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想要谋士,结果来个活阎王》 第1章 乖,保准给你切得干干净净的~ 油灯摇曳。 挂满薄纱的房间中,传来阵阵低吟。 齐云礼被这低吟声吵醒,模糊中抬起眼帘,还没等看清眼前的情况,就被一卷麻布塞进了嘴里! 一转头。 一柄透着白光的刀子,已经在他脸上轻轻刮过。 宛若公鸭的嗓音,在耳畔回荡。 “乖,不要怕,公公我可是熟手了,保准给你切得干干净净的~” 卧槽? 什么情况! 齐云礼先是一愣,随后脑子就像是炸开一样,涌入大量记忆。 眼前这太监名叫魏强,是宫里的采办太监,出去办事的时候,和自己在赌坊认识。 原主原本以为这是条大鱼,打算露一手千术坑些银子来花花,可没想到这太监的手法更为巧妙。 这原主输掉仅有的三两碎银不说,还连带着把自己搭了进去。 自己这是……穿越了? 咱一个好吃懒做、贪财好色、好逸恶劳的三好学生,怎么就沦落到这种下场了! 就算是学中医的时候多切了几只小白鼠、小白兔什么的,也不止于此啊! 不行,得想办法自救才行! 手、脚、身躯全被锁链捆住。 嘴里的麻布塞得不深,用舌头能顶掉。 可空有一张嘴能做什么?也咬不了这老王八蛋啊! 刷! 齐云礼的裤子被直接脱掉! 那老王八蛋当即惊呼出声:“哟,这腿还挺白嫩的嘛,上面还没什么毛,要是把你送去范公子身边伺候,想来一定会很是受宠。” “齐公公,以后若是飞黄腾达,可别忘记咱家了!” 说罢,那刀当即就要落下! 完了。 齐云礼心里吐出两字,已经做好了和自己小兄弟告别的准备。 也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传出。 房门被直接撞开,冷风吹入房中,激得齐云礼身子一抖。 魏强手里拿刀,下意识看向门外,仿佛看见了什么大恐怖一般。 小手一抖,刀刃滑落至齐云礼大腿。 那锋锐程度,直接在他腿上划开了一条口子。 “嘶!” 齐云礼倒吸一口凉气。 还好,还好没伤到命根子! “大……大人们,有何贵干呀?”魏强的声音颤抖着,和先前的嚣张态度完全不同。 紧接着一声沉闷传来。 “你是魏强?” 这声音显然不像是太监能发出来的。 “是我,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那就对了。” 那沉闷之声再次响起:“把他带走!” 一连串铠甲碰撞的声音响起,两个穿着红甲的士兵径直走来,将那魏强架起。 魏强那是一个眼疾手快,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双手举过头顶。 “大人!还请看在范先生的面子上,让小人走得明白一些!” “告诉你也无妨。” 另一名穿着红甲的将士走来,随手将银票抽走,居高临下的俯瞰着魏强:“今日,可是你负责出宫采办?” “是小人。” “采办之物中可有河蟹?” “是……是蟹出了问题?” “看来你已经认罪!” 红甲将士抽出长剑,直接架在魏强脖子上:“圣上吃了你采办的河蟹,如今腹泻不止,疼痛难忍,御膳房的厨子已经自刎谢罪,至于这毒害圣上的主谋之责,你是跑不掉了。” “至于你带出来的那些小太监……放心,他们很快就来陪你。” 等等! 小太监?那咱岂不是也要…… 齐云礼瞳孔一颤,连忙用舌头将破布顶出,赶在那长剑落下之前喊道! “等等!你们这样办事,就不怕圣上怪罪么!” 话落, 不管是红甲将士,还是魏强都转头一脸诧异的看着齐云礼。 齐云礼也不敢喘息,急忙说道:“圣上腹泻,除了万金之躯难受之外,圣心必然受创,若是你们在这里就将人杀了,圣上有能得到什么?” 众人眼里一片迷惘。 “消息啊!一个冰冷冷的消息罢了,这能帮圣上缓解心灵上的创伤么?” “这不能!” “所以,你们应该……” “把人带到圣上面前去杀!杀主谋还不够,要杀帮手、宫女,杀到圣上解气为止!” “实在不行,凌迟也是一种手段嘛!” 齐云礼说完就直勾勾看着眼前,感受着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静默的等待。 他承认,这里面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从刚刚红甲将士的描述来看,在这些下人眼里,这位圣上应当是残暴至极的存在。 这方法,或许能搏得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要么现在就死,要么多活一段时间。 自然是选择后者。 三息过后。 “走!” 红甲将士说着,随手就将那叠银票揣入怀中,像是认可了他说的话,转身朝门外走去。 虽然他不知道凌迟是什么,可那小太监的话也没错。 在外面杀人有什么意思? 推到圣上宫门前再杀,岂不是更好? “老三,你去通知同僚,剩下的先别杀了,先押解到圣上殿门之外。” “是!” 一名红甲士兵领命离开,剩下两名红甲士兵当即押解着两人朝宫中走去。 不得不说,这皇宫就是富丽堂皇。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步一转之间,目不暇接。 各种奇珍异宝在阳光下交相辉映,刺得人眼睛生疼。 从原主的记忆中来看,这里并不是自己熟知某一个朝代,而是一个名为大乾的庞大帝国。 大乾重文,却又不轻武。 重风花雪月的同时,连文人也好武善战,若是只能提笔不能提刀,反倒是取不了什么好功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乾子民的体魄都格外强悍,就算是生了病,也都想着抗一抗就好,导致医术一道几近没落。 而当今的圣上则是一位女帝! 一位刚刚继承大统的女帝! 这也是为什么她身体有一点差错,就要将宫中杀个干净。 或许对于身为中医传承人的他来说,这是一个机会。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能活下来再说! 齐云礼刚整理好原主的记忆,就已经被那红甲将士带到了一座宫殿之外。 “你们在此处等我。” 红甲将士吐出一句,立即上前来到殿前。 他同一个老嬷嬷说了两句,后者推门入殿。 估摸着,应该是拿着那道门前杀人的计策讨赏呢。 十息不到,那老嬷嬷就从殿中出来,与红甲将士嘱咐了两句,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入殿内。 齐云礼并不在意这些,只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逃离。 可就在下一瞬…… “啊!” 一声尖啸从殿内传来! 如果没听错的话,这应该是那名红甲将士的声音! 在场众人立即垂首,像是没听见一样,只能站在雪地里瑟瑟发抖。 这,或许是个机会! 身后的两名红甲士兵显然被这声音吓住了,现在逃离,或许还有机会离开这里! 反正都是必死的局了,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可就在他准备动身之时,眼前的宫殿大门再次打开! 两抹刺眼的鲜红映入众人眼帘。 一抹是那红甲,另一抹则是满身血雾的将士。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尸体! 老嬷嬷随手将尸体往外一抛,正好落在齐云礼等人的面前。 强烈的视觉冲击,令齐云礼直接愣在原地,原本的逃离计划也抛诸脑后。 紧接着,一道声音也从寒风中飘来。 “那个小太监。” 齐云礼下意识抬头,抬手指着自己。 “对,就是你。” 老嬷嬷脸上挂着血痕,朝他微笑道:“陛下召见,还不速来?” 第2章 此计,有伤人和啊! 完了! 原本以为这圣上最多性格残暴一点,至少还能正常沟通。 到时候只要自己治好她的病症,不说有什么天大的奖赏,至少也不会嗝屁了。 可现在看来…… 那红甲将士进去还没有十秒,就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了。 这显然是个不讲理的人啊! 得想别的办法自救才行! “还愣着作甚?” 老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要老身来请你不成?” “不敢,不敢!” 齐云礼连忙垂下头,学着魏强的姿势,双手相叠放在小腹之上,一路小跑到殿前。 他随着老嬷嬷一同入殿,绕过碧玉屏风,穿过贝玉珠帘,来到大殿中央。 只见一名穿着华贵紫袍的少女端坐在桌旁,玉指轻捻着勺子,轻轻搅拌着白玉小碗里的液体。 一双凤眸低垂,薄唇微微抿起,看不出半点属于少女的纯真,反倒是给人一种阴沉之感。 哪怕她身上没有任何一件华贵首饰,可就是往那里一坐,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就这气质,只是远观,就给人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而且…… 她根本没病! “陛下,那小太监到了。” “嗯。” 一声轻哼响起。 那双凤眸微抬,扫了齐云礼一眼,淡然开口。 “是你提议,让将士把那些宫女太监带到孤门口来杀的?” 齐云礼顿时心头一颤! 看来自己是被那红甲将士供出来了。 这个时候否认没有任何意义,倒不如大方承认! “是!” 齐云礼没有一点迟疑。 他此时也反应过来,女帝这么问,一定是出于某种原因。 否则在他承认这件事的时候,那老嬷嬷就该出手了结了他的生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问题抛出。 连宫内将士都能随意斩杀,一个小太监的命又算什么? 至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就要看女帝接下来会问什么了。 “为何?” “为保命!” “不来是死,来也是死,你如何能保命?” “多活一刻钟,也就多一刻钟的希望,就像现在……” 齐云礼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女帝:“陛下,您问了这么多,一定是想知道一些其他问题的答案,若是我能给你想要的回答,能否换取我这微不足道的性命?” 女帝沉吟数息,扫了齐云礼一眼,而后低下头继续搅动着玉勺。 “你有十息时间。” 齐云礼一愣。 问题都不给,直接问答案啊! “九……” “八……” 听着耳畔嬷嬷的倒数声,齐云礼不敢分心,立即分析着现有的一切线索。 女帝想要什么? 自己是因为献计而进来的,那女帝需要的,一定是一道计策! 而且还得是一道心狠手辣的毒计! 什么情况下,刚刚继位的女帝才需要这样一道计策? 外患? 原身就是个赌徒,只对大乾国内有所了解,根本不知道大乾之外是什么情况。 至于内忧…… 一个没有生病,却故意装病的女帝。 问题必然是出在朝堂之上! “七……” “六……” 齐云礼眉头紧皱,搜寻着脑海里原主关于朝堂的记忆。 如今大乾外强中干,虽然表面还维持着盛世景况,可朝堂内部早已腐朽。 以四大世家为首的门阀,右相为首的文臣派系,身兼左相和大将军两职武将派系,三股势力看似和谐,可明争暗斗却屡见不鲜。 再加上大乾之外还有王朝虎视眈眈。 就只差一根导火索,就能将整个大乾引爆! 朝堂……导火索…… 是皇权! 皇权更替! “五……” “四……” 女帝继位,应该打乱了三股势力原有的安排。 对于三股势力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拉拢,甚至是蚕食皇权! 结亲! 女帝也是皇帝,需要传承血脉,也需要有后宫! 如果家中有子嗣入主后宫,那就是最佳的蚕食皇权之法! 所以女帝装病,是应该为了躲避相亲? “三……” “二……” 来不及了! 赌一把! 齐云礼直接单膝跪地,抱拳垂首:“小的愿为陛下幕僚,助陛下扫清积弊,成为真正的……至尊!” 此话一出,已经抽出匕首的老嬷嬷顿时愣在原地,抬头看向女帝。 而那女帝也是将手中的玉碗放下,饶有兴致的看向眼前,薄唇微张吐出两字。 “有趣。” 赌对了! 齐云礼心里悬着的石头算是放下一半。 另一半只要没走出这座宫殿,他就不可能放下。 “说说吧。” 女帝轻笑一声,目光也算是从碗里,挪到了齐云礼身上:“你个小太监,要如何助孤成为真正的至尊?” “这……” 齐云礼苦笑一声:“启禀陛下,容小的先斗胆问一句,您是为何装病?” 女帝的眼神陡然一变,冷冷注视着眼前,没有说话。 先前齐云礼就注意到了。 那黄花梨的桌上堆砌着如小山一样高的螃蟹壳,旁边就是一罐打开了的蜂蜜。 如果没猜错的话,女帝手里调制的正是蜂蜜水。 蜂蜜加螃蟹,确实会导致肠胃受损,腹泻不止,尤其是冬日里的螃蟹本就性寒,再加上这种程度的量…… 不拉虚脱就算你吃得多! 可这位女帝只是调制而已,蜂蜜水那是一口没喝! 要么,她并不知道蜂蜜水和螃蟹相冲,只是吃完螃蟹之后单纯腹泻。 要么…… 她就是明知两者相冲,故意装作腹泻,大开杀戒的同时,还不忘调制一碗蜂蜜水。 若是被人发现假装腹泻,也能在第一时间弥补上这个漏洞! 如今女帝面色红润,不像是腹泻的样子,显然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这下女帝彻底来了兴致! 她起身走到齐云礼面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问道。 “今日朝堂之上,百官劝解孤充盈后宫,并觅得良人,乃是当今左相嫡子,他今日就要入宫见驾,你……可有什么看法?” 果然是为了装病躲相亲! 难怪对方听到把人拎到门口来杀会召见自己了。 门口满是鲜血,饶是大将军之子,恐怕也会退却一二。 正当齐云礼打算开口回应之时,门口传来一声公鸭嗓。 “陛下,左相嫡子——季麟义求见。” 女帝没有回应,老嬷嬷也是恭候在一旁,不动声色。 两人同时注视着齐云礼,静待他的回应。 “禀陛下,小的有上中下三策。” 齐云礼躬身回应:“就是不知您想用哪种办法了。” “哦?说说看?” “下策,继续装病,左相嫡子虽会退让,但始终不是持久之计。” 女帝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微恼。 自己想出来的计策,在这家伙这里只是下策?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的上策是什么! “中策,此时杀了我,再抛尸殿外,或可震慑一二。可既然左相敢把自家儿子送入宫,应当做好了一切应对,不管那左相嫡子再恐惧,也终究会与您相见,甚至是与您结为夫妻。” 献计献策,还要以身入局? 这小子倒是够狠! 女帝也是来了兴致,主动问道:“那何为上策?” “屏退众人,开宫门,迎左相嫡子入宫。” 听到前半段,公主微微皱眉。 这法子不就等于没法子么! 只见齐云礼抬头,看着女帝接着说道:“宽衣沐浴,大喊非礼,留嬷嬷在此作证,有辱圣躯,对方巧舌难辨!” “此计退可诛杀左相嫡子,震慑朝堂上下,进可裹挟左相,欠陛下一个天大的人情!” “就是……” “就是什么?” “唉!” 齐云礼挥袖叹道:“此计,有伤人和啊!” 第3章 你这阉狗休要狂吠 “无碍,不伤天和就好!” 听着齐云礼的哀叹,女帝非但没有迟疑,反倒是眼里透露着兴奋,起身就往殿内走去。 那天和,似乎正是女帝登基之后新取的年号。 “云嬷嬷,就按这个办,殿外交给你。” “是,殿下。” 云嬷嬷恭敬回应,随后立即退出宫殿。 而齐云礼则留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而那女帝则一步步朝着殿内走去。 见齐云礼没跟上,她还转头看向身后:“还愣着做什么?跟上啊!” “哦哦!” 齐云礼快步跟上,才走两步,一层轻纱便笼上脸颊。 一阵异香扑鼻而来。 还没等他回过神,女帝的声音就再次响起。 “你,过来伺候孤沐浴。” 哪怕齐云礼的心理素质再强大,此时也止不住心头一颤! 这女人…… 是真拿自己当太监了啊! 可现在若是避讳,被她发现什么端倪,那自己可就真活不了了! 眼下,只剩一种办法! 只能勉强欣赏一下这位女帝的泳姿了。 “诺!” 齐云礼应声而动,快步上前找到那足够容纳两人的玉石浴缸,开始往里面加水。 由于准备的匆忙,眼下只有几壶用来泡茶的热水,剩下的都是冷水,全部倒入浴缸之后,水温只能算是温润,绝达不到洗澡的程度。 就现在这个天气,要是在里面泡久了,说不定还得伤风感冒。 齐云礼转身,作为中医的他刚想和女帝嘱咐几句,以免惹得这位感冒,再招杀身之祸。 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那女帝已经迈入那浴缸之中,先一步将头发打湿,而后全身没入水中。 那浴缸里的水温,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偏冷,不会下水。 这位可是女帝! 万金之躯! 在她脚尖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就该出来,怎么还会深入其中? “陛下,你……”齐云礼不由疑惑道:“不冷么?” “冷?当然冷。” 女帝淡然回应,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决然:“可成大事者,若是对自己都狠不下心,又如何能对天下人狠心。” “小太监,孤知道你担心什么,若孤圣躯有碍,绝不怪你,你只需要在合适的时间惊呼出声,将那左相嫡子的罪坐死,孤自有厚赏!” “……诺。” 齐云礼低头应了声,默默退到浴缸后方侍应。 可那眼神,却还是止不住往浴缸里看。 一片胜若山茶的茶白映入眼帘。 为了能坐实左相嫡子之罪,这位女帝已经将外衣完全褪去,只剩下一层抹胸遮挡。 水中波光粼粼,映得那本就白嫩的肌肤更加水灵。 这要是能薅上一把…… “咳咳!” 一声轻咳猛然从房顶响起! 齐云礼立即收神,将脑袋埋低的同时警惕着四周。 那是属于云嬷嬷的声音。 她这时候发出提醒,就代表左相嫡子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陛下!” 此时,一声厚重正好从殿门前响起! “左相嫡子季麟义,求见陛下!” 一声喊罢。 按照计划,应该是女帝邀他进门,随后仗着四周无人,再反咬他一口的。 可如今,女帝并未有所回应。 她的手指划过水面,引出一串晶莹,默默欣赏着水珠中自己的美貌。 好似对一切都不太在意的样子。 齐云礼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都快止不住开口提醒女帝了,可下一瞬…… 季麟义的声音再次响起! “陛下?您可还安好?” 齐云礼眉头一挑。 没感觉错的话,这一次,对方的声音越发近了! “别紧张。” 女帝的声音淡然响起。 她抬眸看了一眼齐云礼:“你这小太监,出谋划策是一把好手,可就是这性子……不太稳重。” 这不是废话么! 对方不进来,咱计划落空,到时候脑袋不也得落空了? 生死当前,谁还会稳重得起来? 齐云礼蹲下身,干脆凑到女帝面前,压低声线道:“陛下,他这要是不进来,您该不会怪罪小的吧?” “放心。” 女帝嘴角挂着一抹弧度:“他包进来的。” 话落。 殿外便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吱呀。 殿门,开了! 胆大包天! 真是胆大包天! 齐云礼先前不了解这个左相嫡子,还想着要女帝开口才能引他进来,可现在…… 就算女帝没有开口,他也敢硬闯! “陛下?” 季麟义一只脚迈入殿中,探了个脑袋进去,环顾四周:“陛下,您可安好?” “您要是不说话,我可就进来咯~” 厚重的官靴叩在地砖上,发出一声清脆。 季麟义走入殿中,还不忘顺手合上殿门,一步步朝着殿内探索。 一步…… 三步…… 五步…… 季麟义来到堆满蟹壳的桌旁,捧起女帝先前用过的玉碗,眯着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品味着其中滋味。 就是现在! 齐云礼深吸一口气,夹着嗓子惊呼出声:“来人啊!救驾啊!有登徒子擅闯陛下寝宫啦!” 话落。 殿内的屋顶应声碎裂! 云嬷嬷从空中落下,反手压住季麟义的手臂,玉碗还被扣在其掌心! 不等其辩驳出声。 紧接着,一群红甲士兵就推开殿门,鱼贯而入,直接将季麟义包围其中! 长剑,落在其脖颈之上! “陛下!” 为首的一名红甲将士半跪在地:“微臣救驾来迟!让您受惊了,还请您责罚!” 齐云礼听着嘴角不由一抽。 就这还‘来迟’? 你们怕不是围在殿门前,就等着这冤大头开门了吧! 那浴池里的女帝眼里泛着一抹笑意,却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向身旁的齐云礼,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懂了。 这是要自己出去把这罪名给他坐实啊! 齐云礼躬着身,双手压在身前,踩着小碎步走出幕帘。 “大胆贼子,竟敢入宫行刺,冒犯圣上天颜,该当何罪!” “是圣上让我觐见的!” 季麟义咆哮着,想要从云嬷嬷手下挣脱,却只能做无用功。 “陛下!陛下!” “家父季适之!家父季适之啊!” “大胆!” 齐云礼怒斥出声:“你这贼子冒犯圣上天颜,还敢冒充左相嫡子,当真是罪该万死!” “放屁!” 季麟义皱眉怒道:“你这阉狗不长人眼,当然不认识本衙内,我要见陛下!陛下一定认识我!” “我可是三朝元老、托孤大臣、当今左相,身兼元帅之职的季适之家中嫡长子!这天下谁人不识我父,谁人不知我季麟义!” “你这阉狗休要狂吠,让陛下出来见我!我可是她未来夫婿!” 齐云礼没有说话。 他能从原主的记忆中知道左相权势滔天,可没想到这左相嫡子也能嚣张到这种程度。 难怪他刚刚敢这样登堂入室,左相的权势之大远超自己所想啊! 不过…… 敢骂老子阉狗? 等着! 看看谁最后会是真正的阉狗! “哦?” 一声疑惑适时从屏风后响起。 女帝的声音,缓缓飘来:“夫婿?孤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夫婿?” 第4章 我?上朝? “陛下!” 季麟义听到女帝的声音响起,眼里闪过一抹精芒! “陛下!是我啊!是我爹让我来……” “云嬷嬷。” 女帝的声音缓缓响起:“此贼冒犯天颜,还不打入天牢候审,在此处愣着作甚?” “是,陛下!” 云嬷嬷当即动身,反手卸掉季麟义的双臂,像是拎着个小鸡仔一样,朝着殿外走去。 红甲将士紧随其后,一同离开大殿。 “恭喜陛下!” 齐云礼立即转身朝着女帝拜服:“此局已成,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封赏? 封什么赏? 赶紧溜啊! 这左相权势淘汰你,若是知道是自己的计策,那他不得被剥皮抽筋才怪! 如今小命保住了,还是先逃离宫闱再说! 就凭自己脑袋里装的东西,在这个朝代随随便便做个富家翁绝无问题,何必来淌这趟浑水? “等等。” 女帝披上轻纱,从浴池之中走出。 她没有过多遮掩身上的白皙,径直走到齐云礼面前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小的齐云礼。” 这他的真名,也是原主的真名。 像这种时候用假名,被拆穿之后会适得其反,倒不如离开宫闱之后再用假名生活。 “齐云礼……” 女帝念叨一句,随后说道:“你以后就跟在孤身边,做个御前公公好了,品级嘛……从一品,待此局定下,你便是孤身边总管公公,位列一品!” “万万不可啊!” 齐云礼将眼神从大片白皙之上挪开,躬身解释道:“陛下,谋士自古以来就是敌人的眼中钉,您给予小的如此封赏,岂不是告知其他人是小的为您出谋划策么?” “到时候若是小的被杀,那……” “倒是有理。” 女帝缓缓点头:“那你想要何封赏?” 这御前公公太过扎眼,并不利于逃遁,可有个职位,却再适合逃遁不过! “采办!” 齐云礼立即回应道:“尚食监采办!小的以前就在那里任职,若是能成为采办,不碍眼,却也能在宫闱内外行走,替陛下办事,此职再适合不过。” “嗯,也好。” 女帝缓缓点头,随后说道:“不过采办一职太过微小,封你为尚膳监总管,也能在宫内外行走,由你掌管宫内膳食,孤也放心一些。” “谢主隆恩!” 齐云礼知道再拒绝就不礼貌了,只好谢恩。 “去吧,孤休息一会儿。” “小的告退。” 齐云礼从殿内离开。 他才刚出门,有两个后面来的宫女,被红甲士兵押解而来,直接跪在那些执刀人跟前。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鼻喉,人头滚落,暗红的鲜血顺着那一块一金的石砖缝隙,从脚下流过。 其中一颗…… 正是先前准备割了他的魏强。 齐云礼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小腿止不住地发颤。 记忆,再次涌入脑海。 这,也是大乾! 盛世之下的荒唐,堪比魏晋! 也是。 女帝身体抱恙这件事既然已经传出去了,就不能是假的,既然不是假的,既然就要有人为此负责。 魏强,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诶,不对! 皇宫这么大,魏强死了,谁带他去尚食监啊! 现在他的人设是尚食监的小太监,总不能自己当牛马的地儿都找不着了吧? “齐公公。” 云嬷嬷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齐云礼收回心神,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云嬷嬷缓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看身形……年纪最多不超过十六。 “云嬷嬷。” 齐云礼立即转身行礼。 他刚刚亲眼见识过这位的手段,可不敢在她面前放肆:“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谈不上。” 云嬷嬷指着旁边的小太监:“陛下说了,齐公公刚执掌尚食监,身边总得有个使唤的人才行。” “这小太监是嬷嬷我从小培养的,办事利索,身手还算不错,就留在齐公公身边使唤。” 使唤? 监视还差不多! 吐槽归吐槽,齐云礼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当即转身朝着宫殿内喊道:“多谢陛下恩典!” “也多谢嬷嬷走着一趟,日后有什么用得着咱的地方,嬷嬷开口便是。” “齐公公能为陛下分忧,就算是谢过我了” 云嬷嬷淡然回了句,像是不会笑一样,转身就回到殿内,只将那小太监留在原地。 齐云礼打量了那小太监一番,在阳光下,这小太监显得唇红齿白的,不像是个男孩子,倒像是个瓷娃娃。 就这小个子……身手能有多了得?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回齐公公,小的叫小羽。” 这声音也显得稚嫩。 该不会真是个小妹妹吧? 不管是小妹妹还是小公公,总之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得想办法将他甩开,否则可没办法逃离皇宫。 “小羽是吧?” 齐云礼说着就端起了掌事太监的架势:“走吧,前面带路,随我去尚食监。” “诺。” 小羽应了声,随后就带着齐云礼朝尚食监走去。 等两人来到尚食监,女帝的旨意也已经降下,所有人都知道齐云礼成了尚食监新的总管太监,从五品! 这还是陛下亲自封赏! 先前尚食监的总管太监自动降职,却也不敢有半点怒颜。 甚至在齐云礼到来之前,他都已经将房间收拾出来,准备上前和齐云礼亲近亲近。 不止是尚食监,整个后宫内的十二监四司八局都嗅到了圣上跟前红人的味道,全都派了人来恭贺齐云礼! 虽然只是一个从五品的职位,不过这可是自从女帝登基以来,她第一位亲自封赏的太监! 意义,自然不同寻常! 不过齐云礼现在可没有时间。 所有前来拜访的人和礼物都被拦在了门外,随后就带着小羽进了房间。 “小羽,我要知道朝堂上各方势力的所有关系,你有办法么?” “有的。” 小羽抬头,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缓缓点头,随后一个闪身就出了房间。 一刻钟后。 比小羽人还高的奏折被他抱了进来。 看着这个量的奏折,齐云礼不由长舒一口气,最后还是开始埋头苦读。 现在能让他专心的只有一件事…… 朝堂! 他要知道朝堂上的详细势力分布,以及所有明面上的、非明面上的关系。 只有这样,才能洞察人心! 毕竟……真正的局,都是以人心来布,若是不知人心,就算是再精通布局之人也无从下手。 第二天一早。 齐云礼还没从睡梦中苏醒,小羽就将他轻轻晃动。 “齐公公,醒醒。” “嗯?” 齐云礼半梦半醒间苏醒,看向眼前的小羽:“别闹,今天周末,让我再睡会儿。” “周末?” 小羽发出一声疑惑,随后恭敬道:“齐公公,今日可不是周末,是您第一天上朝的日子。” “上课?不上不……上朝!?” 齐云礼从梦中惊醒,看着眼前的小羽,揉了揉眼,最终接受了这并非一场噩梦的事实。 上朝……那就上朝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裳,起身朝着屋外走去,突然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向小羽。 “不对啊,我一个尚食监的,上什么朝?” “陛下知道齐公公您昨晚用功,特许您在身边伺候。”小羽低着头道:“这可是殊荣,齐公公该高兴才对。” 高兴? 高兴个皮皮虾! 那女人……怕不是有想让咱出主意! 也罢! 上朝看看左相那老头子什么反应,也能知道自己昨晚的计策究竟如何了。 “那就走吧。” “诺。” 第5章 左相:臣,乞骸骨! 此时的天,才刚刚亮起。 就连尚食监的鸡都还睡着,没来得及打鸣。 齐云礼看着不由嘴角一抽。 前世上网的时候倒是看过一些资料,知道这皇帝上朝都挺早的,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么早啊! 看这天色,估计也才四五点吧。 吐槽归吐槽,待会儿也不知道朝会到几点,还是做些准备的好! 齐云礼顺手就从那些礼品里顺了几块糕点往嘴里塞,还不忘给小羽也塞了两块。 “齐公公,这是……” “拿着,待会儿饿了吃。” 齐云礼说着还不忘揉了揉小羽的脑袋:“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睡不够就算了,可不能吃不够。” 小羽看着手里的点心,愣了一会儿,随后重重点头,妥善地放入袖子里。 看似……很宝贝的样子。 齐云礼觉得奇怪,倒也没有多问。 他在小羽的带领下,一路穿过后宫,来到大殿后门。 云嬷嬷已经在后门等着了,看样子似乎是不准备进去。 “云嬷嬷。”齐云礼立即朝着这位老嬷嬷行礼。 “齐公公来迟了。” 云嬷嬷眼神闪过一抹不悦,淡然说道:“朝会已经开始,待会儿你从后门入,到陛下耳畔说些话,就当是汇报消息,之后站在一旁就不要动了。” “诺。” 齐云礼立即低着头回应,立即从后门入殿,至于小羽则自然是留在后门陪云嬷嬷一起。 刚一入殿,他就被眼前的气势恢宏给惊到了!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大乾王朝曾历经三朝盛世,到了上一代皇帝才稍稍衰落,其宫殿华丽也实属正常。 不过……齐云礼没想过会有这么华丽! 整个大殿长有近百米,宽有四十多米,高有近二十多米! 十二根直径三米的金丝楠木龙柱矗立两侧,偌大的殿堂之中,甚至恐怕说话都会有回音。 文武百官尽在殿中。 站的远的连人脸都看不清,而站得近的却只有三个老臣。 一个跪在大殿正中,穿戴赤红盔甲,不配刀兵,却也能看出其英武之气,想来应该就是左相。 看他的模样,应该是正等着女帝回应。 一个站在右侧,穿一身青色官袍,面容阴鸷,眼角的纹路密布,乍看每一条都似毒蛇一般盯着你,估计就是右相了。 另一个是大殿中唯二坐着的。 他坐在右相前方,一捧白胡随意搭在身上,身上同样穿着官袍,却见不到半点为官者的气质。 显然就是三位托孤大臣中的老翰林了。 齐云礼目光快速扫过那三人,快步走到女帝身旁。 “正好。” 女帝眼里藏着一抹喜色,轻声开口:“小太监,你可知左相刚刚说了什么?” 齐云礼一愣。 他不就是个来打酱油,顺便看看左相反应的,这怎么……直接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有阴谋! 都不等齐云礼做出反应,女帝就朝着台下的左相说道:“左相啊!你莫非真是年老了不成,声音连我身边的小太监都听不见。” “来人,赐左相座!” “臣,谢陛下!” 左相声如洪钟,响彻大殿。 不过却还是有两个小太监搬着一把和老翰林一样的椅子送到左相身后。 他起身坐在椅子上,双手却依旧高高举起,掌心之中似乎托着什么东西。 “来!” 女帝笑看着左相说道:“再给孤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臣,已年迈,还请陛下收回天下兵权!” 得! 这下齐云礼知道刚刚女帝在搞什么了。 合着是mvp结算画面啊! 昨天翻阅那些奏折卷轴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左相这一生戎马,就只娶妻一人,后诞下一子,妻子难产之后就再未续弦。 可以说那季麟义就是他的余生,他的全部。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个余生才刚进宫就被齐云礼用计拿下。 没办法,左相只能想办法用其他代价来交换季麟义,而这个代价……就是兵权! 不过……这还不够吧! 趁着女帝开口之前,齐云礼当即伸出右手,缓缓下压,示意她先等等。 女帝也不再开口,只是静默坐在龙椅之上。 左相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什么,牙关一咬,再次开口。 “既无兵权,那元帅一职,臣自当辞去!” 女帝瞳孔一亮,却依旧没有开口,而是看向身旁的齐云礼。 齐云礼缓缓摇头。 还是不够! 左相虽然坐起来,可其实已经跪在了地上。 既然跪了,那就要跪个彻底! 女帝继续沉默。 百官自然也不敢多说一句,朝堂之上寂静得出奇,似乎只能听见左相身上盔甲相互碰撞的声音。 砰! 左相,又跪了下来! “臣已年迈,愿乞骸骨,求陛下让老臣与子告老还乡!” 这,已经是左相最后的筹码了! 齐云礼立即点头,不过也趁着百官注意力都在左相身上时,立即凑到女帝身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吐出一句。 “收兵权,革职,留相位!”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 左相还不能辞,至少现在不能! 倒是可以留着他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为女帝所用。 至于那个左相嫡子嘛……自然是留在天牢里吃公家饭,怎么说四舍五入也是个公务员了,就当是给左相如此忠心的奖励了! “唉!” 女帝当即叹了口气。 百官再次低头,不敢直视天颜,可注意力全都落在了女帝身上。 “兵权,孤收了。” “这元帅一职,自然也该换人了。” “不过季爱卿,你似乎忘了一个身份,你可是先帝给孤的国之栋梁,这乞骸骨一事……就暂且作罢!” “大乾,还需要爱卿你啊!” 话落。 左相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将手上的兵符举过头顶,缓缓叩拜。 “臣,谢主隆恩!” 女帝转头看了眼齐云礼,示意他赶紧下去把兵符收起来。 齐云礼也不敢耽搁,一路小跑下殿,将兵符从左相手中取走,又一路小跑回龙椅旁。 可就在他准备双手将虎符交给女帝之时,下方猛然就传来一声惊雷! “放肆!” 瞬间,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龙椅之上的女帝都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那穿着青衫的右相缓步从队伍之中走来,站在左相旁边,朝着女帝微微躬身,满腔怒意,愤然开口! “陛下!” “这小太监竟敢将虎符如此握在手中,不双手奉之,亦不举过头顶,这是对我大乾将士的侮辱!是对我整个大乾的侮辱!” “还请您降旨,将其斩立决!以告慰我大乾牺牲的无数将士在天之灵!” 第6章 陛下,您听过征服么? 话落! 右相一侧超过八成的臣子同时跪地,附和出声! “臣,恳请陛下降旨!” 与此同时。 左相一侧的一些将士见左相大势已去,也知道右相这一手‘代兵言怒’就是想试探有多少将士能站在他这一侧! 于是左相一侧有超过四成臣子也迈步出列,与右相附和! “臣,恳请陛下降旨!” 齐云礼当即转身,看向那站在殿前的右相。 好好好! 老东西,原本还想慢慢收拾你来着,没想到你倒是先找上门了。 这可是你逼我的嗷! “陛下!” 齐云礼当即跪倒在地,双手将虎符捧过头顶:“小人有辱大乾将士,罪该万死,不过……唉!” 听到‘不过’两字,女帝眼里闪过一抹喜色。 她就知道这小太监不会这么容易受死,估摸着,这故意卖出来的一个破绽,也是给右相挖的坑吧! 先前还说这小太监不够稳重,现在看来,赶在金銮殿上给右相布局,他也算是胆大心细了。 正好,看看这小太监究竟想做些什么。 “你个小太监,叹什么气?” 女帝端着架子,故意问道:“孤的大乾明证法治,你若认罪,这遗言还是会让你留的!” “右相,你说是吧?” 右相站在原地巍然不动,好似一切尽在掌握,缓缓点头:“陛下所言极是!” “小人……小人只是觉得,可惜了这虎符啊!” 齐云礼说着,那是声泪俱下:“左相征战沙场四十余年,劳苦功高,执掌这虎符是在情理之中。” “眼下左相年迈,这虎符回归陛下手中,也是顺理成章。” “可我朝周围任由大云王朝,万山王朝虎视眈眈,总不能指望陛下您御驾亲征吧?这虎符仍然需要一位执掌者,才能不辜负其背后我大乾千万将士的英魂啊!” “小人一时思索过多,所以……所以才一时失神,忘却了手捧虎符一事。” 此话一出,朝堂之中的武将频频点头。 偌大的金銮殿里,满是赞同和应和之声。 这,便是人心! 这些武官可以为了站队右相,拿一个小太监灭女帝威风。 自然也可以为了兵权倒戈相向,应和齐云礼说的这些话。 齐云礼稍等了一会儿,背着手给女帝做了个手势,示意让她配合自己。 “哦?” 女帝发出一声轻哼:“你个小太监还有这种见识,反正你也是将死之人,不妨说说,你觉得这虎符……需要谁来执掌?” 这句话看似附和,其实也是威胁。 一旦齐云礼真将虎符交出去了,那他的这颗人头,今天必定是要和脖子分离了。 “那,自然是右相!” 齐云礼却不为所动,当即吐出一句。 瞬间,朝堂之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女帝怒目,翰林睁眼,左相坐在椅子上,差点没跌下去,周围的文武百官更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什么情况? 右相刚刚还说要杀这小太监,这小太监竟然还敢在御前提议将虎符给右相执掌!? 以德报怨,也不是这么报的吧! 在寂静之中,齐云礼继续布局。 他淡然开口,看着右相笑道:“小人若是没记错的话,右相为官四十一载,其中曾有七年在军中,领中郎将一职,此后入朝一路晋升,如今官拜一品,位列右相。” “除您以外,小人想不到还有谁能领这虎符。” 右相,呆住了。 他已经是百官之首,携右相之职监察百官,若是再领虎符,执掌天下兵权…… 那还有女帝什么事? 若是他愿意,随时说一声天冷了,身后必然会有人给他披上黄袍! 要说他不想要这虎符……那自然是假的! 可无论如何也不是这种情况下要啊! 文武百官面前,被一个小太监说几句话收下虎符? 这是什么? 这是狼子野心!图谋不轨! 右相思索着,额角已经开始渗出冷汗。 周围所有人都在等他回应,他又不敢抬手擦汗,只能低头暗暗回味。 如今军中又未安插他的人,若是他此刻点头,恐怕禁军当场就会围上来,直接将他头颅斩落! 师出有名! 为,清君侧! 这小太监……属实阴毒! 不! 不是小太监! 一个小太监怎么可能知道他那么多事,这背后一定是……女帝! 没想到这小女娃小小年纪,就有这种手段! 先是收左相兵权,再用兵权设局坑杀自己,这女帝……可怖!当真可怖! “右相。” 扑通! 女帝一声轻唤,右相直接跪倒在地,恭敬地将双手放在额前:“陛下!” “这小太监说,你是虎符的下一任执掌者,你有何看法啊?” “臣!愧不敢当……不,是难当大任!” 右相急忙解释道:“臣已年迈,国事繁多,实在是无法兼顾兵权一事,还请陛下另则贤良。” “嗯。” 女帝乘胜说道:“那右相可有推荐?” “臣不晓军中之事,实在是无人可荐。” “唉,可惜啊!” 女帝叹息一声,趁机封死了右相往军中塞人的口子,当即将话题转移:“今日孤也乏了,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众臣不语。 刚刚闹着要杀齐云礼的右相则是跪在原地,不动声色。 “既然没有,那便退朝吧。” 女帝当即给齐云礼使了个眼神。 他没办法,只好夹着嗓子,呐喊出声。 “退!朝!” “臣等,恭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女帝起身朝着后宫走去,齐云礼则是一路小跑跟上。 瞧她那着急模样,估摸着也是想快些将虎符落袋为安。 果然。 她才刚走出后门,就立即朝齐云礼摊开一只手。 齐云礼也立即将虎符双手奉上。 “你个小太监,真是好大的胆子!” 女帝当着云嬷嬷和小羽的面,笑骂着齐云礼:“你可知刚刚对上的是谁!那可是右相!大乾朝堂上最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若不是孤保你,你小子,脑袋今天就得分家!” “啊对对对。” 齐云礼开口应(yin)和(yang)道:“多亏了陛下聪慧过人,真不愧是当今圣上,真凰天女呢!” “哼!” 女帝听出了嘲讽,却也不在意这些,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虎符:“念你今日有功,就算是饶你一命了。” “不过右相为人阴毒,做事滴水不漏,又心狠手辣。” “他与左相可不同,今日吃了暗亏,怕是还会找你麻烦,你这几日还是不要随孤上朝了,否则容易惹上麻烦。” “麻烦?” 齐云礼笑着反问一句,随后朝着女帝问道:“陛下,你听过征服么?” “征服?” “没听过没关系呀!” 齐云礼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小人有办法,让右相跪在您面前,唱给您听,就是不知道陛下允否。” 第7章 我有大用! 跪着? 还要唱? 那‘征服’应该是小曲一类的东西吧? 虽然不知道‘征服’是什么,女帝却眼前一亮。 她可是很喜欢看右相跪在自己面前呢! “哦?说说看。” “那奏折和卷轴中曾记载到,右相有一心腹,乃是他妻子秦王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名为王万川。” “这人身居右相府管事,不仅执掌相府内外事宜,还经常在官场之中活动,显然知道右相不少事情,若是能让他开口……右相就算是倒了一半。” “此人孤也知晓。” 女帝皱眉开口:“先前孤也想以此人为破口,不过他虽然贪财好色,嘴却极严,若是贸然动他,反倒有可能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还请陛下放心。” 齐云礼笑道:“小人自有法子!” 女帝沉吟数息,捏了捏手里的虎符,还是选择相信齐云礼:“既然如此,你去办就是。” “得嘞!” 齐云礼等的就是这句话了:“陛下,小人这几日可能要频繁进出宫门,您看……” “这给你。” 女帝解下腰间玉佩,递到他面前:“见此玉佩,如孤亲临。” “孤给你三日时间,若是办不妥,此后就老老实实做个小太监好了。” “小人领旨谢恩!” 齐云礼这下学乖了,双手从女帝手中接过玉佩。 “退下吧。” “诺!” 齐云礼转身就走,带着小羽直奔尚食监。 第一件事……睡个回笼觉! 这才五点没到呢,鸡才刚叫呢,办事儿也不是这个时候办啊! 待到日上三竿,齐云礼才从床上撑了个懒腰起来。 “这破床,真是又硬又难睡,还有这个枕头……” 齐云礼转头看向床上的原木枕,无奈叹气:“看来这趟出宫还得搜罗一些东西才行。” “既然短时间内没办法离开,不如想办法让自己过得舒服一些。” 齐云礼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这次推门,门口的那些个礼物之类的东西都已经不见了。 只有小羽恭敬地候在门口。 “小羽,那些东西呢?” “都被收走了。”小羽恭敬回应道。 “收走了?” “有人觉得齐公公不喜欢那些,所以都派人收回去了,估摸着今晚还会再送一批过来。” 也是,就今天自己在朝堂上的表现,那些家伙也该嗅到味道了。 昨天送的东西,显然比不上今天的自己了。 就是可惜啊! 咱早晚都是要离开玉京的,那些东西都不可能带在身上,也就随他们去吧。 “走吧。” 齐云礼袖子一挥,当即说道:“随我出宫!” “诺。” 片刻之后,御书房内。 女帝正在批阅奏折,云嬷嬷从一个宫女口中听到了些什么,随后来到她耳畔汇报。 “他也倒是沉得住气,日上三竿了才睡醒出宫。” “云嬷嬷,你跟上去看看,我倒想知道这家伙想做些什么。” 云嬷嬷欠身行礼:“诺!” …… ……… 宫门外。 齐云礼才刚迈出宫门,就被眼前玉京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脚下石板严丝合缝,头顶房檐挂着新露。 一条直道贯穿南北,左右屋舍俨然,或是商铺、或是食肆,其间有三五座小楼点缀,估摸着应该是些有名的酒家。 这模样,跟现代那些装饰出来的古城有九成相似,可独独少了一成韵味。 一成独属于时代的韵味。 齐云礼没有隐藏身份,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在街上逛着。 路过了左相府,远眺了翰林府,还在右相府街边吃了碗阳春面! 腰间始终别着那块女帝玉佩! 就差没告诉全城的文武百官,他齐公公出宫了! 带着陛下的旨意出宫的! 就这么逛了一下午,小羽实在是耐不住性子了。 可就算如此,他也只是跟随在旁,没有半点询问的意思。 齐云礼抬头望天。 日渐西颓,已经快要入夜。 “时候也差不多了,该办正事了。” 齐云礼一个转身,目的明确地朝一座小楼走去。 “公公!” 小羽立即抓住机会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万春楼!” “啊?” 小羽愣了一下。 他们可都是太监,去那万春楼干嘛! 该不会……是去找女人吧? “对了小羽。” 齐云礼转头确认道:“你会功夫的对吧?有办法将一个成年男性给击晕带走么?” “啊?!” 小羽的声音大了三分,看向齐云礼的瞳孔满是震惊。 不找女人,找男人!? 齐公公的口味……未免也太重了一些吧! “问你话呢!行么?” 小羽思索数息,而后重重点头:“行!” 没办法,自己已经被分配给这位了,自然要听这位的话行事。 男人就男人吧! “那就行!” 齐云礼一路朝着万春楼走去,最终在门口站定。 小羽跟在他身后,也停了下来:“齐公公,我们……不进去么?” 进去? 齐云礼当然是想进去见识见识这大乾的青楼,可奈何身边还跟着一个小羽,万一待会儿要是被他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导致身份暴露,那才是得不偿失! 他来这里,只是为了逮一个人! 可不是为了把自己搭进去。 王万川。 女帝曾调查过这人,密轴中记载,这人好色至极,每日必至万春楼逍遥快活,或是独行,或是成群结队,今日想来也不会例外。 正好今日右相才被吓了一遭,这家伙若是想来,必然不会大张旗鼓,多半是偷摸溜着过来。 最适合下黑手! 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自然能捉到他!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待到天色渐暗,一个人影才从相府方向偷摸溜了过来,那模样跟密轴中的画像有九成相似! “就是他了!” “小羽,动手!” “诺!” 身旁响起一声应和,待齐云礼回过神来时,小羽已经出现在那人影面前! 一击手刀落下,王万川当即倒在阴影之中。 可小羽愣是凭着瘦小的身躯将他拖起,脚尖在石砖上轻点三下,又回到了齐云礼身旁。 “齐公公,搞定了。” “……6!” 齐云礼暗自赞叹一声,转头看向身后:“云嬷嬷,给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完了! 小羽扛着王万川心头一颤。 这齐公公,还真是好这一口啊! 紧接着一道黑影闪过。 云嬷嬷来到齐云礼身旁,疑惑问道:“你怎知老身在此?” 猜的! 没想到还真在啊! 其他情况下瞎猜,云嬷嬷定然不会出现,也就只有这种情况,她若是在,那必然会出现。 齐云礼挤出一抹微笑道:“小人自小耳朵就灵,别的本事不会,听人脚步倒是有些心得。” 云嬷嬷眼帘微垂,转身就朝着一条小巷走去。 “随我来吧。” 绕过几条小巷之后,几人来到一间小院内。 待小羽将王万川绑在椅子上之后,齐云礼才转头吩咐道:“小羽,弄些蜂蜜,山羊,壮阳药,再从勾栏里找几个四十……不,五十岁以上的女人来。” “对了,有条件的话,从万春楼找个姿色上佳的女人来。” “我有大用!” 第8章 笑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既然是齐云礼发话,云嬷嬷自然会想尽办法满足他的条件。 一刻钟后。 蜂蜜、山羊、壮阳药全部搞定。 蜂蜜是刚采的,山羊是饿了两天的,壮阳药是宫内专用的。 那足足十五个四五十岁的勾栏女子已经候在门外,一个个虽然说不上膘肥体壮,却也谈不上徐娘半老。 要知道,这勾栏和青楼的区别,就像是没有门面的外卖,跟米其林三星的区别。 都是做皮肉生意的地方,两者的质量却是云泥之别。 尤其是四五十岁还在勾栏里讨生活的女子,那战斗力……说是坐地吸土那都是小儿科级别! 很快。 最后一个关键要素姗姗来迟。 一位穿着淡青色襦裙的女子走入门内,一双杏眼扫过,目光精准落在齐云礼身上。 她不顾身后的小厮,缓步朝着齐云礼走来,微微一礼。 “奴家秦莞儿,见过官人。” 这玲珑身段,这妩媚声线,再配上那我见犹怜的小脸蛋,齐云礼不由愣神一瞬。 万春楼当真不愧是玉京最出名的青楼,就秦莞儿那迎上来行礼的一举一动,无不尽显媚态。 但凡是心智不坚的,说不定都已经想入非非了。 “咳咳!” 齐云礼轻咳两声,在心中警醒自己还有正事! 待办好了事离开玉京,自有自己的大好时光,可不能在这里折戟沉沙啊! “秦姑娘不用多礼,今日找你们来,主要是想让你们帮个小忙。” “事成之后,之后少不了诸位的银子,若是办得好……脱去奴籍也不是不行!” 待会儿要办的事就算是对于这些勾栏大妈来说,也着实是残忍了一些,若是不许以厚赏,还真不一定能让她们办事。 果然! 此话一出,那些个勾栏大妈无不抬头瞪眼! 脱去奴籍! 这四个字对她们的吸引力可丝毫不亚于长生不老! 甚至就连秦莞儿都不由愣了一下,心中不由猜测起齐云礼的身份。 帮勾栏瓦肆里的人脱去奴籍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花够银子的事儿,可想她这样在万春楼挂上号的姑娘,可不仅仅是银子的事了。 算了,或许也只是一个说辞而已。 这种话,无非是想让她待会儿卖力一些而已,听听也就罢了。 “不过我丑话也要说在前头,待会儿若是有谁不配合……” 齐云礼话锋一转:“今日还回不回得去,可不是你们说了算。” 小院里顿时寂静无声,显然没有人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 “谁啊!” 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咆哮,打破了寂静! “谁把你爷爷我绑了!我劝你赶紧放了你王爷爷!否则有你好果子吃的!” 哟,人醒了啊! “行了,你们在此处等着。” 齐云礼转身就朝着屋内走去:“小羽,把蜂蜜和山羊带进来。” “诺。” 两人才刚进屋内,王万川就直接破口骂道! “你们两个小贼!可知爷爷我是谁!敢绑老子?也不打听我是谁!” “相府王万川!听过没听过!” 齐云礼压根没有理会他,只是指挥着小羽道:“把他手脚分开绑住,再把鞋脱了。” “是。” 小羽回了句,当即动手,三下五除二就将王万川绑成了一个‘太’字形。 鞋袜也被尽数除去! “大胆!” 王万川还在挣扎着:“你们……你们到底想干嘛!” “来,走个过场吧。” 齐云礼看着眼前的王万川问道:“王万川,你可认罪?” “你特么算是个什么东西?” 王万川怒道:“让老子认罪?你算老几!” “看看这个,你说我算老几?” 齐云礼没有遮掩,直接将女帝玉佩取了出来。 王万川也是有见识的,只一眼就认出了这玉佩来历,当即不再说话。 有个小太监挂着女帝的玉佩出宫办事,这事儿早已在下午就传遍玉京,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不过女帝又如何? 如今天下就算是女帝,也要给右相三分面子! 不管这家伙要问什么,只要自己撑住!撑住右相来救,他就算是赢了! “呵,不说话是吧?很好!也算是有我万分之一的骨气了。” 齐云礼说着就搬了把凳子,坐在上面开始嗑瓜子:“小羽,把蜂蜜刷在他的脚心,刷一层就好。” “啊?” 小羽愣了一下。 这蜂蜜可是稀罕物,就这一罐还是从宫里拿出来的,若是放在市场上去卖,那可值数十两银子呢! 就这么……抹脚上了? “照做。” “是!” 小羽拿着蜂蜜上前,强忍着异味,将蜂蜜一下一下刷在他的脚心。 “就这啊?区区一个太监而已,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 王万川当即笑道:“小太监,爷爷劝你一句,如果你就这种手段,还是赶紧将爷爷放了,否则……哼哼,就算是你杀了爷爷我,我也会在黄泉路上等你!” “哦?那你可千万别认罪,我可有好多东西想在你身上尝试呢。” 齐云礼见状也只是轻笑一声,再次下令:“把山羊拖过去拴好,再把秦姑娘叫进来。” “是。” 小羽依旧照做。 可就在他把山羊牵过去栓好的瞬间,那山羊直接埋下头,开始舔舐王万川脚心的蜂蜜。 “哈~哈哈哈~” 王万川当即狂笑不止,却依旧嘴硬:“我哈哈……我还以为你哈,哈哈……你们有什么法子呢!” “不就是让爷爷我笑么!笑啊!爷爷我哈哈……我可喜欢笑了!哈哈哈!” 山羊舌头上可是有倒刺的,随着它一下下舔舐蜂蜜,倒刺就会一遍遍划过脚心,再加上蜂蜜那黏腻的感觉,人体感官会被放大数倍! 那种难以遏制的瘙痒将从脚底,直透天灵盖! 甚至如潮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永不停歇。 此乃,笑刑! 能让人在狂笑之中缓缓死去。 不过…… 齐云礼可不准备让王万川嗝屁,除了笑刑之外,还得加些其他东西。 在狂笑声中,秦莞儿被小羽带了进来。 她看着那狂笑不止的王万川,顿时一愣,自诩见过诸多世面的她,此时也不清楚这屋子里是什么情况。 “秦姑娘,你的任务很简单。” 齐云礼微笑着朝她开口:“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他……立起来。” “啊?”秦莞儿不由一愣。 “有问题么?” “倒是没有。”秦莞儿疑惑道:“那……立起来之后呢?” “之后的事不用你管。” 齐云礼说着就看向窗外:“有更专业的人,做更专业的事。” 秦莞儿似乎想到了什么,顿觉汗毛一颤,心跳仿佛都漏了一拍,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 齐云礼转头看向秦莞儿,疑惑道:“有问题?” “没……没问题。” 秦莞儿也是专业的。 她当即上前,仅仅三息时间,就让王万川进入状态。 “哈哈哈哈!还有姑娘!” 王万川狂笑道:“小子,你也算是了解爷爷我了,这是想让我爽死啊!来!爷爷我早就想试试这种死法了!” “哦?” 齐云礼第一次回应王万川的话,笑着说道:“那我就成全你。” “小羽,带剩下几位姑娘进来!” “是。” 话落。 在王万川期待的眼神中,一个接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姑娘’走进屋内。 他的眼神,渐渐变为惊恐! 作为情场老饕,看惯了那些天香国色,再看这些姑娘,那可跟夜叉魔鬼没什么区别! 得到授意后,那些‘姑娘’当即朝着王万川围了过去! “不……哈哈哈……不……不要哈哈哈啊!” “不!你们……你们别过来!” “别!不要啊!” 第9章 万川的嘴,可比千年寒冰! 右相府。 右相此刻正坐在书房,在数盏油灯下夜读。 旁边一位美妇人默默奉上一杯清茶,也不说话,只是在一旁看着。 待到右相看完一页,将书合上放在一旁喝茶时,美妇人才缓缓开口。 “相爷。” 右相放下茶杯,看向美妇人:“夫人有事?” 美妇人当即着急道:“万川彻夜未归,听说……听说……” “不用听说。” 右相嘴角挂着一抹笑意:“他就是被圣上手下的两个小太监捉走了。” “这是为何!” 毕竟是亲弟弟,美妇人不由着急道:“吾弟未曾犯事,圣上何故捉人?” “何故?” 右相摇头轻笑:“还能是为什么?那女娃娃利用季麟义掰倒了左相,自然是想用万川来掰倒我。” “不过……女娃娃就是女娃娃,还是太年轻!” “万川的嘴,可比千年寒冰,牢不可破,她终归只能是白费心思。” “这种时候你就别夸了!” 美妇人着急道:“万一万川被杀该怎么办?” “夫人放心,万川不会死。” 右相放下茶杯,眼角的皱纹中浮现一抹笑意:“此事既不是官府捉人,也不是禁军捉人。” “两个小太监将人绑了,我虽没办法插手,他们也不敢随意杀人,否则面对的将是整个朝堂百官的反扑!” “这代价,女帝承受不住!” 美妇人眼眸流转,像是被说动了一般。 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道:“那我们该如何救万川。” “明日!” “我已知晓万川所在,只待明日一早,顺天府尹便会前去捉拿那小太监,他若是拿出女帝令牌,顺天府尹就会带着他一同上朝!” “只要万川滴水不漏,我就能逼女帝斩杀那小太监,亲自向我致歉,而我也将重拾百官威望,再立百官之巅!” 右相说着,不由将杯中茶水饮尽,眼里满是自信! 那小女娃,还是太嫩了些啊! …… ……… 与此同时,小院内。 笑声、哀嚎声、惨叫声,三种声音相互轮替着在房间之中响起。 就连守在院外的云嬷嬷听着,也止不住的发颤。 对于一个好色如命的人来说,最恐怖的事不是被物理阉割,也不是被化学阉割,而是精神阉割! 就像是尝遍天下美味的美食家,此刻嗅到了人间至鲜之味,刚要张口,就被人喂了一坨屎! 如果是寻常情况,他或许已经晕过去了。 可现在…… 羊舌! 那满是倒刺的羊舌就像是一双巧手,不断拨弄着他脑子里的神经! 晕,晕不过去。 心里泛着恶心,嘴里却在不断狂笑。 王万川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恶心,还是高兴了。 他只知道,每当有一个女人从自己身上下来,其中一个小太监就会上前喂自己吃药。 那滋味,他可太熟悉不过! 金枪不倒丸! 估摸着还是皇室专供的那种! 他就算是想要罢工,都会被药效强制拉起来继续工作! 偏偏那少年还在几次结束之后,让那秦莞儿在自己面前晃悠一圈,让他在对比中发现其他女人与秦莞儿之间的差距。 四者结合之下,王万川的眼神渐渐从不屈,化作恐惧! 对于眼前这位少年的恐惧! 招了! 不管这少年要问什么他都招! 不过…… 那群女人像是疯了一样! 每当自己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要么是有药丸塞进来,要么是忍不住笑,要么是有女人扑倒在自己身上! 说不出来,根本说不出来! 没法啊! 这要是不卖力,只能拿到一些银子,那奴籍的事儿可就悬了! 半个时辰后。 一轮,才刚刚过去。 那第一个结束战斗的‘姑娘’刚准备上塌开始新一轮的战斗,小太监去外面取药。 他,终于找到了时机! 王万川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我说!我说!” “这就要说了?” 齐云礼兜里的瓜子还没磕完呢。 他起身看着那王万川道:“说吧。” “说……说什么啊?”王万川不解道。 “嘿!你逗爷爷我开心呢!” 齐云礼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劲,当即看向准备上阵的‘姑娘’:“来!再给王大爷来一轮!” “小羽!小羽!赶紧上药啊!别愣着了。” “来了!” 小羽说着,直接从窗户进来,一把药塞进了王万川嘴里,强行打断施法。 那‘姑娘’也开始继续奋战! 又半个时辰。 第二轮……结束。 王万川再次找到机会,扯着沙哑的嗓子喊道。 “爷爷!祖宗哈哈哈,我……哈哈……我什么话都说!什么罪都认!可你倒是问啊!” “您什么都不问,我怎么说啊!” “呃……” 齐云礼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旁取药回来的小羽:“我没问么?” 小羽乖巧摇头,显得极为老实。 “咳咳。” 齐云礼轻咳两声,用来掩饰尴尬:“行了,姑娘们你们先出去吧,待会儿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就可以开始许愿了。” 此话一出,那十五个姑娘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秦莞儿也是朝着齐云礼盈盈一礼,最后转身离开。 “羊!” 王万川立即吼道:“还有羊!” 小羽在征得齐云礼的同意之后,也是将羊牵走。 只是那王万川的手脚自然还捆着。 齐云礼背着双手,缓步靠近:“什么都说?” “什么都说!” 王万川立即回应,眼神之坚定,像是一名死士! 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哪怕一秒这种刑罚了! “那就从你进相府之后开始说起吧,所有腌臜事宜,违反大乾律法的事儿着重说,可别有遗漏,否则……” 齐云礼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算了,还是写吧,多少也算是个口供。” “小羽,笔墨纸砚伺候。” 没一会儿,小羽捧着一沓空白宣纸就走了进来。 那王万川见状一楞。 “公……公公……这怕是不行啊!” “嗯?” 一声轻哼而已,王万川立即汗毛倒竖,连忙解释道:“不,公公,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纸不够啊!” “……小羽,再来两份一样的!” 齐云礼说罢还不忘盯着他说道:“王万川是吧?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 “若是写得好,写得快,我还能保你不死,让你继续待在右相身边,享受荣华富贵,甚至让右相都忌惮你。” “右相也不止你姐姐一房,你也不想你姐姐在相府里吃苦吧?” 王万川眉头一跳,显然是说中了其心坎里。 他与他姐姐关系极好,不然也不会到相府做管家,一直守着姐姐。 这句话,确实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 “不过若是写得不好……” 齐云礼嘴角挂着‘和’善的笑:“像刚刚这种法子,我共有九九八十一套,还有八十套没用。” “你要是想尝尝,我也不至于私藏。” “写!我马上写!” 王万川当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绳子捆住手脚:“公公,您倒是先把我放了啊!” 第10章 正主,来了! 当晚。 云嬷嬷带着口供目录回宫面圣。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可待在小院里的这一夜,算是她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夜了。 哪怕是走入寂静的皇宫之中,耳畔还仿佛回响着王万川的惨叫和狂笑。 恐怖! 实在是太恐怖了! 就在她看见女帝的瞬间,那情绪一个猛扑,差点没能收得住,晶莹直在眼眶里打转。 经此一遭,女帝必然会重用那小太监。 可那小太监的手段如此阴毒,咱这纯洁可人,人畜无害的陛下又怎么受得住啊! “嬷嬷回来啦?” 女帝四周无人,嘴角立即浮现出独属于小女孩的笑容。 她看着云嬷嬷手中的宣纸,不由问道:“嬷嬷这是有好消息要告诉孤?” “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云嬷嬷不敢卖关子,将手中宣纸往上一呈。 “王万川已经招供,右相入朝为官四十余载所做的所有腌臜事,都以记录在卷,有证可查,有人可寻,只要动手,右相必倒!” “这只是目录。” “哦?” 女帝实在是欣喜,当即伸手将宣纸接过。 稍稍翻看几下,她就难掩脸上喜色,却还是不忘问道:“那坏消息呢?” “恐怖!太恐怖了啊!” 云嬷嬷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在女帝面前:“陛下!齐云礼此人可用,却万不能放入朝堂之中啊!” “那手段之阴毒狠辣世所罕见,若是入朝……我大乾百年风骨,恐都被他一人给祸祸光了啊!” “如此评价……” 女帝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坐回原位问道:“来,给孤仔细说说。” “我……我不敢说,怕您今夜无眠。” “无妨!讲!” “诺。” 一刻钟后。 女帝面色苍白,朝着云嬷嬷挥了挥手。 “陛下是要就寝了?”云嬷嬷疑惑道,心中还不由赞叹。 陛下不愧是陛下,听了这种消息,也能即刻入眠。 “咳咳。” 女帝轻咳两声:“给孤再添一盏油灯,前线战事吃紧,孤批改完奏折再睡。” 她闭上眼就会脑补出云嬷嬷描述的画面。 这还怎么睡? 睡着以后,万一自己梦着在受刑咋整? 还是批阅奏折吧! 云嬷嬷一阵无语,还是将油灯点燃:“……诺。” “对了。” 女帝刚要翻看奏折,就像是想起什么:“今日齐云礼行事肆意放纵,抓了王万川……右相没反应?” “右相府的人两个时辰前就在顺天府尹门口守着了,估摸着明日一早就会击鼓。” 女帝缓缓点头。 谋定而后动,是右相的手段。 “那齐云礼可有说应对之法?” “老身问过他,他也回了老身。” “哦?他说什么?” “他说……” 云嬷嬷嘴角浮现一抹苦笑:“明天正好教右相唱征服。” 又是征服? 女帝嘴角挂上一抹微笑。 她倒是越来越好奇,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了。 …… ……… 第二天一早。 随着王万川同志的奋笔疾书,终于写好了右相为官四十一年内所有腌臜事! 上至通敌卖国,以和谈为由,赚取国难财上千万两白银! 下至包庇旧识,在乡里鱼肉百姓,侵田加赋! 林林总总算下来,一共四千八百六十五件,平均每年一百一十九件! 其中超过九成都是由王万川经手办理,剩下一成也有他的参与在里面! 整个朝堂上下,有七成文官参与其中,部分武将从中获利,甚至就连左相和老翰林也有从里面捞过银子,拿过好处。 累计共耗费宣纸五千余张! 这些事儿全都被一一记录在案,齐云礼是越看越心惊! 若是将这里面的事拿来一一清算,整个大乾朝堂全都推翻重来算了! 没办法…… 如今大乾采用的选官制度和曾经九品官人法相差无几,能入朝为官的,都是通过各州、各府、各县推举出来的有才之人。 这所谓有才,说白了不是有财,就是有权。 选出来的官就算是有真本事,也是与朝堂之中的其他官相互勾连。 右相作为文官之首,他办的事儿,自然是关联朝堂上下。 齐云礼看着手里的口供,不由叹气。 烂! 太烂了! 这种朝堂,自己还是早想办法溜号为好! 只要搞定了右相,就能让女帝足够信任自己,到时候往大乾外面一溜,就能踏踏实实做个富家翁咯! 到时候娶个十八房姨太太,也算是没白来这一遭! 那模样也不需要有多好,能有秦莞儿的姿色就不错。 当然! 能有女帝那样的就更好了,那模样甩了不知道秦莞儿几条街,就是可惜不太爱笑。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大乾什么时候亡了,说不定还能将她接到自家的院子里呢。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齐云礼的幻想! “开门!快开门!” 小羽立即从门口窜了进来,一脸焦急地通报:“公公,是顺天府的人!” “这么着急干嘛?” 齐云礼先前敢去外面逛,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他将手中的口供放在一旁,四平八稳地坐着问道:“右相跟来了没有?” “没。” 小羽皱眉道:“跟来的是右相夫人。” “那老家伙还真是稳得住气。” 齐云礼说着随手从口供里抽出一页,递给小羽:“把这个丢到外面去,记住,可别让旁人捡了,只能丢给那右相夫人。” “诺。” “诶!” 旁边的王万川一听,当即愣住! 他追不上小羽,却连忙小跑到齐云礼面前:“公公,您可是答应我,让我继续待在右相身边的啊!你这……这……” “这口供被他看到,我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么!” “放心!” 齐云礼微笑着:“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你且等着就是。” “别说你以后继续待在右相身边了,就是你在他头上拉屎,他也会夸你昨天吃得营养丰盛!” 王万川没有说话,只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齐云礼。 别人说这话,他不信。 可这位说的…… 他不敢不信! 口供飘落院外,敲门声果然停了。 过了一刻钟左右,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同时还伴随着一声问候。 “院内何人,可愿意放了吾弟,不论你要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正主,来了! 第11章 想学啊?我教你呀! 齐云礼没有起身,只是看向小羽,放声说道:“小羽啊,今日不是叫了唱戏的来么?怎么还没到啊?” 这句话,就是说给门外的右相听的。 右相不可能不知道院子里是什么情况,刚才之所以明知故问,就是不想将脸撕破! 一旦点破院内是女帝的人,事情的走向将会失去所有人的控制。 现在齐云礼开这个口子,就是想把事情再往下压! 什么绑架? 什么右相? 他只是住在这个小院里,等着唱戏的人过来呢! “是!” “是唱戏的!” 右相也是能屈能伸。 他当即朝门内喊道:“院里的公子,今日想听哪一出啊?” “既然是唱戏的,那就先进来吧。” 齐云礼给小羽使了个眼神。 后者立即跑去开门。 随着院门打开,右相等人正站在门外候着。 齐云礼扫了众人一眼,当即开口:“公子我喜欢安静,除了唱戏的,其他的闲杂人等可就别进来了。” 顺天府尹一愣。 闲杂人等? 我吗? 这小娃娃,说的是我这个顺天府尹、两朝元老、正三品大员么! 正当顺天府尹准备发飙之时,右相当即上前一步,走进小院之后,主动将门关上。 以防万一,右相还不忘回头朝众人嘱咐一句。 “公子喜欢安静,你们可不要发出声音。” 院门合拢。 右相看向齐云礼,仰着头朝着他缓步走去。 常年身居高位的他,身上自然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质。 不过是面对一个小太监而已,就算是他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又如何? 只要那文书还没呈上女帝,他就还有操作空间! 至于怎么操作…… 太监嘛! 没有了后,所贪恋的就只剩下权、财! 这两样东西,女帝能给的,他也能给,女帝给不了的……他还是能给! 退一万步来说! 如今顺天府尹是自己的门生,衙役都在门口围着,大不了来个毁尸灭迹! 只要女帝没有实证,凭自己的身份,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可就在右相准备开口的瞬间,齐云礼直接一个起身,朝着院内喊道。 “陛下,右相到了!” 什么?! 女……女帝在院内!? 那自己的事,她岂不是都已经知道了! 女帝若在,禁军必然埋伏周围! 和那些精锐相比,顺天府尹手下的衙役算个屁啊! 难怪这太监敢如此放肆! 原来是身后还有女帝坐镇! 如今罪证确凿,女帝就算是拿着自己的脑袋上殿,也无一人敢多说半句! 噗通! 说时迟那时快,右相直接一个滑跪,朝着院内叩首! “陛下!老臣……老臣糊涂啊!” 齐云礼微微转头,看向跪在自己身后的右相,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这下妥了! 他朝一侧挪了几步,挡在右相身前,像是得到女帝召唤一般,朝着屋内回道。 “诺。” 说罢,他径直走入房内。 辛苦了一夜的王万川就守在门口。 他急忙将走进房内的齐云礼拉了进来,表情万分惊恐,压低着嗓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公公!你干嘛啊!陛下……陛下可不在屋里啊!” “别紧张。” 齐云礼嘴角始终挂着微笑:“这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说在,你也说在,那陛下就算是不在,也就在了。” 王万川也是个聪明人,听到齐云礼这么说,也算是明白了其中关节,却还是皱眉不语。 啪! 齐云礼抬手,落在王万川肩上:“老王啊,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么?” 王万川愣了一会儿,点头不语。 “记得就好。” 齐云礼透过门缝指了指外面的右相:“你现在是弃暗投明的功臣,之后是陛下放在右相身边的眼睛。” “待会儿我说什么,你配合我就是,配合得好,以后你就能骑在他的头上拉屎,若是配合得不好,导致他看穿了陛下不在其中……” “你猜猜,你和你姐姐还能活下来么?” “当然。” 齐云礼将双手背在身后,往屋内走去,就站在王万川的身后:“你现在也可以出去,就说屋里没有什么女帝。” “赌一把!” “就赌他还愿意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保你一命。” 王万川没有说话,趴在门缝上,看着右相跪倒的身影沉吟数息。 数息之后。 砰! 王万川跪倒在齐云礼面前,重重叩首:“罪民王万川,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啧,果然。 再硬的嘴,再硬的骨头,到了这种时候,也只会选择对他们来说的最优解。 齐云礼缓步上前,伸出一只手将他扶了起来。 “走吧。” “喏!” 两人走出房间,恭敬地将房门合拢。 齐云礼带着他,缓步来到跪倒在地的右相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后脑勺,捏着一副公鸭嗓喊道。 “传,陛下口谕!” “秦明阳。” “……臣在!” 右相深吸一口气,从喉管里吐出两字,十指抓着院内泥沙,微微发颤。 “尔等卖官鬻(yu)爵,中饱私囊,动摇国本,罪该万死!” 此话一出,他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诸多词语。 什么流放、抄家、诛九族一一在脑海之中浮现。 “不过……” “孤,念尔劳苦功高,为我大乾盛世辛苦四十余载,虽有大过,亦有大功!” “如今大乾正值用人之时,尔乃百官之首,不可或缺,孤赐尔戴罪立功,愿尔莫要再辜负孤一番苦心!” 右相一听,顿时深吸一口凉气! 还有救! 还有救啊! “只是……” 只见齐云礼话锋一转,刚准备抬头谢恩的右相将头又埋了下去!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尔之罪罚,待孤清算之后,再行算账!” 说罢。 齐云礼继续捏着嗓子道:“右相,接旨吧!” “臣!” 右相当即抬首,朝着齐云礼也就是房间所在方向拜了下去:“谢主隆恩!” 说罢。 王万川急忙上前搀扶秦明阳。 “哼!” 秦明阳一甩衣袖,没让他扶,冷眼扫过,显然是已经给王万川判了死刑。 “对了,右相。” “公公。” 秦明阳连忙上前问道:“可是陛下还有什么嘱咐?” “有,不过不是对你。” 齐云礼冷冷回了句,随后看向王万川,微微鞠躬:“王先生,往后还请您多关照。” “王先生?”秦明阳不由一愣。 “是这样的……” 齐云礼微笑着解释道:“陛下见王先生见多识广,与王先生品茗对弈之中觉之欢喜,于是与王先生结为棋友。” “听闻王先生与右相您关系匪浅,王先生又尚居在您府中,还望右相……多多关照啊!” 关照? 关照个鸡毛掸子啊! 这分明就是派在我身边的眼线啊! 这王万川做出口供之后非但不将其送走,还要留在我的身边,这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杀人诛心啊! 秦明阳牙关一咬,却还是只能挤出一抹微笑:“臣,必当多加关照!” “对了。” 齐云礼看着眼前的右相,贴到右相耳畔轻声道:“右相,刚刚我说陛下想听小曲儿,可不是说说而已。” “哦?” 秦明阳轻声一扬:“不知是何曲子,小公公可否指点指点。” “想学啊?我教你呀!” 第12章 我有一计,可让大云改朝换代 晨辉洒落。 那早晨的露水都还未落尽,趁着早朝结束之前,齐云礼就赶回了宫里,第一时间就钻回被窝,准备开睡! 可这脑袋才挨上枕头没多久,云嬷嬷的声音就在房门响起! “齐公公,陛下召见。” “……来了来了!” 齐云礼心中奔涌过千万头神兽,却也还是急忙从床上起身。 他一路来到房门口,朝那云嬷嬷恭敬道:“嬷嬷,早朝结束了?” “结束了结束了!” 云嬷嬷眯着眼,那眼角的皱纹都快能夹死苍蝇了:“老身可从未见过陛下如此欢欣之时,齐公公,你可是首功!可抓紧时间收拾收拾,随老身领赏去吧!” 得! 这理由,齐云礼还真是没办法拒绝。 说回来都怪那右相五音不全,学东西太慢! 几句征服而已,还非得咱一遍一遍的教,还教了一早上才教会! 不然他早就回来了,怎么也能再多睡上一会儿。 “成吧。” 齐云礼无奈吐出两字,转身回房整理衣衫:“嬷嬷稍等,小的马上就好。” “不急,不急的!” 经过昨晚之后,云嬷嬷对齐云礼的看法改变了,态度自然也有所转变。 “这左相和右相还在进宫的路上,你慢慢来……” “等会儿!” 齐云礼立马探出个脑袋:“左相和右相也来?” 这可是大事! 若是被左相右相知道这些事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那后果……不堪设想! “都来啊!” 云嬷嬷理所应当地回了句,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畏惧什么:“不过你且放心,这陛下自然不会将你的功劳摆在那二位面前。” “叫你去,只是让你看看你的功劳何在,毕竟这种场面若是齐公公不在,陛下始终觉得少了些什么。” “那就好!” 齐云礼说着,简单收拾一阵就跟着云嬷嬷朝御书房走去。 还没等走到御书房呢,远处就传来一阵嬉戏打闹的声音。 听起来,那可是男女都有! 齐云礼敏锐注意到云嬷嬷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厌恶,却隐忍不发,当即觉得奇怪! 要说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云嬷嬷当属一个。 什么人敢在宫里这般嬉戏打闹,还能让云嬷嬷如此畏惧的? 算了! 不管是什么人,连云嬷嬷都惹不起,那自然不是自己能惹的存在! 能躲则躲! 可随着嬉闹声越来越近,几道人影也朝着这里奔走而来。 齐云礼扫了一眼,为首的一名少年穿着黄衫,蒙着眼,正和一群宫女嬉戏打闹呢。 那可是黄衫,只有皇室才能碰的东西! 难道……皇室之中,还有男丁!? 齐云礼不敢多想,连忙低头,与云嬷嬷一同躲到一旁。 可下一瞬…… “哈哈哈!本王抓到你咯!” 一声还未褪去稚嫩的童声在耳畔响起,一双手紧紧抱住齐云礼的腰肢。 黄衫少年凑上前,鼻尖轻动:“别出声!让本王闻闻,一定能猜到你是哪个小家伙!” 云嬷嬷见状,不由低声道:“王爷……” “闭嘴!” 黄衫少年当即吐出两字,双手还紧紧抱着齐云礼,不肯松手:“云嬷嬷,我听声音都知道是你!” “你最好闭嘴,别坏了本王的兴致!否则……哼哼!” 云嬷嬷见状也只能面露难色,那些宫女则全都跪在了地上。 黄衫少年则转头看向齐云礼,鼻子越发往上凑。 齐云礼也不敢说话,只能在心头翻了无数个白眼! “是小倩儿!” “你一定是小倩儿!” 说罢,黄衫少年当即将眼前的黄巾扯下。 只一眼,他脸上的欣喜在瞬间转成怒意! “草(一种植物)!” 黄衫少年怒骂出声,一脚直接踹开齐云礼:“怎么是个死阉狗!” “坏本王兴致!杀了杀了!” 旁边候着的红甲禁军当即上前,准备动手! “且慢!” 云嬷嬷皱眉吐出两字。 那红甲禁军还真就退了回去,默默守在一旁。 “怎么?” 黄衫少年一挑眉,瞪着云嬷嬷道:“本王的话,还不如一个老宫女有用了?” “一条阉狗而已!杀!” “禹王息怒!” 云嬷嬷也不怒,只能欠身朝着黄衫少年行礼:“此人乃是陛下召见,就算禹王要杀,也要等到陛下见过之后才能杀。” “……晦气!” 禹王皱眉吐出两字,盯了齐云礼一眼,随后看向云嬷嬷:“老宫女,本王可是记住这家伙了!” “今日午后,若是本王见不到这家伙的脑袋……哼哼!” “姑娘们!走,咱们到别处快活去!” 哼哼怪当即带着一众宫女远去。 云嬷嬷则是一路小跑来到齐云礼面前:“齐公公,可还安好?” “云嬷嬷……” 齐云礼眯着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你,应该是故意带我走这条路的吧?” 这个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 当初他对王万川出手的时候,也是这个笑容! 云嬷嬷只觉寒毛倒竖,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自然不是,这条路是到御书房最近的路,所以……” “不用解释。” 齐云礼起身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以您的身手,拦不住那位禹王?” “如今这里就你我两人,连小羽也不知去了何处,这已经能说明许多事情了。” “这件事……应当是陛下授意的吧?” 云嬷嬷眼睛一转。 她思索数息,而后缓缓开口:“陛下确实想除掉禹王。” “为何?” “大云。” “嗯?” 齐云礼疑惑一声,略显不解。 大乾王朝西侧临海,北面是一些游牧蛮夷组成的部落,东面是大云王朝,南面则是天玄王朝。 百年以来,四方势力之中皆以大乾最为昌盛! 最鼎盛时期,甚至能同时做到北封部落圣山,东取大云岁贡,南征天玄九城! 不管是那些部落,还是大云和天玄每隔一段时间就将当代帝王的嫡子之一作为质子送入大乾。 可就算是再鼎盛的王朝,也熬不过时间洪流。 百年过去,这大乾非但没有更进一步,反倒是大云在历代帝王的励精图治之下,渐渐崛起! 如今大云更是屡次犯边,隐隐有与大乾开战倾向! 不过…… 这跟那禹王有什么关系? 云嬷嬷自然也看出了齐云礼的疑惑,当即解释道:“禹王乃是当代大云帝君的嫡次子。” “半月前,大云帝君的嫡长子不幸身亡,大云三日之后发兵大乾,意欲何为,路人皆知!” “原本禹王还算敬小慎微,在宫中夹着尾巴做人,可当女帝登基之后,他就越发放肆,再加上如今大云仅十日就攻下我朝一城,禹王……也开始变得放荡不羁。” “哦?” 齐云礼顿时来了兴致:“那大云帝君可还有别的儿子?” “庶子还有,嫡子,仅此一个。” “懂了!” 齐云礼看着远处那一抹亮黄,缓缓摇头:“陛下糊涂啊!这人还好没杀,不然可就大错特错了!” “此话怎讲?”云嬷嬷疑惑道。 “我有一计。” 齐云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可让大云改朝换代。” 第13章 和谈 御书房内。 听完齐云礼的话后,云嬷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御书房的。 她只感觉今天的太阳似乎有些晒,晒得她走路都有些轻飘飘的,有些不太自然的感觉。 改朝换代啊! 那可是整个王朝里天大的事了! 尤其是当今如日中天的大云王朝! 这小子,小嘴一叭叭就说出来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待会儿他一定会向陛下献策,老身听听他到底有什么法子,敢有这么大的口气! 齐云礼跟着云嬷嬷一同御书房,两人才刚走进去,正在批阅奏折的女帝就忍不住将奏折放下,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 云嬷嬷倒是习惯性走到女帝身后站着。 齐云礼只好走入殿中,装模作样的纳头便拜:“小人拜见陛下。” 女帝当即摆了摆手。 “免礼免礼!” “谢陛下。” 齐云礼站直了身子,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禀陛下,右相秦明阳,左相季适之觐见~!” 这场戏的主角到了! 女帝眼里流露出一抹喜色,朝着齐云礼招了招手:“爱卿,速来孤身后。” “诺!” 齐云礼三步并做两步,急忙来到云嬷嬷身旁站定。 女帝也整理了一下表情,确保自己待会儿不会笑出来以后,正襟危坐。 “宣!” “宣,右相秦明阳,左相季适之觐见~!” 随着门口的小太监一声尖锐,右相和左相两人并肩走入御书房之中。 两人像是事先排练好了一样,动作相同,节奏相同,同时朝着女帝跪拜下来。 “臣,季适之(秦明阳),见过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回来了…… 全都回来了! 女帝眼中闪烁着一抹晶莹,盯着跪拜的两人迟迟不开口。 以前她在父皇书房里读书时,也曾见过两人如此叩拜,不过当时的对象是她父皇,而非她本人。 当她登基之后,这两人或多或少都有过叩拜,可像今日这样的庄严郑重……还是头一次! 这多亏了那个小公公啊! 可惜! 他也就是个太监,否则孤一定封他个一品大员! “呼……” 女帝吐出一口浊气,待调整好心态之后,才缓缓吐出两字:“平身!” “谢陛下!” 两人同时回应,同时起身,极有默契地对视一眼之后,又同时转头,似乎都嫌弃着彼此。 “两位爱卿……” 随着女帝声音落下,左相右相又急忙转头,面向眼前,拱手行礼。 “臣在!” “大云一事,不知二位爱卿如何看待。” 女帝也是明事理之人。 大局已定,不管是季适之还是秦明阳都已经翻不起波澜! 内忧已除九成,仅剩的一成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消弭,不用多费心! 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大云! “战!” 季适之当即瞪眼:“大云先前屡次犯边,这次更是趁我军应对北戎部落时攻我城池,简直是目中无人!” “唯有以战止战!打得对方不敢还手,才是上策!” 话落,季适之再次单膝跪地! “臣愿请战!亲自领兵,收复失地,以扬我大乾威名!” “哦?” 秦明阳声音一扬,斜眼看着季适之:“左相这是想收回兵权?” 老银币就是老银币! 这一句话,直接刺到季适之的肋骨上。 不承认,刚刚的亲自领兵就成了放屁,承认……那他儿子的命还要不要啦! “右相。” 不等季适之开口,女帝已经看向秦明阳:“你,有何妙计?” “应当以和为贵!” 秦明阳立即转头,弯着老腰躬身回应:“寒冬已至,北戎缺粮,必然会入我朝境内掠杀,而我大乾将士为应对与北戎大大小小的各种战役,已是疲惫不堪,两月之内,必有大战!” “此时大云战意正盛,若是开战,短时间内能胜倒是可行,可若是被拖入两月之后……” “不可能!” 季适之强行打断,再次朝着女帝垂首:“臣愿下军令状!两月之内,必取回城池!” “不合算啊!左相!” 秦明阳一脸苦口婆心的表情:“那大云攻城,无非是想要禹王而已,只要将禹王给他,不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么?” “你何必为了一时之快,拿我大乾将士的命来搏!” “将士生来就是搏命的!” 季适之皱眉回应:“若是此时妥协,那往后大云再攻城,我们还是只有妥协!” “这次是禹王,下次又是什么?” “莫非要把你秦明阳的头颅交出去,你也答应?” “哼!” 秦明阳冷哼一声,仰头而笑:“为了大乾!有何不可?” “够了!” 女帝皱眉拍案! 瞬间,御书房内陷入安静之中。 不论左相还是右相,都不再开口,该跪的跪着,该站的站着。 “昨夜飞鸽传书,卫河府,听澜府都已被大云攻下,三十万兵士已至玉门关下。” “什么?” 季适之惊呼出声,当即起身:“陛下,情报可准确否?” “是玉门关守将李毅亲笔。” 女帝扫了一眼左相:“李毅是你的亲传,你觉得准确与否?” 季适之不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皱眉不语。 十二日啊! 距离大云发兵才十二日,就已经连下两城! “和谈!只有和谈!” 秦明阳再次重复道:“短时间内,我们根本没办法重新攻回两城,只有待开春之后,解决了北戎一事,再想办法收拾大云!” “按照时间来看,或许过不了多久,大云就会派使臣过来,我们可以先听听对方的条件再说!” 女帝看着眼前的两人,沉吟数息之后,只吐出一句。 “行了,你们且退下,容孤再想一想!” “臣,告退!” 随着秦明阳和季适之彻底离开,云嬷嬷一个纵身,急忙上前将御书房大门紧闭。 屋内顿时只剩下齐云礼三人。 女帝也第一时间转头看向齐云礼:“刚刚的事,爱卿也听到了,不知……你有何看法?” “和谈。” 两字一出,女帝脸色微微一变。 变得有些难看! 可随着齐云礼接下来的话,她嘴角的苦涩顿时化作欣喜和兴奋。 “和谈之后,大云不出十年……不,五年即灭!” 第14章 一计灭国 “此话当真?” “当真!” 女帝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只是那欣喜一闪而逝,随后便化作落寞,深深叹了口气。 “唉!” “只是这和谈并非嘴上说说而已,今年天灾频发,收成本就不好,若是再给大云岁贡,只恐大乾百姓更加难熬。”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天玄,一个北戎,此口一开,怕是这两家也会觉得孤好欺负,以质子为借口朝大乾发兵,一旦形成三军压境……大乾危矣!” “陛下担忧之事无非三点。” 齐云礼站在一旁,微微笑道:“其一,岁贡难筹。” “这个好办,小人看过王万川的口供,右相这些年来积累的家底谈不上富可敌国,却也能抵上五城!陛下若是朝他开口,岁贡可解。” 女帝缓缓点头,眉头却依旧不解。 右相的家底确实足够殷实,却也喂不饱三头饿狼! 若只有这一计,她依旧不会同意和谈。 “其二,三方压境。” 齐云礼接着说道:“北戎与我大乾乃是世仇,无论有无岁贡,对方都是一心想战,先不用理会。” “至于天玄……其实也可以用岁贡来解。” “哦?和解?”女帝疑惑问道。 “万和商道。” 齐云礼走到女帝的书桌旁,抬手指向书桌上平铺开来的地图。 “这个位置乃是大乾,大云,天玄三方王朝的交界处,又是一片平原,若是我们将岁贡从这里送入大云,并在中途被天玄劫走。” “陛下觉得,那天玄可还有空与我们开战?那大云可还会占据我们的城池?” “计策,倒是好计。” 女帝皱眉看着齐云礼:“可你如何确定天玄会出手截取岁贡?” “这个简单。” 齐云礼微笑道:“只需要找一个大云、天玄都需要的东西作为岁贡就好了!” “都需要的东西?” 女帝沉吟数息,而后摇头:“难找!” “这天玄境内多鱼米之乡,经过数十年的休养生息,谷稻丰盈,唯独缺少铁器。” “而大云背靠山脉,最不缺的就是金铁一物,反倒是缺少粮食。” “若是这两朝想要岁贡,多半都是相反之物,再加上两国常年在万和商道互通有无,多半是不会为了一批岁贡而翻脸的。” “可有一件东西,他们都缺!” “缺什么?” 齐云礼看着女帝,缓缓吐出两字:“天子。” “大胆!” 云嬷嬷怒斥出声,当即就要上前擒住齐云礼。 可女帝却微微抬手,将其拦住。 她看着齐云礼,眼中有些不解:“你这天子和解啊?” “此计恐有伤国体,小人……不敢多言!” 齐云礼装模作样的拜了下去! 他知道,女帝不可能不追问自己。 “无妨!” 女帝一挥手,在皇位之上眉头微皱:“只是献计,又没让你实施,畅所欲言即可!” “诺。” 齐云礼恭敬回应,起身缓缓开口:“禹王年岁与陛下相仿,若是陛下昭告天下,愿与其结为夫妻……” “小子!” 云嬷嬷再次开口打断,对着齐云礼怒目而视:“你敢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当场斩了你!” “云嬷嬷!”女帝怒斥出声。 “陛下!” 云嬷嬷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此贼不安好心啊!” “且听他说完。” 女帝似乎知道齐云礼还有后手,凤眸扫了他一眼,再次开口:“继续。” “当然,这只是昭告天下,并非真要完礼。” 齐云礼接着说道:“只需陛下许诺,待他回大云继承太子之位,便与他完礼,之后再奉上岁贡,派遣大军送他与岁贡一同从万和商道入大云。” “国君与国君之间的结合,大云不可能不动心,天玄不可能不畏惧。” “适时,大云必将派遣军队迎接,我们只需提前部署一队人马,伪装成天玄军队,里应外合之下将大云军队斩杀九成九,再留下几人回去报信。” “至于禹王……找个空档,将他放入天玄,并派人不断尾随追杀。” “这么一坨掉入天玄境内,不是屎,也成屎了。” “等等!” 女帝不由皱眉:“这禹王……不杀?” “不能杀,甚至还要保证他从天玄逃回大云。” 齐云礼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微笑:“陛下有所不知,民间青楼女子接客时,常会染上一些病症,这些病症期初并无大碍,可随着时间推移,身上会出现大面积的皮肤溃烂,骨骼畸形,神经损伤……嗷,也就是心神不定,昏庸不堪!” “这种症状会持续许久,若是保护得好,并不会危及其性命,可却会随着男女之事互相传染,甚至还会影响到下一代。” “禹王生性好色,若是寻一两名这样的女子送入他房中,再将他送回大云,继承大统……” 瞬间,御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这方法有用么? 当然有用!甚至没有人会去怀疑女帝的动机! 身为一国之君,大乾皇室唯一的血脉,怎么可能不顾自身清白,以身入局? 可这方法也是真损啊! 一旦局成,大云就彻底完了。 连昌盛百年的大乾都无名医,更别说周围的其他两个王朝了! 这玩意儿根本就治不好! 就禹王的性子,一旦继位,最多不过十年,整个大云皇室将空无一人! 天玄也完了。 只要在大云攻打天玄之时,大乾稍稍出手,便可将其瓜分! 齐云礼见周围没有声音,就连云嬷嬷都一脸畏惧的看着自己,他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急忙补充道:“对了!陛下也不用担心婚约一事。” “待禹王回归大云之后,陛下只需提出一些对方满足不了的条件作为彩礼,拖个三年五载,大云气数已尽,也就没人再会提及此时。” “不,孤并非担心此事。” “那陛下这是……” “孤是烦心啊!” 女帝微微抬头,望向御书房外初升的旭日:“像爱卿这等人才,怎么就成了个太监呢!” “若是能走出后宫,必然能为孤,为大乾做更多贡献啊!” 齐云礼眼前一亮。 可就等你这句话了! 若是没有这个口子,自己就算是出宫,身后也会跟着有眼睛! 他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由头! “臣!” 齐云礼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还有一计!可圆陛下心愿!” “嗯?你且说说看。” 女帝看着跪在面前的齐云礼不由一愣。 咋了。 这割掉的东西,还能再长出来不成? 若是别人说那玩意儿能长出来,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可若是这小太监开口……她信! 不过要是真能长出来…… 女帝眼帘微垂,眸里透着一股杀意。 一个太监看了孤沐浴也就罢了,可若是一个男子看了……哼哼! 齐云礼抬头,只吐出了两个字。 “东厂。” 第15章 且看你狂! 齐云礼用了一刻钟的时间,给女帝科普了一下什么是东厂。 东厂全名东辑事厂,虽由宫中宦官担任,却又独立于宫中的宦官体系,拥有自己的官职所属,责任在于监察百官,巡查万民,并直接向女帝汇报。 简单来说,宫里管得了的事,他要管!宫里管不了的,他更要管! 先斩后奏,皇权特许! 这,就是东厂! 女帝一听,当即眼前一亮! 不过也仅仅只是眼前一亮。 她才刚登基,根基不稳,就算是收拢兵权,拿捏右相,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而已。 如今就要她放这么大的权出去,就算对象放权只是个太监,她也有些不太放心。 “此事……再议!” 女帝沉吟数息后,继续拿起桌上的奏折,开始批阅:“不过爱卿放心,既然有功,那就有赏!” “听闻右相在家中挖出了前朝宝藏,欲献给国库,你与魏大伴一同走一趟吧。” “孤也知你昨夜劳累,今日午后出宫便是。” “诺!” 齐云礼也知道这件事急不得,只好行礼谢恩:“小人,谢过陛下!” 刚出御书房,小羽的身影就重新出现在身旁。 “齐公公。”小羽低垂着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来啦?” 齐云礼笑着搭上他的肩:“这回来的匆忙,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你给我准备上了没呀?” 他并不在乎小羽先前消失,毕竟说到底也不是真正的自己人,没理由迁怒于他。 “准备了,准备了的!” 小羽笑着抬头:“已经放在公公您房里了,吃了以后,就能直接睡觉。” “乖!还是你懂事!” 齐云礼跟他一同朝着尚食监走去:“对了小羽,你知道那魏大伴是什么人么?” “魏大伴?” 小羽愣了一下,不由疑惑道:“公公……不知道?” “我这不是前几日才刚入宫么?哪里知道这些?”齐云礼敷衍着回道。 小羽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齐公公,这魏大伴可是我们太监里的一名传奇啊!” “他五岁进宫,七岁就开始服侍太太太上皇,位列三位御前公公之一,从一品!” “十二岁,太太太上皇驾崩,他晋升司礼监总管公公,位列一品,继续服侍太太上皇。” “三十七岁,太太上皇驾崩,他依旧待在总管公公的位置上,服侍新帝。” “五十八岁,先帝继位,他依旧耳聪目明,一直服侍至今!” “今时今日,魏大伴已经六十九岁,照理来说早该遣返回乡,可当今圣上一直将他留在宫中养老,规格不亚于皇亲。” “圣上虽未再启用他,却也一直没任命新的总管公公,估摸着只有等他退位之后,齐公公才有机会吧。” “诶!别瞎说!” 齐云礼连忙说道:“我对总管公公的位置可没什么兴趣!” 他要的是厂公!是督主! 是能够自由在宫外行事的实权! 谁想在宫里当公公啊? 那么多美人看得着摸不着,人生哪里来的乐趣? 更何况……大乾重文士,这太监的地位可都不算高,就算是总管公公见了那顺天府尹也得低着头说话。 “是。” 小羽躬身,随后还不忘问道:“那公公问魏大伴是……” “哦,陛下让我跟他老人家一起去抄家。” “抄家?” “抄右相的家。” 小羽:?? 午后。 齐云礼直接被小羽摇醒。 没办法! 这要是换成个别的人,他或许还能想睡到多久就睡到多久,可这面对的是伺候了四代皇帝的老公公。 面对这种人物,别的不说,尊老爱幼总是需要的! 睡下之前他就找过小羽了,让他务必正午刚过就将他摇醒,第一时间去找魏大伴。 可就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门外就响起一声苍老。 “齐公公,可睡醒了?” 齐云礼不由一愣,看向小羽时,他连忙用口型提醒。 “是魏大伴!” 齐云礼急忙起身,穿衣穿鞋一气呵成,一溜烟赶到了门外。 只见魏大伴身后跟着四个和小羽差不多年岁的小太监,一个身后背着伞,一个手里拿着扇,还有两个手里空空如也。 可魏大伴身下却有着一把刷着黄漆的凳子,显然不是尚食监的东西。 “嗯!” 魏大伴上下打量齐云礼一阵,眯着眼,缓缓点头:“齐公公一表人才,不愧是我宦官之中的后起之秀啊!” “魏大伴过誉了!” 齐云礼拱手行礼:“有魏大伴您这样的前辈在我们前面指引,我们才能做得更好!” “您就像是巨人,我们只不过时站在您的肩头眺望,才能有如今的成就啊!” “油嘴滑舌!” 魏大伴不喜不怒,嘴角虽微微抬起,却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走吧,还要完成圣上交待的差事,可拖延不得。” “诶!” 齐云礼当即上前,从其中一个小太监手里顺走一把伞,急忙在魏大伴身边将伞撑起:“魏大伴,您请!” “错了。”魏大伴摇头吐出两字。 “啊?” 齐云礼不由一愣。 这哪儿错了? 他就差没给这位老前辈端茶倒水,磕头认爹了,这也能错的? “齐公公,您是这次的主办。” 魏大伴说着,起身将伞从齐云礼的手里夺过,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开始给他打伞:“该我伺候您才对。” “可别!” 齐云礼连忙一个闪身,想从伞下出来。 可魏大伴却只是看着他,眯着眼笑道:“齐公公,这是觉得我老头子笨手笨脚的,不配呗。” 不对! 这走向不对啊! 照理来说,自己跟魏大伴无冤无仇,他不该会有这种敌意才对。 这种明晃晃的捧杀手法,就是想把咱推到右相的对立面去,让右相收拾自己啊! 等等! 魏? 这人……该不会与魏强有关吧!? 都说太监之间有收干儿的习惯,两人都姓魏,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齐云礼眉头微皱,也不再闪躲,只是看着魏大伴:“因为魏强?” “齐公公在说什么?” 魏大伴嘴角依旧挂着笑:“咱家可不太明白。” 好好好! 装糊涂是吧? 没事! 不是喜欢打伞么?那就打着呗! “我是说……” 齐云礼微笑着伸出手,将魏大伴举伞的手抬高了两寸:“魏大伴你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给我们这些年轻人打伞,可要记得打高一些,不然……” “伞撞到脑袋,那可就不好了。” 说罢,齐云礼转身就走,才不管那魏大伴脸上是什么表情! 你不是爱打伞么? 打呗! 且看你要如何捧杀,才能捧杀到右相敢出手的地步! 魏大伴一咬牙,还是跟着走了上去! 小东西,还真敢让咱家给你打伞啊! 看着吧! 看到了右相府,你还有没有这股子胆气! 那小子还未及相位时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当了宰相之后,更是除了先帝谁都不惧! 且让你先狂着! 看你能狂多久! 第16章 就这样被你征服~ 右相府外。 齐云礼从皇宫到这里,愣是逛了有一个时辰,街上不管是新奇不新奇的,只要是有好玩儿的,他都要凑上去看看! 魏大伴有只能咬着牙,打着伞一路跟着! 既然要捧杀,那就要捧杀到底,若是半途而废,那前面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 不就是流汗么! 当初跟着太太上皇的时候,咱还去过战场呢! 跟这小子拼了! 只要到了右相府,就有这小子好受的了! 齐云礼就这么看着魏大伴的衣裳被汗水浸透了又干,干了又湿,足足重复了两轮之后,才终于来到右相府外。 刚到门口,两个小厮就迎了上来。 由于一行人都穿着宫里的服饰,那些小厮自然也不敢放肆,当即将众人迎入府内。 魏大伴见状也只是冷笑一下。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别看这些小厮恭恭敬敬的,可要是遇到那右相府的滚刀肉管家,就够这小子喝一壶的咯! “对了。” 魏大伴尖着个嗓子,看向其中一个小厮:“你们的王管家呢?为何还不来引路?” 没办法。 那右相怎么说也是一品大员,这次捐献家中挖出的‘前朝宝藏’也是件好事,总不能直接杀到别人面前,伸手就要吧? 总归,还是要走一下拜访流程的,而这流程的关键人物就是……王万川! “这个……” 那小厮无奈回应:“这位公公有所不知,王管家昨夜操劳过度,今日晨时才归,如今还在休息呢。” 也是! 昨晚折腾了那么久,就算是头牛也得睡上个三天三夜的,在睡觉也算正常! “胡闹!” 魏大伴当即怒目而视:“我们齐公公头次替圣上办差,你们连管家都不出来迎接,这算是什么意思?想违抗圣旨么!” 这顶大帽子一扣,即得罪了那王管家,也将祸水东引至齐云礼身上。 王管家的名号,他在给先帝当差时就听过了。 不仅是右相的心腹之人,也是一个脸皮极厚的滚刀肉,这次过来从右相府里捞油水,显然是触及了他的利益。 那滚刀肉能跟他们安心合作? 先让这小子去碰碰钉子,到时候自己再出手力挽狂澜! 事情办好之后,再参这小子一笔! 完美! “这……”小厮当即陷入无奈之中。 “别愣着了。” 齐云礼也适时开口:“带我们去见你的王管家,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是,公公。” 一行人绕过外院,到了内院与外院的分界处。 那最大的一间院落,应该就是王万川的居所。 “齐公公啊。” 魏大伴声音一扬,语气里满是阴阳怪气:“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这王管家可不好相处,你待会可要注意下措辞,别到时候惹恼了这位,耽误了陛下的大事可就不好了。” “惹恼?” 齐云礼冷哼一声:“就他也配?” 成了! 魏大伴心头一喜! 果真是少年郎,就是经不住夸,到时候就等着看好戏咯! 只见齐云礼迈步冲过小院,径直来到王万川的门口,不等那小厮敲门,直接一脚将房门踹开! “王万川!你爷爷来了!” 遭了! 魏大伴当即心头一颤! 他是想要捧杀齐云礼,可却也想着办好陛下交代的事情。 可若是被这愣头青闹大了那就……完蛋!真要完蛋了! 他是伺候了四代帝王没错,可说到底,那也只是伺候而已! 总管公公这个名头,也就只能震慑一下宫内的太监宫女,可真要是到了朝堂之上…… 呵,就你也是正一品? 拿着圣旨的时候,你是正一品,给你主人面子,若是没拿圣旨,无非就是圣上的一条狗而已! 他们做太监的,地位就是这样! 如今来右相家搬取‘前朝宝藏’,在他看来就是圣上和右相达成了某种交易,估摸着还是委曲求全,求来的交易。 而他们,只是来取交易货品的。 这要是办砸了,脑袋……可就保不住了呀! 魏大伴深吸一口气,六十多岁的身体愣是健步如飞,甩开手里举着的伞,当即冲到齐云礼面前! 手,已经扬起来了! 他也不管什么捧杀不捧杀的,先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巴掌,让他认清一下现实再说! 砰! 还没等魏大伴的手落下。 那王万川当即就一个滑跪,跪倒在齐云礼的面前,抬起头,顶着黑眼圈朝他笑着。 “齐公公,您老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小人也好提前准备准备呀。” 魏大伴:?? 这……这……什么情况? 说好的滚刀肉呢? 就这么水灵灵的滚过来了? “不用准备,直接走流程吧。” 齐云礼转身就朝着屋外走去:“带我们去见右相,咱搬了东西就走。” “诶!您慢点儿!” 王万川急忙起身,刚准备跟上去,就看见路上掉落的那柄伞。 他当即将其捡起,掀起长袍就跑了上去:“您等等我,今儿太阳毒,可别晒伤了您嘞!” 魏大伴当即愣在原地,感受着寒风刮过脸颊,嘴里不由嘟囔着:“咱们太监,地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了?” “魏大伴。” 小羽默默上前,恭敬行礼:“不是咱们太监的地位高,只是……咱们这位齐公公的地位高。” “高?!” 魏大伴惊呼出声,眼中的愣神在顷刻间消散,随后化作一腔怒火! “再高,还能高过宰相不成!” “那管家估摸着只是没睡醒,脑子还拎不清而已!” “且看着,若这家伙到了右相面前还敢如此嚣张,咱家看他怎么个死法~!” 远处。 齐云礼见魏大伴没跟上,当即招手喊道:“嘿,魏大伴别愣着了,要是老胳膊老腿受不住,就赶紧回宫,这里交给我就好!” 回宫? 这要是回宫了,还怎么看好戏? 魏大伴挤出一抹微笑:“齐公公莫急,老身这就来!” 一行人朝着内院深处走去。 刚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一座被挖开的假山,假山旁则是大大小小数百个箱子堆砌。 估摸着,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前朝宝藏了。 与此同时,一阵歌声也从远处传来。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 这声音是……右相? 魏大伴当即一惊! 这词儿若是别人唱出来也就算了,可唱这词的人是右相……怎么?这位已经开始为先帝周年祭日准备节目了? “相爷!” 王万川立即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喊道:“齐公公到了。” 远处的右相听闻,立即转头看向齐云礼等人所在方向,眼神里满是怒意! 好了! 这下好了! 魏大伴心头暗喜,不用想,右相必然是动怒了! 且看看这小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只见右相缓步走来,站在齐云礼和王万川面前,直接一挥手……甩在了王万川后脑勺上! “混账!” “齐公公大驾光临,你为何不早些禀报,我也好出府迎接才是啊!” 魏大伴:(??????)? 第17章 变了!这世道全变了! 变了! 这世道全变了! 魏大伴看着眼前的一幕,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自己不过数年未出宫门而已,啥时候太监的地位变得如此之高了? 难道…… 是因为圣上? 莫非当今圣上已动用雷霆手段,收拾了这右相,使其看着咱这些鹰犬也不由敬畏三分? 对! 一定是这样! 如此看来,给这小子主办的位置,倒是让他捡了个便宜。 不过也没关系。 这总管公公的位置还在咱家手上,且看着怎么收拾他就好了! “咳咳~” 魏大伴轻咳两声,趁着齐云礼还未回话时上前一步。 昂着头,挺着胸,用那鼻孔看着眼前的右相两人。 “小秦啊,迎接什么的就不用了,咱家也不是那种讲礼的人,只要有这份心就够了。” 秦明阳一愣。 他不由看向齐云礼,眼里满是疑惑:“这位是?” 魏大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整个人当即石化! 那翘起兰花指的手悬在半空,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来看戏的,不用管他。” 齐云礼当即摆了摆手,缓步上前,抬手在右相肩头轻拍了两下:“不过……右相啊,有件事你可得注意!” “这……” 秦明阳不由佝偻着身子:“请齐公公明示!” “咱们出宫办事,代表的可都是陛下!” 齐云礼说着还不忘朝宫中的方向拱手:“你若是怠慢了我们,自然无所谓,可若是怠慢了陛下……那可是大罪啊!” “是是是!齐公公教训的是!” 秦明阳愣是不敢辩解一句,低着头连连道歉:“下官往后一定注意!劳烦齐公公费心了,一点小心意,还请收下!” 不动声色间,一叠银票就塞到了齐云礼的袖口里。 就是这动作略显生疏! 估摸着,这位右相也没怎么干过这种事情! “诶,我可不是这意思。” 齐云礼转过头,将衣袖的空挡露给秦明阳。 秦明阳一愣,手里的银票也不知该塞还是不该塞,还是王万川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将银票夺走,反手塞到齐云礼衣袖之中。 “对了。” 齐云礼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般,转头看向假山:“那些……都是前朝宝藏?” “对!那些就是!” 秦明阳当即回应,抬手指向假山前的数百个箱子:“请齐公公挪步一观!” 除了魏·石化·大伴还杵在原地之外,其他人都不由挪步来到那些箱子前。 只见秦明阳随手掀开一个,里面便满是珠光 “此乃深海夜明珠,共九九八十一颗,每一颗都有婴儿拳头大小,放入房中可昼夜皆明!” “八十一颗?” 齐云礼随手捡起其中一颗:“我看着,怎么像只有三十六颗的样子?” 秦明阳不由一愣。 硬贪啊! 这手法,未免也太粗糙了些吧? “对!对!只有三十六颗!” 秦明阳当即笑道:“齐公公,你看这多出来的四十五颗……” “换成银票吧。” 齐云礼双手一甩,背在身后,继续看向下一个箱子:“小羽,记录一下,一共三十六颗深海夜明珠。” “诺。” 数百个箱子看完。 其中三成被小羽记录在案,三成被齐云礼点名换成银票,三成被齐云礼当做没看见一样,留在了相府。 至于还有一成…… 其中有三件东西,被齐云礼收入囊中,直接带走。 一株货真价实的千年人参,这玩意儿用好了那是续命神药,用不好……也是杀人与无形的致命毒药! 一套不知出自什么地方的袖箭。 这玩意儿虽不如枪械好用,可胜在轻便,并配有三支短箭! 就算齐云礼的准星不行,也能提前在上面淬好毒,并在三丈之内杀人! 第三件东西则是一块陨铁。 听秦明阳说,这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无法炼化,但凡是金铁之物靠近它,都会被强行吸附过去。 说白了,就是一块大型磁铁! 这可是好东西啊! 虽说齐云礼是一个中医学生,却也学过高中物理,知道磁生电是个什么原理。 有了这个,就相当于有了一个小型的制电装置,总归也是个好东西,先收起来总没错! 这清点途中,那魏大伴愣是没再多说一句话,就是那眼睛像是盯死了齐云礼一样。 齐云礼往哪里走,他就往哪里看,像是生怕记漏了什么一样。 这模样,一看就是要去告状的! 齐云礼却也不藏着掖着,任由他慢慢记,慢慢看! 等一切清点完,将货物装车之后,齐云礼就带着这足足十余车的前朝宝藏,以及两大箱银票回宫! 魏大伴,自然也一路跟随。 不过他刚一入宫,就被他身边的四个小太监抬着椅子就消失了。 不用想,一定是见女帝去了。 “齐公公。” 小羽不由贴了上来:“您就不怕魏大伴告御状?” “怕什么?” 齐云礼反问一句,眼熟的微笑再次爬上他的嘴角:“我就是要等他去告!” 小羽一愣,顿时不再说话,却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显然不太理解。 原因,很简单。 理由! 他要给女帝一个放心自己的理由! 这世上不论什么人做什么事,都是由无数理由组合而成的,自己一个‘太监’如今尽心尽力地办事,若是不为财,不为权,那还能是为了什么? 帝位啊? 一旦女帝冒出这种想法的时候,就算是齐云礼跑到天涯海角,也绝逃不过她的追杀! 所以! 不管是为了以后能拿着银子做富家翁,还是给女帝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他都必须表现得贪财一些。 越贪财越好! 果然。 等到齐云礼来到御书房汇报的时候,魏大伴已经躬身站在女帝身侧。 那女帝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依旧捧着奏折批阅。 “小人齐云礼……” 齐云礼缓缓躬身:“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回来了?” 女帝放下奏折,看着眼前的齐云礼,眼神里带着一抹玩味:“让孤仔细瞧瞧,这能让右相都逢迎讨好的太监,究竟长什么模样。” “回陛下。” 齐云礼抬头,与女帝直视:“小人和天下人长得都差不多,不过若是陛下愿意,小人愿意成为百官心中的罗刹恶鬼,以及……” “陛下您眼中的善财童子呀!” 第18章 孤,再信你一次! 第18章孤,再信你一次! “善财童子?” 女帝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突然多了一抹好奇:“此话何解啊?” “陛下!” 不等齐云礼开口,魏大伴就先一步叩拜下来:“此人巧舌如簧,还是不要听他狡辩!” “贪污受贿,乃是事实,再加上数目如此巨大,当斩啊!” 呵,就知道你个老屁股想在背后捅刀子! 就你这低劣的手段,还想坑咱们? 做梦呢! 齐云礼没有辩解,只是转头看向身后:“小羽。” “来了!” 只见小羽一手托着一个箱子,缓步走入御书房,将两大箱银票放在御书房中。 “陛下。” 齐云礼此时才拱手解释:“不管是要与大云开战,还是要用小人说的法子,这银票可都是必需之物。” “右相呈上的那些宝贝虽然珍贵,但说到底也只是外物,能派上用场的,也就只有银子!” “陛下,您是何等身份?那挖出来的前朝宝藏里有什么,您自然不好多说,小人也只好擅作主张,将这些多余的宝藏换成了银子,好上缴国库!” 女帝眼帘微垂:“只是上缴国库么?” “当然!” 齐云礼将腰再往下压了三分:“若是陛下愿意赏赐小人一些车马费,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大胆!” 魏大伴惊呼出声,指着齐云礼的鼻子怒骂:“你个下人!还敢向陛下索要车马费!” “你……你……罪该万死!” 齐云礼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等待着女帝回复。 他相信,女帝绝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诛杀自己。 若要诛杀,在他今早假传圣旨的时候,就已经动手了! 那其实就是他对女帝底线的一次试探! 他想知道,如今的女帝对人才的容忍度究竟有多高。 现在看来…… 只要自己不举旗造反,且做的一切事情有利于女帝,有利于大乾,她都不会对自己动手。 眼下这事,她自然也不会动手。 “魏大伴。” “奴才在!” 魏大伴当即转身,已经准备好去刑场督刑了。 可女帝的下一句话,却令他的世界观再次震颤。 “你今日劳累,早些回去休息吧,孤有事要与齐公公商议。” 魏大伴猛然抬首,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陛下!” “魏常!” 女帝眉头一皱,抬手拍案:“孤的话,不管用么!” “奴才……” 魏大伴当即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着:“遵旨。” 随着魏大伴退去,女帝的神情才渐渐缓和。 她看着齐云礼,又重问了一遍刚才的话题:“齐公公,你说的善财童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 齐云礼抬手拍了拍身边装着银票的箱子:“陛下,可知道这些银票的来源?” “百官供奉?” 齐云礼摇头:“不对。” “商贾孝敬?” 齐云礼再次摇头:“也不对。” 女帝皱眉不解。 齐云礼只好开口:“是民脂民膏!” 四字一出,女帝恍然大悟。 可眉头,却也皱成了一团。 “没当官的想当官,只有耗尽家财,找一个小中正捐一个官出来。” “当了官的,想当大官,只好从小官以及百姓身上层层剥削,供奉给更大的大官!” “民脂民膏就这样一层一层地传递着,最终到了右相府里,那各种金银珠宝堆砌成山,看着金碧辉煌,其实内里都是血肉骨髓!” “这些金银,都是人血!” “右相!左相!还有那些官,全都是吸人血的怪物!” 女帝拳头微微握紧。 她知道自己算不上是一个明君,却也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君! 当君主知道自己的百姓的处境如此,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怒意:“既然齐公公提出来了,那……此局何解?” “这个简单!” 齐云礼抬头,朝女帝露出一个耿直的微笑:“我,要成为右相,以及左相上面更大的吸血怪物!” 女帝的脑袋微微一歪,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若非自己的身份,估摸着已经发出一声清脆且响亮的……‘啊?’了。 “陛下您看啊!” 齐云礼知道女帝不解,当即解释道:“右相和左相拿了这些银子和宝物能做什么?” “花销?还是收藏?说到底,无非是为自己的小家添砖加瓦!” “可小人只是一个太监啊!一个太监没有后代,自然也就没有家,唯一的家,也就是大乾而已!” “若是小人成了这个吸血怪物,所汲取的血液都会上交给陛下,不就会从另一个角度流向大乾,流向大乾庇佑下的每一个百姓了么!” “如此,这血液也就能在大乾之中流动,而非仅仅只是在那些吸血怪物体内循环!” “这,才是长久之计啊!” 女帝微微点头,像是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沉吟数息之后,才重新看向齐云礼:“你说的这怪物就是……东厂?” 齐云礼再次躬身行礼:“正是。” “你这东厂不是孤不愿意办,而是……不好办啊!” 女帝不由叹息一声:“朝堂之上,除了那三方托孤大臣之外,还有九大世家,若你想成为那最上层的吸血怪物,那就绕不开这世家门阀。” “那些家伙,才是这大乾真正顶层的吸血怪物!” “你,可有法子对付?” “区区世家而已!” 齐云礼淡然开口,抬头看向女帝:“臣,有一计!” “可使三年之内,世家自顾不暇,五年之后,世家心悦诚服,十年之后……世家,不复存在!” 女帝猛然起身,盯着齐云礼:“爱卿所言当真!” “待东厂真正建立之时,臣自会上奏陛下!” 齐云礼再次躬身:“还请陛下……安心!” 威胁? 威胁就威胁了! 这女帝虽然身为帝君,可行事依旧有些优柔寡断。 如果还让她这么敬小慎微下去,怕是大云都打到家门口了,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和谈呢!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覆巢之下无完卵! 溜号归溜号,总不能在大乾灭亡的时候再溜号吧? 到时候兵荒马乱的,自己这小身子骨哪里遭得住哦! 钱,得挣!地位,得有!这大乾……还得要保下来才行! 不然就现在的交通环境,从都城跑到边境,路上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好!” 女帝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然! “孤,再信你一次!” 第19章 杀人 第19章杀人 次日,早朝。 齐云礼穿着一身玄色蟒袍,负手而立,站在百官面前,身前站着新上任的司礼监总管公公,手里拿着昨夜新写好的圣旨,放声朗读。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孤初继位,东有大云屡次犯边,北有外族侵犯之危,朝中事务着实繁琐,特设立东辑事厂。” “东辑事厂皆由宦官组成,内可监察百官行事,外可探查境外诸国动向,皇权特许,可先斩后奏!” “并由齐云礼担任东厂督主之职,位正一品,钦此!” “臣!” 齐云礼接过圣旨,转身朝着女帝单膝跪地:“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女帝坐在龙椅之上,俯瞰着眼前的齐云礼,淡然开口:“还望爱卿莫要辜负孤的期望才是!” “臣,定不辱命!” 齐云礼回应一句,手握圣旨,缓步从高台之上一步步走入朝堂之中。 目光扫过自己未来的这些同僚,名字、官职、长相都能对应上个八、九成。 这可是他昨天奋战了一夜的成果。 不过这朝堂之下百官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左相季适之不知道这齐云礼是谁,只知道这小家伙前天才从自己手中接过虎符,还坑了右相一手。 这才过了一天,就成了和自己并肩而立的一品大员了? 右相秦明阳则是朝着他微笑点头,眼角的每一条皱纹都散发着善意。 至于右相前面坐着的老翰林…… 他依旧睡着,好似这朝堂上发生的一切事宜都与他无关。 可就在齐云礼才走下高台,准备站在右相身侧之时,一道声音不由从百官之中响起! “陛下!臣,有本奏!” 齐云礼默默转头,看向身后,一个名字赫然钻入脑海。 吏部尚书,姜文尚。 九大世家之一,姜家现任家主,其父姜万川是秦明阳的恩师,也是秦明阳的亲舅舅。 算起来,秦明阳还是他的大表哥呢。 “准奏。” 女帝淡然吐出一句,目光不由飘向齐云礼。 这第一刀可就要落下来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扛得住? “陛下!” 姜文尚快步走到正中,高举手中的玉笏(hu):“这东厂权柄如此之大,交由这一个小小宦官,是否有些太草率了些?” “臣,复议!” 左侧也传来一道厚重的声音。 “如今大乾外患颇深,兵部尚且难以应对,若是再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东厂插手其中,恐有大患啊!” 齐云礼顺势看去。 兵部尚书,李百胜。 九大世家之一,李家现任家主,除季适之和秦明阳之外的唯一一个三朝元老,身经百战,百战百胜,亦是曾经的左相。 年迈之后,主动将位置交给季适之,原因也很简单…… 季适之那死去的发妻,乃是李百胜的嫡女! 这,就是官僚主义中的世家! 想当官? 要么有钱,要么有才,就算是你有钱有才,想要站在天子面前,也必须成为世家的一员! 否则……别说门了,连窗户都没有! 这两部尚书都开口了,剩下的礼部、刑部、户部、工部都一一复议! 一个个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可总结下来其实就一点…… 不许! 他们不许自己头上除了左相、右相、女帝之外,再多出一个存在! 一个接着一个从世家门阀出来的官吏上前复议。 除去左相右相以及老翰林之外,足有八成官吏站在了殿中! 只剩两成官吏原地不动! 就这一成,还都是四品、五品的小官,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压根没有开口的资格! 那毕竟是皇命! 唉! 也就是女帝现在根基不稳,否则这一道圣旨下来,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声音。 看来,还得靠自己出手才行啊! 齐云礼心中感叹一声,干脆一挥衣袖,缓步上前,来到兵部尚书李百胜的面前。 “李尚书,听闻大云已兵至玉门关下?” “……正是!” 李百胜沉吟数息,还是看向齐云礼回道:“这也是为何老夫向陛下提议,不要你这东厂!” 齐云礼微微一笑,淡然询问:“若东厂有能力退兵呢?” 这个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 远处的秦明阳看着,不由一抖,原本他还想上前帮齐云礼说两句话的,现在却直接愣在了原地,身子微微发颤。 也就是云嬷嬷不在这里,否则还能和秦明阳组建一个病友交流会。 李百胜眉头一皱,上下打量齐云礼:“就你?” “就我!” “凭什么?” 李百胜冷笑一声:“大云领兵之人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其用兵之法神鬼莫测,就算是老夫当年全盛时期,也不敢说能在此时的兵力悬殊下,守住他想进攻的城池!” “你个小小阉人,也该大放厥词!” “那老将军可敢与我军旗推衍一番?” 这军旗推衍可不是简单的下棋,而是在特定沙盘上,两方将领用各自人马进行推定衍化,每一步都需要得到对方的认可,确定此法能够奏效才能进行下一步。 虽然也是纸上谈兵,比不上真正战场上的诸多变化,可若是在真正的老将手中,这军旗推衍倒是有个八成准确。 “来就来!” 李百胜当即吹胡子瞪眼起来,像是在争夺领地的野兽。 “陛下。” 齐云礼转身,朝着女帝拱手:“此法隐秘,还请您在一旁见证,最好……是将无关人等屏退。” 此话一出,剩下五部尚书当即急眼了。 什么意思? 咱这堂堂从一品,还没资格看一场军旗推衍了? 可还没等这些个尚书开口,女帝的声音便淡然响起。 “准!” “不过左相也是善战之人,还是一同见证的好。” 季适之一愣,没想到这里还有自己的事。 可他还是第一时间拱手行礼:“诺!” 一刻钟不到。 大殿之上就多出了一个三层帐篷。 为确保声音不外传,包括右相和老翰林在内的所有人,全都退却三米之外。 帐篷内。 女帝和左相在一旁围观,齐云礼执黑色旗子,被围困在玉门关中,粮草仅剩七天所需,李百胜执白色旗子,以两倍黑旗的战力围困在玉门关外。 粮草,还有五日所需,且源源不断有粮草从后方运来。 “来!” 李百胜双目泛红,显然已经进入战斗状态:“老夫且看你有何计策!” “杀人。” “呵!老夫当你什么计策,空口白话而已,如何杀?” “我是说,杀……” 齐云礼抬手指向沙盘上的玉门关,表情淡漠如冰:“这城里面的人。” 第20章 此贼不死,民心难安啊! 第20章此贼不死,民心难安啊! “混账!胡闹!无稽之谈!” 李百胜当即怒骂出声! 骂完还不解气,当即看向女帝,指着齐云礼的鼻子继续骂道:“陛下!此贼若是实言,那就是狼子野心,致我大乾安危于不顾!” “若是虚言,那就是欺君!” “不论是实言还是虚言,都当斩首示众!” “还请陛下降旨,将此贼斩杀!” 这李百胜的声音可不小。 帐篷外的百官都听到了他的咆哮与怒吼。 众人无不面面相觑,猜测着齐云礼到底是出了什么招,竟然能使这位气急败坏成这等模样。 不等女帝开口,齐云礼就先一步笑道:“老将军莫急,且容小辈问上几句。” “陛下!” 李百胜充耳不闻,直接跪倒在女帝面前。 “若此贼不死,民心难安啊!” 女帝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落在齐云礼身上。 意思很简单。 直接问! “敢问老将军,这玉门关若破,城内百姓会被如何处置?” 李百胜也知道,若是不解释清楚,这小子的人头恐不会落地。 他当即脑袋一转,盯着齐云礼回道:“普通百姓大多都为俘虏,无论男女充入奴籍,带回大云,可好歹能留有一条性命!” “那老弱病残呢?” 李百胜沉吟数息,无奈开口:“……男子无力,女子无色,皆斩。” “我要杀的,就是这一群人。” 齐云礼淡然解释道:“城破,人死,不如以命换城!” “如何换?”李百胜皱眉询问。 “简单!” 齐云礼说着就开始将黑色旗子撤向城外:“粮草余七日,若是趁早将那些老弱病残斩杀,可节约一日粮草,也就是八天时间。” “大云军队缺粮,粮草到达之前,不会贸然进攻,按照其攻城速度来看,至少还有五日才能运达。” “老将军……” 齐云礼说着还不忘看向李百胜:“我所说可对?” 这就开始军旗推衍的核心环节! 所有安排和推测,都得得到对方的认可才行,否则那就是空口白话,并不可行! “……合理!” 李百胜沉吟数息后回应道:“大云连下两城,粮草难以供给,最快也需要五日才能供给。” “也就是说,我们有五天时间!” “第一日,收集尸首,挂满城中各处,最好是再抹上一些粪便,并集中捕鼠,将其放在尸首附近用于啃食。” 此话一出,女帝和李百胜不由皱眉。 可两人看着齐云礼的动作,却都没有开口打断。 “第二日,囤积的尸首必然不够挂满全城,此时就当杀人。” “杀那些老弱病残,杀完的尸首,继续悬挂城中,处理方式同上!” “第三日,出兵!” “等等!” 李百胜还是忍不住,打断了齐云礼:“此时出兵?岂不是送死!” “就是送死。” 齐云礼淡然回应:“这所谓的兵,不过是玉门关里剩下的男丁。” “给他们发好刀甲,伪装成殊死一搏的模样,放出城外,与大云作战!” “胡……” 李百胜刚要发作,可转头看见女帝的沉思的模样,也只好继续履行军旗推衍的规则。 他心头冷笑一声,不由腹诽。 这小子还是太年轻。 若是只派遣这些男丁出城,恐怕第一时间就会被识破! 无碍! 就当是早些结束这场闹剧,认可了他这个方案! “好!此战不出半日,大云十万将士必将杀入城下,甚至可趁他们送死之时,趁机攻入城中!” 齐云礼嘴角立即扬起一抹弧度,朝女帝和李百胜吐出三字。 “我携粮弃城。” “什么!弃城!?” 李百胜一巴掌拍在沙场上,头发都快被气地竖起来了:“玉门关是我大乾要害!此关若失,大云入我大乾就如长蛇回洞!一连七城都守无可守!” “丢一关,如同丢七城!你要弃城?” “老将军。” 齐云礼郑重看向李百胜:“推衍,可还没有结束。” “好!” 李百胜从齿缝里挤出一字,像撒气一样将白色军旗放入城中:“我且看你要如何!” “你弃城,我入城!然后呢!说啊!” “入城以后,大云当如何?” 李百胜快速回应:“玉门关乃是要道,自然是驻扎其中。” “那城中尸首将军如何处理?” “自然是搬运出城外,或焚烧,或掩埋。” “好!” 齐云礼抬手伸向沙盘,将撤出去的黑色军旗围住玉门关,一半在里,一半在外:“此时我派兵围住玉门关,只围不攻,大云粮草能吃几日?” “……等等!” 李百胜指着城外的靠近大云一侧的城门:“这里的黑旗从何而来?” “同那些伪装成的士兵一同出城,迎战之后,第一时间逃窜四周埋伏等待。” 齐云礼回了一句,还不忘看着李百胜笑道:“老将军,若是军中没有真正的大乾将士,那大云士兵可敢进城?” “……不敢!” 李百胜回了两字。 能考虑到这一点,并且布下伏兵,确实不简单! 他郑重其事的看着眼前的齐云礼,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才将这小子当成了真正的将领。 不过……也只是将领而已,并非对手! 死在他手里的将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大云粮草最多只余两日,可两日之后,大云增援可至!” 李百胜说着,从沙盘外再取了一支白旗:“人马至少一万,内外夹击之下,你派出去的伏兵,坚持不了多久!” “不,没有两日。” 齐云礼笑着辩驳道:“老将军算漏了一件事。” “何事?”李百胜皱眉道 “庆功。” 齐云礼再次开口:“攻下玉门关,将士皆处于兴奋状态,大云将士必然欢呼庆功,再加上攻城疲惫,吃喝必然增长,就算不庆功,粮草也最多只剩一日!” “……好,就算一日!然后呢?饿一日又如何?” “不不不。” 齐云礼依旧保持着嘴角的微笑:“城中尚有硕鼠,都是常年打仗的精壮汉子,可没人禁得起饿。” “就算是大云将领能发现这一点,当即下令,也自然会有人饿极了眼,去吃一两只硕鼠。” “鼠食尸体,人再食鼠,必染疫病!” “大云十万将士……” 齐云礼朝着沙盘伸出魔爪,轻轻一挥:“皆灭!” 李百胜眉头紧皱,还是不死心! 他再次抬头看向沙盘,牢牢抓住齐云礼的手臂,像是想挽救那些大乾老弱病残的生命一般,恳求着发问。 “若是大云将士令行禁止,能忍住饥饿,就是不吃硕鼠呢!?” “错了。” “哪里错了?” 齐云礼嘴角依旧挂着笑,抬手落在李百胜那只手上:“老将军,当他们入城之后,接触到那些尸体的时候,就已经染上疫病了。” “食鼠,无非是加快这个进度而已。” “退一步讲。” 齐云礼抬手指向城外的黑旗:“就算是城外的大乾士兵被围杀致死,城内的环境也会滋生疫病!” “大云两军汇合玉门关,整军、汇报亦需两日,两日之后,大云将士,亦灭!” “若是在此刻和谈,请大云将士再班师回朝,从大云边境一路到大云都城,那整个大云……伏尸百万。” 第21章 世家算计 第21章世家算计 帐篷,撤了下来。 军旗推衍的沙盘,也被尽数复原。 整个朝堂上下除了帐篷里的三人之外,没人知道帐篷里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一件事。 兵部尚书……疯了。 自他从帐篷里出来之后,整个人眼神变得呆滞,束好的发冠披散下来,嘴里始终嘟囔着一句话。 “此贼不死,天理难容!” “此贼不死,天理难容啊!” 原因,无人敢问。 不过军旗推衍的结果,似乎已经很明朗了。 因为六部联名上奏,东厂的建立只能往后推延。 不过齐云礼依旧领衔东厂督主一职,位列正一品。 而东厂是否建立,还需要等玉门关一事尘埃落定之后,再行商议。 退朝之后。 女帝御笔亲书,将齐云礼献上的计策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命云嬷嬷八百里加急送往玉门关! 以大乾的国土面积,最多明日正午就能到达! 按照所剩粮食推算,还有时间施行这个计策! 至于齐云礼……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和谈! 就在大云兵临玉门关下的第一时间,大云的使者就带着大云帝君的旨意朝着大乾而来。 算算时间,再有四日就该到了。 这个时间简直不要太巧妙,使者四日到达,粮草五日到达。 若是和谈不成,恐怕第二日就要进攻玉门关。 不过……这个时间也正好! 按照齐云礼的计策,使者到达之日,玉门关也该破了。 而负责迎接这位大云使者的,自然是新任东厂督主的齐云礼! 作为东厂督主,自然不能再居住在皇宫里。 女帝就给齐云礼指派了一间五进的院子,位置就在皇宫不远,紧邻着左相府邸。 听说以前这府邸是属于皇室某位亲王的,只是后来这位亲王莫名暴毙,院子也就空置了下来。 如今赏赐给齐云礼。 这规格,不可谓不高! 就算是一品大员,也是立了大功才有资格有此等殊荣的! 当天午后。 齐云礼带着小羽,小羽带着行李,两人一马一车出宫。 只不过当齐云礼刚到院子外,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小孩嬉戏打闹的声音。 显然,这里面……是有人的! “督主。” 小羽背着两个行李上前问道:“我上去敲门问问?” “不用。” 齐云礼看着门里传来的东西,嘴角微扬。 还没等他开口,小羽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又是这个笑容! 每次督主露出这个笑容,准有人要遭殃! “陛下口谕今日上午就下达了,此时还有人敢在曾经的亲王府里嬉闹,有且只有那些世家,估计是想故意给我们难堪。” “此时对方开门,我们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保不准会左右为难,甚至落入对方计谋之中。” “这……” 小羽当即皱眉:“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再回宫吧?” “不用回宫。” 齐云礼嘴角依旧保持着‘和’善的微笑:“你去敲门,看看里面的情况。” 小羽不由脑袋一歪,有些不太理解。 “督主,你不是说不用我去敲门么?” “笨!” 齐云礼抬手在小羽脑袋上敲了一下:“小羽不去敲门,就不能换个人去敲么?比如小雨?小鱼?只要不是宫里出来的小羽不就行了?” “你装成牙行的,去问问那房子卖不卖。” “哦~我懂了!” 小羽声音一扬,当即放下行李,在拐角处换了一身朴素的行头,缓步走到亲王府门口,抬手敲门。 敲门声响起,院子里瞬间安静,大门也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探出来个老妪的脑袋,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小羽的身上。 “小娃娃,你来做甚的?” “婆婆,我是牙行的,想问问……” 砰! 小羽话还没说完,大门瞬间紧闭! 显然,屋子里的人不想和无关紧要的人说话。 小羽只好转头看向身后。 齐云礼抬手指了指院墙,小羽立即会意,踩着墙体三下五除二就趴在了上面。 嬉闹声再次响起。 小羽只是看了一会儿,随后就跑来汇报。 “督主,里面除了老妇人都是些小孩在玩耍。” “老妇人?小孩?” 齐云礼疑惑出声,不由再次问道:“那些老妇和小孩的衣着打扮如何?都在玩耍些什么?” “衣着华贵,看着不像是平凡人家的打扮,小孩要么是在练剑,要么是在挽弓,都是贵族世家才有银钱去玩的玩意儿。” 果然! 齐云礼眼帘微眯。 如今朝堂大多由世家掌控,自己这个东厂督主的位置,无疑是动摇了他们的蛋糕。 没猜错的话,这院子里的老妇人和小孩应该都是世家子弟。 若是自己贸然敲门进入,或许里面的嬉闹就会转变成尖叫。 因为他的到来,导致箭射偏了,剑斩歪了,导致世家子弟惨死,那世家就有了对他动手的由头! 九大世家极其庞大,动辄都是千人家族,随意挑几个旁系的子嗣出来纳入嫡系之中,用来栽赃嫁祸再适合不过。 如此理由,就算是女帝也不好插手! 还真是好计谋啊! 只可惜……算计错了人! 喜欢等人敲门是吧? 那可太简单了! 以后保准你们听到敲门就害怕! “小羽,知道哪里有卖鳝鱼和蝙蝠的么?” “鳝鱼在西市市场就有,这蝙蝠……恐怕得去附近村里找找了。” “一斤鳝鱼血,百只蝙蝠,多久能搞定?” 小羽沉思了一会儿,而后单膝跪地:“若督主能给我找来一个人,不出一个时辰,我们两人就能搞定!” “谁?” “宫中太监,小易。” “原因。” “此人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身法也在我之上,如果有他去村里收购蝙蝠或鳝血,定能事半功倍。” “我再问一次……” 齐云礼盯着小羽的双眸:“原因。” “……督主!” 小羽立即跪倒在地:“小易是我在宫里唯一的朋友,他……他昨日就去了魏大伴手下,估计应该是被知道了和我的关系。” “乖。” 齐云礼抬手揉了揉小羽的脑袋:“下次如果有这种事,直接跟我说,我希望刚刚是最后一次,你明白么?” “明白!” “去找魏大伴要人,若是他不同意……” 齐云礼从怀里掏出女帝上次的玉佩:“拿着这玉佩往他脸上砸,不见血不停。” “多谢督主!” “去吧。” 第22章 将军之尸 第22章将军之尸 一个时辰余一刻钟后。 天色渐暗。 一个满脸淤青的小正太急忙跑来,手里抱着一个罐子,拎着一个麻袋。 “督主!” 小正太急忙拜倒在齐云礼面前:“小人来迟,还请督主恕罪!” “你就是小易?” “正是小人。” “小羽呢?” 齐云礼看向小易身后,却看不见小羽的踪影。 “回督主,小羽应该还在两里地外,他知道督主急用这两件东西,让我抓紧时间送来。” 嚯! 小羽的速度,齐云礼可是知道的。 皇宫跑个来回都用不了两刻钟,这小易的腿脚竟然能甩开他两里地? 看来小羽说的果然没错! 这小子算是个人才! 齐云礼抬头望天,如今夕阳已颓,夜色渐浓,院子里嬉闹的声音也渐渐沉下,正好是动手的好时机! “小易是吧?你用布将鳝鱼血抹在那大门上,记住,声音越轻越好,不要让人发现!” “诺!” 小易应了一句,当即动身。 这条巷子里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平时若是没什么事,少有人在巷子里走动,所以小易的举动并未有人发现。 片刻之后,小易闪身回来。 齐云礼带着他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刚准备让他放蝙蝠,小羽就赶了回来。 “督主。” “你回来得正好!” 齐云礼嘴角挂着笑:“你们两人注意了,待会儿院子里所有人都会集中在门口,你们一个进院子里找东西!” “或是尸体,或是宝物,亦或是其他什么有古怪的东西,全都找出来,放在院子正中。” “另一个堵在门口,无论如何都不要让里面的人出来,直到进去找东西的人回来为止。” “怎么安排,由你们决定。” 小羽和小易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小易:“我进去。” 小羽:“我在门口。” “好!” 齐云礼应了一声,当即扯开装着蝙蝠的麻袋。 瞬间! 百只蝙蝠从麻袋里飞扑而出! 就在两个小正太疑惑的目光中,那些蝙蝠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直接撞向大门! 前世,齐云礼曾经在网上看过一则视频。 《鲁班书》中记载,用黄鳝血涂抹门上,可引方圆一里之内的蝙蝠撞击,威力三日不绝。 门开,蝙蝠散,门关,蝙蝠聚。 不通其理者,常以为是鬼神降临,心神惊惧,夜不能寐。 用在那群迷信的老妪和世家子弟身上,正好! 与此同时。 亲王府内! “来了,终于来了!” 先前开门的老妪等的都快不耐烦了,此时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当即兴奋起身,还不忘朝着院内的众人喊道。 “继续!继续操练起来!” 其他的老妇人立即怒斥着那些孩童,让他们继续挥剑,射击,大晚上的愣是营造出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吱~ 随着木门缓缓拉开! 老妪刚要开口说话,眉头就不由一皱。 这屋外……压根没人啊! 可刚刚的敲门声她可是实实在在听着的,难道大晚上的见鬼了?还是说自己听错了? 老妪皱着眉,重新将大门合上。 她来到院里,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挥手解释道:“继续继续,还没人来……” 砰砰砰! 话,还没说完! 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老妪只觉背后汗毛倒竖,看着院子里的其他老妇人问道:“你们……听到敲门声了么?” 砰! 砰砰! 其他老妇人无不点头! 这么猛烈的敲门声谁会听不见?就像是谁来寻仇了一样! 老妪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再次来到门口! 这一次,她的动作比刚刚快了数倍不止,可再次拉门…… 没人! 还是没人! 她急忙将大门关闭,靠在门后不停喘息! 院里的老妇人也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李婆,这是怎么了?” “是啊!不是有人敲门么?怎么不开门?” 砰! 砰砰砰! 不等李婆回应,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 她急忙后退几步,挤入人群,指着那大门道:“你……你们去开!你们开!” 其中一个稍微胆大一些老妇人见状,也是缓步上前,双手将门拉开! 空无一人的街道,瞬间映入众人眼帘。 配合上刚刚李婆那神情,所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隐约间,似乎嗅到了一些血腥味。 “关上!快关上!” 人群中顿时传来老妇人的声音:“有鬼!一定是有鬼!” 门,再次关上! 齐云礼见事态差不多了,当即给小易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像是一只马喽一样,窜跳了几下之后,直接进入院子里。 小羽也是一样,已经来到门口候着了。 院内。 门口的动静可不小。 院子里的孩童也都围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眼前,以及……听着门口再次响起的敲门声! 门每响一次,那些老妇人都会不由跟着颤抖一下。 “李婆!这下怎么办!我们的任务……” “还管什么任务啊!那太监这么晚都没来,估计今天是不会来了,我们先走!明日再说!” “行不行啊?老爷们可是交待了的,若是今天就这么走了,回去以后怎么交代?” “李婆!你说吧!” “对啊李婆,你是这次的管事,你发话,我们听你的!” 李婆站在人群中,手脚微微发颤。 她作为李府的一品管事,不说是个多大的人物,在这玉京城里也是能说得上话的。 不然也不敢贸然接下这门差事。 可现在…… 外面那种情况,着实让她拿不定主意! 算了! 回去大不了挨一顿板子,夫人总归是会照顾自己的。 可要是留在这里,万一触怒了某些存在可就不好了! “走!” 李婆吐出一字,当即朝门口走去:“这院子如此古怪,就算是那小太监来了,也有他好受的,我们先回府里禀报!” “好!” 听到李婆这么说,众人巴不得赶紧回去。 可就在刚刚那名老妪准备再次开门的时候…… 这次,门却怎么也拉不开了! “愣着干嘛!赶紧开门啊!”李婆皱眉怒斥道。 “李……李婆……这门拉不开了!” “废物!让我来!” 李婆亲自上阵,薅起袖子开始拉门。 只可惜…… 门,纹丝不动。 倒是门口的敲门声停下来了。 该不会…… 所有人脑中不由浮现出三个字。 鬼打墙! “童子尿!快上童子尿!” 那群老妪立即转身,去捉身后的那些男孩,说着就要去脱他们的裤子。 那些男孩受了惊吓,根本就拿不出童子尿来,只能不断地哭嚎。 这种氛围下,一个哭了,剩下孩童也都跟着哭闹起来。 谁还顾得上去合力开门啊? 三分钟不到。 小易,出来了。 他给小羽使了个眼神,让他继续在门口守着,随后闪身来到齐云礼身旁。 “督主,东西找到了,已经摆在院子里了。” “哦?真有东西啊?” 齐云礼疑惑出声。 他还以为那些世家走狗是准备等他出现了,现场错杀一些孩童呢。 没想到还真提前准备了东西。 “是什么东西?” “尸体……兵部尚书,李百胜李将军的尸体。” 第23章 肉包子 看来那世家之中有高人啊! 齐云礼眼帘微垂,沉吟思索着对方的布局手段。 从眼前得到的线索来看,对方应该是利用这群老弱妇孺作为掩人耳目的手段,让自己敲门之后和对方产生矛盾。 或是等自己冲杀进去,或是直接让人将李百胜的尸体抬出来,总之只要李百胜的死和自己扯上半点关系,世家都有足够的理由牵扯到自己身上,报以雷霆之怒。 毕竟今日朝堂之上的事,可是传遍了世家! 兵部尚书莫名死亡! 这罪名一旦落实,就算是女帝也保不住齐云礼,唯一平息世家之怒的法子只有将齐云礼斩杀! 还真是好计谋啊! 只是不知道世家之中是谁有这么大手段,能杀一个尚书来给自己布局。 就算是疯了的尚书,那也是尚书啊! 不过…… 可惜了,他们算计错了人。 “小易,尸体抬出来,快!” “诺!” 小易一个闪身,再次进院,背着李百胜的尸体就溜了出来! 齐云礼看向还在堵门的小羽,给他打了个手势。 撤! 小羽离开之后,大门轰然大开,那群老妪和孩童四散而逃,各回各家。 齐云礼指着第一个逃出来的,也正是这几次开门的老妪,朝旁边的小易说道:“跟上她,别被发现了。” “诺。” 小易又一个闪身,当即消失在齐云礼身旁。 只留下一具李百胜的尸体! 齐云礼看着那面色惨白的尸体,并不觉得骇人,毕竟也是学医的。 大学时候,他还被隔壁学法医的女同学拉着去听了几节解剖课,当听说那位女同学解刨尸体的时候吐都没吐一次,他当即明白两人不适合,再也没去听过。 早知道要穿越,忍着恶心也要去多听两节课啊! 不过简单的死因判定,齐云礼还是能搞定的。 面部以及身体部位没有任何创口,颈部也无勒痕。 他半蹲下身,远离对方口鼻的同时,捏住其下巴,将尸体的嘴掰开,检查了一番之后也没有发现有任何食物或液体残留。 简单来说。 不是毒杀,也不是器官受损,唯一能找到的线索,就是李百胜面部发青,双目圆睁,像是被……吓死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 齐云礼站在原地沉吟数息,想了许久,还是想不明白。 若是他真进去敲门了,别说是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了,就算是他自己,恐怕也会认定是李百胜见到自己之后,被莫名吓死了。 这手法,有趣得很啊! 他现在是真想看看世家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出谋划策了。 “督主。” 一刻钟不到。 小易从远处飞奔回来,刚准备单膝跪地向齐云礼复命,就被他抬手托了起来。 “直接说,找到哪家了?” “世家李府,就在这条巷子的最东面!” 最东面。 那可算是最接近皇宫的位置! 齐云礼观察过。 这一整条巷子贯穿东西,一共有十八座院落。 住的都是皇室宗亲,世家勋贵,朝堂重臣,可就算如此,院落之间亦有差距! 像齐云礼眼前这套,五进的院落,在平常人家眼中已经算是顶级豪门,与旁边的左相府邸一个规格! 可这却只是整条巷子的最尾端而已! 再往前,还有七进七出的公爵府邸,九进九出的世家府邸,十三进十三出的亲王府邸! 这五进五出的亲王府,也不过是当时一位亲王被罚之后,在这里留下的一间院落而已。 规格属于亲王,大小只是一品大员居住的程度。 话又说回来! 这李百胜是李家家主,布局的人……难不成也是李家人? 这下好办了! 谁收益,谁有疑! 只需要看看到时候谁接任李家家主,就大致能知道是谁背后捅刀子了! 不过…… 这件事,可不能这么完了! “小羽呀!” 齐云礼嘴角挂上一抹微笑,抬头看向小羽:“你知道哪里有猪肉铺子么?” “知……知道……” 小羽看到这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旁边的小易连忙关心道:“小羽,你是受伤了?” 小羽连连摇头,示意小易不要再说了。 只是那小易却不懂,眼神里依旧带着疑惑。 “行了,别眨眼睛了。” 齐云礼也不在乎这些,当即往小巷外走去:“小羽带路,小易背尸,出发猪肉铺!” 午夜子时。 西市一家早就关门的猪肉铺传来剁肉声。 丑时。 百来斤臊子,被送到了东市的一家包子铺。 寅时。 笼屉上,摆满了皮薄馅大的肉包子,葱姜蒜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往里面加! 齐云礼还特地找来了一些粗盐,过滤制作成细盐洒在里面,只为让包子更为可口一些! 这细盐在大乾可算是稀罕物! 一斤的价格,足以比拟一两银子,寻常百姓家可都吃不起,谁会奢侈到往一文钱一个的包子里加细盐啊! 卯时。 点卯之前。 一屉屉肉包子被送到了朝堂之外,百官上朝必经之路。 小羽,小易打扮成两个小厮模样,推着车要卖包子,而齐云礼则是穿着官服,站在那包子车前皱眉。 直到…… 第一辆马车驶来! “胡闹!” “这可是朝堂之下!百官必经之地!你们怎么能在这里卖包子!这不是胡闹么!” “赶紧!赶紧离开!” 那马车之中当即传来一声。 “停!” 车帘掀开。 一名中年男人看向窗外。 兵部侍郎之一,姜岐山,九大世家之中的姜家人。 “呀!原来是齐督主。” 姜岐山看似恭敬,有下官对上官的敬畏,却连马车都懒得下,只是拱手笑道:“你这是……” “哦,没什么。” 齐云礼指着包子车,无奈说道:“这俩小厮不懂事,竟然在这里售卖包子!这不是有碍观瞻么!” “再者说了,这包子在这里也卖不出去,我也是为他们着想。” “去去去!” 齐云礼说着再次驱赶:“赶紧,到别处卖去!” “诶!谁说没人买了?” 姜岐山说着,当即看向两个小孩:“小孩!包子多少钱一个!” “禀大人!” 小易当即凑上前笑道:“这包子是我们从上山猎的一头犄角像鹿,面部像马,蹄子像牛,尾巴像驴的奇怪兽类所包的包子,味道鲜美异常,只卖一两银子一个!” “一两银子!” 车夫当即叫道:“你们怎么不去抢!” “就是!” 齐云礼当即附和:“什么狗屁包子!值一两银子一个!肯定难吃得要命!” “诶,齐督主此言差矣!” 姜岐山笑道:“这世间千奇百怪,总有我们没看过的东西,齐督主常年在宫里不知道也正常。” 说着,姜岐山掏出一两银子丢给小易。 “包子,来一个!” “好嘞!” 小易连忙上前,将包子递给姜岐山。 嗷呜一口! 姜岐山咬破包子,脸上满是享受的表情:“此肉只应天上有啊!好吃!当真好吃啊!” “哦?” 齐云礼脸上又浮现了那种笑容。 他看着姜岐山,余光却看向从远处驶来的大量马车:“姜侍郎,当真觉得好吃?” “那是当然!” 姜岐山又咬下一口包子,还不忘暗讽齐云礼:“齐督主,我看这包子,不一会儿都得卖完了,你信是不信?” 齐云礼微微笑道:“不信。” “不如……我们赌一赌?” “你说,赌什么?” “就赌……” 姜岐山眼睛一转,指着那两个小厮:“谁若是输了,就给这两个孩童鞠躬致歉,就说自己猜错了。” “如何?” “甚好!” 齐云礼看着那越来越多的马车:“我可是很期待呀!” 第24章 嘿嘿,抓到你了! 一刻钟不到。 那赶来上朝的文武百官手里几乎人手一个包子。 当然,只是几乎。 毕竟除了大部分世家子弟之外,还有少部分不是世家子弟的官僚在朝中为官。 虽说都是一些闲职,可到了品级,他们还是得要上朝的。 像这种当官的可舍不得买一两银子一个的包子。 这也是为什么,齐云礼非要设定这个价格的原因。 一来是门槛。 有了门槛,才能让这些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感到好奇。 二来就是为了筛选! 筛选出那些能吃包子,和不能吃包子的人。 不过还是有两个例外。 左相,右相。 他们两个几乎是最后几个赶到朝堂之外的。 姜岐山看到左相的马车,急忙恭敬上前,招呼着想将包子分享给他。 左相原本是想疾驰过去的,可门帘一掀,看见包子铺旁还站着齐云礼,他当即就让车夫停下了马车,直接下车来到齐云礼面前。 “督主晨安。” 左相的姿态极低,明明年岁已高,却还是先一步向齐云礼行礼。 这老头子,估摸着应该是从女帝那里知道了些什么。 想来女帝将自己安排在左相府旁,也不会仅仅是因为那里有房子而已,肯定还有其他别的原因在。 齐云礼也是个懂事的。 他当即朝左相回礼:“左相有礼了。” “听闻督主昨日未曾回府?” 左相开门见山,脸上还带着微笑:“以后你我可就是邻里了,可要互相帮扶帮扶才是啊。” 齐云礼拿不住左相究竟想要什么,也只好微笑回应:“左相说的极是,这朝会要开始了,您还是快些入宫吧,我稍后就来。” “也好。” 左相也是人老成精,听出齐云礼的言外之意,甚至都未曾理会那个兵部侍郎,转身登上马车就走! 右相则是紧随其后。 他马车停在两人面前,掀开帘子刚想开口。 齐云礼就来了个强制打断。 “走!” “诶!” 右相应了一声,把帘子一放,追着那左相的马车就疾驰而去! “哼!” 姜岐山冷哼一声,眼神冷冷扫过齐云礼:“莫要以为有什么手段掣肘住两位宰相,这朝堂就真由你做主了。” “齐督主,这庙堂之上的事可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齐云礼掏了掏耳朵,指向旁边的包子车:“还剩多少包子呀?” “禀督主。” 小易当即拱手回应:“还剩一百七十八个。” 也不错了。 这每个包子里都包了二两肉进去,总共五百个包子,这文武百官平均每人吃了三个多包子,文官一个至两个,武官四个到五个,消耗的也差不多了。 “等等?你叫他督主?” 姜岐山听到这称呼,也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当即皱眉看向齐云礼,抬手怒指着他:“你……你故意在这里摆摊卖包子!居心何在!” 齐云礼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吩咐:“把这些包子都拿去喂狗,别剩下一个。” 反正包子都卖给该卖的人了,他还巴不得暴露身份呢 毕竟…… 不暴露身份,藏在世家之中的谋士怎么知道大家吃的都是什么东西呢? 若是大家都不知道,那这包子吃了又有什么意义! 吃人肉包子这种事,知道包子里是什么,和不知道包子里是什么,那可是天壤之别呀! “我说等等!” 姜岐山抬手按住包子车,看着齐云礼怒目而视:“齐云礼!你……你是不是在包子里下了毒!” “下毒?” 齐云礼冷笑一声:“我有这么蠢?” “退一步说,若真是下毒,让文武百官吃下包子人可是你啊!姜侍郎!” “我可一直都是让大家别吃来这着!” “你……你……究竟是何居心!” “老子高兴!” 齐云礼双手从包子车下,将存放银子的匣子托了起来。 三百多个包子,三百多两银子,那就是三十多斤啊! 他怀里抱着银子:“赚钱不行啊!” 说着他就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羽驾车,小易则是拖着包子车一路远走。 姜岐山一咬牙,最后还是从蒸屉里拿了一个包子出来,塞在怀里,驾车一路追了上去。 …… 朝堂之上。 除了左相右相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今天的包子! 就连时常睡在椅子上的老翰林也忍不住回味。 那包子,还真是头一次吃到。 齐云礼缓步入殿,几乎是踩着女帝入殿的时间一同入殿的。 那姜岐山原本还想继续追问的,可女帝已经入殿,他也只好快步来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候时机! 当女帝坐下的那一瞬,文武百官同时伏地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随着一套标准的流程走下来。 魏大伴的声音,响彻朝堂。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哟! 齐云礼抬头看向上方的魏大伴,眼神里带着几分嘲弄。 这老屁股居然又干回老本行了? 看他脸上的伤,抹了这么多珍珠粉都不管用,估摸着昨晚被打得不轻呀! 不过…… 这如果是女帝的意思,那她这是有意要均衡自己的势力啊! 无妨! 反正老子早晚也是要走的人,你爱均衡均衡你的呗! “禀陛下!臣有本奏!” 姜岐山第一个开口! 周围众人无不惊讶地看着他。 作为世家,这天下发生什么大事,可都是他们先知晓,之后再写奏折上书陛下,这……姜岐山应该是没有什么要说的才对。 怎么就启奏了? 第一本奏不该是陈尚书遇难么? “准!” 女帝淡然吐出一字,目光落在殿前。 只见姜岐山手里托着个包子,当即走到朝堂中央。 “启禀陛下,东厂督主齐云礼,差遣手下两个孩童在宫外兜售包子,自夸包子里是什么异兽之肉,以一两一个包子的价格,售卖给文武百官。” “如今朝堂大半官员都吃了这包子,还不知道结果如何,若是包里有毒……” “臣,不知他安得是什么心肠,还请陛下明鉴!” “哦?” 女帝的眼神不由落在齐云礼身上。 “齐爱卿,可有此事?” “回陛下,有!” “那你这包子……” “回陛下,昨日臣巡游郊外,找到一奇珍异兽,可惜找到之时已经断气,脸色青白,所以做成了包子售卖,想着赚点银钱。” 话,才刚刚说完。 朝堂之上猛然传来一道呕吐之声! “呕!” 嘿嘿,抓到你了! 第25章 一个时辰,足矣! 齐云礼猛然一转头,立即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右相身后不远有一人捂着口鼻,脸色惨白如雪,像是遭受重击一样! 不止是他,朝堂上的百官,高堂上的女帝,也都将目光落在那个人身上,眼神里满是疑惑。 李忠霆,兵部侍郎之一,李百胜的嫡次子。 原来是他! 大乾的六部设有尚书一人,位列二品,侍郎四人,位列从二品。 如果李百胜死了,兵部尚书之职空缺,受益最大的也就是四名侍郎,这四位侍郎李家两人,姜家一人,魏家一人。 姜家那位侍郎已经接触过了,看着有些痴傻,不像是能用出那种计谋的。 李家这位…… 就算不是布局之人,也应当是知情者,可以由他下手! “陛下!” 李忠霆快步上前,在女帝面前叩拜:“臣殿前失仪,愿领责罚!” “无碍。” 女帝摆了摆手,轻飘飘吐出一句:“李爱卿注意身体啊。” “多谢陛下关心,臣一定保重身体,为国效力!” 说罢,李忠霆缓步回到队列之中。 女帝也重新看向齐云礼,继续刚刚的话题。 “齐爱卿,孤未记错的话,昨日你不是应该搬入新宅么?” “陛下有所不知,这是臣家乡的一个习惯。” 齐云礼微笑着回应:“每次乔迁,都得在外面住一个晚上,以祈求平安顺遂。” “那异兽……” “此肉甘美,臣昨夜也吃了,无碍之后,才想着来宫外售卖,让同僚都饱饱口福。” 齐云礼说着,还不忘看向姜岐山:“没想到姜侍郎如此热心,还替我吆喝售卖,没多久就卖得差不多了。” 此话一出。 朝堂众人不由将目光投向姜岐山,眼神耐人寻味。 现在齐云礼和世家的关系形同水火,这家伙还帮着卖货,这是生怕世家不没落! “你……你……胡说八道!分明是你……” “好了!” 吏部尚书姜文尚皱眉吐出两字,盯着姜岐山皱眉道:“这般小事也要奏禀圣上,姜侍郎,你最近莫非是包子吃多了,堵住脑子了!” 姜岐山一愣,顿时不敢在多说半句,转身叩拜陛下:“是下官糊涂!还请陛下降罪!” “无碍,爱卿也是为百官着想。” 此话一出,卖包子自然也算不上什么事了。 齐云礼默默退到一旁,刚站定,那李忠霆的声音就在人群中响起! “陛下,臣有本奏!” “准!” 李忠霆上前数步,虽说情绪已经调整好了,可面色依旧苍白如雪。 “昨日退朝之后,李百胜李尚书心神杂乱,说是要外出逛逛,可却一夜未归,尚书年事已高,臣担心……” “嗯?” 女帝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属于李百胜的位置上,才发现他没有上朝:“这事可报给顺天府衙?” “已经上报,衙门已经在满城寻找,只怕……这个时间还未归家,恐遭歹人毒手啊!” “胡说!” 女帝抬手拍在龙椅的龙首之上! 百官俱跪! 就连坐在椅子上的老翰林也不例外! “玉京城朗朗乾坤,哪里来的歹人作祟!那可是我大乾的兵部尚书,哪里有歹人敢对他动手!” “臣,也只是猜测!” 李忠霆说着还不忘看向齐云礼:“敢问督主,昨夜你说你寻游郊外,捡到异兽尸骸,敢问是在何处寻游?又是在何处捡到尸骸?” 这家伙,白长这些年岁。 事情都到这一步了,栽赃陷害的实证做不成,想硬泼脏水,还问得这么隐晦? 这人,估计不是世家里出谋划策的那个人。 应该只是推出来点破自己的傀儡而已。 都这种情况了,还要硬点,难怪只能当个傀儡。 “怎么?” 齐云礼上前一步,转头看着李忠霆当即反问:“李侍郎莫不是认为我就是那歹人,不仅杀了令尊,还将其肉做成包子,在宫门外卖给诸位同僚吧?” “我,齐云礼,会做出这样不是人的事么!” 声音,响彻朝堂。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不过坐在龙椅上的女帝,百官之首的右相,都不由自主地默默点头。 其他人可能不会,可这位……说不清楚!真说不清楚! “你与我父在朝堂上军旗推衍,两人已有矛盾,就算是如此,也并非不可能!” “李侍郎,你搞清楚好不好!” 齐云礼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才是胜者!我找一个败者寻仇干嘛?就算是要寻仇,也是他这个败者来找我才对?” “我为什么杀他?又凭什么杀他?” “是图他不洗澡?还是图他年纪大?” “你……你……” 李忠霆被反问几句,直接懵了。 显然,他的任务只是将李百胜的失踪提出来,之后的取证步骤应该是由顺天府衙操办,再从齐云礼住的地方找出李百胜的尸体,从而弄出一整套完整的证据链。 可现在…… 尸体在哪里呀,尸体在哪里~ 尸体在那每个官僚的肚子里! 不管是李百胜的颅骨、肋骨、大腿骨,齐云礼全都让小羽剁碎了,揉进了肉馅里。 这上哪里找证据? 茅房啊? 一群文武百官齐刷刷蹲在茅房里,时不时还得翻找检查两下。 嘿,老姜,你拉出来的是手指头还是十二指肠啊? 都不是,是肋巴骨! 还是说……凭那没卖完的百来个包子? 现在那些包子,估摸着都到狗肚子里去咯。 “陛下!” 齐云礼当即转身,朝着女帝拱手:“李尚书失踪一事,实乃蹊跷,臣恳请陛下降旨,让我东厂彻查此事,还……东厂上下一个清白!” 还真是语言的艺术! 如今东厂有编制的就他一个人,冤枉了他,还真算是冤枉了东厂上下。 而这一手棋落下,若是世家答应,东厂将顺利进入朝堂之中,开始监察百官。 若是百官拒绝…… 那就是不给齐云礼自证的机会,将他从这个案子里完完全全的摘出去! “陛下!” 顺天府尹当即上前一步。 他朝着女帝叩拜:“此事乃是我顺天府衙的差事,若是东厂插手,恐会耽误我们寻找李尚书的时间。” “还请陛下给我两天时间,若是两天还找不到李尚书,再由东厂接管也不迟啊。” “两日?够么?” 齐云礼转头看向顺天府尹:“府尹大人,那可是我朝兵部尚书!如今外敌来犯,你身为顺天府尹,找人都要找两日?” “莫不是太过清闲了一些!” “你!” 顺天府尹想说的话堵在喉头,刚想骂这阉狗两句,可抬头就瞧见那象征着一品大员的麒麟补服,想说的话也只好压在喉头。 不过他也是朝堂上的老油子了,当即就朝齐云礼拱手。 “还请督主指教,若是您来找人,需要找多久?” 齐云礼当即竖起一根手指。 “一日?好!” 顺天府尹疑惑一声,眼帘微微眯着,当即朝着女帝拜下:“还请陛下将此差事交由齐督主,臣在一旁观摩学习!” “不。” 齐云礼嘴角挂着一抹微笑:“找人而已,谁说需要一日了?” “一个时辰,足矣!” 第26章 诸位同僚,请! 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就算是乘着马车逛遍整个玉京,也至少需要耗费三个时辰! 一个时辰就想找到李尚书? 不可能! 根本不可能! “呵。” 李忠霆冷笑一声,当即嘲讽出声:“一个时辰?莫不是督主已经知道了家父何在,所以才敢说出这种话来?” “是啊。” 齐云礼理所应当地回了句:“我是知道啊,不然我一个时辰上哪儿找人去?” “你!果然是你谋害家父!大胆阉……” “等等!” 趁着还有一个‘狗’字未出,齐云礼强行打断对方:“我知道李尚书人在何处,可不代表我谋害了他。” “李侍郎,你如此着急将谋害尚书的罪名扣在我头上,莫不是……心中已经确定李尚书遇害?” 此话一出, 女帝不由将目光落在李忠霆身上。 说实话,今日之事确实蹊跷。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故事,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世家,应当是对他出手了。 可惜了,此时还在朝堂之上,没办法去问那个小太监,只能先看他要如何谋划了。 “我……我只是心系家翁!” 李忠霆红着脸狡辩道:“担心他被奸人所害而已!” “那就简单了。” 齐云礼嘴角依旧带笑:“府尹大人不是说要跟着一起学习么?不如侍郎……不,诸位同僚,谁若是有兴趣,都可以跟我走一趟。” “咱们一起去找李尚书,如何?” “甚好!” 姜文尚当即吐出一句:“吾与百胜乃是世交,既然督主要去找人,算上老夫一个!” 显然,他也是少数几个知道李尚书踪迹的人。 他倒要看看,这阉狗是怎么在一个时辰内找到‘失踪’的李尚书的! “也算上我!” “退朝之后,我也清闲,跟着去看看也无妨。” 三言两语间,除兵部以外的六部尚书接连开口,都愿意一同去寻找李百胜。 左相和右相自然也不例外。 那龙椅之上的女帝则是眼巴巴的看着! 她内心是十分想去凑这个热闹的,只可惜…… 云嬷嬷还在八百里加急的路上,她一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宫的! 算了! 等这个小太监回来以后,再慢慢盘问他好了! “既然如此,那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诸位爱卿速速将李尚书寻回再说。” “退朝~” 魏大伴的公鸭嗓当即响彻朝堂。 齐云礼众人躬身拜倒。 “臣等,恭送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女帝回到后宫,百官也渐渐起身。 左相和右相几乎同时靠了过来,异口同声朝齐云礼发问。 “不知小友要从何找起?” 不愧是同朝为官的三朝元老,这说话都这么有默契。 从卷宗上来看,左相和右相都多少与世家有所关系,却又并非世家真正的嫡系。 像这样的人,能在世家势力如此之强的官场中成为左右两相,眼力、魄力、毅力、脑力都缺一不可。 显然,他们也能看出今日之局的诡异之处。 这要是不凑热闹就奇怪了! 齐云礼看了两人一眼,并未瞒着,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李忠霆笑道:“这要找人,第一步自然是要从失踪者的家里找起。” “李侍郎,不麻烦吧?” “不麻烦!” 李忠霆侧身相邀:“诸位同僚,请!” …… 两刻钟过去。 齐云礼带着左右两相,五部尚书,顺天府尹一同来到李家之外。 作为当今皇家之下的第一世家,李家的门楣不可谓不豪华! 九进九出的院子,光是进门就分了一扇正门,以及四扇侧门! 这三位一品大员同时莅临,开的自然是正门! 正门一开,齐云礼一眼就看见了院落里站在第一排的那个老妪。 “齐督主。” 李忠霆淡然开口介绍道:“这些都是我李家的仆从,左边的是管家李吉,右边的是副管家李婆,昨日家父退朝之后,一直都是由李吉照顾,有什么事你可以问他。” “嗯。” 齐云礼淡然应了一声,不过却缓步朝着李婆走去。 “大人。” 李婆恭敬行礼,作为李家的副管家,自然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会因为几个大官就失态。 可下一瞬,她的两只老腿就不停地开始发颤! “李婆是吧?” “看你的样子……” 齐云礼瞳孔一瞪,食指和中指并作剑指,指着李婆颤声道:“有冤魂缠身啊!” “昨夜,可是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话一出。 周围众人无不面面相觑。 鬼神一说,他们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可这不都是道观洞天里那些老道才会的东西么? 齐督主这么年轻,还会这个!? “没……没有!” 李婆颤抖着声音说道。 昨日‘撞鬼’之后,她一路跑了回来,连任务都没敢去汇报,直接躲进房间里,大被蒙过头,也不知等了多久才睡过去。 这出来列队,还是被李吉从硬生生叫醒的! 现在被齐云礼这么一问,她怎么敢说实话? 就是这说谎的等级…… 未免也太低了一些!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说谎! 也就是说,她昨晚确实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李婆啊!” 齐云礼叹了一声,抬手就落在李婆肩上:“你若是不说实话,我……很难帮到你啊!” 砰! 李婆整个人身子一软,当即瘫在了地上,眼神里满是惊恐,仿佛昨夜的一幕幕还在眼前! “没有!我没有遇到什么脏东西!” “胡说!” 齐云礼当即对着李婆怒目而视,抬手指着她:“你身上的冤魂告诉我,你是他咽气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所以才会这般缠着你!” “此人被至亲所杀,怨气极重,若是你还不开口,估计……你活不过今日!” 此话一出,周围不管是知道实情的,还是不知道实情的,都一脸震惊的看着齐云礼。 这找人的方法也是他们能学的? 学不来! 根本学不来! “我……我……” 李婆哽咽两声,眼睛一闭,依旧不肯开口:“我就是没有遇见!什么冤魂!什么脏东西!我都不知道!” “还在狡辩!” “诶!” 李忠霆见状,当即上前一步,拦住齐云礼:“督主,我家下人胆子小,你若是这么吓她,恐怕待会儿她就得心胆俱裂了。” “再者说,我们不是来找人的么?你何苦在个下人面前浪费时间?” “哦?浪费时间么?” 齐云礼微微一笑,看着李忠霆。 “若是我说,咱们要找的李尚书就在这位‘下人’房中待着呢?” 第27章 绝么? “督主说笑了。” 李忠霆挤出一抹微笑:“我们都将府中找遍了,若是家父在,自然早就出来了,怎么可能会在李婆房中。” “在与不在,诸位随我一观便知。” 齐云礼看向李婆:“还不带路?” 李婆没有回应,只是微微抬头,看向站在齐云礼身旁的李忠霆。 “看我作甚?” 李忠霆胸有成竹,淡然开口:“赶紧给督主带路?” “是。” 李婆这才应声而起,踩着小碎步,一路走入李府。 齐云礼紧随其后,而李忠霆则是在他身后闲庭信步的慢慢跟着,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他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齐云礼要做什么了! 李百胜已经死了,估摸着尸体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不管先前的肉包子是不是尸体,能够证明李百胜身份的东西……应该已经被他叫人藏在了李婆的房间里,准备嫁祸给李婆。 早就听闻宫内培养了一批功夫卓绝的小太监,用来保护皇室。 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放进去,定然是找了宫内太监出手。 可惜。 李家虽然也有死士,可奈何今日事发突然,没有提前防备,若是这阉狗真用了这招,他也没办法防备。 不过…… 就算是栽赃陷害又如何! 到时候李婆一杀,人死事消,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次整不了他,大不了下次再整! 世家不倒,李家不灭! 且看他个阉狗能狂到何时! 众人一路来到李婆房外,齐云礼一脚踹开房门,李百胜的头颅赫然就摆在桌子上! “孽畜!” 还没等齐云礼开口呢,那李忠霆就先一步怒喝出声! 他双目赤红,迈步上前,当即掐住李婆的脖颈。 “区区贱婢,也敢弑主!” “当真是欺我李家无人否!” 李家世代习武,这李忠霆就算是再废物,也有一身蛮力傍身,掐住李婆的脖颈使她说不出话的同时,随后双手用力,将其舌骨往上一推! 咔! 一声清脆落下。 李婆的身子顿时软了下去,双眼满是血丝,死死盯着李忠霆。 “真是个狗奴才,脏了我的手!” 李忠霆随手一挥,将李婆的尸体丢到一旁:“来人,赶紧收拾了!” 说罢。 他当即转身,朝着齐云礼拱手:“齐督主!真是多亏了您呀!今日若不是您神通广大,我们还揪不出藏在家中的祸害呢!” “不敢当不敢当!” 齐云礼也是开始商业互吹模式:“李侍郎雷霆手段,当真是令在下佩服啊!” “哪里的话!” 李忠霆苦笑一声,当即朝着李百胜的头颅拜倒:“只可惜家父尸首刚找到,在下还要在家中守孝,否则定然亲自答谢齐督主的大恩大德啊!” 这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不像是要答谢,反倒像是要吃人。 “哦?” 齐云礼嘴角挂着微笑,淡然开口:“这就要谢谢我了?事情可还没办完呢。” “……齐督主,这是什么意思?” 李忠霆恭维的表情不由凝滞了一瞬,随后还是微笑着询问。 “只有一个李婆,可不敢冒着杀头的风险去弑主。” 齐云礼笑着转头,看向正在指挥下人收拾李婆尸体的李管家:“李吉是吧?我也想看看你的房间,前面带路。” 李吉当场愣住,双腿颤抖着直接软在了地上! 能做李府管家的,自然不是笨人。 自然知道‘前面带路’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恐惧,瞬间笼上心头! 周围那些尚书、府尹都不由皱眉愣在原地,心生骇意。 阳谋! 这是赤果果的阳谋啊! 阴谋是兵出奇招,攻其不备,往往只有敌人不知晓时,才能达到效果。 可阳谋就不同了。 齐云礼如今明摆着要点杀李府中人,只需要将象征李百胜身份的一部分,或是尸体,或是物件放在对方房中,就能嫁祸于他人! 就算有人提出异议,质疑这些东西应该早就丢弃,他也能说这是李百胜的冤魂作祟,特意来指认下手之人! 只要有女帝在他身后撑腰,凭这个言论,足以将案件盖棺定论! 毕竟……线索,都指向李府,就算是有世家往他身上泼脏水,他也能利用自身正在办案的优势,指认对方是污蔑! 闹到女帝面前,世家可讨不了半点好处! 如今最好的处理方式,有且只有一个……杀! 将所有齐云礼指认的存在,全都杀掉! 只要对方指认的没有世家嫡系子弟,怕是李忠霆都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说到底,那只是一些下人而已。 “混账!” 李忠霆一脚踹在了李吉的身上,也不让他带路了,直接从随行小厮腰间抽出斩马刀,一刀斩落他的头颅! “来人,去李吉房间搜一搜!若是搜到尸体,便带过来!” “……是!” 其中几个小厮立即动身,快步朝着李吉房间跑去。 至于李忠霆…… 他则是双手倚刀,看着眼前的齐云礼,眼帘微眯:“齐督主,你这般神通广大,不如说说还有哪些房间有我父亲的尸体,我也好一次性杀干净了事!” “嗯?” 齐云礼疑惑一声,故作惊奇:“李侍郎,这是哪里的话?” “我只是觉得李管家有杀身之祸,秉承济世救人的原则,想去他房中看看,改一改风水,谁知道……” “唉,还是慢了一步呀!” “你!” 李忠霆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他也着实拿着家伙没办法。 还是早些把这个瘟神送走再说! “诸位,既然家父已经找到,那我就不留诸位了,待日后家中举办丧礼,还请各位……帮衬帮衬!” “一定一定!” 顺天府尹立即拱手,转身就走! 这里的事太大,已经不是他能掺和的了,先溜号为妙!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 随着顺天府尹的离开,其他诸位尚书也相继告退。 齐云礼则是最后一个被李忠霆亲自送出门外的。 “齐督主。” “嗯?” 齐云礼转头看向叫住自己的李忠霆:“李侍郎可还有事?” “没什么。” 李忠霆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只是想告诉齐督主,有些时候,事情不要做得太绝,否则……有伤人和!” “绝么?” 齐云礼反问一句。 那抹微笑,再次浮现嘴角。 “有没有一种可能,冤魂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呢?” 第28章 局,才刚刚开始呢 当天午后。 齐云礼被召入宫。 他刚走进御书房,就看见女帝正在用午膳。 齐云礼原本想等她吃完再说的, 可女帝一瞧他进来,碗筷一放,眼神里满是好奇:“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 齐云礼迟疑数息:“陛下,要不你还是先吃,吃完咱们再说?” “无妨!” 女帝龙袍一挥,有些迫不及待:“有话直说就是,孤还能因为你这些事情吃不下饭不成?” 得! 既然这位都这么说了,那就大胆开麦! 等到齐云礼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以后,女帝的脸色似乎有些泛青。 “你……你的意思是……李百胜的尸体全都被你做成了包子!?” “没有全部,还给他老人家留了个头。”齐云礼辩解道。 “那些包子还全都给文武百官吃下去了!” “嗯!” 齐云礼重重点头,竖起个大拇指:“一共三百二十二个包子,收获了八十七个点赞,吃过的个个都赞不绝口呢!” “胡闹!” 女帝当即拍案而起:“齐云礼!你让孤的文武百官吃上人肉了!你是何居心!” “他们……” 齐云礼沉吟数息,抬头看向女帝:“以前就没吃过人肉么?” 话落。 女帝顿时想起齐云礼先前说过的‘吃人’一说,被噎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可……可孤的文武百官,也不尽是那些贪官啊!” “不是贪官,能拿出一两银子买包子?” 齐云礼反问道:“外面的百姓,辛苦劳作一月,也就只得几钱银子而已!若非贪官污吏,买得起这种包子?!” “至于那些买不起包子的,他们也吃不着那人肉了。” 这也是为什么,齐云礼非要将包子定价一两银子的原因了。 女帝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坐回龙椅上,苦思良久,最后只能摇头叹息。 “只可惜,你这一计,只能让李府损失一些奴仆而已,无法真正动摇李家根基,反倒是你彻底惹怒了世家,还不知道他们要如何对付你。” “陛下此言差矣。” 齐云礼微微一笑:“臣布下的局,才刚刚开始呢。” “哦?此话何解?” 女帝疑惑开口。 依她来看,李百胜这件事已经算是结束了,齐云礼就算是要再对付李家,也难有今日这样的机会。 “陛下只需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尤其是……长出了獠牙的兔子。” 明,嘉靖年间。 明世宗朱厚熜(cong)因追寻长生之道,索取宫女落下的经血制作红铅,令其例假之时只能吞食露水,服用桑叶,导致宫中上下苦不堪言。 最终被其中一名宫女找到机会,联合其他十六名宫女对其刺杀! 要不是当时的绳子出了些差错,恐怕这位万寿帝君就该成为第一位死在宫女手下的皇帝了。 同理。 如今李府中两个管事的奴才都被杀了,府中必然会选出新的正副管家,而作为新管家,上位时必然会肃清左右,将一些前任管家的心腹清除出去。 到时候李府必然招工! 而这个时候,只需要埋一颗钉子进去,趁着李府主事人更换时,掀起一些别的声音,唤醒府中杂役的自由之心! 事情,就不止是死两个管事那么简单的了。 到时候不管是谁死了,齐云礼也能将自身摘出去。 你李府死的人,跟我齐云礼有什么关系? 至于派谁出去…… 齐云礼入宫的时候,小易就已经去李府面试短工了。 世家之首是吧? 且看你到时候连死两任家主之后,还怎么当这世家之首! 女帝看着齐云礼阴森森的笑容,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急忙转移话题:“对了,大云的使臣已经入境,后日即可到达。” “这么快?” 齐云礼疑惑出声。 这比他先前预期的还要快上一天。 女帝苦笑出声:“禹王飞鸽传书,说是被欺负了,大云帝君下令催促,那使臣只好从军中抽调三匹战马一路奔袭。” “马不歇,人不歇,据说已经跑死了一匹战马了。” “被欺负?” 齐云礼皱眉不解。 这禹王都能在御花园里玩盲人摸象了,还有人敢欺负他? “他要一个人的脑袋,而那个人的脑袋却没放过去。” 懂了。 这是要针对大乾啊! 如今大乾上下谁不知道自己是女帝宠臣,那禹王想要的不是自己的脑袋,是女帝的脸面啊! “陛下放心。” 齐云礼躬身拱手:“两日之后,臣一定让大云使臣满意而归!” “你心中有数就好。” 女帝朝身旁勾了勾手。 两名小太监立即抱着一副牌匾从御书房外进来。 齐云礼转头一看,只见牌匾上上书两个大字。 【齐府】 落的,是大乾帝君的印玺! 这种牌匾,就算是那条巷子里的府邸也没多少。 对齐云礼来说,确实是殊荣了。 “这牌匾你挂在府上,世家往后应当是不会再出那种手段了。” “臣,谢主隆恩!” “行了,退下吧。” “微臣告退。” 傍晚。 齐云礼让小羽将牌匾挂上了府邸,按照大乾的习俗,在门口放了一串鞭炮。 还没等他进门呢,前后就有不少人带着贺礼赶来! 又是来恭贺他乔迁之喜的。 只不过这一次来送礼的,就只有两家而已。 一家左相,一家右相。 就连宫里的二十四衙门都没有派人来送礼。 毕竟魏大伴重掌大权,就算齐云礼是女帝身边的红人,二十四衙门也不敢给他送礼啊! 左右两相的礼,齐云礼还是仔细打开看了看的。 左相送的是一柄长剑。 听小羽说,这是当年左相少年时用过的剑,名唤斩颅,随着左相南征北战杀了不少敌寇,死在这剑锋下的外敌不下万数! 齐云礼端详一番,将其塞在了枕头下面。 要是有谁半夜闯进来,他能搞一个梦中杀人的名头出来! 右相送的则是一本七寸厚的书。 书上没有文字,只有一页页金纸! 算算重量,大概有二十斤左右,也就是两百两黄金! 这要是放在现代,那就是六百多万人民币啊! 当然,在大乾,这些黄金的购买力可远不止六百万! 这还是右相才大出血了一次之后,掏出来的赠礼! 天知道那秦明阳到底多有钱! 不行! 得想个办法,再敲他一笔! 正好! 大云使者不是后天要到么? 收拾了他和禹王,也正好从秦明阳那里薅点羊毛下来。 没办法! 谁叫女帝没把辛苦费发下来呢! 这么大个宅子,维修、保养、召保姆,各个地方都需要钱啊! 第29章 还是兄弟你良善啊! 次日早朝。 李忠霆被百官举荐为新任兵部尚书。 女帝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用他还在家中守孝为借口,将这件事暂时押后。 而后朝堂讨论的重点就落在即将到来的大云使臣身上。 不出意料。 这满朝文武都将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往齐云礼身上推! 接待使臣这种事也得分情况。 如果是大乾胜了,负责接待来和谈的使臣,那自然是无上荣光! 不论怎么谈,主事之人都能有天大的好处! 可现在…… 大云连下两城,兵临玉门关下,这个时候来和谈的使臣就如同恶鬼! 不论主事之人给出什么条件,都会在大乾子民心中沦为卖国贼! 像这种‘好事’,交给齐云礼自然是再好不过! 齐云礼也笑着领命,甚至没有辩驳一句! 下朝之后。 齐云礼带着小羽回府。 这才刚到府中,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小羽转身就爬上墙头,看了一眼门外:“是右相。” “看起来乔装打扮过,似乎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这老小子,怕不是嗅到了什么风声。” 齐云礼吐出一句,转身前去开门。 大门刚一打开,秦明阳就直接钻了进来,还顺带着帮齐云礼关门。 “齐兄弟!快!哥哥我有大事找你商量!” “哦?” 齐云礼把门合上,不由反问道:“秦相说的大事是……” “岁贡呀!” 秦明阳拉着齐云礼的手腕,一路朝着院内走去。 两人绕过屏风,穿过走廊,一路来到湖心亭坐下。 那秦明阳当即开门见山:“咱现在也算是自己人了,你作为这次接待大云使臣的主事,免不得要和大云商谈和谈细节。” “除了宫中的禹王之外,大云必然会索要岁贡,或是布匹,或是粮草,也有可能是金银!” “哥哥这次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这家伙,岁贡也想捞一笔啊! 齐云礼苦笑着摇了摇头,装作不懂的样子:“老哥你这可是问错人了,岁贡一事,自然是大云想要什么,由他们决定,我就算是有想法又有什么用?” “诶!此言差矣!” 秦明阳眼里闪烁着微光:“兄弟你有所不知,岁贡一事,可不是看对方要什么,而是看我们有什么!” “你想,如今的绸缎二十文一匹,若是大云要以绸缎为岁贡,大乾只会在民间收购绸缎,到时候这绸缎的价格必然水涨船高,就算是两百文,四百文一匹也不是没可能!” “若是你我兄弟联手,在岁贡定下之前将市面上的绸缎先收购一部分,等到朝廷收购的时候,再将这批货卖给朝堂。” “这一来一回……至少能赚数百万两白银!” 齐云礼眼帘微垂。 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钱都想赚啊! 不过这倒是一个机会! 如今除了右相之外,那些世家应该也想着利用这个机会捞上一笔! 不管是大米,织布,亦或是其他东西,都会被他们当做吸食大乾国力的工具。 只可惜。 这些如意算盘注定会落空,正好也能坑他们一笔! “对呀!” 齐云礼惊讶道:“还是哥哥你细心,这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过……用绸缎做岁贡的话,大乾百姓岂不是挨冻?” “还是兄弟你良善呀!” “用大米吧。” 还没等秦明阳把夸赞的话说出口,齐云礼微笑着说道:“相较于布匹,大米要更好收购一些,我们也更好操控价格不是?” 秦明阳嘴角一抽,却还是赞叹道:“还是兄弟想得周到,就用大米!” 大云最缺粮食,用粮食作为岁贡,人家自然求之不得! “那我这就去准备?” “诶,秦大哥莫急。” 齐云礼叫住了秦明阳:“最近那曲子练得如何了?” “咳咳……已经颇有成效。” 秦明阳敷衍道:“待此间事了,我便找个机会进宫,向陛下献曲。” “嗯,那就好,大哥路上小心,我送你出去。” “留步留步。” 秦明阳说着就已经走出湖心亭,一路朝着门口溜去。 待到他走出齐府,小羽才默默来到齐云礼身旁,垂首而立,眼神里满是不理解和错愕。 齐云礼自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当即问道:“有什么想问的,直说就是。” “督主!” 小羽噗通一下就跪在齐云礼面前:“小人就是因为父母吃不起粮,无奈被卖进宫的!” “若是督主想赚银钱,大可用别的东西来做岁贡,若是用米……这天下,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饿死!” “放心。” 齐云礼微微一笑,抬手落在小羽肩头轻拍了两下:“我向你保证,不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饿死,至少大乾百姓不会。” 如今右相看涨大米,九大世家也一定会跟风买入。 可大米是涨是跌,决定权却在自己手里! 这不就是一个绝佳的做空机会么? 到时候只需要一个大米期货的设定,就可以把九大世家的投入的资金一网打尽! 不过……要想设定大米期货,就得找一个让九大世家认可,且不敢违背的公信道具。 正好! 这样的东西,齐云礼刚好有一个! “督主你的意思是……” 小羽茫然抬头:“这是一个局?” “不。” 齐云礼微微一笑:“不是一个,是三个,还有两个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呢。” 小羽脑袋一歪,眼神里满是迷惘。 就算大云使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那也只有一个而已,哪里来的两个? …… ………… 当晚。 大乾民间的大米被大肆收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风声,说是大乾要以粮草为岁贡,将其交付给大云。 只一夜而已,大米的价格就从原本的七文一斤,膨胀到了三十文一斤,甚至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整个城里的百姓都开始大肆收购大米,生怕粮草交付之后,就不够吃了! 这股风潮很快就传到了玉京城周边。 在宵禁之前,周边三座城池的大米价格也提升到了二十八文一斤!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数百辆运粮车堆在玉京城外,准备明天一早运进城内。 这些车上都挂着一面字旗,或是陈、或是姜、亦或是魏…… 而齐云礼则是坐在自己的书房,不知道写着什么东西,每写完一张,就会用女帝赐下的玉佩当作印玺往上面盖一个印记。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 城门才刚打开,那运粮车都还没进来,那大云使臣就先一步进京了! 他手里举着大云帝君亲笔的圣旨,一路驾马冲到皇宫。 “我……我要见大乾皇……” 砰! 随着一声闷响,大云使臣身子一歪,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来了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脸刹! 第30章 嘿,活了! “啥?” 齐云礼赶制了一晚上的票据,刚一醒来,就听见小羽传讯。 “你说大云使臣死在我大乾皇宫门口了!?” “不,还……还没死……” 小羽喘着气,急忙说道:“还剩一口气了,估摸着快要不行了,陛下急召您入宫觐见!” “快!备车!” 齐云礼也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如果大云使臣死在大乾,往轻了说,那被引入玉门关的十万将士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撤军。 这要是还没把瘟疫传回大云,就全都死在玉门关里了那多不吉利啊! 若是往重了说…… 大云使臣一死,这米价必然久悬不跌,自己布下的局得等到下一个大云使臣赶到,才能继续推进! 到时候玉京城百姓吃不上大米,还耽误了自己赚钱,那大云使臣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对了,那根千年人参也带上!” “诺!” 齐云礼的车辆一路驶入皇宫。 门口的红甲禁军见状,甚至都未阻拦他的车马,任由其在宫中道路上狂奔不止,一路来到御书房外。 齐云礼跳下马车,一路冲入御书房。 刚一推开门,就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周围围满了太医院的诸多御医,而女帝则是坐在龙椅之上,满眼忧愁。 当齐云礼闯入御书房的瞬间,女帝眼中仿佛有了光。 “陛下!” “爱卿!”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齐云礼一愣,女帝则紧接着说道:“事态危急,不必多礼,这大云使臣将死,我们的计划……” “不急!” 齐云礼说着就立即闯入那群所谓御医之中,抬手挥斥:“让开!都让开!留一个宽敞的空间出来!” 老御医们见状,脸色诸多不善。 若不是齐云礼身为女帝身边的重臣,他们估计已经怼回去了,可现在……他们只好乖乖听话,退到距离使臣三米开外的地方。 齐云礼蹲下身,开始检查大云使臣的具体情况。 男,年龄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身材消瘦,脸色发白,嘴唇颤抖,呼吸微弱,瞳孔还未扩散,还有呼吸,可心脏已经停跳! 这种症状一般是心脏停跳还不超过五分钟才会出现! 简单来说……还有救! 齐云礼立即坐到使臣身侧,开始做心肺复苏! “督主……” 其中一个较为年老的御医轻抚白胡,扼腕叹息:“此人已无脉搏,你又何必辱其尸……尸……” 老御医的话还没说完,齐云礼已经做完三十次按压,开始给使臣做人工呼吸了。 当他嘴对嘴亲上去的那一瞬,不管是老御医还是龙椅上的女帝,都愣住了。 可齐云礼却不敢歇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按压! 按压的同时,他还不忘观察使臣的状况。 就是脸上有和石板摩擦的痕迹,看起来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摩擦过一样。 这是劳累过度,心神疲乏,再加上久未饮食产生的综合效应,跟低血糖很像,不过却要严重许多。 第二轮按压结束! 齐云礼凑上去,刚准备再做两次人工呼吸,那使臣猛地起身,吐出一口浊气! “噗!” “活……活了!?” “这……这……死而复生了!?” 老御医们,呆了。 他们先前看齐云礼的眼神像是在看变态,现在……像是在看天神! 女帝更是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一双凤眸瞪得像铜铃! 她叫齐云礼过来,原本只是想商议使臣死后的备用方案的,谁知道这家伙一来…… 嘿,活了! 齐云礼可没空去观察众人的反应。 他检查了一下使臣的状况,确定没有生命危险之后,立即转头看向御书房外。 “小羽,让尚食监的煮一碗白粥送来!半刻……不,三百息之内!他们有办法的!” “诺!” 小羽一个闪身就冲了出去! 齐云礼也起身冲到女帝书桌前,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和一杯茶,又冲回了使臣面前。 一只手掰开使臣的下颌,一只手将糕点捻成粉末,洒进他的嘴里,再往里面灌入茶水冲服。 使臣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红润。 他虽然还未苏醒,却也没有性命之忧了。 待会儿再喝一碗白粥,往里面加一点千年人参的边角料,补补气血,至少能保证他不死在大乾境内。 “呼……” 齐云礼吐出一口浊气,抬手擦了擦头上冒出的细汗,顺带着将茶杯里剩下的茶水喝进了肚子里。 这心肺复苏可是个力气活。 要是按压不到位,或者是节奏没掌握好,可都是没有效果的。 待他喘匀气之后,也不忘朝女帝双手捧着茶杯,朝女帝躬身。 “事态危急,臣冒犯了陛下,还请陛下降罪。” 女帝重新做回龙椅,还不忘翻了个白眼。 降罪? 打赏你还来不及呢! 真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无碍。” 女帝淡然回应,眼神里却难掩好奇:“孤有些好奇,这大云使臣已无脉搏,爱卿是如何将他救活的?” 周围那些老御医无不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抱憾终身! 怎么救活的? 难不成还要跟你们解释一下心肺复苏的原理啊? “回禀陛下!” 齐云礼恭敬行礼:“臣小时候在山上偶遇一名老神仙,老神仙见我慈悲为怀,有救世度人之心,特意传我此法,好让我普度众生!” 慈悲为怀? 救世度人?? 普度众生??? 女帝嘴角微微抽搐。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么! 这十二字,怕是没有一个和齐云礼沾边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人……确实是救回来了。 只要救回来了,那一切都好说! 至于这仙术…… 女帝也不会多问。 “既然使臣已无大碍,你们可以退下了。” 这句话显然是对御医们说的。 “臣等,告退!” 数十个御医接连走出御书房,眼里满是好奇,估摸着今天晚上是睡不着了。 三百息刚到,小羽就端着热腾腾的白粥飞奔而来。 齐云礼接过白粥,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千年人参的盒子,扯了小拇指指肚那么长的人参须子下来,揪着揪着放入白粥。 随后把人参本体交给小羽,盒子则是放在使臣边上。 把使臣的嘴一掰开,开始喂粥。 等喂到第三勺的时候,那使臣的眼帘动了。 齐云礼见状舀了第四勺喂到他嘴里,反手就把白粥往御书房外一丢! 砰! 瓷碗碎裂。 那使臣也缓缓苏醒。 他睁开眼,看着齐云礼缓缓说道:“我……我要见大乾皇上!” “见皇上的事儿你先别急。” 齐云礼把人参盒子往使臣面前一推:“治疗费,一整根千年人参,请问是打欠条还是直接给?” 大云使臣:??? 第31章 你大可亲自动手 一刻钟后。 大云使臣的状态逐渐稳定,他自然也明白先前发生了什么。 听说是齐云礼掏出千年人参救了自己之后,大云使臣强撑着起身,朝着齐云礼拱手拜倒。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 “在下易云天,还请恩公放心,待我回了大云,我就算是变卖家产,也必然还恩公一根千年人参!” 这易云天看起来还是个蛮老实的人。 也是,若是不老实,又怎么会这么愚忠? 大云帝君让他快些赶来,他愣是差点没把自己给跑死。 “无妨无妨。” 齐云礼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我与易兄一见如故,名字又如此相似,你叫易云天,我叫齐云礼,名字里都有一个云字!” “而你年长我几岁,我该称呼你为大哥才对!” “你我兄弟之间,又何须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兄弟!” 易云天感动得双眸湿润,紧紧握着齐云礼的双手:“这天下,有兄弟你这般胸怀之人真是少之又少!” “为兄能遇你知己,当真是此生无憾!” “那我们今日就结拜为兄弟如何!” 齐云礼拉着易云天就拜倒在女帝面前! 不等后者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开始朝念台词:“女帝在上,臣齐云礼,今日愿和易云天结为异姓兄弟!” “此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此话一出,不管是女帝还是易云天都不由一愣! 这种放在现代都被用烂了的词,齐云礼听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放在这个世界…… 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句话的重量,可远超世人所知的所有兄弟情谊! “大乾皇帝在上!” 易云天见状,也是学着齐云礼的话,重新说了一遍:“外臣易云天,今日愿和齐云礼结为异姓兄弟!” “此后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易大哥!” “齐兄弟!” 礼成! 齐云礼顺势往后退了一步,看着易云天道:“大哥你还不是要找我大乾帝君么?你先办正事,我旁边待着。” “好的兄弟!” 易云天点了点头:“待正事处理好之后,为兄一定和你把酒言欢!” “一定!” “咳咳……” 易云天轻咳两声,重新朝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女帝鞠躬:“大乾帝君在上,外臣此次前来,是为了和谈一事。” “如今战火遍地,民不聊生,还望大乾帝君……” 说着,易云天就从怀中掏出一卷国书:“体恤民情,为苍生万民顾!” 体恤民情? 呵! 刚还在疑惑状态的女帝回过神,一双凤眸微微垂落。 这是孤不体恤民情么! 这场战役,是孤掀起来的么! 这大云帝君,还真是装得纯情! 若不是知道齐云礼的谋划,女帝估计当场就掀桌子了! 打! 大不了把北方的军队调回来,拼得大乾不要了,也要拉你大云下水! “呵。” 女帝冷笑一声,缓缓开口:“孤倒要看看,这大云帝君要孤如何体恤。” 齐云礼当即上前,将大云帝君的国书从他手里接过,递到女帝的桌案前,顺势站在一旁伺候,也看向国书上的内容。 上面的话弯弯绕绕的,总结下来就一个意思。 【小侄女,别打了,你打不过的,赶紧把叔叔的儿子送回来,顺便带一些土特产,叔叔就退出玉门关。】 至于那两座先前丢掉的城池…… 国书上,未曾提及! 显然是打算直接吞下去! 这大云帝君还真是好胃口啊! “战,可以休。” 女帝按照最开始的布置,稍稍示弱:“至于这和谈的条件,易云天,你还是和我朝的大臣慢慢商议再说。” “大乾帝君。” 易云天的声音不卑不亢,淡然开口:“还望莫怪外臣多嘴,玉门关的情形外臣也亲眼目睹。” “苍生百姓在战火之中苦苦煎熬,若是陛下同意这个条件,还请尽快给出答复,又何需和什么大臣商谈?” “早一步停战,对两朝百姓都是好事。” 女帝气得不再说话,随手一挥,就把大云帝君的国书丢给了齐云礼怀里! 像这种恶心的人,就得靠恶人来治! 要说恶人…… 她武凰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恶的,也就只有身边的这家伙了! “诶!易大哥,此言差矣!” 齐云礼妥善收好国书,朝易云天笑道:“这两国交战,除了要依靠两国国君的英明决策之外,你我做臣子的,也要为帝君分忧才是。” “商议具体细节,还是有必要的。” “这……” 易云天愣了一下,看着齐云礼疑惑道:“贤弟,莫非……你就是大乾帝君说的那大臣。” “正是。” 齐云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顺势走到易云天面前,抬手搭在他的肩上:“走吧,我们好好聊聊!” “莫急!” 易云天心中虽有惊讶,脑子却还保持着清醒。 他抬手留下了齐云礼,随后噗通一下跪倒在女帝面前:“大乾帝君,外臣易云天,还有一事相求!” 照理来说,这易云天作为使臣,代表的是大云的面子,在面见女帝的时候,是可以不用跪的。 可现在……他到底想做什么? “说。” 女帝淡然吐出一字。 “听闻大乾朝中有一人侮辱我朝禹王,有辱大云国体,还望大乾帝君将此贼诛杀!” “以还我两国和睦!” “否则……” 易云天抬头,注视着眼前的女帝:“此次和谈,谈不成!” 此话一出,女帝差点没直接笑出来,旁边的齐云礼也是苦笑着摇头。 刚刚还同年同月同日死呢。 现在就着急送你的恩公、好贤弟上路是吧? “易云天……” 女帝缓缓开口:“你可知,你所说之人是谁?” “外臣不知。” 易云天淡然回应:“外臣只知那是宫中一名太监,身份低微,想来大乾帝君应当不会放在心上。” “是太监没错,不过……身份可不低。” 女帝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他既是我朝一品大员,也是此次与大云和谈的主官。” “刚好,他先前救了你一命,也成了你兄弟。” “你想杀他……” 女帝抬手指向齐云礼:“他就在那里,你大可亲自动手。” 第32章 区区人头,哥哥拿去便是! “什……什么!?” 易云天猛地转头看向齐云礼,抬手指着他,指尖微微发颤。 “你……你是……” “唉!” 齐云礼抬手落在易云天肩上:“大哥,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你若是想要弟弟的人头……拿去!” “区区人头,哥哥拿去便是!让弟弟成全了你的忠君之心!” “这……不妥!万分不妥!” 易云天皱眉吐出一句:“兄弟你不计代价救我性命,我若还要取你的人头,那我还是人么!” “是啊!” 齐云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语气里却满是焦虑:“大哥若是不杀我,便是不忠,可若是杀我,那便是不义。” “大哥左右为难,我这个做弟弟的也着实无奈。” “唉!” 易云天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眼下只剩下一个办法!” “兄弟你将人头献给禹王,待大云与大乾和谈之后,哥哥我必定自刎,到黄泉路上来寻你!” 齐云礼嘴角微微抽动。 若是别人说这种话,他直接两耳刮子就扇过去了。 可若是易云天说的……他还真信! 一个愚忠至此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大哥言重了,其实……” 齐云礼嘴角再次浮现一抹微笑:“兄弟我还有一个法子!” “哦?什么法子?” “禹王想要我的头,不过是因为我冲撞了他,他想讨一个面子,可挣面子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大哥可向他献计,让我与他一同前往大云。” “这是为何?” 易云天眼里满是疑惑。 显然,以他的直肠子,是不知道其中关键的。 “大哥你想。” 齐云礼凑到易云天耳畔,轻声说道:“在大乾,他收拾我只能用砍头这一个法子,可若是我随他去了大云,什么刑罚手段就全都能上!” “若是大哥来选,你选什么?” “不行!绝对不行!” 易云天皱眉道:“这不是更加委屈你了么!大丈夫生于天地间,脑袋掉了也就掉了,可若是受那些折磨……” “诶!大哥,此言差矣!” 齐云礼笑着回应道:“若我只是一介白身,他拿捏也就拿捏了,可我若是以大乾使臣的身份入大云,他可还敢对我动手?” “……他确实不敢!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别说是禹王了,就算是我朝圣上也不会对你动手。” “只不过……” 易云天抬头看向女帝:“大乾帝君已经将你列为使臣了?” “嗯。” 女帝淡然应声,算是认可了这个身份。 其实就算是齐云礼不提出这个计策,她会让这家伙和禹王的车队同行。 这是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但凡出了丁点差错,都会导致结局千差万别! 她先前还想着怎么合理把齐云礼安插到队伍里去,没想到这家伙自己就想了个法子,将这件事办妥。 自己需要做的,无非是点点头而已。 “多谢陛下!” 齐云礼转身拱手,随后看向易云天:“大哥,不如这样,你先去找拜见禹王,将这件事告知他之后,我们再慢慢商议岁贡一事?” “也好!” 易云天点了点头,朝着女帝拱手:“外臣告退!” 女帝挥了挥手,让这家伙赶紧离开! 随着御书房中只剩下齐云礼两人,女帝也淡然开口。 “你是打算和他一起到天玄走一趟?” “不走不行。” 齐云礼苦笑一声:“就禹王那脾性,我怕他掉到天玄之后自己把自己给玩死了,还是盯着一点的好。” “嗯。” 女帝微微颔首,还不忘说道:“那些身染病症的女子都已经送到了他房里,这几天夜夜笙歌,估计也感染得差不多了。” “至于两国和亲一事……孤打算待他走的最后一天再昭告天下,以免脏了自己的眼睛。” “为天下百姓,陛下受累了!” 齐云礼一个马屁拍上去,当即说道:“明日玉门关破,后日消息也就该传来了,时间倒是差不多。” “嗯。” 女帝应了一声,看着齐云礼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想了数息之后,却只吐出一句。 “待爱卿归来,孤便给你一个想要的东厂!” “臣,谢主隆恩!” 齐云礼拜谢之后,转身离开御书房,心里则是在默默盘算。 这一趟出去也算是公费旅游了。 到时候钱挣得差不多了,也能顺便考察一下三国的生存环境,看哪里更适合生活。 还管什么东厂不东厂的? 等三国的战役尘埃落定之后,自己就能第一时间找一个安身之所,娶个十三房姨太太,天天莺莺燕燕的,好不快活! 当天午后。 齐云礼原本是打算在万春楼接待易云天的,可这老小子一听说那是春楼,死活不肯踏入一步。 没办法,他只好带着这老小子回了自家的齐府。 这不是耽误自己挣钱嘛! 如今禹王也见了,国书也递了,按照流程,第二日早朝的时候,这易云天也会一同上朝,同文武百官一起确定完整的和谈条件。 要想做空大米,今日午后就是最后的布局机会! 想到右相给自己送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他心里就直痒痒! 这要是不把九大世家的家底掏一掏,他就算是归隐江湖了也过得不安心! 没办法,上一世牛马当太久,这一世有了收割狗资本家的机会,他怎么都不会轻易放过! 于是刚一回府,齐云礼直接拉着易云天开始喝酒! 这大乾的酿酒工艺并不完善,酿出来的酒和现代的米酒差不多。 对齐云礼来说,千杯不醉都是小儿科! 只要肚子能装得下,万杯不醉也不是没可能! 可易云天就不同了…… 大云本就缺粮,这用粮食酿造的酒就更少了,就算是他这样的达官贵人平日里都少有饮酒。 才喝下三杯,他便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五杯以后,易云天已经躺在桌子上开始呼呼大睡。 为确保万无一失,齐云礼还往他嘴里灌了两壶,保准这家伙能一觉睡到大天亮,还不会酒精中毒! 他则是揣着兜里的票据,一路来到右相府。 不为找秦明阳,而是找王万川! 当他说明来意之后,王万川当即一愣。 “这……督主,你这不是给他们送钱嘛!” 第33章 钓鱼 如今大米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一百文一斤,周边三座城池的大米更是被全部集中到了玉京,价格更是高达一百二十文! 而齐云礼票据上的数字则是一百文。 票据一式两份,对方只要在票据上签字,就算是和齐云礼达成了合作,五天之后,对方必须以一百文每斤的价格,从齐云礼手上购买两千石米,也就是二十四万斤! 前提是要将一半定钱交给他。 若是到时候齐云礼拿不出来粮,对方可以按照总货价两万四千两白银,要求他赔偿。 如果按照现在一百二十文一斤的米价,单是一套票据,齐云礼就要亏四千八两银子! 而这里总共两百张票据,两张票据算是一套,总共一百套也就是四十八万两雪花银! 更何况五日之后,朝廷向民间征收岁贡,这个价格只会更高! “你只需要办事就好。” 齐云礼没有过多解释:“我只有一个要求,这个票据九大世家加上右相,每一家要签十套!” “至于这些大米来源,你可以说是女帝收纳全国粮仓,通过漕运从全国各地搜刮来的。” “这……” 王万川还是不理解。 从全国各地征粮,粮价自然远低于一百,一来一回也算是有赚头。 可又何必和九大世家合作? 征粮之后,直接等待朝堂征收就好了,何必冒这个风险? 除非…… 没钱! 皇室内库空虚,女帝想要从国库里套银子出来,只有用这种弯弯绕绕的法子,先从世家套一笔钱来做本金,才能将粮食从各地收拢上来! 少挣一点也是挣嘛! “我懂了!” 王万川吐出一句,接过票据,眼神里满是贪婪:“督主,您看这些票据要不咱们也吞一些下来?” “这可都是银子啊!” “哦?” 齐云礼微微一笑,朝着王万川问道:“王管家这么缺银子,是又想去找女人了?” 此话一出, 王万川顿时头皮一凉,感觉一股酥麻感从头皮直接传到脚底! 他连连摇头:“不不不!督主说笑了,我这就去办!保准明天早朝……不,今晚就给您把票据送来!” “嗯。” 齐云礼微微颔首:“记住,一定要九大世家的家主和右相的亲笔签名,最好是带上他们的印信!” “明白!” 看着王万川离开的背影,齐云礼的嘴角再次上扬。 如今四座城池的大米都汇聚京城,在算上自己给九大世家点明方向之后,他们必然也会从全国各地搜刮更多粮食。 只要岁贡并非大米的消息一出,粮价就算是跌倒三文一斤也有可能! 一百套做空‘合同’,如果按照这个价格计算,每一套就能赚两万三千二百八十两! 一百套,两百三十二万八千两! 齐云礼看过卷宗,这个数字刚好是九大世家表面上一年的营收。 这也快年末了,他们应该能拿得出来……吧? 若是拿得出来,自然好说。 可若是拿不出来…… 嘿嘿~ 胡幽嘴角再次上扬。 那就别怪咱捎带手,把九大世家从大乾给连根拔起了! 齐云礼守在右相府,看着王万川将盖好右相印信的十套票据,以及十二万两白银的银票递了过来。 “督主,您过目。” “不错。” 齐云礼审阅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却还是忍不住拿着手里的票据问了王万川一句:“右相就没怀疑过什么?” “嗨,这有什么可怀疑的?” 王万川笑道:“我一说是督主您的意思,右相当即就明白了,他还特意问了问有多少套票据。” “你老实说了?” “说了呀!” 王万川理所应当道:“他一听这九十套是分润给九大世家的,当即认为您是在朝九大世家释放善意,说什么也要亲自跑这一趟。” “估摸着,此刻已经从正门出去了。” “最多一个时辰,他就会上门来找您。” “不错!” 齐云礼抬手落在王万川肩头拍了拍,顺势从十二万两的银票里,抽了一张面值一万的银票塞给王万川:“老王,有前途的啊!” “跟着督主,自然是有前途的!” 王万川笑嘻嘻地将银票收起,恭送齐云礼从正门离开。 齐云礼一路逛回齐府,期间还路过了一趟集市。 如今这玉京的大米已经涨到了一百三十文一斤,可购买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除了各世家负责收购粮食的负责人,还有一些‘普通’的官宦家族也在收购。 前者是为了倒卖,而后者纯粹是为了囤积! 这些官宦家族虽然不如世家一般底蕴丰厚,可家中的田亩以及存粮足够他们在任何情况下果腹,甚至还留有余粮! 可就算如此,在粮价如此居高不下的现在,他们不愿意打开私库放粮也就罢了,如今还在民众一同哄抢市场上的余粮! 当然,这些余粮也不是因为米商心善才放出来的。 只不过是在商言商而已。 那些米商手里有全是粮草,除了将绝大部分提供给九大世家用作岁贡之外,还有一小部分留在了自己手里。 原因很简单。 那些卖给九大世家的大米价格极低,顶天了也就只有十文左右,可剩下的这些放入市场,那都可以卖到百文的高价! 这行为,世家也自然默许。 若是市场上一点粮食都没有,那必然引发慌乱,至于这市场上的粮价多少…… 世家才不管这些! 那些吃不起粮的人,自然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 齐云礼见状便走到一家米铺外,站在人群中淡然开口:“我要买米。” “一百三十文一斤,限购两斤!” 那站在米铺门口的小厮当即朝他伸出手:“要的就交钱来!我进去给你拿!” “要是没钱就赶紧滚开!别打扰爷爷做生意!” 齐云礼没有回答,随手就将那十一万两银票往他手里一拍! 那小厮先是一愣,等看清银票面额之后,瞳孔骤然一缩,身子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十一万两银票啊! 这要是换算成现代的购买力,那就是一亿一千万! 生活在玉京城里的小厮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看向齐云礼声音微微发颤:“这……这位客官,您这么多钱,小店可找不开啊!” “没事。” 齐云礼咧开一嘴大白牙:“把你家掌柜交出来,我有事找他。” “诶!” 小厮连忙将银票双手奉上,带着齐云礼一路走进米铺。 见到那掌柜之后,齐云礼也没有隐瞒身份,直接开始买米。 有皇室做靠山,再加上他又是按照市价买米,那米商很爽快就将米卖给了齐云礼! 毕竟赚谁的钱不是赚呀! 当然,十一万两银子不可能全买了大米。 他花了一百三十两银子,买了一千三百斤大米,点名让刚刚那小厮拉车,从米铺一路拉到齐府。 大米运进齐府,一路上不少人都看着,齐云礼也都知道。 他就是让人来看的! 如今的齐府有御笔亲书挂在门楣之上,世家是不敢派人进来了,可一些饿急眼了的家伙才不管什么御笔亲书! 世家有米,他们不敢进! 相府有米,他们也不敢进! 可眼下这平平无奇的齐府……他们自然是敢闯一闯的! 齐云礼,就是想要这些人进来! 毕竟如今的东厂人手匮乏,只靠小易、小羽两人始终不好办事。 吃不起饭,又有胆识,还敢对朝廷命官动手。 这样的人……不正适合东厂招纳么! 第34章 说不定他们还得谢谢你呢! 入夜。 齐云礼将秦明阳一个时辰前送来的银票都整理放好。 一百套票据,定金一共一百一十九万两白银都在他手里了。 要说那些世家可不只是贪心,还足够大胆! 看着递上来的一块肥肉,想也没想直接咬了上来! 也是。 像这些个庞然大物横行霸道惯了,怎么可能想到会有人敢触动他们的核心利益。 一触,还是九家! 不过齐云礼稍微打听了一下,听说在签订票据的时候,在李家还是遇到了些许阻碍的。 李忠霆倒是一心想签票据,可听说有个李家庶子在堂前出言阻止,最后被李忠霆拖出去打了板子。 这个李家庶子难不成就是李家背后出谋划策之人? 这一点齐云礼也不敢确定。 在封建制度如此高压的情况下,什么样的庶子才敢出谋划策将自己的生父谋杀! 若世上真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杀! 世界如此美好,怎么能让这样的人玷污了呢! 砰! 齐云礼正想着,屋外就传来一阵闷响。 他下意识看向门口守着的小羽,后者微微颔首,显然是也听到了这动静。 终于有人来了! 这都快半夜了,齐云礼还以为这玉京城民风朴素,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呢。 他快步上前,刚准备推门就被小羽拦了下来。 “督主,外面危险。” “没事,不是还有你么?” 齐云礼笑着拍了拍小羽的肩:“放心吧,能饿到来偷粮吃的,大多都没什么威胁,只是快饿急眼了而已。” 小羽看着齐云礼的微笑不由一愣。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督主的笑……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诶! 齐云礼推门而出,刚好就看见在院子里大快朵颐的一个糙汉子。 他早想到可能会有人来偷粮,怎么可能不做准备? 院子里的石桌上放着一锅鸡汤,一碗大米,一壶烧酒,就等人来自投罗网。 别看这些东西简单,在饿极了的人眼里,只是嗅到鸡汤的味道怕是都走不动路了。 什么? 不害怕下毒? 都快要饿死的人了,还怕这些? 齐云礼看着那糙汉,左右环顾一阵,却再看不见第二个人。 他不由有些失望,却也还是走到那糙汉面前,坐在了他的对面:“兄弟,好吃不?” 糙汉抬头望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疯狂往嘴里塞着东西。 一口,接着一口! 只是齐云礼却不由愣住了。 那汉子的脸上有一条刀疤,从右侧额角一直延伸到左侧嘴角,中间掠过鼻梁,擦着眼角过去。 从刀疤的狰狞程度来看,当时应该已经见骨了! 是个狠人啊! 齐云礼眼中的失望驱散了几分。 他继续说道:“没事,不用回答,你吃你的,听着就行。” “如今玉京,乃至周围数城的百姓都吃不上饭,原因在于九大世家合伙购粮,将周围几城的粮价抬高,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可以让百姓都吃得上饭,粮价重新回到三文,甚至更低!” “事成之后,给你一万雪花银。” 咕嘟~ 那糙汉依旧没有回答,他将两斤大米煮出来的饭全都塞进喉管之后,端起桌上的一盆鸡汤就往嘴里灌! 凉了这么久,鸡汤倒也不烫了。 齐云礼也不着急,只是静待着他的回答。 等到糙汉将鸡汤喝完,他才算是正眼看向齐云礼,待他沉吟数息之后,却朝着齐云礼伸出右手。 “给我百斤粮食,我不杀你。” “……呵。” 原来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被气笑。 吃白食也就算了,你还连吃带拿啊! 齐云礼摇头苦笑,只好猛地起身……一个弹射起步就往后跑去! “小羽,动手!”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从他身后窜出! 待他跑到十米开外,才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那糙汉就坐在石桌前,任由小羽如何进攻都岿然不动,一只手拎着酒坛子往嘴里灌,另一只手则是不断拆挡小羽的进攻。 显然,小羽不是他的对手! 这下还真是…… 捡到宝了啊! 齐云礼见状,当即将袖箭上的保险解开,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同时朝着小羽喊道。 “小羽,回来吧!” 小羽身形一闪,快速从石桌退到齐云礼身旁,护在齐云礼身前:“督主快走,我……我不是这人的对手!” “别紧张。” 齐云礼淡然开口,却始终没再走向石桌,而是大声朝着石桌那边喊道:“壮士!吃饱了没呀?要不再吃点?” “够了。” 糙汉淡然回应。 他抬头看向齐云礼:“要粮食,还是要性命?” “百斤粮食,我双手奉上。” 齐云礼说着,又朝他问道:“不过……百斤,够么?” “壮士这般吃法,百斤粮食恐怕连冬日都过不去,等到粮食吃完,难不成就等着饿死?” “我可以许诺给壮士千斤……不,只要壮士愿意,随时到我府上吃饭都行!” “只要你帮我办成一件事!”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齐云礼原本是想先威逼利诱,再道德绑架他来着。 可从他刚刚的表现来看,这家伙跟自己一样,显然是个没什么道德的家伙! 道德绑架这条路……行不通! 威逼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就只剩下利诱了! “我不给朝廷狗官办事。” 糙汉说着已经起身,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却还能看出一些军服的影子。 “你也莫要再说废话,粮食给我,否则……” 只见他随手抽出桌上的筷子,反手一丢! 嗡! 齐云礼只听见耳畔传来一声嗡鸣。 待他回过神来时,小羽已经背过手,手里握着一枚筷子,掌心已经浸满殷红。 嘶! 齐云礼倒吸一口凉气,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最后三句,听完这三句我给你三百斤粮!” “第一句。” “我要对付的人是九大世家,你是军中之人,应当知道所有朝廷狗官都是出自他们之中!” 壮汉沉吟之后,从喉管里吐出三字。 “……第二句。” “只要你肯办我的事,吃我的粮,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我可以帮你复仇,或是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第三句。” 壮汉的表情依旧淡漠:“粮,给我!” 齐云礼眉头微皱,思索数息,还是吐出一句。 “我可以让你杀人。” “杀那些朝廷狗官,说不定……他们还得谢谢你呢!” 第35章 我要大乾亡! 此话一出,那壮汉的表情总算是有些变化。 不过他眼中依旧带着猜忌和怀疑。 “杀狗官?呵……” 壮汉冷笑一声:“若是有机会,何须你让我去杀,我自己也会动手!” “谢与不谢的,我并不在乎!” “可动手之后呢?” 齐云礼见对方可以正常沟通了,当即说道:“好汉你倒是孑然一身,被抓了以后无非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可你的家人呢?亲属呢?村里的男女老少呢?” “若是没人抓到你,这些人自然相安无事,可若是你一不小心被抓住了……你猜猜,那些世家中人又会如何对待他们?” 壮汉陷入沉思之中。 还好! 齐云礼见状顿时松了口气。 从对方的情况来看,他至少还有顾虑! 有顾虑是好事啊! 这人若是没了顾虑,那可就不好控制了。 “加入我。” 齐云礼缓步上前,抬手朝着壮汉伸出右手:“你我合作,我能保你杀得那些狗官都不敢报复你!” “呵,凭你?如何保证?” 有希望! 齐云礼当即从腰间抽出女帝赐下的玉佩:“壮士可曾听闻……东厂?” 后面的一个时辰,齐云礼给壮汉讲述了一下什么是东厂,东厂的具体作用又是什么。 那壮汉听后,眼睛那是亮了又亮! 尤其是听到监察百官,先斩后奏这八个字! 那表情,就像是灌了满肚子的鸡血一样。 不过……他依旧有所顾虑。 虽然也答应了和齐云礼的第一次合作,不过却还没有加入东厂,两人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 齐云礼给他提供粮食,而他……则负责去杀一个人。 九大世家之一,魏家,魏立山。 这人是现任魏家家主的嫡四子,三十一岁,曾经担任户部侍郎,因为数年前的一宗军粮失窃案,被撤下了乌纱帽。 不过也只是撤下了乌纱帽而已。 如今的魏立山全权掌管九大世家收粮一事。 只要杀了他,九大世家必然会在粮草一事上自乱阵脚,同时还能给朝堂上非世家的那些势力一个信号! 有人,对九大世家出手了! 大乾的九大世家就像是史书上的周天子一样,地位非凡,就算是大乾经历朝代更替,这九大世家也依然会屹立在这片土地上。 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皇室王朝,都会对这个庞大的利益综合体感到畏惧! 可若是有一柄箭射向九大世家,不管这一箭是否射中,世家的威望都会跌落! 墙倒众人推! 齐云礼要做的,就是将九大世家这堵坚不可摧的墙,先撬出一个角来! 更何况…… 他可还不止准备了这一发箭矢!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壮汉……也就是萧逸麟听到要杀的人是魏立山后,原本还犹豫不决的他当即就应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齐云礼没有去问,也不会去问。 他只需要确定这件事能办好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 易云天还没睡醒呢,直接就被齐云礼叫醒,拉着一起去上朝! 按照和谈流程,今日就要在朝堂上将条件谈妥! 易云天是这件事情的主角,齐云礼作为这次和谈的主官,他自然也是主角之一! 待两人简单洗漱之后,一路坐上马车,齐云礼才朝易云天问道:“大哥,昨日喝酒差点忘记问了,这次贵国打算用什么作为岁贡啊?” “自然是粮食。”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易云天想也没想便说道:“我大云这场战役消耗了不少粮草,至少需要百万石粮草。” 百万石? 也就是一亿两千万斤?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齐云礼从曾经看过的那些卷轴里估算过,如今大乾年均粮食产量大概在六亿斤左右。 这一张嘴,就要百分之二十的年产量? 若是真给了这么多粮草出去,算上如今高到天上去的粮价,大乾至少要饿死百分之三十的人! 看着齐云礼的表情,易云天自然也知道这百万石粮草意味着什么。 他抬手在其肩上拍了拍:“贤弟啊,为兄也知道大乾百姓并不好过,这百万石粮草给出去,必然会引发骚乱。” “不过……这就是战争!” “大乾战败了,就只能割地赔款,为兄我也没有办法!” “不!” 齐云礼当即否认道:“区区百万石,那又算得了什么?” “大哥,不知……你有没有胆子,跟我搞一笔大的?” “嗯?” 易云天当即疑惑出声:“贤弟,你的意思是……” “我要大乾亡!” 齐云礼佯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咬着牙,从齿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这大乾女帝着实不当人子!” “我为其尽心尽力,却将我弃如敝履,非但不愿意保我性命,为了一些小事,还要将我的小命送给禹王!” “大哥,你昨日也看见了,我提议与禹王一同回大云,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从未侥幸过一个使臣身份能拦得住禹王对我做些什么。” “这……你应该也知道吧?” 易云天微微点头。 他还以为自己这贤弟太过自以为是,没想到他竟然还清楚这其中关节。 其实都做好了以命相保的准备,如今他这么说出来,估摸着……应该是有了什么自保之法吧。 “所以,我想的是……弃暗投明,投靠禹王,投靠大云!” 齐云礼说着,双手握住易云天的手:“大哥!你会帮我的吧!” “这……” 易云天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贤弟,不是哥哥不想帮你,主要是……” “我可以纳投名状!” 齐云礼立即打断对方:“只要大哥在朝堂之上,将那百万石粮草变作千万石粮草,我就可以……” “让女帝许诺,嫁给禹王!” “什……什么!?” “大哥,你没听错。” 齐云礼淡然回应,嘴角却止不住地浮现一抹微笑:“此事事关重大,我知道你一人无法做主。” “今日你可以先提及百万石粮草一事,将此事禀报大云帝君以及禹王殿下,待明日之后,再将价格提至千万,小弟我自有办法让那女帝答应!” 易云天思索数息,最终还是开口:“……为何是明日?” 因为明日玉门关破的消息才传过来,咱的操作才能更天衣无缝一些呀! 齐云礼当然不可能这么回答,只是露齿一笑。 “小弟夜观天象,明日……大乾国运将衰,正是提及此事的最好时机!” “什么!” 易云天当即惊呼出声:“昨夜那么多酒,你竟未饮醉!” ……你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么! 第36章 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哩! 早朝。 易云天按照大云帝君的吩咐,朝大乾提出了和谈要求! 要求很简单! 将禹王送回,再附上百万石粮草,大云军队便从此退兵! 不过那占下的两城……大云自然不会归还。 面对如此条件,左相勃然大怒,说什么也不答应! 右相和九大世家的人则是一言不发。 好似那囤积了百万石粮草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齐云礼站在台上,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个家伙肚子里装着什么坏水! 在他们看来,那票据是女帝发行,这就代表皇室已经做好用粮草作为岁贡的打算。 这是已经盖棺定论的事! 这个时候谁开口劝和,就是整个大乾的罪人! 稍微添油加醋一下,那都是会上史书的存在。 反正还有个‘狗宦官’在朝堂上呢,谁又会在此刻开口。 “众爱卿。” 女帝见易云天将和谈事宜摆上台面,除了反对的声音,就再无其他。 她也不由看向堂下众人:“这和谈一事,你们如何看?” “陛下!” 李忠霆当即上前一步:“齐督主乃是此事和谈的主官,不如问问他的意见。” 呵。 齐云礼在心头冷笑一声。 朋友,你这祸水东引的手法未免也太拙劣了一些吧!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陛下!” 齐云礼当即上前应声:“下官听闻昨日李侍郎曾与易使臣把酒言欢,估计应该是商谈好了和谈事宜,不如先问问他?” 此话一出,朝堂上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看向李忠霆! 眼神里满是诧异! 这小子什么时候瞒着他们去见使臣了!? 九大世家同气连枝,要是绕过女帝见使臣,不算什么大事,可若是只有一个家族见了,剩下八个家族都不知道。 那可就是大事了! “胡说!” 李忠霆当即吹胡子骂道:“我什么时候与使臣见面了!” “没有么?” 齐云礼看向易云天:“敢问易使臣,你昨日可曾与李侍郎把酒言欢?” 易云天抬头,在众目睽睽之下点头,微笑,并附赠一声…… “嗯!” 这是齐云礼在马车上和易云天商量好了的事! 不管朝堂上齐云礼提及任何事情,只要询问易云天,他就只需要点头微笑‘嗯’就好了! 若是被人拆穿,大不了就说没听清。 这其他人还能怎样? 咬死他和易云天啊? 开玩笑! 他们两人可是九大世家的活财神,谁舍得下嘴啊? “嗯?” 女帝也发出一声轻哼,一双凤眸落在李忠霆身上:“李爱卿,这是何故呀?” “是有什么话,只能给使臣说,没法与孤,与百官说的么!” 一个女帝,一个使臣,外加一个一品大员,如今全都指认李忠霆。 裁判,对手,全都是我的人! 你拿什么跟我玩啊? 除非李忠霆能拿出自己昨天在家的监控录像,否则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件事! 什么? 找人作证? 到时候齐云礼小嘴一叭叭,这作证的人,估计得成昨夜陪着李忠霆和易云天喝酒的人。 能站在这里的,就没有几个蠢人。 谁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李忠霆双拳紧握,贴在官袍两侧,黄豆大小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渗出。 他知道解释已经没了用处,只能想办法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出来。 “陛……” “陛下!” 还不等李忠霆开口,齐云礼就先一步说道:“其实,我知道李侍郎昨夜宴请易使臣是为何。” “你知道?” 女帝疑惑出声。 她不知道这家伙又想搞什么名堂,却也还是配合道:“说说看。” “为了和谈。” 齐云礼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听易使臣说,这李侍郎忧国忧民,听说大乾战败,这些天购入了不少粮草,准备无私上缴国库,用于缴纳给大云的岁贡。” “易使臣一听,感动得不行,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这不……刚刚来的时候,还跟臣提及此事呢。” “哦?” 女帝眼中浮现出一抹惊讶:“李侍郎,可有此事?” “有!” 李忠霆当即跪倒在地:“大乾危,则百姓危!只要是能为大乾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臣就算散尽家财,也在所不惜!” 这件事必须有! 此刻若是不顺着这台阶下来,轻则自己会被记在史书上,留下一个勾结外臣的名声,重则…… 人头不保! “……甚好。” 女帝眼帘微垂,从齿间吐出两字,身子微微前倾,再次开口。 “就是不知李侍郎筹备了多少粮草啊?” 她也不是什么蠢人,此刻也明白了齐云礼的用意。 撕布! 撕开九大世家的遮羞布! 谁都知道国难当前,这九大世家必然囤积了不少粮草,准备用来发国难财。 只是没人知道,这九大世家究竟囤积了多少粮草用来发财。 眼下审问李忠霆,自然就能窥见其中一角。 “两……三万石!” 李忠霆迟疑数息,而后开口:“臣筹集了三万石粮草,准备献给国库!” “这么多呀!” 齐·大阴阳师·云礼笑着开口目光落在右相身上:“听闻昨夜右相也不在府中,是去了何处?” 秦明阳当即心头一颤! 又是这微笑! 他知道,若是自己此刻不站队,怕是下一个被泼黑水的就是自己了! 贤侄,莫怪叔叔我保不住你啊! “启禀陛下!” 秦明阳当即上前一步:“臣昨夜也在宴席之上,不过听闻李侍郎当时所说,应该是筹集粮草五万石,莫不是记错了?” “是!” 李侍郎也是被坑怕了,生怕自己被安一个欺君的名头,当即狡辩道:“是五万石!” “臣刚刚说的是两万石加三万石!” 女帝没有说话。 她只是看着堂下微笑着的齐云礼,一阵苦涩…… 这家伙,还真是莲藕成精! 心眼多得不行! 两张嘴皮子一碰,李家就掏了五万石粮草出来。 都够给大云的半成岁贡了。 “对了。” 齐云礼再次开口。 他的轻笑浮上嘴角,剩下的八大世家之主一瞧,心头不由微微发颤。 “右相,李家家主,昨夜那宴席之上,就只有你们两人么?” 暗示? 不,这已经叫明示了! 这叫的都不是官职,而是点出了李家! 这李家都已经给出五万石来了,剩下八家要是不给,那岂不是不给李家面子? 此话一出! 就算是齐云礼不再逼迫,李家和右相也会联手拖剩下八家下水! 人嘛,就是这样! 自己都大出血了,你们凭什么还安好! 姜文尚反应最快,当即上前一步:“臣也在宴席上,也愿拿出五万石来!” “臣也是!” “魏家也愿给出五万石来,只求大乾平安顺遂!” …… 片刻之后。 国库凭空多出了四十五万石粮草来。 九大世家,没有一个不出血的! 在这发国难财的一群人中,唯有一个没有出血! 右相! 齐云礼和他相视一笑,能看出他眉眼之中的庆幸! 这老哥,庆幸的未免太早了一些! 你的福气,还在后面哩! 第37章 五个玉门关 早朝,结束。 和谈几乎是百官和女帝都赞同的结果,而和谈的具体细则,也在朝堂之上商量的差不多了。 除了确定将禹王放归之外,也就只剩下一点没有确定。 粮草的具体数额! 齐云礼在朝堂上和易云天争辩许久,两人围绕着八十万石还是一百万石斟酌了许久,都没能商谈出具体结果。 一直到午后。 朝堂上的百官实在是站不住了。 右相被推出来打了个圆场,两人这才停止争论,一致决定明日早朝再确定这件事! 当然,这一步也在齐云礼的计划之中! 早朝之后。 齐云礼去见了一趟女帝。 还是御书房。 只不过这次女帝依旧未曾打开奏折,只是静静听着面前云嬷嬷的汇报,眼眶……有些泛红。 当齐云礼刚进入她视线的瞬间,女帝便立即开口! “齐云礼!” “臣在。” 齐云礼不卑不亢的回了句。 他淡然站在女帝面前,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你……” 女帝抬手指着他,手臂轻轻晃动着,可那句‘你可知罪’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罪,自然是有的。 从玉门关百姓的角度来看,他罪该万死,罪不容诛! 可这有罪的,却不止他一人! 是自己允了这个法子,才让那玉门关百姓遭受如此灾祸的,要说有罪……自己也有! 又凭什么指责齐云礼? “……罢了!” 女帝沉吟数息,最终吐出两字,扶额摆了摆手:“嬷嬷,将刚汇报的事,再给齐爱卿说一遍。” “诺。” 云嬷嬷转头看向齐云礼,缓缓开口:“第一日,李毅将军领命,收集数千将士尸首在城中悬挂,城中将士领了军命,在昔日战友身上涂抹粪便,任由老鼠啃食。” “奈何尸首不够挂满城中,李毅将军亲自带队,于夜中开始杀人。” “一夜之间,玉门关内老弱妇孺共死……三千五百一十八人!” 云嬷嬷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每每重复那所见所闻时,眼眶却还是止不住的湿润。 那些可都是大乾子民! 还是大乾子民之中的弱势群体,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被大乾将士屠杀……那些人眼中的悲怆,疑惑,苦恨可都映在了她的眼底! 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刺痛着她的心! 哪怕是知道大局为重,可……她还是要说! 要说给女帝听! 说给齐云礼听! 为的,只是让他们在此后用计之时,考虑考虑后果! 女帝显然是听进去了,就剩下这位毒士了。 “哦。” 齐云礼只是淡然回应。 他扫了云嬷嬷一眼:“可以直接说结果么?其实我还挺赶时间的。” “你……” 云嬷嬷一阵哽咽,像是被掐住了喉头一般:“你……你就不觉得这法子过于丧尽天良了么!” “丧的是天良,救的是大乾。” 齐云礼看着云嬷嬷,眼帘微微垂落。 他最讨厌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自己的人! 你要有本事,自己出谋划策,找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布局、破局啊! 现在大云攻城的局破了,延续大乾百年昌盛的局成了,坏人全都我做了,你倒是好…… 开始指责我丧尽天良了! 齐云礼毫不避讳,站在云嬷嬷面前就与她对视道:“若是云嬷嬷觉得此法丧尽天良,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只杀一人救下整个大乾!” 不远处正在伤感的女帝眼前一亮! 那云嬷嬷也是开口询问道:“什么法子?” “杀了大云帝君。” 齐云礼笑着开口,朝云嬷嬷拱手:“云嬷嬷您武功盖世,天下第一!若是由您出手,必然能诛杀大云帝君如蝼蚁一般!” “到时候整个大云群龙无首,禹王还在我们手中,大云必定内乱,我们只需要趁机出兵,就能图谋整个大云!” “哦不……” 齐云礼说着又摇了摇头:“忘了,云嬷嬷不让我丧尽天良,那出兵也不行……” “干脆这样!” “云嬷嬷劳烦您去大云问问,谁同意归顺我大乾,同意的就留着,不同意的……” “你去对着他哭!看能不能哭到他同意为止!” “你!” 云嬷嬷就算是再蠢,也听出了齐云礼是嘲讽自己。 这小子…… 前些天见自己还是怯懦懦的小鸡崽子呢,今日得了督主的身份,倒是硬气起来了啊! 女帝自然也明白慈不掌兵的道理,原本刚刚小小地感性了一下,如今倒也理性起来。 她自然是不希望看见云嬷嬷和齐云礼发生争吵的。 不是担心齐云礼,而是担心云嬷嬷。 云嬷嬷肯定是不会对齐云礼下手的,可齐云礼……他不下手,但凡动点手脚,云嬷嬷怕是就难受得生不如死了。 “好了,不要谈论那些事情了。” 女帝开口。 齐云礼立即站直,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乖巧得不像样! 云嬷嬷也恭敬转身,低着头眼里满是无奈。 她现在算是明白,为何当初李百胜在军旗推衍之后会如此疯癫了…… 此贼不死,天理难容啊! “嬷嬷,说说看如今的玉门关。” 云嬷嬷吸口气,缓缓开口:“如今的玉门关有大云士兵驻扎其中,奈何粮草不足,将士以硕鼠果腹。” “那将军未曾阻拦?”齐云礼当即询问。 想来能十日内连破两城的将军,不可能连这都不懂吧! “来不及。” 云嬷嬷嘴角挂上一抹苦笑:“那将军入城时快马疾驰,撞上了一具悬挂在城中的尸骸,当即病倒,我走时已是奄奄一息,如今恐怕……” 齐云礼嘴角一扯。 这大云还真是……太衰了啊! 女帝也是沉默数息,一阵苦笑:“那玉门关陷落的消息何时能到?” “最快今日晚间,最迟明日早朝。”云嬷嬷恭敬回应。 女帝再次陷入沉思之中。 也就是说,明日早朝,她就要昭告天下,将自身许配给那禹王了。 眼看着女帝眼中闪过一抹迟疑,齐云礼当即上前。 “陛下,其实臣还有一计,可以不用陛下入局,亦可颠覆大云,就是……” “就是什么?” “会死人。” “……死多少?” 齐云礼转头看向云嬷嬷:“玉门关总归死伤多少?” “大乾大云加起来……恐有三万余人。” “回禀陛下。” 齐云礼朝着女帝拱手,竖起五根手指:“再死这么多就够了。” “五千?” 齐云礼摇头。 “五万?” “五个玉门关。” 五个? 也就是……十五万人? 女帝深吸一口气,最终吐出一句。 “明日计划……照旧!” 第38章 下官,李忠霆!问齐督主安! “可惜啊!可惜!” 齐云礼坐在马车上,一路朝着齐府行去。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说出相同的话了。 负责驾车的小羽实在是忍不住,还是朝车内探头:“督主,你在说什么可惜啊?” “我觉得陛下可惜。” 齐云礼回了一句,嘴角挂着苦笑。 “明明只需要再死一些人,就可以保全自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死……一些?” 以小羽对自家督主的了解,这个所谓的‘一些’,怕是不简单啊! “也就几十万而已嘛。” 齐云礼极为平淡地回了句,完全没注意小羽抽动的嘴角。 他透过飞起的车帘,正好看见先前那家米铺前围满了人。 只不过和上次有所不同。 上次围满的,都是一些普通官宦之家的人,而这次围满的……全都是九大世家之中的人! 没办法啊! 刚刚在朝堂之上,齐云礼小嘴一叭叭,就让他们损失了一半库存! 虽然还有齐云礼‘保证’给他们的两千石粮食,可说到底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面对如此之大的空缺,他们只好大肆收粮,以求占据更多份额! 什么? 你说皇家已经有四十五万石了,世家也收拢了五十五万石,那岁贡已经饱和了,为什么还要收粮? 因为消息啊! 这云嬷嬷从玉门关回来,那九大世家的耳目,自然也都差不多回来了! 玉门关失守,岁贡……显然就不会是先前的价格了! 百万石? 恐怕两百万石都不一定够! 现在世家疯狂屯粮,就是为了抢占更多份额! 原本九大世家和右相还是商量着来,看每家应该占据多少份额,分配着收粮的。 可随着今天因为李家开口被坑,右相在一旁隔岸观火,导致这十个家族组成的利益共同体出现了裂痕…… 如今收粮,自然是各凭本事咯。 齐云礼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叹了口气。 看来……那票据得加印一些了啊! 那群收粮收急眼了的,保不准会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谁叫皇家刚收了四十五万石粮食回去? 而他作为‘皇家代言人’,也就只有他有资格和可能将这四十五万石粮再卖给九大世家。 没办法,这件事其实不在他原本计划之中的。 如果李家那二愣子没在朝堂上开口,他也不好硬往别人身上扣帽子。 不扣帽子,九大世家也吐不出来这么多粮。 谁知道…… 唉! 这有人送钱,不收也不行呀! 辛苦自己多加加班咯~ 果不其然! 齐云礼才到家还没一个时辰,那九大世家就派人过来了。 目的很简单,购买票据! 齐云礼看着眼前这派过来的人很是惊奇,上上下下将其打量一番,生怕自己看错了一样。 李忠霆。 这位李家家主竟然亲自上门来了。 当小羽将其迎入书房外时,齐云礼确实是惊了一下的。 “看够了没有!” 李忠霆的语气依旧不善:“齐督主,我这次来,是跟你聊生意的,不是来跟你大眼瞪小眼的!” “谈生意是吧?” 齐云礼坐在位置上,端起面前的茶,浅饮了一口,缓缓吐出两字。 “不谈!” “你!” 李忠霆皱眉怒道:“齐云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不是代表我一家,而是代表九大世家来找你谈的。” “哦。” 齐云礼应了句,随手放下茶杯:“不谈。” “你……” 李忠霆喘了口粗气,强压着心中怒火道:“给我一个理由!” “李侍郎。” 齐云礼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你先前称呼我为什么?” “齐督主,怎么了?” “李侍郎为官还真是可惜了。” 齐·大阴阳师·云礼立即上线:“这二品的见了我一品,既不行礼,也不问候,一开口就是找我做生意。” “像您这样的,应该早些摘了官帽,去换一身绫罗绸缎,当商贾去不好么?” “你……我……这……” 李忠霆什么时候被人这么阴阳过,一口老血堵在喉头,差点没噎死过去。 “别你你我我的了。” 齐云礼也不想自己的书房见血,抬手敲了敲桌:“李侍郎,补个礼节,我们再慢慢谈你想要的生意。” 李忠霆怒目圆睁,最后还是强压着心头的一股恶气,朝着齐云礼躬身行礼。 “下官,李忠霆!” “问齐督主安!” “嗯,乖!” 齐云礼笑着回了句,像是表扬一条刚学会握手的小狗狗:“李侍郎来此,所为何事呀?” “票据!” 李忠霆开门见山:“齐督主上次售卖的票据,可还有多余的?下官想多买几套。” “票据是吧?有!” 齐云礼淡笑着回应。 他随手将刚做好没多久的票据取了出来。 因为时间关系,这一次只有十张。 每一张的面额,二十万石,也就是两千四百万斤! 每一斤的价格是一百五十文。 光是订金,九大世家和右相就得分别掏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出来! 若是到时候米价跌回三文,他们每一家就得亏三百五十二万八千两银子! 再算上先前面额较小的一百套票据…… 每家就得亏三百六十七万两千八百两! 原本,他只是想掏走九大世家今年的利润,先敲打敲打,随后慢慢吞咽。 可既然他们贪得无厌…… 那就别怪咱们无情了! 至于到时候这票据能不能兑现……等自己兑现票据的时候,那大云士兵也该嗝屁了,就看他们到时候敢不敢不兑现了! 李忠霆立即上前,查看了一眼票据,满心欢喜,眼底却伪装出一抹忧愁。 “两百万石……是不是过多了?” “齐督主,这岁贡一共可就才收一百万石,你这……” “别装。” 齐云礼开口就点破这家伙的心思:“玉门关破的消息,不止你们有,我也有。” “明日早朝,这岁贡的份额只会增长,不会降低。” “两百万石,不多,你也别想压价。” “齐督主慧眼。” 李忠霆违心地夸了句:“这票据我这就拿回去签印,今日午后就差人给你送来。” 齐云礼挥了挥手,自然也不会去送这家伙。 他躺在椅子上,抬头望着房梁。 局,已经布好。 就看明日朝堂那一颗雷引爆,会炸出怎样的火花了。 第39章 孤,允了! 次日。 齐云礼依旧同易云天一起,乘坐着马车一路奔向朝堂。 只是今日这街上的场景,与昨日的大不相同。 卯时还未到,街上原本应该没什么人才对,可如今街上却塞满了行人! 不论是布衣,还是读书人,是商贾,还是为生活忙碌的小厮,全都有意无意间看向皇宫外的红墙。 他们哪里懂什么游行?又知道什么抗议? 此刻有一眼没一眼地看向皇宫,也不过只是想第一时间知道皇宫那边对这件事的反应。 是和谈? 还是反抗! 他们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虽然不论哪一个答案,都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翻天覆地的影响。 齐云礼眉头微皱,还是将车帘放了下来,不再去看车窗外的人间疾苦。 这车帘才刚放下,易云天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贤弟啊!” “你说的这法子,真管用么?!” 齐云礼无奈翻了个白眼,不是他不对易云天有好脸色,而是……这个问题从昨晚敲定计划到现在,他已经问了不下三百遍了! “诶!你别不理我呀!” “为兄我这也是心里没数,毕竟咱们算计的可是一朝天子!若是她不同意,那我们的头颅……不对,你的头颅岂不是不保?” “放心吧老哥。” 齐云礼无奈吐出一句:“你贤弟的头,可还要留着为大云出谋划策呢!你到了朝堂,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来就行了!” “朝堂上,有我们的人!” 易云天挠了挠头,没有回答。 昨晚他问第一遍那个问题的时候,齐云礼也是这么回答他的。 他们朝堂上有人! 可这个所谓的‘人’到底是谁,齐云礼怎么也不肯说。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朝堂之上! 待百官站定,女帝缓步来到龙椅前坐下。 她凤眸微垂,眼底能隐约间看见一抹黯淡。 估摸着应该是没睡好。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魏大伴尖锐的公鸭嗓响起。 易云天当即上前一步:“启禀大乾陛下,外臣易云天,有本启奏!” “……准。” 女帝轻启朱唇,吐出一字。 “如今我朝将士已破玉门关,连下贵朝两城一关,昨日商谈的岁贡价格,可能需要调一下了!” “放肆!” 齐云礼当即上前一步,指着易云天的鼻子就骂道:“大胆贼子,我们昨日明明已经商谈好了岁贡详情,你如今是打算出尔反尔?” “这就是大云王朝的风范么!” “这叫什么话!” 易云天也是扯着脖子就开始跟齐云礼对吼起来:“你们大乾若是不愿意给岁贡也可以啊!” “待我朝大军一路直下,慢慢和你们商议也可以啊!” “来啊!” 齐云礼吼出两字:“我们大乾只不过是忙着应对北戎部落,小觑了你们而已,待我朝主力回朝,你们算是个屁!” “好啊!打啊!” 易云天也冲上前:“谁不打谁是龟孙儿!” 砰! 一声闷响从头顶传来! 女帝略带怒意的声音缓缓响起:“够了!” 两人立即闭嘴。 易云天仰着头继续站在原地,齐云礼则是弯腰低头站在一旁。 他的戏份,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那些被戳脊梁骨的事……自然是交给九大世家咯! “齐督主今日看起来身体不适,这和谈一事,你还是不要参与了。” “我……”齐云礼佯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和谈,继续!” 女帝吐出四字强行打断齐云礼的同时,也定下基调,转头看向右相:“不知秦爱卿如何看待。” “这……” 原本还在吃瓜的秦明阳被突然点名,他当即上前一步,看向易云天问道:“不知使臣要多少粮草?” “其余条件不变,至于粮草……” 易云天抬起右手,竖起一根手指:“这,是我的最低要求!” 才百万石啊…… 九大世家家主和右相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原本还以为这易云天有多大的胃口,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该压价,还是要压价的。 “使臣说笑了。” 秦明阳苦笑着分析道:“玉门关破,照理来说,我们多纳些岁贡也是应该,不过……这百万石实在太多,我们国库空虚,最多也就只能拿出这些了。” “谁说我要百万石了?” 易云天吐出一句,声音响彻整个金銮殿:“我,要一千万!” “一千万石精粮!一年之内付清!第二年,第三年……也同样是一千万石!” “这,便是我们大云的条件!” “放肆!” “竖子尔敢!” “此贼当杀!当杀啊!” 朝堂之上立即充斥着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 声音虽然杂乱,可意思却只有一个……杀了这口出狂言的狗贼! 话,是这么说。 可九大世家家主心里早就笑开了花! 一千万石啊! 还是每年一千万石! 这生意要是长久做下去,以后的钱可就根本不够花了呀! 眼看着朝堂之上的局势越来越乱,女帝再次皱眉,抬手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刚刚看呆了的魏大伴立即反应过来,一声公鸭嗓划破喧嚣! “肃静!” 两字落下,朝堂上下顿时寂静无声。 齐云礼眼中都闪过一抹惊讶! 原来这公鸭嗓还有这好处? 这妥妥的女高音呀! 女帝的目光扫过堂下:“既然诸位爱卿都不认同这个价格,那……开战!” “孤这就亲自向大云下战书!” “此战,不死不休!” “陛下!” 兵部侍郎李忠霆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当即上前,跪倒在女帝面前:“陛下!不可啊!这等战事若起,我大乾千万百姓,恐处人间炼狱啊!” “是啊陛下!” 姜文尚也适时上前一步:“如今我朝人才青黄不接,若是死战……难以取胜!” “还请陛下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 女帝看着眼前跪倒的一群‘爱卿’,嘴角不由浮现一抹冷笑。 那小太监说的果然没错…… 人,就是这样,屁股决定着脑袋。 这九大世家看起来愿意为了国家舍生忘死,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他们小家的利益而演的大戏罢了! 既然如此…… 那坑他们,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女帝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垂,落在百官身上:“也就是说,和谈继续?” “也好,你们既然都这样想,那谁愿意接任齐爱卿,做这谈判主官的?” 此话一出,朝堂更是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接任和谈主官? 那不是把祖宗十八代都绑上耻辱柱么! 沉吟数息之后,女帝又是一声冷笑。 她看向易云天:“易云天,看来孤的这朝堂之上,是找不到与你商议的人了,孤亲自和你聊聊。” “陛下愿为苍生顾,外臣钦佩!” “这千万石粮草,大乾拿不出来,大云可否有别的条件?” 堂下九大世家家主外加右相猛然抬头,看向女帝,恨不得此刻扯着嗓子尖啸起来! 谁说拿不出来的! 拿得出来! 他们能拿出来啊! 可现在…… 女帝都发话了,她亲自和易云天聊! 谁敢插话? 谁要插话,谁就会被按上和谈主官的帽子,带着先祖一起被钉在耻辱柱上! 众人不由将目光落在旁边的齐云礼身上。 心中暗道…… 这小子,运气还真是好! 刚刚吵了两句,就把主官的位置丢了,要是有这个机会……早知道他们也吵两句的! 不过也没关系,陛下这么说,无非也是想压一下数量而已。 那使臣想来应该会给陛下面子,到时候定在八百万石,他们也还有得赚! 可下一瞬…… 不管是九大世家家主,还是秦明阳的眼睛都瞪了出来! “条件,确实也有另一个。” 易云天抬头,心中还是没底:“若是陛下愿意与我朝未来天子结亲,那这每年千万石粮草的岁贡,便当是大云给的聘礼!” “放……” 左相第一个反应过来! 可他才吐出一个字,那龙椅之上的女帝,就已经开口! “好!” “孤,允了!” 第40章 局,成了 此话一出,朝堂先是一片寂静。 倒不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句话有多寻常,而是正因为这句话的不寻常,这文武百官的脑袋全都陷入宕机状态!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数息之后,整个朝堂哗然! 不管是九大世家,还是左右丞相,此刻全都发了疯似的朝着女帝谏言! 甚至就连那一直昏睡在椅子上的老翰林,此刻都抬起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女帝,嘴唇一起一合,像是在说什么,可声音却被淹没在那满朝文武的哗然之中! 那可是女帝! 代表整个大乾的女帝! 她可以纳婿,可以招纳面首,也可以终生不嫁不娶,将皇位传给武家另外的子嗣。 但绝不可以! 绝不可能! 外嫁给另外一个王朝的皇储! 还是一个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储!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将整个大乾拱手送人啊! 到时候他们大乾的文武百官将如何自处?他们的利益,又该如何保持? 这件事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女帝扫了一眼哗然的朝堂,心中不由泛起苦笑。 果然啊…… 正如那小太监所说,这件事一旦放出来,必然掀起轩然大波。 不过也没事! 孤,早已有应对之法! “咳咳。” 女帝轻咳两声。 原本应该开口镇住朝堂上下的魏大伴此刻却呆若木鸡,满脑子都还停留在刚刚女帝说的那三个字上。 这人老了,是靠不住啊! 砰! 女帝直接起身,抬手一拍,落在桌子上! “肃静!” 这动作加声音,当即镇住了这文武百官! 原本哗然的朝堂,重新恢复寂静。 女帝扫视一眼众臣,当目光落在齐云礼身上的时候,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加入了刚刚哗然的人群之中。 那愤懑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替自己出嫁。 似乎这个主意压根不是他提出来的一样! 她默默翻了个白眼,重新坐回龙椅之上,按照剧本继续开口:“孤,前几日生了个梦境。” “梦中孤为金凰,另有一金龙盘旋身下,意为金凰身旁还有一条金龙盘旋,原本孤并不知那是何意,可随着大云崛起,孤想……那意思,应该很明显了。” “金龙,便是禹王!” “禹王乃是真正的天子,待孤与其结合之后,大云和大乾合为一家,才能问鼎真正的天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文武百官又能说什么? 说女帝的梦是错的? 大不敬,杀! 说禹王不是真龙? 那你去抵挡大云的百万雄师! 还是说……金凰也可以不与金龙结合? 你算哪块小饼干?不与金龙结合,难道与你结合? 女帝的几句话,直接将文武百官的路全部封死! 他们只能大眼瞪小眼,梗着脖子好似有很多话想讲,却一句都吐不出来。 那易云天也呆滞在原地,仰着脖子,像是没听清刚刚女帝说了什么一样。 这就是说……答应了!? 那女帝,为什么会答应这么离谱的要求! 这问题刚浮现脑海的瞬间,齐云礼的声音就紧接着在他脑中响起。 【咱朝堂上有人!】 易云天立即转头,看向角落的齐云礼,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难不成这个人……就是女帝自己!? 算了! 不管是不是女帝自己,反正这个近乎于奇迹的条件已经被女帝首肯! 那他需要做的也就只有一件事! 将女帝的承诺坐实! “陛下金口玉言!还请陛下……” “下国书!” “好。” 女帝淡然应允,随手从桌面拿起一卷圣旨:“国书,孤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孤还有一个要求。” “陛下请讲!” “孤的夫君,不能是皇储,只能是帝君!” 女帝凤眸微张:“使臣,可明白孤的意思?” “自然明白!” 易云天当即回应。 想想也是,女帝肯答应这种条件已经算是折了身价的,怎么可能在禹王没有登基之前,就嫁过来? 肯定是要等登基之后呀! 这也只是小事! 如今大云帝君这么着急找回禹王,就是因为身体不行,禹王又是大云帝君唯一的子嗣,再加上大乾女帝给出的承诺…… 那皇位,自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按照大云帝君的身体情况来看,最多也就只剩下几年而已。 无伤大雅!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迟!” 女帝眼帘微垂:“为了避免路上遇到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明日使臣便带着禹王和孤的国书回大云吧。” “外臣,遵旨!” 大局已定! 和谈之事也算是了了。 文武百官陷入沉思之中,似乎已经开始思索待两朝合并之后,该怎么保持现有的地位和利益了。 不过…… 还是有愣头青不服气的啊! “陛下!” 李忠霆当即上前,朝着女帝躬身问道:“那岁贡……” “都是一家人,还谈什么岁贡!” 不等女帝开口,旁边的易云天就直接怒斥:“这位大人,怕不是脑袋不灵光了?” 岁什么贡! 还提岁贡呢! 这要是女帝反悔了,他找谁说理去! “对,不该是岁贡!” 李忠霆抬头,眼眶里满是赤红:“陛下,既然是国亲,我朝是不是也该给一些……陪嫁?” 啪! 一声清脆,直接在李忠霆脸上炸响! 齐云礼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迈步上前,一巴掌扇在李忠霆脸上! “陪什么嫁!” “陛下是为国下嫁!你个狗东西还想卖国是吧!” “陪啊!把你李家上下都陪嫁到大云好不好啊!” 这一巴掌落下。 李忠霆也算是清醒过来! 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多糊涂! 他立即跪倒在地,朝着女帝叩首:“陛下恕罪!臣……臣是一时糊涂,所以……所以才……” “李忠霆。” 女帝的声音淡然响起。 她心情本就不好,此刻有一个出来冒头的‘鸡’,自然要杀给‘猴’看一看的! “削去官爵,打入东厂,交由齐督主处置!” 九大世家,无一人开口求情! 显然…… 他们已经将女帝当做强弩之末,这不过只是她最后的疯狂而已。 无关紧要! 现在重要的不是触她的霉头,而是如何保全自身! 至于李家…… 什么李家? 两朝合并之后,有没有九大世家还不一定呢! “诺!” 齐云礼躬身回应,嘴角浮现的微笑无人可见。 局,成了! 岁贡,没了。 禹王,送回去了。 大云,马上退兵。 九大世家,也即将面临巨额亏损。 不过因为李忠霆这个愣头青,这局……好像比他预料之中还多了一重功效! 九大世家,也因此分化了! 第41章 做我的狗 顺天府衙。 地牢。 由于目前东厂还未建立总部,这料理犯人,自然只好借用别家的地盘。 那顺天府尹也算是老熟人了! 齐云礼带着一队禁军,押送着李忠霆上门拜访,他还能怎么办? 可那顺天府尹的反应……却远超他预料一般! 他带着一路禁军才刚到顺天府衙门口,就看见那顺天府尹已经恭候门口,像是从下朝开始就已经等着了。 眼看着齐云礼带队前来,他愣是挺着个大肚子,啪嗒啪嗒地就跑了过来! “下官见过督主。” 顺天府尹躬身拱手,用脸上的褶皱,堆砌成一个微笑:“地牢已经收拾好了,还请您挪步。” “嗯。” 齐云礼凑到他身旁压低声音:“你也签了票据?” 顺天府尹瞳孔一缩,没有回答,却缓缓点头。 此时已经下朝接近半个时辰了,朝堂上的那些人精,自然也想清楚那不纳岁贡意味着什么。 粮价! 如今的粮价已经冲上一百八十文一斤,且大量粮草集中在玉京! 一旦消息放出去,整个粮价就会面临天崩! 大云使臣来之前的粮价是七文一斤,按照这个趋势……粮价甚至还会跌破七文! 众人手里原本赚钱的票据,已经成了阎王的催命符了! 而这阎王…… 自然就是眼前这位齐督主。 什么?死不放粮? 别忘了,各家囤积的粮草之中,还有四十五万石粮草是属于皇家的! 只要这笔粮放出去了,粮价自然而然就会下跌! 只是跌快,跌慢的区别。 除非拼得鱼死网破,拦住四十五万石粮不入皇库,一直等到票据兑现为止! 而这个时间…… 七天! 还有七天时间! 而他这个顺天府尹,只不过是个从右相手里捞了一张票据认购的小卡拉米而已。 亏,也不过是亏两万两千两而已! 只要这位阎王给些时间,他咬咬牙,还是能拿出来的! “多少?” “一套,两千石一套的那种。” “行了。” 齐云礼抬手落在顺天府尹的肩头轻拍了两下:“对于朋友,我一向好说话,你那套票据……免了!” 反正当时定金也赚了一半了,无非是多赚少赚的区别。 真正的大头,还是出在九大世家! “真的!?” 顺天府尹惊讶出声! “自然。” 齐云礼搭在他肩头的手就没放下来,两人勾肩搭背着走向顺天府衙:“这事儿我可就只免你一人的,朋友之间的事,可不要出去乱说,否则……” “明白!明白的!” 顺天府尹立即兴奋道:“多谢督主,督主您请!” “懂事。” 顺天府尹也打点好了。 众人一路来到府衙地牢。 昏暗,恶臭,还有一股子腐尸的味道。 牢房里的就只铺着一层稻草,时不时还能看见一些小宠物从墙角掠过。 或许其他人,会对这些小宠物避之不及,可对这里的犯人而言…… 那可就是一顿饕餮盛宴啊! 齐云礼随意找了一间空的牢房进去,让那禁军将李忠霆丢在稻草之上,随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不止是禁军,连带着顺天府衙的人也一同退去。 整个牢房里,就只剩下齐云礼、李忠霆、小羽三人。 牢房里那些个糙汉子的眼睛可尖! 眼看着牢房里只剩下一个小孩,一个少年,还有一个大官,再加上又是禁军押送,众人顿时来了兴致! 能看见的这间牢房的,无不趴在栏杆上,望着牢房里。 果然。 吃瓜看戏是刻在了人类dna里的东西。 齐云礼也不在意,只是看着眼前的李忠霆,微笑着开口。 “李侍郎。” “也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有两条路摆在你的面前,供你选择。” “想不想听听?” 李忠霆抬起眼帘,他嘴角的血迹刚干,一张嘴,又流出一抹暗红。 别误会。 这伤肯定不是齐云礼那一巴掌打的。 而是出宫之前,女帝特意交代云嬷嬷再来补的一巴掌。 那一巴掌扇过去,李忠霆三分之一的牙齿全掉了。 “你……你嗦……” “第一条,做我的狗。” “我呸!” 李忠霆瞪着双瞳:“老子就算是死,也……也得要是个人!” “很好。” 齐云礼开始薅袖子:“那第二条路,等咱们先玩个游戏再聊。” “你……听说过水刑么?” …… ………… 与此同时。 皇宫内院,禹王宫阁。 易云天躬身在禹王面前,压着脑袋,不愿抬头。 他不是不敢面对禹王,只是不想看见禹王身边那些莺莺燕燕。 也不知道这禹王是怎么找到这些个女人的,那些个手段章法,他愣是闻所未闻! 面对这样一个小主子,他这个做臣子的,又能有什么办法? 他只有保持这个姿势,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复述了一遍。 “什么!?” 禹王听完,直接从一双大白腿上起身,脑袋撞上一阵柔软,直接就将其推开! “你说……乾帝那个女人要嫁给我!?” “是。” “她还说我是天子?” “是。” “哈哈哈哈!” 禹王一阵狂笑! 他毫不避讳地将身体暴露在易云天面前,摆成一个‘太’字大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那女人送这么多娇妻美妾进我房来,就是为了试探!” “如今她知道了本王的强大,自然也就愿意俯首!” “不过啊……” 禹王往后一躺,身子再次陷入那一片白皙之中,鼻尖嗅着那浓郁的脂粉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本王也没想到,这女人寂寞如斯,为了搏本王欢心,竟然舍得将大乾奉上!” “也罢也罢!” “待今晚,本王就去宠幸宠幸她!” “殿下。” 易云天强撑着,控制着自己不去听眼前那些呢喃嘤咛,再次开口:“乾帝说了,这婚约虽然定下,可也要等到您成为大云帝君之后,才可履……” “聒噪!” 禹王怒喝一声,朝着易云天摆了摆手:“退下退下!本王自有打算!” “你且待明日一早来接本王回朝就是!” “记住,回朝之后,莫要乱嚼舌根,若是被本王知道你说了些什么……哼哼!” 易云天连忙躬身:“微臣,谨记!” 随着易云天离去,禹王勾起身边一个女人的下巴,眼神迷离! “小宝贝儿,你上次用的那种药……可还有剩余?” “自然是有的。” 那女人轻笑着,指尖轻捻,从襦裙中取出一包粉末:“殿下,这药您可以拿走,可千万别说是奴家给的。” “奴家可还想活命呢。” “那是自然!” 禹王说着就将那包粉末攥入掌心,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武凰啊武凰,你那帝王模样倒是威严,就是不知你若成为真正的女人时,是否还能那般横眉冷目!” 第42章 小心……鱼死网破! 当晚。 齐云礼一脸惋惜地从顺天府衙里出来。 不就是在水刑上,添加了一点点艺术加工嘛! 怎么才一个时辰就受不了了呢? 传统的水刑,是将犯人被绑成脚比头高的姿势,脸部被毛巾盖住,然后把水倒在犯人脸上。 这种刑罚,会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 水刑就像是个单向阀,水不断涌入,而毛巾又防止犯人把水吐出! 即便犯人屏住呼吸,也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 而经过齐云礼改良版的水刑…… 毛巾,并不是一次性打湿的。 而是通过高处坠落的水滴,一次次砸落李忠霆的眉心,滑落至毛巾,将其缓缓浸湿的。 李忠霆能够明显感觉到呼吸一次比一次困难,却又会因为那滴落的清水,一次又一次地集中精神! 真正的窒息,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明知道自己多久会窒息,却被人时刻提醒着,不断接近那一刻! 还不到一刻钟,李忠霆的精神防线就彻底崩溃! 他哭闹着,朝齐云礼连续狗叫了整整一刻钟! 为了当这条狗,他嗓子都快喊哑了! 可齐云礼却并未暂停。 狗嘛! 可不是说当就随便当的。 就算是李忠霆真要当狗,要是没训练好,出去把主人给咬了咋办?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 好好训一训! 他找来一枚铃铛,在昏暗的环境中,伴随着每一次清水滴落,他都会在李忠霆耳畔摇响一次铃铛! 到了后面。 哪怕清水还未滴落,只是单纯摇响铃铛,那李忠霆身体就会止不住的发颤! 巴普诺夫诚不欺我! 这条件反射……阿不,这狗也算是训练好了! 只是稳妥起见,齐云礼还是没释放李忠霆。 训练嘛! 总归是要巩固的! 他将铃铛交给了小羽,让他代自己继续执行水刑,只要保住李忠霆不死就行了。 刚走出顺天府衙。 齐云礼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灯火通明! 原本早应该是宵禁的时间,顺天府衙之外,却站着九个手持火把的人! 领头的……正是九大世家之中姜家家主,吏部尚书——姜文尚! 剩下几人虽然埋着头,用斗篷遮着脸,却也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呀!” 齐云礼嘴角带笑:“是什么风把姜尚书吹到这儿来了?大晚上的睡不着觉,遛弯呢?” “老夫是刻意来等督主的。” 姜文尚淡然开口:“不知督主可愿挪步一叙?” “好啊。” 齐云礼负手走出顺天府衙。 虽说小羽并不在身旁,他倒也不怕九大世家对自己动手。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那票据是皇家的,自己只不过是个经手人,就算是杀了他,票据依旧存在。 反倒是现在…… 票据在他手里,他又是女帝身边当红的臣子,只有他才有资格,有机会解这个局! 这九大世家怕是巴结他还来不及呢! 齐云礼一路跟随姜文尚来到一处酒楼。 白玉楼! 这酒楼在玉京城中的位置极佳,每当入夜,必定桌桌满座,因为楼中十二根白玉雕篆而成的柱子而闻名! 文人雅客,高官商贾,都喜欢在这酒楼里吃喝玩乐。 或是吟诗作对,或是洒金砸银。 可如今…… 整个酒楼上下,愣是连一个小厮都看不见,仿佛进了一座鬼楼。 “齐督主,请坐。” 姜文尚一行人带着齐云礼,一路来到白玉楼中最好的雅间内,姿态放得极低。 齐云礼丝毫不客气,直接往主位上一坐! “诸位,直接开门见山吧。” “你们可是为那票据而来?” “督主果真是爽快人!” 姜文尚说着,从怀中将自己认购的票据取了出来。 一共十一张。 十张两千石的,一张二十万石的。 合计,二十二万石! “这十一张票据,价值总共三百八十四万两,其中一半的定金……我已经给你了,那定金就当是我姜家与督主交朋友,而这剩下的票据便作废!” “虽说这票据是皇家的,可老夫相信,督主自然是有这个手段和方法,让这票据变成废纸的!” “督主……意下如何?” 齐云礼没有说话,只是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姜文尚。 作废? 你说作废就作废啊! 抛开定金不管,只要继续履行票据,他至少还能再转一百多万呢! 还是每家一百多万! 真以为你一字万金呢?两张嘴皮子一碰,就当没有这件事了? “当然!” 姜文尚看着齐云礼的眼神,感觉自己似乎被侮辱了。 他却还是只有硬着头皮微笑:“我们自然也不会让督主吃亏。” “这白玉楼,我们每家有一成的股份,如今各家拿出一半来,就当是劳烦督主出手了。” 嚯! 这手笔,倒也不算小! 就白玉楼的流水来看,一年至少能赚数十万两白银,这相当于每年都给他近二十万两白银的分红! 对九大世家和右相来说,那票据赚的钱,是皇家的! 可这白玉楼赚的钱,可就是齐云礼自己的啊! 他没理由不同意才对! “条件很合理,也很诱人。” 齐云礼缓缓开口:“好像……我没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 上钩了! 九大世家家主,包括姜文尚在内,心中同时闪过这三个字! 这不过是他们的局! 只要齐云礼答应替他们解决票据一事,票据自然都会交给齐云礼保管。 等到明日早朝,他们就会主动提及,状告齐云礼中饱私囊,私签票据一事,把锅全部推到齐云礼身上! 到时候女帝一看这家伙吃里扒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到时候……哼哼! 眼中刺顺利拔除,钱也不用赔了! 可就在其余众人打算去掏票据,促成交易的时候,齐云礼剩下的半句话,才缓缓飘入他们耳中。 “可我……就是不同意!” 砰! 姜文尚一巴掌直接拍在桌上:“姓齐的!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好心与你商议,你这是逗我们玩是吧!” “小心……鱼死网破!” “哦?” 齐云礼疑惑出声,顺手从怀里掏了把瓜子出来,默默地啃着。 这瓜子,还是看着李忠霆受刑的时候,从那些狱卒的桌上薅来的。 味道虽然不行,但用来看戏的时候打发时间,还是足够了。 “你们打算怎么跟我鱼死网破呀?” “呵。” 姜文尚冷笑一声:“别忘了,如今不止是玉京,周边城镇的粮草也都在我们手中,而票据上的时间还剩三日!” “若是你拿不出这么多粮来交易,皇……你,也必须得拿出相同银钱来赔付我们!” “所有票据加在一起,一共两百二十万石!就算是皇家有四十五万石粮,也不过只能满足一部分票据所需!” “你以为,你真吃定我们了?” “笑话!” 齐云礼缓缓抬头。 月光下,他嘴角的微笑显得格外扎眼。 他看着眼前几个老登,缓缓开口:“是不是笑话,今夜就可见分晓。” “正好诸位都在,不如……陪我在此处等等看?” 人群中,右相在斗篷下微微发颤! 这个微笑! 又是这个微笑! 这人……莫非还有什么后手不成?! 第43章 这笑话……可还好笑? 入夜。 齐府门外。 萧逸麟看着眼前的三百禁军,眼中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虽说先前他也去打听过这位齐督主,知道他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可怎么也想不到…… 他竟然真能在玉京城中调动禁军! “阁下可是萧大人?” 小易翻身下马,朝着萧逸麟拱手行礼。 “正是。” 萧逸麟点了点头,他见过小羽的身手,自然也不会小觑眼前的小易。 只是……他身上穿着的,不是世家之中李家的服饰么? “你真是那齐督主派来的?” “萧大人放心。” 小易也知道萧逸麟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我穿着这身衣服,只为好办事而已,不会耽误大人的大事。” 萧逸麟点了点头,却也不在意这些细节。 反正他要做的无非只是杀一个人而已,剩下的……与他无关。 “你们找到那魏立山在何处了?” “自然,请萧大人随我们来就是。” “嗯。” 萧逸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骑上一匹空马,与小易并行在禁军之前! 哪怕知道有些事与自己无关,他还是压不住心里的疑惑,转头看向小易:“小哥,我是去杀人的,那你们……” 还不等小易说话,萧逸麟就连忙补充:“不告诉我也没关系的,我只是好奇而已。” “督主说了,今夜之事不必对萧大人隐瞒。” 小易微笑着回应:“萧大人是去杀人,而我们……是去救人。” “救人?禁军?” 萧逸麟脑袋一歪。 这禁军之名,一向以血腥、狠辣著称! 没入禁军之前,他们都是三军之中有名的杀将! 一入禁军,那就不再是人,而是一柄没有感情的利剑! 这柄剑,是帝王特意为世家所铸! 若是不锋利可不行! 军中曾有传闻,禁军百人,可夺一军主帅的项上人头,禁军千人,可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一城! 禁军总数就只有三千! 就算是玉京城破,只要这三千禁军依旧忠君,那大乾就灭不了! 这样的人会救人? 或者换句话说……什么人需要三百禁军去救! “我们要去的地方,和萧大人是同一个,待会儿萧大人就明白了。” 萧逸麟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只是跟着一行人在城中堂而皇之地穿过! 禁军之名,可不止他一人听过。 整个大乾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禁军之名的! 眼看着一行禁军穿城而行,整个玉京城内超过四成的人都跟了上来,只是为了吃瓜看戏! 萧逸麟看着身后跟着的人越来越多,不由担心:“小兄弟,这么多人看着,可不好暗杀啊!” “谁说要暗杀了?” 小易疑惑出声:“大人接到的指令,不是杀人么?” “当街杀人?” 萧逸麟眉头微皱:“那可是九大世家!” “大人这是……怕了?” 两字落下,宛若针刺扎入萧逸麟耳中。 “怕?” 萧逸麟脑袋一扬:“这字儿,洒家可不会写!” 小易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前方,继续前行。 果然如督主所料一般,只要稍微激将一下,这萧逸麟自然就会继续。 人,越聚越多。 等禁军来到目的地时,身后已经聚拢了五成玉京百姓! 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他们可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看着,生怕惹祸上身。 仓库。 准确来说,是九大世家囤粮的仓库! 为了第一时间交付岁贡,这囤粮仓库自然就选在了玉京城内。 再加上他们大手笔地买入各种粮食,想找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由于九大世家在玉京城中的地位,这仓库外就算有些守卫,也不算多,只是负责日常的看守,预防走水或是窃贼而已。 如今三百禁军当面,身后还跟着那么多民众,那些守卫瞬间就慌了神! 尤其是看见领头的那人还穿着李家的服饰,一时间脑袋没能转得过来弯。 还以为是皇家来收粮来了,也就没有通报或是慌张,只等着小易上前交谈。 九大世家给出四十五万石粮的消息,他们也是知道的。 小易勒住缰绳,没再向前,而是朝着萧逸麟拱手:“祝萧大人,马到功成!” 萧逸麟嘴角一抽,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从马上跳了下来,一路奔袭冲向仓库! 杀人! 杀了人,赶紧溜! 虽然不知道那齐督主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他却能确定一点……这里待会儿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像这种是非之地,要想活下去,就要离远远的才行! 两名守卫见人冲来,刚想拦路询问。 一左一右上前,却被萧逸麟抓住长枪,一枪一个,直接送走! 他一脚踹在粮仓大门之上,闯了进去! 几乎同时! 小易的声音也回荡在夜空中! “有人抢粮!有人抢粮!随我进仓,捉拿贼子!” “驾!” 一声落下,没等那些守卫回过神,三百禁军便一同冲入粮仓之中! 拦? 凭什么拦? 这里所有守卫加在一起,都不够一个禁军打的! 可……那贼子,不是跟随禁军一起来的么? 在百姓疑惑的眼神之中,其中一名禁军已经从粮仓里冲了出来。 贼子,没捉拿到。 这战马身上却挂满了粮食! 他穿过人群,一路奔袭,来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前,将粮食丢了进去,转身……又一次进了粮仓! 紧接着是第二名,第三名…… 三百名禁军在粮仓里进进出出,半点贼人的影子没看见,只看见一袋接一袋的粮食被运送出来! 砰!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小易骑着马经过人群的时候,一袋粮食掉落在地。 那诸多百姓眼中满是贪婪,却没有一人敢上前捡粮! 粮食和性命……他们还是知道孰轻孰重的。 尤其是此刻能出来看戏的,大多都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粮价跌落只是时间问题,他们并不着急。 可还是有胆大肚小的! 眼看着小易没有理会掉落的粮食,那人直接上前,抱起粮食就往外跑! 禁军,没有去追! 另外一些胆大肚小的见状,当即朝着粮仓冲去! 嘴里还喊着…… “捉拿贼子!捉拿贼子啊!” 一刻钟不到! 粮仓大门被扩宽了五倍不止! 整个玉京城都陷入疯狂之中,一盏盏灯火渐渐点亮。 不肖片刻,玉京城中灯火通明,宛若白昼。 唯有本该白昼的白玉楼,此刻还是一片昏暗。 齐云礼端坐在主位之上,望着满眼灯火,放下最后两片瓜子壳。 “诸位,这笑话……可还好笑?” 第44章 来不及解释了! 九大世家……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八大世家的家主,外加右相尽数陷入沉默之中。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的手段会这么狠!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动用了什么方法,可现在……全城百姓都在抢粮! 就这架势,恐怕不用一个时辰,他们的粮仓就会空空如也! 追责? 怎么追! 难不成一个个追讨过去,将整个玉京城的百姓都杀个干净不成? 法不责众! 一旦这个‘众’达到了一定数量,就算是这天下的皇,也得掂量掂量! 所以,现在最主要的不是想该怎么善后,而是想该怎么将损失降到最低! 姜文尚转头看向右相。 秦明阳也是人精,只是对视一眼,就知道姜文尚的意思。 顺天府衙! 先派衙役过去,威慑镇守,至少能少损失一部分粮草! 可还没等右相动身,齐云礼便淡然开口:“别麻烦了,我就是从顺天府衙里出来的,今天所有衙役全都放假。” “说不定……他们就在那抢粮的一行人里面呢。” 啪! 姜文尚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他气得那两撇胡子都快翘起来了:“齐云礼!你……你……” “放轻松。” 齐云礼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要是气急攻心,变得像李老将军那样疯疯癫癫的,被自家人害了可就不好了。” “你……到底想要如何!” 姜文尚见状也不藏着了:“那票据就算是赚再多钱也与你无关,只要你与我们合作,以你的手段,我们再相互帮衬帮衬,成为第十世家也不无可能,何必……” “诶!” 齐云礼抬手打断了姜文尚:“姜尚书,你怕不是糊涂了?” “我是个太监啊!” “要什么世家?” “……那你要什么!” 姜文尚一阵语塞,气势也不由弱了三分。 “那女帝又能给你什么?” “钱?权?什么是我们九大世家给不了你的!” “开心。” 齐云礼笑着吐出两字,也不准备再继续聊下去。 他缓缓起身,俯瞰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那些世家之主,毫不遮掩自己嘴角的放纵:“你看,我现在多开心啊!” “要是没有你们跟我作对,我可享受不到这种乐趣!” “你们啊……” 齐云礼走到姜文尚身旁,抬手落在他肩上,轻拍了两下! “再接再厉!可千万不要因为这一点小挫折就放弃,不然这世间也就少了几分乐趣!”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出白玉楼。 等到下楼的瞬间,他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埋伏,立即用尽生平最大的力气,一路朝着顺天府衙跑去! 这逼,装完了。 人,也气了。 要是再不赶紧跑路,万一有些小心眼的气不过,真什么也不顾了,就是要拿刀追砍自己怎么办?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最多也就扯着嗓子嚎两句而已,还能怎么办? 还好! 那九人还没被气到这种程度,并未派人追杀,而是依旧坐在白玉楼中。 “姜老,我们……” “赔钱吧。”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姜文尚就率先吐出自己的想法。 “这局,我们挽不回来了。” “可我们一共需要二百二十万石,他也拿不出这么多粮吧?”人群中,还有声音辩驳。 “他拿不出来,可玉京的百姓呢?” 姜文尚淡然解释:“我们粮仓里一共有两百万石粮,今日全都散了出去,再加上陛下国书一出,市场上剩余粮食价格必定雪崩。” “算上那些商贾囤积的粮食,玉京城里粮草至少有两百八十万石,他就算是少赚一些,也足够从别家收粮来卖给我们。” 众人陷入沉默之中。 没人想过不去买粮,不是他们想不到,而是……他们都知道,这是最蠢,也是最无用的方法! 那票据的背后是皇家! 他们每家还欠皇家五万石粮食! 若是不买粮,就等于与皇家撕破脸! 三千禁军,可不是吃素的! “也罢!” 姜文尚吐出两字,拂袖起身:“如今大乾风云未定,女帝又与大云结亲,一旦大云入主大乾,我们九大世家之后还能否是九大世家还未可知。” “诸位,之后各凭手段吧。” 姜文尚第一个离开。 秦明阳则眼前一亮,第二个离开白玉楼,随后一路狂奔,回到自家府邸! 找钱! 除了定金,他还需要支付一百九十二万两银子! “夫君?” 看着风尘仆仆的秦明阳,秦王氏不由疑惑出声:“你这是……” “找钱。” 秦明阳头也没回地吐出一句,已经将自家家底给掏了出来! 一万两一张的银票,在他手里足足装满了一大箱子! 他往手里数了几张,随后就看向秦王氏,将她拉了过来:“夫人,快给我数两百万两出来。” “两百万!?” 秦王氏不由惊呼出声! 对于九大世家而言,都需要至少两年才能赚回这么多来,对右相府而言,自然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四年……甚至更久,他们才能将两百万两银子存下来! “夫君,你要这么多银子作甚?” “来不及解释了。” 秦明阳苦笑道:“夫人,你若是信我,就快些将银票数出来,这两百万两银子,关乎着我们未来的生计啊!” 秦王氏不再询问,立即上前数着银票。 两百张银票数了出来,秦明阳往怀里一揣,立即朝着齐府狂奔过去! 姜文尚说得没错! 这往后的大乾局势如何,尚且未定,大家只能各凭本事。 说到本事,秦明阳脑子里只浮现出齐云礼的微笑。 这人作为出使大云的使臣,一路护送禹王回朝,凭借他的本事,必然会取得禹王信任! 一旦他成为禹王和女帝身边共同的红人,那地位……自然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这样的人,必须结交! 不就是两百万两银子么? 反正早晚都要给出去,还不如爽快一些,给这位留个好印象呢! 只不过…… 秦明阳怎么都想不到,自己速度明明已经够快了,可等他来到齐府门前时,已经有人先他一步,站在了齐府门前! 他眉头微皱,刚要上前看看来者何人时,就听见齐云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秦相?云嬷嬷?” 齐云礼才带着小羽从顺天府衙里出来,看着眼前的两人,不由觉得奇怪:“你们这是……” “来不及解释了!” 云嬷嬷一个闪身就来到齐云礼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就往皇宫跑去。 “陛下急召!还请督主随老身入宫见驾!” 第45章 你可要遭老罪咯~ 显然,齐云礼是挡不住狂暴状态下的云嬷嬷的。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整个人就被提溜着一路朝皇宫狂奔而去,速度甚至不比战马慢多少。 小羽先是一愣,随后也立即追了上去! “嬷嬷,等等我啊!” 三息不到。 齐府门口就只剩下怀里装着银票的秦明阳。 他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一抹疑惑,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陛下恩宠齐云礼,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可这大晚上的,让云嬷嬷亲自来带人……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啊! 懂了! 秦明阳眼中炸开一抹精芒! 明日禹王就要离京,齐云礼身为陛下身边的红人,又是此次携带国书的使臣,陛下显然是有些重要事情要交代! 比如……不要让禹王身边出现太多女人! 哼哼! 自己的猜想果然没错,这齐督主就是未来大云和大乾之间的关键人物! 这么说来…… 秦明阳摸了摸怀里的两百万两银票。 这银票,是不是有些不太够啊? 正好! 还有时间,再给齐督主准备一些东西! 对了! 上次看他对千年人参什么的挺感兴趣的,找些珍贵药材给他,总好过直接送银子! …… ………… 一刻钟后,女帝寝宫。 齐云礼被云嬷嬷带着来到寝宫外,没走正门,而是翻窗进入寝宫内,看着就像是做贼一样。 他眼中满是不解,可当他看见寝宫里的画面时,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只见女帝穿着一袭龙袍,眉头微微皱起,凤眸低垂,朱唇微抿。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看见女帝这种表情了,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杀人! 只要女帝一有这种表情,她就是想杀人! 眼神所至。 一个袒开胸怀的男人双眼被蒙,嘴里被塞了一块抹布,双手还被捆在柱子上,却依旧挣扎着发出阵阵呜咽! 禹王。 他脚边还放着一尊金壶,一包药粉。 齐云礼快速分析着,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缓步来到女帝面前站定,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淡然开口:“臣,有三策!” “嗯?” 女帝疑惑一声,凤眸微抬,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孤还没说找你来是何事。” “禹王……应该是要来下药吧?” 齐云礼苦笑一声:“说起来也怪我,没有及时提醒陛下,像禹王这种色中饿鬼,知道明日要走,今日必然有所行动。” “原先臣以为他最多也就是骚扰陛下,没想到……他真是胆大包天!” “三策是吧?” 女帝也不在意这些,她只是好奇问道:“且说说看。” “下策,灌药!” “那春天的药嘛,对谁都有用!” “然后把这家伙丢进女人堆里,当什么事都发生,待他明日醒来,或许真会以为已经和陛下一夜春宵。” “中策……” 齐云礼知道女帝不会选择这个计策,也就没有停歇,继续介绍:“灌许多药,再灌以浓酒,每隔一刻钟用清水浇灌全身。” “到时候他就算是不死,人也差不多要废了。” “好处是能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坏处嘛……若是这人真废了,浪子回头,我们的计划也就落空了。” “直接说上策就好了。”女帝淡然开口。 “这上策有伤……” “有伤人和嘛!” 女帝也知道齐云礼想说什么,当即抢答:“无碍!下药都下到孤的头上来了,有伤人和又如何!” “诺。” 齐云礼拱了拱手,微笑止不住地爬上嘴角:“臣听闻浣衣局有一群嬷嬷,从未碰过男人。” “像这等精壮男子,若是入了她们手里,那自然是羊入狼群。” 云嬷嬷瞳孔一颤!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 若是别的地方的老嬷嬷也就算了,说不定早早就断了男女念想,就算没断地,留在宫中的也都是有气无力的主。 可浣衣局的就不同了! 她们天天做着最苦最累的工作,心里压抑着不知多少苦闷,唯一的发泄途径就是浣衣局里的弱小宫女。 若是在此时给她们一个精壮男子,还是禹王这种细皮嫩肉的…… 啧啧啧! 不敢想!不敢想! 女帝看着云嬷嬷的表情,似乎也明白了这么做的结果,不过她眼中还是有疑惑。 “这和下策有什么区别?” “区别,自然在后面。” 齐云礼嘴角的微笑更甚:“还需要陛下请一两个宫中画师前来,将禹王与那浣衣局各位老嬷嬷的身姿画下来。” “越是惟妙惟肖,越好!” “最好是将禹王身上的部分特征着重刻画,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的程度。” “适时再将画卷多临摹几幅,也算是拿捏住了禹王的命脉,他但凡敢不听话,就将这些画卷散到大云,散到天下各地!” “让天下众人都目睹一下禹王的风姿!” 此话一出,不管是女帝还是老嬷嬷都不由愣在原地! 对于齐云礼来说,拍艳照威胁人这种事,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对于女帝她们来说…… 稀奇! 能想出这种稀奇的法子,这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难怪说有伤人和呢,这法子……天和也没少伤啊! “陛下?” 齐云礼见女帝迟迟不语:“要不……中策?或者下策?” “……就上策吧。” 女帝沉吟数息,而后拂袖朝寝宫外走去:“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理。” 云嬷嬷立即跟上。 可她才走一步,女帝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 “云嬷嬷从旁辅佐,浣衣局的那些嬷嬷,他可指挥不动。” “……诺!” 云嬷嬷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陛下晚安~” 齐云礼笑着回了句,一转头,目光就落在了禹王身上。 小玩意儿, 就你想杀我是吧? 这落在咱手里,你可要遭老罪咯~ 齐云礼上前一步,将药粉混在金壶里充分摇晃,将禹王嘴里的抹布给抽了出来。 “凰儿!我的凰儿!嘿嘿~” “我知道你是放不开,还不会,没关系的呀!禹哥哥我教你就是了!” “咱们以后就是夫妻了呀,别害羞呀!” 此刻,禹王还没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嘴里还满是淫言秽语! 齐云礼直接捏住他的下巴,壶嘴一塞,直接开灌! 今夜,注定无眠咯~ 第46章 他,是我的臣子 次日,日上三竿。 齐云礼早早地起了床。 刚一开门,就看见比自己起得更早的易云天,热情地招呼着:“哟,老易,起这么早啊?” “我的祖宗诶!” 易云天见状立即迎了上来:“今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啊!怎么睡到这时候才起来?” “知道啊。” 齐云礼打了个哈欠:“不就是今日出发回大云么?咱又不用上早朝,起那么早干嘛?” “是不用上早朝,可不是要接人么!” 易云天皱眉道:“今日我们不是要进宫接禹王么!这要是晚了,你我二人的脑袋……” “放心。” 齐云礼微笑着回应:“禹王说不定还没起呢。” 昨晚给那家伙灌了春天的药以后,齐云礼还亲自和云嬷嬷一起,把这位禹王送到了他的寝宫里。 一共十个浣衣局的嬷嬷呀! 那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齐云礼可没眼去看这种画面,怕晚上回来做噩梦,确定好画师可靠且到位以后,也就回家睡觉来了。 想来经过那一夜苦战,禹王也不至于醒得太早。 “这……这谁说得准啊!” 易云天满头细汗,指着守在齐云礼房门口的小羽就万分无奈:“就你这小厮,非要守着门口,不让我进门!” “这要是坏了事……” “安啦安啦。” 齐云礼拍了拍易云天的肩:“不是着急么?咱们路上再说,先进宫呗!” “也好!” 易云天直接冲了出去:“贤弟!快,马车我已经备好了!” 还真是有够着急的啊。 齐云礼在心中感慨一句,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小羽:“你先一步过去,让云嬷嬷把昨夜的画卷送一些去给禹王过目,再取几份画卷给我。” “诺。” 由于小羽不在,易云天亲自执鞭驾马,一路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齐云礼就坐在马车里,看着窗外的行人匆匆,嘴角、眼角都挂着难以遏制的笑。 看来昨晚玉京城里的百姓都‘吃饱’了啊。 也是。 整个库里一共有两百万石粮食,除去禁军运走的八十万石以外,剩下的一百二十万石粮食全都被‘洗劫’一空,分润到各个百姓头上去了。 为了避免一些官宦世家趁机巧取豪夺,齐云礼也是给小易下了规矩的。 人、驴都可进仓搬粮,可但凡是见到骑马的,驾车的,推车的,全都不许放入仓内! 能有马有车,就不愁吃不起粮! 这种人,可不是齐云礼的救济对象。 一夜过后。 整个玉京的粮价直接雪崩! 原本都快飙到两百文一斤的粮价,直接落到了二十文! 就这,齐云礼还嫌太高了呢! 也就是他要动身去大云了,否则还得出手诊治一下这些个奸商,让他们知道一下什么钱该赚,什么钱不该赚! 对付世家,他只能用计。 可对付这些商贾……嘿嘿~! 开门,禁军查水表! 什么?法治? 这里是封建社会! 只讲刀兵!讲权势! 你家里连一副盔甲都凑不齐,谁跟你讲道理? 还好小易也算机灵,粮价、票据这些事,齐云礼全都交给他去善后了。 除去定金之后,那些票据还能再赚一千八百多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全都上交女帝,该怎么处置,全由她来决断。 至于剩下一千九百二十万两的定金…… 齐云礼自然是笑纳了,并且随身携带! 到时候去看看天玄,看看大云,看哪里适合定居,他说不定直接就住下来了。 入皇宫。 齐云礼并未去见驾,而是被易云天直接就拉到了禹王寝宫门前。 他们刚到的时候,云嬷嬷也就刚从里面出来。 手里捧着几卷被撕碎的画卷,脸上却满是笑意。 看这样子,昨晚的效果不错嘛! “诶,这位嬷嬷!” 易云天见到云嬷嬷,立即上前:“请问我家禹王……” “刚醒,闹着要回大云呢。” “多谢!” 易云天也算是松了口气,立即转身看向齐云礼:“贤弟,你在此等候,我进去通报。” “咱们争取午前出发!” “嗯。” 齐云礼微笑点头。 等易云天进入寝宫,云嬷嬷就走了过来。 “画卷已经安排人放在你的行李里了,到时候小羽会贴身保护,要不要我再给你加几个人?” “不用,我心中有数。” 齐云礼笑着回应。 加人? 是怕咱去了大云不回来了吧! 如果是小羽,他还是有信心能忽悠住的,可要是再安排进来几个不熟悉,那可就说不清楚了。 至于安全问题…… 他自然也考虑过了,除了小羽以外,还有一人已经在城外等候了。 “那好。” 云嬷嬷点了点头:“陛下让我嘱咐你,一路小心,若是布局不成,就抓紧回来,陛下在沿途驿站都留有人手,只要你进入大乾境内,就能保你一路回京。” 齐云礼顿了一下,疑惑开口:“……这是陛下口谕?” “是。” 云嬷嬷重重点头,盯着齐云礼的双眸:“原本,我是想让陛下杀了你,我替你走一趟大云的。” “毕竟你这样的人物,若是出了大乾,不受我们控制,万一成了我们的敌人……” 齐云礼没有说话。 如果换做是他在云嬷嬷的位置上,也会选择这条路,甚至都不用去问陛下,直接动手好了! 反正就她和女帝的关系而言,就算是杀了自己,也不会受到太重责罚。 “你可知道陛下听后,说了什么?” “什么?” “陛下原话……” 云嬷嬷眼中满是苦涩与无奈:“他,是我的臣子。” “只此一句,之后就下了口谕。” 齐云礼沉默了。 他知道这可能是女帝为了拉拢人心所说的话,可内心还是止不住地有一些些感动。 等到了天玄和大云再看看吧。 若是那两个地方不好,回大乾……似乎也还不错。 “知道了。” 齐云礼认真地回了句:“转告陛下,臣,一定小心,不负所托!” “保重。” 云嬷嬷转身离开。 没多久,那易云天就和禹王从寝宫之中走出。 当看见齐云礼的第一眼,那禹王便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他当即快步上前,手臂一扬,巴掌快速落下! 第47章 孤的大乾,寸土不让! 啪! 一声清脆,没有落在齐云礼脸上,反倒是落在了禹王脸上! 五条赤红的巴掌印,顿时浮现。 火辣,刺痛着禹王的侧脸,他瞪大着双眸,结巴着缓缓吐出两字。 “你……你……” 身为未来的大云帝君,大乾帝君的夫婿,禹王压根没想过会有人对自己的脸上动粗! 当巴掌落下的那一瞬,禹王整个人都懵了! “你什么你?” 齐云礼压根不惯着这家伙,甩了甩手,语气里带着些许嫌弃:“禹王,别以为你得了陛下的赏识,就一定是我大乾的国君了!” “别忘了,你如今还在我大乾境内!还是我大乾的质子!” “别说什么皇储,什么未来帝君!只要你一日未回大云,一日就是质子!” “既然是质子,那最好还是听我的话!否则……” 齐云礼上前一步,凑到禹王耳畔:“那画卷,我也有几幅珍藏,若是传到了大云……” 禹王瞳孔一缩! 刚刚还满含怒意的双眸,此刻只剩下了不甘! “你……你们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 齐云礼退后一步,回到那恭敬模样:“只愿殿下能安然无恙回到大云,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段时间,还望殿下……与我和!平!相!处!” 说罢,他抬头给了易云天一个眼神,独自朝前走去! 这当然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既然要跟着禹王一同上路,那路上就免不了有各种接触,要么卑躬屈膝,像易云天一样捧着他,舔着他。 齐云礼生来就骨头硬,就算是面对女帝,也一直都是单膝跪地,从未双膝跪过。 更何况是面对这样一个人渣? 要么就只能像现在这样! 禹王生气如何?炸毛又如何? 只要在大乾境内,他就得盘着! 至于出了大乾……嘿嘿~ 昨夜参加任务的三百禁军已经派出去了,会先一步到边境布置。 到那时候,禹王怕是得看自己的脸色了。 宫门前。 仪仗、车队、给大云帝君准备的礼物、以及随行的礼部官员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没办法,为了彰显大乾诚意,这礼部官员是必须得带上的。 就是这礼部官员的名单,似乎出了些问题啊! 先前的礼部官员名单是由齐云礼亲自指定的,名单上的,都是和九大世家没什么关联的。 可现在一看…… 人,全给换了! 礼部为首的官员成了姜家姜文尚的嫡次子,姜司懿。 作为礼部侍郎之一,他倒是有资格作为带队官员的一同前往大云。 可这剩下的那些家伙,大多是今天早上才塞进礼部的,都是九大世家里的嫡系! 原因很简单…… 日后的大乾与大云息息相关,若是此刻不派人去大云打好根基,往后有没有九大世家还不一定呢! 出使大云,显然是最好的机会! 估摸着若是昨晚齐云礼没跟姜文尚谈崩,今天的礼部队伍里,或许还不止这么多人呢。 不过也没关系。 这群人只要听话,对自己的计划没什么影响就好。 可他们要是不听话…… 齐云礼嘴角不由浮现一抹微笑。 那到时候‘天玄将士’冲杀之际,失手杀几个礼部官员,似乎也合情合理。 齐云礼刚一上前,那姜司懿就立即迎了上来,态度毕恭毕敬。 “下官姜司懿,见过齐督主!” “嗯。” 齐云礼应了声,目光扫过姜司懿:“我记得这次出使名单上没你。” “说来不巧。” 姜司懿苦笑着回应:“被督主您挑中的那些同僚,今日都身体不适,连早朝都未来上,为了不耽搁禹王的行程,只好让我们顶上了。” “还真是不巧啊!”齐云礼眼帘微眯,笑着回应。 “是啊!” 姜司懿吐出两字,立即起身朝他身后寻找:“督主,这禹王呢?怎么还没出来?” “后面呢。” 齐云礼说着就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那里面还藏着一些东西,要是被旁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对他倒是无所谓,就怕禹王一个羞愧难当,当场自我了断可就不好了。 姜司懿一听,也不和齐云礼客套,转身就要去舔禹王。 他快走两步,正好撞见了从宫里出来的禹王。 “外臣姜司懿,拜见殿下!” 禹王刚被扇了一巴掌,心情正不好呢,只是扫了一眼姜司懿,连回答都懒得回答,直接绕过他,准备登上马车。 姜司懿一瞧,连忙跟着屁股后面追了上去。 好巧不巧。 他正好看见禹王脸上的红润,极为刻意地惊呼出声:“殿下今日气色不错,看来马上要回大云,是当真开心。” 禹王脚步一顿。 他看了眼姜司懿,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有画么?” “画?” 姜司懿愣了一下,随后立即笑着回应:“殿下想要哪位名家的画?臣在姜家,倒是有不少收藏,必定给殿下找来!” “……那你跟齐云礼熟么?”禹王沉吟数息,再次开口。 “不太熟。” 姜司懿老实回答:“外臣先前只在朝堂上见过齐督主。” 啪! 禹王这一巴掌,最终落在了姜司懿脸上。 “不熟你特么在我面前装个屁!” 炸响的清脆,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禹王一脚踹在了姜司懿身上:“好狗不挡道!抓紧给我让开!” 刚刚禹王好不容易才被易云天给劝好,说是只要回了大云就好了,现在自然是着急上路! 这姜司懿现在上去,完全就是热脸贴冷屁股,能讨到好脸色才怪了。 禹王走上第二辆马车,易云天则是转身上了打头的第一辆马车。 至于姜司懿…… 他被踹翻在地上,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扶,只有他自己颤巍巍地爬了起来,走到第三辆马车里坐下。 一切准备就绪。 齐云礼的声音也从第一辆马车里传来。 “出发!” 一行人浩浩汤汤地朝着大云出发。 女帝则站在宫墙上,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队。 “陛下,关外密信。” 云嬷嬷缓步上前,双手将一封密信递了过去。 女帝挥了挥手:“直接念就是。” “诺。” 云嬷嬷将密信拆开,扫视一遍后,立即汇报:“大云今日子时退兵,疑似军中出现疫病,已经退守听澜府。” “命,李毅出兵,将他们赶回大云。” 女帝眼里闪过一抹决绝:“计谋归计谋,孤的大乾……寸土不让!” “半日后,将孤命令和军报传给齐云礼,适时再去问他的看法。” “诺。” 第48章 只要殿下满意就好! 刚出玉京十里,一道人影就窜上齐云礼的马车。 这负责守卫的都是临时抽调的人手。 要说有多精锐自然是不如那红甲禁军的,可好歹也都是军营里出身,基本的警惕性还是有的。 可当那人影窜上来的瞬间,除了前面负责驾马的小羽之外,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 “督主……” 小羽立即开口,还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齐云礼就先一步开口。 “没事,是老熟人。” 萧逸麟。 此刻的他满脸黑泥,身上还沾染着些许血迹,一双老成的眸子看着齐云礼,瞳孔里满是气愤。 “萧壮士还没吃饭吧?” 齐云礼笑着开口,随手从拿出一盒糕点递了过去:“来,这可是白玉楼的糕点,今日新鲜出炉的,你尝尝!” “哼!” 萧逸麟冷哼一声:“谁要吃你的糕点!我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齐云礼嘴角依旧带笑:“萧壮士你这话说得颇有歧义,像是我抛妻弃子了一样。” “你知道的!” 萧逸麟才不管他的俏皮话,抬手拍在桌上,整个马车都跟着顿了一下! “你明明只是让我杀人而已,可你……你……” “我怎么了?” 齐云礼眨着眼问道:“我们的交易,可不就只是杀人而已么?” “你家杀个人要被禁军追杀啊!” 萧逸麟脸都涨红了! 那可是禁军! 虽说以他的身手来说,也有资格加入禁军,可那毕竟是三百禁军! 哪怕当时只有一个十人小队负责追杀他,那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从亥时一直追到现在! 从玉京城内,追到玉京城外! 别说吃喝了,他就是想上个茅厕都不行,只能硬憋着! 就刚刚! 那禁军小队硬生生将他往这条路上逼,要不是上了齐云礼的这辆马车,说不定他还逃不掉! 现在看来,估计也是这小子的手笔! “这不是没追上么?” 齐云礼随手将糕点放在一旁:“萧壮士,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我呢,马上要去大云一趟,身边缺少一些人手,你若是能保我从大云回来……” “什么?” 萧逸麟冷笑一声:“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老子不稀罕!” “不。” 齐云礼笑着指了指身后:“车队里的那些官,你都看见了?” “怎么?”萧逸麟疑惑道:“你想我把他们也给杀了?” “不用你杀,这些人自然会死。” 齐云礼淡然开口:“不过只要你随我回来,官职只要不高于他们的,随你杀。” 萧逸麟顿了一下! 车队里,最大的官可是侍郎! 正二品官! 再往上,可就是从一品的各部尚书,或是军队将领了! “怎么?不信?” 齐云礼看着萧逸麟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昨夜你进入粮仓之后,三百禁军进粮仓捉拿你。” “说来也巧,不知为何,原本囤有两百万石粮食的粮仓,一夜之间,竟然空空如也!倒是玉京百姓家中,或多或少都多了百来斤粮食。” “若是放在昨日白昼,你可相信会有这种事?” “你……你说什么?” 萧逸麟瞳孔微颤,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两百万石粮……都没了?!” “都没了。” 齐云礼笑着重复一遍:“如今玉京的粮价已经跌至三十文,不出七日,我能保证粮价跌到三文!” “这件事,你信么?” 若是其他人说这句话,他只会嗤之以鼻。 可眼前这人…… 他信! 萧逸麟不是没有了解过齐云礼,在那一夜答应去杀人之后,他就去多方打听了一下。 这一打听,他当即大吃一惊! 从一个不入流的小公公,到正一品的东厂督主,他只用了三天! 这样的人,说什么他都会信! 其实在刚刚,他说能让自己杀从一品之下的所有官员时,他就信了,只是吃惊而已。 “至于第二个选择嘛……” 齐云礼刻意拖长了尾音:“昨夜闹得这么大,你猜猜看,九大世家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若是你一直被禁军追杀也就算了,九大世家不敢插手禁军之事。” “可一旦你脱离禁军追杀,不管是回了玉京,还是回乡野老家,九大世家都不会放过你。” “到时候……” “我跟你走。” 萧逸麟吐出四个字。 他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却也还是盯着胡幽着重说道:“不过我不是你的手下,只是答应送你从大云回玉京而已。” “你要杀人,得看我的心情。” “好。” “你要端茶倒水,我不会奉陪。” “好。” “你若遇到我解决不了的危机,我会独自离开。” “好。” 一连三个‘好’字落下,胡幽没有半点迟疑,几乎是萧逸麟说完,他就吐了出来。 萧逸麟也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云礼则紧接着问道:“还有什么吗?” “……没了。” 萧逸麟闷声吐出两字。 他往马车上一靠,刚准备休息,齐云礼就将那盒糕点递到他面前。 “吃吧,我特意给你准备的。” 萧逸麟明显一愣。 看着齐云礼嘴角的微笑,他还是双手接过糕点盒,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这太监,还挺有心的嘛! 车队,继续行驶! 还没等天黑呢,第二辆车里就传来易云天的声音。 “贤弟!贤弟啊!” 齐云礼白眼一翻,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一定是那禹王又开始闹什么幺蛾子了! 他很想当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继续行驶! 按照原计划,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到第一个驿站,到时候众人才能休息。 现在若是停下来,耽误了行程,说不定天黑了都到不了驿站! 这古时的天黑可比不得文明社会! 文明社会天黑了,只是夜生活的开始! 可在古时…… 除了月光和闪烁微光的火把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光亮,完全不适合赶路! 若是停在了山林,还需要防备从林间出来的那些个野兽。 谁会在这种时候理会那狗玩意儿? 可架不住有舔狗啊! 易云天直接叫停了第二辆马车,马车拦住的道路,直接将后面的所有马车拦停! 他一路往前面跑去:“贤弟!贤弟停一停呀!” 听到其他马车停下的声音,齐云礼知道,不停也不行了。 “小羽,停车。” “诺。” 车辆停止。 那易云天就凑到车窗外,气喘吁吁:“贤弟……贤弟……” “大哥,有事儿您直接说吧。” 齐云礼无奈挤出一抹微笑:“我承受得住。” “禹王说……说……” 易云天嘴角挂着一抹苦笑:“他要个女人。” 好好好! 昨天折腾这么晚,还能要女人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折腾! 上个提这种要求的,现在还不敢碰女人呢,我倒要看看你这天潢贵胄,是不是真与常人不同! “好啊。” 齐云礼的微笑终于‘正常’:“让殿下等等,到了驿站,我就给他找女人来!” “诶!” 易云天终于松了口气:“真是麻烦贤弟了。” “不麻烦!” 齐云礼嘴角的弧度渐渐扬起。 “只要殿下满意就好!” 第49章 还请殿下,品鉴。 入夜,驿站外。 齐云礼下车撑了个懒腰,坐车坐得浑身都不舒服。 且不说这古时的造车技术有多不发达,就是这路面颠簸程度,也不是他一个现代人能承受得住的。 一路下来,没有个铁腚还真不一定受得了。 得赶紧找个能躺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可还没等他走进驿站呢,那易云天就立即从禹王的车上下来,一路窜到他面前来! “贤弟!女……女人!” 齐云礼原本还想让易云天再去拖一拖的,可他借着驿站外的烛光一瞧,他这好哥哥的嘴皮子都干裂了。 这一个时辰的路程,他这嘴皮子怕是一刻没停,全心全意地安抚着禹王躁动的心。 算了,先把禹王的事搞定了再说,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行了,你让禹王下来吧,我这就去给他找女人。” “诶!” 易云天应了一声,当即转身去迎接禹王。 那禹王下车,还不忘瞪了一眼齐云礼,那眼神极致轻蔑,甚至还缓步走了过来。 齐云礼瞅准时机,下意识抬手! 那禹王见状,瞳孔一缩,直接往后方退去,还以为齐云礼是又要一巴掌扇过来。 可当他看见齐云礼的手落在其头发上时,他也明白自己是被耍了! “无趣!” 禹王冷冷吐出两字,盯着齐云礼道:“阉狗,你最好是赶紧给本王把女人找来,否则……哼哼!若是找不来,你可就是欺君之罪!” “殿下在房中候着就是,外臣必定找来让你满意的女子。” “哼!” 禹王随手一挥衣袖,仰着头就朝驿站之中走去。 待两人走了进去,那萧逸麟才在一旁开口:“你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儿找个女人?疯了吧!” “找不着还好,若是找到了……” 礼部,姜司懿也缓缓走来,显然他也听到了刚才几人的对话:“让陛下知道督主给禹王找女人,怕是督主也回不去大乾了。” 齐云礼转头看了眼姜司懿。 不得不说,这思路倒是清奇。 不过啊…… 姜侍郎还是不太了解自己的陛下啊! “督主。” 姜司懿上前开口:“这女人,怕是找不得啊!” 这是朝自己释放善意呢?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怕不是打算在自己面前刷了好感度,准备背后捅自己一刀! 那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了,就别怪咱下套咯~ “姜侍郎!” 齐云礼直接扯着嗓子,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殿下呢!” “殿下乃是真龙天子!体质异于凡人也是正常,就算是找几个凡俗女子相伴又算什么了!” “你怎么能说殿下阳气不足呢!” 问,如何用最简单的方法让一个人恼羞成怒。 答,说一句直戳其肺管子的实话! 禹王常年纵欲,要是不肾虚就怪了! 一听到这话,姜司懿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当即涨红了脸,抬手指着齐云礼:“你……你……” “我什么我?” 齐云礼皱眉挥袖:“别耽误了我去给殿下找女人,速速让开!” 说罢,他便带着萧逸麟和小羽朝驿站外走去。 完全没理会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估摸着,狗宦官这个形象已经深入他们内心了。 离开驿站后不远,萧逸麟没再去问齐云礼,而是凑到小羽身旁:“你这督主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哪里来的女人给他找?强抢民女啊?” “我相信督主是不会的。”小羽淡然开口。 “会也不可能!” 萧逸麟完全不避讳齐云礼:“他要是敢强抢民女,我就敢出手制止,就你一个,还不是我的对手!” 小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着齐云礼身后。 “行了行了,别当我是聋子成不?” 齐云礼无奈吐出一句,直接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刚刚我看见附近有放牧的,老萧,你去给我弄只母羊来。” “母羊?” 萧逸麟不由疑惑出声:“你……现在要吃羊?” “这羊可不是用来吃的。” 齐云礼神秘一笑:“记住,年纪太老的不要,年纪太小的不要,选只肥美一些的。” “为什么?” “问题真多。” 齐云礼皱眉吐出一句,转头看向小羽:“小羽,你去。” “诺。” 小羽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那萧逸麟还是满脸疑惑。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 小羽牵着一头小母羊走了过来。 “督主,任务完成。” “嗯,不错。” 齐云礼淡然回应,他抚摸着羊头,望向驿站方向,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 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他才牵着那羊一路走入驿站之中。 大家都劳累了一路,此时的驿站里,除了平日里负责维护的人员之外,其他随行的护卫、礼部的官员全都睡下了。 估计也就只有等着女人的禹王,以及还陪着禹王等女人的易云天还没睡了。 齐云礼就这么牵着小母羊,堂而皇之地走到禹王门前,敲响了房门:“殿下,女人给你送来了。” “快!快开门!” 禹王颇为猴急地喊着,易云天也是上前将房门推开。 当两个大男人的眼神都集中在齐云礼,以及他手里牵着的那头小母羊时,四只眼睛都看直了。 齐云礼顺势牵着小母羊进了房间,捎带手合上了房门,将那小母羊的缰绳往桌上一放。 “还请殿下,品鉴。” “胡闹!” 禹王直接拍桌:“这就是你找本王的女人?” “准确来说,是母羊。” “你还知道是羊啊!” 禹王眼帘微垂:“齐云礼是吧?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齐云礼没有回答这句话,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大乾与北戎百族相邻,其中有一部分种族常年行军都会带着一群羊,原先边军将领都以为这羊是他们应急的食物,偷袭军营时直接将羊宰杀运走!” “后来,那部落中的将士士气高昂,爆发出比先前的百倍勇猛,宁死也要将那群羊夺回来,可惜等他们杀到军营,这羊已经成了羊肉,那些士兵更是浴血厮杀,愣是没留那军营里的人一条活路。” “我们一直不知道他们如此勇猛的原因是什么,直到一位潜入北戎的探子发现,那些羊……其实是北戎百族的女人。” “这羊的温度,可是比人体要高上许多,有些时候北戎百族甚至都不愿意去碰女人,反倒是这羊对他们的诱惑力更高一些呢!” 禹王一听,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惊奇,还有……满是探索欲的好奇! “没办法,这附近确实也没有女人。” 齐云礼知道局成了。 他当即一摊手,像是滚刀肉一样的说着:“殿下若是想以此为理由来杀我,我也无所谓,大不了那些画卷会比你先一步到大云。” “我贱命一条无所谓,就看殿下如何选择了。” 话落,他转身就走。 房中只剩下两人一羊。 易云天见气氛有些尴尬,不由开口:“殿下,要不明日进了城我们再……” “滚!” “诶!” 易云天立即麻溜地滚了出来! 正好,碰见在门口候着的齐云礼,还有……一起蹲墙角的小羽和萧逸麟。 “嘘!” 齐云礼招了招手,宛若魔鬼的声音立即在他耳畔响起。 “你猜……禹王会不会骑羊?” 第50章 你待如何? 第二日一早。 还不等禹王从美梦里苏醒呢,齐云礼就先一步让萧逸麟出手,将那小母羊给牵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别误会。 作为一个‘太监’,齐云礼自然是不会对这可怜的小母羊做什么的。 他只是单纯的为了保护小母羊的纯洁,确保它不会再次遭到歹人毒手,以及……顺!便!胁小母羊以令禹王! 昨夜他们可是在门外听得真真切切的! 那禹王发出的动静,就像是吃了一辈子素的人,头一次吃到见手青炒饭一样。 瞳孔,直接就亮了! 整整一晚,禹王就只休息了一个时辰啊! 要不是后面实在是力不从心,他恐怕还得继续劳作。 他显然是给自己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只要齐云礼能拿捏住小母羊,自然就能拿捏住禹王! 就这? 还怕他不听话? “哟,齐督主,这么早就醒了?” 齐云礼坐在马车上放风,正等着易云天把禹王喊起来出发呢。 没想到,禹王没等到,等来个满面红光的姜司懿。 他昨晚睡得沉,压根不知道驿站里发生了什么,眼看着齐云礼如此‘恭敬’地守在门口,还以为这是被禹王给拿捏了呢! 语气,嚣张到了极致! 姜司懿嘴角微勾,摇头晃脑地上前,语气故作惋惜:“你瞧瞧,你瞧瞧!我昨夜说什么来着!” “让你别趟这滩浑水,你非是不信,现在可好?像狗一样在下面望着禹王,可还好玩?” “哎呀!” 姜司懿惊呼出声,抬手拍着自己的嘴:“呸呸呸!说错说错!您是我朝第一位一品宦官!怎么能说您是狗呢!” “你!” 不等齐云礼开口,旁边的小羽就皱眉出声:“按照大乾律,你侮辱上官,当打二十大板!” “大乾律是这么说没错,不过……要定我这个正二品的罪,怕是还得回玉京,通过一趟吏部,再由刑部执杖,这二十大板才打得下来!” 姜司懿心中早就有数,不然也不敢这么开口:“督主,要不我们回去一趟?我陪您走一趟吏、刑二部!” “小羽呀。” 齐云礼嘴角挂着笑,抬手揉了揉小羽的脑袋:“这狗若是咬你,你何必咬狗一口?” “像这种狂吠恶犬,早晚会遇到另一条狗,跟他互咬的!” “还在嘴硬!” 姜司懿轻笑一声,还想上前‘痛打落水狗’! 正好,楼梯口传来一阵下楼声! 禹王像是听见了什么,还在楼梯上就开口询问:“嘴硬?谁在嘴硬?” “殿下!” 姜司懿态度转变得那叫一个丝滑! 他当即转身拱手,语气满是懊悔:“昨日外臣都是因为齐督主,所以才口无遮拦,无意间诋毁了您,还请您责罚!” 蠢货! 齐云礼心里吐出两字。 那肾虚的事儿,说就说了,只要不拆穿,禹王最多也就是心里记恨他一段时间。 可现在他非要挑明,那不就是再往禹王心尖再戳一刀么! 这么蠢的人,居然还能做到礼部侍郎? 果然,投胎是门技术活儿! 禹王听后,脸色果然一变。 他刚想发怒,余光一扫却看见马车里探出的小羊脑袋。 那可是他的小宝贝啊! 果然是被这阉狗给拐走了! 禹王强行将自己的眼神抽离,落在姜司懿身上。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玩意儿,若是阉狗特意派来激怒自己的,那可不能上当! 他面色一沉,冷声开口:“你与那家伙是什么关系?” 又来! 姜司懿心头一颤,还能感觉到脸颊生疼,不过却万分胸有成竹! 上次是没打探好两人的关系,这次他已经能十分确定两人不仅关系算不上好,甚至还互有矛盾。 说‘不熟’,只能算是标准答案! 最好是说……有仇! “外臣与齐云礼虽为同僚,可看他不顺眼已经许久,尤其是他还……” 啪! 又是一声清脆! 姜司懿脑袋被扇歪到一边,眼神却瞬间空洞!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禹王可没空去回答他内心的疑惑,只是淡然吐出一句。 “跟他有矛盾还敢在我面前蹦跶,有病!” 齐云礼看着眼前这幕,实在是王八办走读——憋(鳖)不住笑了。 他强忍着笑意朝禹王招呼着:“殿下,慢些走,小心别崴了脚。” 禹王抬头,强行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点了点头,也算是回应了齐云礼。 不远处的姜司懿……呆了! 什么情况! 难不成,昨夜这齐云礼真给禹王找来了女人!? 好! 太好了! 挨了一巴掌的姜司懿非但没有懊恼,反倒是眼中充斥着兴奋! 这齐云礼根基尚浅,在玉京几乎没有什么人脉,此刻他又离京,玉京里几乎没人为他说话! 单单是这一点,就足以在朝堂上让陛下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旦陛下对他失去的信任,到时候……哼哼! 齐云礼看着姜司懿的表情不对,却也并不在意。 一个能蠢到当面戳人肺管子的人,又能坏到什么地方去呢? 他转身回了马车,只待其他人都下来之后,就能继续出发了。 才刚进马车,他就看见萧逸麟一手牵着羊,一手捏着只鸽子。 那鸽子左足装着信筒,应该是宫里传来的密信。 萧逸麟并未拆封,可表情却十分凝重。 “咋了?” 齐云礼轻笑一声:“别人左牵黄右擎苍,你这是左牵羊右捏鸽?” 面对调笑,萧逸麟不仅没有笑出声,反倒是一脸的严肃。 “我有事要问你。” 齐云礼见状,知道萧逸麟应该是有正事要说。 他也干脆坐直了身子:“你说。” “玉门关一役……” 萧逸麟抬头,紧盯着齐云礼双眸:“可是你授意而为?” 糟了! 齐云礼瞳孔一颤。 就这口气,怕不是被牺牲的人里面有他的亲朋好友! 若是自己承认,以萧逸麟的性子,自己怕是在劫难逃! 就算是侥幸糊弄过去,萧逸麟也一定不会在为自己所用。 “回答我!” 萧逸麟怒吼出声! 那马车外的小羽立即探头进来。 “督主……” “没事。” 齐云礼抬手拦住小羽。 其实他也知道,这种事早晚会有东窗事发的一天,只是比他预料的要稍快一些。 “是我。” 齐云礼没有否认,看着萧逸麟吐出两字,而后缓缓开口:“你待如何?” 第51章 逃兵? 噗通! 一声落下! 齐云礼下意识闭眼后缩,可当他看见眼前发生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 不过……那也只是一瞬。 一瞬之后,他立即换上一副笑颜,上前搀扶着萧逸麟。 “哎呀!老萧,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咱坐着说呗!这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呀!” “无碍。” 萧逸麟抬着头,眼眶渐渐红润:“督主对我有大恩,这一拜,当受!” 砰! 砰砰! 接连三次叩首,震得车厢晃动。 那禹王听到车厢里传来的动静,原本要上车的,直接慌忙跑了过来,差点没摔一个跟头。 他急忙趴在窗口,朝着车厢里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车窗一掀,只见萧逸麟跪在齐云礼面前,他的小母羊还安然无恙。 “没你的事。” 齐云礼挥了挥手:“回你的车上去,准备出发了,等到了下一个驿站就能休息了。” 听到‘休息’,那禹王当即往后车跑去,一个箭步冲上车,吆喝着众人赶紧出发! 看这模样,也就知道这小母羊给他迷成什么模样了。 齐云礼也顺势将萧逸麟搀扶了起来,主动开口:“那密信……” 话还没说完,萧逸麟再次跪倒在地! 他双手将信鸽捧到齐云礼面前:“我擅自拆开密信,还请督主责罚!” 拆开? 齐云礼接过信鸽,看着其脚下的小竹桶,还能看见上面盖着的火漆。 这分明就没有拆开啊! 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萧逸麟当场给齐云礼露了一手,他从衣带里抽出一片刀刃,绕着竹筒的底部将其划开,从下方将密信取出,又捎带手将被划开的竹片塞了回去。 不注意,还真发现不了竹筒已经被拆开! 齐云礼顿时眼前一亮! 这手可是绝活啊! 如今可没有电话那些东西,朝堂联系边疆,用的大多都是信鸽,或者是铺设人马进行消息传递。 有这一手在,完全可以将其他势力的密信拦截下来,换成自己想要对方看到的内容! 可操作空间很大呀! 萧逸麟将那密信递给齐云礼,再次请罪:“请督主责罚!” “那就罚你好生看守这只羊,这一路别让它死了。” 齐云礼淡然吐出一句,随手将密信接过,看了起来。 萧逸麟一愣,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就看见齐云礼正在看密信,也就把话给憋了回去。 有谁会嫌惩罚太轻的么? 显然不会。 齐云礼看完密信,顿时一阵无语。 这女人还真是…… 不出所料啊! 在当初布局的时候,齐云礼就想到了女帝可能会派兵追杀,收复失地。 这也在他的规划之中。 毕竟只有这群染了疫病的士兵返回大云,一路走得越远,造成的战果才会越大! 至于女帝在密信之中索要的作战方针…… 齐云礼找了套笔墨纸砚,把旁边的萧逸麟吆喝过来磨墨,在纸上就只写了四个小字。 【兵临城下】 如今大云和大乾正值蜜月期,要是正把对方逼急了,自己后面布的局就白瞎了! 攻城,可以! 收复失地,也可以! 以如今大云和大乾的关系,就算是女帝派兵攻打两城,在大云帝君面前,也不过是一对新人商量彩礼如何而已。 无伤大雅! 只要不攻打到原本的大云城池本土就好。 所以兵临城下,是指可以发兵攻城,可到了大云城下,就得收一收了! 以女帝的领悟能力,显然是能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的。 当然,也不是齐云礼故作高深,而是……这纸条太小了啊! 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可以把字写满整个纸张而不耽误阅读,可他没受过训练,写这四个字都占据整个篇幅! 没办法,只有这样咯。 齐云礼把纸条往竹筒里一塞,放归信鸽。 他这才抽出空来,看着眼前的萧逸麟:“所以……你为什么拜我?” “督主可知失守的那两座城池?” “卫河,听澜?” “正是。” 萧逸麟说着,眼眶再次红润:“我便是卫河府的宣节校尉。” 此话一出,齐云礼当即皱眉。 卫河府的宣节校尉? 正八品! 做到这个位置守将,在战役之中,至少也要指挥数百人才对,怎么也可能出现在玉京才对。 除非……逃兵! 若萧逸麟真是逃兵,齐云礼还得考虑一下是否能重用此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车里静静听着萧逸麟讲述着。 反正在车里坐着也无聊,就当是听故事了。 “当初一役,我率领麾下兵众负责镇守西面城墙。” “由于对方攻打的突然,我们都知道以卫河府的地势怎么也守不住,只能尽力拖延时间,让大军退守听澜府,在听澜府建立防线。” “李帅给了我两千兵士,让我务必坚守三天。” “我们守住了……四天!整整四天!” “不过代价就是……两千三百六十一人,只剩下我一个。” 齐云礼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种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无法缓解萧逸麟的情绪。 节哀? 没有经历过两千三百六十个手足在面前死去的人,是不配对萧逸麟说这种话的! 这就是战争! 相较于热兵器时代,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带给人的苦痛更为沉重! 被刀枪斧钺划开皮肉、撕裂肺腑,可远比一颗子弹贯穿头颅、一枚炸弹炸碎尸身带来的冲击力更大! 尤其是面对伤员和那七零八落的尸体…… 齐云礼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画面甩了出去。 他看着萧逸麟,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慈不掌兵! 如果只是因为死的人太多,作为一个宣节校尉,应该不至于痛恨朝堂至此吧? 就算要恨,也是恨那大云啊! 似乎是知道胡幽在疑惑什么,萧逸麟接着讲述着:“可明明……明明他们是不用死的啊!” “嗯?什么意思?” “兵器!粮草!” 萧逸麟双拳紧握:“是,我们大乾和大云的兵器是有差距,但也不至于磕碰两下,我们的兵器就断裂的程度吧!” “还有那粮草……” “卫河府中记载,余粮三千石,李帅运走两千七百石,余三百石,完全足够我们五日开销,可到第二日的时候……粮仓见底!” “那剩下的三百石粮食,有一半都是枯草,估计李帅运走的那两千七百石粮也是如此!” “我们只能饿着肚子守城,若非如此,他们……他们怎么可能……” “我拼着命逃出来,到玉京也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可刚入府衙,就被扣上一顶逃兵的帽子,没办法只能落草为寇……” 砰! 萧逸麟说着再次跪倒在地。 “督主!” “我看了密信,知道您手段甚多,还请您……为我大乾边关无辜死去的两千三百六十人做主!” 第52章 这是一种感觉 离谱! 离大谱! 齐云礼知道那九大世家贪,但是没想到这群家伙这么贪! 边关的钱都贪! 是真当大乾无敌于天下,不怕外敌侵犯是吧! 他眉头微微皱起,决定离开大乾的心……更明确的了! “先起来吧。” 齐云礼将萧逸麟又扶了起来:“有机会的话,我会让你一个个收拾他们的。” 这倒也不是给他画大饼。 不就是收拾几个贪官污吏么? 还用自己动手? 给萧逸麟支两招,再给小易出出主意,打个配合,玩死他们不是分分钟的事? 跟自己隐居其他地方不冲突的呀! “多谢督主!” 萧逸麟回了一句,随后起身坐在他身旁。 这一刻,齐云礼知道自己这去天玄、大云的一路上,应该是不会有事了! 按照小羽的说法,在他见过的人之中,萧逸麟的身手仅次于云嬷嬷。 云嬷嬷是什么存在? 镇守在女帝身边的护卫! 想来大云、天玄之中就算是有比肩云嬷嬷的存在,也只不过是在少数,应该不至于到自己身边来蹦跶……吧! 在安定了禹王这个不稳定因素之后,众人一路上那叫一个风平浪静! 除了禹王一心只想着赶路,没有怎么休息之外,就再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当齐云礼要众人休息吃午饭的时候,禹王就算是有意见也给憋了回去,那是万分的听话! 不听话不行啊! 要是不听话,午饭很有可能就是烤羊肉啊! 这一路,足足走了小半个月。 就这,还是在禹王的催促下,一路以最长时间,最快速度行走的结果。 没办法,车队赶路,总归是要比单人单骑要慢上许多的。 这也让齐云礼对大乾疆土的面积有了具体概念。 要知道这还是从都城到大云边疆的距离,要是从大云到北戎,这路程至少还要再加个一倍!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个王朝,海的那一头又是什么风景。 要是有机会的话,在异世界搞一个环球旅行也不是不行啊!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之后再说。 十二天后。 益安关。 齐云礼率领着车队,总算是来到了大乾、大云、天玄三大王朝的交界处。 这里的地理位置极为巧妙。 益安关的东北面是天玄,西北面是大云。 三座山脉纵横交替,将三大王朝的边关都营造得易守难攻,又在三座王朝的交界处弄出了一小片平原,形成了巧妙的三足鼎立。 这一小片平原也就成了三座王朝商贾互通有无的商道。 万和商道。 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由于大乾、大云、天玄三朝各有所需,这里也成了三大王朝不成文的和平地带。 不管是岁贡,还是别的什么,都是从这里进出的。 按照表面上的计划,今日休息一夜,明日齐云礼就会带着使臣队伍和禹王从万和商道进入大云。 估摸着大云那边已经有军队候着,恐怕还会出关接应。 真实的计划则是…… 明日一早,齐云礼会提前打开城门,带领禹王和使臣队伍朝大云方向前进。 走到半路,天(红)玄(甲)军(禁)队(军)就会冲杀出来,与大乾军队搏杀。 不幸! 齐云礼和禹王将同时被天玄军队劫入天玄之中。 至于大云那边…… 等他们收到消息,应该是半个时辰后了。 计划,就是这么个计划。 就看到时候执行得如何了。 使臣车队入城,负责益安关的守将自然也出来迎接。 不出意料。 这位守将也是九大世家的人。 他对礼部那些人倒是有笑脸相迎,可对齐云礼……恭敬,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齐云礼除了要为明日要养精蓄锐,还得确保禹王明天得跟着自己。 事情还多,自然是懒得与他多说,拒绝了饭局之后,牵着小母羊就回了房。 这饭,咱不乐意吃,你们干脆也别吃了。 果不其然。 齐云礼才回房一刻,禹王就追了过来,开始疯狂敲门。 这饭局的主角没了,其他人也就别想吃得好了。 “小羽,开门去。” “诺。” 小羽推开房门,那禹王直接就冲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的齐云礼,直接开门见山:“把她给我。” “禹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齐云礼眨了眨眼:“这羊不是我的么?” “……好!你出个价,把她卖给我!” “不卖。” 齐云礼微笑着吐出两字:“明日就要去大云了,我也知道,禹王殿下容不得我,我打算今夜就把这羊当做自己的断头饭,吃个烤全羊,明日也算是走得安心了。” “你!” 禹王怒斥一句,还没等他说下一句话,齐云礼的手就已经搭在小母羊的头上。 见此情形,他也只好把原本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挤出一抹微笑! “你身怀国书,我怎么可能杀你?” “没国书不就要被杀咯?” 齐云礼当即反问:“那看来大云都城就是的坟墓,早些吃了这顿,说不定还有下一顿断头饭呢。” “行了!” 禹王顿时急了:“把她给我,我可以不杀你!” “给你可以,不过不是现在。” 齐云礼也直接开口:“待我从大云边境离开之时,也就是这小母羊到你手里之日。” “当然,你若是不放心,明日可与我乘同一辆马车。” “入了大云之后,我若杀了这小母羊我也活不了,你大可放心将小母羊放在我身旁。” 禹王沉吟数息,而后点头:“……好,不过今日我要与她一起。” “没问题。” 齐云礼微笑着将小母羊送了过去,眼看着禹王即将离开,他还是忍不住开口。 “殿下,我多嘴问一句。” “嗯?” 禹王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过头,眼神之中略带疑惑。 “为什么?” 齐云礼满脸不解:“一只羊而已,你完全可以换一只。” 说实话,他原本有别的计划来拴住禹王,可因为禹王这一路上的表现,才让他最终选择了这个方案。 他不理解。 不理解禹王这个人,怎么会为了一只小母羊做到这种地步。 “你不懂。” 禹王抬手抚摸着小母羊的脑袋:“这是一种感觉。” 第53章 敌袭!敌袭! 齐云礼自然不可能去懂这所谓的感觉。 他只需要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就好了。 至于其他的…… 无所谓。 等到禹王把小母羊牵走之后,齐云礼也准备动身去找禁军统领商量明日的计划。 计划,是已经确定了。 这种事毕竟是要动刀兵的,最好还是再跟那边确定一遍,以免出现什么错漏。 可就在他打算让萧逸麟带自己过去之时,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谁?” “贤弟,是我啊。” 易云天的声音响起。 从窗户透过的身影来看,他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 这种时候他来找自己作甚? 齐云礼给小羽使了个眼神,示意让他开门。 后者立即上前,将门打开。 那易云天顺势走入其中,他将肩头背着的包袱递到齐云礼面前,看着他一脸的苦口婆心。 “贤弟啊,我知道你法子多,可明日出了大乾之后,就是大云了,在真正的权势面前,法子再多也是无用的。” “禹王,必定要杀你。” “你倒不如趁着今日夜色,逃往天玄,那边为兄认识几个信得过的人,都已经为你打点好了。” “这包袱里是一路的盘缠,你且拿着,虽然没办法荣华富贵,可过个富足生活还是可以的。” “你也不用担心为兄,为兄说到底也是大云使臣,还带着禹王和国书回来了,就算是有罪,功过相抵之后,也罪不至死的。” 齐云礼不由一愣。 他看着眼前的易云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说自古忠勇难两全。 可这易云天……好似还真找到了一个平衡。 这样的人,死在冲杀之中未免可惜。 正好! 他不是说在天玄也认识人么?若是在逃去天玄之后,觉得那边比大乾更好,也能利用他的人脉在天玄定居下来不是? “兄长!” 齐·戏精·云礼顿时进入状态! 他一个起身,直接抱住易云天:“兄长!不行啊!” “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可我怎么说也是代表大乾的使臣,若是使臣外逃……大乾脸面何在!” “我就算是舍了这一身皮囊,也不能让大乾蒙羞啊!” “贤弟……” 易云天老眼含泪,看着齐云礼的眼神,就像是看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 这,就是他的心声啊! “好!既然如此,那我今夜便与贤弟不醉不归!” “来!” 酒过三杯。 易云天不出所料地躺在了酒桌上。 为了确保他明日能跟着一起去天玄,齐云礼还往他嘴里再灌了几杯。 夜入三更。 齐云礼才总算是抽出空来,与萧逸麟一起去到城墙脚下见了一面禁军统领。 他们已经埋伏在城外,只待明日齐云礼出城就好! 一切,准备就绪! 齐云礼回到客栈,又往易云天嘴里灌了两杯黄酒,躺上床小憩了一会儿。 寅时。 月,还未落下。 最远处的天边,才将将泛起一抹鱼肚白。 齐云礼从床上起身,强撑着困意看向小羽:“通知下去,准备启程!” “是!” 小羽应了声,当即出去挨着挨着的敲门! 那些礼部官员虽有怨言,可架不住齐云礼才是这次的主官! 主官下令,他们也只有遵从! 尤其是见识过齐云礼的手段之后,他们就算是有意见,也只能先捏着鼻子应下,待回大乾之后再奏禀圣上! 至于禹王…… 小母羊一牵,他自然而然就跟着起床了。 大概用了两刻钟的样子,使臣车队准备就绪! 齐云礼的马车里愣是装下了三人一羊! 他,易云天,禹王。 那萧逸麟都被撵到马车外和小羽一同坐着了。 车队一路朝城外走去。 刚出城门,五里地外的红甲禁军就收到了消息。 不,现在应该不叫红甲禁军了! 足足半月时间筹备,红甲禁军自然是已经将装束全都换成了天玄兵士的模样。 以假乱真的程度,就算是天玄人见了,也会稍稍愣神,更何况是那从未出过大乾皇宫的禹王? 领头的禁军统领抬头看了看天。 “众将!” “在!” 三百禁军的声势震天,就连那三百匹战马都不由站直了身子。 “随我冲锋!记住,你们现在是天玄人!除了第一辆马车上面的人之外……” “全杀!” “是!” 使臣车队驶离益安关的同时,那‘天玄’军队也同时驶向万和商道。 一刻钟后。 两股车流远远对视。 “冲锋!” 随着‘天玄军’统领一声令下,三百铁骑当即朝使臣队伍冲杀过来! “敌袭!敌袭!” 萧逸麟的声音立即响起! 那抱着小母羊刚要昏昏欲睡的禹王,和正在昏昏欲睡的易云天同时惊醒!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齐云礼就掀开车帘一角,将外面的场景暴露给了他们! “该死!是天玄铁骑!” 此话一出。 禹王仅剩的瞌睡都被吓掉了:“天玄铁骑?!他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有奸细!” 齐云礼眉头微皱,已经将车帘重新放下,朝着外面喊道:“老萧!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禹王送到大云!” “他若是死在这里,死在我们马车里……那大乾和大云可真就是不死不休了!” 霎时间, 禹王和易云天眼里闪过一抹‘原来如此’的光芒! 是啊! 这就是天玄王朝的谋划! 只要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大乾和大云必然不死不休,到时候他们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该死的天玄王朝!怎么能狠毒至此! “是!” 萧逸麟在外面应了一声,却忍不住地翻了白眼。 演得那么像,也不知道是谁布的这个局! 想归想,他手下的动作却没停! 在‘天玄铁骑’冲杀的第一时间,那些护卫就被全部斩杀。 紧接着,他们立即将第一辆马车和后面马车截断,开始围杀! 原本齐云礼是不准备杀这些使臣的,毕竟说到底他们也是无辜,等到了大云之后,各位同僚之间也算是有个照应。 可现在……人全都被九大世家换了,还留着干嘛?等过年啊? 杀了了事! 反正只要是被九大世家塞进来的,有一个算一个,都不会是什么良善之人,最少都得沾一个欺男霸女! 计划,执行得很完美。 三百禁军,一百禁军留在原地收拾残局。 两百禁军负责追(bao)杀(hu)最后一辆马车,一路朝着天玄王朝所在位置前进,时刻不忘营造出快要追上的紧迫感! 可就在他们快要奔袭到天玄王朝的山脉外时,一路五百人的铁骑缓缓从天玄王朝的万安关出来。 当两队铁骑碰面之时,场面瞬间尴尬无比! 直到对方领队高呼一声…… “杀!” 第54章 小羊乖~小羊乖~ 听到外面响起的厮杀声,齐云礼顿时一愣。 不应该啊!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已经靠近天玄王朝附近的山林才对,怎么还有厮杀声响起? 难道…… 撞车了!? 那天玄王朝真派出兵马来截人了!? 这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嗷! 齐云礼瞳孔一颤,立即掀开车帘,看向窗外,确实看见远处又一群天玄铁骑奔袭而来! 还真特么撞了啊! 还好! 这队铁骑,怎么也不可能是这两百禁军的对手。 话是这么说,却也没必要和对方硬碰硬。 “不行!” 齐云礼吐出两字,在摇晃的马车中站起身:“我出去帮帮他们!” “兄长!你护着禹王,可千万不要让他受伤!” “贤弟……” 易云天还处于慌乱状态,完全没有怀疑他的行动有什么诡异之处。 “放心!” 齐云礼吐出两字,掀开车帘就走了出去。 刚到车外,正在演戏的萧逸麟和禁军统领一个站在车上,一个骑马跟在车旁,同时看向了他,两人眼中满是杀意! 显然,他们对那冲过来的天玄铁骑都动了杀心! 要不是齐云礼出来的快,这群家伙怕不是已经冲过去了。 就算是这两百禁军足以将那五百骑兵尽数冲杀,可总归是会有一些损伤的。 那多不好啊! 尤其是将动静闹大之后,很可能引来天玄王朝的怀疑。 可若是将这些铁骑引过来,和禁军合成一队,再进行反杀,那不就简单许多了么! 齐云礼就不信,整个天玄王朝那么多部队,就这五百人的部队,他们能认出每一支铁骑里的每一个人! 只要将这五百铁骑坑杀,计划也能继续进行! 齐云礼快步上前,站在萧逸麟身旁:“过去跟那统领说,继续演,把他们引过来,坑杀!” 萧逸麟一愣,快速点了点头,飞身骑在马车前面的那匹马身上,与那禁军统领并排而行,简单将齐云礼的计划复述了一遍! 随后又从马背上跳回了车上! 那禁军统领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包括他在内的两百禁军则开始拉开和马车之间的距离。 “吩咐过去了。” 萧逸麟用一种极为奇怪的眼神看着齐云礼:“这原本也在你的计划之中么?” 怎么可能! 齐云礼在心里吐出四字,却神秘一笑。 “你猜?” 是! 一定是! 否则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笑! 在萧逸麟略带恐惧的目光中,齐云礼朝车厢内探头,语气满是惊慌! “糟了!那天玄还派了援兵过来!我们可能回不了大云了!” “我先想办法回大乾!咱们找个机会再回大云!” “好!” 禹王也是满脸惊慌:“齐……齐云礼,我答应你!只要我们这一次能活下来,我绝对不杀你!” “真的!我发誓!” 谁管你发不发誓啊! 杀我? 你也配? 齐云礼心中腹诽,却也还是立即拱手:“多谢殿下!我继续去外面查看情况,你们可要坐稳了!” 他站在马车上,看着逐渐汇聚的两队人马,也不由紧张起来! 这确实是在他计划之外的事情。 如果真被对方拆穿了身份,那就只有硬着头皮冲杀了! 杀干净了倒是无妨,可若是对方有那么一两个跑回万安关报信的,那他们可就不好办了! 还好! 随着两队人马的接触,并未直接爆发冲突。 看样子应该是认可了禁军这边的身份! 眼看那五百铁骑混入禁军之中,开始以更快的速度朝着马车冲杀而来,齐云礼的嘴角也开始微微扬起。 马上! 等到最后一个铁骑融入禁军的队伍里,就可以开始绞杀了! 可下一瞬,他嘴角的笑容直接凝固! 弓! 当那五百铁骑接近马车不到五十米时,那群人弯腰就从马背上举起长弓,开始从身后抽箭! 特么的! 这群家伙不是想活捉,是想刺杀啊! “别特么等了!动手!” 齐云礼惊呼一声,随后立即抱头蹲下,背对着身后那群铁骑! 保持这种姿态,就算是中箭,也能将损失降到最低! 旁边的萧逸麟自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当即抽出腰间长剑,站在齐云礼身后,直面那扑面而来的箭雨! 箭雨,还是落下来了! 五百铁骑,五百箭矢,铺天盖地的从空中落下。 禁军,也在第一时间发起了冲锋! 锵! 一声声金铁交鸣之声在耳畔响起,盖过了无数声哀嚎。 齐云礼分不出那是铁骑交锋时产生的嗡鸣,还是别的什么声音。 他只知道待周围回归寂静之后,马车闯入山林之中,开始沿着满是潮湿气息的山间一路奔袭! 声音,消失了。 “督主!督主!” 小羽的声音从前面响起。 齐云礼立即摸了摸自己身上,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 没有受伤! 他抬头看向四周,发现马车已经冲入山林之中,小羽还在驾车,看起来应该没有受伤!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车篷顶上铺满了箭矢。 萧逸麟则持剑护在自己身后,他的肩膀、衣袖、腰间都有箭矢划过的伤痕! 刚刚应该是他出手相护,否则受伤的就该是自己了。 齐云礼立即起身拱手:“多谢。” “我说过会护你周全,那就不会让你死在我的面前。” 萧逸麟淡然收剑,眉头却微微皱起,余光看向车厢:“不过……里面似乎出事了,你最好去看看。” 里面? 该不会…… 齐云礼瞳孔一颤,立即钻入车厢。 一片殷红顿时映入眼帘! 只见易云天跪在地上,身上有零星一些箭伤,却并未伤及要害。 “殿下!你……你感觉如何!?” 禹王没有回答。 此时的他正死死抱着小母羊,后背至少插了超过十根箭矢,嘴角溢出一缕鲜血,却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至于那小母羊……安然无恙,看着齐云礼进来,还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好像是饿了,要吃草。 “小羊乖~小羊乖~” 禹王还没断气,他紧紧抱着小羊,揉着它身后的绒毛,硬撑着挤出一抹微笑。 “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55章 你,就是未来的大云帝君! “呼……” 齐云礼长舒一口气。 就算是他,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禹王……还特么是个纯恋爱脑啊! 皇室宗亲里出这么个玩意儿,也是罕见! 算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救人吧。 “小羽,车开稳一点,到安全的地方就停!” 齐云礼走进车厢,将易云天扒拉开:“兄长,你先出去一下,我想办法看能不能救救殿下!” “好!好!” 易云天的衣服都快被冷汗浸透了,听到齐云礼这么说,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紧紧抓住齐云礼的衣角:“贤弟!你医术高明,可一定要救救殿下!” “我尽力而为。” 齐云礼无奈吐出一句:“你要是再不出去,耽误了救治……” “我这就出去!” 易云天身形一闪,直接走到车厢外。 车厢空出来,齐云礼也有了足够的空间。 他绕到禹王身后,查看起这家伙的伤势。 只一眼,他就皱起了眉。 难! 太难了! 一共十箭,三箭插进了后腰,看深度应该是伤到了双肾,四箭卡在了肋骨上,看角度很有可能穿透了胸腔,还有两箭落在肩头的位置,倒是并不致命,至于最后一箭…… 一箭从颈部往下贯穿,扎透了禹王的左肩! 鲜血,已经染透了禹王的左侧胸口,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伤到了心脏! 再加上剩下几箭的位置,禹王还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奇迹,在没有血包的情况下,只要把箭一拔出来,他必定失血过多而死。 要是不拔箭,或许他还能多活一会儿。 局,破了! 齐云礼站在禹王身后,眉头微微皱起。 他已经不是在思考该怎么救禹王,而是在思索接下来该如何布局。 如今禹王送入天玄境内,若是身死,只要将尸骸和易云天安全送入境内,倒是也能挑起大云和天玄之间的战争。 反正他们也确实是出兵了,这件事他们狡辩不了! 这样一来,大云短时间内倒是不会和大乾动手,可自己就必须得回大乾了啊! 那九大世家倒是不足为惧,就是自己的身份…… 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个假太监吧? 换个思路。 如果……找人冒充禹王呢! 反正禹王从小就被送入大乾充当质子,大云境内,除了易云天之外就没人见过真正的禹王! 只要说服易云天,找人冒充禹王,也能将先前的计划继续下去! 若是找的人足够可靠,甚至能直接从内部将大云瓦解! 自己不管是选择大云隐居,还是选择天玄隐居,都不会有太大关系。 可找谁呢? 小羽太小,萧逸麟太老。 总不能现在回大乾现捉一个吧? 不行! 还是不行! 都怪这天玄王朝! 没事瞎派什么兵!就算是要派兵,这种情况也该活捉禹王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脑瘫选手要杀禹王的! “噗!” 正当齐云礼思索之时,禹王直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外面的易云天听到,立即窜了进来! “殿……殿下!” 易云天直接跪在车厢里,老泪纵横,看向齐云礼:“贤弟,殿下他……” “死了。” 齐云礼淡然吐出两字,缓步凑到禹王身旁,摸了摸颈动脉。 还有一点脉搏…… 他反手直接将禹王脖子上那箭抽了出来! 鲜血甚至都已经无法从伤口处喷涌出来,只是从伤口溢出一股血泉。 禹王身子一软,从小母羊身上跌落下来。 嗯,这下应该死透了。 “殿下啊!” 易云天立即嚎哭起来,看样子恨不得追随禹王而去! “别喊了。” 齐云礼皱眉道:“如今天玄王朝的追杀还在后面,你是想把他们引来,我们一起跟禹王陪葬不成!” 易云天一听,立即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音。 大概奔袭了一个时辰左右。 按照天玄边境的地图所示,应该已经进入天玄境内的山脉之中。 先前齐云礼就打探过了。 这天玄王朝对这座山脉的看管并不算严,所以才选择走这条路进入天玄。 原因很简单,山脉里有不少穷凶极恶的山匪占山为王 只是一两个人,或是一辆马车进来倒算不了什么,一旦有其他王朝的军队或是什么商队进入,都不用他们官方出手,山匪就把他们给解决了。 齐云礼原本的计划是在这里吓一吓禹王,在这里说服他伪装成平民的样子进入天玄王朝,再找机会返回大云。 现在好了,人都死了,也不用自己费口舌了。 “吁!” 马车停下。 齐云礼让小羽和萧逸麟将尸体搬下车,随后将马车整个拆除,马也不要,直接放归山林。 平民百姓哪里会有马这种东西的? 衣服也都换成了平民打扮。 此时就算是有山匪过来,也只会当众人是逃难的贫民。 众人围着那禹王的尸体和小母羊,不由陷入沉思。 齐云礼看着如丧考妣的易云天,还是率先开口,先看看他的态度。 “兄长……” 砰! 话音刚落,那易云天就朝着齐云礼跪了下去! “诶!” 齐云礼惊讶出声,立即上前搀扶:“兄长,你这是作甚!” “贤弟,为兄……为兄有一事相求!” “你我兄弟之间,有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事直接说就是!” 齐云礼死活拉不起来跪在地上的易云天,干脆也不拉了,直接坐在地上:“你说!只要是兄弟能帮上忙的,必定义不容辞!” “为兄想……” 易云天抬头看向齐云礼:“想让你当禹王!” 齐云礼:(??_??)? “贤弟,你看啊!” 易云天见齐云礼这副表情,当即解释道:“禹王从小就被送入大乾当质子,整个大云就只有为兄见过他!” “剩下的就是你们大乾的人了,就刚刚那天玄铁骑的凶悍程度,我想那些大乾使臣也活不下来了!” “你的年龄合适,气质也合适!剩下这两位又是你的心腹,只要我们都不说,那你就是禹王了啊!” “未来我们只需要小心一些大乾来人,确保不暴露身份,待到大云帝君驾崩之后……” “你,就是未来的大云帝君!” 第56章 山匪 此话一出,齐云礼看向易云天的眼神陡然一变! 好好好! 想不到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能想出这种法子来! 还真是低估你了! 不过……齐云礼显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大云帝君? 分明就是亡国之君! 这玉门关还有一队染了疫病的军队班师回朝呢! 按照原计划,他带着禹王在天玄王朝里逛一圈,打包将其送回大云之后,要么到天玄定居,要么回大乾定居,怎么也沾染不上那疫病。 真要是按照易云天的计划,自己伪装成禹王回去了…… 是! 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了,却也指不定哪天就突发病症了! 大云,是肯定不能去的! 齐云礼没有回答易云天,余光一扫,发现那小羽和萧逸麟的眸子是亮了又亮! 他们看向齐云礼的眼神似乎都在催促! 催促着他赶紧答应! 按照这个计划,只要坚持到大云帝君驾崩,齐云礼继承皇位,那大云……岂不是大乾的囊中之物了! 毕竟他只是个太监啊! 太监就算是继承了皇位又能怎样? 这皇位,到最后不还是大乾的嘛! “咳咳!” 齐云礼轻咳两声,立即转移话题:“兄长,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大云帝君手里?” 以他对易云天的了解,他这么一个死忠分子,怎么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利益放在整个大云利益至上的! 除非,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的地位远高于整个大云! “不瞒贤弟。” 易云天眼神里带着无奈,缓缓开口:“我……我家中还有高堂尚在,一双儿女还是稚童,若是这次我将禹王的尸首带回去,以帝君的性子……我全家怕是也活不了了。” “所以,才只好出此下策,求贤弟你救一救啊!” 救锤子! 先前都救你一条命了,还指望咱再救一次? 真当咱是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没事儿就能跑阎王爷那里去捞人啊? 不过…… 眼下想这么做的,可不止是易云天一人。 小羽、萧逸麟,他们都想让自己答应这件事,此时贸然拒绝,恐会对自己的隐居计划不利。 先答应下来,利用易云天在这里的人脉,看看天玄王朝的民风如何。 若是民风尚可,再想办法将他们甩掉也不迟! 若是民风不行,也好让小羽和萧逸麟带自己离开这里,再谋出处! “唉!” 齐云礼叹了口气:“兄长,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此事牵涉过大,你得给我一些时间思考,汇报给我朝陛下之后再行决断吧?” “理当如此!” 易云天立即应声。 在他看来,齐云礼这么说就算是答应了! 只待大乾女帝同意,就能正式开始计划了! 一个唾手可得的王朝,恐怕没有哪个帝王会不同意的吧? 先入天玄! 有小羽和萧逸麟在,几人很快就将禹王的尸体处理干净。 尸体被就地掩埋,一些用以认证身份的东西,像什么玉佩,令牌,以及禹王印玺都塞到了齐云礼身上。 那小母羊则是交给小羽牵着的。 这山林覆盖极广,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要是饿了,小母羊还能当做众人的吃食,自然不能轻易放走。 天色,渐渐阴沉。 齐云礼几人还在山林之中,没找到离开的路。 没办法! 当时面对天玄铁骑冲杀,马匹受了惊,虽然是闯入了天玄境内,可究竟冲到哪里来了……谁也不知道! 他们也只能依靠太阳的方位,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行,祈祷能快些找到村落或城池! 只可惜。 直到太阳落山,众人也没能瞧见半点人烟。 “不行了!” 齐云礼无奈摆手,整个人往就近的树上一靠:“原地休整吧,等到明天太阳出来之后再出发!” “殿下说得极是!” 易云天立即朝着齐云礼躬身拱手。 他已经开始强迫自己更改称呼了。 现在纠正过来,总好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的‘贤弟’要好! 面对这家伙,齐云礼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摆了摆手,随便他怎么说。 经过一夜奔波,众人也是累得不轻,肚子也全都开始咕咕叫了。 四个人,四双眼睛,时不时地就瞥向那只小母羊。 “行了,都别看了。” 齐云礼无奈开口:“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萧逸麟当即起身:“我去找柴火。” “我去杀羊。”小羽也随之起身,抽出腰间匕首。 “速去速回!” 齐云礼也没有制止,只是朝着离去的萧逸麟喊道:“路上要是遇到野鸡什么的,也可以捉来嗷!” “知道。” 篝火,很快就被点燃。 虽然野鸡什么的没捉到,不过那只羊也够填饱四个人的肚子了。 就是可惜了没有调味料,也不知道就这么烤出来能不能吃…… 可就在萧逸麟忙着烤羊的时候,他突然眉头一皱,一个闪身就护在了齐云礼身旁! “小心,有人来了!” 旁边正在收集露水的小羽一听,当即闪身来到齐云礼身旁,将他护住! 易云天也是立即窜了过来,极为谨慎地环顾四周:“听说这附近有许多山匪,该……该不会是他们找来了吧?” “山匪!?” 齐云礼激动出声:“真的!?” “大概有十多人的样子。” 萧逸麟环顾四周,掌心搭在剑柄之上,准备随时拔剑落斩:“羽小哥,有什么危险,你护着殿下先走。” “放心。” 小羽点了点头:“我一定护殿下周全!” 齐云礼顿时一阵无语:“……我说,你们俩什么时候也开始改称呼了!” “小心!” 锵! 随着萧逸麟一声落下! 一枚箭矢被他从空中斩落,箭头没入其脚边的草地。 瞬间! 周围亮起超过十处火光! 每一道火光之下,都是一道人影,同时从林中走出。 啪啪啪~ 伴随着清脆声响起。 一道厚重嗓音也从前方传来。 “兄弟好手段,不知是从哪条路上来的?” 萧逸麟刚要开口,就被身后的齐云礼按住肩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从商路来的。” 齐云礼从他身后走出,看着领头那人说道:“在下想和各位的大当家,谈个生意。” “谈生意?” 留着络腮胡的那人手持长刀,刀尖直指齐云礼:“兄弟们,听见了么?这小白脸说要跟咱们谈生意!” “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狂笑,在山林之间回荡。 萧逸麟眉头微皱,压低了声音朝齐云礼道:“这些山匪向来只做人命生意,你这么说……怕是会被当成肥羊宰掉!” “不如趁着人少,我们杀出去!” “放心。” 齐云礼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的生意,他们一定感兴趣!” 第57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说实话,当萧逸麟听到齐云礼这番话的时候,完全不看好他所谓的生意。 生意? 这些人做的都是无本买卖! 什么生意能让他们动心? 而且…… 他们来这里,身上可是什么货物都没有,就算是齐云礼说个天花乱坠下来,又能有什么生意跟这群山匪谈? “喂!” 齐云礼没有理会眼前这群家伙的嘲笑,只是朝着眼前喊道:“你是领头的大当家么?” “我是不是领头的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能把你的头拿下来就好!” 话落,那络腮胡当即做了个手势。 周边十几人同时朝着众人围了过来! 萧逸麟和小羽对视一眼,同时出手。 两人一前一后,仅半分钟不到,那十几人就躺在了地上。 开玩笑! 萧逸麟和小羽是谁? 一个是边关身经百战的正八品校尉,一个是自小当成禁军培养的内卫! 就他们这些在山野落草为寇的,能是他们两人的对手? 要不是齐云礼要跟这群人‘做生意’,怕是这十几人都已经化作尸体了。 那络腮胡站在原地,双腿微微发颤,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切。 “你……你们到底是谁!” “说了呀,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齐云礼嘴角依旧带着笑,他上前一步,随手从兜里抽出一张一百两银子的散票,在络腮胡面前晃了晃。 “家丁出手有些重了,这银子就当是给诸位兄弟的医药费,多余的就当是兄弟你的带路钱。” “现在,可以带我们去找大当家了么?” 一百两! 这种面额的银票,他可是从来没见过! 他们整个寨子在这条路上讨生活,一年下来,打生打死也不过几百两银子的收入,眼前这少年一出手就是百两银票。 难不成……真有什么生意要做? 那可是一只大肥羊呀! 先把他们带到老巢里再说! “可以!那是相当的可以啊!” 络腮胡将银票塞进怀里,立即看向那些躺在地上装死的家伙:“还躺地上!赶紧起来给少爷带路啊!” 那十几人立即爬了起来,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 齐云礼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跟在其身后,一路跟那络腮胡说笑着,也算是在打听那寨子里的情况。 萧逸麟彻底搞不明白了。 他不由凑到小羽身旁:“羽小哥,你说殿……少爷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清楚。” 小羽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少爷只要这么笑,一定有人会遭殃。” “谁?那群山匪?少爷不是还要跟他们做生意么?” 小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易云天此刻也凑了上来:“两位,现在不是说这些时候吧!真进了那山匪寨子里,你们有把握带我们出来么?” 萧逸麟和小羽对视一眼,淡然开口。 “不超过百人的话,费些力气还是能出来的。” “那若是超过百人呢?”易云天紧接着问道。 小羽看了他一眼,立即回道:“能带少爷出来。” 易云天顿时陷入沉默之中,随后快走了几步,紧紧跟在齐云礼身后,生怕被落下了一样。 齐云礼倒是无所谓,任由他跟在身后。 没一会儿,众人就跟随山匪一同上山,来到那所谓的寨子外! 络腮胡跟门口的通报了两句,直接带着齐云礼一行人进了山寨。 说是山寨,其实就是稍微小一些的村落。 山寨里除了年轻力壮的汉子之外,也有妇人,有老人,有小孩。 齐云礼这一路走来,甚至还能看见一些农田,看来这群山匪也不光只做人命生意啊。 “你们在这里等着。” 来到大帐外,那络腮胡转头看向齐云礼:“我进去给大当家的汇报一声,不要乱走,否则出了事我可不管!” “放心,不乱走。” 络腮胡三步并作两步,冲入营帐里,没多久就走了出来。 他朝着齐云礼招了招手:“大当家同意见你了,不过他只见你一个,你的家丁那些不能跟着进来。” “不行!” 小羽和萧逸麟几乎同时开口! 旁边那些山匪立即围了过来! 数量足有六、七十人,其中甚至还有一些小孩,举着比自己还长一些的刀枪就冲了过来。 易云天瑟瑟发抖,站在齐云礼身旁。 这里可不是大乾。 没有谁会顾及他的使臣身份,甚至都没人认识他,死也就白死了。 “没事的。” 齐云礼淡然开口,抬手拍了拍萧逸麟的肩,揉了揉小羽的脑袋:“你们在外面等着就好,我不会有事。” 不等两人反驳,他就已经和那络腮胡一同走入营帐。 刚进营帐,齐云礼就不由呆了一下…… 女的!? 那主座之上,一个最多二十出头的女人穿着一副铠甲。 她抬脚踩在桌上,手里拿着根牛棒骨,一刀一刀将上面的牛肉割成片,丢进嘴里不断咀嚼。 当齐云礼进来的时候,她上下打量其一阵,眼里不由流露出一抹不屑。 “就是你要跟我谈生意?” “嗯。” 齐云礼收起眼中的轻蔑。 他自然清楚一个女人能坐在这种位置上,其手段绝对远超自己想象:“大当家能赏脸见面,已经是我的荣幸,这里有一份薄礼,还请您收下。” 银票! 还是一百两一张银票! 只不过这次足足有十张! 可那女人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盯着齐云礼道:“你要做什么生意?” “实不相瞒!” 齐云礼直接张口就来:“其实我是天玄王朝的钦差,这次来,是为了平定匪患。”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反正这群山匪也查证不了,先忽悠了再说。 “什么!” 络腮胡当即惊呼出声,指着齐云礼怒道:“你……你不是说你是商道的么!” “大当家!我……” “别打岔!” 那女人瞪了络腮胡一眼:“继续。” “还是大当家稳重。” 齐云礼笑着夸赞一句,同时笑道:“刚刚我也并未说谎,我除了是钦差,也是一个生意人。” “这次来与大当家谈的生意,名叫……招安。” “我想整个这整个山脉里,应该不止大当家你一家山匪,只要大当家与我们朝堂合作,我们就能出兵帮你们将其他山匪拿下。” “以后这片山脉之中,就只有你们一家独大,说是裂地封王也不为过!” “不知大当家……意下如何?” 齐云礼看着那女人,微笑着等候答复。 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笔生意? 原因很简单! 培养势力! 现在还不知道天玄王朝的民风如何,若是当真适合生活,那他兜里揣着千万两银子进入天玄,在那群达官贵人眼中不就是妥妥的肥羊么! 如今这种世道,要想生活得好,总归是要培养一些自己的势力的! 就比如……边境山匪! 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势力点! 进,可把守关隘,培养好了,甚至可以用来胁迫天玄皇室! 退,可隐居山林,哪怕是再不济,自己也能在山野里当个山大王玩玩。 这也是为什么,齐云礼见到山匪之后非但不怕,还非要和他们谈生意的原因! 培养势力嘛! 总得先从接触开始! 若是这女人同意了,那倒是好说,慢慢培养合作基础就好。 要是不同意…… 抱歉,这山林里的山匪,可不止一家! 第58章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呵。” 面对齐云礼提出的想法,那女人只是冷笑一声。 她看着眼前的齐云礼,缓缓开口:“钦差是吧?” “你可知我们这十万大山里有多少山匪?” “多少?” “不下十万!” 女人盯着齐云礼的双眸,随手把牛骨头往桌上一拍:“从大云的边境开始,到我白龙寨结束,不下百座山寨分布在山林之间。” “哪怕是人数少的寨子里,都有上百精壮汉子!” “你现在嘴皮子一张,就说要帮我们拿下其他山匪?怎么拿?用什么拿!” 齐云礼摇了摇头,也知道对方不可能轻易答应:“大当家这是不信啊。” “自然不信。”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女人眼帘微垂,也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齐云礼嘴角微扬,轻声询问:“白龙寨附近有几座山寨?” “三座。” “实力如何?” “一家稍大,其余两家与我白龙寨相差无几。” “好。” 齐云礼微笑着开口:“七天!” “咱们就赌这三座寨子七天之内都会到你麾下,若是我输了,任凭大当家处置,若是我赢了……还望大当家考虑一下你我之间的生意。” 女人眉头一皱,看着眼前这人并未说话。 别说七天了,就是七年她都不信! 可眼前这人又不像是刻意寻死的模样,何必如此? “……好!” 沉吟数息之后,女人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七天时间,若是七天之内没做到……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官差而已,死在我手里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大当家放心,不过……” 齐云礼话锋一转,嘴角带着一抹苦笑:“还请给我们一个住的地方,这连夜赶路,还是有些劳累了。” 女人扫了眼旁边的络腮胡:“老吴,你去办,好吃好喝招待着。” “好嘞大当家!” 络腮胡老吴应了声,带着齐云礼从营帐里出来。 不管是萧逸麟还是易云天,此刻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想要一个解释和答案,可他却并未解释。 这赶了一天路了,累都累死了,先睡一觉再说! 一行人被带到一间茅草屋住下。 好在天气还不算冷,否则就这屋子,怕是得盖好几层被褥才能保暖。 收拾好以后,齐云礼和易云天就直接睡下了。 小羽则是和萧逸麟轮班守夜。 毕竟是在山寨里,这两人可不敢睡死过去了。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齐云礼才打了个哈欠,缓缓起身。 刚一睁眼,他就看见三个人三双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眼里的求知欲都快要溢出来了! “行了,别瞪着了,想问什么就直接问。”齐云礼也是一阵无奈。 易云天脑袋一歪:“你说你是天玄王朝的钦差?” 萧逸麟眉头微皱:“你还要招安他们?” 小羽则是将齐云礼搀扶起来:“督主,您午膳是吃面还是吃饭?” 一瞬间。 包括齐云礼在内的三人同时转头瞪着小羽。 “看我干嘛?” 小羽理所应当道:“少爷才睡醒,不得吃点东西呀?” 齐云礼揉了揉小羽的脑袋:“面吧,再煎俩鸡蛋。” “好嘞!” 小羽说着就闪身朝茅草房外走去,房间里就只剩下两个问题男孩。 齐云礼看着他们无奈开口:“你们的问题不是都有答案了么?问些有营养的成不?” “贤弟啊!” 易云天不由捶胸顿足:“原本我们只需要给些银子就能走的,可你现在夸下海口,我们……走也走不掉了啊!” “三个寨子,七天?” 萧逸麟皱眉问道:“就算是我和羽小哥潜入那些寨子,把他们的头领斩杀,再让白龙寨的人攻进去,这时间也不够的啊!” “是啊!” 齐云礼也无奈开口:“当时我说个七天干嘛?” 萧逸麟一愣,刚要开口,就听见齐云礼的声音继续响起。 “其实根本用不了七天,最多四天,运气好一点,可能三天就成了。” “四天!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萧逸麟不由惊讶出声。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齐云礼缓缓起身,撑了个懒腰,从兜里抽出三张银票:“待会儿你带一队这山寨里的人,去把这银票换成银子,用车运回来。” 萧逸麟接过银票一看,当即愣住。 三万两! 这可是三万两白银! 寻常人一辈子都赚不了一万两银子,这一出手就是普通人奋斗三辈子的银钱! 这钱要是运到山寨里来了,岂不是肉包子打狗! “别心疼,早晚会赚回来的。” 齐云礼看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宽慰一句后接着部署:“记住,银子运回来,动静要越大越好,最好是让这附近山寨的所有人都知道,白龙寨的人运银子进山了!” “……之后呢?”萧逸麟皱眉不解。 齐云礼转头看向易云天,嘴角满是微笑:“之后的事情就得靠易老哥了。” 易云天一愣,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 “昂。” 面对这两人,齐云礼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当即解释道:“银子运回来,我会让这白龙寨配合演一场内斗的戏,让所有人都以为白龙寨发生了内斗。” “第二天,去送钱!” “找三个人给那三家都送,就说要寻求他们的庇护和帮助,期间得麻烦易老哥培训一下三名‘大当家候选人’的说辞和口才。” “要特别说明的是,那笔送过去的钱只是定金,只要能帮‘候选人’当上大当家,就告诉他们那万安关里发财的门路,顺便透露还有很多钱藏在白龙寨外,今晚就带他们去取。” “我相信,他们没有谁会拒绝这笔钱财的诱惑。” “当晚,把他们引到同一个地方去开战,黑灯瞎火的,谁也不知道谁是谁。” “要是死伤惨重呢也就算了,要是他们打到一半不打了,那就放把火,给他们烧死在里面。” “啊对,就我们昨晚烤羊肉的地方吧,我看那地方藏风聚气的,正适合做乱葬岗。” “剩下的事不就好办了?那山寨里剩下一些老弱妇孺的,该招收招收,该处理处理,第三天时间,够攻下这三座山寨了吧?” “到时候剩下一些散兵游勇什么的,也不足为惧,收编呗!反正都是落草为寇,落哪根草不是落啊?” 第59章 齐·十万大山话事人·云礼 话,说完了。 萧逸麟的下巴,悬在半空。 易云天的眼睛,快要瞪得比蛤蟆大了!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听齐云礼布局。 这种震撼……丝毫不亚于禹王碰到小母羊! 吱~ 木门的吱呀声响起。 小羽端着一碗鸡蛋面进来,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一愣。 “少爷,他们这是……” “哦。” 齐云礼翻身下床,直奔那鸡蛋面就去了:“可能是世界观受到了冲击,缓冲一下就好了。” 等吃完饭,他把自己的计划跟大当家说了遍。 那大当家坐在堂上愣了许久,嘴里的牛肉都不香了,过了至少十余秒后,她才看着齐云礼吐出一句。 “你们这些狗官,是真狗啊!” 话,是这么说。 可等那大当家思索数息之后,还是选择执行! 等齐云礼出来一问那老吴才知道,原来大当家先前也不是大当家,是父亲、叔叔、母亲都被那三个寨子的其中一个给劫杀了,后来才成为了大当家的。 那可是世仇!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还能搭上朝廷的路子,那大当家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山上的兄弟们考虑啊! 齐云礼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趁着大当家还没回过神,跟着那萧逸麟去取银子的车队就进了城! 开玩笑! 好不容易有个进城的机会,难道还待在那山里,闲得没事喂蚊子啊! 退一万步来说。 万一布局失败,他不在那山寨里,战火也烧不到他身上! 毕竟布局归布局,这局会不会按照他预设的方向走,也得看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稳一手,总是没错的! 当天下午。 萧逸麟取了银子,带着那队山匪就朝白龙寨走去。 也就是这里靠近万和商道,现银充裕,否则这么大笔数额还真不一定能取得出来! 至于齐云礼…… 他自然是留在城里,找了家最好的酒楼,开了间最好的房间,带着小羽一同住下。 傍晚。 齐云礼在酒楼里点了半斤卤肉,炒了三碟小菜,温了两壶小酒,坐在大堂听着来往商贾那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要说这天下消息哪里最多,除了那街边乞丐的嘴里,也就只有这酒楼里了! 不管是酒楼里跑腿的小厮,还是大堂里来往的商贾,全都是天下消息最灵通的。 要想知道一个王朝是否宜居,光是听这些消息,就能知道了六成。 至于剩下四成…… 那都是普通老百姓接触不到的层面了,光靠打听可打听不到。 “嘿,听说了么?那大乾送还给大云的质子被天玄给劫杀了!” “就昨天的事儿,这谁能不知道?也不知道那人死了没死,要是死了,咱们的生意可就起飞咯!” “谁说不是呢,我都把外面的货都收回来了,万一要是打起仗,那什么东西的价格不得见风就涨啊!” 齐云礼听着不由摇头。 看来不管是什么地方都有这种发国难财的奸商啊…… “诶,你今天去钱庄了么?” “咋了?” “听说有人从钱庄里兑了三万两银子出来,直接拉去山里了!” “山里?怕不是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被绑了,交赎金呢吧?” “三万两银子,那可是大手笔,谁家能掏出这钱来?”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咱的于将军已经派人去查了,说是绝不能助长这股歪风邪气,开始摸排是谁家的公子,可现在还没出结果。” “万安关里就那么几家能拿出这笔钱的,总不能是关内其他家的吧?” “说不准,听说于将军已经派人进山,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嗯!? 齐云礼顿时瞳孔一颤! 他的计划里,可没有官府插手这一步啊! 谁家好人的守将不派兵守城,闲的没事干去追查有没有人被绑架啊! 都没人报官的好嘛! 要是没追查到还好说,要是追查到了,恐怕在今晚白龙寨‘内乱’的时候,那官府就会直接出手! 到时候三万两银子打水漂了不说,自己前期的布局都功亏一篑了啊! 不行! 绝对不行! “小二!结账!” 齐云礼往桌上拍了锭银子,吼出一声,带着小羽直接朝门口冲去! 从听到的消息来看,那于将军只是派人进山,他本人并未进山,此刻若是能找到他,让他收回号令,那就能够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原本他也是要去找这万安关守将‘谈生意’的,只是没想过会是今天! 按照计划,他得等到大当家彻底相信自己之后,拿着白龙寨的投靠做底牌,以白龙寨的身份去接触万安关守将,让他派兵进山,配合剿匪。 这样自己不仅能在白龙寨那边坐实官方的身份,又能在官方这里,领一个招安后的名头。 更上一步,甚至还能从万安关守将处拿到引荐,进入天玄王朝的官场内部! 这一局,名为暗线串珠! 将原本并不存在的两个、或是多个身份作为依仗,在各方势力中谋取利益,最终将身份坐实,收取利益! 可没曾想…… 这于将军未免也太多管闲事了一些,把他原有的节奏都打乱了! 要是白龙寨被灭,他就得再找一个势力重新布局,天知道那得多麻烦! 齐云礼冲到客栈外:“小羽,备车,将军府!” “是,少爷。” 小羽就是这点好,从来不问齐云礼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管执行命令。 两分钟不到。 他就赶着一辆马车从客栈的车篷里出来:“少爷,上车!” 齐云礼伸出右手,被他直接拉上车,一路朝着将军府奔驰而去! 一刻钟后。 齐云礼站在将军府门前,快步上前,被门口的守将直接拦了下来! 他当即开口:“白龙寨大当家,求见于将军!” 此话一出,那两名门将直接愣在原地! 这感觉就像是一个通缉犯,半夜夜闯警察局,对着守门警员就喊……老子是a级悬赏,要见局长! 搁谁不懵? 两人愣神片刻,却也还是第一时间出手! 两柄长枪同时朝着齐云礼的脖颈架去! 小羽见状,当即出手。 手里的匕首一斩,当即削去那长枪枪头! “就别愣着了。” 齐云礼苦笑出声:“我真有急事找于将军,你们一个留守,一个通报,我又跑不了!” 两名守将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立即转身! 没多久,一队士兵从将军府内鱼贯而出,将齐云礼和小羽直接包围在内。 一名穿着将铠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出。 他看着齐云礼,眼帘微微一垂,那眼角的皱纹里仿佛灌满了风霜与人命。 “你就是白龙寨的大当家?” 齐云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与那中年男人对视着,缓缓吐出一句:“我也可以是十万大山的话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