,二嘛!就是市局。 而且,市局领导的权重要大于厂领导。 于是乎,市局在厂领导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监督保卫处拿人。 这头袁主任被抓的同时,保卫处的同志们也冲进了张程办公室,在张程的惊慌怒吼下,被一群保卫麻利的堵上嘴,捆好后塞进了市局的吉普车。 于此同时,早就包围临江生产队的战士们也得到了命令,举枪冲进生产队,就地羁押了所有生产队队员。 这时便看出了市局领导的顾虑。 **团的战士冲进生产队的同时,大杂院那边便响起了枪声,在一通噼里啪啦的交火后,以我方两伤、敌方五死的结局,全歼了大杂院内负隅顽抗的武装分子。 当然了,幸福公社的一众大小干部也没跑得了,全被**团的战士堵在了家中,然后押往临河生产队。 市局和区公安局的同志们紧随其后,先搜查后审讯,应市局领导的要求,今晚必须拿下该案。 杨庆有和马福来、李明一行人也有幸亲身参与了此次行动,遗憾的是,他们是看客,也只能是看客。 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 李明作为小队的头头,也只是个副处级干部,人家市里厅级领导发下话来,你敢不听? 这不,哥几个蹲在生产队队部门外的广场边,抽着烟,无聊的打着瞌睡。 “来来来,李队、马队,喝点热水。” 杨庆有提着暖壶,刘公安抱着茶碗,从众人身后冒了出来。 “我说小杨,你这是从哪儿弄的?可不允许违反原则哈!” 马福来也是被杨庆有整怕了。 这孙子一言一行,均无比跳脱,鬼知道他能干出啥出格的事儿。 “您放心,这是去群众家里借的,待会咱就还回去,保证不违反原则。” 李明闻言乐了,张嘴夸赞道: “还是小杨有眼力见,来来来,大伙别干耗着,咱今晚肯定走不了,都喝碗水润润嗓子,说不定待会还需要咱们上阵呢!” 说罢,他端起面前的碗,张嘴就喝,喝完了还啧吧两下嘴,感慨这临河生产队的水质不好,有点涩。 借? 整个生产队都被拘押了,找鬼借啊? 也就你李队信这小子的鬼话。 不过毕竟杨庆有是好心,马福来也不好当众揭穿他,只得翻着白眼嘘溜热水。 “我说老马,你行啊!这么多年我愣是没看出来,你老马还一肚子花花肠子。” “这么难办的案子,我还寻思咱得在天津待个一两周才能有眉目,没成想,这才刚过去两天,案犯就被你花言巧语给绕晕了。” 听听,这是夸人吗? 尼玛骂人都不带这么损的。 老马同志可不肯戴这顶帽子,立马开口反驳道: “我说李队,你这结论下得太早了,说起来......” 眼瞅着马福来要卖自己,杨庆有立马插嘴,打断了马福来的狡辩。 “哎吆歪,马队您甭谦虚,今儿我算是长了见识,平日里我们所长老是夸您是咱东城区的神探,我还不以为然,直到跟您办了这个案子,我才明白,我们所长所言非虚啊!” “来马队,我以茶代酒敬您一碗。” 说罢,杨庆有不等马福来翻脸,立马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就是一通狂饮。 边饮他还边跟身旁的其他公安们使眼色,等什么呢?夸啊! 刘公安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那个,立马端着碗就跟马福来碰杯。 “马队,感谢您一直以来的教导,我也以茶代酒,敬您一碗。” “对对对,马队,要不是您,咱还不知要熬多久呢!我也敬您一碗。” “马队,多亏了您,我这人嘴笨,这碗水我干了,您随意。” “马队,回头您可一定要给我们讲讲这破案过程,也让我们开开眼,我干了,您随意。” 随着一声声的吹捧,和干脆的碰碗声,马福来本来有些恐慌的心,竟然变得有点陶醉。 只见他乐呵呵的端碗凑到嘴边,一饮而尽。 饮罢!他砸吧砸吧嘴,抿着嘴自谦道: “好说,好说,同志们客气了。” “老马谦虚了不是,来来来,我也敬你一碗,回头你可一定要跟我好好唠唠。” 说话间,李明也端起茶碗,笑着跟马福来碰了一下。 “嗐!李队您这话过了,我这纯属瞎猫碰见死耗子,要是您来,办的一准比我漂亮。” 说罢,马福来赶忙提起暖壶又给自己续上半碗,龇牙咧嘴灌进嗓子眼。 妈的。 这水太特么烫了。 第326章 回京 “说吧!你小子又憋了什么坏心思?” 接受完恭维,灌了一肚子热水的马福来,趁众人抽烟的工夫,悄悄把杨庆有拉到一旁,揪住他的脖领子,目光不善的问道。 感受着下巴处传来的力道,杨庆有可以肯定,要是回答如不了对方的意,马福来绝对会立马回到李明面前,添油加醋的把他卖喽! “消消气马队,不至于,不至于,咱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我能害你吗?” 此话一出,揪脖领子的力道更大了,马福来咬牙切齿道: “能。” “呵呵!” 杨庆有尬笑的同时,掏出兜里的中华塞进老马同志闲着的另一只手中。 “哼!” 看在这小子还比较识趣的份上,马福来松开手,且看这小子如何狡辩。 “马队,您看哈!我今年才十九,还是没转正的治安员,您要是说这主意是我出的,您让别人怎么看您?” “他们肯定会说,老马为了让自家亲戚转正,连脸都不要了,把到手的功劳硬往外送。” “到时候我说不是您亲戚,您说有人信吗?” “再且说了,就是没这出主意的功劳,我回去也能转正,案子是我发现的,那逃跑的会计是我逮着的,回头局里开表彰大会,怎么着也不会落下我。” “所以说,咱没必要多此一举,回头您领了功劳拿完奖励,别忘了请我和刘哥吃饭就成。” 马福来闻言惊了,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杨庆有,不知该说什么好。 妈的,这小子沾上毛比猴都精。 忒特么滑溜了。 论起花花肠子,自己拍着屁股也追不上啊! 在不耽误转正的情况下,还白落一人情。 自己还不能说什么。 知道了又怎么样? 知道这小子的算盘,就可以不领他的好吗? 妈的,不能。 老子压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马福来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好”字,然后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落荒而逃。 “快快快,都躲一下,正主被压过来了,咱别被他瞧见,省的刺激他。” 这边俩人刚说完话,就见李明李队长一溜小跑跑向这边,边跑还边挥手。 众人闻言立马一哄而散,跑向远处的黑暗中。 又过了几分钟,只见一行人持枪浩浩荡荡押着两个犯人,那两位不是别人,正是袁主任和张程。 马主任蹲在杨庆有身后,小声问道: “瞧见了没?是那姓袁的不?” 这年头还没村村通电,原本漆黑的临河生产队,只有大杂院和队部这两个地儿亮着昏暗的灯光,那是一旁突突不停,噪音震耳发电机的功劳。 蜡烛灯威力有限,隔远了,压根看不清灯下人的面孔。 马福来和刘公安伸长脖子也没看清。 只有杨庆有借着惊人的目力,勉强能看出个一二三来。 “看衣着,好像就是那袁主任。” 众人没躲多久,待那俩人被押入大杂院,李明又吆喝道: “都出来吧!人进院了。” 待李明刚走进广场,一帮人便急匆匆的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道: “李队,那俩人是主犯吗?” “李队,那主犯是什么身份?” “押着的是正主吗李队?” 李明哭笑不得的回道: “行了,你们问我我问谁去?” “你们在这等着,我和老马去看看。” 说罢,带着马福来匆匆离去。 说不好奇,那是假的,李明心里也着急,盼着被抓的就是那幕后主使。 话说那张程。 被保卫闯入办公室摁住的瞬间,一颗心如死灰般,瞬间停止跳动。 去特么的自由身,去特么的人上人。 狗日的袁志远,老子被你害惨了。 至于袁志远叛变,张程压根不信,就凭现在的政策,叛变也没好下场,轻则去劳改农场出一辈子大力,重则吃花生米。 就凭二人所干的买卖,那花生米不吃也得吃。 所以,袁志远不会这么想不开。 那只能是另外一种情况,事发了。 一路上,被蒙住头脸的张程,绞尽脑汁想遍了所有的可能。 最后发现,特么的压根没有活命的可能。 又或者,积极交代,为自己的妻女赌一个不算太凄惨的明天。 选哪个还用说吗? 所以,进了大杂院,被关进临时审讯室后,头套刚被摘下,张程便直接撂了,都没等审讯的公安开口问。 市局的领导在生产队办公室听到这消息时,当即拍板决定立马派人去抓那幕后主使人。 而张程所交代的幕后主使人不是别人,正是袁志远结交的港口领导。 此刻,那袁志远袁主任还咬着牙硬挺,一句话都没交代。 甚至审讯公安把陈胜的口供仍在他面前,他都装作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张嘴闭嘴就是你们抓错人了,他回头要去天安门喊冤。 妈的,这不是冥顽不灵,这是什么? 市局领导当即表示,对于这种负隅顽抗的阶级敌人,不审了,押送市看守所,等待审判。 其他领导甚至当场表示,自己回头就给法院打招呼,按照顶格判。 想来,都等不到穿短袖,这袁志远便会被拉去吃花生米。 不要小看这年头政府办事的效率。 看着一箱箱被搬上卡车的假粮票,还有一通印刷设备,李明和马福来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不是赃物,这是功劳啊! 回去至少一个嘉奖是跑不了的。 现在就等那首恶了,只要抓住那人,此行便圆满成功。 一夜无事,第二天中午,马队带着一众卡拉米,拉着半车天津市局送的土特产,还有一大箱案件资料的抄印件,踏上了返程的道路。 而李队则留在了天津,等待案件的最终审讯结果。 经过两次间隔不长的呕吐经历,这次返程,杨庆有的表现明显要好很多。 虽然破路依旧颠,司机的开车技术依旧差,破卡车的减震依旧烂,但杨庆有起码没吐。 别小看坐车不吐这种行为。 这年头绝大部分的国人都没坐过汽车。 但凡上了车,不是吐就是晕,能不晕不吐,下了车最少可以吹俩月牛逼。 要问为啥不吐? 啥? 坐车那么享受的事儿,为什么要吐? 说这话时,脸上一定要露出回味的表情,语气一定要嘚瑟。 否则别人也没动手的借口不是。 第327章 又见全院大会 大卡车一路不停直接驶进市局大院,卸下天津特产(咸鱼)和案件资料后,又马不停蹄的驶向区公安局。 此时天色已暗,上班族们也早已踩着点的离开单位。 区公安局又恢复到以前寂静、严肃的模样。 杨庆有借同事的那辆自行车也早已被所里派人取回,下车后,杨庆有只能拎着属于自己的那二斤咸鱼,冲马福来打了声招呼,出门迈着11路往家赶。 五一劳动节的节日氛围越来越浓,大街小巷都挂满了标语,路两边的巷子里时不时能瞅见排练节目的积极分子。 杨庆有下意识的瞄了眼空间里的爱疯。 明天就是五一了。 时间紧迫,第二天就要跟着大部队上街游行,想来他们今晚应该没工夫睡觉了吧? 杨庆有钻进围观的人群,看了会热闹,只觉索然无味。 原来他们不是在排练节目,而是在居委会的指导下,卡着点的练习队形。 只见一居委会大妈在旁边打着节拍,另一位大妈扯着嗓子吆喝: “对,保持好,笑,都笑起来,那谁,王二家的,你走这么快干嘛?显着你了。” “记着,笑的同时要保持好前后左右的距离,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那谁,把彩旗挥起来,你要是挥不动,就抓紧把彩旗让给别人。” 一帮人列着队,兴高采烈的挥舞着彩旗,迈着统一的步伐在原地踏步。 杨庆有想笑,又不敢笑。 这样原地踏步的训练,到了关键时刻不乱才怪。 钻出人群,杨庆有随便找了家馆子,点了俩菜,稀里呼噜一通狂吃,这才把肚子里的馋虫压回去。 颠了一路,中午那俩窝头早颠没了,要不是有一车咸鱼熏着,估计都扛不到现在。 当杨庆有拎着咸鱼走进95号院时,惊掉了一地下巴。 原来院里又在开全院大会。 易中海站在桌旁嘚不嘚说的正起劲,只见垂花门后冒出一道黑影,他立马冲来人吆喝道: “哎哎哎!那位同志,我们院正在开大会,有事你等我们忙完再来。” “一大爷,是我,杨庆有。” 杨庆有嘴里叼着烟,手里提着鱼,跟街溜子似的,挥着手,跟大伙打招呼: “王哥、周叔,您俩让让,给我腾个空儿。” 前院的邻居们还好,纷纷笑着跟他打招呼: “哎吆歪,小杨回来了,吃了没?” “小杨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呀!家可就没喽!” “那是,有些人呐!就见不得别人好。” “来来来,小杨这儿坐,叔这儿有空儿。” “小杨你这干嘛去了?招呼也不打一声,要不是大伙镇着,你那两间屋就换主儿了。” “我说小杨,这是什么味儿啊?瞎腥邦臭。” 有欣喜的,有阴阳怪气的,有话里有话的,虽然如此,但大伙总体来说还是挺高兴的,毕竟看杨庆有那嬉皮笑脸的样儿,压根没有犯了事被放回来的颓废,传言不攻自破。 还是老邻居好,秉性大伙也熟悉,相处起来也愉快。 不过,相比前院的邻居,中后院那帮人心里却五味杂陈、眉头紧皱。 也不知哪个孙子传的谣言。 忒不靠谱了。 不是说丫犯错被逮了吗? 这特么哪有被逮的样儿? 妈的,白高兴一场。 尤其是跟杨庆有起过冲突的那几位,阴恻恻的瞅着一团和谐的前院众人,牙都快咬碎了。 “行了,都安静,小杨抓紧坐下,咱继续开会。” 就是这孙子,只要他在,总会起妖风,打破原本的邻里和谐。 威严受到挑衅的易中海,声音难免大了些。 “知道了一大爷,您继续说。” 杨庆有也没客气,好似易中海年纪大耳背,生怕他听不见,丫回话的调门比易中海还高三分。 刘海忠..... 阎埠贵..... 俩人下意识的掏了掏耳朵,互相交换了下眼神,默契的一言不发。 四合院一把手跟狗皮刺头斗法,是咱能掺和的吗? 答案自然是,不能掺和。 刘海忠前一阵只是意志消沉,又不是聋了,四合院内发生的事儿,他是一清二楚。 打那以后,他便知道了,杨庆有这小子不能惹。 心狠手辣之余,还特么披着层狗皮。 易中海都压不住他,自己能怎么办? 老刘同志有自知之明,知道四合院内不能惹的又多了一位。 易中海+杨庆有,双霸主。 阎埠贵更不用说。 有了杨庆有之后,他腰杆都硬了两分,跟易中海商量事儿时,再也不复以前的唯唯诺诺。 他自然不会干那拆自己台子的事儿。 易中海被大嗓门气的好悬没岔了气,喝了口茶水,才缓过劲继续主持会议。 叨叨杨庆有两句? 怎么可能? 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事儿,易中海绝对不会犯那种错误。 “咳咳!那我就继续说正事。” “明儿就是五一,胡同里街道上的生人明显增多,为了响应街道号召,防止有坏人作乱,经过我们仨大爷的商量,一致认为咱们院儿,便从今晚开始轮班执勤,一直到明天晚上烟火晚会结束为止。” 此话一出,下面顿时乱作一团,叽叽喳喳埋怨声不断。 “好不容易放天假,我还想着明儿去看热闹呢!” “就是,五一赶上周日,本来就少歇一天,好嘛!还不让大伙出去玩。” “我说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居委会可说了,让咱们休假的全去参加大游行,您可不能带头违反居委会的指示。” “一大爷,要我说就由你们三位大爷代劳呗!反正你们是管事大爷,维护四合院的和谐稳定不就是你们的职责嘛!” “对对对,这话说的对,就辛苦三位大爷吧!” “我看行,一大爷您要威望有威望,要魄力有魄力,您往院门口一坐,甭说坏人了,连只鸟都不敢从咱院头顶过。” “哈哈哈哈!好,说的太好了。” 反正黑灯瞎火,叽叽喳喳乱成一片,法不责众的心理作用下。 大伙便不再顾忌,扯着嗓子瞎起哄。 也不冤大伙有怨言,一年一度的五一大游行,谁不想去凑凑热闹。 更何况晚上还有烟花看。 搁在娱乐生活匮乏的六十年代,群众们对大游行的热情,仅次于国庆大阅兵。 更何况那大阅兵还不是年年有。 这种情况下,那五一大游行便是年度盛事,谁都不想错过。 第328章 您这手气 穿堂下那15瓦灯泡晃呀晃,不仅把三位大爷的背影拉的老长,还给背影赋予了生命。 三条背影东跳一下,西跃一下,无比活泛。 再加上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易中海觉得无比烦气。 老子就说姓杨的来了没好事。 果然如此吧! 虽然杨庆有提着咸鱼,啥也没说,老老实实的在冯叔身旁坐着。 阎埠贵还是比较有眼力见的,发现易中海脸色不渝,便立马起身大力拍着桌子,喝道: “安静,都安静,有意见一个个说,这样乱下去,咱们今晚甭睡了,都坐这一起值班得了。” 此话说的还算有理,大伙闻声便慢慢歇了嘴,院内因此也静了下来。 “好了,下面继续请一大爷讲话。” 易中海给了阎埠贵一记赞赏的眼神,才起身继续训话。 “不是我们仨大爷故意给大伙找事干,明儿各胡同里的街坊邻居们肯定都去参加游行,到时候胡同空无一人,万一招了贼怎么办?” “咱们院是远近闻名的模范院,住的又全都是各大单位的正式职工,你们觉得那些偷鸡摸狗的胡同串子会放过咱们院?” “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如果大伙都觉得没事,那咱们就散会,到时候家里丢了东西,别来找我们三位管事大爷的麻烦就成。” 话落人坐,院里鸦雀无声。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个敢起身应易中海的话茬。 对呀! 万一丢了东西咋整? 本身日子就过得苦哈哈的,家里压根没余粮,即使有压箱底的粮票,那也是用来应急的,万一被摸了去,日子还过不过了? 见没人肯背锅,三位大爷相视一笑,更是稳坐钓鱼台,不着急起身说话。 尬了没两分钟,便有人开始忍不住的小声应援易中海的话。 “一大爷说的没错,您咋说我们咋办。” “对,一大爷向来老成持重,咱们还是得听一大爷的。” “就是,我就说嘛!一大爷都是为了咱们好。” “可不,一大爷向来没错过。” 呸!一点底线都没有,一帮没卵子的玩意儿。 许大茂不耐烦的再度往自家媳妇那靠了靠,牵起媳妇儿的嫩手,无视她那幽怨的眼神,默默把玩起来。 虽然环境阴暗,可俩人的小动作还是被傻柱瞧在了眼里。 丫不由的咬了咬牙,狠狠的啐了口唾沫,暗骂道: 狗男女,不要脸的玩意儿。 然后瞥了眼左侧的一美同志,悄摸向那边歪了下脑袋,狠狠的吸了一口气。 妈的,真香。 “我说小杨,你能不能先把咸鱼送回家去,也忒味儿了。” 杨庆有身旁的冯叔被熏的眉头紧皱,忍不住的开口埋怨。 “好嘞冯叔,小勇,过来。” 杨庆有应完话,转头便指使起了人家宝贝儿子。 冯勇屁得屁得凑到近前,小声问道: “啥事啊哥?” “这咸鱼我不爱吃,送你了,你拿回家让婶子给你炖汤喝。” 杨庆有乐呵呵的把麻绳塞到冯勇手里。 炖汤? 亏你小子想的出来,那不得被齁死。 再说了,那味道得多冲? 喝的下去吗? 冯叔狠狠瞪了一眼杨庆有,然后冲冯勇挥挥手,训示道: “挂门外,敢拿进屋,我大嘴巴抽你。” “哦!”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想要的。 冯勇委屈的弓着身子,悄摸钻过人群,跑向自家房门。 以上小插曲放在连片的恭维声中毫不起眼,待桌边的三位管事大爷解了心中的郁结之气,才互相点点,示意可以了。 “停停停,都静静,请一大爷讲话。” 显示存在感的事儿不能老是由阎埠贵来,这次轮到了刘海忠。 话毕,安静下来后,易中海才继续起身讲话。 “行了,既然大伙没意见,那么咱现在便抓阄,解成,把抓阄那瓶子拿过来。” 看着阎解成放在桌上的罐头瓶,众人才恍然大悟,敢情你们仨都准备好了,那还让大伙讨论啥?这不拿大伙逗闷子玩吗? 尽管气愤,却没人出头挑事,都静静的看着易中海继续表演。 “瓶子里有仨纸条,分别写着今晚、明儿上午和明儿下午,待会前中后各院选出一人上来抽签,抽到今晚的便今晚值班,抽到明儿上午的,便值班到明儿下午两点,抽到明儿下午的,便值班到烟火晚会结束。” “好了,你们选人上来抽签吧!” 话落,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在原地不出声,静等那大傻子出头。 这可不是好活。 不论抽到哪张纸条,都会落一身埋怨。 大伙都不傻,哪有人人满意的好事儿。 “三大爷,您是前院的管事大爷,您辛苦,前院就由您代劳吧!” 杨庆有可不想在院里瞎耽误工夫,他还盼着回屋躺炕上休息呐! 他这一嗓子下去,算是给大伙找明了方向。 只听话语声不断,全是恭维三位大爷的好词儿。 得。 演了半天还得老哥仨动手。 易中海无奈笑了笑,摆手压下众人的吹捧,说道: “二大爷、三大爷,你俩谁先来?” 一把手都开口了,还能跑的了吗? 剩下那哥俩立马伸手就往罐头瓶里掏。 都不想错过明晚的烟火晚会,可不得麻利点。 万一被自己抓到,还不得被值班的埋怨死。 刘海忠到底是出大力的,粗胳膊稍微一划拉便把三大爷那干巴鸡爪给划拉到一旁。 嘿嘿一笑,刘海忠顺利取得罐头瓶的一血。 纸条虽然是阎埠贵准备的,可揉成团的差事是阎解成干的。 因此哥仨谁也不知道手里纸条上写的啥。 刘海忠先抓的阄,自然从他开始。 只见刘海忠慢慢捻开纸条,挪开身子,待昏暗的灯光照到手上,刹那间脸色一黑。 易中海伸头一瞧,嘿!纸条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下午。 “后院值明儿下午的班。” 他倒不客气,直接替刘海忠念了出来。 “我说一大爷,您瞧准了没?” 此话一出,许大茂不干了。 他还想明晚牵着媳妇儿,过一个浪漫的夜晚。 这不坏菜了嘛! 只见许大茂甩开媳妇儿的柔荑素手,急匆匆的跑到桌旁,伸头那么一瞧。 老脸立马变得比刘海忠还黑。 “二大爷,不是我说您,您这手气......” 此话一出,只见那后院众人所坐的位置,响起一连片的哀嚎声。 第329章 裤裆里的那点事 前院众邻居的运气比较好,又或者只是老阎同志的手气好,他手中的纸条上赫然写着今晚两个字。 全院大会随着三位大爷公布完纸条上的内容而结束。 “行了,值班人员各院自己商量着来,就不在全院大会上讨论了,大伙该干嘛干嘛,散会。” 说完这句话,易中海端着茶缸起身往中院走。 虽然散会了,但参会人员并未着急离开,依然安稳的坐在凳子上,貌似是自家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嘀嘀咕咕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杨庆有听了几句,无非是一帮老娘们催着自己男人去找管事大爷,找借口推脱活计。 他懒得凑这种热闹,起身就要往回走。 就在此时,那易中海好似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儿,回身大声说道: “正好大伙都没走,我再多说两句,以后只要是院里的住户,甭论遇到什么事儿,晚上不回来住时,必须要跟我们仨管事大爷打声招呼,省的邻居们误会。” 说到这,他看向杨庆有,直接提名点姓问道: “听见了吗小杨?” 杨庆有...... 老壁灯管的真尼玛宽,也不怕累死。 好似老子跟你们说了,你们会来给老子看门似的。 “行呀一大爷,只要您敢听,到时我一准专门请假回来跟您汇报一声。” “我怎么不......” 易中海看着不远处杨庆有那憨厚、阳光的笑容,内心突然有点忐忑。 什么叫您敢听? 身为管事大爷有什么不敢...... 不对。 易中海这时才想起杨庆有的身份,他已经不是厨子了,他是公安。 妈的,大意了。 派出所里的事儿,能随便打听吗? 好在他刚才没把话说死,收口收的足够快,于是乎,他立马装作不在乎的摆摆手,语气随意的继续说道: “行了,你自己有数就行,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不能违反纪律。” 说罢,易中海端着茶缸消失在穿堂中,只不过这次步伐有点急促。 此时所有的参会人员????? 老子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 怎么就结束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稍一愣神过后,再度低头凑到家人身旁,小声嘀咕。 经历过生死大劫的杨庆有早已看不上院里的小打小闹,既然易中海认怂,他当然也不会多事,背着手就走向自己家。 阎解成这头拉着冯勇归置好开会的桌子,立马提心吊胆的拉着冯勇帮忙把借来的自行车好一顿擦洗,才敢往杨庆有家奔。 没办法不提心吊胆。 杨庆有不在这几天,他是一天没让自行车歇着。 甚至还怂恿彩凤请了一天假,俩人骑着自行车绕着京城好好耍了一天。 虽然途中连半分钱都没花,俩人照样兴冲冲的逛了不下五六处景点,即使像故宫那种收费的地儿,他俩也没放过,站在金水桥对面,直到把警卫看毛了,才依依不舍离开。 “砰砰砰!吱呀!杨哥,您还没睡吧!” 你特么都自己推门进来了,还有脸问老子睡没睡? 瞎呀! 杨庆有瞪了一眼忐忑不安的阎解成,回道: “我自行车呢?” “这呢!这呢!小勇,抓紧推进来。” 冯勇和小跟班似的,在门外扶着自行车,闻言立马推着自行车进屋。 “杨哥,您抽烟,我帮您点上,您小心火,别燎着。” 阎解成此刻化身三德子,跟伺候皇上似的,处处透着小心。 杨庆有倒也没故意为难他,待点上烟,随口问道: “这几天没少出去玩吧?” “没,没出去玩儿。” 阎解成听闻此言,跟被踩着耗子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 “天天上班,哪有时间出去玩,再说了,我也没钱不是。” 回话时,还悄摸捅了两下冯勇,示意他赶快按照商量好的对策帮帮忙找补。 冯勇也是个缺德的,好似那头顶的15瓦灯泡很稀奇,盯着就不撒眼,藏着的手却五指大张,像是在等待什么。 妈的,你小子以后别落我手里。 阎解成咬碎了牙,忍痛掏出兜里刚拆包的大生产,尽管很是不舍,但他哪敢犹豫啊! 再特么纠结,待会杨哥该找他要自行车使用费了,一天好几毛呢! 他不仅掏不起,更舍不得掏。 只得忍痛割爱,麻利把烟送出去。 得了好处的冯勇,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凑到杨庆有身旁,笑眯眯说道: “哥,解成哥确实没出去玩,他生怕自行车丢喽!一直放他那屋收着呐!” 俩人的小动作怎么可能逃得过杨庆有的眼睛。 冯勇当然也知道逃不过,不过他熟悉杨庆有的秉性,知道杨哥不是那爱计较的人。 因此才敢光明正大的为自己捞好处。 杨庆有憋着笑,冷脸回道: “那就好,我就知道解成不是那种骑车不给钱的人,他准是舍不得骑。” “对对对,我就是没舍得骑。” 妈的,总算糊弄过去了。 阎解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才敢坐到一旁,给自己倒水喝。 没了心理负担的阎解成恢复之前的平常心,跟冯勇对视过后,立马开始跟杨庆有打小报告。 这都是刚才哥俩擦车时商量好的,为了自己能够立功赎罪,当时他还特意许了冯勇半包烟。 想到烟,阎解成就心痛,妈的,一会儿的工夫,搭进去一包半了。 那可是一毛五分钱呐! “杨哥,中后院那帮人忒不地道,您不在的这几天,他们到处传您的谣言。” “吆!怎么传的?” 说起这个,杨庆有可来了兴致。 虽然他看不上小打小闹,那也不能太过不是。 要是有堆苍蝇,天天绕着你嗡嗡乱转,你说你烦不烦。 杨庆有此时就有点这种心态。 老子身披狗皮,不找你们的麻烦就不错了,要是你们特么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能怪老子了。 “他们说您欺压群众、调戏妇女,被人逮了个现行,关进看守所了。” 就这? 想象力也忒匮乏了,传来传去,全是裤裆里的那点事儿。 杨庆有无语道: “然后呢?” “啊?” 您还想怎么着?这都不够吗? 阎解成有点懵。 他天天上班,知道的这些还都是冯勇为了蹭烟透露的信儿,他哪知道具体还有啥啊? 第330章 回笼觉害死人 合着哥们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就记住了这一句? 冯勇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阎解成,抢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 杨庆有无视幽怨的阎解成,掏了根牡丹丢给冯勇,催促道: “别磨叽,快点说。” “我还是听后院老牛家奎子说的,反正谣言最先是从后院传出来的,他们说您看似正经,实际上满脑子男盗女娼,说什么幸亏上回大伙给您介绍对象,没介绍成,否则就.....唉!反正就那么个意思吧!奎子年纪小,重复不来那么多话。” “不过有个人您得注意了,就是那许大茂,数他说的最欢,压根不避小孩,他说亲眼瞧见过您钻寡妇门,就是北三条那出了名的老寡妇,姓什么来着?对了,姓姜。” “他还说见过您在什刹海公园调戏女学生,死皮赖脸的非要人家陪您钻小树林,要不是当时人家有男同学陪着,说不定就被您祸害了。” “他虽然当时看见了,但知道打不过您,也怕您回头给他穿小鞋,所以没敢上前阻拦。” “反正总得来说,就是各种编排您,说幸亏您被抓了,否则咱们院里的妇女还指不定得被您祸害成什么样儿。” 冯勇可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边说,边悄咪咪的打量杨庆有的脸色,但凡察觉不对,便立马住嘴。 还好,杨庆有一直乐呵呵的没生气,他才敢继续往下说。 “还有那中院的贾大妈,没事就拉着一帮老娘们编排您,我妈都跟她吵了好几架了,她也不改。” 妈的。 妖魔鬼怪都跳出来了。 杨庆有紧追着问道: “哦,她是怎么编排我的?” “嗐!还能怎么编排,反正没好话。” “她倒是没说您有作风问题,编的全是掉脑袋的话,聊天时,她往各种坏了说,一会儿猜您以前逃难来京的路上,身上背过人命,事发被抓了,一会儿猜您小日子过得不错,肯定去黑市干投机倒把的勾当被抓了,还说您仗着披了层狗皮,肯定去乡下为非作歹,被民兵给毙了。” “话里话外怂恿别人进您家拿东西,可惜没人上她的当,刚才开全院大会前,她一进前院,便怂恿大伙把您家给抄了,说您家里肯定有不少赃物,先抄出来交给街道,一定不会影响咱们年底的先进大院评比,还真有人动了心,不过被一大爷给喝止住了。” “幸亏您今儿回来了,否则指不定哪天咱们前院没人,她就领着人把您家给抄了。” 听到这,杨庆有乐了。 嘿! 一个个胆子倒真不小,心思也够脏。 杨庆有稍微一琢磨,便能猜透他们的心思。 许大茂败坏他,是为了洗脱自己身上的污名,他是生怕以前的事儿被新媳妇知道,怕那有权有势的老丈人找他麻烦。 因此他先张嘴败坏出来一个无恶不作的混蛋,让大伙长长记性,知道他的厉害,以免不小心嘴贱,在娄晓娥面前露了他的底儿。 至于贾张氏嘛! 那特么是纯粹的贪,想占小便宜。 估摸着她早就偷摸来家里看过,相中了不少东西,想浑水摸鱼。 艹。 这老不要脸的不会已经顺手牵羊把东西顺走了吧? 想到这,杨庆有闭眼用意识一扫,还好,大部分东西都在。 再说了,好物件都被他收进空间还没取出来,压根不怕偷。 不对。 怎么是大部分? 再扫。 妈的。 面缸里那半斤棒子面的底儿,连带着面袋子一起不见了。 床头上那二两高碎他一直没稀得喝,也特么不见了。 堂屋碗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少了一个碗,两双筷子,碗柜旁边那堆蜂窝煤,少了三块。 这不像贾张氏的做派啊! 要是她来,炕上那床被,她怎么着也不会给杨庆有留下。 棒梗、刘光天、刘光福仨人的嫌疑都比她大。 “杨哥,杨哥,您倒是说话啊!” 阎解成见杨庆有眯着眼毫无反应,他生怕这哥哥再急了眼,冲出去把许大茂和贾张氏胖揍一顿,于是赶紧拽了拽杨庆有的衣袖,想紧着先劝两句。 “哦!没事,谣言不去管它,现在我回来了,大伙自然不会信。” “没事你俩回去吧!我忙了好几天了,今儿得早点睡,明天是五一,估计所里消停不了。” 杨庆有摆摆手,示意他俩抓紧回家。 冯勇闻言回道: “成,那您好好休息,我们先回了。” 说罢,他拉着阎解成就要走,谁知拽了两下没拽动,只见阎解成张嘴说道: “别啊,您不能睡,咱们前院今晚还得值班呢!估计待会我爸就能排好值班表,该让我挨家通知了。” “值个嘚的班,我明儿还得上班,你爸不会排我的,你回去跟三大爷说声,明儿上班的人就别排了,五一可是个大日子,不能因为值班误了单位的正事。” 好像是这么个理儿。 阎解成点点头,回了句:“行,那您歇着。”便跟着冯勇出了门。 杨庆有确实着急睡觉,在外地这几天压根没睡好,今儿又被颠的浑身酸痛,早就扛不住了。 熄了灯,躺炕上没几分钟,便进入梦乡。 这年头的五一不像后世。 放两天假便打发了。 搁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节日,劳动人民自己的节日。 一大早,天还没亮,参加游行大会的各单位职工和街道群众,便早早的来到指定地点,列好了队,等待游行开始。 今儿老天爷也很给面子,是万里无云、晴空万里,微风拂面,阳光和煦,不冷不热,刚刚好。 杨庆有起床匆忙抹了把脸,便跨上自行车直奔派出所。 由于他醒的太早,又睡了个回笼觉,结果一觉醒来,天早大亮了。 因此他算是全院起床最晚的那位,出门时,巷子都空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出了胡同,外面大街上人潮汹涌,全部闷头往长安街的方向奔。 瞅着眼前的盛况,杨庆有知道,完了,今儿甭想休息,他看游行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也不知苏颖和王佳佳还会不会傻不拉几的在家里等他。 半个月前,仨人就说好了,到了五一那天,仨人一起去看游行。 这下好了,他肯定得食言。 进了派出所,果真如预期的那样,冯政委见着他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来的正好,案子的事儿回头再说,人都被派出去维持秩序了,你接替王大友和吕兴祥的班,去南锣鼓巷蹲点。” 杨庆有...... 妈的,回笼觉害死人呐! 早知道今儿就不来报到了。 第331章 大茂不如狗 老话说的好,既然对抗不了命运,那就不妨主动献上屁股,去享受它。 于是乎,杨庆有蹬着自行车再度返回四合院,换上了那身好似从未洗过的白色制服,戴上大盖帽,踏着不甘的步伐,走出四合院。 后院几个守院值班的不知何时蹲在了门口,见杨庆有打院里出来,立马阴阳怪气道: “吆!还是头回见咱们院的小杨穿警服,看着不合身啊!不会是借的吧?” “还真是,牛哥不说还真没注意。” “我说杨庆有,上班时间你不在所里待着,净往家跑可不行啊!” “对,我说小杨,你年纪轻轻的可不能犯错误。” 几个人虽然说的嗨,但还有一个意外,那就是许大茂,他似乎是以为杨庆有不知道他曾经败坏过人家名声,笑着打圆场道: “别瞎说哈!万一杨兄弟是回家有事呢!是吧小杨?” 杨庆有....... 老子干什么了? 用你许大茂过来装好人。 你给老子等着,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 “没事大茂哥,要是各位邻居有意见,尽管去所里投诉我,要是成了,说不定还能得封表扬信呢!” “走了。” 说罢,杨庆有抬脚便走,可是走了几步后,他又回头说了句话,把众人气了个半死。 “对了,临走前,我还得嘱咐各位几句,看门就好好看门,别逮着谁都叫,万一咬错了,平白无故给自己找麻烦,那多不至于的。” 妈的,这是把老子当狗了。 脾气最臭的当属后院周师傅,闻言便骂骂咧咧撸起袖子要追杨庆有,他身旁的老几位赶忙起身拦住他,好言相劝。 “老周啊!消消气,那小子练过拳脚,追上去容易吃亏。” “就是,他还披着狗皮呢!你去跟他打架,明面上说不过去,万一他再反咬你一口,还不得进去蹲几天呐!” “对对对,老牛说的对,先让他嚣张着,回头等他犯了错,咱再寻他晦气。” 这头刚把人拦下来,说和的几人还没松口气,就听身旁的许大茂阴阳怪气说道: “周师傅,这您能忍?要我说不用怕他,大伙都站您这边,回头他要是敢跟您动手,咱人多,到时先揍他一顿,然后再扭送他去派出所,找他领导告状,把他干的那些肮脏事儿全给抖搂出来,不怕扒不掉他那层皮。” 好嘛! 刚才帮杨庆有说话的是你。 这会儿对杨庆有咬牙切齿的也是你。 这特么就是属狗的,逮谁咬谁。 不。 狗都没那么坏,狗见了熟人还摇摇尾巴呢! 这孙子是坏到头了,压根养不熟。 邻居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许大茂,算是彻底认识了他的无耻。 “行呀!只要大茂你把举报信写好喽!我立马二话不说去找他麻烦。” 周师傅只是莽撞,但不是傻子。 许大茂拿他当枪使,他能不明白? 再说了,院里那些关于杨庆有的谣言,是不是真的,他周师傅能不知道? 他不仅知道是假的,还特么知道是从哪个孙子嘴里传出来的。 对于那孙子的话。 谁信谁傻子。 到时候自己让杨庆有揍一顿,搞不好这孙子还得在一旁鼓掌叫好。 “呵呵!周师傅您这就不仗义了,我替您说话,您怎么能拿话茬逗我呢?信写好了,您抢过去往派出所一丢,回头事儿我全担了,您拍拍屁股看热闹,上哪都没有这种理儿。” 妈的,是你逗我们,还是我们逗你。 你特么上下嘴唇一碰,怂恿我们去找公安的麻烦,回头你不认账,老子们找谁说理去? 现场的老几位有心想骂他几句,又怕这坏水回头找自家麻烦,于是乎全部起身黑着脸就往院里走,想离这孙子远点儿。 倒是周师傅脾气冲,留了句话,算是没太折面子。 “这人呐!心黑,看啥都黑。” 嘿! 这姓周的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说话了? 许大茂冲着几人的背影,好一顿咒骂。 “艹******,狗******,日**********。” 当然了,是无声的那种,毕竟大茂同志没那么勇,他怕周师傅气急之余,再揍他一顿。 因为一时的痛快,挨一顿胖揍。 许大茂多精明,压根不干这种亏本的买卖。 至于挨傻柱的揍。 那是压根忍不住,破嘴就像是有了自主意识,根本不听大脑的使唤,脑子还没想出来该骂啥,就已经从嘴里秃噜出去了。 事后想想,许大茂自己都觉得冤得慌。 但没办法。 谁叫俩人是对头呢! 虽然挨了揍,但看见傻柱那气急败坏的样儿,许大茂当时压根感觉不到痛,只觉得痛快。 就一个字:爽。 南锣鼓巷距离长安街有六七里路,除了能隐隐约约听见礼炮的轰鸣声,那是一点节日氛围都感觉不到。 此时反倒有些阴森森的。 空旷的巷子,寂静的院子,像是一座牢笼无声的笼罩着杨庆有。 除了偶尔能看见几个走路都打晃的老人家,在院门口坐着,剩下的时间,只有几只在头顶扑腾而过的小鸟发出的清脆叫声,才能驱散巷子里的鬼寂。 “哪特么有坏人,连鬼影都没一个。” 溜达了一个小时后,杨庆有丧气的坐在居委会门口,迎着大太阳打盹。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王大友这种懒货,也要积极参加维持秩序那种出力不讨好的活了。 因为热闹呗! 反正大会上人多,即使发现了坏人,就凭现场那些武德充沛的群众也能把他们降于脚下,压根不用人民公安动手。 反倒在片区里巡逻是个遭罪的活儿,连个下象棋的老头都没有,怎么打发时间? 就像杨庆有,要不是顾忌场合不合适,他早掏出爱疯来玩会消消乐了。 当然了,也不止他一个倒霉蛋,期间丁副所长还溜达着来逛了一圈,发现杨庆有在居委会门口站岗,还颇为满意的表扬了几句。 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才陆续有群众回家,杨庆有也像出了笼的二哈似的,疯狂窜出南锣鼓巷,朝长安街奔。 虽然游行大会没赶上,但万一呢! 万一那些大领导们还没走,万一他们还在接待热情如火的群众,自己可就赚了。 哪怕远远的搂一眼都好。 第332章 不长记性 都来到这个时代了,怎么可能不想见一见那传说中的英雄伟人们。 杨庆有早就急不可耐,等的就是这一刻。 这会儿自行车也没法骑,大街上人潮汹涌,全是往回走的群众,杨庆有只得推着自行车,闷头逆着人流往前钻。 可惜,当他浑身臭汗,来到长安街时,别说领导了,参加游行的队伍都撤了一大半了,只剩工作人员们在收拾残局。 或打扫卫生,或安装烟火晚会需要的一些设备,一幅忙碌景象。 妈的,又白忙活。 还不等工作人员驱离,杨庆有就推着自行车自觉离开。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真正历史上的今天,教员同志带着一部分领导去了天津,五一大游行不止京城有,全国各地的大城市都有。 伟人们也得雨露均沾不是。 既然大会散了场,杨庆有当然不用继续顶王大友和吕兴祥的班,找了个包子铺,随便垫吧了两口,便赶回派出所。 还得找领导汇报工作呢! 干得好,不如说的好,你不主动汇报,领导怎么知道你的付出,你的辛苦,你的不容易? 可惜,杨庆有又一次失算了。 刘所一句话便给他顶出了办公室。 “你小子,这不瞎胡闹嘛!保密纪律不要了?案子没结束之前,不准瞎说,即使结束了,也不准瞎说,听见没?” 得。 又白忙活。 不过还好,在他临出门前,刘所的又一句话,算是宽慰了他的心。 “老马跟我说了,说你小子表现不错,继续保持,不准骄傲自满哈!” “是。” 得到肯定的杨庆有转身又进了旁边的办公室,工作汇报完了,还有思想呢? 冯政委的工作作风可不像刘所那么粗暴。 人家那叫一个和风细雨,关怀满满。 不仅鼓励他继续好好工作,还表扬了他不怕吃苦,艰苦奋斗的革命精神,并嘱咐他下午回去好好休息,别耽误了明儿的工作。 临了还特意提醒他,上周的任务没完成,等明儿新的一周开始后,别忘了补上。 杨庆有...... 不是说这年头不卷吗? 您老怎么能逆潮流而行呢? 果然领导没一个好东西。 被无情叠加任务的杨庆有,讪讪走出了派出所大门,直奔王府井。 受了伤怎么办? 当然是.....找女人了。 唯有女友那娇嫩的双手,才能抚平内心的伤痛。 其实杨庆有自打半个月前见过苏颖后,再也没去找过她,借口就是有任务,实际上是怕那背后下黑手的混蛋。 上上回跟王大友差点被捅了刀子,上回又莫名其妙被下了套,他估计那混蛋后面肯定还不消停,万一知道了苏颖的存在,拿她撒气怎么办? 那种人可没什么道义可讲,万一真被他知道了,后果压根不敢想。 要不是趁着五一大街上人多,杨庆有还真不敢来找苏颖。 人多,盯梢起来就难,再说了,那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派人跟着他,那得消耗多大的人力物力。 更何况杨庆有也不是一般人,稍微露点马脚,他便能立马察觉。 估计对面那位也知道这位不好对付,再派人时,肯定有所顾忌。 更何况,杨庆有刚出差回来,那人还不一定知道这消息呢! 杨庆有在王府井书店里溜达了好一会儿,果然在这儿找到了苏颖姐妹俩。 她俩周末或放假没事干时,会一直待在这儿。 不仅能蹭免费的书看,还离家特别近,十来分钟就能到家,是消磨时间的顶好去处。 “这位漂亮姑娘,我这有本书,跟你的气质特别搭,我觉得你应该看看。” 苏颖正拿着一本小说看得入迷,只觉背后传来一股热气,她只当是选书的顾客,原本没在意,没成想那孙子不是好玩意儿,还敢出言调戏她,这哪忍得了。 再加上她性子本来就泼辣,否则也不会在什刹海公园,让俩妹妹追着杨庆有不放。 于是乎,她扬起手里的书,转身便抽了过去。 “哎吆!” 杨庆有哪想到她会来这出,说话时,满脑子都是自家女友身上的大宝味儿,没错,那大宝就是他送的。 丫正感慨真香时,被书本抽了个正着。 脑袋被抽得嗡嗡作响,差点没背过气去。 “哎呀!怎么是你呀!” 苏颖也被吓了一跳,刚要张嘴骂街,便认出了自家男友。 于是乎,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揉着杨庆有的额头安慰道: “疼不疼?快让我瞧瞧,肿没肿?” 哪料到,杨庆有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停抚摸的同时,幽怨的回了个字: “疼。” 疼还有工夫耍流氓? 苏颖白了他一眼,努力想把手从猪蹄子那儿抽出来,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瞧见还了得? 这可不是谈恋爱腻歪的地儿。 结果,她越是想摆脱窘境,对面那猪蹄子越用力,压根抽不出来。 苏颖情急之下,立马转羞成怒,低声娇斥道: “撒手。” “不。” “快点撒开,被人瞧见了。” “就不。” “快点撒开,我生气了。” “我偏....这就撒。” 杨庆有原本还想继续耍无赖,但瞧着苏颖的面色不对,有转黑的趋势,立马变怂了。 不怂不行啊! 这姑奶奶关于原则性的底线,守的那叫一个严,之前杨庆有上二垒时,差点丢了命根子,要不是躲的快,那会儿就该找许大茂结拜了。 到现在他还心有余悸呢! “别生气,我就是好久没见你,想你了。” “你闭嘴,周围都是人。” 杨庆有原本还想舔着老脸说会儿小情话,没想到,刚开口,苏颖的那满是胶原蛋白的粉嫩脸颊立马彻底变黑。 得。 又说错话了。 杨庆有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好给自己长长记性,又忘了公共场所不能太腻歪的规矩。 还好王佳佳的到来,及时给杨庆有解了围。 “哎呀!姐夫你来了。” “来了,来了,佳佳,上午的游行你们看了没?” 说这话时,杨庆有心里那叫一个美,丫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故意挑衅的冲苏颖眨了眨眼。 苏颖........ 你给老娘等着。 等晚上去家里吃饭时,老娘让你好看。 此时怒上加怒的苏颖,好似忘了俩人独处时,她才是被吃豆腐的那位。 第333章 五十年以后 烟花如同一朵朵绚烂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色彩斑斓的烟花与点点繁星相互映衬,组成了此间最美丽的画卷。 更是目之所及之处最耀眼的存在。 东安门南街旁,拥挤的墙头上,大小青年高低起伏的怪叫声,与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交相呼应。 杨庆有环腰揽着苏颖,怔怔的看着暗夜中的烟花,双眼迷离。 直到腰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才猛然发觉,原来烟花结束了,天空只剩点点星辰,安静的挂在那充当背景板。 “傻样儿,没见过吧?看傻了吧?” “切,瞧不起谁呐?你爷们我啥没见过,就说这烟花.....嘶......。” 杨庆有刚开口狡辩,腰间便又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臭娘们。 人长得漂亮,说话也温柔,待人处事是样样没问题,就是这下手掐人,忒毒了点儿。 看着杨庆有龇牙咧嘴倒吸凉气的样儿,一旁的王佳佳怪笑道: “我说姐夫,你就是记吃不记打,我姐一天掐你八回,你都改不了嘴上没把门的臭毛病。” 杨庆有当即瞪了她一眼,不屑道: “小丫头片子懂个屁,老话说了,打是亲骂是爱,你姐那是稀罕我....哎吆....大姐,你倒是下手轻点啊!!!!” “忒疼了。” 话还没说完,杨庆有再次捂腰叫冤。 一旁的王佳佳乐得哈哈大笑。 墙头上其他青年则羡慕的看着杨庆有,那眼神仿佛在说,哥们牛啊!啥时候开个学习班,教教同志们呗? 也就幸亏是在黑灯瞎火的夜里,再加上下面人头涌动,都推搡着往家走,一时半会墙下腾不出空儿,否则苏颖早翻脸跳下墙头了。 “以后不准在瞎说,听见没?” 黑灯瞎火的墙头上,杨庆有只看见身旁那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恍若秋水,含情脉脉。 便下意识的老实答道: “听见了。” “哼!听见了就好。” 苏颖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见杨庆有老实下来,她反倒关心起刚才杨庆有的异样。 “刚才你怎么回事?想家了?” 家? 哪有家啊! 那狮城乡下的老家,算老家吗?杨庆有可从未见过那些家人。 也就是承这具身体的情儿,他才隔两个月往老家邮寄几斤粮票和十来块钱。 要是让他真回去看,他还真胆怯,回去见人说什么? 虽然他擅长插科打诨的糊弄人,但他可不知道之前那位杨庆有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说话,怎么做事。 虽有记忆,那也只是记忆,不是电影画面,没法一帧一帧的抠,没法模仿。 所以他早就想好了,即使最近几年可以请假探亲,他也不回。 只有等家乡的亲人对他的记忆模糊之后,才能回去。 见面之后,像陌生人一般寒暄、客套,慢慢找回家人的感觉,才是他想要的。 杨庆有稍一愣神,便笑着回道: “没有,我才出来多长时间?还没到想的时候,我刚才呀!是........” “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是看那璀璨烟花有感,想起我们俩以后会结婚生子,一辈子不分开,激动之余为你写了首歌。” 说着话,杨庆有胳膊又不老实的伸向苏颖那娇嫩柔滑的柳腰。 苏颖当即顶着个大红脸,骂道: “呸!不要脸。” 虽如此,但那双不灵不灵的大眼睛,却炯炯有神的盯着杨庆有,意思不言而喻,你倒是唱啊! 王佳佳早就对身旁搭讪她的精神小伙不耐烦了,闻言连忙往姐姐那挤了挤,伸着胳膊大喊道: “我要听,我要听。” 大声惊呼之余,整墙头的精神小伙全部看向这里,远处的还纳闷呢! 听什么听? 莫非有人带收音机来了? 哪家的哥们这么勇?不怕回去挨揍啊? “咳咳!” 两声咳嗽仿佛是歌曲的前奏,响起时,墙头变得鸦雀无声。 “我希望五十年以后!” “你还能在我左右!” “和你坐在摇椅里!” “感受那夕阳的温柔!” 声音虽不大,但杨庆有的嗓音却充满磁性,用后世话来说,那叫烟嗓,不抽个五百条烟,压根找不到那种感觉。 随着烟嗓的低吟浅唱,如同那老式唱机播出的旋律,娓娓道来,让人沉醉其中。 沧桑中满是爱意,歌词里全是柔情。 让人无法自拔。 “我希望五十年以后!” “你还能在我左右!” “那时都已白了头!” “还想听你叫我丫头!” 这年头的小丫头哪听过这个,虽没有伴奏,但那歌声里的情真意切,句句钻心,声声绕耳。 更何况,那是给她写的歌,由一个爱她的男人唱出来。 此时,苏颖眼里的爱意和柔情止不住的往外漾,一双小手紧紧抓着杨庆有,仿佛不抓紧一点,这情缘便会消散于眼前。 一旁的王佳佳都惊呆了。 哇! 姐姐好幸福。 姐夫好有才。 羡慕之余,小丫头片子眼里全是小星星,要是她知道后世还有追星这个词,她立马会化身狂热粉丝,向全世界呐喊一对新的cp诞生了,谁也甭想跟我姐姐抢。 “谁特么的放的收音机?声音能不能大点?老子又特么不是顺风耳,你让老子怎么听?” 远处墙头上的一声怒吼不仅惊断了歌声,还惊醒了沉醉在浓情爱意里的苏颖,也打断了王佳佳眼里的无限银河。 更激怒了三人身旁的无数吃瓜群众。 “别停啊!快快快,再唱一遍,歌词我还没记住呢!” “对对对,那哥们,你继续,甭搭理远处那傻逼。” “坏了,被那傻逼一搅和,五十年以后,下一句是啥来着?我给忘了。” “你特么猪脑子啊!你还能在.....” “在你大爷,你牛逼,你特么记住了?” “记你妈,老子刚才说的就是歌词。” 这可是泡妞的大杀器,怎么能不认真对待? 哥们以后泡妞找对象,可就指望它了。 一帮精神小伙满脸希翼的盯着杨庆有,盼着他再唱一遍,好让他们把歌词记下来,即使不会唱,到了关键时刻,哼哼几句也成啊! 可惜,苏颖和杨庆有被盯的心里发毛,压根没继续唱的心思。 第334章 老实交代 别看苏颖泼辣,但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脸皮再厚也挡不住大庭广众下被对象表达爱意,此时脸红的都快赶上墙上那红色标语了。 娇羞之余,只恨不得屁股下面有道缝,立马钻进去躲避身旁那道道炽热的目光。 杨庆有的想法很简单。 他怕了。 歌词挺好,一句没唱错。 嗓音也挺好,每句都在调上。 可特么越标准,麻烦越大。 嘚瑟之后他猛地反应过来,这特么不是唱歌,这是在挑衅墙头下住脚停留群众的底线啊! 在红歌盛行的年代,这尼玛可是妥妥的靡靡之音。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不正干的小年轻在传唱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这还了得。 必须给镇压喽! 杨庆有看着墙下街边传来的不善目光,心里一阵发毛。 还特么犹豫什么?跑吧! “佳佳跑啊!” 此时杨庆有也顾不上身后是哪家单位的大院,一个纵身跳下墙头,冲着苏颖喊道: “愣什么呢?跳啊!” 苏颖和王佳佳????? 不就是唱了首歌嘛!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纳闷之余,苏颖回头一瞧,妈呀! 来了几个戴红袖箍的老太太,指着墙头喊道: “刚才是谁唱的?赶快下来跟我去街道办接受思想教育,反了你们了,光天化日传播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 “还有你们,笑什么笑?年纪轻轻的不想着如何建设国家,为人民服务,反而搞那些歪门邪道,怪有脸是吧?” 这还犹豫什么?就差拿手电筒挨个找人了。 跑呀! 于是苏颖也不管佳佳会不会受伤,伸手猛地一扒拉,把王佳佳推下墙头。 “啊........” “哎呀!吓死我了,姐你......” 还好杨庆有反应快,立马捂住她的嘴,冲她摇摇头,把她推到一旁。 然后杨庆有照葫芦画瓢,又接住了跳下墙头的苏颖,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你呀!以后能不能消停点?” 苏颖下来的第一件事,便娇羞的捶了杨庆有几拳。 “嘿嘿!” 还别说,不掐人之后,这小粉拳锤在身上不仅不疼,还有点痒痒。 杨庆有还沉醉在你侬我侬的情义中时,被墙头上的话语声所惊醒。 “哥们,你等我一下,我歌词还没记全呐!” “对对对,别跑哈!还有我,我这就下来。” “哥们,你住哪个胡同啊?说一声,回头哥们提着酒登门求艺。” “对对对,哥们只要你肯教,以后你的烟,兄弟们包了。” 包你大爷,没完没了了还。 堂堂人民警察岂能被尔等小恩小惠所腐蚀? 杨庆有一言不发,拉着苏颖和王佳佳就跑。 “哎!哥们你别跑啊!” “哥们,不,师傅,师傅,你等等我们。” “艹,你特么能不能快点下,净特么耽误事儿,没见师傅都跑远了吗?” “去你大爷的,有种你跳下去啊?没胆子跳,就别逼逼。” 这帮精神小伙吵闹之余,墙外面还传来居委会大妈的威胁声。 “我看见你们了,别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头我就找你们家里去。” 好家伙,这还了得。 精神小伙们听闻此言,立马不管不顾的,扑棱扑棱往墙里跳。 居委会大妈可都不是善茬,一旦被她们逮住,她们可不管你是不是靡靡之音的唱作者,一准把你押到街道办,接受思想再教育。 借口就是:没及时制止靡靡之音的传播,思想不够坚定,意念不够纯粹,必须接受再教育。 妈的,听都有罪。 院子很大,黑灯瞎火之余,根本分不清自己所在的方位,杨庆有散开意识也没探到边,只得拽着俩姑娘往前狂奔。 待那帮精神小伙跳下墙头也懵了。 人呐? 大伙都穷的叮当响,手里压根没有手电筒,只得摸黑四散开来,寻找那没记住模样的泡妞大师。 当然了,有怂的就有胆壮的。 除了几个急切拜师求艺的,还有几个胆怂的,剩下的全是光脚的,骑在墙头上跟居委会大妈较劲: “我说大妈,您可别冤枉人,我们干什么了,你就要抓我们。” “就是,今儿你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非上街道投诉你们不可。” “我说大妈,您不让我们听也没事,要不您把女儿介绍给我们,绝了我们的念想不就行了。” “对对对,大妈,我要求不高,是女的,有工作就成。” “大妈,您女儿多大了?二婚的我可不要哈!” “带娃的也不行,哥们养自己都难,再多一张嘴,可就没法活了。” “大妈,我不在意,别说一个娃,就是一个班的娃都成,只要您闺女能养得起我,我没话说。” 好嘛,一个个二皮脸,说着不着调的话,把几个大妈气的,嘴角哆嗦指着墙头,说不出话来。 本来急着回家的群众们也不急着走了,全歇脚围在周边瞧热闹。 幸好有巡逻的民警在附近执勤,瞧见不远处人群扎堆,不再前进,便挤过去想瞧瞧什么情况。 民警这一来,算是解了大妈的困境。 几个大妈围着民警一通叭叭,七嘴八舌的齐告状。 吓的墙头上的精神小伙们,四散而逃。 近处的往墙里跳,远处的往人堆里扎。 等民警听清了话语,理清了事件缘由,抬头一瞧,嘿!墙头光秃秃的,啥也没有。 话说两头。 杨庆有这边领着俩姑娘没跑多远,便被大院里值班的抓个正着。 大大的手电筒,射出柔弱的昏暗灯光,把仨人的身影拉的无限长。 “干什么的?别动,老实站住。” 不得不说,这院里值班的人还不少,一声吆喝过后,值班室里跑出来好几道身影。 “老实交代,摸黑来供销公司后院干什么?” 杨庆有把俩姑娘挡在身后,面对这几道不善的目光,笑着解释道: “同志您别激动,我们仨是从墙头上被挤下来的,不信您去后面瞧瞧,还掉下来十好几个呢!估计他们还在后面乱窜,没找到出口。” 这话一出,把几个值班的同志吓得不轻。 这可是供销公司的后院,虽然不是仓库,但里面也放着不少紧俏物资,万一丢了,那麻烦就大了。 第335章 吉他 还好已是初夏,还好天气不冷不热,以至于杨庆有、苏颖仨人只穿了个长袖。 还好后院墙头上跳下来的人够多,还好工作人员一时半会抓不完。 于是乎,几名值班的工作人员匆匆一瞥,并未为难仨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汇入人流之后,王佳佳无视身旁苏颖那羞愤的眼神,缠着杨庆有一口一个姐夫叫的欢。 “姐夫,姐夫,写歌难不难?能不能教教我?” 在声声姐夫中,杨庆有沦陷了。 飘忽之余,压根忘了自己也是个半吊子。 “不难,一点不难,凭我们佳佳的天赋,那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回头放了暑假,跟姐夫好好学,等到了十一国庆,上头征集歌曲时,绝对让你一鸣惊人。” “喔!!!!姐听到了没?姐夫夸我有天赋。” “听见了,听见了。” 苏颖无语的白了眼摇着自己胳膊的小丫头,不知是该骂她心比天高,还是骂杨庆有花言巧语会忽悠人。 这世上怎么这么多傻子? 自己有几两重自己没数吗? 唱个歌唱祖国都跑调的人,有个屁的天赋。 都怪杨庆有,他不瞎嘚瑟,哪有这么多事儿? 想到这,苏颖心里又酥酥的,这冤家刚才唱的真好听,也不知道歌名是什么? 好想再听一遍。 就在此时,苏颖的右手被忽然握住,耳边传来一股热气。 “好听不?等你放了暑假,我天天唱给你听,到时我再写两首新的,保证你天天听,也听不腻。” 听着耳边传来的甜言蜜语,苏颖紧紧握住冤家的手,再也舍不得松开。 自从苏静睿正月出国后,杨庆有再也没夜里去过苏颖家。 每次把人送到院门口,他便主动告辞,郎不擅,妾不提,俩人很默契的从来不提进家里坐坐,除非太阳高照,院里闲人很多,他才拎着东西去做客,以防另一种谣言。 干柴烈火不行,劳燕分飞也不行,总之想把握好尺度,很难。 今儿还是照旧例,杨庆有站在院门口,等苏颖把自行车推出来,便依依不舍的挥了挥手,告别离开。 自打天气转热后,夜晚的街头再也不复冬日的寂静。 这年头也没啥娱乐活动,大人孩子都不乐意在家蹲着,全往胡同或者街边凑。 哼曲的,下棋的,打闹吹牛的,哪哪都不缺人。 路灯再昏暗,也挡不住大伙想省钱的心。 外面多待一会儿,月底便可以少交几分钱电费。 “嘛呢光福?黑灯瞎火的蹲外面不回家。” 当杨庆有走到四合院门前的巷子时,被墙角的黑影吓了一跳。 细看之后才发现,这尼玛不是刘光福嘛! “杨...杨哥回来了,我在等我哥。” 看着光福躲躲闪闪的眼神,杨庆有纳闷了,老子虽然公安,但又不抓你,你怕个屁啊? “哦!那你慢慢等吧!” 等杨庆有走远后,刘光福才狠狠松了口气。 倒霉催的,怕什么来什么。 怎么就碰见他了呢? 刘光福碎碎念的同时,身子忍不住又往巷子口挪了十来米,下意识的想离这煞星远一点。 他这小动作,被离去的杨庆有瞧的清清楚楚。 这孙子搞什么? 以前没这么怕过自己呀? 狗日的许大茂,肯定又是他嚼的舌根子。 许大茂!!!!! 这不无妄之灾吗? 老子跟光福这种小屁孩不熟。 “小杨回来了,看烟花了没?” 别看杨庆有跟小丫头春燕很要好,但春燕她妈吴守芳还真不常见,一个回来的晚,另一个回来的更晚,勉强称得上不得见的邻居。 “看了,看了,吴姐您吃了没?” 别看吴守芳已经搬来好几个月,但她一心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平日里很少往前院老娘们堆里凑。 除了杨庆有,她是跟谁都不熟,包括右手一墙之隔的邻居,彩霞和彩凤。 估计要不是承了杨庆有的人情,她见杨庆有都得躲着走。 都怪刚搬来时,那全院大会忒吓人。 愣是把她和周氏姐妹吓得不敢跟邻居们深交,生怕沾上事儿,甩不掉。 当然了,前院那帮老娘们也压根没瞧得起她们。 乡下来的臭乞丐,要不是街道政策好,哪轮的上她们吃公家饭。 “还没呢!这不刚带着春燕看完烟花回来,还没来得及做,小杨吃了没?要是没吃的话,待会过来凑合口?” “吃过了,吴姐您忙,我先回了。” 杨庆有的想法跟吴守芳差不多,要不是有小丫头春燕在,他压根不会往这邻居面前凑。 孤儿寡母的,忒容易传闲话。 吴守芳还惦记着还人情的事儿,赶忙拦住杨庆有,不好意思的说道: “哎,小杨,那棒子面待会我让春燕送过去,谢谢你了哈!” “嗐!多大点事,您不用客气,邻里之间互相帮助都是应该的,您不用着急还,等您有点家底后再还也不迟。” 杨庆有见她还想客套,赶忙又撂了句就走。 “我可不是帮您,我是看春燕干巴瘦,不忍心让她挨饿,就这么说定了,回见。” 说罢,他推着自行车就走。 没办法,吴守芳屋门正对垂花门,俩人再聊下去,被阎埠贵瞅见,还不一定怎么寻思他呢! “好,谢谢了哈!” 开门的杨庆有摆了摆手,没继续言语。 “妈,您刚才跟谁说话呢?我都快饿死了,能吃饭了吗?” 春燕从屋里伸出小脑袋,揉着眼迷糊问道。 “刚才你杨哥回来,我跟他打了声招呼,你看看窝头蒸熟了没?熟了咱就开饭。” “好嘞!” 小丫头要求不高,窝头配菜汤,只要管够,她就能乐得找不到北。 吹牛逼是有后劲的,吹了就要面临兑现的麻烦。 这不,杨庆有现在就后悔许诺教王佳佳唱歌了。 妈的,教唱歌总不能干教吧? 总得有个乐器搭配着才行,否则怎么能显示自己的牛逼? 可乐器.... 杨庆有不懂啊! 这年头不像后世,乐器多,想买啥买啥,学起来也不费功夫,短视频上一大堆教程,只要有耐心,跟着练就成。 而现在,杨庆有已经逛了七八家委托商店,还是没找到心仪的乐器。 他要求不高,是把吉他就行。 第336章 阎王头上动土 全赖他不会别的,上辈子好歹混过大学,为了泡妹子,下狠心练过一阵吉他,结果妹子没泡到,反而耽误了玩游戏,坚持了不到一年,他便弃暗投明,卖了吉他冲了点卡。 可偏偏这再简单不过的要求,把他难住了。 委托商店里有笛子、有箫、有二胡、有琵琶、有唢呐、有锣等等乐器卖,偏偏没有吉他。 不应该啊? 难不成这年头没人玩吉他吗? 经过一上午的溜达,都快把杨庆有溜的怀疑人生了。 委托商店的销售员也气人,问他,他说想买那些洋玩意儿,得去王府井。 妈的。 老子特么知道王府井卖吉他,还特么卖小提琴和钢琴呢! 老子特么有票,老子早去了,还用等你说? 狠狠的冲他甩了个白眼,杨庆有气冲冲的走出委托商店,蹲路边生闷气。 妈的,堂堂万元户,还能被这小小的吉他难住喽? 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来法子的杨庆有,只得掉头回交道口。 既然自己找不到,那就只好请救兵了。 “啥?吉他是啥?” 李学习诧异的看着杨庆有,一脑袋的问号。 要说钢琴、小提琴,他还可能有几率知道,作为年轻人,谁还不哼哼几句,那么多红歌,哼完了,聊天时总会提到乐器,神秘的钢琴和小提琴肯定次次上榜。 不过,对于这种非专业人员,后世烂大街的吉他反而更陌生。 “额.....” 杨庆有绷不住了,这特么鸡同鸭讲,该怎么描述啊? 一个木盒,上面几根弦,拨了拨了就能响? 如果这样说,那特么是古筝。 还好学习同志这儿不缺纸笔,杨庆有凭借自己那三脚猫的画工,刷刷几笔勉强画了个雏形出来。 “就这个啊?我见过。” 李学习一脸的不屑,仿佛是再常见不过的物件。 “你确定?这不是琵琶。” 杨庆有不是不相信他,丫浓眉大眼的,搭眼一瞧,压根不像有文艺细胞的样儿。 “瞧不起谁呢!琵琶啥样我能不清楚?别说你画的这....叫什么来着?” “吉他。” 杨庆有有点欲哭无泪,大哥,连名你都记不住,你还敢说见过? “啊对,吉他,我见过,我们院有个搞音乐的老师,以前我还没上班时,经常去他上班的学校蹭音乐听,那什么,钢琴、琵琶、二胡、唢呐啥的,我都见过。” 钢琴、唢呐? 你确定这两样挨的着? 杨庆有很怀疑这搞音乐的老师是个半吊子。 不过半吊子也比他这熊瞎子强。 好歹有了希望不是。 “见过就好,见过就好,哥们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你帮我问问哪儿能买到二手的,事儿成了,哥们请你吃涮羊肉。” 激动之余,杨庆有抱住学习同志就不撒手。 要不是年代不合适,他都恨不得亲两口。 “滚滚滚,撒开。” 好不容易推开杨庆有,李学习嫌弃道: “还涮羊肉?你能请我抽包好烟都烧高香,那玩意瞧着就不便宜,你确定你能买得起?” “瞧不起谁呐?” 杨庆有嚣张的掏出五张大黑十,哗哗哗甩个不停,就差拍到李学习脸上了。 “这钱你收着,就当是预付的定金,不够你再跟我说。” 妈的,没爹妈管着就是好。 自己挣的钱,自己想咋花就咋花。 李学习羡慕啊! 丫大半年前还是稀饭都喝不上的穷鬼,现在都能拿钱砸自己的脸了,能不羡慕吗? 他甚至开始盘算,怎么才能密点零花钱。 工作犯错误,被罚钱了? 还是说,谈了对象需要花钱? 不妥,不妥,以上理由的后劲都太大,不好圆。 还得另想他法。 “切,跟你多有钱似的。” 羡慕归羡慕,嘴上可不能认输。 既然搞定了吉他的事儿,杨庆有便没再多留,屁股上还一堆债,他可没工夫浪费时间。 冯政委那还嗷嗷待哺呢! 如果任务可以累加的话。 是不是可以提前完成呢?一周逮四个,剩下三周摸鱼? 还是算了。 杨庆有实在不敢相信领导的节操。 “哎,小杨,你怎么在这?” 出了供销社大门,没走几步,杨庆有被许晓峰逮了个正着。 “正好路过这,进去找朋友打了声招呼,许哥,您怎么有工夫在大街上溜达?” “溜达个屁,我都火烧眉毛了好不好。” 许晓峰一脸的晦气,指着不远处的胡同说道: “昨儿我负责的片区进贼了,被偷了好几家,这不刚安抚完受害群众,跑远点透口气。” 啊? 说到进贼,杨庆有还不得不佩服一下院里的三位管事大爷。 瞧瞧,这看大院的活没白安排。 还是易中海想的远呐! “昨儿您这一片四合院,没安排守院的?” “说起这个就来气。” 许晓峰咬牙切齿的回道: “前天我就和居委会大妈一起挨家通知了,让他们留几个人守大院,防止有心思不正的人趁机作乱,奈何他们不听啊!” “非说家里穷的叮当响,没啥好被惦记的,结果倒好,今儿有七八家找我报案,这个说丢了粮票,那个说丢了钱,还有丢收音机的,你说气不气人?” 额...... 杨庆有能说什么? 谁管这片谁倒霉呗! 这年头又没摄像头,被偷了能咋地? 只能尽心安抚,甭管他们乐不乐意,也只能这样。 鬼知道偷你们家的是哪个? 如果不是这样,杨庆有缴获的那些赃款,也落不到冯政委手里,早特么退赃了。 “气人能咋地?只能说您倒霉,我们那片好像没出事,就拿我们院来说吧!七八个守院的,生人连进都不敢进。” “话别说得那么满,你们院是你们院。” 许晓峰幸灾乐祸的解释道: “谁说没出事,王大友中午念叨来着,他那片也有两处院子被偷了。” “老吕还好点,只被贼人光顾了一处院子,也是焦头烂额。” 啊? 哪个狗日的这么大胆?连老子罩着的地儿都敢偷? 杨庆有怒了,昨儿南锣鼓巷可是他蹲守的,这不是打他的脸嘛! 这下倒好,不用满大街瞎溜达了,有了明确的目标。 阎王头上动土,能耐你们了。 第337章 倒霉的王大友 话说安抚群众、调节邻里矛盾压根就不是人干的事儿。 你说东家你这样说不对,东家骂你屁股坐偏了,歪向西家。 你说西家说话要和气点,西家骂你收了东家的好处,装聋作哑听不见东家对别人祖宗十八代的问候。 你说你们先等等,将来一定会给个说法,结果你被骂的狗血喷头,嫌你不如居委会的大妈,活着净特么浪费公家粮食。 当杨庆有在居委会找到王大友时,丫正被几个老娘们围在中间,接受口水的洗礼。 “哎呀!没法活了,本来就吃不饱,天杀的小贼还来偷我们家粮票,老天爷啊!你不如收走我得了,省的活着受罪。” “居委会装糊涂,派出所糊弄事,儿子又没工作,家里还有个喂奶的儿媳妇,日子还怎么过啊?让我死了算了,天杀的翻墙贼,老婆子*************.......” “甭劝我,谁再劝我我就住你们家去,反正我不管,找不回我们家丢的东西,我就不走了,我*******” “赵大妈你得帮我们做主啊!这派出所的糊弄事,你不能糊弄我们啊!都是街坊邻里的,你可不能看着我们一家五口饿死吧?刚领了定量就被偷了,这可让我们家怎么活啊?” 王大友手足无措的被堵在屋内,脚边坐着五六个哭天喊地的老娘们,语调那叫一个悲切,嗓门那叫一个高昂,还夹杂着对老天爷祖宗十八代的问候。 用震耳欲聋形容都不为过,杨庆有站在屋外,耳朵都被震得嗡嗡的。 那噪音好似有意识,专门往脑仁里钻,进去了就不出来,也不消散,全在脑仁里拥挤着,揉搓着。 恍惚间,杨庆有仿佛置身于白事棚下,耳边萦绕的是悲切切凄惨惨的痛哭,让他忍不住想跪下磕一个。 王大友此时懊悔极了,早知道她们玩这出,下午就特么不回来了。 如果来的是家里的老爷们还好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批一顿,安抚几句,便能糊弄过去。 可这帮老娘们压根不让他开口。 不让开口还则罢了,你们别动手啊?再特么抓下去,裤子可就保不住了。 王大友眼神恳切的看向一旁的赵大妈,盼着她能出来主持公道。 可赵大妈侧着脑袋,愣是假装看不见。 老太太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哪有工夫搭救他,自己都还没借口脱身呢! 这会儿老太太心里也在骂王大友没眼力见。 本来这帮老娘们刚来时,她就盘算好了,安抚几句,把责任往派出所那头一推,便能脱身。 回头王大友被纠缠上时,还可以照葫芦画瓢,再把责任往街道推,也能脱身。 哪知,这孙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老娘们堵门时来,这下好了,俩人谁也跑不了,一块被抓了个现行。 无奈之余,老实挨喷吧! 按赵大妈以往的经验来看,等她们嚎累了,嚎哑了,也就消停了。 估摸着还得再听一个小时。 老话说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赵大妈仔细看了看这帮人的状态,还成,比刚来时萎靡了些,嗓门也没最开始时那么尖锐。 嗯,一个小时差不多。 杨庆有隐在看热闹的人群中,胆颤的同时,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妈的。 还好老子不是管片民警,这场景,谁碰见了谁不迷糊。 甭说现场这俩人,就街道办主任来了也白搭。 这几个老娘们压根不是来叫屈的,她们就是想通过胡搅蛮缠,看看能不能从公家这里捞点好处,弥补一下损失。 要不说家里老爷们一个不来呢! 当然了,也可能他们在上班,没空来。 甭管什么原因,杨庆有是不打算掺和,老话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大友同志受着吧! 相比于王大友,老吕同志办事就老练的多。 杨庆有找到老吕时,他正在拿着纸笔,在受害大院里调查线索。 得益于他平日里打下的良好警民关系,压根没人难为他,也没人敢难为他,毕竟管事大爷差点没被他喷死,院里那些住户搁谁谁不怵? “小杨来了。” “嗯,吕哥,您继续问,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 “没啥好问的,该问的都问完了,该说的他们也都说了。” 俩人客套完,吕兴祥跟院里的管事大爷打了声招呼,便带着杨庆有出了四合院。 杨庆有好奇问道: “吕哥,有线索吗?” “有个屁的线索。” 吕兴祥甩了甩手里的笔记本,丧气道: “说的全特么是废话,我问他们有没有怀疑的对象,你猜他们怎么说的?” 说到这,吕兴祥调门陡然提高,气愤的骂道: “特么的,这帮玩意活该被偷,他们竟然说老子没本事查案,就不要瞎说,平白坏了他们院的邻里关系。” “关系他大爷,老子说是他们院内部人偷的了吗?老子提都没提。” 看着老吕同志顶着张大黑脸,噗嗤噗嗤狂喘气,跟看见红的公牛似的,杨庆有真怕他撂蹄子冲回去,跟那院里的人来个一对一决斗。 “来来来,抽根烟缓缓,您也是老同志了,啥人没见过,不至于跟他们置气。” 自从杨庆有打天津回来后,兜里的烟再次换成了没过滤嘴的大生产,老吕同志也不嫌弃,接过来吧嗒吧嗒,几口下去,就剩个烟屁股叼嘴上。 妈的,肺活量真好。 要不是怕激着他,杨庆有真心想猛夸他几句。 “失窃现场您看了吗?” 吕兴祥诧异的问道: “那有什么好看的?人早跑了。” 额...... 怪不得破不了案,破案手法忒粗糙了。 您不查,怎么知道是不是熟人? 如果不是熟人,那他是翻墙进的?还是从大门进的? 如果是翻墙进的,那他留下什么痕迹没? 好歹大致了解下案犯的身体素质吧! 如果不是翻墙进的,那更好了。 院里没人,大门上挂着锁,如果是撬的那也得留痕,有这本事的可不多。 好歹有个怀疑对象不是。 杨庆有看着一脸迷茫的老吕同志,都特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您觉得我抓人的本事怎么样?” 第338章 有意思 “挺厉害的,甭说咱们所了,在咱们局里,你也是独一份。” 说到这,吕兴祥迷糊了,这小子想干嘛? 不会是过来捣乱,让老子专门夸他几句吧? 虽然夸几句也没啥。 但这特么是夸人的时候吗? 杨庆有故作腼腆的笑了笑,头回觉得老吕说话还挺好听。 “既然您捧我,那这案子我接了。” “你接?” “对呀!您好不容易夸我一回,不能让您白开口。” 吕兴祥???? 是我想夸的吗? 老弟,都是你问的好不好? 当然了,杨庆有的本事他还是认可的,确实是局里的独一份。 过几天转正的消息都在所里传遍了,如果不是局里眼红,冯政委和刘所能这么上赶着给他转正? 那可是财神爷。 食堂里多的荤腥和大伙补发的补贴,全指望这位爷呢! 既然他想接,吕兴祥当然不会拒绝。 “你想怎么查?” 怎么查? 听老吕刚才的说辞,院里有坏人作梗啊! 杨庆有怀疑是内部人做的,否则也不会说出影响邻里关系的话。 妈的,人都饿的皮包骨头了,关系再重要有吃饱饭重要吗? “怎么查您就甭管了,您该忙啥忙啥,等下午六点,他们院里人齐后,咱再过来。” “你确定?” “瞧好吧您就,说好了哈!六点咱在这汇合。” 这小子想搞哪出? 吕兴祥看着杨庆有远去的背影,想秃了后脑勺也没琢磨明白。 算了。 不管了。 反正他有本事,爱咋折腾咋折腾吧!只要能抓到人就好。 下午六点半,巷子里满是烟火气时,吕兴祥和杨庆有走进了这处一进的四合院。 东西厢房加正房,住了八户人家,看得出院里住户们条件都不错,院里竟然停了两辆自行车。 同时院里也没有乱搭乱建,煤球都整齐的堆放在各家门口,庭院也收拾的很干净,正房门前还摆着一张石桌,桌旁坐着几个等吃饭的老爷们。 俩人刚走进院,便见石桌旁站起一中年人,快步来到俩人面前。 “吕公安,您怎么又来了?是案子有眉目了吗?” 一旁的杨庆有闻言撇嘴,心里暗骂,咋地,没事公安还特么不能来了? “是有点眉目,老王,院里人都在家吗?” “差不多,除了老赵,剩下的全在家,来来来,吕公安这边坐。” 这老王可能是被吕兴祥骂怕了,躬着身子把俩人引到石桌旁。 “吕公安,您稍坐,我去给您倒杯水。” “不用了老王,你也坐,咱们先聊聊天,等人齐了再说正事。” 一听说还真有正事,几个起身看热闹的老爷们立马围了过来,就连水龙头旁洗菜的妇女也支着耳朵,放轻动作,想听听具体有什么眉目。 老王脸上的褶子更多了,笑眯眯的就要散烟。 “来来来,吕公安,还有这位小同志,抽烟。” “老王,你不用客气,烟我们自己有。” 吕兴祥可不敢接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烟要是抽了,万一待会小杨查不出怎么办? 还不得被他们背地里喷死。 俩人客套过后,便没再多做谦让,都自顾自的点上烟。 “吕公安,老赵在供销社上班,下班也没个点儿,要不您先说说,省的大伙瞎猜。” 老吕刚要说话,就被杨庆有的眼神拦住了,只见杨庆有笑着说道: “王同志,不着急,等人齐了再说,我看咱们院里还停着自行车,院里同志们工作单位应该都不错吧?” “还行,还行,托国家的福,我们院的住户都有正经工作。” 老王拿不准这小同志的来历,也不敢多说。 “哦!反正也是干等着,王同志不妨介绍介绍,说说同志们都在哪些单位工作啊?” 嗯? 不是说有眉目了吗? 怎么还做上户口调查了? 老王下意识的看向吕兴祥,想问问他什么意思。 可惜,吕兴祥低头看着石桌上的棋盘,好似上面的棋局很有趣似的,压根不抬头。 “啊....这.....” “嗯?莫非咱院里还有人从事见不得人的工作?” “没有。” 老王被惊的一蹦三尺高,大嗓门回道: “我说你这位同志,你可不能瞎说,我们院里的住户可都是正经工作。” 不止他,周边站着的五六个老爷们也七嘴八舌的插嘴反驳杨庆有。 “你这同志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见不得人的工作?你见过见不得人的工作啊?” “谁啊你?进门就胡说,你了解我们院的情况吗?” “你是哪个单位的?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我说吕公安,您要是有事就说事,找个愣头青过来瞎咧咧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人我们可没见过,吕公安查案您怎么还带亲属呢?” “我们院不欢迎你,如果你再瞎说,请你出去。” “案子你们能不能查?不能查就痛快说不行,让派出所换别人来。” 尽管说的难听,老吕还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棋盘,压根不理他们。 杨庆有就更气人了,笑眯眯的又点上烟,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气急败坏的众人,跟他不是罪魁祸首似的。 一个闷头不说话,一个笑着看热闹,没人接茬的情况下,兴师问罪压根问不下去。 没两分钟,这帮人便泄了气。 等他们安静后,杨庆有才笑着开口道: “我说王同志,你们院够团结的呀!一句话不对,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嗡嗡嗡个不停。” “既然都是正经工作,那有什么不能见人的?为什么不好说?” 老王有点懵,这俩人啥情况? 吕公安一向说一不二,跟个炸药桶似的,一言不合就喷人,这会儿怎么又变成闷葫芦了? 这小青年也是的,说话阴阳怪气,忒气人。 “行,既然你想听,那我便说说。” “我们院住了八户人,一共三十口,老赵在供销社上班..........” 还好,这帮人并不是真的胡搅蛮缠,见管事大爷开了口,便歇了骂杨庆有的心思,安安静静在旁边听着。 而杨庆有看似眯着眼认真听,实际上意识开到最大,探查着院里的角角落落,包括这帮人的身体状态。 这不查不要紧。 还真让他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幕。 第339章 急躁的住户们 杨庆有看过吕兴祥的调查记录,23号院,除了东厢房那两家没被偷之外,其余六家全被贼光顾过。 那两家没被偷的原因很简单,他们两家穷,头一家五口人住一间房,只有丈夫上班,家里有一老妈,还有一媳妇在家闲着,顺道照顾俩孩子,能吃上饭就算不容易。 另一家四口人,也是一间房,同样的只有丈夫一人上班,媳妇专门在家带孩子。 关键两家媳妇都是农村户口,老婆孩子没定量的情况下,家里只能拼了命的倒腾粮食,每月发了工资压根存不下。 可以说日子过得跟贾东旭一模一样。 剩下被偷的六家,不能说很富裕,但最起码饿不着,家里至少是双职工,管事大爷家甚至是三职工,因此难免有些家底。 被贼惦记上就不意外了。 以上这些都不足以让杨庆有感到意外。 让他诧异的是,意识扫描之下,刚才怼他的那几个老爷们,虽然嘴上叫的欢,可身体却很老实,不说面红耳赤吧!连心跳都未加速。 细看之下,眼神还有些躲闪。 而他坐的位置,正好能把正房毫不费力的扫描一遍。 这么一扫。 嘿!正房两家住户内,还藏有大把的钞票。 刚被偷完,家里竟然有余钱,数目还不少。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恰好此时老王同志也介绍完了住户情况,杨庆有不等他歇嘴,立马问道: “听王同志这么一说,咱们院住户的工作果真都不错,我看了吕公安的记录,咱们院被盗的住户中,最少的也被偷了300多块,我当然不是怀疑钱的数目,我有个疑问,咱们院的住户们,干嘛不把钱存银行呢?” “不但有利息,还能支援国家建设,那可是利国利家的大好事啊!” 六十年代初,国内只有一家银行,那就是人民银行,本来四大行中的农业、建设都在五十年代成立过,但在五十年代末又被人民银行兼并了,直到改开,四大行才拆分独立,承担商业银行的业务。 早在建国初,国家便鼓励居民去人民银行存款,毕竟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国家穷,只能寄希望于居民多存点。 人民群众都懂得 “大河有水小河满”的道理,储蓄热情高涨,缩衣节食把手头多余的钱,暂时不用的钱存入银行。 说到这,不得不提一下利息,高,那是相当高。 年利率达到恐怖的5%。 因此基本家里有点闲钱的都存进银行,十块八块不嫌少,一百两百不嫌多,只要去了,就给存单。 尤其是那些大厂的职工,银行储蓄员每到发薪日,还专门去厂里揽储。 这时,银行里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全被安排在储蓄上,每当储蓄员下工厂时,不仅负责储蓄,还得表演节目,以提高广大工厂职工的储蓄热情。 因此,像23号院这种,被偷大把现金的现象不能说不常见,是极其少见。 而偏偏,他们院被偷的粮票又很少。 这年头可没粮食银行,国家不储蓄粮票。 家里有钱,粮票却又不多,不合理,太不合理。 因此,杨庆有才有这么一问。 “这......” 老王明显有点慌,眼神躲闪之余,不断的瞟身旁的几位邻居。 当即就有个三十来岁的发现了老王的窘状,立马开口埋怨道: “你问这么多干啥?我们不乐意存怎么了?国家都不强制,你管的倒挺宽。” “就是,管得着嘛你?我们要求你查小偷,可不是要你查我们。” “我说吕公安,你们什么意思?哦!敢情不查小偷了,专门来查我们?” “就是,还为人民服务,你们就是这么为人民服务的?” 邻居们确实很给力,七嘴八舌下,及时解了老王的围。 老王因此胆气也壮了些,张口啰嗦道: “我说同志,你也听见了,大伙都不乐意存,我也没办法不是。” 旁边一直低着头的吕兴祥也不傻,听完这些话,心里也起了疑惑。 这些人情愿把钱放家里藏着,也不存银行,为了什么呢? 钱来路不干净? 还是说另有隐情?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不合理。 于是,他总算是不再低头看棋盘,抬头给了杨庆有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发挥。 杨庆有悄摸点了下头,然后笑眯眯说道: “急,又急。” “不是我说你们,王同志,咱院里同志们脾气这么爆可不行,老话说了,气大伤身,咱挣点钱都不容易,万一病了,不但花钱还得受苦,何必呢?” “这人呐还得以和为贵,邻里邻居的,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影响不好,大伙说是吧?” 众人????? 妈的,老子们说的是你,你哪只眼看见我们邻居吵架了? 对于杨庆有的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众人均冷哼一声,并未作答。 杨庆有倒也没犯尴尬症,继续乐呵呵的瞎白活。 “当然了,存不存款的,是你们的自由,我们公安管不着,也不想管,不过嘛!” 说到这,丫跟老烟枪似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又缓缓点上烟,待冒起烟雾才继续说道: “站在公安的立场上,我不得不批评你们几句,现在是新社会,用的是纸币,不像旧社会,银子放家里十年八年的也坏不了,而现在把纸币放家里,除了便宜小偷之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以后大伙可得注意了,这次把钱找回来,想着存银行哈!” 他这边跟老师似的,循循善诱说得倒是起劲。 身旁这些听众可不乐意了,一个个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恨不得上前一人给丫来一巴掌。 狗日的年纪不大,摆的谱挺大。 你特么谁啊? 我们怎么存钱,用你说? 要不是大伙顾忌身旁的吕公安,早特么上去群殴了。 见众人不搭话茬,杨庆有也觉得挺没意思的,于是乎冲吕兴祥说道: “吕哥,你把笔记本给我,咱还是先干正事吧!” “行。” 你特么终于打算干正事了。 吕兴祥听了半天,尴尬症早犯了,都以为他故意不说话,实际上,是嫌弃跟杨庆有搭话茬得罪人。 这小子完事拍拍屁股走了,他还得在这片混呢! 连警民关系都处不好,以后怎么办案?还不得天天有投诉啊! 其实,怎么查案,杨庆有并未跟他细说,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将来的警民关系压根不用处。 第340章 糊涂的马大力 杨庆有拿着笔记本,走到西厢房第一家,问道: “这是谁家,麻烦站出来。” 这家的女主人正准备炒菜,闻言赶忙把锅从炉子上拿下,跟着自家男人站在门口,疑惑的看向杨庆有。 “马大力、王小娟?” “是的。” 夫妻俩点点头。 “我看笔录上记着,你们家丢了三百八十多,我重新问一下,你俩确定丢了这么多吗?” 王小娟闻言手轻碰了一下马大力,马大力赶忙回道: “对啊!丢了三百八十四块五毛六,我说同志,你什么意思?” 不过杨庆有并未应他的话,反而把笔记本递给吕兴祥。 “吕哥,你看。” 吕兴祥接过笔记本一眼便看出了端倪,紧接着便皱眉看向夫妻俩人,语气不善的问道: “马大力,你丢了多少?” 马大力好似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怯懦的回道: “三百....三百八十四块五毛。” “到底多少?” 此时吕兴祥的语气简直不能用严厉来形容,可以说是呵斥。 王小娟也察觉出了问题,立马狠狠掐了一下丈夫马大力,悄声说道: “说呀!到底丢了多少?” 马大力唯唯诺诺道: “三...三百...八十四块....对,就是三百八十四块五毛六。” “好啊!好一个三百八十四块五毛六,你看看你上午说的数字。” 吕兴祥咬牙切齿的把笔记本递到马大力眼前,恨恨的骂道: “你特么说话,你上午说的是多少?” 马大力看清了,笔记本都快戳到眼睛了,还能看不清嘛! 只见笔记本上写的是三百八十六块五毛四。 此时他心里咯噔一下,牙关紧咬,不让自己露出心虚的表情。 妈的,怎么就记错了呢! 不止是他,院里大部分人都目光不善的看向他。 有的人还在俩公安背后,张嘴无声的骂着。 草泥马,你特么猪脑子?这也能记错? 王小娟此时更慌,立马语气焦急的替马大力解释道: “那啥!吕公安,大力脑子不好使,就是上午说的....” 说到这,她生怕说错了,又瞄了一眼笔记本,才敢说数字。 “三百八十六块五毛四,是他记错了,家里钱都归我管,我清楚。” 其他邻居见王小娟有了解释,也七嘴八舌的帮他圆场。 “对对对,大力这人平时就糊涂,记错了也正常。” “确实,我们可以证明,他们家都是小娟管钱,大力连抽烟都得问媳妇要钱。” “可不,大力这人大大咧咧的,平日里净丢钱,这大伙都知道。” 甭管马大力糊不糊涂,反正在大伙嘴里,马大力的形象立马丰满起来,是一个标准的糊涂蛋,兜里干干净净,一分钱的话语权都没有。 只有聚拢在院门处的一帮小孩好奇的看着这边,纳闷马叔叔怎么就糊涂了? 他平日里精着呐! 谁家占他一点便宜,过个一两年,他都忘不了。 马大力也恰如其分的讪笑几声,硬着头皮解释道: “记错了,是我记错了,吕公安您见谅,我记性不大好。” 不好你大爷。 吕兴祥作为这一片的管事公安,虽然不能做到记住每一个人的秉性,但马大力什么样儿,他还是清楚地。 丫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经常跟附近的邻居吵架,他没少过来调解。 就他还糊涂? 糊个屁。 可他要硬说自己糊涂,记错了,吕兴祥还真拿他没办法。 也只能冷哼一声,把笔记本递给杨庆有。 “记错了没事,下回记准点就好了。” 杨庆有拎着笔记本皮笑肉不笑的回身看着眼前的众人,问道: “还有记性不好的没?现在不说,待会可别怪我不客气,别以为这是小事,连丢了多少钱都不清楚,完全可以按报假案处理。” 此话一出,明显引起一阵骚乱。 各家都掰着手指头,默默回忆上午说的数字,待明确自己没记错后,才敢吆喝没记错,上午说的都是实话。 杨庆有也没深究,闻言便转身看向马大力。 “马大力,哦,不对,王小娟是吧!你们家钱都是你管?” 王小娟立马点头应道: “对对对,是我管。” “那你们家丢了钱后,家里还有钱吗?影不影响日常生活?” 对嘛! 这才是一个正经公安该说的话。 之前整的跟审讯犯人似的,差点没把人吓死。 王小娟闻言明显松了口气,苦笑回道: “幸亏我身上带了点零钱,能勉强支撑一阵,回头再找亲戚借点,估计能熬到发工资、领定量。” 杨庆有掏出笔,恢复之前没人情味的腔调,厉声说道: “别打马虎眼,还有多少?说数字。” “还...还...还有四块多,不到五块。” 仿佛王小娟也变糊涂了似的,纠结了好一阵儿,才把钱数说出来。 杨庆有立马面无表情的大声回问道: “确定没记错?一旦我写笔记本上可就改不了。” 数儿一旦脱口,王小娟好似再度恢复了刚才的自信,痛快应道: “没记错,确实不到五块钱。” “好。” 杨庆有随手在笔记本上记了两笔,然后侧身凑到吕兴祥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只见吕兴祥一言不发,抬脚便走。 这是干什么? 一帮住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搞不清这两位公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进院时说有眉目,却偏不说实情。 然后又跟审犯人似的,啰里啰嗦的问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 紧接着抓住马大力话里的漏洞一通威胁,现在又莫名其妙的不辞而别。 妈的。 忽悠人玩吗? 看着脸色不愉的住户们,杨庆有笑道: “各位别急,我让吕哥回所里拿样东西,等他回来,大伙就明白了。” “不过在他回来之前,该问的话,我还得继续问,希望各位配合。” 话毕,杨庆有跟变戏法似的,从裤兜里掏出一小盒印泥,冲马大力说道: “来来来,两位看一下笔记本上记得内容,如果没错就按个手印,回头给小偷判刑时,这都是证据。” “啊?这....” 马大力和王小娟互相对视,面显犹豫,明显不想按手印。 “别啊这的,按完手印就没你俩啥事了,该吃饭吃饭,我好问下一家。” 马大力找不到借口之余,便看向老王,想找他拿个主意。 “怎么?连报案证词都不敢承认吗?那我可走了,回头你们可别赖公安不作为,要是后边胡同里传出吕哥的闲话,我就先找你们的麻烦。” 老王闻言立马冲马大力点了点头,马大力才不情愿的伸手在印泥里戳了一下,按上手印。 第341章 事儿大了 待夫妻俩按完手印,杨庆有便合上笔记本走向第二家。 后面这帮苦主有了前车之鉴,记忆力都没出错,不仅报的数字无丁点差别,按手印时也痛快无比。 以至于还没等吕兴祥回来,杨庆有便办完了手头上的事。 “行了,都别跟着我了,该吃饭吃饭,剩下的事儿等吕公安回来再说。” 杨庆有摆摆手撵走亦步亦随的苦主们,独自坐在石桌旁等待。 他也确实恶了院里的住户们,眼瞅着各家各户都炒好菜,端着饭食回屋吃饭,竟然没有一家讲个客套话,请他进屋一起吃点。 吃吧!吃吧! 以后就吃不着了。 杨庆有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一大白兔奶糖,剥开丢进嘴里,伴着奶香味,就着昏暗的灯光缓缓掀开笔记本。 总共多少钱来着? 三百八十六+四百一十二+四百九十三+.......... 合计两千九百八十多。 艹了。 这小小的四合院还真尼玛内有乾坤。 95号院百十口加一起怕也没这么多资产吧? 妈的,这些钱要是真被贼给偷了去,杨庆有真要怀疑他的身份了。 没点手段,能尽数把三千块钱偷走? 姥姥。 这可是小三千。 在人均工资不过三四十元的年代,妥妥的巨款。 这帮人胆子还真大。 想来有如此收获,应该能顶一次任务吧? 杨庆有笑眯眯的合上笔记本,期待不久后能看到冯政委惊喜的眼神。 话说两头。 刘所被匆匆喊回派出所,听完吕兴祥的汇报后,惊道: “什么?反了天了,小杨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他说让您多带点人,院里三十余口,怕是都不干净。” 说是这样说,但吕兴祥心里真没底,他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如果杨庆有所说为真,那这帮人图什么呢? 刘所也有点怵,那可是大小三十余口,要真搞个乌龙出来,他这帽子就甭戴了。 不仅如此,工作都有可能丢。 可是,要假装无事,把杨庆有召回来,心又不甘。 妈的,兔崽子就不能消停点吗? 净给老子找麻烦。 万一显了大眼,你小子等着,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稍作纠结,刘所便叫上在家值班的几人,直奔巡逻队。 没办法,大晚上的所里人不多,他又怕杨庆有那头惹出乱子,等自己带着自家公安赶到时,黄花菜都凉了,于是只好去请外援。 等一行人赶到四合院时,只见院里空荡荡的,只有杨庆有一人坐在堂屋门前。 刘所虽看似暴躁,却非莽撞人,站院门外悄悄冲杨庆有招了招手,待看到他往外走时,才松了口气。 看样这小子还没惹出乱子。 没出事就好。 “刘所,怎么您老也来了?” 妈的,老子来还不是你叫的? 刘所横眉倒竖语气不善道: “甭特么废话,说说情况。” “哦!他们正在吃饭,咱直接进去抓人就行。” 抓你大爷。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 这么多人是想抓就抓的吗? 再且说,老子问的是抓人的事儿吗?老子问的是证据。 刘所顶着张大黑脸,嗖的一下就给了杨庆有一比兜,骂道: “证据,老子要的是证据,老子是让你说案情。” 杨庆有捂着后脑勺,委屈道: “那您早说呀!” 紧接着他便瞅见刚落下去的手臂,又要挥舞起来,于是不敢再磨叽,立马开始介绍案情。 “我刚才算了下,丢了近三千块钱,一共六户,平均每户近五百,您说说,要是搁普通人身上,不说去街道闹事,怎么着也不能饶了居委会和管片民警吧?” “您再看看他们,一个个跟没事儿人似的,还有闲心吃饭,您觉得说得过去吗?” 听到这,刘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认可了杨庆有的说法。 “天刚黑时,我跟吕哥又录了遍证词,他们竟然连丢的钱数也能说错,别的先不说,连钱都记不住,这得有多少家产?以前的地主老爷也没这么糊涂吧?” “我敢打包票,这帮人压根没丢钱,待会咱随便挑一家进去搜一搜,绝对能搜出大把现金。” 说着话,杨庆有掀开手里的笔记本,指着手印解释道: “我怕他们回头耍赖,便让他们摁了手印。” 刘所看着笔记本上鲜红的手印,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理是这么个理,可要让他仅凭几句话就怀疑群众,还要闯进去搜查,怎么着也有点说不过去。 刘所的心情杨庆有当然理解,可他又不能说自己有外挂,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其他的人也一言不发,静等刘所的决定。 尤其是那巡逻队长,来前就说好了,群众不闹事,他们不出动,只有刘所真的拿到证据后,他们才会上前帮忙。 因此,人家站一旁静看好戏,压根不表态。 “那咱就找一家先试试。” 刘所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没办法,来都来了,总不能站胡同里干耗着吧? “不过说好了,一切以你杨庆有为主,我们不表明身份。” 刘所这么说也有他的道理,一旦他把身份亮出来,便没了回旋的余地。 万一,一切都只是杨庆有的猜想,啥也找不到,他也好善后不是。 “成,您怎么说就怎么办,我没意见。” 上下都点头了,吕兴祥也不能不表态吧? 总归这里是他的管片区域,于是他也紧接杨庆有的话茬,表态道: “我觉得行,要不刘所您先在这儿等着,待我俩搜出证据后,您再进去?” 这主意好。 我就说老吕一向成熟稳重,果然如此。 刘所欣慰的点点头,冲身旁跟来的值班公安说道: “小卢、小马,你俩跟着老吕,只帮忙,不准擅做主张。” “是。” 于是乎,杨庆有带头,一行四人大摇大摆走向马大力家。 其余邻居们看似在家吃饭,其实眼睛一直盯着院中的杨庆有,见他出去没多大会儿的工夫,跟吕公安一起又带进来俩公安同志,心中猛地一慌,齐齐钻出房门,凑过来打探情况。 马大力见四位公安闯进自己家,略显慌张的张嘴问道: “公安同志,您...您这是......” 第342章 抓人 “当然是破案了。” 杨庆有依旧是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臭脸,冲同样起身的王小娟说道: “麻烦二位带着孩子出去一下,我们要重新勘察现场,看看那飞贼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这话说的。 吕兴祥都忍不住想拍手叫好。 他本来还以为杨庆有会来横的,摆出一副抄家的样子直接动手,没成想,丫倒找了个好借口。 有人高兴自然有人忧。 马大力和王小娟面面相觑,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话。 出去吗? 可心虚啊!万一他们查出什么怎么办? 不出去。 借口上哪里找呢? “吕公安,刚才不是说回来就给我们一个交代的吗?现在怎么又改口了?” 管事大爷老王的再一次及时出现,又一次解救了马大力两口子。 没等吕兴祥开口,杨庆有便率先抢答道: “王同志,谁说改口了?我说了吗?吕公安说了吗?” 眼瞅着情况不大对,老王去掉之前的唯唯诺诺,摆出一副替邻居出头的模样说道: “我说小同志,请记住你的身份,你是公安,是为人民服务的公安,不是旧社会欺压群众的臭巡脚。” “怎么?你们闯进群众家,我作为院里的管事大爷,问都不能问吗?” 谁知,此言一出,不仅没激怒杨庆有,反而惹得他哈哈大笑。 “管事大爷?” “那么我问问您这位管事大爷,您的职责是什么?” “调解邻里纠纷、维护四合院的秩序,协助街道和公安........” 本来还理直气壮回答的老王,越说语气越弱。 怎么说着说着,自己还低公安一头了呢? 还好他脑筋转的足够快,及时踩了刹车。 “甭扯没用的,没正当借口,就是公安也不能强闯群众家。” 老王这话一出,好似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门外的其他住户们也纷纷开口给其助威。 “就是,明明是我们被贼偷了,现在反倒整的我们跟做了贼似的,上哪也没这么个理儿。” “我说公安同志,你们到底想干嘛?” “我算是看清你们了,没本事查案,嚯嚯我们老百姓倒挺能耐。” “我说你们到底走不走?不走我可去街上喊巡逻队了。” “我看他们是想要好处了,跟旧社会臭巡脚似的,不拿点好处就不干人事儿。” “对对对,这话说的对,跟特么旧社会的臭巡脚一个德行,什么玩意儿。” 卢公安和马公安可没见过这种阵仗,被骂的有点急眼,刚要张嘴反驳,就被吕兴祥及时发现,暗自扯了他俩两下,示意他俩别说话。 杨庆有就更不着急了,闹吧!闹吧! 闹的越欢,表明越心虚,刘所可是在大门外听着呐! 等回头这帮人进了栅栏,能有好果子吃才怪。 还是跟下午天没黑时那样,杨庆有不接茬的情况下,外面众人骂骂咧咧没几句便没了心气,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寂静无声。 杨庆有笑眯眯的看向老王说道: “王同志,我看咱院里的同志们不仅脾气暴躁,耳朵也不好使,进门的理由刚才我记得我说了呀!你们没听见吗?” “你.......” 老王最烦杨庆有这种人,披着层狗皮,还特么不生气,嬉皮笑脸下,除非自己愿意背上袭击公安的罪名,否则还真拿他没办法。 “你甭说那没用的,反正没经过马大力同意,就不能搜查他们家。” “嗯,王同志这么说倒也在理。” 杨庆有点点头,然后看向马大力,轻声问道: “马大力,我现在再说一遍,我们要重新勘察现场,看看那飞贼有没有留下什么证据,你同不同意?” 虽然有管事大爷撑腰,但在四位公安的严厉注视下,马大力还是有点慌。 “我...我....我不同意。” “好。” 杨庆有立马掀开笔记本,刷刷刷迅速写下一句话,然后掏出印泥说道: “摁手印吧!” 马大力低头一瞧,只见笔记本上写着:事主马大力,承认家里没丢东西,之前报案是纯粹出于个人恩怨,是对交道口民警吕兴祥平日公平执法的报复。 这话写得。 妈的,谁特么敢摁手印? “我不摁,我没说过这些话,你这是污蔑。” 马大力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边摇边后退。 老王此时也伸头瞧见了笔记本上的内容,指着杨庆有怒道: “你什么意思?不让你进屋就是承认家里没丢东西,你这是什么逻辑?身为公安,你这是公然陷害群众你知不知道?” “吕公安,看你平日里说话挺公正的,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哎吆歪!” 杨庆有合上笔记本,拍着手叫好道: “王同志扣的好一顶大帽子,你既阻扰公安办案,又不肯承认报假案,这怎么说?” 至此话语突然变得无比严厉,转身对着门外众人说道: “甭想着能躲过去,今儿要么按照报假案把你们拘了,要么老老实实让我们重新找证据,没有别的路可选。” 这帮人面对惶惶警威,不仅目光躲闪,还后脊背发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儿完了。 几个见势不对的聪明人,立马偷偷往后溜,想着回家把藏的钱取出来,重新换个地儿。 哪知他们刚开始挪动脚步,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那是刘所,领着剩下的三名公安走了进来。 他在门外早听出了不对劲,知道杨庆有说的没错,这帮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于是乎,便不再等待,主动进了院。 “咔咔咔咔!” 刘所带的人可装备齐全,拦住人的同时,立马给他们上了手铐。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嘛呢?” “你是谁?公安也不能随便抓人呐!救命啊!公安要杀人了。” “松开,快点给老子松开,知道老子是谁吗?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任由四人叫的欢,毛用没有,手铐依旧在手腕上牢牢拷着。 四人这么一咋呼,其他邻居也回过味来,报假案的那六家人,纷纷嚷嚷起来,吆喝着让刘所放人。 尤其是那管事大爷老王,再一次的想要挺身而出,为住户们主持公义。 可没等他从杨庆有身边走过,便迎面中了一拳头,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地上,疼的说不出话。 第343章 鬼迷心窍 经过一阵极其不甘的骚乱,23号院里的大部分住户都被刘所和巡逻队给控制在院中。 当然不包括那两家穷的叮当响的东厢房住户。 人生没有如果,报假案的六家住户现在何止是懊悔,简直想掐死出骚主意的管事大爷老王。 要不是他蛊惑大伙,大伙也不会鬼迷心窍的去贪那点便宜,而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安们进屋一通翻找,然后把自家好不容易积攒的家产公之于众。 现场被搜出来的不止杨庆有算的那小三千元。 经过老吕的点算,足足四千两百多元,外加几百斤粮票。 至于罪魁祸首老王,这会儿被拷在石桌旁,蹲着身子,低着脑袋恨不得钻进裤裆里。 而不涉案的那两家人都趴在窗后,幸灾乐祸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瞧他们那龇牙咧嘴的样子,估摸明儿一早,院里邻居们的壮举便能传遍胡同,走出南锣鼓巷。 “瞧瞧,啊!瞧瞧,都特么放着好日子不过,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刘所看着石桌上的一摞摞现金,怒不可遏,狠狠的踢了两脚管事大爷,才稍微泄了点心中的怒火。 妈的,都特么什么事儿啊! 纯特么吃饱了闲的。 至于老王为什么要怂恿院里邻居们报假案? 那得等把人带回所里审问才知道,现在这孙子一言不发,跟哑巴似的,蹲地上装死。 人当然不能全带走,一帮妇女小孩哭天喊地的,带回去干嘛?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经过刘所和老吕的一阵嘀咕,决定只拘首犯,就是管事大爷老王和剩余五家的爷们。 粮票还回去,现金全部收走,等案情查明后,再酌情返还。 而杨庆有,早特么跑了。 丫还没吃晚饭,眼瞅着都八点了,再不找地儿吃饭,今晚就只能回屋啃卤肉了。 第二天一早,交道口派出所内。 杨庆有刚签完到,便碰上了骂骂咧咧的刘所和吕兴祥,俩人审了一夜,这会儿双眼通红,一脸的油花。 于是乎他赶忙凑上去,问问事件缘由,他心里也纳闷着呢!这帮孙子到底图啥? 报假案除了给吕兴祥找麻烦外,可一点好处没有。 “吕哥,交代了没?” “交代了,你自己看。” 吕兴祥把审讯记录往杨庆有怀里一扔,便揉着老腰走进办公室。 而刘所则高声吆喝着: “今早不开会了,在家的立马集合,跟我去抓人。” 一听有行动,杨庆有放下审讯记录就要跑去集合,结果刘所看见他之后,踢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道: “去去去,你去忙自己的事儿,这行动用不着你。” 杨庆有????? 我能有什么事儿? 这浓眉大眼的不会跟着冯政委学坏了吧? 果然下一句就应了他的猜想。 “老冯可跟我说了,你上周的人头还没补上呢!你小子甭想偷懒。” 杨庆有急道: “那昨晚...” “昨晚不算,行了,没工夫跟你瞎扯。” 说罢,刘所饶了下大油头,冲面前集合的众人喊道: “出发,任务到了地头再说。” 杨庆有...... 当领导的果然没一个好人,个个都是周扒皮。 “吕哥,抽根提提神。” 杨庆有回到办公室,见吕兴祥毫无精神气的瘫坐在椅子上,跟种驴一晚没歇似的,于是冲他丢了一根烟。 “谢了小杨。” 划啦一声划着火柴,办公室内再度恢复安静。 杨庆有掀开手里的审讯记录,总算是知道了那六户人图的什么。 事情还要从管事大爷老王五一那天,在巷子里无意间听到的几句对话说起。 “我艹,今儿发了,那几家真特么有钱。” “那是,你也不看看我任老二是谁,只要搭眼一瞧,有没有钱,心里门清。” “可不,二哥就是牛逼,要不是您,小的我现在还吃不饱饭。” “甭说那没用的废话,你摸的那两家怎么样?” “您瞧,五十多斤粮票,四百多现金,还有两张存单,上面的金额加起来有八百多。” “艹,算让你小子逮着了。” “规矩我懂,二哥,这四百多您收着,存单等会我自己去取。” “算你小子识趣。” “二哥,您别急着走哇!您也让我开开眼,让我瞅瞅您的收获。” “行,看在你还老实的份上,二哥我也不藏着,刚刚那四家一共挣了两千二,外加一百多斤粮票。” “哎吆歪!二哥,您今儿可算是赚大发了。” “不眼红吧?” “不眼红,不眼红,凭您这本事,活该您赚钱。” “行了,你知道就好,不准瞎说,但凡让我在外边听到一点谣言,你知道后果。” “明白,明白,二哥您放心,我嘴巴严着呐!” 老王知道任老二是谁,也知道他住哪儿。 于是便起了歪心思。 假如说,联合院里的邻居,一起报警,说自己院里被盗了。 回头等上两天,自己谎称得到了小偷的线索,把任老二往公安那一报。 等公安破了案,拿了人,那缴获的钱,嘿嘿! 当然了,他也不是白忙活,邻居们都说好了,一旦领了钱,甭管多少,都抽出一份来感谢他。 他算了算,足足能拿小一千,赶上两年工资了。 有这甜头吊着,一帮人迅速拿定了主意,第二天一早便报了案。 合上审讯记录,杨庆有大骂一帮人傻逼。 狗日的光想着拿钱,就没想想,那任老二归案后,如实交代了犯罪经过,里面没有你们这23号院,你们怎么办? 公安个个是人精,能察觉不到里面的猫腻? 鬼迷心窍的玩意儿。 “看完了?” “看完了。” 杨庆有点上烟,骂道: “一帮大傻逼,看到甜头,便不知自己是谁了,钱有那么好领的吗?” 吕兴祥乐道: “谁说不是呢!昨晚要不是我拦着,刘所非给他几巴掌,让他尝尝甜头。” “该,就应该狠狠抽他们几巴掌,让他们清醒清醒,吕哥,人还没放吧?” 说到人,吕兴祥心里瞬间敲响警钟,这小子想干嘛? 不会是还记着昨晚被骂的仇,要去后院抽他们几巴掌吧? 第344章 终于现身 “你想干嘛?” 杨庆有笑眯眯起身说道: “不干嘛!我去后院看望看望他们,天热,可不能缺了水。” 妈的,老子挨了好一顿骂,还能白挨了? 总得找点利息回来。 “你可别动歪心思。” 吕兴祥立马起身拉住他,劝道: “刘所说了,甭管多气人,他们好歹也算是立了功,没他们,那任老二还不一定能抓的住。” 这尼玛也能算立功? 杨庆有好奇问道: “那刘所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见杨庆有不再急着去后院,吕兴祥瘫坐回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回道: “关两天放回去,然后罚款,只是罚多少刘所还没想好,说等抓住任老二再说。” 罚款? 刘所还真特么机智,为了给所里创收,脸都不要了。 杨庆有乐道: “我看行,对于这种整天想着占便宜的人,罚款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要我说,昨晚收了多少,罚多少,让他们好好长点记性,少了,他们不一定在乎。” “还是你小子敢想。” 吕兴祥也乐了,他都快忘了,这小子比刘所还心黑。 之前抓的那些毛贼,没有一个是抓现行的,都是先抓人后找证据,但凡解释不清钱财来路的,都让他当贼给抓了。 估计对于他来说,昨晚抓到的这帮人,比小毛贼还可恨。 毕竟他抓毛贼可没费过这么大的工夫。 话说,杨庆有这小子本事确实大,要是没他,案子搁自己手里,还真不一定能破。 结果,老吕同志一个没注意,就发现这小子又溜了,他连忙喊道: “你小子悠着点,别整出事来。” “知道了,出不了事。” 这小子哪都好,就是忒记仇。 老吕感慨完,收好审讯记录,扶着老腰往值班室走去。 年纪大了,熬夜是真不行,估摸着不睡会儿,他都怕见不到下午的太阳。 杨庆有进后院瞅了眼,哥几个果真都被关在栅栏里,老老实实的蹲角落里躲避阳光。 “吆!这不是小杨嘛!今儿怎么有空来后院了?” 今儿值班的还是王振,见了杨庆有,立马勾肩搭背的往他办公室里拽。 “过来看几个熟人。” 杨庆有冲栅栏努了努嘴。 王振好奇问道: “你们院的?” 老规矩:要是熟人,那今儿中午就管饭,要不是熟人,进来的头一天都得挨饿。 杨庆有摇摇头。 “不是我们院的,他们昨晚没少骂我。” 王振?????? 这特么也算熟人? 不过想想,应该也算,毕竟都骂上了,不熟也熟了。 “怎么?想照顾照顾?” 王振也是个爱看热闹的,生怕杨庆有不收拾他们,麻利的把栅栏钥匙递了过去。 至于出事? 凭杨庆有的身手,即便开着门,他们也跑不了。 他的身手,王振可是瞧过,年前这小子替豆豆出头时,没几下便撂倒了四五个人,那身手,谁见了谁都愁。 因此,王振压根不怕出事。 “不,我等韩哥,等韩哥来了,我嘱咐几句。” “干嘛?你想齁死他们,还是饿死他们。” 这不想一块去了嘛! 同道中人啊! 杨庆有乐道: “饿死就出大事了,齁死就行。” 王振噗嗤一声笑道: “敢情你小子也不是个好人。” “那是,好人能跟您一块聊天吗?” “嘿!你小子长进了,骂人都不带有脏字的。” “都是同志们熏陶的好,来了这么久,再不学点本事,岂不是白来了。” “行啊!我看你小子确实长进了,胆子大的没边,敢一骂一大片,待会老韩来了,我就跟他学学。” “您这就不地道了,怎么还学小孩打小报告呢!” 俩人嘻嘻哈哈,打闹过后,等了没多大会,便等来了韩民生师徒二人。 待杨庆有那么添油加醋的一叙述,老韩同志当即表态,不用等明天,今儿就给几人加餐,厨房还有不少干辣椒,保证饭做得又辣又咸。 王振也说了,他在旁边盯着,保证那帮丫的,不仅要吃完,还得把碗舔干净才行。 得了两位大哥的保证,杨庆有这才乐呵呵的出后院,上大街。 至于那任老二,所里又不会把人头算他身上,杨庆有才不会多管闲事。 ............ 五月四日这天,杨庆有一早去所里点过卯后,便返回四合院,取自行车,准备去跟人。 他心念念的林老大终于回京了。 昨晚他突然想起来好久没去和平里蹲点了,于是半夜爬起床,摸到了和平里,没成想,竟然还有意外之喜。 原本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不用说,准是那姓林的回来了。 瞧大致模样,三四十岁,留着一头短发,身高约莫一米七左右,满脸的沧桑,估计是经常出差,在荒山野岭里进行勘探,整天风吹日晒的给吹的。 记住了大致模样,杨庆有悄摸溜回院里,打算第二天就行动,跟丫的。 至于说为什么要抓着他不放。 杨庆有仔细琢磨过后,之前阴他的人跟杀死孙友亮的凶手脱不了干系。 想遍了他所有得罪过的人,都应该没本事布那种局,像陈秃子、马大头那种大混混,手下一帮乱七八糟的小青年,让他们劫个道、耍个流氓,他们在行,真让他们干什么配合默契下套的事儿,他们肯定不行。 也只有那种令行禁止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儿。 也不是杨庆有非把帽子往敌特头上套,委实别人配合没这么精巧。 他琢磨来琢磨去,事情的起因应该都落在那李东来头上,枪、介绍信、钱被杨庆有一锅端后,他们才起的杀心。 至于为什么会扯到杀孙友亮的凶手身上,没办法,杨庆有没别的线索,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只能往死里咬他。 虽说他出差在外,没能力也没心思安排人下套。 可万一呢! 万一他们是一伙的,不就赚了嘛! 由于这几天杨庆有心念每周任务,平日里都不骑自行车出门,一来不方便,往空间里收时太显眼。 二来他又不出远门,因此没必要骑自行车。 只不过今儿嘛! 跟踪必须要用它。 哪知他刚推着自行车出屋门,便被冯勇拦住了去路。 这小子打扮的花枝招展,不仅抹了脸,穿着一身干净衣服,手里还拿了两把小红旗,兴奋的跟要入洞房似的。 第345章 心安 “哥,你今儿不上班吗?正好带我去长安街。” 臭小子倒是不客气,说着话就往自行车后座上跨。 杨庆有薅住他的脖领子,拎到面前问道: “停停停,怎么就去长安街了?你还没说什么事儿呢?” “游行啊!我从街上回来时,我同学他们都已经出发了。” 游行? 不是刚过五一吗? 怎么又搞游行? 真特么吃饱了闲的。 “什么游行?” 面对杨庆有的疑问,冯勇有心不想解释,但又贪图蹭自行车的速度,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 “我也是才刚知道的,咱京城各界爱国青年今儿举行游行,支持土耳其人民的爱国斗争,反对那啥,叫曼啥的独裁政府,总之就是反对万恶的资本主义,支持万里之外,其他国家的社会主义战士。” 杨庆有....... 就你们? 爱国青年? 妈的,连人家政府名儿都说不全,支持个嘚,怕不是为了凑热闹吧? 要不是杨庆有养成了天天读报纸的习惯,还真信了这小子的邪。 确实有这么回事。 万里之外的伊斯坦布尔,学生们天天游行,反对米国支持的曼德列斯政府,为此引起的数次冲突,导致了不少流血事件。 否则也不可能上报纸。 反正事儿整的挺大的,在报纸上占了一整页的篇幅。 万恶的老米,天天瞎折腾。 杨庆有暗自骂完,冲一脸希翼的冯勇,拍了拍后座,说道: “上来吧!哥捎你一程。” “好嘞,谢谢哥。” 出了胡同,来到街上,确实有不少青年成群结队的往长安街的方向奔。 之前杨庆有回家时,也曾看到过,他还以为这是哪个学校的学生要搞活动,就没太在意,没成想是要搞波大的。 当然了,肯定是政府批准了的。 追赶着人流,二十分钟后,当杨庆有赶到长安街时,果然见到了游行队伍。 他们高举着彩旗,扛着手绘的长标语,正在呼朋唤友的列队,为即将到来的游行做准备。 “坚决支持土耳其人民的爱国正义斗争。” 也不知谁起了个头,现场响起震耳欲聋的口号声。 “坚决反对资本主义。” “坚决反对独裁统治。” 这年头小年轻们没少参加类似的活动,只要有人起了头,口号喊得那叫一个又齐又亮。 跟排练过无数遍似的。 场面无比壮观。 “哥,我去找同学了。” 杨庆有侧着脑袋,冯勇连说两遍,他才听清这小子嘴里的话。 于是赶忙点点头,示意冯勇快点走。 杨庆有有点兴奋,这种场景不能多看,刚听了两句,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类似的盛大场面总能让普通人感到震撼和自豪,总忍不住的想参与其中,可杨庆有还有正事呐! 无奈只能在路边看着。 不干看着不行。 他今儿盯梢的对象就在京城饭店对面,是煤炭部里的正式职工。 丫早就打探好了,那林老大上班的地儿就是煤炭部大楼。 好巧不巧,几万人参与游行的群众集合地就在这儿。 这特么上哪说理去。 老实等着吧! “杨庆有,你怎么在这儿?” 当杨庆有推着自行车看的正起劲时,面前来了一熟人,头一眼便认出了他。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局里的刘公安,前一阵一起去天津出差的那位。 “我正好路过,对,路过,刘哥您怎么也来了?” 杨庆有嘿嘿一笑,找了个蹩脚到不能再蹩脚的借口。 刘公安不以为意,指着不远处的几个人解释道: “嗐!局里安排的任务,怕游行群众里有坏人,让我们也穿着便装参与进去。” 应该的。 这种大型活动现场,怎么可能没点预防措施。 杨庆有当然知道规矩,也不多问,掏出烟问道: “抽根?” “行,反正一时半会也开始不了,就抽根。” 反正也不是外人,刘公安毫不客气的接过烟,划着火柴给杨庆有点上。 抽烟的工夫,杨庆有起了小心思,拐外抹角的打探之前他半夜给局里找的大案。 “刘哥,咱办的那案子怎么样了?怎么也没个信儿?” “嗐!谁知道呢!” 刘公安估计也在等结案的奖励,气愤道: “我问马队了,马队说市局还没给说法,估计天津那边还没理清楚,让我别着急。” 杨庆有轱辘着眼珠,顺着话茬往下说: “那他们也忒磨叽了,咱台子都给搭好了,让他们唱几句都唱不利索。” “谁说不是呢!案子是咱发现的,也是咱们破的,让他们捞现成都捞不明白,一帮废物。” 额..... 这小刘同志去了趟天津,本事没见长,口气倒大了不少。 老马这御下的手段欠缺啊! 当然了,越自满越好,否则杨庆有还没法套话呢! “就是,还是咱局里好,哎!我刚想起来,咱走之前不还大张旗鼓的找过人嘛!那人后来找到了没?” 刘公安没做他想,以为杨庆有只是纯粹的好奇,便详实回道: “找到了,陈秃子知道不?咱东城区一霸,净干些投机倒把的买卖。” “知道知道,我听院里的邻居们说过,本事大的很,说上面有人罩着,再困难都饿不着他。” 杨庆有脑袋狂点,一副道听途说,满心羡慕的样子。 “呸!就是一大混混,有个屁的关系,要是有人罩着,他会投机倒把?是领导不好干?还是公家饭不香?” 额...... 好新奇的脑回路。 当个小领导能有他肥?就不兴人家是某人的黑手套? 再说了,领导能顿顿大酒大肉?人家就能。 杨庆有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头赞同道: “您说的在理,估摸着,他这种人就是打着领导的幌子招摇撞骗,光他手下的小混混,普通群众都不敢招惹,更甭提他嘴中莫须有的领导了,群众们一听,更不敢说啥。” “对,就是这个理儿。” 刘公安很欣慰杨庆有的悟性,笑道: “可惜,他牛逼过了头,整天吹啊吹的,别人没信,自己倒先信了,敢犯这种惊天大案,甭说没人罩着,就是真有人罩着,也得吃花生米。” 说到这,刘公安冲跟他打招呼的同志点了点头,转身朝杨庆有说道: “好了,不跟你聊了,喊我了。” “好嘞,您忙,我也该走了。” 俩人挥挥手,走向不同的方向。 第346章 风扇 杨庆有见这里熟人多,也不敢再继续干耗着,万一碰见所里的熟人,怎么办? 要是碰见刘所和冯政委就更解释不清了。 好啊你小子,不抓紧去完成任务,还有心思搁这看热闹。 看来给你定的任务还是太轻。 要是到时俩领导来上这么一句,杨庆有别说哭了,想死的心都有。 可不能让周扒皮们逮着把柄。 有这工夫,还不如琢磨着去委托商店溜达溜达,顺道再去找找李学习,催催吉他的事儿。 根据刚才刘公安的话,杨庆有心里算是有了底。 可能局里也知道那案子不是陈秃子做的,奈何处处留了他陈秃子的大名,局里也急着破案,这黑锅他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想来他陈秃子这名人背了黑锅,局里便不再继续深究了吧! 杨庆有倒不是非盼着局里不再深究,毕竟没留下线索,再究就只能究空气了。 而是他对局里心怀愧疚,不能因为他的一时糊涂,再连累局里好几位高官落马,那就罪莫大焉了,能这样糊弄过去最好。 即使糊弄不过去,他也得想办法帮局里糊弄过去,大不了再去其他分局照葫芦画瓢来上几次,雨露均沾嘛! 到时候大伙的屁股都不干净,大哥莫说二哥,一起挨顿骂得了。 整到人心惶惶,市局震怒时,再适时把姓林的弄死交出去,皆大欢喜。 一个敌特,因为意外事故身亡,结果深挖之下,发现案子都是他做的,想来也能圆的过去。 不过,以上事情都没发生,倒也省的杨庆有瞎操心。 只要局领导不犯糊涂,一切都好说。 杨庆有哼着歌,直奔交道口委托商店。 现在他已工作大半年,买点东西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藏着掖着。 买点日常二手货,完全可以正大光明。 “什么?一个破风扇竟然要八十元?疯了?” 杨庆有一听价格,内心瞬间一万头草泥马跑过。 三个破铁片,加一个电机,外面罩上铁网子,竟然敢要八十元。 瞧那缝隙,一点安全性都没有,外罩上的缝隙都特么能伸进去拳头。 这要是不小心把手伸进去。 妈的,里面转的可是铁片子。 甭说手指了,大棒骨也能给搅断喽! “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 销售员闻言立马顶上大黑脸,指着风扇说道: “华生牌,摇把的,解放前就生产风扇了,妥妥的老牌子。” “瞧这材质,纯铁的,用一辈子都用不坏,你听这声响,你瞧这结实劲儿,才用了三年,跟新的一模一样。” 三年,还才? 这话你是怎么舔着大脸说出口的? 杨庆有看着一脸傲娇的销售员,不忍直视。 你想卖给我,我还不一定敢用呢! 万一铁笼子不结实,转着转着,飞一铁片子出来。 想想都一身冷汗,到时晚上甭睡了,就一直提心吊胆盯着它吧! 结果,还没等杨庆有回话,小伙又把电插上,指着呜呜转的扇叶说道: “瞧,转的多快,你再看看这摇头的欢快劲儿,跟新的一模一样吧!来来来,你站这边,怎么样?风大不大?” 大,真特么的大。 看着呜呜转的铁片子,杨庆有脑仁都大了。 忒尼玛吓人了。 不是他信不过这年头工业品的品质,是他惜命。 大好少年,还有七八十年可活呢!他可不想倒在摇把风扇旁。 见杨庆有没有要买的意思,小伙身旁的大姐不乐意了,插嘴道: “小刘,甭跟他瞎白活,估摸这小子也买不起,拿你寻开心呢!快把风扇关上,省的平白让他占便宜。” 嘿! 瞧这话说的,纯纯的狗眼看人低。 气的杨庆有掏出一把大黑十,啪的一声拍柜台上。 “谁说买不起,瞧瞧,刚从银行取的钱,反光呢还!但哥们我就是不买。” 销售员....... 大姐被晃的差点闪了腰,她看见杨庆有掏钱时,都准备说句软话,忽悠他把风扇买走了,结果特么的,这小子来了句不买。 差点没把大姐呛着。 那软话就卡在嗓子眼,硬憋的她没骂出来。 当然了,那小伙也没好哪里去,俩人同时顶着大黑脸,目光不善的盯着杨庆有。 还等什么? 跑吧! 杨庆有把钱往兜里一揣,转身便走,速度奇快,慢了他怕挨骂。 出了门的杨庆有开始犯愁。 麻烦了呀! 本来想着马上天热了,先提前买个风扇,省的入伏后,风扇抢手,再买不着。 可瞧这价格,自己是白担心了。 八十块。 再等两年,这风扇也不一定卖的出去。 有这闲钱,买点儿全国粮票屯着不香嘛? 只不过,这么高的价格,导致杨庆有也不敢买了。 无他。 连他都知道价格贵的情况下,院里邻居们能不知道? 那他还敢买嘛! 想都不敢想。 一旦买回去,不提别人,热心的老阎同志得天天指着他鼻子,让他省着点用电,毕竟电费是月底均摊,你多用一点,老阎同志月底便要多掏点。 这不是要老阎同志小命嘛! 更何况,现在到了最困难的时候,估摸着易中海也该鼓捣传说中的捐款了。 他这一露脸,好嘛!等于是露富。 届时全院大会上,你不捐谁捐? 反正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都能攒钱买风扇了,想必也不会抠门到舍不得帮助邻居。 到时候不大出血都不行。 为了不让别人占自个便宜,杨庆有决定。 买把扇子凑合凑合得了。 想明白后,杨庆有转头便进了供销社。 风扇可以不买,但吉他不能不买,买了自己可以出门练嘛! 再不济,去所里练练,凭自己的手艺,怎么着也比天天听收音机强吧! 估计所里同志们不可能有怨言。 反正杨庆有是不可能让四合院的邻居们知道他买吉他。 不过,杨庆有刚踏进供销社,没待里面的人发现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退出门。 妈的,忘了里面有只饥肠辘辘的母老虎了。 杨庆有擦了把冷汗,二话不说,直奔供销社后门。 差一点,就差一点。 好悬老子够机灵。 第347章 停水又停肉 “早啊三大爷,大周末的您也起这么早?” 六月的一个周日,天热难耐,又倒霉碰上了大阴天,导致屋里又闷又热,杨庆有一大早就被逼下炕,琢磨着洗把脸出门溜达着吃个早饭,没成想,刚踏进垂花门,便瞧见游廊下坐了一圈邻居。 一个个手持大蒲扇,坐在门口摇的起劲。 阎埠贵摇头晃脑的叹气道: “天热,搁屋里待不住,老天爷也不知抽哪门子风,六月份就这么热。” 杨庆有边往水龙头那走边回话: “可不,是不大正常,也许下场雨就好了。” “下个屁,五月底也阴了一回,结果老天爷跟逗人玩似的,一滴水都没掉。” 水龙头后正好是煤厂李师傅,说起下雨,一脸的不忿。 也是,自从过年到现在,就没正经下过雨。 老天爷跟尿路感染似的,每次酝酿大半天,沥拉两下便把太阳从云层里赶出来。 然后再阴天,再沥拉。 循环往复,往复循环,没少逗人玩儿。 关于旱情的事儿,报纸上没少报道。 大伙也跟着干着急。 因此,每次阴天大伙都盼着老天爷别糊弄人,来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以解旱情。 大伙实在被饿怕了。 有人甚至悲观的认为,如果再这样旱下去,每户的定量还得降。 那日子就甭过了。 杨庆有见大伙一大早便懒洋洋的没精神气儿,便笑道: “也许老天爷憋尿呢!说不定今儿就给咱来场大的。” 李师傅闻言笑骂道: “呸,我看是你小子憋着呢吧?能不能说两句好话?我可听说了,再不下雨,就要停水了。” 此话一出,把大伙吓了一跳,阎埠贵立马追问道: “我说小李,你听谁说的?准不准?” 他话音刚落,游廊下的一帮老娘们已经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 “停水可就麻烦了,家里也没水缸存水啊!” “可不,以前倒是用水缸,自从通了自来水后,我们家已经把水缸卖了,要是真停水该怎么啊?” “情况没那么差吧?国家还能不管?” “怎么管?前两天我路过什刹海时,瞧见那里的水都快见底了,到处是人下去捞鱼,说不好真停。” “我也听说了,昨儿我还在巷子里瞅见有小孩拎着鱼回家,问他从哪儿买的,他说是在什刹海捞的。” “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那咱得准备准备,别哪天真停了,到时抓瞎。” “就是,去年腌咸菜的坛子正好空了,待会刷刷,拿来存水正好。” “老王家的,你这主意不错,我们家也有,我这就回屋把剩余咸菜腾出来。” “我也回屋看看,可惜了,去年坛子买的少。” 一帮老娘们争先恐后回屋的同时,杨庆有也洗完脸,嘴里含着牙膏看向李师傅。 “我说李叔,您可不能瞎说,瞅把大伙吓得,万一她们一时想不开,去买了水缸,回头没停水,一准饶不了您。” 这帮老娘们听风就是雨,动作也忒快了,李师傅被吓得连连高声辩解: “不是,我说各位嫂子们,我只是听说,还没个准信呢!” “这水啊!一时半会停不了,呸,不是,我说错了,一定停不了。” 结果他这刚吆喝完,还没等回屋的妇女们搭话茬,杨庆有在一旁插嘴道: “李叔,您这么说也不对,万一真停了,大伙听您的话,没买水缸,没存水,估计她们还饶不了您。” 嘿! 好话赖话都让你小子说了,那让老子说啥? 李师傅闻言目光不善的看向杨庆有,骂道: “滚蛋,我看就你小子不是好东西,合着我说啥都不对呗?要不你来说?” 杨庆有边吐着嘴里的白沫边乐。 “别介,停水的话可不是我说的,谁挖的坑谁跳,您呐!还是赶紧想辙吧!” “去去去,想啥辙?” 阎埠贵拍着杨庆有的肩膀把他挤到一旁,大脸凑到近前,催问道: “别听这小子瞎说,小李,你还没说呢!到底是听谁说的?” 李师傅这会儿脑瓜嗡嗡的,净想着怎么撇清自己,哪还敢耽搁,立马澄清道: “我可不是瞎说,我就是干活时,听来拉煤球的板车师傅提了两嘴,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板车师傅? 小道消息? 搞不好有可能是真的。 阎埠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道: “那还真不好说,他们走街串巷的,消息最准,前几天还说要停止猪肉供应呢!这几天猪肉便很难买了吧!搞不好都是真的。” “那我可不知道,我也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 “没想到啥?” 这时李师傅隔壁的王婶已经提着咸菜坛子凑了过来,打断李师傅的话,问向阎埠贵。 “三大爷,我刚才听您说猪肉要断供?真的假的?这消息您怎么不早说呢?我们家还有一斤肉票没舍得用呢!” 王婶也是个大嗓门,她这话音刚落,东厢房最北侧的那间屋立马伸出一脑袋来,只见孙姐惊恐的喊道: “啥?猪肉要断供?谁说的?准不准?” 阎埠贵闻言立马就想溜,老头儿虽然穿着两道襟,但额头上冷汗哗哗往下流。 他意识到坏了。 虽然消息他知道的早,但他也拿不准是真的还是假的,就一直没敢跟邻居们说。 也就回家跟三大妈晚上睡觉前,啰嗦了几句。 怕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这帮老娘们没一个是好打发的,凭她们听风就是雨的性子,甭管消息真假,她们一律按真的来。 反正到时不准,一定是传消息的背锅。 她们不可能犯错。 完了,老子特么的要背锅。 阎埠贵想到这,立马就弓腰往家跑,可惜,还是晚了。 经过两个大嗓门这么一吆喝,好嘛!前院邻居们全知道了。 “谁?谁说的?” “这可不能开玩笑,我们家还有肉票呢!” “真的假的?要是真的,咱可得抓紧去买。” 连声追问下,王婶毫不犹豫的便把阎埠贵卖了。 “三大爷,是三大爷说的。” 老阎同志也是,跑就跑吧!还非要伸手拿游廊下的马扎。 你说你欠不欠,被堵了吧! “三大爷,您别走,这消息准不准?要是准,我明儿一早就去排队买猪肉去。” “对对对,三大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儿,咱们前院这么多人呢!家家都有存的肉票,万一瞎手里,您罪过可就大了。” 第348章 无妄之灾阎解成 “三大爷,您倒是说话啊?” “三大爷,大伙问您呢!您别干低头不说话啊!” “您倒是言语一声啊三大爷!” 我特么敢说话嘛? 还没怎么滴呢!就跟要吃了我似的。 万一猪肉你们买了,回头再整一乌龙,我特么还活不活了? 阎埠贵低着脑袋,眼珠子提溜转的飞快,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择出去。 他身后的李师傅可乐了。 妈的,总算没人提停水的事儿了,三大爷,您老自求多福吧! 想到这,他麻利跑回屋,跟自家儿子交代了两句,便飞一般的跑出院,找地儿躲祸去了。 倒不是他不关心猪肉的事儿。 一个老鳏夫,家里也没个女人操持,能存的下肉票才怪。 头天领了肉票,当晚爷俩就恨不得给造了,怎么可能存的住。 李师傅虽然跑了,但还有一个看热闹的,那就是杨庆有。 他才不关心肉能不能买的到,他就是喜欢看阎埠贵吃瘪。 此刻,他恨不得把老阎同志手里的马扎抢过来,坐垂花门旁嗑瓜子看戏。 事关油水,院里那是人人重视,不提前院,就连中院的易中海都被惊了过来。 “干嘛呢?干嘛呢?大周日的不好好在家休息,都挤三大爷家门口干嘛呢?” “哎吆歪,一大爷,您也来了,是这么回事。” 冯婶是个嘴快的,冲着易中海一通叭叭,把刚才肉票的事儿,这么一说,只见易中海大惊失色,紧走两步来到阎埠贵身旁,催问道: “他三大爷,消息是不是真的?你倒是说啊!事关大伙家里的肉票,可不敢耽搁。” 阎埠贵........ 老壁灯,你特么演的挺好啊! 阎埠贵此时恨不得踹易中海两脚,当时得到此消息时,他第一时间便找易中海通了气。 是这个老壁灯说,消息没确定真假之前,就不要跟院里的邻居们说了,省的引起大伙恐慌。 妈的,前脚忽悠完老子,后脚又在老子面前演戏,婶可忍,叔不可忍,都是你逼老子的。 “我....我.....我......” 可惜,阎埠贵还是胆小,面对易中海那张德高望重的大圆脸,愣是没我出来。 他怕回头老壁灯给他穿小鞋。 “我...我也是听说的。” 好嘛! 憋了半天,还是步了李师傅的后尘。 “三大爷,您听谁说的?” “三大爷,您老别我啊我的,您痛快点儿。” “就是,别跟娘们似的,磨磨唧唧。” “我....我....” 激动之余,阎埠贵又卡壳了。 倒不是不敢说,是一时激动,忘了那位学生家长叫啥了,越着急想,越记不起来。 这不麻烦了嘛! “大伙都静静,别嚷嚷,乱哄哄的,你们让三大爷怎么说?” 此时的前院跟开大会似的,不仅有前院、中院的人,还有后院准备出门遛弯的邻居,也被盛况所吸引,驻足停留。 结果,这一停留,便再也迈不出脚。 事关油水,没人敢马虎。 几十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阎埠贵,全等着他张口解惑。 阎埠贵被盯的心里直发毛,妈的,让你嘴贱,让你嘴贱,这下好了吧! 消息是真的还好,万一乌龙了,全院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自己。 “我...我...我是听班里孩子家长说的,那家长叫啥来着,叫....叫...方大勇,对,就叫方大勇,在屠宰厂上班。 ” 狗日的阎埠贵。 大伙闻言都恨不得踹他两脚,这尼玛是小道消息吗? 这尼玛是人家看在你是孩子老师的份上,卖你个人情,提前把消息告诉你。 你个傻逼,大傻逼。 别看大伙在别的事儿上糊涂,在这种事关家里油水的事儿上可一点都不糊涂。 反应都特别快。 “三大爷,您....唉!!!” “说您什么好呢?三大爷。” “您老真是........” 一个个连招呼也不打,骂骂咧咧的飞快离去,都恨不得背上生出俩翅膀,飞着回屋取肉票。 尽管知道现在都八点多了,各供销社、菜市场不可能还有肉卖。 但大伙不想放弃,还是想着取肉票去碰碰运气。 万一呢! 万一买到不就赚了。 哪怕瘦点也成啊! 眼看大伙匆忙离去,易中海也顶着张大黑脸,目光不善的盯着阎埠贵。 要不是自持身份,他非得骂这孙子几句。 妈的。 当时你但凡提一嘴,消息是屠宰场透露出来的,今儿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好好的一个人情,愣是被这孙子耽搁成了埋怨。 “你....你.....哼!” 易中海指着他,嘴角颤抖之余,愣是把狠话憋了回去,一言不发的甩手就走。 阎埠贵????? 我怎么了? 你就哼! 你卖老子的事儿,我都没哼,你倒哼上了。 他气冲冲的把马扎放回地上,一屁股坐上去,大蒲扇摇的飞快。 灰蒙蒙的天空下,本就闷热的空气,经过刚才那么一通闹腾,似乎更闷了。 结果他刚坐下,身后又闪出一道人影,急匆匆的奔着院门而去。 “我说孩儿他妈,你这是干什么去?” “哼!” 三大妈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声,脚步更快了。 败家老爷们,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舍,净特么瞎耽误事儿。 当时躺炕上要是能说的这么仔细,家里肉早买了。 气死老娘了。 三大妈越想越气,脚步越气越快,仿佛脚下的路便是自家那不争气的老爷们,使劲多踩几脚便能消气似的。 杨庆有今儿算是开了眼。 阎埠贵啊阎埠贵,没想到你不仅抠,还特么缺。 人都走了,他自然也不能留下让阎埠贵膈应,当然了,他也怕自己再跟老阎搭话茬时,憋不住笑出来,那麻烦可就大了,非得叫老阎记恨一辈子不可。 于是乎,他麻利转身就走。 结果他刚穿过垂花门,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迷迷糊糊的声音。 “爸,我刚才睡得正香呢!听见外面有人吵吵,怎么了这是?哪两家干起来了吗?” 干你大爷。 你个没眼力见的玩意儿。 就知道睡,怎么没睡死你。 “睡,就知道睡,这都几点了?啊?你也不看看表,别人都出门上班了,你才想着起床,怎么着?躺炕上能有饭吃啊?” 阎解成???? 我怎么了我? 大周日的不睡觉还能干嘛? 老头儿吃枪药了这是? 第349章 就会三首 伴随着阎埠贵的叨叨声,杨庆有无语的踏进自家屋门。 至于停水,他是一点不担心。 空间角落里放着一堆含糖量极高的饮料,估计直到他喝出糖尿病也喝不完。 大不了,就拿它们解渴,无非是血糖偏高,身体胖点,大不了多吃几顿窝窝头罢了。 至于断肉他就更不怕了。 不提那些卤货,上辈子超市里卖剩的那几十斤大肥肉他都没来得及吃,太特么肥了。 估摸着割二斤拎大街上逛一圈,能馋哭一路小孩。 现在唯一令杨庆有郁闷的,就是这破天。 谁特么说全球变暖全怪工业发展的? 六十年代的夏天也特么很热好不好。 才六月中旬,就热得跟三伏天似的,等真到了三伏天,热死得了。 想想上辈子小时候,尽管家里很穷,但照样也能吹风扇,而现在...... 蒲扇摇散架了,还是闷。 杨庆有是真恨不得把空间里的空调搬出来。 一想到躺炕上吹空调的滋味,他就浑身痒痒。 虽然有电用,他是真不敢呐! 一想到全院近百十口人,一整月才用四十来度电,杨庆有就想哭。 这破房子四处漏风,要是把空调弄出来,插上电吹他一晚,到月底邻居们还不得发疯啊....... 怕怕怕! 要是如此也就罢了,热,大不了多冲几次凉。 可特么...... 这破四合院,烂四合院,洗个澡都不方便,还得藏着掖着。 只有等晚上天黑九点以后,这帮爷们才敢出门,穿着裤衩去水龙头旁冲个凉。 白天? 只有那帮小屁孩才能光明正大去洗澡冲凉,但凡老爷们敢去冲冲,非得被那帮老娘们骂死不可。 而那帮老娘们。 人家是接水回屋洗。 至于怎么洗,具体细节杨庆有就不知道了。 毕竟白天他不在家。 就是在家他也不敢用意识看,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反正家是没法待,杨庆有吃完早饭只能去所里练吉他。 是的,吉他他买到了。 那位爱好艺术的老师帮他找了好久,才淘来一把放在仓库里不知吃了多久灰的吉他。 造型复古而典雅,只可惜保存不当,琴面板都有裂纹了,琴桥也开胶了,好在琴颈没变形,琴弦没断。 经过那位中间人老师的修复。 以杨庆有浅薄的乐理知识来看,音应该是准的。 主要是,爱好艺术的那位老师说,只要不登台表演,问题不大,音准不说很准吧!也得有个九成五。 要不是看在足够便宜,且又难买的份上,杨庆有说什么也不要这打满补丁的破玩意儿。 四十元,买一个能弹响儿的玩意,在杨庆有看来,还是赚的。 毕竟,买个二手收音机都要百十元呢!还不能点歌。 相比之下,这补丁货就充满性价比了。 只不过能让杨庆有拿来练手曲子就那么几首,歌唱祖国、我的祖国、九九艳阳天等。 就这,还是他好不容易花钱淘来的谱子。 像后世一些他会弹的,压根不敢在公众面前炫耀。 所以,所里大部分同志开始还兴高采烈的跟着哼哼,后来就慢慢的懒得哼,再后来便听烦了。 “我说小杨,你有完没完,这曲子你弹了没八十遍也有五十遍了,你就不能换个新的?” 办公室内,王大友捂着耳朵,一脸的不耐。 再好听的歌,也耐不住这孙子一天弹十遍啊! “王哥,就你事儿多,又没让你掏钱,你还矫情上了。” 杨庆有拨拉着吉他弦,扭头看向身后的马青云。 “你看马哥,人家就很有艺术细胞,听的多陶醉。” “陶醉你大爷。” 马青云正在愁眉苦脸的写检讨,本来就烦,脑子跟一团乱麻似的,怎么理也理不清,导致写出来的玩意儿自己都看不下去。 结果身边还有个孙子制造噪音,更特么写不下去了。 盛怒之下,把之前写的检讨团吧团吧!冲着杨庆有的脑门就扔了过去。 “我说你丫周日要是真闲得慌,就上街上巡逻去,别特么在办公室嚯嚯我,下午我检讨交不上去,冯政委问起来,小心我打你小报告。” 瞅着飞来的纸团,杨庆有脑袋一歪,径直飞到王大友怀里。 “马哥,您这就不对了,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呐!我这是嚯嚯你吗?我这是通过弹曲子,提高你的爱国素养。” “滚,我本来就很有素养,还用你提高?我看办公室就你没素养。” 烦闷之余,马青云索性不写了,掏出烟点上,然后摇着大蒲扇说道: “小杨啊!给你马哥我弹首洪湖水浪打浪听听。” 嘿! 不掏钱还想点歌,美得你。 杨庆有呲牙一笑,回了俩字: “不会。” “额......” 马青云皱眉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那就来首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 “不会。” “艹了,那你会啥?” 旁边瞧热闹的王大友乐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会歌唱祖国、我的祖国、九九艳阳天。” 马青云震惊道: “合着你就会这三首?” “咋了?三首咋了?能让你在办公室免费听,你就偷着了吧!” 瞅着杨庆有一脸的骄傲,马青云气不打一处来。 这孙子抓人是把好手,恶心人的功夫也不差。 才会三首你有啥骄傲的? 不生气,不生气,马青云做完心理建设,和颜悦色说道: “要不哥跟你商量个事儿,你出去弹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们没听过,你这也算是丰富群众生活了。” “不去。” 杨庆有可不傻。 上回就听了王大友的损招,蹲派出所门口弹了一首,吸引的群众倒是真不少,可冯政委的骂声更大。 “这特么是派出所,不是天桥,你要是实在闲得慌,你就去后院,丰富一下错误群众的牢狱生活。” 骂声犹在耳,杨庆有怎么可能再往套里钻。 因此拒绝的无比干脆。 王大友见状嘿嘿直乐。 杨庆有挨了骂,他也没跑了,人家蹲那弹的时候,他在旁边招呼路人叫好来着,一起被抓了个现行。 “老马啊!你就别出骚主意了,老实听着吧!你要是实在听不下去,就跟着哼两声。” 第350章 二斤肥肉的魅力 瞅着幸灾乐祸的王大友,马青云气愤之余,计上心头。 “我倒是会唱,就怕小杨不会弹。” “瞧不起谁呢!小杨弹一个,让他开开眼。” 杨庆有..... 哪儿都特么有你这个搅屎棍,刚才哥们还以为你是一伙的,没成想,眨眼你就叛变了阵营。 你个叛徒。 “要不你来。” 杨庆有翻着白眼,把吉他递向身后的王大友。 “呵呵!” 看着王大友在那干笑,马青云乐了。 “我就说吧!你俩趁早歇着吧!一个只会咋呼,一个半斤八两,可惜了我这副好嗓子。” 丫装模作样感慨完,嘴里啧啧有声的又抽出一张纸,准备继续跟检讨书较劲。 嘿! 身为一个21世纪的有为青年,还能让你看扁喽? 杨庆有之前不乐意弹,是纯粹看王大友不顺眼,不过这会儿,他瞧着马青云更不顺眼。 现在,他乐意弹了。 曲子不会,但吉他有万能公式啊! (这里就不赘述了,有吉他的小伙伴都知道。) “别介马哥,谁说我不会了,您唱一个,兴许我就配上了呢!” “真的?” 马青云一脸的惊诧,这小子莫非还真多才多艺? “真的。” 杨庆有认真的点点头。 嘿! 你小子才练了不到一个月,老子就不信了,你还能真会别的曲子? 马青云故作认真的再次问道: “那我可真唱了。” “您唱就是了。” 杨庆有拿好架势,手放在琴弦上,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妈的。 这小子要来真的。 马青云麻爪了。 自个的本事自个明清,哼哼还行,要是让他真唱,调能跑到姥姥家。 “洪湖水浪打浪” “哈哈哈哈” 果然,这老哥调刚起,头一句还没唱完,面前的哥俩就毫不给面的,笑弯了腰。 “我....我...我说老马,你饶了我吧!就你这嗓门,下回审讯时,都不用别人开口,你进去唱上两句就成。” 王大友拍着大腿求饶。 杨庆有也没好哪儿去,琴弦他压根拨不动,在那抱着吉他乐道: “马哥,就您这嗓子,放解放前,能一嗓门吓死三军。” “滚滚滚。” 马青云真应了他的名字,青着脸,恼羞成怒道: “弹不出来,你就老实承认,我不在调上怎么了?最起码我知道歌词。” “对对对,您厉害。” “对对对,是小杨不行。” 哥俩异口同声的认输。 不认输不行。 老马那破锣嗓子忒吓人了,虽然今儿周日,所里人不多,但再让他唱下去,万一被路人听见,交道口派出所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杨庆有在办公室内,跟马青云和王大友嘻嘻哈哈打闹了一上午,直至临了饭点,头顶飘起丝丝细雨时,才把吉他往皮箱里一塞,背起皮箱骑着自行车奔向王府井。 (小的之前搞错了一件事儿,原来五六十年代是没有暑假的,大学生入校便等同于开始工作,拿国家的饷儿,吃国家的粮,因此没有暑假,直到改开后才有改观。) (而高中、初中也没有暑假,城里的孩子会一直上学,北方农村的学校会放麦假和秋收假,六月份麦假放十来天,九月-十月放秋收假30--40天,至于南方嘛!小的没查。) (所以,城里的孩子,一年到头只放一个年假,也叫寒假。) 每到周日,便是杨庆有教王佳佳唱歌的日子,也是王佳佳和苏颖俩人学吉他的日子。 外交部大院不像南锣鼓巷95号院似的,没那么多忌讳,人家家里人天天出国,有的甚至在国外一呆就是好几年,人家啥没见过。 吉他,再平凡不过的东西。 因此,杨庆有头回带吉他进苏颖家时,压根没引起啥特别的关注。 顶多老太太啰嗦了几句。 什么年纪轻轻的,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少捣鼓这些不正经的玩意儿。 毕竟在人家观念里,艺术还属于下九流,老太太没指着鼻子骂,都算是有涵养的了。 毕竟这里是外交部大院。 遍地文化人,没大学文凭,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不待见唱歌画画这种非主流,也就不足为奇了。 就这,三人也老实认了错,在保证不耽搁学业的基础上,老太太才放过他们仨。 姐俩上午在书店看书,中午一准掐着点回家等杨庆有,因此,杨庆有拿着证件,直接去苏颖家就行。 这回丫终于想起了空间里的肥肉,半道上钻了个胡同,再出来时,除了后背上的吉他盒子,车把上又多了二斤肥肉,纯肥的那种,瘦肉几乎看不到。 丫也想明白了,与其偷摸给俩姑娘吃肉,不如光明正大的提点肥肉上门,不仅有面子,还可以炼点肥油,让苏颖和王佳佳带去学校吃。 明明俩人都是很漂亮的大姑娘,偏偏瘦的跟猴似的,光靠周日那顿肉,压根补不回来。 尤其是苏颖,每周一见,何止如隔三秋。 每当杨庆有上手时,老觉得手感差了三分,反复揣摩后,发觉就是太瘦了。 为了自己的幸福,也必须给补丫头补胖点,不,丰盈点,一点就好,最起码得上九十斤吧! 杨庆有觉得自己要求不高。 “严奶奶,您吃了没?” 这年头跟人打招呼,属实没啥好问的,只能往最基本的温饱上靠。 苏颖家对门的老太太这会儿正坐在游廊下乘凉,见进院的是杨庆有,便乐呵呵的点了下头,应道: “吃啥啊!一天两顿就行,要我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就......” 结果她话刚说了一半,才瞅见车把上的肥肉,惊的老太太手脚麻利的站起身,拐棍也不扶了,两步便跨到杨庆有面前,瞅着肥肉喃喃自语道: “这肉好哇!这肉好哇!一点瘦的也没有,炼油是一点不浪费。” 也不怪老太太失态。 文化人家里也缺肉吃,这年头越有文化,吃的越差。 不仅定量赶不上出大力的,就连工资也不不一定能赶上。 每月家里虽然也有肉票可领,但同样也得上街去买。 在肉食无比紧张的今天,别说肥肉了,瘦肉能买到,都算你起的早。 杨庆有见状赶紧停好自行车,上前扶住老太太。 妈的,雨天路滑,再摔着老太太。 虽然这年头不兴讹人,但事因他起,也跑不了拎点点心上门看望。 “您老身体这是一天比一天棒啊!如今连拐棍都不用了。” 第351章 严喆 老太太或许没听出话里的调侃味儿,或许是听了压根没在乎。 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肥肉,双眼紧盯杨庆有,指着肥肉激动的问道: “杨家小子,这肉哪里买的?” 我就说提着肥肉串门有面子吧! 杨庆有嘿嘿一笑,故作玄虚的回道: “这肉啊!一般人可买不到,您老好生歇着,有打听我这肥肉的工夫,还不如催您孙子起个大早,说不定去肉铺那能排上。” 老太太在依依不舍的目光中,被杨庆有强拉硬拽,摁回板凳上。 可肥肉就在眼前,老太太能甘心嘛!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人,瞧你说的话,罗里吧嗦的没一句在点儿上,连我这七老八十的老太太都糊弄。” 说话间,老太太拉着杨庆有就不撒手。 杨庆有...... 早知道老太太会耍赖,面子不要也罢。 现在倒好,想脱身都难。 “您老别急哇!我先把东西放屋里再跟您说,您瞧这大热天的,我还背着大箱子,汗哗哗淌,您也不心疼心疼我。” “一句话的事儿,淌不了多少汗,再说小苏也不在家,你要是不说,就老实跟老太太我在这耗着吧!” 又不是自己孙子,老太太可不心疼,管你流多少汗,不交代实情,休想走。 再且说,要是亲孙子,拐棍早抡起来了,还能等你小子开口狡辩? 反正老太太豁出去了,干巴巴的手指头也不知哪儿来的劲,牢牢的攥着杨庆有的手腕,压根挣不开。 杨庆有哭笑不得的看着老太太,索性靠在游廊柱子旁,用闲着的那只手掏出烟,小手一抖,抖出半根,笑着说道: “严奶奶,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您也来根?” 臭小子忒不着调。 拿老太太我当旧社会那些烟花之地的姐儿糊弄呢! 老太太闪电般伸手拍了一下杨庆有,笑骂道: “你小子盼着我老太太早点走是吧?把手里的破烟拿远点,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一身烟臭味儿,也不知小苏怎么想的,找了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家伙。” “嘿嘿!” 杨庆有恬不知耻的叼上烟,嘿嘿笑道: “您老这话就不对了,我给您老普及一下常识,我抽的这不是烟,是国家崛起的底气,是国家富强的基石。” “您别看这烟便宜,一包不到一毛钱,可架不住抽的人多呀!他一根,我一根,全国人民一天一包烟,国家一天就能挣四五亿毛票,您算算这一年下来得有多少钱?” “要是全国人民都跟我一样的想法,使劲抽,狠狠抽,咱们呐!离国家富强就不远了,到时候认毛子做小弟,拿本子当狗腿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多有气势。” “咱们群众到时想去哪去哪,满世界瞎溜达,米国鬼子见了也得退避三舍,咱也让世界人民见见啥叫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面对杨庆有的歪理邪说,老太太都惊了,惊得满地找自己的拐棍。 不为别的,她就想抽丫两棍子。 在她朴素的认知中,老毛子和咱们好着呢!这些年人家没少帮咱们,照杨庆有的说法来,那不是忘恩负义嘛! “您老想干嘛?您说话,我帮您找。” 杨庆有还以为老太太被他画的饼给振奋了,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黑着脸,哪有工夫搭理他,急着想摆脱杨庆有,伸手拿门旁的拐棍。 俩人现在的情况完全调了个,原本想摆脱的人,反倒抓紧不放。 原本抓人的,现在急着松手去拿拐棍。 俩人正较着劲呢!就听大门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老天爷也是,不到饭点不下雨,阴了一上午脸也不下,非到关键时刻给人找不自在。” 来人正是老太太的儿子,外交部的工作人员,严喆。 “妈,小杨,你们俩干嘛呢这是?” 杨庆有笑眯眯打着招呼。 “严叔下班了,雨大路滑,怕严奶奶摔着,我扶着点。” 老太太怒气冲冲道: “敏儿他爹你回来得正好,把拐棍递过来,我非抽这混小子两下不可。” 严喆懵了,什么情况这是? 老的老小的小,怎么还急眼了呢! “妈呀!多大年纪了您?还跟小辈急眼?老实歇着吧!” 话毕,又转头看向杨庆有。 “你也是,老太太都快糊涂了,你也不知躲着点。” 额..... 这位倒好,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上来就把俩人全得罪了。 杨庆有眨巴着眼,暗自纳闷,我怎么了,老太太就要抽我?老太太这大儿子也是个糊涂蛋,上来便青红不分的,各打一筢。 老太太的脸色更黑了,原本还想抽杨庆有两拐棍的,现在立马转移目标,想先抽自家儿子。 让他看看什么叫老糊涂了。 有特么这么说自己老娘的吗?还是当面。 幸好严喆机敏,眼瞅着面前俩人眼神都不大对,立马改口往回找补。 “哎吆,您看我这张破嘴,妈、妈、妈您把拐棍放下,我错了,刚才是一时情急,说错话了,您不糊涂,您一点不糊涂。” 要不说还是年轻占便宜呢! 严喆在老太太举起拐棍的瞬间,便麻利的把拐棍夺走,上前拍着自家老妈的后背说软话。 说话时,还一个劲的朝杨庆有挤眼睛。 啥情况啊小杨? 杨庆有双手一摊,无奈的摇摇头。 母鸡啊! 我也不知道。 俩人面面相觑,齐齐转头看向老太太,莫非真的糊涂了? 好在俩人一个四十多,一个小二十,都很机灵,说了一大堆软话后,老太太才消气,顺道开口教育了杨庆有几句。 严喆闻言之后,才明白老太太到底为啥生的气。 作为一个紧跟时政的外事人员,他当然明白现在国内跟老毛子的关系处在何种情况,但他能解释的清吗? 老太太压根就不是那种听劝的人。 他只好冲杨庆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低声附和着老太太。 “妈,您说的对,还是您老觉悟高,不过啊!您多大年纪,小杨才多大年纪,您至于跟他较真吗?” 老太太瞅着俩人眉来眼去的眨巴眼,便知俩人是一丘之貉,没一个好东西,不由得厉声骂道: “年纪小怎么了?年纪小便可以是非不分吗?你四十多了,你理清了吗?我看你也没理清。” 第352章 让老公抱抱 “咱们能过上好日子不容易,不说全是人家毛子的功劳吧!人家可没少帮咱们,我听广播上说了,解放前人家就一直在支援咱们,要不革命还不一定成功呢!你没看报纸上说,咱们的领导人经常去人家那进修,为啥去他们那儿?还不是人家先进,人家对咱好,咱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徒。” “别嬉皮笑脸的,你俩听见没?” “对对对,您老说的对,我们错了。” 爷俩承认错误的同时,情不自禁的又互相瞄了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老太太的立场彻底歪了。 靠说怕是没办法纠正了,这么大年纪了,爱咋咋地吧! 严喆生怕老太太没完没了,赶忙捡起地上的蒲扇,边给老太太扇风,边转移话题。 “妈,我都快饿死了,您午饭做了没?” “吃吃吃,就知道吃,跟饿死鬼投胎似的,三句话离不了吃,咋地,一顿不吃能真的饿死你啊?” 得。 老太太气还没消呢! “饿不死,饿不死。” 严喆尬笑的附和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待会出门去哪儿吃了。 家里这顿饭啊! 他是不指望了。 不过,他这头刚歇了吃饭的心思,老太太那头又想起了肥肉的事儿,猛地一下抓住眯眼看热闹的杨庆有。 “不提吃饭还差点把你小子忘喽!说,肥肉哪儿来的?” 听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审讯敌特。 说,同伙是谁? 严喆顺着老太太的目光,也看见了肥肉。 白花花的肥肉被雨水冲刷着,吧嗒、吧嗒,在地上攒了一地油花。 好家伙,瞅见油花的瞬间,严喆口水差点流出来。 “小杨啊!没想到你关系还挺硬,为了这块肉,没少搭人情吧?” 又来。 杨庆有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的母子二人,为了一块肉,你俩至于如此吗? 文化人的素养呢? 干部的涵养呢? 不要了? “瞧您说的,为了一块肉搭人情,我还没嘴馋到那份上。” 杨庆有掏出烟,给严喆甩了一根,在老太太焦急的目光中,凑到严喆划着的火柴上点着烟,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我今早送院里的邻居下乡,正好赶上公社杀猪,我多掏了一斤肉票,才买下这块肥肉。” 接着他看向老太太,嘚瑟的继续说道: “在城里您老就别想了,我可都听说了,猪肉要断供,现在大伙跟疯了似的,都往有肉卖的地儿扑,甭说肥肉了,骨头您都不好买。” “切,骨头老太太我还不惜得啃呢!” 显然老太太是知道猪肉要断供这消息的,闻言不屑的松开手,看向自家儿子。 “敏儿他爹啊!要不你明儿请一天假,也去下面公社转转,咱家攒的那三斤肉票可不能瞎喽!” 杨庆有....... 您老还真当真了啊? 严喆.... 妈呀!您饶了我吧! 碰运气的事儿,您还真敢指望? 他用脚后跟想都知道,一旦明儿请了假,还没买回肉,回头不仅要挨老婆骂,老太太这关同样过不了。 搞不好,得连续一周都吃不上午饭。 因此,这假是千万不能请,不仅不能请假,周二那轮休他也不休了,一定要加班,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 “行,我试试,不过最近单位比较忙,不一定能请得了假。” 严喆边回话边擦冷汗,杨庆有都瞧出他的心虚了。 得。 老太太不好惹,赶紧溜吧! “严奶奶,严叔,您俩歇着,我先去苏颖家准备午饭了。” 撂下话,杨庆有顾不上雨大,推着自行车就往苏颖家跑。 到门口,停好车,取下肥肉,立马钻进旁边的耳房,不能耽误了,先把肉炼了再说。 肉搁家里挂着,搞不好老太太能拿着肉票,舔着老脸过来买肉。 还是炼成油靠谱。 半个小时后,淋成落汤鸡的苏颖和王佳佳骂骂咧咧的跑进家门。 “臭老天,说好不下的,阴了一上午,偏偏......哎呀,姐夫你什么时候来的?” 王佳佳变脸的速度比子弹出膛的速度还快,前一秒还甩着头发指天骂地,后一秒便喜笑颜开的扑向杨庆有面前的美食。 杨庆有心想,就凭这丫头变脸的本事,将来肯定吃不了苦,将来等她上了大学,屁股后不跟上一个加强连,他都不姓杨。 不过王佳佳快,苏颖更快,伸手便薅住了小丫头的脖领子,不客气的训道: “吃,就知道吃,换衣服去。” 待小丫头进了里屋,才接过杨庆有递来的毛巾。 “你什么时候来的?没被雨淋着吧?” “没,我来时还是毛毛雨,骑了一路,连头发都没湿。” 要说被淋湿的苏颖婀娜多姿,那是杨庆有睁着眼说瞎话,但绰约多姿还是配的上的。 碎花的浅色的确良紧紧贴在身上,把原本有些偏瘦的身材,衬托的凹凸有致,无比诱人。 杨庆有瞧了一眼里屋,见门紧贴着门框,便放心大胆的把苏颖拥进怀中,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儿,嘴上贱嗖嗖的说道: “让老公抱抱,看看我家宝贝长肉了没?” “流氓,撒手,快点,要被佳佳瞧见了。” 苏颖正擦头呢!胳膊高举着,想推又推不开,红着脸推搡一阵,见杨庆有还恬不知耻的不撒手,情急之下,只得用脚后跟狠狠的踩了杨庆有一脚。 “嘶.....” 臭丫头下脚真狠。 剧痛之下,杨庆有抱着脚坐回椅子上。 得肿了吧? “哼!不要脸。” 苏颖也不敢擦头了,拎着毛巾,红着脸跑进里屋。 五六分钟后,杨庆有看完了脚,苏颖换完了衣服,俩人若无其事的一左一右坐在王佳佳身旁。 一个怕对方继续耍流氓,另一个也怕对方继续下狠手,于是乎,很默契的把王佳佳夹在中间。 桌上摆着三盘菜,一盘猪油炒茄子,一盘猪油渣,一盘切成片的卤肉。 杨庆有把猪油渣推到姐妹俩面前,笑道: “来来来,尝尝我刚炸的猪油渣,一半放了糖,一半放了盐,中间那点又甜又咸。” 姐妹俩...... 原本想伸筷子的王佳佳,手悬在半空,都犹豫该不该吃它了。 第353章 大雨 又甜又咸是什么鬼? 猪油渣能放糖吗? 那不糟践东西嘛! “姐夫,不带你这样糟践好东西的。” 说话间,小丫头还以为杨庆有在开玩笑,但瞅他那神情又不像,不由得心头一紧,追问道: “真放糖了?” 嘿! 没见识的小丫头片子。 放盐放糖都好吃,好不好! 杨庆有翻了个白眼,把伸在面前的筷子敲回去,把盘子推到苏颖面前,腻歪歪的说道: “亲爱的,佳佳一小屁孩,她不懂,你尝尝,绝对好吃。” “姐,我姐夫他糟践东西。” 果然,有美食在前,吃货耳朵里压根听不见不合时宜的虎狼之词。 可,苏颖耳朵多尖啊!更何况她经过刚才的一通折腾,尽管心里美滋滋,但为了面子,现在也不能任由他继续嚣张。 于是乎,苏颖立马一拍桌子,起身便扑向杨庆有,边拧耳朵边骂: “臭不要脸的,你就不能收敛点儿?佳佳还在这儿呢!学坏了怎么办?” 佳佳之前学没学坏不知道。 不过经过你这么一提醒,肯定学坏了。 杨庆有冲着小眼锃亮的王佳佳眨了眨眼,才假装痛苦的求饶,不,是真痛。 “错了,错了,苏颖同志,我那是一时口误,你得给犯了错误的同志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 “这可是你说的。” “对对对,是我说的。” “以后不准瞎叫。” “不叫、不叫。” “手脚也要老实点儿。” “老实,肯定老实。” 尽管杨庆有答应的痛快,可越如此,苏颖越不想放过他。 别看她这会儿耳朵根都红扑扑的,但心里明清,现在放过他,丫回头该耍流氓还依旧耍流氓,压根对他不能抱有过高的期待。 但是吧! 不撒手还能怎么滴呢?再拧下去耳朵该拧掉了,更何况,身旁王佳佳的脸色越来越不对,瞧那眼神,还指不定琢磨什么呢? “看什么看,吃你的饭。” 治不了杨庆有,还治不了你这个小丫头片子? 姐姐要炸毛。 王佳佳很有觉悟的紧缩脑袋,筷子下意识的伸向猪油渣,紧要时刻,哪管他甜还是咸,狗命要紧。 “哼!” 好歹找回点面子的苏颖,这才讪讪坐回去。 杨庆有揉了揉耳朵,毫不在意的笑着问道: “怎么样?好吃不?” “嗯、嗯、嗯。” 别看王佳佳点头狂嗯,但大眼睛提溜转的飞快,细瞧还能看见八个字,双目无神,大眼无仁,这会儿脑子里全是刚才姐姐的话。 动手动脚? 莫非俩人? 嘿嘿! 杨庆有也瞧出了不对劲,赶忙用筷子戳了一下苏颖,示意她瞧瞧王佳佳。 “吃饭了,想什么呢?” 还是姐姐的手劲大,一比兜把小丫头从幻想中招回现实。 “没想啥,吃饭,吃饭。” 王佳佳一边讪笑,一边往嘴里狂塞猪油渣,至于滋味嘛!鬼知道她尝不尝的出来。 话说,家里没长辈在就是好。 三人嬉笑打闹间,好不容易才吃完一顿饭,这要是被苏静睿逮着,估计仨人一个都跑不了。 全得老实坐饭桌旁,迎接口水的洗礼。 吃完了饭,收拾完碗筷,仨人安静的坐在门后,欣赏外面稀里哗啦的瓢泼大雨。 此时老天爷才跟耍够了一般,不再调戏经历过数次失望的京城群众,大雨点跟黄豆似的,从乌云密布的天空洒下,掉落在屋顶房檐溅起层层水雾。 闻着鼻尖的湿气,听着大雨瓢泼落下的噪音,杨庆有伸了个懒腰,莫名想笑。 还停水,停个嘚儿。 估计,前院的那帮老娘们已经开始数落李强了吧! 让你丫嘴快,遭报应了吧! 正想着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吉他的噪音,杨庆有闻声不由得扶额苦笑。 完了。 又到了鸡同鸭讲的时刻。 明明王佳佳学习成绩也好,心思也通透,怎么学个吉他这么难呢? 怎么教都教不会。 简直是一窍不通。 最近几个周末,杨庆有仿佛化身他记忆中的英语老师,当年他老人家教我的时候,估计也是这么无助吧! “姐夫,快点,别耽误时间,上周你教我的手法,怎么弹来着?” 上周? 姑奶奶,我这几周就教了你一种好不好? 杨庆有下意识看向苏颖,姐姐,救命。 苏颖原本笑若桃花的面孔,闻言立马翻了个白眼,哼的一声,转向另一侧。 让你吹牛逼,还什么给老王家培养一个多才多艺的姑娘。 受反噬了吧! 想求帮忙? 做梦。 好吧! 其实苏颖也是怕了王佳佳,上周杨庆有走后,苏颖拿着吉他教了小丫头一整晚,结果节奏越弹越乱,差点没把苏颖领沟里去。 所以,即使杨庆有再倒霉,苏颖也不敢掺和了。 不会就不会吧! 老王家的姑娘,不会乐器也没事,反正她老妈也不会让她走艺术那条路。 杨庆有见求助无门,只好弱弱的回道: “佳佳啊!今儿雨大,外面稀里哗啦的全是噪音,咱今儿不练吉他了,咱学唱歌吧?” “那行吧!” 王佳佳可不管学什么,有的学就成。 之前每次班里的小姑娘唱歌时,她但凡掺和进去,总能引起一片笑声,现在她要报仇雪恨。 她要一雪前耻。 “姐夫,那咱今儿学啥?” “嗯......” 学啥来着? 面对五音不全的人,该教她一首什么歌最容易呢? 想到这,一时半会没主意的杨庆有,不由自主的再次看向苏颖。 “看我干什么?我又不会写歌,你答应的,你想法教。” 苏颖甩锅甩的无比坚决,好不容易下雨了,她还想借着凉风,好好休息会儿,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得。 老子的锅,还得老子自己背。 可是教什么最容易呢? “佳佳别急哈!一下雨姐夫就有点迷糊,让我好好想想。” 网佳佳不疑有他,痛快应道: “好嘞。” 苏颖....... 不要脸,处处不忘占便宜。 说起唱歌,杨庆有觉得最好学,最朗朗入口的便是红歌或者军歌。 不需要技巧,只需要感情。 歌词朗朗上口,意境大气磅礴,最合适王佳佳这种五音不全者。 第354章 我和我的祖国 说起唱歌,杨庆有觉得最好学,最朗朗入口的便是红歌或者军歌。 不需要技巧,只需要感情。 歌词朗朗上口,意境大气磅礴,最合适王佳佳这种五音不全者。 那该挑哪首呢? 军歌? 他倒是学过,可过了军训便还给教官了,即使记得,也只记住了只言片语,要是有人领着,他肯定能唱出来,要是让他不要脸的剽窃,他还真没那本事。 因为压根想不全歌词。 全记住歌词倒也有,但总不能让王佳佳学团结就是力量吧? 关键,他想教也教不了,小丫头熟的很。 既然军歌不成,那就只能是红歌了。 教哪首呢? 这个不是杨庆有吹,他还真会不少。 倒不是专门学过,是天天耳濡目染的,想不会都难。 有了! 我和我的祖国。 这首歌可以说是早就扎根于每个国人的血肉和骨髓中,后世无论任何地方,只要音乐响起,总能激起国人的爱国情怀,引出激昂的合唱声。 只是,目前这首歌应该还没被创作出来,杨庆有也算是正儿八经的当回文抄公。 “今儿咱不学已有的歌曲,姐夫我临时想了几句词,你先跟着唱几遍,等你唱熟了,我抽空再把剩下的写出来。” 新歌? 姐夫牛逼。 王佳佳激动之余,抱着苏颖的胳膊猛摇。 “姐,我就知道姐夫厉害,他上回为你写的那首歌绝对不是巧合,这首肯定也是写给你的。” 苏颖闻言心头闪过一丝娇羞,红晕爬上脸颊,耳朵支的老高,嘴里却说道: “你老实点,多大姑娘了,一点也不害臊。” “老实听你姐夫唱。” 说完才猛然察觉到不对劲,坏了,掉套里了。 瞬间苏颖闹了个大红脸,为了怕出糗,赶忙低头看向脚尖。 “嘿嘿!” 心上人的口误,当然被杨庆有听了个清清楚楚,只不过他可不敢再继续得寸进尺,他怕调戏过头,万一苏颖真生气怎么办? “听好了,我开始唱了。” “好好好。” 王佳佳心思全在学歌上,压根没听见苏颖刚才的病语,也没瞧见她刚才的娇羞。 既然唱歌,肯定不能少了伴奏。 随着吉他音符的流淌,杨庆有那低沉嗓音也随之响起。 “我和我的祖国” “一刻也不能分割” “无论我走到哪里” “都流出一首赞歌” 啊? 不是写给我的? 苏颖乍听之下,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可随着歌声的流淌,心里又冒出一个念头,真好听。 王佳佳也是如此,本来还有些失望的心,随着歌声的飘扬,心也跟着振奋起来。 我姐夫好厉害。 可惜,这句话刚涌上心头,歌声便停了。 就这? 怎么才四句? “姐夫,继续唱啊?” “没了,就写了四句。” 杨庆有摇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王佳佳。 “你本周的任务就是这四句,等下周你唱好这四句时,我再教你下四句,咱慢慢来,你学歌的速度,就是姐夫我写歌的进度。” “姐,你看我姐夫。” 王佳佳拿杨庆有没办法,无奈之余,又搬出撒娇大法。 可惜,她用错了对象。 苏颖眉眼横竖,娇口训道: “看什么看,我看你这四句都不一定能学会,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你不明白?” “明白!” “明白就好好学。” “知道了。” 王佳佳小嘴嘟囔着,也不知是在说杨庆有的坏话,还是在告苏颖的状,总之撅着小嘴,不情愿的看向杨庆有。 “姐夫,你教吧!” 大雨一直下到天色大暗时,才渐渐停歇。 也不知是这年头水泥地少的原因,还是土地已经干透了,愣是没留下多少积水。 杨庆有嘱咐好姐妹俩上学时别忘了带猪油,才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去。 虽然天已将黑,但经过大雨的洗礼,还是能看到四周清净的建筑。 京城已然不复之前灰扑扑的模样,鲜嫩的绿叶,黝黑的瓦片,滴着雨水的红墙,处处是那么的鲜亮。 连杨庆有的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还是下雨好哇! 把吉他留在苏颖那的杨庆有,身上没了负重,自行车蹬的飞快,溅起朵朵水花,留下一连串的骂声。 ............. 话说自从天津回来转正后,杨庆有再也不复往日的低调,都特么成为正式工了,还怕啥? 完成每周任务也不在谨小慎微,不等周中,便揪着随机抓捕的小贼,大摇大摆的进所里交差。 这么干也不仅是转正的原因。 主要因为那林大强。 自打这哥们回京后,杨庆有没事就去蹲他,有事也要抽空去蹲他。 可是,丫比普通人还普通,比正常人还正常,下了班后,不逛街,也不串门子,接了儿子就往家赶。 你特么这么低调,做什么敌特啊? 杨庆有怒急,不仅没放弃,反而跟他较上了劲。 你不是低调嘛! 哥们非让你低调不成。 这不,今儿往所里交完任务后,他又骑着自行车来到京城饭店不远处,随便找了个巷子口,往墙角一蹲,静等林大强下班。 到了下午六点多,林大强又和往常一样,跟同事们打着招呼,走出煤炭部大楼。 白衬衣,灰工裤,手腕上戴着手表,搭眼一瞧,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干部。 就连他骑的自行车,也是处处透露着普通。 七八成新,擦的干干净净,跟大街上路过的绝大多数自行车一样,都那么不起眼。 不过今天他没按照以往的路线往东行,反而走向长安街西。 哎吆歪,终于露马脚了。 杨庆有兴奋的吐掉嘴里的烟屁股,跨上自行车就跟了上去。 晚高峰的长安街,跟后世差不了多少,人流涌动,到处是自行车的叮铃声,行进速度压根提不起来。 杨庆有保持着五六十米的距离,远远的吊着。 他知道自己跟梢没经验,就学电影、电视剧中特务的手法,走个几百米,便换个位置,一会儿近一点,一会儿远一点,还时不时下车推行几步,主打一个无规律。 杨庆有暗暗发狠。 这样你特么还能发现老子。 老子认栽。 其实,真正的敌特并不会像电视剧或者小说中描写的那样。 跟神经病似的,一步三回头,还时不时调转方向,来探测有没有跟踪者。 第355章 狡猾 那特么不是反侦察,那是找死。 最大的保护色就是群众,只要故意往人多的地方或者人特别少的地方走上两趟,有没有跟踪者,便能轻而易举的知道。 更何况一般这种头领级的人物,轻易不会拿真面目示人,他们不仅多疑,还特么心狠,不清理掉一切可以导致自己暴露的痕迹,他们是不会安心潜伏的。 他们最大能耐便是融入到普通人中,从言谈举止到仪容仪表,全部跟大街上的普通群众一般无二,可以说个个都是表演大师。 他们不是模仿,他们就是。 即使被跟踪,他们也不会做出违反普通人行为的举止,在没有明显的预兆下,他毫不担心会被识别。 这里不是战场,也没有旧社会的混乱,他们只要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便有信心继续蛰伏。 至于出生入死的行动,自由旁人代劳。 人家毕竟是食脑的,怎么可能主动找死。 林大强显然就是这种人。 他自行车骑的不快也不慢,按照固定的速度匀速前行,碰见大股车流时,便混入其中猛蹬一阵,差不多时,又适时装作体力不支,慢慢退出来。 每当人流有巨大变化时,他便停下自行车,掏出烟找路边的行人借火。 两根烟的工夫,安不安全,自然了然于胸。 他倒是安了心,可把杨庆有给折腾麻了。 原本寻思着保持七八十米的距离便可十拿九稳,没成想这孙子这么多戏。 害的他要时不时的超过林大强,然后装作街溜子,小眼睛乱转的同时,偷摸使坏,让大股车流里出现自行车相碰的事故,然后别人吵架,他看热闹。 就这样,也多亏了有意识雷达,否则早特么跟丢了。 到现在,杨庆有敢拍着胸脯向天发誓,丫绝逼就跟他想的那样。 抓着就是大案。 天黑后,林大强一路走走停停,直至某家饭馆门口后,他才停下脚步,独自点了根烟,靠在电线杆旁,抽完烟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杨庆有又跟了十几分钟,眼见林大强前行的方向为和平里后,他才慌忙掉头往回走。 妈的,大意了。 这孙子想干的事肯定干完了。 杨庆有躲刚才那饭馆对面的胡同里,盯着饭馆门口的电线杆和地上的烟头,纠结是过去呢?还是过去呢? 虽然内心的两个小人达成了统一意见,支持他过去。 但理智告诉他,不着急贸然行动,肯定还有他没考虑周全的地方。 丫一路上共停过五次,前两次借火,跟两个陌生人接触过,杨庆有一直没放松过警惕,意识一直围绕着他,他可以肯定双方除了跟划着的火柴有过亲密接触,并未有别的不当行为。 第三次停留的地儿是电影院门口,同样是抽了根烟,然后便把烟头往马路上一丢,继续前行。 第四次也是如此,在委托商店门口跟人借了火,抽完烟便直接走人。 第五次,则是现在的饭馆门口..... 等等。 饭馆门口没找人借火,而且烟头丢的位置也不一样。 电影院门口没丢,是骑上自行车后才吐掉的烟屁股。 委托商店门口也是如此,同样的骑上自行车,蹬了几下后,才随意吐掉的烟屁股。 而刚才则不一样,烟头好像就丢在了电线杆下,没往马路上丢。 莫非烟头有秘密? 杨庆有想到这,猛地一拍大腿,肯定是烟头有秘密。 不找人借火,是肯定了自己没被跟踪,放松了警惕,又或者是约定好的暗号。 自己的火自己的烟,代表安全,借来的火,自己的烟,代表不安全? 额..... 这特么哪跟哪儿啊! 杨庆有摇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继续盯着电线杆子发呆。 他在赌。 赌刚才离开的那二十来分钟,接头人没来。 或者是那林大强会在固定的时间再度返回。 甭管怎么说,闲着也是闲着,等等准没错。 当然了,他也不是干等,丫左手芝麻火烧,右手卤肉,边吃边盯梢。 别看大街上人来人往,但由于粮食紧缺的状况迟迟不见好转,大家压根舍不得进饭馆解馋。 杨庆有吃东西的工夫,二十分钟过去了,饭馆里依旧还是之前的那个食客,一直没进新人。 那哥们不仅长得肥硕,吃起饭来也挺讲究。 一口酒一口肉,还要时不时歇一下,点根烟缓缓。 饭馆里的服务员和厨子就更不急了,这年头拿的全是铁饭碗,不来客人更好,落个清闲。 可能唯一的坏处,便是捡不了剩汤剩菜。 当然了,这年头也没几个大方的,压根也不会给他们留。 因此厨子、服务员、前台仨人聚拢在一起,瞧表情,聊的很是不错。 倒霉催的,你们在里面嘻嘻哈哈,老子搁胡同里喂蚊子。 杨庆有擦了擦嘴,暗暗呸了一声,取出花露水,胡乱喷了几下,然后又翻手取了瓶可乐,咕咚咕咚几口下去,才压下心头的烦闷。 狗日的,下过雨后,天特么更热了。 无聊之余,杨庆有开始琢磨,应该怎么弄个风扇。 去委托商店买个二手的,然后找个没人的地儿,把罩子砸喽!把底座锤烂,假装破烂货? 好像可行。 回头院里邻居问起来,也有借口。 就说是从废品公司花几块钱淘的破烂货,然后找人修好的。 就是电费不好弄。 要是全院知道他买了风扇,阎埠贵肯定第一个找他谈电费的问题。 妥协是肯定要妥协的。 只不过到月底该承担多少电费,还得细细思量。 既不能给邻居们造成冤大头的印象,还不能把阎埠贵逼急喽! 难。 杨庆有这头电费还没琢磨明白,就见窗户后,那死胖子饮下最后一口酒,吃完最后一块肉,也没再叫主食,便拍拍屁股起了身出门。 八点了,路上行人渐疏,杨庆有一直没见有人在电线杆下停留,他原本还纳闷,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结果,那胖子竟然晃悠悠走向电线杆。 或许是喝多了,或许是憋急了,死胖子虽然站不稳,却径直扑向电线杆。 第356章 奸诈 跌跌撞撞之余,胖子搂住电线杆的瞬间,便张嘴干呕。 在连续几声令人不适的噪音后,胖子是一滴口水都没溅出来,反倒惊的路人,生怕闻着不该闻的味儿,纷纷躲避,绕着电线杆而行。 胖子也恰如其分的扶着电线杆蹲下身子,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手绢,刚要擦嘴,结果没拿好,手绢掉在了地上。 只见胖子骂骂咧咧捡起手绢,使劲甩了甩,然后不嫌脏的往嘴上凑去。 擦完嘴,又干呕了好几声,胖子这才骂骂咧咧站起身,踉踉跄跄往饭馆西侧的胡同走去。 而对面巷子里的杨庆有呲着大牙,挥手把自行车收进空间,也背着手尾随前行。 老子就是个天才。 刚才杨庆有把意识扩到最大,瞧见死胖子用手绢捡起烟头的瞬间,差点乐得蹦起来。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高低得去对面饭馆豪饮两杯。 之前无数次的跟踪,搭进去了不知多少天的时间,终于有了收获,他能不兴奋嘛! 这会儿在他心中,立功反倒成了其次,赢了跟林大强的较量,才是他最高兴的事儿。 再说了,反正他又不想往上爬,现在爬上去倒是挺爽,可将来呢? 等风来,爬的越高摔的越惨。 让他冲那帮指鹿为马的臭虫卑躬屈膝。 姥姥。 他怕到时忍不住天天出门打黑枪。 他是谁? 将来好吃懒做的京城一富,未来的杨爷,能受得了这口气? 肯定不能。 因此,还不如嬉笑人间,就当个普通的大头兵,风再大也刮不到自个身上,多逍遥自在。 再且说了,现在别看风还未起,但已经有那苗头了。 报纸上各种鼓吹言论大行其道,不仅仅是农业生产,工业领域也是如此,什么口号都敢喊。 基层饿死人,上次满嘴油。 甭管现实是什么样,吹就对了。 当然了,虽然吹,但吹的没有大跃进时期那么露骨,吹的不是物质,吹的是意识形态,是作风。 各种****变的激进,是自上而下的激进,虽然赶不上后来的风起时分,但也不逞多让。 就跟明末党派之争类似,你方唱罢我登场,有了开头,便很难收尾。 政策也是各种反复,今儿鼓吹自留地、自由市场,明儿高唱大锅饭的好处,矛盾的言论太多,普通人实难分辨。 或许正因为如此,两年后才有了“四清”“五反”........ 尽管这样也没踩住刹车,所以才吹了大风。 总之,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之前站队有多激进,后期掉队就有多凄惨。 看看明初,想下船,你下得了吗? 你乐意,可对面船上的人不乐意。 无辜吗? 或许有,但不是全部。 当然了,也无法评价对错,历史嘛! 就是如此。 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杨庆有虽然掺和不上,当然了,也不敢掺和。 但报纸不是白看的,风向对不对,风向往哪儿刮,他明清。 后世人就这点好,虽然让他上他不一定行,但他一定能从细枝末节里分析出点东西。 不一定能有多大用,但用来躲风是足够的。 也不是说杨庆有多精明,见多了,听多了,穿到现在,空闲时间又多,闲着也是闲着,咂摸点味道出来也不稀奇。 巷子黑,但人却不少,吃完饭纳凉的全蹲院门口,摇着大蒲扇。 每当有人路过,便能插嘴打声招呼。 “李哥,吃了么您?” “还没呢!小王,乘凉呢?” “对啊!您这是下班刚回来?” “嗐!今儿车间活多,耽搁了,你坐着,我先回了。” “慢走,巷子黑,您瞧着点脚下。” 打招呼嘛! 顺着对方的废话,往下接就是。 说到哪是哪儿,也没人在乎,毕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 那死胖子显然就是这片的住户,路上没少遇到打招呼的。 “老孔,今儿又喝上了?” “孔哥,还是您这日子过得舒坦,今儿下酒菜吃的啥?” “哎吆歪老孔,之前不是说好一起喝两杯的嘛!你怎么还吃独食呢?” “孔师傅,巷子黑,您慢点走。” “孔哥,我这还有大半瓶二锅头,明儿下班过来喝点儿?” 看的出来,死胖子人缘不错,虽然喝的跟醉猫似的,不仅走路打晃儿,回话也啰嗦不清,但街坊们也不生气,目送他远去后,该干嘛干嘛! 杨庆有远远的吊着,不敢跟太近,他在这儿是生面孔,生怕跟紧了,被街坊们盘问。 跟丢了不要紧,惊着鱼儿才麻烦。 十分钟后,孔胖子在另一条胡同的一处单进院门前停住了脚。 小院不大,只有三间大瓦房,外加东西各一间厢房。 别看房子建的少,就这,院里也没剩下多少空地儿。 这小院跟别的四合院不同,院里没装公共照明,只能借着邻居们屋里的灯光前行。 孔胖子进了院便不复刚才的醉态,脚步稳健,乐呵呵的跟正房门口乘凉的邻居们打了声招呼,便推门走进西厢房。 这一切,都在杨庆有的注视之下。 虽然意识中看不到死胖子的表情,但打招呼的动静丫可听得清清楚楚,走路的姿态也扫描了个正着。 靠。 果然搞地下工作的就没凡人。 瞧人家这变脸的速度,瞧人家这心理素质。 不去后世创业白瞎了。 杨庆有瞎白活完,开始靠在墙边纠结后面怎么办? 晚上就把他摸了? 还是放长线继续钓? 结果他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 就见意识中,那死胖子拆开烟头,看完纸条,然后划着火柴,一把火烧了。 艹。 杨庆有暗骂一声狗日的奸诈,敌特果然狡猾。 那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他压根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怎么搞? 难道还要他天天过来蹲点? 还是说继续去盯林大强? 好纠结。 杨庆有蹲原地纠结了好几分钟,也没纠结出一个好选择出来。 要不是巷子口进人了,他还能蹲一会儿。 去特么的,爱咋咋地吧! 老子要回家睡觉。 最后杨庆有想明白了,甭管他要干什么,应该不会在今晚动手,有的是时间考虑。 与其在这纠结,还不如回家睡觉来的实惠。 第357章 新官上任的福利 大晚上的,巷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没关的院门才能透出一点亮光,给路过的行人一点心理安慰。 杨庆有摸黑赶到95号院门口时,被门外站着的一对影子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这不是阎埠贵和李强嘛! 俩人也不知因为啥,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分别叼着烟头,干挺着站门边吞云吐雾,倒是肥了嗡嗡乱飞的蚊子。 瞧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略带忧愁吧! “吆,三大爷、李叔,您俩在这干嘛呢?” “没干嘛,没干嘛。” 俩人也被吓了一跳,李强讪笑回道: “小杨回来够晚的,我跟三大爷聊会天,抽完烟就回屋。” 阎埠贵也在一旁干笑着应道: “对对对,聊会天,杨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嗐!天热回来也没事干,就出去溜达了一会儿。” 杨庆有说着话掏出烟,客气道: “您再来根?” “好好好。” 阎埠贵向来有便宜就占,从来不跟人客气,立马伸手接过烟。 李强也没说啥,三大爷都接了,他不接也不好,只得笑着接下烟。 “小杨,外头蚊子多,你先回吧!我再跟三大爷说几句话。” “成,您俩聊着,我先回了。” 跟阎埠贵聊天? 诉苦呢吧! 杨庆有才不想掺和,顺着话茬推着自行车走的飞快。 “嗯?三大爷您闻到了没?怎么有股香味?” 阎埠贵闻言扇了扇鼻子,疑惑的回道: “还真是,哪儿来的味儿?还挺好闻。” 李强又伸着鼻子闻了闻,恍然大悟,不由得嘴角上翘,笑道: “小杨留下的,臭小子知道臭美了。” “什么臭美?” 一向精明的阎埠贵在这方面反而有些迟钝,他还没听明白李强话里的意思。 李强忍着笑解释道: “蛤蜊油呗!看来小杨是真谈对象了。” “瞎花钱。” 阎埠贵不屑的撇了撇嘴,吐槽道: “大老爷们还用抹那个?好几毛呢!买啥不好。” “咱当然不用,人家年轻人可不一样,您想想您年轻那会儿,跟三大妈结婚前,您没买过?” “瞎说。” 阎埠贵罕见的老脸微红,急促的反驳道: “我们那时可不一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可没买过那玩意儿。” “对对对,您老说的对,以前兵荒马乱的,是不一样。” 李强也不愿削阎埠贵面子,随口附和着。 推开门,拉开灯,杨庆有把自行车推进屋,一屁股摔躺椅上,拿着蒲扇疯狂摇。 怪不得都说倒座房不好。 冬天晒不着太阳,也不通风,屋里跟冰窖似的,好歹杨庆有舍得烧煤,使得缺点变优点,不通风反倒更暖和。 可夏天就遭了老罪了。 屋里不仅闷,还特么潮。 之前那场大雨过后,晒过两天,屋里还有股霉味儿。 虽说南墙上有个巴掌大的小窗,可屁用没有,只能稍微透进一点亮光,拿来当照明都嫌太暗,更不用指望他透气了,玻璃压根打不开,是固定死的。 妈的。 明儿就把这破玻璃拆了,换个活动窗。 杨庆有喝着汽水,盯着南墙上的小窗户,琢磨着是不是能给丫扩大点尺寸。 街道应该不管吧? 话说钱主任上个月退休了,街道办换了新领导,也不知好不好说话。 杨庆有心里有点拿不准。 这位莫不是电视剧中露过面的那位吧? 王主任? 好像是姓王来着,还是个女的。 嗯。 一般女的都比较难说话,开窗的事儿还是等等再说吧! 洗完脸,泡完脚,杨庆有还打算躺躺椅上再看会儿书来着,结果外面传来阎埠贵的破锣嗓音。 “到点了,没熄灯的都抓紧熄了,早点睡,明儿还得上班呢!” 还真敬业。 杨庆有无语的撇了撇嘴,关上灯,拿着蒲扇钻进蚊帐。 又是闷热的一晚。 翻来覆去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喷了好几次花露水后,蚊帐外才没了烦人的嗡嗡声,杨庆有也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天一早,杨庆有起床出门洗漱,刚推开门便瞅见有邻居拿着暖瓶急匆匆往外走。 杨庆有恰好看见三大妈也在其中,便拦住她问道: “三大妈,您拿着暖瓶要去干吗?” 三大妈理所当然的回道: “打热水啊!” “打热水?去哪儿打?” “就在六条口那,正好小勇过来了,你问他。” 说罢,三大妈甩开杨庆有,急匆匆去追邻居们。 这时,冯勇一手拎一暖瓶,恰好也走到杨庆有身旁,笑眯眯问道: “哥,您打热水不?我帮您稍一壶?” 什么情况? 杨庆有抑郁了,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怎么好似就老子不知道?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去哪儿打热水?” “嗐!您不知道啊!” 冯勇走到一旁,让出垂花门下的路,才解释道: “街道说为了方便群众,特意在咱南锣鼓巷加了一个热水铺,想用热水的就不用跑澡堂那打了,昨儿刚开业。” 热水铺,新官上任三把火? 敢情街道换头头还是有好处的。 杨庆有好奇问道: “多少钱一壶?” 冯勇伸出一根手指,嘴角含笑道: “一分。” 艹。 是够便宜的。 天热了,屋里也不用烧煤取暖,早晨为了烧点热水,专门生火不仅费煤球,还特么耽误时间,确实不如花钱买水划算。 这新政还挺得人心。 杨庆有立马掏出五毛钱拍冯勇手里,大气道: “以后每天给哥打一壶,这是一个月的水钱,多的两毛是你的辛苦费。” “瞧好吧您嘞,我们家的热水断了,也不会耽搁您泡茶。” 冯勇呲着大牙,麻利把钱揣兜里,飞奔向杨庆有屋。 两毛钱,买瓶北冰洋还能剩五分,水果冰棍能买七八根,奶油冰棍也能买四根。 除了喝的,再加几分,就能买三包大生产。 划算,太划算了,除了每天早起一会儿,嘛毛病没有。 此时,水龙头旁洗脸的冯叔笑骂道: “臭小子,我看你是钱多烧的,不给他钱,他还敢不帮忙怎么滴?” 杨庆有乐道: “瞧您这话说的,他拿我当哥哥,我也不能拿他当长工不是,更何况,长工的工价也不能这么低啊!” “就你歪理多。” 冯叔摇摇头,继续刷牙。 第358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开完早会,杨庆有回屋坐了没多大会,便起身径直走向刘所办公室。 他想明白了。 既然不想升官发财,那就要低调,林大强的事儿,自己介入的已经够深了,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是时候找领导坦白了。 领个提供线索的嘉奖得了,不能整太大。 至于夜里悄声给丫嘎了。 杨庆有不敢,上回干的大事还心有余悸呢!可不能再瞎折腾,万一折了,那就倒了大霉了。 推开办公室门,见刘所罕见的趴在办公桌上皱眉奋笔疾飞,推门声都没惊醒他,杨庆有只得走到近前小声问道: “领导,忙着呢?” “忙个......” 刘所突然意识到要保持领导形象,随即止住嘴里的牢骚话,合上笔记本开口问道: “有事快点说,我待会要去局里开会。” “嗐!也没啥大事,您还记得上回咱辖区没破的那个杀人案不?” “嗯?” 杀人案? 刘所挠了挠头,没记得辖区发生过命案啊! 自从杨庆有转职不干厨子后,辖区内连小偷小摸都少了不少,哪有大案? 这小子是消遣老子来了? 想到这,刘所双目一瞪,大声喝道: “瞎说什么呢!咱们所里哪有没破的命案?” “啊?上回....” 杨庆有刚想反驳,随即便反应过来,瞧自己这张破嘴。 虽然死的是南锣鼓巷的住户,可命案现场却不在交道口,因此那命案也不归交道口派出所管。 “口误,口误,是我一时着急说错了。” 杨庆有立马掏出香山给刘所散了一根,才开口解释道: “两月前,我们南锣鼓巷不是有个住户被人杀害了嘛!地儿就在城外小黄庄那片,当晚案发现场就被烧了。” “前一阵我抓人时,去过那里,闲聊时,听那附近的小孩说了几嘴,说他们认识放火的那人,我当时还真按照那几个小孩所描述的线索,去查过那人,结果还没等我查清楚,那人就出差了。” “昨儿我路过长安街,正好又碰见了那人,于是便跟了一段,没成想,发现了他身份很不简单。” 说到这,杨庆有嗓子有些干,刚歇嘴开始吞咽口水,对面的刘所便急道: “你小子就这点气人,说话跟茶馆说书先生似的,咋地?还得我叫声好,你才肯继续说?” 看了眼面色不善的刘所,杨庆有赶忙回道: “瞧您说的,我就是嗓子有点干。” “明白了,嫌我没给你倒水。” 刘所说着话便欲起身去拿暖瓶。 这老蹬,折磨手下是真有一套。 杨庆有哪儿敢让他动手啊! 赶忙拦住他。 水当然不能喝,再磨叽会儿,对面这老蹬该发火了。 “不渴,不渴,您歇着,我继续说。” “我瞧着他像敌特,从他离开单位起,一路上的行踪便不对劲........” 杨庆有把昨晚林大强的行踪说了一遍,又着重说了一下那位孔胖子,然后静等刘所的反应。 刘所此时也不焦急写东西了,手里拿着笔,毫无节奏的瞧着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 没考虑太长时间,他认真的看向杨庆有,郑重问道: “你确定没瞧错?他捡的真是那姓林的丢的烟头?还有,你确定他是装醉?” “嗐!我的眼神您还信不过嘛?” 刘所闻言情不自禁的点点头,这小子是有双好眼睛。 大街上人流涌动,他搭眼一瞧,便能从人群中瞧出有猫腻的那位,不仅能看出不对,还能准确的抓住对方的马脚,是个干反扒的好料子。 可敌特能跟扒手一样吗? 经过十年大清洗,能活下来的敌特哪个不是人精,能这么轻易被抓到痛脚? 不能吧! 想到这,刘所又看了眼杨庆有,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是自己想狭隘了。 那是自己看不出来,不代表,对面这小子看不出来。 “那你先回办公室,待会我去局里开会,你跟我一起去。” “啊?” 这么大功劳您老也不要? 这还是那个寸步功劳不让的刘所吗? 杨庆有好奇道: “咱自己不能破?” 破个鸡儿。 所里老的老,少的少,连自己在内,加起来才五个退伍军人,然后加上几把破手枪。 怎么破? 刘所可没这么大的信心。 跟踪没技术,抓人没武器,去送菜吗? 气的刘所拿笔敲了一下杨庆有的脑袋,骂道: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老子还不至于为了功劳拿同志们的命不当命,滚蛋。” “好嘞。” 杨庆有痛快的敬了个礼,麻溜跑路。 刘所没耽搁太久,十几分钟后,便招呼上杨庆有,一起蹬着自行车出了派出所大门。 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这次杨庆有再进局大门,虽然穿着便装,可门口值班的公安照样认出了他,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还是后面那栋楼,同样的范局办公室。 在杨庆有汇报完情况后,范局高兴的拍着杨庆有的肩膀笑道: “干的不错嘛小杨,来局里工作怎么样?” 此话一出,杨庆有察觉有一道不善的目光看向自己。 不用想,肯定是刘所。 要是自己一个说不好,回头立马有自己受的,虽然不至于打骂,但任务肯定会立刻翻好几翻。 以冯政委的性格,不仅不会劝阻刘所,还得在一旁加油打劲,生怕加的任务不够多。 毕竟肥羊要走了,不抓紧薅几把,可就没机会了。 杨庆有想到这,立马挺胸抬头敬礼回道: “报告局长,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坚决服从组织安排。” 这话说完,那道目光才变得和善了点儿。 范局闻言特意瞄了眼刘所,然后才乐道: “嗯,年纪不大,还挺油滑,行了,不难为你了,你去前面把马福来和罗红兵叫来,就说我有事安排。” “收到。” 杨庆有一溜小跑出门后,刘所才开始摆上苦脸吐槽范局不地道。 “领导,您不带这样挖下属墙角的,我们所刚富裕了几天啊!您就想趁火打劫,您这么干,您让其他所怎么看?以后可不敢领人来您这汇报工作了,好嘛!来一次,少一个人。” “行啊老刘,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们所小金库攒了不少了吧?” 瞧着范局似笑非笑的表情,刘所知道麻烦大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听臭小子的,甭管功劳能不能拿到,先自己试试再说。 来这一趟干嘛呀! 纯特么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359章 想不想来刑侦队? 目送马福来和罗红兵走进范局办公室,刘所拍着杨庆有的肩膀,语气古怪的说道: “小杨啊!刚才可是个好机会,错过可就错过了,你要是后悔,待会再找范局承认错误也来得及。” “局里不一样,立功受奖的机会多,你趁着年轻搏一搏,说不定再过上两年,我见你都得先敬礼。” 听听,这是当领导的该说的话嘛? 这老蹬压根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套下得,只要杨庆有一句话不对,他回去不仅可以心安理得的给杨庆有加担子,还可以找冯政委哭诉,免了没守住小金库的锅。 杨庆有呵呵一笑,冷脸回道: “领导您这话说的不对,我干公安可不是为了当官发财,我是为了祖国的安定团结,为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是为革命事业保驾护航,您这思想觉悟有问题啊!回头我得找冯政委说道说道,他不能光盯着我们这些小的,让他有空也给您上上课。” 刘所????? 妈的,这小子忒滑溜,沾上毛比猴都精,不仅不往套里钻,还特么随手抓起套,变着花的往回扔。 可惜了老子的小金库,一时半会补不回来了。 不过,这小子还是嫩了点,耍的再花也是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祖的手掌心。 刘所嘿嘿一笑,乐道: “行啊!既然你小子有觉悟,那回头我跟老冯说声,下回的思想教育课,就让你上台发言。” 说罢,拍了拍杨庆有的肩膀,宛如得胜的将军,大跨步的走向一楼的会议室。 “别呀领导,写稿子耽误时间,那我本周任务完不成,您可别怨我。” 尽管杨庆有接话茬接的快,可仍旧没打动刘所,老蹬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那我不管,记得待会配合好刑侦队的同志,然后抓紧回去写稿子,周五上台别拉了。” 杨庆有:***** 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可惜不敢开口。 当领导的果然一个比一个黑。 怨气值爆表的杨庆有,只能把嘴里的烟当做老蹬,吧嗒吧嗒抽的飞快。 “行啊小杨,真不知你小子哪儿来的本事,这种人你也能给挖出来。” 从范局办公室出来,马福来和罗红兵一左一右跟护法似的,把杨庆有夹在中间,热情的把他拉进刑侦队办公室。 你看吧! 当领导的果然一个比一个黑,这还没怎么滴呢!就先吹捧上了。 杨庆有无奈只得陪笑道: “运气,都是运气,再说只是苗头,还没百分百确定呢!回头一细查,万一是个乌龙,您别骂我就成。” “我相信你那双眼睛,咱局里谁不知道,交道口有个杨庆有,大半年时间抓的人,比局里刑侦队一年抓的都多,是吧老罗。” 马福来话落,冲罗红兵眨了眨眼。 不知多少年的老搭档了,罗红兵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当即很配合的接过话茬。 “可不,小杨啊!你这名声都传到市局了,你是不知道,咱区里,不,咱市局这么多派出所,没有不羡慕老刘的,条件这么艰苦,交道口就愣是过得有滋有味,从来不找局里叫穷。” 哥俩这话一出,杨庆有立马明白了。 范局这么大领导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刚才肯定把敲诈刘所的事儿给这哥俩说了。 这哥俩能不眼红嘛! 完事肯定想着挖人,你范大局长不好意思开口,我们平级的刑侦队可不讲那个,面子有个屁用,能管饱吗? 只要这小子点头,俩人立马写申请,到时范局字一签,就算板上钉钉了。 至于交道口派出所的意见? 交道口派出所?局里有那么个单位吗?不熟,不清楚。 “别介,两位领导扯远了吧!财务的事儿我一个大头兵说了可不算,您俩应该去找我们刘所,咱还是先说案子的事情吧!” “案子不着急,人又一时半会跑不了,咱不差这几分钟。” 马福来殷勤的给杨庆有倒上茶,罗红兵陪着笑的散上烟,瞅着俩位领导贱嗖嗖的笑,杨庆有很慌。 万一这俩混蛋故意把今儿的话透个风出去,他每周的任务想不加都难。 “差,很差,昨晚我可是亲眼瞧见他们传递消息了,搞不好今儿下午他们就有行动,现在都快中午了,咱还是早点把人盯上妥当。” “对对对,小杨你说的对,这说明你对刑侦工作很在行啊!在派出所屈才了,来刑侦队工作怎么样?” 不怎么样? 杨庆有瞅见马福来满是奸笑的大脸就头疼,自打上回跟他吃过饭后,丫就认准了他有干刑侦的心思,一个多月的时间,丫愣是有意无意的去交道口找了他好几次。 句句不离调动工作。 呸! 这特么那是看好老子有刑侦天分吗? 这特么是看中老子搂钱的本事了。 杨庆有可不傻,在交道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一天打鱼五天晒网,比神仙还自在,他又不贱,干嘛要换地儿找罪受? “可当不起您这样夸,我还年轻,政委说我革命态度不够坚定,刘所说我思想状态有问题,这不刚才还给我下了指令,让我回去写篇一千字的检讨,他们周五思想课上要听,您可别害我,回头一千字变两千字,我上哪说理去?” “反了天了。” 罗红兵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 “他刘大头想干什么?年轻同志犯点错怎么了?怎么了?老人家还说要给年轻人犯错的机会,犯了错不要紧,知道改就行,他这是封建大家长思想,我必须找他说道说道。” 马福来见状也直接乐的一蹦三尺高,憋着笑叫嚣道: “对,必须批评他,多好的同志啊!交到他手里还不到一年,你看看,差点给带到沟里去,这还了得。” “小杨啊!你放心,回头我就找范局去告他刘大头的黑状,争取明儿,不,今天下午就把调令发下去,你今儿回去就可以收拾东西了,明儿到刑侦队来报到。” 这不是上天给的机会嘛!马福来和罗红兵要是抓不住,就白干这么久的队长了。 溜须拍马他俩不一定能行,搅和事儿,他俩最在行不过了。 否则,手底下也不会有这么多精兵强将,全是从下面所里挖的。 第360章 谁这么荤素不忌? 杨庆有闻言,立马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让你多嘴,直接说不乐意不就行了嘛! 妈呀! 要闯祸,不,要倒霉。 “别,两位领导千万别冲动,刘所待我很好,您俩这么一弄,我还不如回去干老本行,当厨子呢!” 吓得杨庆有拉着两位怒气冲冲的队长就不撒手。 他是真怕。 瞧马福来和罗红兵的兴奋劲儿,他俩还真能干的出来。 万一下午所里真收到调令,杨庆有哭都来不及,刘所能直接去堵范局的办公室,这老蹬能干出来。 别看他年纪大,为了所里同志们的利益,他根本不知脸为何物,要不能和附近派出所关系处的这么差嘛! 好处都被交道口要来了,其他人没意见才怪。 到时杨庆有名声甭要了,不,这公安都没法干,直接干老本行得了。 虽然天天烟熏火燎的,但图个省心不是。 “你小子,哪都好,就是不经逗。” 老马同志见杨庆有都快被吓哭了,知道这事儿干不成,只得悻悻坐回去。 老罗同志也是,边感慨可惜,边纳闷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大劲儿? 真不是哥俩故作姿态,他俩使劲挣脱,竟然没挣脱开。 “就是,开开玩笑,看把你吓得。” 待老哥俩坐回原位,拿出笔记本招呼手下开会,杨庆有才算正经松了口气。 妈的。 这局里全是吃人的老虎,压根没好人,下回说什么也不来了。 十分钟后,等人到齐,马福来敲着桌子喊道: “都静静,下面请交道口的同志来介绍案情。” “同志们好,各位领导好,案情是这样的,上回.............,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说完了。” 显然,这帮刑侦队的同志压根没想到今儿说的事情,竟然跟上回小黄庄的杀人案有关,杨庆有话音刚落,下面便响起阵阵议论声。 “停停停,有意见起来说,别搁那藏着掖着。” 遇到案子,刑侦队可没人瞎客套,干的就是跟时间赛跑的活儿,压根就不知啥是忌讳,立马就有人起身问道: “这案子当时是我们一队二队合办的,我记得当时附近居民都盘问过,杀人和放火都没人察觉,小杨,你确定没被那几个小孩忽悠?” 哪知这位刚问完,还没等杨庆有回话,立马又有人反驳道: “那是你们二队没问,我们一队倒是有人盘问过那几个小孩,李成谋我记得是你问的,你说说。” 显然一队和二队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杨庆有认为的那种和谐。 李成谋当即起身说道: “是我问的,只不过院里的家长坚持说他们院的小孩当时都在屋里写作业,我也找了几个小孩,他们交代的跟家长所说一致,现在看来,是家长为了保护孩子,提前交代好了,我认为杨庆有同志说的没错,孩子这一块是我大意了。” 话音刚落,便又有二队的要起身搭话,不过被罗红兵摆手制止了。 现在是讨论案情,不是小孩过家家,自家人闹内讧,平白让杨庆有这个外人笑话。 “好了,小孩的问题回头再说,现在讨论的是敌特的事儿。” “对。” 马福来也接话茬道: “关于这个和平里的林姓中年人,你们谁在那片有熟人,现在就去查,我要他的详细资料。” 立马有个二队的队员起身回道: “我刚好认识那的管片民警,他是我高中同学。” 罗红兵立马拍板下命令: “好,小许,你抓紧去。” “谁在煤炭部有熟人?” “我。” “你去后勤开介绍信,多带两个人,拿着信去煤炭部一趟,不要惊动目标,尽可能的收集目标的信息。” “老罗,你在家守着,我带人去一趟三里河派出所。” “行,你去吧!” 刑侦队的同志们行动很是迅速,几句话便讨论好了各自的工作。 当然了,杨庆有还不能走,他只提供了和平里那中年人和胖子的姓,名字他也不知道,只能等刑侦队员们去派出所取来他的户籍资料,再行辨认。 反正他提供了具体地址,也不怕取错了户籍资料。 效率不是吹的,两个小时的工夫,杨庆有刚在局里蹭完午饭,收集资料的同志便陆续赶了回来。 经过杨庆有的辨认,确定目标后,杨庆有被客气的请出办公室,后面没他事儿了。 事关敌特,即使他这个线索的提供人,也没资格参与后面的调查行动。 除非,他愿意调动岗位。 那不是开玩笑嘛! 马福来话刚出嘴,杨庆有便立马撒丫子跑路了。 至于各种保密事项,马福来相信不用多说,杨庆有也明白,毕竟不是第一次参加任务,该懂的都懂,要是真管不住自己的嘴,自有相关部门找他谈话。 因此,老马也不愿做那多嘴的人。 了了心头的一大难点,杨庆有离开区局后,只觉畅快无比,兴奋之余,也没回所里,直接蹬着自行车,跑了十几里路,找了家不大起眼的饭馆,买了十几斤黄酒,又炒了几盘菜,出来找个没人的地儿往空间里一塞,然后悠悠往家赶。 没了负担还不喝一个? 肯定要喝。 万一之前下套那人,真是这帮人,那就赚了。 自此以后,天大地大,尽可逍遥,再也没了后顾之忧。 不,好像还有一个,就是那三爷的手下,崔二。 也不知那孙子跑哪里去了,还回不回来。 想到这,杨庆有兴奋的心立马凉了半截。 艹。 屁股还没擦干净。 “哥,您今儿下班怎么这么早?” 自从天热以后,冯勇也不跟以前似的,没事便往外跑,天天搬着杨庆有的躺椅躺倒座房前乘凉,气的冯婶没少骂他。 可骂归骂,在家待着总比出去鬼混强吧! 也只好任由他躺着了。 这不,杨庆有刚走进四合院,迎头便撞上了冯勇这兔崽子。 “咋了?不欢迎我回来?” “不能,不能。” 瞧着杨庆有脸色不大好,冯勇立马窜起来,帮杨庆有停自行车,然后又屁得屁得去屋里帮杨庆有泡了杯茶,这才找了个小板凳在躺椅旁坐下。 “哥,您听说了没?” 杨庆有好奇: “听说什么?” 总不能他就出门上个班的工夫,院里又出事了吧? 冯勇搬着板凳往前凑了凑,小声回道: “我听大院里的朋友说了,从本月底开始,就不再提供鲜肉了,改发罐头,同样是用肉票。” “你还有大院的朋友?” 杨庆有纳闷了,就丫这种,天天口袋里掏不出两毛钱的穷鬼,也能结交大院子弟? 那人也忒荤素不忌了吧? 第361章 一岁也可天差地别 “瞧不起谁呐?” 冯勇拍着胸口一脸的不忿。 “我也是上过学的好不好?我有同学,同学又有同学,同学的同学还有亲戚,这么大的一张网撒下去,还能捞不出一两个大院里的?” 好特么有道理。 这话说的杨庆有无言以对。 照他这理论套下来,甭说大院子弟了,套哪儿哪对。 就一个字,无敌。 杨庆有沉默片刻,冲冯勇竖了个大拇指: “那你这初中没白上。” 冯勇一脸的骄傲: “可不,我妈也这么说。” 你妈那是说风凉话你听不懂? 你特么但凡少跟狐朋狗友的同学来往,你妈都不这么说。 冯婶和冯叔造的什么孽啊!竟然生了个笨蛋。 杨庆有撇撇嘴,很敷衍的回了句: “冯婶很有眼光。” “那是,也不看她是谁的妈。” 这话应的太嘚瑟,要不是杨庆有够不着,高低得给他一比兜。 跟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聊天就是憋火。 杨庆有后悔就特么不该跟这小子聊大院子弟的话题。 “扯远了,刚才说啥来着,罐头,你没问问什么时候开卖?” 对,刚才是说罐头来着。 冯勇挠了挠头回道: “那我倒没问,应该是供销社和肉铺都卖吧!我今儿一早出门打水,还瞅见不少起了个大早没买到肉的人往回走,估摸着消息还没传开。” 杨庆有意外道: “你没跟院里邻居们说?” 冯勇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没说。” “为啥不说?” 丫破嘴都松的跟老太太裤腰带似的,竟然还能憋住。 不错,长进了。 结果杨庆有还没来得及表扬他,就听冯勇答道: “就因为肉的事儿,三大爷没少挨埋怨,我可不敢说,万一消息不准,回头这帮老娘们指不定怎么编排我,我可不想给自己找晦气。” 得。 不是长进,是特么耍机灵呢! 敢情这小子也有怕的时候。 杨庆有眨了眨眼,嘴角微翘的继续追问道: “连你妈都没说?” “没,我怕我妈卖我。” “好,有原则。” 杨庆有罕见的掏出香山赏了这小子一根。 不错,这样看来,事关切身利益时,这小子还是很有逼数的嘛! 这样等明年给他找工作时,杨庆有也不用提心吊胆,可以尽情找关系。 “哥,你说罐头好不好吃?” 冯勇叼着烟,一脸的向往: “我那朋友说,罐头比猪肉好吃,切开呲呲冒油,闻着那叫一个香,细尝一口,咸鲜味十足,比红烧肉还好吃。” 吹尼玛牛逼。 老子就没见过不掺面粉的肉罐头,还呲呲冒油,往胳膊上切一刀,还呲呲冒血呢! 杨庆有闻言不屑的撇撇嘴,心想肯定是那大院子弟糊弄这帮小子没见识。 要是罐头真那么好吃,大院里别供应鲜肉,天天啃罐头得了。 自己不吃,忽悠别人吃,不是蠢就是坏。 也就这帮平日里见不着荤腥的笨蛋肯信。 “听他瞎扯淡,要是罐头好吃,大伙还抢什么猪肉啊!排队去供销社买罐头得了,你觉得是他傻?还是群众们傻?” “那可不好说,群众再精明又怎样?或许大伙都跟我似的没吃过呢!鬼知道好不好吃。” “他身为大院子弟,就没开一盒给你们这帮好兄弟尝尝鲜?” “没有。” 冯勇沮丧道: “他说他在大院也是吃大锅饭,倒是有肉菜,可是他们家同样缺肉票,家里不来客,压根舍不得去食堂打肉菜。” 磨磨唧唧,一点不往正题上靠。 杨庆有提示道: “罐头,说罐头。” “哦!罐头。” 冯勇擦了下嘴角,吞咽着口水继续说道: “罐头他倒是吃过,不过也得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他家老头净想着外人,家里发的,别人送的,都不用等第二天,他爹当天便能吩咐人给邮寄到乡下去,反倒他这亲儿子,天天看着罐头流口水,是一口吃不上。” 杨庆有点点头,感慨道: “那这大院子弟过得是挺惨哈!” 想来他们家那位尽管身居高位,依然不忘初心,记着那些曾共生死,齐患难的老兄弟。 有这么一位曾经的指挥员,是那些长眠兄弟的幸运。 当然了,对于冯勇朋友来说,就不一定了。 估摸着他这会儿宁愿自己老爹是个普通人,好歹会把重心放在自家儿子身上,而不是没见过的陌生人。 “可不。” 冯勇得意洋洋道: “别看他平日里牛逼哄哄的,实际上过得还没我好,最起码我回家不用自己洗衣服。” “艹,瞧你这点出息。” 杨庆有下意识的骂了一句,然后训道: “妈的,我怎么会认识你这么个蠢蛋,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让你去吃屎,你去不去?” “人家老爹身居高位,虽然对自己儿子严格了点,你怎么知道他平日里跟其他高干子弟一起的时候,没大鱼大肉?别家也要求这么严吗?” “人家衣服不用买,工作不用自己找,对象家里能直接安排,工作后也没人敢欺负,这些你都有吗?” “还特么敢看不起人家,你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蠢货。” 冯勇低着脑袋,有心想反驳几句,貌似发现杨庆有说的都对。 那家伙确实穿的比自己好,确实经常跟朋友一起出入饭馆,高中还没毕业呢!家里就安排好了将来要去当兵。 再看看自己,兜里原本还有两毛钱,刚买了盒大生产,就是一毛一了。 如果不回家吃饭,连个蹭饭的地儿都没有。 人家确实回家需要自己洗衣服,可也有好处啊!爹妈都上班,压根没人管他。 冯勇越想越气,越气越窝囊,想着想着,眼圈竟然开始隐约泛红。 “我也没办法啊!谁叫他爹有本事呢!” 杨庆有..... 妈的。 小小年纪,竟然学会拼爹了,这孩子是真的学坏了,回头必须找冯叔好好告他一状。 想拼爹? 那就叫你爹好好收拾收拾你。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有脸哭?瞧瞧人家阎解成,才比你大一岁,人家都开始想女人了,你特么还跟小孩似的,挨两句骂就知道哭。” 杨庆有是恨铁不成钢。 大老爷们说两句就哭哭唧唧的,心理素质也忒脆弱了。 第362章 肉罐头 像他这么大年纪,不应该年少懵懂,一脑袋黄色浆糊嘛? 这小子怎么跟普通人不一样? 哪怕你叛逆点也好呀! 不过,想想他的家庭环境。 杨庆有倒也有点理解了,全怪冯叔和冯婶,俩人的爹妈职责尽的太到位,导致这小子从小到大没吃过多少苦。 别看他在外面吆五喝六的,全靠小嘴叭叭叭的会说。 而面对杨庆有这种蛮横、强势、不讲理的人时,又告状无门,当然了,也不敢告,找爹妈只会挨揍,得不了任何主持公义的机会。 于是乎,只能有苦老实受着,挨骂老实听着。 更何况,杨庆有确实跟亲哥似的,对他是处处关照,这小子压根生不起反抗的小心思。 便只好,委屈自己了。 不过嘛! 虽然明白归明白。 但想要我们的小杨同志安慰他,那是做梦。 丫向来在四合院中处处维护自己霸道的形象,既然把人设立起来了,就得立住喽! 谁也不能例外。 当然了,杨庆有也不会让他白哭。 丫掏出五块钱,外加三斤肉票,啪的一声拍这小子脑门上。 “今晚吃火锅,你去供销社看看肉罐头怎么卖的?要是便宜就买两罐,咱也提前尝尝鲜。” 冯勇擦了擦眼,瞅瞅手里的钱票,又瞅瞅躺在躺椅上闭眼回神的杨庆有,立马把刚才的委屈抛之脑外,麻溜起身呲着大牙应道: “好嘞哥,我这就去买。” “等等。” “哥,您还有什么事儿?” “看看有啥不要票的菜,也买点,还有粉条,这是粮票,买上一斤,火锅不能光吃罐头,那玩意怕是不顶饿。” “明白,瞧好吧您,一准给您买齐喽!” “行吧!快去快回。” “好嘞。” 待冯勇走后,杨庆有从空间里掏出一铁盒午餐肉罐头,仔细看了看说明书。 猪肉含量≥90%,有这么高吗? 他瞥了眼垂花门,察觉附近无人后,便拆开铁盒尝了一口。 “呸!我就说记忆没出问题,真尼玛难吃。”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熟悉的铁盒,跟记忆一一印证完,杨庆有顿觉后悔,压根就不应该浪费那三斤肉票,想来这年头的午餐肉,大概率不如后世好吃。 本就夕阳西下,等到了邻居们陆续下班,杨庆有也没等到冯勇这小子归来。 “小杨,今儿你下班够早的。” “是啊三大爷,您今儿可比平时回来的晚。” “嗐!都怪解旷这兔崽子,跟同学打架,害的我说尽了好话,才消了对方家长的气,否则非得赔人家医药费不可。” 杨庆有闻言惊了,老阎家竟然还有不惜钱的勇士。 有前途,很有前途。 杨庆有看了眼跟在阎埠贵身后的毛头小子阎解旷,然后给老阎同志散了根烟,这才憋着笑劝道: “那您得好好教育教育,打伤了别家孩子倒无所谓,看在您面子上,人家也不好要钱,万一解旷再伤着自己,去趟医院可得花不少钱,我可听所里同事说过,小孩打架这种情况,都是自家人管自家事儿,没有让对方家长赔钱的道理,这样来说,不论伤到哪儿,这钱都花的冤。” 丫也是没安好心,不仅杜撰了打架不赔钱的惯例,话里话外,全是阎解旷肯定会伤着自己的样子。 老阎同志一听这还了得,必须得好好管管,可不能花那冤枉钱。 正好阎解旷就在身后,于是乎,老阎同志顺手就把孩子提溜到跟前,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让你打架,让你不学好,让你不好好学习,让你瞎混。” 说话间,几巴掌就呼了下去。 阎解旷也是硬脾气,红着眼,怨毒的盯着杨庆有一言不发。 丫本来就冤枉,打架是对方挑的事儿,他只是反击,没成想,自己老爹不仅不给自己主持公道,反而听信外人的话,又揍自己。 怨恨老爹? 早就怨恨上了,天天吃不饱,家里明明有钱,却一点不给自己花,他看见别家孩子吃零食,玩玩具时,羡慕的哎! 能不怨恨嘛! 不过现在,怨恨名单上又增加了一个名字:杨庆有。 “还不滚回家,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听到这话,阎解旷眼里的泪珠才翻滚着往外冒,捂着脸一言不发的麻利掉头往家跑。 “小杨啊!谢谢你,多亏你提醒,否则我还真没注意到。” “瞧您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 俩人客气的寒暄着,直至抽完烟,阎埠贵才推着自行车进垂花门。 至于阎解旷的眼神,杨庆有当然瞧见了,他不但瞧见了,今儿丫受的这顿打本来就是杨庆有故意的。 平日里阎解旷和阎解放没少跟着阎解成在杨庆有这混好吃的。 结果老阎家这俩小的,愣是连一句杨哥都不喊。 杨庆有没亲自动手抽他俩,都是看在阎解成的面子上,否则,别说混吃的,哥俩出一次门,杨庆有就能套一回麻袋。 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不念老子的好,能的你。 至于将来报复? 只要他俩敢,杨庆有有一万种办法,可以不用亲自动手的情况下,把这小哥俩送进去。 “冯叔,您今儿下班也够晚的。” “你小子净瞎扯,你叔我哪天下班早过?” 杨庆有...... “一大爷,东旭哥,下班了!” “下班了,小杨,还是你小日子过得舒坦,躺椅多少钱买的?回头大爷我也去淘换个。” “嗐!不贵,几块钱就能买个像模像样的,委托商店多的是,您都不用走远,咱交道口就有好几家委托商店卖这玩意儿。” “那敢情好。” 只要到了下班的点,院里人跟约好似的,齐齐的往回扎。 这不,刚送走了易中海和贾东旭,紧接着便迎来何雨柱。 “柱哥,您今儿没加班吗?” 傻柱一脸的丧气,有气无力回道: “别提了,市面上各种物资越来越紧俏了,厂里压根没存货,别说小灶,大锅菜都快炒不起了。” 说话间,傻柱甩了甩网兜。 “瞧,以前炒完小灶随便顺点都够我晚上下酒的,现在不行了,还得自己买,你看这肉罐头,就是哥哥我今晚的下酒菜。” “您这话说的,别人家都快吃不起饭了,您还能喝酒,知足吧您。” “去去去,跟你小子日子过得差似的,过来,哥告诉你个小道消息。” 瞧着傻柱一脸的神秘,杨庆有凑过去小声问道: “啥消息?” 第363章 季鸟猴 “再过来点。” 傻柱不满意的又揪了一把杨庆有,等他耳朵靠近自己嘴唇后,这才小声说道: “厂里一个比较熟的工友今儿告诉我,他老家在房山边上,就在山脚下,那儿季鸟猴特别多,他上周末专门回生产队问了,去逮一晚才收一毛钱,外加总重量的四分之一,怎么样?去不去?” 季鸟猴? 好诡异的名字,什么玩意儿? 杨庆有一脑袋问号,侧着脑袋躲开傻柱的口气,皱眉问道: “柱哥,季鸟猴是啥?” 傻柱猛地一拍脑门,忘了,眼前这货压根不是京城人。 “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来着? 着急之下,傻柱愣是没想起来,就了好几句,才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是知了,天热了树枝上吱吱叫的那玩意。” 妈的,敢情是知了猴。 傻柱这么一提醒,杨庆有才想起来,确实到了抓知了猴的日子。 可,为嘛要去收费的地儿,自己上山抓不香吗? 想抓多少就抓多少。 “明白,您说的是知了猴,可这玩意还用专门去他们村吗?咱上山抓不行吗?” “切。” 傻柱生怕俩人的说话声被人听见,拽着杨庆有往走到躺椅旁才小声回道: “你以为乡下人就傻啊?他们在季鸟猴出来之前就把山头分好了,靠近山区的生产队,每队都能分好几个山头,为了防止有人偷,所有入山的土路上都有民兵把守,不交钱你想进山?做梦。” “人家手里的家伙也不是烧火棍。” 说话间,傻柱比了个打枪的手势。 好家伙。 为了点荤腥,连民兵都搬出来了。 这是纯纯的不要脸呐! 想来这帮生产队的也明白,靠自己是抓不完知了猴的,因此,只要愿意交钱,人家也不在乎让城里人捞点肉吃。 就是距离太特么远了,骑自行车最少也得一两个小时。 不过,这知了猴用油那么一炸,那味道....啧啧! 想到这,杨庆有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什么时候去?” “明儿,今天太晚来不及了,明儿我早点下班,你去接我,就咱俩怎么样?” 杨庆有闻言愣了愣。 好嘛! 谁说傻柱傻。 都特么快精的冒烟了。 杨庆有估计要不是自己有自行车,傻柱绝逼不带叫他的。 “您认识路?” “我不认识,可我那工友认识啊!他在另一个食堂上班,也能早收工,他跟我们一起。” “成,就这么说定了,明儿下午我去轧钢厂接你。” “好,不用太早,下午四点左右就行。” “好嘞,放心吧,误不了。” “行,你歇着吧!我先回了。” 说罢,傻柱背手提着网兜,一甩一甩的进了垂花门。 杨庆有也麻利搬起躺椅往屋里钻。 再继续躺着,就真成门童了。 来个人问声好,来个人问声好,忒费口水。 进了屋,点上蚊香,继续躺躺椅上等肉罐头。 是的,现在也有蚊香卖。 就是威力大了点,味道重了点,点上后,苍蝇蚊子呼呼往地上掉。 不是吹牛逼,是疗效确实好。 重点就在于这年头人们胆子大,啥有毒的药都敢往蚊香里加。 尤其是666药粉,跟不要钱似的,点上后那叫一个味儿,比巷子里的公厕都熏人。 杨庆有当然不敢用,他现在点的是空间里库存的蚊香,穿越前超市里的滞销货。 只不过不多,满打满算都凑不够一箱,照他这点法,估计也就能撑过明年。 又等了半个小时,时间走到七点时,冯勇这小子才回来。 “哥、哥,你看看够不?” 这小子也实诚,不仅从布兜里掏出了两盒罐头和一大把粉条,还特么掏出两大捆蔫吧的油菜和菠菜,外加两个长歪了的土豆。 “还成,花了多少?” “您瞧,剩下的钱在这儿。” 掏出来钱,冯勇开始掰着手指头给杨庆有算账: “罐头比肉贵,一盒要一块五外加一斤肉票,粉条两毛六一斤,还限量,我拿着咱们两家的副食本才给了一斤,土豆是我在我们家拿的,油菜和菠菜是专门跑菜市场买的,去的晚,都焉了,你看看这、这里,都烂了,菜市场都没要菜票就卖我了。” 好嘛! 敢情菜市场去晚了,也有好处。 只不过肉罐头是够贵的,鲜肉才多少钱一斤啊! 八九毛。 而罐头呢! 差不多翻了一倍,怪不得普通人不乐意买。 “行吧!你爸妈吃了没?要是没有你把他们叫过来一起吃。” 杨庆有说着话,把钱划拉到手心,一股脑的塞进口袋。 “不用,我妈已经炒菜了,听说我过来吃,还专门给了我俩窝头。” “出息,都吃火锅了,谁吃窝头啊!” 杨庆有白了他一眼,拿起一盒罐头丢给他,骂道: “没眼力见,都回家了也不知给你妈留点好吃的,去,把罐头拿回去,让你爸妈也尝尝鲜,顺道把窝头也送回去,我看见它嗓子眼疼。。” “好嘞。” 冯勇舔着笑脸,抱起罐头就跑。 “你特么回来,我还没说完。” 待冯勇掉回头,杨庆有指着蜂窝煤说道: “去,拿块煤去你们家借上火。” “好嘞!” 冯勇也不嫌脏,把窝头塞进口袋,一手罐头,一手蜂窝煤,也没用铁夹子,就这么拿着跑了回去。 吃火锅嘛! 当然得用炉子烧着吃。 总不能去外面用大锅烧好了,再盛进屋吧!杨庆有可不敢。 午餐肉一进锅,待香味飘起来,他敢打包票,绝对挨骂。 泡上粉条,把憋了气从角落里搬出来,等冯勇拿着从他家换好的蜂窝煤塞进去后,烧上水。 然后俩人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忙的是一身汗。 等打开罐头时,杨庆有才发现他误会了。 这哪特么是午餐肉啊!这就特么是一盒肥油。 撇去上面的那层肥油,才能看到里面的午餐肉。 也可能这年头的制作工艺跟后世不一样,也可能这年头的罐头厂比较有良心。 大块的午餐肉一切开,立马能看见里面纹路明显的肉块,不像后世,切开后跟面疙瘩似的。 不仅如此,闻着也比后世的香。 也是,搁油里泡着,能不香嘛! 第364章 又不是我妈 杨庆有尝了一小片后,便开始后悔。 早特么知道这年头的罐头如此好吃,还特么费劲出城偷摸卤啥肉啊!直接去供销社买他几百盒罐头丢空间里,不比吃肉方便! 他决定了,回头就去黑市上把空间里没卤的剩肉卖了,然后拿肉票囤罐头,不图别的,就图一个吃起来方便。 切完罐头和土豆,收拾好了青菜,杨庆有又回里屋拿了一大把面条,然后俩人一人蹲一头,眼巴巴的等水开。 只不过,水还没开,俩人就为做出吃火锅的决定而后悔了。 “哥,你热不热。” 冯勇脖子上挂着毛巾,边说话,边擦汗。 “废话,你说呢!” 杨庆有也是如此,脖子上挂着毛巾,边回话边擦汗。 大蒲扇越摇越热,那风儿仿佛全扇给了炉火,越摇火越旺,等水开时,俩人别说衣服了,连头发都湿了。 这特么火锅吃的。 跟蒸桑拿似的。 杨庆有往锅里下菜时,都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吃啥火锅啊! 待下好了菜,杨庆有看着也分不清是擦汗还是擦口水的冯勇,掏出两块钱递到他面前: “小勇,背上我的挎包,跑快点,全部买北冰洋。” “好嘞哥。” 要不是火锅好吃,冯勇早特么坐不住了,听到杨庆有的话,仿佛听到了发令枪响的运动员,起身就跑。 倒不是为了买汽水,而是想出去凉快凉快。 不过,他刚跑出门,又特意回身问道: “哥,能买俩冰棍不?” 杨庆有点点头。 “买,要最贵的。” “好嘞。” 听到能吃上奶油冰棍,冯勇跑的更起劲了。 无他。 奶油冰棍,不,应该叫奶油雪糕。 奶油雪糕贵啊! 普通水果口味的冰棍三分钱,五分钱的更甜一些,也含有少量奶油,不过它们仍是冰棍。 价格上到一毛钱就不同了,那叫雪糕。 有纯奶油的,有巧克力味的,有咖啡味的,一吃一嘴油。 不仅如此,还有更贵的鸳鸯冰棍,就是两根雪糕并在一起卖。 不过,冯勇可不买它,北冰洋才卖一毛五,吃雪糕哪有喝汽水来的痛快。 等冯勇走后,杨庆有也没闲着,又把刚才啃了一口的后世午餐肉给切好扔锅里,然后端着盆去水龙头那接了一盆凉水。 这才蹲门外喂蚊子。 还是特么的外头凉快。 汗多也有汗多的好处,大蒲扇一扇,浑身凉嗖嗖的,别提多酸爽了。 恰好隔壁邻居春燕小丫头也在门外坐着乘凉,见杨庆有湿漉漉的坐门口,脆生生问道: “杨哥,你刚才洗澡了吗?” 杨庆有看了看自己,有心反驳,话却无从说起,只好点点头。 “嗯,春燕你吃了没?” “吃过了。” 刘春燕还专门从不大的口袋里掏出半个窝头,举在手心问道: “你看,我还剩了半个窝头没舍得吃,杨哥,你吃吗?” 杨庆有...... 这小丫头片子对老子的误解是有多深? 老子就这么像吃不起饭的人? 不过看在小丫头一片好心的份上,老子不生气。 杨庆有深吸了一口气,默念不生气,不生气,然后起身走到小丫头身旁,从兜里掏出一个还热乎的煮鸡蛋往小丫头脑袋上一敲。 只听咯嘣一声。 鸡蛋壳就碎了。 “窝头你自己留着吧!瞧见这鸡蛋没?” 小丫头片子本能的捂着脑袋,倒不至于生气,反正有点不高兴,但看见鸡蛋后,下意识的就把怨气抛到脑后,点头应道: “看见了。” “本来想看看鸡蛋和你谁硬,结果是你脑壳硬,恭喜你,获得煮鸡蛋一枚。” 说话间,杨庆有就把鸡蛋塞进了小丫头手里。 “啊!” 小丫头慌乱站起身,想把鸡蛋还给杨庆有。 “我不要,杨哥你天天工作,鸡蛋你留着自己吃吧!” “哥既然给你了,你就老实留着,哥这里还有。” 杨庆有揉了把小丫头的脑袋,然后转身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记得今晚吃了,夏天存不住东西,放明儿就坏了。” “可我妈不让我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没事,你妈又不是我妈,她管不着我。” 小丫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可惜杨庆有压根不理她,摆了摆手就钻回了屋内。 “好吧!谢谢杨哥。” 春燕低头看着手里的鸡蛋,然后放鼻子旁闻了闻,好香啊! 然后便猛地推开门,跑进屋内。 吴守芳这会儿正坐在炕上补衣服,见小丫头毛毛躁躁的跑进屋,不由得翻脸训道: “刘春燕,我可告诉你,磕着碰着咱家可没钱看医生。” 你看,这种才是过日子的人,句句离不开钱。 小丫头也不恼,高兴的举着鸡蛋向妈妈炫耀道: “妈,杨哥刚才给了我一个鸡蛋,还是煮好的。” 吴守芳闻言稍微一愣神,然后破口大骂: “你猪脑子啊!不是告诉你了,不准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吗?你杨哥帮了咱娘俩不少忙了,你再收他的东西,你让咱俩将来怎么还这么大的人情?” “可、可、可是...” 小丫头有点委屈,眼眶略红,眼看着眼泪就要冒出来了,不过她猛地想起杨庆有刚才的话,瞬间由阴转晴,大声反驳道: “我不要不行,杨哥说了,你不是他妈,你管不着他。” 嘿! 还敢狡辩。 吴守芳下意识的就想伸手拧她耳朵,不过立马反应过来,好像杨庆有确实说得出这种话。 自家这小丫头貌似被话绕进去了。 不过,她也知道,杨庆有向来不拘小节,随手给自家丫头东西的时候多了,也不差这一回,于是这才收起黑脸,和声问道: “说谢谢了没?” “说了。” 小丫头见妈妈不再生气,赶忙举起鸡蛋,激动的说道: “还热着呢!妈妈你吃。” 吴守芳笑着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回道: “好孩子,妈妈不喜欢吃鸡蛋,你吃。” “快吃吧!你刚才不是剩了半个窝头吗?把窝头拿出来,就着鸡蛋一起吃。” “哦。” 又被发现了。 刘春燕心虚的看了眼继续补衣服的妈妈,然后背身走到桌子旁,小心翼翼的开始扒鸡蛋。 第365章 爽歪歪的火锅 或许十年二十年后,杨庆有和冯勇还会记得这一次非比寻常的晚饭。 热气蒸腾的火锅,香辣咸香的午餐肉,冰凉爽口的橙汁,大汗淋漓的脑袋。 两个火锅旁的少年,跟奔腾在绿茵场上的运动员一般,挥洒着汗水,说着互相鼓励的话,竟然吃出了一股勇往直前的味道。 后世被人唾弃的挂面,此刻也成了香饽饽,俩人连汤带水是吃得一滴没剩。 不是俩人能吃,而是汗流得太快,不喝快点,压根追不上水分流失的速度。 吃完饭的俩人,连锅都没刷,便熄了憋了气,一股脑的拎着最后两瓶北冰洋,飞奔跑出屋门。 临走前,杨庆有还不忘顺手拎上了没燃尽的蚊香。 “哥,以后就是给钱,我也不在夏天吃火锅了。” 冯勇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手摇着蒲扇,双目无神的看向漆黑的巷子。 “美的你,还给你钱?就刚才那标准,你掏钱都没地儿吃。” 杨庆有狠狠的啐了他一口,然后放好蚊香,索性直接躺在台阶上,倒不是不嫌地上脏,而是他此刻觉得什么都不如让后背紧贴冰冷的地面来的舒爽。 窄小逼仄的巷子也有好处,最起码坐院门口,能在寂静无风的夜晚,感受到一丝丝的轻微的凉风。 倒把蒲扇给省了,毕竟摇蒲扇也得出力不是。 少出点力,就少流点汗。 杨庆有慵懒的躺在台阶上,尽管后背传来些许不适,他没有起身的意思。 此刻浑身无力,脑袋蒙蒙的,他已分不清是流汗流多了,补充的水分没跟上导致的,还是吃个火锅,吃中暑了。 闭着眼,听着四周传来的虫鸣声,感受着微风带走体表水分的凉爽感,让人不禁想把时光留在此刻。 身旁的冯勇亦是如此,他见大哥都躺下了,随即也不客气,躺在一步之外的台阶上,懒洋洋的回道: “那是,全托您的福,要不我也不会在大夏天吃饭吃出一身汗。” 嘿! 这小子。 杨庆有竟然听出了一丝阴阳的味道。 “找抽是吧?既然你不乐意吃,下回哥就不叫你了,还能省两毛。” “别呀!” 提起吃,冯勇倒是利落的紧,慌忙提起精神,伸长胳膊大力摇着蒲扇给杨庆有扇风。 “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今儿吃的太好了,我都害怕晚上拉肚子,咱下回不用这么浪费,一盒肉罐头省着点用,够炒一周菜了。” “刚才我把面条盛铁盒里,伴着肥油吃时,差点没把舌头咽进肚子里,那油忒香了,记忆里我就没吃过这么香的面。” “怪不得罐头比肉贵,要我说,就应该贵,就里面那些油,没二两肥肉压根榨不出来。” 出息..... 杨庆有都不惜得说他,捧着铁盒跟没吃过饭似的,一边往嘴里塞面条,脑门上汗珠子哗哗往铁盒里淌,丫也不嫌齁的慌。 “那是没花你的钱,你待会回家问问你妈,让你们家出钱买罐头,你妈舍得不?” “应该舍得吧?” 提到花钱,冯勇略显底气不足,连摇蒲扇的手都软绵绵的。 “才比猪肉贵七毛,还能落一铁盒用,肯定舍得。” “切.....继续扇啊!刚吃完饭就舍不得用力了?不赶紧消化消化小心拉肚子。” 杨庆有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胳膊,催促着扇快点。 您还别说,不用自己出力的风,吹着就是舒坦。 “那不能,这么好的东西,要是拉出来就可惜了,硬憋着我也不能让它浪费喽!” 尽管嘴上不甘,冯勇还是加大了摇晃蒲扇的力度。 “切....” 杨庆有都懒得回他这话。 刚才吃饭时,丫忒没节制,不仅把铁盒里的油喝了,还把火锅里的牛油也全喝了,加起来起码有二两。 见天吃素的肠子,猛地见这么多油水,不慌才怪。 能憋到现在还没造反,已经算硬气了。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冯勇嘴硬没过两分钟,大小肠便开始齐声抗议。 正摇着蒲扇呢!冯勇便听见肚子不争气的响起咕噜声,伴随响声的还有阵阵鼓胀感。 丫顿觉有点慌。 妈的,怕什么来什么。 杨庆有见冯勇被憋的脸色铁青,不由得忍着笑意催促道: “赶快滚蛋,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拉门口,我立马回院里嚷嚷去。” “谁说我要拉了,我那是喝水喝多了,有点尿急,对,尿急。” “我去去就来。” 这年头人们上厕所没后世那么讲究,冯勇起身脚步匆匆往厕所奔的同时,还不忘伸手从胡同边的树苗上薅一把树叶。 作用嘛! 懂的都懂。 “让你嘴硬。” 杨庆有撇撇嘴,起身捡蒲扇,准备回屋。 吹的差不多了,该回去洗澡了。 刚才湿漉漉的还察觉不到,现在衣服快干了,顿觉浑身黏糊糊的,哪哪都痒痒。 再大的风,也赶不上洗澡来的痛快。 一手拎一瓶汽水,胳膊下夹着蒲扇,杨庆有看了看还剩最后一撮的蚊香头,踢了它一脚,便摇摇晃晃往院内走去。 这一夜冯勇算是遭了大罪了。 不仅把晚饭吃的东西都给拉了,还倒贴了好几碗糖水。 冯婶生怕他拉虚脱喽! 每次丫拉完回屋,冯婶便爬起来,盯着丫灌一碗糖水。 一边拉一边喝,有完才怪。 这不,一直拉到早晨院里人起床上班,丫也没见好,不过频率倒是变慢了,由一小时一次,变成了俩小时一次,好歹能躺炕上安心眯瞪会。 杨庆有一早起来刷牙洗脸时,被冯叔好一顿骂。 骂他败家,有俩糟钱不知怎么花。 就冯勇那样的,给他吃的再好,能有个屁用,进去不用一小时,还没来得及消化呢!就便宜掏大粪的了。 在杨庆有好一阵拍着胸脯许诺下次再也不乱花钱后,老冯同志才算消了气。 他倒不是心疼冯勇。 他是心疼钱。 杨庆有是个能花的,冯勇又是个贪嘴的,吃起来没够,杨庆有又不制止,导致好东西全浪费了。 就臭小子这种花法,将来结婚怎么办? 万一连几块钱的彩礼都掏不出来,那还不得被女方家长小瞧喽? 第366章 开派称祖 他甚至已经起了赶快催杨庆有结婚的念头。 今早还和冯婶商量来着。 臭小子不是说有对象吗?让冯婶赶快催着带回来见见,见过后,冯婶给操持东西,帮着找个媒婆上门提亲。 争取抓紧把婚事定下来,年前结婚。 抓紧把新娘迎进门,好好管管他,瞧他日子过得。 天天大吃大喝,家里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瞅着就犯愁。 自家儿子更是个没数的,人家给就吃啊? 就不能谦让谦让? 即使谦让不过,也不能跟头猪似的,逮着啥吃啥吧! 冯叔出门前,还特意跟冯婶叮嘱了几句,等兔崽子好一点后,使劲骂骂他。 可怜的冯勇,现在还拉着呢!岂不知,他亲爹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后续节目。 杨庆有也是犯贱,这回是纯纯的花钱没讨到好。 他怕冯叔叨叨完,冯婶还继续叨叨,更怕冯勇拉完,他见面后忍不住拿出好吃的,给丫补补。 万一越补越能拉,罪过岂不更大。 惊恐之余,他中午饭都没敢回院里吃。 熬到下午三点,便早早的骑着自行车直奔轧钢厂。 到了地头后,丫趁着没到四点,还专门骑自行车在轧钢厂大门附近绕了好几圈,本来看看传说中棒梗烤鸡的地儿,可惜,或许是时间太早,他愣是没找着存放水泥管的地儿。 回来之后,倒是跟轧钢厂保卫科的几名保卫员聊上了天。 这年头可没老头看大门。 看大门的全是精英。 轧钢厂是什么单位? 那是部里直管,重点单位,不仅经常承接保密任务,还经常派高级技工外出救急、扶贫。 因此保密措施极其严格。 要不是杨庆有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公安,压根进不了轧钢厂大门。 提起何雨柱,看门的老几位是压根不认识,不过提起外号傻柱,他们倒熟的很。 “哦,你说傻柱啊!我们熟,他经常去小食堂帮忙,还见天拎剩菜回家。” “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很壮,说话倍儿耿直的那位,我知道。” “是他,前几天他下班晚,出门时还跟我聊了会,别看丫工资不高,伙食好的很,他手里拎的饭盒我瞧了,油菜下盖了一层肥肉。” “啧啧!早知有今天,老子说什么也不去当兵,即使当兵也当个炊事兵,还是特么的当厨子好。” “废话,傻子都知道当厨子好,可没人教哇!我可听说了,厨子不是你想学就能学的。” “啊?学炒菜还有说法吗?赶快讲讲?” “对,别磨叽,赶快说说。” 杨庆有也在一旁把耳朵支的老高。 他也想听听,后世想当厨子再简单不过,会用微波炉就成。 虽然他没这么拉,但也想见识一下如今的厨子是怎么传代的。 那哥们跟讲相声似的,卖足了悬念后,才咳咳两声开口: “你们别光看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其实苦着呐!” “我听我们胡同的厨子说,他当年学手艺时,连饭馆的门都进不去,幸亏他们家有亲戚跟饭馆的老板熟,好生讲情,家里才把他送进去。” “头几个月,不仅累的要死,啥活都得干,还特么没工钱,干的全是洗碗擦桌那样的杂活,想学个切菜都不行。” “等老板见你是个老实人,灶上的厨子也见你听话,才肯收徒。” “徒弟也不是白当的,得准备拜师礼,俗称进师酒,家里买来鸡鸭等菜,交给师傅,由师傅操办,请同门师兄弟们见证,还得开香堂,行拜师礼,反正程序很复杂,等一切弄完,你才算是人家的徒弟。” “那还好,就是几只鸡鸭嘛!买就是了。” “对对对,等我儿子长大后,我就让他学厨艺去,省的学习不好成了混子。” “我看行,大伙都说,灾荒饿不着厨子,还是当厨子好。” 那人见大伙七嘴八舌讨论的嗨!立马出声打断。 “想瞎了你们的心,这才哪到哪儿啊!还有呢!” “啊?还有?” “废话,肯定还有,你们且听着。” “把徒弟收进门,才是徒弟遭罪的开始,头三年徒弟就是下人,当然了,我们胡同那位是解放前学的艺,可能现在不一样。” “甭废话,你接着说,我们又没说啥。” “就是。” 几人连声催促下,那人继续开口讲道: “那好,我继续说,为什么说是下人呢!全因为他啥活都得干,不仅要忙店里的活,晚上还得住师傅家,帮师娘倒马桶,帮师傅点烟,帮家里看孩子,帮师爷扫院子,反正啥活都是你的,一直考察小一年,才开始教手艺。” “说是手艺,其实也是杂活,洗菜、摘菜、切菜、生火,养锅等等,反正跟炒菜做面食没关系,一直等到师傅满意了,才开始教你正经手艺。” “虽然说是学三年,但是三年后要是你手艺不过关,且熬着吧!什么时候师傅点头,才能摆出师酒,这出师酒就不像进师酒那样随便,得去灶君庙办,不仅要请师傅的师兄弟们,还要请厨师业的大字辈来见证,吃完酒还得交钱,具体交多少我忘了,反正不便宜,他说当时掏空了家底才算把钱交上。” “等一切手续办妥,就算正经出师了,可以去各大饭馆当差。” 这哥们话音一落,顿时响起连片的倒吸凉气声。 “妈的,敢情想当个厨子还真不容易。” “要是这么遭罪,还不如去当兵了。” “就是,这不花钱买罪受吗?将来还不保证一定享福。” “要我说,这就是旧社会糟粕,早特么该改了。” 杨庆有被他们吵吵的脑仁疼,连忙出声劝阻: “各位,各位,同志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可能不讲究那些了,大伙搁这瞎猜,还不如待会等傻柱出来问问呢!” “小同志说的在理,新社会应该不兴那些旧规矩,兴许早改了。” 讲故事那人话音刚落,立马有人应话: “对对对,改了,肯定改了,等会傻柱出门时,咱问问,有可能现在要工作指标呢!” “这话说的有道理,现在饭馆都是国家的,连服务员都是吃公家饭,估计是要工作指标,不兴拜师那套了。” 杨庆有也在一旁敷衍着说对,倒没搭别的话。 在他看来,肯定是要工作指标。 就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傻柱那几个徒弟,不全是厂里安排的嘛! 只是他没想到,旧社会想当个厨子竟然那么难。 敢情自己穿越不仅带了空间,还特么带回来一身手艺,要是搁旧社会,都能开派称祖了。 不敢想,不敢想。 第367章 赔钱之旅 傻柱,本名何雨柱,在各同人小说里,是命运最悲惨,里表最不如一的那位。 他为了得到一美,放弃了很多,妹妹怨恨他,邻居们笑话他,命运玩弄他,对不起娄晓娥,以及他们俩的孩子。 最后得了个流浪桥底,冰冷雨夜悲惨死去的结局。 不仅如此,他在无数同人小说里,被小说主角虐了无数次,他是易中海手里的枪,指哪打哪,他是一美秦淮茹的钱包,要多少掏多少,他是四合院风气败坏的罪魁祸首,重要度甩许大茂好几条街。 总之,他是罪有应得,让人愤恨不已。 可在杨庆有的眼中,他就是个极度矛盾普通人,有点小心思,特别爱面子,爱占便宜的同时又极度大方。 说有脑子,也很聪明,否则也当不了好厨子。 说没脑子,也很莽撞,几句话便能改变立场。 不仅如此,嘴还特别臭,比许大茂还能得罪人。 他就像电影树先生里的树哥,乡下每个村都有可能存在的经典人物,让人一辈子感慨。 而傻柱,就是四合院里的那位,不止95号院,别的院也有,恨谈不上,爱,更无从谈起。 就像保卫科那几位保卫员说得,他们知道傻柱从食堂往家里顺剩菜,可又怎么样的? 几万人的大厂,好几个食堂,厨子都这么干,他们不惜得管,再说也管不着。 保卫科的责任是保卫生产资料和生产者,至于食堂里少的那点吃食,那归后勤管,后勤不发话,他们才不会多事。 在工友眼里,傻柱让人厌烦,贪公家便宜还瞎嘚瑟。 但在保卫科眼里,他们羡慕的紧,他们也想贪便宜,可惜没门路。 为了家人能吃饱饭,占点儿便宜不寒蝉。 再说了,只是几口吃的,只要领导们不发话,谁也不能上纲上线,谁也无可奈何。 只能厌烦且羡慕着。 等到了四点出头,远处才出现傻柱的身影。 一身工装,拎着个大布兜,身后跟着俩人,同样油腻腻的工装短袖,穿着帆布鞋,其中一位推着自行车,车把手挂着一菜篮子。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这就是我邻居,派出所上班的杨庆有。” 待两方人马汇合后,傻柱亲热的给双方坐介绍。 “这是二食堂的李好学和王友川,咱要去的地儿就是李好学他老家。” “王哥、李哥,你们好,今儿麻烦李哥了。” “你好小杨,不麻烦,不麻烦,顺道的事儿。” 互相握过手,打过招呼后,几人也没废话,直接上车出发。 乡下路不好走,后座上还带着人,再不走怕天黑前赶不到山脚下。 “小杨,我忘了告诉你,你带饭没?咱到了地头直接进山,可没人管饭。” 傻柱都跨上自行车后座了,才想起最重要的问题。 “带了,带了,柱哥您坐好,出发喽!” 杨庆有也不管傻柱坐没坐好,蹬起脚踏奋起直追,前面那哥俩不像傻柱跟杨庆有似的,身材壮硕,他俩瘦的跟猴似的,都不用使多大劲儿,自行车便跑的飞快。 杨庆有不使劲蹬,压根追不上。 至于晚饭,他身上背着挎包呢! 反正里面他塞了饭盒,虽然是空的,但也鼓鼓囊囊的,不掂谁知道? 吃饭时再换就是了。 这次去捉知了猴的地儿跟杨庆有以前弄鹿肉的那个村,应该相隔不远,当然了,那只是杨庆有猜测,毕竟方向差不多。 就是走的路不同。 真应了那句话,熟人带路不走正道。 他之前下乡走的全是康庄大道,虽然绕路但路人多,压根不怕迷路。 今儿不同,前面带路的那哥俩,是哪有小路往哪里钻。 要不是杨庆有追的紧,早特么跟丢了。 不仅如此,路还贼难走,杨庆有估摸,搞不好半路就有可能扎胎。 路上净特么锋利的小石子。 “小杨,瞧见右边那片树林没?” 后座上的傻柱用力拽了下杨庆有衣角,指向右方不远处的树林。 “怎么了?” 杨庆有只扫了一眼,便继续闷头蹬车。 “你仔细看看,树林前面有个马车,马车上有个人,好像背着枪。” 杨庆有闻言转头仔细瞧了一眼,还真是。 虽然看不太清,但依稀能看见他背着跟烧火棍。 “您不会是想说那就是民兵队在看守知了猴吧?” “肯定是。” 虽然杨庆有看不见,傻柱仍旧使劲点了点头。 “那破树林又没人砍,否则他们守着干嘛?” “也许路过呢?” 傻柱扶着杨庆有的肩膀,脚等着后轴,摇摇晃晃站起身好生瞧了几眼,才坐下回道: “连个马或者骡子都没有,路个屁的路过。” 额...... 有道理。 就是特么有点傻,大太阳天不钻树荫下凉快,非站显眼处待着。 再说了,大白天又没法抓知了猴,哪有人来偷,这不纯受罪吗? 杨庆有吐了两口唾沫,没回话。 这只是小插曲,出来还没二十分钟,路远着呐! 路确实够远的,前面俩人体力也好,直到杨庆有骑的口干舌燥,他俩才停下休息。 杨庆有跳下车,把车把交给傻柱,一屁股就坐在路边草地上,掏出军绿色的水壶狂灌。 大热天的骑自行车,还特么带着人,真不是人干的活。 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的,的确良短褂上都结汗渍了。 “老李,咱走了有一半没?” 傻柱推着自行车,凑到李学习身旁,散着烟问道: “差不多了,再骑个把小时就差不多到了。” 李好学把烟夹耳朵上,狠狠的啐了口唾沫,起身拍拍屁股,朝王友川说道: “老王,走吧!” 前半段是李好学骑的,现在轮到王友川。 王友川也没废话,点点头便跨上自行车。 “小杨,别歇了,该走了。” 艹。 这年头人体力真好,是真特么不怕累啊! “来了。” 坐下还没两分钟,杨庆有便不得不起身拍拍屁股,跨上自行车。 等速度上来后,杨庆有才猛然发觉,骑车累,坐车更累。 双脚得紧紧蹬着后轴,屁股压根不敢放松往下坐,否则能给你颠成八瓣。 第368章 赔钱之旅2 坐下还没两分钟,杨庆有便不得不起身拍拍屁股,跨上自行车。 等速度上来后,杨庆有才猛然发觉,骑车累,坐车更累。 双脚得紧紧蹬着后轴,屁股压根不敢放松往下坐,否则能给你颠成八瓣。 “柱哥,能走点好路不?我屁股都快颠碎了。” “好路?你瞧瞧有好路吗?” “那你也稳着点儿,别还没上山,我就因伤下线白来一趟。” “伤个屁,刚才我就是这么坐过来的,我都没说啥,你老实坐着吧!” “那您尽量挑平地骑,别把车胎扎喽!” “没事,扎了我给你补胎。” “柱哥,您别闹,荒山野岭的,咱上哪补去?” “额.......那我小心点儿。” ....... “柱哥,您蹬快点追上去问问,都办个小时了,还没看见山,咱是不是走错了?” “不能吧?你小子又没表,你怎么知道半个小时了?” “我约莫的,就算不到,也该看见山了吧?” “行,我追上去问问,坐稳,我要加速了。” ....... “老李,老李,都走了一多半了,山呢?” “快了,快了,过了前面那个大土坡,后面就是山。” “那就好,我还以为你走错了呢!” “我说傻柱,怪不得别人给你起外号,你回家能走错路?” “别瞎说,我怎么可能走错,我是怕你走错。” “滚吧你,你走错我都不会走错。” “切.........” 一路上拌着嘴,在爱疯上时钟走过六点时,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李好学父母所在的生产队。 由于天还没黑透,众人并未急着去找生产队交钱进山,反而进了李好学父母家,喝着凉白开,好好休息。 至于钱,大伙把钱给了李好学父亲,让老李去交钱,总不能白喝人家的凉白开,人情给人家总没错。 甭管闷不闷,下没下雨,反正生产队队员们晚上都没闲着,等天黑后,全副武装齐上阵,除了年纪大的留守之外,剩下的全部进山。 他们抓到的知了猴上交一半归集体,剩下的可以自己留着,甭管吃还是卖,总归能让家里有点进项。 不至于,一天吃两顿,还特么吃不饱。 杨庆有跟傻柱被安排进了一条小山沟,生产队说了,只要俩人乐意抓,待到明儿天亮都没问题。 于是,俩人拿着自制的火把,跟着生产队安排的引路人,就进了山。 至于为嘛不用手电筒。 别开玩笑了。 买那玩意得要票。 你看俩人是能衬得起手电筒票的人吗? 不仅他俩,生产队所有进山的人,全是拎的火把,虽然生产队确实有把手电筒,但由于电池太金贵,平日里压根舍不得用。 即使现在,生产队队长也没舍得拿出来。 制作火把很简单,干树枝外捆上碾压成丝的树皮,然后沾上煤油或者桐油即可,燃烧个把小时没问题。 杨庆有和傻柱当然不会,也没条件制作,他俩手里拎的火把,是找生产队买的。 童叟无欺,一毛钱一根,包烧一个小时。 等进了山,弄点枯树枝,找个空地儿点篝火就成。 反正是夏天,不怕失火。 再说了,山上遍地是人,压根也不怕失火,但凡有个苗头,生产队便能即使支援,不至于发展成山火。 论起抓知了猴,杨庆有还真没多少经验。 反正后世交通方便,想吃了,直接去路边或者菜市场买就行,再不济也可以网购。 记忆深处,年少时,倒也抓过。 不过那时不专业,一晚也抓不了几个。 现在嘛! 他有妙招。 待俩人到了地头,等外人走后,傻柱兴冲冲的拎着火把就往树林里钻。 “小杨,我去对面了,这片树林咱俩一人一半,看谁抓的多。” 不是。 说好的篝火呢? 杨庆有赶忙问道: “柱哥,火把可撑不了多长时间,咱得先点火堆。” “点个嘚儿,你点你的,我点我的,比赛嘛!个人顾个人吧!” 等声音回传到杨庆有这儿,树林里便只剩杨庆有自个了。 妈的,跑的倒是快。 杨庆有嘿嘿一笑,转身开始找枯树枝。 走了好,还怕你不走呢! 杨庆有也懒得慢慢找,直接从空间里掏出提前买好的斧头,哐哐一顿乱砍,小树枝划拉了一大片。 新鲜树枝怎么了? 只要舍得加料,怎么点怎么旺。 柴火拢一堆,中间放上撕碎的纸箱,在把空间里的废饮料瓶仍进去几个,再继续倒点花生油,老子就不信你不旺。 把火把往上一丢,轰的一下,火焰直窜,黑烟奔腾,旺的不能再旺了。 整片小树林都被照的树影绰绰。 点好火后,杨庆有也开始干正事。 怎么高效的抓知了猴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一个小窍门,那就是缠胶带。 作为一个超市小老板,空间里怎么可能没有胶带呢? 大轱辘的透明胶带,缠在树干离地一米处,等几个小时后再来看,肯定有惊喜。 某音短视频上是这么说的,应该准吧! 虽然杨庆有也约莫不准,先干了再说。 半个小时,在树林那头传来傻柱的嘿嘿笑声时,杨庆有也缠完了胶带。 “小杨,我抓着了,我抓着了。” “抓几个了?” “头一个。” “加油啊柱哥,我都抓俩了。” “你也加油。” 俩人隔空对完话,杨庆有一脑门黑线。 这特么都快八点了,你抓着一个有啥好开心的? 就算是处女杀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搞不清傻柱的心里,杨庆有找了个平坦的草地一躺,准备眯瞪会再说。 长夜漫漫,又没有短视频相伴,傻帽才干等着。 幸亏胶带是透明的,幸亏照明用的是火把,幸亏杨庆有有空间。 等下半夜傻柱过来嘚瑟时,杨庆有指着饭盒里零零散散的几个知了猴,丧气的说自己运气不好,傻柱竟然信了。 丫不仅好糊弄,连胶带也没发现。 至于杨庆有到底抓了多少,只能说不多。 平常的夜晚,星空高照,既没下雨,天也不闷。 知了猴多才怪。 杨庆有认真的掂量了下傻柱的收获,发现他赔大发了。 顶多三四两,或者还不够。 打个牙祭还成,想靠它开荤,那是瞎了心。 第369章 我有一个主意 “小杨,咱俩这趟是不是亏了?” 早晨太阳刚冒头,回去的路上,俩人休息换班时,傻柱才终于察觉到不对。 面对傻柱的问题,杨庆有嘴里叼着草,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可不,不仅是亏了,是亏大发了。” 杨庆有掰着手指头开始跟傻柱算账: “你看,咱俩不仅是花了一毛钱,还走了四个小时的土路,吃了四个小时的土,还特么熬了一整晚没睡觉,才换来.....几个来着?” 傻柱掀开手里的布袋,伸着脑袋又数了一遍,才翻着白眼回道: “十八个。” “对啊,你十八个,我十五个,加起来才凑一盘菜,咱俩这特么不是亏,是特么亏到姥姥家了。” 杨庆有说完,装模作样的狠狠把嘴里的草啐出去。 “这么一说,还真是。” 想想熬了一整夜才弄了点零嘴,傻柱是越想越亏,掏出兜里被汗液浸湿的烟包,揪出一根冲杨庆有示意了下,见他摇头才叼在自己嘴上,然后掏出软趴趴的火柴盒,结果换了好几根火柴也没划着火。 “艹,真特么丧气。” 本来心情就不好,结果烟和火也给他上眼药,气的傻柱把火柴丢地上,用脚碾了好几下才解气。 至于烟。 那可舍不得丢。 回去晾晾又不是不能抽。 “柱哥,不至于,不至于。” 杨庆有坐在一旁,瞧着傻柱那自找没趣的样儿,越瞧越好笑。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咱吃亏了?不至于生气,回去睡一觉,明儿还是一条好汉。” 傻柱闻言更丧气了,低着头闷声回道: “可....可一大爷和东旭哥知道。” “我都吹下牛逼了,说今儿下午请他俩喝酒来着,艹,没成想,现眼了。” 杨庆有....... 你特么的。 跟老子说时,还煞有其事的故作神秘,生怕别人听了去。 结果你们中院倒人人知道。 合着,老子当初的猜想是真的,老子要是没自行车,你特么肯定不叫着老子。 好、好、好。 傻柱,原来你是这种人。 杨庆有瞪了一眼低头揪草撒气的傻柱,瞬间心头冒出一骚主意。 “柱哥,你也别多想,一大爷和东旭哥都是敞亮人,不可能说风凉话,不过,如果你想要把面子找回来,也不是没办法。” “啊?” 傻柱闻言立马眼前一亮,下意识的就想给杨庆有散烟,手都掏进兜了,才猛然想起烟没法抽。 于是只能拍着杨庆有的肩膀说漂亮话: “小杨,好兄弟,哥就知道你主意多,你说,回头哥请你喝酒。” 杨庆有自嘲的笑了笑,没应喝酒的话茬,直接说道: “咱们院里孩子多,尤其是二大爷家的光天、光福,三大爷家的解放、解旷,像他们这种,正是想出去玩儿,身上又没钱的年纪,等回了院里,你直接找他们,就说收季鸟猴,一两分钱一个,估计他们都能乐疯喽!” “尤其是光天、光福,几个季鸟猴就能换包大生产,这么好的事儿上哪找去?他俩即使不睡觉,也得帮你去抓,城里公园又多,等上两天,甭说一盘,连炒十盘都没问题。” 傻柱在一旁听得双眼冒光,对啊! 反正他们这帮孩子闲着没事,正好能利用起来。 也不用花太多钱,两分钱一个就行,相信这帮兜比脸蛋还干净的孩子,绝对积极。 更不用怕他们晚上抓了不卖。 季鸟猴这玩意虽然烤着也好吃,但根本不顶饿,即使他们嘴馋,也有更好的选择。 毕竟大夏天的,冰棍可比季鸟猴解馋。 尤其是当着小伙伴的面吃冰棍、喝汽水,不仅解馋,还特么可以装逼。 一举两得,傻子才不干。 “成,这主意好,谢谢兄弟了,回头哥收着了,炒的第一盘先给你吃。” “别了柱哥,我不喜欢吃这玩意儿,昨晚抓的尝尝鲜就够了,后面收的,你还是留着请客吧!” “那多不好意思,你这又出主意又出力的,哥哥我心里过意不去。” “嗐!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说这个可见外了。” “行!既然小杨你都这么说了,哥就不跟你客气了,哥也没啥好谢你的,今儿你就好生坐着,自行车哥来骑。” “不用,不用,你都骑了个把小时了,该我了。” “客气,又跟我客气。” “成,那就听柱哥的。” “这才对嘛!上车。” “柱哥,主意我虽然出了,但你不能跟别人说是我教的,否则院里邻居又得说闲话。” “我懂,我懂,甭管谁问,都是我傻柱自己想的。” “对,让那些小瞧你的人看看,我柱哥脑子活泛着呐!” “就是,老子不仅能干架,还特么会动脑子,是得让那些狗眼瞧人低的玩意开开眼。” “柱哥说的对。” “嘿嘿!” 半个小时后,看着面前大汗淋漓,喘着粗气的傻柱,杨庆有感慨,这人呐! 还是心思少点好,你看傻柱,虽然累得跟孙子似的,依旧特么的干劲十足。 早晨七点半多,俩人终于赶回了四合院。 傻柱不着急上班,回院里眯觉去了。 杨庆有则骑着自行车直奔派出所,正好掐着点进门点卯。 傻柱是个行动派,心里压根藏不了事儿,当杨庆有晚上下班回家时,就见傻柱守在院门口,见了院里小孩便拉到一旁,嘀嘀咕咕进行劝说。 没多大会,便见小孩双眼冒光,一溜小跑奔回家,没多大工夫,便拎着袋子出院找地儿干活去了。 更有甚者,还去附近院里,呼朋唤友,招呼了一群小孩,闹哄哄的奔向附近的公园。 “柱哥怎么样?” “妥了兄弟,你就瞧好吧!” 傻柱冲杨庆有眨了眨眼,哼着调儿就回了中院。 呵呵! 好不好不知道,反正院里小孩这顿揍是挨定了。 杨庆有嘿嘿一笑,满脸笑容的继续生火。 他专门把憋了气搬到了屋外,里面堆好木柴,弄的屋前狼烟阵阵。 昨晚不能白忙活。 趁着心里痒痒,得抓紧吃喽! 不敢炸着吃,还不能烤嘛! 等会烧好了木炭,拿铁丝穿上,放炉子上稍微一烤,不仅没香味,还倍儿好吃。 炸就不行,邻居少不了说闲话。 他都能想象的出,邻居们会说什么话。 “小杨又不懂过日子了,炒菜愣倒半锅油。” “小杨,你就缺德吧!本来就买不上肉,你还炸东西,把我们家孩子都馋哭了。” 第370章 还是烧烤得劲 所以,杨庆有现在力求低调。 能炖坚决不炒,能烤坚决不炸。 知了猴这玩意,邻居们都不陌生,只要别把动静折腾的太大,邻居们即使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自己家吃糠咽菜,还不兴邻居偶尔吃顿荤腥了? 肉票也不能老存着不是。 总有用的时候。 因此,无论哪家买了肉,只要别太高调,别家即使闻见了,也当啥事没发生,关着门继续劝自家孩子喝棒子面粥。 “小勇,你跑啥?过来尝尝哥的手艺。” “哥,到饭点了,我得回家吃饭。” 第三天了,冯勇的大小肠好歹消停了,被老妈指着鼻子喷了半个小时后,他晚上压根不敢来杨庆有这打秋风。 自家爹妈正在气头上,他怕再不听话,下回该老冯同志找他谈心了。 都十七了,他可不想当众挨揍。 “又没说不让你回家,来来来,看看烤的怎么样?” 杨庆有满脸笑容的举着烤好的知了猴,对着冯勇又招了招手。 我就看看。 坚决不吃。 冯勇凑到近前,看着被烤到金黄的季鸟猴,闻着扑鼻的椒香味儿,不由得吞咽着口水,赞道: “真香。” “来,尝尝,哥哥我专门撒了椒盐,你尝尝味儿足不足。” 椒盐? 那是什么玩意儿? 只不过真香哇! 要不就尝一个? 冯勇吞咽着口水,试探性的回道: “那我就尝一个?” “客气什么,吃就是了。” “好嘞哥,我就吃一个,尝尝味儿。” 就一个。 尝完就回家。 对,就一个。 冯勇嘴里嘀嘀咕咕的接过知了猴串,嚼完第一个,就把刚才的碎碎念抛掷脑后,满脸笑容的贱笑道: “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管客气,吃就是来。” 杨庆有无所谓的摆摆手,自己拿起一串,尝了一个。 嗯。 是挺香,不过好像缺点啥。 缺点啥呢? 尝第二个时,他才回过味来,妈的,吃烧烤怎么能缺了孜然粉呢! 大意了,怪不得吃着不得劲。 正准备回屋呢!抬头就瞅见隔壁门口伸出一流着口水的脑袋。 “春燕来来来,尝尝哥的手艺。” 春燕早就被馋的满嘴口水,闻言,咕咚一下把口水咽下去,呲着大牙就出了门。 “谢谢哥。” 杨庆有用滑不溜秋沾满花生油的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笑道: “不谢,回头扫院子时,帮哥门口扫干净点就成。” 小丫头嚼着知了猴,含糊不清的回着话: “您放心,保证扫的干干净净,一点树叶都不留。” 好滑溜。 小丫头洗头了? 杨庆有下意识的瞅了眼小丫头的脑袋,我去,怎么还冒油光呢? 坏了。 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小丫头的头发,杨庆有慌忙把手放到背后,讪讪留下一句话,落荒而逃。 “好吃就多吃点,哥在进屋给你拿。” 虽然杨庆有利用胶带忙活了一整晚,还真没抓多少,也就有个五六十。 解馋还是够的。 不过在撒过孜然粉后,事儿就变味了,普通的烤知了猴真变成了烧烤,是越吃越馋。 杨庆有见炉子里炭火正旺,于是赶忙回屋又切了两根萝卜,穿了几大串韭菜,还忽悠冯勇回家偷摸顺了仨土豆,以及仨窝头。 杨庆有刷油和撒椒盐孜然粉,冯勇时不时翻个面,小丫头哗哗流着口水,仨人是分工明确,都没闲着。 就这样,三人围坐在炉子旁,浑身冒着大汗,吃的不亦乐乎。 要不是场合不对,杨庆有得高低开瓶啤酒。 就这,他还埋怨自己,都怪脑子不灵光,之前天冷时,怎么就没想起在屋里搞点烧烤吃呢? 也幸亏院里小孩都被傻柱安排了任务,否则仨人还真吃不痛快。 烧烤的威力,比油炸的香味还大。 就这样,邻居们也没少发牢骚。 原本杨庆有刚开始烤时,大伙以为就几串季鸟猴,香不了几分钟。 没成想,丫压根就不懂啥叫见好就收,反而越来越嚣张。 烤了季鸟猴还不算完,还特么烤上蔬菜了。 也特么不知抹的什么东西,越闻越香,关上门都不管用,导致自家窝头更特么难以下咽了。 也是,这年头人肚子缺油水,甭说萝卜土豆了,狗屎摸点油都是香的。 “我说小杨,差不多得了,你再烤下去,我可明儿去派出所投诉你了。” 阎埠贵是头一个隔着垂花门大声叫唤的。 “三大爷,您这就不讲理了,我炖韭菜吃腻了,还不兴烤着吃了,领导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怎么吃饭?再说了,我又没浪费。” 杨庆有隔着墙的这嗓子算是捅了马蜂窝。 一句话惊出好几道埋怨声。 “小杨,做人得地道,你不能仗着你曾经是个厨子,就见天祸害大伙,前两天你搁屋里偷摸炖肉吃我们都没说啥,这才刚消停几天啊!你又来?” “就是啊!你一个单身汉,自己吃饱全家不饿,那也不能胡来啊!你得考虑一下大伙的感受不是。” “小杨啊!你学学人家傻柱,同样是厨子,你看人家,从来不在家做饭。” “对呀!你这样瞎搞,等会院里孩子们回来哭闹,别怪大伙去敲你家门。” “还真是,幸亏我们家的出去玩了,要是在家还真难弄,小杨,你抓紧收拾收拾。” 杨庆有........ 就烤点蔬菜,至于嘛你们,一个个小肚鸡肠的,活该你们啃窝头。 众怒之下,神仙也挡不住,杨庆有只能认栽: “收拾,立马收拾。” 这一嗓子下去,不仅堵了大伙的嘴,冯勇也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 他真怕把老妈惊来,到时再挨顿喷。 “哥,我搬炉子。” 也不管烤没烤好,冯勇搬起憋了气就想往屋里跑。 “搬个屁,你想热死我啊!再等几分钟,烤熟了再说,不差这一会儿!” 杨庆有拦住他,待炉子放下后,又给韭菜刷了一遍油,才开始往屋里收拾家伙什。 又过了十分钟。 把小丫头撵回家后, 吃完抹净的杨庆有和冯勇点上蚊香,坐门口乘凉。 夏天,还是屋外面凉快。 杨庆有躺躺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蒲扇,等着看好戏。 结果好戏没等到,反而等来了阎解成和许大茂。 这俩孙子怎么混一块去了? 第371章 阎解成的变化 许大茂和阎解成俩人。 一个说不上坏的流油吧!冒泡是肯定的。 另一个,虽说没到坏的冒泡的份上,但自私自利是肯定的。 俩人凑一块,能特么有好事才怪。 只见俩人勾肩搭背,面色潮红,走路打着晃儿,瞧样子就没少喝。 “大茂哥,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放心,有我许大茂在,保准事儿给你办的妥妥的,不过啊兄弟,丑话咱说前头,要是你自己耽误了,可不能怪哥哥。” “耽误不了,肯定耽误不了,瞧好吧您就。” “成,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哥先回了。” “好嘞,大茂哥您慢走。” 俩人应该是喝尽兴了,生怕邻居们不知他俩搞到一起了,嗓门那叫一个大。 周彩凤、周彩霞姐妹俩住的房屋就在院门旁,打哥俩一进门,周彩凤便听见了阎解成的声音,刚要起身出门瞧瞧,便被周彩霞拦住了。 “不准出去。” 周彩凤跺着脚哀求道: “姐,我就开门看一眼。” “不行,你还嫌风言风语不够多啊!咱才住进来几天?你就跟失了魂似的,天天往他跟前靠,你害不害臊?” 周彩霞指着周彩凤的鼻子,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好歹也是个大姑娘,不是那没了男人的寡妇,生怕别人不要,你能不能有点数?等风言风语传进厂里,到时怎么办?不说厂里,先说院里,你就没瞧见,邻居们看你眼神越来越不对了吗?咱是要在这住一辈子的,万一最后你俩成不了,你将来怎么做人?街头巷尾的闲话你受得了吗?” “咱这才刚吃了几天饱饭?你就作妖,非作到厂里把咱撵回老家你才满意?” 周彩凤越听脑袋垂的越低,到最后退到炕沿上,一言不发。 周彩霞可就这一个亲人,生怕说多了再伤着周彩凤,见她像是知了错,又好言好语的劝道: “姐不是非要棒打鸳鸯,你俩男未婚女未嫁的,按理说,我不该管,可现实是,他比你小一岁,今年才十八,领不了结婚证,万一整出个好歹来,到时怎么办?” “我打听了,没结婚就那啥,不仅不道德,还会丢工作,要是态度不好,还得去劳改,到时别说回老家了,想好好活着都难。” 这话说的周彩凤满脸通红,小声辩解道: “姐,你胡说啥呢!我不是那种人,再说了,解成也不是。” “不是个屁。” 周彩霞厉声骂道: “他不懂,他爹他妈难道不懂?你俩现在都是有工作的人,万一传出风言风语,会影响工作的,他们难道不知道?” “他如果真心喜欢你,不说现在想办法结婚吧!最起码也得请个媒人,把事儿定下来呀?这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喜欢?” “狗屁,他们就是欺负咱是乡下来的,觉得咱不明理儿,好糊弄。” 周彩霞也是头回把话说的这么直白,说完见周彩凤沉默不语,又怕她想不开,还得好言安慰。 “姐今儿说话重了点,你别往心里去,回头你在好生想想,要是真非他不嫁,姐豁出去了,过两天就去找三大爷商量定亲的事儿去。” 到这时,周彩凤才弱弱的回道: “姐,我不是不听,我是觉得你说的对。” 周彩凤是挨过饿的人,是在村里受尽欺负,听尽了风凉话,又历经生死逃来京城的幸运儿。 对于她来说,一旦恢复理智,便瞬间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 就是有工作,吃饱饭。 至于男人? 男人也没那两样重要。 别说农村淳朴,在乡下,啥人都有。 为了口吃的,抛妻弃子的,放弃丈夫孩子,跟着别的男人鬼混的,把刚生的孩子送人的,为了活下去,抛弃父母两口子一块跑的。 啥事儿她都遇见过。 人一旦吃不饱饭,底线便会无限低。 要不是姐俩胆子大、运气好,这会儿说不定早饿死了,又或者跟了哪个家里稍有余粮的老光棍。 “明儿我就找解成把话说清楚。” “这才对了嘛!” 周彩霞喜笑颜开的握着周彩凤的手,轻拍安慰道: “姐刚才也是一时情急,生怕你出去后,他喝醉酒说出不该说的话来,既然你想明白了,明儿就尽快找他说清楚。” “要是结婚呢!就抓紧想办法结婚,反正你年龄也够了,要是他不乐意,那从今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咱走咱的独木桥,你就当从来不认识他,回头让厂里给你介绍个有工作的对象,咱啊!结了婚就搬走。” 周彩凤点点头,娇声回道: “嗯,听姐的。” “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周彩霞搂着周彩凤,眼神迷离道: “姐这辈子不图别的,爹临死前,嘱咐姐一定要照顾好你,将来给你找个好婆家,姐当时就发过誓,一定让你........” 话说两头,屋内姐们俩情深意切之时,屋外阎解成送走了许大茂,便晃晃悠悠走向门前乘凉的俩人。 “杨哥、小勇乘凉呢!” 杨庆有点点头没说话。 可能最近阎解成有点飘,也可能阎解成觉得自己有工作了,不乐意再在杨庆有面前装孙子,所以除了借自行车,平日里都尽量躲着杨庆有。 有正经工作了,无论在院里还是在家里,地位都不一样了,大伙不再拿他当小孩看,开始好面了,这些杨庆有都理解。 你既然不乐意搭理老子,老子又不贱,当然也不搭理你。 自打上回四月底丫借完自行车后,中间也找杨庆有开过口,但杨庆有都没答应。 你丫都开始保持距离了,老子干嘛要叼你? 当然了,冯勇也深有体会,以前哥俩是难兄难弟,一根烟都恨不得轮着抽,一人一口。 而现在,当哥的富裕了,也开始适当保持距离,不再跟以前的穷兄弟嬉戏打闹,生怕影响了自己在院里的口碑。 亲密无间的难兄难弟,仿佛忽然间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不过,冯勇跟杨庆有不同,他一是顾忌邻里关系,二是念在一起长大的份上,见了面,仍旧很热乎,在杨庆有看来,有点热脸贴冷屁股的味道。 “解成哥,您现在日子过得可够好的,天天下馆子。” 第372章 占无产阶级便宜 “嗐!” 阎解成扶着墙,自顾自的掏出烟点上,吐着烟酒混合的气体,含糊不清笑道: “正常,等你以后有了工作就明白了,都是应酬,工友之间嘛!没事喝点酒,增进一下同事关系。” 看着嘚瑟的阎解成,冯勇咂吧了下嘴,尽管心里有些膈应,还是笑着应道: “那是,那是,您说的在理,刚才我听见您和大茂哥说的话了,您有啥事啊!还用找他帮忙?” “好事啊!” 阎解成打了个长长的酒嗝,大声说道: “但不能跟你说,小孩子没事别瞎打听,有些......。” 正说着话呢!他猛然在前方阴影处看到一双冰冷的眼眸,明晃晃的看着自己,顿时心头一紧,把装逼的话给憋了回去。 虽然最近有些嘚瑟,但最起码的理智还是有的。 知道杨庆有不能惹,也惹不起。 不说身手,就人家那工作也不是一般人能惹的起的。 冯勇跟他关系好,自己要是刻意贬低冯勇,回头丫要是找借口找自己麻烦就坏了。 于是,阎解成也不敢在这待了,立马打着哈哈说道: “那啥,头有点晕,杨哥、小勇,我先回去睡觉了。” “嗯,解成哥您慢点。” 杨庆有仍旧是没回话,只是视线转向别处,继续轻轻摇着蒲扇。 “呸!” 冯勇悄摸啐了一口,回头看向杨庆有。 “哥,解成哥变了,以前虽然抠,但还能处,现在却变得狗眼看人低了。” 敢情你小子心里也不得劲啊! 杨庆有一直以为他不在乎呢! “变就对了,人家有正经工作了,腰杆也直了,觉得自个高你一头也正常,老阎家的人嘛!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我艹,哥您小点声,就隔着一道墙,您也不怕被听见。” 冯勇被吓了一跳,小声撂下话后,赶忙起身跑到垂花门那,探头好生瞧了一圈,才跑回来。 “那他变的也忒快了,这才有工作几个月啊!就变得我快不认识了。” 杨庆有噗嗤一笑,乐道: “你也不看看他跟的什么人!” 冯勇闻言好奇问道: “咋了?厂里给他分的师傅有问题?” 小屁孩想问题就是简单。 这年头师傅已经开始变味了,压根管不了徒弟下班干什么,阎解成这德行,压根跟厂里的师傅没关系。 杨庆有转过头,看着冯勇解释道: “不关他师傅的事儿,我说的是许大茂,你知道许大茂那小媳妇娄晓娥的身份吗?” “我没事打听她干嘛?又没惹着我,难道.......” 说到这,冯勇脑中突然冒出一想法,瞬间吓了他一跳,然后凑到杨庆有耳朵旁,小声问道: “难道解成哥跟大茂哥媳妇有一腿?” 艹了个艹。 这脑回路无敌了。 你特么怎么联想到一起的? 杨庆有震惊的看着冯勇,感慨丫真是生错了地儿,这小子要是生在岸对面,就是那巴掌大的小岛上,当个小报记者,还不得上天啊! “滚滚滚,瞎扯淡,我这么说了吗?我看你丫是长大了,咋地,你相中了?” “您可别瞎说,我没有,我不是,您冤枉我。” 冯勇惊慌的摆着手,出口就是一个四连否认。 “瞧你那怂样儿,喜欢就喜欢,有啥不好意思的。” 杨庆有乐了,要是这小子真看上娄晓娥了,也未必没有机会。 自己可以帮忙嘛! 没机会就制造机会,这娄家便宜谁也不能便宜傻柱不是。 不就是大三岁嘛! 正好应了那句话,女大三抱金砖,关键是人家家里真有金砖。 想到这,杨庆有真起了当月老的心思。 “哥哎!你能不能别瞎说,我还是个孩子,咱继续说解成哥的事行不?” 冯勇都快跪下了,他喜欢个嘚儿。 甭说他不喜欢,就是喜欢,也不能娶个二手的呀! “行行行,说正事,说正事。” 杨庆有笑眯眯的招招手,示意冯勇靠前。 “那娄晓娥是老娄家人,就是以前轧钢厂的那个老娄家,人家在京城以前有好几个厂,解放前是妥妥的资本家,你说他们家有没有钱?” “有,肯定有。” 冯勇跟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他知道老娄家,轧钢厂的老板,以前自己小的时候,中后院的人没少聊他。 都说老板有本事,改朝换代了,依旧屹立不倒。 “许大茂娶了这么个富家女,你说许大茂缺钱花吗?” 冯勇立马抢答道: “不缺。” “既然不缺钱,那阎解成跟着许大茂,天天下馆子,你说他还能看上咱们这种普通群众吗?人家吃过大鱼大肉后,还能跟你打招呼,已经算品行端正了,否则理都不理你。” 此时冯勇脑子里对有钱就变坏还没充分的认知,不过他倒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 “那大茂哥请解成哥吃饭图什么?解成哥穷还特别抠,巴结他也没好处啊!” 杨庆有摇摇头,回道: “我又不会算卦,我怎么知道?这事儿还得指望你。” “明白,您就瞧好吧!明儿一早我就打听去。” 冯勇刚拍着胸脯许下话,紧接着又想到另一个问题。 “哥,那娄晓娥家这么有钱,为什么嫁给大茂哥?” “笨。” 杨庆有瞧了一下冯勇的脑袋,轻声解释道: “娄家什么成分?资本家,许大茂呢!无产阶级,老娄家这是想借着女婿的身份,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捐完家产,再把女儿下嫁给无产阶级,以后即使有人想找他的麻烦,他也有说头不是。” “即使情况到了最糟糕的地步,女儿已经嫁给无产阶级群众了,最起码也不遭罪,不过这话你可不准往外传,出了事,我可不认账。” “明白,明白,这事儿我谁也不说。” 冯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还是资本家心眼多,到现在了还想占无产阶级的便宜。 许大茂竟然憋住了,没往外说,嘴巴真严。 俩人刚聊完天,杨庆有等的热闹就来了。 他依稀听见外面巷子里响起了小孩的哭闹声,想来就是95号院的孩子吧? 第373章 加钱 现如今群众生活普遍穷苦。 好不容易有点吃免费荤腥的机会,哪能不急眼啊!不仅要急眼,还特么得动刀子。 知了猴就是那免费的荤腥。 既然乡下有公社、生产队护着,城市公园里的那些小树林自然也有人护着。 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无事可干的街溜子。 吃了上顿愁下顿,吃了窝头盼馒头。 搁后世,那叫黑恶势力,搁现在那叫无业游民、待业青年,未来祸害广大农村的有生力量。 冯勇这种还好,爹妈管的严,顶多白天出去溜达溜达。 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这么负责,有些家里都是农村户口,连饭都吃不饱,父母可没功夫管,只能任由孩子出去瞎混。 也有像二大爷刘海忠这种,父子反目的,孩子在家混不饱,只能出去自己想法子。 也有无父无母的,靠街道救济,这种更无法无天,反正贱命一条,豁得出去,有便宜就敢占。 而傻柱安排院里小孩干的活,正好抢了人家的生计,别说挨揍了,挨刀子都不冤。 本来只是杨庆有无心插柳,针对二大爷、三大爷家那四个碍眼兔崽子报复行为,没成想,傻柱搞的场面有点大,一下把全院小孩都给装进去了。 大的大,小的小,下到棒梗这种七八岁的,大到冯勇这种十七八的,他是一个没放过。 幸好被杨庆有瞅见了,否则冯勇这臭小子非去凑热闹不可。 当然了,以他的机灵劲儿,够呛能挨揍,卖队友这种行为,他贼溜。 “哥,外面咋地了?我听见好像有小孩在哭,越来越近了。” 这不,连冯勇也听出来了。 杨庆有嘿嘿一笑,冲中院努了下嘴。 “你中院柱哥安排的大部队被打回来了。” “啊?” 冯勇稍作惊讶,便反应过来,杨庆有指的是抓季鸟猴的人。 傻柱下班后,就忙活了这么一件事。 怪不的杨哥没让自个去,敢情他早料到了。 “还是您圣明,怪不得您没让我去。” 冯勇冲杨庆有竖了个大拇指,一脸的谄媚。 “废话,还用你说。” 杨庆有伸脚踢了冯勇一下,努嘴示意道: “去,探探情况去。” “好嘞,马上就去。” 即使杨庆有不说,冯勇也得去,院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他当然不能错过。 丫拎着大蒲扇,趿拉着拖鞋,小短腿迈的极快,直奔院大门。 “别哭了,马上就回院了,等会找到傻柱换了钱,咱明儿买冰棍吃。” 别看棒梗小,但他是院里同龄小孩中最硬气的那位。 虽然满脸的土,腮帮子还肿着,小背心也被撕烂了,但仍旧精神抖擞,眼珠倍亮。 一点也没有刚挨过揍的凄惨感。 反而跟打了胜仗似的,趾高气昂。 “我不想吃,现在脸还疼呢!” “我也是,我不仅脸疼,屁股也疼,我不想吃冰棍,我要喝汽水。” “对对对,不能白挨揍,我也要喝汽水。” “汽水,汽水,喝汽水。” 本来心气还挺高的棒梗,听了这帮小伙伴的话后,瞬间脸就变了。 “喝喝喝,就知道喝,刚才你们但凡跑快点,咱肯定能喝上。” “你们瞅瞅,这才几个?买冰棍都不一定够。” 一帮小孩在院门口,也顾不上哭了,脑袋扎一堆,看着棒梗数数。 “一个,两个,三个..........艹,才十二个。” 听到这,原本因为能喝汽水而变高兴的心,立马丧气起来。 一个两分,十二个就是两毛四,别说买汽水了,买冰棍都不见得够。 原本不疼的脸蛋和屁股再度变得无比疼痛。 一想到回家后,爹妈看到自己一身泥土,还有被扯烂的衣服,肯定还少不了一顿揍。 心情愈发糟糕。 “都怪李胜利,你要是跑快点,咱还能多五个。” “你还有脸说我,我好歹还藏了仨,你被抢了六个,你怎么不说。” “我又不是没藏,只是没藏住,那就应该怪牛奎,他没藏。” “你放屁,谁说我没藏,我藏了俩,给棒梗了。” “我们怎么不知道?你说,你藏哪儿了?” “我藏嘴里了,挨了两巴掌我都没吐出来,要怪应该怪孙红军,他被抢的最多。” “牛奎你不要脸,要是没被抢,那还是我抓的最多呢!这你怎么不说?被抢能怨我吗?” “怨你,怨你,就怨你。” “你不要脸。” “要不要脸的,也都怨你。” 一帮小孩知了猴还没卖给傻柱呢!自己倒先起了内讧。 棒梗干别的不行,出骚主意一出一个准。 原本他们以为北海公园这种收费的地儿没人去抓,于是直奔那儿,结果偷摸钻进去后才发现,这地儿早就被人霸占了。 棒梗是谁啊!从小就不怕事儿,还特机灵,见状立马出了个骚主意。 建议大伙化整为零,别人问起来,就说是跟着哥哥来玩的。 这一招果然见了效。 那帮晚上霸占北海公园的人,还以为身旁过来的小孩,是同伙带来的,也就没在意。 结果,他们抓了俩小时后,棒梗招呼大伙汇合时,被霸占北海公园的人给碰见了。 妈的,一帮小孩。 瞅见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这帮小子在骗他们。 于是乎,立马大声把人吆喝来,胖揍了这帮小子一顿,揍完还不解气,又把他们的劳动果实给打劫一空。 还好这帮小孩没一个省油的灯,见状不对,是藏的藏,丢的丢。 不过嘛! 毕竟是小孩,耍的小把戏没过关,被逮着了好几个。 脸上的巴掌就是这么得的。 待这帮小孩哭哭啼啼出了公园,也没敢聚拢劳动果实,一直跑进南锣鼓巷,才各自把藏匿下来的知了猴放进棒梗带来的小布兜内。 好歹数量上了双位数,算是没白忙活。 冯勇则站在门旁,瞧得无比欢乐。 不过,他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于是悄摸捏着嗓子来了句: “咱不能白挨揍,可以找傻柱加钱啊!” 话音刚落,棒梗便立马接住了话茬。 “对呀!说的好,咱们可以让傻柱加钱啊!” 第374章 赔大发了 棒梗嗓门大,一句话下去,便惊醒了吵架的其余伙伴。 “加钱,必须加钱,咱都是为了傻柱才挨的揍,不能便宜了他。” “对,最少也得翻一番,得要四分钱。” “就是,回家还得挨揍,要四分很合理,少了咱不能干。” “啊?回家还得挨揍啊?要四分少了吧?怎么着咱也得凑够买汽水的钱才行。” “那得要多少?咱八个人,汽水一毛五一瓶,一八得八,五八四十,加一块是......” “是多少啊?” “催什么催?你一催我刚算好的,又给催忘了。” “牛奎,你笨死了,是一块二毛钱。” “那咱应该管他要多少钱一只?” “红军你也笨死算了,一共十二只,一只一毛钱,正好一块二。” “哎吆歪,还真是,够巧的哈!” “棒梗,你说,咱该要多少?” 棒梗听完小伙伴们的讨论,压根没多做考虑,直接开口应道: “就要一毛。” “牛逼,还是棒梗你厉害,我们都听你的。” “听我的,那咱这就去。” 棒梗小手一挥,小伙伴们立马把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欢呼着跟着棒梗进了院。 门后的冯勇都傻了。 这帮孙子是真黑啊! 尼玛一只季鸟猴敢要一毛钱,胡同里套麻袋抢钱的都没这么狠。 丫使劲晃了晃脑袋,清醒之后,立马跑回去找杨庆有。 “哥,哥,听见没?” “听见啥了?你快点说。” 凭杨庆有的听力,早听见了,没听见的话,不过是掩盖自己耳力惊人的托词而已。 “是这样........一只季鸟猴要一毛,你说这帮孙子..不,孩子黑不黑?” “黑,确实黑。” 杨庆有点点头,然后努嘴继续说道: “速探,速报。” “嗻” 冯勇像模像样的行了个辫子礼,然后快速跑向中院。 后面的事情跟杨庆有猜想的一模一样。 傻柱瞅见这帮孩子的模样后,哪还敢讨价还价。 二话不说就掏了钱,一毛就一毛吧! 现在掏钱免灾最重要。 再说了,拢共就一块二,柱爷虽然工资不高,但块儿八毛的还不在话下。 不至于,为这块把钱,跟一帮孩子吵吵。 万一再把他们爹妈引过来,麻烦可就大了。 掏钱后,嘱咐好这帮兔崽子别把他卖喽!傻柱这才提心吊胆的回屋。 他刚嫌弃的把季鸟猴放盐水里泡上,就听见院里响起部分邻居的高亢训斥声。 “兔崽子,说,你这是去哪儿浪了?你知道如今布票有多金贵吗?把衣服弄烂了还敢回来,他爹,使劲揍。” “天杀的,你这败家玩意快点说,衣服是谁给扯烂的?我非找他赔钱不可。” “不准打我大孙子,不就是一件小衫嘛!又不是不能补,有气上别处撒去。” 傻柱听着外面的混乱的叫骂声,和挨揍后大声痛哭的求饶声,不由的脑袋缩了缩,赶紧跑到门口,把房门插上,麻利熄灯躺床上装死。 妈妈呀! 今儿闯了大祸了。 希望那帮小子看在汽水的面子上,能咬牙挺住,坚决不交代。 而冯勇则兴奋的不得了。 亲临一线的他化身战地记者,听了好一会儿,才跑回杨庆有那绘声绘色的描述。 不过,战况并未激烈的发展下去,还没等冯勇说完单口相声,一大爷易中海便出面把事情镇压了下去。 那帮爹娘虽然不乐意,但由于孩子是在南锣鼓巷外被人打得,也没处要赔偿,只得悻悻作罢。 当然了,只是暂时作罢。 回头孩子一旦犯了错,还得往事重提,吃顿巴掌炒肉。 而杨庆有则有点遗憾。 他的主要目标今晚竟然没出现。 难道那哥四个,今晚没挨揍? 不能吧? 又转念想想,还真有可能。 刘光天、刘光福一直在外面瞎混,凭哥俩的机灵劲,即使被人逮着,也有很大几率脱身。 而阎解放和阎解旷则不好说,有极大可能是挨揍了,没敢回来。 他们怕老阎同志给他俩记账本。 毕竟衣服是爹妈给的,被扯坏了,以老阎同志的德行,肯定要记在小本本上,等哥俩以后工作了,连本带息的还回去。 只是,今晚不回来,搞不好,老阎不止是记账本那么简单啊! 当然了,杨庆有才不会替他们担心,他巴不得老阎同志也破例来顿巴掌炒肉,让他好好瞧个热闹。 ........... 只可惜,杨庆有的热闹最终还是没瞧成。 这四个机灵鬼,没敢在城里抓,他们连夜跑出了城,也不知从哪寻了片树林,第二天,愣是拎回来不少。 老刘家哥俩也凭此发了笔小财,赚了傻柱一块多钱。 老阎家哥俩虽然也没少抓,但赚的明显比老刘家那哥俩少,因为哥俩为了脱身,截留了三分之一,交给了老阎。 夜不归宿,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 这事儿杨庆有虽然没看见,但听冯勇叙述时,当时差点没被气着,特么的,自己好像赔了。 好不容易给别人出回计谋,不仅没看成热闹,反而让丫赚了。 这不是赔了是什么? ......... “好巧啊马队,您这是干什么去?” 周六这天,在杨庆有的精心等待下,他凑巧在区公安局附近遇见了马福来。 “嗐!这不忙完案子了,今儿闲着没事,我去一趟招待所,见一下来京的老战友。” 没案子好哇! 这不巧了嘛! 杨庆有来找马福来为的就是案子。 他一直想弄明白和平里那哥们到底是不是给他下套那哥们。 不弄清楚,他周末去找苏颖时,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那背后之人摸清他的底细,拿住他的要害,对苏颖和王佳佳下手。 “没案子?上次那案子这么快就办完了?” 杨庆有故意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似乎是震惊马福来的办案速度。 “办的嘚儿。” 马福来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不甘道: “案子刚上手的第二天,就被市局要走了。” 如今都60年了,关于敌特的案子越来越少,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竟然被截胡了,马福来不生气才怪。 倒不是说破了这案子有多大的功劳。 关键是奖金啊! 只要敌特在的地儿,赃款一定少不了。 倒时破了案,拿了人,把赃款往局里一交,范局高兴之余,怎么着也得把局里欠的各种补助给补全喽吧! 万一涉案金额特别大,说不定奖金还能高上几分。 好好的一个美差,就特么从眼前溜走了,搁谁谁不气? 第375章 李学习和他的同事们 一旁的杨庆有傻了眼。 不是,这种案子市局也抢? 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点? 你们把案子抢了不要紧,老子特么上哪打听案情去? 夜探市局? 别闹,刚过了几天安稳日子,杨庆有可不想作死。 还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这市局不地道啊!” 杨庆有愣了片刻,也只憋出这几个字,那是纯纯的心里话,满满的怨言。 “可不,见着好处.....” 马福来原本还想吐槽几句,猛然发现跟杨庆有吐槽好像不大对,这小子还不是自己人呐! 只好刹住车,硬打方向盘。 “不说这案子了,我倒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好消息? 艹了。 不会局里想逼良为娼,硬把自己调走吧? 杨庆有内心咯噔一下,忐忑不安的问道: “啥好消息?” 瞅见杨庆有小心翼翼的样子,马福来哈哈大笑。 “别瞎寻思,是天津那案子结案了,估计再过几天上面就该有说法了。” “呵呵,那确实是好消息。” 杨庆有拍着胸口干笑来缓解尴尬,只要不是调动工作就行。 至于是加薪升职还是立功受奖,他都不在乎,他只盼着别影响现在的摸鱼生活就行。 “行了,不跟你瞎白活了,等回头发了奖金,我再请你跟小刘吃饭,现在我得走了。” “好嘞,回见。” 告别马福来,杨庆有骑着自行车一时间不知该去哪儿好。 心头的那座大山没搬倒,他连摸鱼的心思都没了。 原本就酷暑难耐的夏日街头,此刻变得更加炎热。 看着街头脚步匆忙躲避烈日的行人,杨庆有暗骂自己大傻逼,站太阳下聊天,能特么不热吗? 艹蛋的夏天,都不如冬天舒坦。 最起码摸鱼时,杨庆有还能找个烧炉子的地儿猫着,再不济到了饭点,跑远点找个饭馆,点上俩菜,也能耗上俩小时。 不像现在。 连个空调房都没有。 站太阳下晒,站树荫下闷,基本无处躲藏。 “学习,你不在仓库待着,蹲门口干啥?” 杨庆有骑着自行车路过交道口供销社时,正好瞅见李学习跟同事蹲供销社后门旁的杨树下,懒洋洋的摇着大蒲扇。 没地儿去的他,立马推着车过去打招呼。 “小杨来了,今儿不上班吗?” “小杨,来来来,这儿还有点空,来这蹲着。” 由于李学习是杨庆有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杨庆有经常过来串门子,导致他跟仓库这帮力工也混熟了,见了面热情的不得了。 “上班、上班,来来来大伙抽烟。” 待,杨庆有停好车,散完烟,李学习这才解释蹲门口的原因。 “仓库嘛玩意儿都没有,耗子来了都得流眼泪,领导见我们太闲了,让我们打扫卫生,刚把仓库和办公室收拾干净,领导还没检查呢!我们只能在这儿蹲着。” “别闹,供销社仓库还能空喽?” 这是杨庆有的第一反应,惊叹之词脱口而出。 三年困难时期,也不能这么困难吧? 虽然交道口有十来个供销社的门店,但仓库可就这么一个,要是这儿也空了,那日子还有法过吗? 群众要是连酱油醋都买不到,还不得指着供销社领导骂娘啊! “怎么不能,不信你问老方,他们都闲好几天了。” 李学习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方亮。 “这话可不兴瞎说哈!。” 方亮赶忙拍掉李学习的手指,讪笑道: “除了吃的,啥也不缺,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啥都有,就是量不多。” 杨庆有翻着白眼朝方亮竖了个大拇指,这话说的,跟没说有啥区别。 连傻子都知道缺吃的。 不过想来过一阵能好点,毕竟新粮马上下来了,到时断的各种糕点零食也能补上。 “那敢情好,最近这一阵正好天热,你们也能趁机歇歇。” “歇个嘚儿,越歇越慌。” 李学习挪了挪屁股,躲开树梢漏下的阳光,有气无力道: “平时忙的时候,好歹还有点损耗,能打打牙祭,现在倒好,总不能来口酱油吧?” 杨庆有嘿嘿乐道: “没事,你可以兑点水当茶水喝,不仅省钱,还倍有面儿,谁见了都得赞一声,还是仓库小李同志懂生活。” “去你的,你就缺德吧!” 李学习懒洋洋的翻着白眼,把手里的树叶丢向杨庆有,可惜树叶是扁的,离手就散了一地,压根扔不出去。 方亮笑着插嘴道: “这话说的在理,还是小杨爱好独特,要不哥去仓库给你弄二两?你带回家慢慢品尝?” 杨庆有摆手拒绝。 “别,我怕齁着自个。” 另一旁的任元初也乐道: “没事,让老方再帮你打二两醋冲冲,酱油配醋嘛!有滋有味。” “哎吆歪,老任,你挺有才嘛!都会整成语了。” “去你的。” 说实话,大热天的,并不适合嬉笑打闹,几个人笑了没几下,身上便冒出一层细汗。 好歹供销社缺啥也不可能缺蒲扇。 哥几个一人拎一把崭新的蒲扇,摇的起劲。 “小杨,最近有啥新鲜事没?讲讲。” 这也是杨庆有来在仓库很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大伙都知道他是交道口的公安,因此每次他来,都会问一些交道口的八卦。 别以为男人就不好这口。 仓库除了李学习,剩下的老几位全是出大力的,没啥文化,让他们谈论国家大事、时政新闻,那有点强人所难。 “最近啊!好像挺太平的,除了几个打架的,抓了几个小偷小摸的小屁孩,就没啥好说的了。” 杨庆有歪着脑袋绞尽了脑汁,也没想起所里有啥好说的。 大案子也有,毕竟这么大的街道,七八万人,怎么可能不出事。 只不过,有些案子,他不能说。 虽谈不上泄密,但影响太不好,说出来后,除了给这帮人增加点谈资之外,对破案没一点好处。 “啊?就这啊!” 方亮一脸的失望。 任元初也很失望,急迫的追问道: “上次跟你说的北三条那寡妇,你们还没抓吗?” “任哥,不能你说抓,我们就抓啊!这玩意得抓现形,不能有点谣言我们就把人带走,办案得讲证据,再说了,我们把人抓了,她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杨庆有被整了个大无语。 第376章 李学习和他的同事们2 这老任是个闲的蛋疼的主儿。 上回一个劲的怂恿杨庆有回所里找片区民警,根据他听来的谣言,把北三条的寡妇抓喽! 谣言很简单,北三条有一很有名的寡妇,长得该嫩的嫩,该圆的圆,该大的大,那叫一个哇塞。 自从他丈夫被抓劳改之后,关于她的谣言就没停过。 不是谁谁谁跟她有一腿,就是谁谁谁晚上敲她家门。 只要她上街溜达时,跟男人打过招呼,胡同里那帮闲人,立马就能编出一新的谣言出来。 漂亮寡妇,是非是真尼玛多。 多的杨庆有耳朵都听出茧子了,谣言不仅离奇,还特么次次不重样。 他甚至都开始猜想,再过上两年,自家院里那位一美老公去世后,关于她的谣言会不会更上一层楼。 凭良心讲,杨庆有觉得秦淮茹和北三条那位各有千秋。 环肥燕瘦之余,各有所长。 既然相貌分不出高下,那剩下的,就看哪条胡同的闲人嘴巴更大了。 “切.....老任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老任,你要是有想法,弟弟我给你出一主意,你去他们胡同里等着,待那寡妇出门后,你专门跑上去打个招呼,聊会儿天,保准你第二天名震交道口,下次你直接半夜敲门,大伙都不带见怪的,她也不一定有怨言。” “对对对,这主意好,老任能抱得美人归,咱供销社也能出个名人。” “光聊天不成,你最好提点东西,大伙别的忙帮不了,从仓库里帮你整二斤酱醋还是没问题的。” “我看行,人家孤儿寡母的,缺的就是老任这种踏实过日子的人。” 提起那寡妇,这帮人的一个比一个兴奋,恨不得老任同志现在就去爬人家炕头。 一个个说的眉飞色舞,主意一个比一个骚。 羞的老任同志满脸通红,恨不得手里有卷胶带,把这帮贱人的嘴给封上。 “滚滚滚,别特么瞎说,老子又不是光棍,老子特么有媳妇儿,这事儿你们应该让小李去,他还单着呢!” 是的,老任同志不仅结婚了,孩子也跟那寡妇家孩子差不多大。 虽说这帮人是开玩笑,可万一,谣言传到自己媳妇那儿去。 他就甭回家了。 回去也得挨挠,不整个大花脸,他家那婆娘压根解不了气。 听了任元初的话,李学习那叫一个慌,紧跟着大声辩解道: “去你的,我就是没对象,也不能找一寡妇啊!我要是找了她,我爸得回家打死我,老任,你就缺德吧!” 杨庆有乐呵呵接道: “老任你这话确实不地道,你去钻人家寡妇炕,那叫焕发第二春,小李不行,他那叫误入歧途,是被老牛啃的青草,是被吃的一方。” 杨庆有话音一落,立马引起一片哄笑声。 李学习红着脸,大骂杨庆有也不是个好东西。 没结婚呢!就先跟着这帮不着调的学坏了。 可惜,由于害臊声音小,被淹没在了众人的调侃声中。 “老任,你这第二春可以哇!经过嫂子批准了没?” “要我说,老任你该回去找嫂子先打个申请,后方不乱,才好高歌猛进嘛!” “对对对,高歌猛进这个词用得好,老任啊!嫂子会理解并支持你的,大伙也会祝福你的。” “祝福,必须祝福,毕竟老任不像小李似的,他又不吃亏。” 杨庆有也高喊道: “老任心动不如行动,作为一个革命战士,你要积极行动起来,给大伙打个样儿。” 老任这人脾气就是好,被这么调侃也不急眼,仍旧努力的积极辩解: “小点声,都特么小点声,被前面那帮老娘们听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大伙也有数,开玩笑归开玩笑,万一真被那帮嘴闲的人听去,老任可就惨了。 回家非得挨顿揍不可。 嬉闹几句之后,大伙的音量也自觉变低,不能因为几句玩笑,害了老任。 现在的周六跟后世的周五差不多,各位牛马们的工作热情着实不高。 虽说周日也没啥可玩的,但毕竟可以在家躺着不是,因此供销社后勤固定周日休息这帮人,蹲树底下扯淡扯了半天,也没回去工作的心思。 杨庆有见状,只能主动开口告别离开。 没办法,这儿虽是供销社后门,但仍旧很显眼,搁大街上路过,可以瞅的清清楚楚。 杨庆有怕在这儿蹲久了,被所里领导瞅见,找他麻烦。 两家单位属实离的不远。 告别了这帮人,杨庆有索性直接回家。 由于明儿是周日,牛马们不用早起上班,因此今晚黑市上的人肯定特别多。 杨庆有打算回去收拾一下空间,把空间内的肉食收拾一番,该剁块的剁块,该剔骨的剔骨,用麻绳穿好,等晚上去了直接卖。 虽说杨庆有买肉罐头不差钱,但肉一直搁空间里放着,忒占地儿。 现在他空间里可全是宝贝,除了一些不能拿出来用的后世工业品和饮料,就剩下这点肉占空间了。 杨庆有怕以后再淘到东西没地儿放,只能忍痛把肉先处理了。 然后再想法处理堆在角落里的后世工业品和饮料。 至于货架。 倒没浪费,那上面摆的全是各色文玩瓷器。 目前,杨庆有的小空间,有三分之一摆的是货架,上面放着各式文玩瓷器。 还有三分之一放的是珍贵木制小物件,虽然他也弄不清具体木材的名儿,但能被三爷和关爷收藏的东西,想来肯定差不了。 剩下的三分之一,就是各种杂物和黄金武器。 黄金武器好说,都是整箱的,摞一起就行。 可杂物难办。 各种针头线脑、牙刷肥皂、电池电线、各式巾各式袜等等日用品,扔又没地儿扔,用也不敢用,瞅着就烦人。 还好把肉处理完,能多腾出两平米的空儿。 可一想到还得囤肉罐头,杨庆有又开始头疼。 还是满满登登。 要说不囤吧! 以他的了解,肉罐头越往后,口味肯定越差。 也就现在工业不发达,罐头厂只能在原材料上下功夫,肉选的全特么是好肉,罐头才好吃。 虽说轻工业一时半会有不了多大的进步,配方一时半会改不了,可再过三四年就起风了,到时外行指导内行,杨庆有不敢对外行的良心有多大指望。 即使肉罐头仍旧好吃,他也不放心。 还是现在多囤点的好。 (由于有点忙,导致更新时间不固定,明儿恢复正常更新,每日早七点。) 第377章 城西黑市 “一份两块,爱要不要。” “不是,我说你这同志怎么不讲理啊?买卖,不讲价,它还是买卖吗?再说了你这够秤吗?” “按份卖,不秤斤两,想讲价去别的地儿,我这儿不弄那些虚的,不买就抓紧走,没看后面还有人等着买呢吗?” “嘿!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你便宜点,我多买点,你我都各自早点回家,多好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干呢?” “去去去,我不着急走。” “嘿!那我也不着急走。” “你爱走不走。” “你爱卖不卖。” 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就这么杠上了,原本旁边想买的也不着急了,都盼着前边这大哥能给力点儿。 但凡砍下来一分钱都是好的。 众目睽睽下,前头便宜了,后头买的人也能沾点光不是。 卖肉的这位就是杨庆有。 过了凌晨后,他特意跑了远路,去的城西黑市。 所有的肉都被他切成二两大小,八两瘦二两肥搭配成一斤,用麻绳串着,两块钱一串,就挂在眼前用树枝搭起的木架上。 原本他还以为要价太高,可能买的人不多。 没成想,刚摆好摊儿,面前立马围了一群人,个个丢下钱价也不砍,拎起肉就走。 这种行为倒也好理解。 市面上不供应鲜肉的传闻基本坐实了,各个肉铺要么专门卖骨头和内脏,要么就是卖罐头,想买鲜肉,没点关系,那就是妄想。 家里摊上喜事儿,想置办的敞亮点,就只能去黑市淘换。 而黑市上卖肉的摊子确实不少。 杨庆有这算是便宜的,毕竟不要肉票。 隔壁几个黑心的常驻肉摊,猪肉要一块五一斤,还得搭配着肉票才能买。 都这样了,瘦肉肥肉还得分开卖。 九瘦一肥,卖一块五。 八瘦二肥,卖一块八。 肥肉每多一两,价格高三毛,肉票照付。 对比之下,杨庆有算良心的不能再良心了。 就当他以为半个小时能解决战斗时,没想到,开卖不到十分钟,就遇到了个犟种。 非要跟他谈价钱。 谈你妹。 现在是卖方市场,大傻嘚儿。 杨庆有没骂他都算是脾气好,搁不远处那几个常驻摊子,早抡杀猪刀了。 “我说同志,你就给他便宜一毛呗!早把他打发了,你好早收摊子回家。” “就是啊!你看东头肉摊都卖了一半了,你在犟下去,我们可去别的地儿买了。” “同志,做买卖哪有不谈价的,你没必要这么认死理儿。” “我说同志,你头回来城西黑市吧?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你不懂这儿的行情,一般大伙买东西,卖家都降个一两毛,图的就是高兴。” “对对对,这位老哥说的对,就是这么个规矩。” “同志,老哥哥我劝你一句,早卖完早回家,趁着现在人多,路上还有个搭伴的,等到三四点时,路上不太平。” “可不,这老哥好心呐!说的都是实在话。” “同志,你便宜点,摊子上的肉我们全包了,待会儿咱们一起回城,搭个伴儿,保你一路平平安安。” 一帮看热闹的,看似好心,实则暗藏小九九的在那嘚不嘚的帮中年人说理儿。 他们生怕杨庆有不信,个个把胸脯拍的砰砰响。 本来穿的就多,还都带着头套或面巾,大开大合之下,话还没说几句,脑门便开始冒汗。 杨庆有摇着大蒲扇,懒得搭理他们,任由他们怎么说,丫就四个字: “爱买不买。” 至于路上不太平。 他还巴不得有人起坏心思呢! 那可都是送财童子,来一个他赚一个,来两个他赚一双,大半夜的,来都来了,多赚一分是一分。 他不嫌麻烦,更不嫌赚的少。 拥挤的黑市,闷热的空气,众人擦着汗,叨叨的嘴都快干了,见摆摊的孙子愣是不松口。 便逐渐有人开始按捺不住那颗有点慌乱的心。 这儿毕竟是黑市。 多待一分,便多一分的危险,除了那些路上黑吃黑的,还得防着公安截胡。 实在不是个可以久待的地儿。 更何况,早掏钱,还可以挑一挑,总比买别人挑剩的尾货强。 “算了,看你头回来不懂事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 随即这位年长的老哥,丢下两块钱,拎起早就挑选好的目标,拔腿就走。 “这就对了嘛!早买早回家,省的留在这喂蚊子。” 杨庆有满意的点点头,冲四周愤怒的看客招呼道: “都别愣着了,要买的抓紧掏钱哈!肉就这么点儿,早掏钱早挑,肥肉块儿大的可不多,挑晚了吃亏别发牢骚。” “哎,我说......” 还有人想开口埋怨他,结果话刚出口,还没说完呢!便冒出了第二位、第三位........ 临时因利益捆绑的一团散沙,在杨庆有的催促中,轰然倒塌。 一个又一个见肥肉眼红的买家们,丢下钱,拿起肉就撤,一切都是那么丝滑。 眼瞅着肉越来越少,哪还有人顾得上抱怨,都闷头往里挤。 结果就是,现实完美映射了杨庆有的预计,还没到半小时,一百多斤的猪肉便被抢购一空。 杨庆有扯了两下脸上的大口罩,低头忙活着收摊,压根不理面前那几位因为没买着肉,满嘴抱怨的顾客。 磨磨唧唧,活该你们买不着。 在幽怨的目光,和不远处两道隐秘而贪婪的目光注视下,杨庆有团好空麻袋,拎起小马扎,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 然而,消失也只是暂时的,没等那两道贪婪目光的主人追上去,只见这孙子又拎着俩鼓鼓囊囊的大麻袋朝黑市走来。 黑市的收费员只是诧异的瞅了他一眼,便跟在杨庆有屁股后,走向他刚才摆摊的位置。 杨庆有刚放好马扎,还没来得及解麻袋,那收费的哥们就默默的把手伸到杨庆有面前。 “我刚才交过了。” “是啊!可你刚才离开了。” 看着收费员倔强的手掌,杨庆有心里默默的骂了声艹,不甘的掏出毛票,拍到那哥们的手心里。 收费这哥们也敬业,走之前还不忘好心提醒杨庆有。 “下次可以让别人送进来,这样可以省五毛。” 你还怪好心来。 杨庆有无声的朝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然后才开始麻利的解麻袋。 也不知哪个孙子手这么快,就三四分钟的工夫,杨庆有之前搭好的木架就不翼而飞,导致他只能把肉摆在麻袋上卖。 第378章 城西黑市2 同样的剧情,同样的结尾,不同的是,由于这次是鹿肉,价格自然要高一点儿。 三块钱一斤,依旧是八瘦二肥,不讲价,爱买不买。 面对涨了价的杨庆有,隔壁不远处的猪肉摊终于松了口气。 妈的,这孙子终于开窍,知道涨价了。 尽管很实惠,但由于大家口袋着实不富裕,杨庆有卖到凌晨五点,天边都隐约泛亮光时,他才装好剩下的十来斤纯瘦鹿肉,收摊走人。 最后那点肉不是他不想卖,也不是他不乐意降价,是特么因为忒瘦了,顾客不乐意买。 这上哪说理去? 不过,剩就剩了吧!量也不多,回头慢慢吃。 杨庆有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夏天太阳起床早,没人敢在黑市拖到天亮在走人。 相比于挣钱,保护隐私反而更重要,万一真面目暴露了,挣再多钱也保不住。 因此,杨庆有收拾东西走人时,黑市里只剩下稀稀拉拉几十个不甘心的顾客,还在继续溜达。 至于卖家们,早特么跑干净了。 留下的,全是跟黑市保护者有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关系,人家压根不怕露脸。 “朋友,借一步说话。” 杨庆有刚起身走了没几米,就被收费那哥们拦了下来。 “怎么?想黑吃黑?” 面对杨庆有不善的目光,那哥们嘿嘿一笑,指着不远处仅存的几个摊位说道: “瞧见他们没?这里没有黑吃黑,我们比你们更守规矩,只要你不惹事,就是待到天亮,我们也保你平安无事。” “那家,还有那家,他们都是因为晚上赶路回家不安全,才留到现在的。” 人人都特么说自己是好人。 可背地里干的什么事儿,只有自己知道。 不贪财,你们搞什么黑市啊!城里那么多孤儿寡母的吃不饱,去救济她们不好嘛? 所以,遇到说自己不坏,我就蹭蹭的人,各位看官抓紧跑。 急于推销自己,除了销售就是传销,最次也是个骗子,反正没啥好人,他总得图你点什么,才这么极力卖弄自己。 如果你自认把持不住,还不如开头就跑。 一时的惋惜总比掉坑里后悔强。 杨庆有对这种自称好人的孙子向来嗤之以鼻,不过,该给的面子还得给,装模作样的点点头,然后问道: “不用绕圈子,有话直说。” “没啥事儿,主要想告诉你一声,以后有肉卖时,可以直接联系我,只要品质不是太差,价格绝对让你满意,省的你在这守一夜,不仅辛苦,还不安全。” “成,下次我再来先找你。” 杨庆有随口应了声,然后拔腿就走。 下次? 下次个嘚儿。 下辈子吧! 收费那哥们也没阻拦,毕竟人家头回来,能应个口头承诺就不错了,没必要把关系闹僵。 等这孙子被抢上一回,也就知道下次该怎么办了。 抢劫的人压根不用他们安排。 黑市里有红眼病的人多了,之前和和气气的问价买东西的人,下一秒就敢掏刀子从路边蹦出来抢劫。 毕竟,来都来了,谁不想多带点东西回家?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职业干这个的,来黑市就是为了挑选目标,溜达的差不多,只要跟好目标,一次就能肥半年。 还有比这更轻松的活吗? 还是那句老话,只要胆子大,一切皆有可能。 这不,由于杨庆有同志昨晚实在太高调,尽管已经天边泛白,路上依旧还有人在守他。 这些投机者们认定了,只要拿下这孙子,别说半年了,一整年都可以潇洒无忧。 没有客套,没有口号,那是掏刀子就干。 他们替杨庆有算过,丫昨晚最少挣了六七百,他们怕喊口号时,这孙子再跑喽! 那可是六七百,值得拼老命的金额。 于是乎,也不讲绿林规矩了,直接一前一后,掏刀子就往上扑。 “小子,别动,敢动就攮死你。” 杨庆有瞅着眼前戴碎花口罩的小平头,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柯尔特m1911,对着眼前这孙子就开了一枪。 “biu....” 枪声不仅把俩绿林好汉吓了一跳,也把杨庆有惊的不轻。 妈的,声儿好像有点大吆! 杨庆有面前这哥们当场脸就白了,子弹就打在他身侧的土堆里,只要再偏一点点,好吧!他也不知道偏多少。 反正,他敢肯定,能打中自己。 而杨庆有身后那位虽然也被吓了一跳,由于枪不是打向他的,他也一直没出声,他以为杨庆有不知道他的存在。 因此,清醒过后,贪欲战胜了求生欲,直接扑向杨庆有,手里的匕首直扎杨庆有的脖子。 那可是手枪,要是有了它,以后哪还用偷偷摸摸,都可以直接抢黑市组织者了。 在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想到了,枪拿到手后,该去哪儿打两枪过过瘾。 可惜,美梦刚涌上心头,便被杨庆有反身一个直踹,踢飞至半空。 掉到地上时,人已变得跟大虾似的,弓着腰捂着肚子,痛的直哼哼。 “过去。” 杨庆有举着手枪示意前面那位好汉去找同伴汇合。 那哥们都吓傻了,这行干了这么久,头回遇到身手如此好,还特么不讲武德,随身携带牛头马面邀请函的人。 “哦、哦、哦....” 恐慌之余,他嘴里胡乱应着哦,然后连滚带爬的滚到队友身旁。 杨庆有从后背掏出一崭新的麻袋,丢到他俩面前,厉声催促道: “脱,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了,跟匕首啥的,一起放麻袋里。” 脱衣服? 老子浑身上下就这一身能穿的出门!脱了,回头连门都没法出了。 完好无损的这哥们想开口求情,抬头便瞅见杨庆有那冰冷的目光,心跟着猛地一颤,刚张开的嘴,立马闭上,老老实实的开始脱衣服。 他怕这孙子不废话,再给他来一枪。 杨庆有就那么干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催促,等这哥们脱完后,他晃了晃手枪,示意继续给另一个人脱。 不得不说,邀请函的面子就是大,顶多三四分钟的工夫,哥俩脱得就剩下一小裤头还穿在身上,一个蹲着,一个躺着,一起瑟瑟发抖。 “哼!” 杨庆有冷哼一声,上前提起麻袋就走。 至于杀人灭口。 不,现在的杨庆有早就不那么冲动了。 一是怕麻烦,二是空间没地儿放。 杀了不抛,容易出事,杀了收走再抛,他图什么? 嫌自己麻烦不够多吗? 还不如把俩人扒光了,给他俩长长记性。 杨庆有还能白得两身衣服,回头就说是在委托商店淘换的,洗干净后找三大妈改改,最起码能白落俩大裤衩跟俩背心。 比灭口划算多了。 第379章 阎解成的野望 人呐就得懂的满足。 杨庆有刚来时便不懂,恨不得啥好东西都是自己的,这才给自己找了一堆的麻烦。 等痛了,害怕了,才明白,东西不一定非要放进口袋才是自己的。 就像贾张氏那旧社会姘头,明明知道他家底很厚,来路也不干净,杨庆有照样没打他的主意。 是他不想要吗? 不,是不着急。 这才60年,以后日子长着呐! 随身空间容量有限,东西即使拿到手也不一定能保住,还不如等风气风熄,大门敞开时,光明正大的买。 满大街的委托商店,好东西多着呐! 到时,想怎么买,就怎么买。 买他几套四合院,想怎么囤,就怎么囤。 何必现在偷偷摸摸跟贼似的。 果然,道理不是学的,全是悟的。 人教人不一定教的明白,事儿教人,一巴掌下去,明明白白。 有时候,活通透了才活的舒坦。 与其现在搞得紧张兮兮,还不如趁着年轻,抓紧享受生活。 去特么的荣华富贵。 哥们不急。 当然了,这些都是废话,杨庆有此时哪有工夫想这些。 枪响之后,他神经紧绷,意识雷达开到最大,等拿了麻袋,闷头就往前跑。 开枪的地儿离黑市拢共不到一公里,耳朵稍微尖一点,便能听见。 也幸好附近没啥大工厂,否则,他可没工夫扒那俩孙子的衣服,早特么溜了。 工厂保卫科可不是吃素的,人家家伙什全的很,甭说步枪了,机枪也有,惹急眼,迫击炮都能牵出来。 杨庆有的脑袋又不铁,一炮下去,绝对唧唧。 周日的六点左右的早晨,没了着急赶去上班的牛马,显得格外冷清,除了一些年纪大的老年人会早起溜达,其他人这会儿都还沉浸在梦乡中。 杨庆有看见大路后,拎出自行车,跨上就猛蹬。 他也没敢直接往回走,进城后,绕啊绕,绕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准方向,直奔南锣鼓巷。 “小杨,今儿还上班吗?” 早晨七点左右,杨庆有刚踏进四合院就碰见了早起上厕所的阎埠贵。 “早啊三大爷,今儿不上班,我去上厕所来,这就回去睡回笼觉。” “厕所人多不多?” “还有坑。” “那就好。” 听闻有坑,阎埠贵捂着肚子跑的那叫一个快。 杨庆有则被吓出来一身冷汗。 妈的,幸亏有先见之明,提前把自行车收进了空间,否则,被老阎同志瞧见自己推着自行车进门,还指不定怎么追问。 老头儿好奇心忒大。 “早啊小杨。” “早李叔。” 跟早起的邻居打过招呼,杨庆有开门回到家,瘫在躺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忙活了一夜,大早晨的又奋力蹬了个把小时的自行车,再好的体力也扛不住。 他此刻啥也不想干,就想躺那赶快睡上一觉。 可惜。 半个小时后,喝完棒子面糊糊的冯勇,兴冲冲的跑来,断了他的美梦。 “哥,哥,别睡了,出大事了。” “滚。” 天大的事儿,也没老子睡觉重要。 睡了还不到半小时的杨庆有,火气相当大。 “别呀哥,真出大事了,醒醒。” 躺椅上的杨庆有艰难睁开眼,目光不善的盯着冯勇,打算这小子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就好好让他长长记性。 “有屁快放。” 冯勇不以为意,挨的骂多了去了,这才哪到哪,笑嘻嘻搬来凳子坐下后,才开口八卦。 “哥,我知道解成哥跟大茂哥勾搭一起干什么了。” 闻言杨庆有立马来了兴趣,睁开眼问道: “哦,干什么?” “解成哥不想下车间出大力,于是找了大茂哥去疏通关系,想调去轧钢厂或者是电影院,当学徒学放电影。” 我去。 阎解成这小子是要上天呐! 从出大力的工人阶级,想一步跨到八大员,也不怕扯着蛋。 杨庆有撇撇嘴,继续追问道: “许大茂可不是老好人,没好处,他不能开那口吧!” 冯勇贱嗖嗖的点点头。 “可不,您说的一点没错,刚才我吃完早饭,本来想去厕所来着,在院门外碰见解成哥跟大茂哥聊天来着。” “我站门后偷摸听了会儿,好像解成哥嫌弃大茂哥要的太多,缠着去厕所的大茂哥,在门外讨价还价。” 嗯,是老阎家人能干的事儿。 甭管啥情况,只要涉及到金钱,即使事儿马上办成了,老阎家人也得开口还个价。 只要临门那一脚还没跨出去,在老阎家人面前,就一切皆有可能。 “阎解成兜比脸还干净,他能掏的起那钱?” 冯勇嘿嘿一笑,开口接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好像解成哥写了借条,拿未来五年的工资作保,每月还十块钱给大茂哥,听大茂哥话里的意思,就这他都嫌少。” “我去偷听的时候,解成哥正挨骂呢!大茂哥说他不想换工作,就抓紧给他五十块钱的疏通费,就此作罢,解成哥不乐意,我来时,俩人还在门口僵着呐!” 五年,每月十块,就是600块钱,许大茂这孙子真黑。 600块都能直接买一新的工作指标了。 不过,放映员好歹是八大员之一,不是一般的吃香,想来600块不一定够。 许大茂回头找人把阎解成原本的工作指标转手一卖,至少还能得三百。 凭他老爹的关系,在电影院那拿一放映员学徒的指标,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两两抵消,丫最少也能挣五百。 啧啧! 这孙子是一点不吃亏啊! “都是狠人呐!” 杨庆有既感慨许大茂无情的生意经,又感慨阎解成的向上爬的欲望。 一个为了挣钱,真不拿邻居当外人,能挣五百,坚决不要三百。 一个宁愿提前背上分期贷款,也要摆脱出大力的处境,五年呐!加上还老阎同志的钱,这孙子还不得日日吃糠咽菜啊! “可不,我都听说了,为了这事儿,阎解成跟彩凤姐都闹掰了,现在见面都不说话了。” 杨庆有???? 上周末他俩还腻歪着,出去练腿儿,这才几天呐!就掰了? 这年头的感情如此脆弱吗? 说好的情比金坚、从一而终呢? 俩人的感情,整的杨庆有有点怀疑人生。 虽说本就不看好,当现实来临时,还是让人无比惊叹。 第380章 花姑娘上门头一回 “你解成哥啊!没有富贵命,却长了颗富贵心,在车间出大力多好,简简单单、没心没肺,这下倒好,要真当了放映员,凭他的秉性,早晚得出事。” 人家许大茂虽然贪,但心里却有一杆秤,老乡送啥拿啥,从不主动张嘴要。 阎解成嘛! 杨庆有觉得,这孙子心里压根没秤,老乡送的那点土特产,压根填不饱他那饕餮的胃,一旦过了学徒期,能独自下乡后,用不了多久,就得被老乡们送进劳改农场。 这孙子简直是耗子进米仓,想怎么吃怎么吃。 许大茂打的一手好助攻。 貌似周彩凤分手分的很及时嘛! 当然了,杨庆有这是瞎操心,他不知道的是,人家周彩凤根本不是因为这事儿分的手。 “能出啥事?我看当放映员挺好,每次下乡都能带点吃的回来,根本不怕饿肚子。” 冯勇晃着脑袋,很不以为然。 “出息。” 整天想着吃。 白长一副人模样,比猪强不到哪儿去。 杨庆有瞪了他一眼,骂道: “吃吃吃,就想着吃,今早的热水打了没?” “没呢!这就去。” 您又不缺吃的,您当然不在意了。 冯勇嘴里嘟囔着,麻利拎起暖瓶,推门走向前院。 自家的热水也没打,正好捎着一起,省的回头挨骂。 对于阎解成工作的事儿,杨庆有权当个八卦听,压根没掺和的意思。 他已经忘了在电视剧中,阎解成到底干了什么工作,也记不清阎解成是哪年结的婚。 杨庆有只知道,由于自己的到来,貌似阎解成的未来好像起了变化,最起码他现在的工作,就是自己怂恿他找的。 至于他到底能不能拿到放映员学徒的指标。 只能听天由命。 反正杨庆有此刻已经陷入沉睡,没心思琢磨。 四合院的生活比农村还无聊。 就像现在,周日休息的工人们全坐在游廊下,躲避太阳的同时,背靠墙壁摇着蒲扇打瞌睡。 聊天? 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哪有那么多话题聊啊! 妇女们也是如此,除了像贾张氏那种一张鞋底纳一年的人,其他妇女压根没活干,洗完衣服,全聚在穿堂下,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不知从哪听来的八卦。 不是她们懒,而是真的无事可做。 每人每月才0.35尺布,用人话说,才十来公分长,都攒着年底做新衣服用,压根没缝补的活可做。 每人每天二两蔬菜,全家凑一块,也不一定能凑够一斤,所以像腌咸菜等杂活就不用想了,没戏。 京城粮票在黑市已经涨到两块五一斤,周日大伙都恨不得不吃饭,好节省点棒子面,用来应对未来更糟糕的情况。 卖? 可没人舍得卖。 国人骨子里自带的基因就决定了,困难时期,他们宁愿家里囤粮食,也不会囤无用的钱。 不用缝补、不用做饭,就只能坐着干瞪眼了。 冯勇打完热水,见杨庆有在睡回笼觉,便放下暖瓶,帮杨庆有泡好茶,然后拿着杨庆有从委托商店买的鱼竿,一溜烟跑出门直奔北海公园。 什刹海人比鱼多,他是不乐意去的,反而北海公园因为收费,钓鱼的人比较少,凭他那三脚猫的钓鱼水平,还有可能捡着漏。 当然了,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 丫好歹也是地道京城人,知道一两处能逃票的地儿,也不稀奇。 杨庆有一直睡到上午十点多,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有人喊他,这才从睡梦中惊醒。 “杨庆有,杨庆有在家吗?” “哎吆,姑娘你找小杨什么事儿啊?” 听见是姑娘的声音,闲着的前院老娘们一股脑的冲进倒座房前,见是两个漂亮姑娘,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穿着带校标的短袖衬衫,另一个二十来岁,上身的确良,下身工装裤,脖子上还挂着一照相机,八卦的心瞬间剧烈燃烧,一个个跟见了兔子的大灰狼一般,咧着嘴,双眼散发着饥渴的光芒,就围了上去。 是的,就是饥渴。 是无聊夏日里的冷饮,是闷热晴空的冷风,是慵懒午后的浓茶,无比提神。 尤其是冯婶,跟见了未来儿媳妇似的,冲在最前面。 小杨没骗我,果真有姑娘找上门了。 哪个是他对象呢? 前面那个小的?还是后面那个高的? 不会是前面这个小的吧? 那麻烦了,后面那个看着年龄也不大,估摸是小姑娘的姐姐之类的,瞧面色好像不太高兴。 莫非是来兴师问罪的? 新社会可不兴童养媳啊!没到年龄会被批斗的。 尽管心头思绪万千,冯婶仍旧拦住其他人,笑眯眯上前问道: “小姑娘,我们都是小杨的邻居和长辈,你跟小杨是什么关系啊?” 来人正是王佳佳和苏颖。 苏颖发小家年前买了个短筒单反上海相机,这几天那小姑娘她爹出差,于是便放飞了自我,拿着相机到处炫耀,正好被苏颖碰见了,便借了过来。 这不,刚拿到相机便兴冲冲来找杨庆有,想趁今儿休息的工夫,多拍几张相片。 这年头一般人去照相馆拍个照片都抠抠搜搜的,更甭说拎着相机满大街晃悠,找景点留念了。 简直就是走在时代的前沿。 回头把相片洗出来挂堂屋里,比摆个收音机还有排面,谁来了都得站那羡慕几句。 只不过,俩姑娘是头回来南锣鼓巷95号院,一路打听着,好不容易找到地儿,没成想,一进门就跟掉到狼窝的大白兔似的。 被无比兴奋的邻居们给吓了一跳。 尤其是王佳佳,跳着就躲在苏颖身后,抱着苏颖的胳膊,怯生生回道: “我是陪我姐来找杨庆有的。” 口称姐姐。 想必眼前这位个高的就是喽! 冯婶的目光立马转移目标盯上了苏颖。 “小姑娘,你是?” 苏颖哪经历过这种场面,不仅王佳佳慌,她也慌,要不是王佳佳紧抱胳膊,她都想掉头跑路了。 “婶儿,我是杨庆有的朋友。” 冯婶看着眼前满脸娇羞的漂亮姑娘,立马明白了“朋友”的意思。 “明白,明白,朋友好,是朋友就好。” 老婶子说完话,立马冲身旁的那帮老娘们吆喝道: “大伙别围在这儿了,再吓着小杨他对象,都散了,散了。” 这帮老娘们倒也识趣,没发牢骚,也没摆脸子,全乐呵呵的退到垂花门旁,看冯婶充大辈。 虽然她们没说话,可话全在眼睛里,把苏颖给臊的,恨不得现在立马刮起白毛风,自个能找个大围脖,把头脸包的严严实实。 她头回觉得夏天是如此讨厌。 (前几天刚许下话来,接着便打了自己脸,好歹意外的家务事忙完了,后面正常更新,感兴趣的衣食父母可以继续放心追,小的必定不太监) 第381章 花姑娘上门头一回2 “小姑娘,你家是哪个胡同的啊?姓什么叫什么啊?” “父母是做什么的?” “和小杨认识多长时间了?” “你工作了没?在哪儿工作啊?” 冯婶是这个年代的典型家庭妇女,心肠热,且直来直去不懂含蓄。 用她们的话说,都是为了你好,有啥好害臊的? 理是这么个理,搁后世,甭说谈工作了,你就是聊生孩子,那帮小姑娘都不带跟你红脸的,说不定还嫌你不够直白。 浮躁的社会,先谈条件,拒绝过程,只要结果。 遇到合适的,恨不得头天结婚,第二天就去剖腹产,把话语权攥手里再说。 而现在嘛! 看苏颖的脸色就知道了,跟六月的玫瑰似的,虽娇艳欲滴,却恨不得把面容掩起来,生怕眼前的中年妇女辣手摧花。 她一黄花大闺女哪跟人聊过这话题,张着嘴“我.....我....我....”,我了半天也没蹦出第二个字。 杨庆有揉着眼,推开门乐的直呲牙,瞬间没了睡意,全是幸灾乐祸。 之前他还跟苏颖聊过,劝她来95号院,帮自己长长眼,好好收拾一下家里。 结果,苏颖不乐意,一是害羞不敢上门,怕邻居们说闲话。 二是怕杨庆有使坏。 她是了解杨庆有的,丫拍着胸脯说的话,比放屁强不到哪儿去,前脚说保证当个正人君子,转脸便动手动脚耍流氓,变脸那叫一个快。 杨庆有当然也知道自己的德行,他倒是想控制,奈何一娇滴滴的大姑娘就摆在身边,不调戏调戏,委实心有不甘。 虽不是犯贱,但和犯贱差不多。 尝过肉味的人,你让他天天吃素,要求未免有些高。 杨庆有就是俗人一个,甭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也跟圣人无缘,顶多当个好人。 上辈子积攒的习性,尽管拿过好人卡,还是乐此不疲。 杨庆有倒是还想看会儿好戏,他琢磨着,让苏颖好好在冯婶手里害害臊,等过了心里阈值,下回再来,岂不水到渠成。 可惜,当他对上苏颖的眼神时,瞬间绝了看热闹的心思。 再不过去给她解围,心上人该急眼了。 “嘛呢冯婶,跟审问特务似的,就您这架势,祖坟扒了您都不一定能尽兴,大热天的,您还是麻利找凉快地儿歇着吧!” 杨庆有这话一出确实解了苏颖的围,却也惹恼了冯婶。 “臭小子,油嘴滑舌的,咋地?我不能问啊?我还想问问生辰八字呢!” 冯婶此言一出,立马引起一片哄笑声。 “对啊冯家的,抓紧问问,胡同西头蔡老头会算这个,回头让他给算算日子。” “小杨啊!婶子我瞅着咱全院就你这倒座房最凉快,要不大伙都去你屋歇着得了。” “扒祖坟倒不用,回头结婚时,去烧点纸,给老祖宗打个招呼还是要的。” “还是小杨想的周全,小杨啊!日子定了没?打算哪天办喜事啊?” 这帮老娘们生怕没热闹瞧,一个个吊着嗓门,生怕院里这对年轻人不出糗。 要是搁刚来时,杨庆有可能还会稍微腼腆些,现在都相处接近一年了,谁不了解谁啊! 可以说,目前京城之中,院里这些不好不坏的邻居们,算是杨庆有在这个世界上最熟悉的人,因此,嬉笑怒骂,他完全不会客气。 “哎吆歪,各位婶子们,你们想的真周全,行,回头一准忘不了你们的喜糖,大伙麻利回吧!我好不容易找个对象,你们再给我吓跑喽!” 这帮邻居们都很给面子,答应的也痛快。 “行,有你这句话,婶子我就放心了。” “瞎说,处对象又不是过家家,哪能说算就算,那不成耍流氓了。” “小杨,回头办喜事提前说哈!咱院里别的没有,就是人多,一定不能让亲家小瞧喽!” “你看我们干啥?抓紧找你小对象去呀!” 只是,话说的一个比一个漂亮,脚却跟粘在垂花门下似的,动也不动。 杨庆有也是服了,只得点点头,笑着嗯了几声,转头去找苏颖。 你们爱看就看吧! 看过今天,后面便不会好奇了。 “冯婶,您也回去歇着养精蓄锐吧!小勇一早拿着我的鱼竿钓鱼去了,您下午还得收拾鱼呢!” 冯婶一听这话便急了眼。 “兔崽子,又去钓鱼,搭进去的油都比他钓回来的鱼苗贵,是不是你出的骚主意?” “哪能啊!我刚才睡回笼觉来,您不带冤枉人的。” 杨庆有推着注意力被转移的冯婶,把她送进垂花门下的本方阵营,立马拉着苏颖就往家走。 在邻居们的哄笑声中,苏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脚步飞快的超过杨庆有,钻进倒座房。 反倒是王佳佳,没了刚进院的惊慌。大大方方的跟在杨庆有身后,走的不慌不忙。 她脑子也转过弯来了,眼前这帮妇女跟自己院里那帮邻居没啥区别,就喜欢瞎起哄。 只要自己不害臊,她们就会认怂。 再说了,处对象的又不是自己,再瞎起哄也起不到自个身上不是。 “哇!姐夫,你家还真简陋,我姐不是帮你买了家具吗?家具呢?” 杨庆有本来想关门的,想了想,怕邻居们说闲话,便松开关门的手,回头拍了一下王佳佳的后脑勺,笑骂道: “你当我是资本家啊!说买家具就买家具,我倒是有钱,你有票吗?” 王佳佳不服的反驳道: “切,那你还有心思买躺椅。” 说罢,一屁股摔躺椅上,摇晃了两下,眯着眼感慨道: “确实比坐椅子上舒坦。” 杨庆有乐了。 “废话,我这叫生活享受两不误。” “呸!你那是资产阶级腐朽思想。” 王佳佳歪着脑袋看着堂屋,啧吧着嘴道: “就是你这资本家忒穷了点儿。” 这小妮子口齿伶俐,损起人来压根不懂什么叫客气,杨庆有懒得搭理他,挑起门帘便钻进了里屋。 “咋地?迫不及待想嫁过来了?” 原本苏颖只是想进里屋瞧瞧,没成想呈进眼帘的是一副猪窝景象,便没忍住,出手帮杨庆有收拾起来。 结果,刚动手,身后的心上人就想耍流氓。 “去去去,一边去,你再不老实,我可喊人了哈!” 第382章 摄影狂人 这话一出,杨庆有立马收起爪子装正经人。 可不能喊。 邻居们还等着瞧热闹呐!这妮子一嗓子下去,用屁股想都知道会是啥情况。 那帮老娘们可不懂啥叫客气,闻声立马能冲过来。 然后,杨庆有就会包揽她们以后半个月,乃至一个月的笑料。 也可能更久。 只要苏颖来一次,她们便会提一次,没完没了的那种,即使俩人结婚都不能消停。 “不动手,不动手,别收拾了,回头我自己弄,你好不容易来一回,去堂屋坐着,我给你泡杯好喝的。” “哼!” 苏颖忙活的同时,小嘴一撅。 “指望你自己收拾,我还不如指望你是正人君子,等我走了,你肯定会想,反正晚上还得睡觉,收拾了也白收拾,还不如歇会儿。” “咦,这借口好。” 杨庆有下意识的回答,立马惹怒了苏颖,她回身拍了杨庆有一巴掌,骂道: “好什么好?你原本就是这么想的吧?跟我舅家的表哥一个德行,懒死你得了。” 杨庆有嘿嘿一笑,反驳道: “我这是减少消耗,给国家节省粮食,少动一分钟,便能少吃一口粮,这叫舍小家为大家,积极响应国家号召。” “你就这点好,好歹还能为自己的懒找个借口,不像我表哥,装都懒得装。” “误会了不是” 杨庆有顺手拿起门后的扫把,扫着地继续说道: “虽然行为和结果一样,但初衷不一样,你表哥那是纯粹懒,我不一样,我是有计划的安排打扫时间。” 苏颖乐了。 “你的计划就是永远不打扫是吧?” 杨庆有想说,你说的真对,但又没脸开口。 “不能这么说,我一周一次,对,一周一次,今儿你不来,我也打扫。” “切。” 苏颖撇撇嘴,懒得搭理这个懒鬼,随即脱鞋上炕,帮杨庆有整理炕角落的床单。 别看杨庆有懒,但最基本的卫生还是将就的,只是一个人住,习惯性的不叠被,不整理衣服,里屋顶多就是乱了点,倒不至于邋遢。 也得益于杨庆有住进来的时间短,家里压根没多少东西可收拾,几分钟的工夫,里屋便被苏颖整理的利利索索。 出了里屋,杨庆有刚找出碗来要给俩人倒水喝,便被苏颖拦住了。 “别忙活了,我今儿来是找你出去拍照的,刚借的相机,今晚就得还回去。” 说到这,杨庆有才想起被苏颖放在饭桌上的相机。 黑色的基调,反射着金属光芒的上盖,透露着浓浓的大毛狂野风。 金属反射出银色的光芒,连底漆都没上。 前镜头由纯金属构成,从机身上突出有四五公分长,有着基础的单反格调。 虽然,杨庆有上辈子就没玩过单反,拿着眼前最早期的国产仿制相机,摆弄了没几下,倒也能有模有样的调着焦距假拍。 “买胶卷了没?” “买了。” 王佳佳从小挎包里掏出俩纸盒子,笑眯眯回道: “四块钱一卷,我姐买了两卷,能拍48张相片。” 杨庆有意外的瞄了眼身旁的苏颖,今儿这妞倒是大方。 “那还等什么?出发。” 杨庆有推着自行车,带着蹦蹦跳跳的俩人就出了四合院。 至于垂花门下那几个依旧坚挺的吃瓜群众,杨庆有连招呼都没打,让你们不嫌热,继续晒着吧! “我说姐夫,你行不行啊!别拍毛喽!” “瞧不起谁呐!你要嫌弃,你来。” 我来? 我要是能给自己拍,我还费那口舌干啥? 王佳佳撇撇嘴,老实坐太和殿门口的台阶上,露了傻傻的笑容,等着杨庆有喊好。 苏颖和杨庆有则拿着相机,俩人你瞅一眼,我瞅一眼,均点头确认成像清晰后,才由杨庆有按下快门。 这是三人的第一站,故宫。 也是仨人第一次按下快门,之前研究了半天,还专门从故宫游客中,抓了位手拿相机的专业人士,请教了好一阵,才回来摆姿势。 至于那位专业人士专不专业? 说实话,仨人也不知道,反正那哥们啰里啰嗦说了半天,听着也像那么回事。 回来后,苏颖和杨庆有照着人家教的方法一试,还行,最起码能把大殿圈进镜头,人还不模糊。 咔嚓拍好后,苏颖把王佳佳招回来,拉着杨庆有快步跑到王佳佳刚才的位置,摆了个各位读者老爷从老相册上经常看到的那种姿势,冲王佳佳喊道: “佳佳,清不清楚?” “清楚。” 王佳佳话音刚落,就一时激动,按下了快门。 “哎呀!” 按完快门下丫头就后悔了,镜头里俩人姿势还没摆好,这可怎么办? 等杨庆有和苏颖摆好姿势,翘起嘴角后,王佳佳只得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秒,然后点头吆喝“好了。” 就是声音不大,透着一股子心虚劲儿。 “我说你们姐俩能不能换个姿势,别整的跟站军姿似的。” 轮到姐俩合影时,杨庆有还是没忍住,说出了自己的专业意见。 “颖儿,你斜靠在栏杆上,把辫子解开,头发这样摆,然后看向镜头。” “佳佳,你就坐在你姐身下的台阶上,双腿稍微歪一点,双手抱着膝盖,嘴角收一收,别笑得跟二傻子似的,矜持,矜持懂吗?”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姐俩的姿势摆到位,杨庆有才跑向拍摄点。 又远远的吆喝着,让姐俩纠正了半天姿态,在王佳佳快翻脸之前,按下快门。 于是乎,在故宫的这两个小时内,杨庆有化身摄影狂人,不断的给姐俩调整姿势,纠正姿态,按照他心中的想法,一直拍完相机内的那卷胶卷,才擦着汗吆喝手工。 苏颖和王佳佳扶着老腰,头回觉得拍照也是件体力活,姿势一摆就是十几分钟,偏偏拍照那位屁事还特别多。 不是嫌笑的不够温婉,就是嫌姿势不够洒脱。 跟捏泥娃娃似的,变着法的折腾俩人。 王佳佳极度后悔,后悔就该催着姐姐来拍照。 苏颖也后悔,早知杨庆有屁事这么多,就该借相机时,连它的主人一块借来。 让杨庆有也体验一下被蹂躏的感觉。 好不容易熬到胶卷用完,苏颖和王佳佳说什么也不急着赶往下一个地点,俩人拽着杨庆有就直奔最近的照相馆。 说什么也要把胶卷洗出来看看,再去别的地儿拍。 加钱,加钱也得洗。 一卷四块钱呢! 万一拍糊了,临时换摄影师也来的及,大不了回头去找发小,把她拉来客串。 要是等两卷胶卷都拍完在去洗,万一全糊喽! 苏颖想想都心痛。 那可是八块钱。 够她半个月生活补贴了。 第383章 摄影狂人2 当底片冲洗好,印出相片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四点钟。 三人在路边找了处阴凉地,大脑袋聚拢在一起,欣赏之前的劳动成果。 两个保守的模特,一个逼逼叨叨的非专业摄影师,能拍出好相片才怪。 黑白色的画面中,只有色调的明暗和稍显模糊的人影。 压根看不出光影的好坏、构图的细节和颜色的搭配,甚至连相片中两位美女的笑容都看不清。 杨庆有习惯了后世科技的加持,把拍摄距离搞的有点远,原本充当背景的建筑轮廓倒是全给拍进去了,人像反而变成了建筑下毫不起眼的点缀。 效果貌似不太好。 不,简直是一点都不好,应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完了......完了.....白白浪费一卷胶卷,没一张能看清脸的。” 王佳佳嘴里嘟囔着牢骚话,快速翻看着相片,嘴巴撅的老高,努力的想找一张满意的相片,可惜,直到把所有相片看完,也没找到一张满意的。 杨庆有脑门顶着无数道黑线,努力的想把自己藏在树下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貌似黑锅有百分之八十应该扣他脑袋上。 因为就是他去找的专业人士,请教的拍摄技巧。 早知如此,还请教个屁啊!把相机怼脑门上,调好焦距,按快门就是了。 苏颖翻着白眼,使劲瞪了两眼面前的杨庆有,然后拍着王佳佳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咱这是第一次没经验,咱还有一卷呢!天还早,现在补拍也来得及。” “对对对,来得及,咱现在就去北海公园,那风景好,拍出来肯定清楚。” 杨庆有讪笑着插嘴搭着话茬。 “你还有脸说。” 苏颖又狠狠的剜了一眼罪魁祸首。 杨庆有嘿嘿一笑,小声辩解道: “吸取经验嘛!我也是第一次。” 虽然脸上堆着抱歉的笑脸,实际上杨庆有心里却乐开了花。 去特么的黑白照片,拍的再好有什么用? 实际上之前纠正姐俩姿势时,他压根没闲着,空间里的爱疯一直放在相机后,悄悄露着摄像头,拍了不下百十张相片。 只可惜没人给他拍,虽说偷摸呲着大牙自拍了两张,效果嘛!着实有点差强人意。 不过好歹也算留了影,等将来进了21世纪,把相片洗出来,想来能吓面前这俩姐妹一大跳吧! 想到这,杨庆有又嘿嘿乐了起来。 “还笑。” 面对苏颖的娇怒,杨庆有立马收起笑脸,回道: “不笑了,不笑了。” “别看了,再看也是糊的。” 王佳佳眼瞅着相片被苏颖夺走,心有不甘道: “再让我看看,还没挑完呢!好歹花了四五块钱,让我多瞅几眼,万一能挑出一张好的呢!” 苏颖闻言翻着白眼回道: “等晚上回家,你有的是工夫挑,现在得抓紧把剩下那卷胶卷用喽!晚上我还得还相机呢!” “哦,对哎!” 王佳佳闻言,弯下的嘴角立马翘起来,催促道: “走走走,立马出发。” 杨庆有早就扶好了自行车,等苏颖坐上前杠,蹬起车就往北海公园赶。 这年头举着相机在公园拍照,是一种很高调的行为。 不是说群众们买不起相机,而是拍照这种行为吧!他不当吃不压饿的,在群众心中,就很烧包。 一两百买个破机器,想拍照还得再专门买胶卷,结果拍完,洗相片的时候还得继续花钱。 一年到头也拍不了几次。 买它干嘛? 想拍照去照相馆不好吗? 不仅能租衣服,还可以换背景画,一通忙活下来,一块钱就能拍好几张,比买个相机划算多了。 再说了,反正最后成像是一水的黑白。 谁也分不清背景的真假,何必花冤枉钱去外景找罪受。 这种情况下,虽说今儿杨庆有仨人忙活了一整天,也没拍出满意的照片,可虚荣心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每当杨庆有或者苏颖指挥另外两人摆poss时,总能吸引周边游人的目光。 刚开始俩姑娘还有点害羞,后来拍着拍着竟然也习惯了,都不用杨庆有吆喝,摆起姿势来也有模有样。 到最后收工时,杨庆有甚至怀疑,女人基因里就带有这种拍照化妆的dna,否则适应起来也不能这么快。 他甚至都相信,只要把爱疯掏出来,这姐俩甚至都用不了一晚的时间,就能耍的飞起。 拍完照,杨庆有把姐妹俩送回家,为了解心中的疑惑,还专门跑了趟委托商店。 跟卖相机的销售员套了半天近乎后才明白,原来此时彩色胶卷还没普及,想要买的话,得去王府井排队。 那玩意属于进口紧俏货,国家外汇紧张,进口的那点量,都不一定够官方用的。 想买啊? 要么老实排队碰运气,要么找熟人。 问完后,杨庆有立马息了拍彩色照片的心思。 反正京城一时半会变不了样儿,老实等改开吧!到时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想拍多少就拍多少。 到时买个高档单反,弄辆二手轿车,整上一身小西装,人模狗样的一捯饬,也算走在时代前沿吧! 想到这,杨庆有美滋滋的哼着歌,蹬着自行车往回走。 “1979年” “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 “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在时代的洪流中,杨庆有以一个先知的身份,对祖国未来的信心,比任何人都足。 希望。 就在前方。 幸福生活触手可得。 杨庆有恨不得给时间装个快进键,坐键盘上睡觉,等第二天一觉醒来,便是春风洒满人间之时。 .......... 时间走得很慢,而夏天的脚步却很快。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生活也一天比一天难,以至于大伙的心一天比一天浮躁。 夏粮下来后,也没如大伙的愿,定量不但没涨回去,反而起了不少谣言,说收成一如既往的不好,定量还会继续降。 恐慌一日胜过一日,黑市上的粮价一日高过一日,大伙都把口袋捂得紧紧的,甭说高消费,多喝一碗棒子面糊糊都得好好盘算盘算。 第384章 名场面1 七月中旬的这个周六,杨庆有期待,不,应该说不待见的这天终究是来了。 当他和其他邻居一样,下了班,回到家,忙活着做晚饭时,冯勇跟在阎解放的屁股后,带着坏消息敲响了杨庆有家的房门。 “晚上八点开全院大会,我爸让我通知你一声。” 自从阎解成荣升光荣的工人阶级后,通知邻居们开全院大会这种活就落在了老二阎解放头上。 这孙子跟他哥不一样。 进门不仅不打招呼,事儿也只讲一遍,不管邻居们听没听清,撂下话就走。 要不是冯勇跟在他身后叫门,杨庆有连门都懒得给这孙子开。 “什么事儿啊?又开全院大会。” 面对杨庆有的问题,冯勇钻进屋关上门后,小声解释道: “我听我爸说了,这次全院大会肯定没好事儿,三大爷跟一大爷碰完头后,回家的路上被我爸碰见了,脸色那叫一个差,我爸说,能让三大爷不高兴的事儿,肯定跟钱有关,他让我嘱咐您一声,到时别说话,省的惹祸上身。” 与钱有关的事儿? 不会是捐款吧? 杨庆有闻言嘴角立马翘起来。 传说中的四合院同人文一大名场面:捐款。 终于被老子碰上了。 话说贾东旭也够不容易的,熬了两年,终于开口求援了。 杨庆有当然不会出风头,随大流嘛!这活他熟。 到时邻居们捐多少,他就捐多少,块把钱的事儿,还不至于让他心疼。 明面上,他也是刚脱贫的逃难户,易中海即使想让他多捐,也没借口。 反正到时看热闹就行了,权当夏日闷热的晚上,看了场小品,散会回家后,说不定还能胃口大开,整二两睡前销魂液。 “好,知道了,到时我坐后面,人少凉快。” “好嘞,回头我点上蚊香,跟您坐一块儿。” “吃了没?” “我回家吃,我妈刚炖好鱼,要不您一块过去吃口?” “滚滚滚,麻利滚蛋。” 提起鱼,杨庆有就来气,自打杨庆有买了鱼竿后,冯勇这兔崽子跟着了魔一样,天天拎着鱼竿,揣着杨庆有调好的鱼饵去北海公园碰运气。 还别说,这小子运气不赖,天天都能提几条小鱼回来。 刚开始,杨庆有还抱着尝鲜的心思,去冯叔家蹭了顿饭,奈何冯婶忒会过日子,熬鱼汤都不带提起煎一下的,生炖。 那腥味,甭提了。 杨庆有喝过一顿后,就够够的,提起吃鱼就反胃。 就连空间里存的大黄鱼,他最近都没拿出来吃。 跟吃鱼吃伤了似的。 至于冯勇,人家每天喝的津津有味。 丫为了长肉,也是疯了,只要是吃的,只要有油水,甭管多难吃,他都敢往嘴里塞。 倒也没白努力,这小子确实比以前壮实了不少,在大家普遍减重的年头,丫能逆向长肉,也着实不容易。 撵走冯勇,插上门,杨庆有起了罐肉罐头,取出之前买的羊肉汤,就着大白馒头,美滋滋的开始吃晚饭。 等他吃完晚饭,躺门口躺椅上喂了半个多小时的蚊子后,前院才响起三大爷的吆喝声。 “大伙都出来,到点了,准备开全院大会。” 杨庆有立马起身,拎着小板凳,拿好大蒲扇,就往前院走。 好戏开场。 还是往日的场景,人一多,前院就变得闹哄哄的,小孩追逐的打闹声,大人拎着凳子的谦让声,父母对自家孩子的呵斥声,种种声音混成一片,以至于阎埠贵拍了好几下桌子,才把嘈杂的声音压下去一点。 “都安静,安静,现在开全院大会,都互相看看,有没来的没?有的话说一声。” 这不废话嘛! 乱哄哄的,谁知道谁没来? 再说了,爱来不来,没哪个邻居会闲的蛋疼给自己找事儿干,因此,大伙在台下该忙活啥,就忙活啥,连眼皮都懒得抬。 反正也是固有流程,阎埠贵也没打算问出啥,吆喝完后,见没人应声,便接着继续说。 “咱们院也有好几个月没开大会了,大伙都注意点儿,有话回去聊,别耽误大会进程,那个谁,东旭啊管好你们家孩子,后院的老牛,别让你们家孩子闹腾了。” 阎埠贵这个三大爷当的着实累,没一点威信,吆喝了好几句才控住场。 等人都静下来,没孩子闹腾了,他才行使自己主持人的职责: “好了,正式开会,下面请一大爷讲话。” 易中海还是老样子,先咳嗽两声,然后端起茶缸喝口热茶,把老痰压下去,才起身讲话。 “今儿开大会就一个目的,解决院里困难户的吃饭问题,大伙......” 好嘛,他这刚开了个头,话还没说两句,下面便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之前稀里糊涂来开会的邻居们,立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困难户? 妈的,院里还能有谁是困难户? 不就是老贾家和后院的聋老太太嘛! 一个全家农村户口没定量,只能去黑市买粮食吃,另一个年纪大没工作,只能靠救济。 这是要让大伙捐款呐! 95号院的生活水平虽说在南锣鼓巷处于中游水平,可住户们的日子也没想象中富裕。 大伙普遍是单职工家庭,唯一比老贾家好的是,家里没农村户口,不上班的也有定量,只需拿钱去粮店买粮就行,不用去黑市。 像前院的李奶奶家,一家六口,她儿子在火车站上班,儿媳扫大街,俩人加一块勉强算一个半职工。 在粮店买粮的情况下,家里也基本剩不下钱,要让他们家捐款,简直是强人所难。 他们家没哭着喊穷,让大伙救济,就算给院里做贡献了。 现在一大爷易中海又想开大会捐款,他们能不急嘛! 会消停才怪。 “安静,都安静,等我把话说完再讨论也不迟。” 拍着桌子,把议论声压下去后,易中海才继续讲述大会议题。 “大伙也不用着急,现在是新社会,不讲摊派那一套,咱们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全凭自愿。” 易中海也怕邻居们急眼,街道虽然提倡院里互帮互助,但从来没说可以开捐款大会。 他们三个大爷提议开大会,也是擅做主张,没经过街道审批,万一闹大了,最后肯定一身骚。 只不过,贾东旭家实在困难,贾张氏找他闹了好几次了,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把刘海忠和阎埠贵叫过来,整了这么一出。 倒也不是他易中海抠门,不乐意救济徒弟家。 每次贾东旭去黑市买粮,他都给填补十块八块的,但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他自己还得攒钱养老呢! 家里老婆得月月吃药,再去掉俩人买粮菜的钱,每月也就剩个四十多块,帮完贾东旭,连三十块钱都攒不了,他心里慌。 这才想着多拉几个牛马,替自己出出力。 第385章 名场面2 “大伙也知道,最近巷子里都在传要降定量,原本已经降过一回,咱们院里个别困难户日子本就不好过,如果..........” 开会嘛! 向来是,台上开大会,台下开小会。 易中海站在那嘚不嘚说的正起劲时,杨庆有也坐在后面听邻居们发牢骚。 “李叔,您说着困难户是怎么定的?咱前院会有人入选吗?” 面对冯勇的问题,李强拍着冯勇的肩膀乐道: “咋地小勇?你们家有想法啊?” “您不带这么埋汰人的。” 冯勇晃着肩膀,甩开李强的大手,语气不忿道: “我们家又不是吃不起饭,再说了,过了年我就能找地儿上班,以后日子好着呐!再让邻居们救济,那成什么了?” “好小子,有志气。” 李强给他点了个赞,转头看向杨庆有。 “小杨,你说咱前院谁家能评上困难户?” 这话一出,不光冯勇,周边紧挨着的另外几个邻居,齐齐的盯向杨庆有。 杨庆有???? 他原本只想做个安静的美男子,但偏偏不如意。 老李这人嘴忒碎,一句话下来,想低调都低调不成。 “李叔,您这话说的,台上还没公布标准呢!我哪儿知道。” 杨庆有可不想得罪人。 有的人想贪便宜,巴不得被评上后吃院里邻居的救济。 可也有心高气傲的,即使顿顿喝棒子面糊糊,也不想被人低看一眼。 虽然前院谁穷谁富都是明眼的事儿,但人心难测,鬼知道人家想不想吃救济? 杨庆有才不会把话挑出来。 “你小子,净装糊涂。” 李强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台上讲话的易中海。 其他邻居倒没啥反应,大伙都心里明清,吃不吃救济跟自家毛关系都没有。 标准即使定的再低,杨庆有周边这几位也是往外掏钱的主儿,他们心里想的是,待会能不能少掏点,别让中后院的占了便宜。 至于前院,能评出了一位最好,评不出来,也只能认倒霉,花自己兜里的钱救济老冤家。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黑市里粮食一天一个价,咱们再不帮衬点,条件比较困难的同志家里可就没活路了。” 说到这,易中海刚想拿起茶缸,喝口水润润喉,就听台下响起一句扎心窝的话。 “一大爷,您别扯这些没用的,您光说困难户,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要不您把名单公布一下?” 挑事的这位正是许大茂。 这孙子虽然不差钱,但心眼小,平白无故给别人花钱,心里总是闹别扭。 不吆喝一两句,今晚都甭想睡痛快。 有挑头的,自然就有不嫌事大的。 “大茂说的对,一大爷,您受累,把名单公布一下,大伙要是认可,就直接捐钱得了,也不用在这耗着,大晚上的喂蚊子。” “一大爷,现在讲究民主,要不您把困难户的评选标准也说一下,好不容易让大伙献回爱心,可以多帮几个嘛!” “对对对,老周这话说的对,反正都是院里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咱能多帮几个是几个。” “这主意好,一大爷,您快点公布标准吧!” 标你大爷。 此时易中海心里碎碎念,全特么是脏话。 他能不知道这些人的小心思?吆喝最起劲的这几家,估摸是盼着把自家也纳进去,好占点便宜。 至于标准? 哪儿特么有标准,都是三位管事大爷开小会商量的,会上易中海提出了两个备选名单,强势全票通过。 至于是哪两家? 还用想吗? 就是老贾家和聋老太太。 这会儿被台下一起哄,易中海莫名有点慌。 怎么办? 接着开小会啊! 易中海瞪了一眼搅屎棍许大茂,然后趴在桌上,跟剩下俩管事大爷,脑袋凑一堆,小声开始商议标准。 “老易,你定就行,我坚决支持你的工作。” “老易啊!你是一大爷,定标准这事儿还得指望你,我也坚决支持你的工作。” 阎埠贵和刘海忠翻来覆去就一个意思,你自己拉的屎,你自己擦腚,我俩才不想跳出来背锅。 尤其是阎埠贵,让老子掏钱,老子都忍了,还想老子给你出主意? 姥姥! 没门,休想。 他俩不主动,但易中海却不能被动,只能皱着眉低声回道: “你俩看这样行不,咱就以家庭不工作的人口来算,先排除双职工,然后按照单职工供养的人数来定救济对象,谁家吃闲饭的人多,咱定谁。” “这样院里符合条件的不多,咱们的工作也好做,后院除了老刘你们家,剩下的全是三口或四口之家,压根不需要救济,聋老太太是唯一人选,我们中院就老贾家符合标准,至于前院嘛!老阎,你是前院管事大爷,你来说。” 阎埠贵*********。 他现在想掐死易中海这混蛋玩意儿,后院你都指定了,哦!轮到前院你就让老子自己定。 你特么是柿子专挑软的捏啊! 老子还特么想说自家需要救济呢!你能同意吗? 尽管心里问候了易中海十八辈祖宗,但面上阎埠贵连眉头都没皱,直接回道: “老易你是一大爷,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别,你是前院管事大爷,现在需要你充分发表意见。” “这事我可拿不定主意,还是你来吧!” “咱都是管事大爷,可没高低之分,现在讲究民主,我需要充分听取你的意见。” “我没意见,你是一大爷,我听你的。” 刘海忠瞅着犟嘴的俩人,心里直膈应,妈的,屁大点事儿,还推来推去的,一点担当都没有,这一大爷还不如让老子来当。 于是乎,老刘同志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当上面小会没结果时,下面的大会也乱成了一锅粥。 杨庆有抽着李强递来的大生产,笑眯眯的看着李强怂恿刘师傅。 “老刘,待会你可不能怂,咱前院家庭困难的就你跟三大爷家,老阎是管事大爷,他肯定不能舔着脸吃救济,你不一样,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就是一普通群众,不能有思想负担。” 刘师傅老妈就是李奶奶。 他们家就是前文说的一个半职工家庭。 第386章 名场面3 李奶奶是农村户口,没定量可吃,家里三个孩子也小,每月定量均不足二十斤,压根不够仨孩子吃的,老刘因此没少进黑市。 至于阎埠贵,现在他们家压根没资格,自从阎解成有了工作后,他们家是双职工,而且三大妈还在居委会有兼职,每月也能落点补贴。 再加上老阎同志那抠到极致的性子,他宁愿周末饿着肚子去钓鱼,也不肯花冤枉钱去黑市淘粮食。 阎解放和阎解旷也不是安分的主儿,经常放了学去外面瞎浪,抢点小学生,去街上顺手牵个羊,压根不缺零嘴。 这种情况下,他们家里即使缺粮,也不至于去黑市。 省省嘛!总会够的。 虽然邻居们没意见,但刘师傅还是有点抹不开面子。 “不用了吧!我省着点吃,再去黑市淘换点儿,家里勉强能应付,不至于麻烦大伙。” “哎吆歪!” 刘师傅这话把李强气的,恨不得照刘师傅那大脑袋来上两巴掌,给他醒醒脑。 “我说老刘,你脑子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呢?今儿反正大伙得捐钱,与其便宜中后院的王八蛋,不如帮衬你,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你好好想想。” 理儿就是如此粗糙。 在前院邻居们的心中,钱是可以花的,好人也是可以做的,但是,不能便宜中后院那帮王八蛋。 虽处在同一个四合院,自己人,只能是前院的邻居。 过了穿堂,爱谁谁,老子跟你不熟。 “老李,你这话说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们家还没差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不至于让大伙.....” 结果,刘师傅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强打断了。 “你这人......谁也没觉得你们家已经穷到要饭的地步,你就是死脑筋,我们是可怜你吗?不是,我们是不想吃亏,是不想便宜外人,我告诉你哈!老刘,你要是不争这困难户,你就等着月月往外掏钱吧!” “啊?” 听到以后要月月往外掏钱,刘师傅慌了。 不接受救济对他家没啥影响,日子苦就苦点呗!又不是过不下去。 可雪上加霜就不行了,本来就勉强度日,肩膀上再加副担子,这跟要他老命没啥区别。 自己老婆可就在不远处盯着他呢! 万一让她听见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话,那以后的日子就甭过了,天天等着挨骂吧! “不至于月月捐吧?” “不至于?” 李强跟看傻子似的看着刘师傅,语气肯定的回道: “至于,必须至于,你以为这是一锤子买卖呢?好不容易开回捐款大会,以一大爷的性子,肯定会把这事一次性解决,否则大伙捐的钱花完后,怎么着?再开一次大会?你不烦,他还怕有人不满意去街道举报投诉他呢!” 杨庆有听到这话,真恨不得给李强点个赞,想的真尼玛周全,把易中海的小心思给琢磨的透透的。 杨庆有用屁股想,也知道易中海绝逼会这么干。 原本他还以为院里人会稀里糊涂的掉进坑里,敢情这年头没一个傻子,人家不站起来质疑,不代表人家不明白。 “嗯.....那你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听完李强的忽悠,刘师傅心里天平在不断摇摆,面子那头的砝码在不断减重,里子那头在不断加码。 “你是得好好想想,别回头吃亏了后悔。” 见刘师傅动摇了,李强也没多说,撂下话便不再继续搭理他,转头看向杨庆有。 杨庆有????? 你特么冲老子眨眼是什么意思? 老子又不打算吃救济。 合着,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生怕便宜了中后院的王八蛋? 老子是万元户,不差那一点。 “呵呵!” 杨庆有干笑两声,转头看向穿堂。 这会儿台上似乎也商量出了结果,阎埠贵皱眉说着什么,易中海笑着点点头,然后便起身招呼大伙继续开会。 “我呢!跟二大爷和三大爷商量了,大伙的建议很合理,是该公布一下评选困难户的标准,让大伙民主选举困难户,下面请二大爷公布标准,大伙鼓掌欢迎。” 话毕,老家伙带头鼓掌,下面还真响起了热烈的支持声,尤其是刚才那几位一个劲搅屎的后院住户,鼓掌声那叫一个猛烈。 “好。” “好。” “好。” 一连串的好声之后,二大爷刘海忠笑着缓缓起身。 他先是像模像样的伸手虚压,示意大伙安静,才开口讲话。 “那啥,应大伙的要求,我们三位管事大爷商量了下,确实应该定一个标准.........” 这位好不容易逮着摆领导架势的机会,学着厂领导开会时的样子,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废话,直到下面邻居们不耐烦时,才讲出重点。 把刚才商量的标准公布后,紧接着又是连串的废话。 “那啥,这个,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总之,就一个宗旨,那啥,就是不能让困难的家庭继续困难,也不能让不困难的家庭挤占困难家庭的名额,辜负大伙的好心,希望大伙踊跃、积极的发表意见,嗯......我跟一大爷和三大爷商量出了一个名单,这个,下面有一大爷讲话,宣布困难户名单。” 下面所有的住户脑门顿时飘起道道黑线。 让老子听了半天废话,合着你们仨早有准备,那还公布评选标准干啥? 等会提了意见,好让你们穿小鞋吗? “哥,要公布名单了,你说刘叔他们家能入选不?” 冯勇凑到杨庆有耳朵旁,悄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能不能的也不该咱的事儿,老实等着掏钱就是了。” 冯勇撇撇嘴,不置可否的坐回凳子上。 掏钱? 反正哥们身上没钱,爱谁谁吧! 他倒是光棍的很。 一大爷易中海无视下面的窃窃私语,起身宣布困难户名单。 “经过我们三位管事大爷的一致同意,认为咱们院有三家困难户,分别是,后院的聋老太太,中院的贾东旭家,前院的刘大山家,大伙有意见可以提哈!不过要按照评选标准来,不准瞎说。” 说罢,易中海坐下拿起茶缸,喝着水等有意见的邻居们发言。 第387章 名场面4 “老刘,老刘,有你们家哎!” 李强一脸的兴奋,跟他自己家中标似的,拽着刘大山的胳膊就不撒手。 刘大山则老脸微红,不由自主的看向不远处的家人,他老婆则使劲的冲他使眼色,生怕他冲动之余,干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来。 “嗯,嗯.....” 刘大山先是冲邻居们干笑两声,然后起身弓着腰跑向自家老婆和老妈那儿,如此丢面子的事儿,他一来不好意思留在那儿,又不是多光荣的事儿,二来嘛!必须得开个家庭会议商议商议才行。 人生的悲欢各不相同,前院邻居们高兴之时,中后院皆响起不甘的恼怒声。 尤其是中院的贾张氏,要不是贾东旭拽着,她非起身找一大爷易中海说道说道。 说好的只有两家困难户呢? 现在怎么又蹦出一家? 原本私底下都谈好了,接收的善款全部归老贾家,只需要贾张氏中午和下午做饭时,给聋老太太匀一碗就成,现在倒好,不仅谈好的事儿黄了,还特么多出一家来分善款,贾张氏没当场起来骂人,都算是今晚格外有涵养。 “生儿子没屁眼的玩意儿,说话........” 贾东旭一听老妈要骂人,立马慌的一批,伸手捂住贾张氏的嘴,小声劝道: “妈呀!我的亲妈,您可千万别找事,钱还没捐呢!您起来这么一骂,甭说一大爷下不了台,邻居们也饶不了咱们,捐钱就更甭想了。” 另一侧的秦淮茹也担心的不得了,她紧张的盯着贾张氏,心里都盘算好了,只要婆婆张嘴得罪人,她就是拼着事后挨揍,也得起身拦住她。 后院的情况更复杂,想占便宜没占成的,瞅着贾张氏恶心不想掏钱的凑在一块,嗡嗡声不断。 许大茂这会儿也低着头跟娄晓娥发牢骚,语气急促而不甘。 “瞧见没,瞧见没,一个个都想着白吃白喝,搁解放前全是刁民,特么的刁民,咱家待会捐出去的钱,都得便宜这帮白眼狼。” 娄晓娥则瞪大了双眼,看着四周激愤的邻居们,不断的点头嗯嗯嗯。 她可是头回瞧见这种场面,好奇中夹杂着兴奋,没一点心疼钱的模样。 后院的老周和老牛,俩人则撇开家人,脑袋紧挨着,嘀嘀咕咕的商议待会儿怎么办,既然占不成便宜,自己也不能吃亏,总得想法搅和一下。 即使捐钱,也不能落中院贾张氏手里,别人都是端起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而那老婆子不一样,她端饭碗前就敢骂娘,更甭说吃饭时了,饭都堵不住她那破嘴。 救济她们家,这哥俩怕被气死。 虽然现场乱哄哄的,也不是没有叫好的人。 那就是人憎狗嫌的傻柱,傻大个。 他的一声高喝: “好,一大爷英明,我没意见。” 不仅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还惹得身侧的身侧的身侧的贾张氏,发出了连声牢骚。 “妈不疼爹不养的玩意儿,吓死老娘了,要是实在吃饱了撑的嗓门大,待会就多.....” 得,话还没说完,又被亲儿子给堵了回去。 摊上这么一个老妈,贾东旭也倒霉,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下班回家,院里又多一仇家。 三位管事大爷不敢让现场太乱,他们生怕时间久了,又有人起幺蛾子,于是易中海使了个眼色,阎埠贵满脸不情愿的使劲拍了拍桌子,大声吆喝道: “行了,大伙有意见起来说话,别在下面嘀嘀咕咕的,那谁,傻柱,我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最大,你有意见吗?” 傻柱????? 这老蹬年纪大,耳朵聋了吗? 老子刚才那是叫好,不是特么的有意见。 “我说三大爷,刚才我喊的是一大爷英明,咋地,你有意见啊?” 这话一出,比阎埠贵的吆喝声管用多了,立马引得现场邻居不再私语,全部笑作一团。 阎埠贵则老脸黢黑,狠狠的瞪了一眼傻柱。 “行了,既然没意见你就坐下,让别人说。” 话毕,老阎同志立马端起茶缸遮掩尴尬,说什么也不再开口。 老三败下阵来,自然就轮到老二上场。 刘海忠暗骂一声阎埠贵不争气,然后便拍着桌子看向台下。 “行了,既然大伙都不说话,我看就是没意见,既然没意见,那啥,大会进行下一议题,请一大爷讲讲具体的救济办法。” 可现实却狠狠扇了刘海忠一巴掌,事实告诉他,你丫威望也不行,没比阎老三强哪里去。 “我有意见。” 站起来的是后院周向真,就是之前起哄的那位老周。 对此,院里邻居们倒没啥意见,他们巴不得今儿多些波折,黄了更好,一个个乐呵呵的瞅着周向真,盼着丫多说几句,最好骂台上三位管事大爷一顿。 刘海忠却麻了,千算万算,没成想是自家后院先起火。 “你说。” 周向真无视咬牙切齿,满脸阴郁的二大爷,转身看向背后的邻居们,语气轻佻的说道: “之前一大爷公布的名单大伙应该听见了,前院是刘大山家,中院是老贾家,后院是聋老太太,恰巧前中后院各有一个,要我说,咱各院负责救济各院的,都不用开大会商量,回头各院回去自己协商下,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有力的出力,反正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都是熟人,捐多捐少了都是心意,也不用怕别人说闲话,大伙说好不好?” 听完这话,被背刺的二大爷刘海忠精神陡然一震,立马翘起嘴角端起茶缸,掩饰自己的兴奋。 好主意。 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恨不得拍着周向真的肩膀,好生夸他两句。 狗憎人厌的贾张氏,傻子才乐意帮她,反正刘海忠作为一个正常人,他是不乐意帮一个忘恩负义的碎嘴子。 显然,有此想法的不止他一个。 周向真话音刚落,院里就响起串串叫好声。 “老周说的好,就该这么办。” “还是老周考虑的周到,我看老周在车间干活纯属屈才,应该让厂领导调去厂办工作,给咱工人谋福利。” “老周啊!平日里小瞧你了,今儿你让哥们开大眼了。” “老周这人向来地道,平日里没少帮别人,他这人,我服,他说的话,我信。” “老周你这话说的在理,让人心服口服,回头周日休息的时候,来我家喝酒啊!” 第388章 名场面5 一时间,平日里人事不干的老周,在大伙嘴里,立马成了雷锋似的好人。 不夸不足以镇人心。 不赞不足以平人事。 人人夸奖之下,周向真舔着大脸,冲邻居们连连抱拳道谢。 “应该的,应该的,当不得大伙夸奖,为困难户谋福嘛!都是应该做的。” 说话间,他还不忘朝同伙牛百松眨眼。 计成了,以后咱们帮帮聋老太太就成,想起来了,送个窝头,想不起来,爱咋咋地。 老牛同志也笑的合不拢嘴,以后又省一笔开销,这主意出的不亏。 他俩高兴了,绝大部分邻居们也高兴了,只有台上的一大爷易中海和台下的个别同志脸有点黑。 中院可没几户人家,除了他老易家、傻柱家、老贾家、就还剩厂里的段师傅家,一共四户人家。 三户帮一户,负担最重。 被帮的那个又是个不要脸的。 易中海能开心才怪。 贾张氏亦是如此,本来能薅全院的羊毛,从大会开始就缩水,现在眼瞅着缩到中院三户人家身上了,她开心才怪,落差忒特么大了。 要不是贾东旭强拉硬拽,贾张氏早起身开骂了。 就算嘴被贾东旭捂着,她眼里也燃起熊熊烈火,恨不得能烧死姓周的王八蛋。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事后怎么报复周向真,让你丫断我们家财路,让你丫害老娘孙子吃不饱饭,老娘饶不了你。 易中海无奈之余,只得使劲冲刘海忠和阎埠贵使眼色,示意俩人起来说话,赶快帮他镇场子。 可惜,刘海忠和阎埠贵心里算盘打的贼响,都在盘算能省多少钱,傻子才站起来惹众怒。 他俩瞧见易中海眼神的同时,齐齐端起茶缸,默契的把脸藏在茶缸后偷乐。 眼瞅着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周向真不再犹豫,立马看向一大爷易中海。 “一大爷,您看大伙的想法都跟我一样,咱是不是就这么定下?大伙说对不对?” “对。” 邻居们齐声应和,95号院从未如此心齐,他周向真也从未如此得人心,此刻他甚至有种错觉,他的威望已经与易中海肩并着肩。 兴奋之余,他见易中海皱眉不说话,便看向剩下两位管事大爷。 “二大爷,三大爷,我说你们俩别光喝水哇!发表一下意见。” 刘海忠和阎埠贵闻言互相瞅了眼,大概也明白了对方的想法,都相继开口表示赞同。 “我觉得周向真说的好,群策群力嘛!既然大伙都赞同了,我没有意见。” “那啥,作为二大爷,我不得不说,这个,有时候开小会确实不如开大会,老阎说的好,就是那个词,叫啥来着?群策群力,用老话来说就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大伙都赞同的法子,我肯定没意见。” 这二位的发言,算是狠狠冲易中海捅了一刀,刹那间,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变成了孤家寡人。 要是他再不点头同意,相信身边那二位不介意再多捅几刀。 今儿他算是明白了,那句老话还真没说错,财帛动人心,与利益相关的事儿,最好要照顾大多数人。 他虽然相信大多数人都是善良的,但那也要看人,面对狗憎人厌的帮扶对象,善良也随时可以掉头,更有甚者还会多踩几脚。 作为名义上的管理者,他还不能说什么。 毕竟经过群策群力。 势不可为啊! “行,那就按照周向真说的法子来,回头各院自己商量,拿出决议后,各院住户互相监督执行,执行不到位,我们三位管事大爷再出来主持公道。” “散会。” 这话一出,算是给刚才周向真的话盖了棺定了论。 一时间,邻居们高声欢呼,大声高赞一大爷英明。 尤其是前院和后院的邻居们,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只剩下中院的三家住户,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黑着脸默默搬凳子回家。 哦,不对,还有个例外。 傻柱依旧是开会前没心没肺的模样,啥帮不帮的,之前他一直在帮,现在无非变得名正言顺一点而已。 对,只是一点儿。 虽然他也跟别人一样的讨厌贾张氏,但每次看见一美楚楚可怜的样儿,手就不由自主的伸进兜里,想往外掏钱。 当然了,他可不承认是贪图一美身子,人家有老公。 他只是心软。 对,天生心软。 每次帮忙后,他就会这样不止一遍的安慰自己。 老子是个天生的好人。 现场所有的人之中,可能也就杨庆有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气愤。 妈的,说好的名场面呢? 怎么易中海就败了呢? 你不是足智多谋、德高望重吗?你哪怕再使使劲,让贾张氏站出来嚎上两嗓子也行啊! 贾张氏也是,你怎么就那么听你儿子话?他拉着你,你就不哭丧了? 也忒没底线了。 直到那落败者的背影消失不见,杨庆有才收回目光,狠狠的摇着大蒲扇,给易中海鸣不平。 瞧着脸色不对的杨庆有,冯勇好奇道: “咋了哥?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吗?” “没有。” 只是好戏没看成,心里不舒坦。 杨庆有应完话,又在心里默默补了句。 中后院的人走完了后,前院的小会正式开始,阎埠贵也终于体验到了一把手的威风。 “好了,现在就剩咱前院自己人了,针对困难户的帮扶,大伙有啥意见尽管说,我不是.....咳咳....那啥,尽管说。” 桌子还没撤,茶缸也一直放在手边,阎埠贵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慌忙拿起茶缸喝水遮掩尴尬。 前院邻居们相视一笑,纷纷摇头。 这个老阎啊! 狗屎上不了席面。 只有刘大山略显局促的起身回道: “那个,三大爷,我们家也不是太困难,要不就算了吧!回头过不下去时,咱们再说。” 还是老刘懂事。 阎埠贵刚想点头表示同意,就见邻居们纷纷开口劝解刘大山。 “我说老刘,外人都走了你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干啥?” “就是,虽然大伙也不是很富裕,但一家均你两斤棒子面还是可以办到的,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是呀是呀,积少成多,咱前院住户多,一家两斤,也够你李奶奶的口粮了。” “对对对,这话没错。” 第389章 名场面6 刘大山媳妇慌忙站起来应谢。 “谢谢大伙,谢谢大伙,感谢大家在困难时期伸出援手,不瞒大伙说,我们家确实快过不下去了,前两天老刘去黑市买粮,压根买不着,棒子面卖的比以前白面还贵,都这价了,棒子面比猪肉都抢手,前两天老刘就因为去晚了点,愣是一点没买到,这日子过得......” 说着话,刘大山媳妇眼泪就掉了下来,一旁的李奶奶赶紧拉她坐下,替她继续开口道谢。 “老婆子我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大伙的好意我们领了,以后这院里的卫生啥的,我们家包了,往后大伙有啥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开口,老婆子我虽然年纪大,干点零碎活还是没问题的。” 人都是感性的,年纪这么大一老婆婆起身给大伙鞠躬,众人当场被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表心意。 “李奶奶,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远亲不如近邻,咱两家紧挨着,比亲戚都亲,说这话见外了。” “对对对,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呐!都是亲戚,没必要说客套话。” “行了,李奶奶您抓紧坐回去吧!咱们抓紧干正事,也让中后院轧钢厂的看看,咱们前院心比他们齐。” “对,先说正事,天也不早了,早说完大伙好早回去收拾收拾睡觉。” 看到众人都没啥意见,反而挺高兴的,阎埠贵还能说啥,只能忍痛点头。 “对,大伙说的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比亲戚还亲,您老不用太见外。” 可惜,阎埠贵的声音略小,总给人一种言不由衷的感觉。 其实吧! 老阎同志确实言不由衷。 他也想被帮,他也想吃嗟来之食,奈何,他是双职工家庭,全家人又都是城市户口,实在没法张嘴。 再加上之前给阎解成买工作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的,邻居们全知道他们家不缺钱。 他即便张口求援,也容易遭大伙唾弃。 还不如不开口。 阎解成就很明事理,这小子缩在人群后,不时的点头打着瞌睡,仿佛今儿捐款的事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气的阎埠贵狠狠瞪了他一眼,盘算着回头捐完款,必须从这臭小子身上找补回来。 冯叔见李奶奶也被妇女们拉了回去,阎埠贵这三大爷有点不称职,也不带头站起来起表率作用,大伙又乱哄哄的定不出个一二三来,他只好起身担负起管事大爷的责任。 “既然大伙都没意见,要我说,咱也不用继续商量,就按刚才说得来,每户每月捐两斤棒子面。” “一来,大伙家里都不富裕,还得防着后面降定量,家里得备点余粮,捐多了不合适,影响生计。” “二来嘛!咱们前院有十一户,除去老刘家,还有十户,每户匀二斤,加一起就是二十斤,相当于替老刘担了一个人的口粮,这样老刘的负担也能轻不少,回头如果老刘家再有别的困难,到时大伙再商量,老刘,你说呢?” 刘大山当即满脸笑容的起身回道: “挺好,挺好,二十斤就不少了,去黑市买也得花三十多块钱呢!谢谢大伙,谢谢大伙。” 老刘不停的鞠躬,老刘媳妇和老妈李奶奶也红着眼眶,嘴里同时叨念着谢词,弄的大伙再一次被感动的无以复加。 二斤粮食,能当回好人,不亏。 周末少吃两顿中午饭就补回来了,不会给家里增加负担。 因此,大伙对老冯的提议,压根没意见。 冯叔见场面很和谐,于是便开口直接定调子。 “那啥,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明儿大伙把粮食送三大爷家,由三大爷登记转交,他三大爷,您看?” 阎埠贵这才如梦初醒,下意识的点点头。 “行行,没问题。” “那就散会。” 随着冯叔的大手一挥,众人立马作鸟兽散,一个个搬着凳子,说着闲话往家走。 于是,原本阎埠贵想大显身手的前院小会,便虎头蛇尾的如此结束了。 这会儿他还处在懵逼中。 老子还没说话呢!会怎么就结束了呢? 刚才不是还互相感谢谦让吗? 怎么愣神的工夫,你们就商量完了? “爸,会散了,您让让,我好搬桌子。” 阎解成的话,再次把阎埠贵从梦游中惊醒,他略显慌张的拿着茶缸起身,一时间不知是懊悔还是愤恨,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往家走。 原本计划好,长威望显身手的大会,就这么无疾而终了。 “哥,您说中院、后院他们是怎么捐的?也是一户二斤粮食?” 冯勇提着小凳子,跟在杨庆有的屁股后面,满脸的八卦样儿。 杨庆有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估计他们还没散会,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此话一出,彻底给这小子指明了方向,只见冯勇连凳子也不要了,往杨庆有屋门口一丢,撒腿便往中院奔。 杨庆有还想再说话呢!回头已经不见这小子身影。 “艹,丫学习要有这么大的劲儿,院里都特么能多一大学生。” 杨庆有苦笑摇了摇头,进屋拉开灯,泡上茶,静等冯勇的八十米军情刺探。 这小子就跟爱情公寓里的小姨妈似的, 嘴里压根藏不了话,待会刺探完,他要是不立马跑回来汇报,杨庆有敢发誓,他都不姓杨。 如今的杨庆有家,再次被苏颖布置一番后,总算有了家的模样。 新买的教员画像挂在堂屋南墙上,进门抬头就能看见。 堂屋东墙上挂着俩大大的玻璃相框,里面放着上月拍的相片,虽然大部分有些糊,只要不细看,格外的上档次。 堂屋西墙上之前挂的年画也被挪进了里屋,现在挂着一大大的语录日历。 这挂历来历可不一般,是苏颖在学校当翻译,获得的奖品。 至于翻译费嘛! 学校一时周转不开,拿挂历顶了。 这可是她的心头肉,稀罕的很,要不是看杨庆有家实在太空旷,苏颖都不一定舍得送来。 就这些,家具啥的还是老样子,苏颖倒是想给杨庆有添补些家具,奈何俩人手里都没票,新的买不了,委托商店里的烂货他俩又瞧不上。 当然了,委托商店里也有好家具,好一点的有黄花梨、紫檀的,差一点的有酸枝、杨木的,个头还贼大,要不是苏颖手里的存款太少,高低得整个衣柜回来。 第390章 名场面7 她固执的认为,杨庆有的工资虽然大部分在她那存着,但不能花,杨庆有家底太薄,得多存点心里才踏实。 头一个大件,她想花自己的钱买了,送给杨庆有。 现在嘛! 万里长征才刚起头,想攒齐买家具的钱,搞不好得等到明年年初。 于是,此事便搁置了。 反正杨庆有光棍一条,满打满算才凑了六身旧衣服,床头都堆不满,暂时还用不着衣柜。 杨庆有也盘算了,明年,他正好二十岁,也到了能领结婚证的年龄,正好把苏颖拿下,那衣柜拿来当嫁妆最合适不过。 他俩是各有各的算盘,至于目的相不相同? 只有等到明年开春后,才能见分晓。 “哥哥哥,中院跟后院都开完会了。” 杨庆有躺躺椅上,喝了两泡茶,眼瞅着时间走过九点后,冯勇才乘兴归来。 “来来来,坐下说。” 杨庆有很好奇,他迫切的想知道,易中海怎么应付贾张氏。 中院一共才四户人家,去掉老贾家,就剩三家可以薅羊毛。 捐少了,不解渴。 捐多了,轧钢厂老段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得养老婆孩子,不可能从老婆孩子嘴里抠粮食出来便宜别人,非翻脸不可。 还有后院。 后院妖人太特么多了,八户人家,刨去聋老太太,剩下七户,得有二十个心眼子。 不对,是六户,孙友亮被害后,老家来人把东西收走了,但新邻居还没搬来。 杨庆有听说,他老家孩子才两岁,媳妇又腿脚不方便,于是把工作指标给了亲戚,说是等孩子将来大了,再要回来,所以房子就空了下来。 即使只有六户人家,心眼同样不少,再加上聋老太太,得三十个心眼子。 后院心眼有三斗,聋老太太,独占一斗。 这种情况下,能特么齐心才怪。 “他们谈的怎么样?是捐钱还是捐粮食?” 冯勇接过烟,点上火后,深深吸了一口,才开口叙述。 “我去的时候,中院还没谈妥,都聚在一大爷家,开着门我不好意思站门口听,于是便去了后院。” 说起后院,冯勇变得眉飞色舞,语气特兴奋。 “好家伙,我进后院的时候,他们正吵架呢!老牛家、老周家一个劲的哭穷,说家里也揭不开锅了,他们两家的户口虽然都在城里,但得把省下来的粮食送去乡下,否则老家的父母就没法活了,乡下更苦。” “而许大茂则一个劲的喊公平,说都是工人阶级,不能厚此薄彼,别人捐多少他就捐多少,别人不捐他也不捐。” “另外两家,那个王志远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劲的帮周向真和牛百松说话,生怕事儿闹不大,另一个刘新生稍微好点,甭管别人怎么问,他就一句话,听大伙的,大伙说怎么办,他就怎么办,油滑的很。” “而聋老太太一直没出门,外面都快打起来了,她也没出来说句话,把二大爷气的,本来他想进屋把老太太请出来,借老太太的威风镇镇场子,没成想,老太太装聋,答的话牛头不对马嘴,二大爷嗓门都快喊哑了,镇的我耳朵都疼,也没请动她。” 杨庆有闻言,后悔的猛拍大腿,早知这么热闹,就应该去后院瞧瞧的。 唉,错过了一场好戏。 还是后院人才多啊! 听完冯勇的话,杨庆有觉得,之前小看了聋老太太,心眼她得占一斗半。 现在,只要她不出面,甭管邻居们商议出来的结果是啥,都跟她没关系。 得罪人的事儿她是一点也不想干,好处她还想安生拿着。 即使后院住户们都耍赖,不捐款,她也可以继续吃易中海的喝易中海的,借口很伟正,很名正言顺,后院不捐款,她也没办法。 反正有易中海兜底,她是两头不吃亏。 看来,后院无论结果如何,只有一个人吃亏,那就是二大爷刘海忠。 甭管结果好与坏,今儿这脸他是丢尽了。 “然后呢?结果呢?” “哪有结果。” 冯勇双手一摊,乐道: “您是没瞧见,周向真和牛百松就是滚刀肉,二大爷治不了他们俩,许大茂又一直在旁边添油加醋,最后把二大爷气结巴了,也没论出个结果,二大爷只好宣布散会,说明儿继续谈。” 艹,这也行? 杨庆有惊了,貌似刘海忠自打大儿子跑路后,脾气变好了。 搁以前,院里敢有人这么顶撞他,沙包大的拳头早抡上去了。 现在,大儿子没了,剩下俩儿子他又不想指望,底气没了,腰杆不硬了,待人也和气了。 杨庆有挥了两下拳头,问道: “二大爷就没动手?” “没。” 冯勇摇摇头,叹气道: “唉,我也以为能打起来呢!结果二大爷愣是青着脸没动手,最后回屋找光福和光天去了,应该那俩人还没回来,反正二大爷家没传出来打人的声儿。” 艹了个艹。 敢情剧情还特么有反转。 杨庆有大惊之后,紧接着迎来大喜,盼着光福和光天赶快回来,否则等到明儿一早,二大爷气就该消了。 “中院呢?你回来时,他们散伙了没?” 面对杨庆有的继续追问,冯勇端起茶缸,润了润嗓子继续说。 “出结果了,我走时,他们已经散伙了,还好我碰到傻柱去上厕所,在院门口聊了几句,他说,老段忒抠,捐多了不同意,捐少了贾张氏又有意见,他们搁一大爷家吵了快半小时,直到一大爷不耐烦了,才谈妥。” “一大爷和傻柱每月出五斤棒子面和五块钱,段师傅他们家每月出三斤棒子面,就这,贾张氏仍旧不乐意,非说这点东西连棒梗都养不活,缠着一大爷,让他再多掏点,最后是被东旭哥给硬拽回去的。” 杨庆有......... 他现在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贾张氏这人,怎么说呢? 太特么贪得无厌。 十块钱外加十三斤粮食,外面扫大街的天天起早贪黑,都挣不了这么多,这老娘们白得还嫌弃少。 都特么是易中海惯出来的。 杨庆有甚至怀疑,这老娘们跟易中海,年轻时肯定有一腿,否则不可能一忍再忍,事事由她。 幸亏一大妈是个软性子,否则,就俩女人之间的争斗,都能烦死易中海。 现在,杨庆有只能感慨,丫运气倒是不坏,找了一大妈当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