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阴阳先生也不好当》 第1章 初见 我从超市出来,不经意间抬手看了看表,略显老旧的表盘上时针准确指向十这个数字。 草,怪不得没人,这时间段连鬼都懒得出门。 我被北方初冬的寒风冻的一哆嗦,只能裹紧大衣往家里赶。 对了,介绍一下,我叫顾丞。 今年23岁,一个大学刚毕业还没工作,没工资,没阅历的“三无青年”。 可这也不能怪哥们废材啊不是!现在正是人才遍布大江南北的时代,像我这样上着平平无奇的大学,家里又没背景的,纯纯正义感少年,除了长的还有几分姿色外好像也没什么能提高竞争力的了…… 倒也不能这么说…… 如果非说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点,哥们还真得装个逼了。 我有一双阴阳眼。 对,就是小说男主贼拉牛逼,号称能联通阴阳两界的阴阳眼! 可惜,并没有卵用,哥们总不能在简历上写个:天生阴阳眼。 要我说这种东西不应该去人家男主角身上吗,到我身上算怎么回事?这不是阴阳眼无用武之地吗? 虽然是个很操蛋的技能,但说起这个,就不得不提一下我爷了。 老爷子是十里八村有名的阴阳先生,不同于汽车站一抓一大把的“大师”,他是真让人心服口服。因为从小就被我那迫于生计外出打工的爹妈把我留在老爷子身边,哥们也是看了不少新鲜事儿。 像什么家里无缘无故出现女人的哭泣声,老是做梦梦到逝去的亲人跟自己哭诉,老是倒霉运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简直一抓一大把。 这里就不跟各位说了,毕竟这种故事估计在长辈嘴里和灵异小说里都没少听。 在我大学毕业那天,也是老爷子仙逝那天,哥们是拼了命往家里赶。但很可惜,当时报大学脑子一热选了个离家十万八千里的,又赶上极端天气,飞机延误,等回到老家老爷子早下葬了。 连老爷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这也成了我一生的心结。 不过得亏老爷子知道哥们天生倒霉圣体,给我留了一本他生前看的书和一把刻着符箓的匕首。说起来也挺对不起他的,这两样东西我压根没看过一眼。 也是因为现在的竞争压力太大,哥们一初出茅庐的小青年,自己温饱都有点困难,哪还有时间学习什么道术?导致现在那本书上落得灰都比我裤子口袋里装的钱厚了。 我冷的直搓手,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突然感觉身后一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通向头顶,这么多年的经历让我有了敏锐的第六感。 我下意识回过头,扫过一圈后视线落在打着圈儿落下的树叶上,路边的树影在地面布下剪影,只一片枯叶在地面摇摇曳曳。 今晚格外冷清,连平日跳广场的大妈都没见,真是挺稀奇的。 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像是有一层许久未见光的泥沼覆在身上,恶臭阴冷的气息无孔不入涌进每一寸肌肤直到揉捏灵魂。 我回过头,顿时感觉头发根根竖起,全身血液凝固。 就算是每天能看见鬼,哥们还是不能对这种情景泰然自若。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离我一寸之内,没等我反应,那人突然伸出手卡住我脖子。直到现在哥们才有最基本的判断:男的,厉鬼,会杀人。 虽说是跟鬼打交道不少年头了,但这种上来就掐人脖子的,还真少见。 因为在我的记忆中,鬼一般没有实体,能伸手直接掐我脖子的,那得是什么级别? 他身上的味道跟八百年没洗澡又掉化粪池似的,散发着腐臭味,一个劲儿往哥们鼻子里钻。 我还算理智,伸手想把他的一双鬼手掰开。阴寒气息从脖颈处侵袭,进而穿进骨髓。每一个关节都好像僵硬老化的零件,一时难以做出反抗。 人在被卡住脖子后三十秒到两分钟就会窒息,那不是完犊子了? 视线下移,他腹部有明显的伤口,看不出来是什么造成的。暗红色血污附着在破碎的衬衫上,肠子和一些难以辨认的人体碎片往外溢出,他还要费心塞回去点。 浓烈的腐臭味钻进鼻腔,我恶心的想干呕,却被卡住脖子,只能试图减少呼吸频率。 真tm太刺激了…… 各位想想,要是人家男主角到了这局面会怎样?那不得一整个觉醒,然后喊着宿命啊,羁绊啊就轻松解决了? 要不就狗血一点,出现个绝世高人把人救走,顺便装个逼啥的。 可惜哥们不是男主角,没觉醒能力,也没高人。 就这样了吧?这操蛋的人生结束的不明不白。 我没由来想,那老爷子也没想到能这么快见到哥们吧?到时候怎么说? 我来陪你了? 根据我对那老爷子的了解,他非得举着拐杖把哥们打的狗都不如。 我开始出现窒息的症状,眼前出现无数错乱的白色小点,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等若干年后我回忆这件事,才发现其实才过去了短短一分钟。 忽然,一股新鲜的空气疯狂灌入肺中,我眼前一阵阵发黑,一时竟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意识渐渐回溯,那老鬼的尖叫声渐行渐远。 什么情况?到地府了? 眼前尚且朦胧,老鬼消失在视线尽头时身上贴着个金灿灿的东西,我凭着记忆认出来,那好像是一张……黄符?模糊间一个身穿白衣,身材高挑的男人俯下身,冲我伸出手:“没事吧”。 我心里疑惑,这人啥时候出现的? 眼前模糊的景象透露着不真实,他看着也就跟我差不多年纪,长款白色大衣与夜色格格不入。一张足以祸国殃民的脸上挂着担忧,我抓住他的手站起来,尽量保持着稳定。 环视一周,那老鬼跟他妈兔子似的一转眼的功夫就跑没影了,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做了场梦。 第2章 这谁能拒绝? “江恒。” 这话说的哥们都微微愣了下,这么敷衍的自我介绍?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位看着就面容清冷的小哥一看就是不善于跟人打交道那种类型。 他不善于打交道,哥们我善于啊!总不能搏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想当年哥们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也是凑合过几对羞涩的少男少女的,光荣的被誉为:三寸不烂红娘。 不得不说,这群小姑娘是会取名字的。 “顾丞。” 他眸子闪烁像是想说什么,我率先开口:“我草,现在这死鬼都这么猖狂了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敢动手,还好有你这种高人在。” 在两个人互相不熟悉的情况下,夸奖他人是有效拉近距离的办法。 我冲他象征性抱了抱拳:“大恩不言谢啊,小哥。” 他一直嘴角含笑,好像刚有个人在他面前差点被掐死,又被一纸簧符救了这事儿再正常不过。 丫这样衬得哥们刚才很是狼狈啊。 “你有阴阳眼?” 我被这句没来由的话吓得咳嗽了一下,丫还真是“高人”。 我点头示意,他丝毫没有感觉意外。没等我追问,他向远处指了个方向:“去喝杯咖啡吗,有点事想找你谈谈。” 我暗暗诧异,下意识想以:今天太晚为理由拒绝,话到嘴边就成了:“行啊小哥。” 谁叫人家长了张难以让人拒绝的脸呢? 江恒满意的勾了勾唇,我跟着他往市中心走。这个季节这个时段,路边有不少小情侣两两结伴压马路。但有意思俩人本来你侬我侬,我亲眼看见有好几对一看见哥们就跟见了鬼似的,怪叫一声丢下自己女朋友就跑。 我去?这什么情况? 我就算是再愚钝都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扭头站立在路边的公交车站牌前,常年积灰的倒影里依稀能看见自己的一部分。但这一部分也够让我倒抽一口凉气了。 只见裸露的脖子上除了被冻的发白,还有一个很明显的青黑色手印,几乎盖住了从下巴到锁骨的面积。大晚上的看见这个跟被活活掐死了似的,哥们自己都吓一跳。 我心里萌生一个中二的念头:我这是……死了? 有些念头一冒出来就不可抑制,江恒一身白衣突然出现,这么想着,怎么还有点儿像白无常呢? 哥们这一大好青年就这么凉凉了? 妈的,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我去……不是吧……” 我嘟囔着轻骂了声,江恒闻声回头。要说大师就是大师呢,他处变不惊的解下自己的围巾递给我:“阴气入体,正常。” 路边昏黄的路灯在他侧脸铺下层阴影,勾勒出轮廓,我突然发现他的瞳孔比正常人要淡一点,似乎是温和的光透过他在瞳孔外圈出一抹暖色。认真看人的时候,总浮着层难以言说的温柔。 我倒也没客气,草草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 江恒嘴角永远挂着抹笑,颇有点: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意思。 “本来这种情况是应该给你处理一下的,但在这种地方实在不合适,先遮着吧。” “没事儿,哥们身体好着呢。” 我忍着脖颈处的阴冷,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 他倒真不矫情,加快脚步往市中心赶。我频频抬手看表,估摸着也就十分钟,随手推开一家咖啡店。 江恒点了两杯,在等咖啡上桌期间,他率先开了口。 “虽然这样说很唐突,但你这样的人真不多见……” 丫是在夸我吗?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开口,眼神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不如这么说吧,我是个阴阳先生。” 江恒止住话头,似乎是给我反应的机会。正如他所想,我还真需要反应一会儿。 虽说哥们是不推崇以貌取人的,但就这个年纪,这张脸,阴阳先生?玩呢? 要知道,我亲爷爷就是做这个的,所以在我的印象里,阴阳先生不说得一身道袍仙风道骨,至少也不能这么年轻吧?小白脸似的。 “我想你来帮我。” 他丝毫没有废话,服务员将咖啡推到我面前,腾腾雾气把他的眉眼都晕染的模糊了。 “不是……不对啊这位小哥,你说我一没钱二没道法,就连我的命也是你救的,你说我有什么能力帮你?” 虽然他没细说到底要帮什么,但就凭哥们这聪明的脑瓜子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就凭你这双眼睛”。 我就知道。 其实想来也很好理解,他一个一纸黄符就能救人命的角色,在得知我有阴阳眼后提出找个地方谈谈。意图从一开始就很明显。 “我要你做我的眼睛,帮我看看污秽的位置。” “据我所知,你们不是有什么柳叶水,牛眼泪什么的吗?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我试图用我仅剩不多的记忆提出疑问,想着对方能回答我的疑问,不愿回答也没事儿就是纯好奇,哥们这点礼貌还是有的。 他漫不经心搅拌了下咖啡,给出的答案是:“我不喜欢。” ……合理。 “我不怎么在乎钱,你需要的话可以一九分。”江恒冲我扬了下下巴:“你是九” “并且我无条件保护你的安全。” 他抿了口咖啡,却是寸步不离的关注我的回应。这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本来哥们就是个“三无青年”,钱包比脸都干净,突然有个帅哥跑出来许诺了一堆条件。 这谁能拒绝啊? “行,一九分就算了,四六分吧,你六我四。”哥们摆出一副招牌笑容,两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相互熟络起来。 江恒礼貌性的询问要不要送我到家,那哥们能让人家送吗? “哥们又不是美少女,还能有危险是咋地?” 我简单告了个别,等回到出租屋,手指触碰到冰凉门把手的一刻,才有种后知后觉的感觉:woc,哥们成了阴阳先生了?! 第3章 第一趟活儿 要不说江恒效率就是高呢,第二天哥们正搁早餐店吃包子油条,打开手机就见江恒发来的信息:起了没? 我一口豆浆差点没喷出来:小哥,这都快九点了,有事说事。 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持续了三秒,江恒简短的说:有活。 随后发了个共享位置,我随手把碗底喝完,付完钱就往他那里赶。 丫是真惜字如金。 好在路上没堵车,五分钟就到。 到了地方,我随便靠在一辆黑色suv上,环视了一圈发现没见到人。 “你人呢?” 语音刚发出去没两秒,就听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声响。我回头去看,就见suv的车窗缓缓放下来,露出一张含笑脸。 江恒冲我晃了晃手机:“人在这儿。” 我尴尬的笑两声,不过好在哥们也不怎么要脸,也没觉得有多无地自容。 “坐我副驾。”江恒说着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也没必要跟他啰哩巴嗦的,拉开门就进。本来还想着是江恒故意给我留的位置,上车后才发现车后座坐了一对三十岁上下的夫妻,看意思我不坐副驾驶也不行了。 “这两位是这次的雇主,到地方再说。” 他熟练的发动汽车,我注意到身后的一对夫妻看起来挺有反差效果的,女人身材偏壮给人一种做事雷厉风行的感觉,而男人则是精瘦精瘦的。俩人不约而同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我看。 “大师,抽烟吗?” 男人递来一根烟,我知道这是求人办事的常用手段了。哥们在大学实习的时候,别的不说,人情世故这方面是拿捏的一套一套。 “抽啊,怎么不抽?谢谢啊老哥。” 我接过烟别在耳朵上,其实哥们真是不抽烟,但这时候装也得装像点不是? 我注意到这位老哥的指尖算不上白皙但也干净,没有常年吸烟留下来的污垢,也没烟味。这烟估计也是临时买的。 没等烟递向江恒,他便直接开口拒绝了。 要不说江恒这种的,一看就是真有本事,不用看别人脸色做事。像哥们这种被压榨的,只能用圆滑作为辅助了,说起来还真是有点心塞。 车子停到一栋楼房前,那对夫妻领我们上了楼,打开房门。 总体是暖色调的装修,两室一厅,房屋不大但是温馨。我环视一圈发现什么污秽的东西都没有,贼干净。这就有点尴尬了,江恒你请我来本来就是看有没有脏东西,哥们本来还想大展宏图一下子,在兄弟面前装个b啥的,谁知道一眼望过去什么也没发现。 那我还装个毛线啊? 江恒抛来个疑惑的目光,我略显心虚的冲他摇摇头,意思表达的很明白。他倒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示意他明白了。 “讲讲吧。”他还是一样的言简意赅。 夫妻俩人同时开口:“都怪这个死鬼!” “那天晚上我去……” 两道声音混在一起,格外尖锐,江恒不满的皱起眉:“一个一个说。” 很明显这家里的女人是个急性子,说起话来就透着一股子暴脾气。男人正好又比较怯懦,俩人站在一起跟老佛爷和李莲英似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互补。 女人推了他一把:“说呗,你愣着干嘛?”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就是……” 就像他说的,事情确实简单。 这俩人是从农村到城市发展的,前两年刚生了个女孩,目前也就一岁左右。上个月老家出了点事儿,男人就说回老家看一眼。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从这里开车回去也就三个小时路程。等回到家把事情办完了,已经是两天以后,男人寻思着再睡一个晚上就开车回家。 据他自己所说,那天晚上天黑的格外早,他也就早早的睡过去了。 睡的模模糊糊就挺有什么东西砸墙,听声音像是石头。去过农村的都知道,农村的老房子一般都是用砖块和水泥垒起来的,石头砸在墙上的声音尤其大,想躺下继续睡都难。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醒了还是还在梦里,裹着个老式军衣就起床去查看情况。北方的冬天在这么个晚上出门无非是找罪受,他干脆打开窗户看看是怎么个事儿。 等他把头探出窗外,敲击声反而停止了。就见一个看面相有十二三的小孩子虎头虎脑的拿着块石头站在原地,看见有人还笑了下。 男人看清自己家新刷的漆被砸的都是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大声问那孩子是干什么的,家里家长叫什么。谁知那孩子只是把石头扔了,男人看清楚他的脸,发现自己并不认识这是哪家的熊孩子,就想着是不是自己走的时间太长,哪家小年轻刚生的。毕竟看身高,这孩子也就一米左右。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他一时竟然没发现什么不妥。 “我说你这娃怎么回事儿?赶紧滚,别让老子削你啊。”他骂骂咧咧的准备关窗户,刚关了一半,砸墙声又一次响起。这下是真忍不了了,他随手抄条皮带打开窗户,不出意外的,那孩子又是拿着石头在砸墙。 “你到底想干啥!” 男人摆出一副要教训小孩的气势。 “大哥,你看我像不像个人。” “老子他妈看你像坨屎!妈的兔崽子,你没完了是吧?”男人是真来气,抽出皮带就往他头上甩,各位小时候有没有被皮带抽过?没被抽过那只能说是很遗憾了,像哥们这种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的,隔三差五就得吃一顿皮带炖肉。 皮带从窗户甩出去,竟然准确无误的在小屁孩儿头上炸开来。那孩子疼的是直叽歪,抱着头就准备跑。男人本来是想教训他一下,看到那孩子瞪着一双阴寒的眼睛,妈的更气了:“嘿,我说你还挺不服的是吧?你别走!” 说着准备再打,慌乱之间男人一抬头,瞬间裤裆湿了一片。 只见视线尽头的一片树林里密密麻麻的泛着诡异的绿光,绿光很有规律的排成一排,在幽暗的树林边缘格外显眼。 男人怪叫一声,也不收拾熊孩子了,关上窗户就往床上跑。一晚上也不敢睡,愣是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等到天边第一缕晨曦出现,门外也响起了邻居的声音:“这啥东西?” “这不明摆着黄皮子嘛,这死的……啧啧啧。” 人就是这种生物,听见同类的声音恐惧就会被驱散大半。男人壮着胆子走出门,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对着他家后院指指点点。 农村的后院多种一些简单易打理的植物或者是牛啊羊啊一类的,为了防止有些人偷东西,大多在牛棚外安了一层网格状铁丝网。 而他家的铁丝网上,赫然有一只黄鼠狼。说起来这死的也离谱,黄鼠狼的头全部伸进了铁丝网里,身体却在外面,从远处看跟吊死的似的。 人群里有个胆子大的屠夫直接上手把黄鼠狼拽出来,看了看黄鼠狼的脸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这黄皮子可邪性啊……” 男人凑近了去看,那只黄鼠狼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有脖子上因为被勒的时间太久而留下的青紫色痕迹。脖颈处的皮毛都已经硬化了,毛发深深勒进皮肉,留下一层血痂。看尸僵程度,估计死的时间不长。 仔细看看才能看出来眼睛下面有一道淡淡的血痕,像是死前留下的血泪。 直到这时候男人才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跟老乡告了个别后就赶紧驱车回家了。把这件事告诉自家老婆,不出意外被骂了。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那倒没什么,问题是就在一天前,男人上完班回到家,惊讶的发现自己刚一岁的女儿竟然不见了。 本来还想着是不是媳妇儿把孩子抱出去串亲戚了,等妻子回到家才告诉他说,自己只是去买菜,觉得也离开不了多久,就把孩子放家里了。 很明显的一个事实:孩子丢了。 一个刚一岁的婴儿不见了,会是什么下场?俩人不敢多想,急忙报警找人,但是人的直觉啊就是这么神奇。夫妻俩根本没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他们虽然不迷信,但这事儿出的这么邪乎,任谁也要往妖魔鬼怪上想一想吧? 所以,我们不就来了? 第4章 麻狐子 其实想想就会知道这件事有多诡异。谁家孩子会在冬天零下十几度的晚上拿着石头敲墙?丫有病啊? 一个面相十一,二的孩子会只有一米左右?而且一个最显而易见的点:大哥,你看我像不像人。 明摆着就是有问题。 男人说完,没等江恒说话,身边的女人顿时有点崩溃了,尖声尖气的推搡:“都怪你!你说你招惹那东西干什么?现在把闺女都搭进去了,我闺女没招谁没惹谁的,就托她亲爹的福……” 这给人骂的,男人一直怯怯的往我这里凑,试图躲过去。 不是?丫往我这儿躲什么?你自己老婆自己不哄,还要哥们跟你一起挨骂啊? 眼看眼前的局势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我正想着要不要拉下架什么的,关键时候江恒果断一抬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安静。” 仨人同时朝他看去,江恒明显被烦的不耐烦了,眉宇之间带上了点愠怒。 “你们想干什么?一个一岁大的孩子被人塞在黄鼠狼窝里,确定要继续浪费时间吗?”他的话掷地有声,一时之间夫妻二人竟然谁都没有开口。 我隐晦的抛给他一个赞许的目光,可惜江恒压根没往哥们这边看。 “小哥,你说孩子现在在黄鼠狼窝里,是什么意思?”其实意思很明显,是个傻子都知道是这家的男主人得罪了黄皮子,被人家上门来报复。我问出这个问题,一是因为气氛太过于沉闷,单纯想活跃一下气氛,要不这死了亲娘似的氛围哥们我是真待不惯。 二来也是我真的心存疑惑。 黄皮子为什么会变成个小孩子?为什么树林里会有一堆鬼火?还有最大的一个问题,为毛被皮带抽了两下就吊死了?这他妈心理也太脆弱了,想哥们小时候,哪家孩子没被七匹狼抽过? “就是字面意思,现在那孩子估计被一堆黄鼠狼围着,讨论着怎么吃呢。” 听到这话,女人差点就要晕厥。我拿手肘顶了一下他,小声道:“你丫说话含蓄着点,别再给人吓晕了。”他撇撇嘴没说话。 “我从头开始说吧,阿丞,这是第一堂课,你务必听好。” 阿……丞? 没有人用这个称呼叫过我,但是从他嘴里叫出来,莫名的熟悉。 “首先我需要介绍一下,这黄大仙想必你也清楚就是黄鼠狼,但是比黄鼠狼高一等级说白了就是成了精的黄鼠狼。这种东西在东北那边比较常见,听我师傅说二十多年前他有幸去过一次东北,那里几乎家家都有保家仙,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传统。” 江恒说起专业知识来,带上了些许正经的神色,任谁也没心思在这时候扯皮。 “除了黄大仙,东北的其他四仙分别是红仙,白仙,柳仙,灰仙。说得好听,其实就是狐狸,刺猬,蛇,老鼠。” 关于这方面的问题哥们刚才就想问了,无奈夫妻俩人在这儿,贸然开口让人家看出我是个刚入门的,那多拖江恒后腿不是? “这种东西在成精之前会有一个仪式,就是人们常说的讨口封,它们会跑到人面前问‘你看我像不像人’之类的问题。简单来说就是在变成人之前要得到人类的认可。如果对方回答的是‘我看你像个人’就算是成功了。反之,这么多年的修炼就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黄鼠狼在五仙之中是数一数二的小心眼,必定会让这家人吃几年苦头。” 江恒沉思了一会儿,为了让我更好理解,讲了一个来自《聊斋》的故事。 说是古代有个农民叫程义,被称为“程三大”,只因他长得大,脾气大、胆子大。话说有一天,一个叫丁喜的年轻人跟他做赌注,说如果程义敢去乱葬岗住一晚上就把自家的高头大马送给他,如果不敢程义就要赔给他一头骡子。这程义也是个莽夫,好面儿,当机立断就要应约。 到了晚上,程义一个人呆在乱葬岗,心里也开始打退堂鼓,害怕话本里的女鬼会找他索命。过了一会儿,他听见树林里有敲锣打鼓的声音,正寻思着是哪家新婚夫妻大晚上结婚。扭头看去,就见一群人举着火把朝着他走过来。刚开始程义还有点激动,这大晚上的不管这群人是干什么的,一堆人聚在一起总要好一些。离得近了才发现,这哪是什么人啊? 一群类似黄鼠狼的的动物举着个简易的轿子,轿子上坐的那只尤其大。它们长着狼耳朵,猫眼睛,身形细长,程义仔细想了想,当地的老人好像叫这种生物麻狐子。 轿子上下来了一只麻狐子,双手背过身去,笑盈盈的跟程义打招呼:“大哥,你看我像什么?” 程义是个莽撞人,一时之间竟然没觉得害怕,粗声粗气的说:“我看你像个猴子!” 那麻狐子气的鼻子差点歪了,这么多年的道行让人一句话给破了,换谁谁不生气?它指着程义的鼻子破口大骂:“妈的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老子修行几十年,那猴子怎么能和我比?” 换做普通人早就吓破了胆,可程义能被称为“程三大”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不服气的骂了回去:“嘿你这个獐头鼠目的东西!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我说猴子都是抬举了你。要是你再问,我就说你是个蛋!” 这一下可是把麻狐子惹恼了,它气的直哆嗦:“给我砸死他!” 它像是这群麻狐子里的老大,身后的一群麻狐子拿着石块,土块就往程义脑袋上砸。程义虽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一堆麻狐子呢? 那真是双拳难敌百爪。 程义连夜跑回家,同乡的丁喜跑过来索要骡子。 程义虽然羞愧难当,但还是说到做到把骡子送给丁喜。 众人看到平日里胆大妄为的“程三大”被几只麻狐子戏耍也觉得稀奇,纷纷起哄:“程三大,你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一群畜生欺负了?这不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嘛?” “这样吧,你如果能再去一次乱坟岗把麻狐子带回来,我不仅把骡子还给你还给你一匹高头大马怎么样?”丁喜恰到好处的说。 程三本来就心中不忿,经众人挑拨,誓死要跟麻狐子势不两立。村子里有一些老人纷纷来劝,程义哪还听得进这些道理? 他想着麻狐子多是被逮来做布料的,我怕它做甚? 这么想着,他心中就有了计策,拿上剪刀和棉袄出发了。麻狐子好像在故意等他,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程义赔笑道:“昨天多有多罪,如果您穿上这件棉袄,任谁不得说一句像个人啊?”那麻狐子也是个缺心眼的,真以为程义是被自己吓破了胆,被三言两语哄的很是受用,把手背过身去:“若是有你这棉袄肯定不会有人再说我是猴子了,可你这棉袄有点大啊。” 程义识趣的把衣服改小了一号,给麻狐子穿上,还提出要剪个布条当腰带。 麻狐子那是赞赏有加,什么时候被捆的结结实实也不知道,程义干脆把它举过头顶,这样一来剩下的麻狐子也就不敢上前。 “你这獐头鼠目的东西穿上人的衣服就更像个蛋了!”程义说罢就将麻狐子带了回去,人们自然目瞪口呆。 听村里的老人说,一般这种有点道行在身上的精怪都害怕脾气暴躁的人,这种人身上阳气足。它们也只敢欺负一些儿童妇孺或者体虚之人,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第五章 启程 故事的结尾无须赘余,其实就是乡里乡亲的都等着看程义笑话,却不想他真的把麻狐子带了回来,这下等着看笑话的那批人都吃了瘪。 丁喜也算是个说到做到的,直接就把说好的报酬给了程义。 大团圆结局。 要不我说江恒就是江恒,我听都没听过的故事,他却能说的头头是道。 “哎呦我说小哥,你早说要给我普及知识啊,要知道哥们拿个小本本来听‘江大师的名师小课堂了’。” 我这话说的很不着调,江恒明显被我逗乐了:“就你嘴贫,行了,咱还有正事要做。”我抬眼就见夫妻俩紧张的神色,意识到确实是有点不合时宜了。 衬得哥们跟多没同情心一样的。 “不好意思啊,两位,我这……” 我不好意思的道歉,他们受宠若惊的连连摆手表示没事。 这搞的哥们多少还有点小愧疚。 “但是吧……有两个疑点。”江恒摸着下巴思索,两秒过后,缓缓开口:“第一,很明显,最后出现的那一群绿光,就是黄鼠狼的眼睛。我很想知道这群黄鼠狼过来干什么。一般情况下,讨口封这事儿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为什么会有一群黄鼠狼跟着一起?而且,失败了就失败了,自己找个地方死了这种情况闻所未闻。就算是失去这么多年的成果,活着还能当个黄鼠狼。成了精的畜生要是死了,可是连投胎都做不到了。再者,讨口封的黄鼠狼已经死了,那是谁把孩子偷走的?还是说死的那个其实不是讨口封那一只?” “第二,精怪和人类之间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很长时间,它们也不会作死自己来招惹人类。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一个族群中的首领我们称之为:当家人。当家人拥有管控整个族群的权利。在自己领地发生这么大的事它不会不知道,这就很奇怪了,为什么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它还是没有把孩子送回来?难不成要集体造反?” 这一大串理论下来,听的哥们头都有点发懵,稍微整理了下思路。 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两个问题都有待考究。 要不说江大师就是有经验呢,直接就把重点点出来了。 我在心里骂了一声,妈的一群畜生真他娘是胆大包天,直接来家里偷孩子算怎么回事? “大……大师啊,您说怎么办?” 男人颤颤巍巍的看向我,这哥们就没有话语权了,拿手指了指江恒,意思是:跟我说没用,您得跟这位说。 他看懂了我的意思,把头转向江恒:“您说呢?江大师?” “先去看看吧,如果当家人不想死的话,应该正在等我们。”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了,那个当家人也不想因为某一只黄鼠狼跟我们作对,现在应该在它的鼠窝里焦头烂额呢。 听到这儿,众人也是松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这群畜生能不能把一个一岁多的婴儿照顾好。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孩子虽说比新生儿好一点,但也是脆皮的很。 就算不管吃喝问题,这么冷的天,又是在室外,小姑娘能坚持住吗? 想是这么想的,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夫妻俩的精神一直紧绷着,这话说出来,不是明摆着要把人逼崩溃吗? 哥们也只能把疑虑咽了下去,保佑别出现我想的那种情况。 夫妻俩跟找到救星似的,赶紧大摆了一桌。哥俩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因为有正事在身,我俩在餐桌上是滴酒未沾。不出意外的,看着俩人红了的眼眶,我又是说了不少的安慰话。 说起来这夫妻俩人还真是有意思,餐桌上没少拌嘴,又差点打起来。那能怎么办呢?哥们只能把筷子放下劝架。 吃过饭后,时间尚早,我干脆在江恒的车里睡了几个小时。 车里的空间各位都清楚,那是真不适合睡觉。再加上哥们睡姿不好,也不好意思放开了睡,要不四仰八叉的多丢人不是? 这三个小时睡的迷迷糊糊,累得要死,还不如不睡。 睁开眼看见日头已经落在了西边,江恒告诉我是时候出发了。 启程前跟夫妻俩人告别又费了不少口舌,主要是俩人实在放心不下,非要跟着我们一起才安心。 哥们是好说歹说才让二人安心等我们回来,其实说难听点这就是无用的关心,你们俩人跟我们去了又有什么用?咱四个难道要一脚一个把那群黄鼠狼踩死? 不过哥们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嘛,关心则乱也是人之常情。 “哎小哥,我们去哪儿?” “城郊。” 江恒把车开进高速公路,虽说车里开着暖气,车的封闭效果也不错。但这里的深冬可不是闹着玩的,总是有寒风从车窗的缝隙中钻进来,吹的哥们连连打喷嚏。 “阿嚏!小……小哥,不对吧,那男人的老家在乡村,城郊离得近,但也有一段距离。我们怎么保证能遇到那群黄鼠狼?” 江恒把温度开的更高:“我记得,最近的地方,只有那一片树林。” 这句话真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了,对啊,只有那一片树林,那群黄鼠狼还能往哪儿去? “而且我说了,当家人应该在等我们,不会选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 他顿了顿,又说:“放心吧,阿丞,没什么大问题。” 我去?我怎么觉得这话这么不对劲呢?跟让我安心似的。 “小哥,哥们怎么说也是从小见鬼的。别说是成了精的黄鼠狼,不是兄弟跟你吹啊,什么红衣女鬼……” “是是是,你胆子最大了。” 后视镜中能看到江恒微微翘起的唇角,就知道丫知道我是在吹牛逼。 没意思,真没意思。 你说丫长的跟小白脸似的,怎么没点小白脸的觉悟呢? 他如果顶着这张脸,再说几句好听话,那不得一堆富婆争着往上扑啊? 车子在黑暗里奔驰,我放松的靠在座椅靠背,一股困意席卷而来。 我硬撑着不肯睡,江恒才是主要战斗力,人家都没说休息一下,哥们躺着就睡多没面儿? 窗外的街景飞速往后退去,不多时,清冷的月光在这片大地上滞留投下一片阴影。 妈的,更困了。 “阿丞,困了就睡一觉。” 像是担心我拒绝,他紧跟着说了句:“现在不睡,到了地方太困,我可不会背着你走。” “我……哥们这身强力壮的需要你背吗?”我嘴硬着说了句,决心不跟他扯皮,妈的都是哥们,磨叽啥啊。 想到这儿,我是倒头就睡。 第六章 结界 “阿丞,捉住我的手。” “阿丞,怎么了你心疼我?” “阿丞……我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头好疼…… 这一觉睡的仍是很浅,我扶着额头睁开眼,大脑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撕裂开来。 连续两觉都没睡好,整个大脑都是昏昏沉沉,感觉被一根细绳钓着,难以清醒。 不是,我记得哥们的身体也没差到这种地步吧? 脑海里不断回放刚才的梦,画面不断闪烁最终定格在一个看不清脸的少年拉住我的手,不时回头对我微笑。 他似乎说了很多,但我一句也没记住。 我这一动,才发现身上搭了件衣服,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我第一时间看向驾驶位,发现江恒身上只剩一件米白色毛衣。 “醒了?现在还冷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脑宕机,江恒的声音从九霄云外传过来,莫名多了一丝……柔和? “还行,你不冷吗小哥?” 我想拿衣服给他披上,他抬手拒绝:“你先披着吧,开车呢。” 这时候,说一点不感动那是假的。 我默默把衣服抱在怀里,太阳穴一阵阵发痛,神情恍惚。 又开了几十分钟,车子在靠路边的地方停下,已经见不到人影了。 “阿丞,到了。” 我微微愣了下,脑海中仿佛被什么东西搅乱了,一时难以作出反应。 江恒原本是要下车,见我没反应,微微蹙眉,将手搭在我的额头:“这也没发烧啊,反应这么迟钝呢?” “怎么,害怕了?” 他轻笑一声,没有嘲讽的意味。发现我没发烧后,又把手缩了回去了,我轻轻摇头,没心情解释。 江恒往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咀嚼两下,表情轻松了不少。 这要是普通人,哥们根本不好奇他嘴里吃的什么东西。但对方要是江恒,那就有的好奇了,毕竟丫是正牌阴阳先生,说不定是仙丹一类的。 “我去,小哥。吃的啥啊这是,肾宝片?”我一下来了精神。 江恒被我噎的呛了下:“滚一边去,哥们肾好着呢,不用你瞎操心。” 插句题外话,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哥们脑海里没由来飘来一句女音:汇仁牌肾宝片,他好,我也好。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把东西,塞进我手里。我才发现,那竟然是一把糖! 糖的种类很杂,薄荷糖,软糖,硬糖但一眼望过去,最多的是奶糖。就是超市里常见的那一种。奶糖的牌子也就两种,大白兔和金丝猴,但大白兔的数量更多一点。 他伸手在我头上揉了两把,接过衣服披上,眉眼弯弯的笑:“阿丞,真的害怕就吃点糖。” 我就感觉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炸开了,炸的血肉模糊,脑浆四溅。 卧槽,小哥爱吃糖!而且是奶糖! 我承认我对江恒是有点刻板印象的,就算抛开他阴阳先生的身份不谈。就他少言寡语,不善于社交的性格,我他妈还以为这人纯纯一冰山男神,成天跟谁欠了他八百块钱似的。 自从他给我披上衣服,这种形象就开始破碎,直到刚才,冷面帅哥的形象土崩瓦解。 人家明明是爱吃奶糖大暖男好不好? 我下了车,树林中所剩的树叶不多,寒风刮过便带起落叶碎屑。枝干的剪影犹如鬼爪摇摇曳曳,等待着陌生人的闯入。 江恒锁了车门,侧过头看我。 月亮投射下来的冷色调的光与他格格不入,在侧脸铺下一层阴影。 其实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江恒的五官长的并不柔和,比较立体,整体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感觉。但他偏偏长了一双含情眼,多了些柔软。尤其是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跟着他笑,好似从这双眼睛望进去,就能窥探他心底的涟漪。 我他妈到底为什么以为他是个难以接触的人啊? 我撕开一颗奶糖的外包装,塞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味在口腔内蔓延。 我记得上学那会哥们我还是挺爱吃奶糖的,大学毕业以后,各位也知道,找工作都困难,实在是没闲情逸致吃糖了。 “真不怕?” 没等我反应,江恒直接攥住我的手,吓得我一哆嗦又觉得好笑:“不是,哥们,你抓着我,我该害怕还是会害怕啊。” 江恒无语的撇了撇嘴:“我是怕你走丢。” 我没跟他争辩,任由他拉着进到树林里。 林子比我想的要黑的多,几乎是见不得一点光。江恒拉着我在黑暗中穿行,我还要提防脚下横七竖八的杂物。 落叶在脚下堆积,前两天刚下了雨,潮湿的很。踩上去只剩闷闷的响动,像是惊动了冬眠的动物。 我很疑惑于江恒为什么不开灯,就算是手机自带的摄影头都行啊。 但他不说,我也就不问,毕竟人家才是专业的,哥们充其量就是个辅助。 也说不定开灯了就会犯了什么忌讳?反正跟着江恒总没错。 漫无目的的走了有二十几分钟,走的哥们都怀疑自己了。我刚才粗略的看了下,我们走直线大概十分钟就能走完。 那为毛走了两倍的时间连终点都见不着?哥俩啥时候绕路了? “不对。” 江恒停下来,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也只能看见他环视了一圈。 “阿丞,你有没有看出来哪点不对劲?” 我真想让丫别卖关子了,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我学着他的样子环视一圈,只能看见一片不透光的黑暗。 有一种明显的违和感,但我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也没看见有什么东西啊。” 我问,除了黑就是黑,连面前的人都难以看清,更别说黄鼠狼了。 “阿丞,你可能习惯了阴阳眼的存在,但这种东西,要用心。” 用心? 我深呼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冬日的寒风刮过皮肤,吹的皮肤生疼。 我静静的站着,这种感觉很奇妙,用一种比较玄幻的说法就是,周围……灵气很充沛。我能感觉到一种不同于现实的气场在涌向我的身体,没等我细细感受,被冷的一哆嗦。 好冷,这北方的冬天真是不让人活了。我在心里骂了句。 等等,北方的冬天。我浑身一僵,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 在我的印象里,冬天的风除了冷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烈。 犹如刮骨钢刀的风不断深入骨髓,这样的风,怎么可能没有声音? 这片林子像是死了,竟然透不出一点风声。 我说的不是脚踩在落叶上人为的声响,而是属于自然界独有的。比如说虫子的鸣叫和无处不在的风声。 我们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这股寂静与黑暗相互衬托,要将人吞噬干净。 “小哥,这片林子没有声音。” 江恒赞许的点点头,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冥冥中感觉他已经知道了问题所在。 “给脸不要脸的畜生。” 江恒笑骂道:“阿丞,不出我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当家人布下的结界,就是为了等我们。” “卧槽?”我跟着骂骂咧咧:“那他妈倒是现身啊,哥俩都转半天了,还不出来?” “看样子,是等我们的诚意呢。” 第7章 突生变故 江恒抽出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我听不清他念的什么,只知道挺牛逼的。 手中黄符凭空出现火星,随后开始灼烧。我顾不得适应光亮,连忙去看他的反应。 “真是有点不知好歹。”江恒虽说是小声咒骂着,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有笑意。 “咱直接撕破脸?” 我赶紧问,趁着火光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江恒轻轻摇了摇头,一张黄符也已经灼烧完了,周遭又陷入了黑暗。 江恒的意思也很明显了,现在撕破脸无疑是最坏决定。第一,我们现在在人家的领地,我们在明敌在暗,怎么看都是不占便宜的一方。第二,哥俩的目的就是把孩子要回来啊,贸然动手,对面一堆畜生撕票了咋整? 哥们心里满心的疑惑,但也知道这不是问的时候。 “阴阳宗江恒特来求见当家人。” 我听见江恒明显提了一个声调,毕恭毕敬的冲虚空中抱了抱拳,我的心跟着他不由得紧了一紧。 等了大概十秒,周遭没有任何响动。 这是什么意思? 江恒再次抱拳:“阴阳宗江恒特来求见当家人。” 还是没有动静。 “妈的……”我低声骂了句,感觉有种不好的预感。看起来这群畜生并不想跟我们和谈,真想撕破脸? 江恒低低叹息,似乎是被逼无奈。我看到他手中拿了至少五张黄符,作势就要往两边甩,出人意料的是如此严峻的局势,我竟然一点紧张都没有。从小跟着我爷爷没少看他甩黄符,一般是黄符甩出手就知有没有,看江恒的手法是真的有本事在身。 别说是有道术傍身,就算没有,哥俩也能一脚一个踩死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小辈得罪了。” “停手。” 一个苍老又声如洪钟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属实吓了我一跳。 江恒倒是没什么反应,手里拿着黄符,在发觉我在看他后,狡黠的冲我眨了眨眼。 卧槽? 我顿时什么都懂了,丫根本没准备把黄符甩出去,他料定那群欺软怕硬的黄皮子不敢硬碰硬,一定会现身。 丫看着挺正经,谁知道贼精贼精的。 四周的黑暗中开始有响动,随后,以我俩为中心陆续出现绿光。就算知道那只是黄鼠狼的眼睛,哥们还是有点发颤,因为我突然发现刚才说要一脚一个的想法有多傻13。绿光层层叠叠犹如鬼火,将我们包裹在内,估计一下竟然有几百只。 就是它们站着不动,哥俩也得踩上三天三夜。 江恒没有退回我身边,而是一直保持着在我正前方两米远的距离。 刚才听声音,这所谓当家人估计年龄不小,应该是个老精怪了。 “呵呵,现在可真是,后生可畏啊。” 一个只有一米出头的小老头走出来,它的白胡子拖在地上,脸上挂着副慈爱的神情。哥们都怕它被自己的胡子绊倒,还要反过来讹我俩,那哥们还真赔不起。 “不敢。”江恒很是客气,我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当家人竟然是这副毫无杀伤力的样子。难道不应该是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能震得住场子的模样吗? 它走的气定神闲,明明是挂着笑但我老觉得丫根本没把哥俩放在眼里。 “我看现在的年轻人啊,心浮气躁……哎呦喂!”话还没说完,当家人一个趔趄,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吃屎。 它果然被自己的胡子绊倒了…… 我跟江恒陷入了沉默。 你丫是认真的吗?一当家人,老妖精了,刚装完b说哥俩心浮气躁,完事儿直接躺地上了。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讹人的前奏。 它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长胡子如同打了结的丝带,勾连住它短小的四肢。 按照正常情况,哥们不去扶一下,显得多没眼力见啊不是? 问题这压根不是正常情况啊,先不说我们所处的环境就不对,就眼前的画面的太诡异了吧?一个刚一米高长得跟侏儒似的黄鼠狼精在地上挣扎了半天,说句难听话,跟蛆没什么两样。 就在我正纠结的时候,树林深处有四处“鬼火”跑了出来,两只能直立行走但尚且没有人形的黄鼠狼跑出来,熟练的解开缠绕在一起的胡子。 哦,这老丫挺的竟然还有专业人员? 已经这么人性化了吗? 我偷偷窥探江恒的表情,发现他也在看我,微微勾了勾唇,露出一个贼欠打的微笑表情。 那小老头被搀扶起来后,痛苦的捶打腰:“老喽,真是不中用了。” 它直起腰身,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这次终于是把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两位,所为何事?” 嘿呦,你说人家当家人就是当家人,刚才当着一群小弟的面摔了个狗吃屎,它是真看不出一点尴尬。要换哥们这脸皮薄的,不得羞愧而死啊? 要不说人家能当畜生呢?哥们我就不行了,能力有限,只能勉强当个人。 “您说笑了,您作为当家人,手下的人闯了祸您会不知道?” 江恒笑着把问题抛了回去,这样一来,对方就不得不正面回答。 “嗯……莫非你说的是黄三死在外面那事儿?”它明显是避开了重要话题,那只黄鼠狼死不死的关我们什么事?很明显我们是为了孩子来的,它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避是什么意思?不愿意把孩子归还吗? 或者说…… 脑海里浮现一个不好的想法,就像江恒所说的,当家人不会坐视不理甚至它迫切的需要把孩子还回来,我们的出现应该让它松了口气。 那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把孩子还回来?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面丫还有什么犹豫的? 难道那孩子死了? 它想逃避责任要不就是有利可图。 江恒也看出了当家人的异样,脸上一闪而过不解之色:“您……是真的不知道我们为了什么而来吗?” “你们两位后生莫名其妙闯进来,我怎么会知道入侵者的意图?” 它微微眯眼,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江恒蹙着眉将故事的经过讲了一遍,出人意料的是,当家人脸上竟然露出了跟人一样的神情:震惊甚至是恐惧。 周围的鼠群引发一阵骚动,当家人咳嗽两声,正色道:“你们叫我黄大爷就行。” 黄……大爷? 这听着怎么像是占便宜呢? “这件事情我确实不知情,你们也知道,我这身子骨已经不太行了,估计下面的人也是盼着我死呢。” “吱吱吱!!!” 黄鼠狼集体往前跨了几步。又像是忌惮我们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我猜它们的意思应该是:您万福金安一类的屁话。 各位听过一群黄鼠狼跟邀功似的叫唤吗?那他妈跟死了亲娘似的,叫的那叫一个刺耳难听。 “住嘴!”黄大爷怒吼一声:“你们不会不知道这件事,还装什么?” 随后,在一直搀扶着自己的黄鼠狼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只黄鼠狼也是离成精不远了,“吱吱”叫了两声后一头扎进四周的同类中。 “不好意思了两位,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黄大爷冲我们弯了弯腰,算是赔礼。 “不敢。”我学着江恒的样子抱拳。 不多时,十几只黄鼠狼被推了出来,看起来很是惊恐。 “您这是?” “清理门户。” 第8章 玩宫斗剧呢? 我没有太大反应,静静看着黄大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老子还没死呢,你们就敢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脚下的十几只黄鼠狼抖的跟筛子似的,有几只甚至想爬到我们脚下寻求庇护,被江恒一脚给踹回去了。 “说,你们把偷来的孩子藏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鼠群中有几只黄鼠狼叼着一个竹筐跑到黄大爷跟前,像是讨好般将孩子放下,怯怯的站在一边。 看到孩子就在离我不到五米,眼神询问江恒的意见,他冲我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我也只得看着,恐怕它们做出不利的事。 “你们真当我死了?跟着黄三讨口封不成把人家孩子捉过来,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它看起来颇为生气,嘴边的胡子气的一翘一翘的,有点滑稽。 我有点没明白现在的局势了,原本以为当家人私藏孩子一定有自己的目的,现在看来,它就是一个地位岌岌可危的末代首领罢了。 这还牵扯到内政了? 周遭的鼠群一直在骚动状态,黄大爷背过身去双手背后,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哎,都是这么多年兄弟了,你说我要拿你们怎么办?”它感慨的望着月亮出神,似乎真的被背叛伤透了心。 一直没说话的江恒突然冷笑一声,没了下文。黄大爷明显被他这一声冷笑搞懵了,回头看向我们,绿豆大的眼睛中反射出绿光,盯得人手脚发寒。 “后生,你笑什么。” 它虽然话语间仍是长辈的慈爱,但眼神中却有了杀意。 不过好在江恒也不是泛泛之辈,抬手做了个“您请讲”的手势:“没什么,就是看见阿丞长的实在是俊俏,忍不住笑两声,您继续。” 什么鬼东西?! 你丫说啥呢?就算哥们长的是俊,也他妈别在这儿说啊!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你丫有病啊?”我没忍住骂了一句,江恒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我说的是真心话。” ……得,哥们也是真拿他没办法。 而且……哥们不是傻子,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开脱呢,他那两声冷笑是真他妈欠打,正常人不会在夸别人好看的时候发出那种欠打的笑声,除非是有人求死。 “哎。”黄大爷压根不想理我俩,痛心疾首的对地上的几只黄鼠狼说到:“不是不想给你们留退路,主要是……哎,你们真让我……哎……” 它别有深意的扫视一圈,像是妥协了:“你们走吧,别再回来了。” 江恒眯着眼,似乎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地上瑟瑟发抖的十几只黄鼠狼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如同在刑场上突然被宣布无罪的犯人一样,压在它们身上的压力一扫而空。我眼睁睁看着一群耗子跟人似的跪在地上磕头,随后一齐撞开包围圈跑了出去。 我没把重心放在逃跑的黄鼠狼身上,一直在关注黄大爷的反应,在十几只黄鼠狼开始跑后,它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角。 随后,让我没想到的情况发生了,那十几只黄鼠狼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分散跑是最优选择,人家不得,就非得团结一心。鼠群中突然有大约几十只黄鼠狼突然暴起,只见几十个绿色的光点将逃跑的黄鼠狼团团围住,然后群起而攻之。 惨叫声混合着刺耳的撕咬声,清晰听到皮肉被撕开来。 我看不清具体战况,只能偶尔看到有血点子飞溅出来。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哥们一时有点发懵。 十几只黄鼠狼很快没了动静,被蚕食干净,鼠群中又陷入死寂。 黄大爷悲痛的扶住额头:“哎,你们……都说了放一条生路。” 嘶,哥们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 整件事情都充斥着一种违和感。 黄大爷假意抹了两把眼泪,将竹篮递给我:“两位,见笑了,是我管教不严,孩子你们带走吧。” “多谢。”我赶紧把孩子接过来,竹篮里铺了一层厚厚的棉布,我丝毫不怀疑棉布是夫妻俩包孩子用的,一群畜生会有那么好心?小女孩睡的香甜,小脸红扑扑的。 我简单告了个别就想走,毕竟这阴森的地方哥们是一刻不想待。 江恒一把拉住我,眉眼含笑,与黄大爷相互对望着:“当家人,您可真是法力无边,道法高深啊……” 明明是夸赞的话,黄大爷的表情却是很不好看,因为这句话的重点在后半句。 江恒继续道:“有了人形,演技这么好,在人类社会不得混个国家级演员?” 言外之意很明显,哥们也不傻整个事情都已经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说起来还真有点奇幻色彩,简而言之就是群体中有一部分黄鼠狼叛变了。想必大家也能看出来,那十几只黄鼠狼是黄三的……怎么说呢?用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心腹。这片林子就这么大,据我所知,黄鼠狼的嗅觉范围有五百米远,在自己的领地闹事,我就不信它作为当家人真一点都不知道? 它装作被蒙在鼓里,就有理由将叛徒处理,并且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妈的,还真给它当上鼠皇帝了。 我看的出来,江恒也一定早就看出来了。但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现在说出来不是自找麻烦吗? 我虽然了解的不多,但起码知道江恒不是要为那十几只惨死的黄鼠狼鸣不平,他不是弱智。 我不由得有点紧张,把竹筐抱得更紧。 黄大爷眯着眼睛,也没含糊:“你想干什么?” “小辈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他指了指我,说道:“我这位兄弟是刚入行的,以后的路很长,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能多多帮扶。当然,您就算不帮也没事,毕竟小辈手里又没能要挟您的东西……”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的那点小心思我都清楚,不想把当家人的身份丢了就麻溜答应。 他一口一个“您”,腰却没弯下去半分。 黄大爷丝毫没有犹豫,笑盈盈道:“帮忙而已啦,哎呦喂说起来现在能叫的出名字的后辈真是寥寥无几,能帮你们一点儿,也是帮整个玄学界了。” 我呸! 这老东西怎么这么不要脸呢?被威胁了硬生生被说成“帮整个玄学界”。妈的真给自己那张鼠脸上贴金,还用你帮了? 我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有声张。 “那就劳烦您了,我们这就告辞。”江恒说完,拉着我就要离开,却在走出去两步之后头也不回的道:“哦对了,还得麻烦您千万记得把结界去了,要不我亲自动手,谁都不好看。” 又是威胁,黄大爷这次没有回答,不过想来也是默许了。 我清晰感受到背后那充满哀怨的目光一直跟随我们很远。 也就几十步的距离,竟然就到了我们来时的入口,月光微微透进来,将黑暗点亮。 “我怎么记得,这路没这么短呢?” “那老鼠布下了结界,让我们误以为走了很远。”江恒弄掉挡在跟前的树枝,打开车门:“阿丞,我们路上说。” 我坐上车,等到车子驶进国道,才松了口气。 这一趟旅程,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第9章 同窗好友 “我知道你有疑问,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从头给你讲。”江恒打开暖气,思索着故事的完整经过:“这个黄鼠狼窝里有不少都已经通了人性,黄三有不少的追随者。就跟当家人自己说的一样,它老了,谁都想把它从那个位子上扯下来。那天晚上,黄三带着一众追随者去讨口封,刚才当家人也说了,它是个心气高的。当着一众小弟讨封失败,也没了做当家人的可能,一时想不开就给自己吊起了。” “黄鼠狼毕竟不是人,它们不知道这种时候当一切没发生,不要引起当家人的注意是最好的结果。那群小弟一时气不过,觉得是人类的问题,竟然出手把孩子偷了。当家人肯定会也知道这件事,但是如果它贸然出手的话,说不定这群叛变者会直接拼个你死我活。毕竟困兽犹斗,假意给个希望,先让它们听话,还能一网打尽一箭双雕。” “所以它在等我们。”我接了一句,江恒赞许的点点头,接着解释:“它在等一个合适的理由,我们来了,它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义凛然的除掉祸患。” “并且我还有一个假设,当时跑出去的那几十只黄鼠狼应该也是黄三一队的,不然为什么别的没动就它们首当其冲?不是邀功是什么?它们也是看清了局势,知道自己要用同盟的命搏一搏生路。” 江恒讲的很有道理,先不说黄鼠狼,就是人,也懂得先打出头鸟的道理。当时我就很疑惑,它们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胆子?还以为是黄二爷早有安排,现在想来,不过就是负荆请罪而已。 是一拥而上杀死同伴还是留在族群中找机会被杀死?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我去,一群黄鼠狼跟演宫斗剧似的。那你结尾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不怕它变脸啊?” “它不敢。” 是了,只是必要时候帮个忙而已,对它来说,哪有被拉下当家人的位子严重? “阿丞,你刚入行,说不定哪一天我出了差错。有这样的人脉在,对你来说总是好的。” “不是?小哥你这话说的,还有鬼能伤到你?” 他轻轻摇头:“不一定是鬼。” 卧槽?这年头,阴阳先生也不好当吗?连江恒都对付不了的东西,哥们还不是以卵击石? 我没再回话,仔细端详着怀里的小家伙。她生的极为可爱,脸颊被冻的发红,现在正眨巴眼睛看我。哥们心里是真喜欢,当即想起一个人。 我直接拿出手机给孩子拍了张照片,微信发给殷心悦。这是我大学的同窗好友,母胎单身并且准备单身一辈子的女同学。 不出意外,照片刚发出去没十秒,对面就疯了,连发十几个“啊”还有感叹号。我也只得窃喜她不在我身边,要不就她那疯劲儿,不得把哥们耳朵震聋啊? 同时,一个萌里透着贱的“抓孩子”表情包出现在聊天框内,她说:“你不会毕了业找不到工作就去偷人家孩子吧?” “嘿,你丫说什么呢?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对面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干嘛呢?” “我现在是阴阳先生。” “?!” 我笑出声,这傻子,果然被哥们装到了。刚准备得瑟一下,殷心悦发过来一句:“呵呵。” “你是不信我?” “你让我怎么信你?你会干嘛?喂鬼啊。” 这小丫头片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呛人。 “小哥,你说我算不算阴阳先生?”我偷偷打开语音,江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微笑道:“算,你最专业了。” 本来还想着提醒一下他帮我说话,谁知道这小子这么上道。 语音发出去后,我给殷心悦讲明了这两天发生的事,着重说了说江恒。这下她是真相信了,俩人又互相扯皮了一会儿,各自安静下来。 “哪位?” 江恒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我刚好抬头,跟他眼神对撞,随即笑了笑:“我一个要好的女性朋友,叫殷心悦,过几个月她就放假了,到时候介绍她给你认识。” “嗯。”他闷闷的回答,似乎兴致不高。 车厢中陷入沉默,正在我想着是不是江恒今天太累了,不想聊天的时候,他却突然开口了:“阿丞,那个女生,好看吗?” 好看吗?我仔细回想殷心悦那张脸,她底子不错,但就是这小姑娘不爱打扮,经常昼夜颠倒,还不注意饮食,活的跟个爷们似的,皮肤状态差是她最大的问题。 “还行,长的像个人。怎么滴呢小哥,想找个人谈恋爱?”我本意是想活跃一下气氛,没成想这下更压抑了。 “没这个打算。”江恒不自在的撇过头,不再从后视镜里看我。 “对了小哥,你上完大学了吗?” “没,我高二就休学了。” 据我所知,休学无非是那几个原因:不想学了,重大违纪事件,经济原因。 看起来江恒哪个都不挨边啊,他闷闷的回了句:“因为一个人。” 这可是挺稀奇的,为了一个人,什么样的人?爱人?兄弟? 我虽然好奇,但也没有继续打听,哥们虽说是不要脸了点,但最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这时候打破砂锅问到底,对我有什么好处? 江恒估计也没准备回答我,自顾自的开车。 接下来的事无须赘叙,夫妻二人站在家门口一刻不停的等着我们,当我把孩子交到他们手上。那表情你就看吧,跟哥俩是救世主似的。俩人强行带我们去高档酒店吃了一顿,餐桌上那感谢的话就没停过。 江恒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有点疲惫,吃了几口后就昏昏欲睡,只得哥们来应付这种局面。 等到雇主把钱交到我手上,整件事情才真正告一段落。 江恒是真的累了,我开车把他送回家后,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内。这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多了,我揉着发痛的脑袋入睡。 这一觉睡得安稳,一睁眼就是下午了。 这两天实在是清闲,于是经过我的深思熟虑,哥们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要修炼! 哥们也不是吃软饭的,明明家里有这个本事,还一直靠着江恒吃饭,那算什么事儿啊? 说起来修炼,可真不是个简单的活儿。 我翻箱倒柜找出老头给我留的那本破书和匕首,匕首倒是没啥事,擦干净看着跟新的似的。书就不行了,几乎残破得不成样子,书面上的书名已经看不清了。好在内容还能看清楚点,因为是繁体字所以看起来颇为费工夫。 我一边费劲的理解一边在心里想着江恒还真不是个正常人,不光长得帅还年纪轻轻就会道术,怎么这么牛13呢? 看了半个小时发现真是难懂,索性不再看,从第一步学起。 哥们自己肯定是没办法学的,只能让江大师有空指点迷津。 只能说人家大师就是大师,我看不懂的东西,他却是了如指掌。 任务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很多都是他们自己吓自己,根本不用大费周章。江恒压根不必要带我去,自己就出手解决了。 更有甚者,他只用打着电话嘱咐两句,对方就感恩戴德。 不过有时候他也会提出带着我去长长见识。哥们那是出了名的好学,我能拒绝? 平凡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我跟江恒也逐渐熟络起来,平时一起吃个饭,找个乐子也实属正常。 我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故事,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10章 是车的问题? 这一个多月的清闲日子把哥们对这行的恐惧心理都磨没了,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星期天,哥们正刷短视频准备跟网上的傻b对骂,微信的聊天弹窗突然弹出来。 江恒:我在你家楼下。 我看看窗外的夕阳,想着这小子快晚上了来找我干嘛?请吃饭? 下意识冲楼下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的车停在外面。 哥们也不含糊,随手拿了瓶饮料就下了楼,打开车门把饮料扔给他。 “咋了小哥,这么急呢?” 他接过去,直接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本来没准备叫你一起,但这件事我一个人实在解决不了。” 我还是第一次从江恒口中听见“我解决不了”这种话,当即来了兴趣:“呦,还有你江大师解决不了的事呢?说来听听。” “是这个雇主主动来找的我,我通常称呼他为‘孙老板’……” 他快速概括完了整件事,根据他所说的,这件事确实是不一般的邪性。 孙老板纯纯一个暴发户,手底下有几个店面还有几个公司,至于是干什么的。人家也没多说,但他多是交给手下去打理或者直接租出去,自己几乎是不用费心。闲暇时间很多,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车,车库里各式各样的车都收集了不少。就像他自己说的,这一辈子也就一个孩子,也把车当成自己崽子。 这次的事,也恰巧是出现在车上。 孙老板说自己前些天在高速公路上撞死了只兔子,接着就怪事频发。先是开车走在路上无缘无故会听到拍门声,但是死活看不到人,而且车子总是不听使唤。这么一来二去的,再无神论者的人也该相信有脏东西作祟了。虽然说这都是小问题,至少没威胁生命,但谁愿意成天跟这种东西共处一室?更何况丫还是个老板,那就更惜命了,所以才在网上找到了我们。 就根据哥们这一个多月的磨练来说,这件事真是不好说,不对劲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小哥,你有什么头绪?” “没有。”江恒回答的是干脆利落:“现在去那里看看,看了之后再下定论。”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什么好操心的,毕竟有他在身边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到了地方,已经有人在等我们了。 一堆人里面,哥们是一眼就分辨出谁是孙老板。毕竟手上七个金戒指,还镶着金牙的暴发户,在人群里是真他妈扎眼。 “哎呦哎呦,江大师您来了。”没到停车的地方呢,孙老板就挂着职业微笑,迎着我们走过来。 我觉得很新鲜,丫好歹也是一老板,说话好言好语的,这么没架子? 江恒先我一步下了车:“来晚了。” “没晚,这话说的就生疏了不是?时间正正好好,就是等您呢。”他熟练的拉起江恒的手,跟两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似的。 江恒还是不太能应付这种局面,我打开门下车,本想我来应对一下。那孙老板看见我,很是兴奋的跑过来,同样握了握我的手:“您是……江大师的司机?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的嘞,这样,江大师到地方了,你看你是在这里待着还是先回去啊?” 他露出金牙,一时我竟然没法反驳。 丫是眼瞎吗?哥们哪儿看着像司机了?嗷,江恒就是江大师,到我这儿就成司机了,我是什么天生贱命吗? 要换别人,哥们非得跟他打打嘴炮,但这是雇主,给的钱也不少。 在这里奉劝各位一句,在跟自己有利益关系的人接触时,自己的情绪就是狗屁,一时逞口舌之快没有任何好处。 我皮笑肉不笑的准备表明我的身份,就听江恒轻笑一声:“他是我搭档。” 孙老板愣了下,重新打量起我,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还是自己打起了圆场:“欧呦,是搭档啊,我说两个人怎么看着那么般配呢。”说罢,干笑两声。 他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本地人,普通话倒是说的极好。 “不如这样吧,我请两位大师吃个饭,有什么细节我们边吃边说。”他说着就拍了拍身边的一个小助理,助理立马会意,赶忙把车开过来:“我餐厅都订好了,两位,请吧。” 不得不说,官场上那一套,他倒是熟悉的很。 等我们到的时候一切都准备妥当,餐桌上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说一些好听的客套话。然后听他把事件仔细讲讲,顺便朝我们大倒苦水,最后说点类似于“我这条命就靠您两位大师了”之类的话。哥们当然也是配合啊。江恒还是一样,他真的是不喜欢这种虚伪的交流,只得闷头吃菜。 吃过了饭,江恒提出要把那辆撞死了兔子的车开出去遛遛,看有什么问题。 孙老板也是爽快的答应了,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车的全貌,哥们还是有点不敢轻易下手。 我平时不太关注车的种类,但也知道敞篷版的宾利,价格不便宜。 “不用害怕出问题,你们就可劲开。” 孙老板看出我的顾虑,不在意的拍拍我的肩:“把问题给我解决了,我另有重谢。” 人家车主都发话了,哥们也没必要矫情,拉开车门就进。 “孙老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我问,他脸色不好看的摆摆手:“我,我就不去了吧,这还得看两位大师的,我在那儿不是碍手碍脚吗?” 看来他对这辆车的心理阴影挺大的,死活都不愿意上车。 江恒没心思跟他磨叽,告了个别就开车上路,我坐在副驾驶随时提防着突然出现的意外情况。 我们绕着城市遛了两个小时,在这期间,别说拍门声了。这车隔音系统好的连风声都听不到! 要不说人家好车就是好车呢? “不对啊……”江恒忽然开口。 “不对?确实不太对,这他妈都快十点了,连一只鬼都没见着。” “我不是说这个,这车上没有阴邪的气息,问题不出在车上。阿丞,你有看到什么脏东西吗?” 我如实回答,他再度思索起来,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问题不出在车上,那就只能出在孙老板本人身上。 “我刚才就在想,他并不缺钱,这个车有问题就换个车不就行了?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傻子,应该早就换过了,发现每一辆车都会出问题。”江恒笃定的说。 “那他藏着掖着干啥,直接跟我俩说不就完了?再让我们出来遛车,多此一举吗这不是?”我不解的问,不太理解其中的缘由。 “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江恒果断的掉头,赶在十一点之前把车开了回去。 而孙老板就跟知道我们一定会回来似的,早就派人在门口等着了。 第11章 拍车声 孙老板走出门,丝毫不意外我们为什么这么早回来:“两位,我这车是出了什么问题?” 江恒放下车窗,饶有兴趣的看着他:“孙老板,我是真的不理解你们这群有钱人的想法。明明知道车子没问题,还让我们出去遛一圈然后无功而返。不会就是为了找乐子吧?” 江恒这人我了解,心气高,这时候对方要是点一下头,他估计连第二句话都不会再听,直接拍屁股走人。 “怎么可能呢?我对两位大师可是恭敬到不能再恭敬了。” 孙老板抖了抖身上的外套,趴在车窗上,那大金牙闪的哥们都睁不开眼。 “两位别误会,你们也知道,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之前啊,有不少号称自己道术高深的骗子,就说我这车有问题,胡乱做了一通法,给了钱之后就销声匿迹。后来啊,我才发现不是车的问题,这不是提前看看两位大师的神通吗?” 我算是听出来了,丫这是测试我俩呢。 不过看得出来这人也确实在生意场上混熟了,要换成正常人,被骗了好几次,看见同行还能当啥事没发生似的笑脸相迎? “有道理啊孙老板,这也是应该的。”我表示赞同,很识趣的腹诽道:“现在的骗子真是无法无天了,不过我们哥俩那能昧着良心骗您吗,一定帮您把事情解决了。” “是是是,那全靠两位大师了。” 他附和着说,江恒一言不发,我差不多已经习惯和江恒的相处方式。丫是有真本领,也不算太冷,但就是不太会交际。是个只会出死力气的犟种,还好有哥们每次在他身边打圆场。 “孙老板,咱都是实诚人,这问题出在谁身上我想您应该也有眉目了。”我假模假样的招呼江恒:“小哥,打开车门让孙老板进来坐啊。” 孙老板少有的露出胆怯的神色,犹豫着要不要坐进来。 那哥们能给他犹豫的时间吗?到嘴的鸭子还能让他跑了不成? 我直接开门下车:“孙老板,你看我们哥俩是真有本事的,您就别怀疑了,直接把问题解决了不是挺好的?” “可是这车……” 我没工夫听他扯皮,半是捧半是推搡的把他让进车里,没等他拒绝,车门就已经锁死了。 哥们自然是不想场面闹的太僵,赔笑道:“这东西拖得越久就越猖狂,时间一久,您的生意啊,身体啊,气运啊……” “行了行了。”孙老板好像被我说的话吓到了,连忙点头答应:“我跟着两位大师,那些东西指定不敢作祟。” “哎~对喽,您就放他一百个心。” 我跟孙老板坐在后座谈笑风生,说白了,就是听对方装装逼,哥们在旁边表现一下佩服的五体投地是什么反应。 我知道这下他是死心塌地的要把事情解决,毕竟哥们刚才说的话也不是危言耸听。污秽这种东西,说白了不是阳间的产物,相信很多人都或多或少听过这种故事。什么人鬼情未了啦,什么人妖相恋啦,很长时间都没有一个好结果。除去外力干预,归根到底就是因为污秽身上的阴气会对活人造成影响,削弱气运那是必须的,严重的必然会危及性命。 江恒之前就给我讲过一个例子,说是这家人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身子骨嘎嘎好,七十多了还能顶着太阳下地干活呢。有一年夏天,老人就感觉特别冷,这种冷不同于平常。毕竟将近四十度的高温还一直出冷汗,任谁也会觉得有问题,为此那个老人还大病了一场,去医院也查不出个一二三来。江恒去了以后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其中原因,就是因为老人已经逝去的亲人来看了他一眼,顺便在家里待了会儿。 这个亲人没什么恶意,就让老人吃了不少苦头,更别说是有恶意的东西了。 防止在大马路上出问题,江恒选择把车开在一条靠近坟场的野路上。 就这么沿着马路开了快半个小时,哥们那真是全神贯注,精神高度集中结果连毛都没看见。 “小哥,怎么回事?”我问,江恒思索两秒,没回答我的问题,倒是把车停在路边,开门下车。 同时拉开后排车门坐到我身边:“孙老板,估计是那群东西认生,还是您老熟人去开车吧。” “我……”孙老板一时语塞,也没想到江恒说话这么直接,求助似的看向我。 哥们能说什么?我当然是第一时间向着我兄弟啦。 “孙老板,他说的也有道理啊,你看再过一会儿就天亮了,真是不能再拖了。” 其实现在正是午夜十二点,阴气最重的时间段。 正所谓,雨黑风高杀人夜,半夜三更捉鬼时。 此时不捉,更待何时! 孙老板略微思考,认命般叹了口气,坐上驾驶位。我也跟着叹了口气,我跟江恒这一唱一和的,这老油条就算看出来了也没办法,毕竟命是他自己的,自己不解决我俩也没办法。 车子开了一圈又一圈,在黑夜中无声的穿行,静的骇人的车厢里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拍门声。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事,下一秒,拍门声陡然增大,变成了“啪啪啪”的砸门。 我下意识往往窗外看去,这一眼,感觉的血都凉了。 漆黑如墨的夜里,有一张苍白的脸贴正在车窗上!是个女人,脸色苍白如纸,眼窝深陷,浮着层死气。 稍稍移动视线,才发现挡风玻璃,前后车窗外竟然有十几只鬼贴着玻璃,正在用一双双鬼爪拍着车身。 森森冷意穿进四肢百骸,拍门的声响振聋发聩。 孙老板颤颤巍巍的说:“听……听到了吗?” “有一点声音。” 江恒回答道,我顿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一点声音?你管这叫有一点声音? 还是说……这么大的声音只有我能听见? “你脸怎么这么白?看见什么了?” 江恒贴近我,压低声音问。但这么小的空间,就算声音再小,能小到哪儿去?孙老板吓得一哆嗦,接着车子就被迫拐了下弯。 哥们好歹也是从小见鬼的人了,知道他们被隔绝在车外暂时没有攻击性后,冷静下来。离我最近的那只女鬼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我离车窗更近,分辨出她想说的是:危险。 哥们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定她要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不由得一头雾水。 危险啥?难不成会发生车祸? 正这么想着,车身突然加速,我一个躲闪不及,重重摔在座椅靠背上。 “靠。”江恒骂了句,他也摔的不轻:“你他妈是想同归于尽吗?” 我张嘴就想骂,话到嘴边又生生梗在喉咙,这是真的不能怪孙老板。 因为在他右腿上,趴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哦不,准确来说,是小女鬼。 她浑身是血,粉红色公主裙被染的通红发黑,头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脸颊,空气中隐隐还能闻到腐臭味。 就哥们的见鬼经历来说,很少能见到死的这么惨烈的了。 她胸口处凹陷下去一块,像是脊椎已经断了,伤口不多,脸颊上是已经干涸的污血和脑脊液。身体呈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皮肤表层甚至可以看到从里面刺出来的碎骨。 她缓缓转过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 第12章 难度飙升 像是有人兜头泼了盆冷水,车厢中的阴气犹如化为实质,附着在皮肤滞留不去。 “不对,车里有东西。” 江恒回过神,第一时间查看我的反应,我只能一直跟小女孩两两对望,好在还保持冷静:“他腿上……有,有东西。” 信息很多,我巴不得一股脑告诉江恒,到现在最要紧的问题就是车子不受控制。 比起鬼,现实中的交通事故致死率更高。 我心里是直骂娘,操!这都什么事儿啊?来之前也没人告诉我这一趟这么惊心动魄。 这他妈跟之前的难度压根不在一个档次好吗? 余光瞥见江恒抽出一张黄符,作势就要念咒,车的速度却又突然减慢。我跟江恒又是躲闪不及,脸跟前座椅发生了亲密友好的接触。 “妈的,你没完了是吧?” 我骂骂咧咧的揉着发痛的额头,正和小姑娘对上眼,她的脸型偏鹅蛋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我注意到孙老板踩加速踏板的力度明显松了松,应该是小姑娘对他的控制减轻了。 这就是车总是失控的原因? 我急忙攥住江恒的手腕:“先别出手,既然背后的问题已经出现了,不如就看看她想干什么。” 江恒犹豫了下,我拍拍他的手背:“小哥,是个这小丫头片子看起来也没什么恶意。再说了要是心怀不轨,就你江大师的实力,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我指指窗外,被鬼叫的心烦意乱:“还有,外面一群鬼在拍门,吵死了。” 江恒从他的斜挎包里抽出七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北斗七星,震定威灵。北斗七星,正一真人。北斗七星,贪狼巨门。北斗七星,听令施行。北斗七星,皇天生人。北斗七星,五星列行。北斗七星,霹鬼来星。北斗七星,步斗天门。北斗七星,摆定乾坤!” 咒语声朗朗上口甚是好听,哥们多会来事儿啊,在他念完的最后一秒打开车窗。 只见七道金灿灿的黄符从车窗激射出去,将一众鬼魂打的是吱哇乱叫,怪叫一声纷纷往后退去。 黄符像不受引力控制似的,漂浮在空中将车子围住,冥冥之中形成一道屏障。 黄符周身散发出柔和的金光,将鬼魂隔绝在外。 “哇靠,牛啊小哥。” 我拍马屁道,江恒不吃我这一套:“你不是要学道术吗?这个也是基础。” 我转头看了一眼漂浮在半空中黄符,重新定义起“基础”这两个字。 没等我仔细问问,前面的孙老板插了句话:“两位大师,不是我有心打断你们。我怎么感觉,腿这么冷呢?” 你当然得冷了,毕竟人家小姑娘就在你腿上趴着。 车厢中的阴冷气息更加浓烈,不断侵蚀着鼻黏膜,呼进去的每一口空气都好像带上了冰碴,在鼻腔中搜刮着。 那哥们能跟他说吗?但凡我说出来:你腿上趴着个小姑娘,长的还挺俊。 各位猜猜孙老板会是什么反应?恐怕车上的三位都得下去跟车外的鬼相亲相爱了。 “可能是老寒腿吧,你们这些大老板啊,就是不怎么注重自己的身体。” 我两句话把话圆过去,他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拜请坛下五鬼来扶身,桃叶桃枝化阴阳,清水法水开法界,看透阴阳皆现行,火急神兵急急如律令!” 江恒双手掐诀,拿出一小瓶跟眼药水一样的东西,他不用说我也知道,那是牛眼泪。 自从我跟他加入这个行业之后,丫就没开过阴眼。一般的小鬼压根不敢跟他硬碰硬,我只要给他报个位置就行。 现在他亲自开了阴眼,说明这次事件大概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范围。 他熟练的滴了两滴,痛苦的闭着眼睛:“我是真不喜欢开阴眼。” 我之前问过他为啥不喜欢用比较大众的牛眼泪和柳叶水。 他告诉我说,柳叶水持续的时间不长。牛眼泪不好得不说,进入眼睛就跟那辣根挤进去了似的,疼的一时半会都缓不过来。 小姑娘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哥们也没准备跟她交流。相比起身体的惨不忍睹,脸上的伤就少了很多。小丫头长的确实标致,不到十岁的年纪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但哥们是真没兴趣和她眼对眼,只好把头朝向江恒。 我俩为了不让孙老板崩溃,心照不宣的闭上嘴。 “哎!两位大师,我这车又不受控制!” 孙老板吓了一跳,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我瞟了一眼小姑娘,就见她伸直了身子控制住方向盘,费力的左右摇晃。 这又是想干嘛? 我一下紧张起来,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诡异了,丫不会是想哥几个陪着一起死吧? “正常,安心开车,有我们在你怕什么。”江恒这么说着,眼神却是一刻不离那小女孩,他薄唇轻启,声音几乎要随着风声飘走:“你想干什么?” 小丫头把目光移到他身上,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你别说,还真挺恐怖的。 她轻轻摇头,好像说的是,我没有恶意的。 车子朝着另一个方向驰骋,保持着一个安全的速度。 孙老板那张满是肥肉的脸上直冒虚汗,看着油光瓦亮的很是肥腻。 我们不出手,他自己解决不了,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车子在黑夜里一路狂奔,连路灯都没有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车子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目前为止,我们是真迷路了。 我推开门下车,江恒紧跟着站在我身侧。七道黄符被鬼抓的有些残破,但仍然把我们护在里面。 看清楚我们所在的位置,哥们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这里是坟场!这他妈不就是人家的主场吗? 不过想来也是,刚开始江恒为了找一个没什么的地方测试车子的问题,就一直在坟场旁边绕路。 现在真开到坟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们像是畏惧江恒,自觉跟我俩保持两米距离。可孙老板下车以后就不一样了,一群鬼跟他妈见了杀父仇人似的,鬼叫着就要往上扑。 他们的鬼爪子碰到黄符,升腾起一股白烟。 我知道这些鬼也就是看着唬人,其实没什么真本事。 我能这么说,绝不是哥们吹牛逼。 人身上有气场,鬼身上自然也有。而他们身边的颜色往往代表这只鬼的实力。 我们常见的鬼周围多是白色和灰色,白色代表刚死不久,没什么杀伤力。灰色多是心中有遗憾不能完成,整天灰心丧气的。 除此之外,身上的颜色还有黄色,黑色,红色,青色。 对于这个说法众说纷纭,比较大众的版本是:身边有黄色气场的,多是因为财务死去,比如说破产自杀,被抢劫杀害的。 黑色则多是因为疾病死去的人,这类人因为死前郁郁寡欢,心有不甘,成了鬼也是整天丧眉耷眼的。 周遭为红色气场的大家估计都在小说里或多或少的听说过。就是常说的厉鬼,这种鬼多是因为死的太过于凄惨,心中一直有恨意,不愿去投胎。他们的执意就是报复,报复好了,他们的心结也就解开了。 而身边是绿色气场的鬼最为少见,据江恒所说,他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一只。这样的生前肯定是穷凶极恶之徒,属于鬼中最强者。他的可怕之处,在于可以不分昼夜的活动,可以吸食人的精气让人短寿。更有甚者,可以短暂化作有实体的人身,除了没有影子外难以分辨。 说白了,这种鬼其实更接近妖的概念。 而我之所以说这群鬼也就是看着唬人,是因为他们身上基本都是白色,属于是新鬼。也有几个身上冒着灰气的老鬼,站的远远的看戏。 第13章 转折 “哥哥……我很想回家。”小姑娘飘到我身边,随着视线缓缓下移,我只感觉眼珠被钉在了她的腹部。 因为我突然发现,她被衣服遮盖的部分,好像……是空的? 小女孩穿的是很早之前流行的纱纱裙,比较薄,这种裙子沾了液体就会粘在皮肤上。 裙子上的纱几乎被血染透,腹部的布料凹下去,看样子不像是粘在皮肤上,而是……粘在离脊椎最近的那层肉上。 从外面甚至可以看到凹凸不平的截面。 不……不是吧? 冷汗顺着眼角流下,我一时做不出任何反应。 “你把我们引到这儿,是想干什么?”江恒问,小姑娘略显委屈的说:“我妈妈在等我回家。” 我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正想着问点什么有用的东西,小姑娘飘忽一下朝坟场深处走去。离得远了,朝我们招手,那哥们敢过去吗? 现在正是午夜十二点,阴气最盛,这里又是坟场,人家的地盘。哪轮得到我们放肆? 江恒谨慎的摇摇头,小女孩收到答复后,愣愣的看着我们,没有下一步动作。周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就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我回头去看,发现是孙老板被一群鬼围在中间。刚才江恒也给他开了阴阳,本来看不见还好,这下看的一清二楚,孙老板的魂都快被吓掉了。 各位可能就要问了,他不是躲在符阵里了吗?怎么还会被鬼围殴? 江恒是布下了符阵没错,哥俩也是惜命好好躲着。可我没想到孙老板这么惜命,丫觉得符阵里不安全,竟然偷偷摸摸准备回到车上。这群鬼就等有人落网,他前脚刚踏出去,几只鬼一点不磨叽,直接一拥而上把他围在中间。 孙老板这时候已经是吓破了胆,杀猪似的嚎叫:“两位大师,救救我啊!!!我……我加钱!” 这他妈是钱不钱的问题吗? 江恒从斜挎包中抽出一把匕首,整体呈金色,因为长年累月的使用给它镀了层老旧的颜色。匕首看着就朴实无华,除了密密麻麻的符箓再没有别的装饰。 我不由得惊了下,这把匕首好像是……老爷子就给我的遗物? 妈的,法器还有撞的呢? 那把匕首在我手里早就落了灰,在江恒手里才是发挥了用处。 他反手刺出一刀,孙老板身边的鬼像是害怕他身上的气焰,没等匕首碰到就往旁边跑了两步。 江恒拉着孙老板就要进符阵,哪知对方像是被吓傻了,竟然一时拉不起来。 我看见一只身形消瘦的女鬼怪叫一声,就要去抓江恒的脖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江大师也不是吃素的,一刀横批匕首正划过女鬼脖颈。 卧槽?这要是个人现在就死了。 好在这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实体。江恒出手的方式跟我熟知的不太一样,我记得之前老爷子的法器是一枚印章,打在鬼身上“滋滋啦啦”的灼烧。 江恒则是直接割下来一大片黑气,像是直接削掉了一块皮肉。 我在心里暗暗惊呼,不愧是江恒,真他妈帅。 真可谓是好马配英雄,好刀配江恒。 哥们看的是心惊胆战,怕他吃一点亏,毕竟这群鬼可不怕死。 孙老板像是直接吓瘫了,双腿怎么都站不起来,抖的跟筛子似的。 剩下的鬼看女鬼占不到便宜,一拥而上准备群殴,江恒一个人面对十几只鬼不说,还要把两百多斤的孙老板从地上拉起来,我看着真是干着急。 我身边漂浮的七张黄符飘飘摇摇闪着金光,没有鬼敢近身。 江恒估计是想把孙老板带进符阵里来,他没有让我出符阵,应该是怕我出事,觉得自己能解决。 我扫了一眼身边的符阵,不由得好笑,哥们这二十大几的成年人。在学校相处了好几年的兄弟到最后发现是个畜生,在社会上没少遭到压榨,到了一个认识一个多月的陌生人身边,他竟然想不留余力的保护我。 多么讽刺。 脑海里有一股暴戾的气息横冲直撞,我捏紧了刚才江恒塞给我保命黄符。 我没有像他一样的实力,不能强攻,那就只能智取。 坟场里的鬼是不少,除了冲在前线的十几只鬼以外,我清楚看到远处还有别的鬼在往这里张望。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把头转向小女孩,发现她身边没有其他鬼,自己孤零零站在黑暗中,身后是横七竖八的墓碑。 “哥哥,我只想回家。” 她的声音空灵幽怨,比起别的,她周遭的气场带了点红。 “我要杀了他,阿姨叔叔们也很愿意帮我的忙。”她身上的戾气愈加浓烈,我抻了抻已经僵硬的手指,将黄符展开藏在身后。 我也只有这一次机会。 “我不管你想让谁死,可我兄弟跟这件事没关系,你总不能滥杀无辜吧?” “我滥杀无辜?” 小姑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僵硬的扯起一边嘴角:“你知道他干了什么?” 我漫不经心的回应她,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大概把猜出了个七八分。 应该是……肇事逃逸? 我不敢赌我猜的是对的,只把黄符攥的更紧:“我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指责我滥杀无辜?”她身上的气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逐渐露出一脸癫狂的笑容,几近疯狂的大喊:“他杀了我啊!他用勺子一块一块挖了我的肉!!!你们怎么不管?啊?!现在让我别滥杀无辜?!!” 我指尖一片冰凉,心里知道她说的八成是实话。 也就是说,我们这一路上都在跟一个变态杀人狂为伍? 我在符阵里不会有事,但江恒…… 我心下大惊,急忙回头想提醒他,刚转过身我心都凉了。 十几只鬼本来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围攻他们,现在就像害怕什么,躲在一边。 他们也只是帮忙的,不会真的闹出人命,起码不会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可现在,真的会出人命。 “别动。” 江恒正对着我,左侧脖颈的大动脉处有一把开了刃的小刀。 孙老板比江恒要矮,在肩膀和下巴的空隙中,我只能看见孙老板因为阴谋得逞而扬起的嘴角。 现在也顾不得旁边的鬼了,毕竟江恒现在可以说是命悬一线。 “我劝你想想清楚。” 江恒丝毫没有害怕,反而冲我微微颔首,有安慰的意味在。 妈的都什么时候了,不关心关心自己反而关心起我来了? “我很清楚,江大师,我也没想到事情能查到这里。” 很奇怪的景象,两个人,一个是阴谋败露的杀人犯,一个是被劫持的人质。俩人却好像官场上讨论合作的合伙人,面色安稳的谈论着事情的解决办法。 孙老板一扫刚才的胆怯,笑着说:“这样吧,两位,我一人给你们一百万,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好想想,我等你们的决定。” 我愣了愣,刚才就在想,他就算杀了江恒。也不见得能杀了我,毕竟这群鬼出于帮小姑娘的忙的目的,也会对孙老板动手。他这样公然亮出自己的獠牙,就不怕我跑了事情败露? 是了,他早就准备好了钱,敢问这种情况下谁不犹豫? 说是选择,其实是明晃晃威逼。 这话里的意思压根不用翻译,就是:我给你们钱,你们就当什么都没看见,你好我好大家好。不同意的话,对我没有坏处,但对你们可是致命的。 妈的,哥们我能怎么选?! 我他妈总不能让江恒死在我面前吧? 第14章 突然出现的某人 “孙老板,不愧是能在商务场上混的人,有这本事不去弘扬川剧变脸吗?”江恒低低的笑,我捏住黄符的手微微发抖。 妈的,你丫是真不怕死啊。人家刀子都抵在脖子上了,还贫呢? “江大师,我真是很看不惯你。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 孙老板手下用力,刀子深入皮肉,他似乎知道江恒这种犟种是不会吃这种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 我收了钱他就会放过我们吗?丫这么有势力,我们知道了他的秘密,我很难相信出去以后他不会灭口。 现在也只是缓兵之计。 可就算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我也不能看着江恒就这么死掉,先活过这一阵再说。 打定主意,我刚准备开口,突然一顿。眼神跨过孙老板落到他身后的人身上。 “什么?” 孙老板察觉出不对,手中的刀不离手正要查看,就被一股力量甩了出去。 这股力量极其霸道,使得他这两百多斤的身体被甩出去五六米,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迟迟爬不起来。 那人走到江恒身侧,刚才被人挡着,这时我才看清他的全貌。 他跟江恒差不多高,一头银白色男士狼尾落在颈后,长度适中。零下十几度的温度,丫穿了件休闲式的浅色风衣,不得不说这穿衣风格倒是跟江恒有几分相像。身边隐隐飘浮着一层若有若无的冷色雾气,小范围缠绕在他身侧。他不同于鬼,雾气犹如活物,化作一条条丝线在他身边徘徊不去。 值得一提的是,他脸上戴了个西方传统的王子假面,蓝白色为主体,边框勾勒出立挺的五官,遮住了整张脸三分之一的面积。 他站在江恒身边,身上的气质尽显无疑。如果说江恒身上的气质是柔和又极具压迫性,那么他就是玩世不恭。 只要他站在那里,就有种出手阔绰的少爷味儿。 “好久不见。” 他站在江恒身边,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亲昵的打起招呼,不过看江恒的反应,是一点不记得这是哪位。 “你是什么东西?” 江恒冷不丁的问,对方听见这么唐突的问法倒也不生气,轻笑一声: “你就这样跟你的救命恩人说话?” 江恒自知理亏,语气柔和了点,皱着眉问:“你哪位?” “你猜。” 江恒一副“猜到你会这样说”的表情,我没空听这俩人扯淡,着急忙慌的跑到他身边。刚才离得远没看清,江恒脖子左侧已经被划开了一道血口子,正在往外渗血。 “小哥,你流血了。” 他不在意的触碰了下伤口,指尖染上一点红,满不在意的回答:“没事,死不了。” 白发男子怪异的看了我们一眼,张口正要说点什么,刚被打飞出去的孙老板先哀嚎起来: “哎呦喂,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从地上爬起来,将不足一寸长的小刀握在手里,眼里不免有些慌乱。 丫是该慌乱了,就这小破刀让他拿两把都动不了哥几个。要不是这兔崽子刚才给我来个出其不意,那哥们能让他威胁了? 白发男子没有应答,看样子,他所有的兴趣都在江恒身上,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说嗨,你丫管的这么宽呢?你管人家是什么人,就记得能把你这坨肥肉甩出二里地的人就行了。” 我回答道,其实我也很好奇,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为什么要帮我们? 我转头看了一眼他俩,心下了然。 是了,人家俩认识,熟人好办事嘛。 但看江恒的表情,对这人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这要是换平常人,千里迢迢过来帮忙,对方把自己忘的一干二净,早拍屁股走人了。他为什么没有反应? 我稍稍思索,脑海中一闪而过答案:因为他本来就知道江恒会把自己忘掉。 我顿时觉得自己的思路很对,对这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孙老板听见我怼他,也不动怒,只是眼巴巴盯着白发男子,看起来甚是疑惑。 他确实该疑惑,毕竟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差一步他的阴谋就成了。 “这位,您是……这两位的朋友?” “这是你该管的?” 男子露出个恶意满满的笑容: “你只需要知道,我是来……” 他向前虚空一指,指尖凭空出现一抹银色,不等我看清那东西是从哪儿来的。那抹银色在空中不断拉长,形成一条五厘米长的丝线,以一种人根本不能反应的速度划过孙老板的脖颈。 “取你狗命的。” 他这一句话终于落了地,毫不在意的收回手。 “什……” 孙老板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眼珠转了半圈,难以做出其他动作。 他左侧大动脉处流出殷红的血,跟江恒受伤的部位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后退一步。 杀人了? 无暇顾及其他,我脑海中只剩这一句话。 不管孙老板如何杀了小女孩,也不管他刚才如何威胁我跟江恒。 如果人死了,事情就会变得麻烦。 而且,这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江恒一时也没做出反应,事情明显超出他的管控范围了。 周围的气氛逐渐沉寂下来,我看了一眼,不光我们,就连鬼都被吓得安静下来。 三方争执不下,孙老板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那抹红像是深渊,一眼望不到边境,要把所有人的理智都吞噬。 不管是人还是鬼,我们总会还是有人的思维,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顷刻间被抹了脖子,任谁也会害怕。 “噗。” 那人突然轻笑一声,撕碎了心底摇摇欲坠的那根弦。 孙老板呆愣的将自己的伤口捂住,眼中尽是不可思议。 “你们那么紧张干嘛?难道我还会杀人不成?” 男子戏谑的笑,果然,伤口只是在轻微流血,没有进一步扩大的迹象。 看来他只是给个教训。 他不在意的摆摆手,好哥俩似的将胳膊搭在我肩上:“安心啦,这是法治社会。我不会给你俩找麻烦的,毕竟……” 他转过头看我,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呼吸。他长了一双好看的瑞凤眼,下眼角深邃,似笑非笑的模样充斥着一股子勾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度太低,他身上没有一点温度,就连呼吸也是冷的。 “我、是、好、人、嘛。” 他一字一顿的补充,像是跟我们说的也像是在跟孙老板说。 “那是,能帮我们算什么坏人。” 我干笑两声就想往后退去,不想被人一把扯住胳膊。男子挑起一边眉毛,看样子一点也不意外。 江恒拉住我的胳膊将我安放在他身侧,面色不善:“你是谁?你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我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假面下的眼睛中竟然闪过一丝哀伤,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叹息道:“真是冷漠。” 孙老板像是被对方那一招唬到,只是捂住自己的伤口,警惕的站在原地看我们交流。 “我没什么别的目的,只是想救你们,这也有错?” 第15章 事情经过 月光被遮的严严实实,仅剩的一点光亮浸在午夜的薄雾中。 自从这个陌生男子出现后,我跟江恒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毕竟这人也不说自己的身份,看样子不是人也不是鬼,刚才的架势又好像要杀人。 他说自己只想救我们,他确实这样做了。 但很遗憾,我并不能完全放心。 哥们这话说的确实冷血,但各位想想,谁会跟一个认识还没五分钟,差点杀人连品种都不清楚的陌生人交心啊! 我暗自离江恒更近,没有作答。 “几位,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 孙老板颤颤巍巍的举起手,像小学生要插进大人的交流似的。 他伸手将脖子上的血抹净,恢复了镇定。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杀我?” 男子微微侧目,眼里轻蔑的神色一览无遗,好像他不是不会杀,只是不屑于杀。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几位,我知道打不过你们,如今法治社会,我们好好谈谈怎么样?” 他又显露出虚伪的笑:“其实我都能理解,几位正是年轻气盛的年纪,惩奸除恶的英雄气概我年轻时候也有过。我呢,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总不能胁迫你们干什么。我想,我们可以成为,自己人。” 自己人? 说的哥们怎么有点想笑呢? 我刚准备提醒一下刚才他拿刀划江恒脖子的事,余光瞥见江恒拉了拉我的袖口,隐晦的摇头。 行吧,他这么做一定有这么做的道理。 我撇撇嘴,把话咽了下去。 “你们这些侠肝义胆的年轻人,我很欣赏。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个人一百五十万,咱就当交个朋友。” “你真能给我们每个人一百五十万?” 这话是江恒问的,我略微震惊的看了他一眼,却没看见他眼里有任何情绪。 “这点你们可以放心,毕竟你们也知道,我挺有钱。” “你说的这个提议……”江恒故作犹豫,孙老板看事情有戏,选择乘胜追击。 “假如有百分之一的概率,我会被警察怀疑,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毕竟你们也知道,一般有钱的人都会多多少少有点权。局子里我会打点好,放一百个心。” “什么事情我都可以摆平。” 任何事都可以摆平? 我皱了皱眉,敏锐的捕捉到这这句话里的意思。表面上是让我们放心,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 我有钱有权的,警察动不了我,但我有办法动你们。 江恒低头思索,半晌,缓缓开口:“成为自己人,倒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但是呢,我喜欢跟有真心的人交朋友,你到底是怎么把这女孩杀了的?” 听到这儿,我想到刚才女孩说自己是因为被人一勺一勺挖空了身体,突然知道了为什么她的腹部看起来只有一层而且凹凸不平。 原来是都被吃掉了。 我浑身一激灵,感觉事情远远超出我的预料。 这个问题可谓是将军了,对方要是同意,我们至少可以知道犯罪过程,要是撕破脸也有证据。 要是不同意,那也就没得谈了。 对于迫切想要跟我们合作的孙老板来说,他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只是稍微低头思考,片刻后抬起头,眼角的皱纹挤在一块,露出个肥腻的笑容:“呵呵呵当然没问题,这也是我的诚意嘛。可是我说了你就会跟我合作吗?” “嗯……怎么不会呢?”江恒意味不明的微笑了下,没了下文。 “那好,我已经把你们当做了自己人,对自己人真诚,在商业场上也是常用。” 他咳嗽两声,整件事情的经过才逐渐浮出水面。 “其实刚开始呢,就是一场交通事故。我有天谈业务以后呢就去……各位都是男人,也能明白,我忙活了半辈子,在外面包个嫩模也无可厚非。那个嫩模啊,还是我托一个朋友找的,那品质真可谓是万里挑一,您几位要是有兴趣……” “没兴趣。” “你倒是真不拿我们当外人。” 第一句话是江恒说的,第二句是白发男子。 他们虽然回应不同,但都是很明显的拒绝,眼中存有不屑。 “我说孙老板,您真是客气,我还没听过这样邀请人的。” 我跟着腹诽两句,孙老板见怪不怪的说道:“这都很正常,我们这些个老板之间,互相请一个也都很正常,巩固友情嘛。” 见我们都没反应,他只得自顾自的说:“我在偏远地方给她买了栋小别墅,八百辈子见不到一个活人,也方便。那天我应酬完了,卧槽,对面那死人,我怎么谈都没用。我估计他早就跟我的对家合作了,死活不肯松口,本来谈的好好的,饭我也请了,妞我也请了,到最后他跟我玩这套,妈的你说这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点真心了?我笑着跟他告别,开车去我买的小别墅,想寻个开心。谁知道呢,那女人他妈不知道轻重,尝着甜头了就不知好歹,逼着我再给她买套房子,就写她的名。那贱货,她的小心思我会不知道?其实之前她也提过,我嘛,太知道女人了,就一直哄着,拖着,先舒服了再说嘛。今儿个不一样了,老子本来心情就不好,她还给我玩这套,那我能惯着?我直接抽了她几个嘴巴就准备开车走人,谈业务的时候喝了不少酒。我本来是想叫个代驾的,这几天家里的母老虎管的严,回去还得翻我手机,不好交代。我就想着这路上人又不多,我开车开了几十年,能出什么事?就自己开车上路。” “本来好好的,谁知道呢?半路从两边的路上窜出一个小屁孩,我正晕着,一没注意就撞了。这能怪我吗?我他妈120多的速度,她自己要往上撞。那时候我的酒一下就醒了,其实下车的时候我还想着要报警,看见人的时候就知道没救了。” 孙老板呼吸急促,情绪开始不稳定,几乎是低吼着冲我们喊: “老子他妈一天天的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生意生意不好做,女人女人不好做,他妈出个门还有小崽子自己往上撞!!!我下车的时候,她还在地上爬,没爬出去两步就死了。我能怎么办?我这么大的公司,不能出一点问题,只能先把她扔在后备箱。你们说,这是我的错吗?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我他妈成天混的跟条狗似的,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凭什么这晦气事全让我遇上了?!” 他越说越激动,额头青筋暴起,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无差别杀人。 “你!明明是你杀了我!你还……还觉得是我错了?!” 小姑娘不乐意了似乎是有点委屈,一飘乎到孙老板跟前,孙老板吓了一跳,头发都竖起来了。 有句话说得好,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鬼其实就害怕胆气足的人,胆气足人气就壮。 孙老板现在正是恼怒的时候,估计血都冲到脑子里了,脸上的横肉都跟着颤抖。被这突如其来的扑脸吓得后退一步,随即破口大骂:“我操你妈的小丫头片子!要不是你一直跟老子作对,老子能让一群神棍骗钱?要不是你他妈不知道好歹,事情能败露吗?要不是你一直喊着要回家把我搞的心烦意乱,我他妈能把你杀了吗?啊?!” 第16章 疯狂 偌大的坟场只剩下孙老板的咆哮声随着风声回荡,敲击着每个人的神经。 他似乎是疯了,近几天他估计也不好过,战战兢兢的害怕自己会被发现。如同充满炸药的炸药桶,只缺一根微不足道的导火索,就可以将一切不甘和悔恨炸的血肉横飞。 他歇斯底里的叫喊着,把周围的鬼都给镇住了。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我的钱!!!都他妈以为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母老虎要钱,那婊子要钱,家里的崽子要钱,还有那个该死的神经病组织也要钱,当老子是什么?!” 他喘着粗气,发泄一通。 我注意到,身边一直静静看着的男子脸上突然带上了笑意,那种算计一切的笑容看得我有点发毛。 “好了好了。” 男子优雅的拍拍手,孙老板眼珠通红,肥胖的身体因为极端的愤怒而发起抖,让我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终于承认了,你在那个组织里?” 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却是确认的。 “孙建忠,js的财务支持者之一,让我猜猜,这破组织又许诺你什么?荣华富贵?” 男子准确无误的报出孙老板的本名,看对方惊愕的表情,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微笑着朝孙老板走过去,一步步逼近:“js的人,没几个正常的。你又是什么类型的心理变态?异食癖?” 孙老板听见这话,脸色由盛怒之下的猪肝色变为死白,嘴唇不停颤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只是,好奇。” “很别致的理由,我不介意把你的手砍下来喂给你,不好奇自己的味道吗?” 男子把孙老板逼的节节败退,面如死灰。 “你想干什么?杀人吗?” “你运气很好。要是平时我不会让你多活这么久。”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招招手:“去警察局自首。” 他是不想我们难办? 毕竟死了人,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难以捋清其中的关系。那个所谓js的组织是什么东西?这个戴着假面的神秘男到底是什么人?他好像知道不少内幕消息。 孙老板之所以能在几年之间就把生意做大做强,就是因为他和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做了交易? 我甩甩头把这些谜团甩出去,他们之间肯定是有联系的,但哥们就是一个混吃混喝的,对真相什么的也不是很在意,只想不牵扯到我这个小人物就行。 “不是说要跟我合作吗?” 孙老板看向江恒,像是有点恳求的意思了。 江恒脸上洋溢着好看的笑容,从身后拿出手机,手机屏幕赫然显示着五分钟的录音。 “一百五十万啊,我还真犹豫了一下。”他故意把手机屏幕对着孙老板,让对方可以看清。 我跟着笑了笑,我说丫今儿个怎么成乖巧小男孩了,那鳖孙的逆天言论也能安心听着。不客气的说,正常情况下,早就一顿嘲讽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我说孙老板,这么有钱不先去治治病呢?”不出意外的,江恒将录音保存,笑着晃了晃手机。 “走吧,我们哥俩托你的福也去警局喝杯茶。” 江恒说的很轻松,孙老板将目光投向我。 “顾大师,一百五十万啊……” “呵,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哥们无欲无求的,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就行了。像您这样靠别人一夜暴富的,换成我,还真过不安稳。” 这话真的不能再真了,哥们虽然是很缺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小家里就没什么钱。对钱这种身外之物,反而保持在一种微妙的关系上。有钱了哥们当然开心,我也并不贪心,能活就行,不必要住别墅开豪车什么的。 有人突然把一堆钱塞我手里,我反而会惶惶不安。 说好听点,就是知足常乐。 说的难听点,就是天生贱命。 孙老板咬紧牙关,看样子还想挣扎。 看了看神秘男,终于是放弃了。 “上车。”江恒打开车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道:“最后一程还能坐自己最爱的车,已经比现场被枪一枪爆头要好太多了。” “不!不能放他走,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小女孩情绪激动的冲上来,伸手就想掐孙老板脖子,她的胳膊已经被撞的扭曲了,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规律的形态活动着,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就为难了,小姑娘死这么惨,在她眼里杀人偿命是再正确不过的事。 这时候我们不插手才是符合道义的。 但问题就在于,哥俩还得在社会上生活,他要是真死在这儿了,我们怎么解释? 我跟警察说,是被他撞死的女鬼回来索命,你猜人家信不信?这个可信度还没有我说我们是惩奸除恶来的可信。 “吵死了。”神秘男厌烦的掏了掏耳朵,多一句都不想听:“谁敢上前一步,我马上让你们灰飞烟灭。” 他眼中透着森然冷意,小女孩退后一步。眼神四下飘忽着,明显是在犹豫。 我们也没跟他多废话,转身准备离开。 江恒拉开车门坐到驾驶位,孙老板没理他,自觉坐到后排。 出人意料的是,神秘男竟然也坐上车,跟孙老板挨在一起坐。 没等我们开口问,他拍拍江恒的肩膀:“开车吧。” 江恒插上钥匙,启动车子,我靠在座椅靠背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身心俱疲。 结束了吗?还远远没有,就算不算上周围的鬼有可能报复。就警察的询问就够让我费心了。 还有,假如真的像他所说,他有能力摆平呢? 我跟江恒两个小角色,根本没能力跟权力抗衡。 我惆怅的皱起眉,让自己平静下来。 江恒倒是没什么表示,他跟我不一样,天塌下来了估计他也面不改色。 我从后视镜瞄了一眼,孙老板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神秘男双手环抱依旧漫不经心。 车子刚上路,我突然听到一声响,急忙回头去看,才发现车门大开,刚才的响动竟然是孙老板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我靠?他妈这可是80的速度啊! 还有,车门明显是已经锁死了,丫到底怎么跑出去的? 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这是他自己的车,这老狐狸犯了事儿,偷偷摸摸在车上安装点对自己有利的东西,不也正常? 别没到警局他先给自己弄死了,哥几个更不好解释。而且他要是跑了,难保不会回来报复我们。 “妈的,还真不怕死。” 江恒骂了句,停车就想追出去,却不想被后座的人一把按住肩膀,将他按回座位上。 我不解的看向他,想问问他这么做的理由,这一回头,就懂了。 刚才那一群鬼竟然没有走,浩浩荡荡的在车后面跟着。说起来还真是有意思,他们一边忌讳我们,一边心有不甘不愿意放弃。 谁知道还真让他们钻上空子了。 “他自己没事作死玩儿,放心死不了。” 第17章 还得救人 我探出头去看,就见孙老板欣喜若狂的跑下车,一身肥膘冲着路边的一片林子就跑,那真是跟野猪成精了似的。 刚没跑了五六米,就瞅见后面跟着的一群鬼。那一刻,场面真是滑稽。 不光孙老板懵了,对面的鬼面面相觑,都懵逼了。 双方诡异的呆滞两秒后,都疯了似的开始跑。 孙老板试图跑回来,毕竟我们至少不会杀人,他们是真的会。 可惜了,鬼飘的比他快。 一股子灰白交织的气体浩浩荡荡的把他围在其中,小女孩上前掐住孙老板的脖子,她身边的气场开始变红,有变成厉鬼的趋势。 “救……救我……” 孙老板的声音断断续续,透着一股绝望。 其他的鬼就在旁边看着,没有要拦着的意思。 “要我说,人就是这样,没事找事。明明是别人的事,非要为了一些莫须有的良心义愤填膺。”神秘男子嘴角扬起:“偏偏真需要帮忙的,唯恐避之不及。” “确实是这样,但有不少人,心里总有善心。”江恒低声答道,听到他的回答,男子很明显“哼”了一声。 “你到底是……” “江恒。” 他突然叫出江恒的名字,随后说出句匪夷所思的话: “我现在叫,林开。” 江恒迟疑的说:“所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他重新坐好,伸展了下肢体,语气又恢复成了最初。 “小爷想帮,有什么问题?” 妈的,说的哥们都有点自卑了,丫想帮。随便出手就解决了想杀了我们的人。 说话间的功夫,孙老板凭借着超强的求生欲竟然挣脱开束缚,朝车子跑过来。可惜刚才江恒已经把门锁死了,就是铁了心要让他自食恶果。 我很想知道他会不会也能在车门锁上的情况下自己进来,但很显然,他只研究了逃生的路线。 孙老板发现车门打不开后,低声骂了几句,疯狂用自己的手砸玻璃。 要不说这豪车的质量就是好呢,“砰砰”两声巨响过后,玻璃连一个划痕都没留下。 他脖子上留下一道青黑色的手掌印,跟哥们当时也差不多了。花高价钱做的发型现在是惨不忍睹,脸上流了不少虚汗,半边脸都沾染上灰尘。灰尘和汗液相互混合,顺着脖子流进衣服。 真是狼狈。 哥几个又是威胁又是算计的,到了紧要关头还不开门,落井下石的等着看好戏。 要换成平常人,早就跳着脚破口大骂了。 人家不得,一边砸玻璃竟然还能给我们赔笑脸,不得不说这好车就是好车,隔音效果杠杠滴,我只能仔细看懂他的唇语。 “救救我,我给你们两百万!!!” 孙老板疯狂砸着玻璃,不少带血的唾沫飞溅到玻璃上,看着有点恶心。 林开不耐烦的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身边组成的细线躁动不安,看样子是想杀人。 没等他有反应,追上来的小姑娘已经动手了,她飘忽着撞向孙老板。我眼睁睁看着孙老板的半截魂魄突然被撞出身体,电光火石之间又被一股力道拉回了身体。 他有点懵,表情呆滞的扒着窗户。 我只能暗自叹了口气,如果没人去救的话,估计不到两分钟,这人就死透了。 人有三魂七魄,幼儿时期尚不稳定,容易被心怀不轨之人勾走不说,甚至运气差点的魂魄还会被吓出体内。在农村,反正哥们小时候就没少见到老人在自家孙子孙女被什么东西吓一跳的时候,就会拍着小孩的背轻声细语的说:回来吧,回来吧。其实就是怕小孩子的魂被吓掉了。 到了有神智的时候,人的魂魄基本就和身体融为一体,除了死亡则难以被人为挤出身体。人们常说的植物人,其实就是三魂七魄中的一部分在体外游荡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剩下的一部分则支撑着身体存活。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神魂受损,不论是哪部分出了问题,这个人轻则一直没有神智重则一命呜呼。 之前江恒跟我说过,就哥们上次被鬼掐住脖子,那都是没经验鬼的小把戏。像怨气比较大的,但凡死的时间长点有经验点的鬼都会选择把人的魂魄撞出身体。 因为人的魂魄其实是很脆弱的,魂魄离体就是大问题,就算只有一瞬间,人也会短暂进入没有神智的模式。这个时间段内神魂不稳,可以再次把魂魄撞出去。这样一来二去的不过三个回合,这个人的灵魂出体,人就死了,非常高效而且绝不拖泥带水。 实属是杀人的好办法呢。 更何况鬼对阳间有一种难以克制的留恋,大家可能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这样的传闻。 一个人经历了比较严重的灾难,比如说车祸之类的,把人救回来后亲戚朋友发现身体里住着另一个陌生的人。 这其实就是原先身体的魂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出了身体,旁边正好有鬼经过,出于对阳间的渴望,正好这具身体还能用,就占了这副身体去过人的生活。 不但杀了仇人还能借着身体还阳,真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小女孩的怨气不是一般的重,否则不会有这么大本事一下将人的魂魄挤出身体半截。 孙老板现在正处于待机状态,一时半会的也抵抗不了,这样下去,再被顶两下估计也就不行了。 剩下的鬼到底是忌惮我们,都离车远远的,车身周围只剩下一人一鬼。 小女孩支离破碎的身体蓄好力,再一次猛的冲过来。却不想孙老板踉跄一下,身子一歪躲了过去,摔在地上。 我第一次在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片子脸上见到狞笑这个表情,尚且稚嫩的脸上现在只剩下报仇的疯狂神情。 孙老板在地上打着滚爬行,别说多狼狈了。 “小哥,咱不救人就真的死了!” 没时间再犹豫了,哥们一咬牙一跺脚,打开了锁车的按钮下车。 倒不是哥们有多圣母,这人该死吗?他是真他妈该死,判死刑都是便宜了他。我甚至觉得,这种变态就应该被凌迟。 可我始终是生活在人类社会的,我需要为我自己考虑。 他要是不明不白的死了,我他妈怎么办啊?! 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不想下半辈子全在牢狱里度过。 推开车门,阴风阵阵,直往哥们脖子里钻,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只把黄符攥的更紧。小女孩也是杀红了眼,丝毫没注意到我下车朝他们走过去。 孙老板肥胖的身体在地面上爬行,跟条蛆虫似的,能被人一脚踩死。 我摸出之前江恒给的保命黄符,回想他交给我的咒语: “天元太一,精司主兵,卫护世土,保合生精。华衣绣裙,正冠青巾,青龙左列,白虎右宾。佩服龙剑,五福之章,统领神官,三五将军。有邪必斩,有怪必摧,敷佑福祥,启悟希夷。邪怪消灭,五帝降威,护世万年,帝德日熙。黄龙降天,帝寿所期,景霄洞章,消魔却非。” 我一个快跑将黄符贴在小女孩的额头上,大声念出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 这是道教的杀鬼降魔咒,听名字就知道它的威力。 按江恒的话来说,一切妖魔鬼怪,只叫他魂飞魄散。 当时哥们还想着到以后我神功练成了用,那得多牛逼?谁知道这时候就用了,真是有点浪费。 我还是没办法跟江恒比,黄符散发着肉眼几乎难以看到的金光,碰到小女孩的头,就跟那鱿鱼上了铁板似的,滋滋冒起白烟。 第18章 秦子贤 “啊啊啊啊啊啊!!!” 小女孩身上的红色气场被腐蚀掉一大块,痛苦的哀嚎,我听的头皮发麻。心里有点愧疚,但也不得不这么做。 她已经算是厉鬼了,我不敢轻敌,退后两步站定。黄符散发金光,上面用朱砂画出的符箓像是活物,延绵不断。 她嚎叫着想把黄符撕下来,自己的手又因为接触黄符被灼烧。 很不巧的是,她原本纤细的胳膊因为受到猛烈撞击往反方向扭曲着,而且里面的骨头已经断了,很不容易控制。这也是为什么刚才孙老板可以逃脱。 她像是一个游戏里做工粗糙的提线木偶,被一根看不见的细丝扯住四肢,每走的一步都充斥着不协调。 我早就知道自己的道法有多差,毕竟哥们也刚入门,不,甚至连入门都不算。也就学了点基础知识,打了几天坐而已。 我是个很能认清自己的人,自己几斤几两哥们心里还是有数的,本来也没准备跟对方搏杀,之所以敢上前是因为我只需要撑过这生死攸关的几秒。 接下来的事,有人为我摆平。 “不想魂飞魄散就别动。” 江恒的声音从我身后传出,他将匕首横在身前,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他两步挡在我身前,莫名让人有种安全感。 小女孩虽然已经是厉鬼了,但还是小孩子的心理,她不知道什么叫做欺软怕硬,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直帮她的群鬼为什么躲的远远的。 她的情绪很失控,怒吼一声冲江恒飘过来,她的速度太快了。我的一句“小哥小心”都没来得及出口,那张沾满血液和脑浆的脸就已经到了眼前。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让人只能胆战心惊的面对。 江恒丝毫不惧,匕首向前直直的刺了出去,在小女孩的肩膀剜下一片黑气。 他还是留了手,匕首仅仅刺进去三分之一,只是给个教训,希望女孩能自己知难而退。 “啊啊啊啊你们也该死!!!” 正当女孩准备下一轮攻击时,我眼前突然出现一阵强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这时候也顾不得她的攻击了,下意识用胳膊挡住眼睛。 依稀听到有人的声音,没等我睁开眼看看情况,那几道声音已经精准无误的传入我的大脑。 “举起手,双手举过头顶!” 出于一个中国人的惯性思维,我是一刻不犹豫的就把手举起来了,那姿势标准的,不知道的以为哥们没少进去坐。 迎着强光,我只能眯着眼,看见江恒背对着光举起双手跟我对视着。 “你们,你们……” 孙老板惊慌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亲眼看见他被带上了手铐,押进警车。 一个小年轻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我粗略扫了一眼,知道他的名字是:秦子贤。 他把车灯关了,平静的说:“请配合我们调查。” “那必须的,配合你们人民警察调查案件,是我们的义务嘛。”我想起政治上常用的话语,侧目看了一眼,发现林开竟然还在车上,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妈的,这小子怎么回事? 不过秦子贤跟没看见他似的,把我们押上车,车上还有另外两个年纪比较大的警察。 我跟江恒估计也就是协助调查的,待遇还比较好,至少没上家伙事儿。孙老板就不一样了,估计是查的八九不离十,手上戴着手铐,一脸的哀怨。 秦子贤让我们都上车后,独自一人现在车外拿出手机打电话。 我颇为疑惑的看了眼安然坐在宾利里的林开,真是见了鬼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丫不是人啊!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反正只要他想,就可以逃出凡人的视线范围。因为哥们是阴阳眼所以还能看到? “嗯,准备返……” 一直呆在一旁的小女孩,现在的气场完完全全变成了血红色。突然冲上前将秦子贤撞开,他明显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脚下一个趔趄,脚下不稳。警察的神魂比正常人要稳固,被一只刚成型的厉鬼撞一下子,虽然不能神魂出体,被撞懵是一定的。 孙老板整个缩在座椅里,精神已经崩溃了,正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他今天晚上遇到的可真不少,已经超出了可接受范围,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别提有多窝囊了。 秦子贤不愧是警察,虽然脸上还挂着惊愕,但片刻之后就冷静下来。 他看不见,只是依靠本能将车门关上了。车里的两位警察谁也没注意这个小插曲,毕竟在他们眼里,也就是外面的小警察脚下不稳绊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对他来说,是突然被一团看不见的东西撞了一下,撞的自己头晕眼花。这种情况下,他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能马上冷静下来不说,还能第一时间想到车里的人,真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 那小姑娘也是杀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拦着,竟然一转攻势,朝着秦子贤扑了过去。 我心里猛的一抽,感觉不妙。 我跟江恒现在都脱不开身,更别说另外两个警察了,他俩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一个人能帮他。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不光是恐惧,很长时间还是手足无措的。 秦子贤眼里是深深的茫然,看样子他是想掏枪,没等手放在枪套上,就被顶的重心不稳跌在一旁。 “你们都该死!!!” 血红的气体险些要将他裹在其中,我离窗户最近,清晰的看到秦子贤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瞬。 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 一抹银色几乎是十分之一秒的工夫就到了他身前,刚才一直在车上看好戏的林开逆着光站立,右手抓住小女孩的脖子。 “滚。” 秦子贤身下是一片阴影,我身边的两位警官惊呼一声就要下车,这下他们都知道林开的存在了。 当事人丝毫不在意,好像他刚才只是不想多惹麻烦。 小女孩惨叫一声,被触碰到的地方冒起丝丝黑气。她几近疯狂,林开面无表情将她从地上提起,冷冷道:“你别不知好歹。” “你……你也是,坏人。” 小女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面部扭曲的挣扎着。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的?” 嘶。我怎么记着,刚才有个人信誓旦旦的说:毕竟我是好人嘛。 丫还真有点喜怒无常的意思。 说话间,两位警官已经下了车,正一脸严肃的把枪握在手里。 林开压根不为所动,眼中是森然冷意:“看你可怜,本来想饶你一命的……” “可惜你不中用啊。” 最后一个音节落地,从他手心中忽的冒起一团火。火舌在小女孩的脖子暴起,接着像是灼烧一张纸片那样,短时间内就腐蚀了大片肌肤。火星落在她身上就是一个个缺口。 那团血红色的气场开始剧烈抖动,火很快就将她焚烧殆尽,只剩一团残留不去的黑气。 她不甘的嘶吼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着夜色飘出去很远。 第19章 小东西? 林开丝毫不在意的甩甩手,将残留的一丝黑色甩进夜色,最后一抹残存不去的恨意也一起被他扔到某处。 杀鬼了? 之前江恒没少跟我科普,杀鬼是大忌,因为鬼需要投胎。你杀了一只鬼,就相当于杀了一个人的轮回。那一个人一生要经历的友情,亲情,爱情,社交都会消失,就会对其他人原本的人生造成影响。 牵扯的东西太多,这个因果,不是谁都能付的起的。 不过林开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自己会不会破坏因果,他斜着眼看向还在地上的秦子贤,脸上又恢复成了那副玩世不恭公子哥模样。 “小东西,你欠我一个人情。” 不光是我,所有人都呆滞了一瞬。 小东西……叫谁? 我将目光移到秦子贤脸上,当事人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这种称呼,不由得皱起眉,那张讨喜的娃娃脸上也看不出怒气:“为什么这样叫我?” “我愿意。” 林开蹲下身,与他平视: “你敢说,你不是这里最小的?” 秦子贤试图反驳,环视一圈,我冲他用手势比了个23,这意思很明显了吧? 江恒也凑到窗户边,跟我比了同样的手势。剩下那两位老警察就不用说了吧,比我爹还大呢。 看他的表情,看起来确实他是最小的。 “这下信了吧?”林开调笑着站起身,冲我跟江恒挥了挥手,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我去? 我震惊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不是,现在这种东西都不避人了是吗? 众人脸上皆能见到惊愕,两个老警察面面相觑,我知道警察尤其是工作经验丰富的,基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你要跟他们说世界上有鬼,估计就得给你补习补习思想政治课了。 估计林开这一下,得让他俩怀疑自己一下了。 秦子贤明显是懵了,愣愣的被扶起来,俩警察也没好到哪儿去,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江恒脖子上的伤口早就凝固了,现在结了痂,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疤。 现在在警车上,虽说是协助调查,哥们也不敢太过于随意了。只能是把事情办完再帮他处理伤口了。 孙老板看起来像是死了,手被铐着,面如死灰的看着窗外的街景。 哥们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这一路可真他妈的不容易。 到了警察局,我跟江恒的待遇还好一点,就是简单的询问。孙老板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警察能给直接戴上手铐,想来也是找到了直接有力的证据。 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等到我们被放出来的时候,东方的天边已经显出了第一缕晨曦。 我跟江恒也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二话不说,回到家就是睡。 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哥们自己在家的时候,有时候也通宵,身体早就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钟。 下午三点多从床上爬起来,跟着学老爷子留给我的那本旧书上的内容, 这里普及一个小知识,所谓修炼,其实就是洗净身上的浊气,让自己的神魂干净澄澈。 道教有六种修炼的方式,守一,存思,吐纳,导引,坐忘,睡功。 我们常见的就是前三种。 守一这名字起的高大上,其实通俗点来说就是静心。《道德经》说,“载营魄以抱一,能无离乎?”意思就是说人的精神和肉体不分离,修炼好了精神那么肉体也就不会差。我们常说的打坐,其实就是在守一的基础上开始的。 接着是存思,又名存想,存神。 这个说起来可是玄之又玄的,是在静心时将自己的意识放在身体内部或者外部。说的跟灵魂出窍似的。存思是上清派的修炼方法,传说存思的第一步就是停止吃饭。最后存思功法大成,就可以得道成仙。 这个哥们是真学不了,之前上大学的时候,饭贼拉难吃,我硬是三顿饭没吃一口。那给哥们饿的,跟狗似的看见室友都想啃两口。 也不建议大家学,如果出了问题,哥们可是概不负责的。 吐纳。顾名思义,吐就是吐气,纳就是吸气。通过吸气吐气来吸收天地灵气,使人体之气与天地之气沟通。平常的呼吸肯定是不行的,需要专门的修炼方法,这里我就不赘述了。 这也是我选择的方法,不过说来也是无奈。现在地球的资源毁坏各位也都是有目共睹,灵气薄弱,就算哥们每天早上对着东方升起的旭日打坐,效果也是甚微。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世上无难事,只怕哥们努力。 这两个月下来,不说哥们有多牛逼,至少黄符是能用了。上次我用那个什么……哦对,杀鬼降魔符,后来江恒告诉我,就当时那个情况来看,发挥了还不到百分之一。 这话可真给哥们整自卑了,百分之一啊!那是什么概念? 我当时问如果是他用是什么效果,江恒斜着眼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话: “那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而且他还告诉我,当时的情况其实并没有那么危急,他是有时间出手的。之所以让我用杀鬼降魔符,就是因为怕一下子把小姑娘杀了,知道我的能力不够,就想给对方一个警告,让她知难而退就行了。 妈的,合着是早有预谋呗? 我当时还觉得那一下特别牛逼呢,谁知道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 这件事结束以后,说实话哥们心里不是很舒服,那小姑娘生前被人一勺一勺挖空了身体,死后也不得善终。 凭心而问,我并没有觉得我做了什么错事。我不是圣母,一定是以自己的利益为主的。只是在不危害自己的情况下,才会选择帮别人。 就像我说的,如果我们不插手,孙老板百分之百会死在坟场。 各位想想,两个男人,开车把一个贼有钱的暴发户拉到坟场。结果是暴发户不明不白的死了,你猜我们跟警察说是鬼杀的,人家信不信? 顶多觉得我们是俩神棍在有预谋的谋财害命。 我们后来又去到那个坟场,那里的鬼看见我俩就跟见到什么十恶不赦的脏东西了似的,撒丫子就飘。还是哥们烧了不少纸钱,慈眉善目的说了不少好话才把他们叫回来。 我就想问问他们的动机,为什么会帮一个毫无利益可言的小姑娘。 我才发现帮忙的都是三十,四十岁上下,刚死不久的新鬼,他们有男有女,说起这个都面露哀伤。 “我们呐,刚死没多久,家里都有孩子,差不多也跟她这么大。” “这丫头死的惨啊,你说我们生前没什么本事,这死了想着能帮就帮。” “丫头也挺懂事的,一看见她,就想起我家闺女……” 我跟江恒围坐在一堆鬼中间,逐个安慰。 他们反倒安慰起我们来了,说那女孩也是疯了,太想报仇,最后谁也不认。警察她都想要人家的命,这个情况下,解决她也是能理解的事。 我没想到他们这么好说话,一时间有点沉默。 说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那是真铁石心肠,毕竟哥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做不到对一切都漠然。 又烧了不少纸钱和香火,把他们安抚好,我们才驱车回到市区。 第20章 罗航来电 “叮当叮当叮当爸爸接电话啊,爸爸接电话啊……” “我去。”我暗骂一声,哥们正打坐呢哪个没眼力见的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看来下次得开个消息免打扰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摸出手机,手机不断播放着我设置的鬼畜铃声:“爸爸接电话啊,爸爸接电话啊……” 我点开接听键,那头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嘿,老同学,得有一年没见了吧。” 我正寻思这人谁呢,那边已经开始自曝身份了:“我是罗航。” 我想起来了,这个傻逼玩意儿,当时整个班都知道就他跟哥们不和。 秉持着好歹是同学,说话客气一点的原则,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点: “滚你妈。” 说完就准备挂电话,罗航慌忙道:“别啊兄弟,别挂别挂,听我说。” 哥们虽然是恶心他,但也有点好奇他找我干什么,饶有兴趣的重新把耳朵贴在手机上:“说。” “最近咱有个同学聚会,你最近是不是去干阴阳先生了?” “你怎么知道?” “哎呦你就别管了,兄弟当时我就知道咱这些人中就属你最牛逼,你看你现在混的,我在外面都知道你顾大师的名气……” “别。”我直接开口打断他,这种拍马屁的屁话也就是哥们一直忽悠别人用的,这小子竟然忽悠到我头上了。 说的跟他妈真的似的。还“当时我就知道咱这些人中就属你最牛逼”,我可一直记得丫当时仗着自己家里有点钱,指着哥们说:“我告诉你顾丞,你他妈就是一个乡下来的臭傻逼,三教九流……” 当时我是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我一句话没说,直接给他了一拳头,然后抡了把椅子给他脑袋上开了个瓢。 现在听见他说这种话,哥们我真是发自心里的恶心,这话说的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恶心。 “你可别给我戴高帽,你什么逼德行,哥们我还不知道了?” 看我拒绝的如此坚决,他似乎有点慌了,语气局促:“哥,上学那会儿不懂事,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个同学聚会没什么生人,咱都认识,来看看呗。”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他罗航竟然求着我去参加一个同学聚会? “你丫脑子抽了吧?我去了又怎么样?多喝几瓶酒让你脑子里少注点水?” “不是,你……你带上你那个搭档呗,我都听说了,在行里赫赫有名的。我最近出了点事儿,想让他……” 这就对了。 我说丫怎么无事献殷勤呢,原来是有求于我。 我不受控制的扬了扬嘴角,心里不由得有些得意:“对嘛小航子,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话筒里传开了易拉罐被捏变形的声音,罗航的声音明显没有刚才轻佻了:“是啊,所以你能不能,把他带来?” 我点开录音,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把江恒带过去帮你的忙?” 他疯狂答应:“是是是,我这真是有急事,你们不来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死。” “可是吧,哥们是真讨厌你啊,你说咋整?” 对面沉默两秒才重新开口: “顾丞……大师,那都是跟您开玩笑的。这样吧,如果您能把他带过来帮帮我,我给你两万块钱。”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出钱,这下就有点难以拒绝了。要说是无偿帮忙,哥们倒可以随便拒绝,毕竟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分,丫还能用唾沫星子喷死我不成? 但这谈到钱就难说了,还是一笔不少的钱。 见我犹豫,他乘胜追击道:“我就知道你能同意,带着你那兄弟来嗷。”他生怕我反悔似的,报了个地址就挂了电话。 我寻思我也没同意啊。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江恒打个电话问一下,看了眼时间,正是吃午饭的好时候,正好约出来吃个饭。 正翻找着通话记录,手机突然开始响动:“爸爸接电……” 是江恒的电话,我按下接听键笑着说:“这不巧了吗,咱哥俩可真是心有灵犀。” 对面一下就懂了我的意思:“怎么?你刚准备给我打电话?” 在我给出肯定的答复后,顺便问了一句:“小哥,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就传来了敲门声。 我狐疑的打开门,就见江恒站在门外,笑着晃了晃他手中的饭盒。 “我正好做的午饭,一起吃点?” 今天的天算是暖和的了,他穿了一身卡其色长款风衣,白色毛衣将他的身材修饰的很好。他冲我温和的笑,眉眼弯起间带来了这个季节少有的冬日暖阳。 靠北啊,这感觉真是难形容,你说这人怎么这么贴心? 我把他请进门:“哎呦我小哥,真是给我感动坏了。” “我就知道你又不吃午饭,早上起不来中午懒得做。”他像到了自己家似的,去厨房拿了碗筷,把饭分成两份。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坐下吃饭:“我今儿个还真准备吃午饭,本来想给你打电话请你下馆子来着。” “呦,那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江恒腹诽两句,估计当我在讲笑话。 “对了,你给我打电话有事吗?” “嘿,不是我说小哥,咱俩哥们,我就算没事不能给你打个电话了?有事。” 江恒无奈的摇摇头:“我就知道。” 我简单把今天中午的事说了一下,并且拿出了刚才的录音当证据,他听完没什么反应,静静的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小哥你有什么想法就说说呗,你不同意我推了就得了。” “没有。我在想,他为什么态度转变的这么快,跟翻书似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小哥你不了解他,我俩同班的时候他就这样,欺软怕硬的。这类人求人办事态度软点儿不也正常?” “你是那‘软’?” 江恒明显不信,我故意恶心他:“对啊,我当时性子特别软,老是被别人欺负……” 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他顿了顿:“他处处给你使绊子?” 江恒说的不错,正可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哥们给那小子脑袋上来了一下以后,他走路都躲着我,可谁叫人家跟导员混的熟呢?那是处处给我穿小鞋,真是把狗仗人势演绎的淋漓尽致。 还有一些,别的事…… 我他妈都怀疑他是不是狗成了精。 怎么这么会做狗呢?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江恒沉默几秒,随后说道:“行,那我跟你去,他给的钱我一分不要。” 又是这样,我也不知道丫是不是真得道成仙了,这都多少次了?雇主把钱付了以后,当时说好了六四分,他是真一分都不要,我怎么说都不成。 好像他是想用钱留住我似的。 他不收,那哥们能真不给吗? 说起这个真是有点搞笑了,我也只能把钱取出来,有时候去他家里参透道法,偷偷塞进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等他发现的时候说上一句:“你不收我良心难安。”也就行了。 他总会说上一句:“阿丞,我不缺钱。” 我也不知道这小子咋想的,谁还会嫌自己钱多是咋滴? 第21章 真心话大冒险 “陪你去看看吧,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事。”江恒意味深长说,他能答应属实是让我有些意外了,毕竟他早就说过,自己不喜欢喧闹的环境,尤其是跟没见过面的陌生人。 能跟我一起去,也就是哥们在他心里有点分量。 正好江恒在这儿,我就让他教我怎么画符,忙活了一个下午,画出的一堆歪七扭八的东西不说,还全都是废符。 这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了,毕竟哥们也是刚入门。江恒安慰我说,我还是有点天赋的,正常人这时候连心都静不下去。 我也是欲哭无泪,合着哥们还比正常人好一点呗? 时间过得很快,尤其是冬天,六点多天就黑了个透彻。 我们出发去罗航给的地址,到地方才发现是一间ktv,还是当地比较有名的。进了门才知道人家为什么能出名,那设备不说是顶级的,也足够高级了,要放平时哥们是死活都不肯来。这消费水平跟要我命没什么两样。 我气的咬牙切齿,妈的该死的罗航,家里的钱足够他当一个阔少爷了。 我说丫怎么整天狂的二五八万,感情人家是真有背景。 没时间伤春悲秋,按照他发来的定位,我推开一间包厢。 包厢里的蹦迪灯闪的哥们睁不开眼,江恒最讨厌这种热闹到疯狂的局面,不自在的往我身后躲了躲。 “呦,我说这是谁呢?” 不用看我都知道是谁,毕竟这贱里贱气又带着点趾高气扬的音调,不是罗航又是谁? 没等我看清包厢里的局面,就瞥见一个东西朝我跑过来,我下意识神经紧绷。就感觉有一股热源贴近,江恒一把揽住我的腰将我往后拉了拉,随后毫不客气,一脚踹到来人腹部。 那人闷哼一声,趴在地上缩成了一个“人球”,那声音我听着就疼。 地上的人染着一头红发,抬头看我:“操,这谁啊,下手真狠。” 我装作没看清,眯着眼睛凑近看,随即惊呼出声:“卧槽,你是罗航?真不好意思啊,没看清,以为是哪儿来的红毛狗。” 包厢里的其他人被我逗笑了,都含蓄的捂着嘴笑起来。 我粗略看了下,除了我们几个,包厢里还有一个同班的女生佳乐,一个眼镜男,一个不怎么熟的,还有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帅气男人。 罗航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就想发怒,他身后那个不认识的男人咳嗽两声。 他脸上闪过一丝怪异,像是惧怕,马上没了气焰,目光越过我到江恒身上。 随后,他做了一个 作死的举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拍了两下江恒的脸。 “呦,这小白脸谁啊?你那兄弟呢?” 我一时竟然分不清丫是真傻还是假傻,自觉往江恒那边靠了靠,他要是想杀人,好歹我还能拦一下。 果然江恒面色一沉:“刚才那一脚是踹轻了吗?” “卧槽你……” “咳咳。” 身后的咳嗽声又一次响起,罗航恰到好处的闭住嘴,进而恢复成了一脸笑意。 我赶在江恒把一切都搞僵前急忙打圆场:“罗航,这是我搭档,江恒……” 他侧身推开我,一点不客气冲江恒伸出手:“你好啊,江大师,早有耳闻。幸会幸会。” 我生无可恋的捂住脸,这时候有点眼力见就他妈别往上上了,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吗?躲得远远的不好吗? 非得来作死干什么玩意儿? 明显是我高估了罗航,丫是真脑残,人家非但没有躲开的意思反而是顺杆子就爬。 江恒根本没看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戏谑道:“人都不认识还早有耳闻呢。” 说罢,稍稍欠身从他身边绕过去,拉着我入座,众人明显是被这个小插曲搞懵了,一时间都沉默下来。 “嘿,我说各位都是老同学,一年多没见就生疏了?” 我试着让气氛活跃起来,好在有个会来事儿的,接着我的话说:“咱们顾哥说的对啊,点歌点歌,别都他妈跟死了亲娘似的。” 我跟这群所谓的同学都不是太熟,这次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唱歌,百无聊赖的靠在座椅靠背上,迎合着唱了几首歌。 我靠近罗航,提高了声量:“你让我们过来到底是干什么?” 他拍拍我的肩膀:“不是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吗,同学聚会啊。” 卧槽,你还给我装上了? 哥们也不惯着,直接下了最后通牒:“你不说我就走了。” 他明显慌了神,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个帅气男人,随即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这人好歹跟我同窗过,虽然是看见就想弄死对方的程度,但我对他也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他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心里想的什么直接摆脸上了,那他这么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存疑, 先压着,看看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航站起身,拿起麦克风:“各位,我们这次同学聚会也就我们几个来,一直唱歌也没啥意思,不行我们玩个真心话大冒险?” 聚会专用的游戏很快就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罗航早有预谋似的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一个测谎仪。就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比较小巧,需要人把手指放在测谎仪里,真心话就亮绿灯,假话就亮红灯。 说真的,这种游戏哥们是真不想参与,又实在不想搏了众人都面子,只好佯装兴奋的参与。 “你呢,江大师?”罗航似乎对江恒很有兴趣,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你们玩儿。” 江恒不领他的情,罗航坏笑一下:“江大师,你在行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这种小学生游戏还不敢玩?” 我根本不用看江恒的反应,我太知道他了。他这人就是心气儿高,吃不了激将法。 果然,他缓缓坐起身,说道:“行,你别后悔。” “我有什么后悔的,您还能杀了我不成?” 江恒似笑非笑的没回答,给这个玩闹的游戏加了层莫名其妙的压力。 “我们就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来回答。” 第一局进行的并不顺利,场上的七个人要选出一个输的人确实有点难,七个人往往会出石头,剪刀,布三个不同的手势。 第一局众人石头剪刀布了四轮才终于选出了一个人,是在场唯一的女生:佳乐。 “哎,佳乐,你当时给罗航表白是为了钱吗?” 不知道是谁问了句,这个事我也记得。当时还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就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表白,没什么狗血的剧情,各位也不用期待了。 佳乐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给罗航表白,那是一顿激情表白啊,没想把自己的心肝都挖出来。 谁知道人家小女生掏心窝子,罗航直接戳人肺管子,说了句:我最讨厌做作的女生。 之后直接走人,把人扔在学校操场。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传开的,反正在这之后佳乐到处宣传自己是水泥封心了。 其中的细节我并不了解,毕竟这种小女生之间的话题,我一老爷们成天打听着算怎么回事? 第22章 装逼男 这个问题勾起了众人的兴趣,在众人都哄吵下她把食指放进测谎仪,故作娇羞的嗔怪道:“哎呀讨厌啦,人家才不是因为钱呢,我就是喜欢他这个人……” “滴滴滴滴!!!” 红灯闪烁间照出了不少人脸上憋笑的表情,当然,也包括我的。结果很明确,撒谎。 嘶,我这替人尴尬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没事嗷佳乐,天涯何处无芳草……” 有个男同学尝试打圆场,当事人脸色铁青,冷哼一声拿起自己的包转头就走。 得,本来人就不多,现在就剩几个大老爷们了。 罗航不在意的摆摆手:“得了,我本来就知道,继续吧,别理她。” 众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纷纷收起笑容,随意打趣两句开始了又一轮的石头剪刀布。 这次哥们出的石头,其他的全是布,我笑了笑:“我这运气也是够差的,你们一群布欺负我一个是吧?” “选吧顾哥,真心话还是……” “第一轮有人选了真心话,第二轮就大冒险,咱交替着来。” 罗航插话道,我很难不怀疑丫这是故意针对我,他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递过来一个算是“毫无恶意”的笑容:“怕有些人是怂逼,就选真心话,一堆老爷们有啥好玩的,你说是吧?” 行,丫说的也是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那我选大冒险。” “行,敞亮人。” 罗航罕见的冲我竖了个大拇指,指指桌面上已经开封的罐装酒:“来五罐。” 妈的,就是在针对我。 周围人开始起哄,身边一个人把酒递进我手里,这人我认识,上学时候跟罗航关系不错。班里人没少开玩笑说,这人是罗航小弟。 我耸耸肩,针对我又怎样,哥们倒不至于连这五罐啤的都喝不了。 “跟喝水似的。” 我率先撂下狠话,明目张胆的瞪了罗航一眼,将啤酒送到唇边。 周遭起哄的人显得更兴奋了,纷纷推搡着让我露一手。 我仰起头一饮而尽,不是我吹啊,哥们酒量是真没的说,别说这五罐啤酒,就是市面上常见的瓶装啤酒,我也是五瓶起步。 喝完第一罐,我毫不犹豫的拿起第二罐,感受到江恒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喝,倒不是说他有多矫情。就我对他的了解,他之所以能跟我来这里,一来是为了给我撑场子,二来纯粹是为了报复。 江恒一进门就直接给了罗航一脚,随后的时间也是没给一点好脸色,说白了,就是仗着自己“江大师”的身份,知道对方有求于自己。 在场的各位都知道我跟罗航之间的恩怨,非凡没一个人说上两句公道话还他妈恨不得哥们直接醉的跟烂泥似的,当众出洋相。说的不中听点,是这一群人他妈算计我一个。 就江恒嫉恶如仇又护短的性子,他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没事嗷小哥,哥们这酒量你是没见过,五罐啤酒而已,洒洒水啦。再说了,喝多了不是还有你吗?”我拿冰啤酒触碰他的手背,看他猝不及防的“嘶”了一声,不免觉得有点好玩。 “你们两位还真是兄弟情深,要不这样,江大师,你帮他喝几罐不就得了。” 罗航提出建议,马上被我否决了:“得了吧罗航,五罐啤酒哥们还不至于让别人帮忙。” 我安慰性的拍拍江恒的肩,一点不磨叽接连将五罐啤酒喝完。 就像我说的一样,洒洒水啦。 我将最后一罐啤酒喝完后,挑衅的将啤酒罐倒过来,示意里面已经没酒了。 “我去,顾哥能喝啊。” 身边一个眼镜男看着比我还兴奋,这人我也不太熟,好像是当时的班长。 我环视一圈,现在场上只剩我跟江恒,罗航,那个不怎么参与的帅气男人,班长还有罗航之前的小弟。 我颇为疑惑的看了罗航一眼,不知道丫到底想干什么。不是出了事让我俩解决吗?他还真玩上瘾了? 我本来想拍屁股走人的,又实在舍不得那两万块钱,只能安心陪着一群不熟悉的同学玩真心话大冒险。 第三局是那个帅气男人输了,这一局到了真心话,他似乎不怎么爱说话,反正从进门开始,除了没事咳嗽两声啥也没说。就坐一旁看着,跟他妈守门神似的。 我也没好意思开口,哥们大学时期整天在图书馆泡着,跟其他人压根没什么交流。我这贸然开口,怕对方真是同学啥的,多尴尬不是? 罗航似乎有点紧张,连连摆手:“他就不用了……” “别啊,大家一视同仁,这位同学,太久没见了你叫啥名来着?” 太久没见我问问叫啥名总没问题吧?说不定知道名字哥们这超强大脑就能想起来这人谁呢?总比直接说:哥们你哪位?好的多吧? “冷面。” “?” 什么东西? “……哥们你挺喜欢吃烤冷面啊。” 我干笑两声,那人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逼。 “弱智。” 破案了,我们班没这号人,这人比罗航还他妈能装,要放我们班早让人打死了。 还有不是我说,这什么破名? 还冷面,他爸妈得多喜欢吃冷面才取这名字? 他没了下文,自顾自的将头扭在一边,气氛又一次沉寂下来。 “行了行了,咱继续吧,这位哥不怎么爱说话。”罗航招呼着我们继续。 之后几局班长的运气不知道以为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连续五次都输了。 这个过程是有点无聊了,本来班长就不是个善于言辞的,又一堆人围着,多少有点紧张。 结结巴巴的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事,我们几个被迫听了关于“如何正确学习”的专题。 要不说人家是导师的心头宝呢。 换成哥们这不着调的,隔两天就得把我们导师气的心脏病犯了送医院。 接下来又是那个装逼男输了,他没什么表情,但不悦的神情都摆脸上了。 这局又到了真心话,江恒第一次主动提出问题:“所以说……到底是你父母还是你爱吃冷面?” ……全场鸦雀无声。 对面脸都气绿了,显然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被别人调侃。 江恒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玩笑话他也是有分寸的。之所以这样那也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知道这个装逼男跟罗航是一块的,借机恶心人家一下。否则,我不相信江恒真的对“是不是爱吃冷面这个问题感兴趣”,也只有哥们会多嘴问上一句了。 不过话说回来,真的有人叫“冷面”吗?这听起来更像是代号啊。 “我这个名字够你死几百回了。” 装逼男沉声回答道。 这下我是真忍不了了,妈的,这人除了打嘴炮加装逼还会干别的事吗? “所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沉默片刻,还是回答了:“冷面的意思是冷漠的面容,不是冷面。” 行了,这下确实是误会人家了。 他不是装逼男,中二病更适合。 第23章 问题 我跟江恒对视一眼,他凑到我耳边低声问道:“你同学挺奇葩的。” “这人我都不认识,谁家精神病院刚跑出来的?”好在刚才谁放了轻音乐,我俩说话旁人听不见一点。 再一局的石头剪刀布,这一局终于到罗航了。 “这一局大冒险,要不你就……” 罗航小弟眼珠子一转,像是怕我为难他家主子似的,赶紧指了指果盘:“吃个……” “把这瓶白酒干了。” 江恒突然发声,拿起用来调酒用的白酒,我拿过来一看,56度的。 这个度数不算太高但也绝对算不上低,反正我喝完一瓶估计也得扶着墙走。 “我这个,这两天口腔溃疡。”罗航心虚的不敢看江恒,我难以抑制的笑出声,觉得有点乐了。他不说还好,就江恒腹黑的性子,绝对会让他把酒喝了。 “那最好了,以毒攻毒。”看对方犹豫,江恒侧着头问:“你好歹是个阔少爷,准备认输吗?”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江恒吃不了激将法,罗航就能吃得了了? “本少爷什么时候怂过?” 他接过白酒,面色悲壮的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周围的人,估计是想让人阻止一下。但是很可惜,旁边的几人没一个有动作。 这时候谁出来劝就相当于自愿接下来这瓶酒,谁傻不拉叽的干喝一瓶56度的白酒啊?只能全都闭嘴看着。 罗航突然将白酒举过头顶,喊了句:“古有武松十八碗黄酒,今有我罗航一瓶白酒,都是英雄好汉,干了!” 随即猛灌一大口,也不知道是蹦迪灯的缘故还是他本身就是这个反应,我眼见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成了猪肝色。 江恒特意选了白酒,很明显不是要他喝醉,是要他受罪。 “我草……咳咳咳!” 罗航身体前倾把刚喝进去的酒吐出大半,我自觉离他远点。 “就这样吧,不难为你了,你跟阿丞比起来,确实没什么可比性。” 江恒似乎是给了个台阶下,我无奈的撇撇嘴。丫是真阴呐,知道罗航处处都要跟我比,还要故意说“没什么可比性”。 “我跟他,没法比?” 罗航气急败坏的举起酒瓶,猛灌了三四口,那他妈脸都红成什么样了还逞强呢。我都怕他死这儿。 我以为他就是一时怒气上头,喝几口就知道厉害了,现实是我低估了他的好胜心或者是对我的厌恶程度。这一口一口的竟然让他给喝完了。 他学着我的样子将白酒瓶倒过来,证明里面已经没酒了。 “蠢货。” 中二病骂了句,双手搭在座椅,一副不想搭理人的表情。 罗航把酒瓶放下,眼球充血,眼中的狂妄更盛。 “继续。” 他冲我们招了招手,被旁边的人扶着坐下,一脸不屑的冲我挑眉。 我毫不避讳的翻了个白眼: “你缓缓吧,别死这儿了。” “你他妈……老子才不,不会比你差。我就是要……要压你一头……”罗航打着嗝瞪我,哥们直接回赠一个中指。瞪我干毛啊,好像哥们怕你似的。 真心话大冒险从现在才真正开始。 很不巧的是,下一局是我输了。 罗航跟逮到我的把柄似的,一拍桌子没等他发威,自己又摇摇晃晃的摔回座位。 “我说您老实在不行就坐着吧,嗷,这老胳膊老腿的就别出来讹人了。”我嫌弃的离他远点,别这小子一会儿呈抛物线性yue出来,再喷哥们一脸。 “你别打岔,你说……要是心悦跟你这兄弟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能出点有技术含量的问题吗?” 殷心悦是我的学妹兼红颜知己,江恒是我好兄弟,这俩人到底有啥可比较的? “我就要你说!” 罗航大吼一声,我被他嘴里浓烈的白酒味熏的直犯恶心。要不是有别人在这儿,哥们得维护一下自己文静美男子的人设,早上去抽他丫的了。 这种情况,我也没细想为什么罗航偏偏提起了心悦,当即把手指放进测谎仪。 这种俗到不能再俗的问题,哥们从小就没少听,不过基本上都是: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没想到到我这儿就变了味了。 我看了江恒一眼,就见他满不在乎的吃果盘,看见我看他,叉起一块西瓜递在我嘴边:“你吃吗?” 我也是毫不客气,借着他的手把西瓜吃了。 是了,都是大老爷们,又不是谈恋爱啥的,还怕他吃醋是怎么着? “我都不救。” “?” 罗航没想到我能说出这样的答案,明显呆愣了一下,测试仪闪烁起绿灯。 “我他妈不会游泳啊。” “……” 他沉默了一瞬,随后冷哼一声,眼里对我的不屑更加浓郁。 喝过啤酒的兄弟们都知道,像哥们这种有点能喝的,一般不是怕醉而是怕憋。 五瓶啤酒下肚,我招呼他们继续玩,自己则出去上个厕所。 推开包厢的门,才发觉外面的空气有多清新,包厢里封闭的空间让酒精味难以散去,闻多了竟然也有点发晕。 刚走出去两步,脑子里似乎有根线在不断拨弄着。 有别的东西在这儿? 修炼了这么多天,虽然画符杀鬼这种实战性的能力哥们是不多,但对其他东西的感知却是更加敏锐了。我也知道了为毛江恒好多次不用开阴眼就能大致知道鬼的位置。 我甩甩头,脑袋有点昏。 顿时觉得那个东西又没了,哥们真是有点草木皆兵了。ktv人气足,什么东西敢来这里造次?再说了,江恒比我的感知力强多了,要真有东西他会不知道? 上完厕所后我干脆去买了两瓶水,回到包厢,正好赶上这一局。我飞速看了一眼场上的人,发现除了我俩竟然只剩罗航和那个中二病。 我把水递给江恒,他很自然的接过去。 “怎么剩下俩人都走了?” 江恒面露尴尬:“刚才有人提了个不太能上得了台面的大冒险,俩人就都走了。” 上不了台面? 我也没接着往下问,估计江恒也不好意思说。 这局是江恒输了,我刚准备开口,就算随便问点啥也比别人问好。毕竟江恒这人最讨厌别人打听他的隐私了,而且在场的几个人,恐怕是没一个善茬。 “如果你……”中二病突然开口,指着江恒,随后又指了指我。 “和他。” 他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我皱起眉,这跟刚才那个“落水问题”有区别吗? “不是,兄弟,咱能别老是搞小女生那一套吗?”我已经不准备让江恒回答这个问题了,毕竟我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那两万块钱。要不我跟罗航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看对方一眼就觉得晦气。 “罗航,我们过来是要跟你谈谈合作的。现在该有的也走了,你总可以说说看了吧?” “怎么,到了自家人就玩不起了?” 罗航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脚下踉跄着坐到中二病身边。 笑的很猥琐。 我是真没了耐性,哥们是过来办正事的,你真以为我过来跟你玩呢? 要不是刚才有同学在这儿,我早就拉着江恒走人了。现在没了闲杂人,丫还玩呢?玩上瘾了是怎么着? “不奉陪了。” 第24章 真话还是假话? “我选他。”江恒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我愣了一下,回头看向他无所谓的表情。 我说这小子怎么回事?今儿转型了?脾气这么好? “小哥你……” “滴滴滴滴滴滴!!!” 测谎仪亮起红灯,显示说谎。 江恒微不可察的皱起眉,像是很疑惑这个答案。 罗航跟中二病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 “别装了,人都怕死,你也一样。” 中二病说,我坐回江恒身边,红光在他侧脸不断闪烁。显得原本真诚的话语更加的讽刺。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测谎仪都……” “测谎仪会说谎,但我的心不会。” 江恒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一句话把两个人都逗笑了,仿佛看见了一个睁眼说瞎话的小人。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波动。 如果是这种情况,他真的会丢下我自己苟活吗? 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我们也才认识几个月,没必要为了对方赴死。 就像刚才的问题,不可否认的是,我脑子里涌现的第一个答案就是:让心悦活下去。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今天你们一个都出不去。”话音刚落,我就察觉出不对了,中二病收起笑容,突然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手腕一抖将小刀甩向江恒。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小刀闪着银光刺向江恒,目标很明显,就是脖子。 就是要他死。 我大脑一片木讷,没时间想其中的缘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我不该来,不该带江恒一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小刀在离江恒一寸的地方被什么东西阻挡,因为巨大的惯性在空中翻了个滚,随即往下落。 江恒从头到尾没表现出一点惊慌,一脸镇定的将小刀接在手里把玩着,露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卧槽?什么情况? 场上除了江恒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神色,像是在回答众人的疑问,他把我拉的更近: “林开,来了就别躲着。” 谁? 包厢的门被推开,外面明亮的灯光照进来,使得门口形成了一条明与暗的交界。 一抹银色的身影站在交界处,立场不定。 他还是一样的装扮,还是一样的王子假面。 “各位,玩游戏不叫我?” 林开拍拍手,一直播放音乐的音响突然冒出一阵白烟随后发出轰鸣声,彻底宕机了。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 他反手关上门,懒散的按下灯的开关。 强烈的灯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眼前无数个小白点不断跳跃,连接成排列错乱的图案。 “阁下哪位?” 是那个中二病开口了,我微微眯起眼看清了场上的局势。 中二病看着依旧面不改色,可桌子下的手却不自觉的有些颤抖。 至于罗航…… “卧槽!你他妈谁啊?!” 很明显,门外确实一直有别的东西在,林开恐怕早就在外面了。只不过他使了个小法术,让我看不见而已,这个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用过。 所以江恒早就知道了? 我面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却见他递过来一个温和的笑容。 林开没准备回复罗航的问题,反而把目光对准中二病,笑道:“不用文绉绉的,冷面。” 不是不尊重人啊,我怎么听这名字就这么别扭呢? 中二病僵了下,但很快恢复如常。 “你竟然不认得我,我的名气这么小吗?”林开依旧是笑着,不过那笑意不达眼底。 “真是稀奇,js的十大将竟然不认识我。” 他又问了一遍,看中二病茫然的表情,确定了,人家是真不认识。 林开的身份总是迷雾重重,为什么要有人认识他,他是什么很出名的人吗?还有他嘴里的js到底是什么?js十大将,听着是个贼拉牛逼的角色,为毛表现的跟个中二病似的? 还有,他到底是谁?江恒为什么跟他有联系? “别紧张啊各位,我就是来玩个游戏。但是呢,谁如果说了谎,出于公平考虑,也要有惩罚。”他笑眯眯的看着众人:“你们觉得呢?” 无人应答,罗航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看样子是想破口大骂,被他身边的那个号称是什么“js大将”的中二病强行按住。 惩罚是什么?不用说,肯定不是好事。 林开瞥了一眼还在不断闪烁的红灯,“啧”了一声,看向江恒说道:“还是那个问题,如果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你选谁?” “我要他活。” 江恒回答的还是一样不容拒绝,坚定的让我有点动容。 测谎仪闪烁的红灯还是狠狠打了脸,我叹了口气,感觉心里有一处空缺。 这有什么的? 我想,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嘛。 “呵。”林开冷笑一声,指尖轻动,他指尖迅速凝固一道银线,几乎难以捕捉。和上次一样,细线在强烈的灯光下难以看清,但傻子也知道是奔着江恒的手去了。 上次这东西轻松划破了孙老板的脖子,这次要干什么?把江恒的手切下来吗? 我惊的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细线就已经到了,将测谎仪劈成两半。 我感觉眼前一花,已经想象到江恒的手指断成两段,血溅当场的画面了。 “小哥,你的手……” 我慌忙抽出他的手,却在看清楚的瞬间松了一口气,江恒骨节分明的手上没有缺失任何东西。 “阿丞,你慌什么?” “屁话,你手差点被削,我能不慌吗?”我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怎么老明知故问呢? 嗷,难道哥们还得面不改色的看着,然后鼓鼓掌说上一句:削的好削的妙? 江恒抽回手,拿起测谎仪的一端看了看,拿出一个只有米粒大小的东西。 林开丝毫没有意外,语气里充斥着嘲讽的意味:“你们js真是落寞了,用这种办法,是想干什么?搞分裂?” 我拿过那个东西端详,没看出是什么东西,但就林开说的话,八成是能影响测谎仪显示灯的。 我愤恨的瞪了罗航一眼:“你丫就是这样搞我的?你他妈幼稚不幼稚?” “你管我,我今天本来……本来就是要杀了你。还有,还有你身边那小白脸。”俗话说,酒壮怂人胆,罗航这下血勇之气上头,一把甩开中二病的束缚。 “你本来就该死!” 不是,谁能来告诉告诉我这傻逼到底是咋了?今天早上起床太急脑子心眼粘床板上了? 至于吗?不就是在众目睽睽下给他开了个瓢吗? 丫心眼这么小? 我的目光又落回到测谎仪,所以说,江恒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想让我活?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背叛。 我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辜负别人的真心。江恒相信我,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他在帮我。 帮我赚钱养活自己,保护我,相信我。 我明知道他不喜欢喧嚣,偏偏为了两万块还有自己的私心把他拉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我的第一选择不是他,可他无条件的选择我。 我他妈差点把他害死了。 “罗航,你真该死。” 我冷冷的说,他盯着我的眼睛,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第25章 杀我的理由 “好了。”林开拍拍手:“谁该不该死,不是咱们说了算,让游戏决定吧。” “不好意思,这任务我不接了。”中二病转头对罗航说,起身就想走。 “你以为,我会让你走吗?” 林开换了一个更加放松的坐姿:“回来坐下,别等我亲自动手。” “你真是个疯子。”中二病骂了句,面色沉了下去:“你别以为我真的怕你!” ……你不怕倒是动手啊? 叨叨半天磨叽啥呢? 林开不搭话,将桌子上的一罐啤酒一饮而尽。 气氛已经压抑到顶点,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林开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在众人理智的边缘来回跳跃。 “你他妈没完没了了是吧?!滚出去!” 罗航踉跄着就要去接触林开,他已经醉了,难以控制自己的理智。不过说起来也是,林开自从进门,也就展示了一下自己超凡的“神力”,这样看起来,似乎没有杀人的意思。 罗航又是个大少爷,此刻脑子糊了一层酒精,这么被人威胁,肯定是不服的。 我决定什么都不管,安心看戏。 罗航伸出手,刚招满了白酒的手就要碰到林开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他身旁的一根细线动了,那东西像是活物一般飞速将罗航的一根手指缠在其中。 随后,猛然收紧。 我心里一紧,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中重重抬起又落下发出的回音。 罗航的中指被细线截断,似乎那不是雾气聚拢形成的一根细线而是一把开了刃的匕首,顷刻间便能削骨为泥。 罗航有点发愣,不知道是不是酒精麻痹了神经。他抬起手,将手指的横截面对准我。 那被截断的伤口处是血肉和黄白色的骨头,之后伤口被进一步扩大,血液才开始渗出。细线的速度太快了,快过人体的反应速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鬼东西?!”罗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血液喷涌而出,因为他的动作滴落在地面和桌子。 在脚下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 他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剧烈颤抖,肩膀一颤一颤,不可抑制的弯下腰。 “你个疯子!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你……” “不知道。” 林开彻底没了耐性,我眼见他周遭的细线再一次活动,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 很奇怪的,罗航要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会很麻烦。 但是偏偏,我想让他死…… “不对。”我甩甩头,抬手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他妈这酒有点上头。 你在想什么? 想杀人吗? 这是错的。 细线闪着银光抹开罗航的脖子,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浸湿了衣领。他白色的衣领带上红,看着别样的诡异。 “救我。” 罗航惊恐的望向我,妄图用手阻挡血流出来,我眼睁睁看着血从他指缝中不断流出,永无止境。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那双濒死的眼睛里透着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最多是恨意。 他上前两步,江恒站起身,侧身挡在我身前。 也不知道他是不想让罗航冲上来纠缠我,还是怕我会有别样的想法。 终于,罗航没再说出一句话,身体摔落跟桌子发出碰撞声。 血还在流着,只不过没有手去捂着了。 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冷笑一声,我是什么烂好人吗? 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记得清楚,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因为看见他身上趴着不少狗啊猫啊的魂魄,本着是一个寝室的。哥们好心告诉他别老虐杀动物了,容易不得好死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真是不想大晚上的听见猫猫狗狗的哀怨。 谁知道丫倒觉得我在装逼,带着一堆人孤立哥们就算了,我跟一群狗腿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心里也没那么脆弱,当看不见就得了。 当众羞辱我,哥们也不是软柿子,以为让他见点血之后就能安生点。是,也很少跟我有正面冲突了。 我他妈真以为他良心发现了,结果呢?我准备考研,马上上考场的时候,才发现准考证丢了。 各位猜怎么着? 当时跟我玩的很好的一个哥们,除了殷心悦外我唯一信赖的朋友,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顾哥,你也知道我家里不容易,那可是两万块啊,我还要还贷款,我也没办法。” 我眼睁睁看着罗航撕碎了一张纸,却像是撕碎了这几年自欺欺人的生活。 那天的景象,我一辈子都会记得。 之前就说过,哥们不是特别爱财,我这次来的真正目的,就是罗航要求我办事。 我就是想看他低三下四的求我。 我没想到,我会把江恒搭进来。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物。 纵使理智告诉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图个一时之快没有意义。可心底那股暗爽的感觉是不能忽略的,我不能忘记也不能让它就这样过去。 可我现在真是有点后悔了,如果早知道对方图谋不轨甚至是想要我的命,打死我也不会来。 至少,我不会带上江恒一起来。 毕竟再多的优越感,也不会有他重要。 “阿丞别怕。” 许是看见我太久都没反应,江恒担忧的揉了两把我的头。 我收回视线,重新拉着他坐回原位。 罗航死了,接下来的事,早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你看,我说了一起玩个游戏,你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林开耸耸肩,一脸“你自己作死,我有什么办法”的表情。 “你们js办事,一直是斩草除根呐,值得表扬。”林开象征性的拍拍手,双手碰撞发出的声音在包厢中不断回荡,敲击着每个人仅剩不多的理智。 中二病看着地上的尸体,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 有点拼死一搏的意思,林开看起来颇为意外,好像疑惑于这人还真敢跟他动手。 “各放一条生路。” “不好意思,因为种种原因,我必须要杀了你。” 听见这句话后,中二病的眸子明显暗淡下来,只得把短刀抓得更紧。 “为什么?” “我说了,种种原因嘛。”林开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只死到临头还在问猫为什么咬死自己的鼠。 “你要杀这两个人,已经足够我杀你了。” 林开看了我们一眼,思考片刻后说道:“算了,换个位置。” 他手一挥,两人和上次一样凭空消失,地上的尸体也没了。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我脑子有些发懵,眼前的景色虚虚实实,极其不真实。 残留的血点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一切的发生,我狠狠捶打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不知道是喝酒喝多了,还是身心俱疲。 “阿丞。”江恒攥紧了我的胳膊,眼中深深的不忍。他总是这样,这双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里面的东西就毫无保留。 我看了一眼现在的情况,地上多多少少有残留的血迹,桌子翻倒在地,蹦迪灯和音响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我只觉得肉疼,妈的,这得多少钱? 我仰头靠在座椅,还有一个最严重的问题:死人了。要报警吗? 报警了怎么说? 我自嘲的笑了笑,是了,跟上次孙老板一样的困境。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一团糟的包厢,在确定没有摄像头后,捡起散落在地的湿巾,抽了几张出来。 江恒瞬间明白了我的想法,没有多余的疑问,也抽出几张,淡然的擦去血迹。 “我们现在算什么?毁尸灭迹吗?” 我问,江恒低头把桌子扶起来:“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我动作顿了顿,不是我杀的吗? 扪心自问,我确实想要他死。 第26章 处理后事 原来罗航放下身段要我把江恒带过来,是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还真他妈的绝。 我早该想到的,他一个从来没低过头的小少爷怎么会低三下四的求我。 我故作轻松的继续擦拭污血,江恒有些担忧的问:“怎么了阿丞,吓到了?” 我轻轻摇头,在我的记忆里,形形色色的鬼都不少见。什么头都被砍掉一半的,上吊舌头吐出去老长的,跳楼摔的稀巴烂的脑浆子都往外溢的,哥们都见过。 实话说,就罗航这种死的这么干净利索的,跑到阴曹地府,要是比起来死法,说不准还让鬼笑话呢。 再说了,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哪来的害怕? “小哥,你觉得他该不该死?” 我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存在于我的脑海,江恒没有回答,我也没再追问。 过了大约半分钟,我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才听到一句坚定的回应: “他该死。” 我轻笑出声,江恒这个人真是很奇怪,他身上似乎总有一点超脱凡人的东西,我说不出是什么。 这应该是一种……感觉。 就像现在一样,要换成普通人,哥们会信吗?但他用那双眼睛看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信我,我也信他。 “你都不知道我俩之间的恩怨,就这么判定一个人的生死?” 江恒微微沉默了下,似乎在考虑措辞: “他欺负过你,就该死。” “说的你跟超雄似的,压根不把人命当回事啊。” “阿丞,这种人的命,不在我可以当回事的范围之内。” 这句话稍微有点绕嘴,我思索几秒才明白其中的意思。 “再说了,哥们我无条件向着你。”江恒笑道,像是在打包票。 说的话跟渣男似的。 我没有接着问下去,其实脑子里的问题还是很多。 最大的问题就是,江恒为什么和林开合作,他们之间有联系吗? 我实在是累的不行,现在只想闭眼休息。 “小哥,我累了。” 江恒把湿巾扔进垃圾桶,想了想又拿出来塞进斜挎包。 我眯着眼看他做完这一切,笑道:“呦,看不出来,我家小哥还挺有犯罪天赋的。” “累了还有闲心开我玩笑?” “一步路都不想走了,不行咱们就在这儿睡吧。”我话里带着疲惫,眼球酸涩难受。 “不行我把你抱到车上?” 我斜着眼看他一眼,思索着这个提议的可行度,想了想还是站起身:“算了,哥们这点体力还是有的。” 江恒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没留意,推开包厢出门。到前台的时候,主动交代了音响和蹦迪灯的问题,好在这里的前台服务态度好,没多说什么直接让人去检查。 要不说这是高消费的地方呢。 战战兢兢的等检查完,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毕竟这儿的消费水平高,设备也都不便宜。 我在心里直骂娘,妈的罗航,非得挑这么个高档的地方杀人吗?显得你贼有逼格是咋滴? 等了许久,谁知报了一个我完全能接受的价位。我觉得可能是因为罗航老来这儿消费,他们把我也当成罗航的朋友了。 我心里长舒一口气,江恒一声不吭把钱付了,我也没反对,大不了下次请他吃点好的。 江恒以时间太晚为由让我留在他家过夜,哥们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我去他家也好几次了,还没过过夜。 正好有点问题想问他。 出了门以后,他才找了个地方把沾有血的湿巾扔掉。江恒把车开的很慢,毕竟这个时间段,这个高消费的地点,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不少。 车窗隔绝了两个世界,窗外是充满人间烟火的霓虹世界,窗内是刚经历了杀人案件的两个人。 我伸出手,感觉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现在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但我无时无刻都感到彻骨的寒冷。 我看着窗外发呆,直到车子停了下来。 江恒拉开车门,我反复告诉他我没喝醉,他执意要护在我身边。 妈的,搞的我跟娇弱小娘们似的。 他熟练的打开门,换鞋,这个动作我已经见过了许多次。 我很少去江恒的卧室,平时基本上就是来找他指点迷经,要不就是请出去下馆子。哥们可是谦谦君子,哪能随便进人家卧室是吧? 他推开卧室门,顺手打开灯。暖色的灯光照的人心底不由自主的放松,整个房间的都是以简洁风为主的,白色的主体下有掺杂蓝色,所有东西都井然有序的摆放在它们该去的位置,自然给人一种干净的感觉。 房间很大,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还有一个很有意思的设计。 从房顶垂落下来无数个方格子,连接地面,从上到下方格子的数量有规律的减少,每个方格子里都放有书。 我去,丫这是把卧室当书房用了? 江恒就是如此的不走寻常路,人家都喜欢在阳台养花,他倒好,直接把花摆在卧室的窗户边上。 不同于市面上常见的花,这种花的颜色普遍比较淡,以黄、蓝色为主。跟江恒一样,不施粉黛也透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睡沙发,我睡床上。” 他毫不留情的把我赶出门,扔给我一个浴袍。我接过去就去洗澡,没办法,谁让哥们是爱干净的小男生呢。 洗完澡出来就见沙发上有提前准备好的被子,哪有什么,睡沙发就睡沙发呗,哥们又不是矫情的人。 嘶,不对。 我转念又一想,床不小,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哥们奔波了一天,担惊受怕的,小心脏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打击。 妈的,他不心疼我就算了,还他妈不让我上床? 凭什么?! 这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这么想着,我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推门就进。江恒正靠在床头看书,见我进来,开口准备说什么,被我打断了。 “小哥,凭什么不让我睡床?”这话说出来跟兴师问罪似的,我自己都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上下扫了我两眼:“因为我,嫌、弃、你。” 他一字一顿的说,各位知道我这颗遭受了众多暴击的小心脏现在有多脆弱吗? 丫还嫌弃上我了,哥们多干净一人儿啊。嫌弃我什么?我刚洗的澡好不好?身上还穿着他的睡衣,他有什么理由嫌弃我?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贱呢,嫌弃我是吧?我偏要恶心死他。 叔可忍,婶不可忍! 随着门锁“咔吧”一声锁上,江恒闻声抬头,没等他发难。我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他的床,他就跟受惊的鹿似的,退到床边。 “卧槽顾丞你大爷!” 我才不管他骂了什么,直接拱进被窝用被子捂住头。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这是我的床,你给我下去。” 我和他之间隔了一床被子,声音多少有点不真切。 “你还是我兄弟呢,你的床我睡一下咋了?” 哥们也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想想我就来气,刚才丫还说,到了危难时期,他会坚定的让我活下去。一转眼,床都不让我上。 所以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别看一个人说了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 这下哥们是真理解了。 第27章 这书不错 “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我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听见他无奈的叹息。 “嫌弃我你倒是下床啊。” 这一下给哥们怼的有点哑口无言了,以为他是吃软不吃硬,感情丫软硬都不吃。 那我能怎么办呢? 继续磨呗。 我躲进被子干脆直接抱住他的腿,你能把我怎么样?我太知道江恒的性子了,这时候要是被他踢下床,那一辈子我都别想再上来了。 我脑袋一阵迷糊,感觉不是很清醒。 “下床,别让我把你踢下去。” 妈的这死孩子怎么这么不好说话呢?平时也没看出来啊?难道他真的有洁癖? 我操更气了,哥们是什么很脏的人吗? 我抱住他的腿不撒手,他却像是真急了,刚才在ktv的镇定一扫而空:“我靠,你没完了是吧?!” “不是,都是大老爷们,你有我有的玩意儿,你怕个毛啊?”趁着他沉默的工夫,我又补上一句:“好像哥们能对你做什么似的。” 隔着被子听见江恒一声轻笑,我就知道,机会来了。 人家给你机会,你就要顺杆子往上爬不是? 我乘胜追击,故作委屈的道:“你这么防着我干什么?” “我不是要防着你,我是……” “那你还穿这么厚的裤子,包裹的贼严实干啥呀?” “我冷。” 呵呵,这回答还是一样的朴实无华。我稍微沉思两秒,马上就想到了对策。 当即把他抱得更紧:“冷正好两个人挤挤。” 江恒无奈的叹了口气,算是被我打败了。 但想到这小子鸡贼,我现在出去难免不会有诈,干脆又在被窝里躲了一会。看他没动静了,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 江恒靠着床头看书,整个人周身浮着一层淡雅。 我扬了扬嘴角,这不就解决了? 江恒这人吧,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说的狠话你别信就行了。 哎,想想他这人吧,多少有点不会表达自己了,幸亏是遇到哥们这么贴心的脾气好善良大方长得又帅又讲义气的人。要是遇见别人,啧啧啧,真是不敢想。 这下哥们胆子是大了,直接坐到他身边:“看什么呢,小哥?” 那本书厚的令人发指,粗略看一眼,还是竖排排列的文言文,大晚上看见这东西,妈的脑袋更懵了。 “易经。” 这一下给哥们干沉默了,丫还真是玄学界的好栋梁。 “你真能看下去吗?” 我试探性的问,他终于舍得转头看向我:“说实话,我也看不下去。” “你这生活也太单调了,等哥们给你找一本好书。”我拿出手机打开跟殷心悦的聊天框,开玩笑了,哥们是爱看书那类知识分子?好在我有一个博览群书的朋友。 “睡了没?” 她几乎是瞬间回复:“没睡。”接着就是一句:“大半夜不睡觉,找我干嘛?” “想请你推荐本书。” 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不断浮现又不断消失,估计想着怎么骂我 果然,三秒之后,殷心悦: “滚,装啥呢?我还不知道你?我给你推荐过几本?你看过吗?” “那我不是没耐心吗?” “你现在有耐心了?” “没有。” 我回答的也很干脆,赶在对方骂死我之前,开口道:“是我兄弟要看,你就给我找一本那种,有关玄学,写的非常拉胯贼拉恶心的那种。” 我就是要恶心恶心江恒,丫也太死板了,需要给他一点小小的震撼。 这里就不得不夸赞一下哥们的贴心了,专门选了对口的兴趣爱好。我要是换成别的,什么言情啦,玄幻啦,校园啦,他估计看都不看一眼。也就这种他能本着都是同行的心理看看,我要的就是他这种想法。 想想那场面我就想笑。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我都能想象到殷心悦拿着手机笑得跟个变态似的场景了。 “不过我倒是有一本好的推荐。” “什么?” “乐可。” 乐可?不是可乐吗? ”完全没听过啊。” “你听过什么?你有我博览群书的读书人看得多吗?比较小众嘛。” 说的也有道理,要是烂大街的小说,要是江恒提早看过,那多尴尬不是? 我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正准备推荐给江恒,对面发过来一个贱贱的表情包,并说:“这个真的很玄学,讲的是阳阳交融,多人作案。” 阳阳交融?我只听过阴阳交融,这阳阳交融是什么意思? 还多人作案,悬疑灵异类的? 我跟殷心悦道了个谢,凑近江恒把那本看着就头疼的《易经》合上。 “别看了小哥,我给你推荐个好的。” “我不看网络小说。” “开玩笑,网络小说怎么了?哥们给你推荐的,肯定是上乘中的上乘。” 他瞟了我一眼:“你现在也不困了?刚才不是连路都不想走吗?” 说来也奇怪,刚才跟江恒一折腾,竟然没有多少睡意了。现在满脑子都是想整整他。 “刚才是刚才,这本小说好看的我睡不着觉,才专门过来跟你分享的。毕竟哥们干啥不想着你啊,是吧?” 江恒明显是被我说动了,将《易经》放到床头柜。我一看有戏,赶紧说:“好像叫什么……乐可,老好看了。讲的是阳阳交融,多人作案。” “阳阳交融?” 我知道他跟我有同样的困惑,那是最好了,毕竟人的好奇心是无穷尽的嘛。 “这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你自己看看不就行了?放心,绝对好看,你还不相信自己兄弟的眼光?” “行行行。”江恒懒得跟我啰嗦,打开手机搜索。我眼睛有些酸涩,干脆躲进被子里闭目养神。 心里已经开始想象江恒眉头拧成八字的画面了。 我轻笑出声,过了大约三四分钟,就听见江恒“嘶”了一声。 我心说这小说有这么烂吗?刚开头就把江恒恶心到了? 我爬出被窝,探头去看。 眼前的景象有点模糊,在看清一堆花花绿绿小广告中的几行带着语气词的文字后,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果然是阳阳交融,多人作案呐。”江恒笑的很猖狂,一想到刚才看见的那一段文字我就臊得慌。 妈的,殷心悦你敢坑老子? 我伸手要去抢江恒的手机,他灵活的往后一退,把有文字的一面放在我眼前,晃了晃手机,笑的那叫一个欠打。 “哈哈哈别急啊阿丞,都是男人,我懂。” “你懂你大爷,把手机给我。”我只觉得脸颊两边都有点发烫,眼前不断浮现那断断续续的语气词。 靠,这下估计要被他笑话一辈子了。 江恒火上浇油,调侃道:“没想到你看书的范围还挺广的,有眼光啊。”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恒把手机举过头顶,饶有兴趣的看向我:“我倒要看看你看你怎么让我‘吃罚酒’。” 我天,现在有没有人能把他手机砸烂啊?顺便把他那张损人不利己的嘴撕烂。 我玩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直接扑向他,伸出胳膊想把手机夺回来。 他本来就坐在床边,被我这么一扑,只得往后再退一点,也就是这“一点”,出了问题。 第28章 莫名其妙的接触 我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江恒身上,他一个重心不稳向后仰去,直接跌下床。没等我伸手抓住他,他倒一把抓住我的浴袍,力气之大把浴袍上的几颗扣子都拽掉了。 我只能被迫摔下床,眼前的景物不断放大,最终定格在江恒惊愕的脸上。 先听到的是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地板上发出的碰撞声,接着就是一句“卧槽”。 我整个趴在他身上,被他环抱住,碰撞造成的疼痛感在我身上并没有显现。 “靠……你他妈能别用手肘顶我肋骨了吗?”江恒摔的不轻,呲牙咧嘴的喊疼。 这个姿势看着实在是不怎么雅观,江恒整个上半身都在地上,只剩小腿还不死心的在床上勾着。我就更别提了,整个压在他身上,因为扣子被扯掉,浴袍松松垮垮披在身上。我还得庆幸一下,这浴袍上半身还剩几颗扣子支撑,不至于让我全裸。 要不哥们这黄花大少年得多丢人? 被迫从被窝里被扯出来,俩人身上都带着令人温存的潮热气息。 我也知道他肯定不好受,江恒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肋骨没多少肉护着。我这么顶着他,跟直接接触他的肋骨也没什么两样了。 “你等等。” 我挣扎了一下,才发现他一直抱着我。 “松手,你抱着我我怎么起来?”江恒闻言松开手,仰躺在地上,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 很快我就发现一个很尴尬的事,这个姿势很刁钻,我没有发力点。 毕竟我大部分都在他身上,还有一部分在床上,我这一动除非直接滚到一边,否则就只能按着他的身体起来。 也不是不行。 我将手按在他的胸口,好不容易有了点力准备起来,江恒像是被我的手冰到,打了个哆嗦:“你没摸够是吗?” ……你他妈还挺自信呐。 我翻了个白眼,干脆将手伸进他的睡衣,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两下。 迎着江恒震惊的表情,我故作镇定的站起身说道:“摸够了,也就那样吧。” “……”江恒彻底沉默了,站起身二话不说就要把我赶出房间。 那是哥们好不容易赢来的名额,那我能走吗?侧身从他身边绕过,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上床,二话不说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我感觉整个人腾空了一瞬,估计是江恒气急败坏要连被子和我一起扔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又放弃了。 “哎,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重新上床,扯了扯裹住我的被子。我怕他把被子扯开后直接让我走人,干脆抓着被子不松手。 试了两次失败了以后,江恒像是已经忍无可忍了,压低声音说:“我不盖被子?” 闻言,我也觉得有点不合理了,大大方方的把被子分给他。看这架势,估计已经放弃了。 江恒无奈的躺下来关灯,哥们这心终于是安稳了。 在床上睡个觉怎么这么难呢? 刚才一直活跃,这一安静下来,黑暗的环境中困意袭来。我打了个哈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 昏暗的老式吊灯将整个房间渲染的像是下过雨后的黄昏,我眼前有一个看不清脸的孩子,他脸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将五官遮挡。 他就趴在我身边,给我讲着从老一辈口中听到的故事,我也会附和着说上两句,顺便分享我珍藏的故事。 很奇怪的,明明看不清他的嘴,但他温柔的声音却能准确无误传入我的脑海。 他讲了许久,我就这么安静呆在他身边听了许久。 “阿丞,谢谢你陪我过生日。” 他看向我,我笑了笑稚嫩的声音带着八岁孩子独有的真切:“说什么谢谢不谢谢的,我爸妈也不在家,你能来陪我真给我感动哭了。” 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屋外的人敲门的频率很快,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那孩子皱了下眉,随即释然的摸摸我的头:“阿丞,他来了,我得走了。”我试图拉着他,却被他轻轻挣脱。 他站在门前,门外的人显得尤其没有耐心,说是敲门,不如说砸门来的更贴切。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紧张,门外的人骂骂咧咧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门踹开。 那孩子右手轻握成拳状,放在嘴边,不自觉的颤抖。他努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试了好几次,颤抖的却更加厉害。 我想让他别开门,我不知道门外到底是什么东西,那种不安的感觉却游荡在身体的每一处。终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回头冲我做了个表情,虽然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我知道,那是苦笑。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手上用力,他主动往后退了两步。我眼睁睁看着门被一脚踹开,接着他的身体被人一脚踹开两米,横着飞了出去撞到墙上。 我听见自己的咆哮声,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愤怒。 眼前的景象开始分为无数个色块,最终化为一片虚无。 我睁开眼,江恒不在身边。 脑袋还是有点发胀,嗓子干渴的难受。我拿出手机想问问他去哪儿了,一眼就看到他发的消息: 床头柜上有杯水,你醒的时候估计是温水了,喝了吧。下次别喝太多酒了。 我才发现床头柜上是《易经》和一杯水,我拿起来喝了一口。 嘿,还真是温水。丫还真有点料事如神的意思。 换好衣服,端着水杯出了卧室,就见江恒坐在餐桌旁,看见我出来先是诧异了下,接着招呼我过去吃早餐。 我脑子还是有点迷糊,桌子上的早餐非常简单,就是一碗白粥加煎蛋。但这白粥又有点不一样,在北方不是很常见,除了大米以外加入了火腿肠,肉沫,适量葱花。 我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咸口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特色。 “几点起的小哥?” 我问,江恒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看向我:“六点。” 哥们一口白粥差点没吐出来,我们昨晚将近一点才回来,两点多才安生睡下。 丫就睡了四个小时?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你丫准备修仙?” 哥们还真有点怕他这么做,毕竟要是别人还没啥事,江恒这搞玄学的,说不定这两天正寻思着得道成仙呢? “对啊,我就准备修仙,到时候你就是我的贵人。” “得了吧小哥,别仙没修成,先猝死了。哎不对,我为什么是你的贵人?哥们可没那么大脸面。” “哪有,我要是成仙了,肯定有你一份功劳。” 这话说的,哥们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是准备深情感谢我这一路的扶持?要不就是,对我俩的兄弟情谊有感而发? 我故作矜持的说道:“小哥,你这可是给哥们戴高帽了,你说说我有什么功劳?” 江恒突然歪头露出个要杀人的微笑,我被他盯得有点发毛。 “昨晚好不容易睡了,我以为你能消停点。大晚上的,说梦话我就不说了,忍忍也就过去了。妈的,你凌晨六点多把我踹下床什么意思?” ……我怎么感觉,周围有点冷呢? 第29章 跟林开的合作 我心虚的没搭话,因为我心里知道,他说的八成是真的。 哥们自己的睡眠质量我还是知道的,别说把他踹下床了,有时候我自己都能把自己弄下床。小时候比较严重,成年了之后就好多了,怎么跟他睡了一晚上还旧疾复发了? 是因为昨晚那个梦? 我干笑两声,故作担忧的说道:“疼不疼啊?” “你说呢?” 他没好气的回答:“你这一脚给哥们踢的,没想把昨天看的小说都忘了。” 妈的,丫肯定是故意的。 “我的青天大老爷啊!我是真没看过,都是殷心悦小小年纪不学好,怂恿我逗你玩的。”我故意拉长尾音,张开双臂抱住他,蹭蹭他的肩膀,试图让他相信我真心没看过那东西。 “你要是不要主动问,她会主动说吗?”江恒一针见血的说,我看出来了,丫就是专门让我难堪的。放到平时,就算他早就看出来了也不会直接指出来,他只会装作看不出来然后变着法的嘲笑哥们。 “少看点那东西吧,对肾不好。” 江恒淡然的擦嘴,一把把我推开准备离开桌子。 “靠。”我骂了句,一把扯住他的衣角:“小哥,你跟林开到底什么关系?” 我这话题转变的太快了,以至于某人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浑身一僵,站在原地沉默两秒像是在……找理由搪塞过去?那哥们能让他骗到吗?直接开口:“我想听真话。” “你确定?” 我露出个疑惑的表情:“你俩还能有啥关系啊?哥们这心理承受能力没得说,你就是说你俩是好基友我都不意外,真的。” “你他妈一天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江恒毫不留情的拍了一下我的头,转身坐回去。我揉着脑袋继续问:“所以你俩到底是怎么配合的,你早就知道他在外面是吗?” “是。”他回答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思索几秒随后道:“我跟他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友好,充其量就是合作关系。你也觉得很扯淡吧,这人一现身就说要保护我们。” “对啊,我寻思着这人就莫名其妙。” 说到这儿,哥们可就有话说了。虽然他不止一次的帮过我们,但他的身份太过于特殊让人不敢亲近。 不说别的,就他的能力来说,我甚至连他是什么品种都不知道! “简单点来说,就是我们合作了。他找到我,说今后无条件的保下我们的命,但是我要为他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问,林开这种实力的人还需要我们帮忙?江恒还行,那估计不是我能帮得上忙的。 江恒定定的看着我,眼里有不少红血丝,脸色苍白看来真是被哥们折腾坏了。 我被他这目光盯得心虚,只得低下头继续吃我的粥。大米的香味混合着肉类食物散发出一种清香,软糯的粥抚平着躁动的神经。 “他有一个店铺,是用来超度鬼魂的。” “嗯?” “他说的时候我也比较震惊,但后来我去看了一眼,确实有这家店不错。他有空就去那里超度鬼魂积攒功德。” “积攒功德?谁?” 我震惊的合不拢嘴?谁积攒功德?那个至少杀了一个人一只鬼的林开? 这明显跟他的行动不符吧? 江恒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的意思是,很长时间他都不在要我们帮他看着店铺,就是帮他超度,功德算是他的。而且,有时候他会来看一眼。” “我怎么听着这跟老板剥削员工似的呢?没事了还来查岗。” 越想越觉得像了,自己努力工作都为了老板大富大贵,而且老板没事还来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努力为他赚钱。 这社畜生活,有点莫名的熟悉。 “说的也是。” 江恒摸了摸下巴:“可惜了,我已经答应下来了。” 跟签了卖身契也没两样。 其实想想这也没什么亏本的,就他的实力,救我俩一条命不是跟玩儿似的。超度没什么技术含量,哥们也能练练手。 这样想来,也是挺不错的。 “行,那咱啥时候去?” “就今晚。” 我呛了一口,最后一口粥不负众望的噎住了,我扶着桌子剧烈咳嗽:“不是,咱咳咳咳……” 江恒拍拍我的背:“先别说话了,别一会死我家里。” 妈的,这小子嘴怎么这么损呢?哥们都被卡住了,说不准真会死人的好不好?你作为我兄弟不是应该表现的十分关心吗?在这儿落井下石的倒还挺来劲。能不能有点爱心了? 虽然是这样说,他还是很快的给我接了杯水。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后,才把后面的话接上:“咱能不能有点准备时间啊?” 江恒无所谓的摊开手:“今天不是有一天的时间准备吗?” 我冲他竖起大拇指:“你他娘的还真是雷厉风行。” “谢谢夸奖,你他娘的也是。”江恒站起身,拍拍我的肩把碗拿走了。 我很自觉的进厨房拿块抹布擦桌子。 “那咱准备点什么?” 我问,江恒洗完了碗,拿纸把手擦干:“什么都不用准备,因为那里什么都有。”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哥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问题是这大好年华都浪费在沙发或者床上,实在是有点浪费。 “走呗,出去打台球。” 江恒犹豫两秒,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们这里台球厅是不少,但我太知道江恒的性子了,一个宁愿一整天都在家里看书也不愿意出门社交的人。哥们有时候也这样,不过是因为懒,他就不一样了,是真不想跟外人有什么接触。 至于人多的地方,那就更难搞了。 昨天江恒能陪我去参加同学聚会,说实话我已经很震惊了。 我特意选了一家没什么人光顾的台球厅,不大的空间里也就我俩。 “怎么忽然想起来打台球了?”江恒生疏的拿着台球杆。 “多出来走走吧小哥,别死磕你那易经了。” 我问他是不是没打过台球,江恒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好几秒,眼神逐渐复杂: “打过,不过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没事,叫声哥,你顾哥教你。”我冲他扬了扬下巴,准备给他露一手。 当我第七次把白球打进洞里的时候,江恒终于忍无可忍的拍了下我的头: “下次装逼能装的有技术含量点儿吗?” 我尴尬的把球聚在一起,摆成初始状态。 这也不能怪哥们是不是?太久没玩了,有点生疏。 江恒俯下身,正色道:“其实我去过不少台球厅,但很少玩。” 这话说的真有意思,经常去台球厅,但是不玩? 碎发遮住眼底的情绪,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沉下去的话语中窥探一二: “一个人,没什么好玩的。” 我心里一酸,人到底是群居动物。长久的孤独倒也没什么,最难以忍受的就是,需要一个人的时候,恰好没有这个人。 我又何尝不是呢?大学时候就不说了,罗航从中作梗,唯一一个算得上兄弟的人最后给了哥们沉痛一击。 所以当测谎仪亮起红灯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就像对方说的,人都是自私的。 可江恒是吗? 如果他对我自私,为什么想尽一切办法护住我的命?为什么每次都把所有钱给我?为什么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 测谎仪确实撒了谎。 第30章 错的不是我 我深沉的叹了口气,心里清楚,我有点配不上江恒的真心了。 江恒见我不搭话,自顾自的说: “因为能陪着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什么叫,都已经不在了?” “就是字面意思啊,阿丞。”台球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江恒收回球杆,似乎对一切都淡然了。 他的家世背景我都不了解,他不主动说,我也就没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揭露别人的隐私。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我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悲伤的气息,整个台球厅冷清的只能听见台球碰撞,进洞的声响。 仔细想想,江恒只是不喜欢喧闹的环境,很长时间他也需要别人陪着,不然不会有事没事就往我这里跑。长期孤独的环境让他只能说:我不需要别人。 真的不需要吗? “算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会再次分开,一切都有可能。”江恒再次一杆进洞,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我也能理解,毕竟你还有朋友,有你的人生……” “可是小哥,我需要你。” 我打断了江恒的碎碎念念,他顿了下,没有反驳。 他这个人真是很奇怪,他每一步都在为我考虑,却没有考虑过他自己的需求。 这是一个现代人还能有的想法吗? 他把球杆放在桌子上,拉着我往回走。 “不打了?”我问。他脚步急促,头也没回的道:“不打了,没意思。” 江恒拉着我就要回家,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我拉住他:“这就回去了?” “不然呢?” 那我能让他回去吗?这小子整天三点一线的,来来回回就是他家里,我家,出任务。跟他妈程序设置似的。 “陪我去商场,说不定小爷心情好了还能给你买身衣服啥的。” 他思索良久,我才不等他犹豫,拉着就往最近的商场走去,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不是我说你,挺大个小伙子整天在屋子里待着,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死宅呢。” 江恒沉默不语,我自己都感觉自己跟碎嘴子的大妈拉着人家小青年聊家长里短似的。 到了地方,我就有点后悔了,还没正式进商场就被一群发传单的围住。什么室内装修啦,美容保养啦,甚至学前教育的都有,更有甚者,上来就是一句: “您家孩子多大了?” 搞的哥们真想爆粗口,哥们还没谈过恋爱呢,哪来的孩子? 这给我烦的,拉着江恒快步躲过。 买个奶茶的功夫,江恒不知道让人家小姑娘要了几次联系方式,都被他推掉了。从店员手里接过奶茶刚准备递给他,就见江恒手里拿着个传单仔细端详着。 我看见传单就烦的不行,当即抢过来:“这小传单有啥好看的,你是要生孩子还是月嫂护理……” 我低头往传单上扫了一眼,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浑身一冷,手里未开封的奶茶险些从手里掉落。 江恒自觉的接过他那一杯,插上吸管后美滋滋的喝了一口,才满不在乎的开口 “怕什么?” 那不是传单,而是一张寻人启事。 到底是巧合还是…… 照片上罗航空洞的眼睛无神的盯着我看,上面的介绍和联系方式犹如魔咒把脑海里仅剩的理智撕扯着,我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把捏皱了的寻人启事重新递回江恒手里。 “没想到他家里人这么关心他,这才一天没见,就发起寻人启事了?”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你丫能不能小点声?” 他被我捂着,显得有点无辜:“你怕什么,人又不是我们杀的。”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我们就算只是旁观者但是破坏了现场,也算犯罪? 如果警察查出来了,我们也脱不了干系。 我没心情给他解释,只想赶紧拉着他逃离这个商场。 “走吧别在这儿待着了。” “阿丞,你心里有愧吗?” 他转过身看我,我被他问的一愣。 我心里有愧吗? 我有什么愧疚的?本来就是他要杀我,甚至为了斩草除根把江恒也带上了,我只不是害怕祸临己身而已。 他眼里少有的认真,似乎这一眼就可以洞察一切。 “你怕什么?”他又问,我本想淡然的说出“我没什么好怕的”但话到嘴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阿丞,我太了解你了。你本来就是想要他死,是不是?” 我只觉得浑身都在发颤,不受控制的想要后退。被他一把扼住手腕,后退不得半分。 “哎,您看一眼吧,这是我家孩子。” “是是是,您要是见到他,一定给我们打个电话。” “他昨天晚上出去以后就没回来过,我这个当妈的实在放不下心……” 两个穿着整齐的中年人在周围发着寻人启事,他们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准确无误的传入我的耳朵。 “你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为什么?” “我……” “在我看来,你并没有做错。”江恒忽然开口,抓着我的力度松了松:“面对一个给你留下阴影的人,一个想要杀了你的人,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会帮你杀了他。” 我只觉得自己的每个关节都被上了机械,每动一下就能听到骨骼的碰撞声。 “他本来就该死。更何况,人又不是我们杀的,没什么好怕的。” 他伸出手在我的侧脸轻轻抚摸着,温热的气息将我席卷进去,抚平了一些焦虑。 我到底在害怕什么?是真的害怕警察的追捕,还是自己心里的阴暗面? “小哥,你真的觉得,我没错吗?” “没有。” 江恒轻轻抱住我,像是在安慰,我听到他的声音闷闷的又透着绝对的信任: “错的是他,不是你。” 江恒对我总有一种奇怪的信任,似乎就算我当着他的面杀了个人,他都会说:“一定是对方做了错事,你也是迫不得已。” 为什么? 我对他,有这么重要吗? “小哥,是因为你已经没有依靠的人了,才会觉得我重要吗?” 我伸手搂住他,不管怎样,现在我都需要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身边。 “你从来都是,最重要的。” 我突然感觉眼眶有些酸涩,这一切都有点太讽刺了。 我总是想起来当时那个人说的话: “你不想想自己有错没?罗航人家是什么家世背景,你他妈是傻了?你躲着走不行吗?哥们这也是无奈之举,你要理解我啊,再说了,你就算考上了有用吗?” “得了吧,你这人怎么就那么自私?你这样只会拖累我,准考证撕了就撕了,那又怎样?我也是被迫的啊,换成你估计你巴不得害我呢。” 之后我就想,是不是人都这么自私,当有利可图的时候,不管什么人都会自觉站在我的对立面。 可江恒会说:“错的是他,不是你。” 第31章 出门 我能感觉到江恒把我抱得很紧,周围的喧闹声都被扔去了九霄云外。 我鼻子有些发酸,他总是给我一种久违的错觉。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管了。 许久,他轻拍我的背:“行了,松开吧,一堆人看着挺不好意思的。” 我惊了下,才后知后觉的推开他。 刚才视线被挡住,现在才发现,就在我们站的地方形成一个包围圈。有不少都是女生,正一脸笑意的举着手机拍照。 卧槽? 这他妈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都。 我难得觉得有些丢人,拉着江恒正要逃离案发现场,就见一个女生举着手机朝我们走过来。 那笑的哥们都浑身发毛,我知道她们在想什么,毕竟殷心悦也是。 那就更不能让她们误解了,我果断撒开江恒的手,却被他一把拽住,周围的唏嘘声更盛。 我回头一看,果然,他脸上又挂上一副欠打的表情。 江恒攥住我的手腕,静静的等待那个女生越走越近。 “你他妈想干嘛?” 我咬牙切齿的问,江恒回以一个贱兮兮的微笑:“你现在跑的话,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而且,你觉得你能跑出去吗?” 江恒冲包围圈扬了扬下巴,我看了一眼,中国人爱吃瓜的毛病看来是刻在骨子里的。其实数量也不多,一眼扫过去也就二十多个女孩子,该说不说,小女生还挺有礼貌的,竟然没一个人窃窃私语说点让人尴尬的话,只是保持着安全距离。 说是跑不出去是有点牵强,我一大老爷们,撞开一个缺口跟一加一等于三似的。问题就在于……哥们总不能跟这群小姑娘发生亲密接触吧? 那不成流氓了? 我咬着牙没回应,这小子就是想报复我昨晚把他踢下床!妈的,挺好的一个帅小伙,怎么心眼这么小呢? “你们好啊小哥哥。”那女孩走上前,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给江恒看:“你看这个……” 江恒瞅了我一眼,跟女孩转过身背对着我,窃窃私语。 不是,防着我干嘛? 还有,凭什么直接拿给江恒看啊?我不是当事人吗?什么事我做不了主呗? 我还成外人了是吧? 俩人嘀嘀咕咕一阵子,江恒掏出手机,估计是加了那女孩微信。 这下我就更好奇了,合着不是奔着我俩来的,是奔着江恒来的? 我长舒一口气,那情况还好一点。 也就一分钟的工夫,俩人跟密谋了国家机密似的。那女孩冲江恒摆手告别,顺便冲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种笑容老让我想起来殷心悦,心里毛毛的。 这时候,江恒才拉着我出包围圈。 快步走两步出了商场,我才有时间兴师问罪: “跟你说什么了?” “没事,我没加她微信。” “我去,谁问你这个了,说的哥们跟很关心你似的。” 江恒轻笑一声,把手机拿出来,想了想又装进口袋:“没什么,回家吧。” 他大大方方拿出来还行,这不让我看,我就偏要看。 “小哥,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他快步走向车子,我知道他一旦坐上车,等回到家我怎么说都没用了。 于是一把拽住他,试着去抢他的手机。 江恒将手机举过头顶,我完全够不到他的手。 妈的,他185的身高,不就比哥们多了七厘米吗?怎么差的这么多? 我现在恨不得在腿上多接上一根骨头,可惜现在接骨也晚了。 “得了吧阿丞,别白费功夫了。” 他轻松的笑,似乎刚才在台球厅突然emo的是另一个人。 我不死心,稍微踮了下脚,尝试把手伸的更长,眼看就只有一只手的距离。他突然伸手在我腰间挠了两下。 我顿时觉得浑身一麻,跟过电似的弯下腰,这种又麻又痒的感觉真是不好受,我不受控制的往旁边躲。 他随着我的动作弯下腰:“就知道你怕痒。” “我他妈……” 妈的,丫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呢?不能跟哥们学的成熟点? 这我还能说什么呢?一会别在大街上出洋相了,哥们这老脸往哪儿搁。 “行了,回吧回吧,我不看了。” 江恒拉开车门,我坐进副驾驶。他递过来一个奶糖,我拨开糖纸吃了,浓郁的奶香味在口腔中蔓延。 一路无话。 到了家里已经是快下午两点了,本来醒的就晚,午饭也没胃口吃。干脆睡了个午觉,等晚上去见鬼。 等再次睁开眼夜幕将至,已经是下午六点左右了。 我看了眼江恒,这小子还在睡,估计也是因为昨晚享了哥们那一脚的福,睡眠时间缺乏。 本来想让他多睡会儿的,但一想到今天的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在他侧腰挠了两下。 江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短暂迷糊了两秒过后,骂了句: “你丫有病?” “你刚知道?” 我也是毫不客气的接了下来,起身下楼买饭,今晚估计是一夜无眠。觉可以不睡,但饭是一定要吃的。 去楼下的餐馆买了两碗面,等我回到家里,江恒早就起身了,正在往他那个斜挎包里塞东西。 江恒这个斜挎包很有意思,整体是黑色的简约风,但偏偏用白线缝了个“江”,甚至还缝了个精致的小爱心,看着有些不伦不类,不像是江恒能缝上去的。看样子年头不少了,拉链都有点掉漆。 斜挎包的用途很单一,就是装点黄符,法器之类的东西,我称它为:啥都能变出来贼拉牛逼的玄学袋子。 不得不说,哥们在取名字这一块就没怕过谁。 我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面:“不用拿碗筷了,自带的餐盒和筷子。” 江恒快速把东西装进去,拉开椅子坐下,拆开一次性筷子,蒸腾的雾气将他的表情盖住。 “不是说不用准备吗?” “我说的是你不用,我还是得重视一下。” 这家面我没吃过,味道不是很好,牛肉有一种放的时间长了馊了的感觉,要知道出门之前就该让江恒给我推荐下。 草草吃完了饭,天已经黑了个通透。 我俩直接开车前往,江恒告诉我说其实也不远,就是比较偏僻。 这也在哥们的预料之中了,毕竟这种店要是开到市中心,早就被端了。 我怀疑这店就是林开自己搭建的,没有营业执照。 到了地方才发现自己还是想错了,我以为最多是在人少的地方,谁知道能这么偏! 在已经快没有道路的地方,有一家店面,问题这家店距离仅剩的一点路还有一段距离,可以说是开到了荒郊野外。四周除了树林就是坟地,一点不担心有别人打扰。 妈的,这还真是专门给鬼用的。 压根不担心停车问题,除了我们就是鬼,也没人抢车位了。 我下了车,一眼就看到在离道路几百米远的地方有家店面,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空地上,显得格外阴森。 走的近了才发现,这个店面是用最简单的木头盖成的,不过不同于最老式的房屋。这种房子进行了简单的修整,使得外观看上去没那么扎眼,反而有棱有角的。 推开门,一股子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自在的搓了两下胳膊,只觉得这个房子从内到外都透着冷意。 屋子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个老式桌子和几把椅子,加上房梁上被风吹的左右摇晃的钨丝灯泡。 第32章 来生意了 “我去,冻死个人。”我往手心里吹了口气,双手不断摩擦着想制造点热气。屋子里总有一些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木头淋雨发霉散发出的霉味,只不过不怎么刺鼻,不认真闻还真察觉不出来。 江恒率先走到桌子旁,木桌中间有一个抽拉式的储物柜,拉开以后,里面有不少超度用的符纸和香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 我眼尖的瞅见角落还有一个东西,拿出来给江恒看。 一个香炉,整体呈烫金色,看样子年数也不少了,有些老旧。旁边放着不少香,这香的味道有些不一样,我闻了一下,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像是腥味和香味的结合。 “小哥,这个里面装的东西你认识吗?” 江恒借着我的手闻了下:“我还真认识。” “我去?你丫还会闻香识物呢?这么牛逼?” 江恒把香炉接过去,在柜子里摸索出一个打火机,点燃了: “我师父家里也有,不过这种东西很珍贵,不是哪里都能买到的。” 烟雾从香炉中飘出来,径直往上飘到一定高度后又四散开来,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气在屋子里蔓延,遮盖了一些陈旧的味道。 他端着香炉在屋子里走动着,步子很慢,几乎每走两步就要停顿一秒,让烟雾可以均匀的布满整个房间。 “生犀不可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江恒的声音很小,但是我又正好能听见,知道他这句话是专门说给我听的。 这句话出自《异苑》,其中所表达的意思我就不用翻译了吧? 听说犀牛角烧了以后有沟通阴阳的功效,一直没有实践过,这下正好能试试。 江恒的意思是,这香炉里面装的,是犀牛角做成的香。 我去,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我有阴阳眼林开是知道的,他自己也能看到鬼,所以这东西,只能是给江恒准备的了。 还真他妈的贴心。 说这俩人之间没点关系我都不信。 等到整个屋子都铺满一层薄薄的雾气,江恒微微眯了眯眼,应该是能看见东西了。 把香炉里的香熄灭后,他搬出两把椅子坐下。 “咱现在干什么?” “等顾客。” 江恒放松下来,我挨着他坐下。 这大半夜的,等鬼上门,哥们还是第一次做。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小时,好歹是来之前补了个觉,倒也没觉得有多困。 “你们好,小先生,能帮我找找孩子吗?”一个女声从门口传出来,我一个激灵,马上朝门口看过去。 就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女人怯生生站在门口,在往里张望。看见我看她,才一瘸一拐的走进门。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大晚上的,有人孩子丢这儿了? “不好意思,要不给你报个警?” “生辰八字。” 江恒的话简短有力。我顿时明白了,往地面上看了一眼,果然,昏暗的地面上只有我和江恒两个人的影子。 虽然哥们没少见鬼,但这大半夜的突然冒出来一个,谁也顶不住啊。这里本来就偏僻,再来个这儿玩意儿,我瞬间有点不淡定了。 女人飘忽一下一秒就到了我身边,她身下空空如也显得格外违和。 她看起来像是个教育工作者或者是那种见多识广的角色,纵使变成了鬼,身上那种儒雅的气息也是止不住的往外溢。 她飘过我身边的时候,温和的冲我笑了笑,朝着桌子飘过去,哥们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我站在她身后,这一眼之后,我才真正笑不出来了。 刚才只看到她的正脸,再加上灯光比较暗,一时没看清全貌。现在我在她身后,把情况看了个完全。 只见她整个后脑勺好像被什么东西压扁了,后面的皮肤连着肌肉形成蜘蛛网状的细纹,黄白色的脑浆混合着乌黑的血液粘在碎裂的后脑上。她受伤的部分多在后面,除了脑袋上的致命伤以外,她的腿也很不利索,仔细看才发现,有一小截碎骨头直接从皮肤中刺了出来,整个背面都血肉模糊,糊的全是血没一片好地方。 虽然这很不尊重死者,但这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点,我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没吐了。 好歹是有点经验,只能深吸口气把那股子恶心劲儿压了回去。 江恒瞥了我一眼,手指轻敲桌子,桌子上是他提前在包里装着的矿泉水。 我真想给他跪下了,鬼知道哥们现在多需要一瓶矿泉水?要不我可能真会吐出来。 我也不客气,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好多了。 江恒冲女人温和的笑了笑,那女人会意:“周亚洁,生辰八字是乾造甲子戊寅乙酉戊寅。”她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解释道:“车祸。” 你别说,人家介绍的还真详细。 江恒还是一脸的处变不惊,妈的,哥们怎么就这么不服气呢?大家都是天天见鬼,怎么他就搞的跟成天跟鬼和睦相处似的? 这小子是真不当人。 “您能帮我找找孩子吗?我记得我们是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女人的声音很小,带着恳求的意味。 江恒也没废话,点头答应。 这种鬼的气场是白色的,虽然是惨死但也但没什么杀伤力。一般滞留不都是因为有心愿未成,心愿了了就会去转世投胎。 江恒抽出张黄符,问了句:“你儿子的名字是?” “罗回中。”女人急忙答道。 他把三根香插到香炉上,点燃后念诵咒语:“天法法地法法,拜请阴山老祖放阴法,放出五鬼叫魂法,直入罗回中家中,无论大小叫起神魂颠倒一直睡,不知日夜……” 最后一句“吾奉阴山老祖敕,急急如律令”念出,黄符开始自焚。 五鬼叫魂咒,最常见的一种叫魂咒语。除此之外,还有不少民间的叫魂方法,比如说,找到这个人掉魂的地方,然后拿着这个人的衣服在路上一路呼唤名字并一直说:咱们回家啦。在家里安排另一个人,俩人一唱一和。屋外的人问:“回来了吗?”屋里的人就要回答“回来了回来了。” 类似的方法还有很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这些办法所适用的范围都是在掉魂的人身边,把魂魄拉进人的身体。我们却是要把一个本来就是鬼魂的人从别的地方扯过来。 说是叫魂不如说是搜魂更贴切,在鬼海茫茫中找一只鬼。 周亚洁耸动鼻尖,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飘了半截又停下来。我知道她也是鬼,香火对他们来说跟食物是一样的,有种诱惑力,难以控制自己也是正常。 等到黄符烧完,江恒随意的把灰烬撒在半空中,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又重复了一次上面的举动,这一次他把咒语念的更大声,依旧没有反应。 这可就有点稀奇了,想我们江大师在对付鬼这一块什么时候失过手? 江恒不信邪的又念了一遍,直到香都快燃尽了,才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来估计是活着,你也心安了,早点走吧。” 任谁都知道江恒这就是安慰人的话语,周亚洁摇了摇头,神色温柔又落寞: “不了。我家孩子乖,不会乱跑,没我跟着他都不敢自己走夜路。” “马上就到你的头七了,你心中有愿没成,就是鬼差来了也奈何你不得。但之后你会很难投胎。” 第33章 被冤枉 周亚洁摇头拒绝,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再有三个小时就午夜十二点。这时候如果她心愿未完成,就是还有阳间的气息,就是鬼差也奈何她不得。但是……要是心愿一直没完成,难不成就要生生世世在这世上晃悠? 我正要开口安慰两句,余光就瞥见什么东西从我身边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带着阵阵寒意。 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直接扑到香炉旁,贪婪的吸食着香火,飘荡的烟气从垂直向上的角度偏向那个东西,香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烧。他看着也就五六岁左右,魂魄比起周亚洁来说淡了很多,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是吃。 丫还真一点不客气。 这个年纪,估计就是周亚洁要找的人了。 她比我们先认出来,激动的飘到小孩身边,那柱香本来就剩的不多,再加上鬼魂的吸食,几秒之内就见了底。 小孩有些落寞的回过身,他身上没看见有受伤的地方,还算完好。 周亚洁一把抓住他的肩,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回中,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妈妈急死了!” 急迫中带着担忧,看的哥们都有些难受了。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没准今儿个刚中彩票,明儿就会出意外。就跟这对母女似的,车祸,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甚至没反应过来就已经阴阳两隔了。 被称作罗回中的孩子愣愣的看着自己亲妈,半晌,憋出一句:“你……是谁?” 不用看都知道周亚洁的表情,可以说是完美阐释了什么叫做五雷轰顶。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心与心的距离。而是我耗着不走等你,你来了一句:你是谁。 “回中,你仔细看看,你再看看。” 周亚洁晃了晃这孩子的肩膀,他还是呆愣着,像是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江恒目睹了这一切,开口劝阻:“没用的。你儿子估计没死,这只是他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他现在的身体要么成植物人要么就跟傻子没两样。” 他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罗回中的魂魄明显比其他鬼魂的要淡很多,几乎就要跟这月色融为一体,而且他像是缺失了记忆和思考能力,只能说明他的神魂不完全。 哥们这几个月潜心修炼,功课自然也没落下。这三魂七魄估计大家都有所耳闻,三魂分为:灵魂,觉魂,生魂。 七魄分为:喜、怒、哀、惧、爱、恶、欲。 而道教认为,魂主宰着人的精神,魄主宰着人的身体,少了哪怕只有一魄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这一下就少了一魂一魄,也算是个大问题了。 “你们……能帮帮我吗?” 周亚洁面色难看的求着我们,江恒揉了揉眼眶周围还是开口答应了。 “我们把他带回身体,你就能安心去投胎吗?” “一定。” 我叹了口气,知道今晚有的忙了。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快一点的话还勉勉强强。”说罢,江恒抽出张不知名的黄符,从斜挎包中拿出一根红线绑在罗回中和周亚洁的中指上,随后招呼我上车。 江恒这次主动坐在了副驾驶,并把几张黄符塞进我手里:“阿丞,这次你来用追魂符。” 听他这么一说,哥们瞬间来了兴趣,入行这老些个月,我还真没实践过。 我学着他的样子把黄符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大声念诵咒语,黄符散发出微弱的光亮,之后在哥们一脸期待的目光中从车窗飞出来,朝着一个地方飘过去。 我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这车一开我才知道为什么要用红绳把那俩鬼圈住。车子移动过程中,红绳飘出车门,在空气中几乎呈直线运动,周亚洁和罗回中被红绳拉着,随着车子向前疾驰。 得了,这也不怕俩人走散了。 也得亏这俩是鬼,要是人就哥们这车速,估计没开几公里也成鬼了。 黄符在空中晃晃悠悠的前进着,好歹没出岔子,我也是捏了一把汗,没在江恒面前丢人。 林开的铺子本来就偏,到市区的时候也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黄符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速度加快,在空中几乎只留下一道虚影,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 好在这时候路上的人也不多,没什么人挡路,至于黄符在天上飞着会造成什么舆论压力,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了。 黄符最终停到一家医院门口,我锁上车门,黄符已然化成了一团灰。 我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五分。 我心里直骂娘,脚下的动作却没停,几乎是飞着打听出了罗回中的病房。 到了他的病房门口,一声招呼不打,推门就进。哥们这架势可是太足了点儿,跟黑社会要账似的,原本安静的病房被我们搞的是鸡飞狗跳。 病房里的五个人,三个病人两个家属看见我们进来的如此不客气,一时间咒骂声不绝于耳。要放平时,哥们还真想给他们好好解释解释,这是特殊时间,我他妈才不管你们怎么骂,有种骂死我。哥们怎么说也是做好事来着,问心无愧。 我眼见离我们最远的那个病床上坐着一个孩子,呆滞的看了我们一眼,又像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把眼睛合上了。过了还不到0.1秒,那孩子突然把眼睛睁得滚圆,一眨不眨的盯着我身后看。 要不是知道我身后是什么,我还真能被他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吓一大跳。现在哥们是没在怕的,毕竟已经见了一晚上鬼,还怕个毛啊? 罗回中病床边坐着个男人,估计是他父亲,见到我们气势汹汹的进来,站起身就冲我们走了过来。 “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没空给他解释,想绕过他却不想被人一把抓住胳膊。他看起来挺瘦的,谁能想到袖子一掀开里面全是训练过的肌肉。我没防备,被他这一下抓的是龇牙咧嘴的疼。 妈的,哥们真他妈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周亚洁慌忙跑到男人身边,伸手就想搭在他肩膀上,可惜手掌只能从他身体中穿过。 “冥锋,你别这样,人家是来帮忙的。” 罗冥锋压根听不见,死死抓着我的胳膊,我发现他的眼球上全是血丝,估摸着从车祸到现在也没睡几个囫囵觉。 我气的都有点想笑,丫可真是负责任啊,妈的,怎么就这么寸!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把我拦住了。 我终于是体会到了哑巴吃黄连的感觉了,那是真他妈的窝囊! 哥们也不是个软蛋,被这么冤枉着,谁不窝火?问题是我至少比较识大局,知道孰轻孰重。这时候跟他打一架固然是舒服了,然后呢?周亚洁还有时间吗? 关键时刻,江恒一把将我拽开来往前一推,在罗冥锋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严肃的说:“再晚点,你儿子就真死了。” 罗冥锋一愣,也就是这一愣让我抓住了时机,抓住圈着罗回中魂魄的红线,三步做两步跑到他的病床前,默念三魂七魄收魂咒语: “三魂回来归本体,七魄回来护本身,青帝护魂,白帝侍魄,赤帝养气,黑帝通血,黄帝中主,万神无越,生魂速来,死魂速去!” 第34章 是谁? 哎呦我去! 谁知道哥们这口诀念的有多顺口啊,果然人在危机时刻的潜力是无穷的。 最后我掌心向前,将手心盖在罗回中的额头。这孩子呆滞的看向我,不反抗也不说话,同时,罗回中的魂魄像是受到了吸引,奔着自己的身体就去了。我眼见魂魄融入身体才终于松了口气。 罗回中原本无法聚焦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清明,嘴巴一张一合,短时间内发不出声音。这三魂七魄离体不是小问题,估计需要几星期的静养。 刚才没注意,现在事情办完了才发现已经出了一头的汗。去看江恒,发现他也在看我,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但也什么都知道。 我们知道,问题是别人不知道到啊! 罗冥锋掏出手机气的直哆嗦:“你们……你们无法无天了是吧,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 没等他话说完,就听江恒不耐烦的“啧”了声,直接扯住罗冥锋的后脖领子往后一拉。他的头不受控的往后仰,不得不说江恒还是很人性的,至少没直接揪头发。 男人受惊喊了一声以后,江恒已经把一瓶眼药水一样的东西滴进了他的眼睛里。 “你他妈想死吗?” 罗冥锋骂骂咧咧的揉着眼睛,江恒面无表情的将眼药水收回去:“别揉了,瞎不了,这是柳叶水。” 丫做事是真就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端的是个牛逼人物。 我恍然大悟,是了,再好的解释不如让当事人面对面。 也不用我俩白费口舌,但问题是……时间够吗?我看了眼手机,时间只剩七分钟了。 罗冥锋把手放下来,缓缓睁开眼睛,刚准备骂娘,看到我身边的人却突然愣住了。 他的瞳孔不断放大,在灯光下可以明显看到他眼里压抑不住的情绪。 “亚……亚洁,你怎么……” “冥锋,别难为两位小先生了,是他们在帮我。”周亚洁的声音尤其轻,眉眼间尽是悲伤。 “好好,我不难为他们。”罗冥锋急忙点头答应,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觉。 “亚洁,你现在是鬼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像是又反应过来了,他一拍脑门,慌忙补救:“我,我还是这么傻,你……” “我知道。” 周亚洁两步上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脸颊两边,保持在一个快要触摸到的地方。 “我很想你。” 这句话后,罗冥锋抖动肩膀,再也难以压抑自己的哭声。 豆大的泪珠从这个男人的脸上落下,显得格外悲楚。 “是我太任性,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大半夜带着孩子跑出去,要是话都能好好说……”周亚洁的面容逐渐扭曲,露出很不协调的表情,却是没有一滴眼泪。 我知道鬼是不能流泪的,如果可以的话,估计现在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两人看着对方,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病房里的人都沉默了,应该不是被感动的,是被吓得。毕竟在他们的视角里只能看见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对着空气说话,又是哭又是笑的,搁谁谁不害怕? 也没必要跟他们解释什么。 我看了江恒一眼,他无奈的敲了敲手机屏幕,意思很明显,到时间了。 有什么话没说也是无济于事了。 我只觉得悲哀,想着说不定鬼差会晚点点儿,能说几句是几句吧。正抱着侥幸心理,从门口的地方突然吹过来一阵阴风,病房的灯开始剧烈的闪动,闪的哥们都有点睁不开眼。 病房里的人本来就是惊弓之鸟,现在又受了这种惊吓,那尖叫声可以说是不绝于耳。哥们也是挺对不起他们的,大半夜没事拉着他们见见鬼,这说起来多不好意思。 我一惊,觉出这阵阴风和其他的不一样。 阴风袭来竟然把不少人的下衣摆都吹起来个角,这是正常鬼差能做到的事吗?哪家鬼差不得避着人走啊?谁这么大摇大摆的? 江恒站在离门比较远的地方,比我看的真切,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震惊的神色:“哎呦我,七爷?” 七爷? 我似乎知道是谁了,鬼差里能被称作七爷的,除了他还有谁? 我转过身,不出意外的看到一个身着一身白衣,身形消瘦,手中拿着一截铁链,头上带着白色官帽,上有:一见生财的字样。 果然是他。 黑白无常中的白无常,原名谢必安,史料记载他身材消瘦,身穿白衣,整日都是满脸笑容,头上的官帽写着:一见生财。被称之为曰“活无常”,“白爷”,“七爷”等。有一个传言说他对男性吸其阳魂,对女性散其阴魄。 黑无常则恰恰相反,关于他的名字有两个版本:范无咎和范无赦。传说中他身宽体胖,面容凶悍,通体漆黑,头上的官帽写的是:天下太平。被尊称为“矮爷”,“黑爷”,“八爷”。对女性吸其阴魂,对男性散其阳魄。 我去,什么身份让白无常亲自来收魂? 我又看了一眼周亚洁,也没什么特别的啊,难道她是什么神佛转世? 白无常冷冷的看了我一眼,一句屁话没有,手中的铁链挥出去,一阵骇人的阴气擦着我就过去了。 铁链顶端的钩子也是毫不客气的勾住周亚洁的锁骨,我记得这个武器被称之为:勾魂锁。可以勾住人的琵琶湖和灵体的锁骨,将人的神魂扯走,这么一看,果然是名不虚传。 黑白无常一直是形影不离,那就是说…… “老七,收网了。” 门口站着一个黑脸大汉,长的不算矮,只不过贼壮,猛然一看,跟张飞似的。 他头顶的官帽上正有:天下太平四个字。 我倒吸了口凉气,妈的哥们这两天是造了什么孽,帮个忙还把黑白无常帮出来了。 周亚洁毫无还手之力,跟小鸡崽子似的挂在勾魂锁上被拉扯着。 那我能这么办? 那可是黑白无常,哥们难不成要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半天的人去招惹黑白无常? 哥们有那么蠢吗? “我……我还有话没说,求求你!” “七爷,要不咱……聊聊?” 卧槽!你他妈是有病吗?你叫他干啥?你嫌自己命短是怎么着?怎么就那么欠呢你?就你爱逞英雄是吧? 我真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天地良心,这真不是哥们本心。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只能默默祈祷谢七爷当我是个屁,放了就得了。 人家是白无常啊,肯定不能理我的吧? 谁知道白无常听见我唤他,竟然真的停下了,转过身看着我:“有事?” “呵呵。”我干笑两声,一时间难以接上话。 我说你一个白无常,听见我一个无名小卒叫你,你不应该是很装逼的转头就走,留给我一个决绝的背影吗? 你这么听话干啥?还真他妈应啊?! 第35章 聊天 “呦,你小子是想替这女人出头?”黑无常爽朗一笑,脸上的横肉都挤在了一起,单从面容上看他比起白无常确实更有威慑力。 他见我不说话,饶有兴趣的飘到我身边,我头顶的灯忽悠两下,灭的很是干脆利索。 只能说不愧是黑无常,这气场比别的鬼足了不知道多少倍。 “说说,你小子想干嘛?” 他一靠近,我就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病房里的人都惊恐的盯着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罗冥锋选的是这个病房,没一个是重症患者,要不把人吓成这样我还真怕出什么事儿。 一团黑气在我身边盘旋着,我在心里深呼吸了两三次才平复下来。 毕竟这是大名鼎鼎的黑无常,属于脾气不好直接一起带走的德行,哥们再怎么也得谨慎点啊。 我看了眼早就哭成泪人的罗冥锋,又看了看周亚洁,俩人对视着,没有言语。 白无常明显是没心情看这种生死分别的戏码,扯着周亚洁就飘出了门,穿墙而过。 “小子,你出来,咱俩聊聊。” 黑无常范八爷朝我招了招手,妈的,你跟着白无常走不就得了,你招呼我干嘛啊,我是能帮你抓鬼是怎么着? 问题这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八爷……”江恒朝我走过来,我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小哥,哥们说话这一块就没怕过谁,交给我。” “别傻了,那是范八爷,就连我也没见过,你一个人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无还手之力? 哥们我就没考虑过动手! 我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别说黑白无常俩人,就算他俩只有一个上阵,我也只有跟着他俩下去跟我爷打招呼的份儿。 我瞅了眼罗冥锋,他擦了擦眼泪,脸上浮现出一抹悲壮。 我跟江恒小声耳语:“你看住他,看他那样子,别一会又寻死觅活的。” “我还是担心你。” “嘶,平时没见你这么矫情呢?你也走了谁来顾着大局?听话,别跟过来。” 他是终于妥协了:“行,那你小心着点,要是谈不拢就吱一声。” “吱。”我叫了一声不等他开口骂我,就准备推开门出去。 “等等。” “又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丫今儿个格外难缠呢?刚准备发难就见他从斜挎包里掏出一盒烟递给我。 “这个烟是专门孝敬鬼神的,里面我加了香。” 我去?我颇为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有这好东西你不早说?”说罢,不再废话推门而出。 “说遗言呢,这么久?”范八爷脸上挂着笑,但我偏偏就觉得他这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哪有啊,您虽然贵为黑无常,但也不是随意抓人的主儿啊。”我真诚的笑了笑,递过去两根烟。范八爷明显没想到我还有这一手,把烟接过来,面容和善了不少:“哎呦喂,你这小子,挺懂事。” “那必须的,这烟别人我能给他吗?还得是跟您关系近。”谢七爷犹豫两秒,还是把烟接了过来。 搞定。 一般只要对方把东西接过去,事情就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了。 像我说的,说话这一块,哥们就没怕过谁。 不由得心里有些得意,要是江恒能看见就好了,还能让他夸哥们两句。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屋里的众人的,现在竟然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周亚洁被尖钩勾住锁骨,动弹不得,哥们没当过鬼,也不知道这样疼不疼。她那双眼睛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我,都是当过人的,哥们能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吗? 无非就是有话没说完,想让我想办法把她放回去。 也是真看得起我。 “你小子喊住我们家老七有什么事,说吧。”范八爷把烟叼在嘴里,打了个响指,烟头就开始绿冒火星子。卧槽,这还是鬼火呢?要不说不愧是黑无常啊,点个烟都动用上阴火了。 看见我震惊的神情,范八爷得瑟的冲我挑了挑眉:“帅吧。” ……各位想想,一个满脸横肉的黑脸大汉叼着发绿光的烟,冲你挑眉,问你帅不帅。 那场景,啧啧啧,一言难尽啊。 问题是就这么辣眼的场景,哥们都得赔着笑,贼他妈真心实意的说上一句: “帅的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你小子懂事啊。”范八爷好哥俩似的拍了下我的肩膀,这一下,我就感觉一股强烈的阴气直接冲进身体,不可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我去,你丫能不能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那是说拍就拍的吗? 好在范八爷还算是有眼力见的,马上缩回手:“不好意思哈,平时拍老七拍习惯了,忘了你是个人。” “我要回去,我还有话没说,求求两位大人,把我放回去。我真的很急,就让我再说几句话好不好?”周亚洁突然开口,她最终的心愿按理说已经完成,这种最后说几句话的心愿无足轻重,不影响鬼差办案。 说起这个,不应该是鬼差出来抓人吗?怎么这么个小角色还轮得到黑白无常亲自出手了。 “吵死了。”白无常叼着烟,神情却没有一丝放松,跟个被迫加班的打工人似的。 我瞅了眼他头上的“一见生财”,不由得心里犯起嘀咕,不是说白无常最是心软好脾气吗?到底哪点表现出他脾气好了?我都怀疑周亚洁再哭两声,他都能把人直接撕了。 “七爷,您看要不这样。咱几个大男人说事儿,她一个女人家家的在这儿多碍事,不行您就先高抬贵手把她放回去,一会儿我绝对帮你把她拽回来。” 白无常连个正眼都没给我:“你是什么东西,也配指挥……唔。” 黑无常伸手捂住他的嘴,谢七爷烦躁的拍掉,整个人就跟个火药桶似的,有种“谁来就一起带走”的感觉。 “你他妈捂我嘴干嘛?” “嘿嘿,老七,你别难为人家孩子啊。把人放了吧,她在这儿哭着我也是心烦。” 我没想到范八爷能替我说话,一时间还有点小惊讶。 谢七爷不情不愿的拉着锁链不肯松手。 “啧,今儿个脾气怎么这么大呢?乖嗷,把人放了吧。” “就你事儿多。” 谢七爷面无表情的怪了他一句,还是把人放了。周亚洁挣脱开铁链的束缚,忍不住化身为一条固执的鱼。直接穿过墙就进,好了,她是能跟自己老公孩子好好甜蜜甜蜜了,哥们这儿可是有两座瘟神呢。 这可真是骑虎难下了,说是聊天,我跟黑白无常俩死了百八辈子的鬼聊什么?难不成聊聊地府的现代化建设和红色文化的延续?或者说……我在地府还有什么老熟人? 有时候我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你说你管这个闲事干什么呢? 净给自己找麻烦不是? 第36章 帮忙? “小伙子你多包涵,我家老七啊,平时脾气虽然差点但也没这么暴,这真是事出有因啊。”听见范八爷亲自证明,我顿时来了兴趣,迎合着问:“我看谢七爷的面相就是个,慈眉善目的。” “是,你小子有眼光。” 范八爷抛给我一个赞许的目光,我知道他的意思。这纯纯就是给我一个台阶下,估计早就看出来我没什么好聊的。 也有可能他是想让谢七爷消消气,我俩一唱一和的,谢七爷的面色也稍微柔和下来。 “平时都是底下的鬼差去抓人,哪能让我俩亲自去啊?这几星期阎王爷发现生死谱上的人数跟鬼差抓过来的明显不符合,我也不知道丫怎么想的,那是大发雷霆,咬死了是手下的鬼差办事不利,就让我们几个管事的亲自抓人。” 我跟着腹诽两句阎王爷没人性的话,范八爷抿起嘴:“哎,你小子,怎么敢这么说阎王爷呢,我们对他都要毕恭毕敬的。” 虽是这么说,但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暗爽。 都是当过人的,哥们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了? “是是是,我这不是觉得对您二位实在是有点不公平吗?您两位是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白无常啊,亲自来抓人,这不是大材小用了吗?” “说的是啊?”范八爷跟遇到了知音似的,抬手就想来拍我的肩膀,那哥们能让他拍着吗。赶紧错身躲开,赔笑道:“您这神威我这小体格子真是有点受不住。” “嗷对对对,我又忘了。”范八爷点点头,伸手在谢七爷肩上拍了一下。 “嘶,死老八,能不能把你那乱拍人的毛病改一改?”白无常本来就消瘦,捏着自己的肩,看样子这一下力度还不小。 我去,这哥们是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范八爷还有这习惯呢? “咱兄弟俩多少年的交情了,我拍你一下怎么着了?”范八爷恬不知耻的揽着谢七爷的肩,被人一把推开了,并附赠一个白眼。 “行了行了,我跟你说小子,也就是你碰见的是我俩。长得好看又好脾气,要是碰见那死牛马,能听明白人话吗他们?” 范八爷不无鄙夷的说,这所谓的牛马,不用说,肯定就是牛头马面了。 我重新审视了一下他的话,长得好看有好脾气?说谁呢? 关于这俩人长得好看这一块,俩人一黑一白的跟俩五子棋站一块似的我就不说了。还一个满脸横肉,一个瘦到脱相,那个冲击力真是没话说。 至于好脾气就更有意思了。这俩人一个是明着想整人,一个是阴着想整人。 各位可能就要问了,哎,问题人家范八爷也没把你怎么样啊,怎么能算是整你呢? 这货要不是心里对阎王爷的决策有怨,也不能随便找个普通人拉出来聊天啊。明明知道普通人见到他俩是什么反应,别说跟哥们似的能递烟了,能不磕巴的说上两句好听话那就不错了。 估计他就等着哥们出错,确实是不能把人直接带下去,吓唬吓唬你总成吧? 哎,你看给人累的,心里都扭曲了。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啊。 “你……有阴阳眼?” 谢七爷上下扫了两眼,这种打量的目光真是让我有点不舒服。 我惊诧于他好眼力,不无赞许的说:“这您也能看出来,不愧贵为白无常。” “不对。” 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话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去?这还能有假?难道哥们还得把眼珠子挖出来自证清白? 他的目光越过我,看向我身后的病房门,我也跟着他回头看了眼。 “不应该在你这儿啊。一般有这种特殊体质的人,都有点天赋,你……”他面色犹豫。我就呵呵了,还犹豫啥啊,不就是说哥们废柴吗? “得了吧老七,别挫败人家的自尊心了。”范八爷又一次伸出手拍谢七爷的肩膀。这给七爷恨的,冲他小腿就是一脚:“你他妈没完了是吧。” “有有有。” 范八爷被踹的不轻,呲牙咧嘴的往旁边躲,离我近了点。 这给哥们吓的,你往我旁边来什么玩意儿?你拍他一下还好,没事儿拍拍哥们阴气入体,别再给哥们拍死了。 一股极寒的阴气冻的哥们打了个哆嗦,只能佯装正常。 “小子,老七他这两天更年期,脾气有点暴,你别介意哈。” 知道范八爷是给自己找补呢,哥们笑着说:“不是好兄弟谁敢这样?” 这话可是说到范八爷的心坎上了,揽住七爷瘦削的肩膀:“嘿嘿,你小子有眼光,我俩可是从人到鬼都是一条心。” 谢七爷叹了口气,已经不想挣扎了。 “你小子懂事啊,叫啥名?以后你下去了,我给个优惠,让你投个人胎,别投成畜生了。” ……哥们也是有点不想说话了。 不是我说,范八爷心是好的,问题咱是当鬼太长时间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吗? 哥们一大好青年,美好生活才刚开始呢,怎么就说起来投胎这事儿了? 怎么,直接到我这儿拉业务? 心里是这样想的,话是不能这样说的。 哥们真要是实话实说,说不定丫就真给我办个“提前投胎证明”呢? “顾丞。” 两人同时一愣,我看他俩表情不对,多嘴问了句:“您认识我?” “你是顾清风的孙子?” 我诧异于他为什么能叫出我爷的名字,没等我发问就被他打断了。 “你先别说话,你是正一道的?” 正一道?我确实是不错,因为老头留给我的那本书就是正一道的书。不过我本人是从来不在乎道派什么的,我跟着江恒,也是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反正哥们是觉得,东西学在自己身上就行,管他什么教派的呢,分这么清干嘛?我们都是和睦友好的玄学大家庭。 “是。” 我答应下来,对方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爷现在混的也不错,我们跟他老人家也都亲近。” 哦,这话说的,跟哥们在地下有关系似的。不过猛的听见那老爷子的名字,我一时间有点恍惚,自从他走了以后,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我说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我,搞了半天是在地下做官享荣华富贵呢。 也不上来感谢感谢我给他烧了一堆子纸钱。 “你要说你是他老人家的孙子啊,我说怎么一看见你就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呢。” 他是开心了,我倒是有点心虚。 各位想想啊,要是你的顶头上司平时正眼都不给一个,现在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还给你赔着笑。这时候你就该想了,人不会平白无故的做一件事,更不会平白无故的转变态度。 之所以这样肯定是有利可图的。 我大概已经想到了他的意图。 “你也知道,这几天我们下边出了点岔子。你看你爷怎么说也是地府德高望重的人物,你们爷俩也得一条心啊。” 我几乎已经知道了他的下一句话。 应该是:最近有个棘手的事,你看能不能帮帮忙。 “最近八爷这儿有个棘手的事,你看能不能……” 得了,啥也不用说了,人家范八爷把老爷子都搬出来了,我能不同意吗?或者说,我有不同意的权力吗? “您说。” 第37章 搞定了 范八爷看我这么会来事儿,不由得会心一笑:“刚开始不是跟你说了吗?这地府的生死谱和鬼差拉回来的魂魄对不上号,你说,会不会是生死谱的问题?” 呵呵,这还用问我吗? 阎王爷好歹是他的上司,哥们就算再想跟范八爷拉近关系,也不能当面质疑地府的办公能力吧?那不是欠的吗? “那肯定不是啊,不说别的,就地府有您两位坐镇,也不会出什么工作问题。” “你小子有眼光啊。阎王之后派出了比较能干的鬼差,才发现这些人不是跑丢了,而是彻底消失了。” 我有点不懂这所谓的“消失”是什么意思。他解释道:“其实就是魂飞魄散了。可你说这好好的鬼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我稍微思索了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有人故意的。” 范八爷一拍大腿,跟遇到了知音似的:“是啊,你说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所以我们这不是来了吗?除了亲自把魂勾走,还负责把幕后的人揪出来。所以你要是遇见人干这种事,记得一定通知我们。” “恕我直言啊八爷,替你办事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想问一下,你们可以随意出入,这又是穿墙又是遁地的,走路都是用飘的,多方便啊?比我们的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你们自己找不是更快吗?” 这个哥们是真有疑问,哥们就一入门级别的阴阳先生,又没钱没势的,我能帮着什么? 范八爷为难的看了我一眼:“人多力量大嘛,我们就算速度快也不是面面俱到。多点能人异士可以考察的范围也大,你说是吧。” 说罢,他挤出一个不怎么赏心悦目的笑容:“再说了,我们地府不也是玄学的一部分吗?我们都是一家亲的。你跟你那兄弟我看了,都不是泛泛之辈,这点小忙不能不帮吧?”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不自在呢?跟他妈威胁似的。 说真的,这忙我是真不想帮。谁家好人有事没事就跟黑白无常来往啊?不说能不能死的问题,这多晦气啊。 但问题是我能拒绝吗?这可是范八爷亲自放下身段求着我帮忙,我拒绝了,跟当众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有什么区别?这种大人物最是要面儿,哥们让他下不来台,你说他会怎么样? 虽说不能直接给哥们弄死,败坏一下气运,财运什么的,也是够我受的了。 就更别说死了以后给我穿小鞋的事了。 “那……肯定是要帮的。” 我还能怎样?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反正丫又不是不知道哥们的水平,估计也没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再说了,今日以后,大家就老死不相往来了,哥们就归于茫茫人海了,你还能找到我不成?大不了真到了兴师问罪的时候,我还能稍微卖个惨,说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 我就不信了,丫还能直接给我带下去? 赶在范八爷给我画大饼之前,我赶紧跟了句:“我跟您打不了包票,只能说尽力。” “好好好,尽力就行。” 范八爷看起来很是满意,随便客套了两句,见实在是拖不下去了,只能打开病房门,准备把周亚洁带回去。 打开房门的一瞬间,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房间里蔓延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只见周亚洁坐在罗回中的病床旁,脸上满是慈爱和遗憾。其他病人也跟着哭成了泪人,整个病房洋溢着生死离别的痛苦。 我去? 这怎么这么安生?我疑惑的看向江恒,他早有预谋的冲我伸开手,手心里躺着半截香,是没用完的犀香,有燃烧的痕迹。 懂了,他是把从林开那儿顺出来的犀香点燃了,让众人都能看见。 这个病房里的人,亲眼目睹了从“一男子对着空气说话”的灵异事件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已经被感动的稀里哗啦了,其实正常情况下是没有这么夸张的,问题就在于,生离死别,接触到了人们都想过又恐惧的问题。 产生了共鸣。 要说这人确实是很奇怪的生物,刚才还都吓得跟什么似的,现在就感同身受起来了。 “走吧。”我冲她招了招手,我只希望她能识相一点,哥们已经给她争取了不少时间,当时也是给白无常说过要亲自把她抓回来。要是再出了差错,哥们真负担不起这责任。 我这一动作,病房里的所有人目光向我看齐。有一个陪着她爷爷的小女生哭得更大声了。 周亚洁倒是没反抗,自觉走向我。 罗回中现在还在昏迷状态,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 他到底知不知道母亲回来看过了呢? 白无常把她带在身边,这一次没用锁链勾住她。 “走了。”周亚洁转过身对罗冥锋说了这么一句话。 “没事回来看看。” 罗冥锋又一次哽咽,几乎要不成句。 “嗯。” 周亚洁答了句,我心里有些酸涩,知道这只是个安慰。她的心愿已了,估计很快就会投胎转世。 那时候,就算在梦里也很难见到了。 “哎兄弟,你什么道派的?” 黑无常突然问起江恒,江恒处变不惊的答道:“阴阳宗。” “嗷。阴阳宗你都能学到这种水平,你小子有点天赋。” 我以为江恒要感谢两句,谁知道丫不知道怎么了,蹙着眉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过奖。” 这给范八爷尴尬的,估计刚才被哥们捧得有的飘了,突然遇见江恒这样式儿的,还有点不适应。 我一把抓住江恒的手腕,笑着说:“那就恭送您两位离开了,我们有缘再会。” 范八爷点头答应,拉着谢七爷就走。 我也是松了口气,还有缘再会呢,你俩赶紧走吧,一辈子不见的那种。 刚才精神一直紧绷着,现在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行啊,阿丞,真有你的。” “那肯定,哥们这三寸不烂之舌怕过谁?”虽是这样说,刚才还真是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就怕这是俩不讲道理的,两句谈不拢就给哥们好果子吃。 “谢谢你们。”罗冥锋泪眼婆娑的走过来,看样子哭了很久。 江恒犹豫了几秒,我看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节哀。” 这真不怪他,江恒这人真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纵使再想开口安慰人,话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节哀”。 罗冥锋擦干眼泪,又是一脸的哀伤。 我正想着这老小子别一会儿悲伤过度跳楼吧?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他突然向前一把将江恒抱住,大有一种“受伤了,求安慰”的心理。 江恒没被鬼吓到,反而被这种亲昵的举动吓得后退一步,被抱了个满怀。 “你他妈抱我有屁用?” 江恒破口大骂,不自在的想挣脱,不料却被抱得更紧。 我在旁边幸灾乐祸,这对不善言辞的江大师来说,也算是一种酷刑了。 “没看出来啊,我们江大师这么有魅力,关键时刻还能给人提供肩膀呢?” 第38章 殷心悦来访 江恒明显被我气的不轻:“你就会在旁边落井下石,把他给我拉开!”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算了吧小哥,咱好人做到底,让人家抱抱能怎么着?” “你怎么不……”江恒被勒的难受,罗冥锋把头贴近他,鼻涕眼泪全蹭到他身上去了。看着江恒想死的表情,哥们怎么感觉身心就这么愉悦呢? 真挺可乐的,估计谁也没想到,行里赫赫有名的江大师现在这么失态。 我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张照片,默默收藏,以后随时拿出来威胁他一下子。 罗冥锋一个快四十,看着挺事业有成的男人,现在抱着江恒哭的像是个巨婴。 “小哥,怎么?肌无力,挣脱不开?”我明知故问,江恒只是胳膊被束缚住了,两条腿还是能动的,要是他执意要挣脱,简单的很。 “我……我乐意。” 乐意?我看他欲哭无泪的表情,我还不知道他吗?一个丧妻又眼睁睁见到妻子的魂魄被白无常拉走的可怜男人,我就不信江恒能心狠的把人推开。 果然,江恒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和表情,等到罗冥锋发泄完。 最后,罗冥锋擦擦眼泪,递过来一张名片,抱歉的说了声:“失态了。” 我接过名片,发现丫竟然是个导演! 估计也没什么名气,要不我不至于连听都没听过。 我说丫怎么看着像个成功人士呢,西装笔挺的,感情还真是。 回去的路上我问了一嘴,为什么刚才江恒对范八爷的态度爱搭不理的。 江恒给我的解释是:他最讨厌别人拿阴阳宗说事。因为阴阳宗相比起大家耳熟能详的几个道派,属于几乎无人知晓的那种,毕竟本来就是个民间的教派。有些行里的有些老人因为这个原因瞧不起他师父,当然了,也不怎么能瞧得起他。 “能力强就说能力强,非要说一句‘阴阳宗你都能学到这种水平’什么意思。” “呦,之前怎么不知道我们江大师心思这么细腻呢?” 我递给他个奶糖,他很自然的接过去吃了,看着还是提不起来兴趣。 估计他对这方面也挺在意的。 “不是我跟你说啊小哥,咱是什么?新时代好青年啊,教派什么的,你把他看那么重干什么?” “我当然不在意这种东西,问题是那群老东西在意,不然也不会因为这种事为难我师父。” 我算是听出来了,丫不是不在意,他是心里一直记着这茬事儿,为他师父鸣不平呢。 说起江恒的家人我不怎么了解,他也从来没主动提起过。但要是说起来师父,那他可就来了兴致,估计能讲一天一夜。这让我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师父更好奇了,到底是何方圣神? 今晚本来说要多超度几个鬼,也算是第一次合作表达一下自己的诚意。谁知道忙活了一晚上就送走了一下,也不知道林开知道了怎么想。 接下来的三天,我俩几乎就是待在一块过的。白天他教我道法,晚上去超度。像周亚洁这种情况只是少数,大多数的鬼都已经想通了,一纸黄符送走了就算完事。 很是清闲,哥们都有点不习惯了。 殷心悦通知我这两天不想在学校待了,想出来放松放松,就想看看我现在混的怎么样。那哥们多好心一人啊,她要是回家就得坐几个小时高铁,偏偏这小姑娘又舍不得花钱,坐十几小时的火车回去也是正常。 我租的房子离学校不远,估计她早就想来了,怕孤男寡女的不怎么方便。 反正就住两天,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到了她放学那一天,我干脆打车到学校门口,等她放学。 不多时,就见一个拉着行李箱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她环视了一圈,愣是没看见哥们。在她准备上出租车的时候,我终于是忍无可忍把她拦了下来。 “你丫是真没看见假没看见?” 殷心悦愣了一秒,随即惊叫一声,喜笑颜开道:“呀,这不是顾哥吗?你竟然亲自来接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我接过她的行李箱:“那你就先荣幸着吧,这两天你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有空就陪你。” 她翻了个白眼:“呦,好忙啊,大忙人。”最后三个字拉长了尾音,带着明目张胆的不满。我对她这随时犯贱的抽象派已经习惯了,当即决定不跟她斗嘴。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干脆给她做了点饭,这小丫头片子真一点不捧场,说了好几遍难吃。 妈的,我真觉得我是给脸给多了。 “顾哥,你现在是阴阳先生?”她喝了口汤,满脸的不信任。 “不然呢?哥们我也是脚踢厉鬼,手擒妖魔的人物了。”殷心悦明显不信,“切”了一声。 哥们这好胜心一下子就让点燃起来了,马不停蹄,添油加醋的说了我入行以来的事,她听的也是两眼放光。 “不行,我也要当,让你那兄弟带带我。” “你以为我家小哥是什么随便的人吗,想带就带?” “哎呦,顾哥,你跟他关系不是很好吗?你在中间一牵线一搭桥,我们不就成了吗?”殷心悦拿起碗筷,不等我反应,飞快跑进厨房,只留下一句话:“今天的碗我刷了,你记得帮我介绍!” 嘶,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心急呢? 还一牵线一搭桥,说的哥们跟个媒婆似的。 我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就看见江恒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家楼下,有个事,十万火急。” 我拉开窗帘看了眼,确实楼下停着他的车,对于江恒这种连个招呼不打就直接上门的举动,我也是见怪不怪了。 回头看了眼还在忙活着的殷心悦。 她确实是对这种玄学的东西很感兴趣,而且我刚才也答应了她,要介绍她跟江恒认识…… 想起她难以掩饰的兴奋。 我直接一溜烟的下了楼,开玩笑,哥们怎么可能带着她去? 我跑的那叫一个快,直接拿出跟鬼斗勇的速度,拉开车门就进。 江恒刚放下手机,就见我已经跳到了车上,疑惑的问:“阿丞,咱慢慢来不行吗?” “我操你大爷!顾丞,你给我站住!” 一听见这母老虎般的声音,哥们就感觉一阵恶寒,往窗外一看,殷心悦站在窗户边一副要咬人的表情,手里还拿着尚在滴水的清洁球。看样子马上就会冲下来。 “快走快走。”我死命的拍着江恒,催促他发动车子。 他虽然是一脸疑惑,但还是把车开走了,车开出去老远还能依稀听到殷心悦的咆哮声。我只能抱抱自己,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以后,她会不会把我打死。 “这人谁?”江恒猛打方向盘,把车开到路上,我忘了还没跟他说这件事。 扶额道:“之前跟你说过的,殷心悦,母老虎一个。” 江恒“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对了,你着急忙慌的来找我干什么?”他沉默了许久,才憋出来一句:“你有点心理准备。” “开玩笑,哥们什么没经历过?” 虽是这样说,但江恒的态度,却是让我感觉到一丝不安。 “我这次接到了一个单子。” “这咋了,怎么?很难处理?” “但也不是,只不过……” 我去,我真服了这小子爱卖关子,有什么你就说呗,还能把哥们吓死啊。 “是罗航的父母,而且他们说,是罗航有问题。” 得,这真的能给我吓死了。 第39章 罗航的事 车厢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江恒像是要给我反应的时间,迟迟没搭话。 罗航的父母找江恒办事?这么巧? “是巧合?”我问,江恒的话里没什么情绪波动,估计在来的路上就已经做好情绪建设了。 “应该,不用怕阿丞,你只要记得,人不是我们杀的,你没错。” 我点头答应,他说的不错,不必要害怕什么。 “雇主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儿,到了地方再问吧。”江恒塞给我一把糖,算是安慰,也让我心安了不少。 也是,鬼哥们都不带怕的,更别说人了。 到了地方,两口子已经在等了。 两个人一看就是商业精英,都是西装革履,发型妆造什么都是精心制作过的。这么说吧,就这俩人往这儿一站,就能想象到他们在商场上运筹帷幄的状态了。外形固然好看,但脸上憔悴的神色彰显着精神的疲惫。 也对,想想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一晚上没联系,就出门大街小巷的发寻人启事的两个人。 罗航出了一点事就跟要了他们命似的,能不憔悴吗? 我们下了车,女人把我往家里领:“大师啊,我儿子最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怀疑是家里有了脏东西。” “哦?”江恒故作惊讶的摸了摸下巴,估计想装成个能让人信服的“大师”,我真想告诉他,他这样子更像骗子了,还是个没什么经验故弄玄虚的骗子。 “详细说说。” “我们家闲着无聊,收养了只猫,对它也是好的没话说。平时还没什么。就这两天,它有点不对劲。”女主人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但强大的心理素质又让她把恐惧压了下去:“它的影子,有天晚上我起床想喝点水,打开灯的时候就见到它蹲在客厅中央,我看见它的影子,有好几条尾巴。”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女主人的声调突然高了一倍:“你有所不知啊,我们家小航啊,从小就特别听话。” 我已经有点不想听下面的话了,我知道罗航的父母对他肯定是宠爱有加,否则也不能人一天没联系上就要寻死觅活的。没想到这种“我家孩子就是好孩子”的父母滤镜这么严重。 还“从小就特别听话”,我真就呵呵了,那为难我的是谁?撕我准考证的又是谁?别他妈跟我说,当时看见的都是幻觉。 江恒抓住我的手,温热的手心让人难以浮躁的起来。 “前几天,我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你知道的,我家小航从来没有这么不听话。我就说他肯定是出了意外,拉着孩子他爹去报警,警察说失踪过四十八小时才能立案,这我也是没办法,才去商场上发寻人启事的。”女主人眼眶又红了,我不冷不热的接了句:“那您可真是爱子心切。” “不瞒您说,我们当父母的,就是满心满眼都是孩子,成天提心吊胆的怕他出事。”说到这儿,女主人就说不下去了,眼泪顺着她憔悴的面庞落下,男主人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抚摸脊背不断安慰。 不得不说,罗航还真是好命,家里有点小钱,又父慈母爱的。 我跟江恒站在一边,没任何心理波动。连做样子都不想做。我已经不想再辩驳点什么了,就像那句话说的,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这种父母对孩子无条件的爱,有一天也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心里止不住的冷笑,他罗航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我说怎么就这么不把我放眼里呢,现在看来,底气确实挺足的。 我剥了颗奶糖扔进嘴里,面无表情的看女主人哭完。 “谁知道,过了半天,他就回来了。” 我皱起了眉:“这不是挺好的吗?” “不……他不是我的孩子。他肯定是那只猫变的,那就是只猫妖!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才不会大半夜跑进厨房吃生鱼肉,他的瞳孔也不会是竖向的!” 女主人的情绪激动,我往旁边躲了躲,防止她突然冲上来揪住哥们的衣领号啕痛哭。 “哎呀,你跟两位好好说嘛。” 男主人拍拍她的脊背,算是安慰。 我早就没耐心听下去了,一个满眼都以为罗航是乖宝宝,听不进去任何话的母亲。我没必要浪费时间,我甚至有点不理解江恒带我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这两位给出的价位比较高? 至于罗航,我不相信林开能让他活着回来。估计就是什么东西冒充的,反正关于他的事,我是听见就反胃。 正要找个理由开溜,就感觉有一阵热源靠近我。江恒一把将我揽住,搂住我的肩,低声说:“阿丞,静心。” “我本来就很冷静。” “别逞强,我还不知道你了。”他把我拉的更近。 我没再说什么,烦躁的情绪让我不能理智的思考问题,只能把脑子里的想法压下来,深吸几口气后感觉这件事确实疑点重重。 我想知道一个事儿,罗航为什么要杀我?就这几年来看,哥们也没怎么让他吃过亏吧? “没事小哥,哥们能解决。”我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松开手。 “棒。”他随意的揉乱我的头发。 “滚,别老揉我头。”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家的猫把你儿子害了,然后化成他的样子?”江恒将信将疑的说,两口子看江恒如此理解自己,一下就激动了,那真是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要不说您是大师呢?” 我也彻底冷静了下来,对啊,来都来了,不一探究竟有什么意思? 我跟着他们上楼,俩人絮絮叨叨的想把这两天诡异的事一股脑告诉哥们,我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迎合着。事情的经过心里已经有了个七七八八。 “这就是小航的房间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吧?”女主人面露尴尬的看向我。 “到底是自己孩子的身体,您两位还害怕呢?”这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他妈真是没长脑子,这话说出来是干什么? 江恒拿手肘顶了我一下,示意我闭嘴。说起来也是有意思,平常都是我提醒江恒别说错话了,今儿个竟然还调转了一下位置。 “不好意思哈,我理解,那肯定不是你们儿子对吧?”我抢先一步把场面补了回来,对面两个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连忙附和道:“对啊,你说怎么会有父母怕自己的孩子呢?那就是妖怪变的。” “啊对,那我们就去看看。”我懒得再跟他们周旋,推门就进,在我推门的时候,这两口子就已经慌慌张张的下楼了。 屋里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东西的摆放位置。我在墙上胡乱摸了两把,在摸到灯的开关的一瞬间,听见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别开灯。” “呦,还真是罗航那畜生的声音,模仿的不错啊。”我打趣道,对这个东西越发好奇了。 按下灯的开关,幸好没在黑暗的环境中呆多长时间,这突然重见光明,也没不适应。 第40章 罗航的心里话 出乎我意料的事,罗航的房间竟然意外的干净,我还以为就他这少爷命,家务活肯定是不稀罕做的,我都做好了进猪窝的准备。丫难道是个很爱干净的人,转念又一想,大学的时候几乎不见他洗过衣服,要不就是让别人帮着洗了,要不就是直接扔。 他怎么可能把屋子打扫的这么干净?就他的家庭背景,应该是保姆打扫的,毕竟就进来这一会儿,我已经看见个年轻小保姆在上下楼梯了。 我一眼就看见罗航蹲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臂弯中,像是很厌恶这灯光。 我第一时间去看他的手,当看到他的十根指头完完整整的时候,不由得放下心来。 不是罗航本人,我就说,他不可能活下来的。那眼前的东西就没什么好忌惮的了,我搬了把椅子坐下,盯着影子里相互交错的五条尾巴。这五条尾巴光秃秃的,不像是狐狸的尾巴那样蓬松,每根都有快一米,在影子里缠绕着,看起来诡异异常。 不过哥们是真不在怕的,丫不就一只猫妖吗,我身边还有江恒,能把我们怎么样? “小哥,五条尾巴,应该是那只猫妖。” “你确定只有五条?” 江恒表现的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了,五条怎么了?我又看了一眼,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非常确定,哥们这视力,没话说。” 罗航站起身,腰部往后倾,身体弓成一个防御的姿势,像是猫科动物攻击的前奏。 “你们想干什么?道士?来抓我的?” 这种谨慎的表情从罗航那张看着就趾高气扬的脸上表现出来,多少是有点违和了。 “我没……” 我话都没说完,江恒一把抓住我的后脖领子把我往后一拉,不等我反应就压着我的肩膀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抱了个拳:“我这小兄弟不识玄猫大名,还望您海涵。” 您?江恒这小子用“您”? 这猫是什么来头?能让我家小哥用尊称? 罗航面容一变,收起了动作,手心向下在空中画出一个半圆。 我正想丫没事画什么呢。就看见罗航的身体如同烟雾一般消散了,化作了无数粉尘,在这些粉尘中间再生出了一个新的躯体。 先从那粉尘中隐出的是一张美艳绝伦的女人的脸。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身穿一黑色长衫,将身体包裹的很严实,自有一种令人不敢亵渎的神性。 她眉间有两道红色痕迹相互交织,甚是好看。 卧槽?这怎么从罗航变成个大美女了? 哥们都有点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毕竟刚才那一幕冲击力有点大。 “刚才多有得罪,打扰了。”我很识趣抱了抱拳,对面的女人是一副清冷的面容,只不过额间的一抹红给她加上了些许戾气。 “我乃五尾猫妖赤灵,两位小辈,找我有何贵干?” 我去?你是顺杆子往上爬啊你?我尊称你一声你还真应啊? 在我的印象里,能修炼到五尾的猫虽然少见,但并不意味着能力强。反正我跟江恒对付起她来,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我并无恶意,只不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江恒直起身子看向她,这俩人说话突然文艺起来了,给哥们搞的还有点跟不上。 “我知道你来所为何事,我只不过不想这家的女主人太过伤心……顺便混口饭吃。” 很明显,后半句才是她的真实意图。 还不想女主人太过伤心,是,女主人现在不伤心了,快吓死了都。 “我并不准备赶你走。”我说:“您是玄猫啊,我们就一介小辈,怎么敢得罪您呢?就是想知道知道有关罗航的一切。” 哥们说的是心里话,我也是心惊胆战的一段时间,怕警察找到我头上。但为什么警察没有介入呢?毫无疑问,就是在立案的48小时之内,赤灵已经顶替了罗航的位置。如果她没有破绽的话,她可以一直装作是真正的罗航。 她乐意,哥们自然也乐意。 这样一箭双雕的事儿,我为什么要去打破?就凭我傻?问题哥们精着呢。 赤灵看了我一眼,在沉默中拿出一个厚本子给我。 我翻来一看,当看到上面标注的日期和时间后,马上认出:这是罗航的日记! “这不好吧阿丞,偷看人家日记。”江恒凑过来看。 “去一边去,不愿意看我看。”我把他推到一边,他恬不知耻的又凑上来。 九月一日 心情愉悦 我靠,终于到大学了,我这大学生活终于开始了。就凭我这姿色,不得谈个校花啊,学习什么的都再说吧。 甜甜的恋爱,老子来啦! 得嘞,这么傻逼的劲儿,一看就是罗航无疑。 九月四日 心情郁闷 我操他麻痹的,顾丞那死人,不就一神棍吗?拽个毛啊?还他妈说我身上有猫狗的魂魄,装什么,本少爷自己都没看见。 再说了,那死猫死狗的,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哥有钱。人命我都能随便砸,别说畜生的了。 我在这个学校还没有一席之地,不得借着什么东西混个位置啊。顾丞那小子就不错,听说他是从农村来的。一乡巴佬我怕个屁啊?就他了,得让下面的人服我。 九月二十一日 想杀人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妈的,他妈那姓顾的怎么敢砸老子的?啊?! 我不就说了他几句吗?乖乖当个哑巴听着,让我树立一下威严不就行了吗?妈的,他竟敢给我脑袋上开瓢。 我得给家里打电话,这人必须遭报应! 不对,我要是跟我妈说我让人打了,她肯定不让我出来了啊。我好不容易才离她远一点,回去简直生不如死。不行,我得自己解决。 十月一日 服气 妈的,底下的人越来越不服我了。 凭什么?是那姓顾的忤逆我给你们的勇气?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 十月十七日 心动 今天我遇到一个姑娘,她的长发滑过我的手背的时候,我感觉我浑身颤栗。 她身上好香……跟我做过的女人都不一样。她真干净,我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我就知道我想跟她在一起。我想宠着她。 我沉默了几秒,想笑又不敢笑。 丫真是个人才,写个心动日记还这么恶心,已经开始同情被他喜欢上的姑娘了。 十月十八日 疯狂心动 我买通了你们班上的人,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殷心悦。 轰隆—— 我就感觉脑子里惊起一道炸雷,把一切幸灾乐祸都炸成了粉末。 殷心悦,他喜欢的人,竟然是殷心悦?! 江恒看了眼,说道:“……你这好朋友,烂桃花不少啊。” “呵呵,何止是烂啊,简直恶心他妈给恶心开门——恶心到家了!” 我一想到罗航躲在暗处用一种猥琐的表情盯着心悦我就恶心,丫还挺想吃天鹅肉的哈? 殷心悦这小姑娘虽然是母老虎了点,但待人真诚,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事她常做。长的也不错,没什么不良嗜好,我虽说是对她没意思,但也是把她当红颜知己对待的。 丫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配吗? 第41章 脑残日记 我平稳了下呼吸,只得继续往下看。 十月二十日 崩溃 我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崩溃过,殷心悦竟然是顾丞的女朋友。 凭什么?!就那臭屌丝也配跟我比?!他就是邪性,他肯定是给心悦下降头了,或者是蛊? 看到这儿的时候,我真是两眼一黑,差点没直接过去。 江恒笑的很是落井下石,拍着我的肩膀说:“哦。我说人家怎么恨你入骨呢,搞了半天是抢了他的白月光啊?” 我直接就是一个肘击,江恒马上就老实了,我就说有些人就是贱的。 丫怎么越来越不着调了? 我跟殷心悦那简直是纯洁到不能再纯洁的友谊,误解我俩就算了,怎么到罗航嘴里就成了哥们配不上她呢? 还有,我他妈怎么就这么不服气? 还“就那臭屌丝也配跟我比”。 他在学校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以说抽烟、打架、嫖娼丫是样样精通,就这点来说,哥们跟他确实是没法比,这我没话说。 还我给心悦下降头了,丫真是生动演绎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是有这本事,我第一个先给他毒死。 接下来的内容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百分之三十的内容是关于他怎么怎么喜欢殷心悦的,剩下的百分之七十是在咒哥们死亦或者是想办法把我整死。 我跳过这些不想看的内容,估摸着他雇人杀我这件事怎么说也离得不远,直接翻到最后几页。 后面他写日记的频率明显小了,有时候两三个月才写寥寥一行字。 五月三日 爽 我去,我真想把心悦拉过来看看,看看我今天是怎么当着他的面把准考证撕碎的。你说我怎么这么聪明?这种办法也想得到。 爽,实在是太爽了。 我早就提醒过他别惹我,他老出现在我面前,这不是纯纯找死吗? 哈哈哈哈你都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跟要杀了我似的,可真给爷逗笑了,他敢吗?还有他身边那个朋友,两万就给收买了,真跟他一样,是一条贱、狗。 哎呀,心悦啊,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他确实该死。”我轻声说,我就知道他会写上这件事,也知道他一定会到处宣传,耀武扬威。 我冷笑两声,没想到在他眼里,那背叛的人也是贱狗啊。 拼死拼活给别人卖命,你别说,评价还挺高。 “是啊,我早就说过。” 江恒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不必要有负担。” 我没接话,随意把最后几页翻了翻,接下来的东西才是最主要的。 七月 没心情说 混了几年,终于要离开这破学校了。 一堆的贱人贱狗都提早去死吧!我要去走我自己的江湖! ……不过,心悦啊,为什么拒绝我?这么多年的暗恋你知不知道呢?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扫清竞争对手做了多少努力? 一旦你身边有男的出现,我就找人收拾他,除了那个姓顾的,其他人倒是都好解决。 你等着吧,我一定让你爱上我。 我突然想起殷心悦很多次跟我说:“顾哥,我好像要甜甜的恋爱啊。” “你说我也不是很丑吧,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吧,为什么没人跟我表白呢?” 合着是有人在背后摆了一道啊,呵呵,这可真是他妈的护花使者。 这事儿我真应该去跟殷心悦讲讲,不得恶心死她? 接下来的日子他连殷心悦的面都见不到,洋洋洒洒的诉说着自己近乎变态的爱意。而且,他一直觉得殷心悦没同意跟他交往,就是因为哥们从中作梗。 这我就不多做评价了,一普信的神经病,大家看一乐呵得了。 时间来到了今年的三月,离同学聚会的日子也不远了,上面只写了三句话。 我找到办法了,js这个组织可以帮我。 可他们好可怕。 我爱你心悦,我会扫清一切障碍跟你在一起的。 日记到这里就没了,后面还有不少的空白页,估计罗航准备把这本日记写完的。 可惜。 我随意把日记扔回去。 死的太早了。 “这可是看完了一整本的恋爱和想杀人史啊。”江恒把日记递回给玄猫。 “玄猫,你家小主人死了,有什么感想?”江恒问,他是在试探玄猫的态度,毕竟我们要瞒天过海,还得靠着她继续使用罗航这个身份。 “他?一虐待动物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巴不得他早点死。”她沉声道:“要不是为了报答这家女主人的救命之恩,我早就走了,根本不会出此下策。” 这就成了,玄猫都愿意帮忙,还有什么好怕的? 所以说,人没事就少作孽,别到头来猫都嫌弃。 真真的,自作孽不可活。 我放松的伸了伸懒腰,再次恭恭敬敬的冲玄猫抱了抱拳。 “谢了,也得请您好好扮演这个角色,你已经引起怀疑了,不过我们会想办法为你摆平。” 玄猫听见我的态度,也是扬了扬嘴角,冲我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我在她指尖象征性的握了下: “合作愉快。” 见我们要离开,赤灵向我走了一步,看样子是有话想说。 “今天应该是他的头七,说不定会回来,你们小心。” 呦,这猫还挺会关心人? “他来了正好,把一切都问个清楚。” 尤其是关于那个js的,林开不止一次提起过,现在罗航又在那个组织里。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推开房门,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一下小两口。这个工作还是得交给江恒去干,毕竟他知道的专业术语比较多,装逼糊弄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恒张嘴就是风水啊,命理啊什么的,讲的是头头是道,看样子是没少骗人。 哪像哥们是正人君子。 夫妻俩听了江恒胡编乱造的理由,竟然觉得莫名的合理。 临走的时候,俩人非要留我们吃饭。那哥们敢在这儿待着吗?估计桌子上女主人一刻不停的自己家小航有多么多么好,很难保证我不会骂娘。 出了门,没等上车,就见离车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看见这人的一瞬间我是转头就跑,那人跟疯狗似的追上来一顿乱打:“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丢下老娘跑了!” 殷心悦打人一般不留余力,这给哥们打的,估计不少淤青。 “行了行了,给我留点面子。” 我推开她,揉着发酸的肩膀坐回车里。 “你还要面子?你有脸吗你?说,为什么丢下我就跑了?” 她跟着我坐进车里,我头疼的很,不知道怎么甩掉她。 “我带着你干嘛?你到那里喂鬼啊?” “我看你就是怕我拖你后腿。” “你知道就行。”哥们也是一点不客气,事实证明,有时候真的不能惹女人。 在另一只胳膊被打到发酸的时候,我终于是屈服了。 江恒坐在前排,一直没说话。 “走吧小哥,带着她得了,一会儿别给哥们打死了。” 江恒叹息了声,被嘈杂的环境吵的头疼。 第42章 有人要杀我? 车子在夜色中驰骋,我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能超度几个鬼,这几天通过我俩的不断努力,应该有八九只鬼被超度了,也不知道这功德是怎么代付的。 到了地方,我拉开车门下车,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 “我怎么觉得,一会儿得下雨呢?” 江恒跟着我抬了下头:“确实像是会下雨,只能一晚上都在店铺里躲着了。” 快走两步推得开店门,一眼就看见桌子旁边坐了人。 “来的挺早。”林开抬手跟我们打招呼,在得知他不会对我们动手以后,哥们对他的恐惧基本就没有了。现在看起来,他除了喜怒无常和无视法律之外,也没什么可以防备的地方了。 “两位真是值得鼓励啊,相信你们能有更好的成绩。”林开轻轻鼓掌,这算什么?老板的鼓励? “嘿呦,我们办事你放心。” 我接了句,殷心悦拉了拉的我胳膊,一脸花痴相:“他好帅。” 全场寂静,林开轻笑一声。 到目前为止,我已经开始后悔刚才没把她赶下车了。林开虽然是我们的合作伙伴,但关系远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好,丫突然来一句不伦不类的话,一时间哥们都没法接。 “有眼光。” 林开也是丝毫不谦虚,不过和刚见面一样,他的目光一直在江恒身上。 我一直对这件事心存疑惑,这人到底谁?跟江恒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有事想跟你谈谈。”林开指了指自己面前,示意江恒坐的近一点。 江恒愣了下,看样子是想拒绝的,但犹豫两秒还是乖乖坐到林开对面。 “你想不想知道这其中的事,比如说js的下一步动作,跟他有关。” 林开冲我扬了扬下巴,嘴角上扬,像是很期待江恒的答复。其实说是问题,他早就知道答案了。 “嗯。” 林开早有预谋的从桌子底下拿出瓶白酒和两个酒杯,白酒的牌子看着眼生,他将其中一个酒杯推到江恒面前。 “陪我喝酒。” 我有点发懵,这是干嘛?有事就说事呗,还喝上酒了,而且指定要江恒陪他喝。 我重新审视了下对立而坐的两人,这俩人要说私底下没什么来往,我肯定是不信的。 但问题是,问江恒他死活说俩人压根不认识。 是江恒对我有隐瞒?他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林开把酒斟满,将酒杯举在半空。 江恒学着他的样子,在半空中碰了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我从没见过江恒喝酒。 平时出来下馆子的时候他基本都喝温水,我之前提出给他来一罐啤酒,都被拒绝了。 “能说了吧。” 江恒放下酒杯,空着的酒杯又一次被斟满。那不是平常小型专门喝白酒的杯子,而是一次性酒杯。 这一杯子的酒一口闷了,对于一个不爱喝酒的人来说,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不够。” “你什么意思?” 江恒微不可察的皱起眉,林开笑了笑,侧头瞟了我一眼随后又收回目光。 “我想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江恒只能又一次举起酒杯,把里面的白酒喝掉。 没等他开口,林开又一次斟满了酒杯。 我寻思着也没看出来林开是个酒鬼啊,今天是什么意思?故意为难吗? “我替……” “你替不了。” 他兀自开口打断我的话,只是一眨不眨的观察江恒的反应。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了,他这反应…… 有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在脑海中浮现:这人不会是江恒的死忠粉吧? 也是被罗航的日记影响了,哥们现在感觉,这世界上未露面的变态贼多。 我看了眼殷心悦,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喝酒的两个人,丝毫没注意到我的目光。这么想想,这姑娘还挺可怜的,被一个变态偷窥了好几年,估计她现在还不知道呢。 “怎么,不喝了?”林开挑衅似的抿了口酒:“再来这最后一杯,我就说,怎样?” “当真?” “当真。”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江恒皱着眉将酒杯送到嘴边。林开注视着这一切发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江恒是真不爱喝酒,就连雇主请吃饭,人家都把酒推到他眼前了,他都能一口回绝。 可想而知,他是有多讨厌酒。 “得了吧小哥,咱不喝了。”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杯子里的酒泛起涟漪,迟迟没有恢复平静。 “非要知道那什么js干嘛啊?跟咱有什么关系?” 我不解的问,我是真看不惯江恒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什么狗屁的js,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丫就是专门玩他的是吗?”我毫不掩饰的瞪了林开一眼,对方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真护短。” 我以为江恒听见我的话就会把酒放下,谁知道他反而更坚定了,轻拍开我的手。在我阻拦之前,将酒灌进嘴里。 “咳咳咳……”他被呛了两下,现在整张脸都红了,这个时间段酒劲还没上来,应该是被辣的。 “现在能说了吧?” 林开的脸色很不好看,看见对方满足了自己的要求,不应该高兴吗?这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他看了江恒许久,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有种。” “谢谢夸奖。” 林开指向我,因为有江恒挡着,我看不完全他的表情。 “有人要杀他。” 这句话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反而是懵了。 杀谁?我? “你认真的?” 江恒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严肃起来。 “你可以不信。” 林开完全不关心我们的反应,站起身活动了下肢体,就朝着门口走去。 “你明知道我根本不敢赌。” 他站在门边,回头冲江恒说:“那就只能跟我继续合作。” 什么跟什么? 这几句对话有什么联系吗?怎么听到我耳朵里,没头没尾的? 我怎么觉得江恒好像知道不少事,但都在瞒着我呢?合着哥们成外人了是吧? “再见了各位,下次见。” 林开又是凭空消失,这次我是一点没反应了。我没反应,殷心悦倒是有点惊着了: “我丢,他是什么东西?”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别说你了,就算已经见了三面,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 “小哥,你知道什么?” 江恒拿出犀香,熟练的点燃,火光映照出他淡色的瞳孔:“不了解。” 我刚准备追问,就听见门口有一个娇滴滴的女音。 “你……你们好。” 在这儿呆的久了以后,哥们是完全对鬼怪一类的免疫了,面无表情的转过身,先应付刚来的鬼。 那是一个女生,二十出头的年纪,大半身子都隐在黑暗中,看不清穿着打扮。 “你好,请进吧。” 殷心悦明显没觉得这是个污秽,不过我也很能理解。毕竟这里只有一个功能不太好的钨丝灯泡,照亮的范围有限,再加上天色渐晚,以至于人很难看清全貌。 她还挺好心,向前跨了两步就想把人请进门。 女孩看对方热情非常,也是放下了防备,怯生生的往门口挪了挪。 “小姐姐,你人真好。但是……我有点,反正你别害怕。” “开玩笑,我怕什么?” 看着殷心悦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就有点想笑,不知道一会儿是什么反应。 第43章 不合时宜的玩笑话 女孩低头道谢,终于出现在了有光照的地方。就像她说的一样,她的死相确实很容易吓到别人。 她白皙的脖子上有一道横跨半个脖子的刀伤,干涸的血已经浸湿了大半的衣服。准确来说也看不出到底哪里的衣服是被脖子流出来的血染红的了,因为她的身上有大大小小七个窟窿眼,几乎把她穿透了。白色的连衣裙早就没一处是原本的颜色,骇人的红配和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尤其不搭。 “啊啊啊啊啊啊啊!!!!!” 殷心悦爆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得哥们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我知道丫肯定会吓一跳,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 江恒不耐烦的“啧”了声,从柜子里抽出几张超度用的符纸。 “顾……顾哥,她是那个……鬼啊!” 殷心悦唯一的理智就是跑过来躲在我身后,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女孩也被她这一嗓子吓到了,但人家明显更沉稳,马上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啊小姐姐,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是跟我男朋友分手了,他大半夜从窗户爬进来报复,把我弄成这样的。”她尴尬的捂住脖子上的伤口,想了想又去捂住身上的窟窿,但怎么都捂不住。 “吓到你了吧?” 女孩的声音很空灵,就算是成了鬼,人听了也很舒服。 “没事,别管她,报一下生辰八字。”江恒沉声安慰道,女孩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后,跟前几天一样的流程。江恒念诵咒语亲自把女孩送走。 殷心悦抓着我的胳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朋友怎么一点都不……不害怕啊,他还是人吗?” 江恒没回答,甚至没多给一个眼神,但我知道他听的真真切切。 “我说你怎么回事?那姑娘也是苦命人,你就这样说人家?” 我训斥道,她还觉得挺委屈:“那能怪我吗?你也不提前告诉我……” “我都跟你说了不让你来,你自己非要跟过来干嘛?让你留在家里我还能害了你吗?” 她被我说的抬不起头,面露沮丧的待在我身边。 陆陆续续又送走了几个,江恒一直不怎么说话,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我知道他心里肯定想着刚才林开说的事,好歹做了几个月的兄弟,我还不知道他? 就林开的话来说,那个所谓的js下一步的计划是杀我?杀哥们干嘛?我他妈招谁惹谁了?这就好比你还没出新手村,路都没摸清楚,boss就已经主动到你面前了。 这也太扯了,我想不到对方杀我的理由。除了那个冷面,我不认识任何一个高层,孙老板和罗航听林开的话说,基本就是小喽啰。 难道是为了报复?报复什么?这三个人都不是我杀的,我最多就是参与进去而已,要报复也得去找林开啊! 这样想着,我心情也不是很愉悦了。 “你那个兄弟怎么一直不说话啊,他不高兴?”殷心悦终于镇定下来了,把声音压的很低。 我不耐烦的挥挥手,心里有些烦躁:“你管人家愿不愿意说话呢?” “我说你俩一个个丧眉搭眼的干什么?还把脾气撒到我身上。”她气鼓鼓的转过身去,我看了一眼,决心不去哄她,继续想其中的缘由。 就在我刚有点眉目的时候,殷心悦突然把两罐可乐递到我手里:“诺,你和你那个兄弟一人一罐,都给我喝了。” 我心情正郁闷,懒得再推脱,拿过来把其中一瓶抛给江恒。 他把可乐拿在手里,刚准备拒绝,殷心悦补充了句:“这是我的一片心意,喝了咱们一起办事。” 虽然我也不知道丫到底能帮我们什么,但还是递给江恒一个眼神:喝了吧,让她消停着点。 江恒叹了口气,还是妥协了。 之前就说过他最讨厌喧闹的环境,就殷心悦刚才那个足以竞选吉尼斯世界纪录的高音,足够让江恒厌烦了。 要不是因为有我的关系,估计早把人扫地出门了。 我眼见江恒扣开易拉罐的拉罐,刚准备打开我这一罐。就看见一堆白色泡沫从罐装可乐中喷涌而出,江恒反应极快,把可乐拿的离自己远了些,但还是被溅上了不少。 我之前就知道他有点洁癖,尤其是对自己的白衣服,几乎是一尘不染。每次见面都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果香洗衣液的味道。 白衣服上沾染了不少可乐,泡沫顺着衣服的边角往下流。 我一阵心惊胆战,我跟江恒对视一眼,知道他也不蠢,肯定知道这是殷心悦的恶作剧。 我说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突然这么好心,平时早动手打人了,还好心给我们可乐?之前她也没少跟我开玩笑,但没有一次像这次一样,这么不合时宜。 估计在把可乐递给我们之前,在包里晃了有八百回了吧? 这要换成脾气不好了,早翻脸了。 江恒就是那脾气不好的,把还在冒泡的可乐放回桌子上,站起身看着面色不善。 我赶紧拉住他:“小哥,别生气别生气,她就这贱样。” “阿丞,你……” “算哥们求你了成吗?咱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她一般见识。” 我的本意是,这俩人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当然不愿意看见他们起矛盾。 有什么事我可以跟殷心悦说,我的面子她还是要给的。但要是江恒兴师问罪,就心悦的脾气,很难说不会吵起来。 他被我拉着,一时难以做出发难。 良久,他松开我的手,将被染脏的外套脱下来:“我给你个面子,衣服你给我洗了。” 江恒这是主动给台阶下呢,那我能不接吗?哥们最擅长的就是下台阶,赶忙接过他的衣服连连点头。 他沉默的看向我,钨丝灯泡可以照出的光亮很小,我一时难以捉摸他眼中复杂的情绪。 “殷心悦!去给小哥道歉。”我回神抓住殷心悦的胳膊,想让她道个歉。江恒就是吃软不吃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主儿,道个歉什么都行了。 殷心悦不情不愿的说:“好吧好吧,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大家都是朋友……” “没必要。” 江恒出口打断:“阿丞,你没必要一直维护她,我没心思跟她闹脾气。” 他放下衣服走出门,脚下的步子很缓:“我今天有点没心情,先走了。” 说罢,迎着绵绵细雨走出了门。 我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听见殷心悦心虚的说:“哇,他真生气了啊?不至于吧?脾气这么大你到底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也没给她留着面子。 “不是,你平时也不是开玩笑没个力度的人啊,今儿个作的什么死?” 她被我一说,显然也来了脾气: “我哪知道他这么容易就生气啊?自己脾气大怪谁?还有,谁让你们俩都不理我的?” 我算是听出来了,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殷心悦咱讲讲道理行吗?小哥的脾性我知道,他压根就不是能随便发脾气的人。要不是你惹到他,他也不会冒着雨就出门。” 她被我噎的说不出话,愣愣的看着我。 “你到底在想什么?说。” 她眼神四下乱瞟,估计在想着说辞。 “别说谎,我要听真话。” “我……我就是觉得你跟他太近了点,我心里有点不平衡。” 我一愣,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心悦似乎很是委屈,眼眶以肉眼看见的速度泛起了红:“还有就是……你们俩都不说话,我就想让气氛活跃点嘛。” 第44章 午夜怨魂 活跃气氛? 我一时有些语塞,这确实是殷心悦能干出来的事,不过平时是跟好的跟连体婴似的朋友开这种玩笑,今天怎么开到江恒身上去了? “我跟江恒走的近是因为他是我兄弟,这不正常吗?” 她没应答,我只能把脾气压下来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再骂你也没用,一会儿回去了给小哥道个歉,行吗?” “行。”她答应一声,随后又接了句:“我刚才已经给他道过歉了,可你看他……” “你好好说话。” “行吧。” 我松了口气,江恒也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物,道个歉估计就没事了。 “他……他好像脸色很不好看。” 我挠了挠头,理所当然的说: “废话,你把人惹生气了,人家难不成还要笑脸相迎?” “不是啊,我是说,他好像身体有点不舒服……”殷心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 身体不舒服? 我想起江恒刚接下来的几杯白酒,觉得这个提议有很大的可能性。 抬头看了眼门外,说话间的功夫已经成了瓢泼大雨,雨水的清新味道灌进屋子,稍微掩盖了木屋里的霉味。但这场雨过后,屋子发霉的应该就更严重了。 估计着江恒应该已经走到了车子旁边,心也跟着放下来,想给他打个电话说声抱歉,顺便问问是不是像殷心悦所说。 电话开始拨通的瞬间,我就听见怀里的白衣发出震动,随后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了江恒的手机。 “手机也没带。” 也没事吧?毕竟这个时间应该在车上。 这么想着,只能把电话挂了,殷心悦走到窗边,一言不发的欣赏窗外的雨景。 我疲惫的靠着桌子休息,脑海里不断重播刚才江恒离开的画面。因为灯光昏暗,我的心思都在他生气的这件事上,竟然没看出他脸色不好看? “哎?!”殷心悦惊呼一声,兴奋的冲我喊:“雨里有人,是不是你那兄弟回来了?” 我心里一惊,跟着她走到门边。果然,夜色中站立着一个身影,雨夜朦胧使得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但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江恒。 江恒的身形很好认出来,身材比例很好而且体态端正,往那里一站就跟衣架似的,让人看着就赏心悦目。 而站在雨里的人,别的不说,就身高就对不上,而且明显有点驼背。 是来超度的鬼吗? 不对,雨水中掺杂着雷电之威,对鬼怪的伤害性极大,有哪只鬼是能屁事没有的站在大雨中的? 或者说,对方的能力使他不惧怕雷电之威力。 那得是什么级别的?至少得是个厉鬼。 我顿感不妙,刚想拉着殷心悦退回桌子旁,雨中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 “怎么又没了?” 话音落地,门外轰鸣一声,一声雷在门前炸开,照亮了门口站立着的东西。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下别说殷心悦,我都想跟着嚎两嗓子了。 门口站着的东西染着一头红发,脖颈处有一处致命伤,手上缺了一根指头。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不是人。 俨然就是罗航。 “他他……” 殷心悦抓着我的衣服,紧张的直打哆嗦,我想这应该是她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了,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 罗航是过来干什么的?这还用猜吗? 妈的,江恒在的时候丫藏的跟什么似的,前脚人一走后脚他就杀进来了。 什么意思?哥们是软柿子呗? 这几天江恒都在我身边,罗航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下人刚走,他冒着雨就来了,说明什么? 说明他觉得江恒可比这雷电之威恐怖的多。 这种情况下哥们还能保持镇定可真是不容易,我几乎第一时间就抓住了江恒留下来的斜挎包。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江恒把武器留了下来。 我迅速从斜挎包中抽出黄符,低声快速念诵咒语:“北斗九辰,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调理纲纪,统制乾坤。大魁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破军。高上玉皇,紫微帝君。大周天界,细入微尘。何灾不灭,何福不臻。元皇正炁,来合吾身。天罡所指,昼夜常轮。俗居小人,好道求灵。愿见尊仪,永保长生。三台虚精,六淳曲生。生我养我,护我身形!” 就江恒的话来说,就我现在的实力,也就能勉勉强强把七星阵摆起来。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护身的阵法,没什么杀伤力。 黄符漂浮在半空,形成了半圆似的屏障,将我们包裹进去。 “那是罗航啊,他……他怎么在这儿?” 我想起来殷心悦还不知道罗航已经死了这件事,不过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一会儿他飘过来的时候就该知道了。 妈的,这小子的目的是什么不用多说。 千里迢迢跑到这儿来,还躲过了江恒,除了杀我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哦对,殷心悦在这儿,还能表个白装个逼。 真是让这小子算计了。 我抽出匕首握在手里。这个匕首是老头子留下来的,入行这么久了,一直想用都没机会,今天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我抬头的瞬间,罗航已经消失了,殷心悦疑惑的声音刚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 因为这次罗航突然出现在符阵前,那张惨白的脸紧贴着符纸,我心里一抖,险些没拿稳匕首。 我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妈的,哥们也不是什么好捏的柿子。 黄符发出淡淡金光,我自嘲的笑了笑,江恒每次用黄符的时候,黄符上的符箓犹如活物,符纸金光大盛。两者配合,甚是威严。 我跟他,果然还是没法比。 “顾丞,你个怂货。” 罗航开口了,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斥着轻蔑,但声音却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了。 我躲在符阵中,没什么反应。 我跟江恒恰好相反,小爷最不吃的就是激将法这一套。 “so?” 罗航明显没想到我能这么淡定,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了。 “激将法什么的提早打住,哥们我不吃这一套。” 我坐在符阵中间,手臂自然垂落把玩着手里的匕首。 心里盘算着计策。我原本想的是就躲在这个符阵中间,耗他个一晚上,他就算心里再有怨气,也就是个刚死的新鬼,强不到哪儿去。哥们就躲在符阵里,恶心死他丫的。 但这个计策很快发现行不通了,因为这个阵法要想发挥最大功效,需要一套的七张黄符以及配套的手诀和罡步。 当时情况危急,我也只用了黄符再加上我本来修为就不高,使出来的功力肯定也不咋地。 我本来计划的是,可以等这个符阵不行了然后再眼疾手快补上一个新的。哥们就不信耗不死他。 但目前面临一个致命的问题,以江恒的能力,平时是不需要用到这种护身的符阵的。丫一般都是直接动手。 以至于斜挎包里七星阵需要用的黄符仅此一套,其他都是杀鬼用的。 看出来了,这小子对自己的能力挺自信的。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这行其实很长时候都是人自己吓自己,没事忽悠两句就行了。真有鬼也是心愿未了,在人家家里没完没了的哭,没什么杀伤力。就算实在是运气不好,碰见了只厉鬼,也没几只鬼能跟江恒硬碰硬占到便宜的。 卧槽,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哥们用来保命的东西,人家却是不屑一顾,多少是有点扎心了。 第45章 恶战 这就有点难办了,至少哥们不可能一晚上都躲在符阵里。 哎,怎么想窝囊一下都这么难呢? 罗航在符阵外破口大骂,我不声不响的翻着斜挎包,看有什么是能用的。 “顾丞,你他妈真没种!” 他气的跳脚大骂,我在符阵里安慰殷心悦。 “不用怕,这人就一傻逼,无勇无谋的。” 殷心悦好像也放下心了,用一种看脑残的眼神瞟了罗航一眼:“他怎么成鬼了,都不太聪明啊?” 这话说的,直戳人心窝子啊。 要换成普通人,就罗航的脾性,早就翻脸不认人了。可偏偏说这话的人是他暗恋了差不多四年的殷心悦,他能说什么? 罗航跟被人点了命门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心悦,那小表情,不知道的以为他成受害者了。随即就把目光转向我,恶狠狠的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我能落得如此下场?” 好嘛,这又怪我了,哥们心里这叫一个冤枉。 我也不知道丫到底是怎么想的,什么都能怪到我身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扭曲,只能用这种理由麻痹自己。 我懒得跟他吵,抽出几张黄符捏在手心。 “你……你去死!” 罗航被我的冷漠激怒了,嚎叫着就要扑上来跟我拼命,又被符阵阻挡。 按说这种情况你就在外面待着得了,还想怎么着啊?可罗航不愧是罗航,别的不说,蛮力他是真不吝啬。 拼了命的往符阵上撞,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我刚准备开口讽刺他在做无用功,眼尖的瞅见黄符的金光逐渐暗淡。 罗航周身的气场是黑色的,黑气萦绕在他周身,随着动作覆盖到黄符上。马上又被黄符自身的威力驱赶,时间久了黄符驱赶的速度减缓,竟然覆盖上一层若有若无的黑气。 我去?原来这也不是无限用的啊? 我转头看了眼殷心悦,她被罗航发疯似的动作搞的心神不宁,吐出来的每一口气都是冷的。 我吐了口气,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胜算。 这个符阵就像营地,营地没了,我俩也就危险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个符阵都不能被破坏。 至少,殷心悦要留在这里面。 哥们还没怂到让一个女孩子为我顶命。 想到这儿,一股血勇之气涌上心头,做好了心理建设后,我悲壮的一步跨出符阵。 罗航正搁那闷头撞符阵呢,看见我出来,一时大脑有点宕机。估计没想到哥们能主动送死。 他没反应过来,我反应可是快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哥们可是在出符阵前就在默念咒语了,最后一句“急急如律令”出口,黄符疾射而去,不偏不倚直冲罗航面门而去。 这甩黄符的手法哥们也是没少练,现在出手那就是一个快准狠。就罗航这种货色,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还是没问题的。 他被黄符贴到,接触的地方一瞬间化虚为实,激起一阵白烟。 罗航痛苦的哀嚎一声,转身就想走。 趁他病,要他命! 这好机会哥们能错过? 我当机立断抽出一张杀鬼降魔符,咒语刚念到一半,罗航已经把黄符摘了下来。正阴狠的盯着我,我心里顿感不妙,没等我把剩下的几句念完,视线中已经没有他的身影了。 我暗叫不好,打架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敌人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跟鬼斗也是一样的。 这情况要是换成恐怖片,主角就应该慌张的四下观望,然后经过编剧的恶意安排,给观众来个扑脸杀。 这种场景哥们看的多了,脑子里突然有灵光闪过。干脆也不找了,草草掐了个拘邪指往后一戳,正好对上罗航那张不可置信的脸。 我就知道丫想着从后面偷袭我,以为哥们是吃素的? 他惨叫一声往后退去,我心里一喜,哥们第一战打的就这么帅,回去跟江恒描述一下我的英姿飒爽。 想想就有意思。 这么想着,嘴角就挂上了点笑意。 罗航气急败坏的道:“你他妈笑什么?!” 这话说的,我他妈笑还不能笑了? “关你屁事。” 我骂了句就想往符阵里跑,就罗航这神出鬼没的,我能挡下他一下,他有了防备。人的视野终究是有限的,哥们这一次也就是赌对了,下一次就难说了。 我没有恋战的心思,三步做两步的往符阵里跑。 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哥们算计的可谓是天衣无缝。事实是刚跑出去没半步,一片黑气就迷了眼,阴冷的气息顺着毛孔涌进身体。 罗航飘到我跟前,窗外的雨中夹杂着雷电,将整个世界照的透亮了一瞬。 我一个反应不及,罗航邪邪的笑了下,我就感觉整个身子像是被一堵墙撞到,直接横着飞了出去。 我想起之前江恒说的,这种情况下神魂容易出体。 在身体被撞到墙上的瞬间,整个身体都疼的发麻,这就不得不夸一下哥们的临危不乱了。都被撞成这样子了,脑子里还想着江恒给的忠告,急忙咬了下舌尖,疼痛感刺激着神经,大脑保持清明。 殷心悦惊呼一声,瘫坐在符阵中。 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只觉得浑身都痛的要死。 要是江恒在这儿,我肯定不会这么狼狈。 算了,也不能什么都靠他。 我甩了甩发麻的右臂,重新拿好匕首。 这次哥们长心眼了,眼看符阵去不成,那就不去呗。 人家用飘的,我用跑的,怎么看都是我落了下风。 我紧贴着墙壁站好,发潮的木头散发出霉味,凸起的树瘤硌着皮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场生死攸关战斗的发生。 我把黄符塞进口袋,将匕首反握在手中,刚才七星阵的布局已经消耗了我一部分心神。这下又是用符,又是撞墙的,多少有点力不从心。 罗航站在符阵前,还是那副欠打的表情:“怎么,不敢过来了?” “是。” 我爽快的答应下来,罗航又一次沉默了。 “不是,你丫能不能有点骨气?” “不能。” “……” 哥们又不是傻子,这是有骨气没骨气的事吗?他怎么想的我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笑了笑:“兵不厌诈。” 罗航也不装了,一个俯冲过来。我之前就发现,江恒每次出手都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每次敌人正面过来的时候,他出手只会朝一个地方。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对方如果长点心眼,鬼飘的速度比人反应的时间要快,往旁边侧侧身就可以躲过。 当然,江恒心眼子也多,所以他一般是一手匕首一手黄符。 哥们就不一样了,我没他那么多的战斗经验,到好在我摸索出了一个不错的办法。 我看准罗航的方向,不出意外的,肉眼很难捕捉到他的行动轨迹。只能看见一个虚影,匕首向前一划,就感觉碰到了个什么东西。紧接着就听见罗航的惨叫声,生生被带下来了一片黑气。 我将匕首上残留的黑气抖落干净。 法器的使用方法,跟力气大不大没关系。法器自身就带着对鬼怪的杀伤力,自然是接触的面积越大威力越大。 我这么一划,不论他怎么躲都会被接触。 第46章 吹牛13 我丝毫不敢轻敌,趁罗航哀嚎的功夫,几乎是一个闪身就到了符阵中。 刚才没注意,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咱不会死在这儿吧?” 我看了殷心悦一眼,她的脸都白了,别说,这么看起来皮肤状态好多了。小姑娘整天熬夜,皮肤都蜡黄,这下脸白多了。 “如果他要拼命,我肯定会死,你大概率会活着。” 闻言,她沉默着,眼中已经有了水汽。 哥们是很有自知之明,就我这连半吊子都不算的水平,能跟他过上几招就已经是极限了。别说打赢,就算是拼个鱼死网破我都不敢打包票。 “你听我说,心悦。” 她紧张兮兮的凑到我身边来:“你说。” “我这一仗要是没打赢,你就回去跟小哥说,我是为了保护你才输的。” “什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个?” 我苦涩的笑了笑:“没办法,凡事都要留点后手嘛。打输了说不定他还笑话哥们呢,总要留点面子吧?” 殷心悦还想说什么,抬手打了我两拳,眼泪夺眶而出。 “怎么这么危险?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该开那个玩笑,要是你兄弟在这儿……” “打住,别把哥们说的这么怂行不行,跟吃软饭似的。” 我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听这话呢? 说的哥们好像是依托着江恒活似的。是,我是没办法跟他比,问题哥们也不是个怂货啊。 不管结果怎么样,总得拼一拼才知道实力不是? 能不能打跟敢不敢打是两码事。 “卧槽,你他妈敢出来跟我一较高下吗?”罗航在符阵外疯狂叫嚣着。 我想了想,这次还真得给他几分面子了。要是哥们又跟刚才一样不出声,说不定他又会去撞符阵。 他想打嘴仗,哥们就陪着呗。 一来是能涨涨气势,让他以为我还有底气;二来就是,我真是有点累了,想借着打嘴仗的借口休息一会儿。 本来我就是刚入门,这几张符纸用下来,多少有点损耗心神了。 “谁他妈没事跟你一较高下啊?再说了,哥们什么不用都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想想还得装的跟个傻子似的瞎嚷嚷,我就累得慌。 说话的时候暗自调整自己的呼吸,罗航果然中计了,那双鬼眼瞪得滚圆:“你别在那儿装逼了,有本事出来!”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我?有本事你进来!” “你出来!” “你进来!” 我俩就跟疯狗似的,只会瞎叫唤谁都不敢先动手。 我活动活动手腕,刚才撞到墙上那一下,整条左臂都麻的厉害。 “我跟你说姓顾的,别说是你,就算你那兄弟来了,也不是我的对手!” 看他说的慷慨激昂,我是真他妈的想笑。 江恒也不是他的对手? 吹牛逼,人之常情,哥们理解。 问题你也别什么不切实际的都往外吹啊!说我打不过他可以,把江恒也算上哥们就有点忍不了了。 “你他妈侮辱谁呢?!” 看来我这一句侮辱性强了些,给对面的鬼整的有点破防了。 吵这两句我也差不多恢复了点,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我就不信他一新鬼还能在阳光下蹦跶? 我正想着下一句怎么骂,突然听到他说:“你以为我打不过你那兄弟吗?” 我看他有几分认真,觉得更搞笑了:“所以呢?你又准备装什么?” “顾丞,说到这儿,你俩的情谊真是经不起推敲。怎么会让他一个人在雨里走呢?” “你什么意思。” 我严肃起来,看这样子,他是真的见到了江恒。 我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你说他就算再牛逼,不带上黄符法器,再加上我的突然袭击,有几成胜算?” 我低着头不予理会,因为心里知道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且,他脸色这么不好看,对付一个病人,我压根不用费多少力气。” 他笑的放肆,我却觉得心里不舒服。 “顾丞。”罗航指了指门外,雷雨交加的环境让钨丝灯在房梁上左右摇晃,微弱的光亮在依次划过每个人的脸,照出不同的表情。 “现在这环境我就不说了吧,要么你跟我在这儿耗到天亮,要么打赢我出去救你那兄弟。” “我提醒一下,他活不了多久。” 罗航讥讽的观察我的反应,我大脑一片木讷,分不清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他真能把江恒打伤? 我转头看了眼门外的环境,没看到江恒的身影。 小哥,你现在怎么样了? “爸爸,接电话啊。爸爸……”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我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 罗航冲我努了努嘴,示意我可以接。 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女音:“您好,请问您孩子多大了?我们这里有……” 我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妈的,推销的。 不大的空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正当我准备放下手机时,又一个电话打来。 接听电话后,那边传来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你好,是顾丞吗?” 我稍稍思索了下,听出了这人是谁? “秦……警官?” “是我。”对面应答了声,是之前见过的秦子贤。我心头一紧,要是接到了江恒的电话,告诉我说他受伤了,我还没觉得这么慌乱。要是警察亲自打电话过来…… “江恒,是你朋友吧?” “是。”我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我害怕真像罗航所说,江恒受了很重的伤。或者更坏的可能,对面可能直接告诉我,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江恒已经死了这类话。 “他现在在医院,麻烦你来一趟吧。他通讯录上的联系人没几个,在这个城市又只有你一个人,只能是你来了。” 接下来的话我根本没在听,只模糊听见医院的地址和名称,将手机挂断,反手扔给殷心悦。 “怎么,这是准备跟我动手?” 罗航嬉笑道,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的幸灾乐祸。 “真是你打伤的?” “不然呢?” “你别听他说,这时候要保持冷静。”殷心悦劝道,我当然知道要保持冷静。 但我心里有愧。 “冷静什么的,等我活下来再说吧。” “你疯了?!”殷心悦几乎要破音。 “你安心在这儿躲着。”我安顿好了心悦,直接走出符阵。 “呦,气势这么足,准备干嘛?” 我冷笑,准备干嘛?这还用问吗? “杀你。” 两个单薄的音节落地,我就已经冲过去了。 我手里拿着的是江恒制作的黄符和法器,之前就知道黄符的制作所依托的就是本人的道法。这人道法不行,画出的黄符要么鸡肋直接就是废符。 哥们就是那擅长画废符的,如果拿着的是自己的黄符,我宁愿现在就缴械投降,压根就没有动手的必要。 问题就在于我现在拿着的是江恒亲笔画成的黄符,主体的攻击力不行,武器辅助强也行啊。 匕首向前劈去,罗航一个躲闪不及被刺到,嚎叫着退出去两步。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个剑指诀戳过去,就听“噗”的一声,像接触到了柔软的物体,又带下来了一小片黑气。 我实力远远没有这么强,之所以能占到优势,第一是因为罗航新死不久,第二便是因为我心中有气。 怒火点燃了心里仅存的那点恐惧,剩下的就只有,想要报仇的信念。 第47章 逆天言论 是,我在生气,不过不是跟罗航,是在跟我自己生气。 这几天我总是在想江恒那天的回答。 “我要他活。” 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不管是为了所谓的兄弟情谊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他说的都是真话。 我思索再三,因为上一个“朋友”的背叛,让我潜移默化的对江恒有了戒备。 这很不公平。 但我也是没办法。 直到我看见他那双眸子,在对视时永远都带着炽热的情绪,以及那一句:“你没错。” 心中那片薄冰就已经开始融化了。 我想像他对我那样对他好。 可我做了什么?殷心悦和罗航都看出来他生了病,离他最近的我为什么没有察觉出来? 为什么我的第一反应是劝他别生气而不是安慰?他本身就没做错,为什么我第一句话是“小哥,别生气。” 扪心自问,我每次出了事,他绝对是马不停蹄的来到我身边,那比我妈都真心。 我在干什么? 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有我的大部分责任。 所以我和罗航动手,说白了,是为了弥补我心里的愧疚。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理智,就算真的打赢了,对躺在医院的江恒来说没有半点好处。 但我就是想揍他一顿。 斗法时最切忌分神,这次哥们是真领悟到了。 罗航一个闪身到我跟前,快到我连虚影都没看清。 突然眼前一花,一双鬼爪就已经到了跟前,罗航狞笑着扑向我。我也只能举起手臂挡住,跟鬼斗,任何的格斗技巧都是狗屁。 只要能护住关键部位就是好的。 他这一爪子不偏不倚正好拍到哥们左肩,我顿时觉得左臂丧失了知觉。 心里暗骂自己分心。 人的神魂有三盏灯,分别在头顶和左右两肩。 传说中的鬼吹灯有两个解释。 第一,就是神魂上的三盏灯被鬼吹灭,这样人的魂魄和身体就会脱离,被其他鬼上身占了便宜。 第二,就是说盗墓的时候要点上一盏灯。如果灯灭了,就代表墓主人不允许盗墓者前往,请盗墓者识相点,自己掉头返回。据说这是人与鬼之间的协议。 第二种解释对我来说用不到,倒是第一种在这儿证实了。 我整条左臂完全没有知觉,只能无力的垂着。 罗航没有这么好的脑子,也不知道当鬼这几天里是哪个老鬼教的。 我眼见一团黑气从我眼前划过,掺杂着淡淡的血腥气。 “顾丞!” 殷心悦惊呼一声,短时间内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操,不行哥们变成鬼跟他打吧。 这他妈也太吃亏了。 罗航的动作每快的只剩残影,我也只能凭着下意识去挡。 在他一爪子下来的时候,我下意识后退两步。 却见一团红色的气团从门外赶来,将罗航打飞出去。 他不像哥们撞到墙上,而是直接挨着墙飞出了屋子。 我这才有时间去看,门口那一抹玄色的身影正在消散,颗粒状的烟雾散去后,只剩端坐着的一只黑猫。 黑猫额头的毛发中间隐隐显出一个暗红色的纹路。 是玄猫无疑了。 从罗航家里出来后,江恒给我补充了关于玄猫的知识。 黑中带赤者称之为“玄”故而玄猫为黑中带有红色的灵猫。自古玄猫就是避邪的东西,有着比较高的评价。 还有一个说法是,玄猫为一片区域内的众猫之首,具有压制邪祟的功效,反正就贼拉牛逼。 他之所以能一眼就看出来那是玄猫,是因为正常情况下猫妖要显出人形必须是七尾以上,而五尾就能显出人形而且持续时间挺长的,证明绝对不是寻常猫可以比拟的。 那就只剩下玄猫了。 玄猫端坐在门口,一身黑毛被这雷雨照的发亮,额前那一抹红在夜色中犹如鬼魅般摄人心魄。 她张了张嘴:“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 此时我才发现,眼角下方被划了一道血痕,被这湿冷空气浸染的血液也冷了。 我草草擦去,不知道赤灵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 罗航已经反应过来,再次飘进屋子。 当看清眼前一切的时候,他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暴怒。 “我靠!就是你这死猫,我他妈早就看你不对劲了,果然是脏东西!” 赤灵嗤笑一声,我很难接受独属于人的表情到了猫的脸上,看着就让人脊背发凉,这可能就是恐怖谷效应。 “先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再说别人。” 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 就算是猫,她身上自带的压迫感也震的所有人不敢搭腔。 她一步步走到屋子中间,罗航咬咬牙,硬着头皮道:“你……你是我家的猫,我是你主人,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我现在命令……” 罗航本就混沌的眼睛在一瞬间变的茫然,像是丧失了语言功能。我看不清赤灵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使了什么办法让罗航闭嘴。 “除了她,还没人配称之为我的主人。” 我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我也不想去管。 看到稳定下来,我拿起江恒的衣服就招呼殷心悦往门外跑。 “你来这儿,总不是为了跟他打一架吧?”赤灵没有情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也是叫醒了我。 是了,我也是关心则乱,怎么把正事给忘了。 我转过身,罗航的眼神在接触到我时逐渐清明。 有赤灵在,他不敢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你真的把江恒打伤了?” 我第一个问的还是这个问题,毕竟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罗航刚要开口,在旁边坐镇的赤灵却是皱起了眉:“就他?你兄弟有道行在身,他不是对手。” “你他妈瞧不起谁?” 罗航稍微收敛了点,但还是遮不住自己的本性,受不得一点委屈。 赤灵那张猫脸上每时每刻都有讥讽的情绪,似乎她从心底里就看不起眼前的人。 “我跟着你们一路到这儿来,在半路就看见你那兄弟在雨里,他拜托我到这儿来,看看你能不能解决。” 她的话轻飘飘的,听到我耳朵里却激起一片炸雷。 罗航脸上闪过心虚。 妈的,这一晚上都让他给骗了,就是想让我自乱阵脚。 我抄起一张黄符打在他头上,这张黄符的效果不是很大,充其量就跟被打了一下脑壳的力度是一样的。 罗航是敢怒不敢言,我俯下身与他平视:“罗航,告诉我,js到底是什么?”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妈的这死东西,哥们现在正着急,他给我玩这一出是吧? 他的目光移向了殷心悦,那眼神叫一个他妈的……含情脉脉。 吓的心悦一个劲往我身后躲。 她知道罗航喜欢自己,我记得在日记的最后罗航是表过白的,只不过失败了。 在殷心悦眼里,这不过就是个表白失败然后一辈子都没什么交集的角色罢了。 对罗航来说,这是他在阴沟里暗恋了快四年的人。 “心悦,你知道我为你做了多少吗?我做的所有都是为了你,为什么你都不看我一眼?” 殷心悦疑惑的看了看我,很明显,她不懂这话里的意思。 接下来的深情赘述哥们就不提了,听着挺毁三观的。 反正就是罗航一个劲儿的表明心意,说他排挤我是为了心悦,自己进去js把命都卖了也是为了心悦,甚至他嫖娼的时候都找跟心悦相像的。 我听的直犯恶心,这是什么自作深情的逆天言论啊?! 第48章 js内部结构 “额……” 这话说的,给殷心悦都说懵了,她拉了拉我的手臂:“顾哥,这人是车祸死的?把脑子都撞坏了?” 这句话对罗航的杀伤力就不用说了吧? 我含蓄的递给殷心悦一个眼神,过了一会儿,她才了解到我的意图。 正色道:“罗航,你看你人都死了,要是还念着我们之间的情谊,就告诉我那个j……s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航不可置信的盯着殷心悦看,我都怀疑丫是不是有透视功能,哥们还在前面挡着呢,怎么就这么精准? 房间里蔓延着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被风吹的左右摇曳的树枝在木屋表面留下了剪影。 他沉默许久,终于像是认清现实似的叹了口气:“好,我告诉你们。” 他眼中绝望的情绪将今晚的夜浸染的更加浓郁。 据他所说,这个名为js的组织他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建立的时间很久了。里面简单分为四个阶层,就跟我们平时常说的阶级金字塔一个意思。 位于金字塔最上方的统治者,拥有最高权力,他们称之为“班主”。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见过这个班主的样子。 第二阶层,就是林开口中的“十大将”。顾名思义,由十个人组成。听说他们每个人都有过人的本事。上次见过的那个冷面就是其中一个,只不过他主要擅长的领域的暗杀,在这方面,他显然比不过拥有绝对压制的林开。更何况,js内部都知道,冷面是十大将中最弱的。 第三阶层,就是孙老板这种的,要么提供财力支持要么提供物力支持。 第四阶层,也就是罗航所在的最下层。他家里的情况虽然富一点,但远远称不上“富人”。所以他能提供的,只有自己的灵魂。 “灵魂?”我问,我实在不知道这灵魂怎么提供,他苦笑一声:“就是等这个人死后,灵魂交由js总部保管。” “人的灵魂有什么用吗?” “我不知道,反正死都死了,我还管什么灵魂。” 丫可真是潇洒非常啊。 关于范八爷拜托我的事情,已经稍微有点眉目了。 我稍稍思索了下要不要把黑白无常叫出来讲讲情况。想想还是算了,听说js的下一步动作是我,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留个后手总没错吧? 我现在把他俩叫出来讲一些皮毛,说白了就跟邀功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俩算是我在地府的一张底牌,现在就拿出来用,有点太早了。 等我掌握了一定量的信息,那时就算生命受到了威胁,为了哥们这在人间唯一的联络人能帮地府揪出幕后黑手,还能不出手保我? “反正我们到那儿都是有所求的,那傻逼组织要的也不少,代价付不付得起就另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罗航的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不过我更倾向于,刚才被殷心悦一打击,心死了个干净,也没有跟我作对的心思了。 “哦对了,马上12点,我的灵魂他们还有用,估计该走了。”他的眼中多了木然,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五十八分,最多再说几句话的功夫。 我倒是很有兴趣js的人是怎么把罗航的魂魄拉走的,直接派人过来吗? 这个想法马上就被抹杀了,不知道js有没有分局,如果有的话,要派人出去世界各地收魂魄也是不简单的一件事。 我不知道罗航的心理,殷心悦刚才的几句话好像抽干了他所有的理智,现在就坐在地上,什么话也不想说。 我干脆坐在他身边。 “你是想安慰我?没必要……” 我冲他摆摆手,把重心都放在门口:“我就想看看你怎么被拉走的。” 我紧跟着说了句:“你走了以后,我马上去医院了。” 我看了眼他逐渐黯淡的眸子,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他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都跟我没什么关系,哥们难道还要因为这个给他个好脸色看? 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经很正人君子了好吗? 我坐着等十二点的到来,余光瞥见两分钟内,他看了殷心悦七十多次。吓得心悦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丫是真不避讳。 想想也是,都是快魂飞魄散的人了,情况还能差到什么地步? 十二点一到,我第一时间去看雨中有没有身影,却看见罗航的魂魄像是被一股大力扯着,转瞬之间便被扯出了屋子,在茫茫夜色中沉寂。 我去? 这真是一点不花哨啊,我以为得有个死神似的人物过来把人带走,谁知道是拉着他直接到目的地? 我跟殷心悦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表达点什么。 愣了两秒,我匆匆跟赤灵告了个别,拉着心悦就要往医院赶。 没等跑到路上,就看见江恒的车孤零零矗立在雨中,已经被雨淋了个通透。 我脚下的动作顿了顿。 不对,江恒不是开车走的,那他是…… 我着急忙慌的上了车,不等殷心悦把安全带系好就踩下油门。 也不管当初考驾照时候雨天的限制速度是多少了,没人的道路上,车子的速度几乎到了100km\/h。 “顾……顾哥,我求求你能开慢点吗?我不想刚活下来就死啊。” 殷心悦坐在后排,瑟瑟发抖把自己缩在座椅靠背里。 我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过于慌乱,只能把速度开的慢了些。 我先把殷心悦送回家,然后自己开车去医院。 到了地方,问清楚了病房,我心急火燎的往病房里赶。 站到病房前的时候,看到病房前的椅子上坐了个人,看见我过来抬手打了个招呼。那张娃娃脸上挂上了责怪,秦子贤说明了下情况。说是他出任务的时候,看见江恒一个人在大雨中行走,没等他开车到跟前,人就已经一头栽倒了地上。等车开过去才发现这人自己认识,就把人送到了医院,无关轻重的任务只能先让随行的同事去做。 我连忙道谢,他和上次见面很不一样。如果说上次在众人面前是雷厉风行的警官,这次就像是有人情味的朋友。 我连忙道谢,他看了我几秒钟后说了句:“我跟其他警察不一样,从小就对这个感兴趣,你看我们能不能交个朋友啊?顾哥。” 我被这声顾哥叫的有些惊愕,重新打量他,因为五官比较柔和,看着就跟个未成年似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还有两个酒窝,让这个人看起来多了些……可爱? 那哥们能不同意吗?就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就他把江恒送到医院这一件事来说,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送走了秦子贤,当握紧门把手的那一刻,心里尚且不安稳。 江恒不会埋怨我,但问题就在于,这种不声不响的原谅才是最让我揪心的。 我该怎么面对?又该怎么道歉? 推开门的瞬间,这些问题一扫而空。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也像是洗净了心里的忧虑,空气似乎都凝固住,在黑暗的房间中不能流通,也凝结了一些生机。 江恒安静的躺在病床上,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输液管里液体相互碰撞的微响。 我放慢了脚步,坐在他身旁。 医院特有的素色被子将江恒的脸映衬的更加没有血色,他眉头一直是皱着的,在眉毛之间形成了一些褶皱。 第49章 送上门的警告 江恒浑身没有一点人的温度,看样子是在雨里淋的时间久了,从内到外透着雨里的凉意。 我只觉得心里有一处的空缺。 你在想什么呢?为什么不上车自己回家,把我们留在那里不是很解气吗? 自己一个人在雨里走是要怎样? 赌气吗? 把自己的身体糟蹋成这样,是想要个什么结果?是想要殷心悦的道歉,还是要……我的愧疚? 那你成功了。 自己一个人拖着生病的身体在无边无际的雨里行走,你都在想些什么呢? 会不会觉得我不值得你对我的好? 跟江恒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我还是有点不能理解他的想法。 他无条件的相信我,无条件的帮我,就算是钱他也都不在乎,我所提出的要求他几乎全部都答应。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明明知道我根本还不上。 他越是对我好,今天发生的事才更能刺痛我。 “你……” 我浑身一怔,听见江恒在呢喃着什么。他眉头皱的更紧,声音几乎能被输液管里水滴碰撞的声音盖过,我只能俯下身听他说。 “你能不能,别走。” 他声音里竟然带上了点哽咽,身体微微颤抖:“我早就……没有可以失去的了。” “你要什么……” “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话停住,我仔细听了听,有些于心不忍。 这小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做梦都这么痛苦。我看着他头上渗出的汗珠,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的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小哥,我在呢,我在呢,安心睡吧。” 他逐渐安静下来,眉头渐渐松开了,神色淡然。我刚准备观察下他的反应,突然感觉心口一阵绞痛,只能被迫弯下腰。 “爸爸接电话啊……” 我急忙按住手机的扬声器,看了眼,确保江恒没被吵醒后按下了接听键。 是个陌生的号码,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顾丞是吧?” “不买房子。” 我正想着要开个防骚扰功能的时候,突然感觉心口像是被几万根针扎着,每个细胞都疼的发麻。 “啊……” 遮住嘴里因疼痛发出的细碎声响,我被这阵疼痛压的跪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我恢复了点理智。 不对,哥们又没有心脏病,怎么会这么痛? 电话里的女人轻笑一声:“现在能听我好好说话了吗?” 我大脑一片空白,想叫医生,才发现自己疼的只能瘫坐在地上,开不了口。 心脏里像是有根长矛,要穿透皮肉将人贯穿。 冷汗顺着鬓角流下,刺痛了双眼。 我只能大口喘着粗气试图减轻这种疼痛感。 “介绍一下我自己吧。”女人开口了,对面传来一声类似于钢笔敲桌子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尤为明显。 “我是js的现任班主,代号为‘恶欲’。” 这句话出口,我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对方丝毫没给我反应的机会,接着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有人跟你说过吗?我的下一步计划就是,杀你。” 我真气不打一处来,丫还真找上门了是吧? 我咬着牙尽量让声音平稳:“你他妈的……老子没去找你,你倒是自己……咳咳咳……” 我嗓子一甜,顿感不妙,下意识用手捂住嘴。 “咳咳咳……” 一股湿热的液体从嘴里喷出,染脏了手心。 妈的,这都是什么逆天的能力啊? 这他妈比林开还变态! 这时候还能保持镇定,我也是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将嘴边的污血擦干净,继续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招你没惹你的,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 心口的疼痛感稍微弱了点,我猛的咬了下舌尖,觉得稍微清醒了点。 我坐在床边,能听见江恒平稳的呼吸声。 可能因为知道他在身边,所以心才不会乱吧。 “你应得的。” 她顿了顿,补充了句:“哦对了,有个叫猫小喵的猫妖,等着要你的命呢。你可小心着点,别被她杀了。” 短短一句话,哥们差点又喷出一口血。 妈的,哥们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东西吗?怎么还抢着杀呢? 还有这个猫小喵又是谁?听都没听过怎么就要我的命了? 我眼前一黑,靠在病床边,冰冷的医疗器械触碰着皮肤,树叶拍打窗户的声音将整个病房隔绝。 “没事。我就是来提醒你一下,咱有缘再会。” 随着电话的挂断,心口处的不适被抽离,我坐在地上平稳着呼吸。 都搞什么? 我洗干净了手,坐在江恒床边思考一个问题。当我将从小到大的事情都思索一遍之后,虽然有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但可以确定没惹过这类角色。 什么林开,恶欲,猫小喵,那压根是小时候想都没想的角色。 怎么一个个的都开始参与我的生活了? 我看了眼江恒,他还是一样的平静。不知道明天听到哥们今晚的遭遇,会是什么反应。 头疼的厉害,我干脆爬上床跟江恒挤一挤。说是睡觉,其实脑子里乱的很,几乎是睁着眼熬到了天亮。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早晨八点多,估摸着江恒也该睡醒了,就到楼下买了点小米粥什么的。 等我提着小米粥回到病房的时候,江恒已经靠着病床坐起来了。 窗外的一缕阳光闯过树梢,点点树影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偶尔随风轻轻摇晃着。他整个人都像是从光中生出来的,浮着层暖色。 看见我进来,微微偏了下头,随即皱起眉。 我已经做好了他兴师问罪的打算,正想着要不要跪在地上大喊几声:冤枉。 他却冲我招招手:“过来。” 我顺从的坐在他身边,想着说辞。 江恒伸出手触碰到我的脸,他的手恢复了人的体温,温热的触感在脸颊上不断游走。摸索着一片皮肤,痒痒的感觉让我不自在的侧过头。 “你的脸怎么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昨天跟罗航斗法的时候,那个兔崽子把哥们的脸划伤了。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说你划哪里不好,偏偏盯上哥们这张帅脸。 因为昨天一直提心吊胆的,又担心江恒,就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破相了没?” “没有,很浅。”江恒眉宇间渡着早晨的暖阳:“还是很帅的。” 要不我说这小子有眼光呢? 这叫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哥们待了这么久,审美也有长进了不是? 我把小米粥递给他,添油加醋的将昨天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从跟罗航斗法到恶欲没头没尾的警告,时间紧迫就先省去了我心脏疼和吐血的事,江恒的脸色一沉再沉,我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一种大祸临头的神色。 我一看见他皱眉就有些发怵,反正他一皱眉也就没好事发生。 “得了小哥,别皱眉了,又不是啥大事。”我安慰道,他拍了一下我的头: “人家都杀到门口了,还不算大事?等你死了才算大事吗?”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也就没跟他理论,只说了句:“不用担心我,你想想,这几个东西随便拉出来一个就够哥们死好几次了,你现在着急也没用啊。” “再说了,我就觉得这件事的可信度不高,哥们人缘哪有那么差?都是抢着杀我?” 江恒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中藏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这件事,很有可能是真的。” 第50章 新雇主 听到江恒肯定的答复,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觉惊慌,反而有一种释然。 “那也无所谓了,像我说的,这几个人物想杀我都是分分钟的事,既然怎样都是死,我也无所谓了。” 江恒听到我的态度,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我的头:“说什么呢?这场仗还没开始打,你就已经挖好坟墓了?”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买份保险顺便订个棺材。” “你……” 江恒明显被我无语到了,我笑呵呵的道:“死不死的都无所谓了,你记得把哥们的丰功伟绩写到我的坟墓上,让后人看见都要感叹一声‘这人牛逼’。” “你就不想知道吗?阿丞,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你?” 说起这个,哥们还真想知道,为毛一个两个的都要杀我? 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造孽的事? “那……确实有点好奇。” “那就活着。” 我不由得好笑:“我拿什么跟人家斗?” “拿我的命。”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了,他的眼睛不会骗人,他说的是真话。 我开始有些害怕了,我这个人不怕死,人生从来就是充满意外的,就像那句话说的: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 所以哥们早就做好了意外先来的准备,所以等到有人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更多的是遗憾和释然。 但江恒要参与进来,这就另当别论了。 我这个人最害怕的就是欠别人人情,江恒对我无条件的好,我已经还不上了,更别说他要给我一条命。 我下意识从椅子上坐起来:“不行。”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早有预谋的喝着小米粥,一脸的淡然。他是淡然了,哥们可就有点不淡定。 “算了吧小哥,你这大好青年,何必跟着哥们去送死?” “谁告诉你我是去送死了?”他把我拉回座位:“放心,我有把握。” 我正要开口质问他,他却抬手在唇边比了一个“嘘”,那意思就是别再讨论这个问题了。 “先吃饭吧,这种事情以后再说。” 我不服气的把小米粥拿过来喝: “对了小哥,你昨晚……”我顿了顿继续说:“为什么不开车走。” “不想开。” 我沉默着喝粥,我当然知道他怎么想的,不就是赌气吗? “咱有脾气可以发出来,能别糟蹋自己的身体吗?” 这下换江恒沉默了,我就知道丫是这个反应。我偏偏就要他回答,过了有半分钟那么长,他才不情不愿的答应一声。 我之前就说过江恒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简单来说,比较拧巴。 “我让殷心悦跟你道歉?” “不用。” 那就是生气的点根本不在殷心悦身上,是我的问题。 我就知道他心眼没那么小,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都是我昨晚那一句“小哥,别生气”。 明明是殷心悦做错了事,我第一反应却是劝受害者别生气? 这是什么道理? 我叹息一声:“实在对不起你啊小哥,她就那贱样子……” 江恒冷不丁“哼”了一声,我知道他早就消气了,拉不下面子而已。 这怎么办呢? 我干脆扑在他的病床上,佯装委屈的说:“小哥我错了,下次我绝对第一个向着你。” “起来。” 他骂道,语气里却带上了点窃喜。 我就知道搞定了,就江恒这种刀子嘴豆腐心,没事服个软就行了翻不了天的。 江恒含糊了声,算是原谅了。 草草吃过了早饭,就接到殷心悦发消息说,昨天给她的冲击力实在是有点大,就先回学校了,有空再来找我。让我顺便给江恒道个歉。 我嘲笑她胆子小,两人又互相嘲讽了一会儿,我已经把江恒送到家了。 本来想问问昨晚他是因为什么倒在路边的,时间长了就把这茬事给忘了。 早上刚到家,晚上的时候他就说接了个单子,要出去摆平。 那哥们能让他去吗?拖着刚好的身体过去喂鬼呢? 是好说歹说才说服他明天再去,这已经是江恒能做的最大让步了。 因为据他所说,这个事情十万火急,去晚了说不定还能死几个人。 这话就有意思,那邪祟威力得多大,才能让江恒觉得十万火急? 他告诉我明天去看看再说吧,说来也是,现在说什么都是纸上谈兵,明天到实地考察一下,不是什么都有了? 等到第二天,雇主发来的地理位置是一家医院,让我们去接。 坐到车上的时候我还觉得挺稀奇,平时人家都是一口一个大师的叫着,恨不得直接跑到家门口接我们。这个雇主倒是一反常态。 接就接呗,反正江恒的车,又不花我的油钱。 到了地方,才发现真是事出有因。 雇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长的一点也不精神,干瘦干瘦的,走两步就得停下来顺顺气。 我把他请上车,雇主几个大喘气给我吓够呛:“您别太激动,坐车里歇歇吧。” 我是真怕他出事,他拍着胸脯告诉我没啥大事,就是容易一口气上不来。 “两位啊,趁着开车的功夫我得咳咳咳咳……给你们讲讲……” 可能是年龄大了,说话就跟嗓子里卡痰似的,不怎么清晰,再加上没事就咳嗽两声,哥们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这事情说来也简单。 就是老头有个女儿叫南柯,南柯之前还有一个女儿,不过十几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没了。他一个人把南柯带大,这女孩子生性就不爱说话,老是在家里宅着。 大概是一星期以前的事了,南柯带回来一个小女生,说是自己的朋友,名叫秦嫣。自家闺女有个好朋友能一起说说话,自然是欢迎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过了没两天,这个秦嫣竟然无缘无故死在了家里! 他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秦嫣躺在血泊中,南柯在她身边哭的是撕心裂肺。 打点好了秦嫣的家里人,回到家后就开始怪事频发。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是家里老是有个穿着古代嫁衣的女鬼也不是个事,就请我们来了。 最后几句话说的含糊不清,我也没太听清。 “你的意思是,红衣女鬼?”江恒停车等红绿灯,倒数着秒数。 “不太清楚啊,反正就是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老飘来飘去的。”雇主像是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寒颤。 “到地方再说吧小哥,什么东西也逃不出哥们的法眼。”我贼中二的说了句,清楚看到后视镜里江恒尴尬的表情。 我说丫就是太拘谨,怎么这么久了还放不开呢? 不能学学哥们这开朗的劲儿吗? 又过了两个红绿灯,雇主示意我们下车。 找了个地方停车,跟着他上楼。 这是一栋老居民楼,刚才数了下也就六楼那么高,没安装电梯,在得知雇主的家在五楼以后。我跟江恒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无奈。 那还能怎么样,爬呗。 一路爬上了五楼,雇主轻车熟路的打开门,冲屋里喊了几声:“柯柯,你人呢?” 我跟着进屋,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进过凶宅,死过人的房子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就能感觉到不同于外界的阴冷。 哥们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一股不容于人间的气息顷刻间便席卷了全身的感官,我冷的直搓胳膊。 第51章 救人 雇主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一点没反应的就往屋子里走。 “柯柯?别在屋里待着了,出来走走。” 他的话里都带着轻音,看得出来是对女儿很宠爱了,要换成哥们,这么几声还不出来早被我爹一顿皮带招呼了。 我俩跟在他身后,江恒环顾四周说了句:“风水不错,看来是专门找人做过。” “我去,小哥你还懂风水?” 哥们适当的捧场,正想着这小子知识面宽的可怕。江恒瞥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回答:“会点皮毛。” 没等我问下一句话,浴室的方向突然传出一声惊呼,把哥俩都吓了一跳。我听的出来是雇主的声音,毕竟如果是南柯,一个二十多的小女生嗓子不会卡痰卡的跟快断气了似的。 我怕雇主出事,急忙快跑两步推开浴室的门。 眼前的景象有点难以描述。 浴室湿热的水蒸气在天花板形成无数个泛着光的水滴,随着水滴的落下,在浴缸里的血水泛起涟漪。 一个女生躺在浴缸,面色惨白,泡在一池子血水中间。身体随着水面的活动轻轻摆弄着,毫无反应。 雇主僵硬的站在原地,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指着浴缸里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 没有反应的时间,余光瞥见江恒从我身边窜了过去,将女孩抱出来放在地板上。 “叮当”一声脆响,女孩手里紧握着的刀片掉到地上,在这嘈杂的环境中尤为明显。 她手腕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正往外流血。 不等江恒发话,我二话不说推开门去找可以减缓流血速度的东西。这时候最要紧的就是依靠人类强大的凝血能力,先找个东西将流血速度减缓下来,剩下的就交给医生。 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根能用的。 我敏锐的察觉出,是不是雇主已经提前猜到自己家闺女会自杀,才把能上吊用的东西收了起来? 这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救人。 哥们急的一脑门子汗,凭借着本能推开一个房间的门,一股香味扑鼻。 我才发现这正是南柯的房间,这给哥们那啥的都不敢多看几眼,这毕竟是人家小姑娘的房间,我一个大男人进多不好意思。 刚准备出门,就看见离门最近的柜子上有个红色的类似于绳子的东西。 也没别的东西了,凑合凑合用就行了,那东西拿在手里的质感很轻。 就用哥们仅剩不多的知识储备,这好像是古代结婚用的牵巾。这个名词说起来有点眼生,其实在古装电视剧中也比较常见。也被叫做牵红,常用红绸或绿绸做成,古代结婚时,男女方各持一方。 象征着两人喜结连理,永远同心。 可这个牵巾只有一半,中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剪掉的,切口很整齐。 也没时间深究其中的缘由,等我跑到浴室,刚把牵巾递给江恒。 雇主受不住打击,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去?咱能别添乱了吗? 幸好哥们就在旁边,也能帮着扶一下,要不就他这身体摔到地上,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正要去查看南柯的情况,抬头的瞬间只感觉血液倒流,扶着雇主的手也软了,差点没接住。 就在离南柯不远的地方,站着一身穿红色嫁衣的女鬼,她头上有一个缺口,血染脏了大半张脸,繁杂的花纹都染上血变得模糊不清。 我浑身冰凉,纵使哥们常常见鬼,也没有一只像她这样,脸上有那么复杂的情绪。她脸上的表情很难评价,有担忧也掺杂着恨意,我很难想着这两样截然不同的表情可以同时在一张脸上体现。 在发现她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后,我只得先把重心放在南柯身上。 毕竟这小姑娘是真有可能死在我们面前。 江恒已经在她上臂打了个结,顺便抄起身边干净的毛巾按在伤口处,这样能延缓血液的流出速度运气好的话可以直接止血。 浴室里蔓延着血腥气,无孔不入的钻进鼻腔,搞得我很不舒服。 “他怎么了?”江恒抱起南柯下楼,我也只能把雇主背起来,慌乱中回了句:“不知道,估计是惊着了。” 等走出屋子的一瞬间,我俩都有点绝望了。 这可是五楼啊! 我俩对视一眼,一咬牙,只能顺着楼梯跑下楼。 等到回到车旁边的时候,两人头上都见了汗。 心里默默骂着老头把房子买的那么高,到了生死危难的关头,那可是致命的。 也顾不得别的了,狼狈的把这对父女塞到车里,江恒一脚油门,好在最近的一家医院离这儿不是很远,要不哥们真不知道来这里一趟得收拾几只鬼。 等到他们都被医生接过去后,我才松了口气,靠着椅子坐下。 我还可以,就是出了一头的汗,衣服有点凌乱。江恒看着就有点磕掺了,他的白衣上有不少地方都染上了血,星星点点的布满衣角。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脸的为难,估计正在犹豫这件衣服要不要扔掉。 看见他这狼狈的模样,我笑了笑,打趣道: “咱江大师也是救人了,算功德吗?” 他无奈的耸耸肩:“还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呢,反正不管怎样,我们都算尽力就行了。至于功德这东西,哥们这辈子没做过什么恶,估计也不怎么需要。” 他说的也是。 我靠着椅子喘了两口粗气,想起昨天只着急跟江恒说有人要杀我这事,倒是忘了把心脏疼和吐血这两件事告诉他了。 正好有时间,拉着他坐下后,简单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遍。 他的眉头一直皱着,在听到我吐血的时候才真的不淡定了。 “这么严重的事怎么不早说?” “就记着有人要杀我和给你道歉这两件事了。” 江恒张了张嘴,又什么都没说。 思考了几秒后,他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可能是厌胜术。” 厌胜”意即“厌而胜之”,以诅咒厌伏其人。是一种流传至今的巫术,起初是因为古代建房子的工匠地位低,容易遭到雇主的欺压或者拖欠工资。 为了报复,他们就会在房屋下方留下“镇宅”的物品,使得这家人的运气变差。 虽说事情都不能以一概全,但厌胜术却是基本都用在了害人上。 就连我们最常见的扎小人,也是厌胜术的一部分。 “我还以为对方是跟林开一样的角色,想干嘛就干嘛呢。” 江恒无奈的笑了笑:“他们确实都很强,但也不是无敌的。” 随即又面露担忧:“实力悬殊有点大。” “那你还说你有把握?”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我没把握一定会打败他们,但我至少能让你活下来。” 我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搞得有些发蒙,刚想往深了问,他一把将我拽起来:“走吧,如果是穿着嫁衣的女鬼,可能有点难对付,去置办点东西。” “回家里画符?” “来不及了,直接去买。” 我还小小的惊愕了下:“你江大师还需要去别人那里买东西?” 我跟着他上了车子,听江恒说,这人是他道上的朋友。准确来说,是他师父的朋友。 早年这人在行里也是混的风生水起,有点名声。但他天生就是个怕死的角色,怕自己泄露天机太多会犯个三弊五缺什么的,干脆就来了个店铺卖点黄符法器黑狗血之类的东西,准备安享晚年。 好在他也是有点名气在身上,大家也都信任,所以店铺里常常会见到同行。 第52章 这就把我推出去了? “小哥,我看你在行里也挺有名气的,不考虑退休以后跟哥们开个店铺?” 江恒把车子往老城区开,抽空回了句: “年纪轻轻的就开始盘算退休之后的事了?” “那是,我这是给自己留退路呢。咱就靠着小哥你的名气把生意做大。” 他摇摇头:“可惜了,我还真没什么名气。” “我隶属于阴阳宗,算是一个民间的流派,玩的也都是旁门左道,剑走偏锋。而且因为我年纪不大,总让人以为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出来骗人。所以我说,老一辈总有看不起我的。”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感慨了。 我说怎么现在有那么多按个小胡子,摆个牌子就敢装大师呢。 因为人的偏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影视剧的影响。人们总觉得真正有本事的,都是一身仙风道骨,成天穿着道袍。 这确实挺唬人的,各位也不想想,谁家好人把道袍镶身上啊?那都是捏准了大众的心思。 越缺乏什么,就越是想证明。 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就跟江恒似的,难不成他会穿着一身道袍见人就说:我是大师我是大师吗? ……想想那画面我就一阵恶寒。 “无所谓了,我本来也不愿意跟一群老古董混在一起。” 说的哥们还有点小遗憾呢,说实话我还是挺想那种被别人一口一个大师叫着的生活。有钱赚还不用看人脸色,这简直可以入选全国前十最佳工作了,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 正在我觉得遗憾的时候,江恒补充了一句:“我不可以,你倒是能试试。” “得了吧小哥,哥们这辈子还能比你牛逼?” “不一定要比我强,你隶属于净明道,在历史上都是大门大派,就是放在现在,只要这个名头别人都得敬你几分。现在行里的年轻人一辈不如一辈,你可以的,以后我就靠着你了,顾大师。” 他这声“顾大师”叫的哥们还有点受用,当即拍拍他的肩: “你还真别说,等以后哥们发达了,第一个想起你。” 江恒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车子停下来:“是,那我就等着顾大师您养着我了。” “当然了小哥,你长这么好看,哥们直接包养你都不吃亏。” 江恒稍微思索了下,回答道: “那也行,反正让我一辈子跟着你就行了。” 我满嘴的答应,已经开始幻想美好生活了,随即跟着他下了车。 出乎我意外的,这家店竟然就开在一家狗肉馆旁边,坐落在还算繁华的街边。 和旁边的狗肉馆比起来,一高一矮,狗肉馆鲜亮的色彩跟这家店暗沉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奇怪的是,这家店铺竟然连个店名都没有,就只有一个略显老旧的木门。 这不知道是真的不擅修理还是故意凹一个内有乾坤的形象。 推开门,是一个不小的院子,里面站了有七八个人,都一脸笑意的商谈着什么。 “中间那个叫刘晖,他做的东西虽然好用,但都太贵,要不是时间不够我不会来他这里买。” 江恒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人群中间围着一个人,看样子也就七十岁上下,身子骨还算硬朗,正笑呵呵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周围人聊天。 刘晖看着就有点奸商,尖嘴猴腮的,看见我们进来,眼珠转了转。 “这俩人谁啊?没见过。” “可能是两个半吊子吧,别理他们了,这瓶黑狗血你到底要不要?” 江恒跟刘晖对了个眼神,我正想着这俩人私底下都用眼神传递信号? 刘晖冲我眨了眨眼睛,突然开口叫道: “江恒,稀客啊。” 此话一出,原本对我们不屑一顾的众人喧闹一阵,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就是近两年行里杀出来的那个翘楚?” “这么年轻?这又是得了谁的真传?” “那还能有谁,不就是阴阳宗的嘛。” “这小子有点天赋啊。” “那可不是,要不他一个阴阳宗能做到这种地步?” 江恒来到我身后,我刚感受到他的手触碰到了我的背,就听见的附在我耳边轻声道:“阿丞,我给你个机会,让你当一下‘江大师’。” 我刚爆出来句“卧槽”。就被身后的人推着向前了两步,正正好好把我推进了人群中央。 卧槽?这就把我推出去了? 七八个人跟见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冲上来把我围在中间。 “我操,江……” 我有心想把他曝出来,却看见他跟着刘晖进到一间屋子,冲我隐晦的使了个眼色。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整我,估计是真有要紧事要谈。 兴师问罪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 想清楚了这点,我只得转过身对付这群“识江恒如珍宝”的同行们。 好在几分钟过去了,他们也就会问一些“学了几年”“师承何处”之类的家常问题,哥们还是能应对过来。 要是问点玄学相关的问题,说不定就有点吃不消了。 我还是挺佩服自己的,心里把江恒骂的什么都不是,嘴上还是摆着笑脸给他开脱。 不得不说这群人是会聊天的,左一个右一个差点给哥们绊个底儿掉。 好在哥们是谁啊?那是钦定的聊天小能手,就是这群人连见都没见过,照样把他们捧的心花怒放。 “哎,身边有没有趁手的搭档啊,正好我家小徒弟跟你差不多大。” 我去?这怎么明目张胆的开始挖墙脚了?正牌搭档还在这儿呢,就开始推销了? 问题旁边几个人看见这种情况,都是说一句“这不妥”然后就开始介绍自己手底下的人。 我说,你们是没完没了了是吗? 现在我真想把某个不靠谱的东西汆成丸子。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斜挎包里塞的满满当当,还不忘揶揄我两句: “呦,江大师,正忙着呢?” 他这话刚说完,有个人凑上来说了句: “哎呦我家小徒弟啊,天生就能看见邪祟,你考不考虑带着他啊,就当交个朋友。” 我和江恒对视一眼。 阴阳眼?那还真是罕见,我是不是需要有一下危机意识? 没等我反应,江恒拨开人群拉住我的手,笑道:“不用了各位,我们江大师此生只我一人,就不用介绍什么搭档了。” 他拉着我走出人群,不顾身后的人如何唏嘘。 哥们被他牵着,保持着脸上的端庄。 等到坐上车,视野里已经不见这家店铺的时候,我才开始找事,没办法总不能哥们刚扮演完江大师就败露吧? “妈的江恒,你丫卖我?!” 他把一颗奶糖塞进我嘴里,开玩笑,哥们难道会被他一颗糖收买吗? “别闹,阿丞,开车呢。” 我只得算计着下车再找他的事。 “你不是说你没什么名气吗?” “我本来就没有名气,只是‘江恒’比较有名气。” 我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说的也不错,不然为什么那群人只认识江恒的名字? 正主都站到眼前了,一堆人还挖墙脚呢。 想想真有点讽刺。 第53章 是梦吗 等回到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雇主倒还没什么大事,据他所说就是老毛病了,本来想让我们喂个速效救心丸的,话没说出来人就先倒了。 我们去看他的时候,已经又恢复成刚见面时的身体状况了。 倒也不是多好,但至少能活。 至于南柯,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伤口很深,但是万幸没有伤到大动脉,就医生所说,我们把人送去的时候,血基本已经止住了。 小姑娘比较清瘦,靠着病床目视我们进来,没半点反应。 “柯柯啊,这是我给你请的两位大师,之前你那朋友……” “她才不会害我。” 南柯的声音很是冷淡,丝毫没有情绪波动。 雇主看起来很宠这个女儿,也不管这话里有多少忤逆的成分在,马上附和两句: “是,她也是好孩子。问题她一直舍不得你,你身体也不好,容易生病啊是不是?” 他话里带着点……卑微? 南柯没有搭腔,江恒兀自开口,问了句:“你丈夫呢?” 就在几人发愣的功夫,他不紧不慢的补充道:“给你止血用的那块红布,是古代结婚用的牵巾,需要男女各持一方。这块牵巾只有一半,那一半呢?” 他的意思是,有牵巾,那么肯定就有新郎新娘,如果南柯是新娘的话,那她的另一半呢? 南柯的头埋在阴影处,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看江恒语气有点强硬,怕他哪句话说的不对,赶紧拉住他:“我说小哥,咱说话能温柔点吗?” 南柯不领我的情,抬头甩给我一个爱搭不理的眼神:“用你们管?” 我去?这小姑娘脾气还挺倔。 “柯柯啊,你别跟……” “滚出去!” 南柯突然暴起,拿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抄起枕头朝我丢了过来。 不是,哥们怎么就这么憋屈呢? 我跟江恒费了多大的力气把你俩救回来,一句感谢的话没有,倒是还发起脾气来了。 再说了,江恒惹到你了,你他妈倒是扔他啊? 你跟我发什么脾气? 我是他替身啊怎么着? 好在她刚苏醒,力气也不是很大,枕头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稳稳的落在了床边。 雇主叹了口气,那双苍老的眼睛充满歉意,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心领神会,拉着江恒出门。 老头跟着我们出门,并反手关好了门。 “不好意思两位,我家闺女本来不是这样,就是那秦嫣死了以后,才这么不好说话。”他赔着笑,哥们有点心酸,刚才被甩脸色的坏心情也好了点。 是了,我跟一个刚失去了朋友又自杀的女孩子有什么可生气的? 我同情的握了握他的手,跟他商量了一下今晚能不能把房子借给我们,红衣女鬼不好对付,估计有一场恶战。 他听见红衣女鬼这几个字不受控制的颤了下,随后也是欣然同意,并嘱咐我们要注意别出事。 要到了老头家里的钥匙,抬头看了眼五楼的位置,又是一阵叹息。 那还能怎么样,爬呗。 全当锻炼身体了。 等爬到五楼的时候,我才由衷地感觉,真的得锻炼身体了。 江恒比我好很多,大气都不带喘。听说修为高的人,身体素质和心理状况都会比正常人好很多,看来是真的了。 这趁的哥们身体跟多虚似的。 开了门,江恒搬了两把椅子,我俩就大咧咧的坐在屋子正中间。 他拿出一件衣服给我:“穿上吧,上面的扣子是狼牙做的,关键时刻保你一命。” 哥们也不磨叽,那是件做工精致的宽松版毛衣外套。看做工像是老一辈的人,估摸着应该是他口中的师父或者师娘。 我草草穿上后,才发现上面有一种果香洗衣液的味道,看得出来江恒很是爱惜。 我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硬生生等到了晚上快十二点,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给哥们困的是直打哈哈,靠在江恒身上:“我说小哥,这女鬼出去遛弯也该回来了吧?” “不知道,困了就先靠着我睡会。” 那哥们敢睡吗?就按照恐怖片的套路,等睁眼的时候不得来个扑脸杀? 我困的眼睛只剩一条缝,目之所及察觉出有一丝红光。霎时间困意一扫而空,仅剩的一点意识就是把江恒推开。 耳边只剩下椅子摔到地上发出的闷响,还有因为怨气凝结而成的红色气场。 我就感觉自己的神魂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这力度还不小,一时间天旋地转。在看清江恒朝我跑过来后,失去了意识。 …………………… 眼前昏花一片,无数个错乱的色块在眼前不断拼凑又分解,迟迟拼不成完整的画面。 我头痛的厉害,花了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才看清眼前的局势。 这是一个病房,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背对着我的女孩,我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从病号服和枯槁的长发判断出这是个病人。 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不是在跟江恒斗鬼吗?怎么一下就到医院了? 是梦吗?梦里可以有自我意识? 仔细回忆记忆缺失前的画面,只记得依稀看见一个红色气场的厉鬼冲过来,我下意识把江恒推开,然后就感觉被撞了下。 难道是我的神魂被撞出来了? 不能吧?先不说哥们是修行之人,神魂本来就比正常人牢固,就是江恒那件镶嵌有狼牙纽扣的衣服护体,也不能这么容易就神魂离体吧? 再说了,就算是真到了医院,江恒呢?怎么就剩哥们一个人了? 还有这小姑娘是哪位? 我刚想上去跟她打个招呼,就见房门被推开了,来人是个清瘦的女孩子,手中捧着一束洋甘菊花束。 “秦嫣,最近有好些吗?”门口的女孩,正是南柯。 靠窗边坐着的女孩回过神,那是一张温柔的面庞,及腰长发,眉宇间都带着阳光。 她就是秦嫣? “没有,病情恶化了。” 秦嫣直言不讳的回答道,丝毫没准备瞒着。 南柯的神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落寞下来,又马上调整好:“没事,我相信你会好的。” 一束洋甘菊被塞进了秦嫣手里,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何必呢柯柯,你明知道我压根好不了。” 她转身将洋甘菊插入病床前的花瓶中,花瓶的下方已经掉落了不少花瓣,迟迟没有清扫。 就算新鲜的花朵插进花瓶,也显得死气沉沉,只给人一种强弩之末的错觉。 此时我才注意到,她脸色极差,脸颊两边深深凹陷,眼底浮着极深的乌青色,说话都有气无力的像是被人吸干了精气似的。 但笑起来,却是极好看的。 “不就是癌吗?有什么好不了的!” 南柯的情绪有点激动:“你看这个洋甘菊,是我挑了好久才选上的,它的花语是什么……” “逆境中的坚强,苦难中的力量。” 秦嫣温柔的补充道,随即无奈的笑了笑,我似乎明白她这笑里面还掺杂着别的东西。 洋甘菊的花语虽然是积极向上的,但它同时象征着分离和告别,所以它作为礼物来说,多少有点不吉利。 秦嫣明显是知道其中的另一层意思,欲言又止了好几次,又换了套说辞:“跟我出去走走吧,好久没见阳光了。” 两人从我身边走过,我举起手挡在她们身前,只能看见手从她们的身体中穿过。 不出意外的,这应该是……梦? 但我怎么感觉,这更像是人的生前残像呢? 第54章 你的目的是? 此时我的好奇心全被这两个人吸引了,也不管是不是梦,都到这个地步了一探究竟又能怎么着? 南柯下意识就想扶住秦嫣的胳膊,后者吃痛倒吸了口凉气,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针眼,青紫色布满了整条胳膊,压根没有可以落手的地方。 “哦对,我忘了。”南柯手足无措的寻找可以触碰的地方。 “算了吧,我自己走就可以。” 秦嫣走路的速度很慢,刚走出去没两步,一个护士追出来,掐着腰严肃的说: “就在病床上躺着,哪儿也不许去,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南柯急忙打圆场:“我们就出去走走,不会走多远的。” “你还好意思说。”护士有点生气了:“上次就是你把她带出去的,我说了几遍不许乱吃东西,你就是不听,结果怎样?还不是得拉回来抢救?” “没事护士姐姐,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我就在医院范围内走走,好不好?”秦嫣这小姑娘长的就讨人喜欢,稍微撒个娇,再加上被病痛折磨的憔悴面容,也没人会不同意的。 果然,护士只是稍作犹豫,反复叮嘱了几遍,还是选择了放行。 我跟着她们走出病房的门,俩人走在阳光之中,虽是很有爱的场景,这二人确实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的快要隔绝周遭的喧嚣。 我跟在她们身后,虽然知道她俩看不见我,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偷窥别人生活的感觉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跟偷窥狂似的。 可能因为哥们是正宗的正人君子。 “秦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一愣,看着这俩人快拉丝的眼神,觉得有点不对了。 这两个小姑娘是单纯的朋友吗?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话,秦嫣脸上划过遗憾的神色:“谈恋爱还不够啊?两个女孩子怎么结婚。” 破案了,真的不只是朋友。 我被这个消息搞的有点发懵,只得愣愣的两个主角交流。 “我们都穿上嫁衣不就好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古代的婚嫁仪式,咱们去掉一些东西,直接拜堂成亲,好不好?” 南柯的语气很软,甚至带上了点哀求:“以后你病好了,我再给你补办一场完整的,好不好?” 我静静看着秦嫣无力垂落的手臂,不由得心酸。 她们压过青石板,带下几朵萧瑟的野花。 她们都沉默着,一方紧张的等待答复,一方在跟自己的私心作斗争。 良久,才听到回复。 “好啊。” 她们太干净了,干净的像是两株不谙世事的茉莉花。 接下来的场景换了一场又一场,尽是生活中的琐碎,我站在她们身侧,不知不觉代入进去像是变成了故事中的人。 我看着她们的点点滴滴,直到秦嫣说服家里人从医院逃出来,住进了南柯的家里。 画面定格在两人都身穿红色嫁衣。 这里应该是南柯的房间。 俩人甜甜蜜蜜的说着情话,快要开始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件牵巾。 南柯就提出去买,秦嫣独自待在家里,去厨房用煤气烧水。 我正疑惑于明明有饮水器,想喝水还需要用这么费时费力的办法吗? 转念又一想,可能是因为她们要的是最贴合婚嫁仪式的,一会儿还有敬父母茶的环节,所以水都是用亲手烧的。 不得不说,这俩小姑娘还挺正式。 “太自私了。” 秦嫣喃喃自语道,神色黯然。 是了确实太自私,她本来就是个无药可救的人,偏偏要进行这一场毫无意义的婚嫁。给南柯留下一辈子都不曾忘却的温情和遗憾。 可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她当然想留下点挥之不去的念想。 烧到水壶内开始有异响的时候,秦嫣面色一变,突然弯下腰脚下踉跄的几步,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捂住心脏,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慌忙的往外走。拽了几下门把手几下后,才发现门被从外面锁死了。 她几乎要把门把手扯下来,胳膊上的伤口又迫使她把力度放小。 我看着一个女孩绝望的砸门,已经想象到了接下来的剧情,却突生变故。 门外边竟然有人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不像是在跟人说话,倒像是碎碎念念的自言自语。 我的视角只是这个厨房,自然也看不到门外的人是谁。 只能学着秦嫣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门上,掺杂着秦嫣痛苦的喘息声,分辨出这个声音也很容易。 “是你太自私,我们柯柯才不能被你拖累。” 苍老的声音似乎能穿透门,将秦嫣刺穿。 “是吗?” 她像是释然了。 “也对。”她说,声音几乎要被门把手轻微转动内部零件发出的碰撞声盖过去。 虽然心里想通了,可身体的痛不能忽略不计。 她的脸色惨白一片,大口喘着粗气,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像沾满了血腥味。秦嫣神色慌乱的在屋内寻找出去,却只是徒劳。 脚下一个不稳,摔倒的瞬间也将水壶带了下来。 我眼睁睁看着水壶在她头上炸开了花,喷溅出的血水和身下未烧开的热水化作一团,在她身下形成一个不小的血洼。 她的嫁衣红的妖艳异常,她就在这片象征着喜庆的红之中断了气。 我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秦嫣无助的半阖眼,我被那复杂的眼神盯得背后发寒。 不是意外,是谋杀。 液化气还在不停的燃烧,红蓝夹杂的火苗将整个房间晕染的极为不清晰,所有的声音都在不断抽离。 最后的意识落在南柯撕心裂肺的哭声和那抹喜结连理的红。 ……………………………… 所有的意识渐渐回笼,第一个听到的便是江恒的声音。 我想看看他的脸,却发现自己整个被人抱住。 “幸好你没事,幸好没事……” 说的是我没事,这个颤抖的语气却像是我已经死了似的。 你在害怕吗? 我只觉得大脑之中好像被硬塞进了什么东西,梦里的一切都被强行塞进脑海。 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我鼻子一酸,紧紧抱住江恒。 他像是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到,反应过来之后拍拍我的背,轻声安慰: “怎么了阿丞,没事,我在呢。” 我想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可无奈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流,打湿了他的衬衣。 江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把我抱得更紧。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只觉得没由来的一阵悲哀。 兴许是被秦嫣的情绪感染? 大脑尚且混沌,不知道是不是神魂受损造成的危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情绪稳定下来之后,江恒告诉我现在还可以睡会儿。 本想跟他说一下事情的经过,无奈精神实在是疲惫,头疼的也厉害,只能先妥协。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心里一直想着梦境中的事,虽然我不知道秦嫣是怎么让我看见这些东西的,但她肯定对我们没有恶意。 所以,你让我看到了一切是想干什么? 告诉我你很冤枉? 不对,就她死前的反应来看,她估计早就想过自己会死,所以也没做太多徒劳的努力。 仔细想想,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南柯的人,因为无故惨死间接造成她割腕自杀。 会想怎么样? 我似乎懂了。 第55章 心愿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窗外已经是下午了,江恒就坐在我身边。 “我去,我睡了整整一天?” 江恒将一杯温水递到我手里:“对啊,你第一次醒的时候,就已经是快中午了,这又睡了三四个小时。” 我把水杯接过去,抿了一口,这才发觉嗓子干哑的难受。 稍微缓和了一下,大脑还是有点发痛,凌乱的记忆在脑海里横冲直撞,艰难的拼成一幅幅画面。 像正常的做梦一样,过了一段时间关于这个梦的记忆就会消散。 他站起身在我头上揉了两把:“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办点事。安心等我回来。” 我没心情去考虑他要去干什么,草草告别以后,靠着病床休息。 脑海里一直思考着秦嫣的目的,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快一个小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不知道江恒到底去干嘛了。 ………… 等等,晚上他还能去干嘛?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惊直接翻身下床,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师傅雇主家里的地址。 卧槽?我怎么忘了,就江恒那护短的性子,秦嫣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算是把我打伤了,江恒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管? 我一个劲儿的催促司机师傅再快点,这给师傅逼的,直接连闯两个红绿灯把我送到地方。 人家司机师傅跟我掏心窝子,那我能辜负? 我直接抽出三百块钱放在副驾驶,不等师傅说什么几个大跨步的奔上了五楼。 人的极限是无穷的,这种时候我才知道哥们也是能不到一分钟就爬上五楼的人了。 房门半掩着,我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可以说是意料之中。 秦嫣红色的气场几乎遍布整个房间,但也只是淡淡的雾气,并不妨碍看清东西。 江恒整个压在秦嫣身上,手上施了力,匕首离秦嫣只有一寸的距离。 秦嫣被死死压制,周身红色的气场和匕首上散发的金光不断碰撞着,又一寸寸被匕首吞噬。 江恒手下一用力,作势就要刺下去,我太了解他的为人了,他能独自来对付,明摆着就是来取命的。 情况危急,我只顾大喊一声: “小哥!” 江恒听见我的声音,愣了下,手中的动作也有一瞬间的停顿。 秦嫣许是杀红了眼,不顾死活的抓住江恒的手腕,一股红色的气体活物般缠住江恒的手腕往上攀升。 “秦嫣松手,你想死吗?!” 秦嫣听见我的话,也是一愣,随后乖乖松开了手。 我上前把他俩拉开,急忙去查看江恒的伤势,这红衣厉鬼就是与众不同。 想哥们当初就被一只厉鬼抓着脖子,但也就是泛起青黑色,江恒被她这么一抓,整个手腕青黑色交织着,已经肿了。 这给哥们心疼坏了,嘴里嘟囔着这俩人打架下死手。 “阿丞,不是说让你等我回来?” 他话里没有埋怨的语气,只是略显担忧的看着我:“你身体恢复好了吗?” 这两个问题我都没回答,忙着翻找他的斜挎包看里面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 他叹了口气,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也就人手掌的四分之一大小,打开来里面装着的东西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味。 他一边给自己的手腕涂抹一边说:“是我师父做的,防止阴气入体,不用担心。” “我能不担心吗?你俩跟要对方命似的。”我难以掩饰不满的情绪,不是我说,这么急着给我报仇干什么? 也是我的问题,醒来以后没第一时间跟他说明情况。 确认他没事之后,我把秦嫣叫到身前。 她犹豫了两秒,应该是忌惮江恒,毕竟是刚才差点就杀了她的人。 但她还是飘到了我身边。 “我说你俩不能好好说话吗?一言不合就要对方的命啊?” 秦嫣还挺委屈:“是他一上来就打我。” 江恒无辜的摊了摊手: “我是要给你报仇。” ……行了吧,我跟你俩能讲出什么道理? 我决定不再追究这个问题,想告诉江恒梦里的事,又觉得这种小情侣之间的情情爱爱在当事人面前说有点不太好。 “这样,小哥,我们去把南柯接过来。” 我冲江恒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跟着我出门。 “现在能说了吧?” 要不说我俩心有灵犀呢? 我们兵分两路,江恒负责去接南柯,我负责去买点古代婚嫁仪式的必备物品。 我想,她最后的心愿不是找人为自己申冤,而是办完那一场婚礼。 我跟江恒分开后,打着电话把事情的经过说完了。 江恒听完也是略显震惊:“你的意思是,雇主是杀人凶手?” 我不太了解我国法律上这算是直接杀人还是间接杀人,反正肯定是触犯了法律。 那事情结束后怎么办?要报警吗? 我想起老头对南柯的态度,那态度不像是为了赎罪,只是单纯对女儿的爱。 “嗯,至于他的去留,之后再做打算吧。”江恒答应一声挂断了电话。 我也不知道具体需要买什么东西,只能在手机上搜,还被告知很多东西不止价格昂贵而且程序复杂。 终于知道为啥当时这俩人要简单化了,这要是真的按照专业的流程走一遭,估计秦嫣都投胎转世了。 完整的婚礼习俗在古代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 至于其中的门道,在这里就不一一说明了,毕竟完整的六礼在明朝以后就已经没有了,一般只剩下问名、纳采、请期、亲迎四礼。 哥们也没时间去全国各地寻找保留这些手艺的人了,只能把程序压缩到最后一步。 最后忙活了半天只买了条新的牵巾,本来还想着再买两件嫁衣来着,但想想秦嫣是鬼身上穿的就是嫁衣,南柯应该不会这么早把嫁衣扔掉。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时间已经接近10点,不少店铺都关门了。 我抱着一条牵巾回去,江恒还没回来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正好用这段时间用江恒之前教给我的办法将秦嫣的伤口补住,看着也顺眼一点。 做好了这一切,就听见门外江恒和老头的交谈。 “放心,难道我们还会让她出事?” “大师啊……我这闺女身体太差,您可千万多担待。”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交流,我正疑惑就南柯的脾气没暴起?还是说江恒已经把计划跟她说了? 可就据我对老头的了解,他不可能让一个刚能下床的宝贝女儿跟一个男人单独待着的,要不江恒也不至于费这么多口舌。 等到南柯进门的时候,我才明白,她手里拿着一束洋甘菊。 应该是江恒买来塞给她的。 是了,这屋子里的鬼,她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 江恒走进门反手将门反锁,将柳叶水滴进南柯的眼睛里,她也是意外的顺从。 等待柳叶水生效的时间,我身边的秦嫣不断绞着手指,显得有些紧张。 过了大概十几秒的时间,南柯不舒服的睁开眼,环顾四周刚要开口时,却顿住了。 她嘴唇嗡动着,话未出口眼眶先红了。 两人谁都没说话,但都不舍得移开目光。 我自觉和江恒退到墙边,尽量不打扰人家小情侣。 第56章 私心吗? “我很想你。” 明明是秦嫣在说话,却像是两人同时开口说出自己的心声。 只是一句情侣之间常有的话,南柯的眼泪先滚了下来。 呜咽着说:“我也想你。” 轻轻的啜泣声在空旷的房子来回回荡着,不知落在了哪一处的回忆中。 南柯两步上前,想要抱住眼前的人,却因为受力不稳瘫坐在地上。 她的脸色还是一样的苍白,失血过多导致的体力不支不是一天就可以休整过来的。 甚至她的伤口都没好利索,能来这里,不用言语都能清楚的展示她们之间的情。 “你带我走吧,秦嫣,你带我走……” 南柯的声音模糊不清,急切的想要抓住昔日爱人的手,却只握住了一缕执念。 “柯柯啊,你死了不就变成鬼了吗?之前不是最怕鬼了,连恐怖片都不敢看的胆小鬼。”秦嫣苦笑,蹲下身与南柯平视,直视那双没有自己倒影的眸子。 “可我更怕失去你。” “我知道。” 秦嫣回答道很干脆:“所以你才要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 她伸出手搭在南柯的头上,却好像真的碰到了实物。 “我本来就是要死的,只不过你的爱让我多撑了一会儿,能多陪陪你,我已经很知足了。”说罢,她笑了笑,只是那笑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不是你告诉我吗?知足常乐是中国人的传统美德,现在我不能这么贪心。”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已经很贪心了,明明知道自己活不久,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死就可以了,偏偏要和你结婚。你说我是不是,很贪心?” “那我这样贪心的人,活该得不到所爱。” “秦嫣,你……你没有贪心,是我自愿的。我才是最贪心那个,我想在你身边,一直……” 南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费尽力气站起身,脚下不稳:“我答应给你的婚礼,我还没做到。” 她转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又像是怕秦嫣突然走掉,左右犹豫着。 她眼底的慌乱一览无遗,诉说着恳求。 “去吧,我们帮你看着她。” 在得到我的保证后,她才慌忙的跑向房间,我知道她是去换嫁衣了。 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房门关闭发出的碰撞声。 “是太自私了。” 我知道她的意思,明明是马上就要走的人了,偏偏在爱人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念想。 她周身的气场逐渐变化,从血红的雾气变为了无害的白。 我知道,她的心愿已经了了。 具体是再办一场婚礼还是再跟爱人说说话,我就不知道了。 “没什么自私的,你情我愿的事情。” 我说,无意中看见窗边有一处人影。 “有东西?” 江恒问,我就说这小子看似没有阴阳眼实则就跟狗鼻子似的,脏东西一出现就知道,压根不用眼睛判断。 “嗯,看样子像是个鬼差。” 我抬手看了眼手机,也才十一点半,就算秦嫣心愿已了,这鬼差也不能这么着急吧? 就在我想着他是不是在窗外候着的时候,那抹身影已经进了房间,冲秦嫣尖声尖气的喊了句:“秦嫣,午夜已到,跟着本鬼差下去,早早投胎吧。” 我又看了眼江恒的手机,没错啊,就是还剩下二十多分钟。 没等我权衡利弊,江恒就已经站起身了。 “你们鬼差现在这么缺业绩吗?早早的就来抢人了?” 我跟着他走向秦嫣身边,怕鬼差像谢七爷似的直接用铁链把人带走,从五楼跳下去,那我可反应不过来。 鬼差身边黑气缠绕,手拿铁链,看样子像七十多岁。 他没回答江恒的问题,而是把目光对准秦嫣:“还不走吗?” 我去?你丫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着? 我以为当事人要提一下这个问题,谁知秦嫣竟然意外的顺从,低眉顺目的就往前跨了一步。 “不是,你等等。”我挡在她身前,说: “你走什么?没到时间呢。” “到没到时间,我的心愿也已经完成了,我只是想让柯柯活下去。我已经够贪婪了,不想再因为我的一点私心难为你们。” “别一口一个私心,说的自己好像多不堪似的。你就这样走了,你以为南柯就能好好生活?你好歹把婚结完吧?” 她的声音透着股悲伤: “可为什么要给人徒留思念呢?” 我抿着嘴没说话,这个女孩子很好,很善良。 她一直在跟自己的私心做斗争,只有一瞬间私心吞噬了理智,但她却一直念念不忘。 真是大公无私。 可是很可惜,我并不认同。 “没私心那算人吗?”我问。 “你不就是爱她吗?人本来就有很多遗憾,你现在走了,除了会给她多增加一道遗憾,还能干什么?” 秦嫣犹豫了下,像是在盘算着这其中的关系。旁边的鬼差倒是等的不耐烦了,冲我很不耐烦的说: “小小阴阳先生,竟敢阻挡本鬼差办事,速速退去。” “我退你妈!”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妈的本来就烦,丫还在这儿添乱。 哥们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鬼差如果是准时来收人,那确实不应该耽误人家工作。 问题是你自己不守时在先,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是江恒说的为了抢业务也好,是其他私人原因也罢。 我只知道他瞧不起的这几分钟,是多少家人最后的温存。 剩下这二十多分钟,可以让两个人都安心走自己的路。 凭什么你可以随便剥夺? 那鬼差没想到我脾气这么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接下一句话。 我隐约听见南柯在房间里面翻箱倒柜,甚至还有人体碰到地板时的闷响。 她身体刚好,路都走不太稳,估计摔了不知道多少次。 如果她终于装扮好了一切,出门发现秦嫣已经走了,会是什么反应? 答案不言而喻。 “12点,整点我就让你把人带走。” 我语气稍微柔和了点,想着能好好说话解决的事尽量就别起冲突了,毕竟这是法治社会。 不知道下面的法治建设进行到哪一步了。这种我跟鬼差动手,在地府算不算斗殴,别再给哥们判个多少层地狱坐坐吧? 这也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我密切关注着对方的反应。 谁知那鬼差丝毫不领我的情,飘到我跟前,威胁道: “我现在就要把她带走,你个小辈,别怪我无情……” 哎呦我去?这人是真他妈的狂,好好说话你不听是吧? 这句话直白的压根不需要潜台词,哥们也是跟雇主待的久了,碰见个威胁的如此明目张胆的,还觉得挺稀奇。 他身上阴冷的气息飘散在周围,我知道他的意思。 不就是下马威吗?想把哥们吓退。 那哥们能让他吓到吗?咱也是跟黑白无常称过兄道过弟的人了,一个连名号都叫不出来的小鬼差,我难道还能怕他? 不过说真的,虽然不害怕,但房间里站着两只鬼。 那种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感觉着实让人不舒服。 第57章 有关系 “你……你大胆!” 鬼差气的声音都颤抖了,估计他职业生涯中,哥们是唯一一个以凡人的身份跟他叫嚣的,毕竟正常人遇见了都躲着走。 还大胆个屁啊? 江恒已经抽出匕首随时准备动手了,我突然想起一个人,可能还会让事情有转机。 “你……认不认识,顾清风?” 之前听范八爷说过,老爷子在下面当官呢,连范八爷都认识看来官位不会太小。 说不定现在搬出来能压他一头? 我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谁知对面的鬼差却愣了:“你是,老顾的大孙子?” 老顾这个称呼一出来,哥们差点没笑了。 想当年在村子里,谁见了我爷不得尊称一句:“顾大师。” 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老顾”? 不过转念又一想,能这么叫的,肯定是有点交情。 一看事情有转机,哥们当然是顺杆子就爬啊,连忙答应下来: “我是,您认识?” 他原本阴沉的脸瞬间舒展开来,喜笑颜开道:“我知道你,净明道的传人嘛,我跟你爷在地下老说起你呢。” 哥们还真有点好奇:“说的什么?” 鬼差变了个脸色,刚才好转的脸色有一次耷拉下来,学着老头子的语调: “我那个不成器的孙子,我留给他的东西,肯定一眼没看。真给我恨死了,你说他挺大个小伙子,能干成什么事儿啊?” ……其实也不必要什么都说。 秦嫣和江恒低低的笑了两声,没明目张胆的嘲笑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 偏偏那鬼差还是个没眼力见的,接着说:“这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他什么狗样子我还不知道吗?一天天的我让他打个坐,他就找借口溜走,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 “还有他小时候老爱哭,看见别人受点委屈,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还有他小时候跟一个小男生乱跑,然后掉进化粪池……” “行了行了,咱别说了,再说我上吊了。”我捂着脸打断他的话,心里直骂娘,这老头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哥们不要面子了? 秦嫣还好,就江恒笑的最大声。 “哈哈哈哈哈阿丞你……” 我没等他把话说完,伸手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的说:“你再笑一个我看看呢?” 事实证明,威逼利诱这对江恒没用,他笑的更大声了。 得亏哥们是个心胸宽广的,要是换个不爱开玩笑的,见自己的糗事被人笑话,估计早翻脸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还不行吗?” 他摆摆手,房间里的气氛活跃起来。 果然熟人好办事啊。 早知道有这层关系,哥们还至于跟人家上纲上线的吗?早把事情谈拢了。 眼看事态缓和下来,我才有空问问这其中的缘由:“之前不都是整点吗?今儿个怎么早了?” 他解释道:“我也不想啊,是阎王爷让我们早几分钟收人的,还说什么……收的晚恐怕被别的什么东西抢了。” 我心里了然,估计是跟js有关。 上次罗航12点被准时拉走,证明他们的契约生效时间也是整点。 这不就跟地府撞了吗? 那阎王看派出黑白无常也不能解决问题,就先对手一步把魂给收了。 这也算是退了一步了,毕竟惹不起还能躲不起吗? “实在不好意思,小辈刚才也是冒犯了。”我颇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嘿嘿笑两声:“你这小屁孩,还挺有情有义的,我也是被迫上班脾气大了。” 这多好,其乐融融的。 我心里有点别扭,刚才也是急眼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差点打起来。 “我爷……也是鬼差吗?” 在凡间有道行的人到了地府会被派个一官半职的,所以地府里的鬼差都有道行不说,还有能力分类。 就是不知道老爷子在下面算什么。 一想到他瘦削的身体拿着铁链追着鬼跑的样子,就没由来的想笑。 “哦那倒不是。” 那人稍微思索了一下措辞:“用咱们凡间的话来说,他应该算是个狱警。” “现在下面都已经这么完善了吗?” “那必须的。” 鬼差还显得挺骄傲,弯着的腰都支起来了。 “不过我不太能理解这监狱用来干什么的,现在排队投胎都直接住监狱?包吃包住?” 他看起来兴致很高,被我的话逗笑了: “想多了,那该排队还是得排队。监狱是用来关住生前大恶之人的。” 这话说的就更迷茫了:“不是有十八层地狱吗?” “是有不错,但是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从古到今多少大恶之人,十八层地狱也是有容量的。这群人就只能先在监狱待着,等地狱空出来了,他们才能进。” 我去?现在这地狱库存都不够了? 想想真为地府的发展捏一把汗,怎么说也得跟党走,把地府建设起来啊。 南柯急急忙忙的冲出门,只草草将头发盘住,身上的嫁衣却是规整的很。 她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气色,我将牵巾扔给她。 南柯抓住一头,秦嫣为难的看着耷拉在地上的另一头,就在我想着要不要替她拿住的时候。 南柯却率先将另一头缠在自己身上。将牵巾上的同心结放置在身前。 她眼中含泪,却是笑着的: “这样,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记得,我背负着你,和你留给我的念想。” “我就不会去死了。” 此言一出,除了南柯之外的所有人的沉默了。 良久,我想起电视剧里的内容,喊了句:“一拜天地——” 两人像是还没反应过来,慌忙朝着正北的方向拜了一拜。 “二拜高堂——” “这怎么整?” 两个小姑娘现在倒是青涩的很,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拜。 好在哥们急中生智,摆了摆手:“得了抓紧时间,下次再拜。” 没人管我话里的漏洞,都着急的进行最重要的那一拜。 我清了清嗓子,拉长了声调: “夫妻对拜——” 两人面对面,南柯抓住身上的牵巾,手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那抹暗红的伤疤在她白皙的手腕上尤为显眼,却又与牵巾的红有明显差别。 我突然就很悲凉,象征着喜庆的牵巾在关键时刻,救了一个为情所困的女孩。 南柯和秦嫣对视着,脊背一寸寸的弯下去,目光却久久不能离开对方。 南柯低下头,泪珠在地板上炸裂开来,润湿了衣角。 她胡乱将眼泪抹干净,再抬头时,是一双泛红且含笑的眸子。 起身的时间尤为漫长,这一抬眸,就是真正的此生永不相见。 一切都好像被丢去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两个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孩。 她们是彼此的新娘。 街道上的车灯在墙上反射出剪影,转瞬间便消失殆尽。 “柯柯,我走了。” 秦嫣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让人留恋。 “晚点再来找我。” 这是最后的嘱咐。 南柯笑着点头,眼泪却淌了出来。 “走吧。” 再多的,就说不出了。 鬼差将秦嫣牵在手里,没用铁链。 不知是真对她们有感触,还是卖我个面子。 南柯几乎要站不稳,紧紧抓着身上的牵巾,指关节发白。 就算说的再释然,心里的痛却是不能忽略的。 人总是在无休止的欺骗,试图骗过自己的心。 可那处最深的执念,怎么会是几个念头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呢? 它时刻存在着,提醒着你,自己失去了什么,自己哪一处最痛。 无休无止。 第58章 早就知道? “我跟老顾啊,聊了很多你的事情。” 鬼差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 “他让我问你一件事。” “您说。” “你想他吗?” “……” 我一时语塞,老爷子从小把我带大,说一点不想那是假的。我看了眼周围,问题现在旁边这么多人,要让哥们痛哭流涕的也不太好意思啊。 所以,到底是什么样呢? 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只有模糊一片,原来我以为能陪着他的时光很多,不知道什么什么就只剩下了边边角角。 似乎都已经有些模糊了。 “孙,你这小兔崽子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命。” “小丞子,你爹妈又跑了,就把你留在我这个糟老头子身边,也不怕我虐待你。” “我是没机会了,以后你拿着我的照片,去坐坐飞机,也算是让你爷我,长长见识。” “嘿,以后到了底下,怎么说也是个有见识的了。” “我怎么跟你说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别有事没事就哭,给我憋回去!” “……得,想哭就哭吧,我也拦不住你。” “孙啊,有什么不顺心的,就跟爷说。” “哎呀,你那狠心的爹妈又跑出去打工了,要我说钱什么时候能挣够啊,不如多回来看看你。” “之前我教你那个怎么念?你个小崽子又忘了,锄禾日当午啊……” “爷看你考上了大学,也能安心闭眼了,到了底下,还能炫耀一下我孙是大学生……” “多回来看看爷爷……” “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我真没了,你就一点都不想?” “想。” 我回答说,那抹尚且清晰的记忆片段在眼前浮现: “老爷子的原话是什么?” 鬼差算是捏准了老爷子的腔调,夸张的表演:“小子,你想不想爷爷啊?” 是这人表演的太传神了吗? 我几乎一瞬间就想象到了老爷子说这话的神态。那肯定是拄着他那个包了浆的拐杖,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一副少有的慈爱,或许还有点期待? 我鼻子有些发酸,又想到要是在这儿落了眼泪,这鬼差到了底下肯定是添油加醋说哥们多么多么爱哭。 那老头估计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数落我,说我从小就是个爱哭鬼咋咋滴的, 江恒像是看懂了我眼底的情绪,含蓄的将我拉得更近。 我强撑着一口气说:“那行吧,谢谢您帮忙传话了。” 他走到窗户边,回头说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老顾说,你这小子就是没良心,没事也不知道下来玩。” ……要我说这最后一句话不如不说。 哥们怎么下去啊?! 地府体验卡,一生一次? 我僵硬的跟鬼差挥了挥手,江恒低头揽住我的肩:“怎么?想哭了?” “滚一边去,哥们哪有那么爱哭?”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注视着南柯的反应。 她抱住牵巾,不多的重量她却抱得很紧,像是在把一个人抱进怀里,永远不再感受别离。 南柯蹲坐在地上,肩头不断抽动着,却竭力控制自己没有发出声音。 我叹了口气,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小女孩瘦削的肩膀有点硌手,她整个身体都蜷缩成一团,不住的颤抖。 我跟江恒也不好打扰,只能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尽量不发出声响。 我跟江恒小声商量:“你说到底要不要把杀人凶手是她亲爹的事情说出来?” 江恒对这件事也颇为犹豫。 原本南柯的家人还有父亲和秦嫣,现在只剩下父亲,如果我们把事情挑明的话,就她现在这个心理状态,很难保证不会做什么过激举动。 而且矛盾的是,父亲对她很不错。 她很可能会陷入父亲和爱人形成的激流中,挣脱不开。 一方面,她不能像以往那样面对父亲。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就这么舍弃。 但是如果不挑明的话,对死去的人来说,算公平吗? 我烦躁抓了两把头发,江恒又抬手帮我整理好:“跟鸡窝似的。” 我没理会他调侃的语气,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妈的,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因为人家俩小姑娘的事这么为难。 这是我该管的事吗? 南柯情绪调整的比我想象的要快,也就三四分钟的工夫,她重新站起身,眼神中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决定还是要告诉她,毕竟都是成年人了,我没有权力帮别人决定,决定权应该在她自己手中。 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那都不是我要管的了。 “我可能得告诉你个事,你有点心理准备……” “你是想告诉我,是我爸把秦嫣反锁到屋内,导致她发病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吗?” 这一开口,就把哥们惊得不会说话了。 不是,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硬核吗? 这样一看,我刚才心里计划的就跟大傻子似的。 她冲我微笑,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那一天我回来,看到秦嫣躺在血水里,她头上破了个窟窿,是被水壶砸的。我爸就站在门外,没等我发问,他自己就哭着把所有事都说了。” 南柯面无表情的说着这些话,再没有波澜。 在她的描述中,当时压根不需要怀疑,她父亲就颤抖着把一切都交代了。 他说:闺女啊,我就你这一个闺女,你什么事情爸爸都答应。可我不能让一个快死的人拖累你啊,爸就求你这一次。 “你什么都知道?” 南柯点头:“我刚才也想清楚了,没事,我有自己的想法。谢谢了,两位。” 既然人家小姑娘说自己能解决,那我们就更不应该参与到她的家事之中了。 接下来的事都顺理成章,我们出去跟雇主说明秦嫣的冤魂已经走了,雇主当然是感恩戴德。 要拉着我们去摆一桌,我想到南柯刚刚失去了爱人,现在又大摆筵席的庆祝她们永远不再相见。 有点杀人诛心了。 也就拒绝了,并说明这两天最好给南柯独处的时间。虽然没挑明我们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估计雇主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拿了钱以后,稍微叮嘱了一下南柯最近身子骨弱,不要去寺庙之类阴气重的地方。 雇主看来是真爱他女儿,我说的这些他都记在备忘录里。 我神色复杂的多看了他几眼。 他这种人最难解决了。 南柯心中有怨,但她却不能直接舍弃父亲带给她的爱。 只能一直在失去的怨恨和得到的关心中不断挣扎。 至于她到底会不会放下秦嫣开启新的生活,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又匆匆过去了一个月,进入了夏天。 殷心悦说最近事情比较少,提出想去游乐园玩。 本来想拒绝,谁知道这小丫头说起上次我差点害死她的事,直接玩起来威胁这套了。 这给哥们恨的,实在耐不住她一个劲儿的在我耳朵边哭喊她当时有多害怕。 只能抽个周末带她出去玩。 第59章 早有预谋 “你给我拿着,我去买点。” 殷心悦将包递给我,那我能怎么样呢?只能不情不愿的接过来,毕竟我上一次拒绝就遭到了一阵毒打。 我抱着一个女士背包,跟个二傻子似的挤在人群中间。 自上次以后,殷心悦就很排斥跟江恒共处一室,俩人也是相看两厌。 我也不知道俩人怎么都这么小心眼,互相给个台阶下不就行了? 只能说哥们着心胸宽广的人,真是不太能理解他俩的小心思。 我甩甩头将脑袋里的杂念甩出来。 “欢迎来参加姚姚公主的聚会,大家都看看吧。” 人群中出现一个穿着像十八世纪欧式公主礼服的姑娘,正往来往的人手里塞邀请函。 cosy的? 我想了一下,不认识这个动漫角色。 她穿着华丽且夸张,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 我转过头不再理会,想看看殷心悦去哪儿了,那女孩主动从人群中挤出来将一封邀请函送到我手里,重复着那一句话: “欢迎来参加姚姚公主的聚会,大家都看看吧。” 我对这种陌生的聚会没什么兴趣,又不能当着人家的面把邀请函扔掉,只能先放进包里。 她的目光扫过我,自然的落在别处。 “哎,那女的怎么回事?” “不装蹦极绳就站那么高,找死呢?” 我随着一群人的喧闹声抬头,烈日透过树叶落下淡淡光斑,模糊了视线。 我抬手遮了下眼睛,没等往前凑个热闹,就听见耳边盘旋着一个声音: 好久不见。 我浑身一僵,下意识四处观望寻找说话的人,却在视觉转动的瞬间。看清了一处黑影从高处坠落,溅起的水花落在眼角。 耳边爆发出轰鸣声,周遭的尖叫声似乎都换了音调。 仅剩的一点理智驱使着我一头扎进水里,这是个蹦极场地,下面的湖水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总之算不上深。 湖水很浑浊,只能模糊看见殷心悦的身影沉了底。 狂跳的心跳声不断敲击着耳骨,震得耳膜生疼。 周身的水流将我往下送,细小气泡将仅剩不多的视线遮的更少。 湖水隔绝了一切声响,耳边只剩下那一句:好久不见。 这算是示威吗? 我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殷心悦突然就跳了下来。 但一定跟背后的人脱不了干系。 我暗自庆幸,幸亏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天气还算不错。不然哥们下去相当于找死。 身边的水流被扰乱了,是岸边有人跳下来帮忙。 我一把抓住殷心悦的胳膊,将她往上托,上面跳下来的大哥看着跟有经验似的,二话不说抓着她的胳膊也就十几秒的工夫就上了岸。 好在哥们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老背着老爷子去村子里的河里,幻想自己是潜水员,每次都是潜到水底才肯罢休。 这点深度对我来说就跟玩似的,扑腾几下就爬上了岸。 身边的人早就打了120,殷心悦被围在一群人中间,我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不过应该是在做急救措施。 我松了口气,一屁股瘫坐在地。 六月的太阳不算很毒辣,照在人身上只是暖,周围人的影子在身边不断的来往,极其不真实。 我眼见殷心悦被抬上了救护车,我也被安置在救护车内,愣愣的被拉到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我就跟江恒打了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以后就让他赶紧来医院。 等到江恒到医院的时候,殷心悦已经醒了,正坐在病床上痛哭流涕。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就跳了。” 这说了还不如不说。 不过也不能怪她,毕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一睁眼自己就已经跳水了,换谁也冷静不下来。 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靠啊,什么东西啊,呜呜呜我差点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一会儿的时间,殷心悦说了不下三遍的“莫名其妙”了。 看得出来她是真觉得一切发生的都莫名其妙。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江恒看她惊吓过度的样子,语气也柔和了点。 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过节了,殷心悦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让语调平稳了些: “我只记得去买的时候,遇到一个女生在发什么姚姚公主的邀请函,我也被发了一个。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接触水面了。” 我一愣,似乎把握住了其中的关键。 “邀请函?” 殷心悦在身上四翻找,她身上也就外套有两个口袋,说话间就已经拿了出来。 我从自己身上翻出那个邀请函。 这个邀请函看着很华贵,整体玫瑰色打底还有金丝做点缀,印章上刻下一朵简笔画成的玫瑰花,添了一抹童趣。 奇怪的是,我俩在水里的时候动作幅度很大。这两封邀请函就算没掉出去也该湿透了,但问题就在于两封邀请函保存的很好,完全没有水渍。 我侧了侧身挡住殷心悦的目光,将我的那封拆开来看。 只一眼,我就感觉像是有人兜头泼了盆冷水,刚才驱散的寒意又一股脑涌进四肢百骸。 都不需要看下面的内容,我就知道这封邀请函是专门为我准备的。 因为顶头的一行明晃晃写着: 尊敬的顾丞先生。 妈的,这摆明了就是冲我来的。 我回忆了下给我发邀请函的那个姑娘,除了服装夸张了点,长相身材方面也都平平无奇就是个普通人。 她会是那个想要杀我的猫妖? 问题哥们是阴阳眼啊,什么东西我能看不出来? “怎么了,有什么线索?” 殷心悦探着头想看一眼,那哥们能让她看吗? 看了之后怎么解释?把有一堆人等着杀我的事跟她说? 这件事我不希望有别的人牵连进去,就算是江恒也一样。 我把邀请函往自己身边靠了靠,接过殷心悦那一封邀请函递给江恒。 “走吧小哥,咱俩出去想办法。” 我拉着江恒出了门。 这邀请函肯定是为了给我准备的这点已经毫无悬念,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在江恒手上的这封邀请函。 特定的已经送到了我手里,那剩下的呢?写着路人甲,路人乙?难不成所有的都写着我的名字? 我给江恒看了一眼写着我名字的邀请函,示意他打开另一封。 在那封邀请函被完全打开,看到上面的名字时,我耳边一声炸雷。 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上面赫然写着:尊敬的江恒先生。 “操。”我没忍住爆了句粗口,坐在病房前的医用座椅上,冰凉的触感让寒意更浓。 这他妈就是提前准备好的! 是“那个人”专门为我跟江恒准备的! 刚才我还在想,怎么说服江恒不参与进来。这下好了,谁也逃不掉。 我心里更加烦闷,干脆把头低着,隐藏在折射下来的阴影中。 恶欲也好,那个什么猫小喵也罢,不都是来杀我的吗? 那就冲我来啊! 为什么要牵扯别人?! 我长舒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当事人江恒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将邀请函拿在手心把玩着。 我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他每次都如此淡定,丫还真准备得道成仙? “不是,我说小哥,人家都把追杀令递咱们手里了,你就不能表现都紧张一点吗?” 江恒头都没抬,继续阅读着上面的内容,安慰道: “这不是挺好的吗?防止你丢下我一个人去。” 第60章 那个人 江恒说的漫不经心,好像人家把刀放他脖子上这种事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我没想到他直接破解了我心里的想法,一时难以找到搪塞的说辞。 江恒的目光不断下移,应该是已经看到结尾了,他语气还是平淡: “我说的不对吗?如果这封邀请函上没我的名字,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这种话了?” “难道不是吗?本来就是要杀我一个,现在把你也拉下水算怎么回事,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医院冷色调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也遮盖不住他眼底自然流露的情绪。 “那我也愿意。” 我无力反驳,颓然的瘫在座椅里。 衬衣和裤子都紧贴在皮肤,湿冷的感觉久久无法散去,将人的心情也变得压抑。 江恒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搭在我身上,顺手将我揽进臂弯。 “不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只需要知道,我愿意。” 他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没有丝毫油嘴滑舌的成分。 我知道江恒的性子,他一旦决定的事情,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见我沉默,他乘胜追击道: “阿丞,不用去管会不会连累我,就算对方的目标不是你,我也已经入局了。” “你要把我当成可以托付的……兄弟。” 事情到这儿,我知道再怎么劝都已经没用了,索性不开口。 事已至此,还不如好好合计一下对策。 我跟殷心悦告了个别并付了医药费,让她在医院里多躺几天。 和江恒回到他家里准备东西。 按江恒的话来说:人家都打到面前了,那就只能准备动手。 我摸索着这封邀请函,把内容看了一遍,没什么好说的,就跟初高中写的作文似的。 哥们一般都是:hi,i''m li hua巴拉巴拉一顿乱编。 这个也差不多了,烫金字体倒是有一种英式的味道,但写出的内容却是平平无奇。 也就是开头先说客套话,然后说明一下活动的时间和内容。 最后必要的一点:祝大家玩的愉快。 我去?是哥们不太接触邀请函这种高逼格的东西吗?我怎么觉得这写邀请函的人学历不是很高呢? 值得一提的是,活动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给姚姚公主找到王子。 这贼中二了吧? 我看了江恒一眼:“你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倒是有点儿,首先肯定是来杀你的,其次应该是那个猫妖。” 这给哥们说的,好奇心一下就起来了: “这你怎么知道的?” 江恒放下手里的活儿,解释道: “听你的描述,那个恶欲应该是个比较沉稳的性子而且比较直接,她如果要动手就直接杀到你眼前了,不会再画蛇添足的弄一出聚会。” “而且,你听猫小喵这名字,听着就像个不靠谱的小女生。我觉得她办出个比较有童话色彩的宴会,也是正常。” 我一听这没什么依据的推断,无语的“呵呵”了声:“小哥,你这推测未免也太无厘头了吧?” 江恒似乎对自己的推论很是肯定,当即反问道:“我觉得挺靠谱啊,能取猫小喵这名字,难道像是个胸有城府的人吗?” 嘶,你还真别说,真有几分道理。 我手里的动作一顿,动作慢了下来,不断在信封上摸索着。 “怎么了?” “好像有东西。” 我回答着,将信封从里到外的查看了一遍,敏锐的察觉到信封的一面比正常的硬纸张厚一点。 这我还犹豫了一下,把信封拆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转念又一想,能出什么问题?如果入场要信封的话,我没有,你猜“那个人”真就放我一马? 想清楚这点,我果断将信封撕开。 果然,有夹层。 里面飘出来一张纸,上面写着:舞者。 舞者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那个人”是个舞者?那也不对,对方告诉我是想干什么? 江恒凑过来,随即反应过来把自己的信封也撕开来。 里面果然也有一张纸片,上面却只有一个字:糖。 什么意思? 这两张纸片把我俩搞的是云里雾里的,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有什么关联。 到最后干脆不想了,随便拿了颗奶糖送进嘴里。 “不想了,看对方怎么出手吧。”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觉得头有些发昏,可能是跳水以后衣服在身上粘的时间有点长,有点受寒了。 “我出去买点东西。” 我跟江恒打了个招呼就出门。 走在街道上,周围人的喧闹声将灵魂安抚,心里也平静了不少。 正想着去小诊所还是正宗医院的时候,就听见一栋大楼下围了一群人,离了十字路口就能听到人群中的喊话。 “哎!小姑娘,有什么烦心事你也别跳楼啊!!!” “对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咱有什么事都可以好好商量!” “操,要我说现在的小孩儿就是心里太脆弱,想我们那时候……” “跳呗,装啥啊。” 我随着众人的视线抬头,只能模糊看清一个身影逆着光站立。 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想到当时殷心悦跳水的场景。 心里默默祈祷这小姑娘千万别一时想不开。 本来想不管这茬事,但问题在于他们站立的地方正好是人行道,不过去也不行了。 我叹了口气快速通过十字路口,刚刚站立就听见“砰”的一声。 接着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论是刚才的哪种声响,现在都被尖叫声盖过去了。 人群四散开来,某些胆子大的离得近了一些。 浓烈的血腥味灌进鼻腔,像是短暂屏蔽了大脑的思考能力。 我不受控制的看了一眼,那女生的眼睛不偏不倚从人群中透出来,跟我对视着。 周围的空气都稀薄了,她瞳孔扩散眼球灌满血,但却偏偏……带着笑。 我瞥见她手里攥着什么东西,只露出了一个白色的边角。 好久不见。 脑海里又开始回响起这声音,这次我分辨出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估计着年龄不是很大。 是“那个人”的见面礼吗? “卧槽。”我低声骂了句:“你他妈好久不见个屁啊?好像哥们很想见你似的。” 我感觉自己似乎是疯了。 周围的血腥气将大脑里的思路都遮蔽,我推开人群站立在那女孩身前。 不出意外,她手里攥着的正是一张纸条,上面只露出了一个字的偏旁部首。 大脑混沌一片,我迫切的想知道这个女孩手里的是什么。 嘈杂的声响都像是罩了层雾气,极其不真实,周围的景象都变得有些光怪陆离。 脚下不稳,我几乎是跪在地上掰开女孩的手,纸片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被血染脏的痕迹。 上面的字是:环。 “哎,你这人干什么呢?!” “这人疯了吧!” “看什么看,报警啊,说不定这人就是凶手!” 好吵。 我大胆猜测一波,这也是“那个人”给我准备的,干什么? 下马威吗? 不等我好好思索这个“环”有什么含义,就感觉身体一歪,被人撞到踉跄两步。 回头就见秦子贤身着便装,眉头深深皱在一起:“顾哥,我这一出门就碰见你犯事啊?” “我是……”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纸条和染血的裤腿,自己都觉得没什么好辩解。 “请您,配合调查吧。” 第61章 失控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场景任谁看了不觉得哥们在恶意破坏现场?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好在今天不是秦子贤值班,他也就是正好出来碰见我。但按照规定还是报了警。 接下来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是一堆的盘问,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问题。 我几乎是全盘托出,恰到好处的省略了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防止对方以为我是神经病。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有子贤在打点的成分,要不也不能这么容易就把我放出来。 “顾哥。”秦子贤叫住我:“这次是有我在想办法,下次就不一定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我别再没事找事,也别扒拉尸体的手了。 我不由得有点想笑,合着这孩子把我当变态了? “走吧,有人在外面等你。” 我跟秦子贤道了声谢,出门就见江恒在门外等着我。 “小哥,我刚才在路上……” 他什么都没问,过来将我抱住。 我一时僵住,正在疑惑这突然的拥抱是什么意思,江恒在我耳边低声说: “有什么事都以后再说,先回家吧。” 我头还是昏的,有些不太能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这么着急? 这里有人在窃听吗? 太阳穴“突突”响个不停,今天一天,我从睁开眼睛就没消停过。 先是殷心悦无故落水哥们二话不说就跳水救人,接着就得知“那个人”出手了而且把江恒也算计进来,没等想到解决办法。走在大街上死了个人,我他妈就跟那鬼上身了似的就去扒拉人家,然后就被请去警察局喝茶。 我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给我累的够呛。 身上燥热难受,对于江恒说的话我已经没在听了,现在只想躺着睡一觉。 “小哥,我什么都不想管了。” “那就交给我。” “有点困。” 说完这句话,我就感觉自己迷迷糊糊被打横抱起,其他的事情,就记不起来了。 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个通透,我一脸茫然的从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裤子被洗干净挂在阳台。 靠在床头,只觉得一切都被罩了层迷雾。 一切都是这么猝不及防的推到我眼前,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我压根就不知道,我为毛要承担这些啊? 什么林开,恶欲,猫小喵,我他妈根本就不认识,突然窜出来参与到我的生活。 我揉了两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江恒的裤子穿上走出房间,看见江恒正端坐在书桌前画符。 他面前的桌子上点燃了香,屋子里飘散着袅袅烟气,将他的眉眼一并晕染的模糊不清。 江恒画符的时候无疑是全神贯注,眼中有淡淡的金光流转。 他手中毛笔轻动,一笔到底。 “桌子上有退烧药,你吃了吧。” “我发烧了吗?” 大脑尚且混沌一片,话出口了才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应该是真发烧了。 江恒一副“你觉得呢”的表情,我拿起桌子上的退烧药就着水喝了。 “画符呢小哥?” “嗯,在做准备。” 江恒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我看邀请函上的日期,也就是明天晚上。”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从他嘴里说出来,冲击力马上就提高了一个档次。 他把最后一张画好的黄符收起来,和之前一样跪谢祖师爷。 随即将黄符收到斜挎包中。 我俩又闲聊了几句,主要就是我在说明今天下午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点就在于,我为什么不受控制的就想去掰人家小姑娘的手。 他听了以后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只说他会想办法。 见没什么可交流的,我就先去洗了个澡,问了一下殷心悦的状况。 医生说她没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出院了。 我则是告诉她还是多待在学校,没事就别老往我这儿跑了。 因为这还起了一点小矛盾。 殷心悦以为我嫌弃她老出事,怕被牵连要负责任。 苍天啊,谁能跟她解释一下? 哥们真想把自己被人追着杀的事跟她坦白,但问题就在于我不能。 知道的少总比知道的多要好,她就老老实实待在学校,至少那里人比较多,“那个人”不敢轻易动手。 这样哥们也能放手一搏。 “阿丞。”听见江恒唤我的名字,我才把手机放下。 他很自觉的拉过被子坐在我身边。 “你怕吗?” 我已经不记得入行以来,这是第几次他问我这个问题了。 如实回答:“我还真怕。” 江恒显得颇为意外:“这么诚实?” 我哭笑不得,这小子看来是听多了我硬要面子的逞强了。 猛的怂一下,丫还有点不习惯了。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 “那你呢?” 江恒正翻书的手顿了顿,在他想好说辞前,我就明白了他心里的想法。 “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 我决心这次不退让,步步紧逼。 他放下书抬头看我,眼里多了几分认真。 “反正就像我拉你入行时说的一样,我会保你。” “至少,能保下你的命。” “阿丞,你在怕什么?” 我头晕的厉害,干脆下了床打开窗户透透气。 江恒把书放回书架跟着我下床,我头发还是湿着的。 夜晚的风没有让我清醒,反而吹拉进来了些……别样的声响? “我他妈从来就不怕死!” 我呼吸急促,脑子里只剩一团乱麻。 窗外的风倒灌进来,带着初夏的燥热。蝉鸣在耳边不断回荡,听的人浑身都是烦躁的。 我赤着脚站在地上,不由拔高了一个音量。 你会害死他。 不如你们就一起死吧。 嘻嘻嘻嘻一起来啊……惨死在我面前。 是你害了他。 你就是个废物。 殷心悦已经被你害惨了,你还想牵连谁替你去死? 你在乎的人,都会被你害死的! 耳边嗡嗡作响,一个女人的声音掺杂在耳鸣声中。 眼前天旋地转,我不知道自己几个踉跄走到了哪里,只能凭借着自己心里的一股气大喊: “你他妈凭什么每次都要为我考虑?” “你自己的命就不是命?!” “江恒,你他妈的傻逼吗?这件事本来就跟你没关系,是我在连累你你不知道吗?” “你丫为什么非要淌这趟浑水?” “你不怕死吗?为我送命不值,懂吗?!” “值。” “值你妈!” 我破口大骂,压抑的情绪如同脱缰野马,稍有松动将一发不可收拾。 眼前的景象都在一寸寸的退去,转眼间就一片虚无的黑暗。 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阿丞,你不太对,过来。” 恍惚中我好像是拍掉了江恒递过来的手,耳膜充血难受,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 像是溺毙在深海,周遭见不得一点光,一切生机都被裹挟着被迫远去。 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下坠,坠入深渊。 “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为什么要管我的事?离我远点让我自己去死不就好了吗?” “你知道我根本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这些话在自己的脑海中不断回荡,激起一阵颤栗。 我死死按压住太阳穴,脚下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疼的发麻。 操,没一件让我顺心的东西。 如同一窝蚂蚁在啃食神经,将仅剩的一点理智蚕食干净。 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只觉得身体向下瘫倒,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感受到一件件东西从我手中溜走。 在这片虚无中,手心传来一片温热,转瞬间便驱散目之所及的阴霾。 我从黑暗中抓住了那只手。 周遭的一切都渐渐恢复,我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脑袋痛的几乎要裂开。 江恒不知什么时候将我整个压在床上,他那双让人安心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胸膛剧烈起伏着,看样子情绪激动。 他死死抓着我的肩膀,眼底多了抹失控:“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滚!” 江恒的声音传入耳畔,我明显感觉到大脑清明了不少。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尝试着开口,嗓子干哑难受,只能发出一丁点声响:“小哥。” 这句话后,他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对不起。” 第62章 门外来宾 江恒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就面色阴沉的离开了屋子。 我无力的瘫软在床上,额头上已经全是汗了。 刚才是怎么了? 在我的印象里,我虽然有时候不是很冷静,但也没到发疯的地步吧? 还有刚才那些挑衅的话又是“那个人”说的吗? 目的是什么? 还有,到底是怎么操控我的? “头疼死了,妈的不如直接把我杀了。” 我骂骂咧咧的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发现四肢都瘫软无力,嗓子也干的难受。 有句话说的好,在哪儿跌倒就在哪里趴一会。 哥们也是被迫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眼前还是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不知道过去多久,江恒才重新回来。 他身上蒙上了层阴郁,脸色比刚才好看了不少,但眉头还是紧紧皱着。 “阿丞,你睡了吗?” 我佯装已经睡下,闭着眼没发声。 江恒沉默了一阵,随后躺在我身边。 他抱住我,手脚冰凉: “我会把一切摆平,你不会有事的。” “阿丞,我求你信我。” “再等等……” 我想开口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觉得现在开口不怎么有用,就我对江恒的了解,他百分百不会告诉我的。 我心里一直想着这茬子事,江恒呼吸逐渐平稳,很快就睡下了。 我脑子很乱,就先不说这一群人为什么要杀我的事。 就一个江恒我都摆平不了,我只是不想连累他。 丫怎么就听不懂呢? 还有,我总感觉他知道点什么,但就是不愿意开口。 这么想着,转身看了一眼江恒,他眉头紧蹙,睡个觉也不安稳。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么老些也没用,干脆什么也别想。 只能先睡下。 ……………………………… “抓紧我!” 那个孩子抓着我的手在一片树林里狂奔,他显得很急切。 他脸上那层雾气还是很浓郁,把五官遮的严严实实。 背后不间断的传来女人的笑声,是一种颠笑,让人听了觉得毛骨悚然。 我敏锐的察觉到这空气中有血的味道。 还有一些……金属摩擦声? “小哥,她快追过来了。” 颤抖的声响随着风声飘远,破碎的不成样子。我无法回头看后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被他拉着跑。 “这不行。”那孩子头上渗出了汗,脚下的步子也慢了。 他回头看,不知道目光是不是在我身上。 也就是一秒钟的工夫,他停下脚步,我却因为惯性跑到了他前面。 “你停下干嘛?找死吗?!” 虽然看不清楚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追着,但第六感提醒我被追上就等死。 我冲他伸出手,纵使自己整个人都打颤。 “阿丞,顺着直线跑,不多久就会跑出去。” “你呢?” 他没有犹豫,转身就往回跑。 我只觉得心里好像漏跳了一拍,想抓住他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小哥,你……” “阿丞你记得,我愿意为你而死,永远。” “别跟过来!跑啊!!!” 他的声音带上了嘶哑,在树叶的互相碰撞中被遮了过去。 静寂的树林中,稚嫩的声音被打碎,不知归处。 ………………………… 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还是有些隐隐作痛,我心说这发了一次烧后劲儿这么大吗? 把昨天没怎么吃的退烧药按照说明书又吃了几颗,兴许是里面加了适量安眠药的成分,我又是一阵的头晕,索性又躺下睡了会儿。 “阿丞,一觉睡到中午,真有你的。” 耳边传来江恒的声音,我才迷迷糊糊的睁眼。他正站在床边,示意我出去吃饭。 说起来哥们还真点不好意思,来江恒家里每次都是他做饭,虽然我很自觉的去刷碗,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太妥当尤其是还一觉睡到中午这件事。 衬的我跟多懒似的。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了,我们小哥的厨艺那真是没得说。 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阴阳先生兼新东方厨子。 不像某个姓殷的小女孩,来我出租屋蹭饭蹭习惯了,有一次心血来潮说要报答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哥们也乐得清闲,就安心把厨房交给她,想着她就算没下过厨房又怎么着?难不成还能把我厨房给炸了? 那次真是大意了,虽然不至于炸厨房。 但把我俩都吃进医院也不是什么小事,我记得还是江恒登门拜访的时候才发现我俩双双口吐白沫倒在桌子上,开车送进医院的。 就他的话来说:一进门以为你俩死了有一会儿了。 妈的,想起这事我就臊的慌。 江恒闭口不提昨晚的事,我也就没必要自讨没趣。 吃完了饭哥们是一顿夸赞,给江恒捧的。要我说他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好满足,还很容易为别人付出。想想以后要是落到哪个贼会甜言蜜语的人手里,啧啧啧我都不敢想。 于是我故作严肃的跟他说了一下,关于以后的恋爱对象的事。 丫真是一点也不上心,只是盯着我说让我放心,他眼光很好咋咋滴的。 但愿真跟他说的那样的,要说有时候人的想象力太丰富也不是一件好事。 我几乎瞬间就想象到江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不能离开你的场景了。 想想真是吓人。 江恒是一直没闲着,画了有二十多张的黄符,一股脑全塞进了斜挎包中。 时间过的比我想象中要快,我看了眼手机,不知不觉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我记得邀请函上的时间是九点半。 这样一个新的问题就出现了,我们怎么去? 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地点。 我把邀请函又翻出来看了一眼,上面大多数都是些客气话,重要内容也就两个:时间在九点半、要给姚姚公主找到王子。 “咱要是迟到怎么整?” 江恒对这个问题表现的不怎么在乎: “迟到不了的,对方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就是等我们入瓮。我们不去对方也会拖着去的。” 仔细一寻思,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正想着对方怎么来接,难不成是派个类似于鬼差的角色,直接把我俩的魂给勾走? “咚咚咚。” 门口的敲门声突兀的响起,我神经一紧,知道是有东西来了。 还知道敲门呢? 丫倒是还挺有礼貌。 没等我去开门,门口的敲门声更大了。 不过仔细听了才发现,这敲门声很怪。 怎么形容呢? 不像是人在敲门。 因为人的惯性就是敲门三下,并且位置应该偏高。 外面的东西敲门的频率很快,而且最重要的是,发声的位置大概到人的膝盖。 难道外面的是在踢门? 如果不是,那外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算是个小鬼也不可能将手伸的这么低去敲门吧? 这么一想,我就有点紧张了。 俗话说,人类的恐惧来源于未知。 这句话哥们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这外面的东西不论是什么,直接摆我眼前哥们眼睛都不带眨的。 但偏偏看不见。 江恒从沙发上起来,握住门把手。 我呼吸一滞,不由自主离他更近。 随着门漏出一条缝隙,门外的声响也清晰了。 随着门缝渐渐扩大,我幻想过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门外的景象却还是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门外的客人竟然是两匹马?! 第63章 到地方了 门外有两匹白马,我不太接触马这种动物,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分辨的。 反正就我眼前的两只,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像是被人复制粘贴的。 它们刚才应该就是用前蹄踹的门,两匹马见我们出来,都自觉后退两步,鼻子里喷出热气。 “我去,这还真他妈的白马王子啊。” 我骂了句,顿觉离谱。 我说“那个人”是什么小孩子吗? 对面就是真把鬼差找过来说要我俩的命,我都不意外。 这牵过来两匹马是什么意思? 严格按照童话规定? 问题我也不会骑马啊?这让不会骑马的男嘉宾们怎么活? 外面的两匹白马同时摆弄着前蹄,我跟江恒对视一眼,反手将门关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时候再磨蹭也没什么意思了,江恒一个翻身上马,冲我伸出手: “阿丞,上来。” 我抓住他的手上马,幸亏这只马的体型足够大,我俩坐着也不算很拥挤。 “你会骑马吗?” 我有些紧张的抓住缰绳,毕竟之前听说过很多经验丰富的老手都能摔下马,运气不好的可能直接就会毙命。 更何况我这一辈子都没接触过马的,这要是一个操作不当,没等到地方就脑袋开花,那多不雅观? 哥们怎么说也得像个人样的去吧。 身下的马发出一声嘶吼,江恒在我身后拉住缰绳。 没等他回答,这匹马在楼道中快跑两步,我正想着旁边的邻居没人听见吗?或者说小区有保安,这马到底怎么出去? 它直接快跑两步,竟然一跃从楼道中间的玻璃跳了出去! 我来不及管玻璃撞碎时的碎玻璃渣,仅剩的理智提醒,这他妈是十六楼! “卧槽!!!” 冷风灌进口腔将话全堵在了嗓子眼,江恒从身后抱住我,抱得很紧。 眼前的景象不断放大。 完了,死定了。 我没想到对方害死我的手法如此的直接,你别说,还挺浪漫的。 明明直接把哥们推下楼就行了,还偏偏弄来一匹马,然后载着我摔下楼。 就这个高度,不夸张的说,摔下去我估计连自己的眼球都找不到。 我必死的决心都已经完善好了,这匹白马在落地的一瞬间却前脚着地,跟没事马似的继续朝着大路狂奔。 我甚至没感觉到一点颠簸就稳稳落地。 耳边的风明明很大,但我却可以清晰的听到江恒的声音: “不用怕,对方一定会让我们准时到的。” 这我才想起来,要是我俩就这么死了,“那个人”铺垫了这么多前戏,不都成了无用之功吗? 周遭还是我熟悉的街景,只不过没一个人。 白马载着我们跑过路边的店铺和平时随处可见的路灯,一切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只不过又有点违和。 我转头看江恒,他也正在思考。 今晚的月亮尤其明亮,冷色的月光在他眼底激起一阵波光,将他整个包裹在内。 要放到平时,哥们倒是很有兴趣欣赏欣赏江恒这张“祸国殃民”的脸,不过现在是在马上! 说句有点窝囊的话,我能回头看江恒一眼,都得神经高度紧绷。 发觉我在看他,他抓住缰绳挨得更近,冷色调的月光也挡不住他给人的暖意。 “你会骑马吗你?” 我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他很坚定的回答:“不会。” “我去?那你就敢拉着我上马?” 他挑了挑眉,主动摊开手,我吓得一把抓住他。开什么玩笑? 这是在马上,是让他耍帅的地方吗? “不用紧张。” 他握住我抓着他的那只手,丝毫看不出紧张:“我说了,对方会让我们安全抵达。就算不会骑马,我们也掉不下去。” 江恒将胳膊伸直,手却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只能将指头蜷起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突然感觉手指像是碰到了屏障。 薄薄的一层却又坚硬,触感就像是光滑的墙壁。 用个通俗点儿话说,就像游戏里常见的边界线,能看见对面的情况,就是被一个看不见但摸得着的东西挡着。 跟空气墙似的。 我去?这么贴心? “我说对方别真是个孩子吧?这一看就是没少玩游戏啊。” 我想起刚才见到的那两只一模一样的马,不会真的是复制粘贴的吧? 这种设定我只在劣质且画面贼糊的游戏里见过。 因为比较上档次的游戏都会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这样想,我对“那个人”就更好奇了。 我随意的靠在江恒身上,想着接下来的事。 白马奔跑的速度很快,我却丝毫没感觉到颠簸。 跑过了很多熟悉的街景,眼前的景色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片幽深的树林。 没有过渡,就是两边的景物由人类社会转变为了幽暗森林,回头还能看见尚且存有亮光的街道在离我们远去。 “我去,这转场真是有够生硬的。” 我骂了句,已经无力吐槽了,槽点太密集了。 整体来说,还真的像一款上个世纪的劣质游戏。 两边的树林一眼望不到头,脚下的路像是人为走出来的一条土路。 眼睛的视觉范围很有限,不知道江恒的眼睛会不会比我看的远一点。 在适应了黑暗以后,我所能看见的,还是只有一片黑暗。 望不到边际,只能被人拉着前行,不知什么时候能到终点,也不知道终点有什么在等着我。 我俩沉默着等了有十几分钟,周遭的场景可以说是一成不变,我心都凉了,这一会要是遇到要命的事跑也跑不了。 我这么想着,眼前的视线突然开阔。 这个出口很像童话故事里的,见不到光的树林突然出现一片耀眼的光芒。 是出口。 白马载着我们奔向那片光,我只顾着捂住眼睛。 一阵强光过后,感知到眼前的光亮已经恢复到人眼能接受的范围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说起来真有点玄乎。 就先不说眼前是什么样的情况,就我跟江恒自己身上就已经够让人震惊了。 我记得我俩来的时候穿的是休闲装,就是刚才在树林里也是,但是这片白光过后,我俩身上竟然换上了王子礼服! 是那种童话故事里王子标配的服装。 内里是简单的白色衬衫,在领口处有几层翻花,外套的主色调是银白色,在接近扣子的地方有一层金色流苏作为点缀,颇有点燕尾服的意思。 看布料的缝合痕迹,倒像是人工的。 这搞的哥们一时还有点紧张,要知道纯手工制造的欧式贵族礼服的价格不便宜,要是一会不小心弄坏了…… 不对,人家是来杀我的,我还得考虑着赔钱的问题? 真是给自己都气笑了。 衣服的质量虽然很好,但无奈我实在是欣赏不来,尤其因为平时都习惯穿宽松休闲型的衣服。 这突然给我换上紧身款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欧式的王子礼服,确实是帅啊。 白马在最后几步前身高高跃起,在空中发出嘶鸣,因为惯性的作用我一时难以控制住平衡。 只能把缰绳抓得更紧。 说来真是惭愧,我平时看见内蒙古骑马的视频,别提有多羡慕了。 真给我这么一个机会,倒还有点招架不住。 江恒的手臂架在我身体两边,手上用了力防止我们掉下去。 等白马站定,我才来得及看清眼前的景物。 最值得一说的就是眼前的欧式古堡,整体是哥特式的装修风格。顶部的墙壁都是向内凹陷成尖角型,墙壁上有不少的透明玻璃,以及一些彩灯作为修饰,不像传统的欧式有些死气沉沉的装修风格。 还是像我说的一样,像童话故事里的,墙面上多是有粉,白,蓝三种颜色组成,充满了童话的氛围。 而且这个古堡大的出奇,我几乎要把脖子向后弯到九十度才能看见顶部。 从古堡建筑的缝隙中可以看到今晚的月亮,也是一样的,跟人幻想中童话世界的月亮一般无二。 散发着莹莹月光,将整个世界都渡了层光辉。 可是……真正的月亮会有这么明亮吗? 月亮的周围,或许说整片天空,居然都没有一片云。 整个世界犹如白昼。 第64章 进去场地 这月亮大的有些骇人,而且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很圆润。 虽然月亮人眼看上去确实像是个圆形,但多多少少跟标准的圆形有点差别。 但眼前的这轮月亮,真可谓是圆的惊天地泣鬼神,那是用圆规都难画出来的圆润,所以基本可以判断。 这一切都是假的。 江恒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翻身下马。 “对方这真是下了好大的手笔啊。” 我坐在白马上,注意到他眼里没有月光的倒影。 心里了然,纵身一跃跟着他下了马。 江恒打趣道:“呦,我还以为要我牵着你呢。” 这话说的,好像哥们跟多废物似的。 “得了吧,我还算不上残废吧?” “那是,我们顾大师最棒了。” 我转头看着他那双眼睛,觉得这句话里有阴阳怪气的成分。 不过也没准备再说什么,因为在我下马的时候,身后的森林里已经陆续冲出来七八匹马了,上面的人少有不惊慌失措的。 我懒得在尖叫声中跟江恒瞎掰扯,拉着他往旁边躲了躲。 “各位王子公主们好,请出示邀请函。” 我这才发现古堡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朴素的女性,她穿的就是十八世纪最典型的侍女服饰,所以身份也比较好认。 “我去,这是哪儿啊?” 身后的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惊慌失措的从马上跌下来,那害怕的情绪全写脸上了。 “我不是记得……刚刚……” “这他妈是哪儿!有没有人知道?!” 不用看我都知道背后的人群是什么反应,毕竟莫名其妙被拉到这么个地方,任谁都会经历这个阶段。 能理解是能理解,我也是真烦。 干脆快走两步朝着那个侍女走过去,如果一切注定要发生,那么一直拖着除了显示哥们多怂以外,也没什么意思了。 更何况…… 我看了眼紧闭着的大门,“那个人”很可能在里面等着,更有可能正在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怎么着也不能让对手以为我是个怂货吧? 不如快点把游戏进行完,赶紧出去。 “各位王子公主好,请出示邀请函。” 她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我将手伸到她眼前挥了挥,她只会一眨不眨的盯住前方的事物。 破案了,npc一个。 本来还想从她嘴里套出来情报,有点东西在手总是比较安心不是? 但看目前的情况,估计她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确认了这点以后,我也不磨叽,直接把邀请函递给她。 她接过去看了两眼以后,拿在手里,冲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别说,还挺标准。 等江恒把邀请函交了以后,我俩推开门就往里进。 大厅的繁华程度有点超乎我的想象了,主要原因是它实在大的有点不真实,粗略估计一下得有半个鸟巢那么大了。 大厅的设计跟我印象中的欧式风格截然不同,不是以灰色调为主,而是选取了白色。 没有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只是一个空旷的大厅。 大厅的不同方位安置了几根足有两人环抱的柱子,头顶是繁华的吊灯,给整个大厅渲染上金色的氛围又有暖色调的温暖。 在离我们很远的半空中,有一个半圆形的类似于阳台的东西,外围有栏杆,如果没猜错的话,一会儿那里应该站着一个逼格很高的人物。 后来的人也陆陆续续进到了大厅里,这里要提一嘴都是,我以为所谓的挑选王子那肯定就只有男性参与。 刚才那个npc说“王子和公主”的时候我就在迷惑了,等男士都入场了以后,女生们才驾着马车从森林中出现。 马车求稳,比马跑的慢,合理。 不出意外的,女生们都穿着华丽的公主礼服,镶嵌有繁杂的装饰品。 看得出来这群女孩子并不能适应中世纪欧洲的贵族公主礼服,宽大的裙摆将她们衬托的很是臃肿,而且据我知道的,裙摆里面还有束腰和裙撑。 本来就惊吓过度,再加上一口完整的气都喘不过来,当即就有一个女生昏倒在了大厅中央。 还是其他女生围上去掐人中把人掐醒的。 大厅中吵吵嚷嚷,男人们破口大骂,女人们小声哭泣。 我跟江恒作为知情者,看了眼人群,决定不当显眼包,跟着人群假模假样的喊了两句。 我还好,就是江恒这小子,死活不肯开口。 那也没办法,我只能连着他那一份一起喊了。 “哎呀,怎么这么恐怖啊,是谁把我们弄到这儿来的?” 江恒无语的捂着脸:“得了吧你,别丢人了。” 看他吃瘪哥们喊的更起劲了,他知道什么?哥们这是计谋,计谋懂吗? 要不然人家都在喊,就我俩在人群中间,冷静的跟这场宴会是我俩办的似的。 会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在这种高压的情况下,稍微的不合群,人们就可能把怨气撒到你身上。 我附和着又喊了好几句,但很快就被其他的声响盖过去了。 “哎呦。” 一个女生跌跌撞撞的奔跑着,一路上撞到了不少男士,激起一阵谩骂。 她神色慌张,路过我俩的时候也将江恒撞的一个趔趄,不得不说有这么厚实的裙摆加持,杀伤力都高了不少。 眼看对方要摔倒,江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小心点。” 刚才那女生一直是低着头走路,现在被扶着我才看清她的面容。 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一张极其成功的脸。 标准的瓜子脸上所有的五官都是按照黄金比例安置的,抬头的瞬间头顶的灯光将眼角的眼泪显现出来,使得整张脸照的更加动人。 她像是一头慌不择路的小鹿,收到一丁点庇护之后便不管不顾的扑向那一点能给她安全感的庇护之中。 正如她现在伸开双臂抱住江恒一样。 “你干什么?松手!” “呜呜呜呜好可怕……到底怎么会来这个地方的……” 江恒的态度没有一点可以商量的余地,却犹豫着怎么下手,最后只能手足无措的站立着。 我冷眼看着,阴阳怪气道: “呦,我说咱江大师就是有魅力啊,来参加个宴会一眼就被人家小姑娘瞧上了。” 江恒不适应的把头歪在一边,拍拍她的肩膀想让对方放手。 嘿,你还真别说,这俩人站一起还真是郎才女貌啊。 倒是显得哥们像个陌生人了。 “阿丞你听我解释……” “你跟我解释啥啊。”我没好气的回答道,心里有点别样的情绪,硬撑着一口气,说道:“人家小姑娘挺害怕的,你抱着保护得了。” 江恒听见我说这话,干脆一把将那姑娘拉开,一点不客气。 “我保护什么呀,我是受害者好吗?” 我去?你还成受害者了? “再说了,我保护你就行了,哪还轮得到别人?” 他小声解释:“这人我真不认识,突然就抱我。” 我顿觉好笑,不知道他为什么致力于跟我解释清楚。 我拍拍他的肩膀,离得更近了些: “没事小哥,我知道你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 江恒刚准备点头答应,随即反应过来不对了:“不是,到底哪有‘色’啊?” 我冲那女生隐晦的抬了抬下巴,江恒叹了口气,随即说道: “你在我眼里比她好看,难不成我要说你比她‘色’?” 不是我说,是这么用的吗? 第65章 演戏 我跟江恒说话一直是压着嗓子的,主要这些话在当事人面前说实在怕那小姑娘误会。 “你们……能带着我一起吗?” 小姑娘眼中含着泪,那张惹人怜爱的脸上有着一种让男人无法拒绝的娇媚。 “我叫阮薇,我……” “不能。” 江恒拒绝的很干脆,干脆的我都有点意外。 这么个小女生楚楚可怜的求着,丫居然一点也不考虑? 阮薇明显也没想到江恒拒绝的如此干脆,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一时全僵在了脸上。 “可……如果你们不带着,我就会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真的,我都替阮薇尴尬。 我知道江恒在想什么,无非是因为我俩都是知情者,带着这么个不知情的小姑娘到处乱转,很难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 到了紧要关头,她可能还会被连累。 “各位,欢迎来参加姚姚公主的宴会。” 头顶的方向传来一个声音,这声音犹如银铃铛相互碰撞,悦耳动听。 我抬头去看,要不说哥们料事如神呢? 刚才我提过的那个地方,正正好好站着一个女生。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她的头发很长。 白色的头发几乎拖到了脚踝,在靠近头发末端的地方拿一串细小的铃铛绑住。 她身穿粉色洛丽塔,手中正拿着一把精致的小扇子。扇子只有人的手掌大小,像是观赏性的,脸部被扇子遮住只露出一双黄蓝色的异瞳。 头上的两只白色猫耳不时颤动,你别说,真还挺可爱的。 她双眼睛里含着笑,但从下面仰视她时,能清楚看清她眼中的不屑。 “我是本次都举办者,猫小喵。” 意料之中。 这句话结束,猫小喵故意停了很长时间。 只能说她停顿的恰到好处,因为“举办者”这个名称,太值得人群中喧闹一阵子了。 “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不行咱把她抓下来打一顿吧,说不定我们就能出去了!” “对啊,咱一群人打一个小姑娘,那不是太容易了吗?” “放我出去!你这是犯法你知道吗!!” 我冷眼看着人群中男人们的威胁,无动于衷。 只把目光聚集在猫小喵一人身上,她肯定会想办法让这群人闭嘴的。 这么想着,我就拉着江恒离刚才说话的几个人远了些,防止一会儿她大开杀戒血喷哥们一脸。 看样子游戏举行了不止一次,猫小喵很有耐心的空出时间等他们发泄情绪,应该是有经验了。 “闭嘴。” 很奇怪的是,单薄的两个音节从她嘴里发出,我就感觉耳朵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堵住了,只一瞬间的事,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我看了一眼刚才喊话的几个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是一脸惊恐的活动着自己的嘴唇,却迟迟张不开嘴。 卧槽?这么牛逼? 我又看了猫小喵一眼,这也是个不好对付的。 “这场聚会的目的呢,就是给我们的姚姚公主找一位王子。” 她笑着说,我敏锐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如果说刚才是慌乱,那么现在就是崩溃。 刚才猫小喵的手段太过于诡异,以至于不少人张了张嘴都把忤逆的话咽了下去。 有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呜咽了。 正在我想着是不是也该跟着他们落下两滴眼泪的时候,人群中却有一个人发话了。 “不好意思女士,您非法剥夺我们的人身自由,已经犯了非法拘禁罪,请您现在马上停止这种行为。” 我头皮一阵发麻,从人群中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秦子贤那张讨喜的娃娃脸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一眼就能认出来。 此时他正一脸正气的履行他的义务。 “有警察?” “这小伙子是警察?”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人对警察总有一种天然滤镜,在这种情况下,这种滤镜就会演化成一种依赖和强加的责任。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接下来一定会有人说:你不是警察吗?你得保护我们。 “警察好啊,哎!你不是警察吗?你去把那娘们抓起来,我们就都没事了!” 果然。 我冷冷的环视了一圈,秦子贤在这群人之间,应该算是最小的了。 一堆大老爷们都没办法,让一个孩子去算怎么回事? 刚才喊话的是一个个子高挑的男性,他戴着眼镜,看面相像是个商业精英。 我的第一直觉是:这个人不好对付。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单纯为了带动气氛,反正在这句话后,人群果然沸腾了。 秦子贤的声音结结实实的被遮了过去。 我心想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他心里只记得自己的责任与义务,没时间接触人性中恶劣的一面。 “你胆子真大。” 猫小喵掩着嘴笑,扇子“啪”的一声合上,全场寂静。 这种情况下,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就是杀鸡儆猴,毫无疑问,秦子贤目前就是最好的人选。 哥们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可偏偏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这要是别人,我可以保证心里毫无波澜的在一旁看戏,借机会摸清猫小喵的能力。 可如果对方是对我有恩,我还真不能冷眼旁观了。 上次是秦子贤把江恒送进医院,也是因为有他在打点,我才能这么快的从警察局里出来。 现在让我在一旁看着,有点难。 我看了眼江恒,很明显他也在想办法。 这就体现哥们的机智了,不能强攻就只能智取。 我突然咳嗽一声,直接从人群中穿过一把抱住秦子贤,夸张的说: “我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我不是说了你没事别玩cosy,你看这都魔怔了不是?” 此言一出,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两种反应,绝大多数人都是呆滞的,剩下就是江恒匆忙往人群中躲,无地自容的。 秦子贤看见是我,也懵了。 “顾哥,你……” “哎呀我的亲弟弟啊!” 我故意拉长了尾音,让在场的所有人真真切切的听到。 “你别再傻了,你是什么警察啊,听话,一会儿哥就给你送回精神病院去!” 我话说的是慷慨激昂,悲痛欲绝,生动形象的体现了一个哥哥对傻子弟弟的关爱。 周围人莫名其妙的目光都快贴到哥们脸上了,说不尴尬那是假的,我他妈尴尬的想死。 但问题有个小年轻的命在我手里攥着呢,丢点脸也没啥。 反正哥们我最不缺的就是脸。 要不说人家警察就是警察呢?在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后,秦子贤吞了口口水,艰难开口: “哦对了,我想起来我不是警察。” 随后便没了下文。 我说这小子怎么这么傻呢?都什么时候了丢点人能咋滴?还能比丢命严重? 我暗自掐了他一把,让他浮夸一点。 秦子贤脸都红了,但还是听我的话,低着头抱住我大喊: “啊!我亲爱的哥哥,我想起来我是谁了,感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我的病一定会好的!” “愿上帝保佑你!” 众人:………… 该说不说,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小子还有当话剧演员的潜力呢? 这小台词念的,可以说是抑扬顿挫,专业的很。 还知道根据背景调整台词呢。 本来想加一场戏把江恒拉过来,再整个二哥啥的,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他躲到哪儿了。 真扫兴。 不知道是不是我俩演的太过于传神,人群中已经有人信了,甚至有几个女孩子开始同情我俩“难兄难弟”。 要说这人还真是奇怪,有时候把责任都堆在别人身上,有时候又能同情心爆棚。 第66章 去游戏场地 眼看时机成熟,我拉着秦子贤就想一头扎进人群里,猫小喵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看就看呗,还能看死哥们是咋滴? 人群中不少人想张嘴,又像是不想引起众人注意,默默闭上了。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俩演技挺好是不错,但这群人也不是傻子,肯定有不少人不信。 但问题就在于,这么个地方,你敢当众提出疑问吗? 谁又想当出头鸟呢? 我拉着秦子贤扎进人群中,找了半天都没看见江恒的影子。 心想: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小哥,你别怪我。 这么想着我就大喊了一声: “孩子他二哥呢?他二哥?” 我眼尖的瞅见一个人蹲在了地上,不用说,肯定是江恒没跑了。 我赶紧拉着子贤就往他那里跑,慢一步都怕他直接跑路。 我拨开人群,一眼就看清与人群格格不入的江恒,他身边正站着同样一脸局促的阮薇。 “起来吧孩子他二哥,别在那儿蹲着了。” 我伸手把江恒从地上拉起来,看得出来他整张脸都写着抗拒。 我正准备让子贤叫几声二哥装的像一点,猫小喵却开口了: “你变了许多。” 我抬头与她对视,眼睛被灯光晃的很不舒服,但输人不能输阵不是? 我硬撑着将眼睛眯成一条缝,顿感不妙。 本来哥们就想挤在人群里,安安静静当个普通人,她这一开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知情者? 周遭疑惑且警惕的目光不加掩饰的打在我身上,稍微思索了下对策,我的决定是: “哎呦,这大美女跟谁说话呢?谁变了啊?” 装傻充愣。 这里人这么多,谁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说不准这女的是个神经病,自言自语也有可能啊。 猫小喵盯着看了会儿,无趣的晃动扇子,估计也知道她再怎么刁难我,哥们也能尽数接下。 再说了,这么早就撕破脸,后面不是很没意思吗? 说起来还真有点搞笑,我这一手拉着江恒一手拉着秦子贤,这俩人脸上都不是很乐意,跟拉着俩孩子出来遛弯似的。 江恒估计死的心都有了,头就一直没抬起过。 “咋了孩子他二哥,不过来跟咱弟说两句?”我打趣道,秦子贤还好,小伙子也不是太内向的人,跟着笑了笑。 江恒是完全不能看了,瞪了我一眼: “你闭嘴,我嫌丢人。” 还没等我再说两句,猫小喵就发话了: “真正的王子,需要智慧,善良和勇气。请各位三男一女为一组,进行接下来的游戏。” 三男一女? 我看了眼人群,大家都是一脸警惕的和对方保持安全距离,所以查清人数就方便的多。 算上我们,男性一共有24个,女性则有8个,按照这个分组的方式,应该有八组才对。 “哦对了,忘了说。”猫小喵微微侧身让我们看清她身后的情景。 她的身后有一个华贵无比的帷幔,米白色的帷幔上有流苏做装饰,看样子得有三米,将里面的东西遮的严严实实。 猫小喵欠身,略带恭敬的说: “这里面坐着的就是姚姚公主,她会全程观看你们的表现,最后选出王子。” “你们可一定要加油,不然我就只能再去找人了。” 她遗憾的说,就像我说的,我们肯定不是第一轮了。 上一轮的人怎么样了,根本就是个没有悬念的问题。 “毕竟你们可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从各方面都领先别人呢。” 她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刚才打眼一看没找到江恒,就是因为这群人的身材几乎是一样的。 就江恒活体衣架似的身材比例,平时扎人堆里一眼就能看出来,在这里却是普遍的很,几乎每一个都是宽肩窄腰大长腿,单拉出来一个,容貌也很值得推敲。 我去,这个城市的美男子这么多吗? 但是女孩子多半是大众长相,阮薇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 “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猫小喵笑盈盈的说完,饶有兴趣的俯视在场的众人。 “现在,开始分组。” 人群中开始躁动,他们不敢反抗只敢在底下小声嘟囔着展现自己的情绪。 “现在……可以带上我吗?” 阮薇不安的站在一边,看得出来这小姑娘也是受惊了。 “嗯。” 江恒答应下来,现在还有选择吗?本来想着别连累其他人,把事情办完了赶紧结束,这下好了,都得倒霉。 “那我也跟你们一起。” 秦子贤主动往我身边靠了靠,都是熟人,当然是求之不得。 我们这边是组好队了,其他人则是慌乱的一批,不时有人发出惨叫声。 猫小喵一个眼神过去,就都安静了。 这个部分耗时有点长,一群人磨磨蹭蹭了有五六分钟,才终于找到了队伍。 “好,那让我们出门,前往游戏场地。” 猫小喵遥遥一指,大门自动打开。 我很疑惑一个问题,如果要给那什么姚姚公主选择王子,只要男的不就行了? 还拉着这一群小姑娘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那个公主男女通吃? 跟着人群出门,门口停着不少的白马和马车。 一排的白马,同时从鼻子中喷出口热气,随后俯首站立。 还真是复制粘贴的。 我一马当先直接走上前,选中一只马,随后利索的翻身上马,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那帅的,哥们都有点小骄傲了。 江恒站在白马身边,鼓掌道: “可以啊,阿丞。” 脑海里灵光一闪,我很是不正经的冲江恒吹了声口哨,挑眉道: “叫声哥,哥就带你。” 江恒:“……” 我眼见他的表情变了又变,心里觉得好笑,也有点好奇。 咱江大师这么好面儿的人,能答应这要求? 我都准备好他严词拒绝以后的说辞了,就见他喉结动了动,低着头叫了句: “哥……” 我去? 哥们是真的震惊了,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 秦子贤在旁边很是乖巧的看着,思索两秒也跟着叫了声:“哥,我也不会骑马,你带着……” 我看这小孩儿说话什么的实在是讨喜的很,就准备拉他上马。 递出去的手被江恒握住,没等我反应他直接踩着马蹬就坐到了我身后,一点不客气。 我很抱歉的冲子贤笑了笑: “那实在不好意思了,上马了就掉不下来,你再随便找一匹马坐吧。” 秦子贤刚才说的话也是开玩笑,没要真的跟江恒抢的意思,很爽快的上了我旁边的一匹马。 至于阮薇,她坐的是马车,待遇比我们好得多,不用操心。 江恒把头深深埋在我肩上,没说话。 周围的人也都坐上了马,猫小喵一声令下,白马陆续开始活动。 好在这次用走的,速度很慢,估计游戏场地离这里也不远。 “咋了啊小哥,我跟人家子贤开玩笑呢。” 我知道丫在想什么,说白了就是刚才我前脚刚答应他,后脚就冲秦子贤伸出了手,他心里不平衡。 “我不是说了吗?我第一个向着你。” 他还是把头低着,只是把我抱的更紧,温热的气息在两人周围流窜。 我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真开玩笑的,哥们哪次不是说到做到。” 见他没有动静,我真怕他秋后算账,讨好道:“小哥,不会生气了吧?” “叫我小哥干嘛?哥。” 他这声“哥”带着上翘的尾音,很明显是调侃我。 那又怎样,我就乐意被他调侃。 第67章 杀戮 我当然乐意江恒一口一个“哥”的叫我,毕竟这便宜可不是哪一天都能占到的。 哥们也不客气,直接就是一句: “哎,没事哥护着你。” 江恒一脸的无语,我正想着他准备怎么骂我,眼见他脸色变了变,随后一把抱住我:“那好,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哥。” 我浑身一麻,一时不知道怎么搭腔。 因为其他的都可以当开玩笑,江恒的这句话却是真的。 真到我没办法继续开玩笑。 这段路程尤其的快,估摸着也就七八分钟的工夫就到了。 我也是很迷惑,你说这么短的距离,干脆让我们都走着去不就好了?还非得牛逼的弄上马和马车,这不是装13吗? 我下马的瞬间和从马车中探出头的阮薇打了个照面,也看见了她眼里的无奈。 刚分开七八分钟这又见面了,纯纯没事找事。 眼前是一所高中,不同于之前的欧式建筑,这所学校却是正宗的中国学校。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这所学校我还认识。 就是离我家不是太远,上次有个女生跳楼的那个学校。 虽然哥们不是里面的学生,但里面的传闻可谓是闹的满城风雨。 大概一个月以前有个小姑娘长时间遭受校园暴力而跳楼了,校园霸凌嘛,大家懂得。 霸凌者一般都家里有背景,这次也不例外。 听说霸凌者有四个人,其中有两个的父母跟高层都有点关系,稍微打点学校就把这件事盖了过去。 至于我是怎么听说的,这还得归功于学校门前围坐一团唠嗑的老太太们,她们不少人都看见那女孩儿自杀。 我当时去买菜恰好听了一耳朵,随后跟着唏嘘了两句就走了。 毕竟我实在是不想听这群老太太说的:“现在的孩子啊,我都不想说,不就是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吗?这要是放到我们那时候……”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屁话。 这所学校的整体色调都是灰色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营造一种正式的氛围,反正我只觉得压抑。 明明有月光照着,里面的具体细节我却看不清楚一点。 学校坐立在一片幽深的森林之中,月光能照亮的只有人心底的寒意。 门口的滚动电子屏散发着红光,为了让学生看的更清楚而选用了鲜红的颜色。 字体缓慢的移动,个个紧挨着,红光将方寸天地照的一片暗红,毫不避讳的剥开每个人脸上的不安。 我又观察了一下,每个人眼里都没有红色的倒影。 “关爱每一位学子,点亮未来之星”的标语依次划过,显得尤为讽刺。 “各位,请进。” 猫小喵轻声说,虽是敬称,眼里满满的都是戏谑。 这学校的氛围实在是阴暗,毫不夸张的说,在恐怖电影里面都得死几个人才配的上它。 “我……我想回家!我不想去……” 我回头去看,人群中自然将一个女生隔绝出来,女孩子明显是吓傻了,估计已经到了心里能承受的边缘,随时都会疯掉。 她脸上毫无血色,加上漫天的红光,像个无意中闯入地狱的无知少女似的。 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也跟地狱差不了多少。 我心里都为这女孩儿捏了把汗,心知她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被杀的“鸡”。 猫小喵轻笑一声,扇子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女孩站在人群中间,旁边的人故意往旁边退了退,都知道这女生恐怕没什么好下场。 那女孩子额头出了层汗,茫然的四顾: “你们……刚才不是说要一起帮我吗?我们一起还怕她个……” “哼,你们真有趣啊,喵~” 猫小喵头顶的猫耳轻动,连带着银铃铛一阵碰撞,她根本不给人说话的机会,手心凝固成一团雾气。 我在心里默默叹息,这个招式跟林开一模一样,那这样看来,林开也算是妖? 上一次林开用这个招数杀了罗航,这次也要有人死。 转瞬之间,雾气便化作利刃从女孩的身体掠过。 一层淡淡的血雾将身边的人都罩在其中,红光将空中细碎的血色照的分明,扑了不少人一脸血。 我正在思索伤口在哪儿时,江恒已经眼疾手快把我拉得更远。 随即就听见足以划破耳膜的尖叫声,离的最近的一个略显成熟的女性被喷了一脸的血,此刻正捂住自己的脸尖叫。 可很快,所有声响都戛然而止。 刚才的女孩从左眼到右边太阳穴的位置渐渐渗出血珠,形成一道极细的切口,随后就听见一声微弱的声响,这个女生的上半截头逐渐错位。 那双震惊的眸子以倾斜的角度往左移动,随后就听“啪嗒”一声,混合着血液的粘稠感。 她的上半截头掉在了地上。 女生身高平均,以我的高度,正好能看见切口。 皮肤组织里包裹着黄白色的颅骨,里面是紧凑的大脑,小脑和脑干…… 所有人都安静了,我看着一股混合着脑浆的污血喷涌而出,就跟个小型水潭似的。 血在她脑腔内淤积,在不大的颅内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洼,电子屏发出的红光把一切都映衬的更加诡异。 难闻的混合物从脑腔溢出来,顺着皮肤划过嘴唇,脖子直到流进衣领。 良久,众人才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女孩残缺的尸体在众人的动作中缓缓倒地。 红的,白的,黄的流了一地。 我虽然离得远,但也看的真真切切。 顿时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我扶着江恒干呕,他脸色也不好看。 准确来说,除了秦子贤这个专业的,其他人的脸色都是一片铁青。 阮薇更是直接吐了出来。 猫小喵则是用扇子遮住口鼻,一副厌恶至极的表情。 这真他妈的疯狂…… 我已经不想去看那女孩的尸体了,嘈杂的尖叫声吵的我头疼。 “闭嘴。” 猫小喵的声音不大,轻飘飘的在每个人的耳朵里落脚。 该说不说,她这个示威方式还是挺好用的,单薄的两个字,已经没有其他声音了。 不少的人都捂住自己的嘴,就是脸憋红了也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很好,你们果然很识趣呢喵~” 我听出来了,丫高兴的时候就会加上句“喵~”,这特征还真明显的。 我不由得跑了跑神,想起来江恒说,猫至少要七尾才能显人形,像玄猫这种五尾就显人形的是特例。 那她的耳朵和尾巴,到底是因为可爱留下的还是因为……她没办法真正的转化为人形?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说,她一定在七尾以上九尾以下,那就只能是八尾了。 操,八尾的猫妖,变着法的杀我,哥们还真抢手。 “那我们就进门吧,进门之后,我就不参与各位的行动了喵。” 她笑起来眼睛呈现出月牙状,在老一辈的口中,这种眼睛就被叫做:月牙眼。 她长的本就极为好看,加上这抹笑容,可以说是锦上添花。 不过看在哥们眼里,却像是个能吃人心的妖怪。 尸体流出的血比我想象的要多,月光下的血是黑色的,加上红光的照耀,更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血在地上流淌,在不少人的脚边划过,都被躲开了。 血腥味熏得哥们直犯恶心,冲死者双手合十,表示尊敬。 随即再没有废话,推开学校大门就进,陈旧的铁门不少地方都生了铁锈,在开门的瞬间发出: “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学校正中央的一座石像,是经典的一男一女,石像下的石碑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立德。 第68章 逆转时间?你丫认真的? 在所有人跨进学校的瞬间,原本挂在天边那一轮圆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太阳代替,一片大亮。 速度快到我的眼睛还没从黑暗中反应过来。 我心里只剩下一句卧槽,这他妈都是什么妖术? 直接就逆转时空了? 你丫认真的? 面对众人难以掩盖的震撼,发起者猫小喵显得尤为得意,那小扇子扇的,跟得到了由衷地夸赞似的。 到底谁夸她了?看给她乐的。 我不稀罕看她那嘚瑟样子,把目光聚集在校园中。 这个学校比从外面看到的要大的多,就教学楼都有三栋,视线的尽头是一个不小的湖。 这让我想起来自己的高中生活,那小破环境……不说了,说了哥们眼红。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那个湖,都抵得上两个我的学校那么大了。 环视一圈,看太阳的方位现在应该是早上九点左右。 校园里陆续有学生走动,不时对我们这批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哦,原来有反应啊,我还以为这学生都是npc呢。 “接下来就靠各位了,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找我,喵~” 猫小喵看样子心情很好,冲我们俏皮的眨巴两下眼睛,消失不见。 她这一走,一直压在众人身上的压力一瞬间被抽空,不少人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们怎么办?” “要不跑吧?” “跑?你是没看见那女的让人削成什么样了?那脑袋都劈成两半了!” “你别说……我有点恶心,呕……” 人群中有人开始干呕,带的哥们也有点想吐。 我跟其他三个人一合计,准备脱离大部队自己去要线索。 原因有三。 第一: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场游戏应该不会活下来多少人的,不然上一轮的人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所以说的自私一点,我们宁愿先找到办法让自己活下去,也不愿意到紧要关头一堆人哄抢活路。 第二,一堆人去找线索,难免会有分歧,不好管理。而且这么个特殊地段,人心中的恶会被无限放大,难保不会做出不利的事情。 关键时候捅哥们一刀也是正常。 第三,我跟江恒都是知情者,秦子贤是老熟人了,就算带上个刚见面的阮薇也没太大问题。 但要是带上一群人事情就难搞了,难道要让我们原原本本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他们听? 你猜他们知道哥们跟举办者有过节后,会不会直接杀了我邀功? 毕竟人在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么想着,我跟其他几个人耳语了几句,最终决定我们的小团体单打独斗。 问题是…… 我看了眼学校,这占地面积,我们四个要找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我们要干什么? 那死猫就会说点客套话,有关线索她是一句话不说。 现在一无所知,想破脑袋也没意思,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身后的众人嘈嘈嚷嚷,最后选定了刚才见过的精英男来当领队。 毕竟这小子带着眼镜,又长的比较正派,确实有种能领导大局的感觉。 “喂,你们不来吗?” 精英男冲我们招手,我选了一个石板凳坐下,悠哉悠哉的观察他们的战略。 “不去。” “朋友,人多力量大,我们的目的是逃出去。” “是啊是啊。”有一个长相略显稚嫩的女生附和道:“你们这样单打独斗,在恐怖片里是最容易死的。” 恐怖片? 我跟江恒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 到了恐怖片,那鬼都得绕着我俩走。 “不用了,谢谢好意,我们几个一心求死,你们就别管了。” 听我这么说,人群中响起不少不太友好的声音,都被我选择性忽略。 精英男不愧是能当领袖的人,听我这么说也没太大反应,只是点头表示尊重,随即率领着众人朝教学楼走去。 我伸了个懒腰靠在石凳上,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我可能随时都会死去,心里却意外的松弛。 “我们……怎么办?” 阮薇紧张兮兮的问,她是我们几个人中最惨的一个了,欧式的公主礼服不仅有好几层,而且里面的束腰也不是盖的。 这里的天气虽然说不上热,但很闷,穿着这种衣服跟着我们跑上跑下,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不知道,先看着吧,说不定他们找到了线索我们可以去分一杯羹呢?” “你们……你们不是应该靠自己的努力吗?” 阮薇颤颤巍巍的说,这话说的,好像哥们就只会坐享其成似的。 没等我反驳,江恒突然发话了: “确实在这儿坐着也没什么用,去看看吧。” 说罢,看向我: “你觉得呢?哥。” 我被他噎了下还是拍拍他的肩,笑道: “行啊,毕竟哥这么宠你,你的要求我能不答应吗?” 我有意拿他寻开心,江恒儒雅的笑了笑,随即走到我身边来: “是,你最宠我了,哥哥。” 他这声哥哥叫的我身上冒出冷意,一般他明知道我在耍他还能乖乖配合的只有两种情况。 要不就是他此刻兴致比较高,要不就是……他之后肯定会报复回来。 我倒是更倾向于后者,毕竟刚才我冲子贤发出邀请的那件事,应该还没完。 我僵硬的扬了下嘴角,点头答应。 阮薇的表情很是精彩,她的目光从我,江恒,子贤三个人脸上依次略过,最后问了句:“你们……真是兄弟啊?” 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眼睛怎么了,先不说子贤,那孩子长的确实显小。就我跟江恒,明显就是一个年龄段的人好吗? 难道我比江恒显老? 不能啊,哥们这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小伙子,看着挺年轻啊。 心里是这样想的,话可不能这样说。 “是,我是大哥。”我依次看过江恒和秦子贤,有模有样的介绍道: “这是我二弟和三弟。” “不应该啊?”阮薇疑惑的皱眉,我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在纠结什么,哥们看起来不像大哥吗? 看着就靠谱。 “别管什么应该不应该了,走吧。” 江恒招呼我们朝教学楼走去,这个学校大的有点无从下手,毕竟三栋教学楼,都不知道从哪一栋楼开始。 大部队很多都在那个湖旁边游荡,因为那里有线索的话最容易找到。 哥们平时就爱玩点悬疑探索类游戏,像这种没有线索没有目标的情况,一般都是有一个主角的。 我抬头看了眼足有六层楼高的教学楼。 问题是,我们怎么在这几千名学生里面找到主角啊? 正这么想着,头顶上的太阳却一瞬间就移动到了正头顶的位置,与此同时气温也被拉高到了几乎三十度。 按照刚才月亮变成太阳的路数来说,这应该是换了时间,从早晨换到了中午。 得亏这不是现实世界,不然也不知道得激起多大的舆论风波。 也来不及想这是怎么做到的了,教学楼里的学生在听见下课铃声后,就跟那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奔着食堂就去了。 “一想哥们高中的时候……” 话到嘴边我话却止住了,脑子里关于高中的记忆明明很清晰,但细想起来,却一件完整的事都想不起来。 那些记忆中的人或事,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快走啊别挡路!” 我被身后的人推的一个踉跄,才想起来主要任务。 “走,我们去食堂,那里人多。” 我一声令下,跟着人流往食堂跑。 第69章 解围 我的想法很简单,这个游戏如果不是很变态的话,肯定有一个关键人物。 按照游戏里的剧情,周围的npc肯定会提供线索。 那么去人多的地方,就算没有遇见主角,肯定有人知道些线索。 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跑到食堂,路上有不少人朝我们窃窃私语,应该是很疑惑于我们为什么穿这种衣服进学校。 推开食堂的大门,饭菜的香味在鼻腔滞留。 我大致扫了一眼,食堂大概有三十多个出餐口,大部分人还在排队等待,只有少部分跑得快的已经坐下用餐了。 我们一行人找了个桌子坐下,学生们离得更远了。 不是我说,怎么这群小兔崽子都这么内向呢? 碰见我们这种穿着华丽还奇装异服的,没一个人有好奇心吗? 本来还等着有人主动来问,现在只能是哥们主动出击了。 我看了一眼,剩下这三个人没一个准备去问的,只能默默心疼自己两秒钟。 要说这人真是,能者多劳啊。 我随便逮到一个看着面善的小胖子,张嘴就问: “不好意思同学,你们学校有没有能闹出大动静的人物?” 小胖子先是被我吓了一跳,随即真的开始思考。 “你说的是……领导?” “不是,就普通的同学。” “那……” 他话刚开了个头,我就听见食堂里嘈杂一片,转头就见一堆人围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不用说了,主角这不就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同学,吃好喝好。” 我跟小胖子匆忙告别,本来在座位上的江恒已经从闹事的人中间挤了进去,见我过来顺手也给拉进了前排位置。 出人预料的是,包围圈的内部只有五个人,外围围着的纯粹在看热闹。 这五个人中,两男三女。 “你……你们别在人多的地方……” 中间被围住的是个目测身高158,体重得有230多斤的一个女生,说真的,出于尊重人我很少用“丑”来形容一个女生。 但这个女生我实在找不到其他形容词,先不说她的身材,就是那张脸都毫无可取之处。 三角眼,塌鼻梁,脸上的横肉挤在一起,脸上坑坑洼洼皮肤状态是差到惨不忍睹。 五官不论是单挑出来一个还是拼凑在一起,都难以让人违心夸上一句“美”。 “余姚啊,不在人多的地方,你想在哪儿呢?” 领头的女生一看就是个大姐大,说话间都流露着让人不可忽视的轻蔑。 剩下的几个人立马附和,将被称作余姚的胖女孩推的后退几步,手里端着的汤也淌出来了些。 我眼见尚且冒着热气的甜汤将她的手指都烫的通红,却只敢抿紧唇,一言不发。 “我他妈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大姐大见没得到回应,抓起余姚的头发,随即又厌恶的松开手。 “恶心死了,死肥猪。” “余姚啊,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的。可是你看啊,你这种死肥猪非要跟我们一起练芭蕾,让外人看见了,以为我们什么物种都收,是不是很丢人啊?” 余姚把头埋在众人投射下的阴影中,地板上不断涌动的人影将她埋没的严严实实。 看不见一点光亮。 我抬眼看众人,他们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有不少人手里还拿着鸡腿在旁边津津乐道。只有少部分还算理智的人选择坐在一边默默吃着自己的午饭。 是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 我突然想到这个学校有所不同,有不少人都是花了大价钱进的贵族班,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学习好但家里贫困的和学习差但家里有钱的之间矛盾尖锐。 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 我对周围人或乐在其中或麻木不仁的态度感到心寒。 “他妈的没长嘴是吧!” 大姐大干脆将余姚的汤夺过来尽数撒在了她头上,粘稠的汤汁从她头上落下,里面的一些配料粘在头发上,将头发黏的一缕一缕。 热气在头上蒸腾,原本就不怎么规整的头发现在更是让人看了就反胃。 余姚低低的啜泣,却也不敢发出声音。 “你妈你哭几把啊?” “说句话不会?” “你他妈是死了?真是有人生没人养的狗。” 大姐大看了一眼周围的人,不知道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还是真动气了,随手抄起个餐盒就要往余姚头上甩。 这哥们是真忍不了了,妈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你装鸡毛啊? 这都不用跟江恒对眼神了,在我动的瞬间,他已经先我一步抄起了椅子。 “砰——” 木制的椅子跟大姐大的头发生了亲密接触,力度之大以至于都有木屑飞出来。 没时间惊叹江恒出手的快准狠,我赶紧抄了把椅子应战。 秦子贤当然不会看着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在他眼前发生,随手拿了个玻璃瓶拨开人群站到我们身侧。 大姐大被打的跌倒在地,头上见了血不说还沾染了不少饭菜一类的脏东西。 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像是被打懵了。 周围的人也懵了。 想想也是,大家司空见惯的场景里突然冲出三个穿着怪异服饰的人,一言不合就开干,换谁都得迷糊一会儿。 “我靠……你们他妈的找死吗?” 只能说不愧是领头的,都被人打成啥样了,还放狠话呢。 我一把将余姚拉在身后,她有些情绪崩溃,身体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这两男两女一拥而上,看似三比四我们处于下风。 但稍微一想就清楚,对面四个有两个女生不说,这一群小崽子有谁跟我俩似的成天跟鬼斗?又有谁能跟子贤比? 这场战斗结束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快,几乎只花了不到半分钟,四个人都躺地上了。 我知道跟这群人说什么都没用,先带着余姚出了食堂。 阮薇则是一直站在旁边,看我们出了食堂才跟出来。 “我们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为什么要救一个不相干的人?” 阮薇提着裙摆急匆匆的跟上,我冲余姚扬了扬下巴,说道: “没什么理由,纯粹是看不惯那群小崽子欺负人。” 我看向江恒:“你说呢,小哥?” “嗯,赞同。” “我也赞同。” 要不说我们仨人就是心有灵犀呢? 阮薇神色复杂的看着我们,久久没再言语。 很多时候都不需要理由。 余姚应该就是现实生活中跳楼的那位,毕竟时间都对的上。现实中她已经死过一次了,怎么在游戏里我们还要袖手旁观吗? “谢谢你们。” 余姚走出去好远才表达感谢,也是因为此刻她的声音才平静下来。 我现在已经认定眼前这个就是主角,跟主角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反正你们走了以后,他们还是会欺负我……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要去练芭蕾舞,你们一起吗?” 哥们这游戏经验实在是太丰富了,这要是在游戏里,应该会弹出一个选择:去或是不去。 或者就是直接作为任务出现。 不管哪种情况,这明摆着就是要推动剧情发展,哥们能不去? “一起一起,我最喜欢的就是芭蕾舞。” “是……是吗,那我要先去整理一下。” 她尴尬的低下头,这个女生似乎骨子里透着自卑,说话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 这句话刚说完,我正寻思着怎么安慰她,头上的太阳忽然又变了一个方位,已经出现在海平线,快要下山了。 ……咱能提前有个通知吗? 这一惊一乍的差点没给哥们吓死。 余姚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出来,刚准备离开,江恒递了个东西给她。 摊开手掌才发现里面是个奶糖。 卧槽? 我很是震惊的看了江恒一眼,看见他也在看我。 我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检查过了,里里外外什么都没剩下。 就连江恒精心收拾好的斜挎包也被收走了,那这糖是怎么留在身上的? 第70章 不同寻常的锁 江恒示意我先别问,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这么做的原因,我也不好多问,只能先观察余姚的反应。 没想到的是,人家余姚还没说话,旁边的阮薇倒是激动了。 “我也想吃。” “?” 我也是无语了,大妹子,这是你嘴馋的时候吗? 果然余姚听见以后,默默收回了手: “你吃吧,我……我不爱吃。” 阮薇还真就大大方方把糖拿过来吃,这顿操作给哥们都给整沉默了。 人家是主角啊! 你跟主角抢什么吃的?小丫头片子怎么就分不清轻重呢? 这完犊子玩意儿。 江恒面色复杂的没说话,估计也是想说上两句,愣是没说出口。 “好吃啊,你对我真好。” 阮薇拉住江恒的衣角,笑起来美的是不可方物。 这要换成普通人,那要星星要月亮都得给,但偏偏江恒不是普通人。 “你别扯我。” 江恒生硬的想把衣服拽回来,衣角依然被抓的死死的。 “你干嘛这么排斥我?” 阮薇眼眶渡了层红,显得很是委屈。 “难不成我对一个刚认识的女人要投怀送抱不成?” 江恒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我觉得有点不对了。 这眼神……我怎么觉得,有私情呢? 阮薇抬头看他,那眼神楚楚可怜,任谁看了都要怜悯几分。 哥们虽然是有点木头,但表现的这么明显我要是再看不出来,那就成傻子了。 这是看上我家小哥了呗? 我看着这俩人的拉拉扯扯,心里有些不是很舒服。 “我就想这么牵着你。” 江恒转头看了我一眼,又思索了一下,随即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 “那你想拽就拽。” “…………” 阮薇抱着江恒的那件外套,罕见的沉默了。 “走。” 江恒拉着我的手跟在余姚后面,一点没有要等人的意思。 “我说小哥,你这样人家小姑娘心里……” “你难不成想看我跟她嘴一个?” 江恒头也没回,我被他的话呛了一下,只能否认。 “那倒不是。” “那就别管别人了,这么个情况下你还有心思管这种情情爱爱的?” 他说的很在理,江恒已经明确禁止过了,对方还要胡搅蛮缠,那就不能怪不给面子了。 而且从刚才的话里,江恒的心情明显不是很好,不知道是因为阮薇还是因为我说的话。 那都不是我说,小姑娘家家一点都不矜持,怎么看见个帅哥就要发展一下呢? 跟着余姚去了教学楼,她提出去洗个澡,我们也只能在教学楼里转几圈。 这时候就犯了难,因为阮薇的裙子实在是不方便,刚才上了几层楼梯就给她累够呛。 让她跟着我们满大街的乱转,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于是我们几个一合计,就让阮薇在外面等余姚出来,我们几个去其他地方转转。 本来她是不同意的,原因是这个地方太恐怖,她不敢自己一个人。 哥们是好说歹说才说服她就待一会儿,我们马上回来。 临走的时候江恒给了把奶糖,算作安慰。 等走出去好远,我才来得及问: “小哥,你怎么把糖带进来的?” “你还记得吗,那纸片上的内容?” 经过江恒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他的纸片上不就是:糖。 难道因为他的纸片上是糖,他就可以把糖带进来? 那我的纸片是舞者,难不成我也可以带人进来跳舞的? 这个理由显然是站不住脚。 “我一直在想纸片上的内容到底有什么意思,后来觉得应该是通关的关键线索。因为通关需要糖,所以糖被留在了身上,这肯定不是只针对我,而是每个人都可以带糖进来。” “你们也有纸条啊?” 秦子贤在一旁听着,被江恒的分析点醒了:“我的纸条是:美貌。” 我一愣,就之前收集的三个纸条,分别是:舞者,糖,环。 再怎么说也是具体的东西,这“美貌”一个摸不着的东西,算什么意思? 秦子贤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反正我是不懂其中的含义。” 这就有点难办了,这些词语是要连在一起看还是单独理解? “得了一会儿再想吧,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我顿时觉得头都大了,想起余姚是芭蕾舞社团的,突然灵机一动。 “余姚喜欢跳芭蕾舞,不就对应的舞者吗?” 我突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但仔细想想又颓了。 就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她明显也是爱吃奶糖的,那这点也对上了。 但环是什么意思? 而且美貌跟她也对不上吧? 刚有一点的思路又被拦腰斩断,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先不说这个,我看了这一层楼全是兴趣社团,应该有余姚的芭蕾舞社团,我们去看看。” 江恒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既然他都发话了,那有事做总比胡思乱想强,我们就一路去到了舞蹈室。 推开门以后才发现,房间的面积真是不小。 有两部分构成,进门的地方是三个大的储物柜,需要钥匙开箱,用来储存学生们的衣物。 里面则是光滑的地面以及一面可以承载不少人的镜子。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学校的逼格真是高的没话说,反正我是没见过谁家学校在兴趣班里安装落地窗的。 从这里望出去,就能看见万家灯火。 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有用的信息,估摸着余姚也该洗完了,正准备出门。 就听“咔嚓”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来人正是余姚和阮薇。 “你们怎么自己就来了?” 余姚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淌水,好在是洗干净了。 我随便编了个理由糊弄过去,她开始从储物柜里找自己的东西。 我趁机凑过去看她能拿出什么东西,在她翻找的时候,秦子贤隐晦的给我比了个手势。 看那手势应该是专业的,好在比较好理解。 我两步走到他身边,江恒也凑上来。 秦子贤示意我看他的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得愣住了。 他指着一个储物柜,这个储物柜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锁。 其他的就比较正常,需要钥匙开锁。 但这个只有一个圆形的孔洞,没有锯齿,也没有插钥匙的地方。 “这是……” 子贤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我看着不要出声。 他又指了另一个储物柜,这个在开锁的地方是一个长条形且不太规整的孔洞。 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储物柜还得设计的千奇百怪不成? 这两个储物柜上贴着对应女生的名字,分别是:周桐和杨蕙。 “周桐,杨蕙……” 我轻声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寻思着这俩人指定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 “哎余姚,你知不知道……” 我转头准备问问她知不知道这俩人是谁,没等我整理好措辞。 余姚在打开柜门的一瞬间,突然尖叫一声,浑身剧烈颤抖。 这怎么了?这小姑娘有帕金森吗抖的这么厉害? 我上前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推开我,冲着落地窗就砸了过去。 变故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玻璃破碎时我才反应过来。 不过这时候反应过来也没用了,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我的心也往下沉了沉。 第71章 没有头绪 我爆出一句“卧槽”,第一时间趴在窗口往下看,这场景说起来有些血腥。 余姚就跟烂西瓜似的,整个人摔的稀巴烂,全身的骨头都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身体下方流出乌黑的血。 她死不瞑目,眼睛里盛着怨毒。 我之前听过跳楼的一种结果,可能会全身只有一点皮外伤,其实里面就跟灌汤包似的。 这很明显不是。 其他的窗口惊起不少尖叫声,我看过去发现有学生,当然也不乏参与者。 我去,主角就这么死了? 恍惚中我似乎听见身旁的阮薇说了句: 真懦弱。 回过头见她早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也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天色一瞬间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学校的聚光灯只能照亮一片天地,模糊看见楼下的尸体在缓慢的蠕动。 夜晚的寒风灌进衣领,吹上来不少的血腥气。 “我靠,这什么情况?” 秦子贤就在我身边,看的真真切切。 “顾……顾哥,她是在动吗?” 原本摔的稀巴烂的尸体在地上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方寸间的亮光罩了层血雾。 不用我回答,余姚将摔掉的眼珠安回眼眶,冲我们露出沾满血的笑容。 我后背已经出了一层的汗,手指僵硬的扣住还算平整的玻璃,呼吸都有些困难,似乎从口腔到肺部都被人灌满了血,每呼出一口气都是令人反胃的味道。 “她……她到底……” 秦子贤的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想指给我看,我看他状态不对,赶忙把他往后拉。 别这小子再惊吓过度一头栽下去了。 他嘴唇微微颤抖,夜风吹起几根碎发,将眼里的恐惧显现的更加明显。 “子贤冷静点,你不是警察吗?怎么还怕尸体?” “我不是怕尸体啊,我是怕尸体活过来,这……这太不正常了。” 本想安慰一下他,楼下却传来了声音,低头一看,我就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了。 “你也小心,别掉下去。” 江恒扶住我的同时也探头往下看,只一眼,他扶住我的手一抖,好悬没出事。 只见已经摔成烂西瓜似的余姚在找到自己的零件以后,竟然双手抓住教学楼的边角,整个身体贴在墙壁上,蠕动着往上爬! “卧槽!!!” 我骂了句,站起身就想往回走,这他妈也太诡异了。 她都死成什么样了?眼珠子都掉了还往上爬呢? 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不过就这种形态放到游戏中也算是个boss,肯定没什么好事。 “她爬上来了啊!” “闭嘴,有窗户你看不见吗?” 说话的一女一男,应该离我们不远。 我抬头的瞬间,正看到那个精英男抬头与我对视,随即优雅的冲我点了下头。 我去?这人真有点东西啊。 正常人看见这么诡异的一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就是秦子贤这专业的,也吓得够呛。 这人是个不好对付的。 哥们来到这儿也不是为了跟人勾心斗角的,这人如果不主动送死,我倒也乐的跟他和平相处。 他说的不错,其他人都有窗户,至少还有玻璃可以挡一挡。 也就我们几个没一点保障。 妈的,这种操蛋的情况怎么老让我碰上? “小哥,不行咱跑吧?” 江恒一眨不眨的盯着楼下看,嘴角一扬。 “这种情况你还笑得出来?” 他手指向下,示意我去看。 哥们也不是什么恋尸癖,对正在cos壁虎的尸体是没兴趣。 但这么久的合作养成了我对他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这么想着我就探头去看,这确实是该笑了。 因为明明是最危险的这个房间,现在却成为了最安全的。 我眼见余姚抬手打碎了一楼的某个房间的玻璃,随后爬了进去。 楼下的惨叫声顺风飘过来,我隐约听到上楼的声响,觉得她之所以进那个房间肯定因为里面有参与者。 就她爬的速度应该不会有人跑得快,应该有人往楼上跑了。 急促的敲门声从楼下传来,接连的敲门声和上楼时的脚步声相互交替。 而且听脚步声还不是一个人,这也好理解,谁都知道落单就是找死,所以至少是两两出行。 这下好了,一网打尽了不是? 楼下的声响离我们越来越近,估计没一个参与者愿意给倒霉蛋开门。 我当然也是一样。 我在确认门锁的严严实实后直接瘫坐在地上,这才发现身上湿了大片。 阮薇还算正常,就是子贤的反应有点像惊吓过度。 他将自己缩成一团坐在墙角,墙角折射下的三角阴影将他遮盖的严严实实。 我坐到他身边,才发现他死死抓着自己的肩膀,指关节发青。 “怎么了?” 看见他这副样子,我的语气也不由柔和了几分。 “顾哥,我有点怕。” 虽然他之前就说过,但哥们还是有点不相信。 “你们警察害怕这个?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对这种灵异事件很感兴趣吗?” “因为我怕所以才想接触啊,我想着多接触接触就好了。” 一个人对污秽是生来的恐惧,很少因为后天就改变的。 你比如说哥们我吧,是天天见鬼,但你要说一觉醒来发现一只女鬼就趴在我床边,那还是会吓一跳。 这孩子是真被吓到了,江恒也挨着他坐下来,估计想开口安慰,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不用安慰我。” 秦子贤开口打断道: “有些事总要面对才知道自己的能力。” “不是,谁要安慰你了?” 我打了个哈哈继续说道: “你小子又不是个怂货,顾哥相信你自己就能行。” 他眼底的情绪逐渐变化,随手将有些凌乱的卷毛拨弄整齐。 “救救我啊!!!你们这儿不是有警察吗!” 不出意外的,外面的人一直被追着上楼,终于到了我们这间房间门口。 “不用害怕,我们待在这儿是绝对安全的。” 这话是江恒说的,只能说他又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们待在房间里肯定不会出事,要是余姚能爬进来的话,下面几楼的参与者早就死干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救我啊!” “她……她又追上了来了……” “你们这群无情无义的东西,你们不得好死啊!!!” 门外的人砸门失效后破口大骂,这时候我才听出来门外是一男一女。 男音的浑厚和女音的尖锐混合在一起,别提有多难听了。 阮薇也想蹲下来,无奈这裙摆实在是累赘,试了半天也只能靠墙站着。 惨叫声逐渐远去,随后是一阵奇怪的声响。 像是什么大型虫类在地上爬行,行动都依靠四肢,皮肤与地面的摩擦声还有碎肉不断掉落的声音都让人感觉头皮发麻。 虽然知道外面的东西不会进来,但听见她远去,还是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 “她为啥不杀我们啊?” 我问,身边的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还是秦子贤做了回答: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帮了她,所以放我们一马?” 他说的不无道理,但是余姚都摔成这个德行了,还到处乱爬。 她还能算人吗? 她还有人的情感吗? “也有可能因为我们待在这个房间?” 江恒的回答也很有道理,这句话过后,众人又都不说话了。 妈的,压根就毫无头绪啊。 这就跟要悬疑游戏似的,主线任务都不知道还玩个毛啊? 我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 “我有一个……” 在江恒开口的瞬间,一个黑影擦着玻璃摔了下去,投射下的影子在江恒脸上一闪而过。 那人惊恐的神色结结实实镶嵌进了每个人的脑海。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响和惨叫声,一个人宣告死亡。 第72章 退让 周围的参与者无疑都在关注这场毫无悬念的追逐赛,在有人坠楼后,没一个人发出尖叫。 他们只是想知道那个怪物杀人的手法。 我不敢探头去看,因为我记得是有两个人一起跑上楼的,这只有一个,应该还有一个会被扔下来。 果不其然,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浮现,窗户外又闪过一个黑影。 接着又是人体落地发出的沉闷声响。 杀了两个人? 正这么想着,我突然觉得不对了。 抬头的瞬间,我看清了自己头顶的天花板上有什么。 那是一个影子,一个属于余姚的、狭长的影子。 不甚明亮的灯光拉长了影子的长度,也让我看清了她的位置。 她就趴在这间房间的外面墙壁上,整个人倒吊着抓住边角,只要两步就可以直接顺着天花板爬进来。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蔓延到整个房间,却谁也没有注意到。 头顶上狭长的影子影影绰绰,边缘可以看见不平整的碎肉,似乎要将我们吞噬到一片未知领域。 我站起身,手心里已经全是汗了。 我靠,这连个黄符法器都没有,怎么跟人家过招? 江恒也神经紧绷着,站在我身侧。 现在说什么计策都没用了,这玩意儿但凡再往前一步,我肯定转身就跑。 剩下那两个人完全是吓傻了,尤其是秦子贤,我感觉一会要是去拉他都拉不起来。 这孩子看着是真怕,缩在墙角哆哆嗦嗦的。 “顾哥,小哥,你们……你们赶紧跑吧,我太没用了……” 这话说的是情真意切,倒也没辜负刚才哥们丢人认他做亲弟弟。 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谁知头顶的影子瞬间被抽离,爬行时发出的声音也往上去了。 随着楼上一间房间的尖叫声,我这颗心才终于放下来。 虽然这样说真是不厚道,但死别人总比死自己要好不是? “这就有意思了,我还以为这东西要追着我们咬呢。” 我故作轻松的靠着墙壁,自己的手已经在发抖了。 说不害怕那是装牛逼。 哥们是不怕死,但被这么个东西活生生弄死,还真是有点不大愿意。 “这下可以确定了,她就是没准备杀我们,到底为什么?我们触发了什么东西?” 江恒摸出奶糖递给我们,我接过去,奶糖总是给人以抚慰心灵的作用。 浓郁的奶香味在口腔中蔓延,我的紧张也减轻了一些。 江恒提出的这个问题也正是我在思考的,这个游戏肯定有活路,可到底是哪一步触发了的? 是我们帮了她?还是因为我们一路跟着她来到这间房间? 还有,这轮游戏算是结束了吗? 余姚现在正大开杀戒,难道等她杀掉所有人游戏自动结束? 这他妈也太草率了吧! 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复盘了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事。 上午,我们没参与,不知道余姚身上发生了什么。 中午,余姚遭到校园霸凌,我们去帮她解围。 下午,跟她一起回到芭蕾舞兴趣班。 晚上,跳楼。 那这样说只有上午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不,也不算。 下午的时候只顾着检查储物柜上诡异的锁,忘了看余姚到底为什么情绪崩溃。 这样想着,我两步跑到她已经打开的储物柜旁。 刚映入眼帘的就是用油性马克笔在柜子里,写着的“死猪”“贱货”“丑逼”“去死”之类的字样。 里面静静躺着被剪的乱七八糟的芭蕾服和芭蕾舞鞋。 我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要不说那一群畜牲真不是人,这剪的可以说是稀碎,根本没有修复的可能。 而且在我查看的时候,还发现里面藏了不少刀片和细针。 要不是哥们比较细心,不知道这翻看下来手上得多几个口子。 东西坏了是可以再买,但经过这一天的刁难,这也算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嘶——”我倒吸了口凉气,似乎抓住了其中的门道。 像我说的,这四个时间点都发生了重大事件,我们帮她解决了中午发生的事,所以她没杀我们。 这虽然可以保命,但通关的条件在哪里? 难不成等她把所有人杀干净,就算结束了? “砰!砰!” 又是两个人坠楼。 “为什么只是坠楼?别的死法不可以?” 秦子贤的问题一针见血,恰好是我想问的。 我们都没应答,在又死了两个人以后,天色瞬间大亮,太阳又回到了东面。 心中的惊愕无以言表。 我操?这是重复的一天?还是新的一天? 我手心破碎的舞鞋和芭蕾舞服装一起消失,无影无踪。 刚才开着的柜门也关上了。 “下面只有四具尸体。” 江恒探头看了一眼。 四具? 余姚自己的呢? 房间中的氛围顿时降到了冰点,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说些什么。 我有个不太好的幻想,不会是这一天重新开始,一会儿遇到余姚的时候,她还是尸体的形态吧? 我急忙打住自己内心的想法,再往下想就有点反胃了。 “咚咚咚,您好,我们可以谈谈吗?” 门外是个娇滴滴的小女生,我松了口气,跟其他几个人对了个眼神,在征得所有人的同意后,拉开了门。 在开门的瞬间我就后悔了,门上覆盖着三四双手,将门推开。 一点没有关门的余地。 为首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她不自然将目光移开。 我粗略估计了一下,门外应该是活下来的所有人。 不,还差一个。 原本32个人,在死了五个并除去我们以外,应该还剩23个。 现在这里只有22个。 我也没心情管剩下的那个人跑到哪儿去了,毕竟眼前的一堆人,肯定来者不善。 我一眼就看见了为首女孩身后的那个精英男。 不然说人家能当领袖呢,怕我们防范心太重,专门让一个女孩子来开门。 他们一群大男人躲着。 真是厉害。 我脸上挂着笑,问道: “各位不去找线索,兴师动众的来我这里,不是要打人吧?” “那当然不是。” 精英男走到我面前,举止优雅,抬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各位也不是那没文化的畜生,总不能干那些粗鲁的吧?” 门外的众人同时一僵,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我差不多已经知道这群人来的目的了,估计就是看见余姚专门绕着这间房走,觉得这间房是庇护所,过来抢房间来了。 “……那是当然。” 精英男马上调整好状态,又露出温和的笑容。 “有事说事。” 江恒将手搭在我肩上,一脸的无所谓,好像根本没把这群人放在眼里。 他不放眼里,哥们可就得认真对待了。 说不准这群人来硬的,直接冲上来把哥几个绑了,一会儿丢过去喂余姚换一次生还的机会,也是有可能的。 “我是想跟你们商量商量,我们想要这间房间。” 这么直接? 我看着精英男的眼睛,他虽然很长时间都是笑着的,但眼底的情绪和猫小喵一般无二。 是不屑。 强者对弱者的不屑。 也对,毕竟他三言两语就能挑唆一堆人来我这里闹事,就知道其他人有多蠢。 这种人一看就是在商业圈混的多了,受过高等教育的,知道怎么掌控人性。 这种人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操控的人,没有什么分辨能力,尤其在这种环境下,只要能活下来,什么都干得出来。 江恒没什么反应,我知道他跟我想的一样。 我偏偏侧头看他的反应,那双眼睛忽的一弯,带上了点只有我能洞察的赞许。 “不用商量了,这间房间,直接给你们。” 第73章 看戏 “你……你就这么给我们了?” 精英男显得有些错愕,估计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来硬的。 没想到哥们这么好说话。 “哥,他同意了,我们进去吧。” “对啊,那鬼东西就是绕着这儿走,我们都躲着就没事了。” 人群中吵吵嚷嚷,看得出来,昨天晚上的冲击力是真不小。 以至于他们迫切的想要挤进这所谓的“避难所”。 “慢着。” 精英男眯了眯眼,脸上不屑的表情松动了。 “为什么这么直接?” 我贼无辜的笑了:“因为我是软柿子,你们一群人一副‘你不滚就打到你滚’的表情,我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物,当然就让路了。” 说罢,我顺势往旁边一靠,让出一条路。 秦子贤和阮薇不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听话,但子贤相信我,阮薇没胆量,这俩人都没出声。 “对了,你们不找线索了吗?” 我故意多嘴了句,精英男的面色瞬间不好看了。 我当然知道丫在想什么,注定是要让一部分人待在这里一部分人去找线索。 但问题是……谁去找线索? 经过昨天的事,几乎所有人的神经都是高度紧张的状态,自然形成一种“在这个房间待着就是安全,出去就是死”的心理。 就算知道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也没人会愿意主动冒险。 除非有人先主动站出来,组织一部分人出去找线索。 我的视线划过在场所有人。 可是,谁愿意当出头鸟呢? 答案是:没人愿意。 就连他们的领袖也是一样的,就算知道要拼一把生路,人的本性迫使他们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可我知道,待在这儿,反而最危险。 我想了一下,四个时间点对应着四个事件,如果想要余姚不杀人。 直接从源头遏制不就好了? 不跳楼的话,她当然也就没能力杀人。 就余姚不杀我们的事情来说,应该是我们阻止了中午的事情发生,这只保证我们在上一轮不死。 如果要游戏结束,应该要阻止前三件事发生,最终阻止她跳楼。 毕竟就我玩过的游戏来说,哪一场游戏也不是躲在庇护所什么都不做就可以通关的。 “谁……谁去找线索?” 有人问出了众人心之所想,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其他人。 生怕自己出去做了冤死鬼。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转头就走。 至于那个精英男怎么应对和安排,那是他们的事。 “顾哥,我们就这么让了?” 子贤跟在我身后,有些不忿。 “嗯呢,我是好青年嘛,心胸宽广,一个房间而已,要让给真正有需要的人。” 我这话说的是一点不脸红,秦子贤也是一点不信。 “你有那么好心吗?” “当然没有。” 我回答的很是坚决,随即把自己的推测告诉他,同时冲江恒扬了扬下巴: “你觉得呢,小哥?” “我也是这样想的。” 子贤脸上的震惊无以言表: “不是,你们就靠着推测?” “不然呢?安心啦小伙子,拼一把,大不了那东西冲上来把咱们四个弄死,下去了还能做个伴。” “……行吧,你们经验丰富,我听你们的。还有,你最后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最后一句话是:“对了,你们不找线索了吗?” 我微微一笑,心里别提有多爽了。 “我猜猜。” 江恒把话接过去,自然回答道: “我猜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你对这群人抢房间的事还是不爽,借着这一句话让他们都待在房间不出门,余姚来的时候直接无差别杀人。第二,就是你单纯看不上那个精英男,想让他难办,对不对?” 我一拍大腿,有点激动了: “哎呦我小哥,不愧是你啊,真懂我。” “你那不着调的样子,还能有什么更深层的规划吗?” 不得不说,江恒是真了解我。 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 一群人乌泱泱的,说是商量其实已经把“硬抢”两个字写脸上了。 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一个人领着一群狗上门挑衅呢? 干脆让他们都吃吃亏得了。 “真挺狠的。” 江恒脸上还是轻松,我早就说过,江恒是那种,就算我当着他的面把人捅死了,他都觉得是我有难言之隐的人。 更何况这群人觉得出门就是死,还要把我们赶出去。 自己作死,就别怪我。 我无奈的摊了摊手:“我反正没觉得我有错。” “你当然没错,本来就是他们该死。” 你看,我就说了他永远都信任我。 “哇。”阮薇故作惊讶的附和,我以为这小姑娘要谴责我们两句,谁知她表示了认同。 “确实是他们该死。” “这小姑娘明事理。” 我夸赞了句,就见阮薇眼巴巴盯着江恒看,那意思很明显。 江恒也看出来了,装没看见走在我身边。 这小姑娘的爱意真是来的有点快。 怎么就喜欢上江恒了? 走了大概三四分钟,时间再一次变换到中午,一行人来到餐厅。 坐了一会儿后,又是跟昨天一模一样的场景。 我们叹了口气,冲上去又跟人打了一架。 稍微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加入现场的还有一个小青年,看着跟我们差不多大,也是参与者。 他就是少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是被排挤赶出来了,还是自己脱离大部队出来找线索。 他的出现让我的猜想进一步牢固,看来也不是个蠢人。 本来想跟他说个话,谁知道丫高冷的很,办完事转身就跑。 这次我们快了一步,赶在泼汤之前就已经被人给揍了,余姚身上也没被弄脏。 但是她还是提出要去洗澡,拦都拦不住那种。 系统设定就是这样,我们也只能让她去洗。 这就有点犯难了,一会儿的事件发生在舞蹈室,那群人守着,我们估计也进不去。 想了想,这把已经可以活着了,就安安生生的看戏得了。 顺道把教学楼转了一圈,发现在另一处的男用储物柜,也有两个不同寻常的柜子。 柜子上的锁跟那边女生用的储物柜上的一样。 我心里有了些头绪。 两男两女的储物柜,两男两女的杀人。 这明显的都不用我说了吧? 天色已经到了下午,不多时就会进入夜晚,我们一行人提前在教学楼下等着。 想看跳楼的人,到底是因为被余姚追所以迫不得已跳楼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这一轮结束,他们估计也不敢在屋子里待着了。我们去看看早上发生了什么。” 我虽然不知道早上的事件发生在哪里,但也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不多时,太阳又落到了西边。 一个黑影从一间教室坠落,在地上摔成了一摊烂泥。 哥们也没有变态心理,在现场观看人跳楼不是我的爱好。 只能把头扭到一边,等地上重新有了声响才去看。 那个房间的人因为没有玻璃的阻挡,都探出头往下看。 我正好与精英男对下眼神。 虽然看不清楚细节,也明显看到他的脸色阴沉。 其他人的目光同样疑惑。 毕竟我作为一个快死的人还现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不是上赶着往人嘴里喂吗? 而且一喂就是四个。 我甚至听见有人开始骂我们是傻逼。 我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看着探头的几人,心里盘算着哪个会成为目标。 我想余姚的攻击应该没有特定的人,只要没达到条件就会被锁定,也只是看哪个是倒霉蛋了。 在一阵瘆人的响动过后,余姚慢慢直起身子,她的脊椎好像断了,上半身和下半身呈现一个极其不协调的姿势。 随即在一堆人期待的目光中,双手撑地,开始向楼上攀爬。 第74章 人性 “她……她怎么上来了?” “不是应该去杀那群人吗?怎么上楼了!” “不对,快跑啊!!!” 我听着他们的惨叫,内心毫无波动。 我对自己作死的人,从来就没什么同情心。 更何况他们想要我死。 我找了个合适的姿势,想着线索。 目前就差早上了,事件全部出现了就能串联起来。 还得有几次轮回。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四个奇怪的柜子是什么情况? 应该就是那四个霸凌者的柜子。 余姚做这一切似乎都是在报复,任何都是选择两男两女,虽然不是同样的人,但她确实是按照这个报复的没错。 “你们他妈的不得好死!” 就听见几声男女混杂的声音接连响起,随后四声闷响几乎同时落地。 我惊讶的抬头去看,却见余姚还没爬进窗户,已经有两男两女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余姚都愣了两秒,随即不甘心的跳下楼,断裂的腿骨因为进一步受创而无法支撑,又恢复成爬的状态,当知道这四个人已经死透了的时候。 天色又一次大亮。 余姚凭空消失,又开始了新的一天。 “哼,这群人比我想象中狠的多啊。” 江恒懒散的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这一切发生。 “看来是发现了每次只能死四个人,为了防止余姚无差别杀人,直接手动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并不觉得这群人有这样的魄力和智力。 这种情况下唯一能冷静思考的,恐怕就是那个精英男了。 “嗯,是个聪明人。” 我伸了个懒腰,冲他们招手: “走吧,上楼看看。” 我一边上楼一边跟身后的人说明我的猜想,他们几个沉思过后,都觉得分析的很有道理。 要不说哥们天生就是当侦探的命呢? 我们一路上楼,推开舞蹈室的门,里面的人就跟惊弓之鸟似的。 等我推开门的时候,一堆人已经挤在墙角了。 他们知道现在已经安全,但还是怕成这个样子,应该是昨晚的情景在他们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令我意外的是,那个精英男竟然也跟他们挤在一起。 不由得感叹一句,整天见鬼就是有好处,你看我现在,别的不说,这从容劲儿,装个逼还是没问题了。 这不正好吗? 恰好装个逼。 “哎呦,我说各位怎么这么狼狈啊?不是已经把屋子让给你们了吗?” 我故意把声调抬高,是个人都听得出来我在挑衅。 我以为就昨天的架势,要有一两个人站出来威胁我两句,谁知道都缩成一团不说话。 只是恐惧的盯着我。 真没意思。 我撇了撇嘴,身后传来开门声,本就惊吓过度的众人此刻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 眼睛瞪的滚圆盯着我身后。 我知道该来的人来了,江恒拉了我一把,明目张胆的说: “别跟这群人浪费时间,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这小子也是一点不客气。 余姚看见一群人蹲在墙角害怕她,反而被吓了一跳。 “你……你们是谁啊?” 长期的压迫让她说话始终低着头,从骨子里透露出自卑。 “我们是天使,专门来拯救你的。”我随口胡邹了一句,江恒扭过头不看我。 这也不能怪哥们中二啊,短时间内谁能想到说辞? 难不成我说自己是学生,教导主任,coser? 这倒是也说得过去,但接下来我们就没有正当理由跟着她了。 余姚跟看傻x似的看着我,又指了指躲在角落里的人:“他们是……” “我的随从。”我赶忙回答:“天使出门得带随从啊是不是,要不显得多寒酸?” “天使吗?” 这女孩喃喃道,浑浊的眸子黯淡下来: “如果真的有天使,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 “别说屁话了,办你的事吧!蠢货。” 阮薇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很明显的藐视。 我去,这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这么没同情心了? “哦,好……好的。” 余姚被她一吼,像是怕自己犯错误,急忙打开自己的柜子。 “我的东西就在这儿……我准备,哎?” 她的话戛然而止,不出意外,柜子里空空荡荡,只有存有擦拭痕迹的侮辱性字眼永远都在。 看出来了,早上的事件恐怕就是,帮她找到丢失的东西。 “怎么会……一定又是那群人。” 她认命般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窗外的太阳再一次移到头顶,我终于是知道为什么早上过的这么快了,只用一开柜门,发现东西没在就算是过去了。 按照游戏的套路,缺失的芭蕾舞鞋和服装肯定就在那四个奇怪的柜子里了。 想要打开柜子就必须有钥匙,我仔细思索柜子上锁的形状,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种形状的钥匙。 “啊,中午了,我得去吃饭了。” 余姚失神的回答道,那能怎么着呢? 只能再苟活一个轮回了。 “我们第一次来这个学校,这人生地不熟的,也带上我们呗。” 她听了以后也没拒绝,转身走出了房间。 原本缩在墙角的一行人见我们走出房间,都跟了出来。 我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现在人群里只剩下十六男二女。 也没刚上来的精气神了,一个个跟被人吸了精气似的萎靡不振。 我跟着余姚到了食堂,这群人跟着我们也到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们四个这为了游戏结束想办法找线索,这群人只想苟活压根没时间搞清楚游戏通关攻略。 我们连活两局,这群人干脆跟着找方法了。 真是够不劳而获的。 我想起来第一次也只有我们四个去阻止了校园霸凌事件的发生,肯定有一大部分人在别的地方找线索,可也有三四个人在食堂。 看见了为什么不过来帮忙? 现实生活中余姚能悲惨的死去,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围观者太多。 周遭的人在旁边哄笑着,扭曲的嘴角将出路遮掩的丝毫不漏。 这群没参与事件的人,都算霸凌者。她在这群人中间以同样两男两女的标准杀人,而且同样是跳楼的方式。 这很能说明问题。 她在旁观者中挑选霸凌者。 身后一群人倒是一点也不避讳,明目张胆的跟在我们身后。 “哎,你说他们都知道活路,还不告诉我们……” “我就说人不能太自私,做人要心胸宽广嘛。” “对啊,我们是有爱的大家庭。” 说话的声音并不小,甚至有的人还扯着嗓子说“就~是~啊~大~家~一~起~活~着~多~好~” 那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搞的哥们真想抽他丫的。 我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 人在一个足以危及自身的环境中,往往喜欢依赖强者,觉得强者应该庇护自己。甚至如果对方不愿意或者出纰漏,都会引来众人的不满。 而且这种情况下人比平时更容易轻信强者,形成心理依赖。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精英男两三句话就可以操控一堆人为他卖命。 偏偏这群人还以为自己跟对了人,聪明到不行。 我不用回头看都知道这群人是什么嘴脸,这群蠢货不是突然兴起想骂我两句,背后肯定有人指点。 要不说那精英男就是在商业场上混多了呢? 这一招借刀杀人属实是玩的漂亮。 只不过对我没什么用。 道德绑架什么的,我们几个又不是小孩了,说真的几年前我可能还会稍微想一下。 大学被人针对了几年,现在真可以说是不要脸了。 哥们都没道德了我还怕你道德绑架? 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第75章 锁 我一路安慰着余姚,告诉她后面的人都是本天使的随从啥的,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到底相不相信。 又一次到了食堂,那两男两女不是我说,就纯纯的系统设置。 走过来刚准备说话,我眼见大姐大的表情变了变,看了眼我们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随即陷入了沉默。 “你……你们别在人多的地方……” 余姚颤颤巍巍的低着头,不断绞着手指,怕的要死。 四人又看了眼一群人,不自主的吞了口口水。 为什么说他们是系统设置呢? 就这种情况了,还他妈大放厥词呢。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人家游戏就是这么设置的,跟强制推动剧情的npc似的。 “余姚啊,不在这儿……” 为首的大姐大话都没说完,身后的一群人深刻演绎了什么叫饿虎扑食。 这四个刺头毫不夸张的说,就跟那羊入狼群了似的,众人一窝蜂冲上去把他们按倒在地。 周围人惊呼声不断,都离得更远。 每个人都得上去踩一脚,就怕自己漏了。 里面四人的咒骂声和惨叫声都被一些“正义”的话语掩盖了。 他们义愤填膺,装的好像真的似的。 我在旁边看着,余姚已经傻了,整个人愣愣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看我就说我是天使吧?我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很是得意的说,余姚眸子闪烁了一阵,似乎真的有点相信了。 “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们保护你!” “妈的这群丧良心的畜生,老子恨不得直接打死你们!” 这些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我已经不想追究了,反正在这群人心里,就是真情实意。 还有不少人挤过来将余姚围在中间安慰,那有些人直接就是声泪俱下。 我想起今天早上他们见到余姚还吓的在墙角缩着的场景,怎么现在就心疼上了? 我们四个只能微笑着在旁边躲着,至于地上的四个人,应该还有气。 跟着上去踩了两脚,也算是完成了。 余姚受宠若惊的被围在中间,看的出来这小姑娘社恐,一副要死的样子,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人围在中间有点呼吸困难了。 现在至少是能苟活了,我们也没必要在这儿继续待着。 我想了下整件事的逻辑关系。 早上,需要帮她找到服装和芭蕾舞鞋。 中午,出手阻止校园霸凌的发生。 下午,防止柜子里的东西被损坏。 听起来上午和下午的事件都没搞定,但仔细想想,如果上午就找到了芭蕾舞衣和舞者,一直带在自己身边,下午的事不就避免了? 我去?哥们我聪明的有些可怕了都。 我是真想赶紧把我的推测跟江恒说,看了眼周围的人,想着怎么着也不能让这群人占到便宜,干脆把江恒他们拉出去。 反正待在这儿看他们虚情假意的哄着余姚换一个活着的机会,也是实在没意思。 江恒一直愁眉不展的,我也不知道丫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跟欠了人家八百块钱似的。 “怎么了小哥?” 不管怎样,反正江恒一皱眉,就没好事发生。 他回头看了眼食堂,才告诉我说: “如果每晚都要死四个人,那现在所有人都完成了其中一个事件,要怎么办?” 我一愣,确定自己还真忽略了这个问题。 “我猜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谁都不杀,二是她无差别杀人。你们觉得是哪一种?” 江恒这纯纯就是明知故问,这还用猜吗?铁定是后者啊! 毕竟如果是前者,那这场游戏就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我们可以一直完成中午的事件,一直0伤亡,你觉得猫小喵会是这么心慈手软的东西吗? 她巴不得我们多死点。 “操,真是被那群人连累了。” 我骂了句,随即又想到一个恐怖的问题:“每晚都是两男两女,除了阮薇就剩两个女生了,这一局杀完,下一局咋整?” 我们同时看向阮薇,答案不言而喻。 就算算上阮薇也就只有一个女生,我倒是觉得猫小喵直接清场,把我们都杀了。 也就是说,最多下一局,游戏就必须结束了。 几个人的面色都不好看,阮薇更是差点哭出来。 “当务之急还是说说今晚怎么活下来吧。”秦子贤又将话题拉了回来。 先活过今晚再说吧。 江恒揉了揉太阳穴,眉头舒展了一点: “这个我倒是有个想法。就前两天的情况,人都是坠楼身亡的,先不说被扔下来的四个人。第一天那两男两女都是自己跑上了楼顶,自己跳下去的。” 他顿了顿,像是在让我们想他要表达的意思。 我冲他点头,示意我差不多已经明白了。 “也就是说余姚虽然形态恐怖一点,不知道是没有能力还是不想,她都只能把人逼到楼顶。”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 就是说余姚没什么杀伤力,那四个人是被吓的跑到楼顶。 然后在余姚一步步爬近之前自己跳楼的。 毕竟一个全身碎肉,脂肪都往外溢出的怪物一步步逼近,还是比跳楼可怕点。 并且我推测,受到恐怖小说或者游戏的影响,大家都觉得余姚杀人的手法比跳楼可怖多了。 “所以是不是,如果我们不被她逼到跳楼就好了?” 江恒继续说,阮薇的表情还是发愣。 “我的意思是,如果有一群人,在余姚到面前时大多数人都会跑,很有可能被追着跑上楼。我们只要装作看不见,呆在原地不就行了?” “哎呦我,小哥聪明啊。” 不得不说,江恒还是有我十分之一的聪明的。 “但是情况还是很急迫,下一局我们必须找到活路了。” 说到这儿,大家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阮薇好几次欲言又止,又什么都没说。 “其实说来也简单,我们只要找到四个柜子的钥匙就什么都解决了。” 我向他们讲明找到钥匙上午和下午的事件都算完成的想法,他们也表示认同,不过都还是愁云满面。 毕竟最重要的一环我们还没找到。 “得了,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以为到咱的头七了,再去看看柜子。” 我就看不惯一群人跟死了亲娘似的,硬拽着一行人去看那两个男用储物柜的锁。 至于为什么不去舞蹈教室,一堆人浩浩荡荡跟着余姚去了,都不是我说,那态度就差跪在地上让人家骑了。 这样讨好也就是求个心理安慰,怎么着?到了晚上还能跟余姚打打感情牌? 昏暗的屋子里一排排储物柜将眼睛所能见的视线进一步缩小,我们回忆着找到了那两个与众不同的储物柜。 秦子贤在上面摸索着,我想的是他好歹是警察,见识可能多一点,说不定就能认出这种稀奇古怪的锁。 “嘶……” 他为难的思考着,我们靠在柜门,只觉得思维好像被卡住了。 妈的,这世界上哪有这种锁啊? ……等等。 为什么一定要是锁呢? 我感觉自己的思维局限性太大了,一想到锁我的脑海里自动浮现那种老式大锁的样子。 但在这种本身就违反常理的游戏中,关键道路会是这么正常的东西吗? 我仔细看了看,指尖在“锁”的周围摸索,冰凉的触感似乎将什么东西丝丝缕缕的剥开了。 一个圆形的物体,一个酷似细长长方形但并不规整,表面还有不少起伏的东西。 我“啧”了声,大脑中长期积累形成的枷锁终于产生了裂纹。 “我好像知道这是什么了。” 冰凉的指尖像是覆上了一层寒冰,指关节的活动如同长久不上发条的机械,每动一下就能听见齿轮碰撞的声响。 “可能是,眼球和手指。” 第76章 杀人 此话一出,原本沉闷的环境更是晕染了层雾气,所有人的表情都性情不定。 我听见不知道是谁吞了口口水,随即秦子贤开口道:“好像确实是。” 又是一阵沉默。 这场游戏的通关方案已经很明显了,但却难以下手。 这个整个就是一报复游戏,这个环节也不例外,是要我们去挖出霸凌者的眼球和砍断手指。 “那这样说,早上的事件解决以后中午也能解决了。”我干笑两声,不愧是通关的关键啊。 人早上死了,东西就可以找出来。中午也没人去霸凌余姚,下午芭蕾舞服装和舞鞋也不会被损坏。 原来只需要做这一件事就可以了。 原来这么简单…… 我怎么就想不到? 我深呼了两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脑海中已经自动浮现我们把人杀了然后挖出眼球的情景了。 靠北啊,老子还没杀过人啊。 我随手从江恒口袋里拿出了颗糖,奶糖的味道抚平了烦躁的情绪。 “不是,你拿了多少?” 江恒把手伸进口袋掏了掏,然后拿出一把糖:“我没说过我只有一个口袋里有啊。” 平时虽然江恒随手就能拿出来糖,但我也没想到他能随身携带这么多。 我说他身上怎么老有股子淡淡的奶糖味呢,合着都腌入味了。 阮薇拿过来一个就吃,我靠着柜门坐下,背后储物柜上的纹路紧贴皮肤。 外面的天色进一步转黑,就听一声闷响,余姚又跳楼了。 随后就听见人群的尖叫声,这几次轮回下来,我也有些疲惫了,干脆就一直坐着看众人的反应。 不出意外,门外闪过不少人慌张逃窜的身影,余姚跟壁虎似的四肢着地在后面追赶。 估计四个人已经够了,要不我们把门开着,她能不过来看一眼? 没时间想是哪四个倒霉蛋了,我们几个一合计,觉得霸凌者肯定不是早上把东西带走的,否则今天早上我们就在那儿守着,除了余姚谁都没看见。 所以现在服装和舞鞋已经在柜子里了。 操蛋的是,不知道是哪个柜子。 而且,虽然柜子上有名字,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只眼珠和哪根手指。 那就只能全挖下来了。 想想那场景,我就有点发冷。 “行了,估计一会儿就早上了。” 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江恒眼疾手快的扶住。 “阿丞,累了吗?” 我摇摇手,苦笑道: “哥们这体力倒是没那么差,就是成天在家宅着,这猛的站起来还有点头晕。” 活动了下僵硬的关节,江恒一脸担忧的看着我,纵使在这么黑的环境里,他的一双眸子还是亮的: “不行你就在这儿待着,杀个人而已,我去就行。” 秦子贤:“……我怀疑你们两个有前科。” 不怪子贤,就江恒轻描淡写的“杀个人而已”任谁看了不得以为这是个杀人狂魔? “我没有,我是良好市民。他在来之前就杀了不少人了,警官你快把他绳之以法吧。” 我打了个哈哈,江恒也真不含糊,干脆举起双手配合道: “是,我是杀人犯,警官你抓我吧。” “哈哈哈你们两个。” 秦子贤也跟着笑了,压抑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小哥比刚见面那时候开朗多了啊。” 我扶额苦笑,都是表象啊! 我算看出来了,包括我在内,对江恒的印象都是不近人情又不爱说笑。 其实相处时间稍微长了点才发现,丫根本不是个阴郁少年好吗? 靠谱是靠谱,有时候开起玩笑也是真不着调。 有时候跟他走在街上,有小姑娘过来要微信,都说是看上了他高冷的气质。 ……不是,你们到底哪看出他高冷了? 就算刚认识觉得他有点不爱说话,也远远算不上高冷。 那双眼睛看人的时候,自然就带上了点温和的笑意。 哥们当时要不是看这小子像是个值得信赖的,我能跟他合作吗? 谁知道熟了以后,才知道他当时装的成分比较高。 装的跟个谦谦君子似的。 我们开了几句玩笑话,最后决定让阮薇留在这儿,毕竟让一个小姑娘跟着去杀人实在不太好。 本来还想让秦子贤也留下来的,他一个警察,难免心里有芥蒂。 但这小伙子执意要跟着去,还说他比较专业。 算着时间,又到了早晨。 说起来这个事难度挺大的,首先我们需要马上找到这四个人把人杀了以后,将需要的东西拿到。 然后从柜子里拿出服装和舞鞋,随后拿给余姚。 偏偏早上的时间是最短的。 我仔细想了想,决定让阮薇去把人拖住,延缓她打开储物柜的时间自然早上的时间也就多了。 阮薇临危受命,很爽快的答应了。 这边天一亮,我们仨刚冲出门就看见迎面走来的四人。 昨天被打的跟坨屎似的,今儿个依然是谈笑风生的,一股子贱样。 “不是把那死肥猪的东西放在你那里了吗?” “那是,我就不信她敢来这儿找。” “她就是找到又怎样,老娘照样抽她。” “哈哈哈哈就是啊,真有意思,你看她那贱狗样。” 四人打闹着就往这边走,我们提前抄起了三个板凳。 “不好意思,实在是时间紧迫。” 我默念一句,让阮薇溜出门。 “哎呦我去,怎么有个女的。” 其中一个男生正要上前,我看准时机直接跳出门大喊了一句:“呔!” 这一声可以说是气势很足,四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愣住了。 我抬起椅子就冲一个男生的头上砸了下去了,就听一声令人牙酸的碰撞声,没等对方反应过来,我猛足了劲又是几下。 “你……” 污血飞溅出来。 没事的,他们本来就该死。 你也是迫不得已啊。 杀几个畜生救你们的命,不是很值吗? 再说了,这又不是现实世界。 在这里杀了人又怎么样? 这次他的脑袋就像爆掉的西瓜,先是头皮开裂形成明显的开放型伤口,后头骨陷下去了一块,皮肤上有明显的开裂痕迹,形成凹陷性骨折并且伴有还算平整的骨折线。 喷射而出的血点子喷了满脸,他的眼口鼻都开始流出脑脊液和血液的混合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 短暂沉寂过后的尖叫声不断剐蹭着耳蜗,令人心烦意乱。 随即也在“砰砰砰”中戛然而止。 我紧握椅子的手几乎要握不住一点东西,强烈的视觉冲击刺激着视觉神经。 我把椅子扔在一边,弯下腰干呕。 妈的,该死。 我到底凭什么经受这一切啊? 耳边嗡嗡作响,我眼前又开始发黑。 烦躁的情绪一点点吞噬清明。 我一直觉得死了也没什么,可到现在为止,存在于人本性中的恐惧才彻底暴露。 我宁愿对方直接杀了我。 可她偏偏很有兴致。 “操他妈的。” 我骂了句,心中暴戾的情绪不受控制的侵袭大脑。 “顾哥,你没事吧?” 秦子贤靠近两步:“尸体我见多了,我可以……” “不用。” 我俯下身,刚才被我打死的那个男性尸体现在正仰面朝天,眼睛充血,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伤到了眼睛。 他眼里是惊恐到极致的表情。 我有点想笑,原来你们就只会欺软怕硬啊,我以为真的不怕死呢。 我伸出手,手指刚触碰到眼球,身体就被身后的人控制住了。 江恒强行按住我的肩膀: “阿丞,不行就让我来,你情绪不太对。” 我抬头看他,在看清他眼里难以掩盖的关心时,手上用力,将一颗柔软的眼球挖了出来。 “小哥,我不是废物。” “本来就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要让你活着出去,其他人,死不足惜。” 第77章 终于结束了 我手里还拿着血淋淋的眼珠,这东西的触感比我想象的还要柔软,黏腻的感觉附着在指尖,让人有点想吐。 “阿丞,不用勉强。” 江恒盯着我,眼里有了些许悲伤。 我整个人都有点晕,不是身体上的晕,是大脑的反射弧被拉长了。 可能是受这里的氛围影响。 我竟然一点没觉得把人眼珠子挖出来并拿在手里这事有多恐怖。 就像我说的,我不怕死,对我好的人屈指可数,我不想让他们因为我而出事。 目前看来,殷心悦已经做了第一个下马威,那下一个肯定就是江恒了。 不论怎样,我都要让他活着出去。 我很干脆的把另一只眼睛也挖了出来,不再看他。 江恒抿紧唇没再言语,神情却是很复杂,我看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三人很快将眼珠和手指取了下来,不得不说,秦子贤比我们效率快得多。 看着被我们倒腾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没时间感叹就跑回了男用储物柜旁。 因为不知道具体是哪个眼珠和哪根手指,干脆就一个个试试。 最终在其中一个男式储物柜里找到了芭蕾舞服装和鞋子,那剩下的眼珠和手指就不需要了。 也是得感谢猫小喵,没有变态到把衣服和鞋子分开放。 我算看出来了,那死猫就是单纯的折腾人,四个柜子只有一个是真的有用。但因为我们不知道,就只能把所有的眼珠和手指拿下来。 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可以说是争分夺秒。 拿到东西以后,我们几个连滚带爬的就往舞蹈室跑,一路上子贤还崴了下脚。 推开门,阮薇不知道跟人家说了什么,余姚正热泪盈眶呢,看见我们进来明显呆滞了一秒,随后“啊”的尖叫出声。 “你……你们到底是……” 真可谓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刚才一直在赶时间,一低头才发现。我们几个不止满头满脸都是血点子,身上的王子服是真不能看了。 流淌的血液几乎浸染了所有的缝合线,还有一些碎肉,碎骨头什么的…… 这么看着,像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我略显尴尬的拍了拍身上的脏东西,却只是把血抹的更均匀。 阮薇叹了口气把东西接过去,递给余姚:“诺,你的东西。” 余姚疑惑的打开柜门,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将东西接过去。 “谢谢你们啊。” 她冲我们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时间到了中午,她话锋一转: “对了,我要去吃饭,你们一起吗?” “不去不去,你去吧。” 开玩笑,我们这一身,不说影响校容校貌,就说自己也吃不下饭啊。 等到余姚出门,江恒转过身一把抱住我。 我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抱我,脏。” 我笑着想推开他,只觉得被抱得更紧。 江恒有时候就爱做一些我不能理解的事,不知道其中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变了许多。” 他的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别样情绪,听的我心头一颤。 我变了吗? 在我看来并没有,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在意的人威胁我,我情愿跟对方拼命。 江恒说的“变了”恐怕是说跟我刚认识那段时间很不一样。 这样看似乎真的是变了点,试问谁被通知有人追杀,小命悬着,对方还要牵扯上你在意的人,能一点都不改变? 难不成哥们还能一直躲在江恒身后当个废物?难不成我他妈真让他为了我去死? 背后的人怎么不去死? “不必要勉强自己,有什么事交给我就可以。” 他的声音闷闷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抬手拍拍他的背示意他松手。 “小哥,我是个男人,不是废物,你能做的我也不差。” 江恒松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总是给人一种复杂的感觉。 “咋了啊?又给哥们看扁了不是?不是我跟你吹,你再给我两年,说不定我就超过你了呢?” 他扯了扯嘴角,看样子并不想笑,只是为了配合我:“是啊阿丞,我等你做顾大师。” 他笑起来眉眼会弯,里面盛着的东西就溢了出来。 “行啊,那时候哥们名声大噪,老了也去开个店当奸商。” 身体疲惫的厉害,在得知事情已经全部解决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干脆直接躺在地上,这舞蹈室的地板躺着还挺舒服的。 也不知道现在那一群人都跑到哪儿了,昨晚的冲击力肯定不小,现在估计就在哪个角落猫着呢。 估摸着也就八九分钟,余姚又回到了这里,时间随着到了下午。 看见我们一行人除了阮薇以外都躺在地板上,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能起来吗?我要练舞。” 我睁开眼,想起来之前因为余姚的芭蕾舞服装和鞋子都被毁了,所以下午的事件一直没有被触发。 等她跳完,估计游戏也结束了。 我忍着一身的疲惫爬起来,给她让了个位置。 “你们能出去吗?我要换个衣服。” 嘶~不是,我这脑子是用多了导致短时间停机了吗?怎么刚才那小机灵一个又一个的,现在蠢的跟个什么似的。 “好好好,不好意思啊我们出去。” 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剩下那三个人就已经出门了。 这仨人动作还挺快。 我一个闪身出门,整个人沉浸在游戏快要结束的放松状态中。 等余姚换完衣服就给我们开了门,不得不说她穿上这套衣服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闲着也是闲着,干脆看她跳舞,小姑娘也乐意表演。 她跳的是很标准,不过我却是心不在焉的。 看来这个游戏没有细做啊,否则我们把四个人弄成那副鬼样子,我都怕得有警察来,谁知道这么多人就跟没看见一样。 每个人都按照特定的系统设置干自己的事情。 多少是有点生硬了。 对于把这几个人杀了又挖眼珠子砍手指这件事,不知道其他俩人咋想的,反正我还是不能从容面对的。 问心无愧是问心无愧,但人对于杀人这件事产生的身体反应却是不可磨灭的。 毕竟哥们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以杀人为乐趣。 这辈子第一次亲手杀人,倒不是说能留下阴影,做几场噩梦是不可避免的了。 “好看好看!大美女啊简直是!” 我也是十分捧场,用手肘顶了下江恒,他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村长家的傻子儿子似的喊了几声。 “谢谢你们。” 余姚喘着粗气,眼里已经有了水汽,她冲我们深深鞠了一躬,随即说道: “这是我度过的,美好的一天。” 这话说的,给哥们说的有点想哭,欲哭无泪的鞠了个躬: “是我们该谢谢你,感谢你的快乐,让我们可以活着。” “什么意思……” 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稍微说两句糊弄过去。 她收拾好东西就走,临走时还跟我们告别:“谢谢你们,我要回去了,得早点回去,要不我奶奶没人做饭。” “回去吧。”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酸。 早就回不去了。 这个游戏为什么跟余姚这个真实案例有关? 我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如果只是做一场游戏,可以随便搭建一个学校也可以随便找一个主角。 但余姚是真实存在过的人,这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也是真实存在的。 为什么要这样? 那个所谓的公主……难不成就是余姚? 这他妈也太扯了吧? 没等我想清楚,耳边“嗡——”的一声,像是接通了什么。 几个人同时被这声响刺的弯下腰,骂骂咧咧。 “本场游戏结束,请各位回到起点。” 第78章 中场休息 我去,丫是真能省事啊? 这方便的跟电话似的,一个指令,马上传达。 我小声问候了一下猫小喵她祖宗十八代,随即拖着疲累的身体一步步挪到目的地。 到了地方才发现,我们这行人居然是最早来的。 猫小喵百无聊赖的站在校门口的位置,看见我们出来,颇为感兴趣的道: “呦,我以为你们在第一轮就死透了。” “哎呦,您可是太小瞧我了。俗话说千年王八万年龟,你这千年老王八都没死,我死什么?” “你就是逼逞口舌之快。” “那咋了?” 我也是丝毫不客气。 开玩笑,我就不信她能直接出手给哥们整死,要是这样我还得谢天谢地她能给个痛快。 看目前的局势,她玩死我的概率更大点。 “我说你这猫妖还是太弱了点,回去再练练吧。” “你说我弱……你凭什么说我?” 猫小喵似乎对这句话有点抵触,她手中的扇子扇的快出花来了,江恒说的没错,她不像是个成熟稳重的。 她身上骄纵的气质像是骨子里就有的,浑然天成。 “那你直接杀了我不就行了?干嘛大费周章?” “哼,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她拿扇子遮住嘴,冰冷的几个字却是确确实实的落到我的耳朵里: “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江恒一眼。 我说实话,你就不用在那儿装神秘了,这小姑娘怎么就藏不住事呢? 还看江恒一眼,咋滴看上我家小哥了? “得了得了,知道你下一步计划是江恒,不用在这儿暗示我。你想干什么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你也就这样了。” 猫小喵:“…………” 我怎么就这么瞧不上她那种神秘感呢?问题你也不神秘啊? 你的针对对象我都知道了还装的二五八万的干什么? 是想看我失态? 哥们这心理素质是这么容易破防的吗? 这么想着,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手心里干涸的血扯的皮肤很不舒服。 猫小喵讥讽的看着我,嘲讽道: “怎么着啊?杀了个人而已,还准备大哭一场?” 我翻了个白眼,几个本来就该死的霸凌者,杀了就杀了,哥们还得捶胸顿足一阵子? “呵,那倒不是。我就是很遗憾,没把眼珠子带出来塞你嘴里。” 猫小喵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她那种幼态的脸上显示出不怎么匹配的狠辣。 “怎么着啊?杀了我?”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在江恒发话之前将他拉到我身边。 我可以随便大放厥词,因为猫小喵摆明了是想搞死我,不会让哥们这么容易就死的。 江恒可就不一样了。 “得了吧,别装逼了,你现在杀了我,这么努力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眼见对方的脸都阴云遍布了,我恰到好处的提醒一下。 让她知道现在杀我,还是太便宜我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让我动怒直接杀了你,给你个痛快,哪有那么好的事。” “是是是,所以你可千万别杀我,不然多没意思?” 我嘴角一扬,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 除了江恒以外,剩下的两人都是一头雾水。 正要再开口嘲讽两句,学校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走出来,有些话不适合在一群人面前说,我也只好闭了嘴。 “阿丞,你好样的。” “那必须的啊,拼嘴皮子我还没怕过谁。” 江恒笑而不语,我也是累了,只能先靠在他身上休息一会儿。 等人到齐的时候,猫小喵已经面色如常,说了一堆客套话什么“恭喜各位活下来”“你们就是王子的候选人”这类话。 之后又让我们上马,我骂了几句也只能上马。 这次的路程短的令人发指,马在慢走的情况下,也就一分钟。 这给我恨的,我算看出来了,丫就是纯粹想整人。 这不到一分钟的路程你让我们走着去多好啊?还非得上马。 真是没屁搁愣嗓子。 面前不出意外还是个欧式的城堡,不过比起先前那个多了些许童真,边边角角被人打磨过,没有棱角。 我已经不想看这个房子有多好看了,我又不是干房地产的。 我现在只想睡一觉。 门口的npc僵硬的冲我们弯腰行礼,随即推开了大门:“欢迎各位王子公主回家。” 城堡里的空间比之前那个要小,却也少了很多不近人情的味道。 里面总共有两层,最底下是一个大厅摆放有好几张传统的西餐桌。桌子上是尚且冒着热气的饭菜,盘子叉子刀子一应俱全,还特别骚包的在中间放了烛台。 “各位王子公主辛苦,请用餐。” 猫小喵还算客气,说真的,这是我认识她以后,听见的唯一一句人话。 “用过餐以后,请上二楼就寝。” 我抬头看了一眼,一楼有通向二楼的楼梯,二楼呈现环形,看着像是将一楼包裹在里面。 我也不客气,直接落座,叉起一块牛排就啃。 这里的食物都是西餐,属于好看但不顶饿的类型,哥们比较务实就喜欢吃点能补充能量的。 那种一口就能解决的小甜品谁愿意吃谁吃去,我反正比较赶时间。 顺嘴说一句,自从我们从第一轮游戏出来后,就没一个人敢靠近的。 估计是满身的血把人吓着了,就连精英男看到我,也是嘴角僵硬的转头就走。 搞什么? 哥们救了你们好不好?没一点感激之心就算了,还嫌弃上我了。 这还有点好处,就是我们四个坐一桌,压根没人过来。 那最好了,本来我就不想跟一群蠢货多接触,早吃完早睡觉。 本来想跟江恒讨论讨论现在的情况,又想着隔墙有耳,只能暗自耳语两句让他赶紧吃。 他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明白。 虽说是个放松的环节,餐桌上的气氛却充斥着压抑,除了我们以外,剩下的人战战兢兢也不知道怕什么。 吃完了饭,也不管别人直接上了二楼。 才发现二楼的房间是按照一人一间房设置的,总共有32间。 我粗略数了下剩下的人,总共还有18人。 “这样,阮薇,你一个人睡一个房间。子贤你也是,我跟小哥有话说,我跟他睡一个房间。” 我这安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吧? 阮薇“哼”了声,跺跺脚后转头拉开一间房间。 嘿,我说这小姑娘怎么还不情不愿的? 子贤倒是没意见,随便选了个房间。 我们三个的房间都是挨着的,万一猫小喵那死东西大晚上的搞突然袭击,还能防着点。 打开门,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大床,床的四周都有帷幔。 我不太了解欧式的建筑风格,不过帷幔这种东西,我一直记得是女孩子用的吧? 我个大老爷们用,一时还真有点不适应。 不是我说,这里的一切都只有短暂的实用性,没有细琢磨。 比如说刚开始出现的那个城堡,只有能组织众人的大厅。 现在这个房间因为睡觉而出现,那你也不能只安了张床吧? 除了床什么都没有,你不如直接把床安在一楼得了,还非得弄几个房间出来。 只能用刚拿上来的水稍微洗了把脸。 “小哥,你说我们现在是什么形态?” “有点像……神魂出体,但对方是怎么同时把这么多人的魂魄都拉出来的?” 这是个很值得思考的问题,我之前就讲过,修炼之人的神魂比较稳固。不说江恒,就说我的神魂,也不是谁想拉就拉的。 想起我们来的方式,估计那个时候,已经神魂离体了。 对方到底是什么实力? 能在我们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将神魂勾出来? 从刚到这里我就知道不是正常世界,原因很简单,因为人的眼睛里没有倒影。 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直接创造一个异世界完了把我们一行人拉进来? 这他妈也太牛逼了吧? 第79章 江恒有事 “还有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问题接连不断,江恒倒也没觉得烦,说出自己的见解。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线索指向的人,就在参与者之中。” 此话出口,我头皮已经在发麻了。 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一个人:阮薇。 是了,这些纸条存在的意义在哪儿?为什么所有女生都死了,只有她还安全?为什么其他女生都选取的大众长相,只有她在人群中最显眼? 没等我想明白,江恒接了句更炸裂的: “你说,会不会阮薇就是余姚?” 我直接呆愣住了,因为两个人形象实在是相差太多,性格也大相径庭。 余姚骨头里就透露着自卑,阮薇虽然看上去很害怕,但仪态什么的都很端庄。 就算别的女嘉宾已经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了,她也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所以,她为什么能如此淡定? 这么想想,阮薇的身份,会不会就是公主? 对啊,小说或者游戏中,这种情况不是很常见吗? 但阮薇就是余姚这个推论还是值得推敲,这两个人我实在没办法联想到一块去。 “再说吧,就算阮薇真的就是余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江恒沉思两秒,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只剩下那双让人安心的眼睛。 “睡吧,这样说起来,确实也没意思。” 我本来就累得要死,现在他一声令下,我倒头就睡。 要说哥们这心理素质也是没得说,这种情况也能睡着。 一觉醒来外面天都亮了,当然,在这里天亮不亮不还是人家一挥手的事儿吗? “请各位现在出门,继续进行下一场游戏。” 猫小喵传话的方式还是独特,我就感觉自己这听觉系统像是被人逼着听命令似的,贼不舒服。 也没必要磨叽,睡眼惺忪的下了楼,发现不少人已经在集合了。 妈的,这种杀人游戏还要搞的跟上早操似的,真他妈烦。 又等了一会,人差不多齐了。 猫小喵才拍拍手,向我们指了指她身边的一扇门。 这扇门就这么凭空出现在空地上,没有一点支撑的东西,好在还有个门框显得正常了一点。 “真正的王子,需要有一颗纯真的心,现在,请各位依次打开门,去寻找自己内心的心魔。” 只能说人是需要培养的,你看这么脑残的游戏都说出来了,人群中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看来大家都认命了。 “请进吧。” 猫小喵往旁边让了让,众人虽然都是一脸迷茫,但也陆陆续续的进了门。 江恒站在队伍的最后,迟迟没有进门。 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计谋要跟我说,就在他旁边待着,谁知道丫就是单纯站着,我等了半天一句话也没说。 “怎么了小哥?这时候怕了?” 我本来是想开个玩笑,谁知江恒真的点了点头。 “我去?” 江恒虽然不是话唠,但也算不上阴暗吧? 他心里还有让他自己都害怕的阴暗面? 本来想逗逗他,他脸上的表情却不像在开玩笑,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小哥,所谓心若向阳无畏悲伤。有哥们这么阳光的人在,你怕啥?” 他一笑:“也是啊,出了事就靠你这阳光救我了。” “必须的。” 只剩我们两个人,他推开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抬了抬下巴让他放心。 他才转身走进一片黑暗。 “怎么着啊?还心魔,哥们一辈子光明磊落。” 我放松了下身体,猫小喵一直对我抱有敌意,什么话都想反驳两句。 这次也不例外。 “你别死里面了,我还没玩够呢喵~” “放心,我肯定死你后面。” 我满不在乎的说,拉开门就往里进。 眼前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我不知道要往哪里走,看了半天除了刚才进来的门什么也没有。 “这到底是什么都没有还是没开灯啊?这穷的,连灯都不装我怎么知道狗屁的心魔在哪儿?” 虽是这样说,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说不定黑暗中就有什么突然窜出来呢? 发现是真的没有东西,想着能不能回去问猫小喵拿一个手电筒什么的。 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打开门。 门外一片大亮,将墨色的环境隔绝。 在黑暗中待久了,见到亮光眼睛很不习惯。 只能捂着眼睛走出来。 “喂,我说有没有手电筒一类的……” “顾丞,没有心魔,第一个胜出。” 卧槽? 我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当即欢呼一声。 猫小喵眼里的不屑都快溢出来了,不屑就不屑呗,我还非得让你看得起啊? 我说什么来着? 我这一生,光明磊落。 “切。” 猫小喵不服气的站在一旁,将视线移动到别处。 有时候这人呐,就是有恃无恐。 你说哥们怎么就这么想犯个贱呢? 我暗戳戳的离她近了一步,假装自言自语道:“哎呀,这不知道是谁,还担心我会死在里面。怎么就这么遗憾呢?不小心活了。” 猫小喵那脸黑的,那小扇子扇的,频率快赶上风扇了都。 她干脆转过身,这就没意思了,我也只能坐到一边等其他人出来。 “猫小喵,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恨我?” 我看着刚出来的男人,他就是刚才在第一轮游戏里见到的那个长的还挺清秀的小青年,能在第二个出来,看来他也没什么心魔。 “哼,这是你应该知道的?” 我本来就没希望她能告诉我,随意的坐着,眯目养神。 “你只要知道,你做的事,值得我追杀你到生生世世。” 我懒散的回了句:“哦。” 这小姑娘放了不少狠话,我现在都免疫了。 猫小喵欲言又止,估计想开口骂我,又怕骂不过我,只能闭嘴。 我的关注点也不在她身上,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出来的人已经有差不多十个了。 秦子贤和阮薇也已经出来了,但迟迟没见到江恒。 不少人出来以后神色慌张,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想起来江恒临走前的表现,我心里不由得担心。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还有人没出来,可以等到最后再看江恒有没有出事。 但是我就是知道他已经出事了,再怎么等也没用。 我自我安慰道:没事,小哥又不是什么阴暗boy,估计就是里面太黑迷了路,一会儿就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 “我要进去找他。” 心里做的自我建设全都不靠谱,就算理性告诉我等等再做打算,心里却知道等不了一点了。 猫小喵对我的表现不出意外,点头同意了:“小心别死了,还有二十分钟喵~” 我懒得跟她废话,推门就进。 不知道她动了什么手脚,这次却不是一片黑暗,有点微弱的亮光足以让人看清眼前的情况。 原来这才是其他人看到的场景。 我只感觉血液都凝固住了。 江恒跪坐在一片光亮中,左右手分别被一根足有两指粗的铁链捆住,铁链的另一端连接着一扇铁门。 “小哥!” 我唤了一声,脚步匆忙的跑过去,俯下身半跪在他面前,保持着同一高度。 他脖子上还有一截铁链,这铁链散发着寒气,光是触碰到都让人发麻。 江恒不知道是不是窒息,脸上浮现着不正常的白,嘴唇也毫无血色。 我第一次在江恒脸上看到如此痛苦的表情,一种痛苦到绝望,给我心疼坏了。 “小哥,小哥……” 我尝试去解开捆在脖子上的铁链,铁链纹丝不动,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我知道拖的时间越久对他越是不利,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三扇铁门,决定先从离我最近的一扇开始。 触碰到铁门的瞬间,一阵掺杂着怨气的冷意在指尖盘旋。 这里面是江恒的心魔,他都走不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解决的东西。 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解决,但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江恒的情况没时间等我细细打算了,推开门,便被一片柔光包裹。 第80章 第一重:家庭 说来惭愧,我还以为江恒的心魔是杀人放火一类的,推开门才发现是很温馨的场面。 我处于一个房间中,房间不大看样子年头也不小了,像是个老式居民楼。 房间里安装着两根灯管,一根因为电力不足不时闪烁几下。 沙发上坐着一对母子,为什么一眼就看的出来是母子呢? 这俩人长的实在太像,江恒一张脸虽然已经很出众了,但因为他那双眼睛在,自然削减了其他五官的光彩。 而他那双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的眸子,很明显是遗传他旁边的女人的。 江母手指翻飞的织着毛衣,抬头的瞬间,眼里带着慈爱。她和江恒的眼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瞳孔颜色偏淡,呈现琥珀色,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光影。 “毛衣织好了我们就到过年穿。” 江母身上有一种气质,和江恒那种难以言说的气质不同,给人一种如初春暖阳的柔和。 “好。” 江恒将刚削好的苹果递在她嘴边,江母象征性的咬了一口,手上动作不停: “你吃吧,我这手脏了没办法做衣服。” “那等你做完了再吃。” 我不由沉浸在一片祥和中,这种自然带着温馨滤镜的环境到底哪里算是心魔了? 或许是江恒不愿意出来? 我正这么想着,门却突然被人大力拉扯,外面的人将钥匙插入锁孔,却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将门拽的有些不稳。 江母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像是门外的人是什么能吃人的恶魔。 她慌忙把织了一半的毛衣放在沙发上,回头把江恒往屋子里推: “你先去你屋子里待会儿,别把你弟弟吵醒。” 江恒别扭着身子,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 “你干什么你这是?” 虽然是疑问,但话语里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她本能作用下的惊慌。 “你他妈在里面干嘛呢?给老子开门!” 江母咬紧唇,只能先去开门。 打开门的瞬间,一只粗壮的手臂先进入我的视线,随后是一个男人,那只手猛足了劲儿扇在江母脸上。 这变故发生的太快了,刚才还是一派祥和,怎么现在就成家暴现场了? 江母的脸因为受力过猛而偏向一边,凌乱的长发遮住了眼泪,脸上的巴掌印却是清晰的。 “妈的,不给老子开门,家里藏人了是怎么着啊?你们女的没一个好东西,全他妈是骚货。” 男人长相还算斯文,说出来的话没几句能听的。 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应该是刚喝过酒。 江恒两步跑上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母亲面前,我看见他的手在发抖。 “你又发什么疯?” “砰!”“哗啦——” 江恒整个被踢飞出去,身体重重砸向储存碗筷的玻璃柜台。 柜台被他牵连着摇晃两下,里面存放的玻璃物品尽数倾斜,砸在身上。 质地厚重的在他身上落下,留下一片淤青后便掉在地上。 质地轻薄的直接在他的身体上炸开,碎成无数玻璃渣,在皮肤上留下划痕。 江恒哼都没哼一声,摔倒在一片闪烁着柔光的玻璃碎片上。 “我去……小哥!” 我知道这没有意义,但还是跑到他身边,想查看他的伤势,只能看见自己的手穿过他残破的身体。 “江宇,你他妈疯了!那是你儿子啊!” 江母歇斯底里,原本精致的面庞已经红肿,眼泪将额前的碎发打成一缕一缕的很是杂乱,显得她像是个疯女人。 “你他娘的胆肥了?” 被叫做江宇的男人抬手抓住女人的头发,推搡着将她拉进一个房间。 “快给我找!老子的钱呢!!!” “我他妈说钱呢?!” 里屋传来打斗的声响,女人的惨叫声遮盖了一切。 我顿觉有些呼吸困难,江恒的身体大部分都在玻璃片上,裸露的皮肤上有不同程度的划伤。 他的后脖颈处因为刚才被一个玻璃茶杯砸到,现在有七八道细小的伤口,伤口边缘处平整,正不断往外渗血。 头发末端都染上了血,与伤口粘合。 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身下的玻璃碎片因为他的动作发生碰撞。 我心里痛的厉害,像是被人狠狠攥着,无法呼吸。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江恒不愿意提起他原生家庭的原因,他没办法开口。 他尝试用双手撑地爬起来,却只是体力不支跌倒在地,重新摔回染血的玻璃碎片。 每次摔倒都激起一阵痛苦的闷哼,身下的玻璃碎片因为染上了血,在柔光的照射下异常妖异。 “小哥……”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 这他妈也是猫小喵给我的惩罚吗? 真够狠的啊。 他唇边多了些污血,不知道刚才那一脚踹坏了哪个器官。 “你去死吧!!!” “妈的臭娘们,我问你钱呢?!” “咳咳……去死……” 江恒随手抄起手边的一个水果刀,借助旁边的桌子站起身,里面的打斗声一直不断,听声音像是将一个人的脑袋按在墙上不停的砸。 他抬眸,视线很有针对性的对上我,我被他眼里的恨意吓得一激灵。 因为这双眼睛的变化,使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 他脚下不稳,脖子上的伤口往下淌血,将衣领染红。 我知道他的想法,我太了解江恒这个人了,他绝对不是一个能任人宰割的怂货。 他是想杀了那个人。 他紧握着水果刀的那只胳膊颤栗着,久久不能平息。 他一步步朝着房间挪动,房间里咒骂的声响也愈发清晰。 “小哥,冷静点。” 我轻声说,希望他可以听见。 他还是太小了,八九岁的年纪不知道杀了人会有什么结果。 ……杀了人就不能回到从前了,那他还算是江恒吗? 门一直是虚掩着的,他名义上的父亲没有一点要背着孩子的念头,就这么把人性的恶剖开来,让这个孩子看看清楚。 江恒甩了甩拿刀的手臂,血珠顺着刀柄滑落。 里面挣扎声和打斗声就如同这把刀子,将他内心的想法一层层剥开,逼迫着他直面自己内心的阴暗面。 他杀了人吗? 我已经脑补出杀人分尸之后藏尸的剧情,这就是你的心魔吗? “哥哥,爸妈又在吵架吗?” 听见这个声音,我一愣,回头去看。 这一眼好悬心没给我吓掉了,江恒身后竟然还站着一个江恒! 不对,身后的人虽然粗看之下与江恒长的一般无二,但仔细看还是有区别的。 这孩子是典型的瑞凤眼,很明显就能看出来整个眼睛呈现细长型,内眼角下勾外眼角微微翘起。 他的那双眼睛与江恒很是不同,江恒看谁都是温柔,而他眼中自带笑意多了份……阴柔。 而且不说长相,就是气质上也大相径庭。 不知道是不是受家庭原因影响,江恒往那儿一站,就给人一种靠谱的感觉。 这位却是恰恰相反,恰好给人虚弱需要保护的感觉。 是双胞胎? “江衍,回去。” “哥,你跟我一起呗。” 他上前来抓住江恒的手,手恰好握住了刀柄。 “哥,跟我走,好不好?”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俩人除了长相相像,其他方面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比如说江恒就不会撒娇。 他故意用手指接触刀锋,江恒就要顾忌这时候执意要抢刀会不会把人伤到。 我多看了这个叫江衍的小男孩几眼,他确实很聪明,知道自己是江恒的软肋,才敢如此的有恃无恐。 “求求你了哥,你如果出事我也不想活了,你跟我回去吧……” 他说着,将江恒的刀夺下来扔在地上,“当啷”一声,似乎将江恒的理智拉了回来。 “哥,我就知道你什么都听我的。” “我敢不听吗?你身体这么脆弱,我……” “好了好了咱走吧。” 他几乎是拽着江恒进到了屋子里,将身后的吵闹声隔绝。 第81章 江衍 我深呼一口气,只觉得手心里冰凉一片,没有丝毫温度。 想起刚才江恒离去的背影,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应该有二十多条,都在往外渗血。 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打针都要叽歪两句的年纪,全身被割了二十多道口子,还有几个直接插进肉里,他硬是一声不吭。 我眼前一花,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已经换了。 呵呵,真是好新奇的转场方式啊。 阴暗的下雨天,整个场景像是末日降临前的黄昏,被迫换上了模糊的背景。 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急着躲避,只有一个推崇浪漫主义的人在雨中漫步,小声哼着歌。 “小兔崽子,你老子说的话你也不听!” 大雨将人的声音削弱,罩了层朦胧的意味,但这是对有精力享受生活的人而言。 江恒被那个男人拖拽着,一点没觉得有什么美感。 “你放开我!” 那男人虽然身材算不上魁梧,摆平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江宇将人随便扔进旁边的一个仓库,也不管有没有人注意,一脚踹在江恒胸前。 “你他妈还敢顶嘴了?你能耐了,跟着那死神棍有啥好学的,一个正上学的学生,不好好上学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出来,老子都嫌丢人!” 他口中的“死神棍”如果不出意外,就是江恒总是提起的师父。 “再说了,学你倒是学个大门大派,说出去也给老子长脸。你妈你学的是什么野东西?” 看来江恒还是没如实告诉我,他讨厌别人说他是阴阳宗的,应该还有这个理由。 这男人一口一个“面子”,似乎江恒这辈子做的什么事,都在为了他莫须有的一张脸皮。 人家都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丫不知道他自己内外都烂成什么样了? “我……我错了。” 江恒颤颤巍巍的蜷缩在地上,昏暗环境中来自亲生父亲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 他原本就在泥沼中,可以尝试挣扎。只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只手,这只手轻而易举就可以按住他,掐住他的脖子逼迫他弯腰,非要他把令人作呕的污水喝进去才肯罢休。 它想把他按进去,永远无法翻身。 “哎~这就对了,别跟你那下贱的妈一样。” 江宇满意的点头,抖了抖自己身上水珠,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他似乎觉得,让一个孩子迷途知返了。 但其实就是满足了他心里那点拙劣的控制欲。 是了,暴力逼迫着对方像狗一样低头,多厉害。 我不知不觉已经将手掌攥成拳,只能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心里一阵阵的疼,江恒是多在乎自尊的一个人啊,我脑海里不断回忆一些记忆碎片。 他总是被人一口一个“大师”的叫着,现在却跪在一片泥沼中,翻不了身。 江恒附身在那一片阴影中,从身后摸出那把匕首。 这种疯狂又绝望的眼神,我没从江恒眼里看见过。 “死老天,也不知道对我好点,下这么大雨……” 江恒摇摇晃晃站起身,将匕首拿在手中调整角度。 我知道他要干什么,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只能看着他瞄准了以后将匕首扔出去。 匕首明明已经划过对方脖颈,却因为不够锋利,只留下一道划痕。 我想起江恒每次都要把匕首磨的很锋利,因为这个他每次情急之下去拿匕首的时候,手上都会被划出条血口子。 我问过他,法器触碰到鬼就可以了,不需要跟杀人似的磨的很锋利吧。 他也只是沉默着不急于回答。 原来是因为失过手。 说句很怂逼的话,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都有点不敢看。 江宇反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回身掐住江恒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 这一下是用了能杀人的力度,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的咒骂道: “妈的你个小逼崽子,你他妈跟你妈一样是个欠打的贱货。” “老子教你做人。” “你跟你那短命的弟,就只会拖累我!” “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他娘的到头来还要杀老子是吧?!” “老子本来是大江南北出去闯的,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拖着我,我他妈早就飞黄腾达了!” 多么好笑。 他竟然说,自己的迫害是因为,受害者阻碍了自己压根不存在的成功。 一生窝囊的废物在弱势群体身上找优越感。 江恒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猪肝色,脸颊上青筋凸显,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就算知道江恒不会死,我也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剜走了一块,蔓延出丝丝缕缕的疼。 “畜牲!你他妈放手!!!” 我骂了句,手却只能从他身体穿过。 “老子让你不孝顺,嗯?还想杀了我?” “说话啊!还敢不敢了?!” 江宇疯了似的咆哮着,按照这个速度,江恒最多还有半分钟的时间。 我心如刀绞,却又只能看着。 忽然,江宇的面部表情变了变,五官扭曲的挤在一起,手上的力度也松开了。 “咳咳咳咳……咳咳!” 江恒挣脱了束缚,拼命的大喘气,每次呼吸都带着铜锈味。 江宇的脖子被一根钢丝勒着,身体呈现一个诡异的姿势。 那个孩子的身子骨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弱,单单是用自己的体重将钢丝收缩的更紧,对他来说就已经很吃力了。 他复杂的看了江恒一眼,松开手就往外跑。 江宇剧烈咳嗽,在明白发生了什么之后,红着眼冲了出去。 “小哥,还能动吗?” 江恒面朝上躺在地上,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露出一双含泪的眸子。 “江……衍……” 这两个单薄的字眼一出口,我才想起来现在最危险的是谁。 这时候江恒按了按自己脖子上的手掌印,硬撑着口气站起身,走到门边。 在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下意识挡在江恒身前,才反应过来这都是无用功。 他的瞳孔剧烈颤动,脚下一软差点又要摔倒。 “不是我啊!!!你们都看见了,不是我!” 门外男人的嚎叫声渐渐远去,雨色中只剩下一个单薄的身影。 周围的人被吵闹声吸引过来,已经有人报警了。 江恒踉跄一下,还是强撑着跑到那孩子身边。 江衍静静躺在花坛旁边,大理石制作的花坛边上有他的血。 不知道是豆腐渣工程还是因为用力过猛,刚才的碰撞中,花坛边竟然掉下几块碎屑。 那是这个孩子的头反复砸上去造成的。 天色已经暗到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可他身下的血和雨水混合,却是别样的扎眼。 “哎呦喂,这怎么了?” “不就是他那爹,这对母子也是可怜啊。” “孩子他妈呢?快叫孩子他妈过来啊!我看他家老二快不行了,怎么着也得来见最后一面啊!” “去厂里了,现在估摸着也该下班了吧?” 江恒跪在他面前,泪水在他脸上决了堤,混合着雨水让人分不清楚。 “江衍,你别死啊,你别出事我求求你了……” 周遭的声音很多,偏偏他们的声音最小。 “哥,我不想……不想要这个名字了,我想换个名字。” 我一阵心酸,江衍,“衍”应该取得衍生的意思,衍生往往给人以向上的生命的感觉,他这一生却只到现在就要结束了。 “好我们换,你活下来,你先活下来……救护车,救护车呢!” “哥,我看不见了。” 江恒一震,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时候看不见,已经可以宣告死刑了。 雨水将他的血汇成一股水流从众人脚下穿过,只是越来越淡,越来越浅。 “江衍,你不能死……我求求你了你别死,我求你……” 江恒的声音模糊不清,他几乎要哭的断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哥……” 那孩子的呼吸几乎难以察觉,我从来没想到生命的流逝如此让人刻骨铭心。 他的声音几乎要融进雨夜,但还是一字一顿的说: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我爱你们。” 第82章 他们 这句话说完,江衍才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眼,嘴边还带着笑。 这对他来说,是解脱。 已经死去的人不用受苦,可活在这世上的人还在备受煎熬。 人群中自动腾开一个缺口,一个瘦削的身影踉跄着跑过来,在看清发生的一切后,站在原地没有反应。 “妈……” 江恒哽咽着跪在母亲面前,磕了个头,“砰”的一声尤为响亮,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这个孩子在众目睽睽下将头低着,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眼。 江母像是死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妈……我对不起你。” 他语无伦次,声音与雨声杂糅: “我没保护好江衍,是我太没用,我……我真的……” 我终于知道江恒为什么有一种自我牺牲感,他把压力压在自己身上,把发生的苦难归结于是他自己没本事。 他迫切的想要去保护自己爱的人,却没护住。 我想这件事肯定对江恒的影响很大,不然不会让他有一种“为了保护你我死了都没事”的心态。 这件事就算想要遗忘,所造成的心理创伤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心理。 “小哥,这不是你的错。” 江母被人推搡着,脸色苍白,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已经死去的江衍。 突然身体抖动,江恒连忙站起身想搀扶她,她却后退两步先一步倒地。 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被人抬上了救护车。 江宇也被警察捉拿归案,到底是怎么判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事情就在一堆人的喧闹中落尾,江母被送进医院,被诊断为受打击过大造成的精神失常。 这辈子都可能存在认知障碍,甚至有自杀倾向。 江恒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我也无法接受。 凭什么他这么好的人,要受这种苦难?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不见光的房间中,正中央摆放着一个不大的棺材。 屋子里的能见度实在低的可怜,直到有人点燃了根香烟,忽明忽暗的亮光照亮了江恒毫无生机的脸。 他的动作显然很生疏,学着大人的样子吐出口烟,自己被呛的咳嗽。 他只是盯着棺材,自嘲的摇摇头,还是将烟气吸入肺中,看得出来并没有享受。 他瘦了许多,脸颊两边深深凹陷进去,眼眶周围浮着层青紫色,夹着烟的手无时无刻不在发抖。 他周身都浮现着快要死去的破碎感,我心里也跟着抽疼了一下。 门被打开条缝隙,光从门缝中透出来,耀眼夺目。 江恒不舒服的用手去挡住眼睛,却在看清门口的来人时,把手放下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门口的人站在阳光之间,却像是我梦中的人,被一层薄雾遮住了脸。 到底是你记不住他的长相还是不愿意记起他的模样? “小哥!” 那人的声音很稚嫩,冲上去二话不说夺过江恒的烟掐灭。 “你别抽烟。” 他伸手在口袋里拿出一把奶糖,就是江恒比较常吃的那几种款式。 “吃糖吧,有利于身心健康。” 八岁孩子安慰人的方式也是简单明了,原来江恒爱吃糖是和他有关吗? 这人很重要? 江恒剥糖纸的手法要比吸烟熟练的多。 将糖吃进嘴里,他的表情才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有挥之不去的阴霾。 那孩子倒也是个胆子大的,直接上手将江恒皱起的眉毛捋平。 “别老皱眉头,会变老。” 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个八岁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没等我细细打量,门口就又进来了两个人。 是一对夫妻,看年龄得有快七十了。 江恒见到这两个人,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师父,师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俩人长的很是相像,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夫妻相。 “小江啊,我可以给你报仇。” 师父天生长的就是个慈祥的模样,说着话的时候脸也耷拉下来了。 “老程,啊不是,程师父,怎么报仇啊?” 那孩子看着不太聪明,江恒的师父,阴阳宗的传人,想找一个人报仇,那还能是什么正常方法? 他不清楚江恒可太清楚了,他抬眸看着三人,迟迟没有言语。 “小江啊。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你师母能亏待你吗?” 本来是很温馨的画面,谁知那孩子直接抱住江恒,眼泪蹭到了江恒的衣服上,想说点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当事人叹了口气,无奈的耸了耸肩。 “行了行了,每次小江受点什么,他还没说什么,你哇哇一顿哭。” 师母很是有点无语,将两人拉开。 “我心疼他嘛,心疼还不让了?” 那孩子也不是个听话的主,反驳的有理有据,师父师母的重心都在江恒身上,也没人跟他瞎掰扯。 “咋了,咋不说话?发烧了?” 师母捧住江恒的脸,一滴泪从左眼流出来,落到皮肤上如墨般晕开。 “哎呀,这孩子怎么……老程,你看这孩子……” 师父看着像个不善言辞的,犹豫了一阵,刚准备上前安慰,那个孩子就已经抱住江恒了。 “小哥,我心疼你。” 这句话过后,我顿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已经在门外了。 江恒的第一道心魔已经解开,只不过不是因为我,而是他身边有师父师母还有……那个看不清脸的孩子。 没时间考虑那么多,推开第二扇门就往里进。 眼前是一条小路,那时候的路都是土路,车子通过就扬起一层灰。 江恒背着书包走在路边,他比上一次高了点,看着像是四五年级的学生,估摸着也就十岁。 “你赖上我了?” 我愣了下,低头才发现,是跟脚下的一只黑猫说话。 我去,我真觉得自己跟神经病似的,以为他跟我说话呢。 那黑猫很是通人性,在他脚边盘旋,用自己的身子蹭蹭他裸露在外的小腿。 江恒像是习以为常,蹲下身摸摸它的头:“我今天赶时间,明天再陪你好吗?” 说话间,温柔的神色就如同三月的春风,带着随风而来的花香沁人心脾。 黑猫喵喵叫了两声,尾巴缠绕在江恒脚踝,随即走开了,却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看他。 江恒会意,跟着它走进一处小巷。 这一人一猫到底是怎么交流的?合着我们江大师还懂猫语啊。 小巷不算深,往深处走还能见光。 离的老远就听见猫叫,黑猫的步子急促,先江恒就到了巷子最深处。 那里有一窝刚满月的小猫崽,正耸动鼻尖,判断其他人的气息。 “你想让我收养它们?” 江恒将信将疑的问,从黑猫的反应中,它的目的已经很清晰了。 “这……我也没办法。” 江恒蹲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一根香肠,撕开包装,将香肠细心的掰成一段一段。 黑猫将爪子放在他手背,“喵呜”“喵呜”叫个不停。 “你是想让我把香肠嚼碎了喂给它们吗?” 好心是好心,可怎么听着就这么恶心呢? 就在江恒揣摩黑猫的意图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也是个心细的,站起身就往后看。 三个看年纪像是高中生的青年,江恒的身高在同龄人中间算是佼佼者了,但和快要成年的男性是没法比的。 “呦,我说咱江大师放学怎么不等我们呢,原来在这儿逗猫啊。 为首的刺头叼着烟,斜着眼打量一窝猫仔,江恒侧身挡住他的视线。 黑猫弓起背,全身的黑毛都炸了起来。 刺头似乎更有兴致了,视线在黑猫和江恒脸上打转,嗤笑一声: “黑猫可不吉利啊,跟你一样,是个丧、门、星。” 第83章 第二重:猫 刚才我就觉得不对了,哥们虽然不说认人无数,但这仨人往那一站,就有种在路边吸着烟调戏小女生没什么本事还成天骑个劣质摩托车炸街觉得自己可他妈牛逼的社会青年。 站江恒面前,不是我说,那就跟调戏良家好少年似的。 这句话里明显带着羞辱的成分,江恒没什么反应,只是背在身后的拳头攥得更紧。 “你们有事吗?” “废话,没事我过来找你约炮啊?” 那个刺头说话很不中听,见江恒没反应顿感无趣:“不是说让你放学别走吗?你丫怎么跑了?” 妈的,这他妈不是废话吗? 难不成还得等着你们?这不是主动找打吗? 江恒抬起一双冰冷的眸子,冷言道: “你们是想死吗?” “哎呦我,小逼崽子你他妈……啊!!!” 话还未落地,为首的刺头脑袋上已经见了血,一块石头在地上翻滚两下不动了。 没等剩下的两人反应,其中一个头上也炸开了花。 剩下一个没负伤的混混,惊恐的四下乱看,却没见人影。 江恒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念完最后一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将早就掐完的千斤坠在三人身上依次点过。 这三人顿时僵硬,面色很不好看就如同身上扛着什么重物。 我不由得身心愉悦,只能说江恒不愧是江恒,这千斤坠用的着实漂亮。 他拍拍几人的肩膀,说: “三位,别找死了。” 说罢,走出巷子,一个人影正等在巷口,见他出来不等人发问,抓住手就狂奔。 是那个看不清脸的孩子。 “别跑了,我说了我能搞定。” 江恒抓住他,那孩子倒是不依不饶非要拉着他跑远: “你能搞定个屁,要不是我救你,那几个瘪犊子玩意儿又要欺负你了!” “不会的,我哪有那么弱。” 江恒无奈的叹息,但还是任由他拉着跑出去很远。 “我自己还不担心,你倒是先担心了。” 江恒那时候说话可冲多了,一点不拐弯抹角,好在那孩子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我能不担心吗?别你去见老程头的时候,哎,直接成尸体了,你还怕他们殡仪馆没业务啊?” 江恒表示无语。 画面一转,视角切换到另一天。 我也终于看清了学校的外貌,不得不说这个学校是挺大的。 不知道是不是乡村的资源有限,这个学校竟然融合了小学、初中、高中的学生。 校园环境很一般,墙壁不少都掉了墙皮,也没有再次粉刷。 看来只是保证学生们有学上,饮食起居什么的凑合凑合得了。 因为高年级和低年级的学生都在一个校园,能力比较悬殊,所以这种学校最显着的一个问题就是:校园霸凌盛行。 江恒坐在教室靠窗户的位置,窗外温和的阳光将他周身渡了层光边,像是从光里生出来的。 看样子是中午,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在纸上写写画画,我好奇他到底在写什么,就凑过去看。 纸上被铅笔画的密密麻麻,写的什么我是一点也没看懂,就是说江恒小时候写字真有够潦草的。 我干脆站在他身边,看他一笔一划的写一些看不出模样的字符。 “小哥,我说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你父母的事呢,瞒我瞒的死死的啊。” 我笑了笑,继续说: “没想到你还有个竹马呢?那孩子我看了,挺不错,也就是有哥们百分之一的风采吧。” “怎么没听你提起过他,你们现在不联系了?” 就我对江恒的了解,他的世界观里不存在,选择的路不同就分道扬镳老死不相往的的事。 除非是遭遇了重大事件,不得不离开。 铅笔在纸上摩擦的声响如此听来也带了点回忆的味道,我只是在旁边看着。 “小哥,你真的看不见我吗?” 江恒突然僵了下,随后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我。 他这眼神太有针对性了,我头皮一麻,好在眼前的是江恒,这要是个不认识的,非得把魂吓出来不可。 愣了两秒后我才发现他不是在看我,一回头就见刚见过的三个混混站在我身后,为首的刺头一脚把椅子踢开。 江恒却也并没有看他们,目光落在他们肩头,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我顿感不妙,这群傻逼来这里肯定没什么好事发生。 “江大师啊,这不是看你生日了吗?特地来送个礼物。” 刺头痞笑着将一个礼盒递到江恒跟前。 江恒只看了那礼盒一眼,一言不发,眼中不断涌现杀意。 刺头扭头看了一眼剩下两人,又看向江恒,一个标准的供人取乐的动作。 “哎呦我承认。之前是跟你有些小摩擦,现在想了想是学长不对,把东西收下,咱就算是和解了。” 我跟着江恒皱眉,礼盒上有明显的血腥味。就算是有香水味遮盖,也让人难以忽略。 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江恒接过盒子,在三人势在必得的眼神中打开礼盒。 我看见他瞳孔微震,整个身体都有点不自觉的颤抖。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本来以为里面最多是个死掉的小麻雀什么的,就是吓江恒一下,然后再嘲讽两句。 我确实低估了这群人的恶意。 盒子里是四只猫,黑猫被摆在中间,眼球舌头突出,眼角有血痕,被开膛破肚摆放在盒子里,内部器官不均匀的分布在礼盒的各个角落。 其他三只猫崽则是被烧死的,身体就成了一具焦炭,本来就不大的身躯现在蜷缩在母亲的器官上。 我呼吸一滞,觉得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三人前仰后合,笑的刺耳。 江恒的手不稳,好几次差点滑落。 他将礼盒关上,放在桌子上。 有人已经吃过饭回到了班级,被这场景吓得不敢乱动。 “呦,我说咱江大师是要哭吗?” 刺头伸手扼住江恒的下巴,原本白皙的皮肤被掐的发红。 江恒与他对视着,这次不同,他没办法做到面无表情了。 哭泣是委屈的表达方式,杀人才是恨意的表达。 “哟哟哟兄弟们,你看这小逼崽子,怎么着啊?还想杀了我?” 刺头笑着将他的脸捏到几乎变形,江恒一只手抓住对方的手腕。 “喂,你还真想动手啊,也他妈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 对方越说越兴奋,我听见自己的骨头在发出声响。 我恨不得直接上去抽了这群混蛋的骨头! 他已经够苦了,偏偏还有傻逼没事找事。 为首的刺头笑着,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一起。 周围人去叫了老师,整个班级陷入嘈杂,当事人却呈现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霸凌者们笑的前仰后合,被霸凌者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只有眼里的恨意和紧绷的下颚线显示出他的忍耐。 还要继续忍下去吗? 江恒不是这样的人。 刺头大笑的嘴脸突然僵硬住,随即扭曲起来。 我离的近看的真切,在江恒触碰他的时候,他的皮肤下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蠕动,只有小米那么大,不仔细看确实发现不了。 不知道江恒使了什么法子。 刺头表情突变,惊恐的四下张望,想开口说话却能发出呻吟。 他皮肤下起伏不断,如同几十只小虫在皮下蠕动,啃食他的血肉。 “你……你他妈干了什么?!” 身边的两人叫嚣道,他们的老大此刻已经跪在了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他用指尖抓挠自己的皮肤,跟疯狗似的啃咬可以触碰到的地方。 江恒负手而立,指了指礼盒。 “跪下道歉,否则就和它一样。” 第84章 第二关结束 “老大……咋整啊?” 两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不是我说,他们当混混的能不能也有点智商。 地上趴着的这个东西,那连人话都不会说了,还让人家做决定呢? 等你做好抉择,估计人都被啃完了。 “要不然你也可以去找我师母,她教给我的蛊术,会帮你的。” 蛊,我们在生活中或多或少的听过,但真正见过的确实没几个。这东西起源于苗疆,其实不少人对蛊的认知有偏差。 总觉得蛊就是一种靠毒杀人而出名的邪术。其实不然,蛊最早的时候是用来治病的,人们用一些方法将虫子炼成蛊虫,钻入人的身体后会带出毒。 只不过后期人们发现,蛊可以用来救人,那么杀人也是易如反掌。 比如网上流传的:飞蝎蛊,情蛊,头发蛊,蛇皮蛊都在其中。 我对蛊了解的不多,真心看不出来江恒下了什么蛊。 要说这小子也是够损的,还“会帮你的”,就先不说师母到底愿不愿意帮一个欺负自己徒弟的人。 就现在的情况,光是到地方,人就已经死透了。 “啊……” 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一个身影闯了进来,正是那个孩子。 他只一眼就判断出发生了什么,推开往外跑的人,一个闪身挡在江恒面前。 “你们他妈的是不想活了吗?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我对这小孩的攻击能力还是很认可的,地上的人抽搐着翻滚,狼狈的很。 他倒也是个识趣的,爬起来跪在地上给江恒磕了个头。 “没声。” 江恒沉声道,对方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响头。 这人脸上的皮肤也开始出现蠕动的虫子,似乎下一秒就会冲破眼珠爬出来。 “磕啊,你没吃饭?” 那孩子也是来者不善,一点不惯着。 刺头哆哆嗦嗦的将头磕在地上,“砰”的一声,听的人牙酸。 江恒才算是满意了,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鸡蛋,俯下身让鸡蛋在那人全身滚动。鸡蛋经过的地方,皮肤下的动静就小了,等江恒将鸡蛋收回来,刺头的脸色好看多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他妈不会说人话啊?” 那孩子听见对方说话不客气,立刻发了脾气,看样子是想趁着他还没恢复上去补两脚。 江恒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鸡蛋狠狠一摔,熟鸡蛋在地上炸开,里面却已经没有蛋黄了,只有不断缠绕在一起的黑色蛆虫。 鸡蛋的腥味和虫子的臭味混在一起,熏得我差点吐出来。 离得最近的那个刺头已经吐了,呕吐物和地上乱爬的蛆虫混合在一起,别提有多恶心了。 江恒倒是没见太大反应,抱起礼盒转身就要走,那孩子冲已经吓傻的三个人骂了句,跟着就跑。 礼盒里渗出来的污血浸湿了袖口,江恒的师父师母接到通知,到学校把人接走。 至于怎么处理的并没有说,江恒抱着礼盒出校门,走了很远,找了块草地。 几个人合力将猫的尸体安葬了,师父还超度了一下,算是尊重了。 江恒一直沉默着,低头的瞬间眼泪滚了出来:“对不起你们。” 是了,他也只是个孩子而已。 那么这第二重挥之不去的心魔,到底是其他人的欺凌,还是他的愧疚? 我更倾向于后者,江恒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可以为别人掏心掏肺,但别人不可以被他牵连。 这句话过后,我就已经到门外了。 “我提醒一下,只剩下两分钟了喵~” 猫小喵不知什么时候闯进门里,悠哉悠哉的在旁边看戏。 我当然知道这货想干什么,这时候出去当然是对我最有利的选择。 可我太了解自己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江恒去死,尤其是知道了他悲惨经历之后。 他总是被人抛弃,但至少我不会抛弃他。 “废话真多。” 我骂了句,伸手就想推开最后一扇铁门,这扇门上的锁链缠住江恒的脖子,应该是最致命的心魔。 无时无刻盘绕在脖子上,直到窒息。 触碰到门的瞬间,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通过指尖传遍全身,按理来说一扇铁门能有什么感情。 可这一扇像是被里面的东西浸透了,也带上了绝望。 我有点害怕了,直觉告诉我这里面的东西不是我能看的。 “怎么?害怕了?没想到他有这么多阴暗面吧?相处的时候不会心存芥蒂吗?” 这话说的就很搞笑了,还心存芥蒂,这死猫到底会不会用词? “阴暗?你把别人强加给他的苦难称之为他自己阴暗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缺心眼,哥们是人,这种感情你懂个屁,回去吃你的猫粮吧!” “你……” 她被我呛了下,我视若无睹,那咋了? 她还能直接杀了我不成? 我没时间跟她扯皮,手上加了点力,铁门竟然纹丝不动。 “我去?” 我一个大男人这门还能推不开了,于是我又试了下,确定了,还真推不开。 妈的搞什么? 我正赶时间你给我搞这出? “你给我把门打开。” 我下意识就以为是猫小喵使了什么手段,谁知道对方听我兴师问罪一下就呆住了。 “你开什么玩笑?我用得着用这种下贱的办法吗?” “呵呵,你现在用的不都是……” “咔嚓。” 我慌乱之中将手搭在了铁链上,铁链应声而断,一节节化为碎片,碎了个干净。 “你又使了什么阴招?” 猫小喵:“……” 我没时间想那么多,江恒没有铁链的束缚,现在整个人摔在地上。 我上前把他背在背上,正准备打开门出去。 身后的猫小喵不急不慢的跟了句: “你猜,为什么第三扇门,你只是触碰一下,束缚他的东西就断了?” “你什么意思?” 她不做声,只是露出一双戏谑的眸子。 卧槽,你在这儿恶心谁呢?问了你又不说,非得说话说一半恶心人。 不瞒各位说,我平生最恨卖关子的。 干脆我也不往下问,推开门就出去了。 一出门,所有人都盯着我们看,眼里的恶意一点不掩盖。 我没心情分析这群人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背着江恒回到秦子贤身边。 我冷眼扫视在场的所有人,发现这一关死的人并不多,加上我们还剩15人。 “顾哥,小哥这……没事吧?” 秦子贤想接过江恒,我摆摆手示意不用,江恒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敢确定,刚才把他背在身上就感觉他气若游丝的,不知道死了没。 “请各位……” “救救我,救救我……” 猫小喵正说着话,一个疯癫男人突然暴起,抱着头嘶吼。 我一心放在江恒身上,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不由得有些烦躁。 “我说你是瞎吗?没看见这儿有伤员啊?嚎什么?” 对这群人我也不用给好脸色看,当即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我以为骂完他就老实了,谁知他呆滞了一下,随即脸上逐渐露出笑容。 他笑的幅度很大,嘴唇都咧到了脸颊的位置,面容扭曲的看着我。 “妈的,你有病就去治。” 我都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空着的那只手蓄力,对方却直接扑倒在我脚下大喊: “呜呜呜你要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我知道你有本事,你……你带我一下求求你,你带着我吧……” 这话说的哥们真想骂人,说他妈什么屁话呢?我要有那本事,我早出去了,在这儿待着找虐呢? 还有就是,真正有本事的都在我身边待着,江恒都没法子,靠我管个毛用啊? 第85章 苏乐 我算看出来了,这人说话语无伦次,一直就会重复那几句话,估计是在里面被吓傻了。 现在我们都是神魂状态,脆弱的很,哪怕就是受了一点伤到了现实世界那也是灭顶之灾。 现在处于半疯癫的状态。 哥们也不惯着,一脚把他踹到一边。想着对方好歹是个男人,得有点自尊心吧? 事实情况是,人在危险的情况下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刚把人踢出去,丫就跟一条丧家之犬似的扑上来抱住我的腿,因为江恒整个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也没空把他拽开,身子被他拽的倾斜。 秦子贤在旁边,刚触碰到他,就跟那按响了报警开关似的。 一声持续且尖锐的爆鸣声就在我耳边炸开,我都不敢相信男人也能发出这种类别的高音,一时间杀人的心都有了。 “请这位王子离开其他王子。” 猫小喵也被烦到了,下发最后通牒。 也不知道这男人是真的傻了还是太恐惧,竟然还扒拉着我的腿不松手。 哎呦我去?你存心把我俩都害死是吧? 秦子贤也没闲着,直接上手想把人拉开,那人疯狂的扭动身躯,跟条蛆似的。 我都怕一不留神把哥们裤子扒下来,我可丢不起那人。 “请马上放手。” 猫小喵冷冷说道,手心开始凝聚雾气。 我心里是直骂娘,这死人不会就是猫小喵派过来恶心我的吧? 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给我个教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别杀我,别杀我啊!!!” “妈的你叫个屁啊,赶紧放手!” 我也是真着急,抬脚就想往对方下巴上踹,被牵制的死死的。 “找死。” 猫小喵手指轻动,指尖凝聚成的细线朝我的方向奔过来。 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细线不会精准无误的全部落在这人身上,肯定会牵连到我,就算只有一点,也会对我造成毁灭性打击。 道理我都懂,但能不能躲避就得另说了。 先不说脚下还有个累赘拖住我,就是江恒靠在我身上,我这一动,说不定那条细线就会影响到他。 他现在的情况属于是半昏迷,比我危险的多。 得了,哥们我是修炼之人,被这东西剐蹭一下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干脆就站定了在这儿等着。 已经打定了主意,那道细线却在空中被一道虚空的符禄挡住,化作烟尘。 “茅山准掌门人在此,哪容得尔等放肆!” 说话的人竟然是之前见过的那个“高冷”的小伙子,看着也就二十出头跟我一样大的年纪,长相清秀俊俏,端的是个正派人物。 明明是正义感十足的一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却觉得这人八字冒傻气,你说你出手就出手吧,你自报家门干什么玩意儿?! 还茅山准掌门人,什么名号啊这都是? 说的还挺牛逼的。 我都不敢想象一会儿得有多少人围着他亲亲抱抱求保护。 不过这人莽是莽了点,刚才他使出的那招,正是虚空画符。 我们平常画符多使用黄纸和朱砂,而这虚空画符就是以天地为纸,以自身的灵力为墨。画的就是个天地化形。 能用自身功力虚空画符的人,不是泛泛之辈。 “多管闲事。” 猫小喵那张美丽绝伦的脸上写满了不悦,这小子没理她,回头冲我笑了下: “我认识你。” 我心里一喜,认识我?哥们在行里已经这么出名了吗? “江恒,江大师是吧?” 我:“……” 我说什么来着?早晚要出事。 眼见猫小喵没有再出手的意思,他跑到我身边,冲我伸出手:“我叫苏乐,这是你搭档吧?” 苏乐就跟他的名字一样,往江恒身边一站,身上那种轻松愉快的气息就又重了些。 “呦,你搭档挺帅的嘛。” 我都服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老关注江恒帅干什么玩意儿? 眼看人家都想把我们杀了,这小子还这么不着调? “我也知道他,上次下山,正好去刘晖那儿进货就遇见你们了。这位是,顾……” “得得得打住打住。” 我连忙打住他的话,就怕他对着江恒说一句“这位就是顾丞是吧”,完了我还不能解释。 想想就憋屈。 正聊着天呢,就见苏乐身后有一条正在凝聚的细线。 我连句“卧槽”都没骂出来,细线就已经到眼前了。 那姓猫的是真他妈的阴,一次不成,怎么还有二次攻击呢? 这下是真完了。 这个念头刚出现,身上的重量轻了些,一道足有两指粗的雷从江恒手心窜出来,在空中与细线碰撞。 细线被消散了以后,那道雷竟然还有余威,但是也只是空有其表,被猫小喵随手一挥,便也消失在空气中。 “我靠!掌心雷,你搭档这么牛逼?江大师那你肯定也不差啊?” 我干笑两声,真想跟他解释清楚,这一口一个“江大师”叫的我实在是别扭。 江恒还是虚弱,靠在我肩上,说话都带着几分气音:“谢谢夸奖。” “你丫早就醒了是吧?一直在这儿装?” “没有,我刚醒。” 你猜我信不信呢? “醒了就起来,一直让我扶着算怎么回事?” 我说着就想把他推到一边,他肆无忌惮的靠在我身上,慵懒随性。 看着不像是受了伤,倒像是刚睡醒。 “怎么了?现在弱到站都站不起来了?” 猫小喵没好气的说,江恒也是个没脸没皮的,当即回答道: “嗯是,我现在很虚弱。” 呵呵,你虚弱还能召出掌心雷,那我算什么? 就在我搞不清楚江恒到底想干什么的时候,他示弱的蹭了蹭我的肩膀,轻声道: “阿丞,我累了。” 我感觉他在身后暗戳戳捏了把我的腰,明白他的意思。 “猫小喵,不是有休息时间吗?我家小哥累了,不奉陪。” 猫小喵默不作声,我感觉她如果是猫的形态,估计已经炸毛了。 江恒的情况不容乐观,脖子和手腕上还残留着铁链留下的勒痕,虽然靠在我身上,也有随时倒下去的可能。 更别说他刚才凭空使出了掌心雷这种法术,不知道有多损耗心神。 现在还能站着,只能说是在硬撑。 不等猫小喵下指令,我带着江恒就回了城堡,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阮薇跟秦子贤还有苏乐也来了,刚一进房间,江恒就脱力倒了下去,被几双手同时接住。 大家都是手忙脚乱,阮薇更是要哭出来了。 我有点后悔带上来了一群人,这样就很麻烦。 慌乱之间,他只抓住我递过去的那只手,跪倒在地。 阮薇要去把他拉起来,江恒摆手表示不用。 这给人小姑娘搞的,还有点尴尬。 “小哥,没事吧?” 他沉默两秒,才摇了摇头。 我知道他是逞强呢,这样半跪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只能先馋着他回到床上。 我现在终于知道这帷幔是干什么用的了,要不这一堆人看着他休息,我都不敢想象江恒有多尴尬。 “都先出去,我跟小哥单独说两句。” 剩下的人倒也分得清局势,都自觉出门,阮薇不舍得走,是被拉出门的。 江恒仰面躺在床上,手指按压着太阳穴,估计头疼的不行。 “小哥,你别一会儿也跟那人似的傻了吧?我可不想你扒我裤子。” 江恒甩给我一个无语的眼神,随即又暗淡下来: “阿丞,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第86章 苏乐的追求者? 我就知道江恒得问这个事,我犹豫着要不要说。 毕竟接触这么久他也没提起过自己的家里人,肯定是不愿意被我知道,我现在就明目张胆说我什么都知道了,听着就跟窥探别人隐私似的。 可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信啊。 “就是你的父母,你弟弟,你师父师母还有……” “他?” 江恒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 我点了点头,江恒还是躺着,没有反应,这种沉默让人心悸。 “我没看见他的长相,就知道……反正那小屁孩还挺好的……” 我语气有些着急,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慌什么。 江恒笑了声,语气还是淡淡的: “是,他确实很好。” “那后来为什么分开了?” “……” 他再次陷入了沉默,与其说是沉默不如说是在思考说辞。 就在我想换个话题时,他却问了个没什么联系的问题。 “阿丞,如果你和一个很好的人分开了,你时时刻刻思念着他。但如果你接近他,就会给对方带来不幸,你还会不会去到他身边?” “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莫非江恒的意思是,他是天煞孤星命,一靠近谁谁就倒霉?所以他才跟那孩子分道扬镳了? 可我也没觉得他给我带来噩运啊? 反倒是我总是牵连他。 “回答我。” “嘶~这个吗……会。” 我回答的还算干脆: “我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这样跟他妈要了我的命似的,我不行,我是真忍不住。” 江恒勉强笑了下:“还真像是你的回答。” “在很长时间里,差点真的要了我的命。” 这句话几乎轻到听不见,像是在自言自语。 “看不出来,你丫还挺大义啊。” “这不是大义不大义的事……” “我跟你说江恒,要是你能忘了我,哥们打也能把你打醒了。” 这句话说完我自己都笑了,江恒跟着笑了两声,像是释然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 我最后叮嘱几句就出了门,原本想跟苏乐解释一下我俩的身份,谁知一开门,就听见一声响彻云霄的男高音:“滚!!!” 我正想着这声音怎么听着像苏乐,就有人说了句: “哥哥~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一群人呐,就是鬼,只有你最可靠了。” 听见这声音我是从里到外都被雷透了,我寻思这也没到泰国啊,怎么这男的的声音如此娇媚呢? 我趴在二楼的围栏边,看着下方混乱的人群,秦子贤也混在其中,看见我,面色不自然的冲我点了点头。 “卧槽你他妈有病啊?!” 这时候我才看清全貌,简单来说,一个看面相就女性的男性正抱着苏乐求保护求安慰。 这可太有意思了。 茅山的准掌门人被一个……小0当众示爱? “你滚行不行?你别逼我踹你啊,我不打女……啊不是……” “呜呜呜我害怕嘛,你保护我好不好,出去了我什么都能给你……” 看苏乐脸上的恶心劲儿,我就有点想笑。 我就说他自报家门不是个好习惯吧,跟子贤一样的下场。 不过秦子贤好的一点是他根本没办法向众人证明他是警察,但苏乐就不一样了,他直接就是一手虚空画符,属实是漂亮。 这么说来,能吸引到这么好看的……小男生,也是人家应得的。 我趴在栏杆上看热闹,身后的门被打开了,我看着一楼的喧闹,勾了勾唇: “不是让你休息吗?” 江恒随意的将双手搭在栏杆上,看着下方的场景。 “看热闹是每个中国人的本性嘛,出来看看。”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我真是给你脸给多了!” 苏乐也不客气,一脚就踹到那人大腿,给人家小姑娘,哦不是,小老弟给踹的,跪坐在地上委屈的不行。 “呦,真有魅力啊。” 江恒不无揶揄的说道,我也觉得挺有意思。 猫小喵找人的时候就找外形好看的了,怎么也不看看人家内在呢?肤浅了不是? “哥哥你带带我,你带带我求你了……” 那小男生不依不饶,苏乐跟见了鬼似的往后退了一大步:“我警告你,你别过来啊!你小心我动手!” 看得出来,是真怕了。 其他人皆是掩嘴偷笑,但也怀着同样的心思。 我饶有兴趣的看着脚下的一群人争一个人的情景,觉得很有戏剧性。 “我说小哥,你不也使了一招掌心雷吗?怎么没人向你抛媚眼啊?” 江恒听出我在开玩笑,当即反击道: “怎么着啊阿丞?这么想我被别人挖走?” 我想起去刘晖那儿的时候,确实有一群人争着抢着给“江大师”推销自己的徒弟,这样看起来我的竞争还蛮激烈的。 我侧头看他: “你会吗?” “不会。” 这回答很符合我的心意,我从小就是个自信的人,不夸张的说,我觉得就算有更好的,江恒也一直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我。 虽然也不知道这自信是哪里来的,但我就是很肯定。 “你看你又把问题抛回来了,你想不想我被别人挖走?” “废话。” 这句话后,身边人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小声说了句: “我觉得也不会。” “你……” 苏乐有些词穷了,该骂的都骂完了,那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还有点愈演愈烈的架势。 周围的人也在努力推销自己。 情急之下,苏乐的眼神跟我对上,我暗叫声不好,拉着江恒就要跑。 “喂!江大师,顾大师,你们两个在行里可是老前辈了,有点责任心啊!!!” 妈的,这小子果然不是个蠢人。 就算那个小伙子会继续缠着他,剩下的人就会来瓜分我们。 因为一群人瓜分三个人总比一群人争夺一个人要容易得多。 这样苏乐是清闲了不少,我跟江恒可就麻烦了。 果然这句话过后,所有人都抬头看我们,那我能给他们恶心人的机会? 拉着江恒闪身进了房间。 刚关上门就听见楼梯被人踩踏的声响,接着就是急促的拍门声。 “那啥,你们先出来一下呗,我们商量商量。” “就是啊,大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人群中安静了一瞬,精英男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 “不如这样,让我跟这两位商量,你们这么多人挤在这里,哪有求人的态度?” 我和江恒在门的这边,同时撇了撇嘴,这人说话是真他娘的好听。 我记得上次一群人挤在门口要占我们的房间,丫也是这么义正言辞。 本想开口讽刺几句,话到嘴边又默默咽了下去。 人都是自私的,这种人更是这样。 就算他不说,我也知道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现在戳穿多没意思。 “咳咳,交给我,总有办法的。” 精英男说了半天,才终于说服众人下到一楼去,随后绅士的敲了三下门。 “不好意思,我能进来说话吗?” 你看人家这小话说的多客气,跟人似的。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跟上次一样,让一群人堵住我的门啊?” 其实就是专门为难他一下子,他肯定准备了丰富的理由说服我们只保护他一个。 “您两位就别难为我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们做个交易。” 第87章 这还真有意思 一听见交易这两个字我就有点头皮发麻,上一个这么说的还是孙老板。 突然回想起来那晚上的遭遇,我还有点心悸。 “我是想用600万,买我的命。” 一听见这个数字,我还真是有点不淡定了。 这人一看就是真有本事,跟孙老板那种爆发户不一样,丫是真不缺钱。 “您两位一人300万,如果不满意,还可以提。” 我跟江恒相视一笑,打开门,门外确实只有他一个。 见我们肯开门,优雅的推了下眼镜,脸上挂着笑,张开双臂就想拥抱我: “感谢你,合作愉快……” “什么?!你想用1000万让我们只保护你?” 我盯着对方的眼睛,阴谋得逞的歪头笑了,刚才那一声是我鼓足了劲儿喊出来的,为的就是让楼下的人都听见。 “你……” 他明显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一点不拐弯抹角的就要戳穿他,一时有些语塞。 楼下的人三步做两步的往二楼跑,赶在他们跑过来前,我再次不怀好意的喊了句: “你已经找到活下去的办法了?只想着你自己活也太自私了吧?!” 江恒接着跟了句: “就算想自己活,也不必要让他们去死吧?!”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门关了。 “你他妈……”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说让他们保护我们吗?” “你找到活路了?那怎么不说?” “好啊你,小子跟我们玩这套是吧?还说什么我们是一个大家庭,大家庭个屁啊!” “你丫还挺有钱,老子最看不上你们这群趾高气扬的有钱人!” “就是啊,看不起谁呢?” 在这里,没有法律道德的约束,人心底里的恶就会一股脑涌出来。 仇富,嫉妒聪明人,自私,愚蠢,莽撞。 足够他们死在这里,也足够他们群起而攻之任意一个人。 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回到床上休息。 我还是那句话,哥们不是圣母,对于想要加害我的人,一向不会心慈手软。 并且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个很能知足的人,现在的钱已经够我花了,没必要攥着几百万在手里担惊受怕的。 俗话说知足才能常乐嘛。 听着外面的喧闹,估计已经打起来了。 要是可以我倒真想出去观战,还能借机嘲讽两句。 可惜只能待在屋子里隔岸观火了。 江恒躺在床上,放松的伸了个懒腰: “我睡了先,有什么变故随时叫我。” “好嘞。” 还能有什么变故? 等门外的声响逐渐减弱,我才把门打开,不出意外的,精英男已经被打的是面目全非,眼镜都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有点出人意料的是,这群人不知道为什么,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地上也扔着一些纸片。 “看来各位是打急眼了啊?” 我扫了一眼脚下的碎纸片,说是打急眼了,不如说是这群人把对方身上的纸条都撕了个干净。 “让我进去,我要跟另一位谈谈条件。” 一个男人从我身边挤过去就想推门,那哥们能让他得逞吗?随手就把门关了顺便上锁。 “你自己不愿意帮我们,总得给别人选择的机会吧?” “机会?” 我轻笑一声,顿觉好笑。 “不好意思,我家小哥就是听我的话,我不同意,谁来了也没用。” “你他妈……” “想动手?不看看我身上的血吗?” 对面的脸色变了变,低眉顺目的后退一步,站到了人群中。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赞许的拍了拍手,皮笑肉不笑的说: “里面有人在休息,我现在有点事要去做,让我看见谁的爪子碰到了这个门,我也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打量了一下这群人的反应,确认没人敢上来造次后,我才推开众人下了楼。 要不说我就是细心呢? 要不是搞这一出,这群傻逼再拍门耽误江恒养精蓄锐怎么办? 下到一楼,抬头发现一堆人趴在栏杆看我,我想着也不能把关系搞的这么僵硬不是? 就冲他们笑了笑,摆出个抹脖子的动作,算作威胁。 吓得一群人把头缩了回去。 “苏乐,你跟我出来。” 苏乐听见我叫他,面色难看的指了指面前的小男生。 不知道我刚才说的话是不是被这小男生听见了,看见我就跟见鬼似的,自觉离我们几米远,也不纠缠苏乐了。 这感情好啊,我也乐的清静。 “乖。” 我给予对方一个赞许的微笑,那小男生尴尬的抽动了下嘴角,不知道是不是怕我。 “走吧。” 我抓住苏乐的胳膊将他拉出门,丫跟在我身后骂骂咧咧: “我操他姥姥滴,什么人啊这是。” 看得出来,他是真觉得恶心。 “好了跟你澄清个事。” “你说呗,江大师。” ………… 看来这个事很有必要。 我就跟他说了下上次在刘晖那儿的事,他听完连问了几遍真的假的,在我给出肯定的答案时,爆出了句“卧槽”。 “我就觉得那位比你靠谱。” “……” 我已经不记得这是我认识他以来第几次被迫沉默了,要我说这人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没必要非说出来。 “哎呀没啥事,我听他们都叫你‘顾哥’,我也这么叫你得了。” “哎呦,你个茅山的准掌门人喊我哥,还真是有点不敢当。”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起这个我还真是有点兴趣: “茅山的准掌门人……我对你们茅山了解不多啊,因为你能力出众?” “那倒不是,主要我爹是掌门。” 呵呵,原来茅山实行的是继承制啊,我还以为是禅让制呢。 “都是虚名,像你跟江大师那一种的,才是真有本事。” 我俩又寒暄了几句,交换了一下纸条上的内容,我得知他的线索是:身份。 这比秦子贤那“漂亮”还抽象呢。 苏乐提出要跟我们一起行动,我也是欣然答应,毕竟身边有个会道术又不傻的人,肯定不是个坏事。 这次的休息时间够长,我干脆也回去睡了一觉,那群人看见我回去是纷纷避让,好像我比这游戏恐怖多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江恒也早就醒了。 “小哥,你说我们的身体现在是不是还在家呢?” “应该是吧,难道你在这城市里还有别的朋友?” 你别说,还真有一个,不过也没屁用。殷心悦那小姑娘现在在学校,难道还能无缘无故去江恒家里,然后发现我们? “也是,咱身体不会死吧?” “难说啊,神魂脱离太长时间,又没人送我们去医院的话,很有可能出问题。” 听见这句话我心都凉了,千辛万苦的回去,发现身体都臭了,那还有个屁用啊? 江恒像是看出了我的顾虑,安慰道: “没事,我们在这里待的虽然久,但也只是这里的计算单位而已,外面到底过去了多久谁也不知道,说不定只过去了半天呢?” 此话一出,我就觉得精神多了,刚准备多跟他说会话,门口就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敲门声很小,没等我出口询问是谁,门外的人先自报家门了: “我是阮薇,你们放心,就我一个。” 江恒看出我不想动,主动下床把门打开。 “你有什么……卧槽!” 听见江恒爆粗口,我从床上坐起来,看见两个人抱在一起。 不,准确来说,是阮薇单方面抱着江恒,江恒双手举过头顶,手足无措。 第88章 阮薇的主动坦白 “呜呜呜这里好恐怖……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你来陪我好不好?” 小脸上挂上泪珠,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我也是佩服,江恒身上也没多干净,这小姑娘真是爱的有点至死不渝啊。 “你疯了?” 江恒伸手将人拉开,我这里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将阮挡的严严实实,只有宽大的裙摆还能看清。 “江恒,我喜欢你。” 这句话听的我心头一闷,像是被一口塑料袋包裹着,就只是有点发闷,其他不痛不痒。 “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就是很喜欢你啊……” 阮薇止不住的呜咽,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江恒回头看我,我也只是坐在床边,有些无言以对。 要不说我们江大师就是有魅力呢。 这种随时会挂的游戏没被女鬼缠上,被一小姑娘缠上了。 “我……我就是公主。” 这句话出现的太突然了,突然到我都没反应过来,对方就已经把所有都交代了。 “最后一关需要拼命的!要向公主求婚必须有三样东西,其实根本就不需要因为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可是游戏还是要继续,我没办法保证你的安全。你就在他们拿到东西的时候,把人杀了就好了。” 这小姑娘果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角色,之前多半也是装的,能把杀人放在嘴边,能是什么心软的角色? “我到底应该叫你,阮薇还是……余姚?” “你……你都知道了?” “是。” 江恒叹了口气,不过就我对他的了解,丫应该也是猜测。 所谓一切都有迹可循,就像我刚开始怀疑的那样,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一个真实的故事作为原型? 看来整个布局就是围绕阮薇展开的。 “你果然聪明,在我眼里你已经是赢家了,是你在人群中扶住了我,还带着我做游戏,保护我又绅士……” 这话听的我都有点无语凝噎了,合着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我说她一个小丫头片子为什么流着泪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原来是在等她的白马王子。 还有带着她做游戏这件事,刚开始不是她一直求着我们吗?要不是游戏规定必须组队,我们铁定单独行动。 现在倒变成为她着想了。 其实如果阮薇就是余姚,这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 我不知道猫小喵怎么把她变成现在的样子,可渴望被爱的性格不会就此而消失,她选择了很多大众长相的女孩子,就是为了衬托出自己。 她想让人坚定的选择自己吗? 可是江恒不会因为对方好看就扶起她,就像我们不会因为余姚不好看就不救她一样。 “我就是很爱你,我想让你赢……” “你懂什么叫爱吗?”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想要这个人一直陪着自己吗?” 江恒不语,关了门坐到我身边。 “你想干什么?” “想让你留在这儿陪我,我出不去,我爱你!你……你也留在这儿陪我好不好?” 我算是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了,说白了就是让江恒留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陪她,那江恒的肉体不就死了? 再说就这么个破地方,让他留在这儿,比死了还难受。 江恒面色不善,我怕他说出点难听的话来倒不是怕阮薇伤心,就是怕得罪了这小姑娘我们都出不去。 没等我拦着点,江恒抢先一步,说道: “你多大了?” “高一,16。” “咳咳。” 不好意思各位,这我真是有点想笑,俩人差了七岁,人家都想为了江恒哐哐撞大墙。 这年纪小姑娘的爱都这么疯狂吗? 江恒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了好几次: “你……你已经死了吧?为什么要办这么一场游戏?” 阮薇像是被提起了什么伤心事,眼眶红了:“我生前就是想要一个白马王子拯救我,死了难道还不可以?” 说的倒是挺有道理,青春期的小女生爱幻想,纯属正常。 “你一定要把那三样东西抢过来,这样才能迎娶公主,你才能算赢了……我会等你的……” 说着话,阮薇的脸上渡了层红晕。 她敢说我都不敢听,觉得自己像个电灯泡,只能捂住耳朵躺在床上。 “阿丞,啧,你干嘛?” “你俩说你俩的事,我掺和在中间多不方便。” 江恒恨铁不成钢的在我头上拍了一下,这力道不轻,疼的我这叫一个叽歪,只能坐了起来。 “你真当在这儿打情骂俏呢?” 主要是这小姑娘真有点不害臊,这小情话库库就往外说,哥们是实在没脸听。 “反正,反正你一定要来娶我。” 阮薇说完这句话,提起裙摆出了门,留下我跟江恒面面相觑。 现在已经不想嘲讽他了,毕竟正事我还是分得清的。 “这样说的话,纸条的用途就很明了了。”江恒摸着下巴思考: “第一肯定是跟最后一关的三样东西有关;第二估计就是提醒众人,公主就藏在参与者之间,至于有什么作用,应该是想制造一种王子争夺公主的狗血戏码?” 最后几句话他自己也不确定,就当讲个笑话听了。 “嗡————” 我被脑袋里的硬挤进来的声音震得头疼,按压着太阳穴。 “请各位下楼,前往最后一关游戏场地。” 我已经连骂人的心情都没有了,跟江恒草草嘱咐两句就下了楼。 跟以往不同的是,这次阮薇不跟我们去,就猫小喵的话来说,不能让穿着繁琐的女生去,这样太不公平。 那都不是我说,丫骗人之前能打打草稿吗?眼看所有女生都穿着这一套衣服逃命,还全都死了,现在说起来公平了。 不觉得这理由太假了点吗? 只可惜别人是敢怒不敢言,我们是没理由挑破,只能看着阮薇进了马车,还跟江恒的眼神激烈碰撞了一下子。 我们又一次上马,这次马走的时间不算短,大概十分多钟才到达目的地。 这次的场地有点意思,是一个一望无际的草原,草原上有三条路可以走。 左边是康庄大道,路边有开的正盛的野花;中间那条是跟草原一样的用料,都是未经人踩踏过的的牧草;而右边那条则是肉眼可见的危险,不仅都是枯枝烂叶不说,整条路都让人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请各位王子选择一条路,赢得奖品,王子迎娶公主需要有三样东西,只有集齐这三样才算赢家。” 猫小喵的耳朵轻动,一挥手,原地消失。 丫可真是一秒都不愿意多待,交代好规则就跑,不知道的以为她也是系统设置。 我没管其他人的选择,转头问江恒: “你觉得呢?小哥?” “右边这条吧……” “嘿,给我想一块去了不是?那就这块。” 我没再犹豫,招呼秦子贤跟苏乐往这条路走,这俩人也没什么异议。 我的想法很简单,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电视剧不都这么演吗? 刚要踏进这条路,有个人脱离大部队向我们跑过来,同一时刻,那让人骨头发麻的男音再次响起: “各位哥哥,也带着我呗。” 第89章 海龟汤游戏 听见这声音,大家同时虎躯一震,当属苏乐反应最大,当即叫骂道: “我草你妈!你丫是真欠抽还是怎么着?我他妈是不是打你打轻了?” 我以为那小男生要委屈一下,谁知道这次他却有骨气的很,撅着嘴站到队伍的最后: “什么呀,这条路谁都可以选,又不是你家开的。” 我对这人的态度转变还是挺佩服的,不久前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抱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现在倒是不客气了。 “你他妈……” “行了苏乐,他说的也没错,带上吧,说不定有用。” “哇偶哥哥~你好好啊。” 他立刻就是星星眼,惹的众人都是眼前一黑,我早就知道这货肯定要恶心一句,笑着回了句: “那当然了,毕竟必要的时候,你还可以当垫背的。” 那人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干笑着点了点头。 穿过小路的过程中,问他名字他也不说,只说让我们叫他小星就好了。 如果可以,我是真不想叫这个名字,一看就是路上随便取的。 不过名字啥的也就是个称谓,我也没兴趣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 道路周围都是树林,可见范围很有限,比起来时的一片森林,这里添了层阴冷。 树的种类单一,树上或多或少都搭着一些足有一指粗的藤蔓,乍一看去跟蛇似的。 就这么走了有五分多钟,不知道是真的冷还是受氛围影响,一堆人马都不停的摩擦自己的双手,想以此找寻点温度。 这条小路的尽头是一个上世纪的木头房子,用木头搭建作为主要的原料,再加上几颗钉子将木头堆在一起。 这个房子的边角都被雨磨平了,墙壁上也生出不少的青苔,落寞的坐落在森林深处。 江恒推开门,我跟在他身后,看清了屋子里的场景。 屋子里只有一个桌子和五把椅子,连灯都没有,乌漆麻黑的。 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和不知道从哪儿伸出来的树根,将整个室内空间填满。 我不敢随意出声,害怕猫小喵那畜牲使什么阴招在这儿诈我。 “喂!有人没?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我被苏乐一嗓子吓得往屋里走了两步,回头就想给他一巴掌。 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呢? 我终于是知道为什么很多人选择“大师”的时候,都喜欢选年龄大的。 不说能力,人家起码看着高深莫测啊,一撮小胡子,负手而立,安安静静的跟要得道成仙似的。 你万一请来个苏乐这样式儿的,一推开门大叫一声:“鬼来!” 他比鬼还能闹挺呢,不把家里搞个天翻地覆就不错了,还能指望他靠谱? 谁知道这句话说完,屋子里还真的开始有轻微的响动,我注意到离我们不远的墙壁开始出现亮光。 因为在黑暗的环境中,所以一点光亮都很容易被察觉。 我谨慎的后退一步,墙壁开始有了变化,反正在我不多的视线里,可以看到墙壁上有一块凸起,并且伴随着蠕动。 “我去,墙活了。” 苏乐探头去看,我也没心情阻止他了,丫就是个一惊一乍的,一点也不稳重,不知道掌门怎么放心把茅山交到他手里的。 墙壁蠕动的越来越激烈,同时伴随着植物被强制撕裂的声音。 “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墙壁里伸出来一只手,离的太远我看不清。 直到另一只拿着油灯的手从树根中挣脱出来,我才知道,这就是一个老人。 等她整个人出现在众人眼前,才发现这是个九十岁上下的老妪。 她整个人佝偻着,全身的皮因为衰老而松弛,离得近了才看清,她的胳膊上长了不少老年斑。 “咳咳……请坐吧,各位。” 她捶捶自己的腰,枯瘦的身体因为这个动作颤抖了两下,她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我犹豫两秒也拉开椅子坐下,江恒照例坐在我身边,等我俩都坐下以后才发现一个问题。 刚才看见五个椅子还想着这么巧,没想到会突然从墙里爬出来个人,现在能坐的就只有四把,总有一个人要站着。 秦子贤眼疾手快挨着我坐下。 苏乐跟小星面面相觑。 然后就见小星一点不磨叽的坐到了椅子上,回头冲苏乐讨好的笑了笑: “谢谢你啊,哥。” 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苏乐骂骂咧咧的站在小星旁边,想了想又站到江恒旁边。 “欢迎各位来参加……海龟汤游戏。” 这人说话的语调很慢,嗓子里好像是齿轮在工作,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至于她口中的海龟汤游戏,我多少也听到过一点,就是没亲身玩过。 “现在我们说规则……” “得了,你别说了,磨叽死了。” 苏乐是个急性子,手撑在江恒的椅子上解释道: “这游戏我平时也没少玩,规则就是出题者说出一个简单的故事情节,参与者把故事情节补充完整就行了。” “参与者可以问出题人问题,出题人只能回答是与不是,或者没有关系。而且分为红汤和清汤,这也不用管,反正把情节补充就行了。就这样,开始吧。” 老人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眼球颜色很淡,像是白内障一类的疾病。 不知道耳朵还好不好使。 “游戏的规则是……我提出,一个……” 得了,我忘了这里的人都是系统设置的,就算你已经知道了游戏规则,她也会按照设置强行解释。 那我能说什么呢?听着就行了。 桌面上摆放着一个油灯,看样子年头不少了。内壁熏出了不少的黑色痕迹,内里的烛火摇摇曳曳,将她苍老的面容照的异常阴森。 “三个游戏,如果你们能……答,答出来其中两个,就算你们赢……” “赢了有什么奖励吗?” “有……” 到底有什么?肯定是三件东西中的一件,至于到底是什么也不用打听了,能用得上就成。 “第一局,请听题目。”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 “妈妈出去……工作了,我和弟弟待在家里,弟弟死了,我把他埋在棺材里。晚上,我听见拍门声,很害怕没有开门,第二天妈妈回来了,打开棺材的瞬间,我崩溃了。” 这种不连贯的说话方式听的人很不舒服,硬撑着把题目听完,她的眼神落在苏乐身上: “你……在最右边,顺时针,你们一个个提问题。注意,每个人,只有两次机会,如果机会用完了还没有答对,算作这次失败。” 哎呦我去?竟然还有限制,我还以为随心所欲呢。 看来卡bug这一招是用不上了,只能靠哥们聪明绝顶的脑袋。 不过这种游戏我并不占优势,早知道平常玩游戏的时候就广泛一点了,也没想到现在能用上。 “弟弟是我害死的吗?” 苏乐第一个发问,对方摇摇头回答:“不重要”。 明明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苏乐确实放松了一些人:“不是阴谋论还好一些,要不太难猜了。” 就像他说的,有经验。 接下来是江恒,他稍微思索两秒问道: “真的是拍门声吗?” “不是。” 接着就到我了,江恒问的这个问题把我搞的有点懵,不是拍门声是什么? 还有晚上的拍门声,是鬼还是什么…… 不对,我急忙咬了下舌尖,就跟第一轮游戏一样,我的思维局限性还是太大。 为什么觉得弟弟死了,拍门的肯定是鬼,又或者说,为什么下意识觉得拍门声就是拍门造成的? 故事中有什么东西是跟门差不多材料的吗? “那……是拍棺材发出的声音?” “是。” 第90章 离谱的游戏 江恒抛给我一个赞许的目光,看样子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其实现在为止,故事基本上已经明了了。 这个故事很容易将人的思维困住,拍门声,棺材,让人想到一些灵异事件,但恰恰不是。 还差一个答案,就可以确定整个故事了。 就看秦子贤能不能懂,这小伙子看着就精明,想都没想就问: “弟弟是窒息而死的吗?” “是。” “不是?你们到底在问啥啊?这之间有关系吗?” 小星尴尬的看着我们,想要有个人给他解释解释。 “你们得跟我说一下啊,不然不然我怎么问?” “没必要。” 江恒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说道: “完整的故事为,弟弟因为意外而失去了意识,而我以为他已经死去,就把他放进棺材。晚上的时候弟弟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棺材里就用手拍棺材,我以为是不干净的东西在拍门,当妈妈回来把棺材掀开的时候,才发现弟弟是因为在棺材里待的太久,窒息而亡的。因为是我间接造成弟弟死亡,所以崩溃了。” 江恒回答的逻辑清晰,跟我想的不说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全场反应最大的就是小星了,他嗓子本来就尖锐,现在因为震惊提高了嗓门,听着真叫人别扭:“啊!你们都好聪明啊,人家都没想到这一层,我就靠着你们了。” 这算是……主动示弱讨好? “呵呵。” 我冷笑两声没做其他反应。 “回答正确……第一轮胜利……” 油灯里的火苗摇晃两下,老人拍拍桌子示意第二轮游戏开始。 “我是一个精神病人……” “看出来了。” 苏乐接了句,江恒也不惯着他,抬手给了他一拳头:“别胡闹。” “嘶~我说小哥,你丫下手真狠啊。” 苏乐捂着被打的那条手臂倒吸了口凉气,我没好气的说: “你要是不捣乱,小哥能打你吗?” “你们……顾哥你也太偏心了。” 我都欲哭无泪了都,这都什么跟什么,这是偏心的事吗? “别贫了,我做事就是个公平公正公开,你还好意思说,早点让游戏结束咱们赶紧出去。别时间久了,身体都臭了。” “那倒也是。” 苏乐也不是个不明事理的,悻悻的闭上嘴。 老人咳嗽两声,继续讲述: “我是一个精神病人,出院那天我洗了个被子,然后拿被子去晒太阳,在院长说了一句话后,我知道我还没好。” 啧,毫无头绪。 如果第一个游戏是新手村,这下直接就到boss面前了。 第一个回答的苏乐直接就呆住了: “不是你等等,有人死亡吗?” “有。” “估计是红汤啊……” 苏乐蹙着眉,江恒看起来也是不知道从哪里问起,说: “死的人是院长吗?” “不是。” 我隐隐感觉到不对,这个故事能看见的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就是“院长”,死的还能是谁? 事情陷入了僵局,压根没看出来有什么逻辑关系。 “这个……嗯,我洗的真的是被子吗?” “不是。” 就是随便问了一嘴,没想到还有点重要。 问题是不是被子还能是什么? 我尝试用上道题的思路思考,有什么东西是跟被子材料相近的呢? 床单?被罩?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秦子贤念叨了句:“被子……” “请问,这个被子是一个幻想出来的东西吗?我的意思是,是不是他手里根本没有东西?” “不是。” 我懂秦子贤的想法,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人家说他是精神病也正常。 但是就算成立,还有一个条件没用上。 毕竟没人死啊。 “院长是精神病吗?” “不是。” 我就知道小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话题,只得绞尽脑汁的想其中的联系。 有人死了,被子不是被子,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那么死人跟被子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用人做成的被子?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又觉得不太可能,人怎么才能做成一个被子呢? “这个被子是不是用死去的人的身体做成的?” “是也不是?” “用人皮?” “是。” 房间中陷入了一片死寂,草类植物因为潮湿发出的腐败味道充斥鼻腔,黏腻的附着在皮肤上。门外忽的吹进来一股冷风,众不约而同的颤了下。 故事的脉络基本上已经清晰了,还得靠江恒刚才这个问题。 也就是说,“我”以为我病好了,其实还是没好,所以我把人皮当成被子洗了? 我脑子里瞬间就有画面了,一个男人将未剥干净的人皮浸进水里,一边尽心尽力的搓揉一边哼着歌,然后随便拧两下就搭在了晾衣架上。 最后再无所谓的倒掉盆里的血水。 这样想着我就有点不好受,偏偏下一个该提问题的是我。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算不算故事之内的,因为死的另有其人,需不需要猜测这个死去的人的身份? 又或者是剥皮的原因? 我只觉得自己多心了,这种线索有个屁的意义啊,故事情节都猜出来了。 而且院长说了什么也很重要,估计就是什么“你没有洗被子”“我们在你房间发现了人皮”之类的话,让“我”意识到我洗的不是被子。 “是这样的,我是一个精神病人,我以为自己的病已经好了,把人皮当成了被子洗了洗并晒干。出院那天,院长告诉我说……我们在你房间发现了人皮。” “不对。” “不对?” 众人惊呼出声,都是一脸的疑惑。 老人用手指关节敲击着桌面,像是两块腐朽的木头在碰撞。 “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没提到的……” 苏乐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们都不怎么玩这种游戏,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他站在江恒身边,脚下的小动作不少。 “想起来了,人皮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需要很多精细的活儿。那这人皮是我亲自剥的还是怎样?妈的,这有第四个人帮忙?” 看得出来苏乐是真尽心尽力,头上都开始冒冷汗了。 如果真像他说的,有第四个人的参与,这个游戏是真没得玩了。 “是否有第四个人?” “没有。” 我难受的只咬牙根,就剩两次询问的机会了,最后关头却猜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一关输掉难道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我剥皮这个人的皮是不是因为他身上有吸引我的地方?” “是。” 秦子贤这句话算是点醒了我,为什么就剥这个人的皮?肯定是有原因的。 卧槽,这死游戏,谁会想到这儿还有个坑啊。 四双眼睛同时盯住小星,他尴尬的挠了挠头,似乎被人盯着很不适应。 “哎呀,你们干嘛这样盯着我,现在脱妆了不好看,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哎呦我,老子真想上去朝他脸上来一巴掌,还不好意思,当时他扒着苏乐腿,众目睽睽下哭爹喊娘的时候,我看不也挺豪爽吗? 再说了,现在这个时候,谁还看你好不好看是怎么着? “额……你听我说啊,你问问她,我被那个人吸引是不是因为有纹身?” 小星笑了下:“你早说啊,我以为什么事呢?” 他把话重复了一遍,我们聚精会神等着老人的回答,只要这是对的,整个故事就串联起来了。 “是。” 第91章 难关 “我去!子贤,你牛逼啊!” 秦子贤被我夸的都有点不好意思,这孩子还是脸皮薄,哥们这夸的多中肯。 他站起身把故事复述了一遍后,老人认可的点了点头。 三局两胜,不用到第三局了。 “哇塞哥哥,你怎么这么棒啊,你怎么想到的?” 小星那张有些妖艳的脸上满是崇拜,双手握拳抵在自己下巴,都快星星眼了都。 “他这是在……干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撒娇求保护?” 江恒的回答也是有点靠谱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哪里有撒娇的意思。撒娇不是应该很卡哇伊吗?这怎么有点恶心呢? 秦子贤也没什么过多的反应,明显他不吃这一套。 “我之前有个案件就是这个,一个神经病人总是一会清醒一会糊涂。清醒的时候奸杀了一位年轻女子,糊涂的时候只看见她身上有一个好看的蝴蝶纹身,倒也不是剥皮,就是把这块皮撕下来了。” “……哦,呵呵这样啊,那还挺有意思的。” 小星配合的干笑两声,看得出来他只想找个理由夸赞秦子贤,毕竟在我们一群人里面,只有子贤看起来跟刚成年似的,面善又好相处。 “那是个小姑娘的命,这没什么意思。” 秦子贤罕见的冷了脸,话里话外都透着责怪。 “哦是啊,是我疏忽了。” 小星只能陪着笑附和道,要我说这也忒儿不会说话了,哪有人评价这种案件为“挺有意思的”,这不是拿受害人取乐吗? 更何况对面还是案件的负责人,哪有心情找乐子。 “切,傻。” 苏乐只说了两个字,转头去看老人在桌子上摆放的三样东西。 一束玫瑰花,一封红色请帖,还有一个钻戒。 阮薇说有三样东西,难不成就是这三样? 这也太扯了吧?我不信我有这么好的运气。 “请……请挑选其中一个带走。” 这才对嘛,我就说我这几乎每次都能碰见厉鬼的运气还能一名通关了不成? 老人枯瘦的指尖依次点过三样物品,手掌心向上比了个“请”的手势。 这三个东西都是结婚能用上的,我却一眼就看出来要选哪个。 这都得归功于当时哥们一反常态的去掰尸体的手,那个女孩应该也是个参与者,不过她很不幸的死在了这里。 她手中的纸条是:环。 环,单看着确实让人摸不着头脑,这下到了特定地点,不就很明了了吗? 不就是戒指吗? 我二话不说把戒指拿出来,我都不想说,你倒是也配一个高级的盒子啊,懂不懂什么叫仪式感啊? 王子服装也没口袋,我干脆把戒指戴在手上,女式的戒指我也只能戴在小拇指上。 还他妈是钻戒,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看。” 江恒在旁边看着,也不知道是真心夸还是在阴阳我。 “我们可以走了吧。” “5。” 老人突然说了个“5”给我整的有点不会了,接着就是“4”。 老人的指甲摸索桌面,在已经腐朽的木头上刻下线条,她咧开嘴笑,嘴里只有零星的几颗牙齿和看不清楚的口腔。 众人皆是呆愣,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3……” 大脑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崩断了,我大吼一声:“跑!” 随后小星第一个反应过来,推开我就往外跑,我被他推的一个不稳,被江恒接住。 耳边的倒数还在继续,声音嘶哑难听犹如锯子拉扯喉管。 “2。” 苏乐和秦子贤都已经跑出门,江恒还在等我。 我骂了句,拉着他的手就开始狂奔。 “你他妈倒是跑啊!等我干嘛!” 江恒没回答,他在队伍的最后,挣脱开我的手。 “1。” 这个数字落地后,身后忽的划过来一阵风,带着雨天潮湿发霉的味道。 脚下堆积的枯叶被踩的更紧,我眼尖的发现周围树上的藤蔓有了动作,它们犹如活物般顺着树枝攀爬。 “卧槽!这他妈的也太不公平了!!!” 苏乐在前面喊了一嗓子,听得出来他真的很想骂人。 我心里也是直骂娘,我草了,这他妈不就明摆着犯规吗? 谁也没告诉我赢得了游戏那老太婆就不认账啊,玩不起别玩呗,搞这一套多没意思! 老人的狞笑声在整个树林里回荡,地上活动的藤蔓如同蟒蛇,借机缠住人的脚踝,将其拖入地狱。 身后突然暴起一阵声响,像是……什么柔软的东西在相互摩擦。 “妈的,跑!” 江恒慌忙大喊,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回头看一眼,却感觉身上爬了什么东西。 不等我想是不是幻觉,身上被触碰的面积明显增大了,我一边拨开眼前的树枝一边用余光去看,却发现手臂上爬满了眼睛! 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情急之下只能猛咬了下舌尖保持清醒。 这时候才发现,是十几只蝴蝶落在了手臂上,只不过这种蝴蝶翅膀上的花纹看上去像是一只眼睛。 整体呈现土黄色,每只的翅膀上平均有四只“眼睛”。 这个种类我还认识,美眼蛱蝶,这种东西在国内多有分布,说是比较常见也就是我实在是没怎么见过,上次看见还是在蝴蝶博物馆。 猛地看见确实吓一哆嗦。 蝴蝶的触感真是不怎么好受,尤其是十几只挤在一只手臂上的时候,翅膀相互碰撞摩擦,激起一阵颤栗。 不等我把它们打掉,更多的蝴蝶争抢着扑上来。 这条小路我们来的时候走了十几分钟,出去的时候估摸着也就三分钟。 眼前已经看见出口,周围的藤蔓显得更加兴奋,妈的这种情况下就是念咒都来不及。更何况这些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污秽,福禄对它们没用。 “啊啊啊啊啊啊!!!” 前方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门口已经出现了光亮,估摸着再有不到五秒就能出去了。 前面的苏乐骂了句“卧槽”,不等我看清有什么,一个黑影匍匐在地上,冲我伸出手。 “救……额……” 小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倒,竟然从队伍的开头摔到我脚底。 伸出手的瞬间,只是匆匆一眼,我就觉得汗毛倒竖。 只见无数双“眼睛”铺满了他的身体,在张嘴求救的一瞬间,更有不少蝴蝶飞进了他嘴里! 我被这一幕恶心的有点说不出话,只能别过头强压下不适,继续往前跑。 前方的出口有一片光亮,我亲眼看着秦子贤先跨了出去,原本追逐他的蝴蝶像是受到了什么阻力,被隔绝在里面。 这样的结果就是,蝴蝶被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反弹,冲着我们飞了过来。 我胡乱护住眼睛,只觉得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子一歪,心里暗叫不好。 现在摔倒跟小星的结果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更何况还会连累到江恒。 可在眼睛看不见东西的情况下人的重心很难把控,我也只能任由身体下落。 无数蝴蝶扑闪着翅膀朝我逼近,层层叠叠的嗡鸣声震得人头皮发麻,恍惚间,我感觉有人从身后推了我一把,力气之大直接将我往前推了有一米多,接着我就彻底的重心不稳,翻滚着到达了出口。 草地的清香气味灌入鼻腔,我来不及查看自己的情况,睁开眼就看见江恒还在里面。 他身上几乎布满了“眼睛”,没有落脚的地方。 就算江恒长的很好看,这场景也绝对算不上养眼。 我在外面,他在里面。 他离出口也只剩一步之遥,我松了口气,这口气都还没落地,就见身后伸出来一只枯干的手,还有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 那只手瞬间便捂住江恒的嘴,借着难以抗拒的吸力将他整个人拖入黑暗。 “江恒!!!” 第92章 你是真挺能装13的 我一下慌了神,喊声之大以至于都破了音。 也就是转瞬间的事,他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我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漫天飞舞的“眼睛”和活过来的藤蔓,以及早已枯死的树枝。 “我去,小哥没出来啊。” 苏乐跑到我身边,一把按住我的肩膀:“顾哥,你先冷静。” 是的,冷静,冷静…… 脑子里的东西乱作一团,没有一点能用的,只有江恒最后的眼神一直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那个眼神不是痛苦,不是恐惧,而是……遗憾? 是遗憾于被我拖累然后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吗? “猫小喵,你给我出来!” 离我不远处的草地上凭空形成一股旋风,猫小喵就站立在中间,看起来心情很是好。 看着她这副欠揍的样子,我真他妈想抽她丫的。 “有事?” “救他出来。” “噗。” 猫小喵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都来不及用扇子捂住嘴就“咯咯咯”的笑出声,身上的一串银铃铛也跟着她笑。 让人听了心生烦躁。 “你说的可真有意思,我们非情非故的,我凭什么帮你?” 她说的对,她恨不得我生不如死,又为什么会愿意出手帮我呢? 但我能把她叫出来,肯定有我的办法: “你不帮忙我马上死在你面前,你不是想让我生不如死吗?有本事去找下辈子。” 虽然不知道丫为什么对让我生不如死这件事有这么大的执念,但这也是我唯一的筹码。 说出来倒也搞笑,我唯一的筹码竟然是给她一个可以把我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机会,我甚至用自己自杀威胁别人。 这句话显然起了作用,她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只留下一双冰冷骇人的眼眸。 “你倒是真的狂妄自大。” 我将发抖的那只手藏在身后,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反正对我来说不就是一条命嘛,你要是再等就得等下一世了。” “要我帮你也行,跪下来求我。” 她用扇子指了指眼前的地面,苏乐不乐意的说:“顾哥你别听这娘们说的,肯定有别的办法。” “不管怎么说,你先冷静。” 秦子贤上前拍拍我的肩膀,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安慰,只觉得自己浑身一片冰凉。 猫小喵将扇子开合,饶有兴趣的等待着我的决定。 我算是明白了,今儿个这一出,就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就是为了看我低头!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特殊癖好? 其实从理性的角度,仔细想想如果我现在低头了,猫小喵就会摸清楚我的底细。如果她知道我能为江恒做到这地步,会不会觉得拿捏住了我的软肋?会不会变本加厉的对江恒出手? 再说了,今天就算我不跪,难道猫小喵就能眼睁睁看着江恒死? 她提前为江恒准备了请帖,就是把他作为下一步目标,难不成就让他这么轻松的死了? 所以综合来看,确实没必要跪…… 算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权衡利弊,就算把不下跪的理由想遍了,也不能说服自己。 我在乎他,我不敢赌。 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就可以推翻所有。 我挣脱开苏乐和秦子贤,作势就要往下跪。 不管怎么说,至少要让江恒活下来。 不就是跪吗,哥们又不是什么封建的人,不搞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套。 然而就在我马上要泄力跪下去的时候,就在我眼前的草地上,仅仅离我一寸的地方凭空燃起一连串火焰。 我吓了一跳,出于人类的本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所有人都被这个情况搞懵了。 “别求她,我在这里。” 这声音太熟悉了,我转过身就见刚才的森林燃起火,蝴蝶身上都带着火苗在那层屏障里扑腾,跟打铁花溅出来的火星子似的,在特定的区域中漫天飞舞。 火花点点落在屏障上,好似火光拼凑成的星辰。 在一片火光中一个人影突兀的出现,蝴蝶掉落的残骸落在他肩上。 江恒身后就是大火,身上从容不迫的气质却是格格不入。 他从那层屏障中走出来,第一眼就在看我。 “小哥!你他妈也太牛逼了!” 苏乐比我反应还激烈,俨然已经是江恒的小迷弟了。 江恒没回答,只是眉眼含笑盯住我看。 他的王子服装现在是真不能看了,除了干涸的血迹还有星星点点被火烧出来的孔洞。 “你怎么还能活着?” 猫小喵也颇为意外,不悦的皱起眉。 我没换她的反应,径直跑到江恒身边,抬手在他身上摸了摸: “你没事吧?没缺胳膊少腿吧?” “痒……别闹了阿丞,我哪里像是有事?” 我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他除了衣服不能看以外其他都正常,一直提起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没事就好。” “哥帅不帅?” 面对他意味不明的打探,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他妈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老子刚才在外面担惊受怕的,差点没给猫小喵那缺德的东西跪下磕头了,丫就是在里面耍帅是吧? “帅个屁,你怎么不死里面呢?” 我骂了句,他倒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 “要是我真死了,阿丞你不会哭吧?” “我哭个屁啊?怎么着,您死了我记你一辈子,然后到你的坟上蹦迪?” 我以为他高低得损我两句,谁知听见我说这话反而有些兴奋: “真的吗?一辈子?” “…………” 我还能说什么呢?这他妈是重点吗! “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不把我当回事了?” 猫小喵明显对我们无视她感到不满,江恒把我拉到身后,淡淡道: “是你别太得寸进尺。” 不等对方发难,江恒空出来的那只手向前横着一挥,猫小喵脚下的草地忽的燃起火苗。 火舌顺着她的衣角燃烧着向上,猫小喵大惊失色,但也只是一挥手就将身上的火焰熄灭。 火苗将原本华丽的洛丽塔烧的残破不堪,好悬是没烧到头发上。她冷哼一声原地消失。 我去?人就这么走了? 还是说想搞突然袭击? 我又在原地僵持了几秒才确定没有异样发生,松了口气。 “你到底是怎么出……”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生生卡住,因为眼前江恒的状态明显不对,他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抽空了身体,摇晃着就要摔倒。 我眼疾手快的扶住他,却也只是减缓了摔倒的速度,他靠着我就倒了下去。 我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捶打着,将心情扯的忽上忽下。 江恒仰面躺在草地上,气息微弱的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创。 “小哥,你怎么……” 我蹲下身,其他两个人也赶过来。 “我去小哥,你别死吧,我刚还想夸你帅来着。” “滚一边去。” 我嫌苏乐说话晦气,心里却不可抑制的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虽然不知道他召唤出的火是什么东西,但应该是很耗费心神的东西,难不成是以灼烧生命为代价? 想到这儿,我不由得有些慌乱,声音都开始发颤: “你……你他妈别开玩笑了,刚才不还是生龙活虎的吗?” 我只敢轻轻摇晃他的身体,期望他能跟我说几句话。 “阿丞,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他说话有气无力,像是已经到了最后诀别的时刻。 第九十三 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刚才那么情急的情况我尚且能保持冷静,直到江恒亲口问我,才觉得一切都不是我能接受的。 “别说晦气话行吗?” “我想听你说……”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头不受控制的歪向一边。 “小哥!” “小哥!” 秦子贤和苏乐同时开口,我却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快到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也没时间串联起其中的逻辑关系。 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我低着头,鼻子一酸,只能胡乱把泪擦掉,很不争气的哽咽起来: “还我会不会想你,你怎么老问一些废话?我怎么可能不想你?说的跟哥们多冷血似的……” 话音未落,我就听见一声轻笑,江恒的面部被碎发挡住,但仍然能看见发丝之间他扬起的嘴角。 他侧过头看我,眼里是明目张胆的满足。 我愣愣的与他对视,江恒抬手触碰到我的脸,手指很温热。 “哭什么,怪不得你爷爷叫你小哭包……我去!” 我直接飞出一脚,江恒被踹的惨叫一声,弓起腰躺在地上。 我顿时觉得整张脸都红了,慌忙擦掉脸上的泪,扔下他就走。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别生气……” “滚!” 我甩开他的手,心里可以说是五味杂陈,不是生气,是一种残存的悲伤混合着羞耻。 这小子就是单纯的玩我,我竟然还能被这种拙劣的小把戏骗到,甚至当着一堆人的面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我他妈越想越生气,江恒追上来想道歉,我上去就是一拳打在他肩窝。 这下我收着力度呢,也就是给个教训。 江恒倒吸了口凉气,反手抓住我的手腕:“阿丞我错了,你大人物大量,别生气别生气……” “你他娘的觉得挺有意思是吧?要不是你是江恒,开膛破肚死我面前,能有点反应都算我矫情!”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在意我才……” “我在意你个屁啊!别在那儿自作多情了。” 江恒也不生气,干脆从身后一把抱住我,跟只大型犬似的讨好人。 “我就知道你在意我,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用手肘向后一顶,正好顶在他肋骨。 江恒吃疼放开手,我冲身后看戏的两人一招手:“还看呢?” 两人对视一眼,都跑过来劝。 “阿丞,我知道错了。” 江恒真是跟我认识的时候差别很大,至少当时我不会想到,他会这样没脸没皮的哄我。 其实我也不是真的生气,也就是实在是太丢人了,我需要冷静一会儿。 我干脆坐在草坪上,等着其他参与者的到来。 “你以后再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不得好死。” 我是真想抽他丫的,这种毒誓别人发发也就算了,他乱发毒誓说不定真的会灵验。 “滚一边去。” 我骂了句,没再说话,江恒坐在我身边,注意着我的反应。 “别!别说话,哥们心胸宽广着呢。” 没等江恒回话,另外一条路的出口窜出来一个人,明明是最明媚的一条路,出来的人却是狼狈不堪。 对方在地上滚了几圈,看见我们犹如惊弓之鸟,惊叫一声就要跑。 关键时刻苏乐一把将人按在地上: “不是哥们,你跑什么?好像我们能吃了你似的。” “你……你放开我!我也不想杀人的,我也不想……”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身上已经染上了不少血迹,看着还挺新鲜的。 他怀里抱着白色的婚纱,为了抓住这个东西他整个手已经有些充血肿胀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每条路都会有一个必要的东西,这条路的人运气不错,拿到了条件之一。 这个人应该是杀了其他人,不知道是游戏造成的,还是拿到东西以后为了私吞而杀的。 他手腕处有一道伤口,伤口流出来的血和衣服黏在一起,看样子还挺深的。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了,这人要是个杀人犯,这种精神崩溃的情况下什么干不出来? 这个念头刚一出,江恒已经将手搭在了苏乐身上,与此同时,那个人像是终于崩溃了,嚎叫一声朝两人扑过去。 我也是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丫要掏刀子呢,谁知道没装备啊? 那你除了咬人还会干什么? 这种情况下我丝毫不用担心,别说我们有四个人,就单拉出来一个,制服他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哎呦我去,你他妈真是活够了。” 苏乐冲他腹部就是一脚,那人缩成一团躺在地上,被补了好几脚。 “我让你装逼,我让你杀人,我让你……” 苏乐连着踹了好几脚才停下,脚下的人瑟瑟发抖,已经被吓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理智。 听阮薇说,我们需要把三样东西集齐才行,那这个人手里的…… 我上前一步,那人吓得够呛,大叫一声就要跑。 情急之下我只能一脚把他踹倒,颇有点愧疚的俯下身:“不好意思哈兄弟,我想跟你谈个事。” “你能不能把你手里的婚纱给我?”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 “不给我们别怪我亲自动手抢喽。” “我可是会杀人的哦。” 对面的人呆滞了,说真的,我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这他妈的也太畜牲了,抢一个神经病的东西。 但转念又一想,你说你都成这个样子了,出去也是废了,还不如让我们想想办法。 于是我就保持着笑容从他手中夺出了婚纱。 “谢谢你哈朋友,我们会铭记你的。” “……” 那人只是呆愣的看着我们一行人,看的我还有点不太舒服。 只能安慰自己说这东西他们拿着也没用,人家就只认江恒一个。 坐下来等最后一波人出现,江恒告诉我说人身上有三把火,修道之人如果道法高深就可以使用这三把火。 当然,是以灼烧灵魂为代价的。 据他所说,刚才装逼用的那点火,已经够他修养一个月了。 不是我说,那你还装啥呢? 他顺嘴提了一句,本来想着回去把小星也拉出来,去的时候发现他的嘴里还有眼球上已经爬满了“眼睛”。 虽然逝者为大,但那个场景实在是让人有点想吐,他就只能自己跑出来了。 中间的那条道路出来的正是精英男,他身上的王子服也是惨不忍睹,不过他似乎更惨烈一点。 身上都被血渗透了,也有不同程度的伤,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我看见他出来,友好的冲他挥了挥手。 看我们,他因为逃出生天而愉悦的脸突然僵住了,我眼睁睁看着他嘴角僵硬,一副绝望到极致的表情。 “来了啊兄弟,把东西交出来吧,别逼我动手,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没准备跟他多说废话,他但凡说一个“不”,我可准备去抢了。 他咬着牙环顾下四周,我连正眼都没给他,心里已经想到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不出意外的,他沉默一阵后突然发难,妄图从我们身后绕过去。 我直接将手伸到身后,扯住他的裤腿,皮笑肉不笑的道: “你最好识相点,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94章 结尾? 精英男是真的欲哭无泪了,到现在为止,他眼里才没有了不屑的情绪,而是换上了恳求: “我求求你们……别抢我的东西,这是多少人用命换回来的。不过,可以给你们一部分。” 一部分? 我几乎马上就明白了他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记得江恒的纸条是:糖。 而且不论是余姚还是阮薇,都说过自己爱吃奶糖,所以他拼死抢下来的东西,我们本来就有,而且还不缺。 他摊开手掌,掌心中躺着五个已经脏了的奶糖。 苏乐“咦”了声:“这脏的,还能吃吗?” 我看了看已经被染上血的婚纱和脏兮兮的奶糖,也觉得困惑。 这种东西,公主真的会接受吗? 还是说阮薇早就心有所属,所以这些东西只是走个过场? 想到这儿,另一个问题就值得考虑了。 她明显是看上江恒了,还提出让江恒留在这儿陪她。 可留在这里不就意味着死亡吗? 而且就算他能留在这儿,我们其他人怎么办?当成彩礼给人家送过去? “算了,你自己拿着吧。” 江恒摆了摆手,对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不稀罕。 “各位,欢迎来到游戏的最终环节。” 猫小喵又一次出现,她身上的洛丽塔换成了暗红色,与她那张如果不做表情就毫无杀伤力的脸更加违和。 “请公主出场——” 随后,就见匆匆赶来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人,正是阮薇。 她换了件更加干净华丽的公主礼服,站立在众人面前。 除了我和江恒其他人都惊呼了下,其实说是其他人也只有秦子贤,苏乐,精英男,剩下一个已经疯掉的就不算了。 谁能想到我们32个人,包括阮薇在内,现在完好无损的竟然只剩下五个。 “请王子提供定情信物。” 不论猫小喵说了什么,阮薇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江恒半步,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一想到这是以对方生命为代价并且是单方面的爱,我就有点瘆得慌。 江恒像是被逼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将手上的戒指递给他,一句话也没说。 他接过戒指后却没立刻离开,望着我说了句:“阿丞,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我说什么,是还有什么能保命的方法我没注意? “就说你想说的。” 他有些急切,我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只得遵循本心,附在他耳边说: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大可以放手一搏。” 说罢,他像是释然了。 拿着婚纱和戒指,再从口袋里掏出奶糖。 “请王子求婚。” “不用了不用了,我只要是他。” 阮薇那张惹人怜爱的脸上带上了羞涩的神情,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急迫。 她很急,江恒就显得不急不慢了。 他拿出戒指戴在阮薇手上,戒指的大小刚刚好。 “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愿意。” 我耳边惊起一阵炸雷,下意识喊了声: “江恒!” 他转过头看我,眼里增加了些不知名的情绪:“放心。” 说是放心,我心里怎么就这么慌呢? “我……我爱你。” 阮薇脸上浮现出红晕,眼神落在江恒身上一瞬便又急着挪开,又不受控制的想去看他。 “你当真爱我?” “是的,你如果愿意跟我留在这里,你可以提要求。” “放所有人走,我会安心跟你待在这儿。” 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阻塞了,想说的话都挤在喉咙里。 “好不好?” 江恒眉眼温柔,却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落寞,别人看不看的出来我不知道,反正在我看来,他现在说出这种话非常不自在。 用自己换我们离开? 那他妈的还不如直接拼一把。 我这样想,其他人可不见得同意,精英男如同听见了什么赦免的文书,二话不说就往下跪。 他再也没了刚见面那时候的派头,如同一只野狗一般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大哥您有本事,我求求你救我们出去,您的大恩大德我们一定会铭记于心,这辈子也不不敢忘啊!” 闷闷的响声也是在砸着每个人的心,苏乐忍无可忍一脚把人踹翻。 “你他妈没完了是吧?说得轻巧,要不你就在这儿呗?” “我……我也是没办法嘛,要是我能被选上,我肯定留在这儿。你想想是不是兄弟,你在外面多累啊,你在这儿,这大别墅,这大美女,男人这一辈子不就圆满了,你说是不是?” “哎呦我去你妈的!” 苏乐又是一脚,江恒若有所思的看向精英男,我恐怕他被这几句话迷惑,想出声提醒。 江恒脸上重新挂上具有蛊惑性的笑容,似乎每个字都是意有所图又让人不得不信服:“除了这个人,把其他人都放走。” “当然可以。” 精英男如同遭受雷击,整个人跟被雷劈了似的站在原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现在送他们出去吧,你也不想我们的二人世界被打扰对吗?” 江恒低头在阮薇耳边说了什么,小姑娘的整个人浑身一颤,整个人都熟透了。 我操,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丫哄小姑娘这么有一套呢? 给人哄的是一愣一愣的。 “阿丞,你们走吧,我愿意在这里陪她。” “我去?小哥你开什么玩笑呢?” 苏乐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我压根就不用问,江恒表现的太过明显,想不被察觉都难。 “我说过了,你不愿意,我们就可以拼一把,没必要困在这种地方。” “我自愿的,对了,你记得去找黑白无常,这种喜事要乐于分享才对。” 黑白无常…… 也是苦了江恒,办法都已经替我想好了。 现在多说什么也没用了,江恒不是不愿意走,是真的走不了。 那我也只能先出去再搬救兵了。 “各位,回见吧。” 猫小喵一挥手,我就觉得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眼前就只有花白一片。 静了静心神,只觉得眼睛酸涩难受,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熏得人有点想吐。 妈的,我就说神魂离体不是小事吧。 等我终于恢复视力,发现我果然在病房内,窗户那里站着一个人,见我醒了,问道:“他出事了?” 正是林开。 林开能来我并不意外,毕竟他一直说要保护我们咋咋滴的,但他身边还蹲着一只玄猫就有点稀奇了。 赤灵怎么也来了? “他留在那儿了。” 我回答道,林开看着并没有反应,像是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不知道是在想办法还是怎样。 这个病房是正常的两个床位,我身边躺着的就是江恒。 我随手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从床上爬起来想看看他的情况,一站起身就是一阵眩晕。 看来我真的很有必要锻炼一下身体。 江恒安详的躺在床上,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进水,嘴唇开裂形成几道裂口。 脸色差到了极点,几乎和床单一个颜色。医院白色的窗帘被撩到飞起,在床边擦过。 “如果不快点解决,他也撑不了多长时间。” 林开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我很想让他出手帮忙,可看他的反应估计也没办法。 其实想想也是,这么久了我们不知道猫小喵把神魂拉到哪里去了,可能是梦,可能是一个自制的结界,甚至都可能是个不存在的空间。 到底去哪里找呢? 第95章 心慌 “顾哥。” 秦子贤打开门,看样子他也是头重脚轻,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在看见林开时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你好啊,秦警官,又见面了。” 林开又恢复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朝子贤挥了挥手。 “你好。” 秦子贤对这种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不怎么感冒,几步到我面前: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头疼的厉害,眼前的景象还是有些不清晰,只能抬起手按压眉心,试图让自己快速恢复。 “你们警察查个人应该容易,帮我查查苏乐那小子在哪家医院,他肯定有办法。” “好。” 秦子贤二话不说出了门,林开回身将窗户关上:“我看你还是睡会儿吧,别人没救回来,你先死了。” “不用……我就在这里等着,一分钟也不能耽误。”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道,这种感觉就跟熬夜到晚上四点还不睡一样,脑瓜子嗡嗡直响,心跳声不知道从身体哪个部位传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半个身子都麻了,我只是呆愣的拨开江恒的头发。 不出所料,白皙的皮肤上有几条不明显的疤痕,大概也就两三厘米,因为时间久远,这些疤痕已经和皮肤的颜色差不多相近,很难再看出来了。 有些伤口,身体上愈合了,但心里却一直溃烂。 病房里只剩下输液管“滴答滴答”的声响。 林开走过来俯视我,我刚要告诉他我一点都不想睡,就看见他指尖点在我的眉间,顿时天旋地转,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 …………………… 一片血红。 眼前所能见到的都是一片扎眼的红,不远处有个人影浸在血池中,池子无边无际也没有涟漪,光是看着就让人彻骨的寒冷。 他下半身泡在血池中,上半身被不知道从哪来的锁链困住身体,那些锁链足有两指粗,深深陷进了皮肉。 他身上有数不清的疤痕,像是被带着刀刃的鞭子伤到,每次都撕下来一块皮肉,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好像这里的水就是被他的血染红的。 他的头低垂着,长发遮盖住面容,有一部分浸泡在血池中。 这样看着,倒是增添了份病态的美感。 虽然相隔甚远,我也是一眼就看出了这人的身份——是江恒。 他抬头看我,铁链因为这轻微的动作与伤口摩擦,那伤口似乎永远不会凝固,虽然不会流血,但也不会愈合。 时时刻刻在拉扯着皮肉。 我被那眼神盯得下意识就想后退,却动弹不得。 我很难想象江恒的脸上会出现这种令人胆寒的表情,就是小时候想杀了江宇,也只是稚嫩的恨意。 这双眼睛却是浑然天成的,压根不用试图窥探他的内心,只是看一眼,眼里凝聚已久的杀意就逼的人想逃。 “阿丞,我很想你。” 虽然离得远,但也能看见他嘴唇没有动,虚无缥缈的声音却传入了我的脑海。 这声音带着一股来自地狱的阴寒气息,逼着人不得不听。 我没心思考虑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只觉得手脚冰凉,想逃。 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像是这种情绪不是我的,而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 为什么?就因为对方有着一张与江恒一般无二的脸? 他眼底有一抹红,比这血池要骇人的多。 那眼神中包含了很多东西,除去杀意的本色,还有一眼就能窥探到的……思念。 “阿丞,你忘了吗?” 他继续说:“是你杀了我。” ……………… 我睁开眼,慌忙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江恒还在沉睡,隐约听到外面有争吵声,下了床还是轻飘飘的没有重量。 也只能扶着床休息会儿。 “你现在让他下去,这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我不跟你吵,你自己问他愿不愿意。” 随即门就被打开了,林开漠然的看向我,苏乐骂骂咧咧的进来,他的状态明显也不好,但还是强撑着笑容: “顾哥,你醒了啊?”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我隐隐感觉苏乐已经有办法了,他支支吾吾的不想说,林开双手环抱靠在门框上,漫不经意的说: “他们茅山的人觉得对方应该使用了一个需要以镜子为媒介的法术,如果要把人救出来,你就得再进去一次。” “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靠谱。” 苏乐脸色很不好看: “你想啥呢?也就是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而已,其他的还有很多问题你想过没?” 我脑子一时有点懵,竟然没想到还有什么问题,能进去把人带出来不就行了吗? 苏乐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顾哥你脑子忘在那儿了?当时也没见你这么傻啊。结界啊,对方应该是制造了一个空间把我们拉进去,问题是阵眼呢?这个城市这么大,去哪儿找一面镜子?” “还有啊……你想想,你一个人进去那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是啊……” 我迟钝的回答,试图把这些东西串联起来。要说神魂离体对身体的伤害确实大,这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顾哥!” 苏乐冲我喊了声: “你看看你的状态,别说进去救人,你能出来就不错了。怎么着?你跟小哥一起死里边,爱你爱到死是吧?” 我冲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丫说什么呢?没事,我有办法。” 我摸出来一颗糖,却发现连撕个糖纸都有些费劲。 奇了怪了,我没在里面受伤啊,怎么能差到这种地步? “你能有什么办法啊?” “山人自有妙计,不就是两个问题吗?”我按压这太阳穴,逼迫自己理清楚其中的逻辑关系:“第一,找不到阵眼。第二,没有帮手是吧?这都小问题。” “我去?” 苏乐明显不信:“你还有什么特殊身份?” “那倒不至于,刚才你有没有看见一只黑猫?” 我问,刚才只听到俩人在争论,也没看见赤灵跑哪儿去了。 “你说那只猫妖啊,医院不让带宠物,给赶出去了。” 我又是一阵发昏,赤灵是猫这一点真的很难搞,这时候都不知道去哪儿捉老鼠了。 “你找我吗?” 我打开窗户,就见一只黑猫跳了进来: “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看来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蹲下来就想摸摸她的头,被躲开了。 “去城郊找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是一个族群的当家人,告诉他是阴阳宗江恒叫他过来的。他要是不同意……” “放心,一只黄鼠狼而已。” 那张猫脸上浮现出自信的表情,要不说玄猫就是玄猫呢? 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不过现在有个能帮忙的肯定不是坏事。 “我去顾哥,你还真有特殊身份啊,御兽宗宗主?” 我对他这不着调的劲儿已经习惯了,摆了摆手让赤灵出发,眼见她从窗户跳出去,我才又一次看向苏乐。 “接下来我需要你帮我。” “有什么你就说呗,咱们也是同生共死过的了,我没什么朋友,能为兄弟两肋插刀,那我肯定……” “行了行了。” 我被苏乐吵的头疼,定了定心神继续说:“我要你送我到地府。” 第96章 去搬救兵 苏乐震惊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上前捉住我的胳膊: “我靠顾哥,你想想清楚啊,小哥还没救回来呢你就主动去地府?寻死呢?” 我是真恨苏乐这张破嘴,怎么比我还能叭叭呢? “滚,我要下去搬救兵。” 江恒跟我说要去找黑白无常帮忙,不得不说这是个不错的决定。 之前黑白无常托我们办事,我就留着js的线索没说,就是等到有一天可以派上用场,这下机会不就来了? 我是很欣慰于之前把这个秘密瞒着的决定,没想到关键时刻还能救江恒一命。 “你送我去地府。” 他的表情有些为难:“你的身体……” “无所谓,只要不死就行,调养调养就行了。” 我不在意的坐到江恒身边,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脉搏好像越来越弱了。 不论怎样,我都要把他带回来。 “别废话了,现在就开始。” 苏乐叹了口气,冲门外招了招手,我都没注意到门外还有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是中年人,跟苏乐说话都有点恭敬。 “你们去一个,联系联系下面的人,让他接应一下。” 苏乐这派任务的派头还真有点像个能顶事的,其中一个人转身出了门。 “带黄符了没?” 看得出来这群人对准掌门真是恭敬,不知道是真心尊敬他,还是想提前巴结。 剩下的几人拿出几张黄符,我重新躺回床上,听着苏乐的叮嘱: “下面有个城隍叫赵天胜,是我们的人,你下去以后他会接应你的。要不要我跟着你去?” 这句话出口,在场的茅山人员都是脸色一变,苏乐早有预谋的瞪了他们一眼。 我当然知道他们的算计,也就是因为丫是准掌门人,怎能跟着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去地府冒险? 就算他们同意,我也不会让苏乐去的。 “没事,我自己去显得比较有诚意。” 随后不知道是不是怕我反悔,一道通阴符就贴到了哥们脑门上。 我顿时觉得神魂一阵震颤,眼前的景象消失殆尽,只剩一片虚无。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现自己处于一片黑暗的环境中。 周遭都飘散着点点烟尘,像是白色的颗粒物。 我只觉得自己轻的像是能飘起来,周围有不少看不清脸的人,神态不同。 大部分人都是一脸迷茫,只有少部分人不住的回头看,估计是想找到回去的路。 这就是地府? 我正打量四周环境呢,就见一个黑影已经飘到了我眼前。 是一个鬼差,他看年纪也不大,三十岁上下,将手抄到一起低眉顺目的站在我眼前。 “是客人吗?” 这人的声音都透着在地府沉寂已久的死气,我赶忙回答道: “是,我是来找赵天胜大人的。” “明白,您牵上我的手。” 这是干什么?还怕哥们迷路是怎么着? 我拉上他的手,就听见他嘱咐一句“请抓紧”,我也只能把他抓的死死的。 这句话过后,就见他摆好了姿势,突然开始在黑暗中疾驰。 我就感觉自己像是风筝似的在空中飘着,越过不少一脸震惊的鬼。 我去?合着这人还是个网约车呢? 好在地府没风,要不就这个速度,不得给哥们脸皮吹掉啊。 我压根没心情看周围的景象,只知道把人抓紧。在心里默默数了五十多个数,就已经停下来了。 他把我带到一个古建筑前,没等我完全看清现在的景象,他已经推开门邀请我进去。 我也没心情欣赏,抬脚就进。 不出意外的,这里面的景象还是很黑,只点了几盏灯,还他妈是绿色的鬼火。 房间里安放了一张暗红色的书案,堆积起来的卷宗将人的面容都遮的严严实实。只能依稀看见里面有个人在俯身写东西。 “大人,客人来了。” 随即我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色官服,头戴官帽的人从书案中探出头,他长的倒是一副不怒自威的面容,只不过在看见我以后笑了笑。 “跟我来吧,后生。” 他从书案后走出来,刚才拉我过来的那个鬼差守在门口,似乎这是个只会干苦力的,不怎么会动嘴皮子。 要不就这种情况,换成我非得套套近乎。 赵天胜出了门,一身大红的官袍在这么个环境下非但没有喜庆的意思,反而有些阴森。 他没有提出让我抓住他的手,只是跟在他身后听他说: “情况我已经听上面说了,放心,我会帮你在阎王爷面前美言几句,你说话也小心点。” “一定一定。” 我话头一转,继而问道: “大人,听说之前地府为一件事焦头烂额,请问现在这件事解决了吗?” 他不做回答,想想也是,这种地府办事不力不光彩的事。难道还得拉张横幅大肆宣扬一下子? 这路程比我想象中的短的多,也就是我问完这句话后的十几秒,就已经听到咆哮声了: “你们他妈都是干什么吃的?!鬼你们也抓不住!!!” “你自己听吧。” 赵天胜说完这句话,我就明白了,都不用他回答,这不是一目了然吗? 这就行,要是解决了,我就没什么筹码可以拿出来。 阎王爷的府邸果然是气派,就外观看着都比平常城隍大两倍不止。 门大开着,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分别站在两边,而正中间的书案上正有一个人正襟危坐。 听说阎王爷有十位,分别掌管着不同的区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人浑身漆黑,黑官袍黑帽黑脸,只是看一眼就让人直打哆嗦。 我跨过门槛,所有人都回了头,我依次扫过所有人,惊奇的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太一样。 牛头马面不用说,看见陌生人都是一脸茫然。黑白无常则是把惊讶摆在了脸上。 最有意思的是阎王爷,他那张黑脸准确无误传达出一个情绪,竟然是犹豫? 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怎么着,看见我的一瞬间,他满脸横肉的脸都扭曲了。 黑无常拼命给我使眼色,估计是说我太莽撞了。 我咬了咬牙,妈的,这阎王爷的气势太足了,光是站在他面前我就感觉如芒刺背。 我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跪下去,扬声说道:“小辈今日,是为了地府的要紧事。” 上头传来一声“嗯”? 我识相的继续说: “之前就听说地府最近遭到了麻烦事,小辈秉着为地府服务的态度一直在尽心尽力调查这件事。” 黑白无常同时一愣,范八爷隐晦的冲我挤挤眼睛,估计是夸我呢。 “我们调查到,有一个叫做js的组织,帮凡人实现愿望的同时收取人的魂魄,这才有了抢地府功劳的事情发生。” 我简单说了下事情的经过,却见阎王爷的态度并没有好转。 “我和兄弟江恒为了制服这个组织进了一个空间,现在我朋友留在了里面,我恳请地府可以出手抓拿。还人间一个朗朗乾坤,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这一套说辞下来,我就不信他能拒绝。 谁知就在我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阎王爷突然叹了句:“江、恒……” 我寻思这人是觉得江恒这名字特别好听还是怎么着,他悄悄琢磨,一道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许久,最后只有两个字: “不救。” 第97章 你是谁?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时没反应过来:“为什么。” “因为他是大恶之人。” 全场寂静,看得出来不止我一个人有疑问。 我一时哽住了,妈的,什么破理由,不想出手就是不想出手。 还“大恶之人”,江恒这小子我能不知道吗? 从小就惨,现在又是绝对的相信我,他算什么“恶”? “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他活该死在那儿。” 本来还能忍,这句话出口我是真忍不了了。 跪个屁啊我跪,我“腾”的一下站起身,大骂道: “我去你妈的吧!你讲不讲道理?不救就不救,还他妈给我扯什么大恶之人,有必要睁着眼说屁话吗?我真是操了……” 我说话还是含蓄了,要不得骂遍他祖宗十八代。 赵天胜一直在旁边守着,听见我说如此大不敬的话竟然也没反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我发觉自己说话有点不知好歹,刚准备低头道歉。阎王爷面无表情的说了句: “此人公然顶撞,拿下。” ?! 我去?这阎王爷这么小心眼? 要不说人家是阎王爷呢,明明压根没大声说话,我还是觉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就想跪下去,又生生忍住了。 原本在门外站岗的小鬼都涌了进来,一个个都拿着哭丧棒,不愧是阎王爷手下的小鬼,压根没见一个现代人,都清一色的穿着古代的长袍,青面獠牙的很是可怖。 这类小鬼一看就是地府的高级兵了,不是我能对付的了的。 我看了一眼黑白无常,他们都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幸好这俩人没出手的意思,要不我也不用去救江恒了,直接双手举过头顶投胎得了呗。 “哎——” 一直在旁边的赵天胜叹息了声: “你们这一辈人,太胡闹了。” 我心里也是后悔,太莽撞了,我也是关心则乱,怕江恒待的时间太久肉体死亡,才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态度。 我粗略算了下,冲进来的小鬼有七八个,赵天胜按住我的肩膀往门口一推,沉声道:“我上头有茅山,不会有事,你快走。” 不等我回头,就感觉有一阵劲风擦着我就过去了,把门口的几个鬼差吹的歪歪扭扭。 我他妈恨不得跪下给他磕一个,这人看着不苟言笑的,没想到办起事来还挺讲义气。 没时间在这儿玩依依惜别了,我趁着鬼差站不稳的工夫,错身躲过他们就往外跑。 刚跑出去没几步,几个小鬼又追了出来,又被一阵风吹的四散开来。 我边跑边骂。 妈的,有必要这么小心眼吗?哥们不就是骂了你两句吗?动什么手啊?不行我让你骂回来不就得了吗。 我现在是真陷入了困境,这一没带黄符二没带法器的,怎么跟一群鬼差斗? 这要是换成江恒或者苏乐还有一拼之力,毕竟这俩人一个是从小就有天赋,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江大师”,一个是茅山的准掌门人。 俩人那基础杠杠的,哪像我,满打满算也才练了半年多,能跟普通的鬼怪过过招已经很不错了,这一堆鬼差一拥而上,我也只有等死的份了。 我没命的奔跑着,其实说是跑,我就觉得自己轻的没有重量,更像是飘着。 地府的构造我并不熟悉,就知道沿路经过了不少建筑,还有不少迷惑的新鬼。 后脖颈传来一阵冰凉,我早有准备,掐了个千斤坠的手诀将离我最近的鬼差定在原地。 地府里阴冷的气息弄得我很是不舒服,趁着他们分神的工夫,没时间窃喜就转身随便躲进一个建筑里。 我没来得及把自己藏好,那一群小鬼就锁定了我。 我心里暗叫完了,这么一个封闭的建筑里,要抓我还不是一二三的事? 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几个鬼差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惶恐的神色,犹豫了几秒后纷纷原路返回。 我松了口气,差点跌坐在地上。 放松下来我才有时间打量这个地方,就在我对面,有不知道多少个监狱。 这种监狱不是现代使用铁门的监狱,而是古代用木头做栅栏形成的,这种监狱的特点就是一眼看见里面的景象。 里面的人正趴在栅栏上看我,那自然流露出的狠辣让我有点胆怯,就这种眼神,放在古代肯定是个能屠人家满门的狠角色。 心寒的是,这里所有人都以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坐在地上,下意识在口袋里抓了一把,却只有一片虚无。 监狱里关着的,估计出去了就是厉鬼。 空气中的阴气几乎化为了实质,我抚着胸口,有点呼吸困难。 对面的人们都保持沉默,不知道是不能说话还是不想说。 我刚要起身看看那群鬼走了没,一个温柔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脑海: “阿丞。” 我的手一下子僵住了,这个声音我不会认错,就是江恒在叫我,只有他会这么叫我! 怎么回事? “我想见你。” 我像是受到了什么蛊惑,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像是从几千年前横穿到现在,跨越了不知道多少个春秋。 我心里似乎有根弦在被轻轻拨弄着,我不知道这个声音从哪里传出来,却遵循本心往监狱深处走去。 那个人的音色和江恒一模一样,唤我时的语气却让人一听就分辨的出。 “我在这里。” 我很想开口问他在哪里,是谁,脚下的步子却没停。 两边监狱里的犯人都趴在栏杆上,眼里冒着绿色的鬼火,我不管不顾的往深处走。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觉得身体里像是有另一个人,他比我还要急切。 监狱的尽头没有监狱了,地板上有一块正方形的铁门,用足有胳膊粗的铁链紧箍住,将铁门封的死死的。 光是靠近,就能被铁门里溢出来的杀气震得胆寒。 “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会去见你。” “阿丞,我好疼。” “你有想我吗?” 我一句话也回答不出,因为这声音没有传入我的耳朵,直接传入了脑海。 明明跟江恒的声音如此相像,里面透出来的情绪却是我不认识的。 很奇怪,有这个人身上自带的暴戾气息,又有埋怨和欣喜。 我俯下身,像是感知到我的靠近,铁链竟然开始轻颤,连带着发出碰撞声。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我将手放在铁门上,很奇怪的,这里面的人给我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就这一个动作,我就能感觉到里面的人正在抬头与我对视。 好熟悉…… 突然背上一疼,我倒吸了口凉气,扶着腰起来。 “我操你丫谁……” 我龇牙咧嘴的转过身,随即却愣住了。 虽然我已经在不少人嘴里都听见他,牵挂的人突然相见,我却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反应了。 那小老头还是弯着腰,手上拿着生前盘包浆的拐棍,笑呵呵的看着我: “小子,怎么舍得下来看我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像是假的。 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拐棍抵住铁门,原本颤动的铁门被压制住,顿时安生了。 “啧,今儿个怎么这么激动。” 他蹲在地上跟里面的东西商量: “你安生点,咱俩都好不是?” 眼前的人,正是我那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爷爷——顾清风。 第98章 匆忙 “说,想爷了没?” “一点吧。” 我爷乐呵着说“一点就行”,听见他问我来这里的理由,我就跟他简短的说了一遍这两天发生的事,并专门介绍了一下江恒这个人。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嗷,那是该救,这孩子挺值得托付的。” 我不由得觉得好笑,就我对这老头的了解,明显的犟种。不愿意人云亦云,别人传的就算再真,他也不信,要不就是自己亲自去看看。 他觉得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耳听呢?他觉得有什么疑惑,去听别人说,不如自己去求证。 所以我对他这种反应觉得意外: “你都没见过他人,怎么就下定论了?” “哎呀,我老头子什么人没见过?就你说的这些事,我就知道他是个好人。” 他冲我挤眉弄眼,还是那股子不着调的劲儿:“再说了,他要不是好人,你能被一堆鬼差追着都要来地府搬救兵?” 那确实也是。 我想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指了指脚下的铁门:“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一个十恶不赦的,听说是好几千年前的人了,不知道犯什么事了一直在这里关着。平常都没动劲,今儿个不知道怎么,浮躁的很。” 说罢,又用拐杖碰了碰铁门。 里面倒是安稳了。 我没跟他说有一堆人要杀我这件事,他帮不了忙不说,还要一直担心着。 就算他嘴上不说,也肯定记挂着我。 “得了,你时间宝贵,我现在送你出去。” 老爷子双手结了个印,我最后说了句: “你倒是混的地位高点啊,也让我在地下有点人脉。” “嘿,你小子,靠着自己得了。” 接着我就眼前一花,睁开眼还是医院的天花板。 “呦顾哥,挺赶时间啊,也就一个多小时。” 苏乐那张脸昏花一片,声音还算清晰。 “搬来救兵了没?” “妈的。” 我骂了句,说起这事我就恼。 我以为可以用js为筹码,并且撒了个小谎体现一下我俩大义的形象,还说明了这件事对地府的好处。 我就不信这种双赢的局面他能不同意? 谁知道人家还真不同意。 我都不知道丫脑子里怎么想的,还江恒是大恶之人,说的什么屁话?他从小就孤苦,好悬没发展成大反派,然后你告诉我经历了这一切苦难仍然保持本心的人是个“大恶之人”? 我暗自后悔,刚才说话还是太文明了。 或者说他知道我在撒谎?不应该啊,哥们撒这个谎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哪里能看得出来? 正想这事呢,窗户那里又传来一声“喵”,我现在听见猫叫就条件反射。 赤灵从窗户跳进来,嘴里正叼着一只不正常大的黄鼠狼。 “我靠,黄鼠狼精啊。” 苏乐坐在我身边,我抬手给了他一拳:“说话没大没小的,叫黄大爷。” 赤灵把嘴里的黄鼠狼吐出来,顺便吐了两口嘴里粘的毛,优雅的蹲坐在一旁。 那黄鼠狼从地上爬起来,它毛色暗淡早就没了光泽,还有点泛黑。 之前听江恒说,千年黑万年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 不知道这医院没有有监控,虽然在外人看来,已经发生了很多灵异事件了。 到都可以糊弄过去,要是这黄鼠狼开口说话,可就不好解释了。 我只能蹲下几乎与对方平视: “黄大爷,好久不见了,您老人家还好吗?” “我不好!” 它扯起嗓子喊了一句,给我吓得下意识就伸手捂住它的尖嘴。 “您小点声吧,别让医院的人发现了,再用东西把您赶出去。” 它稍微收敛了点,张嘴就要咬我,我只能赶紧松开手。 黄大爷不满的吐出口热气,哼哼道: “你也不能叫只猫过来咬我吧。” 我装作埋怨的瞪了玄猫一眼,继续说:“你也太不尊重人了,这是谁?当家人黄老爷子,我不是跟你说请过来吗?哎呀你看这事整的。” “得了吧,你说有什么事?” “就是想让你帮忙找个东西。” 苏乐看见这场景也没觉得多震惊,只能说不愧是茅山的准掌门人,这心理素质没得说,回答道: “一面镜子,镜子应该是躺着放在地板上的,而且下面有符阵,应该好找。” 黄大爷愣了两秒,然后发现我们这屋子里没有一个正常人。 那小黄豆眼睛眨巴的,林开不耐烦的道:“找去啊。” “不好意思黄大爷,我这朋友脾气不太好,不过放心,您帮了我们,我们肯定也会帮你守住一些东西。” 我微笑着说,心里已经开始恐慌了,这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不知道江恒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万一他死了怎么办? 这个念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拼命想把这念头甩出脑海,只可惜心里只得一直想着念着。 他已经吃了这么多苦,我要让他知道,现在有我在身边。 黄大爷听见我说这话,知道里面的意思,嘴边的胡须一动一动的,不知道是不是在骂我。 “这个忙也只有您能帮了,毕竟谁能像您似的,手下有这么多得力干将?” 它眯起眼睛,看样子有些受用,我接着说了句:“再说了,您不是说过帮我们也是为了玄学界的发展吗?” “这样吧,这件事办成了,以后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 我这句话也就是瞎掰扯,我能帮它什么? 我不把它的秘密抖落出去都算哥们我有义气。我也就是这样说说,大不了到时候我说一句“爱莫能助”不就行了? 它之所以能帮我肯定不是什么玄学界的发展,也就是我暗戳戳的威胁了它而已。 这一套威胁+捧杀+好处下来,我就不信它能不同意。 它装作深沉的犹豫几秒,随即就答应下来,:“我会让孩子们去找,你就等着得了。” 我点头答应,它想从窗户出去,无奈保持原形的状态下实在碰不到,我只能抓住它的后颈皮把它扔出去。 这实在是有点不尊重鼠了。 下面的草坪里有别的黄鼠狼在等着,看我把当家人扔下来,几只黄鼠狼围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估计是变着法的骂我呢。 我转过身面向众人,刚才一直精神紧绷着,这放松下来才觉得眼前发黑。 “我帮了你,你也要帮我一件事。” 赤灵还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对于这个结果我早有预谋的。 林开还不必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在帮我们,但我们之间至少有交易在。 赤灵又为什么要帮忙吗? 肯定是有利可图的。 “你说,你要我帮你什么?” “我要一起进入那个空间。” 我被她这句话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没等我反应,林开先说话了: “别白费功夫了,这种虚幻的空间只有魂魄能进,你有魂魄吗?” 赤灵没理他,只是盯着我要一个答复。 你别说,玄猫就是玄猫,就算是她有求于我,这样仰着头看我,也没有一点讨好的意思。 这可能就是气质? 我再一次蹲下来,将脑海中的疑问抛出来:“赤灵,猫小喵是你的谁?” 第99章 你有办法? 这句话问出口,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赤灵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当然,也可能是她真的做了表情,只不过在猫脸上这些细微的东西很难被捕捉,毕竟有这么多毛挡着。 她后退两步,看样子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从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赤灵蹭过我身边,总在不经意间耸动鼻尖闻我身上的味道。 她是多高冷的一只猫,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 现在又是帮忙又是要跟我一起去,这不是很明显吗? 同样都是猫妖,这俩猫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 “你要去见她,是吗?” 我再次问,赤灵还是不做反应,我就静静等着,许久她才回了一句: “不关你事,如果我能见到她,就可以让她别对你们动手。” 这话说的一下就把哥们给点醒了,就像我说的,在跟别人谈条件时,对别人的好处是一定要提的。 这句话出口后,现在就该我犹豫了。 她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并不关心,但这句话后,我确实要想想赤灵能不能帮我了。 “好,你跟我一起去,到那时候能不能进去就是另一码事了。” 我语气稍微柔和了一点,重新坐回病床上。 江恒就躺在我身边,我小心的抓住他的手,因为脱水而青筋显露的手背有些硌人。 我真的累了,这几次神魂出体已经让我吃不消了,跟何况这么久一直都心惊胆战的,可以说我现在还能理智思考都是因为吊着一口气。 我不能让自己放松,每当我神经要松懈一瞬,就会想到江恒随时会死去。 如果他同意和阮薇留在那里,恐怕他马上就会死,现在还保持着一个植物人的状态,应该是他在里面拖延时间。 我轻轻摸索着他冰凉的手指,手腕处微小的脉搏颤动才能让我稍微安心。 “好了顾哥,你也别太担心了,就阮薇那小姑娘,能做出来什么?” 苏乐看出我不对劲,走过来安慰。 我也只是摇头,不置可否。 阮薇已经不是余姚了。 我一直记得在余姚坠楼的时候,阮薇轻飘飘的一句“真懦弱”。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余姚自卑了一辈子,她受到了太多不公平的待遇。 可阮薇就不一样了,她如愿以偿的有了精致的面容和让人羡慕的身材,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体很自信。 这个游戏设计一定有她的参与。 在游戏开始之前的大厅里,她在一群女生中无疑是最耀眼的。挂着一脸泪在人群中穿梭,直到被江恒扶住才停下。 为什么? 这肯定不是无意之举,其实从这里开始,已经在挑选了。 她需要一个人,这个人必须也是耀眼的,必须在如此令人惊慌的困境中救她于水火之中。 这样才符合王子和公主的设定。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必须有眼光,想想看这一堆平凡人之间突然有一个好看的不似真人的柔弱女子在寻求保护,但凡有点眼光的,你不得出手保护吗? 但是很可惜,美貌这种东西属于点缀。你要放到平时,我就不信这群男人会无动于衷,早去献殷勤了。 问题是这么个环境下,自己的命都是未知,更别说去帮别人了。 而且最主要的,江恒扶了她一把,那是因为好看吗? 只是单纯的帮忙而已,任何一个女生他都会帮的。 苏乐有点轻敌了,阮薇远远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 对曾经的自己尚且能评价“懦弱”,对别人就更别说了。 这么想着,我头就更疼了。 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一直在被撕扯,快要把我的理智也带走了。 我干脆趴在江恒的病床边,他身上似有似无的奶糖气似乎能抚平一些东西。 “不行你就再睡会儿吧顾哥,你神魂出体去地府,跟找死没两样。” “睡不着,一想到他会出事,我就心慌的厉害。” 心头发闷,我也只能贴着江恒闭目养神。 苏乐叹了口气,他精神也没恢复,就跑上跑下的给我帮忙。 也是不容易。 我又一次抬起头,说道: “苏乐,谢谢你啊,能帮……” “得了吧,这种肉麻的话就别提了,哥们我就两个字:仗义。那都不是我说……” 我后悔了,我就不该开这个口。 好在这次苏乐自觉住口。 “嘶——” 一旁的林开突然弯下腰,用手轻轻的捶自己的太阳穴,嘴里骂骂咧咧的: “妈的,催什么。” 他这反应可太反常了,像是在那个空间里猫小喵强行跟我们下达命令似的。 “走了。” 他最后说了一句,原地消失。 得了,也不用害怕医院有监控,就这事拿出来就没办法解释。 “休息会儿吧顾哥,你眼里的血丝跟蜘蛛网似的,有什么我通知你。” 我叹了口气,只能趴着休息。 出乎我意外的是,时间也就过去了一个小时,阵眼就已经找到了。 据苏乐所说,阵眼找到后还得有人把那个空间拉开条口子让我进去,所以他安排了茅山的人在那儿守着。 赤灵跟着我们上了车,顺便带上了江恒,就苏乐说要保证神魂出来的一瞬间就回归身体,防止魂魄游荡到别处去。 车子走的时间不算久,因为阵眼就在一个烂尾楼里。 我也没想到猫小喵会找这么个几辈子不见人的地方,等我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跟苏乐说的一样,地上用不明红色液体画的符阵,这个符阵的类型我不清楚,但看着不像中国的阵法。 符阵的中间摆放着一个镜子,就是普通的试衣镜,在上面也画着不少符箓。 旁边站着的四个人分别站在镜子的四个角,还带着桃木剑,其中一个问我: “准备好了吗?” 我冲他点头,自觉站在镜子旁边。 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就把江恒的斜挎包带上了,这次有武器在手,心里也有底气多了。 赤灵跟在我旁边,眼巴巴的盯着众人。 “这是只猫妖?你养的宠物吗?” 一个老者问,我也不震惊他一眼就看出赤灵是个猫妖,毕竟是准掌门人摇来的的帮手,那实力肯定没的说。 “是我养的。” 为了让他们信服,我还专门在赤灵的头上摸了两把,她不自在的动耳朵,还是配合了。 “好吧,不知道她能不能进去。” 我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就看见四个人手中的桃木剑向下,剑尖触碰到镜子,同时往一个方向划, 原本完整的镜面竟然真的被划出了口子,四条边分别被划出了四条口子。 我探头去看,没等我看清什么,就觉得镜子里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我整个人都吸了进去。 我睁不开眼,周身像是被什么东西包裹着,很温暖。 等终于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到了幻境里。 天上还是一轮月亮,将整个世界都照的通透,眼前的景象我还没见过。 不是大厅也不是休息的地方,而是一个新的城堡。 整体都是粉色调,跟迪士尼里的城堡似的。 童话标配。 赤灵就在我身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见猫小喵,罕见的变成人的模样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我正准备进到城堡,一个窗口突然发出响动,人型的东西被扔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跑过去看,只是一个士兵而已,估计又是npc。 妈的我还以为是江恒呢。 我抬头看那个窗户,却见猫小喵站在窗前,风吹起碎发,将眼底的情绪埋没。 赤灵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上面的人。 第100章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啊! 我心里一喜,这俩人明显就是认识,说不定关系也不错,要是就这样能让猫小喵不找我们的麻烦肯定是一桩美事。 趁着这俩人愣神的间隙,我是发了疯的往楼上跑,刚才被扔下来的那个士兵如果不出我意外的话,应该是用来控制江恒用的,反而被丢下来了。 这楼看着高,其实一点也不低。 四楼的楼梯,偏偏陡的厉害,造成楼梯又高又难爬。 采用的是螺旋式的复古楼梯,直通往四楼,其他什么都没有。 不是,我都服了。 非得要这仪式感干嘛?没屁用不说还死费劲,就是为了好看? 我咬着牙往上爬,等爬到四楼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江恒整个人抵在墙角,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原本脏乱的王子服装现在又被扯的凌乱。 阮薇眼里噙着泪,一副为情所困的小女孩模样。 “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阮薇失声喊到,我知道这小姑娘是真伤心了,说话的瞬间眼里的泪水应声而落,整张脸都因为哽咽憋得有些发红。 “阿丞,你来了。” 江恒视若无睹,神情也没有刚才那么紧绷了。 “我说了,我对你没有感情,你这样对我们谁都不好。” “可我爱你啊,我本来已经死了,好不容易才有你存在,你就是我心目中的人,你为什么不愿意留下来?” “你那不是爱。” 江恒轻飘飘的一句话,阮薇彻底崩溃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多年来压抑形成的性格就算变成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样子,也不会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她抱着头尖叫道: “那你说什么是爱!你告诉我怎样你才愿意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你们都抛弃我!” “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 她发疯般的扯下自己的王冠,随后又将手上的戒指拽下来。 我隐隐感觉不妙,示意江恒悠着点。 猫小喵没有管,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被重塑。 “你……你给我杀了他!” 阮薇彻底疯癫,扯住猫小喵的胳膊大声叫骂着:“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他根本不是我的王子,妈的跟一头死猪一样让人恶心!” 这句话好熟悉。 “恶心死了,死肥猪。” 脑海里余姚被人围在中间欺负的戏码重现,两个身影渐渐重叠了。 或许她心里早就有阴暗的念头,想置人于死地,想视人命如草芥。可在现实中她只能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对别人摇尾巴。 到了这里,才真正是她自己。 我们总是对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有一种滤镜,觉得她就是善良可怜的,其实人的心理都差不多。 正常人如果遇到这一切还无法反抗,谁能保证自己心里一直向阳呢? 就连江恒也不例外,八岁他就想杀掉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的存在,很难相信他会坚守着内心的暖阳。 猫小喵被她扯的摇晃,却一时没有反应。 “我们再找人,再开始游戏!一定会有的,会有真正的王子!!!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你他妈聋了吗?!” 猫小喵终于舍得开口,眼睛却还是没离开月光下的人。 “这无聊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什……” 猫小喵伸手抓住阮薇的脖子,连头都没回:“你也该从这场美梦中醒来了吧,幻觉重塑的身体而已,自欺欺人。” 她手上用力,我压根没看到阮薇有挣扎的动作,就已经脖子一歪,整个身子被人丢在了地上。 那双充满怨毒的眼睛还在盯着江恒。 猫小喵解决完了这件事,重心也没放在我们身上,而是从窗户纵身一跃,跳下了楼。 我拉着江恒下楼,一路上不知道骂了多少遍这破楼梯。 终于到了楼下,就见宽阔的平地上站着两个人影。 她们的着装很是怪异,一个是古代贵家小姐的长衫,一个是现代的洛丽塔。 但两人站在一起,竟然有种莫名的协调。 月光下,赤灵额间印记便红的愈发妖异。 两个人都没开口,不过看赤灵颤抖着的手就知道,不是不想说,是一时处于震惊中难以开口。 “跪下。” 单薄的两个字吐出来,没等我反应这是要干嘛,赤灵已经条件反射的单膝跪地,声音还是颤的: “主。” 我去?开什么玩笑? 你丫是玄猫啊,猫中的王,你给她跪下?还跪的贼拉顺畅? 完了,看这俩人的关系匪浅,一会儿赤灵不会反水把我俩给杀了吧? 我已经有点后悔做这个决定了。 猫小喵比赤灵的反应冷静多了,像是刚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那一轮月亮悬在两人中间,做成了个冷色的布景。 “你怎么还活着?” 猫小喵的第一句话出口,全场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呆愣。 尤其是赤灵。 她整个人已经懵了,但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要发问的意思。 她脸上的情绪很难懂,像是多种复杂的情绪糅杂到一起。 猫小喵再次开口: “我问你怎么还没死?!” 她的声调拔高了一个度,咄咄逼人。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死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问你话呢,你他妈哑巴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见猫小喵失态。 可这话里有种说不出的意味,不像是责怪更像是……思念? “主人,收手吧。” 赤灵只说了一句话,站起身想再说些什么。 猫小喵却像是怕被她碰到,后退了好几步才站定: “你……好,我就不问你怎么在这里出现的。我现在变成这样,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生生世世追着他杀吗?你不知道吗?!” 看赤灵的反应确实是不知道,她只是茫然无措的想解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你现在让我收手?你怎么死的你忘了吗?我们猫族死了多少你知道吗?还有后面那场大战……” 你丫到底说啥呢?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上辈子是个打仗的?就我? “主人,现在我回来了,我没事。你也别折磨自己了,收手吧我求你……” 赤灵上前抓住对方的手,几乎是一种卑微的态度在求她。 猫小喵却像是被灼了下,慌忙甩开并且后退,脸上慌张的神色显露无疑。 “你知道我是怎么坚持到现在的吗?你现在告诉我要收手?” 她眸子黯淡下来,像是罩上了一层雾: “我早就收不了手了,你们滚吧。” 她一挥手,我就感觉像是被一股劲风朝我们劈过来,随即整个身子一轻,眼前出现一阵白光。 我听见了苏乐的声音: “哎!醒了醒了,快抬走。” 不等我睁开眼睛,嗓子一甜,一口血就涌上了了咽喉。我被这口血呛了下,血点子全喷溅到脸上。 我就感觉自己躺在一个担架上被人抬着走,我眼睛已经肿了,但还是第一时间去看江恒的反应。 他比我惨多了,连着吐了好几口血,又因为太长时间神魂离体,导致身体一时没有动作,只能躺着把血咳出来。 “卧槽卧槽,小哥这血吐的,我去,不会没救了吧。” 苏乐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我被血噎的张不开嘴,只能用手比划着。 我将左手半弯,右手扶住左手,这意思就是把江恒的上半身扶起来,至少让他能呼吸。 苏乐反复看了我几眼,突然来了句: “就……就已经可以准备棺材了?” 我又是一口血喷出来,妈的要不是我说不了话,今儿个非得骂死他。 老子还生龙活虎着呢,丫就想着准备后事了? 可惜我现在不能说话,江恒斜着眼睛看他,那眼神可以说是能杀人了。 “不是小哥,你别这么看我怪吓人的。要不我给你俩埋一个棺材里?” 你他妈…… 于是众人就在嘈杂声中把我们送进了救护车。 第101章 闲暇 之后我们就在医院调养身体,其实说是调养,也就是去医院挂了个号,做了个全身检查后屁事都没查出来。 医生看着有五十多岁,上上下下把江恒给看了一遍,嘴里一直嘟囔着:“吐了这么多血,一点事没有?见鬼了?” 我也只是笑而不语,神魂上的事,身体上怎么可能查得出来? 在医院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就躺了两天确定没有身体上的问题以后就出了院。 我们之中江恒伤的是最重的,可能是因为他以燃烧魂魄召出来火的原因吧,对神魂的伤害太大了。 虽然从外面看没什么问题,但他回来以后就提不起兴趣,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 我就好多了,休息两天后还是能正常生活。 再说说苏乐,他这个人很有意思,跟我说一见到我就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非要赖在我家不走。 其实就是因为茅山的人要他回去,丫说自己生性爱自由,回去简直生不如死,就找了个理由说是在我家参悟道法,又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茅山来的人才同意。 我实在是担心江恒的身体,就说把房子留给他住,我去跟江恒住一段时间,他也答应,只不过也是三天两头的往江恒家里跑。 …………………… “苏乐,你丫是傻逼吗?” 我拿着菜刀站在门口,真他妈想给他一菜刀。 橱柜上正放着一条鲤鱼,现在正被装在鱼缸里,还生龙活虎着呢。 苏乐就现在旁边逗鱼,尴尬的挠挠头: “这个……本来想让人家把鱼杀了来着,我不是想着新鲜吗?” “这也太新鲜了吧?不行你现在把小哥叫起来让他生啃呗?” 我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把菜刀递给他:“去把鱼杀了。” 他犹豫着接过菜刀。 我从这眼神中察觉出不对了,骂了句: “妈的,你别的跟我说你不会杀鱼吧?” “你看你说的,我是谁?我堂堂茅山准掌门人,一条鱼我还能不会杀?” 苏乐可能觉得我满脸不信有点侮辱到他了,当机立断伸手把鱼拿出来放在案板上。 菜刀高高举起作势就要往下劈,又愣住了,随即表情一变,换成了个凶神恶煞的表情: “嘿,大胆妖孽,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 我已经不想说什么了,看着他抽出一根筷子扔在地上,在听到筷子和地面发出的碰撞声后,煞有其事的说: “吉时已到,斩——” 看他玩的开心,我实在不忍心不管这位患者,只能配合着道: “刀下留鱼——” 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笑了,没等我笑出声,原本在案板上安生等死的那条鱼突然一个翻滚,把俩人吓了一跳的同时翻下橱柜。 “哎呦我去!” 苏乐不受控制的说了句,我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 “玩归玩闹归闹,你丫能小点声吗?把小哥吵醒了我要你好看。” 苏乐看着还挺委屈,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能点头称是。 “不说这个了,把鱼追回来吧。” 就说话的工夫,那条鱼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一个劲儿的往门口蹦跶,现在已经出厨房的门了。 我看它每次跳跃都带着腥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身上的鳞片撞掉了几千,正往外淌血。实在不想靠近,只能让苏乐这个罪魁祸首去。 他蹲下身想把鱼抓回来,有意思的是,这条鱼每每都比他快上那一步,每次在他快要抓住的时候纵身一跃,只留给苏乐一脸水和血点子。 “我去,这鱼不是成精了吧?” “你别掐个手诀往它身上戳。” “开玩笑,哥们又不是傻。” 我看着他半天都没把鱼抓回来,不由得心酸,这孩子,你说傻吧,他脑子还能思考。问题你说他不傻吧……不说了…… 我眼看着那条鱼腾空而起,在空中扭转身体,给了苏乐一个耳光。 “我去!” 这一巴掌扇的是干脆利落,把人都打的有点懵。 我倚在门框上,笑而不语。 就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提起鱼鳃,那只手的主人叹息了声: “唉~我再不出来,你们是想把我的厨房拆了吗?” 来人身穿一身米白色睡衣,头发有些乱。早晨还算柔和的阳光将他罩在其中,只是站在那里,那股子慵懒随性的性子就让人移不开眼。 江恒手里提着鱼,跟我对了下眼神,随后开始兴师问罪: “你们在干嘛?” “我跟顾哥想给你做鱼来着,谁知道这条鱼敬酒不吃吃罚酒,一直往外蹦,就没抓住……” “你能让我省点心吗?” 江恒空出来的那只手按压了下太阳穴,一脸无奈的走向我,苏乐明显不服气,“哼”了声:“就说我,顾哥也有参与……” “嗯,确实。” 我笑眯眯的承认了,江恒走到我身边时冲我笑了下: “谢谢阿丞。” 在一旁等着江恒一视同仁的苏乐: “?” 我看见他这副不敢置信的表情,笑的更开心了,当然,我很快也笑不出来了。 原因是江恒进到厨房看见自己原本一尘不染的厨房到处都是水和血,立马就不淡定了,非要我跟苏乐把厨房恢复如初,要不就把我俩清蒸了。 我也只能认命,跟苏乐把厨房清理了。 “那都不是我说你们,杀条鱼还不会吗?” 江恒把鱼放在案板上,苏乐见自己的能力被质疑,立马不乐意了: “你看你这话说的,不是谁都能……” 最后几个字还没出口,江恒就已经手起刀落把鱼头切下来了。 苏乐:“…………” 我打了个哈哈,帮着江恒把鱼开膛破肚,把鳞片刮掉后,鱼就下了锅。 鲤鱼雪白的肉在浓汤中翻滚着,鱼类的鲜香在厨房蔓延,不断敲打着人的味蕾。 到最后,还是江恒自己做的。 等到饭上桌,我还说呢。 “下次我肯定亲手给你做。” “得了吧,你没把我厨房炸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撇撇嘴没接话,苏乐给我们每人倒了杯酒,我把江恒的那杯酒倒进我的酒杯: “小哥不喝酒,我替他喝了就行。” “呦,管的真严啊。” 苏乐把手搭在我肩膀,哥俩好的说: “行,你跟小哥你俩一条心,合着我就成外人了是吧?” 我一把推开他:“得了吧,我跟小哥都多久了。” 苏乐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主要是小哥这两天你又不是不知道,刚受重伤,虚的很,那能喝酒吗?” “不是,虚弱就说虚弱,咱能别说虚吗?” 江恒对我的说法表示不满,这可就有意思了,我故意说: “有区别吗?再说了,哥们说的也是实话啊哈哈哈。” 江恒就坐在我身边,突然凑过来看我,我被他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 他话里带着浓浓的调戏意味: “你试过?” “我去——” “你闭嘴!” 我呵斥住苏乐的起哄,丫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嘲笑我被江恒压了一头。 但是不得不说,这句话,我是真反驳不了。 一个男人的身体虚不虚,这我怎么试? 吃过饭以后,我还跟江恒讨论了一下猫小喵跟赤灵的事。 那件事以后赤灵肯定跟着我们出来了,不过我俩都忙着吐血谁也没管,她就自己先走了,之后一直没见过她,不知道是不是还在装罗航。 她俩肯定有关系,听赤灵对猫小喵的称呼,她们更像是……主仆关系? 猫小喵不知道为什么以为赤灵死了,但其实没死,但是这肯定只是她杀我的原因之一。 听她说的话,我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第102章 又有新任务 因为这一个月我们都在休养,没接过单子,邮箱里的委托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封了。干这一行还得靠着人缘,这样身边亲近的人有什么灵异问题也可以推荐我们。 所以也不能就这么放着,可你要说一个个解决吧…… 十几个也确实有些难搞。 于是我们仨一拍即合,把简单的派送给同行,真正需要解决的亲自动手。 这样既解决了问题,又顺水推舟卖同行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等把小问题派送出去以后,也就剩下一两个难以解决的了。 我随手打开一封邮件,扫了下其中的内容,觉得还挺新奇的。 雇主叫陈志,现在三十多岁,他说自己从小就是离异家庭,是他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的。 后来他跟普通人一样上了大学然后结婚生子,当媳妇儿怀孕的时候,陈志他妈就说去做个胎梦,看看这孩子是男是女,是来送福的还是来削福的。 他们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七十多岁的还会这门手艺,就让帮忙测了下,谁知道对方告诉这一家人说,这是个来寻仇的,是上辈子造下的孽。 陈志他妈也不是个迷信的人,就觉得先生下来再说吧,谁知道没过两天,媳妇就流产了,说是从楼梯上摔下去,人没什么事,就是孩子没了。 这一家人也是悲痛欲绝,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只能顺其自然。 如果事情到这里结束,我们就不必来了。 就当这一家人准备继续生活的时候,陈志的母亲却也去世了,还是从楼梯上滚下去,不过这次是因为心脏病发作长时间没有得到救治造成的。 办完了葬礼,家里就开始怪事频发了。 先是母亲的那间房间老是有人走动,这白天还好说,到了晚上就震天响,像是里面的人异常愤恨,在拿脚狠狠发泄一样。 然后就是媳妇无缘无故的生病,小两口觉得这虽然是自己亲妈,但是这样一直拖着不走也不是办法,就只能请我们去了。 我又把邮件看了一遍,江恒从屋子里出来递给我杯水,我接过去抿了一口: “这个事儿挺有意思的。” 江恒坐在我身边: “怎么?” 我用手指着屏幕上的“我妈就说带林雨忱去做胎梦”随后又指了指下方的一句话“我妈也不是个迷信的”。 “你说,这人不迷信,带自己儿媳妇去做什么胎梦呢?” 胎梦,是古代的一种占卜术,与我们熟知的占卜术不同,它的受众人群主要针对孕妇。古代人相信孕妇在特定场合做的梦有一定的寓意,所以在生产前,往往会用占卜的方式算出孩子的前世今生。 其实方法也很简单,只要让孕妇做一个梦,再用专业手法让她梦到相应的内容。等孕妇醒来后根据梦境推测孩子是父母的仇人还是善人。 听说还可以算出胎儿的性别,到底是怎么算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江恒若有所思的点头: “所以这两句话肯定有一句撒了谎,你觉得是哪一句?” “还用问我?你自己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我知道我俩想的一样,明显是后半句话说了谎,如果母亲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坚信唯物主义。 我不信陈志就是个一出事就会想到鬼神之事的人。 “这还真有点奇怪,很少见雇主在委托上就撒谎的情况,不行咱不接了?” 我还是问江恒的意见,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回答道: “见怪不怪,奇怪自败,咱遇到的事还少吗?去看看就得了。” 我想着也是,有什么不对的亲眼看看不就行了?咋滴,这小两口难不成还憋了个大的准备弄死哥几个? 问题这也没好处啊! “干啥呢你们俩?” 苏乐从房间走出来,我看他的样子我就来气:“苏乐,我他妈也是服了你了,你又通宵玩电脑了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今天有正事吗?” 他双眼通红,坐在我身边的时候身子一歪差点没直接摔地上。 “没事,哥们经常通宵,越通宵越不困你懂吗?” 我看他说的煞有其事,翻了个白眼: “行,那我们准备出去吃个饭,你就别跟着了。” 我站起身准备和江恒出门,他着急忙慌的跟上:“吃什么?” 江恒笑着回头:“阴阳饭。” 江恒说的阴阳饭,就是说去做正事的意思,吃阴阳的生意。 到了地方,陈志已经在等了,在我们接触的雇主中,他算是年轻的了。 我们约定在一家饭店,菜上来以后他就一刻不停的给我们夹菜,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家里发生的琐事。什么他妈从小就把他拉扯大吧,什么他妈如何的含辛茹苦吧,什么他妈为了他怎样怎样…… 我好几次想问他有关这件事的细节,都被他变着法的岔过去了。 只能沉默着吃饭,同时听着他的叽叽喳喳。 “你妻子怎么不来?” 江恒随手将眼前的鱼香肉丝夹了一筷子送进我碗里,随口问了一句。 就这一句话,对方僵了两秒继续说: “她……她在家休息呢,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再说了,咱都是一堆大男人,她个女人,能谈成什么事?” 这话说的我就有点不乐意了,什么叫“女人能谈成什么事”,说的跟古代的“妇人之仁”似的。 但出于礼貌我还是闭上嘴,把这个人默默打量着。 “谈谈细节吧,我们赶时间。” “一会儿再说吧,我……” “就现在说。” 江恒的语气刻不容缓,对方不说话了,我们仨就这么等着他开口。 谁知道他沉默了半天也没开口说话,脑门子上渗出了冷汗。 不是,这人到底是咋回事? 说个话还不会说了? 搞的跟江恒逼问他似的,这给哥们等的都有点恼火,想我们之前,都是雇主抢着说事,就怕出意外,这下可好,遇到个不顶事的。 “也吃完了,去我家……看看得了呗。” 他说话很是怯懦,像是被江恒刚才的气势冒犯到了。 我也没多说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跟我有屁的关系? 要不是实在闲得发慌,我还真就拍屁股走人了,只能祈祷他媳妇是个能交流的人物吧。 坐车到了楼下,坐电梯到了十三楼,推开门的瞬间我就觉得有些新奇。 墙上都贴着壁纸,整体很花哨,像是好几年前用的那种类似于,类似于夫妻和睦的贴纸。 说真的,很土。 一点都不像是小年轻会用的风格,而且靠近卧室的地方还放着一个木制的骨灰盒,上面贴着的灰白照猛地一看还有点瘆人。 陈志把我们往里屋请,一边说着: “这是我妈的房间,她走了以后也没人动过,我知道她老人家肯定舍不得我就没走,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办法,你们能不能用个比较温和点儿的方法把她送走?没事回来看看我也成。” 我心思没放在他身上,客厅中站着一个女人。 她面容清瘦,明明是大热天的,偏偏还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长袖,松松垮垮的套在她身上。 脖子上的围巾更是显得不伦不类。 她就安安静静的扫地,见我们进来也不说话,只是抬起头冲我们报以一个微笑。 第103章 她像一个人 “林雨忱?是吧?” 我问,我记得在邮件上见过她的名字,对方明显愣了下,随即冲我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没时间细看,我们一行人跟着陈志进了屋子。 他母亲的房间比我想的要华丽的多,正床头的位置就放着一个柜子,柜子里面放着大大小小的装饰品,最惹眼的就是柜子上头放着的一个银葫芦。 我一眼就看见在墙角站着的一个老人,她目光怨毒的看着我们进来。 我跟她对视一眼,处变不惊的拿出手机给江恒发消息: “他妈在墙角。” 江恒拿出手机,皱了下眉,然后我就看见手机弹出消息:“?” “你干嘛骂人呢?”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丫傻缺?我是说陈志他母亲在墙角站着。” 江恒琢磨了下,转头看了眼墙角,我就知道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索性不再说话,把手机收起来装作无事发生。 苏乐是个不安生的,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个包装袋,里面还有没吃完的药。 “这啥啊。” 没等他拿过来给我看,陈志一把抢过去扔在了垃圾桶,面露一丝尴尬: “哈哈,这个就是我妈平时吃的药,没什么好看的。” 苏乐就是随口一问,无所谓的耸耸肩。 江恒拿起来那个银葫芦,陈志张了张嘴,估计想阻拦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银葫芦有一只手掌大小,看颜色像是纯银的,表面上刻了不少图案,粗看上去像两个小娃娃。 江恒把葫芦拿在手里掂量着: “呦,不便宜啊。” “我妈从小把我养大,给她买个东西也正常。” 陈志干笑两声,表明一下自己的孝心。 “也是,你媳妇倒是朴素,怎么不给她买?” “那……我工作也不容易,小姑娘家家的,以后的时间不还有很长吗?” 我似乎听见陈志妈的咒骂声,就跟村头的小老太太似的,嘴里骂的很脏,但就是听不出来骂的什么。 我只能用余光瞥着她,就见她飘到江恒身边,伸手就想把一个小花瓶推下来。 我眼疾手快把江恒拉到我身边,就听“啪”的一声,花瓶就在江恒脚边炸开,喷溅出来的水溅湿了裤脚。 “这个,我妈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陈志抢过来银葫芦放回原位,也不管地上的水渍,就朝着一个地方拜了拜: “妈,你别为难人家,我也是早早的送你去投胎……” 我看着他把屁股对准自己妈,一个劲儿的拜,不由得觉得好笑。 陈志妈冷哼了声,没做反应。 江恒倒是一点都不在意,这种小鬼就算直接跟他硬刚也撑不了几个回合,只能用些小把戏。 “葫芦一般有生子的寓意,这个应该是给你求的吧?” “是,我妈专门去求的。” “对方是不是说,这个葫芦越贵,就越有效果?” 陈志表示同意,江恒若有所思的点头: “对方还帮忙看了风水方位?能摆在这个地方肯定有人指点。” “这就很奇怪了啊,一个能带自己儿媳妇做胎梦,葫芦都买银的,甚至摆放的方位都有说法的人,你说她,不是个迷信的人?” 江恒似笑非笑的看向他,苏乐趴在我耳边说: “我去,小哥这架势牛啊,我就不信他还能不说?” 确实。江恒这话就相当于将了一军,其实他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偏偏要一个一个的问,就是要陈志回答,请君入瓮。 我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他还能不说? 于是我信誓旦旦的等他沉默了两分多钟…… 我他妈真服了,一个大男人就会沉默?不会说句话是咋滴? 问题哥几个也没为难他啊。 我是真忍不了了,手搭上江恒的肩膀: “小哥不行咱别管了吧?” 江恒看了我一眼,我很意外他今儿个这么好脾气,要放平时早拍屁股走人了。 他抽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给我看,上面写着:“那个女人,我想帮她。” 这就更莫名其妙了,非亲非故的帮一个陌生人干嘛?难不成俩人还认识? 我想问,但这也不是地方,只能陪着他先耗着。 陈志妈看见有人欺负自己儿子,一直趴在江恒肩膀上吹气。 江恒本来没什么反应,被她吹的烦了,掐了一个剑指诀就往她身上戳了一下。 老太太尖叫一声就跑了。 我被这尖叫声震得耳朵疼,暗戳戳让江恒悠着点。 这俩人听不见,我可是真遭罪。 然后我就听着这老太太骂骂咧咧的,骂的是方言,我竟然一句话也听不懂,但是估计是夹杂着生殖器的骂,挺脏的。 “顾哥,小哥,你俩这么缺钱吗?就这种连人话都不会说的你们也接,走了走了。” 苏乐说着就来拉我的衣服,我拍拍他示意再等等。 “不是?顾哥,这你也能忍?不是你的风格啊。” “这不是小哥想管吗?” 我拉着他坐下来,小声告诉他: “不知道为什么小哥就是想管,他这人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你说咱能不陪着?” “这个……既然是小哥想帮忙,那我还能说什么?” 苏乐也是妥协了,没等我出口让他稍安勿躁,屋子的门从外面打开了。 林雨忱出现在门口,看见我们都僵持着,吓了一跳: “哎呀,你们怎么了?” 她说出这话的瞬间我心里一抖,我知道江恒为什么要帮她了。 这个女生的长相并不出众,但那双眼睛却是尤其的温柔,看人的时候像是荡起的秋波,折射出光影。 她很像江恒的母亲。 一样的柔和,一样的憔悴。 江恒只是匆匆看了他一眼,就赶紧移开目光。 “我听见这儿有东西打碎了,没伤到你们吧?” 她手里拿着拖把,陈志推搡着把她抱在怀里送出了门,小声嘀咕着: “不是说不让你来这个房间吗,先出去……” 江恒走出门,我们也跟着出了门。 那女孩子一颦一笑之间都像一个人,搞的我都有点恍惚,就更别说江恒了。 “喝茶吗?” 她用茶叶泡的茶,江恒端过来抿了一口,说好喝。 这搞的哥们真想笑,因为我记得江恒早就说过自己喝不惯茶叶,有这时间不如直接喝热水。 我当时还说他没品位来着,现在就变成“好喝”了。 “好喝是吧?我就爱喝茶叶,这还是我丈夫买的呢?” 她笑起来自有种魅力,想再给我们沏茶。我眼尖的瞅见她小臂上有一个奇怪的东西,是一个圆形的,直径也只有两厘米,呈现黑褐色。 注意到我的目光,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慌了神,用袖子遮住。 “那个孩子是男孩女孩?” 江恒突然发问,林雨忱回答道: “女孩。” “你在意生男生女吗?” 对方温和的笑了笑,眼神却四下乱飘: “当然不在意了,毕竟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孩子。” 虽说这话说的天衣无缝,但我就是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一个很明显的漏洞,就是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不情不愿的,总是用眼神示意陈志。 我说这小两口平时都用眼神交流? 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又不是来办案子的,有必要隐瞒吗? 要不是江恒想帮,我早走人了,这搞的哥们跟侦探似的,还得从别人嘴里打探消息。 “你们夫妻俩平时感情好吗?” “挺好的,我们本来是同事来着,后来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 那女孩子笑了笑,却是格外僵硬。 “好了,我们先走,去准备一下东西。” 江恒撂下这句话后就往外走,我跟苏乐跟着下了楼。 第104章 家暴这件事 江恒按下电梯,只有三个人的空间一时有些寂静。 “阿丞,你感觉到了吗?” “嗯,挺明显的。” “我去?!你俩怎么还对暗号呢?” 三句话接连响起,很容易分辨的出来是谁说的。 电梯上方所显示的楼层逐渐降低,我小声解释:“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觉得。” 苏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不由得觉得好笑:“你怎么觉出来的?” 他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煞有其事的说:“男人的第六感。” 丫嘴里就没个正经话,我不再搭话,跟着出了电梯。 也就是刚出单元楼,就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的砸了下,一个黑影从我眼前滑落,被江恒稳稳接住。 我才发现那是一个皮筋,就是最简单的黑色款式。 我逆着阳光抬头,这栋小区跟我的出租屋差不多,外面都安置着阳台。 在一片昏花的光影中,我就看见林雨忱被人按在阳台的铁栏杆上,慌乱的低头与我对视,头发凌乱的耷拉下来与阳台上种植的花草掺杂在一起,染上了不少泥土。 “我去……” 剩下的两人毫无疑问都看到了,再抬头的时候,林雨忱已经被拉了回去。 “哎,你看见没?十三楼那家的媳妇儿,又被她男人打了。” 一直在树下乘凉的几个老人指着楼上碎碎念念,我蹙起眉,比我想的还要恶劣。 我说怎么一切都不对劲呢? 说着两个人很恩爱,却是明显的心虚。 这种情况下,哥们能直接发问吗?那显得多冒昧啊,我是个很有礼貌的人。 于是我在经过那几个人的时候,装作不在意的说了句: “那都不是我说,现在的老人真是,净信一些空穴来风的事。” 那几个躲太阳的老人把头转了过来,我知道他们吃这一套,赶紧拱了把火: “人家小夫妻关系好着呢,这样说也不怕遭报应。” 这话说的是真缺德,苏乐不敢置信的看了我一眼:“顾哥,你不要命了,这骂起来咱可不是对手啊。” “废话。” 我骂了他一句,这坐着的几个人什么水平,我还能不知道了? 还上赶着找骂? 我故意这样说,就是吃准了这种人的心理。本来就是闲着没事聊聊八卦,要是这时候有个人提出疑问,你猜出于无聊或者是证明自己的心态,他们会不会急着向我证明? “哎,你个小屁孩怎么说话呢你,那我们成天在这儿看着,还能不知道吗?” 我识相的坐在他们身边,这一下子就跟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几个人争着跟我讲他们家的事,减去一些土话和脏话,得出来的故事情节是这样的: 陈志他妈从小把他抚养大,对这个儿子是百般溺爱,之前陈志他妈还活着的时候,就老听她说自己的儿子是多么多么厉害。 其实他儿子大家都知道,就是个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主儿。只敢听他妈的,软蛋一个没什么本事。 他妈管的特别严,从小就盼着儿子出人头地,听说他二十多岁了都没谈过一次恋爱,因为他妈说,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否则你凭什么给女的花钱? 这一群人总是听见陈志他妈说,自己家的儿子多么多么优秀,自己教导有方。自己的儿子必须配一个好看,大方,有教养,贤惠,学历高,懂事,温顺,孝顺,喜欢洗衣做饭,喜欢小孩子,会伺候人的儿媳妇。 于是就找到了林雨忱,听说两个人是同事来着,俩人年纪都不小,彼此又有稳定的工作,学历也匹配,就一拍即合结了婚。 陈志刚开始还是挺好的,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两口就经常吵架,还大打出手。 后来陈志把他妈接到家里住,就更加鸡犬不宁了。 反正那矛盾是说也说不完的,整个来说就是陈志妈千方百计的为难人家。 至于细节实在是太多,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 反正好长时间都没见过陈志妈,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说带着儿媳妇去做了胎梦。 谁知道这个孩子是女的不说,还是上辈子的仇人,专门来祸害他们家的。那一天这一群人都很佩服陈志他妈说脏话的水平,这么多人竟然一句也没插上去话。 就听着她骂了有十几分钟。 然后林雨忱就流产了,随后陈志妈也没了。 “我跟你说,你别看陈志长的是人模人样的,他动起手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一巴掌能把脸都扇肿呢。” 一个小老太太梗着脖子跟我们解释: “他啊,就是心里太扭曲,只敢在自家媳妇身上动气,没本事。” “就是,我看啊,林家小姑娘流产也不是从楼梯上摔的,说不定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听说他家里现在闹鬼,说不准是陈志他妈阴魂不散呢。” “也不请个先生来看看……” “咳咳。”我尴尬的咳嗽两声,江恒赶在被这几个人唾沫星子喷一脸的时候转身上楼。 电梯里被擦的反光的铁皮折射出他阴沉的表情,江恒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这件事他想管,一方面是对这种事有阴影,另一方面就是因为那个人实在像,像她心魔里的母亲。 所以不管怎么,我都会陪他解决。 “小哥怎么看着,像是要杀人似的……” 我暗戳戳踢了苏乐一脚: “闭嘴,小哥他面若桃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是个绝对的大帅比,哪看出要杀人了?” 苏乐无语的瞅了我一眼,把头撇到一旁:“行行行,你最向着他了,我说还不能说了。” 我没空搭理他,伸手抓住江恒的手,他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我只得把他抓得更紧,手掌里才有了些温度。 “江恒,这次不同了。” 我沉声说:“我在这里。” 他明显松了口气,全身的神经也松弛下来。我知道他是想起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那些记忆就像一根针扎在心窝,坏死的血随着脉搏的跳动进一步扩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侵蚀全身。 我心疼他,像是阎王爷说他是什么“大恶之人”我就来气。 就他?还大恶之人? 他要是真的“恶”,早就把那个名义上的爹给剁碎了喂狗。 电梯很快把我们送到了十三楼,出了电梯的一瞬间,我就听见屋子里有碰撞声。 这种房子虽然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但平常的说话声是可以遮过去的,这种声响能被我们听见,说明里面的声音足够大。 我脑海里一直会想起江恒的母亲,那个在自己孩子面前狼狈不堪的可怜女人。 现在房间里的状况估计和那时候一般无二。 我拍拍江恒的背,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 他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随着“叩叩叩”的声音响起,里面的动静消失了,转为一些微不可察的响动。 我们就在这一片令人心慌的等待中,等到对方开门。 门只被拉开了一条缝隙,林雨忱的右眼出现在门缝里。这一幕如果出现在恐怖电影,那肯定是能吓死人的场景。 但看她怯怯的露出半张脸,那双眼睛里噙着泪,想掉却又不掉的留在眼眶里,却又让人只觉得悲哀。 她头发凌乱,左脸已经肿了,手腕上的伤疤显露无疑,上面有几个黑褐色的伤口。 看见是我们,她微微愣了下,随即慌张的问:“你们……是有东西忘拿了吗?” 我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江恒的声音像是被人扔在死水里,听不见一点情绪。 “你……需要帮助吗?” 第105章 想办法 江恒这话说的极轻极轻,像是害怕自己的语气重一点,就会把一颗心砸的更加破碎。 他把那个皮筋递过去,林雨忱肩头微微颤抖像是已经忍耐到极致。 眼泪流淌下来,将原本就杂乱的发丝粘连在一起,她死死扶着墙壁,手指因为用力太大而发白。 “谢谢。” 她接过皮筋就回到了屋子里,留给我们的只是一扇紧闭的门。 江恒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缓缓吐出口浊气。 里面的打斗声又开始响起,声音不大,却能精确的分析出里面在发生什么。 “你他妈跟那群男的聊的挺欢啊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年轻了?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欠操!” “啪。” 这是巴掌声。 “你能嫁给我是我的福分,你走啊!你走了谁还要你?妈的,你还敢还手了是吧?” 接下来是连续的碰撞声。 “你知道我有多想杀了你吗?你个水性杨花的臭婊子,你他妈就该去死!!!” 还有身体在地上被拖行的声音。 “呜呜呜呜……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女人因痛苦发出的哭喊声和男人的怒吼掺杂在一起,在空旷的走廊上回荡着。 隔壁的一个小年轻探出头,颇有兴趣的听着别人家的响动,笑着说: “陈志又打媳妇儿了?要我说,就是听话点不就行了,要不天天挨打。” 我甩给他一个眼神,对方哆嗦了下,不情不愿的关上门,嘟囔着: “这么凶干什么?又不是你媳妇。” “我去他妈的。” 苏乐气急了,冲墙上就是一脚: “我说两位,刚才是你们要上来的,怎么现在又不动手?” 我塞给他奶糖,苏乐也是个有正义感的,把糖纸搞出很大动静表明自己的不满。 我看着他小孩子气的动作就想笑,解释道:“我不想直接进去把人打一顿啊?你想过没有,林雨忱一直不离婚肯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就算我们把人打一顿她也无法离开。然后呢?我们走了,你猜陈志会不会打的更狠?” 苏乐沉默住了,我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知道你心里不高兴,家暴你知道判多长时间吗?” 没等苏乐回答,江恒低着头闷闷的答了句: “正常情况下判处拘留或罚款,长期且持续性的家暴算虐待,也只是……两年以下有期徒刑。” “我靠。”苏乐暗骂了句: “这我还真没研究过,小哥,你知识面挺广啊。” “滚,不会说话就闭嘴。” 苏乐被我骂懵了,想想也是挺对不起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骂了,问题这夸人夸的实在是有点戳人心窝子。 “走吧,想想办法。” 江恒拉着我下了楼,我们干脆就坐在车里商量对策。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了半天,都没有一个好的对策。 苏乐属于是激进派,他觉得像这种人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打一顿就行了。 我属于保守派,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用法律来解决。打那畜牲一顿,虽然出气,但是也容易引火上身。 江恒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害怕他又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东西,拍拍他的肩膀: “想什么呢,小哥?” “我在想,为什么林雨忱不离婚呢?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 他这句话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是啊,我们在这儿商量了半天,竟然忘了考虑当事人的情况。 如果她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呢?如果对方以杀了她的家人作为威胁呢? 要是她自己走不出来这一步,那我们找再多办法都没用。 “所以,还是得先争取当事人的同意啊。” 江恒叹了口气,决定过几个小时再去,正好也是晚上,有理由去抓鬼。 也是因为现在他们的房子里肯定是满屋狼藉,我们过去,多少有点尴尬了。 说了半天,才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们的关注点一直在家暴这件事上,却忘了我们本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乐点了根烟,吐出一口气道: “我总觉得那老太太的死没那么简单,我能感觉到里面她,但却很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着。” “我怎么没看见?” 苏乐跟看傻逼似的看我: “顾哥你傻了?你丫以为你是小说男主角啊,还有阴阳眼?” 我才突然想起来,我还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这茬事,江恒漫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也是跟看傻逼似的: “你顾哥还真有阴阳眼。” 我看苏乐一脸震惊,差点没笑出声。 “我去我去我去?真的假的?” “那还能有假?” 我刚准备装个逼,苏乐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说:“你知道阴阳眼是怎么形成的吗?”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合着这东西的形成还有化学反应? 他听见我说不知道,很是得意: “这件事很少有记载了,就算是茅山,也知道的不多。” 这可是把哥们的好奇心都给勾起来了,连忙催促他快说。 苏乐就是儿童心理,见我催促他,便心满意足的解释: “人的魂魄有一处不同的地方就是眼灵。眼灵和魂魄整体是不相关的,听说这是和现实生活中,大脑感知不到眼睛的存在是有关联的。” 苏乐吐了口烟,继续说: “正常人刚出生时是能看见污秽的,那是因为魂魄从地府投胎还带着阴气,时间久了沾染了人气,也就看不见了。而阴阳眼也是这样,因为在地府这种极阴的地方呆了太久,导致眼灵也染上阴气,自然能看到这种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的魂魄在地府待了太久所以才有阴阳眼?也不对吧,魂魄投胎都得排队,需要有一定的时间,这样说的话,岂不是阴阳眼很多?” “你傻啊。” 苏乐把烟头捻灭,不紧不慢的解释: “排个队就是阴阳眼,那这东西也太好得到了吧?要我说啊,也就是你上辈子作孽太多,在地府里服刑了太久,然后又被放出来投胎转世才有的。” 我倒吸了口凉气,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猫小喵的话来说,我上辈子肯定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问题得多伤天害理,才能让人家追着我杀啊。 我只能苦笑,妈的,上辈子我是个混世魔王? 苏乐很自然的勾着我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听说阴阳眼比正常人多一个眼灵,就算失去了其中一个也能生活。以后哥们眼睛要是出了什么事,顾哥你给我一个呗。” 我是真服了他这不着调的性子,刚想让他滚一边去,江恒不轻不重的回答了句: “算了吧,眼灵怎么说都跟神魂连着的,又离大脑比较近。有一点损伤可能就会神魂受损,记忆缺失什么的。” 我的太阳穴突然抽痛了下,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你们猜那恶婆婆滞留不去是因为什么?” 苏乐从我口袋里拿出个奶糖吃了,江恒想都没想说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她买的那个银葫芦我看了,里面是实心的。摆放的位置都是受人指点过的,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吗?” 江恒分析的很合理,但我总觉得有哪里漏了。 第106章 陈志他妈 等到天微微擦黑,我们才又返回到陈志家里。 林雨忱打开门,还是保持着一脸淡雅的笑容,用粉底遮住了点脸上的伤。但都是自欺欺人罢了,毕竟淤青就留在身体上,用什么东西都遮不干净。 陈志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我他妈看见这张脸就想给他一拳。 “我想起来个事,我最近这脑子怎么越来越不好使了。” 江恒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佯装懊悔的说道:“那什么,你能帮忙去买只公鸡吗?” 陈志刚准备拒绝,江恒紧跟着就说了句:“不用公鸡,就得用比较凶的办法对付你妈了。” 听街坊邻居说,陈志就是个十足的妈宝男还心理变态。 他妈说让他往东,就连看一眼西边他也不敢。 所以江恒说出这句话,陈志就不得不出门了。 我看得出林雨忱的紧张,不过不是因为我们是三个男人,而是因为怕我们看出来她的处境。 她整个人都被衣服围得严严实实,露不出一点皮肤。 就像她请我们喝茶时一样,她在极力扮演一个家庭美满的女孩子。 她怕我们看出来,一直不敢靠的太近。 江恒招呼她进了陈志母亲的屋子,拉上窗帘:“你和你婆婆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 陈志妈的身影比白天要深的多,正站在墙角一脸阴鹜的盯着她看。 苏乐待在我身边小声说: “你不是能看见吗?那个恶婆婆呢?” “墙角站着呢,你小点声。” 苏乐看了眼墙角,随即装作无事发生的转过身。 “要我说咱直接收了不就得了,我就看不惯她这种恶婆婆,你说女人何必为难女人呢?有道是……”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 “打住,小哥有他的想法。” 他撇了撇嘴,没再言语。 江恒搬了把椅子坐下,我跟苏乐就直接坐在床上,看他俩的反应。 “我告诉你,你婆婆现在就在这个房间,你想见见她吗?” 林雨忱的瞳孔瞬间放大,嘴唇僵硬的蠕动着:“不……不用了,人死不能复生,人死不能复生。” 这恐惧的心理直接摆在了脸上,可见陈志妈生前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江恒抽出张符纸,问: “阿丞,你说我是用这张超生符还是,杀鬼降魔咒呢?” 这话像是说给我听的,眼神却一刻没离开林雨忱。 就算不讲清楚这两种符纸的作用,单是看名字就知道力度不一样了吧? 杀鬼降魔符一用,就这种等级的小鬼,分分钟连渣都不剩。 她沉默着,指甲深深陷进皮肉。 陈志妈飘到她身边,林雨忱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我清楚的听到陈志母亲从嗓子深处冒出来的声音: “连个带把儿的都生不出来,我儿子怎么会娶你这个女人,死了才好。” 江恒是开了阴眼的,听的清清楚楚,只有苏乐觉得这件事没必要大费周章,只要我跟江恒就能解决。他这种人物都是压轴出现的,就懒得开阴眼了。 他没多说什么,杀鬼降魔符冲陈志妈就甩了过去,黄符闪着金光,她根本没有躲避的机会,被结结实实的贴到。 黄符卷起一阵白烟,这种痛苦是来自灵魂深处,犹如剜肉锯骨。 她叫的是撕心裂肺,符纸在半空中灼烧,如同硫酸腐蚀她的身体。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的肩膀就像被火星点染的白纸,被烧掉了大半。 她疯了似的拍打,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江恒只是冷冷的看着,林雨忱吓得忙往墙角躲:“什么……什么东西在叫?” “你们……你们放了我吧。” 陈志妈突然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给我们磕头,这他妈翻脸比翻书还快呢? 黄符已经灼烧殆尽,她的肩膀已经被腐蚀,其实这只是一个比较笼统的说法,在我看来也只是她肩膀那一块的黑气被腐蚀了而已。 江恒还是留着力度,要不然加上手诀和罡步,她早就魂飞魄散了。 “我知道你们有本事,我也知道我做的有点过分。但谁不是这样过来的?不这样,新媳妇儿就得蹬鼻子上脸。” “而且,我们陈家不能因为这个女的绝了后啊!” 她喊的是悲痛欲绝,好像真是有苦衷。 苏乐看不见也听不见,百无聊赖的翻找东西,随后“咦”了一声:“这什么?” 我凑过去看,只见他手里拿着的是个药瓶子,上面除了写着:转胎药。 其余的生产日期,配料表必要的东西一概没有,妥妥的三无产品。 我大概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拿着这瓶药质问她: “你想要个孙子,就用这种弱智的方法?” 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他妈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信这种方法? 这不就是那些搞偏方打着“把女娃变成男娃”的旗号做的营销吗? 但凡有点知识储备的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难道就凭着药物就可以把男性xy的性染色体给掰成xx? 开鸡毛玩笑呢? 这种药物只不过是促进分泌雄性激素而已,最多会让本来是女性的孩子长出男性的生理特征,可终究还是女生。 而且这种东西对孕妇和胎儿的伤害都是不可逆的,到底是哪个傻逼会用这种东西? 陈志妈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她之前就是一个闺女,这又是一个闺女,我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就是想要个孙子啊。再说了,她自己不也愿意吗?” “你放屁!” 我将这瓶药扔到她面前,难以掩饰不屑:“你不就是仗着你儿子是个妈宝男,什么都听你的你才敢耀武扬威吗?” 林雨忱只是把头低着,不做评价。 “我儿子是最听我话的!我……我是,反正大家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我已经不想再跟这种人计较了,一傻逼,不知道是不是当狗当的时间太长,连人话也不会说了。 “等下……他,他来了,啊啊啊啊啊啊他来了啊!!!!” 我被陈志妈这声尖叫吵的头疼,妈的,发什么疯呢? 什么来了啊? “有东西。” 江恒站起身,朝窗户看了一眼,我跟着去看。 这一眼,我顿时觉得手脚冰凉。 这种情况我只在恐怖电影里见过。 窗帘是拉着的,一只眼睛从窗帘的缝隙中露出来。 那只眼睛比正常人的眼睛还要小很多,半睁眼,眼皮都被泡的浮肿。 正怨恨的盯着屋内的众人。 他从窗户外隐进来,我才看清他整张脸是什么样的。 他整张脸都皱巴巴的缩成一团,呈现一种粉红发黑的颜色,皮肤上还有肉眼可见的青筋。 这实在是丑的惊天地泣鬼神,跟一团没长好的肉似的。 他周身都浮着一层血红,江恒打趣着说:“阿丞,自从咱俩遇见以后,这厉鬼我是天天见啊。” 我也只能苦笑,是了,每次我跟着,厉鬼少不了。 第107章 从地府跑出来的鬼 那个厉鬼看着只有人的小臂那么长,像是个还没长开的婴儿。 毫无疑问,这就是被流掉的那个婴儿。 他飘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开了口: “两个小儿,不要多事。” 这句话还真是有点滑稽,看这形态,不知道有没有七个月大,张口就叫我们“小儿”?什么辈分啊这是。 江恒拉着我往旁边让了让,冷声道: “你继续。” 看得出来,陈志妈怕他怕的要死,一个劲的的往墙角缩。 那个东西一把跃上陈志母亲的肩头,张嘴就咬,被撕咬下来的那一片黑气在嘴里还未停留就被吞了下去。 我去?这怎么还吃起来了? 陈志妈叫的是撕心裂肺,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自己的皮肉被撕咬开来,想想就疼。 那小孩儿口中念念有词: “老子好不容易从地府出来,等了多久才争取到这个名额,你倒好,从中作梗竟然让我功亏一篑。看我今天不杀了你!” 陈志妈的身体虚虚实实,被人一把攥住脖子,跟小鸡仔似的任人拿捏。 她凄厉的惨叫,却被厉鬼压制着动弹不得。 这叫声之凄厉,以至于我跟江恒都得捂着耳朵,说的难听点,这比过年杀猪声都难听。 也就是眨眼间,陈志妈的半个身体已经没了,她发现自己挣脱不了就把目光移向我们。 “求求你们,救救我啊啊啊!我以后再也不做缺德事了,我肯定老老实实做人,啊不,做鬼。” 我跟江恒捂着耳朵,把头转向一边,苏乐咂着嘴:“早知道开个阴眼了,妈的,你们俩到底干啥呢?” 我快速跟他讲了讲现在的情况,他震惊的把眼睛都瞪大了: “你是说,那个胎梦是真的,这她妈还真是上辈子的仇人啊?” “也就是个被流掉的婴儿有怨气而已,你怎么看出来是仇人的?” “这世界上被流掉的孩子数不胜数,难不成都变成鬼报复自己的爹妈?你看啊,正常的婴儿只会保持着被流掉的状态和心智,最多只会贪恋父母不想离开。这个明显是保存着上辈子记忆,说明什么?” 他说到这儿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承认,丫不愧是茅山的准掌门人,知道的就是比我多。 问题是这么要紧的关头,陈志妈就剩下一半了,你还卖个屁的关子啊? “你他妈快说。” 我冲他脑袋就是一巴掌,苏乐吃痛,才继续说:“这不是很明显吗?他明显就是从地府跑出来,用不正当的手法把婴儿的魂魄挤出去,才获得这个机会。” 说到这儿,我还是有点疑惑: “地府不管?” “管?怎么管?我都说了是偷跑出来的,人海茫茫的哪有这么容易找到?不过说来也有意思,这人海茫茫的,仇人转世投胎估计都好几轮了,还能让他给找到,不知道上辈子是结下了什么仇怨。” 到此为止,我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合着孩子流了,这还因祸得福了呗? 这只鬼从地府跑出来肯定也费了不少功夫,就这么被什么“转胎药”给流了,人家能愿意? 刚从地府出来,拼了命的有个报仇的机会,这下好了,又成鬼了。 所以他就记恨上了这一切的源头,也就是这个恶婆婆。 不知道陈志妈的死跟他有没有关系。 他现在这个举动,也算是……为民除害? 等他一口口将最后一缕残魂吃下去,惨叫声也就消失殆尽。 虽然这样说很不厚道,但我怎么就觉得有点大快人心呢? 他吃完了以后把目光对准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林雨忱,张着嘴就扑了上去。 江恒二话不说又是一张杀鬼降魔符甩了过去,擦着他撕扯下来一片黑气。 “你!大胆小辈!冤有头债有主,莫要多管闲事!” 他尖声尖气的喊叫,这么个躯体里发出高分贝的喊声,看着是真他妈的违和。 “那个老太婆你杀了就杀了,这个人,你动不了。” 他将匕首在手里把玩着,身体前倾,手臂放松的搭在大腿上,是个具有压迫性的姿势。 “你别说,小哥这气势还挺帅的嘞。” 苏乐是个直来直往的,有什么说什么,我颇有些得意的说: “那可不是,我当时就是因为这张脸才轻而易举的跟他入了行。” “你真肤浅。” 妈的,这小子有受虐倾向是怎么着?我不给他两下子就浑身不舒服是吧? “你……你疯了吗?小小阴阳先生,竟然连因果都敢拦着?我前来报仇,这可是阎王爷都认可的,你竟然敢拦?” 他不说还好,一说起阎王爷,我心里就开始拱火。 还他妈阎王爷都认可的,他能认可小鬼报复一个本就可怜的女人,却要在一个好人头上冠上“大恶之人”。 真是讽刺。 “妈的,你别说阎王爷!说起他我就来气,冤有头债有主,这辈子和上辈子又不一样,凭什么上辈子造的孽要强加到一个无辜之人的头上!” 我指着他就骂,这也是我的真心话,上辈子我不知道做了什么孽,被一群人追着杀。 问题上辈子是上辈子,这辈子是这辈子。 我们俩根本就是两个独立的人格啊! 我他妈都不知道我到底干什么,就莫名其妙被强加上了“因果”二字。 对我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那孩子面部狰狞,原本就充满血丝的脸现在更是不能看,褶皱的皮肤完全聚拢到一块,犹如一张被揉的褶皱的纸巾。 “我不管!!!我咽不下这口气,我就要报仇!” “啧,怎么说人话你不听呢?” 江恒表现的很是为难,用匕首末端轻轻磕着自己的眉骨。 “我就要报仇!你们谁也拦不了我!” 他不管不顾的扑向林雨忱,江恒将手上的匕首抛出去,匕首在灯光下闪着金光,上面刻下的符箓都犹如活物,散发出光泽。 匕首没入他的身体,稳稳插在那人的脖颈,将他钉在墙壁上,力度之大以至于剑柄都左右摇晃。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我们,那双尚未完全睁开的眼睛尤为可怖,扭曲的瞳孔倒映不出任何事物。 他尝试左右活动,却只是被钉的更死。 匕首不断将黑气腐蚀,他想张嘴,却只剩下喉咙里的呜咽声。 房间里陷入寂静,林雨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只是依靠本能蹲在墙角打哆嗦。 “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人回答,这时候要是跟她说:你死去的孩子是你前世的仇人,刚把你婆婆吃了,现在又要过来害死你。 我都不敢想这得是个多高的高音。 “本来是想超度来着,你自己非要寻死,我也没办法。” 江恒活动了下手腕,匕首滋滋冒着白烟,本来就不大的身躯不到一分钟便被腐蚀殆尽。 他上前取下匕首,一脸淡然。 他淡然,我可就慌了。 “小哥,你杀鬼了?杀鬼可是破坏因果,要负责任的!” 他无所谓的说: “没事的阿丞,苏乐不是说了吗?这人从地府偷跑出来,甚至挤掉了原先投胎的魂魄,扰乱了因果。地府抓他不成,我们就地解决,阎王爷还得当面感谢。” 听他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就说丫也不是个莽撞的人。 江恒冲林雨忱招招手,示意她坐下。 “解决完别人,现在来说说你吧。” 第108章 谈心 林雨忱不做声了,只是怯怯的坐在我们对面。 江恒一时也有些沉默,像是在措辞,这种话题有点过于敏感了,贸然开口会让对方觉得我们唐突。 “你……现在还疼吗?” 林雨忱只是把头缩的更低,不准备回答,房间里的气氛让人压抑。 我们三张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林雨忱穿长袖和围巾,肯定是为了遮住伤口,她说自己很幸福,应该是为了在外人面前扮演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形象。 到头来她被家暴的事却是人尽皆知。 哥们平时虽然很会说,但这种情况下贸然开口说一句“我理解你”,也只会让对方觉得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所以这种话要说,也只能江恒去说。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我看了眼苏乐,这小子还皱紧眉头想着说辞呢。 江恒肯定要提自己的经历,他能大咧咧的把自己的伤痛铺在别人面前吗? “咱们先出去,让小哥说就行。” 我推搡着苏乐就要出门,刚起身,一只手就攥住了我的胳膊,那只手的动作不轻,把我拽的一个不稳。 江恒定定的看向我,什么话都没说,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却又明显。 他是想让我留下来陪他。 “爸爸接电话啊,爸爸接电话啊——”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每次雇主发来邮件的时候都会带上自己的手机号码,方便联系。 这通电话当然就是陈志打过来的,我冲屋内的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后接通了电话。 那边的背景音比较嘈杂,掺杂着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对面的人只能扯着嗓子喊:“大师啊!这个点没卖鸡的了!你看能不能用别的东西代替?” 开玩笑,我们让他出去就是打发他离开的,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回来? 我用手捂住话筒,轻声对苏乐说: “你拿着我的手机出去,跟他说一定要公鸡,用你的玄学知识,说的越吓人越好。” 苏乐会意,把手机接过去就出了门: “我跟你说,必须要公鸡,你不知道你们家这风水啊……” 随着门关上,我坐到江恒身边,触碰的时候才发现他全身紧绷。 我们跟林雨忱是坐在对立面的,她脸上的表情大多都隐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我想帮你。” 江恒开门见山的说,林雨忱抠手指的动作一顿,我清楚的感知到在这两秒之内,她深呼吸了一次。 身体的僵硬的像是发条生锈的机器人。 “帮我什么?” “不用装了,其实大家都知道不是吗?这种生活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江恒的语气是轻的,恐怕自己那句话吓到了这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女生。 “不好意思,我说这话可能有点唐突了……” “……没有。” “我呢,不能说是感同身受。我只能告诉你,我小时候也经历过这种事,不过我是以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的身份而已。” “他从小就没让我好过,他可以一句话不对就对我们拳打脚踢,也可以将我按在水里……” 我没想到他能这么直接,却见他几乎每秒都在做小动作,内心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样安稳。 童年的伤痛是不可磨灭的,即使只是再次说出来,话里也带着那时候的阴霾。 我没办法为他化解,只能尽我所能。 他要我陪,那我就陪着。 我俩本来就并排坐着,侧身便能碰到他,我只能用手臂将他圈住,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我似乎听到有人的心脏停跳了一拍,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我只是把他紧紧抱着,温热的气息传递着彼此的温度,他的身子在抖,我就摸摸他的头安慰: “小哥别怕,都过去了。” 他摩挲着我的手背,我知道他是个很贪恋温暖的人,很长时间,一个拥抱就能让他恢复。 感知到他已经平静下来,我还是靠在他身上,只是把手松开了。 “他把我整个人按在水里,就是因为我在买烟的路上不小心把烟弄丢了。我当时觉得我就要死了,其实想起来,那时候死了也挺好的。” “之后还是我已经接近休克的时候,他才把我拉出来。我想着怎么不死?如果这时候死了就好了。” “我妈在我的记忆深处,是个温柔的人,但有些时候,却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是为了保护我们。” “你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吗?还是你真的觉得,自己的忍让会让对方收手,或者是对方偶尔的好又让你忘了教训?” 江恒的喉结滚动,在等对方的答案。 我拍拍他的背: “你做的很好。” 能说出这些话,你已经很棒了。 “我……你们别管了,没用的,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你可以告诉我们。” 江恒的眸子暗淡了下: “我知道你是被他威胁的,你不是个傻子,他用什么威胁的,家人?” 林雨忱只是抿紧了唇,手指不断搅动,头上已经渗出了汗。 “你知道吗?其实你可以逃出来,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待在这个由一个人铸造的牢笼中,他没有用锁链锁着你,就看你想不想出来了。” “我是想帮你的。” “你们要怎么帮我?我报过警没用,申请离婚,他说如果我敢离婚就把我的父母捅死,追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我杀了,我能怎么办?” “还有我的女儿,我之前还有一个女儿,在两岁的时候就已经被扔到乡下我父母那里了,他每次都威胁我。” “出去?去哪儿?哪里是生路?” 她眼里含满了泪,那般悲切的神色,更是与记忆中那个身影重叠。 因为情绪激动,她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清晰: “我走不了,我父母……都,都快七十了,我的孩子已经一年没见过了,现在也才三岁,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是她妈妈。” “他不让我回家,也限制我跟父母联系,我甚至不知道最近他们是否还健在……” “你说我怎么办?他可以用我的父母,我的孩子,还有我的命来威胁,我有什么?连法律都不帮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说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我去死吧,我死了就没事了,大家都没事了……” “我死了没事,可我,可我不能让我爱的人出事啊……” 眼泪打湿了围巾,她几近崩溃,长久挤压的情绪终于在外人面前得以释放。 她扯下自己的围巾,我心里猛地一沉,几乎不敢再去看那副景象了。 她脖子上有着与年龄不符合的颈纹,被划了不知道多少伤疤,一条有一扎那么长的刀痕留在脖颈侧面,险些划到大动脉。 伤疤有些已经是暗红色的,还有新的疤痕尚未结痂,层层叠叠的交错在一起。 编织成一张全是窟窿的网,却让人无法脱身。 “这个是他把我按在玻璃渣子上划出来的……” 江恒下意识抚摸了下自己的那片早已经看不见的伤疤。 林雨忱继续把袖子拉起来给我们看,我没有看错,她的一条胳膊上有大大小小七八个黑褐色的伤口。 “这个是他用烟头烫的,他不让我反抗……” 她语气急促,泪水已经糊了满脸。 “还有还有……” 她指着自己的心脏下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我的,我的这根肋骨,就是被他踹折的,我……我……” 只是看这些伤痕,我就觉得心都要碎了,她是多好的一个女孩儿啊,遭遇这种非人的折磨,只是因为她一时看走了眼。 这代价可真够沉重的。 第109章 对付他的计谋 “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不行我去死吧?别打我了,太疼了……” 林雨忱坐在椅子上,全身抖如筛糠,我想安慰两句,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她将自己缩成一团。 “你去死?该死的人为什么不去死?” 江恒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都能听见。 “他怎么不去死?你有错吗?” “没有。” “那就让有错的人死去。” 他站起身,林雨忱眼里戒备的情绪少了很多:“我会帮你。一直这样下去,你难道觉得会好吗?” “我不是不想走,我没办法。” 林雨忱的心情平复下来,我心里一松,好的一点是,她是被迫而不是自愿的。 之前就看见有些女生遭到家暴,对方跪在地上求原谅,就博得了同情心。 更有甚者说什么,他打我才是爱我,打是亲骂是爱。 对于这一种,我秉持着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的心理,真心祝愿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幸亏林雨忱是个聪明的,要是她说一句“他怎么只打我不打别人”,我俩肯定转身就走,还得夸一句百年好合。 “我们会想办法。” 其实刚才两人交谈的过程中我就一直在想解决的办法,说起来还真是难办。 报警的话,陈志的行为已经构成了虐待,但是也不会得到多严重的惩治,很难保证这人不会报复。 那……是不是可以加上其他罪名呢? “哎,我这个已经买回来了,咱什么时候开始啊。” 陈志的声音从门外闯进来,苏乐还在拦着:“你看你,这么着急干啥啊?还有你买的鸡,我都不想说……” 林雨忱浑身一抖,慌忙将脸上的泪水擦掉,转眼间就恢复如常。 江恒拿出手机给秦子贤打电话: “阿丞,你先出去拦着他,我有办法。” 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办法,只能按他说的出门拖延时间。 陈志手里正提着一只公鸡,不过就是病殃殃的,看着全身都没二两肉。 苏乐正扯着他的胳膊扯皮: “你看你买的这只鸡,得病了吧?你没问商家要打疫苗的证明吗?” “啊?鸡也需要这种东西吗?” “怎么不需要,你想想,这是用到你妈身上的。虽然你妈也不配用什么好东西,但是咱不得敬敬孝心啊。” 苏乐说这话绝对带着自己的主观情绪,他话风一转说道: “其实想想也是,没了你妈,你能干出来什么事啊?” 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没想把“你跟你妈俩畜牲”这几个字摆在脸上。 我过去揽住苏乐的肩膀,小声耳语: “含蓄着点吧,你这眼神跟要打人似的。” 我呵呵笑着接过那只鸡,像模像样的把鸡打量了一遍,随后把鸡递回去: “那什么……这样吧,麻烦你把鸡杀了谢谢,把血留出来。” “我,我之前都是我妈杀的鸡,我不会杀鸡啊。” …… 操,竟然忘了这一茬事,本来还想让他去杀个鸡拖延拖延时间呢。 他从我身边跨过去就想开房间的门: “对了,我媳妇儿还在这房间吗?怎么不见她出来迎接我?我们俩平时都形影不离的。” 我心里止不住的冷笑,还“形影不离”? 说的我都有点不认识这个成语了。 “哼,我看你是狼心狗肺。” 苏乐被我拦着,对方皱了下眉,我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当即就想给苏乐一巴掌,你他妈的这不是坏事吗? 问题是事情已经发生,再怎么说都没用了。 陈志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我心里一惊,下意识就想去阻止。 没等他手上用力,门把手往下一沉,接着是开锁的声响。 江恒打开门,很自然的愣了下,随即装作懵懂的环视众人。 “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陈志看见他泰然自若,没有一点亏心的意思,还有点不敢相信。 我暗戳戳给了苏乐一脚,他也知道自己不占理,闷哼一声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脸扭到一边。 苏乐这人就是这样,比较孩子气,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能交朋友的原因。 “大师,我这鸡买回来了。” “哦。” 江恒答了句,那只公鸡还没死,被人握住脖子,嗓子里发出“咕咕”的叫声。 江恒把鸡接过来随手一扔,公鸡在地上站立不稳,劈了好几个叉才站稳,随即开始在客厅里踱步。 “先不管这只鸡了,林雨忱,你出来。” 江恒冲里屋招了招手,林雨忱出来后冲众人笑了笑,那笑容很勉强。 不知道是不是哭的多了,明明一分钟以前还在哭,现在竟然看不出来一点痕迹。 “苏乐,你在外面陪着,我们进去说点事。” 随即就侧身把陈志让了进去。 苏乐不乐意的撇嘴:“又留我当垫背的。” “你小子,小哥这是信任你,陪小姑娘这事可不是谁都能干的。不得让最帅的茅山准掌门去啊。” “你就放心吧顾哥,哥们绝对靠谱。” 我就说,苏乐是小孩心理吧,对付他还不是两句话的事? 我跟着进了门,发现江恒把落地窗给打开了,傍晚的风还残留着白天的潮热,一阵风吹进来将屋内的阴气都给吹散了。 “大师啊……我妈现在在哪儿呢?” 陈志环视一圈,一脸的真切,我看了是直犯恶心。 他倒是个大孝子,也不知道他将林雨忱按在玻璃渣上的时候,是不是也受到他妈的挑唆。 “陈……志,是吧?” 江恒将那个银葫芦拿在手中把玩着,漫不经心的问:“你这个名字,是父母希望你有志气?” “是,之前我妈说,我生下来就为人方正,肯定是个有志气的。” ? 我又看了他几眼,陈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是难以抑制的骄傲。 这个人长的跟方正有个屁的关系啊? 他的长相比较偏向日系的风格,简单来说就是又瘦又颓废,整个人身上都浮现着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像是在阴暗的下水道爬了很久的老鼠,已经生蛆发臭了,就算外面依旧光鲜亮丽,里面早就被啄空,只剩下一片阴暗的躯壳,在靠着别人度日。 “噗。” 江恒笑的很开心,将脸面向他: “别开玩笑了,你家里没有镜子还没有尿吗?你长的像个人样吗?还长的方正。” 我去? 直接撕破脸吗? 我震惊的看向江恒,他倒是无所谓继续说:“这个银葫芦是给你求的,一直生不出来孩子?问题出在谁身上自己心里清楚?怎么着?” “你不行?” 最后三个字说的尤为轻快,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我第一次发现江恒假笑的时候眼尾翘起,形成一个很好看的弧度。 但因为这张五官端正的脸的加持,让这个表情没什么威慑力。 “大师,你看你说话,怎么突然这么不客气啊。” 陈志尴尬的笑了两声,手却握紧了。 苏乐说的没错,这种人是脾气不小胆子不大,典型的欺软怕硬。 这如果是个女的在说,估计他已经一拳上来了。 我不知道江恒想干什么,只能在旁边站着,提防他的下一步举动。 “没事,我说话直,你别放心上。” “那是,那是当然。毕竟我妈从小就叫我要心胸宽广,这种话,我当然不会……” “哦对了,你妈啊,那个老太婆实在是太吵了,我就趁着你出门的功夫,把她给杀了。” 银葫芦在灯光下折射出温和的光泽,从窗外而来的落叶从江恒脚边掠过,盘旋一圈后又随风而去。 第110章 江恒的计谋 “你说什么?” 陈志的声音沉了下去,江恒继续无所谓的说: “把耳朵拉长了听我说,我把你妈杀了。” 他用指尖摩擦着银葫芦,将我推的远了一步,我几乎已经知道江恒要干什么了。 风声似乎带来了些熟悉的声响,我只能默不作声,陪着江恒将这场自导自演的戏演到结尾。 “你妈生前没少在人身后嚼舌根子吧?怎么一直叭叭叭的求我,说她多么多么不容易,实在是吵的我头疼,你这个宝贝儿子啊……” “那可是我妈!你找死!” 陈志额头上青筋暴起,上前就是一个右勾拳,江恒面不改色的侧了下身,让这一拳只打在了肩头。 “就你这种废物?还想跟我过招?你妈是一把屎一把尿把你给喂大的吗?” 陈志果然不是个脾气好的,大叫一声就要上前,江恒只是躲着,一点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如果不出我意外,他应该是跟子贤交代了什么,因为我已经隐隐听到有警车的声响了。 在硬挨了陈志三四拳以后,江恒像是吃痛,倒吸了口凉气。 众所周知,人都是喜欢趁虚而入的。 这一下相当于江恒主动示弱,那么对于一个欺软怕硬,整天一身怨气但只能在自家老婆身上找优越感的废物来说,会怎样呢? 那当然是乘胜追击,毕竟如果能打赢一个男人,比打女人泄愤可牛逼多了。 于是我要见他以极其不规范的动作前扑,江恒不躲不避,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地上。 陈志下了死手,手因为用力导致骨骼发出声响。 他压在江恒身上,在身体上投射出一片阴影,将人整个罩进去。 “你……你怎么敢的,那可是我妈!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同样的场景穿梭了十几年的光景砸向我,我又看到那个孩子被按在地上,脸憋的发红发紫,用尽全力去掰那双手。 “敢不敢了!你他娘的说话啊!” 是了,施暴者都是一个德行。 他们都只会在弱小者身上找到一种病态的优越感。 以此来麻痹自己一事无成的人生。 那个孩子被死死压制,只是张了张嘴。 随即我就看见陈志被人一脚踹飞出去,那个相互重叠的景象也随之破碎。 江恒翻身而起,刚才似乎有一瞬间的分神。 我早就知道,江恒已经不是八岁的他了,他再也不是个只能哭泣的孩子了。 现在我站在他身边,他可以是个能说会笑,能对别人伸出援手的人。 他才不是什么“大恶之人”,恰恰相反,他是个很好的人。 今晚的风尤其大,带上来楼下的嘈杂声响。 江恒一直只防不攻,估计就是等这一刻。 他笑的猖狂: “怎么着啊?还继续吗?要我说,你就跟你那妈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一个下贱……” 他话都没说完,陈志又是扑上去,用自己的全身重量将江恒压制住。 这一下用的力度大了,在把江恒扑倒在地的同时,两人在地上滑行了一米多。 好巧不巧,江恒上半身的三分之一都被推到了窗户外面,风将他的头发吹乱,也传上来一些楼下的声响。 “马上离开那里!抱头蹲下!” 是秦子贤的声音,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声音通过机械扩音器的传播到达十三楼已经极为不清晰了,但不断闪烁的红蓝光还是让人能恢复一点理智。 江恒的大半肩膀都在窗外,处于一个悬空的状态。 陈志下意识就想松开手,被江恒死死按着,在别人看来,就是铁了心的要杀人。 风也遮不住他眼里的笑意。 这他妈也太冒险了,万一这人真起了杀心怎么办? 眼看戏也演的差不多了,为了防止出事,哥们干脆上前一脚把他踹倒一边。 陈志在地上滚了两滚,没等他爬起来,警察推门而入,秦子贤一招手,身后的两个年轻警员冲上来把他押住。 “你们……你们凭什么抓我?” 秦子贤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件,那张娃娃脸上也是长久积累而成的威压。 “打架斗殴,故意伤人,这个理由够吗?” 这就是江恒的目的,找一个罪名让秦子贤可以当面审问他。 秦子贤隐晦的抛给我个眼神,我会意,冲他点了点头: “是,我们公民就是应该配合人民警察的,我们马上就来。” 我说这句话也是为了打消陈志的疑虑,免得让他知道我们跟子贤有关系,逼急了再告个行贿受贿什么的,也不好做。 其实只要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警察就这么巧?能在经过楼下的时候发现人斗殴? 这明显是俩人一唱一和的。 为了真实性,我们也不得不跟着去警局了一趟。 我,江恒,苏乐,林雨忱,陈志都被押上了警车,也就是待遇不同而已。 子贤还问呢: “小哥,你太冒险了,这种人就是心理有问题,要是来个破罐子破摔,你说你怎么办?” 江恒倒是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土,剥开颗奶糖吃了。 “没事,就他那怂样,我打他不是简单?” 要我说那句话说的是真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说江恒跟我刚认识那会儿,是个多稳重多靠谱的人啊。这就跟苏乐待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变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你看看,现在装逼都不打草稿了! 我一边说着“是是是,江大师你举世无双,分分钟撂倒家暴男”,一边暗自把苏乐推的远了点。 我觉得很有必要维护一下江恒的人设。 到了警局,也就简单做了个笔录,走个流程。 我不太清楚警局的这一套流程,秦子贤邀请我们一起旁听下审讯的过程。 我之前从来不知道这东西还是可以旁听的,不会破坏规矩吗? 询问室里,林雨忱坐在特制的椅子上,紧张的双手握拳,指甲深深陷入皮肉。 子贤身边还有个年轻的小警员负责做笔录。 “名字。” “林雨忱。” “年龄。” “30岁” 大概审了两三分钟,净是些常见的问题,林雨忱也是如实回答了。 直到秦子贤拿出一份报告: “我们查到,你之前有过生育记录,你还有个女儿?” “是,她被送到乡下了。” “你没有想过跑吗?” 林雨忱抬起头,我们这一群人没有一个比她的年龄大的,她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 以后说的事比我想的要平常。 没有突然的变脸和打斗。 和绝大多数的夫妻一样,刚结婚的时候,就面临着房子的问题。好在俩人工资也不低,在结婚前就已经把买房子的钱准备好了。 出了共同买房子的钱,林雨忱的父母提供装修费,按理说这个装修费是人家父母出钱,大权就应该落到林雨忱的手里,再不济也是夫妻俩商量。 可陈志妈擅自闯进来,说什么都要按照她的意思来办。 其实也就是个下马威,可惜当时林雨忱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都结婚了就是一家人,不就是个装修风格吗? 让她去办又能怎样? 这一步退的太多,别人就会上前几步直到踩到脚。 之后陈志妈就住在这俩人新买的婚房,林雨忱虽然多有不满,但想着刚结婚也就不要和婆婆起太多争执,也就只能忍着。 这里奉劝各位一句,不论对谁都不要抱有“退一步就好了”的念头。 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多大的一个贱货。 第111章 脑残的理由一大堆 接下来的事就跟林雨忱和邻居们讲的差不多,接触的时间越长,这个恶婆婆就越过分。 有时候竟然还爬进俩人的被窝,逼迫林雨忱大早上五点起来做饭。 长着眼睛的物种都知道这是难为人,林雨忱就想让陈志去解决,这东西大家也是知道的,纯妈宝男还废物。 所以在媳妇和妈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他说: “哎呀,你不要多想嘛,我妈就是怕我饿着。” “她是我妈,她含辛茹苦把我养大,你让让她怎么了。” “我说你好歹是个大学生,你跟她计较什么?” 从刚开始甜言蜜语的商量变成了: “你他妈没完没了了是吧?我妈不就是你妈吗?你伺候他,伺候我还不是应该的?这几千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怎么就你搞特殊?” “哟哟哟,还觉得自己是清醒呢?真是书读多了,把脑子都读傻了!” “我当初就该听我妈的,你这种女人就是废物一个,你说说你有什么比别人好的?” “你走啊!你走了看谁还要你!” 之后林雨忱生了个女孩,陈志妈又是催着再生个儿子,仗着她身体虚弱,连反驳的话的话都说不出,俩人更加的变本加厉,就差直接骑到人家头上拉屎了。 “你他妈有完没完?就生了个闺女你高兴啥啊?我妈可是让生儿子!” “我操你妈的,臭婊子,你胆子大了是吧?妈的,看我今儿个不打死你!” “上班?你要是敢出去一步,你看我敢不敢把你闺女摔死?!” “我妈说你这种女人就是欠打,你说是不是?我他妈的叫你说话呢,是不是!” 他们把女儿送回乡下,林雨忱的父母不知道女儿的事,只以为是两口子比较忙没空养。 陈志妈只觉得眼不见心不烦,成天想着一个女娃娃算怎么回事?还不如抓紧时间再生一个。 之后林雨忱怀上二胎,做了胎梦以后发现是女生还是仇人,其实仇不仇人的陈志妈才不在意。 如果这是个男娃娃,她会说是迷信。 可这偏偏是个女生。 但是医生说这个打了以后就很难再怀上孩子了,陈志妈就剑走偏锋,不知道听哪个传销组织说的,就买了几瓶“转胎药”。 林雨忱说了这种东西不靠谱,但是迫于威力也只能吃下。 不出所料的,因为长期不良药物的影响,还是流产了。 怀孕的时候陈志不随便动手,就盼望着能是个儿子。这流产了以后,她的处境就更加艰难,往往就因为对方心情不好就遭受一阵毒打。 她想过自杀,陈志只是冷冷的把刀子扔在她面前说: “你去死吧,你死了我马上再找一个,看你闺女能不能活得下去。” 这样,她就一直被困住,难以脱身。 “我没办法走啊……我多少次就想拿刀往自己心窝子里戳,可我不能死,我只能活着。” 活着。 这两个字似乎成了某种诅咒,一直将人困在牢笼中。 “我……你们也不帮我,我能怎么办?你看看我身上的这些……” 林雨忱扯下自己的围巾,手指颤抖的撩开自己的上衣,她的腹部有大面积的青紫色痕迹,相互交错的伤痕几乎布满了衣服下的皮肤。 她哭的几乎要断过气去,眼泪打在手背上,粗糙的皮肤下青筋暴起,死死扣住桌角。 “之前一直看见有些女人被家暴,我总是在想为什么不离婚,到自己身上,才知道当初自己有多天真。” 她疯了似的向我们指着身上的伤口,有的是用烟头烫的,有的是反复踹出来的…… 江恒叹了口气,无力的闭上眼,靠在椅子上。 那些伤口很多都是没有痊愈就又添新伤,瘀血和伤口叠在一起,还有的因为没有及时包扎已经化脓,显得触目惊心。 苏乐也难得没有声张,沉默的抽出烟点上。 呛人的烟雾弥漫,相视无言。 ……………………………… “我要请律师。” 陈志坐在椅子上,看上去胸有成竹,其实手指一直在做小动作。 一个人不会有突然的转变,长久以来母亲的管控让他软弱怕事又易怒,这种性格一直在他的身体里,挥之不去。 “陈志,跟我们说说吧,你现在已经把虐待、故意伤害罪给做实了,你请律师也没用。” 秦子贤看起来游刃有余,相比起他的镇定,陈志就显得跟无头苍蝇似的了。 “谁说我虐待了。” “得了吧,板上钉钉的事就没必要狡辩了吧?” “你们法律就是向着她们女人,不维护我们男人的利益,你说我哪里虐待了?” 我去,这人是怎么做到把话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的? 要让哥们说,估计十辈子也说不出来。 “就是点小摩擦而已,再说了,我妈说了,这是家事,家事你懂吗?你们警察凭什么管?” “你把人打成那样,已经不是所谓‘家事’的范畴了。我们了解到,林雨忱之所以不能上诉离婚,就是因为你一直在威胁她,是不是?” “她自愿的。” “你自己说出来不心虚吗?” “我心虚?我有理我心虚什么?我妈说了,这几千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她嫁到我们陈家,就是要伺候我,谁让她这么不听话的……” 我坐在江恒和苏乐中间,一直按着俩人的手,低声耳语道: “别骂人,别想打人。” 两人才悻悻的靠着椅子休息。 秦子贤正襟危坐,面对这种脑残的言论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的问下一个问题: “你之前不是有一个女儿吗?我们现在已经派人去接,你最好……” “那个小兔崽子啊?那不是我的女儿,那是林雨忱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和其他人的!你没看到她那下贱的样子吗?谁来了都得多看两眼。” 陈志整张脸都因为愤怒憋的涨红,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施暴者在生气什么。 他把木制的桌子拍的“啪啪”作响,秦子贤旁边的小警员站起身就想上前: “陈志,你冷静点。” 子贤抬手拉住他,示意他坐下来,那个警员倒还听话,抿着嘴坐回座位。 “你们怎么不管?再说了,生个女娃娃有什么,我妈说了,只有男的才能传宗接代,你们也是男的,你们不知道吗?” 子贤沉默不语,只是翻着手中的资料,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审讯手法,反正在看见没人理自己的时候。 陈志明显冷静了不少,似乎他刚才做的都是假的。 “冷静下来了?” 子贤连看都没看他,陈志默不作声的打量着屋里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在这儿拖延时间了,反正都是要坐牢的,说说那个小姑娘吧,她现在在哪儿?” “送回林雨忱她爸妈家了……你们真想知道?” 我被这个反转搞的有点懵,在这儿突然打哑谜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把孩子卖了? “有烟吗?” “没。” 秦子贤回答的很坚决,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眼前的犯人放在眼里。 不过也是,他属于是刑侦队的,平时的犯人多是杀过人,比如说刚见面那时候的孙老板。 像陈志这种家暴男,要不是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他都不会接管这种案件。 变态杀人犯都审讯了不少,更别说这种软弱的男人了,审讯他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陈志难受的直咂嘴,看没人理他,继续说:“我妈死了,我又要坐牢,反正也没什么好活的了,不妨你告诉你们,那个孩子……” “在水缸里。” 第112章 跟警局的合作 房间里诡异的死寂,明明没有空气流动,却能隐约感觉到空气中似乎结了冰碴子生涩的划过皮肤,连旁边警员敲击键盘的声音都停止了。 我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很明显,我们都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为什么整整一年都没有听到过小姑娘的消息? 不就是因为死了吗? 这种沉默只是一瞬间的事,子贤不愧是有经验,不冷不热的说: “我劝你最好严谨点。”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陈志的态度还是一样的恶劣,他靠在椅子上,嘴角微微扬起,一副是个人就想上去踩两脚的欠揍表情。 “我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直接告诉你们喽。” 他歪着头看向众人: “那个小杂种实在是太吵了,一直哭着喊着,我给她一巴掌还哭,就跟她那不懂事的妈一样,果然女的都是赔钱货。我拉着她出来,实在是烦的不行,就扔在路边的一个水缸里。” “她一直在喊我,我用一块木板把她压住转身走了,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要是没人发现的话,估计都泡的只剩骨头了吧。” 他耸耸肩,丝毫没觉得这种话说出来有多让人痛心。 “这种赔钱货就该这样,就是我们家上辈子的仇人,自己不带把儿,能怨谁。” “你等着死刑吧。” 秦子贤把资料摔到桌子上,看得出来他也是有点动气了,但还是保持着冷静。 我们出来以后都相望无言,谁都没开口。 本来以为只是家暴,谁知道扯出来了故意杀人。 现场的气氛就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深海,没有半点声响,却压的人说不出话来。 “哎,这种事我不是第一次遇见了,放平心态。” 秦子贤过来依次拍了拍我们的肩膀,算作安慰,我无力的笑了笑。 “这人肯定得死,放心吧。” “嗯。” 只有我给予了回应。 “对了,按照规定,你们是不能旁听审讯的。知道为什么让你们一起来吗?” “这不是因为有你吗,秦队。” 他笑着摇了摇头: “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脸面,来吧,是局长要见你们。” 这一句话把我们几个都炸醒了,我就说这种地方是我们普通人想进就进的吗? 合着后面有大人物啊! 我们跟在他身后,路过的警员都得多看两眼,我心里没什么感觉。 毕竟我对这种大人物还是有些忌讳的,万一说错话结仇怎么办? 也就一分钟,秦子贤把我们领到一个办公室前,他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办公室的陈设很简单,挨着墙的地方摆放着一个柜子,上面琳琅满目的放了不少奖杯,就连墙上都挂了不少锦旗,一眼望过去红的还挺喜庆。 正对面坐着一个年龄六十岁上下的男人,国字脸,长相很正派。 秦子贤略显恭敬的往旁边让了让: “人给你带过来了,爸。” “爸?” 我们仨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句,我去? 我再看局长,还是觉得这俩人没什么相像的地方,就算不说长相,就是气质都是大相径庭的。 局长往那里一坐就有一种威严,而子贤明显差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和年龄有关。他手中拿着钢笔,笔尖依次从我们身上划过: “现在行内的翘楚,一个刚入行不久就名声大噪的净明道传人,还有茅山的准掌门人。三位,你们这组合挺有意思,灵异三剑客吗?” 对方笑呵呵的跟我们套近乎,我却一点没觉得他客气,一句话就把我们三个人的身份给曝出来了。 一般这种情况,我很难相信这不是威胁的前奏。 “坐吧,三位,我是要请你们帮忙。” 我松了口气,帮忙啊,我他妈以为我又犯什么事了呢。 人家都发话了,我还磨叽啥啊。 我拉开椅子就坐,江恒开口了: “帮忙就说帮忙,你调查我们,算什么意思?” 兴许是察觉到江恒的敌意,对面起身倒了三杯水给我们。 他脸上一直挂着笑: “这怎么能算调查呢?这只能说你们太有实力,名声大噪,这种有关于门派的东西不用查都知道。” 呦呵,说的倒是好听。 如果对面是个直来直往的我还不必要怕,越是这种老油条越有城府,我心里不由得有点发怵。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是不想跟这种有权势又城府深的人打交道。 时时刻刻考虑着自己的每句话会不会得罪别人,真够费心的。 不过好在对面是请我们帮忙的,应该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 “我呢,想请你们帮个忙。你们也知道,现在社会上其实有不少的灵异事件,群众请我们去解决,我们也只能用科学的解释搪塞过去。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咱们能联手的话你看看,什么事件摆不平?” 我算是听出来了,这不就是明面上对着群众说:“我们要相信科学”,背地里又请阴阳先生帮忙解决问题嘛。 不得不说,倒是个好主意。 “咱们联手,也是为了人民群众啊,你们这些小年轻,不如投身到为人民服务的道路中去,也算是无上光荣了。再说了,最近子贤才遇到个灵异事件,差点没死在那儿,你们参与进来,也算是帮帮他。” 这句话说的太有含金量了,前部分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但是却很客气,就在我刚准备拒绝的同时。 他就提出了子贤,这就不得不接受了,毕竟这次的事能成功,还要靠子贤帮忙呢。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不能不帮这个忙啊。 “而且我们合作,以后你们需要警力,可以通知我。” 要不我说这人就是聪明呢,这一套话术下来,我想是谁也拒绝不了的。 江恒剥了颗糖吃,眼神询问我的意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苏乐被我俩一来二去的眼神交流给搞蒙了,问: “你们俩在这儿眉目传情算什么意思,到底同意不同意啊?!” 我是真服了苏乐这张破嘴,什么玩意儿眉目传情?会不会用词? 我挺想抬手给他一巴掌的,又想到这是在正牌局长面前,这样显得哥们多不正经似的。 我站起身跟局长握了握手: “我们同意合作。” “还有一件事。” 他自顾自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桌子上,我接过来打开,里面划出来一张纸。 纸的质地比较坚硬,上面画了表格,我确实一眼就看见正上方贴的那张照片。 照片的时间应该很久了,已经有些泛黄,照片上的人长的还算俊俏,就是脸上浮现着一层死灰色。 我手一抖,差点没掉在地上,江恒把那张纸抽过去看,也是僵住了。 照片上的人,正是江宇。 后面虐待、故意杀人是他的罪名。 江恒沉默着,对面的人依旧是一脸笑意,我一把将那张照片按在桌子上。 语气不善的说: “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戳人伤疤吗? 他连忙摆手:“别误会,我觉得拉拢你们,还是要体现一下我的诚意。” 我只管握住江恒的手,却发现他意外的冷静,似乎根本不认识照片上的人。 “跟我来吧。” 局长冲我们招招手,示意跟着出门。 我们跟着他出了门,左拐右拐的来到一间牢房前,局长跟门口的警卫耳语了两句,就打开门让我们进去。 我几乎已经想到要发生什么,就让苏乐在外面等着。他倒是也乐意,就在外面抽烟。 不大的监狱里窝着一个人,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面容。 就算看不见,我也知道那个人是谁。 对方的动作很缓,身体隐藏在黑暗里,见不得一点光。他的头动了动,像是在打量我们。 监狱里的味道很难形容,像是雨水积压太久形成的霉味和一些东西腐烂的味道,闻得多了就有点想吐。 “你是……我儿子?” 第113章 又见旧人 那个身影在黑暗中蠕动了一阵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站到有光的地方。 虽然在江恒的回忆中见过他,但本人站到我面前的时候,还是有点认不出来。 面色蜡黄,下巴上星星点点的胡茬一直延伸至下颚,肩膀向内收缩,背部深深的佝偻着,瘦的已经脱相了,囚服就像一个宽大的塑料袋套在身上,带着难以掩盖的落魄和狼狈。 他走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些跛脚。 江恒面色如常,手却把我抓的很紧,我从后面抚摸他的背,防止他杀人。 “你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江恒开口问道,对面像是大脑短路了似的,一时竟然没有反应。 过了许久,他浑浊的眼球转了转,突然有了光彩,一个跨步上前抓住江恒的衣袖: “不好,一点都不好。” “那就好。” 江宇僵住了: “你怎么……爸知道当时做错了,可人总要犯错是吧?我那时候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家人的重要,你不知道我在这里的这么多年有多想你跟你妈妈……” 江恒不为所动,嘴角扬起个讽刺的笑容:“别恶心我了吧?”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忏悔。” 江宇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已经落了泪,皱纹难看的挤在一起,哭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我也后悔。” 江恒冷冷的说,抓住我的那只手用了力度,抓的我骨头都是疼的。 “后悔没早点杀了你。” 江宇的脸上浮现出恐惧,下意识往后退,被一把扼住手腕。 他颤栗着想挣扎,却是无济于事。 像是一只待宰的小鸡崽子似的无措。 “你现在怕了?你知道当时我们有多怕吗?” 我从未在江恒眼里看到如此浓厚的杀意,冷的让人手脚发麻。 江宇眼神慌乱,却挣脱不开。 “我求求你儿子,放我出去,我知道你现在有本事,你去跟局长说……我已经改造过了真的,这里的人就欺负我一个,他们整天打我,狱警也不管!在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啊!” 他哆哆嗦嗦的说,无数次想把腰直起来,却在碰到江恒的眼神时,又缩了回去。 “那正好,杀人偿命。” 江恒注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有什么让人惧怕的东西,江宇嘴唇瓮动,半晌都没说出来一句话。 “我当年无数次想杀你,因为我的犹豫,让你又多活了这么多年。” “我……我……” “我真后悔没直接杀了你。” 江宇后退两步,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我只是冷眼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他眼神飘忽不定,我知道他不是后悔家暴这件事,只是在找借口想让江恒把他放出去而已。 不过很可惜,我跟江恒不喜欢在畜牲身上心软。 他突然一个向前,想过来抓住我: “你是他朋友是吧?你帮我求求情,我见过……” 就在他那双脏手就要碰到我的时候,江恒伸手挡在我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我眼见被抓住的那一片开始泛白,他毫不客气的一扭,江宇疼的吱哇乱叫,嘴里一个劲儿的喊疼。 江恒的语气终于起了一点波澜,我站在侧面看不真切,他的半张脸都埋在黑暗里,只有从铁门缝隙中传进来一束光亮。 “你再敢碰我身边的人,你这只手也别想要了。” 说罢,一把将人推倒在地。 可能是被欺负惯了,那个不允许别人忤逆自己的男人现在踉跄两步就摔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江恒脸上毫无动容,他立马爬起来抓住裤腿,那张脸上只剩下丑陋,痛苦的扭曲在一起。 “真的……要不,要不你杀了我吧,我在这儿生不如死!” 一个男人能做到这地步真是有点超出我的预料了,江恒听见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险些笑出声。 他一脚把人踹倒,拉着我转头就要走。 在马上要开门的时候,江恒又站住了。 “对了,你欠我一样东西,我要拿回来。” 江宇的哀嚎声戛然而止:“什么?” 江恒没在言语,转过身,不留余地的一脚侧踢在对方肚子上。 随后我就见他横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墙上,发出碰撞声,随即跌落。 江恒一个眼神都没给,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苏乐跟局长正抽烟呢,见我们出来,一根烟也刚好吸完。 他颇为意外的看着我们: “呦,这么快?我以为要上演一场父子情深的戏码呢。” 这明显是玩笑话,江恒也不放在心上,接着说了句: “秦局,我还要请您帮个忙。” 局长没想到江恒突然态度恭敬,连忙递上烟,江恒摆摆手示意不用。 “你说。” “江宇,他总是被别的囚犯打吗?” 局长犹豫两秒,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说不是,肯定是不靠谱的,毕竟大家也都不是瞎子。 但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承认,会不会显得他们警察局办事不力啊? 这传出去多不好听。 于是我急忙接了句: “咱们狱警肯定是知道的啊,不得不说咱这儿的警察就是有正义感。那有些人就是活该的,要是换成我,我也当看不见。” 局长的眉头舒展开来,点头称是。 开玩笑了,我怎么知道狱警到底是没看见还是不想管啊,反正我就默认为“看见了,但是正义感太强,就任由他们欺负”。 表示认同狱警的做法,让局长可以放心说。 “是啊,狱警之前就给我反应过,这些犯人平时最瞧不上的就是家暴和强奸犯。这两种人没本事,只能在女人和孩子身上耍威风,就往死了打。我也看不惯,咱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这种人肯定是要千刀万剐了才解气。” 他咳嗽两声,苏乐递过去一根烟。 局长把烟点上,继续说: “问题我们是法律的执行者啊,那能把这种事摆到台面上来吗?其他囚犯欺负他,我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喽。” 说的哥们都想给他鼓掌了,你看人家的话说的,听着就让人舒心。 “那就好,不用管这事,打死了也没事,我没意见。” 江恒淡淡的说,局长一点不意外的说: “哈哈哈哈那是必须的,对了,我还有公事要忙,先走了。平时如果有什么事就找子贤,他会帮你们的。” “好好好您慢走。” 说完这句话,苏乐靠在墙边问: “小哥,这里面这个男人被打的挺惨啊……” 很巧妙的没有点明江恒和他的关系,估计苏乐也猜的是八九不离十,低低的笑。 “自己作的。” 江恒吐出这句话后就不再言语了,我一直觉得他是在想刚才那一脚还是轻了。 “走吧两位,还有林雨忱那事呢,想想怎么跟人家解释吧。” 我叹了口气,林雨忱被问完以后就一直在大厅,现在不知道收没收到消息。 我们三个到了大厅,我都没必要去找人,大厅里吵吵嚷嚷,从林雨忱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长发没有皮筋束着,凌乱的垂在肩膀两侧,眼神中黯淡无光,好像被人将心挖去了。 周遭的警察将她围在中间,不断开导,林雨忱充耳不闻。 直到看到江恒离得近了,才一把推开人群,朝我们跑过来。 第114章 变故 林雨忱脚下一软,旁边的人赶紧扶住她在耳边安慰,她也只是给了对方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三步做两步朝我们跑过来。 等她站立到我们眼前的时候,没有哭,但是眼皮却已经红肿。 我想到在我们来之前,她可能已经把眼泪流干了。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林雨忱抬起头,眼神空洞,里面除了绝望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了。 我心中酸涩,是我们保证了会救她出来,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这就是困住她的下一个深渊。 大厅里的众人都沉默着,眼中都流露出悲楚的情绪,我们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安慰。 江恒只是把头低着:“我只是……你值得有更好的生活,对不……” “啪。” 一声脆响,林雨忱的力度不大,这一下却像是已经失了力,江恒就这么安静的站着,任由她打了一巴掌。 我想告诉她,这不是江恒的错。 可我始终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我做不到这种时候跟一个心死的母亲讲道理,她更需要的是安慰。 但矛盾的是,我也不能看着江恒这样被打,只能把他拉到我身后: “我理解,你想撒气就打我吧。” 我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只能低着头不去看。 林雨忱只是沉默着,后退一步。 我不知道事情会糟糕到这种程度,一时之间难以开口。 我很怕她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只能时刻关注着她的反应。 这么多年,她都是为了别人而活,现在这根线突然断裂,就不得不面对泡影破碎之后的真相了。 “你冷静点啊,咱们有事好商量。” 苏乐有些手足无措,我默默把他拉开,我能理解她此时的崩溃。 这种情况下人不发泄一下是会憋死的,打就打呗,哥们我一个大男人让打两下能咋滴。 她的肩膀不断抽动着,咬住唇,因为过于用力嘴角溢出鲜血。 “我要菲菲活着,我只要她活着。” “忱忱!” “妈妈!” 她迟疑的回过头,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个小女孩紧紧抱着她,脸上是遮不住的欣喜。 林雨忱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望着她:“你是菲菲?” 那个被叫做菲菲的小女孩欢喜的蹭了蹭她的脸: “菲菲想妈妈了,妈妈想菲菲吗?” 林雨忱张了张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冲击的有些不会说话了,可她的眼神分明说的是:想。 周遭没人打扰,两双龟裂的手搭在她的肩上,两个老人一直在喊她的小名,“忱忱”这个名字似乎唤回了神智。 林雨忱擦掉嘴角的血迹,两个老人眼里都是心疼:“忱忱,你受苦了,咱们回家。” 这时候,林雨忱才终于恢复了哭的能力,几个人抱在一起大哭一场。 是这么多年生不如死生活终于结束,她又能是她自己,是她父母的女儿,她女儿的母亲,不是一个被随意调遣的物品。 秦子贤就站在我身边,低声解释: “陈志当时把人扔在水缸里,水缸里只有半桶水。其实林雨忱父母长时间见不到女儿,心里已经猜的差不多了,就一直提防着他。陈志带着小姑娘出去的时候,老两口就一直跟着。” 我算是懂了,合着人家老两口也是聪明人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这怎么判?” “虐待,故意杀人未遂,未按照法律规定执行自己的义务,这些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放心,没个十几二十年的出不来。” “可以啊子贤,下次请你吃饭。” 我笑着帮他整理衣领,子贤倒也是不客气,伸手挠了两下自己的一头卷毛: “别画大饼了顾哥,什么时候吃?” 我没想到这孩子还长了个心眼,但哥们是谁啊,当即拍板决定: “这件事主要是靠你啊,就当是做好事,咱现在就去?” 他笑着摆了摆手: “要吃也得一会儿再说,请吧几位,把手续办了。” “行行行,配合你们人民警察是每个公民的义务嘛。” 我们笑成一团,也就是后续的工作有点多而已,等我们出来,已经快天亮了。 林雨忱硬要给我们塞钱,那我们能要吗?为此,我们还推脱了好一会儿,最后实在不行了,干脆带上子贤一起吃了个饭,就算是报酬了。 这顿饭吃的最高兴的肯定是江恒,他也算是平了自己的一桩心事。 一想起来陈志和江宇的下场,我就觉得大快人心。 活该,这种东西就应该早死不超生才好。 这件事结束后,苏乐就被茅山的人带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不想回想他走的那一天了。 我跟江恒站在楼下,一堆人扯着苏乐往车上走,嘴里说着:“回去吧,掌门正找你呢。” 苏乐那惨叫声毫不夸张的说,就跟杀猪似的,哭着喊着说这是人贩子绑架,要我们救救他。 这给哥们尴尬的,尤其是江恒,要不是这么多人在看,他早就动手了。 偏偏这都是茅山的人,我们还不能不给面子转头就走,只能安生的看着这一场闹剧的发生,还得跟哄孩子似的劝着苏乐说“快回去吧,家里人想你呢”,心里早把他凌迟八百回了。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苏乐走之前说: “顾哥,小哥,下次还来你们这儿参悟道法。” 我俩也不好意思当着长辈的面戳穿他,就佯装依依不舍的,连踢带踹的把他送进了车里。 你别说,旁边围着的人还真以为我们是人贩子团伙,我是好一顿解释。 把这祖宗送走以后,我基本上就待在江恒家里,跟他学习道法。 接的也都是小活,江恒为了培养我,就在一旁看着。 说来也奇怪,就哥们这常见厉鬼的体质,一个多月竟然都没有遇到过难搞的,都是些孤魂野鬼。 平静的我都有点心悸。 毕竟运气这东西都是时好时坏的,像我这种就是坏的时候比较多,这一个月都接连好运,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这一个月以来,我接了不少任务,还有幸在江恒的带领下认识了几个同行。 于是行内纷纷开始传阴阳宗的翘楚身边多了个不知名的新秀,说的我还有点小得意。 一切都相安无事,直到那件事的发生。 下午,天微微擦黑,哥们心情愉悦的要带着江恒去吃饭庆祝下。 正选饭店的功夫,子贤一个电话就发了过来,我指着旁边的一家川菜馆让江恒进去点菜,同时拨通了电话: “咋了啊子贤,出来吃饭吗,你顾哥我请客……” “顾哥。” 对面的人兴致不高,那边的环境嘈杂,声音却清清楚楚的让我听到。 “殷心悦死了。” 第115章 是那个人干的? 我之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有时候会在心里幻想亲人或者好朋友去世时的画面。 我以为我的反应应该是,耳边惊起一阵炸雷,接着就是耳鸣,呼吸急促之类的。然后我痛哭流涕,悲痛欲绝。 当这件事真的发生,我才发现我其实并没有反应。 或者说,我没来得及有反应。 我就这么愣愣的把手机拿在手里,不敢置信看了手机屏幕,上面备注的子贤,后面还加了一个警察的图标,不是骗子啊。 嘴里不受控制的又问了一遍: “你再说一遍?” 对面叹了口气,透露着深深的疲惫: “顾哥,你的朋友殷心悦死了,我们这边已经通知她的父母,估计赶过来需要不少时间,只能先有你来认领尸体了。我给你发了位置,你赶紧来吧,我这里还有很多事,先挂了。” 随着“嘟嘟——”的提示音,我还是没能回过神来。 直到有人拍拍我的脸,江恒那张让人心安的脸才又回到视线。 “干啥呢你?饿晕了?” “小哥。” 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死了,丝毫没有音调起伏:“心悦死了。” 对方的脸上空白了一瞬,我能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我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没有哭也没有崩溃,只是茫然。 殷心悦怎么会死呢? 开玩笑的吧,昨天我们还说话来着。 我冲江恒转过头,似乎能听到皮肤下骨头转动的声响。 江恒关切的神情一览无余,我却只是喃喃的说:“心悦死了,她怎么会死……” 他到底比我冷静些,拉着我就上了车,我给他看定位,就是我之前的那个大学。 “我们去看看。”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个骗局,而且是很拙劣的骗局。 她怎么会死? “不……我不想去。” 或者说,我不敢去。 因为我已经隐隐感觉到殷心悦的死跟我有关系。 你看,我就说为什么交了这么久的好运,原来是准备给我来个大的。 江恒将侧身帮我系上安全带,担忧的说:“阿丞,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得我一直在。” 他眼里又是那样让人心安的力量。 “好。” “别怕。” 我不想担心,就想笑给他看,让他知道我没事,但我笑不出来。 “没事,我在。” 我木讷的坐着,看着错落有致的建筑物飞速往后退去,我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我心里一直是空的,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停在一所大学前,已经拉起了黄色警戒线。 里面的学生应该被驱散了,所能见到的都是警察和配合调查的老师。 我没看见子贤,有个年龄不大的警员带着我们到了案发现场,说尸体不方便移动,让我们现在就认领尸体。 他告诉我是在组织什么联欢晚会,心悦擅长跳舞,在舞台上排练的时候出了故障一根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的铁管掉落下来,正好刺进大脑。 那个警察单独提醒我要有心理准备,我也都木讷的点头答应。 我看着这个学校,在这里我认识了殷心悦,她比我小一届。 没想到她也会在这里死去。 一切都发生如同黄粱一梦般不真实。 那个警员抬起警戒线,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被抛到了三界之外,我什么都听不见。 昏暗的舞台上躺着一个人,身下的血液蔓延开来,几乎要顺着台阶流下来,白色连衣裙上沾染上血迹。 一根钢管穿过头皮,将脸刮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口子,那根钢管将她整个头都贯穿,死相凄惨。 强烈的血腥味让我大脑发晕,我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舞台上的一个小彩灯不知道是有什么故障,闪烁不停,将这一切都衬托的更加诡异。 在血泊中,有一根黑色的羽毛,突兀的融在一片猩红里。 我分明看见,那黑色的羽毛上,用血刻下的两个字母:js。 大脑一片空白,血腥味似乎已经化为了实质,在眼前铺开来,将一切都包裹。 我不能在这里呆下去了,我总是能感觉到这个地方,似乎有双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就是这双眼睛的主人杀了殷心悦,对方也想杀了我。 这种没由来的恐惧最是让人捉摸不透,我只能推开身后的人跑出去。 我听见江恒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又因为手续问题被警察拦住。 他不跟来最好。 脑海里不断闪烁着刚才的画面,闪烁不停的灯光,躺在血泊里被划开脸的好友,黑色羽毛,还有一双……藏在黑暗里却无处不在的眼睛。 视线频繁交错,最终在那两个英文字母上停住了。 我跑出校门,今天的风尤其大,吹的人有些站立不稳,也可能只是我这样想而已。 冷风灌进肺里,混合着滞留不去的血腥味,难受的想吐。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莫名其妙的遇见江恒,莫名其妙的入行,莫名其妙的被人通知要杀我,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害死了殷心悦。 我心里清楚,这都是我害的。 js的班主,那个叫恶欲的女人,这都是她干的好事。 之前我知道会把身边的人牵扯进来,但是没想到会是这种直接的方式。 这次是殷心悦,下次是谁? 江恒吗?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我现在只想跑,跑到什么地方都行。 路灯亮起来,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我看着身边的人有说有笑,只觉得不真实。 我什么都不想管,随便走进路边的一家酒吧。 这个时间,酒吧还挺清静,就只有十几个人在闷闷的喝酒。 我随便点了两瓶酒,只是机械的喝着。 平时不怎么爱喝酒,觉得这是种消磨心神的做法,现在也不爱喝,因为根本尝不出有味道。 “帅哥,你看着心情不好,一起来一杯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坐了个身材姣好的女人,她穿着低胸装,胸前的波涛汹涌让我有点不敢直视。 她故意往我身上靠,我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熏的直犯恶心,只能往旁边让了让。 “不了。” 她不满的撅起嘴,撑着脸看我: “你自己一个人多寂寞啊,不如跟我一起?” 她说着话,就想往我身上贴,我一直跟她保持一个距离。 我虽然不常来酒吧这种地方,但也知道常常有酒托,会用这种方式让你买酒,等刷票的时候就知道一瓶酒的价格了。 她把一杯酒推到我面前,看上去对我很感兴趣:“我心情很不好,陪我喝一杯嘛。” 我把那杯酒推回去: “对不起,我有人了。” 她不管不顾的贴上来,酒精的加持下,大脑的反应有些慢,她大半身体都压在我身上,吐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魅惑的味道: “喝嘛,我们还有其他服务。” 我想让她滚开, 她干脆压住我的胳膊,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指甲油亮的直晃眼睛。 酒吧响起一阵喧闹声,一只手猛的抓住女人的手腕,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 “滚。” 第116章 争吵 袖口向上翻卷,单薄的衬衣紧贴着皮肤,依稀能看到里面的肌肉线条。 江恒身上还残留着水渍,女人被抓的尖叫一声,随即甩开手,端起酒杯嘴里骂骂咧咧:“滚就滚呗,这么大火气干什么,帅了不起啊。”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我旁边看着。 胸膛上下起伏,我能感觉到他其实憋着一口气,酒精的加持下我有些不太冷静。 我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但是我就是想看,他那张脸上为我出现其他情绪。 我举起酒瓶要喝,被他夺过去。 “你喜欢喝是吗?” 声音暗哑,我只是抬头与他对视,没有任何的解释。 “好,我陪你喝。” 江恒举起酒瓶,昏暗的灯光将他的侧脸都隐匿在柔光之中,我能轻易看见他因为不习惯而皱起的眉头和上下律动的喉结。 不远处一群女生叽叽喳喳,一个较为清纯的端起酒杯朝我们走过来,被我一个眼神震慑回去。 我大脑昏沉,我太需要他了,这种时候我就是想看一个人在意我。 江恒喝完了酒,将酒瓶扔在地上,激起一阵尖叫。 他又举起第二瓶酒,这酒的度数都不低,两瓶酒下肚,他脸已经红了。但不是醉的,是气的。 他做的这些事,分明就是在拿自己的身体撒气。 可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我转头看了眼在不远处的女人,是了,我知道原因。 “跟我走。” 他放下酒瓶就过来抓我的手,碎玻璃折射出的光影闪的我睁不开眼,心里不由得更加烦躁。 酒精的味道萦绕在两人之间,我任由他拉着,没动。 他身上隐忍到极致的气息将我包裹在内,却只是轻轻吐出几个字: “到底要我怎样你才满意。” 我心里一疼,那双眼睛在灯光下,眼中的情绪尤为藏不住。 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失望。 失望吗? 是我,让你失望了? 我想起来当时江恒问我的问题,他说: “阿丞,如果你和一个很好的人分开了,你时时刻刻思念着他。但如果你接近他,就会给对方带来不幸,你还会不会去到他身边?” 我当时怎么回来来着? “我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这样跟他妈要了我的命似的,我不行,我是真忍不住。” 对了,我还说他要是把我忘了,我打也能把他打醒。 现在再看,确实是太自私了。 江恒一把将我拉到身前,不管不顾将我打横抱起。我吓得想挣脱,却只能被抱得更紧,压抑的氛围让人难以忽视。 在接触到他的时候只能感觉到恐慌,我下意识看了一圈,没有感觉到背后的人在看,才稍稍松了口气。 “滚,别碰我。” 我推搡着,却挣扎不开。 我害怕背后的人把他也害死,我真的怕了。 他越是一副愿意为我付出的态度,我就越不安。 你凭什么要为我承担后果? 我不值当的。 他只是把我抱得很紧,紧贴着身体。 因为酒精而发热的身体格外的固执,他不管不顾把我抱着出门。 “回家吧。” 我身体一僵,你总是这样,就算我说了多过分的话也不在乎,就算会害死你也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 他用那双眼睛看我的时候,没有责怪,我更加不敢直视。 只能更用力的想推开他,推的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都别再见面。 “我他妈叫你滚你没听见吗?你他娘的是聋吗!你是我的谁啊你管我?!” “阿丞,想哭就哭,没必要说气话。”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越是这样我就越无法承受。 我失神的大吼: “这次死的是心悦,那下一个是谁?” 江恒拉开车门把我扔进去,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就坐上了驾驶位反锁车门。 “你……你放我出去,我不想跟你待着!” 他充耳不闻发动了车子,我心慌的厉害,似乎下一秒就会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把江恒撕碎。 车里挂着的香囊无规律的摇摆着,雨水的清新也无法压下暴戾的气息。 江恒猛打方向盘,我看着这个方向,已经判断出他是要把我带到他家。 这时候如果还不走,一会儿就真的走不了了。 “江恒,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我说我会害死你的,放我下去你听到没!” “嗯。” 他的回答堪称冷漠,在这如墨色一般的雨夜经不起任何波澜,他整个人都是冷的,似乎在告诉我他也会生气。 “无所谓。” “什么他妈的无所谓!你……你……” 我词穷了,太脏的话又骂不出来,第一次感觉到,想骂一个人竟然无从下手,到最后只能憋出两句: “滚!我恨死你了,你他妈为什么不滚的远点啊!” 话说出口,我心里已经疼的有些麻木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大可不需要这么极端的方法。 江恒只是目视前方,手上的青筋却显露无疑。 “抱歉,我不能……再死一次。”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反应不过来,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开始浑浊,反应力也慢了许多。 他把车停下来,拉开车门: “你是自己下来,还是我把你抱下来?” 我不情不愿的下了车,被他拽着往楼上去,江恒比我喝的多得多,脚下的步子却很稳。 他身上的氛围压的人不敢说话,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同频。 我就是被拖着到了家里,他脚下步子不停,甩手将我扔在浴室。 “你他妈的疯狗啊!” 我后背磕在墙上,疼的弓起腰。 江恒冲上来把我按在墙上,声音低沉,拼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外露: “怎么,心情不好了就去泡妞?” 我知道他是误会我了,不过现在的情况,解释估计也是没用了。 江恒一直是个温柔沉稳的人,我第一次在他身上察觉到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柔光在脸上铺下一层阴影,他攥着我的手腕,呼吸急促: “你不解释吗?有什么事不能说吗?” 我沉默着,后来我想了想,也就是我的沉默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他妈的……你对得起我吗?你身上这些味道真让我恶心。” 似乎有一根针,在一点一点的刺穿心脏,疼的我有些站不稳。 我没想到从江恒的嘴里能说出这种话来,脸上甚至没来得及有反应。 他拉扯着我到花洒下面,几乎是暴戾的打开开关,冰凉的水一瞬间将两个人涵盖在其中,凉的我心寒。 冷水拉低了人的温度,也将最后一丝理智侵蚀干净。 “到底怎样你才能满意?!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 “砰!” 凌乱的碎发挡住大半张脸,不大的空间内只剩下水滴碰撞的声响。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呼吸一滞,右手微微颤抖,这种安静让人呼吸困难,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江恒脸上已经红了一片,他把头歪向一边,久久没有言语。 我心慌的厉害,有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不断盘旋,将仅剩的一点理智撞的七零八落。 我马上就要失去他了。 “小哥,我……” “啪。” 他打掉我的手,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只剩下还未放下的手在疼。 疼的无法拉住他,也无法彻底将手收回到自己的身边。 第117章 他提出的事 我关了花洒,扶着墙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怎么会这样? 似乎一切都已经不在我的控制之内了。 我为什么会这么的不冷静?真的只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吗? 我回想起上次在猫小喵的镜子幻境之前,我也是如此的失控,当时江恒把我按在床上说了句:“从他的身体里滚出去。” 他在说什么东西? 我隐隐感觉不妙,好像有根线在拉着我走,控制着我的神经。 我拼命想从已知的事件中找到线索,却只是一团乱麻,其中缺失的东西太多,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思考。 我颓废的贴着墙壁坐下,灯光下疲惫的闭上眼。 我叹了口气,想从口袋里摸出颗糖吃,奶糖已经吃完了只能拿出一颗水果糖。 和平常一样送进嘴里,只觉得索然无味。 脑子很乱,闷热的空气让我有些喘不过气。 我就这么坐着,冰冷的墙壁刺激着身体,让脑子还能保持清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 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还是决定走出浴室和江恒好好道个歉。 推开卧室的门,就见屋子里的陈设一点都没有动,我就知道他就算是气急了也不会乱扔东西来发泄情绪。 他本身就是个含蓄又能隐忍的人。 他背对着门,身上已经换了衣服,头发却还是湿的。 我蹑手蹑脚的躺到他身边,看着他的后背,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小哥,你睡了吗?” 对方不做应答,呼吸平稳,应该是已经睡下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把他叫起来好好说说话,毕竟人在极端情绪下入睡对精神损伤很大的。 我侧过身想抱住他,想了想又把手收回来。 “小哥,我不想你被我牵连啊。你这么好的人,真的被我害死了实在是不值当,我会不会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只存在于我自己的心里了: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们俩有谁出了意外,那到了下面就拖延的时间长点。这样下辈子投胎,年龄也不会差太多不是?别下辈子当不成兄弟,当你爹……其实也行。” 见他没有反应,我也没什么说的了,只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我是被周围的响动给吵醒的。 睁开眼的瞬间,还没来得及聚焦,就看见眼前那张苍白的脸。 江恒正对着我,将自己缩成一团,整个身子都在不规则的抖动。 我察觉到不对了,轻轻喊他的名字,手触碰到他的瞬间才察觉出不对。 原本单薄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了,汗渍渍的贴在皮肤上,身上冷的毫无温度。 见我醒了,也只是看了我一眼,愣是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 “小哥,你别吓我啊,怎么了这是?” 他没回答,死死咬着嘴唇,苍白的脸色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 江恒向来是个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主,也是心里憋着口气,只说了两个字:“没事。” 尾音颤颤巍巍,如同濒死的小猫般,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让人再也找不回来。 我知道他是个死犟种,干脆也不跟他多废话,抱起他就往外跑。 医院离这儿也不远,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我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风一吹那真是透心凉。 我把他放上副驾驶,一切都是小心翼翼的,随手将车上的一个外套裹在他身上。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江恒难受的蜷缩着,好几次差点脱力从副驾驶跌下来。 我心里着急,却又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是真他娘的难受。 把他送到了医院,医生看了眼二话不说就给推急诊室了。 冷清的医院走廊上嘈杂起来,我看着医生护士忙进忙出,才感到虚弱。 身上淋了雨,衣服混着汗水贴在身上,加上酒精的作用,现在站着都有些勉强。 我跌坐到椅子上,长长的吁了口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又是“那个人”出手了? 我坐在走廊上,周围嘈杂的脚步声不断,我却如同坠入深海,周遭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我的思维不受控制的下坠,周身都在发冷。 坐了不知道多久,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心惊胆战的等到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到我面前。 我强撑着一口气,站起身,看他严肃又略带沉重的表情,不由得想起那些韩剧里,这种桥段医生就应该说了: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他上下打量我,略带迟疑的问: “你是,朋友?” 我答应了声,他眉头皱的更深,当即不客气的说:“你这朋友怎么当的?不知道他接触刺激性的食物就会胃出血吗?还是烈酒,胃不想要了?” 我一愣,脑子里已经放空了,那医生见我心不在焉,又紧跟着说了句: “这是小时候就落下的毛病,得慢养。酒以后都别喝了,最好能吃清淡的食物,行了,你进去看看吧。” 说完就走,嘴里还念念有词的: “这都什么朋友……” 我心里一动,已经知道了这病是怎么来的。 不到十岁的年龄就被人一脚踹飞出去,不会不落下病根的。 我推开门,就见江恒靠在床上,疲惫的闭眼。 病房里死寂一片,最终,还是江恒先开的口:“阿丞,我们散伙吧。” 我没反应过来,动作僵住了。 他停了会儿,像是要让我好好琢磨话里的意思。 我脑子很乱,这些字都认识,但拼凑到一起,却是有些陌生。我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我以为他会质问我,会发怒,没想到他只用一句话就让我接不住。 他还是把眼睛闭着,双手放松的搭在被子上,我想他可能是不想看见我。 “我想了想,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拉你入行。现在事情变成这样,抱歉,我忘了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说,是他的错? 可他有什么错的呢?不是我把他牵扯进来的吗? 是我的错吗?可我也是被迫拉入一场早有预谋的阴谋中,我也是受害者。 那么,到底是谁的错呢? 我其实是想让他把眼睛睁开看看我,我想看他眼里的情绪,我想说对不起。 可我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难不成要挽留他,让他替我去送死? 江恒继续说: “我们……就这样吧,你保重。” 我说不出话来,直到我走出医院,我们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雨滴打在身上,透着丝丝凉意,心里丢了什么东西,空落落的难受。 我抬头看满天的乌云,医院里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人多看我一眼,我很悲哀的想到,在这个城市中,好像突然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是在大学,那时候被罗航针对,一直陪着我的那个朋友,以后被罗航收买背叛我。 殷心悦也陪我几乎三年,现在因为我,以一种她绝对不能接受的死法死去了。 现在江恒又提出了散伙。 阴雨天总是让人心情压抑,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在街上漫步,看众人匆匆躲雨,雨水打在身上也觉不出冷暖。 你不是想让他离你远点吗?现在实现了,他不会因为你受到牵连,不会无缘无故的受伤害,你之前昧着良心做出的举动,不都是为了这个吗。 现在这副像是被人拿了心脏的颓废样子,又是要怎样? 我想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却发现无时无刻不在悔恨。 我是不怎么喜欢雨,记得大学毕业那天就是下着雨,老爷子去世,我连张飞机票都没买到,那天也是这样,黑漆漆的看不到未来。 我还是一个人,银行卡上多添的几位数,应该是唯一不变的地方。 我想起江恒在我出门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对不起,我想活着。” 活着……有什么对不起的呢? 不是早就决定了吗?不是说要放手吗?他说他想活着,不是很正常吗? 我这样想,那为什么……心这么疼呢。 可能是因为,他是江恒吧。 第118章 内有隐情 我回到家,拿起手机想给江恒发个消息报平安,这是他留给我的习惯。 可马上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又毫不犹豫的删除了。 我应该用什么身份说这种话? 我躺在床上,第一次觉得家里这么冷清。我不愿意再去想他了,干脆倒头睡下。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眼前都是一片朦胧,我拿起手机,没有任何的消息,也没有我想看见的那个名字。 我第一次觉得孤独让人无法忍受,又或者说,我只是不能接受失去。 后来殷心悦的父母被接到了这个城市,跪着求警察抓到凶手,她母亲在我面前哭到晕厥。 我只是麻木的安慰。 毕竟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接下来要干什么? 一个人跟对方斗吗? 不对,对方不会让我这么轻易的死去。 有时候我真想就这么一死了之,有什么事情直接冲我来好了,想做什么都随便。 别再动我身边的人了。 我就这么颓废的过了两天,这场雨持续时间尤其长,断断续续下了两天两夜。 我喝了点酒,天上还是下着小雨。 我走在路上,看众人慌忙避雨,明明没喝多少,大脑却像是被一层塑料薄膜覆盖着,透不得一点空气进来。 我拨通了江恒的电话,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电话已经接通了。 人就是如此矛盾的生物,理性告诉我不能把江恒牵扯进来,这辈子都不要有交集。可是我的心却时时刻刻在想他。 “阿丞。” 熟悉的声音传入脑海,单单两个字,就让我这两天对自己的解释溃不成军。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所有的话都只能依靠本能,果然酒后吐真言这句话是真的。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的哽咽: “小哥……对不起。” “阿丞,你没事吧?” “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我只是怕你被我害死,我已经害死了心悦,我不能再害死你。小哥,你对我很重要。” “你喝酒了?” 酒精上头,我几乎要站立不住,只能先找到路边的椅子坐下来。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我错了,你要怎样都可以,我想跟你谈谈,你来接我好不好?小哥,我真的好难受……” “嘟嘟——” 手机显示对方挂断了电话,已经黑屏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我想我这辈子都会记着,心里好像被东西堵住了,只觉得连呼吸都不会了。 沾水的木质椅子让我很不舒服,我已经什么都不在意了,任由雨滴在脸上流淌。 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我放松下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孩子听声音已经到了十七八岁,是个少年了。 这次不同,我能看见的就只有一片黑暗,他惊惧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我能感受到他颤抖的手,他正抓着我的手忏悔:“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遭有空气流动,冰凉的液体在手背不断滑落。 我的身体已经麻木,似乎大脑里感知疼痛的神经被挑断了似的。 只能听见自己说: “不是你的错,别干傻事。” “我不会让你出事的!就算……” 我们好像交心的朋友,话还未出口就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没事的,没事,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没事……” “都是我害得!是,是我欠你的。” 他几近崩溃的喊道,我没办法再说其他的话了。 ……………………………… “小哥!” 我惊叫一声,坐起身才发现是自己家。 我怎么回来的? 我身上的衣服没换,还是湿哒哒的让人很不舒服。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来的却不是我心念的人,秦子贤端着杯水,责问道: “顾哥你不要命了?怎么在长椅上就睡着了?” “嗯,困了,你把我送回来的?” 他不以为然的把水递给我: “不然呢?我就出来买个面包的功夫,就看你大雨天的睡在路边,我能不把你送回来吗?” 我答应了声,接过水,丝毫没有察觉到其中的漏洞。 秦子贤将手搭在我的头上,这个动作让我僵了下,慌忙躲开。 “躲什么啊顾哥,也没发烧啊。” 我总是想起来江恒,他也总是在我发愣的时候做出这个动作,再用那双好看的眼睛关切的看着我: “怎么了阿丞,也没发烧啊。” “没事。” “行吧。” 他叹了口气,刚准备再说点什么,有电话打了过来。 他拿起手机接通,虽然他已经故意把声音压低,但我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告诉我,不是说让你们等我回去吗?” 我心里涌上强烈的不安,这种不安在子贤偷瞄了我一眼,然后捂着手机急匆匆的出门之后,达到了高峰。 我总感觉这和江恒有关。 我拿出手机给江恒发了条消息: 你现在在哪儿? 聊天框上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出现又消失,最终对面还是什么都没说。 电话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我心下了然,已经想到了刚才子贤话里的漏洞。 秦子贤几乎是冲进来,拿了外套就要走:“顾哥,局里有事,你自己休息,我先……” “是不是小哥出事了。” 他僵硬在了原地,似乎没想到我能开窍。 我抿了口温水,压制住内心的慌乱。 “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的?你甚至连我家的位置都不知道。小哥告诉你的吧?他自己怎么不来?” 子贤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把头低着,像是做错了事一般。 “他在计划什么?我有权力知道。” “不行!小哥说了,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你掺和进去。” 我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起身站立在他面前:“我猜猜,江恒的事,又不能告诉我。有关于玄学的吧?作为你们局里的玄学顾问,我有权力去看一眼。而且,这种问题,你们专业对口吗?” 这句话可是戳到了子贤的死穴了,我乘胜追击道:“很危险是不是?就因为危险我才要去,你不想看到我们最后一面也见不到吧?”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真想给自己一个巴掌,这话也太晦气了。 但看见秦子贤蹙起的眉头,心里不由得更加慌乱。他没有反驳,也就是说,我说的是对的。 “行了行了,你们俩我真的是……快走吧。” 他最终还是拉着我进了车子,插钥匙,打火,踩油门,一气呵成,用雷厉风行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 我就坐在副驾驶,看秦子贤一只手接听电话:“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知道上面的是什么人物吗?秦局也在?” 我心里越发焦躁不安,没有尝试给江恒发消息,他就算还拿着手机也绝对不会回复我的。 到了警局,大厅里几乎没看到几个警察,秦子贤把我拉到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粗看过去有十几个人,都是老前辈了,也就我跟秦子贤还算年轻。 众人看到我们进来,都是皱着眉不说话。办公室的中央放着一个大屏幕,我看不见江恒的身影,想来应该是他把针孔摄像头一类的东西藏在了身上。 面前是一扇门,接着我就看见江恒推开门,屋内的景象很难说。 整个的面积不大,都安装着落地窗,看样子跟高档酒店似的。 有一扇落地窗开着,窗前站着一个女人。 江恒缓缓开口,叫出了那人的名字: “恶欲。” 第119章 让我去 那人身材姣好,身穿一身黑色包臀裙,传统的大波浪发型,窗外的霓虹灯映照在她侧脸。 她和我想象中的样子很不一样,我以为她会和赤灵一样,是个五官硬挺,打眼一看就觉得是个内心强势的人。 谁知恰恰相反,她的五官还算是柔和,只是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透露着狠厉。 “你来了。” 恶欲的声音比我在电话里听到的要柔媚,她就站在落地窗前,摇晃着高脚杯里的红酒。 她将身边的另一杯红酒递给江恒,秦局手里拿着个麦克风,轻声说: “找个办法推掉。” 我想应该是江恒身上有耳麦,出人意料的是,他就跟听不见一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我皱起眉,她不知道江恒不能喝酒吗?还是在试探? 她连头都没回,只是在盯着下方的景物,轻笑道:“你准备的还挺充分的,这么多武警都在下面潜伏着。杀我,用得着兴师动众吗?” 众人皆是惊呼一声,没想到自己的人被发现的这么快。 我无法想象江恒现在是什么心理,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看呢? 恶欲终于转过身,将手里的高脚杯转了两转:“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长的还算好看。” “你杀的?” “是。” 对方回答的丝毫不拖泥带水,她挑起半边的眉毛,眉眼间都是得意。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只要你跟我走,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你偏偏要自命不凡,以为以一己之力就能跟我作对。” “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你,我只不过不想这么轻易的离开。” 她轻笑,红唇抿起,脸上尽显妩媚: “不想离开,你倒是重情重义,只是苦了被你连累的人。” “哦对了,你知道的,我用来威胁你的,从来不是那个小姑娘。” 我咬了咬牙,就是这个女人杀了殷心悦。 可她什么时候跟江恒有交集?听俩人的意思,恶欲早就想让江恒跟她走了,江恒不愿意,她就用殷心悦,不,应该是用我要挟他。 我第一次跟恶欲有交集,是她主动打电话过来,告诉我,她要杀我。 所以她一开始的目的压根就不是我,而是江恒! 所以我以为对方是冲我来的,其实都是冲江恒去的。 她杀了殷心悦,也是为了让江恒产生危机感,因为她下一个杀的就是我。 所以,原来我在想着会牵连到江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想我的吗? 这个傻子,怎么不早点说? 恶欲将高脚杯放下,她站的位置比江恒高一点,俯下身挑起他的下巴端详着。 “你还叫了茅山的人?为了杀我,还真是大费周章。” 我看不见江恒的表情,但我对他的了解,他此时应该是眉眼含笑,毕竟他的下一句话就是: “那是肯定的了,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哈哈哈有意思。” 她轻轻摩挲着江恒的皮肤,那眼神里的情感一览无遗。 “不愧是一个人,说话都是如此的不留情面啊。” 江恒不躲不避,嗤笑一声: “你在看谁?” 恶欲的手僵住了,眼底流露出落寞的神色。 “恶欲,你一直想让我跟你走,你对我,是什么情感?” “哼,你倒是知道自己的重要,不过我不是对你有情,只是看到你这副身体,睹物思人罢了。” 这话把办公室的众人都说懵了,什么叫做“我不是对你有情”但是对江恒的身体睹物思人? 人不就在这儿吗? 睹的什么物,又思的什么人? 这话都给哥们脑子绕晕了。 “你能来这儿,是想明白了要跟我走吗?毕竟我得知你们大吵了一架,已经散伙了。” 不等江恒回答,她就笑着松开手,轻蔑的说:“你以为这种自导自演的小把戏我会信吗?” “信不信由你。” “江恒。说话之前想想清楚,他的命可是在我手里,真的不跟我走吗?” 隔着大屏幕,我都能感觉到江恒的挣扎。 他是真的在考虑。 “可以。” 两个字出口,众人一阵哗然,我心里不可抑制的害怕。 因为江恒真的会因为不牵连到我,做出这种事。 “阿丞的小人呢,你不是在他身上下了厌胜术吗?” 我没想到江恒这么直接,恶欲一点也不意外,从旁边拿出一个用稻草做成的小人,上面用符纸贴着我的生辰八字。 江恒接过去,二话不说就从窗户扔了出去。 恶欲见他这般举动,竟然也没有反应,就抱胸站着,笑盈盈的看着他。 “江恒啊江恒,你真是……” 她伸手抚摸江恒的嘴角,被我打的那块地方还有淤青,她眼里多了悲悯的神色: “他都能动手打你,你还要贴在他身边,有必要吗?” “我愿意。” 恶欲被这句话逗笑了,准确来说,她无时无刻不在笑,眼里却见不到一丝笑意。 跟林开一样,是个笑面虎。 “那你可真是贱啊。” 江恒执拗的侧过头: “我说了,我愿意,你管不着。” “好好好,看样子,你是不准备跟我走了。” 她松开手,看她的反应,是早就料到了江恒的决定。 那为什么还要来?为什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把我的小人交给江恒? 镜头突然开始剧烈的摇晃,随即整个的视角都矮了一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江恒身形不稳,跪在了地上。 我的心随着他这一动作抖了一瞬,似乎听到心脏抬起又重重落下,砸的胸腔一阵巨响。 恶欲摇晃着红酒杯,窗外霓虹灯的亮光在酒杯上折射出绚烂的光影。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所以在酒下了点东西,放心,死不了。” “顾丞,我知道你在看。” 十几双眼睛看向我,而我只关注不断颤抖的镜头和沉重的呼吸声。 江恒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如果不想他死在你面前,就跟着我来顶楼,只要你一个人。” 她的眼神很坚决,通过大屏幕与我对望,很奇怪的,明明不是面对面,我偏偏要强的很,梗着脖子回看回去,不愿意露怯。 “哦对了,让茅山的人撤走,否则我马上杀了他。” 随后屏幕就黑了。 “妈的。” 我骂了句,众人开始不淡定了。 “现在很有可能对人质造成威胁,出动武警吧。” “不行。” 我大声说,现在和当时在地府的情况一样,我无法做到冷静,当然也就顾不得会得罪人。 “她想杀人就是一瞬间的事,你们武警上去管个屁用?” “你这小子……那你说怎么办?” 其中一个长辈颇为不服气,对我吹胡子瞪眼的,我也不甘示弱: “让我一个人上去谈谈。” “胡闹!我们能让你过来,也就是看在局长的面子上,这种事,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吗?” 我知道他们有他们的纪律和想法,但我没有办法了,我不能看着江恒出事。 “顾哥。” 秦子贤轻拍我的背: “别太担心了,我们在幻境那时候,你不是挺冷静的吗?” “这时候不一样啊子贤。” 我叹了口气,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的无力,衣服还是湿的,冷的我直打哆嗦。 这不一样啊。 第一,因为恶欲这个人我并不了解,她跟猫小喵不一样,我尚且可以用自己的命来威胁猫小喵,可恶欲是真的巴不得我死。看起来她的手段和心智都比猫小喵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第二,我还有很多话没有跟江恒说,还没跟他道歉。 办公室里的众人吵吵嚷嚷,没有一个人同意让我去。 我心里愈加烦躁。 第120章 后手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 我头疼的厉害,这句话出口,办公室里炸了锅。 “胡闹胡闹!那是什么人物,你一个人去不就是给人当活靶子吗?” “你是人质家属,我们不能把你的命当儿戏。” “我说什么来着,就不该让他来,都是过来添乱的!” “妈的,你们懂什么?他是我兄弟,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当然不着急了!我都没说什么,你们一个个是要干什么!” 我这一出口是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其实我也知道他们有他们的准则。 害怕恶欲伤害到我,也是他们需要考虑的范畴,可我真的不能就这样等待。 只要一安静下来,我脑海中就会重播我给江恒的一拳头,和刚才他们的对话。 我知道我没办法坐以待毙,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我自己去争取。 我以为我跟入行那时候变了很多,其实一点也没变。我还是不能冷静的处理问题,尤其是跟江恒挂钩的,我做不到不去想他。 秦子贤盯着我:“顾哥,别听他们说,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我要去。” “好。” 他站起身,面向众人: “我跟他一起去,剩下的人参与其他布置。” 没等其他的声音响起,秦子贤抽出配枪拍在桌子上,碰撞发出的声响在办公室里回荡,将所有的异议都压制: “如果人质或者人质家属出了任何意外,我这身警服脱了还给警局!” 头顶的聚光灯在他脖颈间形成一个三角形的阴影区,从我这个角度看,他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脸上稚气未脱,眸子里是力排众议的坚毅,让人不由得信服。 “你简直不可理喻,你把纪律放在哪儿了?人质出了问题,你担当不起!” 还是刚才的那个前辈,我只能说他有责任心。 局长就站在大屏幕前,眼睛直勾勾的看我:“你的想法呢?” “出了任何问题,警局不用承担责任。” “好,子贤,你带他去,武警在楼下守着,狙击手呢?” 既然局长都发话了,其他人也都闭了嘴。 秦子贤冲局长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局长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背过身去。 子贤见怪不怪的把枪收回去,拉着我出门。 我们上了车,我不知道恶欲所在的位置在哪里,只能靠着子贤。 在这个空隙,我给苏乐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了许久才被接通,以我对苏乐的了解,这绝对不是他给手机开了静音或者怎样,应该是江恒早就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告诉我,所以他拿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接。 “喂,顾哥。” “你现在在哪儿?” “我啊,当然是在茅山啦,我跟你说这两天茅山也不太平……” “苏乐。” 我决心不跟他废话,声音严肃: “你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对方隔了三秒才应答: “你,你都知道了?” “是,小哥已经出事了,现在把你们茅山的人都撤掉。” “不是,你这风险也太大了,而且小哥说不让你掺和来着……” 合着你们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心里更加郁闷,干脆不说话,苏乐见我真的动气了,连忙说: “不是我不能撤啊顾哥,你知道武警什么的对那娘们屁用都没有,茅山的人也撤走,小哥不就一点保障都没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恶欲给出的条件就是,让茅山的人走,还有让我一个人去。 秦子贤刚才跟众人打过包票,说他跟我一起去,带上他恶欲不会说什么,毕竟他没什么威慑力。 但是如果不把茅山的人撤走,那就难说了。 “而且,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让她跑了怎么办?” “杀她还有机会,那人心狠手辣的。出错一步小哥可是没机会了。准掌门,你想好。” 那边明显犹豫了,半秒过后一挥手,喊道:“全部后退,把布好的符阵都撤走!” 电话那头传来众人的疑问和哀怨,苏乐没去管,只是对我说: “顾哥,我相信你有本事把小哥带回来,我等你们请我吃饭。” 随后就挂掉了电话。 我松了口气,知道我欠朋友的人情太多了。 秦子贤为了我跟不少前辈都翻脸,估计回去也是不小的处罚。 苏乐只是个准掌门人,各位能来也就是卖他个面子,现在一切都准备妥当,又随随便便让撤走,众人不会没有怨言。 可他们能跟江恒合作,也无怨无悔的为我办事。 就这点来说,以后对方出了什么事。其他人肯定也是二话不说就拍马赶到。 到了地方,是一家高档酒店,里面的住户和服务人员都被撤走了,我们一层层走到天台,一个人也没见到。 子贤显得很紧张,身体始终呈现一种防御状态。 推开天台的门,冷冽的风将身上吹的透心凉,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你来了。” 恶欲坐在天台外围的护栏上,手上戴着的戒指镶着小尖刀,时刻在江恒的大动脉处,无形中形成一种威胁。 我第一时间去看江恒的反应,他看到我来以后,懊恼的叹了口气: “我不是让你别告诉他吗?” 秦子贤手指紧扣扳机,站在我身后,我知道江恒这话不是跟子贤说的,而是专门说给我听。 就算不需要有眼神交流,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江恒一直是个做事稳妥的人,我不相信他没有后手,那我现在做的也只是拖延时间等待那个“后手”的到来。 于是我配合着说: “你以为我想来?” “那你干嘛来?” “老子乐意,来看看你死了没。” “行了两位,别在这儿给我唱戏了。” 恶欲冷声打断,尖刀刺进江恒的皮肤,已经渗出了血。 我不敢怠慢,只能先稳住她。 “唉唉唉你别激动啊美女,有什么事可以谈啊。咱们都是文明人,有话好说,你别动我家小哥。” 江恒虚弱的靠在栏杆,眼里的笑意却是遮不住的。 “恶欲,我想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js。” 她把江恒拉的更近,我恐怕她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忙往后退一步: “顾丞,我做了这么多,以为他会死心跟我走。没想到这种时候了还是想着你,你可真有魅力啊。” 我干笑两声,没等我出声,江恒先笑了:“他是很有魅力,为他死了我都愿意。” ………… 不是,哥们咱能有点危机感吗? 都什么时候了,这心咋就这么大呢? “得了,不想听你俩在这儿废话,现在我只想脱身。” “可以,你走吧,我已经把茅山的人都撤走了。” 恶欲的手稍微松开了一点,我突然注意到楼下有一处反光,不明显。 我往后退了一步,眼看那处闪光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恶欲身后。 她刚准备说点什么,被身后的人踹了一脚,身体往前两步,差点摔倒。 江恒拍拍身上的尘土,抽出匕首。 “来早了,林开。” 林开收回腿,稳稳的落在江恒身侧。 他的假面反射出柔和的冷光,他还是一身白衣,冷色调的月光在他身上滞留。 他还是那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嘴角,笑着说:“你们废话太多,我实在听不下去。” 恶欲站起身,神色冷然。 “林开,我到没想到,你敢跟我动手。” 林开耸了耸肩: “我也没想到啊,你太着急了。” 两边虎视眈眈,丝毫不露败相。 第121章 解决 “人家不愿意跟你走,何必强人所难呢?” 林开玩世不恭的笑,像是开玩笑的语气。 “不过是羽色的狗,也配教我做事?” 等一下,这个羽色,又是什么鬼东西? 林开丝毫不在意,眸子里一片冰冷: “您可算了吧,说的道貌岸然,还为了js,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 恶欲没心情还嘴,脸色一变,对江恒道:“有茅山的人,你们胆子还真够大的,我们后会有期。” 接着就不见了踪影,我大步向前一拳打到江恒肩窝,咬牙切齿的说: “你丫还挺能装啊,还散伙?还胃出血?你他妈的怎么不说是癌呢?” 江恒被我打的一个踉跄,佯装痛苦的嘟囔: “怎么这么暴躁?胃出血是真的哎,谁让你当时故意气我。那两瓶酒我不喝就得你喝,那女人贴到你身上你都不拒绝,谁知道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我看他跟个小媳妇似的诉说着自己的不满,不禁好笑: “你早就把一切都计划好了,就是瞒着我?恶欲递给你的酒,也早就被你换了吧?” “是啊,我做好了一切打算,其实我没想到她能这么轻易的放过我,想着她要是不愿意放过我,至少你安全了。” 他不在意的笑了,眼眸中倒映着一弯月亮。 我对他这种“我死了也没事”的理论是又气又恼,索性又给了他一拳。 “你他妈说什么呢?你自己的命不是命啊?” “无所谓的阿丞,我欠你的。” 话说到这儿,这几天竭力压制住的委屈和不安才如脱缰野马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我鼻子一酸,哽咽道: “你胆子大了,还敢挂我电话……” “哎,别哭啊,我那不是演戏演全套吗,你还好意思说……” 他一把将我抱住,冰凉的身体终于被人渡了些人的体温。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你大半夜自己喝酒,满大街的乱跑,还能在长椅上睡着。” 他嘴里的话突然开始不清晰: “我还是有点……担心你。” “有点吗?” “非常,非常行了吧?” 他不自在的撇过头,手却还在我的脸上帮我抹掉眼泪。 江恒这人就是这样,好听话都不怎么会说,别扭的跟什么似的。 他给我披上衣服: “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换件衣服吗,一会儿再给冻感冒了。” 没等我回答,就听见秦子贤喊了句: “林开,又是你!” 我回过头,就见秦子贤将枪口对准林开,面容上有一丝愠怒。 林开投降似的举起双手,眼里的情绪却很难琢磨。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怀疑你跟这一切有关,你信不信我可以把你当成嫌疑犯抓起来?” “呦,秦警官好生威风啊。” 他被枪抵着心脏,丝毫看不出惊慌。 “那我们打个赌怎样?” “赌什么?” “就赌你……” 林开打了个响指,手中莫名出现一朵蓝色妖姬,蓝的清澈鲜艳,和他身上的气质很配套。 “不舍得抓我。” 那朵花随后就被塞进了秦子贤胸前的口袋里。 林开的眼睛极为魅惑,眼尾上翘,每一个微笑都像是意有所指。 “生日快乐,秦警官。” 秦子贤还在发愣,林开冲他眨巴了下眼睛,随后站立在护栏边缘。 他似乎就是从这月光中生出来的,整个人都浮着层柔光。 “各位,我们后会有期。” 随后,他就从众人面前消失了。 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两人说话的功夫,江恒也一直抱着我不撒手。我别扭的把他推开,感觉耳朵烫的难受。 为了逃离这种氛围,我轻轻拍了拍秦子贤的背:“子贤,你没事吧?” 他终于缓过神来,把那朵花拿在手里看。 “他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你们私底下有见过面吗?” “算是见过吧。” 我看他不想说,也就没继续问: “既然生日,你又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一会儿咱们摆一桌去。” “顾哥太客气了,不都是你的功劳吗,我也没帮上什么。” 我正要夸两句,顶楼的门就被一脚踹开了,苏乐一秒没停,张牙舞爪的就冲上来抱住我跟江恒。 “你们没事真的太好了,靠北啊,我刚开始还以为你们真的散伙了,给我心塞的。来来来,让哥们亲一口。” 说罢,他张嘴就要往我脸上贴,我嫌弃的把他的头转向江恒。 “小哥,我也亲亲你……” “滚。” 江恒不客气的把他推到一边,也就是开玩笑,几人脸上都带上了笑。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我们跟着去做了笔录配合调查,对我来说这种事已经算是熟练了。 等子贤有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快12点。 我们随便订了一家餐厅,这家店晚上还做下夜班的工人的生意,所以大概到两点多才会下班。 我提前定制了蛋糕,在大家都差不多吃完饭才推上来。 秦子贤看着那蛋糕有点发愣,我点燃蜡烛,拍拍他的头: “愣什么?许愿呢?快来吹蜡烛。” 他这才反应过来,把蜡烛吹了,我给每个人都切了块蛋糕。 “我已经十几年没吃过蛋糕了,有点不适应。” 我呛了口:“什么十几年,你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啊。” “我记得也就六岁之前吃过蛋糕,因为我父亲一直想让我做警察,所以不允许我吃这种会让人戒备心下降的东西,管我管的也很严。” 我在他头上揉了两把,不得不说,这一头柔软的小卷毛摸着是舒服。 “这是什么道理,吃蛋糕跟做警察有什么联系吗?” 他眼里划过悲伤,摇摇头道: “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以为对的就是对的,说一不二,别人都不能去挑战他的权威。这也是为什么,他允许我们去顶楼,其他人都不敢提出疑问的原因。” “这不就是大男子主义吗?” “可能是吧,反正我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他默默吃着自己的那块蛋糕,我不了解秦子贤的情况,原来他父亲是这样吗? “孩子想吃块蛋糕能咋滴,别说了,以后我们每年都给你过生日,蛋糕少不了的。” 我举起可乐说,他喜笑颜开道: “谢谢大家了。” 这句话刚说完,我就看苏乐不怀好意的摸了两把子贤的脸,笑着打趣: “你别说,还挺可爱的。” 秦子贤的脸颊两边分别用奶油画上了三道横向的痕迹,跟猫似的。 也就是说他不愧是警察,那反应速度够快,当即抹了把奶油就冲苏乐脸上抹去,俩人一时谁也不落下风, “哈哈哈小哥,你看这俩人,跟小孩儿似的,不像咱俩……” “阿丞。” 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把头转向他,只看见他含笑的眉眼。 “你干……” 我眼前一花,一大抹奶油已经出现在了我的脸上,糊的我是什么都看不见。 “妈的,江恒你找死是吧!” 第122章 师父师母 “顾哥,咱吃点有油水的东西吧。” 苏乐跟在我身后上了电梯,我提着刚买的大米,按下了楼层。 “小哥胃不好,现在正需要养,喝米粥得了。” 苏乐欲哭无泪的喊道: “那咱俩不能吃点有营养的吗?” “米怎么了,多有营养,又清淡。” 我瞥了他一眼,自从上次那件事结束后,我充分意识到江恒真的需要养胃,就隔三差五的过来给他煮粥。 苏乐属于狗能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的性子,硬是跟着我们喝了好几顿大米粥。 他也不是说不爱喝,就是每次来江恒这儿都喝粥,有点烦了。 我熟练的用指纹开门,没想到正对着的是一个陌生人。 准确来说,也不算是陌生人了,因为这人我见过。 江恒的师母站在门口,打开门的瞬间我们都愣了,鬼知道我撞见她跟见鬼似的目光心里怎么想的。 偏偏苏乐被我挡的严严实实,推搡着就往里进:“磨叽啥,快进去啊。” 把我推到一边后也懵了,两队人马两两相望,师母手里拿着的水果刀掉到了地上。 “您……您哪位?” 开口的是苏乐,我无奈的捂住脸,就不该让他说话的。 “顾……丞?” 对方略带迟疑的问,我干笑两声,没来得及思考这位是怎么知晓我的,就率先走了进去。 发现另一位就在沙发上坐着,见我走进来,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我寻思着这两位怎么见到我跟见鬼了似的呢,一边嘴上不停: “您二老怎么来了?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们来了也没带东西,显得多不礼貌。” 哥们充分发挥不要脸精神,特别亲切的拉着一脸懵逼的二老聊家常。 想想每年回家的时候,一推开门,没等把行李箱放下,就有七大姑八大姨轮番盘问: “丞丞有对象了没,你大侄儿可是都一岁多了。” “工作找的怎么样?工资多少?” “身体还好吧?你们这代人就是爱熬夜,你看看家族群里我发的,熬夜对人的危害多大。”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等等问题,多年来,哥们早练成了一套说辞。 反正天下的长辈来来回回就会问那几个问题,应付起来应该不难。 我是这么想的,这是这么做的,这二老从刚开始的震惊到兴致勃勃听我跟江恒入行以来发生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越听表情越凝重,到最后眉头都皱成了“川”。 沉默了半晌,师母犹豫的问: “那你跟江儿现在是?”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打听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但人家既然诚心诚意的问了,哥们也不能不回答是吧,开口说: “他是我的……” “男朋友。” 江恒接上的这一声,我半边身子都麻了,两双眼睛几乎贴在我身上。 江恒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看见我还是招牌笑容:“阿丞,你来了。” 接着对电话那头喊: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你命格有问题,要不去找个阳气盛的地方,要不就去找个阳气盛的男朋友!” ……不是哥们,你说话能一口气说完吗?你这样很容易制造误会的好吗?! 房间里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我似乎听到三颗心脏同时落回胸腔。 江恒挂了电话坐在我身边,丝毫没意识到空中弥漫着的尴尬。 自然的从果盘里叉起一块菠萝,送到我嘴边:“你不是说我老是控制不住盐水的多少吗,这我师母泡的,阿丞你尝尝。” 那两道目光从菠萝移到我的脸上,我有一种错觉,如果我是一张白纸,应该就被烧出两个窟窿了。 哥们真是顶着巨大的压力才把那块菠萝吃下去,吃在我嘴里,没分析出任何味道。 “阿丞我给你……” “真不用,真不用!小哥,你自己吃得了。” 在按住他跃跃欲试的手的时候,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尴尬到爆炸,那真是比死都难受。 苏乐很自觉的坐到我家旁边,拿起一块切好了的苹果: “放心吧,顾哥跟小哥那关系好的我都没话说,有时候俩人都睡一张床……哎呦!” 我冲他脑袋就是一巴掌: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他手中的苹果掉到了地上,也不能吃了。我真服了苏乐这张破嘴,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得变味。 房间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饶是江恒刚才没注意到,现在也反应过来了。 江恒看向二老,随即喜笑颜开: “你们想什么呢?不是。” “真不是?” 二老反复确认,眉头反而越皱越紧了,师母抬手就拍江恒的头: “你这孩子,怎么不靠谱呢?” “是是是,我比起师母您,确实是不太靠谱。” 我怎么觉得这俩人说的不是一件事呢? 师母拉着我的手聊家常,我都有点不敢跟她慈爱到快溢出来的目光接触。 苏乐听她说这几年的趣事,那反应比我还大呢,我是真不敢再待在这儿了。 正好江恒说要包饺子,我就自告奋勇去厨房帮忙,那两道慈爱的目光被隔绝在门后。 “我去,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江恒套上围裙,回答道: “今天,前脚刚到,你们就来了。” “呦,那倒是巧合啊。” “说是巧合,不如说是缘分。” 江恒将面放在和面盆里,加了点水反复揉搓,这几乎是每个北方人必备的技能,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 我正想着干点什么,根本没注意到江恒跃跃欲试的手。 眼前花白一片,江恒不怀好意的把面粉拍到我的脸上,没等我反应过来,撒丫子就跑, 这给哥们气的,妈的,丫还挺有童心是吧? 我抹了把面粉就追了出去,我俩一路从厨房追到客厅,也没看见师父师母去哪儿了。 我动作也不慢,上前一把将他推倒在地,江恒没想到我能追上他,被我从后面压制住。 我扯住他的衣领,一手面粉就呼了上去,江恒躲闪不及被糊了满脸,呼吸之间吐出一口面粉。 面粉飞的哪儿哪都是。 “妈的,跟我斗,你还……” 我一句话都还没落地,他抓住时机翻身而起,抓住我的手按在地上,我俩的位置就换了。 我俩面对面,他一只手抓住我的两只手举过头顶,压在我身上控制住我的腿。 哥们是破口大骂: “妈的,你放开我!” “我要是不放呢?” 他笑的张扬又放肆,我气得牙痒痒,无奈全身都被他压制着,只能无能狂怒。 “我告诉你,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我不放能怎么着啊?” 他调笑着按住在我侧腰寻找落脚点,我被他的触碰弄的全身发麻,不舒服的很,只能扭动身子想从他的压制中脱身。 “你能把我怎么样啊,阿丞。” “妈的,你给我等着,你他妈给我等着!” 第123章 误会都是误会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师母站在不远处,呆愣的看着我跟江恒以一种极其不雅观的姿势躺在地上,江恒一只手牵制住我两只手,也傻了。 一时间,房间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苏乐从卫生间出来,漫不经心的道: “有长辈在呢,收敛着点。” 师母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描,我只感觉整个人就是一团火,从内到外都烧得通透。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哎不是,我们不是,你听我说……” 接着我就看见师母以一种与她年龄不符合的速度躲进了卧室,随即就听到门锁入门闩的声响。 江恒松开手,我翻身起来,抓住要逃跑的苏乐就打。 “哎!小哥,管管呐,管管呐!” 他一个劲儿的给江恒使眼色,看见这个我就更来气了,冲他脑门子就是一拳头。 江恒全当没看见,迟疑的敲了敲门: “师父师母,你们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 门里没有动静,但我已经能想象到两个老人趴在门边上偷听的情景了。 他刚准备再说点什么,门被拉开了条小缝,然后我就见一只有力的胳膊伸出来,一把将江恒拖进了门里。 随后利索的关门,锁门。 这场景放恐怖片里都可以说绰绰有余。 我保持着右手抓着苏乐的衣领,抬手欲打的姿势,迷茫的站在原地。 我松开手,苏乐整理自己的衣服。 “妈的,都怪你,你说你没事废什么话?” 苏乐睁大眼睛,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怪我?明明是你们自己……” 他指着地板:“你们自己不检点。” 我去? 我不留余力的给了他一拳,他委屈的嘟囔:“嘶~你也就敢欺负欺负我了,你欺软怕硬,有本事你欺负小哥呗?” 我摆出一副不讲理的样子: “我就欺负你了,能咋滴。” “也不能咋滴吧。” 我刚准备再教训他一下,江恒已经被从屋里放了出来,面色如常,估计是被“赦免”了。 师父师母笑容满面的挥手打招呼,随后逃也似的进了厨房,江恒抽了两张湿巾,递给我一张,我俩坐在沙发上擦拭着脸上的面粉。 “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说了我们的关系。” 说罢,起身进了厨房,哥们也不是个坐享其成的,跟着进了厨房帮着打下手。 二老的配合相当默契,师父切面,师母一压一按,一个小巧的饺子就成了。 一盘饺子做好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所有人吃上饭也到了11点。 “丞丞啊,你吃我这个。” 师母将她碗里的一个饺子放在我碗里,虽然我也不知道这都是一个人包的饺子有什么区别,但还是乖乖接下来吃了。 江恒不能喝酒,我们就都陪着喝可乐跟果汁。 饭桌上刚才的尴尬一扫而空,苏乐声情并茂的讲那次镜子幻境中的事,当然,为了装逼,把自己的角色美化了下。 “最后,都是我以一己之力破了千军万马,才把他们俩救了出来。” 我跟江恒暗自对了下眼神,没戳穿他,孩子就这点爱好,让他装装能怎么着? 当然,我也笑不出来。 俩人不间断的往我碗里送饺子,我看着吃了半天没少几个的饺子,欲哭无泪。 还是江恒看不下去了,过来制止了这种行为:“行了,师父师母,你们自己吃自己的就是了。” “去一边儿去,跟着你就没吃几顿好的吧?看给孩子瘦的。” “顾哥吃不了多少,我吃我吃。” 苏乐很自觉的从我碗里弄走了几个饺子,我平生第一次,觉得有苏乐在一起,真他妈的好。 “哎,阿丞,这两天不是有活儿上门吗?正好师父师母都在,也帮着指点指点。” 江恒都不用给我使眼色,哥们多精啊,能看不出他是变着法的转移话题? 顺势拿出手机,将雇主发过来的邮件大致扫了一眼,用我超强的概括能力将不重要的东西筛选掉: “雇主叫胡臻,据他说,这几个月身体一直不好,总觉得胸闷气短,去医院也查不出什么。而且总是频繁的做噩梦,家里出现很多不属于自己的头发。家里的猫变的不亲近了不说,还有不少未知的虫子在家里爬。” “就这。” 苏乐一口可乐差点没喷出来,不怪他多问。 人的下意识思维,就是把不能解释的事情用自以为正确的科学解释清楚,这些事如果想的话都可以用科学或者巧合来解释。 这位可倒好,这事还没怎么出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请阴阳先生。 这感情好,要多几个这样式儿的愣头青,哥们两句话忽悠过去,早发家致富了。 “估计又是自己吓自己,约个时间,咱们去看看。” 江恒处变不惊的吃自己的饺子,对这件事一点都不上心。 我给雇主打电话,问什么时候有时间,对方告诉我他随时都有时间。 这也很奇怪,这个雇主是个成年人了,不用工作? 时间这么充裕? 吃完饭,我们仨都不用准备什么,拿着斜挎包就出发了。 到了地方,见到真人的那一刻,我才知道他为什么时间充裕了。 丫开着兰博基尼来的。 人往那儿一坐,就自带阔少的气质。 跟我想象不同的是,他没有摆出一副看不起人的嘴脸,而是非常热情的请我们去他车上坐。 这给哥们整的还有点畏手畏脚,他递过来烟,我摆摆手示意不吸烟。 他倒是礼貌,忍着烟瘾说: “钱不是问题,只要帮我解决好这件事就行,各位随便报价。” 我正想着就这破事,能值多少钱? 他接了一句:“在你们之前,已经死了三个同行了。” 什么玩意儿? 这行里凶险我是知道的,但死人的情况至少我没见过。 就算那几个大师是装神弄鬼,好歹也有点常识,打不过就跑呗,鬼会在死去的地方徘徊,出了攻击区域,怎么人家还能追你到天涯海角啊? 也不至于死啊。 我很震惊于胡臻的真诚,本来放下的心直接悬了起来。 江恒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胡臻腿上爬着一只加菲猫。 一看就是好吃好喝伺候着的,那胖的连眼睛都见不到,毛色润滑,估计没少吃鱼油。 它看见我们,警惕的眯了眯本就不大的眼睛。 得,这又是一只成了精的。 “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一个多月,是在我和秋篱交往后开始的。哦,忘了说,沈秋篱是我的新女朋友,暂时的。” 他抚摸着加菲猫,说话挺有涵养的。 “方便问一下吗,您交过几个女朋友?” 我有心损他,没想到人家就诚心诚意的回答了:“记不清了,大概……三十来个?” 我嘴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妈的,这有钱人就是薄情啊。 我伸出三根指头,意思是这趟活不好干,要三万起步。 谁知他意外的挑了挑眉: “三十万,这样就可以了吗?” 啧,要少了。 真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第124章 问题所在 “这样,不论事情成不成,我都给你们三十万。如果出了任何意外,这三十万就算补偿费。要是事情能成,就再追加二十万,这个价位,各位满意吗?” 我怎么就这么喜欢跟富二代打交道呢?爽快人啊。 我们火速签了合同,我这边是轻松了。 苏乐跟江恒俩人倒是严肃。 尤其是江恒,那眉头皱的,我很少从他脸上看到如此严肃的表情。 “先来我家看看好了。” 胡臻真是爽快,拉着我们到了一座别墅前,至于这个别墅……我就不说了,显得哥们好像仇富似的。 进了别墅,那只加菲猫在我脚边打转,蹭蹭我的裤腿,喵喵叫着。 “真罕见,它喜欢你。” 我俯下身想摸摸它的头,被躲开了。 它瞪了我一眼,我知道它不是喜欢我,只是有话跟我说。 江恒明显也看出来了: “阿丞,你上楼看看吧。” 我答应了声,那只猫胡须抖动了两下,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信步上楼。 我看了眼胡臻,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欢独居,家里竟然连一个保姆也没有。 跟着加菲猫上楼,它熟练的用爪子推开门,仰首挺胸的进了房间。 看了眼门牌写的字才知道,这就是人家的房间。 妈的,这一波哥们属实有点心里不平衡。 这猫的房间是橘黄色调的,跟它的毛色比较搭配。 它端坐在地,开了口: “你们会死的。” 是浑厚的男音,听着岁数也不小了,混合着猫叫声,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字。 我并不震惊于它能说话这件事,不过话里的内容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谁要杀你的主人?” “沈秋篱,她会用蛊,不是好人。” 影子里影影绰绰的四条尾巴说话还是很费劲,断断续续的很难听懂。 本来四条尾巴说人话就困难,它又不像赤灵那样有天赋,说几句话已经很累了。 “前面几个,都被她,杀了,你们,小心。” 哎呦我去?这蛊这么牛逼? 它说完,疲惫的跃上猫爬架,闭上眼不再理我。 人家都当着面提醒了,可见这趟活儿的凶险程度。 可是五十万啊…… “你是不是在想,五十万,实在可惜?” 加菲猫连眼皮都没抬,话里就夹杂了点不屑。 “那你们,去送死吧。” 我说嘿,这猫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这要是自己养的猫,我非得给它两巴掌,问题这是人家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呢。 哥们心中多宽广,能跟一只猫计较? 我推开门走出去,心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我们已经知道了源头,那只要拿下沈秋篱不就行了? 我莫名的乐观,把事情跟江恒说了下,他听了以后,眉头舒展开来: “我以为是多凶的东西呢,不就是蛊吗?那正好,我师母就是正宗的苗疆蛊师,有她在,不会出事。” 这句话可是给哥们下了定心丸,像是白白捡了五十万,那有人往我手里送,我能不高兴吗? 胡臻看见我们讨论,还以为事情有多难办,刚开口说了句:“各位,价钱都……” 突然瞳孔放大,像是被人掐住脖子,鬓角青筋暴起,面色涨红。 他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咳嗽,但只吐出口带血的唾沫,刚才的儒雅一扫而空。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了,江恒掐了个拘邪指压住他的喉管,我也不知道这个手法有没有什么说道。 胡臻重力不稳,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 “我去,这是怎么了。” 苏乐也是手足无措,胡臻的眼仁大面积都是血丝,喉咙里发出一些难以言说的声响。 他一歪头,“哇”的吐出一滩黑色的东西。 等我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胃里直犯恶心。 那竟然是一团头发! 长发相互纠缠,还在轻微的蠕动,混合着发大量的口水和血丝。 那团乌黑的头发表面还爬着一些不知名的虫子,有些被头发缠绕着,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 见过不少诡异的东西,这个是真让我想吐。 胡臻嘴角耷拉着一根头发,正如同活物般往他嘴里爬! 他“呸”了口,没有过度惊慌,不知道是不是见过了这种场景。 江恒单手将他扶起,蹙眉站立,从斜挎包里摸出一瓶朱砂撒在头发上。 一捆头发如同被灼烧,快速的干涸并冒出白烟,传出一股恶臭,我甚至听到了它们在“吱吱”乱叫。 胡臻的脸色好看多了,正扶着江恒大口喘着粗气。 “你得罪谁了,人家明摆着要你的命啊。” 江恒拍拍他的背,胡臻把最后一点头发吐干净,恢复的差不多了。 正说着话,一个长相精致的女人的手里提着lv的名牌包,正一脸惊慌失措的从楼梯下来,嘴里喊着胡臻的名字。 真像是一个关心自己男朋友的女人,如果她的目光没有在我们身上停留那么久的话,估计我也很难怀疑她。 她一身名牌,画了精致的妆容,估计刚才我们在商量的时候,她就在化妆。 她上前接过胡臻,轻抚胸口。 随即眼神凛冽的从我们身上扫过,开口说的话却还有几分客气: “你们又是谁?” 第一句话不是关心自己的男朋友,而是问我们的身份? “请来的阴阳先生。” 我回答了句,她面色如常,把胡臻放在椅子上以后自我介绍: “我叫沈秋篱,你们已经是第四波了,真不怕死吗?” 这算是威胁吗? “哎呦,您有所不知,我们干这行本就是刀口舔血的行当,怕死就不是好阴阳先生。” 苏乐也丝毫不落下风。 对方没有跟我们多说什么,估计也是知道言多必失这个道理。 “亲爱的,我上去给你拿杯水,你等着。” 她说完这句话,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指尖触碰到我的手臂,不是哥们太自以为是,主要她把“赶快跟我来”这几个字都刻在脸上了都。 明显的连苏乐都看出来了,用手肘顶着我:“哎,顾哥,这小姑娘让你跟她上去,你可别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滚。” 我骂了句,江恒往我手里塞了一瓶朱砂,低声说: “蛊这种东西,下的时候往往不容易被发现,可能触碰了什么。不知不觉就已经被下蛊了,你把这个涂抹在手上,做个保障。” 要不我说还是江大师靠谱呢,这一看就是有经验。 “别乱摸乱碰,长个心眼。” 江恒嘱咐道,我点头示意。 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跟着她走上楼梯,远远就听见江恒跟苏乐俩人找借口说是,四处转转,更好的找到线索。 不由得感叹,这俩人撒谎的本事也是炉火纯青啊。 不出意外的,沈秋篱意有所指的推开一扇门让我进去。 “这件事你们别管了。” 她着急忙慌的将门反锁,我留意了一下窗户的位置,寻思着她把门堵死了,不行我还能跳窗逃走。 只能说哥们这心思太细腻。 “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吗?前面已经死了不少人了。” 她大步向前,动作自然的想拉我的胳膊,我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躲了过去。 江恒都说了,平时的物品都不要乱摸乱动,更何况蛊师本人呢? 第125章 防不胜防 “这关你什么事?” 我问,我一直是把手背在身后的,因为现在手上涂满了朱砂。再说了,这个动作也显得哥们像高人,说不定还有点威慑力。 “我……我就是不想再看到无谓的牺牲了。你们也看到了吧,胡臻那样子,也活不了多少天,为了他们,你们难不成要把命搭上去吗?” 呦呵,这还挺有正义感的。 我看着她眼里期待的神采,不由得好笑,这演戏演的还挺不错的。 这演技和这张脸,怎么说也能在我们演艺圈里混出点名声来。 “我说大美女,放心吧,我们是有真本事的,跟那些大师不一样。这件事我们管定了。” 我不等她继续说,转身出门,触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朱砂微微发烫有一部分变为黑红色落在地上。 原来这蛊就下在门把手上。 我真是欲哭无泪了,妈的,这真他妈是防不胜防。 我装作没发现,开门出去,背对着她看了眼我的手。 手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异样,只不过指尖的不少朱砂都掉了,露出里面的皮肤。 幸亏我早有预谋的涂上朱砂,要不还真的着了这女人的道了。 之前的“大师”估计也是这样,那可是五十万,谁能就这么爽快的抛弃? 人都有一种“我说不定能行”的心理,偏偏要试试,于是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下了蛊。 我来不及想沈秋篱的动机就跑下了楼,江恒先看到我的手,咻的脸色一变,不等我站定,又扯着我进了卫生间。 “又干嘛呢小哥?能不能让我歇会了?” 我跟他开玩笑,江恒恨铁不成钢的拍了我一下:“傻子,你中蛊了吧?” 他慌忙从斜挎包里抽出点盐,混合着水和朱砂倒在我手上。 手心有点痒,我想去挠,被江恒制止了: “别动,如果处理不好,你就只能等死了。” “我去,这么严重?” 我没想到那娘们一上来就下死手,或许说她压根就不需要我的答案?只要把蛊下到身体里,不出几天就会死亡,也就威胁不到她头上。 这真是下的一手好棋。 “我不知道是什么蛊,但能把朱砂都烫掉,不会是泛泛之辈。幸亏发现的早,还有一层朱砂护着。” 江恒抽出一张纸巾给我擦手: “妈的,没工夫陪她扯皮,太危险了,速战速决吧。” 可不就是太危险了吗? 蛊这种东西有些都无色无味,难以发现,染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杀人于无形的手法,确实让人为难。 江恒把手上涂满朱砂,出门,胡臻正虚弱的坐在椅子上跟苏乐闲聊。 沈秋篱在旁边关切的看着,那张脸确实让人很难怀疑到她头上。 “苏乐,闪开!” 江恒大喊一声,猛的撒了一把朱砂,那女人明显没想到我们会突然发难,被朱砂糊了满脸。 “啊啊啊啊啊!!!” 朱砂粘在她脸上,灼烧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她痛苦不堪的喊叫着,抓挠自己的脸。 她手上戴着美甲,一下在脸上挠出了几道血痕。 我没想到反应能这么大,刚才还想着这种东西对人有没有用。 听说蛊师和蛊待的时间长了,身上也会有阴邪的气息,所以一直跟蛊虫相伴左右,难免落得个早死的下场。 这跟阴阳先生犯三弊五缺的原理是相同的。 所以江恒告诉我,她师母已经很多年没碰过蛊虫了,有的时候用到,也是用自己年轻时候的库存。 朱砂自古以来就是有驱邪避凶的功能,对人没什么作用,这位被朱砂沾上,能跟烤肉似的冒白烟。 表明我们的对手常年跟蛊虫作伴,能力不弱。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她慌忙拍掉脸上的朱砂,我心里陡然一惊。 她的脸不一样了。 原本青春靓丽的脸瞬间衰老,皮肤松弛,无力的耷拉着,目测年龄得有快五十。 “我去!这什么鬼东西?” 苏乐大骂一声,胡臻本来就身体不好,这对他打击有点太大,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就晕了。 “多管闲事!” 沈秋篱骂了句,左手挥出,几个长着翅膀的小虫子朝我们飞过来。 这就操蛋了,这么小的东西,黄符法器都不能用,这不就相当于缴了我们的武器吗? 再说了这种东西,小是小,但数量多得很,就算只有一个落在身上,也够我们喝一壶的。 关键时刻,江恒又撒了把糯米,那些虫子被打的七七八八。 “牛逼啊小哥,还得是你。” 苏乐夸了句,沈秋篱气急了,那张丑陋的脸上凶相毕露。 “用这办法吸食别人的阳寿,炼蛊永葆青春,真是一手好计谋。” 苏乐一点没在怕的,嘲讽道。 “你们……真是找死。”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胡臻突然一头栽倒在地,开始口吐白沫,不住的颤抖。随即脸上的血管都显现出来,膨胀的似乎下一秒就会爆开。 江恒“啧”了声,要去拉他。 沈秋篱猛的又撒出几只虫子。 我他妈……这都在哪儿藏着呢? 我学着江恒的样子撒了把糯米,打掉了几只虫子,有一只刚接触到我就被打掉了。 幸亏接触的时间只有一瞬,要不我可能已经中招了。 也就是一个晃神的功夫,余光瞥见江恒的手腕爬了一只虫子,没等我提醒。 他倒吸了口凉气,将虫子打掉。 手腕处已经被咬出了血。 他顿了下,被咬的地方开始发黑,沿着血管出现暗黑色的线条。 沈秋篱头也不回的跑出门,我们知道了她的手段,以胡臻的家产,要弄死她还不容易? 估计这一下就是要让我们都闭嘴,永绝后患。 “妈的,小哥,你怎么样。” “是母蛊。” 江恒嘴唇发青,黑色线条顺着血管蔓延,隔着皮肤都能看见血管的走向。 他虚弱的靠在我身上,苏乐默默念叨了句“母蛊”。 “那女人真下死手啊?这不行,没有解药你会死的!” 苏乐急的在包里翻找,他的东西不多,直接放在了江恒的斜挎包内。 “老头留给我的东西呢,真他妈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骂骂咧咧的翻出一个药瓶,从里面拿出来一个药丸塞进江恒嘴里。 我还算淡定,抽出匕首,苏乐自觉把江恒接了过去。 “你照顾好她,我去把解药拿回来。” 我刚要转身,就被江恒扯住衣袖,他头上出了层虚汗,有些无力。 无需多言,那眼神已经道尽了一切担忧。 “我会小心的,等我回来。” 我拍拍他的手,苏乐那药丸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一颗下去,江恒身上黑线的蔓延速度慢了许多。 “顾哥,那女人不好对付,你小心。” “行。” 我接过江恒的斜挎包,转身跑了出去。 第126章 又是你 我开车紧跟着沈秋篱,好在她车开的并不熟练,我也没浪费太长时间,就没把我甩开太远。 我本来想报警,又想着实在赶时间,连抽出手机的功夫都没有,就只能跟着她连闯了好几个红灯,也没时间考虑会扣多少分了。 开了不知道多久,路上已经见不到人,她的车速慢了下来。 我心里一喜,以为可以谈谈,刚要追过去。就见从她车里飞出个什么东西,朝着我就砸了过来。 万幸哥们这两年跟鬼斗,那反应力早就不是常人能比的了,下意识踩了刹车。 那东西狠狠砸在防风玻璃上,硬是给玻璃砸出一个坑来。 我原先以为这是石头什么的,等那个东西到了眼前才发现,那竟然是人头! 那是颗女人的头颅,看那模样像是十三,四岁,长的什么样是真看不清了。 毕竟她砸在挡风玻璃的时候,脸已经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那双眼睛还是无神的盯着我看。 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她的脖子下面还连着一连串的身体器官,喉管,肺叶,心脏,胃…… 粉红色的器官因为暴露在空气中太久而发黑,发出令人反胃的恶臭。 饶是我再冷静,也被这种情形吓出了一身冷汗,身体都僵硬了。 我知道这个,是蛊术中高级蛊术的一种,降头术中的飞头降。 这种术法极为罕见,在我的记忆中只有泰国的降头师才会。而飞头降则是降头术中的高级术法,没个几十年根本练不出来。 施法者本人的头带着一连串的身体器官会脱离身体,在空中飞行,但在一定时间内必须飞回,否则就会身体枯竭。 所以能使出来飞头降的,都是练了不下三十年,百毒缠身的老降头师。 但还有另一种情况,这种术法的危害性太大,某些降头师不愿意用自身阳寿代价,就用邪法,使用死尸的头。 这也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方法,需要刚死不久的尸体,以及尸油,胎毛等锁住死尸的鬼门十三穴,让魂魄无法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沈秋篱的车子停住了,我知道她是在施法,也就不敢大意。 那女人的头撞到玻璃,又被反弹回去,接着又撞,如此反复。 我没想到人的头颅能坚硬到如此程度,硬是把玻璃撞出十几道裂纹,就是不碎,这我就得感叹一下了:中国制造,真好。 该来的总是要来,这么躲躲藏藏也没屁用,所以从一开始就没准备当缩头乌龟,拿着匕首就出去了。 刚出车门,女人头就扭转方向,冲我撞了过来。 要是单纯的撞,我倒是不必害怕,问题是她还张开嘴要咬我。 那哥们能让她咬到吗? 这女人头整个就是蛊,估计牙齿里也早就渗了毒,让咬上一口,我就得下地府。 我就地一滚躲开了,她撞在车门上,留下一排牙印子。 我抽出黄符,高声念诵咒语: “元亨利贞,浩荡神君,日月运用,灿烂光精,普照三界,星斗齐并,天罡正气扫荡妖氛,九凤破秽,精邪灭形,魁转罡星,魁列哼喷,急急如律令!” 黄符激射而出,接触到女人头的时候,激起一阵惨叫声。 我心里已经没有恐惧了,反手抓住她头发与头皮连接的那部分,女人头就没有活动空间,只能拼命转动头颅想咬我。 沈秋篱从车上下来,她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样,不知道胡臻醒过来,发现这个月和自己黏在一起的大美女是个五十多的女人,该做何感想。 “把解药给我。” 我抓着女人头,语气不善的说。 对方也不是个软柿子,她手上爬着一只大肉虫子,通体漆黑看不出品种。 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银针,扎在那肉虫子身上,要我说这虫子也是可怜,被扎的乱叫。 手中的女人头疯狂扭动,我听到头发断裂的声响,只能将抓握点放的更加靠近头发末端。 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放在头发末端,她活动的空间更大,不会咬到手吗? 我是多心细的人啊? 在她反过来咬我之前,直接抡圆了将头往地上砸,一下,两下,三下。 而且,为了防止她乱动挣扎,我干脆一脚踩在那一串器官上。 女人的尖叫声叫的我心里发闷,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头还在蠕动,嘴唇已经烂了,已经被毒渗透的紫色的牙床暴露在空气中,我听到牙齿碰撞的声响。 没什么好怕的,在幻境里我连人都杀过,更别说一个死人了。 如果江恒出事了,我才真的怕。 沈秋篱“哇”的吐出一口血,这是遭到反噬了。 “我说了,把解药给我。” 我抓起女人头,匕首抵在太阳穴上,一点点往里面钻。 我没有多废话,沈秋篱咬了咬牙,“呸”了口血。 “把解药给他。” 一个身影从沈秋篱身后出现,是一个我绝对不愿意再见到的人。 “恶欲,你又来?” 恶欲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答反问: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到底谁才像反派。” 我身上的衣服是浅色的,现在都被黑血染尽,右手抓着个女人头颅,脚下踩着一大串已经黑了的身体器官。小臂沾满了污血,我真应该庆幸,这血里滴在皮肤没事,不过要是身上有伤口就得另当别论了。 比起恶欲,我倒更像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就算对面是幕后的操纵者,我也没有惧怕的情绪,笑着说: “一样帅不是吗?” 恶欲嗤笑一声:“帅,怪不得江恒对你死心塌地的。” “就是这么有魅力,我也没办法。” 话说的轻巧,但我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打算,上一次没成功,这一次丫能放过我? 恶欲把目光对准沈秋篱,开口道: “我不想看见十大将之一折在这里,把解药给他。” 这下不光沈秋篱,连我也没反应过来。 啥玩意儿就给我了? 这么直接? 不过开口还是说了句: “你们……十大将就这本事啊?” 起这装逼的名字,我还以为有多牛逼呢。 沈秋篱不服气的说: “那又怎样!他一个半吊子,杀不了我的,只要你肯出手……” “给他。” 恶欲只说了两个字,就让她哑口无言,到底是班主,你看人家这权威。 沈秋篱把一个巴掌大的药瓶递给恶欲。 我心里有点想笑,跟林开说的一样,明明是自己的一己私欲,偏偏说的很伟岸。 之所以这么好心,真的是因为不想沈秋篱死吗?说实话,我还没有自信到能和js的前十名打赢,飞头降是她的大招,但不是绝招,这不意味着她不会用其他招数。 她能帮我,纯粹是为了江恒。 出于某种目的,她只能把江恒带走,但却不能杀他。 恶欲把药瓶抛给我。 “没用的,师父的蛊母是给我保命用的,终年浸在尸毒里。这药只能短暂压制,不过十天,毒素就会蔓延全身,五脏六腑都会被啃食干净。” 沈秋篱抬起头,眼里满满的戏谑。 我冷静的把女人头扔回去: “怎样才能彻底化解?” 沈秋篱不说话了,恶欲的声音沉了下去:“说。” “只能以毒攻毒,办法在我师父手里,她怕我对她下手,所以就自己留着。” “呦,你们这师生情,挺经不起考验啊。” 我嘲讽了句,心里却没有特别慌,我是没办法让沈秋篱听话,有人可以。 “沈秋篱,带他去你师父那里。” 恶欲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神情有些严肃。 “什么……” “那个男人要是死了,我要你陪葬。” 你看,我就说。 第127章 准备出发 “你疯了吗?” 沈秋篱尖声尖气的喊道,恶欲只是睨了她一眼:“记住我说的话。” 这句话说完,人就已经消失了。 沈秋连着吐了好几口血,既然首领都下了最后通牒,我想她也不能不同意吧? 就拉开车门上车: “走吧,我想你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她死死盯着我,我知道她不理解为什么恶欲要逼迫她救一个陌生男人的命,我也不准备解释,只要恶欲留下来的威压在就能镇住她。 她跟着坐上车,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冲后视镜看了一眼,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血将发梢打湿粘连在一块,眼角嘴边都是血不说,还有些别的不知名的皮肤碎片,跟刚吃了个人似的。 这不会吓着江恒吧? 想想又觉得好笑,他什么没见过?没那么矫情。 把车开回去的路上,苏乐打电话说已经把胡臻和江恒送回家里了,师母用祖传的草药封了穴位,不过撑不了多久。 我心里了然,下车后直奔公寓就去了。 打开门,客厅没见人,所有人都堵在卧室。 江恒和胡臻躺在床上,师父师母苏乐守在床边。 我一刻也不敢停,拿出药丸给江恒吃了,命令沈秋篱给胡臻解药,她也不情不愿的给了。 不得不说这药物就是好用,江恒身上的黑线本来已经从手腕蔓延到整条胳膊,现在又尽数褪去,只留下局部一块暗黑色的淤血。 胡臻要好很多,过了几秒就吐出团乌黑发臭的血块,几分钟以后面色就好了很多。 他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儿待了,起身告辞并说会把钱打在银行卡上。 我们一群人谁的注意力也没在他身上,只说让他快走。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快去洗洗。” 师母像是被我吓到了,随即就看到了身后的沈秋篱。 “她怎么在这儿?” 我简单把发生的事情解释了下,没有提恶欲,只说是我把她打败了。 “说的是,江儿的毒我确实解不了。” 师母叹了口气。 “连你也解不了,那江儿岂不是……” 师父眉头紧皱,但都还算冷静,冲我摆了摆手:“丞丞你先去洗洗,这件事还没到绝路。” 其实这么个情况下,我是没心情洗澡的,但干在这儿站着不走也没用,就随便洗了洗,随手挑了件江恒的衣服, 刚出门,就见沈秋篱整个被甩出门,嘴角溢出鲜血。 师母靠门站着,师父则熟练的站在她身后,无形中形成一种保护。 “不是,这是怎么了?” 我跑到两人身边,却见师母只是淡淡瞥了我一眼: “你是沈兰婆的弟子?我是在替无辜死去的族人罚你,你们都该死。” “那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沈秋篱一把抹掉嘴角的血,挑衅的说: “看你那宝贝徒弟能撑到什么时候。” “师母。”我意识到不对,伸手拦在两人身前:“她是该死,但绝不能现在死。” “我心里有数。” 师母冲我招了招手,示意进屋里说话。沈秋篱不在意的拍掉身上的灰,跟着进了屋。 师母坐在床上,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平复心情:“这事儿,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五十年前,苗疆还没有发展起来,深山老林和小型族群比较多,蛊术比现在常见的多。 当时他们族内有一个规矩,每五年村子里会选出一个正值青春年少的少女,称之为“落花洞女”。 其实就是把选中的少女祭祀给山神,以求来年风调雨顺。 苗疆的祭祀不同于古代需要杀人祭天,只需要把刚满15岁的少女放进固定的山洞,按时给吃给喝待到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少女就可以出来过正常人的生活,相传这个时候,就算做山神的妻子。 可奇怪的事,这个仪式不会要了少女的命,出来也与常人无异,只是这辈子都不能结婚。 可少女们无一例外都死去了,她们说自己能听到山神的呼唤,于是就以为是山神想要见自己,当时的人比较迷信,少女们就走进大山,再也找不回来。 族人也会以为她们是去找山神,并不干预其中。 而选择少女以及负责整个祭祀过程的就是族人中颇有威望的沈兰婆。 这个人,大家并不熟悉,因为她整天住在山上,出席活动也是黑纱蒙面,根本没几个人见过她的样貌。 当时师母刚好十五岁,家里会教她蛊术,那一年她被选做“落花洞女”。沈兰婆给她穿上祭祀用的衣服,她被送进山里以后就觉得不舒服,时常听见有人唤她“娘子”,她就用祖传的蛊术医治自己。 才发现衣服里提前准备好的致幻蛊,之前的少女都是因为这个才着了道。 她违背祖训跑出来告诉大家,却没人相信。父母怕她招惹祸事,干脆翻越大山带她到城市务工,就没有再跟族人联系过了。 后来听说,文革的时候,一群红色小将喊着“坚守马克思主义!打倒牛鬼蛇神!”就冲进沈兰婆家。 死了不少人,最终他们还是想方设法的制服了沈兰婆,挖开地皮一看,密密麻麻的全是之前被选中的少女们的尸骨。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被山神拐跑的新娘,只不过是她为了养蛊编造出的谎言。 “你认贼作父,也不是好东西!” 沈秋篱面对指控,只是低低的笑着: “我流浪在外的时候,你们没一个人用正眼瞧我,是她收留我,我才能活下来。我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总比你们这群披着光鲜亮丽皮囊的人好。” 师母根本不与她争辩,只是留下一句:“我现在不杀你。” 苏乐在旁边订下了下一班的飞机: “买几张票?” “两张就行,我跟沈秋篱去,苏乐你留下照顾小哥。” “不行!” 苏乐急忙道:“这么危险,你一个人去送死吗?” 师父拍拍我的肩: “我会的多,不会拖你后腿。” 我犹豫两秒,选择了另一种方案: “苏乐跟我去,师父师母你们腿脚不便,在家里照顾江恒吧,他不能没有人照顾。” 我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这是从小就带在身边的,说是徒弟其实和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可让他们去我良心不安,更不能把江恒一个人扔在家里,事情陷入了僵局,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咳……咳咳。” 江恒猛的咳嗽,我忙着喂了他几口水: “怎么样?” “我也要去。” 我就知道这小子要说什么,刚要开口拒绝,他接着句: “阿丞,我好多了。你知道的,我不放心你去。” 沈秋篱就在一旁看着,不耐烦的摆摆手:“你们真矫情,就是去拿个药,还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她翻了个白眼,她当然理解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懒得跟她废话。 苏乐只是抬起头说了句: “谁跟你似的,没爹没妈,你懂个屁。” “你也只敢在女人面前耍耍威风。” “你他妈要是个男人,我早动手打你了。” 苏乐也丝毫不落下风,给沈秋篱怼的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 “苏乐,订车票吧。我,你,沈秋篱,三张。” “四张。” 江恒沉声道,我就服了他这犟劲儿: “行行行,四张就四张,赶紧订吧。” 第128章 苗疆往事 我们一行人仓促的准备好东西,跟师父师母告别后,就下楼准备开车到机场。 江恒恢复如常没有一点病人的样子,但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在死撑着。 下了楼才发现门口围着一群人,苏乐当场傻眼:“顾哥,你从死人堆里开出来的?” 这车现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挡风玻璃上有个大坑,十几条裂纹跟蜘蛛网似的。上面分布着已经干涸的血和碎肉,这么一看,确实像是撞了死人堆。 我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小哥,这车我以后还你。” “不用,去修修就好了。” 江恒无所谓的回答,苏乐冲我们打招呼:“开我的车吧,我带你们。”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坐上车以后,他很是装逼的拢了拢自己的头发: “坐好了,让你俩见识一下秋名山车神的技术!” 本来哥们没觉得有多害怕,听他这么一说,顿觉不靠谱。 打着了车,车子轰隆作响,苏乐还问呢:“这车怎么不动了?” “你他妈没拉手刹!” 于是,在苏乐半吊子的带领下,我们终于赶上了这一班的飞机,也算可喜可贺。 坐上飞机以后,沈秋篱和苏乐俩人倒头就睡,江恒坐在我身边翻杂志。 我把声音压到最低,说: “怎么着啊江大师,现在有机会了,说说吧,咋回事啊?” 他知道我问的是什么,自从上次见过恶欲以后,江恒就故意躲着这个话题,估计还是准备瞒着我。 “别想着骗我,你早就知道一些事了吧?你联合了子贤和苏乐,合着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呗?” “哎,我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 他叹了口气,把杂志放下: “我以为我能把所有事情都解决,让你能无忧无虑的。” “把所有压力一股脑扔在自己身上,就是你所谓的办法?” 我看他犹豫,知道这次有戏,凑近他说:“小哥,有什么你不能说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像是在我眼里寻找答案:“你能保证,如果我说了,对你不利,你也不会离开我吗?阿丞,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 我说的很决绝,江恒有情我也未必无义。 他眉头舒展开来,说了些我从不知道的事:“猫小喵,她的目标是你。恶欲,js的班主,她的目标一直是我。她之所以把你当成目标,只是威胁我的手段而已,才会让你误以为她的目标也是你。” “在我们刚接触不久的时候,她就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就像猫小喵对你一样,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的执念那么深,估计也是……” 他无奈的笑了笑,我们想到了一起。 “前世孽缘。” 江恒继续说:“她一直用你来威胁我,你记得镜子幻境那一次吗?你情绪激动,难以抑制,其实也是她在搞鬼。她比猫小喵聪明的多,她知道从内部瓦解,想让我们分崩离析。” “所以你就演了场戏给她看?” 江恒赞赏的点头,把声音压的更低: “是,其实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煎熬,我不知道要怎样平衡。其实恶欲问我的时候,我真的开始动摇了,但是我还是不舍得离开。” 他又用那双眼睛看我,我不敢与那里面的东西碰撞,只能垂下眼皮。 “跟我想的也差不多。” 我一直心惊胆战,以为所有事都是冲我来的,江恒只是个无辜的人。 我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他不应该替我去死。 可人就是如此矛盾的生物,我没有可以依赖的人了,江恒却一直在告诉我,他会一直陪着我,他愿意。 我无法放手。 “对不起阿丞,我……” 我干脆伸手捂住他的嘴,他愣愣的看着我。 “别老说对不起对不起的,我也愿意。” 我别扭的松开手,觉得身上哪儿哪儿都不舒服,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形容,只觉得一切都很怪。 我说的话很怪,自己也很怪。 我抿着嘴不说话了,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沈秋篱告诉我们沈兰婆在山里,我们打车去,但是也只能到山脚下就停下了。 那还能说什么? 深一脚浅一脚的上山,好在这里生活的村子并不少,路都是被人踩出来的。 走到大概半山腰的时候,沿途的村民已经不多了,我们就在最近的一家里借宿。 这家有一对夫妻,看样子刚结婚没多久,俩人年龄也不大,如胶似漆的。 男主人是个精壮的汉子,小麦色皮肤,操着一口地方口音,我们听不太懂只能从表情推断是好事,笑着点头。 女主人怀孕有九个月了,瘦瘦高高的拖着自己的大肚子,走路都有些不方便,但会一点普通话,还是能笑着跟我们聊天。 俩人都热情非常,明明自己都不富裕,还拿出压箱底的腊肉和刚打猎回来的兔子给我们吃。 想多给他们些钱,人家说什么都不要,就是交个朋友。 这给哥们整的还有点不好意思。 沈秋篱对这种情景不感兴趣,去房间休息了。 那我能放过这个好机会吗? 就旁敲侧击的问关于沈兰婆的细节,女主人好像对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就问我一个外人打听这个做什么,我就胡乱编了个理由告诉她我是记者,过来采访要全面。 她想了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勉强翻译一下,她的意思是: 她没见过沈兰婆,但总是听家里的老人提起过,每次说起来都是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还总是吓唬她说:小姑娘家家要听话,山上住着个沈兰婆。 他们说沈兰婆在三十岁生了个女儿,叫什么……我也给忘了,不过那闺女到十三四岁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之后村子里有一个死了全家的孤儿,没名没姓。 就被沈兰婆养了去,一直带在身边,还给取了个不错的名字,就叫沈秋篱,很少有人见过她们。 之后被红色小将抄了家,她们俩人下落不明,不知道是住在深山老林还是已经死了。 我没回答,只是暗戳戳的瞥了眼屋里的沈秋篱,她不仅没死,现在还就在眼前。 不知道女主人知道了会不会被吓到。 我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女人头看着年龄也不大,会不会就是沈兰婆死去的女儿…… 想想我就一阵恶寒,妈的,用自己女儿的头炼蛊,js的就没一个正常人。 因为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我们就被迫和沈秋篱住进同一个房间里。 我们三个铺了张草席在地上,留她一个在床上。 这里的空气很是潮湿,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来说,真是不习惯,硬是到后半夜才有睡意。 没等我睡着,就被人叫醒了。 我朦朦胧胧的爬起身,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江恒已经冲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嘘啥呢?哥们还没说话呢? 我简单摆弄两下头发,却发现这俩人的表情尤其严肃。 我正寻思着这俩人大晚上不睡觉,把我叫醒,就是为了让我们他俩的臭脸? 怎么着,都开始走冷脸路线了? 刚准备开口问个明白,江恒倒先开口了:“这家里有人死了。” 第129章 产鬼 我被这一句话惊的清醒了不少,沈秋篱靠在墙上,一脸无所谓的说: “死了就死了呗,跟你们有关系吗?” 我没理她,用眼神询问江恒,他颇为无奈的摇头:“是招待我们的女主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我也只是感觉到有脏东西。” 我狠狠的揉了把脸,如果是别人我大可以不予理会,但是这家人待人热情,还不收钱,我们正好是这个专业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的上忙。 “走吧,去看看。” 沈秋篱嘟囔了句:“多管闲事,嫌自己命长吗?” 我装作没听见,率先出了门。 两个屋子的距离不算远,几步路的距离,出门的瞬间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悲痛欲绝的哭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尤为明显,让人心里压抑。 江恒推开房门,只见地上一滩血迹。一个大肚子孕妇躺在床上,正双目无神的盯着我,嘴长的老大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扁桃体,脸色铁青,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正是女主人。 男主人则蹲在床边,一个快一米九的大小伙子哭的几乎断过气去,连我们进门都没发现。 而我注意到的事,床边一个赤身裸体,喉部有一条明显红线的人形生物在拼命拉扯着女主人的魂魄,女主人怀里还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 这场景有些复杂,我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分辨了两秒才认出来,那个拉扯女主人的东西竟然是产鬼! 产鬼,因为难产而死而怨气难消的女人,化身为鬼。会借机缠上临盆的女人,阻挠生产。 传说产鬼的模样和正常孕妇极为相像,唯一的区别就是其喉部有一条红线,被称之为血饵。产鬼靠着这条红线进入孕妇腹内,将血饵连接在胞胎,孕妇就会难产而死。 所以产鬼在的地方必定鸡犬不宁,因为只有在杀害一个孕妇后才会投胎转世,这就和水鬼抓替死鬼的原理是一样的。 那么被害死的孕妇就会成为新的产鬼,这样循环往复,形成死循环。 我认出这是产鬼,眼皮不自觉的跳了两下。 按理说现在的社会,产鬼出现的几率很小。因为人们生活条件好了,相关的生产设备也好,已经很少有人因为难产而死了。 而且这家女主人就算这时候生孩子,不应该送到医院吗?怎么还没等到医院,刚有了个苗头,就被人扯走了魂魄呢? 是产鬼着急索命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 产鬼长的极为丑陋,嗓子里不断发出“咕咕”的声响,早就没了人样了。这还真是奇了怪了,百鬼录里不是记载产鬼跟正常孕妇无异吗?我看着差挺多啊。 她的指甲就跟匕首似的,大约有一寸那么长,抓的女主人身上的阴气一片片掉落。 我手持匕首,直接削掉了产鬼的两只手。说是削掉,其实也就是手的部分阴气消散了而已。 她大叫一声,也不恋战,翻窗户就跑。 女主人本来就是被迫灵魂出体,尚且有一部分还残存在体内,没有人扯着,她一溜烟似的飞回自己的身体。随即床上的人深呼一口气,歪头剧烈咳嗽。 我本来没想去追赶产鬼,就当是帮了这家人一个忙。关键时刻苏乐喊了声:“沈秋篱跑了!” 随后我就从窗户看见沈秋篱跟产鬼跑的一个方向,一人一鬼并排跑进深山老林里。 “卧槽!” 江恒飞速从斜挎包里抽出几张甲马,甲马其实是一张骑着马的神像,大家熟知的神行太保戴宇,号称能日走八百夜行千里,其实就是贴了甲马的缘故。 甲马其实是以自身体力为代价,用来提高速度。 道行低的人,可能用完一张甲马一天都起不来。 我们仨贴上了甲马,直接翻窗出门,冲那一人一鬼就追了出去。 沈秋篱比我们熟悉这山里的构造,就算贴着甲马也能轻松把我们甩开。 “妈的,我们不占优势啊。” 苏乐停下来,已经看不见那一人一鬼的身影了。 “小哥怎么办?追不上。” “请当地的土地神,当地出了产鬼害人,他一定知道。” 江恒摸出张黄符,大声念诵咒语: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祗灵。左社右稷,不得妄惊。回向正道,内外澄清。各安方位,备守坛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护法神王,保卫诵经。皈依大道,元亨利贞!” 一张黄符贴在地上,以符纸为中心起了一阵旋风,黄符发出淡淡金色光芒,被吹的剧烈抖动。 从地里凭空钻出一个只有人腿高的白胖小老头,睁着一双绿豆似的眼睛看我们。 “你身为当地土地神,一直知道村子里横生事端,却不闻不问,玩忽职守。我们专程过来帮你,刚才逃跑的产鬼去哪儿了?” 苏乐这话说的有点技术含量,拿出正牌茅山掌门的气势: “我乃正宗茅山掌门,误了时辰你担当不起,速速告知!不然我饶你不得!” “啊……” 对方茫然的咧开嘴,一双小眼睛里都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嘛”,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这给哥们急,这怕不是对方派过来拖延时间的吧? “没用,这是土地神派过来的山精,土地神不愿意现身,我们也没办法。” 江恒这话刚说完,那小老头跟刚反应过来似的,伸出手指指了个方向,随后就遁地消失不见了。 我很怀疑这方向的真实性,不过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只能继续追,这时候已经见不到一个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不愿意往深山老林里去。里面蚊虫多不说,地形不熟悉,最主要的是,人家要是设下埋伏,我们不就毫无还手之力吗? 但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如果这次找不到,那江恒就只能等死。 树林里很安静,只能听见风刮过的声响和虫子的鸣叫,月光透不进这片阴影。 追了有半个小时,我甚至开始分不清东南西北,眼前的视野开阔了。 拨开挡眼的树枝,才发现眼前有一块平地,平地上有一间木制的小屋,吊着昏黄的灯,照亮了方寸的地界。 这里只有一家人,与世隔绝,正常人都很难找到这个地方。里面住着的,是不是就是那个隐入深山的沈兰婆呢? 我上去敲了敲门,发现门没锁,留了条小缝,像是主人家专门给留的门。 江恒把我往外推了推,里面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我们仨对了下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戒备。 江恒轻推了下,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受潮后刺耳的“吱呀”声。木屋里的情景显露出来,方寸大的地方,只有一个木桌子和几个椅子,还有几个锁上的房间。 瓶瓶罐罐挤在一起,倒是一点也不乱。 沈秋篱就坐在一把椅子上,身边坐着的一个老者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沈兰婆。 她头发很长,黑白交错的拖在地上,背佝偻着,指关节已经变形,像是得了风湿,任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步入暮年的老人。 手指却已经紫的发黑,嘴唇也是黑的。 见我们进来,浑浊的眼球木讷的转了转:“坐吧,远方来的客人。” 第130章 突然袭击 沈兰婆面容还算慈祥,要是这种角色放到平常,我是觉得没有威胁。但如果对方是她,就这么说吧,她就是死了我都觉得骨头里渗了毒准备害死我。 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 “过来喝杯茶吧。” 她笑呵呵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我知道她喝的这一口是为了让我们相信里面没毒,但哥们又不是傻子,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沈秋篱一直保持一脸微笑,只是看着我们,什么也不说。 我微微弯腰表示敬意: “茶我们就不喝了,这趟过来是想……” “解药我不会给你们的。” 她拒绝的很是干脆:“别想用js来压我,我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差这一个。” 我还要再说,准备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下子。 江恒慌忙把我往后一拉,咒语声起: “急急!” 刹那间,金光大盛,江恒的匕首横栏在身前,上面刻下的符文竟然漂浮在空中,将我们围在其中,形成一层屏障。 金黄色的光印照着每个人的面容,没等我震惊于这匕首还能这么用,就僵住了。 因为我清楚的看到屏障上有几十条大小各异的虫子! 在碰到符纹的瞬间就掉落在地上,痛苦的蜷缩着,密密麻麻看着就让人恶心。 “我去!老太婆你耍诈!” 苏乐破口大骂,沈兰婆“咯咯咯”的笑着:“阴阳宗的?不错不错……” 接着我就看见一直没有反应的沈秋篱头歪向一边,就在我想着一个人都难对付,再加上一个,胜算就更小了。 这个想法还没来得及落地,一个黑影突然砸在屏障上,那竟然是沈秋篱的头! 和上次不一样,这次没有器官,就只有一个头。 脖子的横截面凹凸不平,甚至能看到皮肉包裹的白森森的骨骸,像是被人生生扯掉了头颅。 剩下的身子还坐在椅子上,失去脑袋的脖子喷出猩红的血,跟喷泉似的喷涌而出,甚至射到了天花板。 沈秋篱的头狠狠冲撞屏障,又被反弹回去,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声响。 我吓得后退一步,这场景也太他妈的诡异了,刚才不是还在喝茶吗?现在怎么头都飞出来咬人了? 江恒骂了句娘,更大声的念诵咒语,而他裸露在外的小臂,黑线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将整个手腕都覆盖了。 那颗头撞的已经看不出人样了,在她不要命的撞击下,符纹都被撞淡了些。 沈兰婆悠哉悠哉的喝茶,任凭身边端坐着的尸体还在喷血: “养了这么久的徒弟,终于有用了。” 我头皮一阵发麻,连自己养了几十年的徒弟都能轻易杀,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是真的要杀我们! 江恒手上青筋暴起,黑线已经蔓延到了整个手背。 “走……” 他咬紧牙关说出这几个字,符纹被打散便会快速聚拢,可随着时间推移,符纹聚拢的时间越来越慢,有几次对方的头发丝都扫了进来。 我们都明白,这支撑不了多久的,我们跟沈兰婆动手,恐怕占不了便宜。 江恒转移了大部分的压力,只要我们想走,就可以走。 可是不是所有事都要理性对待。 “北斗七星,震定威灵。北斗七星,正一真人。北斗七星,贪狼巨门。北斗七星,听令施行。北斗七星,皇天生人。北斗七星,五星列行。北斗七星,霹鬼来星。北斗七星,步斗天门。北斗七星,摆定乾坤!” 我抽出七张黄符甩出去,布下一个符阵。 “苏乐!” “知道了,这风头不能只让你俩出了。” 苏乐咧开嘴笑了,像是对这种情景很是满意。 他抽出张不知名的黄符,随手一甩,黄符带着浩瀚之气打在那颗头上。 茅山的准掌门人果然不是盖的,那颗头被黄符贴上,没有像平常一样冒出白烟,而是被打到了墙上,自爆了。 顿时跟烂西瓜似的,溅了沈兰婆一脸血不说,连她手里的茶都污了。 在爆炸的一瞬间,无数条虫子就跟那天女散花似的喷射出来,要不是我们有两层符阵护着,也得吃亏。 妈的,这女人还真阴啊。 江恒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俩真是……” “特别帅是吧?” 哥们恬不知耻的接了句,江恒只能点头:“是是是,你俩最帅了。” 我对他的夸奖很是受用,沈兰婆面色阴沉的看着我们,突然咧开嘴笑了。 苏乐皱着眉,跟看傻逼似的看她: “这人老年痴呆了是怎么着?” 沈秋篱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们,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好好好,想要解药,那就跟我来。” 她朝桌角一按,土质的地面凭空出现一道裂痕,随后伴随着“轰隆隆”的声响,形成一个缺口。 沈兰婆背着手,看也不看我们一眼,掉进了洞里。 哥们都蒙了,这他妈还有机关? “怎么整?” “追。” 我趴在洞口看了眼,只能看到几节楼梯和一条横向的隧道。 江恒率先从楼梯走下去,我跟苏乐紧随其后。 这是一条极窄的土路,只能供一个人勉强经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墙壁上偶尔见到发霉的青苔和虫子,潮湿的空气刺激着鼻黏膜,让人想打喷嚏。 我们三个大男人跟在沈兰婆后面,保持着警惕的同时还得弯腰,别提有多憋屈了。 这个隧道不长,也就是沈兰婆不知道是年龄太大还是束脚的缘故,走的尤其慢,三分钟的路程硬是走成了十分钟。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铁门,沈兰婆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颤颤巍巍的把门打开,长发在地上拖着,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了。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看面积也就是跟一个房子差不多大,正中间的位置放置着一个很大的炼丹炉,乍一看跟太上老君用的八卦炉似的,整体呈现黑色,快两米的高度。 其他地方立着四十多个铁通,呈圆柱型,这种东西在乡下比较常见,一般是用来装粮食或者水的。 一进来我就闻到一种臭味和草木香的混合,熏的我只能捂住口鼻。 沈兰婆面对炼丹炉,不断用苍老的手指摸索着炼丹炉。 “他中的蛊不同寻常,不会立刻死亡,一到毒发时间,身体里的虫子就会从五脏六腑开始啃食,那痛苦,啧啧啧……” 她摇了摇头,眼里却是讥讽: “有懂行的人封了他的脉络,延缓了毒发时间,但迟早是要死的,想要解药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淡蓝色的药丸,捏在手中端详,像是看一件自己研发的艺术品。 “只能以毒攻毒,能不能熬过去,还得看他自己啊。” 我心里直骂娘,妈的,原来忙活了半天,最后还不是百分之百活命的法子啊。 但有胜于无,这活着的几率总还是有的。 我弯下腰,恭恭敬敬的说: “前辈,刚刚多有得罪,小辈想了想也没有得罪您的地方,我们这次来也是js的班主支持的。这东西炼出来也不容易,您有要求尽管提,我……” “你很在意他吗?” “是。” 沈兰婆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一抬手,将药丸扔进了炼丹炉。 第131章 生不如死? 我没想到她给我来这一手,妈的,这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啊。 “老太婆,你他妈疯了吧?” 我骂道,江恒拦住我。 “我是疯了。” 沈兰婆拖着长发踱步,每走一步都像是已经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我啊,天生就是蛊师,没好命。年过三十的时候,生了个闺女,刚生下来孩儿她爹就死了,我把闺女养到十四,让山里的蛇给咬了一口,没跟我说,等我摘完草药回来,发现早就没气了。” 我不知道她跟我们讲这个是要干什么,不过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像是电视剧里的反派吐露心声。 一般只有两种情况,第一就是弃恶从善,不过这个希望不大。第二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难不成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准备去死了? 正这么想着,她那张如同枯树皮的脸上慢慢咧开一个弧度,露出里面已经发黑的牙龈。 “之后呢,我跟js那群疯子签了合同,他们答应我会复活女儿,我就一直给他们做事,一直炼丹。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沈秋篱那个白眼狼,竟然怨恨我不教她飞头降,就把女儿的身体偷走!远走他乡让我再也找不着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疯狂的拍打炼丹炉,我们仨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别一会儿她一头给自己撞死了,血喷哥几个一脸。 我们还得提防着血里有没有毒。 原来这俩人的关系并没有沈秋篱口中那么好。 她疯狂的跑到一个铁桶前,佝偻着的身体猛的发力,铁桶摇晃两下倒地了。 从铁桶里滚出来一个已经腐化的女性尸体,尸体浑身赤裸,肚皮上有个人为制造的刀口,肚子里面已经空了。 无数黑色的蛆虫爬满了尸体,从皮下钻出来,在恶臭的骨肉中相互缠绕纠缠,生生不息。 没等我犯恶心,她的头发末端从尸体上掠过,带下来几个虫卵。随后又用自身重量推倒了另一个,这个铁桶里的尸体已经只剩骨头,已经腐朽的骨头上被虫子啃的都是孔洞,尚且有肉丝悬挂在上面。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都是我用那些女孩子的尸体……” 沈兰婆疯笑着推倒一个又一个的铁桶,像是在跟我们介绍: “这个,是我们的家被那些人打烂以后,我没办法只能用产鬼勾过来孕妇的魂魄。他们家人就会把孕妇的尸体埋了,那时候我就可以挖出来。哈哈哈婴儿的肉嫩,蛊虫都喜欢啊!” 我们三个都没有搭话,这个人已经是疯子了,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看准时机逃跑,防止她来个鱼死网破。 我觉得我的打算很有必要,毕竟沈兰婆现在已经抱住自己的头,大声嚷嚷: “我杀了这么多人,我已经快要成功了!可是你……” 她用尖利的指甲指着我,脸上显示出骇人的青紫色,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来把我啃食殆尽。 “我咋了。” “你杀了我的女儿,你把她的头打碎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全被你给毁了!” 我疑惑的摸了摸下巴,想到估计是沈秋篱撒了个谎,说是我把那个飞头降的头打碎的。 也不能说不是,问题她放个头咬我,我还能不反抗了? 哥们就站在那儿让她啃? “不是,你听我说……” “我不听!” “……” 我还能说什么呢? 丫跟疯狗似的乱咬人,我还能怎么办? “我告诉你!对不起我女儿的都该去死!那个沈秋篱她竟然还敢回来,她不是想学飞头降吗?现在自己就是,在下面估计脸都笑烂了吧哈哈哈哈!” “还有你!我绝对不会把解药给你们,你很在意他对吧?他会被蛊虫啃噬血肉,吃尽五脏六腑!你不是在意他吗?我偏要让你看着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我握紧了匕首,咬牙切齿。 她笑的尤为开心,眼里却已经有了泪。 “算了吧,你其实也知道复活一个死人是不可能的事,不然这么多年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现在复活的戏码彻底破灭,你不就是自己不敢面对吗。你也知道我们并没有做错,只不过在为自己找借口。” 江恒面无表情的说,沈兰婆的反应更大,转过头来把人给瞪着。 “不是吗?不就是你自己没看住女儿的尸体,让她被有心之人偷走,你良心不安,只能把问题赖到别人身上以求安慰吗?” 江恒的语速很慢,就是要让对方听的真真切切,字字诛心。 “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她尖叫着掀翻了炼丹炉,我很难想象她一个骨瘦嶙峋的老人能掀翻比自己大五倍的东西。 炼丹炉里的火没等蔓延就已经落在了她的长发,顺着头发向上攀爬,转眼间就成了个“火人”。 “她他妈还真想同归于尽啊,谁惹她了?” 苏乐一时有点懵,沈兰婆被火烧的痛苦哀嚎,发疯般冲我们扑过来。 火焰接触到尸体就开始不可控制,滚滚浓烟触碰到天花板就开始扩散。 我大叫了声:“跑!” 随后三个人开始没命似的往隧道里钻,我被留在了最后一个。 我实在看不惯江恒每次都要垫底,这次直接给了他两拳让他赶紧滚。 墙壁上爬满了虫子,不过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都急着逃命。 沈兰婆的惨叫声在整个隧道循环往复,压制住了其他声响。 隧道尽头有一个按钮,苏乐猛的砸上去,原本整齐的土地飞速形成裂缝,他连滚带爬的爬到地面。 江恒速度也很快,上去的一瞬间就把手伸了下来。 我脑海里开始回放刚才沈兰婆的话。 “他会被蛊虫啃噬血肉,吃尽五脏六腑!” “痛不欲生!” “生不如死!” 不行,我不允许。 我抬头便看见江恒淡色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折射出来的光影,心里一抖。 指尖相触碰,我闪电般的收回手。 是的,有希望总比等死强。 我反手按下开关,地面“轰隆”一声再次关闭。 我转身就往回跑。 “阿丞!!!” 隔着一层地面,我都能听见江恒唤我名字。 可我不能停下来,他不能死。 我脑海里不断的回放沈兰婆的话,生不如死这种事,绝不能发生在江恒身上。 我逆着火光冲进去,不用想我都知道江恒跟苏乐俩人在桌子上摸索按钮,只能祈祷那老太婆把按钮藏的隐蔽一点。 沈兰婆的尸体就埋在火光中,和虫子一起被烧的噼啪作响。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滚滚浓烟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炼丹炉下面有个盛灰盒。 我觉得那个丹药如果没被烧坏,就应该在那里面。 我不管不顾的冲进去,火光映在眼底,烧的眼睛发涩。 我把盛灰盒拿出来,灰烬中有不少还未熄灭的焦炭,我慌忙在灰烬中寻找。 尚且存有火苗的余烬烫的指甲开裂,刺骨的疼痛刺激着神经。 浓烟让我有些呼吸困难,之前就知道在火灾现场的人一般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烟呛死的。这样看来,倒像是真的了。 我不敢咳嗽,烟雾似乎已经渗入了每一个肺泡,缠绕着不肯离去。 眼前的景象开始昏花,指尖已经皮开肉绽,血淌在关节上,好在余灰有止血的功能,也不至于把这一盆灰烬都给染成红的。 手指已经麻木,只记得我关门的那一瞬间,听见江恒说的话是: “你死了我马上去陪你,我说到做到!” 我知道他真的能做得出来。 第132章 突然 那丹药太小了,似乎已经石沉大海找不到了,我已经有些体力不支。 被烧焦的虫子不断从天花板掉落,有不少都砸在了我身上,不知道有没有毒。 忽然间,我摸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冰凉的触感如同在指尖铺了层膏药。 我大喜过望,拿出来一看,淡蓝色的药丸被灰烬覆盖着,散发出令人心安的凉意。 我站起身就往外跑,一动身才发现大脑似乎已经不会下达指令,脑腔中都充斥着烟雾,眼前的景象也不清晰。 每呼出的一口气都挤压着身体里的库存,要说人在危难时刻的潜力是无穷的,我怎么跑到隧道的都不知道。 只记得我按下按钮以后,一双手直接将我提了上去。 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把我抱得很紧,力度之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 他身上焦灼的情绪被我清清楚楚的感知到,我拍拍他的身体以示安慰。 我这个勇闯火坑的当事人还没说害怕,他倒是抱住我怕的不行。有时候真的很想说江恒像条狗,他就这么抱住你,用下巴蹭蹭你的肩膀来表明自己的忠心。 “小哥,我拿到解药了。” 他握了下我的手,这时候我才发觉,指尖的疼痛钻心刻骨。 “嘶——” “怎么这么严重。” 江恒看清了我手上的伤势,一下慌了神,我没在意,只能感觉到他的手心微凉,这么被攥着,还挺舒服的。 我才发现,他不是手是凉的,他是被吓到全身发冷。 “这太疼了……” 他爱惜我,将手捧在唇边,轻轻吹气。 尚未完全愈合的指尖碰到他的嘴唇,指尖一片冰凉,倒像是被火灼了下,酥酥麻麻的痒。 “你俩差不多得了啊,人都好好的,搞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我大梦初醒般松开手, 他的唇上留下两个灰色的指印,整个人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冲击里走出来,呆愣愣的看着我。 我本来没准备告诉他,谁知道这小子贼精,直接掏出手机看。 随后二话不说,把一手的灰抹到我脸上。 苏乐正搁一边落井下石呢,也被抹了一脸,江恒美其名曰,一碗水端平。 我将药丸放在他手心里: “你欠我一个人情。” “我欠你的还少吗?” 之后的事无需赘述,我们没赶上飞机,就干脆包了一个四人间的软卧。 等进入包厢才发现,好巧不巧,空缺一个位置,只有我们四个人。 这也不是说巧合,只不过来苗疆的人本来就少,这么远的距离,少有人会坐火车。 少时,终于踏上了归途。 “这怎么整?” 苏乐捏着那颗淡蓝色的丹药,左右摸索着。 沈兰婆说整点就会毒发,但是不会死只会让蛆虫啃噬血肉, 可是这所谓的解药也只有一半的概率会成功,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真他妈两边都是死路。 我把药抢回来:“别玩了,到毒发的时间再吃吧。” 苏乐也是听话,百无聊赖的玩手机,我坐在床上和江恒聊天。 “小哥,你说实话。上次你是不是早就决定好一切了?被我打也是你计划之内?” 江恒坐起身,随便的靠在被子上: “那倒不是,我也没想到你真舍得打我。不过我确实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就算恶欲真把我带走也没事。用我身死换你活着,还是挺值的。” “滚一边去,别老说丧气话。” “实话也不让说了?” 他嘟囔了一句,突然凑近我,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 “如果到了下面,我就等等你。” 他几乎是贴着我说的,热气喷洒在耳根,我大脑空白了一瞬。 大概过了几秒,我才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那晚上,我在他床上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你他妈装睡是吧?” 我被江恒说的又气又恼,抬手就要打他,被一侧身躲过去了。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垂下眼可怜巴巴的说: “你当时打我哎,我心好痛,怎么可能睡着?” 我看他跟个无害的大型犬一样,用那双讨好人的眼睛看着我,手上里力度就泄了。 “好吧好吧,那倒也是。” 我说着就想把手抽出来,却不想被他按的更紧。 皮肤下的跳动似乎就在手心,被我时刻牵制着,因我而跳动。 “阿丞。” 江恒轻唤我的名字,我突然就不敢看那双澄澈的眸子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不断铺开,渐渐包裹住心脏。 “我可能马上就死了,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滚。” “听我说,我只有一个请求。如果我真的赌错了,别让任何人来,就只剩你和我,包括苏乐。” 他这话说的并不小声,苏乐也听到了,撅着嘴表示不满: “切切切,好像我愿意听似的。” 我塞给苏乐一块奶糖:“下次哥请你吃饭。” “也行。” 对付苏乐还需要话术吗? “马上整点了,我现在就出去,你俩说吧。丹药不是浪得虚名的,我觉得那老太婆就是瞎说吓唬人的。” 苏乐把糖塞进嘴里便出了门。 我拿出手机看时间,眼看离十二点也就是半分钟的工夫,江恒淡然的坐在我身边,我手心里已经渗出了汗。 不知道的以为是我在面临生死危机。 “小哥,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我心里很平静,但全身都在发冷。 “我死了,你会哭吗?” “你想得美啊你,我给你哭坟去?” 我话刚一说完,江恒突然顿住了,我再看时间已经整点了。 我急忙把丹药塞进他嘴里,他只是皱紧眉头,什么话也不说。 我知道他现在肯定是不好受,刚要问问情况,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指尖立刻传来刺痛。 被我触碰到的地方竟然已经结了一层冰霜! 江恒一下失了力气,倒在我身上。 我这时候才发现,他的皮肤已经冷了,大片的霜开始在他皮肤上聚结。 “好冷……” 我把他抱在怀里,这种冷不同寻常,更像是一种绝望的心寒。 他冷的呼吸不顺,颤抖着躺在我怀里,他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刺骨的寒冰,好像血液里都渗了冰。 “没事,没事。” 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可能也只是一个过程,熬过去了就好了。 可我心里清清楚楚的知道,这就是结果,熬不过去的。 我似乎是麻木了,心里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非要说,也只有惊慌。 “阿丞,还疼吗?” 江恒将下巴靠在我肩膀上,寒气在脖颈间蔓延,我记得他之前凑近我的时候,都是令人安心的气息。 他抓住我的手,就这么一个动作,我就听见关节处也结了冰,每动一下就像齿轮转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绞着,剜去了一块血肉。 可这具体是什么情绪?我说不出来。 周遭的空气似乎也被冻住了,我以为我们会说很多话,会像电视剧里那样痛哭流涕,但其实江恒只说了一句话: “我不甘心。” 为什么一切都发生如此突然。 快到我根本没来得及有情绪,我应该怎样? 我是不是应该放声大哭,我是不是应该崩溃?可我哭不出来。 心悦死的时候,我可以跟江恒撒气。 可江恒死了呢?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谁来教教我? 第133章 江恒 (建议播放音乐:如果声音不记得) 我叫江恒。 我不知道要怎么介绍自己,毕竟我从小就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不如从头开始说起吧。 从我有记忆开始,眼前就是争吵和打斗。 这我就不再赘述了,我不想回忆那段记忆。 那段记忆里我唯一肯提起的,就是我的爱人。 也不对,我单方面的爱他,能称之为爱人吗?这么说好像也不严谨。 算了,就叫做爱人吧。 爱人跟我认识是在小学,当时他也才七岁,我俩一个在村东一个在村西,他家里管的比较宽,父母都出门务工,只剩下他一个人。 于是爱人尤其的黏我。 当时村子里发展的还比较落后,只有一所学校涵盖了从小学到高中。 村子里的孩子并不多,但爱人的人缘很好,同龄人几乎都和他有交集。 他身边有很多人,我只有他。 每次放学,同班的人都缠着要和他一起走,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他们才是顺路的。 当时就觉得我们分布在这世界的两边,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可就是这样,爱人也愿意跨过世界来找我。 他会在我生日的时候陪我,在我被打之后哭着说心疼我…… 这种事情,我已经记不得有多少了。 他告诉我说:“小哥,你是特别的。” 我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我只能在同龄人的“顾哥”中,唤他一句“阿丞”。 那这样,我就是特别的人了吧? 我从小运气就不好。 弟弟死了,母亲疯了,那个男人进了监狱。 这都怪我,怪我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爱人抱住我说,这都不是我的错。 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保护好他,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就是年少时如此幼稚的想法,困了我一年又一年。 他一直陪着我,经历了一年四季的轮转。 我们常常躺在草坪上讨论未来。 爱人是个很活泼的人,他告诉我,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做什么。 我只是看着他,把所有事都记在心里。 时间久了,我们再次躺在草坪上,天空已经蒙了一层不算干净的雾。 我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看他了。 我知道我心里不干净。 我眼里的东西已经变了。 我再不能像从前那样唤他“阿丞”,我不能去抓他的手,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他了。 我爱他。 是了,一个我很少会说出口的字。 爱。 我们上了高中,这种见不得光的情感只能被我深埋着,埋到心里最深处去。 我时常会看着他,他看窗外的落日,我看他。 他眼里倒映着橘黄色的暖光,回头笑着说:“小哥,看什么呢?” 我总会撇过头去,不做回答,却能清晰听到心脏撞击的声响。 他就会站起身告诉我,该回家了。 在那段时间,我过得很煎熬。 我想和爱人有进一步的接触,我想抱住他,想待在他身边。 可我不敢,我没有胆量。 我害怕这次之后又是深渊。 我不能放开他。 我坐在座位上,只敢用余光把他给晲着,我怕他看我时,会看清楚眼里不同寻常的东西。 爱人喜欢我的眼睛。 小时候,他总是捧着我的脸告诉我这件事,我那时候别扭的很,听不得别人夸奖我。 只是含含糊糊的告诉他,可能是因为我是阴阳眼的缘故吧。 他不理解我的这种别扭,不过也不多打听,揉着我的头说,好看就是好看。 17岁的时候,爱人不再这样做了,似乎我们的关系也开始变得拘谨。 他不会再捧住我的脸夸赞我,不会像以前那样跟我讲很多事,他也开始减少跟我的眼神接触。 是我吓到他了吗?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 可能是每一个举动,毕竟爱人是个很聪明的人。 之后鬼节,我惹出了事端。 爱人的眼睛因为我出了意外,我很少在他面前哭,可那一次我哭的不能自已。 我果然是个运气很差的人。 那段时间,我到处找办法,平时跟着师父走南闯北也认识了不少行内的老前辈。 我一个个去求他们,去找办法。 我没办法像爱人那样说话,于是很多前辈都不愿意帮我。 可我不愿意这样放弃,爱人有爱人的方法,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我干脆跪在地上求他们,求他们帮我这个忙。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下跪了多少次,师父只是在旁边,心疼的看着我。 其实没必要心疼我的。 都是我惹出来的不是吗? 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是吗? 我不心疼自己。 都是我自己做的孽。 终于,他们愿意帮我了。 前辈告诉我爱人的眼灵已经坏了,需要新的眼灵。 可能我这辈子就是为他而活的吧,我有阴阳眼,刚好有两个眼灵。 这世界上的事都要说一个“缘”,我不知道遇到爱人是不是我的命中注定。 如果不是,那么为什么这么巧合? 如果是,这可真是孽缘,爱人因为我受伤。 前辈告诉我,这个办法固然可行。 可眼灵与大脑比较接近,这样贸然动手,可能会让大脑受损。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失去一部分记忆。 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坐在爱人的病床边,这次我再也不害怕用这双眼睛去看他了。 我没有把这个办法告诉他,只想把他的样貌和声音记在心里,镶嵌进血肉,不能忘记半分。 他还是那样,安慰着我。 叫我小哥。 我该怎么办呢阿丞? 他告诉我,当个瞎子也挺不错的,但要我一直陪在他身边。 我只说,是我欠你的。 阿丞,你陪着我的这么多年,你一次次救我于泥沼之中。 这些我一辈子还不清,我欠你一辈子。 所以要我怎样都没事。 你要忘记我也没事。 做陌生人也没事。 这些都没事…… 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扶着你走出医院,那天还是一样,月光将你的影子拉的很长,长到我抓不住。 我抓住你的手,在树下站了好久。 你问我为什么在颤抖,我只告诉你是因为冷。 可是阿丞,我是在哭。 我没办法像我说的那样洒脱。 我们说了很多,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你告诉我是因为,怕我们都会忘掉。 我看着你,你眼睛上蒙着一层纱布,没有星辰。 我想告诉你,我爱你,我爱你爱的快要死去。 可是你马上就会忘掉了。 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吧,就当做从来不认识我。 这些记忆只有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我亲手把你送进符阵里,看见你叫我的名字,我不敢听也不敢看。 可我又不能真的不去听不去看,我怕我真的会把你忘记。 前辈告诉我,两个眼灵不知道会被勾出去哪个,如果是阴阳眼就麻烦了。 他们叹息着说,我是天生的阴阳先生,如果没了阴阳眼可怎么办? 我不在乎。 那时候,我真的好痛,符阵发动的疼痛将整个身体都覆盖,可心最疼。 你躺在符阵中心不省人事,我感受着魂魄被生生撕裂的疼痛,可我不能闭眼,我想就这样一直看着你。 一想到你醒来以后,会把那些记忆都忘掉,我就已经不能呼吸。 我好想跟你说这一切,我想说我好痛,我真的好痛。 在那之后,我得知你的眼灵受损不是无意之举,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我开始调查这件事。 第134章 江恒2 之后的一年你上了大学,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我应该离你远远的,自己去调查这件事,就算死在了这条路上你也不会发现。 我甚至想到,如果我哪一天死去,你在看到新闻的时候,会不会唏嘘的跟身边的朋友说一句: “这么年轻,可惜了。” 没事的,我安慰自己,就算这是一个无底洞,我也甘愿跳进去。 我早就说过了,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 我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你可以不记得我,可我早就不能离开你了。 从17岁到22岁,这五年。 我经常会出现在你身边,只是装作路人看你一眼,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这五年里,唯一一次跟你交流。 是转过身的一瞬间,看到你的脸僵硬在原地时,你漫不经心的一句: “借过。” 我回到出租屋,黑暗的环境下,窗外的万家灯火里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子。 那段时间,我无数次的拿起烟然后放下,我感觉我马上就要死去。 我爱你爱的想要发疯。 我时常会想我为什么不能自私一次?我遭受了这么多不公平的待遇,自私一次不可以吗? 可这已经是过去式了,我再怎么后悔也是无济于事。 更何况我其实心里清楚,就算再来一次,我也是同样的选择。 那段时间,我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和你相识的一点一滴,从刚见面时你说: “你好,看你特别有眼缘,交个朋友吗?” 到分别是你最后一句: “江恒,你怎么那么狠心!”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感觉痛的剜心刻骨。 我的爱人,你就像一根带着尖刺的荆棘,缠绕在心脏上,人就痛的不能呼吸,往往要把心里割的血肉模糊,全是你的痕迹你才满意。 可我宁愿继续这样下去。 我从没想过把你从心脏上摘除,那样我顷刻间便会死去。 痛苦也没关系。 我已经打定主意,要帮你解决这背后的种种,而且已经打算毫无声息的死去。 我想见到你,每个神经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见你,可我总是压制住。 因为你的离开,我仿佛已经死了一次。 可身体却还要为你心甘情愿的找死。 这样也没关系,你已经在年少时救了我一命,是我欠你的。 你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这所城市。 我原本已经打算只看你这五年,你大学毕业后是回老家或者去别的地方打拼,我都不会再过问。 不是我舍得,你是个正常人,我终究没办法一辈子窥探你的生活。 可你留了下来。 我看着你四处找工作又屡屡碰壁,心里有了别的想法。 我在纠结,那一瞬间,内心的欲望告诉我了别的办法。 像往常一样,我企图将这种因为思念衍生出的想法抹灭,可一些种子一旦种下,转瞬间便会在心里种下,时时刻刻提醒着我,直面自己的欲望。 我的爱人,你是不是真的恨我? 这么多年,你没有一次来到我的梦里。 可是在那个想法萌生以后,我做了一个梦。 你笑着跟我交谈小时候的事,说小时候的那块草坪和那片天,小时候走过的那条放学路,小时候你谈过的未来。 等我再次回归现实,眼前只有如墨的黑暗,压抑的气氛在心头覆盖,逐渐蔓延到整个房间。 对于这个梦,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 我发现梦到你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了,我不能像以前那样说服自己离你远点,只要见到你我就不可自控,更何况谈笑风生。 之后,几乎每晚都能梦到你。 那些现实的,幻想过的场景相互交织着,显得虚幻的梦境更加不真实。 我开始感到害怕。 因为很早之前师父告诉我,如果一次次的梦到一个离开的人,比较浪漫的说法就是,爱的太深。 从命理学的角度来说,是两人本来有缘分在身,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因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而分开,就会在梦里遇到一遍又一遍。 每一次的遇见都是缘分在浅薄,直到最终消失殆尽。 那时候,两个人此生再不相见。 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疯了,我想梦到你,想你出现在我身边。 可我又担心师父说的是真的。 我透过阳台往外看,你从楼下经过,满世界的月光,只有我一个人被隔绝在外。 那一刻,内心压抑多年的欲望终于破茧而出,推着我跑下楼。 我想见你。 阿丞,我想你。 我用了一个拙劣的办法,用符咒在路边随便抓了个厉鬼,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其实都是自导自演。 站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站在月光下,冲我笑了。 终于不是“借过”。 我也因此被裹挟进了月光,不是只待在阴影下等着发霉生蛆。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太了解你了,你应该在想,这人怎么这么冷漠。 我恐怕多说一个字声音就会颤抖。 我向你发出了邀请,告诉你我会护着你,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夸夸其谈。 其实我护着你了一年又一年。 当朋友就好了,我不求什么的。 阿丞,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了。 你认不出我也无所谓,当朋友也无所谓,看着你娶妻生子也无所谓…… 只要我能留在你身边。 我就已经满足了。 我这样想,其实心里清楚,我做不到。 那些被压抑的,已经极度扭曲的感情,终有一天一发不可收拾。 只是我没想到那一天来的这么快。 殷心悦死后,我在酒吧找到你。 那时候正有一个妖艳的女人贴在你身上,那一刻,我只觉得浑身的血都被烧的滚烫。 阿丞,为什么不推开她?为什么不拒绝? 我上前把她拉开,你知道的,只要你解释一句就好了。 你说了我就相信你。 可你只是看着我。 对了,你凭什么跟我解释,我算什么东西。 就连你自己都说,我是你的谁? 我无法反驳。 我是陪了你十五年的人,是爱了你七年的人,是甘愿留在你身边隐藏自己的人。 这些身份,哪个能拿得出手呢? 我真是疯了。 你身上别人的气息我不能接受,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理智不再能控制欲望。 我拉扯着你要你洗干净,我没办法跟你解释原因,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疯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做出来什么。 幸好你给了我一拳,才冷静下来。 该说不说,还是挺疼的。 我转身出门,想把所有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可我没有。 我早就说过,我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 其实你当时坐在我床边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想,我在你心里也是有一点点分量的吧。 不然你大可以摔门而出。 你说我总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有些话怎么说出口。 就像少年时期难以说出口的暗恋。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其实我早就知道恶欲的目的是我,我早就跟她接触过。 在你眼里的“第一次见面”,那天晚上她就过来找我,说要带我走,否则就会对你下手。 对不起阿丞,我实在是太自私了。 如果这时候我就同意,你是不是只会在联系不到我的时候说一句: “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如果是这样,是不是就一了百了了。 可我真的好自私,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我不想再回到那片见不得光的阴霾中。 我想看见你,想无时无刻的待在你身边,无论以哪种身份。 之后的每一步都走向不可控。 到了最后关头,那颗所谓的解药也没有给我带来好的结果。 我的运气果然很差。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这些话涵盖了很多,要讲很久很久。 可我没有时间了。 所有的话都融汇成了一句: 我不甘心。 算了,就算我自作自受。 我说不出话,眼前好像都蒙了一层冰晶。 我想起来17岁那年你眼底的余晖,还有你笑着说的那句:“回家了。” 第135章 没反应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苏乐跑进来的时候,我抱着江恒的尸体,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当时还在想,江恒死了,我能不能把他的魂魄圈养起来不让他投胎转世? 在那之后我们回到家,师父师母像是已经见惯了生死离别,和我一样没有反应。 反而过来安慰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绪,跟心悦那时候不同,这次更多的是麻木。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顾哥,跟我回茅山吧,用炎针封住穴位,也可以封住神魂,我们慢慢想办法好不好?” 苏乐语气柔和的说,我看着他眼里悲悯的情绪,想问问他为什么觉得我更需要安慰。 我明明没有情绪波动的。 之后的事情,就是我们马不停蹄的去到茅山。 茅山的风景很美,我却没有一点要欣赏的念头。 我们一步步上楼梯,苏乐一边骂着这是“天梯”,一边想要帮我背江恒。 我只是摆摆手告诉他不用。 这种情绪真的很难说,像是心里有一块东西被剜去了,后来才发现是整颗心都被人摘走了,痛的发麻。 苏乐骂我是倔驴,到最后我干脆一步步跪着上楼梯,任由苏乐在旁边跳脚大骂也不愿意把江恒给他。 他没法子,抢不过来又不能看着我自杀式的上楼梯。 只能先跑回去,我离的老远都能听见他叫喊着: “快来人啊!救命啊——” 接着就有人下来,看见我的一瞬间都懵了。 我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想想看,大夏天快四十度的温度,背着一个浑身冰晶的尸体,膝盖已经磨出了血。 这样子肯定不好看。 我见到人的瞬间身体瘫软,干脆直接趴在了台阶。 一直在吊着一口气,猛的放松下来,直接晕了过去。 ………………………… “江恒,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又是这个梦,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依稀感觉到指尖触碰到一层东西,薄薄的,却不能突破。 那人不知道在干什么,任由我把他给骂着。 我听到自己脑海里的话了。 我想说的是: “你在干什么!快停下来!” “他妈的,老子喜欢你啊!你就这样对我?!” “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眼睛瞎了也没事吗?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你说话啊!你他妈是哑巴了吗?!” 可我分明是在害怕,以至于脑海里的这些话都是磕磕绊绊,连不成句。 我清楚的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因为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阿丞,忘了我吧。” …………………………………… 我坐起身,发现已经在房间里了,周围的陈设我无心去看,只是不断回想着刚才那个梦。 似乎从遇到江恒开始,我就在做这种梦。 从孩童时期穿插到少年时期,那个人的脸我始终看不清,但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如果不是最后这个梦叫出了江恒的名字,我还不确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江恒跟我从小就认识,完了到十七八岁的年龄我还喜欢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瞎了,然后……然后我就失去记忆? 可是也不对。 我仔细回想,那些我熟知的记忆只剩下一个轮廓。 比如说,我知道我的高中时期是忙碌的,但我想不起来其中的任何一个细节。和谁在一起,被什么老师教过,这些东西都被覆上了一层薄雾。 我越是要想起来,这层雾就越清晰。 比如我知道我父母从小在外地务工,我知道母亲爱开玩笑,父亲异常严厉。 我也能想起来小时候的一些特别的事,可这些事就只能在脑海中停留一瞬,抓不住。 我知道从小有个人一直陪着我,陪我上学放学,陪我过生日。 可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越是要记起来,那碎片般的记忆就不复存在。 以为自己都记得,其实细想起来,就知道脑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废墟外那层可以以假乱真的纸壳子。 妈的,这怎么这么难受呢? 我不敢再想下去了,害怕仅剩的一点回忆也消失殆尽。 江恒,你到底做了什么? “哥!我要去看看他!” 不等我反应,一个十五岁上下,长相清秀的女孩闯了进来,应该是苏乐妹妹。 平时只听苏乐打趣的说过:“不行把茅山准掌门人的位置让给我妹得了呗。” 她长的跟苏乐有几分相像,都是一副不靠谱的样子。 “哎呦,这不是醒了吗?” “苏小柒!你别打扰他。” 苏乐慌慌张张从门外跑进来,苏小柒看见我显得还挺兴奋: “我去,好久没见生人了,长的还怪好看的。” 她跑到我跟前来摸我的脸,我下意识就想躲开,身体却迟钝。 摸到了她反而皱起眉: “你的眼睛,你怎么了?” 我被她问的云里雾里:“我怎么了。” “你天生就是这种眼睛吗?空空荡荡的,好无神。” “苏小柒!” 苏乐冲上来把她的手打掉: “干什么你?没事摸男人的脸?” “我摸摸咋了,真烦人。” “滚滚滚,出去玩去。” 苏乐把人赶出去,关上门后房间里就更暗了,他转过身松了口气。 “小哥你就放心吧,把脉络都封住了,魂魄出不来,阴差也勾不走的。” “谢谢了。” 他听见这话,像是见了鬼似的,指着我说:“不是,你谁啊这么客气,从我顾哥身上下来!” 要放平时,我肯定得跟他逗趣,但我现在大脑麻木,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情绪,说什么话。 苏乐叹了口气,自讨没趣。 走过来拍拍我的肩: “没事的,小哥的事,我们再想办法。” “我知道,你们有办法吗?” 他面色为难,不用他开口我就知道结果。 这种事确实难。 跟起死回生也没差别了。 我扶着他站起身,才发觉膝盖钻心的痛,里面估计已经磨破了皮。 我只能佯装不在意,让苏乐带我去他们这儿的图书馆,他告诉我他们这里的图书馆叫“藏经阁”。 还挺高大上的。 到了地方,发现这里的所有建筑物都是仿照的古代建筑,古色古香。 推门而入,扑鼻的香火味让人清醒了几分。 “这里没人来,咱俩就在这儿找办法吧。” 苏乐一直担心我的状态,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既没有崩溃也没有哭,我看起来很需要安慰吗? 我就这么翻找着,平时不读书,现在已经有点缺失阅读能力了。 当然,也可能是我的心无法平静。 虽然我脑海中空空如也,但是心里好像被一只手抓揉着,透不进一点光。 很多书都是古代的排版,从后往前看,还是文言文。 茅山的书挺全的,从古到今我叫的出来叫不出来的几乎都有,可这些书里没我想要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不敢停下来去想。 第136章 是没反应吗? 整整五天,我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状态。 苏乐熬不住了就去睡觉,睡醒了发现我还在翻书。 “行了顾哥。” 他按住我的肩膀不让去拿书: “这样你眼睛会瞎的。” 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拿起手边的眼药水,边往眼睛里挤边说没事。 心里的那口气越发不流畅,我翻着本厚书,把眼睛贴近看上面的文言文。 突然嗓子一甜,心中的那口气涌出来,我把头低着,缓缓吐出口血。 “我靠!顾哥你吐血了!” 苏乐慌忙的跑向我,我下意识抽出几张纸擦拭血迹。 “不好意思,弄脏了,这东西很珍贵吧……” 话没说完,一口血溅的哪儿哪儿都是,苏乐抓住我的手腕。 “顾哥,你是不是疯了?” 我看清楚了他眼中的悲伤。 我现在应该说什么? 别担心?我很好? 我抬起手捶自己的太阳穴,我到底怎么了?似乎从江恒死亡那一瞬间,我就丧失了所有的感知系统。 苏乐把我给抓着,把书扔在一边不让我再看。 烟雾缭绕下,他沉默着,像是在犹豫。 我没时间等他说别的事,挣脱开继续找办法。 “顾哥,你还当我是兄弟吗?” “咳咳咳……” 我随手擦掉嘴边的血,站起身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晕倒。 这次的情况比平时长得多,我就这么站了有一分钟,才缓过神。 “废话。” 我摇摇晃晃的去书架上拿书,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手指不自觉的痉挛,连书都翻不动。 “那小哥呢?你只当他是兄弟吗?” 窗外照进来一缕日光,微生物和灰尘被照的无处可藏,在空气中翻滚着。 我触碰到光束,似乎有了些人的温度。 苏乐把“只”说的很重,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跟着我站起身,这次的话却是肯定句: “你爱上小哥了。” 我心里出奇的平静,只是迎着他的目光,想从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爱? 算是吗? 我这辈子还没爱过人,或者说,在我记忆重塑之后,还没有爱过人。 我不太明白爱一个人的感觉。 如果爱他,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痛哭流涕? 我没有反应,那就是不爱? 可我心里突然好痛,痛的难以呼吸。 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是没有反应,只不过不敢有反应。 心里郁结,那股被死死压制的情绪在苏乐的一句话后,终于如同翻滚的巨浪,转瞬间便把我淹没。 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就已经模糊,我抬手擦眼泪,却发现永远都擦不完。 我蹲下来,将自己抱得很紧,心里郁结,吊着一口气阻绝悲伤。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 “没事顾哥,没事,总会有办法。” 苏乐蹲下来揽住我安慰,可眼泪却滴在了我身上。 他的声音也开始哽咽: “没事,没事,一定会有办法。” 说是安慰我,其实也是在自我安慰罢了。 我哭的昏天黑地,一连吐了好几口血,把两个人身上都弄脏了。 是的,我爱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被他牵动情绪,为了他担惊受怕,为了他杀人我也觉得无所谓。 其实根本不是为了自己心里的那点愧疚,只是因为我不想他出事。 这不算爱吗? 我记不清楚细节了,只记得我抓着苏乐的衣服反复说一句话: “我爱他,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好不好,我求求你……” 苏乐一直拍着我的背安慰,说他会想办法的。 我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其实心里清楚,每一次我以为别扭的行为,都是凶猛又难以说出口的爱在作祟。 我早就该承认了。 接着我就又一次昏倒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天的时间,苏乐站在我床边看起来也是憔悴的很。 “顾哥,其实你不必要那么着急,炎针可以封住魂魄让肉身不坏,至少两年内都没问题。” 我想说话,嗓子里干渴的难受,像是被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反复摩擦着。 苏乐递过来一杯水,叹了口气,这几天他估计把前半辈子没叹过的气都叹完了。 话里都带了点阴郁的气质: “你别开口说话了,吐了那么多血,不知道的以为你得什么病了。” 我喝了口水,温水刺激着喉管,感觉痛的更加深刻。 “不行,别说两年,咳咳咳,一天见不到我就心慌的厉害。” 我刚要下床,被他一把按回去,咬牙切齿的道:“顾哥,你又想干嘛?你疯了是不是?” 我没说话,他看着我眼里的情绪皱起了眉:“得了,别去翻你那破书了,我有办法。” 我一惊,没等我再确认,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不相信我呗?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苏乐按住我的肩膀不让我起身,听他说有办法,我也只能配合的坐下来。 他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坐到我身旁: “昨天我动用关系,把所有茅山高层都拉过来开会,想出来一个办法。送你去蓬莱仙岛采药。” 蓬莱是传说中的三大仙山之一,虽然在我国的地理位置上来说,确实在山东省烟台市有这么个地方。 可人们还是相信神话中的蓬莱不是在现实世界中存在的,蓬莱与瀛洲,方丈并称为三大仙山,相传蓬莱位于归墟之上,位于世界尽头。 人们相信上面住着蓬莱仙人和仙姑,还有不少的仙丹,能活死人,保长生。 “蓬莱……” 我在心里默默琢磨这两个字。 正这么想着,走进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的男人,穿着比较超前,中气十足。 “爸。” 这就是现任茅山掌门,他进门以后,冲我笑了笑:“呦,小伙子你醒了。” 跟苏乐一样的。 “怎么样,商量好了没?要不要送你去蓬莱?” 他笑呵呵的说,脸上见不到一点作为茅山掌门的威严。 “去。” “好小子,真是爽快人。我要提醒你,就算能把你送到这个地方,你也不一定能从那地方活着回来。” 我眼睛红肿,眼前有些模糊,只是茫然的点头,这些话迟迟无法在脑海中串联成句子。 “顾哥,让我跟你去吧。” “不行,这件事我自己去就行了,茅山不能少了你。” 我站起身,想弯腰表示感谢,掌门早有预谋似拍了我一下: “不用这么客气,你是苏乐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 我说了句感谢,就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苏乐在旁边急的有话要说,我干脆告诉他:“你和小哥对我都很重要,咱们三个至少也要留一个吧?” 茅山掌门赞许的看着我,其实我也知道,就算我同意,他这个当爹的也绝不会让苏乐跟着我冒险。 苏乐还想再说,结巴了下,转身对他爹说:“爸,把三清铃给他,别死在哪儿了。” 第137章 去蓬莱 苏乐最后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我想,他早就告诉过我,准掌门这个位置并不好坐,从小到大在他身边的人都是在巴结。 我跟江恒是他这么多年唯一待他真心的朋友,这下江恒生死不知,我没准也会折进去。 不知道如果真出了意外,他以后该怎么办。 之后草草的吃了两口饭,准备东西。 虽然其他人都很紧张,但我心里出奇的平静。 我准备了不少黄符和法器,如果真的进得去,那种地方住的东西,不是我能对付的。 但是话虽这样说,这样总归比较让人心安。 离别前,我去看了眼江恒。 他看上去没什么变化,周围的香炉里飘着烟,不知道有什么说头。 他安静的就像睡着了一样,我甚至觉得,他会睁开眼睛,笑着说上一句: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来偷窥我?” 我不敢再去想了,只是用指腹蹭蹭他的指尖,低头吻他的额。 这已经是在我身份之内,能做的最出格的事了。 “小哥,等我回来。” 之后,茅山的高层几乎都来了,十几号人都是胡子一大把。 布了个法阵,我听他们说,这也是在书上看的,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而且这件事已经算是机密了,除了我们几个,茅山的其他弟子都不知道。 不知道苏乐这次又动用了多少关系。 他还没当上掌门,这个时间应该是拉拢人心,为了我的事,反而激起上层的不满了。 如果能回来,我是应该好好谢谢他。 等我躺到符阵中央的时候,苏乐站在那十几个人中间,难掩担忧: “小心,一定要回来,我帮你照顾好小哥。” 我轻松的笑了: “一定。” 他眼中有流光闪过,接着不说话转过身去了。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次凶多吉少。 苏乐跟个孩子一样,他不想我去,又知道我放不下。 但凡有一点点希望,我都要去尝试。 符阵开始发动,我眼前只能看见血红的光点不断闪烁跳跃。 我听见苏乐的哽咽了,他说: “顾丞,我他妈告诉你!你要是死了,我一定把小哥救活,跟他说你跑路了,我让他恨你一辈子!!!” 我很想谢谢他做的这一切,思索了下,觉得和梦里的场景相似。 只不过那次是江恒要我忘掉他,这次是我豁出命要去救他。 上次我的最后一句话是: “江恒,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现在只答了声: “好。” 等我再次醒过来,周遭的景象全变了。 不再是那个画满了血红符纹的房间,而是一座座交错在一起的大山,山体连绵不绝直入青云,偶尔还飞过几只我叫不出来的鸟。 倒是十分符合传说中仙境的特点。 我脚下踩着的,是一座山的山顶,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震撼。 茅山果然不是盖的,竟然真的把我送到了蓬莱? 我急忙去摸,临走前掌门送给我的三清铃还在身上,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觉,只是身体轻的毫无重量。 我站起身来,向山下看了一眼,山体几乎就是垂直的角度,正常人根本下不去。 我要干什么? 这里是不是应该住着仙人什么的?我应该去求取救命的仙草? 我这么想着,突然感觉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我本来就站在边缘看景,被这么一推,毫无悬念的身体前倾从山上摔了下去。 我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身体急速下落时也没有失重的不适感。 听老人说,人在死前脑海里会闪过一生的画面,事实上我脑海中只有两个字: 江恒。 我脑子一直是木的,我没去想推我下来的是谁,死了就死了吧,不知道苏乐能不能想办法把江恒救回来。 救不回来也行,下去了还能做个伴。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戛然而止,我就感觉摔到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上,也不疼。 “呦,来客人了。” 一个清爽的男音就围绕在耳旁,柔和的日光不影响我看事物,睁开眼就看见眼前站着个身穿白色的长袍的少年。 他的五官硬朗偏偏眉宇间又带了点清秀的灵气,看上去倒还有点女相。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我身上,而是定格在我刚才落下来的山头。 “鹤清!你再这样胡闹,我就要去禀告仙尊,让他好好罚你!” 一个少年从山上探出头,托着腮道: “我的好师哥,你又要拿仙尊来压我了。” 说罢,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我身侧。 刚才注意力全在他们两人身上,等他落在我身边,我才发现脚下不是土地,而是一只正在扑闪翅膀的丹顶鹤。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丹顶鹤的翅膀舒展开就有十米长,背上有足够的空间够我们待着。 那个叫做鹤清的少年郎伸手摸摸我的脸,嬉笑道: “哎,是人!” ……不是,这么不明显吗? 他摸完以后才想起自报家门,也不像电视剧里看到的做辑,很不着调的拍拍自己的胸脯:“我叫鹤清,这位是鹤柳,我们是驻守蓬莱仙境的童子。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而来?” 他身上带着一种在灵气供养下特有的温润,笑起来如同一块美玉。 “我叫顾丞,因为爱人患病,为他寻得救命丹药而来。” 鹤清小小的震惊下,围着我打量: “又是为了爱人来?你们人世间的情爱,就如此重要吗?” 这孩子看着跟苏小柒差不多,不同寻常的是,苏小柒是不着调,他是单纯好奇。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含糊其辞:“这种东西,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得清。” 他不依不饶的蹲下来与我平视: “说说嘛,我从古书中听来了很多故事。你们是英雄救美,一见钟情,日久生情还是别的……” “鹤清,你没完了是吧?你这样不知礼数,我定要报告仙尊。” 鹤柳要正经许多,两人说是师兄师弟,其实就像一对兄弟。 “切切切,你老是这样,坏人兴致。” 鹤清不在意的摆摆手: “好了,咱们去见仙尊。” 我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丹顶鹤扑腾翅膀的时候,我也没有感觉任何颠簸,不知道我现在是不是神魂出游的状态。 等到丹顶鹤停在一个建筑前,我跳下来,稳稳落地。 这是一个直径有几百米长的八卦阵,没等我看清全貌,一个只有一米高的孩童冲我们跑过来。 他头上扎着个丸子头,用红丝带束着,身穿同款白袍。 他欢天喜地的跑过来,一下扑到鹤柳怀里,甜腻腻的叫了声: “柳哥。” 他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甚是可爱。 鹤柳宠溺的摸他的头: “元宵,别闹了,有客人在。” 元宵被人抱在怀里,转头看我,我也只是疲惫的扯了扯嘴角,平时那套讨好人的说辞,现在多说一个字多嫌累。 鹤柳解释到:“这是凡间来的客人,我们去见仙尊吧。” “凡间来的?这里好久没来过人了,快,我带你去找仙尊。” 元宵倒是自来熟,抱住我的腿就不撒手,根本不用我同意,拽着我就跑。 第138章 破命 “仙尊仙尊,来客人了!” 元宵拽着我到了一座庙宇前,不过不同于平常用木头做的庙宇,这个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不过整体呈现一种单调的白。 我往里面看了一眼,只看见一个白须白发,负手而立的老人,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压根没回头看我一眼,第一句话便是: “顾丞,来蓬莱拿药救人,你也是勇气可嘉。” 介绍自己的话语全都梗在了喉咙里,我主动走进去,他只是一招手门便自动关上了。 屋里清幽的香气与这庙宇一样清雅。 “仙尊,你又知道了。” 元宵嘟着嘴跑过去扯扯仙尊的衣摆,那人终于舍得转过身,一抬手,面前的空地上清楚出现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红线。 相互缠绕,让人分不清是一根还是无数根。 “命德谱上写了你会来。地府的生死谱管的是凡间生死,而我这命德谱上则写尽人生命数。” 他这话里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这里的命数不是指生命,而是从命理学的层面来说的,简单来说就是命运。 人们常把命运挂在嘴边,其实最早在古代,“命”和“运”是分开的。 命指的是人一生当中必须要经历的,比如说生老病死,整体的财富。 运,是在命的范围内可以短暂改变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一个人在五十多岁的时候会发一笔横财,他不想等太长时间,就想逆天改命,把五十岁该发的横财转移到三十。这样虽然可以做到,但五十岁以后,他会过的更加艰难。 所以我们常听一些人激励自己,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其实可以修改的仅仅只是运而已,你所认为的“改命”也是命中注定。 “他命中该有这么一劫,你插手不了别人的命,正如你不能阻碍潮水前进。” 刹那间,那一团红线变为汹涌前进的洪水,翻腾着一往无前。 元宵伸手去摸,却只能看到水从指尖流过。 元宵打了个响指,虚幻中,那水顷刻间便干枯了。 “仙尊,我们掌管世间万事万物,你看水是能够被阻挡的。” 仙尊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脸上没有表情:“可是这一刻的水和上一刻的水,便又是不同的了。” 这话说的很难理解,但我却能听得懂。 这是个比较概念的说法,希腊的一个着名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过: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其实并不是现实意义中的那条河流,而是这一秒的河流和下一秒的河流因为时间变化而不同,已经不是同一条河流了。 “而且,我们也被命管控着。” 我皱眉站着,道理我都懂,可听不听劝那就是两码事了。 “仙尊,弟子有一事不明。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命运是不可更改的。那我想问,是我放任不管,任由我的爱人去死是命。还是我拼上性命也要救他是命呢?” 假如一个人创业失败,他是应该自暴自弃还是应该东山再起? 我的意思是,命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一个标准,我们既然不知道自己既定的命是怎样的,不如去搏一搏生路。 仙尊沉默了,我继续说: “仙尊恕我直言,您说命,我不知道其中的真理。但是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心中没有一点畏惧,元宵也假模假样的皱起眉思索我话里的意思。 我很怕仙尊会跟那个该死的阎王爷似的,说我大逆不道什么的,谁知他只是看了我一眼,走出了门。 “跟我来吧,这件事可以谈谈。” 我跟着走出门,跟着他跳上丹顶鹤。 我现在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了,丹顶鹤扑腾两下翅膀,扶摇而上,游历于山间。 他就这样背过身去站着,一点不受风力影响,也没准备跟我说话。 他不说话,我也就懒得开口,省得找不痛快。 我在心里默数了五十个数,丹顶鹤落在一片树林前方。 跟着仙尊跳下丹顶鹤后,他指着那片树林告诉我: “这里被叫做僵死林,如果你能从这里出来,说不定我会考虑考虑给你解决的办法。” “我不理解您这样做的目的。” 他面冲僵死林,解释到: “你不是说命这种东西没有一个标准吗?我现在给你一个标准。我要让你知道,这个人本来就是要死的,你要信命。” 我不跟他多说什么,摸出颗奶糖吃了,把三清铃拿在手里,又抽出两张甲马贴在腿上,一切准备妥当后深吸了口气。 他见我真的不要命,有些诧异: “你可想好了,这僵死林,仙家弟子尚不可轻易闯进去。你一个凡人,还是不要莽撞的好。” 确认东西够用后,最后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跟你的区别在哪儿吗?” “什么?” “老子不信命。” 话还未落地我就跑了进去,没有耽搁,在进入林子的一瞬间,同时发动七星阵和新学的五雷阵法。 同时,原本死气沉沉的树林刹那间活了过来,上面缠绕的藤蔓飞速聚拢。 我想起来在猫小喵的镜子幻境中也有这么一片林子,不同寻常的是那里的藤蔓只想绊住人,这里却是要杀人。 我眼见右前方的一根足有人手臂粗的藤蔓冲符阵劈了下来,打在符阵上又被反弹回去。 刚才在外面就发现林子里见不得一点光,我只能凭着第六感踉跄前行。 一条藤蔓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挑破七星阵,冲我刺了过来。我一个转身,匕首刺进藤蔓,它怕疼一样的缩回去。 我没想到这里的东西这么厉害,两个阵法转眼间就被破的差不多了。 眼前的一根藤蔓劈在面前的土地上,留下一条沟壑。 我匆忙的看了眼周遭的环境,整的林子虽然在活动,可给人感觉却像是泡在一潭死水中,只能任由自己的身体灌满水,不断沉底。 我就地一滚,随身携带的背包中三清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我就感觉有一层水波在脑海中荡漾开来,层层叠叠。 周遭的事物也因为这声音凝固住了。 之前就听苏乐提起过这三清铃是三清十二械中的一个,所谓的三清十二械在道教的神话中是元始天尊、灵宝天尊、道德天尊的法器,不是一般人能用的,以我的道法当然是不够,也只能在蓬莱这种灵气充沛的地方能勉强使用了。 我把三清铃拿出来握在手里,再次晃动,这下,连空气流动都没了。 三清铃不是万能的,我发现拖的时间越长,三清铃定格的时间就越短。 甚至到了后面,每隔六秒就要摇晃一次,体力也越来越不够了,我靠着树干喘粗气。 大脑一直是昏沉的状态,只知道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出口。 眼看已经只剩下三四米的距离,我干脆整个向前扑,大半身子已经到了阳光下,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三清铃这种法器果然不是我能用的。 只能听见藤蔓带过来的风声,嗓子充血沙哑,一根藤蔓缠住了我的脚踝,而其他的身体部位已经在阳光下。 只是触碰,整条腿都已经没了知觉。 妈的,明明就差一点了。 恍惚间,我看见仙尊就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真觉得恶心。 是仙尊也好,阎王爷也罢,都是神乎其神的角色。 一个说天命不可违,一个说江恒是罪人,我倒想问问,他到底是什么命,什么罪! 他已经是这么悲惨的一个人了,还要往他身上扣什么罪名你们才能满意! “你看,你救不了他,这就是命,由不得你不信。” 仙尊语气冰的像是掺了水,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堵在了胸口。 我咧开嘴笑了,藤蔓向上缠绕试图把我拖回去,又像畏惧阳光般后退。 “你笑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就是觉得好笑,嘴唇开裂,嘴里都是铜臭味。 我不理解他们口中的天命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想管什么“大义”,一个两个都在告诉我这就是我的命。 我的命是什么? 上辈子造的孽让我无缘无故的背负是命吗?身边的人因为我受牵连是命吗?我的前十几年的记忆我都不记得是命吗? 我的爱人死了,是命吗? 我凭什么背负这些,就因为“命”这么个轻飘飘的字眼。 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了。 血的味道刺激着大脑,我缓缓睁开眼,匕首猛的刺向自己的小腿 没等接触,匕首被一股大力扔了出去。 “疯子!” 仙尊失态的冲我吼,不知道是真的悲天悯人,还是打脸了有点失面子。 我躺在阳光下,全身酸软无力,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这命,我破了。” 他脸色不好看,随手一挥: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命到底是什么样。” 第139章 开始 (这一个故事别带三观看,谢谢) 我从超市出来,不经意间抬手看了看表,略显老旧的表盘上时针准确指向十这个数字。 草,怪不得没人,这时间段连鬼都懒得出门。 我被北方初冬的寒风冻的一哆嗦,只能裹紧大衣往家里赶。 对了,介绍一下,我叫顾丞。 今年二十四岁,这是距离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二年。 关于我没什么好介绍的,现在就是个公司的小职员,前两个月才转正。 你要非说我身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那就是我爷爷是阴阳先生,不过我对这种神乎其神的事就毫无兴趣。在我眼里,这种事不过就是坑蒙拐骗而已。 我爷爷早在我大学毕业那一天就仙逝了,这也没什么好提的。 反正我的生活就和大多数人一样,住着出租屋,很少有时间自己做饭,过着平平无奇的生活,偶尔也会忙里偷闲去外地旅旅游。 这一路都平安无事,回到家,殷心悦扑上来抱住我,欢笑的说着这一天的事。 我和往常一样,跟着她开心。 忘了说,这是我女朋友,我们大学就认识。一起经历过不少事,在我22岁那年的生日上,当众给我表的白。 她这人永远对生活充满热情,每天都有很多事要跟我分享,有她在,我也觉得轻快了不少。 顺便提一嘴,我们下个月就结婚了。 双方都见过了父母,彼此也很满意。 能跟她在一起,我就觉得生活就有盼头,过了不多时,刷了会短视频就躺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一看表已经七点了。 我着急忙慌的起床,简单收拾了下就往公司里赶。不出意外的遇上早高峰,这几乎成每日必备的项目了。 好在当时选公司的时候把地理位置也算进去了,公司离家也不远,时间还算充裕。 离公司不远的地方有个小胡同,我正要去旁边买点早餐,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些声响。 我探头去看,就见阴暗的胡同里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人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墙角。 胡同里的透光性很差,阳光只在他的半张脸上停留,剩下的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他兴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转过头与我对视。 阳光和黑暗分界明显停留在他脸上,他那双眼睛明明很好看,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只有疏离感。 我在心里思索,这个人我肯定是没见过,可不知道为什么,目光被他锁的死死的,逃不开半分。 像是命中注定要发生点什么。 那个少年叼着烟,脖颈处纹着一小块纹身,与其他人不同,他没有奇装异服也没有五花八门的发色,也没有什么左青龙右白虎的大花臂。 可往那儿一站,似乎就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小子,你胆挺肥啊。” 其中一个看着像领头的混混上前一步,少年稍微抬了抬眼,一脸的狂妄。 他嘴里叼着的烟已经燃尽,面对对方的不客气,目光也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少年漫不经心拿着烟屁股,将未燃尽的烟头按在混混手中。 “嘶……嘶……”的烤肉声让我有点心惊胆战,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个好惹的,但眼神的碰撞中,又觉得这人不像他表面那样坏。 “你他妈……” 小混混抓住他的衣领,抬手欲打。 “别动!” 我大喊一声,抽出手机打开摄像头: “我已经报警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这种闲事放到平时我是看一眼都怕对方讹人,但是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好像命中注定我就应该这么做。 那个少年面不改色,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这种小事不值得他动容。 他被人抓着,漫不经意将最后一口烟吐出来,正好吐了小混混一脸。 “滚!” 小混混一把推开他,气势汹汹的朝我走过来,我举着手机,没有反应。 其实我心里已经开始发抖了,也许是长时间的城市生活磨灭了本性,一时间我竟然忘了要后退。 “你他妈的管什么闲事,快滚,要不我连你一起打!你知道我老大是谁吗……” 他话里有让我收手的余地,手却已经举了起来,投下一片阴影。 少年抓住对方手腕,终于有了除不屑之外的其他神色: “行了,到此为止。” 是在帮我吗? 没等小混混答复,他没一句废话,直接就是一脚,没等对方站稳,猛的一拳正中命门。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熟能生巧,双手抱住混混的头往下压,同时抬腿,膝盖压迫着头骨发出一声闷响。 少年并不准备收手,他反手抄起地上散落的啤酒瓶,抡圆了给人砸的头破血流。 这一下之后,混混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妈的,这人打架下死手啊。 他不在意的甩甩手,将手上的玻璃渣擦干净,我看见他手上也已经见了血。 他已经完全到了阳光下,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只能半阖眼看向我,话却是对剩下的那几个年轻混混说的: “不想死就滚。” 语气冷的不掺半点感情,那几个小青年也就是上高中的年龄,看见这架势,也知道谁才是狠角色,心照不宣的跑了。 他终于肯正眼看我,却没有好脸色: “多管闲事。” 见证了这么个打斗场景,莫名的,我一点也不怕他。 他嘴上说的不尽人意,却还是弯腰拾起了我掉在地上的公文包,递给我: “江恒。” 我脑子嗡鸣一声,像是灵魂上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反应。 说来真是奇怪了,自从遇到这个人,我就一直很奇怪。 “顾丞。” 他点了点头,我这时才发现,他长了双好看的眼睛,淡色的瞳孔让人觉得没有什么震慑力。 “他怎么办?” 我指了指胡同里躺着的那个混混,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死不了。” 我抬手看表,这么一会儿已经是八点多了。 “妈的,迟到了。” 我慌忙往公司跑,到的时候已经迟到了有十分钟。 那能怎么样,只能赶紧工作,这样经理过来也不至于说什么。 事实是,有些人要犯贱是拦也拦不住的。 我们经理唯一的爱好就是针对新人,五十来岁的年纪头上已经秃的没几根毛了,他的特点是,阴阳怪气。 反正就我进来的这一会儿,他已经从我的工作经验到学历都全方面阴阳了一遍,同事们都不约而同的投过来同情的目光。 那能怎样,只能忍着,现在的工作这么不好找,人才一抓一大把,我能找到这样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是实属不易,还能说什么? “哎呀小顾,不是我要说你,你看看周围的人,哪个不是努力工作为公司做贡献,怎么就你一个搞特殊化……” “行了老赵,对新人宽容一点嘛。” 说这话的是我们总监,我只知道他跟老板有点关系,平时同事讨论他的瓜,我也没兴趣听,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对我还挺照顾。 第140章 歪心思 总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那张油腻的脸上又是招牌笑容:“行了行了,晚上我有应酬,让小顾收拾下跟我走。” “我?” 这话说的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就是个刚转不久的小职员,一般这种事都是固定的那几个人,怎么今儿个轮到我头上了。 问题我跟总监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为什么专程来找我? 经理叹了口气,再说点什么就不好了,只能先行放过我。 “总监器重,好好收拾下,晚上别给总监丢了面子。” 中午,我去服装店挑了两身西装,要说这西装的价格真是贵的我肉疼。 这次机会来之不易,好好把握肯定是有好处的。 时间过的很快,我跟心悦说了下今晚上的安排,说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她抱住我叮嘱我说别喝太多酒。 晚上总监开车接我,车窗放下来后笑着叫我:“小顾。” 我下意识就要往后坐,他按了按喇叭,说我不懂规矩,一直以来都是坐副驾驶的。 我们总共也没见过里面,这么坐在一起,不免有些尴尬。 他抽了口烟,语重心长的说: “小顾啊,我在你这个年龄也是什么都不懂。但是人嘛,就是越活越明白,干这一行的,工作能力肯定是要有的,但是还有一点,你知道吗?” 他猛打方向盘,骂了句前面超车的: “妈的,着急投胎还是怎么着?” 我大概知道了他话里的意思,一般这样说,就是要提出一个利他的方案了。 不等我回答,他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 我自觉的靠近他,转头的瞬间被喷了一口烟,呛得我直咳嗽。 “咳咳咳……” “哈哈哈哈你还挺有意思。” 他打趣着说,随即目视前方,把下半句说完:“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最后几个字拖的很长,跟唱戏似的。 我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很明显,他想说他就是我的大树。 问题我能给他带来什么利益? 他瞟了我一眼,笑眯眯的说: “这衣服,很适合你。” 我被他看的很不舒服,只能生硬的说了句:“谢谢。” 下了车,我跟着他进包厢,里面清一色坐着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性。 总监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落座了。 看见我进来,其中一个笑着问: “周总监,这胃口不小。” “那必须的,人总要换个花样才有意思。这次咱就不谈生意了,出来跟几位吃个饭。” 我不知道这是话术还是真的只是一个促进情感的交流聚会。 餐桌上的气氛欢快起来,敬酒夹菜,一切都很自然。 偶尔也有人问我问题,都被总监拦了下来。 这样看起来,倒真的没有谈生意的意思,那你专门把我叫过来干啥? 总监递给我杯红酒,冲剩下的人扬了扬下巴: “小顾,去跟各位打招呼。” 我接过来,这种场面不喝酒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我一个个跟他们敬酒,说着吉祥话。 一圈下来,酒已经喝了不少杯了。 回到座位,总监又给我倒了满杯的酒: “来,小顾,你刚转正不久,这杯是我敬你的。” 我一边说着不敢不敢,一边把酒接过来,手刚触碰到高脚杯,他手一抖,半杯红酒就撒在了我身上。 偏偏我身上穿的还是最常见的西装款式,白衬衫配领带,红酒撒在身上不要太明显。 “哎呦,这怎么……” 他惊呼了声,拿出纸巾想帮我擦干净,刚才那几杯酒下肚,我有点不清醒,身体有些发烫。 我推脱了下,跑到卫生间抽了几张湿巾擦拭,里面的衬衫都被染尽,紧贴皮肤。 我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红酒顺着脖颈往下流淌,我心想这件衬衫恐怕是废了。 卫生间的镜子能照出来整个卫生间的光景。 我正想着要不要跟总监说一下我先回家,就见他已经走进来了。 我刚要转身跟他说明情况,他突然从后面压住我的手,我头晕的厉害,有些站不稳,就拿手肘顶他。 他干脆整个贴在我身上,将我压在洗漱台,冰凉的大理石触碰着皮肤。 “宝贝,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诱人。” 我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我说呢,他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 被他触碰的地方滚烫一片,他强行压住我的腰,将我整个人按在镜子前,扼住下颚逼迫我看清楚。 领口里的光景一览无余,这种事他肯定没少干,单手解开皮带,金属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卫生间来回回荡。 “不……放手!” “别着急,以后在公司,我罩着你。背靠大树好乘凉啊,你说是不是?” 他低头嗅闻我身上的味道,陶醉的说:“不愧是我亲自选出来的,就是……” 我心里直犯恶心,反手就是一个肘击正中太阳穴,他惨叫一声松开对我的束缚,我来不及看他的反应,推开他就跑。 身上燥热的难受,像是无数蚂蚁在身上啃食,我不管不顾的往外跑。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已。 冷冽风倒灌进来,皮肤紧贴在身上,摩擦着皮肤,勾起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第141章 难受 走过条巷子,我下意识往里面看了一眼,月光只占据了很小的一片面积,往里看大部分还是阴影。 就是这一分神的工夫,一股大力把我推了进去,我身上没有力气,倒地的时候甚至没用手撑地,手背擦掉了一块皮,正在往外渗血。 昏暗的巷子里,一片人形阴影投在我身上,将我包裹在其中。 总监抓住我的手,舔了舔唇: “这么辣啊,我喜欢,药效上来了还能跑,体力不错嘛。” 我心里发了狠,冲他裆部就是一脚。 刚才还在猥琐笑着的脸都变扭曲了,我被他一巴掌打的眼前发黑,整张脸都麻了。 他不再跟我废话,粗鲁的扯开我的领带,顺便撕毁衬衫。 恶心,太恶心了。 他抓住我的手,完全不顾及伤口正在往外渗血,我疼的皱眉。 我浑身无力,大脑也短暂的失去了反应能力,反抗不了身上的人。 朦胧间,巷口多了一个身影,那人的影子有一部分与总监重叠,在黑暗中将我给压着。 江恒沉默的站在巷口,月光映在他眼底,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冷意。 嗓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我想让他救我,但在碰到他眼神的一瞬间,我却什么也不想说了。 他眼里是明目张胆的讥讽。 这个眼神传达出的意思太过于明显,我不能逼迫我不信。 我心里已经冷了,我也不想去反抗了。 你是怎么看我的? 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抓挠着,凉意和体内的燥热相互冲突,总监用力捏了把我的腰,我疼的叫了声:“疼!” “这就好了嘛,一声不吭的多没意思。你要讨好我,就要会叫懂了吗,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我从身上的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样子,对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价位比较高的鸭。 只有欲望和征服。 被扇的那半张脸已经肿起来,疼的发麻。 我无力的躺在地上,粗暴的地面摩擦着皮肤,已经磨破了皮。 身上的人毫无爱惜之意。 我现在倒是希望,我可以不在月光下,至少可以避免其他的目光。 突然,我身上的阴影没有了,总监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江恒漠然的收回腿,淡淡的看了我一眼。 我躺在地上,上身几乎赤裸,衬衫被撕的不成样子,领带凌乱的搭在身上,身上残留的红酒不断淌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我捂住脸,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我靠,你他妈知不知道我是谁?” 江恒取下外套搭在我身上,将我裹紧以后打横抱起,沉声问: “你打他了?” “关你屁事,你谁啊你?” 我无心听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身上恢复了点人的温度。 “他是我的人,滚。” “你……” “我没杀你算好的了。” 明明只有两句话,总监却像是被其他什么东西吓到,骂了两句就跑了。 我缩在江恒怀里,只觉着一股暖意在方寸之间徘徊游荡,带上了点缠绵的暧昧气氛。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他脖子后面的纹身下,有几道已经看不清的疤痕。 我紧紧攥着他的衣服,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我不是……” “我知道。”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他叹了口气,把我抱进车: “我帮你报警?” “不用了。” 我什么都不想管了,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吧。 “那去我家换个衣服?” 我没说话,坐在副驾驶把自己缩成一团,手指深陷进皮肉。 那种燥热感快把我逼疯了,我拼命忍着,身体因为药物变得敏感。 外套上残留着很重的味道,我只能把自己裹得更紧,蹭蹭他的外套,靠在车门上。 大脑昏沉的厉害,已经有点丧失思考能力。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一些其他东西,我现在只想有一个人能给我一些人的温度。 不够。 下了车,他拉着我进门,在衣柜里找: “我这衣服,不知道你合不合适……” 我支撑不住,跌坐在地,江恒皱眉扯住我的胳膊,少有的关切: “顾丞,你脸怎么这么红?” 他抚摸我的脸,他的手很凉,刺激着神经,把最后一点理智也给吞没了。 “你不应该这样叫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说,可冥冥中,我就觉得他不应该这样叫我。 对方觉得好笑: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阿丞吗?” 我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蹭蹭他的手心,眼神迷离,迟迟不能聚焦。 “你怎么了?” 他的声音也开始虚幻。 我踉跄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腰,在他身上胡乱触碰。 江恒终于觉得不对了,稳住我的身形:“他给你下药了?” 这句话的意思迟迟传送不到脑海,我只是依靠本心:“给我……” 我扯下他的衣领,温热的气息撒在脖颈间,酥酥麻麻的痒。 对了,我想要人的温度,炽热的,能烧穿一切的温度。 我把他推到床边,他被我牵制着乖乖坐下,我干脆整个骑在他两腿之间,勾起下巴:“要还是不要?” 他揽住我的腰,眼中浮现捕食者的快意:“我并不是个多有忍耐力的人。” 第142章 挑衅 眼睛酸涩的难受,我堪堪睁开眼,深色窗帘挡住窗外的阳光,过了许久无数散落的色块才拼凑成一块完整的景象。 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我摸了下床单,是凉的。 我闭上眼睛小憩了会儿,努力不去想昨晚发生的一切。 大脑还没开机,我坐起身的那一刻,一股电流直冲大脑皮层。 “阿丞放松点……” 富有磁性的男音,昏暗的房间,一张只见过两面的脸,手上的青筋和照在自己身上的阴影。 我捂住脸,不得不接受了一个事实。 我他妈竟然和一个刚认识两面的男人上床了! 我重新打量自己身上,这一看,我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脖颈,锁骨,手腕,胸前,小腹,大腿,脚踝,脊背都布满了暧昧的吻痕和牙印。 稍微一动,牵扯的全身撕裂般的痛。 我现在只想把那个属狗的拉过来打一顿,我是真一秒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随便抓了个衬衫套在身上,刚想去衣柜里找一件裤子。 刚一接触地面,身体像是快要散架,连带着腿都酸痛无力,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只能扒拉着床边想站起来,看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有一处因为长时间的按压留下来的手印,我只能逼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腰已经完全废了,每一个呼吸间都疼的钻心。 “嘶——” 门被推开,江恒走进来看见我狼狈的样子还要打趣两句:“呦,精力这么充沛?” 我不去看他,只想赶紧离开。 他意外的挑了下眉,后又走过来将我抱起来。 我很想跟他说,昨晚能不能轻一点,想了想又闭嘴了。 毕竟这种话,说出来实在不光彩。 他把我放在床上,将手搭在我额头上: “你这身体素质也就那样,有点发烧了。” 我说头怎么昏昏沉沉呢。 没有叼着烟站在阴影里,他那双眼睛还是很温柔的,再加上一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大早上的看见这场景,我想是个女孩子都会动心。 不过可惜了,我是个男的。 “要不我去给你开点药?” “不用。” 开什么玩笑,去跟医生说,昨晚没把持好力度,有点发烧麻烦你开点药? 我腿有些发抖,随便找了件裤子穿。 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关切的看着我,我被那种有些愧疚和满足交织的眼神看的浑身不自在。 “阿丞,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微信发给我,我给你转钱。” 我语气很强硬,一秒也不想回忆昨天发生的事,我好好的生活就这么被打乱了。 倒也不是要怪他,也不是江恒的错。 我只是想离跟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远一点,让我永远不要想起,昨晚我是怎么被一个老男人乱摸,怎么向一个见过一面的男人索爱的。 还有,我是个马上就要结婚的人,我不想让我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被打扰。 所有昨晚的人和事,都离我越远越好。 他眼里闪过落寞,随即又端起初见那天看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架子: “怎么,我的辛苦费?” 他的目光故意在我身上逗留,欣赏自己留下的满身狼藉。 他还是加了我的微信,没等我给他转钱,他冲我勾了勾手指。 我以为他是想报个价位,冲他走过去,谁知他猛的抓住我的下巴吻上来。 我躲闪不及,被他抱紧了腰,我想去推他,他反应极快的抓住我的两只手按在自己胸口,禁锢住我的行动。 狂热的气息挑的思维有些混乱,我发了狠,直接就是一口,唇齿碰撞间血腥味在两人嘴里蔓延。 “哈哈哈哈……” 他笑的不知廉耻,故意说: “不用给我转钱,我还蛮喜欢你的。”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讽刺,他那双眼睛又带上了层疏离。 他虽然是笑着,但眼里毫无温度,像是这种冷漠是渗在骨子里的。 我喘着粗气后退一步,恼羞成怒: “没必要说这种话侮辱我,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各取所需,从此以后再无瓜葛,我想这个你应该懂。” 江恒勾了勾唇,那眼神更加不屑: “你就这样出去?” 我随便拿了件高领的外套,给他转了钱:“衣服算是我买你的,再也不见。” 我腰已经快断了,身上每一处皮肤都在痛,痛的钻心。 我推开门走出去,发现客厅的餐桌上放着尚存余温的粥。 这是他做的? 我狠了狠心,有一瞬间想跟他道个歉,但还是觉得老死不相往来最好,当做没看见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回了趟公司,都不用总监给我穿小鞋,我自己就提出要辞职。人事部告诉我从今天开始需要一个月以后才能离职,并且还需要以书面形式告知。 这也不怪人家,中国的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我也没办法。 我也没办法报警,这种情况连强制猥亵罪都够不上。 而且,这件事我不想让殷心悦知道。 她知道了会怎么想?她的家人会怎么想?我只想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在正式解除劳动合同前,这最后的一个月里我还是需要去公司。 那就没办法了,大不了躲着总监点,我防着不就行了? 我请了两天的假,安抚我这颗受伤的小心脏和残缺的身体。 回到家,心悦正浇花呢,见我回来直接就是一拳: “你昨晚出去谈业务,到今天早上一句话也没有。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去哪儿鬼混了。” 我是很想给她一个解释的,不过她这一拳正好打在被江恒咬的地方,伤还没好,疼的我倒吸了口凉气。 “我有那么大力气吗?” 她很是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打的是不重,问题有条狗咬的狠啊! “行了行了,你也累了吧?我看你走路都有点不顺畅,再睡会儿得了。” 她把我推到卧室,大脑还是昏沉,很快就睡下了。 头疼的厉害,等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是下午了。 大脑很不清醒,身体像是脱水每动一下都很累,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感。 推开门,殷心悦正躺沙发看电视呢,随手把桌子上的塑料袋扔过来: “你朋友给你的。” 我下意识的问:“朋友,哪个朋友?” 我接过塑料袋,才发现里面是退烧药。 “他说他叫江恒,你们以后不许喝酒喝那么晚了。” 她嗔怪道,我听见这个名字眼前一黑。 “他跟你说什么?” “就是说,不好意思昨晚跟你玩的太晚了,下次不会了。” 殷心悦从沙发坐起来看着我: “我说你这个朋友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都不知道,还有他看着就不像个好人,你以后还是离得远些。” 我不搭腔,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江恒在门口把药递给心悦,然后意有所指的朝屋里看一眼时的情景。 这摆明了就是来挑事的,不然他不会说这些只有我能听懂的话。 心悦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站起身就想抱我: “你不愿意也没事,我们的婚礼你想让他过来也……” 我慌忙后退一步,话里有些结巴: “我……我出去一趟。” “丞丞,你怎么了?” 我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几乎是逃似的冲出屋子。 我知道自己自私又怕事,这一切都来之不易,我不能有一点闪失。 第143章 牙印 我摸出手机,第一眼就看见江恒在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身体好些没?” 我问他的位置,他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去找他,给我发来一个位置。 我气得几乎没有理智,打个车就往那儿跑,司机本来还想跟我说上两句话,看我没个好脸色,只能悻悻闭嘴。 到了地方,我怒气冲冲的下车,才发现这是一家台球馆。 江恒订的是个包厢,我推开门,就见他和一堆不入流的二流子站在一起。 就是我印象中的那种,头发染的五花八门,嘴里叼着烟就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拽的二五八万实际上到初中就辍学,一堆人围着在路边,人看见就得绕着走的那一类。 江恒站在他们中间,倒显得还挺正常。 他正在打球,听见我开门连眼神也不屑于给,一杆进洞后才直起身来看我: “有事?” 他的语气很让人讨厌,摆明了就是明知故问。 我举起他给的药,抬手扔进垃圾桶。 他也只是含笑看着我: “干什么这么大脾气。” “别明知故问了,让他们出去。” 包厢里烟雾缭绕,我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呦,这小美人谁啊,这么横。” 一个在旁边看戏的小痞子走过来,嬉笑着递了根烟给我,我只是盯着江恒看,他的手尴尬的留在半空。 “他不抽烟。” 江恒沉声说,那小痞子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遗憾的收回手。 “没听见他说的吗?” 周围的人哄笑开来: “行行行,我们都出去,让人家俩人谈。” 他们推搡着出门,我把门锁了,江恒摸出根烟点上:“怎么,想我了?” 我大步向前,一把扯住他的衣领,逼迫他与我对视: “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恐怕他听不懂,重复了一遍: “你为什么要对我女朋友说那些话?” 他装作恍然大悟,我们的距离就在咫尺之间,他一点都不怕我,就算我扯住他衣领,在他眼里就像一只嗲了毛的猫一样无害。 “原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事啊,我还以为……” 一口烟雾在两人之间蔓延,顺着我的脸向上飘去,很快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你又想要了呢。” 这又是要干什么?羞辱我吗? “江恒,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昨晚我也是迫不得已,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有什么损失吗?” “是,我是没什么损失,毕竟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需要了就拉过来,不需要就用钱打发走的廉价劳动力而已。” 他拨开我的手,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他在生气。 今天早上我说的话确实有点伤人了,我看的出来他跟别的混混有本质区别,不然今天早上不会做早餐给我。 他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和其他人站在一起,明显格格不入。 “下次如果你还需要,我随叫随到。” 他拿起球杆:“会打台球吗?” 我强压下怒火:“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是说了吗?” “你和他们不一样,不是吗?” 他僵住了,等着我说下一句话。 “你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看的出来,你到底在装什么?” “你懂什么?” 他自嘲般的笑了,我下意识的皱眉: “你……” 我还准备说,他把台球棍扔在一边,语气不善的说:“别用你那副圣人的样子教训我!” 我不知道是哪句话刺痛了他,江恒的情绪起伏很大,直接将我按在台球桌上。 我吓了一跳,他的速度很快,将我两只手按在桌子上,手被束缚,我当然就没有了反抗的余地。 身上留下的伤痛的愈发明显。 “滚!你他妈有病啊!” 他贴近我,温热的气息挑逗的脖颈酥酥麻麻的痒,他身上暴戾的气息逼得我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羞辱你?” 我不说话,他低低的笑: “猜对了,我就是在羞辱你。” 他一把扯开我的衣领,扼住下颚,我被他捏的生疼,下一秒,他俯下身咬住我的脖子。 “你他妈……” 江恒有两颗明显的虎牙,昨天我就注意到了,几乎是一瞬间,我就已经察觉到牙齿刺进皮肤的刺痛,还有血腥味。 像是捕食者对猎物的戏弄,非要让对方惊慌失措表现出自己的狼狈,他才心满意足。 真是够恶劣的。 “啊!” 我疼的大叫,只觉得对方想把我的颈动脉都咬断来泄愤。 他松了力气,牙齿离开皮肤的瞬间,手上束缚的力度也没了。 我一脚把他踹出去,血顺着皮肤流下来,皮肤撕裂的疼痛勾起了血性。 我随手抄起一根台球棍打过去,他抬手挡住,似乎恢复了点理智。 我摸了下伤口,血已经流到了锁骨。 “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方式?” 他沉默着,那双眼睛里的情绪很复杂,嗜血的血性和愧疚的情绪同时存在,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的真身。 我随手擦了把血,推开他往外走: “真够幼稚的。” “阿丞……” “别这么叫我!” 我推开门走出去,余光又看见他那双落寞的眸子,独自站在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我觉得可笑,这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很高傲,但全是装出来的,就我认识的人来说。这种人多是骨子里就透露着自卑,所以总是用自己都不喜欢的外表来装饰。 我捂住伤口坐上出租车,不知道他这样咬我的目的在哪里。 是想打我下不了手,所以换了个办法? 或者说……是一种奇怪的占有的欲望? 或者一种报复心理? 我不清楚这种人的想法,等我回到家,心悦已经在等我了。 看到她的时候,我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就是想整我而已,想打破我的生活。 真该死。 “你这脖子。” 心悦轻抚我脖子上的牙印,赶在她流泪以前,我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尽量保持自己情绪稳定,殷心悦安心听完,我看的出来她是想哭的,却是一直忍着。 她眼里只剩下心疼: “怎么之前不告诉我?” “我怕你接受不了。” 她把头埋在我怀里,哭的断断续续,其实开口的那一瞬我就释然了。 这是我女朋友,她作为一个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有权利知道。 “心悦,我没想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我……” “丞丞,别说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你也别跟那个人接触了,好吗。” “一定。” 我心里一紧,突然觉得内疚。 这种想法实在是不道德,我不想失去她所以撒了谎,可一个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去弥补。 我应该给她选择的权力才对。 她拿出消毒棉和酒精给我消毒,我听见她很小声的说着我之前许下的诺言,只能表示这些我都记得。 第144章 不得翻身 我抽出根烟点上,我记得之前喜欢吃奶糖来着,因为工作压力大才开始吸烟,好在没上瘾,也就是没事了抽出两根解解闷。 我回了公司,也没见总监,不知道是不是他也觉得丢人。 日子平淡了两三天,在这期间,我把江恒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他也没主动找过我,这样也挺好的,我本来就不想跟他有什么别的关系。 身上很多见不得人的痕迹都消除了,只剩下那个牙印还存留着。 我下了班,天上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这个时间人已经不多了。 今天刚好是我的生日,心里正想着买个多大的蛋糕才合适。 空旷的街道上传来一些不同的声响,我本来没心情分辨那是什么,正要上车,却被一把拽住裤腿。 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条狗,看清以后才发现,是个连条狗都不算的人。 几天没见面的总监面色狼狈,身上的高档西装上已经裹满了泥,现在正趴在地上抱住我的腿,像是把我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死死抓着我,其实这种情况要是放到小说里,主角非得嘲讽一波。 可我只想离开,越远越好。 我总是会想到他把我按在地上,清冷的月光将我裹挟进去,身上投射的阴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救救我,救救我……” 我看了眼他来时的方向,一个头上套着纸壳子面具的人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带血的棒球棍。 这明显是得罪人,人家上门报复来了。 我想走,总监像是被吓疯了,干脆抱住我两条腿,头上已经挨了一下,血蹭在我的裤腿上。 那人从雨里走出来,冲身后招了招手,黑暗里又冲出来几个戴着同款纸壳子面具的人,都是拿着棒球棍。 妈的,搞什么,我运气这么差吗? 一群人冲我围过来,为首的那个人却站立不动,只是在众人之后静静看着我。 雨夜里,我只能勉强看见对方脖子后面的纹身。 “不,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我给你们钱!我给你们很多钱!” 总监被人扯开,几个人跟提一头死猪一样把他的嘴堵住,拽回了黑暗。 只有那个人定定的看着我,任由惨叫声越来越远。 “你疯了?” 我上前两步,他退后三步,冲我微不可察的摇摇头,随即稍稍侧了侧头。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个地方安了不少监控。 我不知道他是单纯跟总监有怨,还是为我出气。 这个退后的动作,他很明显不想把我牵扯进来。 随后,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那声音被雨打的断断续续,可我还是听到了,他说:“生日快乐。” 随后不等我再说什么,冲我举起棒球棍,我下意识的躲闪,却只看见他因为阴谋得逞而得意的眸子。 他离开了。 原来最后那个动作是为了骗过监控的。 我回到家,殷心悦非说要记录这特殊的一天,熬到十二点都没睡。到后半夜她又喊着饿,我就给她下面。 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似乎都是这么轻松愉悦。 我不希望被别人打破。 接下来又是相安无事的一个星期,离我们结婚的日子也更近了些,最近无时无刻不在为婚礼操心。 这天我去给殷心悦挑一个簪子,挑了很久,最后选择了一个比较经典的款式。 我把簪子揣在怀里就去上班,因为太长时间没有意外发生,我都有点想撤回那份离职申请了。 但想想还是算了,我对这个公司的一切都有阴影,一刻都不想待。 等到下班的时候又剩我一个人了,主要是因为同事都去聚餐,我一个半离职人员去多不好。 我按下了一楼的电梯,把簪子装在口袋里,想想回家时候心悦的笑颜我就开心。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眼前模糊了一秒,我最后的意识就是鼻尖充斥着奇怪的味道,随后我就不省人事了。 四肢都很僵硬,思绪稍微清晰了些,想活动一下肢体,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粗麻绳捆住了,稍微动一下粗麻绳都能在手腕擦出伤痕。 妈的,我这是被绑架了? 麻绳捆的很紧,在皮肤上磨出几道红痕,口袋里的簪子掉出来,我挪动身体把它攥在手里。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像是一个人的家,身下是一张大床,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心里直骂娘,才发现手机也没了。 正想着怎么出去,门开了,看到来人的瞬间,我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却动弹不得。 总监拿着我的手机,脸上还有不少没痊愈的淤青,额头上有一道刚缝好没多久的疤。 他看见我醒了,眼里都是戏谑的意味: “呦,醒了。” “你想干什么?” “你那个小情人,他前两天找人打了我一顿,给我打了个半死,这事你知道吗?” 他将我的手机摔得粉碎,又拿起来看了看,确认已经没办法开机了以后扔进垃圾桶。 我只能警惕的回答: “不知道,我们就是……一夜情,你懂的,以后就两不相见。他打了你,你找我报复,没必要吧?” “得了吧,要不是你的缘故,他会莫名其妙过来打我一顿吗?” 我干笑两声,暗自用簪子试图挑断麻绳。 “算了,不说这个事了,上次那个药他给你解的吧?” 大脑一片轰鸣,我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冲我走过来,我怕的要死,恐怕他突然拿出来一把刀把我开膛破肚什么的。 总监一把撩开我的上衣,我想阻拦,但手被束缚着只能眼睁睁看着。 身上的有些牙印还能看得出来,暴露在他眼底,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我还以为你是什么贞节烈男的,怎么不让我上,就让他上了?” 这话说的真让我恶心,他压在我腿上,抓住我的手腕猛地一扭,我疼的冷汗直冒。 “啊!你他妈有病啊,我杀了你信不信?!” “杀了我?公司是我爹的,我们家大业大,你恐怕连进监狱都没机会。” 我心都是冷的:“你要杀了我?” “不不不,那实在有点暴疹天物了,这里是我的房子,离城市有一段距离,基本就在郊区了,我已经给你的小情人发了消息,你猜在他来之前,我能要你几次?” 我听明白了他要干什么,只觉得心如死灰。 为什么这样? “你为什么非得挑我下手?” 他拿起桌子上的红酒,抡圆了砸在我肩膀,红酒瓶在身体上爆开。玻璃碎片混合着红酒洒在身体上,有不少都扎进了肩膀,疼的我说不出话。 红酒的香味混合着血腥味道在身体上滞留,红色液体染尽了衣服,将发尾都打湿。我的上半身浸泡在红酒中,一时分不清出血的部位在哪里。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这么对我。” 他扔掉酒瓶,玻璃碎片至少有五六片插进了肉里,随着身体的颤动而活动。 每动一下,就能感觉到碎片的深入,一寸寸将皮肤割裂。 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着,红酒淌在床单上,留下一片猩红。 “你可以等着他来救你,不过那时候我应该完事了。” 他低头的瞬间,我清晰的感受到他的舌头在舔舐我身上的红酒,恶心的我直反胃。 “咱好好谈谈行吗?” 他不回答,其实我也知道没什么好谈的,压根不关乎性爱,他只是在单纯报复。 他狠狠扼住我的脖子,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将我包裹住。 没有前戏,甚至没给我接受的时间。 他为了让我别挣扎,干脆按住我受伤的肩膀,我几乎要疼的昏过去。 去死吧去死去死去死………… 我突然就觉得很假,这一切都像是一个人布下的棋局,我只是被摆弄着,不得翻身。 第145章 命运转变 疯了…… 我踉跄的跑出去,身上残留着的酒香混合着血腥气,肩膀上的疼痛因为活动进一步撕裂,伤口似乎无法愈合,无时无刻在流着血。 我无心观看别墅的布局,鼻尖若有若无的覆盖着令人恶心的臭味。 我什么都不想管了,我只想逃。 身边匆忙闪过一个人,随即拉住我: “阿丞。” 那是江恒的声音,拉扯的过程中伤口又疼的钻心,我眼前一黑跌在他怀里。 江恒把衣服披在我身上,看清了我的伤势,他没有言语,我看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刀,慌忙抱住他。 “小哥。” 他身形一顿,将刀收起来抱住我。 “我来晚了。” 令人心寒的冷意夹杂着温热,他话里带着不明显的颤音,我任由他抱着,竭力压制身体的颤抖。 我身上不知道有多少伤口,血腥味大的连红酒都遮不住。 不管是谁都好,就这样带我走吧。 “小哥……我,我杀人了。” 我大脑都是空的,我想离开这儿,我想走,我什么都不要了。 江恒擦掉我脸上的血迹,他身上的冷静也感染着我:“你先回去,我来解决。” 他在我唇边落下一个吻,像是安慰。我没有反抗,事实上,我大脑已经失去了对事物的评判。 我这时候应该走的,但我不敢,我不敢放开他。 我死抱着他不松手,他叹了口气: “一起去?” 我迟疑的点了点头,他拉住我的手,掌心很温暖。 推开门,一抹猩红印在眼底,总监躺在地上,簪子上的流苏在空中微微摇晃着,染上污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了。” 我把江恒抓的很紧,知道自己说的都是谎话。 我将簪子插在他脖颈的瞬间,流苏摇晃着反射出柔和的光,血顺着流苏一滴滴落在脸上。 我松开手,他就这么看着我,把嘴巴张的大大的。 我抽出簪子,脑子里已经没剩下什么了,只是机械的将簪子插进他的脖子再拔出来。反反复复直到脖子已经血肉模糊。 “小哥,报警吧。对,报警,就说我不是故意杀人,说不定还能判的轻点,我不想死。” 我抽了自己一巴掌逼迫自己冷静,江恒抓住我的手,俯身在我耳边,他像安慰一只受了惊吓的猫那样,轻轻蹭着我的脸。 声音里带着蛊惑的意味: “阿丞,不能报警。” 他的唇接触到我,身上不断涌现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魅惑力。 我大脑已经空了,听他说: “你想想,他家大业大的,能让你活着吗?我的阿丞那么好,凭什么要为一个畜牲不如的东西丧命呢?” 对啊,凭什么。 “可是……” “阿丞,你好好想想啊,这里是他的别墅,又在郊区,平时没人会来的。” “阿丞,我不舍得你为这么一个人丧命。” “明明你才是受害者。” “阿丞,就算你能活下来,你想想其他人会怎么说?”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只剩下了气音。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像是有一潭湖水,当你深入其中时才明白,里面有东西可以把你拖拽至湖底。 我的理智大叫着告诉我不要相信,可他就这么看着你,他没有强迫我,他只是在帮我而已,他有什么坏心思呢。 “江恒,你是在救我吗?” 我讷讷的问,他的眼神始终是温柔的,带了点令人心安的笑: “当然了阿丞,我是在帮你,你现在只能相信我了不是吗?” “你的家人,朋友,爱人,会像我这样不顾自身安危的帮你吗?” 如同中了魔咒般,我竟然信了他的话。 他摸摸我的头:“乖,闭上眼睛,去一边坐着就好。” 我莫名的听话,像是他的话里有什么咒语。 我蹲坐在墙角,用他的衣服把自己裹起来,上面烟草的味道似乎能把一切味道都屏蔽。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时间过了很久,我的身体很痛,神经疲惫,却一点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我就像一个孩子,等着大人回家摸摸我的头再告诉我,已经解决了。 我把耳朵捂住,不去听不去想。 最后江恒找到我面前的时候上半身是赤裸的,我猜是因为上身的衣服已经不能穿了,直接扔掉。 裤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裸露在外的部分却是干净的,应该是刚洗过。 他没有一点慌张,似乎漫天杂乱压下来也盖不住他。 江恒伸出手,指尖碰到我的嘴唇,我闻到他手上有被肥皂稀释过的血腥味。 我僵住了,他像是一个富有经验的猎人,引诱着猎物一步步走向深渊。 “阿丞,相信我吧。” 他的眼睛太有魅惑力,我是想躲的,我是应该躲的。 可被他这样注视着,我只能任由他把我整个吃干净,因为我没有别的办法。 他拉着我坐上车,给我系上安全带: “阿丞,今天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吗?” 我也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可身上不会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多伤,我也不会莫名其妙杀了个人。 “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 他停顿了下,路边的霓虹灯映在眼底,这世间真实的事物似乎都被隔离开。 “我爱你。” 说真的,我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大脑已经死机了,以至于没来得及有任何表情。 “阿丞,你可以依靠我或者是……利用我。” 利用。 很浅显易懂的词,意思却迟迟没有传达。 怎么会有人甘心被利用? “阿丞,和我在一起吧。” 我木讷的看着窗外的街景,没有回答他。 “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 “我不喜欢你。” 他的话又顿在了半空中,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 “我只要你在我身边,不论以什么方式,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这句话里有点威胁的成分,不过我也懒得想那么多,我只知道他说的没错。 没有退路了。 我跟着他回了家,接下来的生活我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但好在警察没有找上门。 江恒给我买了新的手机,但是没有插卡,是不让我跟外界有一丁点的联系。 他不让我打电话,不让我出门,反复的告诉我,警察是怎么通过通话找到人的,只要出了一点风险就是万劫不复。 我从刚开始的烦躁到后来的顺从。 他说的没错,我不能跟外界交流。 在这种环境下待的久了,我竟然有些惧怕外面的世界,我对此感到不真实。 有许多次,我意识到我应该出门去看看太阳,却没勇气推开那扇门。 不仅仅是怕警察抓到我,而是江恒让我觉得,出去就是孤立无援,我只能相信他。 第146章 牢笼 “阿丞,你在想出去吗?” 我留意着锅里煎的鸡蛋,江恒从后面抱住我,他总是这样,提起这个话题就委屈巴巴的,好像只要我有一丁点念头,都是对不起他似的。 我没回答,将锅里的鸡蛋翻了个面。 他比我高,抱住我的时候喜欢蹭蹭我的头,像小狗似的寻求安慰。 好像我的不回答真的伤了他的心。 “别闹,煎鸡蛋呢。” “哼。” 温热的气息在脖颈间喷洒开来,他搂紧了我的腰,不说话了。 刚开始,我以为他说的“爱我”是虚假的话,肯定有别的企图。 可他无时无刻不在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他可以跟我共同担负罪责,也把我照顾的很好。 平时也只是抱抱我,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可我能感受到他刻意压制的爱意。 所以在这种死水一样的生活里,我又找到了一种别的逗趣方式。 我微微侧头,嘴唇相触就回过头装作无事发生,余光能瞥见他发红的耳尖。 我知道这种行为很恶劣,但调戏他还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看一个愿意为了你去死的人被随意的撩拨情绪。 “没有,我就在这儿,跟你在一起。” 我关了火,江恒听见这句话明显开心了不少。 这段日子里我也会想起殷心悦,估计她现在正满世界找我,我说过要娶她,可现在不可能了。 我只能在这个方寸大的地方苟活了吗。 人就是如此矛盾,我不敢出去又不甘心不出去。 有一次我的手已经放在门把手上,只需要轻轻往下一按我就能出门。 江恒也没有阻止,他只是站在我身后,又一次抱住我。 不过这次他没有搂住我的腰,而是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盖在我的手上。 这是个有禁锢意味的动作。 他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否则就应该把我拉开。 他的下巴枕在我肩膀上,用平缓的语调说:“阿丞,再想想,仔细想想。” “警察上门怎么办?你要自寻死路吗?” 他手上的力度大了点,在帮助我开门,可我手上的力度却越来越小。 “你出去了,怎么跟家里人解释?” “你要跟他们坦白吗?你告诉他们,你一个原本要结婚的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强……” “啪。” 我松开手,转身给了他一巴掌,江恒侧过头,碎发挡住脸上的表情。 我的手在抖,骂不出来一句话。 他不在意的看向我,我又看见他眼里那潭水,那潭能淹死人的清泉。 “没事的阿丞。你可以拿我撒气,我早就说过你可以利用我。” 他抓住我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爱惜的摩挲着我的侧脸,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能失去的宝贝。 “可你别走好吗?你走了,你会活不下去,我也一样。” 是了,我出不去。 从那以后,我就决定要一直在这里了,江恒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工作不固定,但是钱多,我压根不需要担心温饱问题。 而且他很爱我,不会做让我不舒服的事。 这样看,就在这里也算百利而无一害? 我似乎被他麻痹了,我的大脑变得愚钝,不能客观的分析一件事物的好坏,也不能分析一个人话里的目的。 江恒总是大早上起来就为我做好早饭,他告诉我不用担心,一切都由他来解决。 我察觉到他想跟我有进一步的接触,就主动吻他。 接着我们就谈起了恋爱,我知道这很不道德,但我乐在其中。 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我在一片沼泽里奔跑,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可我不敢停下来。 突然有一只手从沼泽里伸出来,把我拽进去,我的半个身子都陷入了沼泽地。 在我身下有张脸,正冲我笑,他脸上面目全非,皮肤溃烂,眼球掉进沼泽里,一团团蛆虫从他眼眶里爬进爬出。 那是被我杀死的人。 周围响起哄笑声,我看见很多看不见脸的人站在我身边,他们将我给围着,指着我说:“你是杀人犯!” 人群中唯一清晰的人就是殷心悦,她也离我远远的,她掩住口鼻难掩厌恶: “你怎么这么脏。” 我想开口解释,解释说我不是自愿的,一张口嘴里涌进来不少的泥。 沼泽里伸出来的手捂住我的嘴,我挣脱不开,眼前出现了另一个人。 是江恒,他与其他人都不一样,他蹲下身把手伸进污泥,想把我拉出来。 他还是那样,那样温柔的看着我,告诉我别怕,没事。 直到后来,他自己都陷入了污泥里,他也只是笑笑说:能跟你在一起就好。 “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如同恶魔在耳边呓语,我猛的睁开眼睛,面对惨白的天花板,身上已经全湿透了。 我喘着粗气,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样从梦里惊醒不知道是第几次了,嗓子干哑的难受,江恒推开门进来: “又做噩梦了?” 我沉默的点了点头,他坐在我身边,伸手想摸我的头,我躲开了。 他眸子黯淡了下,指尖蹭蹭我的衣领。 “江恒,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爱你。” “为什么?” 虽然江恒总说爱我,但我还没听过他爱我的理由。 “不需要什么理由。” 我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他伸出手把我抱在怀里:“我说不出来,阿丞,可你相信我好吗?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还要爱你了。” 接下来我听江恒说了很多他小时候的事,听他说父亲如何家暴,弟弟为了保护他而死去,他脖子后面的伤疤就是那时候出现的。 他说他真的很没用,保护不了爱的人。 他把我抱的很紧,似乎一松手我也会消失不见。 我知道了他为什么说爱我。 我早就看出来江恒的本心不坏,他只是在黑暗里待的时间久了,任由自己沉浸在黑暗里不想去追求光亮。 可是一旦有光出现,就会成为他的救命稻草。 极度缺爱的人,会对别人微不足道的爱格外珍惜。 他就是这样的人。 同时童年的阴影让他形成了扭曲的保护思想,用尽一切保护身边的人。 所以他说的,我可以利用他,不是摆摆样子。 “江恒,你真的很蠢,假如我不爱你呢?假如我只是在利用你呢?如果在危机时刻我把你抛出去怎么办?” 我恨铁不成钢的打他的头,江恒放松的的揉了两把我的脸,像哄小孩似的说: “那也没关系啊,我已经把你留在我身边了这么久,你抛弃我就当是我心满意足付出的代价。” 把自己说的这样微不足道。 “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想听。” 我甩开他的手,在他说出下一句让我恼火的话之前吻了上去。 第147章 故事的结局 不知不觉,我在这里待的也有快半年,这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半年。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家人朋友应该在满世界的找我,我有很多次想给家里人打个电话报平安,又怕因此暴露,只能忍着。 我发现我真的爱上江恒了,他这种人,整天粘在我身上,把一颗心刨出来,无条件的爱我。 我想是个人都很难拒绝。 他总是从后面抱住我一遍遍的告诉我,他爱我。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这种高调的示爱方式很不喜欢,只能别别扭扭的不理他。 后来他小心翼翼的亲吻我,我也敢大胆的吻回去并说一句:“我也爱你。” 这半年我有时候会想江恒这是在囚禁我吗? 每当这时候,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没有用铁链拴住我,没有胁迫我做任何事,这怎么算是囚禁呢? 他只是在每次我动了想出去的念头的时候,就开口提醒我后果。 他只是一遍遍的告诉我,我如果出去了他就会死去。 他只是让我不可救药的爱上他,让我也甘愿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这算是囚禁吗? 不如说是我自己太胆小,我不敢出去又贪恋他给的爱。 是我自己在囚禁自己而已,怎么能怪他呢? 这半年,我一直被阴影笼罩着,那个噩梦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仿佛是报复。 江恒企图用爱填充这部分的阴影,会在我惊醒的时候抱住我说不怕。 可这无济于事。 时间久了,我的神经有些衰弱,时常疑神疑鬼。 有时候江恒只是做了个非常平常的举动,我都觉得另有隐情,为此我没少挑事,他只是安慰我说,只是我的状态不好。 我自己都觉得对不起江恒,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我感觉我快要被这噩梦折磨疯了,到底怎样才能结束? 而且最要命的是,我发现我对江恒有一种近乎疯狂的爱。 在这么个环境下,人类对情感的需求被无限放大,我没有其他的社交,我只有他。 时间久了之后这种依赖越发明显,早上看见他不在我身边我甚至就会惊慌失措。 我真是疯了。 我想要他一直待在我身边,一想到他出门会被多少眼睛看着我就嫉妒的想要发疯。 为什么不能待在家里,我想让你看着我,只看着我一个人。 于是有一段时间,我们的性爱几乎是疯狂的,房间里都染上了淫乱的味道。 每当他在我身体里,炽热的温度在体内燃烧,他俯下身告诉我,他爱我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心满意足。 我不敢想象如果哪一天失去他,我该怎么活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 我经常站在窗户前等着江恒回来,他不想我这么做,心疼我一直待在一个地方。 他也不懂我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是,他进入我视野范围的第一瞬间,就抬头看我的位置。 这是他的习惯。 那么看他也是我的习惯。 这种生活平静又透露着疯狂,我情愿飞蛾扑火,溺痹在其中。 这天我像往常一样在窗边,他身影进入视线的时候,只是匆匆抬头看了我一眼便低头走路,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 超强的默契让我觉得不对了,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会抬头冲我笑,顺便招招手示意马上回来。 这次很明显是有人在追着,警察? 在埋伏? 我拉上窗帘,从柜子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刀防身。 我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门外的人敲了四下门,这是我们的暗号,因为正常人敲门是两下或三下。 我拉开门,江恒走进来,把刚买的菜扔在一旁,我看他的样子有些慌乱,就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警察?” “是。” 他表现的还是很冷静,我们都知道被抓到了会怎样。 江恒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不去,可能因为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都没有太过于慌乱。 “不然这样,你捅我一刀,就和警察说你是被强迫的。” 我笑出声:“有把人养的白白胖胖的强迫吗?” 我稍微思索,这是死路,我们没有破局的方法。 既然警察已经知道是我们干的,就算我们能侥幸逃脱,现在的通讯设备这么发达,能跑到哪里去? “江恒,你怕死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忽然就释然了: “不怕,只要是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他攥住我的手,低头虔诚的亲吻指关节,我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 我捧住他的脸,额头抵在一起: “那我也不怕。” 我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拉着他上了顶楼。 顶楼的风很大,吹的我几乎要站不稳。 我猜楼下的警察本来是准备冲进屋子给我俩一个措手不及的,就守在楼下没贸然行动,看我们上了顶楼才跟上来。 顶楼的门被踹开,有四个警察冲进来,看见我俩站在边缘都惊了。 “我们有话好好说,别跳楼啊!” 我懒得听他们的苦口婆心,江恒攥紧了我的手,天台的风把两人吹的摇摇欲坠,他看着我的眼神却是一点移不开。 “阿丞,我爱你。” “废话,我也爱你。” 眼前的人还是那样,看着我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一抹笑意,他不必要说太多的甜言蜜语,一个眼神我就明白。 电视剧里的殉情总是会说很多话,从初见到最终,我也想说,可我们没时间。 警察在一步步的靠近,江恒把我抓的很紧,以至于整只手都泛白。 “抓的紧一点,到了下面别走丢。” 他笑着说,看不出一点悔意。 我抱住他,闷闷的说: “抱着是不是下辈子还会遇见。” “我下辈子去找你。” 我的眼泪被风吹走,冰冰凉凉的。 赶在警察发难之前,我们就已经跳了。 没有慢动作和慢镜头,也没有眼神的交汇,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抱紧他,别松手。 ……………………………… 压迫感呼啸而来,我猛的睁开眼睛,新鲜的空气灌入鼻腔,在短暂的眩晕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了。 “醒了?” 仙尊一挥手,一杯茶就到了我面前,我才发现我已经被运回了他的庙宇,现在正躺在他床上。 我接过茶杯,抿了口,没尝出味道。 “发生什么了,刚才那是?” “你的命。” 他自己喝了口茶,说到: “如果你和他在年幼时没有遇见,就会是这个下场。” 我没想到是这个解释,问: “为什么我们这一生一定会遇到?” “这就是你们的命,你们造的孽。而且你们生生世世都会遇到,只是前几世都不得善终罢了。” 我被他说懵了,合着我跟江恒还真是命中注定? “不是,为啥不得善终啊?” “因为是孽缘,必定经历种种磨难。” 我头还是有点痛,心却凉了半截: “那你的意思,我们这一世……” “不一定。” 仙尊摆了摆手,继续说: “你确实厉害,你不信命,亦可改命。你们在一起必定重重磨难,但你,说不定可以破命呢?” “你就这么相信我?” “我信不信的不重要,看你怎么做了。” 我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觉得刚才我不是看完了一个人的记忆,而是被送进故事里面当主角。 虽然睁开眼就像是睡了一觉,可那种爱的撕心裂肺的感觉还在我身上残存。 “那你可以把救人的方法给我吗?” 他默不作声的拿出一个灵芝,推到我面前:“你说对了,命这种东西不是固定不变的。” 这算是认可我了? 我收起灵芝,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前几世不得善终,那是没遇到哥们我这么会改命的人啊,我偏偏就要他爱我,我就要这善终。 “快下去吧,你待的时间也够久了。” 我冲仙尊做了个揖: “那就劳烦仙尊了,下次要是能来,一定带着他来见你,让你看看生生世世跟我有孽缘的人长什么样子。” “哈哈哈哈有意思,好好好,那我等着。” 他指尖触碰到我的眉心,我眼前一花不省人事。 第148章 恋人未满 (推荐贾铮的恋人未满) 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茅山,我被安放到一张床上,身边空无一人。 檀香味充斥着鼻腔,我全身没有力气,只能动动手指确保灵芝还在我手里。 像是植物人突然醒了似的,我暂时还没有恢复身体的主导权,只能活动手指一点点的恢复。 门被打开,苏乐站在门口,手中拿着的茶壶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我艰难的扯着嘴角: “怎么?太想我了?” “顾哥。” 他冲上来就给了我一拳,他妈的,这连躲都躲不来,只能叫骂道: “你他妈打我干嘛!” “你丫死哪儿去了?!” 他话里都有些哭腔了,解释道: “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快半年,要不是你还有呼吸,我早把你埋了。” “快半年?” 这可真是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 妈的,睡了一觉老子又老了半岁。 苏乐把灵芝拿起来,两眼放光: “我去,你还真拿回来了,不过这和普通灵芝长的也差不多啊。” “滚,这是我豁出命拿回来的成果,这灵芝肯定是能救人的,你先拿过去喂江恒吃了。” “行行行,那你再休息会儿。” 他急忙出门,我本来想活动活动筋骨的,但神魂出体了太久,这就算回到身体也还不稳,只能躺着又睡了会儿。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好多了,我下床确认四肢都还能用以后,凭着记忆去找江恒。 推开门,心心念念的人正背对我站着,将手举在跟前,尝试活动僵硬的肢体,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整个人都痴痴愣愣的,我看见他这极为少见的傻样子,只觉得格外的亲切,先笑出了声。 他愣了下,转过头看我,我从他眼里看见惊讶的情绪。 我冲他招招手:“小哥,很久不见。” 他苍白的面容浮现出笑意: “好久不见。” 我冲过去抱住他,他自然的抱住我,身体都还没恢复好,但这个拥抱是用了所有的力气。 一切都是熟悉的。 江恒的声音带着有些沙哑的颤动: “阿丞,我好想你。” 像是心底的哪一点被触动了,我感受着他的温度,能听到他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样真好,我想。 再也不想跟你分开了。 他抬手蹭蹭我的脸: “阿丞,你去哪儿了。” “我找你去了。” 他眼神清明,这双眸子果然还是一样的勾人心魄,让人看一眼就想陷进去,一辈子也不愿意离开。 他轻笑一声:“辛苦。” “确实有一点吧。” 我恬不知耻的说,不知道把我这蓬莱一日游告诉江恒,他会是什么反应。 想想还是算了,说出来他又该担心了。 我让他再休息休息,自己去找了苏乐,他正跟苏小柒抢零食,看见我进来,两人都笑了:“怎么着啊顾哥,准备什么时候表白?” “今晚。” “卧槽?!” 两人不愧是亲兄妹,同时从床上下来站到我身边,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苏小柒,这小姑娘看表情也是个“读书人”。 “我去,顾哥你好勇。” 苏小柒一把将苏乐推开,给我假惺惺的捏肩:“让我去看看好不好,求你了。” 好嘛,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苏乐翻了个白眼,对自家亲妹妹很是不屑。 苏小柒说话也不客气: “我跟我顾哥说话,又没跟你说,你不愿意看自己留在茅山陪那群老家伙下棋呗。” “那……那我还是去吧。” 苏小柒没理他,明晃晃的谄媚相: “让我去嘛顾哥,我经验很丰富的,一定给你办成。” 我还有点惊讶:“你有什么经验?” “我看的小说多啊!我虽然还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见别人谈的多啊,正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相信我肯定能帮到你。” 我算看出来了,这两兄妹没一个是靠谱的。 但是不得不说,这姑娘是比苏乐会说话的多,告诉我她的直觉很准,江恒肯定老喜欢我了咋滴咋滴。 有句话是真没错,爱情让人变得愚蠢,这种话竟然也能给我捧得挺开心。 “庆祝庆祝,晚上咱去ktv。” 苏乐倒是会安排,接下来的任务就由他俩完成了,俩人想下山还得经过茅山掌门的同意。 人家的家事我就不参与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这俩人就拉着我们下了山,随便吃了饭就去ktv。 我不擅长唱歌,心思也没在唱歌上,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跟江恒说这个事。 你说人有时候就是盲目的自信,我甚至都没想过要是对方不喜欢我怎么办。 江恒的心思也没在唱歌上,总是思绪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咳,你俩都不唱是吧,行了我来唱,让苏大嗓子给你们看看眼,听一下天籁之音哈。” 苏乐拿起话筒,像模像样的整理了一下衣领,我没在意他放的什么音乐,在听到歌词的时候才觉得不对。 “为什么只和你能聊一整夜,为什么才道别就又想见面,在朋友里面,就数你最特别~” 江恒正微笑着看大屏幕上的字,那眼神藏不住的耐人寻味。 是恋人未满。 我去啊,你他妈能不能别那么直接? 这样直接把“顾丞喜欢你”贴在脸上有什么区别? 尤其是苏小柒还一个劲的给我使眼色,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江恒只是含蓄的看着众人的反应。 这个时候,我心里突然开始发抖。 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吧? 他没反应,那就是不想戳破? 苏乐把话筒递到我嘴边:“唱啊顾哥。” 我压根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只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发展的太快,拿着麦克风不知道要怎么办。 苏乐看着我,那眼神已经骂了我千百遍。 “我……” 明明谁都没有说话,包厢里的气氛却热的很,尤其是包厢里柔和的灯光,是个人都能感受到暧昧的氛围。 我现在应该怎么整? 我想转身看江恒的反应,却见他已经到了跟前,他的靠近让温度更高了几度。 是了,不是包厢热,只是我热而已。 他借着我的手开口,被碰到的皮肤一片酥麻: “你说你对我,比别人多一点,却又不说是多哪一些~” 我看见苏小柒已经笑的合不拢嘴,把话筒递给我,这时候再不唱显得哥们多怂似的。 接过来继续唱道: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甜蜜心烦,愉悦混乱。我们以后,会变怎样,我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我看得见他含笑的眸子,灯火将里面渡上了粉红色的影子,摇摇曳曳将人的心都勾走了。 第149章 不可说 (建议平生不晚\/糯米nomi的不可说) 包厢里的气氛几乎已经浓到肉眼可见的程度,我都感觉现在我跟江恒中间都在冒粉色泡泡。 “我就会这两句,你们继续。” 江恒把话筒递还回去,他不唱我继续就更刻意了,干脆把话筒递给苏小柒。 人家兄妹俩唱,我还沉浸在刚才那首歌带给我的氛围里,一时间有些沉默。 妈的,他肯定是知道了。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直接表白? 我脑子里很乱,平时独当一面的话术也不好使了,但是一直这样沉默不就更尴尬吗? “小哥,我那什么,都知道了。” 江恒拿着玻璃杯,里面装的饮料,他摇晃着杯子问: “你知道什么了?” “我们从小就认识,还有……你抹除了我的记忆。” 我眼见江恒整个人都愣住了,我就知道他是这个反应,他一直不告诉我就是不想让我知道,现在我贸然说出来,对他来说还有一定冲击。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在昏暗的灯光下难以分辨。 “你怎么知道的?” “做梦梦到的,还有点自己的猜测。” 这个理由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没等他说过,我继续说:“还有我的阴阳眼,也是你给的吧?” 江恒没想到我能知道这么多,只是在蹙着眉思考,我其实就是在岔开活题而已,顺便知道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丞,这个事我们改天再说好吗?” 他明显不想提这个话题,他不想说我问也是白搭,我们之间的氛围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江恒点了首歌,从苏乐手里接过话筒,我整个脑子都是木的,心里想是不是不应该这么早把这个事说出来。 苏小柒很是捧场的鼓掌,虽然江恒还没开始唱。 我没鼓掌,我他妈真想给自己两个巴掌。 不是,你搁这儿演言情剧呢?平时打打闹闹的多正常,怎么发现喜欢他以后就怂了,差点连人话都不会说。 不是还跟苏乐吹牛逼说直接表白吗?你倒是开口啊。 我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每次看到江恒的脸都会胆怯。 “爱上你爱上了错,失了你失了魂魄。” 我没想到江恒会唱这首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花千骨的主题曲,好多年没听过了。 我还没反应,突然见苏小柒张大了嘴,我正寻思这小姑娘看见啥了,就见她捂着嘴到我身边,趴在我耳边说: “你快表白啊!小哥这歌不就是为你唱的吗?” “你哪只耳朵听出来是为我唱的?” “你傻啊你!” 苏小柒用一种看傻逼的眼神看我,伸手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疼的我直叽歪。 背景音乐的声音很大,江恒的下一句是:“不是不可说,是我不敢说。” “你看多明显。” 苏小柒推搡着我,没等我说话,江恒闭了嘴,我怕他听见我们在说什么,问: “怎么不唱了?” “阿丞。” “因为爱上你,我才成了我~” 背景音乐还在播放着,全部人的目光都到了我跟江恒身上。 “你还记得之前的事吗?” 他说的是我忘记的那些记忆,我稍微想了下,狠了狠心说道: “别的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17岁,还喜欢你来着哈哈哈哈,都记不太清了……” 我打着哈哈试探他的态度,我以为他的反应会有震惊亦或者是厌恶我都考虑到了。 但我没想到他会直接把手里的玻璃杯捏碎。 “砰”的一声,整个包厢除了背景音乐,已经没了别的声响。 苏乐僵硬的看着我俩,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什么。 江恒只是看着我,手心已经渗出了血他也不管,血顺着手掌纹络滴在桌子上,又如墨般散开。 他就这样看着我,眼里忽的涌出了泪,泪水在灯光下反射出光影,里面似乎包含了我不能理解的情绪。我没见过江恒哭,这一下把我也搞的很慌张。 “小哥,你……” 我想去看他的伤势或者给他擦泪也好,江恒站起身,直接从我身边过去,推开门出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是这个反应。 “不是,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乐也懵了,举着话筒不知所措。 “一世牵绊,一念成祸,还执意一错再错~” “不是不可说,是我不能说,别怪我懦弱,情不容你我舍我为你而活~” 我已经能听到这颗心抬起又重重落下发出的声响,震的人头皮都麻。 我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一个想法:他知道17岁的我喜欢他,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是了,我没想过。 我实在是太自信了,凭什么就觉得对方一定也抱有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我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但是不论他是怎么想的,总要说明白吧? 想清楚了这点,我刚要站起身,江恒已经推门进来了,他手上已经全是血了,看得出来出去的这半分钟他也没心情整理伤口。 “小哥,你到底是怎么……唔……” “我去!” “我靠!” 三道不同的声音叠在一起,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江恒的头发从我眼角扫过。 这个吻来的猝不及防,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心理准备,愣愣的被他吻着。 “爱上你爱上了错~” “失了你失了魂魄~” “可笑命运捉弄,来世今生无处逃脱。” 背景音乐到了高潮部分,在这个昏暗的包厢里,我们终于证明了对方跨越五年的爱。 我能感受得到,17岁的他爱我,23岁的他还是爱我。 我也是一样。 “因为爱上你,我才成了我,共你沉没~” 我们都改了对方的命。 脸颊边有温热的液体,血腥味若有若无,眼前逐渐恢复,视线里只有他那双眸子。 我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这种情感,那是种毫不加掩饰的,放肆的爱意,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的爱。 “嘿嘿嘿嘿嘿……” 我正想着苏小柒那丫头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是要干嘛,江恒用指尖摩擦着我的唇角,每一个眼神都透露着隐忍已久的爱意。 “别看她,看我。” 他捏了捏我的脸,像是从我身上看到了以前的影子。 “17岁的你喜欢我,现在的你呢,阿丞?” “明知故问。” 我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 是十七岁我欠下的。 第150章 上山 玩了一晚上以后,我们干脆在ktv里睡了一晚上,大早上起来都是横七竖八,睡姿很不雅观。 我以为苏乐要跟着我们回去,他告诉我最近是茅山十年一度的下山活动,每个弟子都得下山,主要是看看之前布下的封印是否松动,还有如果需要恶鬼伤人就除掉。 既全是功德,又提高了弟子们的能力,何乐而不为? 于是我们只能跟着他上山,一路上连带着把建这台阶的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这给我累的够呛,想休息,又想到就苏乐那张嘴,不得嘲笑哥们两句,只能强撑着往上爬。 苏乐揽住江恒的肩窃窃私语,故意不让我听见,俩人同时瞟了我一眼又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我说你俩说我什么呢?” “怕啥,还能说你坏话是咋滴。” 苏乐不在意的说,倒是不担心他俩说我坏话,就是觉得俩人在密谋什么。 “阿丞,累不累?” 江恒问,那我能承认吗,只摇头说不累。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来了句: “嘶~哎我这脖子后面有点疼,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有虫子。” 我比他站的高一台阶,扒开他的衣领正找虫子呢,江恒背对着我。 “这也没有……我去!” 我话都没说完,他手上用力直接把我背了起来。 “我靠,你干嘛。” “嘻嘻磕到了。” 我不用回头都知道苏小柒笑的有多猥琐,现在估计正拿着手机拍照了。 “你干什么,当着孩子面儿,容易造成不好影响。” “得了吧。亲都亲过了,我看这小丫头不也挺乐意的?” “是是是,我乐意,你们继续。” 江恒不在意的说,背着我就要上楼梯,那我能让他背吗?显得我多柔弱似的。 “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你脸都白了。” 我请问,哪个男的能接受别人嘲讽身体不行?他这么一说,我这胜负欲就起来了,非要下来,江恒只能手上用力解释道: “行行行,你身体好着呢,就当我心疼你行了吧?” “你心疼我屁啊,放我下来老子能走。” 江恒大跨步上楼梯,嘴里碎碎念念: “心疼你大热天背着一具尸体上楼梯,心疼你把膝盖都磨出血了也不把我给别人,心疼你自己去蓬莱送死。” 我就知道这肯定是苏乐那小子说的,回头狠狠剜了他一眼,苏乐缩了缩脖子赶紧跟自家妹妹站到一起去了。 这就尴尬了,本来是不想让他知道来着,谁知道让人家当面捅破了。 “嘿嘿。” 我干笑两声,只能搂紧江恒的脖子,我当然不敢告诉他,我是怎么在蓬莱闯僵死林的时候打算割掉自己的腿。 这样估计江恒能唠叨我三天三夜。 我心安理得被他背着,清楚的感知到背部肌肉的起伏。 “你神魂离体,没恢复身体差也很正常。” 听出来了,江恒这是给我找借口呢。 “你不也是躺了半年?” “那能一样吗?我是魂魄被封在了体内,对我来说也就是睡了一觉外加做了个梦而已。” 还没等我发问,他继续说: “你想不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不……” “不想我也说。” 苏乐说的没错,江恒比起刚见面那时候确实是不着调的多,跟谁学的呢? “梦见了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事,都跟你有关。” “是吗,那我可真荣幸。” 我装作不在意的说,其实心里有点暗爽。 他心里有我,还有很多。 然后他跟我说了很多小时候发生的事,这些事我脑子里只剩一个大概的轮廓,其他的细节一概想不出来。 “他妈的,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想起这件事我就来气,今天的天气还算凉爽,江恒背着我也看不出累,最后几阶楼梯过后就到了茅山。 “我不替你做主能行吗?你说自己瞎一辈子也行,我不行。” 我从江恒身上跳下来,苏乐跟苏小柒俩人在后面吵吵闹闹。 苏小柒不满的嘟囔:“人家都有人背,你个当哥的,也不知道背背我。” “我让你平时不锻炼,活该。” “我去你大爷!” 这场面实在有些不忍直视。 我们到的时候,茅山的众人已经集结在了一起,下到十岁上到八十岁的弟子都站着,按照掌门的要求,除了我跟江恒以外大家清一色的都是道袍,一眼看过去,还真有点大门大宗的气势。 掌门站在中间的台子上做激情演讲,负手而立,跟教育小学生似的。 苏乐站在旁边给我科普: “一会儿抽签,上面都是茅山这些年封印过的东西,我们只需要去加固封印就行了。” 他说的毫无压力,一会儿上台领了张纸回来,一脸的得意。 我看见他那贱兮兮的笑容,有种不好的预感。 “要不说老子就是运气好呢,这运气,还捉什么妖啊。” 他话都没说完,我已经把手里的纸条拿过来看了,上面写的是:时妖,五十。 “这意思是,任务是只时妖,修为只有五十年。” 苏乐嚷嚷着要下山吃饭,江恒皱了下眉,我现在对他皱眉都有阴影了,心里一紧:“怎么了?” “没听说过有时妖这种品种啊。” “哎呀小哥,你就是有点太紧张。”苏乐小声说:“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内定的,我爸还能让我出事?” 说的也是,到底是亲生儿子,护着也正常。 “苏小柒呢,她也要领?” “她?” 苏乐疑惑的看了眼台上:“应该不用,她年龄没到。” 说话的工夫,苏小柒穿着长裙背着背包,自觉走到我们旁边,脸上还画了淡妆。 “你不是吧,我们下山是去惩奸除恶,杀鬼去的,又不是去打卡景点。” “精致女孩就要美美的你懂吗?” 苏乐弯腰做呕吐状。 “你他妈……” 苏小柒不顾形象的追着他打。 江恒一直没说话,我不着调的调戏他:“咋了小哥,你要是害怕就给爷笑一个,爷保护你。” 哥们这话说的是贼不要脸江恒抛给我颗糖,赏脸的笑了一下:“得了吧,到时候你别呲哇乱叫的要我保护你就行了。” ……你骂的真脏。 “我在想,这个时妖如果真的只有五十年,那茅山为什么不就地解决,封印太麻烦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他这么一说,我也反应过来。 “有道理啊,可能因为杀妖损阴德,所以就只能封印?” 江恒想了想,说不对,可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你俩还在这儿谈情说爱呢?走了,下山。” 苏乐招呼我俩下山,我都不知道上山的目的在哪里,有这功夫你拿个大喇叭多好。 爬上爬下的遛狗呢? 第151章 别惹事 我们下山的过程中,看见不少年轻弟子谈笑风生,我摸出颗糖吃: “你们茅山的人基本不下山?” “因为茅山规矩比较多,大家都不想费那么多功夫,再说了,这死楼梯你乐意天天爬啊?” 我看了眼“天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苏乐叹了口气,看着正谈笑风生的众人,神色黯淡:“我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死人。” 会死人,这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也是,能被封印的都不是等闲角色,道行低又自以为是的,倒是很容易送死。 可能大多数人对道士的理解有误,我在这里说一句。 道士分为上茅,中茅,下茅。上茅就指的是茅山、崂山道士,中茅就是我们说的阴阳先生,现在世界上大多数捉鬼除魔的都是阴阳先生。因为它的范围太广了。 下茅指的就是东北那边的出马仙,所谓出马仙,指的是让那些成了精的妖上自己的身用来达成某种目的。我们常听的胡三太爷,胡三太奶就是东北妖仙的顶尖人物。不过一般出马仙是请不出来这二位的,请的只是山野精怪。 其实抓鬼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因为能主动招惹人的鬼,大多是心里有怨气。还有的纯报复社会,无差别伤人。 这种鬼不好杀不说,还不顾后果,惹急了真能杀人。 “死人不常见,也就是每隔三四次会死个人。” 苏乐把烟点上,看着众人说说笑笑,没再吭声。 下了山,天已经黑的差不多,我们就近找了家酒店。因为下山的人实在太多,只定了两间房间。 我们打算先好好玩两天再去找封印,毕竟时间还长。 实在无聊,我们干脆坐在床上玩扑克。 苏乐跟我一组,江恒跟苏小柒一组。 苏乐这臭小子信誓旦旦跟我说肯定杀对面个片甲不留,最后害的我连输五场,我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了,苏乐,我们怎么去找时妖?” 江恒抽出了张小王,问道,苏乐回答:“我们都在群里面,茅山上层直接发定位就好了。” “我去,你们这么先进?” 在我的印象里,茅山里的人应该是成天穿道袍,整天啥也不干,参悟道法才对。 苏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时代在发展。你懂不懂?” 我刚准备骂他,隔壁突然暴起一声: “有鬼啊!” 说真的,阴阳先生这个行当做的太久,我们这一行人都给干出职业病来了,跟那机器人上发条似的,听见关键词“噌”就站起来了。 等出门的时候发现已经有不少茅山的人围在隔壁门口了,看来大家职业病都挺严重的。 酒店的房间隔音效果不好,我们一行人就听着屋内的声音撕心裂肺,听声音像一男一女:“卧槽!有鬼有鬼!” 本来就是想出来看看,现在一堆人围在这儿,苏乐作为茅山的准掌门人,必须得出手拉一拉人脉了。 苏乐拍拍门,里面尖叫声不断,叫的那叫一个刺耳难听。 “开门,出什么事了?” 里面没了声音,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一个身高大概170的男人靠门站着。 他染着绿色的头发,眼眶下挂着黑眼圈,手插进口袋,一脸的厌世。 苏乐一下没反应过来:“我靠,杀马特?” “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我这叫潮流你懂吗?” 他说话一点不客气,苏乐面色不善,但还没有要挑事的意思。 他身后溜出来一个女生,跟他一样的打扮,就是脸上打了至少十几个钉子,鼻子上打着鼻环,身上混合的香水味熏的我有点恶心。 “哎呀飞哥,你别理这几个土包子了,陪我看鬼片嘛。” 江恒把手搭在我肩上,他脸色很难看,我知道他最讨厌糜烂的香味,是闻到了就想吐的程度,这是让恶心到了? 我拉着他走到一边:“没事吧你。” 江恒扶着墙,艰难的摆了摆手。 “让苏乐别惹事。” 这句话刚说完,我就听见一声巨响,再去看的时候已经被人群挡住了。 “说晚了。” 江恒无奈的叹了口气:“没一个省心的。” 以我对苏乐的了解,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也不会平白无故的惹事。 苏小柒被挤在人群外,我惊讶的发现这小丫头竟然哭了。 “咋滴了,发生什么了?” 苏小柒攥着手机的手都白了,哽咽的说:“他说,我们是有娘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我想起来之前苏乐很少提起来他母亲,只说过他母亲在生下苏小柒的两年后就得病去世了。 这句话可以说是当着茅山一众弟子的面,撕开准掌门人的伤疤了。 “让一下!都别在这儿挤,谁挤到我我讹死你们哈。” 我嚷嚷着推开众人,终于看清了现在的情况。 苏乐正压在那个飞哥的身上打,女孩子在旁边吓的花容失色。 “少掌门,咱没必要跟这种人动气。” 一个年长一点的弟子说,话是这样说,却是没有一点想阻拦的意思。 当然了,少掌门的面子,谁不想蹭呢? “你他妈再说一遍试试看!” 苏乐充耳不闻,拳拳往对方头上招呼,接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苏乐生这么大气。 江恒出现在我身后,他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把头埋在我肩上拒绝闻到其他味道。 “苏乐这怎么整?” 江恒闷闷的回答:“放心,他心里有数。” 苏乐?心里有数? 我看着一拳下去把人鼻子打出血的苏乐,不像是心里有数的人。 “我靠!你干什么!” 浴室里又跑出来一个男人,比飞哥高不到哪里去,就裹了条浴巾,整个人瘦的跟条甘蔗立起来了似的。 出来看见一堆人,竟然也不怕,梗着脖子喊:“你们干什么!找死是不?” 我都为他捏一把汗,你说这小伙子是辍学太早了,没学过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吗?这种情况识相点的就赶紧撇清关系。 这怎么还上赶着找死呢。 苏乐丝毫没有惧怕,冲身后的人招了招手,只吐出两个字: “干他。” 身后的人争先恐后的涌进去,我跟江恒抢先一步进到屋子里,也不插手就在旁边看着。 看得出来,这一群人也不是蠢货,都知道抱少掌门的大腿。 十几个人都争着把那个瘦猴按在地上,飞哥被压着还在那儿放狠话呢: “你他妈的找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谁啊?来,告诉我。” 苏乐从身上摸出一把小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笑的有些痞气。 飞哥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语气软了些:“我告诉你,我道上有人。你现在松开我,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呦,很好,够狂。” 一圈人都冷眼旁观,想看看茅山的少掌门有什么神通。 “你敢不敢把你骂我的话再说一次。” 眼见飞哥都结巴了,还是硬着头皮说:“没听清吗,我说你有娘生没娘养……” “去死吧。” 苏乐一只手抓住他的头发,手上的刀子高高举起就要往下刺。 我来不及去拦着,只能看见飞哥脸都白了,怪叫道:“哥,我错了!别杀我!” 第152章 阴影的由来 “怎么了飞哥,这下怎么不狂了?” 苏乐放下刀,飞哥嘴唇颤抖着,扯起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我也没想到哥你来真的啊,刚才都是跟您开玩笑的,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 被压在地上的那位急忙附和: “是是是,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可真是有意思,刚才还那么狂,现在就怂了?” “怂了怂了,小弟那都是开玩笑的。我给您道歉,给您母亲道歉。” 苏乐松开手,随意的将手上的脏东西拍掉,他站起身冲众人招手: “谢谢各位师兄弟了,我改天找你们喝酒。” 这还没当上茅山掌门呢,画大饼的功夫倒是学的很透彻啊。 众人纷纷散去,有人过来递烟,都被苏乐一一回绝。 我们回了房间,一进门还没等我夸他句刚才有点帅,就往床上一瘫: “我滴妈,吓死我了。” ……我就知道。 “你不是挺牛逼的吗?还真准备给他来一下啊?” 我问,苏乐重新拿出那把刀,二话不说冲我胳膊捅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往旁边躲: “干什么玩意儿,找死啊你?” 苏乐按住刀尖,刀子就往里缩了一节:“弹簧刀,骗小孩玩的。” 我把刀拿过来,我也玩过这种玩具,不过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是玩具。这个从外观到色泽看着都像真刀。 “这个够逼真啊,不像小孩玩的。” “是,是我花大价钱买回来自己玩的。” 苏乐说,只能说这小子还挺会玩,我转身捅了江恒一刀,他佯装痛苦的靠在我肩上:“嘶~好痛。” 苏乐站在原地一脸的无语: “我说两位,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吗?” 我顺便给了苏乐一刀,他更加无语,还附加了句:“真是爱情让人变得愚蠢。” 不出意外,我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整顿了几天,周围的游乐设施都被茅山的人光顾了,苏乐提出去附近一座没开发完全的山上玩,趁着别人没发现我们先出去玩两天。 说走就走,我们随便整理了下东西,打个车就去了。 这地方有些偏僻,连个标志性的建筑物都没有,只能让司机把车停到两公里以外的一个超市,我们走着去。 苏小柒抬头看太阳: “热死了,去找个电影院不好吗?晒黑了怎么整。” “就你脸上涂了三层防晒,你还怕晒黑?不过没事,已经够黑了。” 之后苏小柒追着自己哥哥打,我跟江恒慢吞吞跟着,这么一看,我俩还跟老年人似的。 山不高,没有人烟,潺潺小溪从山顶流到山下,掺着冷意。刺眼的阳光照的眼睛发酸,一个小时以后给哥几个都累够呛。 就着溪水洗了把脸,一抬头,不远处的地方正有一个男人盯着我看。 他长的金发碧眼,五官立挺,看样子是个外国人。 站在离我们几十米的距离,就算看不清他的眼睛,也能察觉到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森然冷意,在阳光下冷的人一哆嗦。 我没看到他身上有鬼气或者妖气,应该是个正常人。 那人不做声的转过身,那种威压才松了些,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职业病太严重了,现在看什么都不像人。 什么玩意,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多鬼。 脸上还残留着冰凉的溪水,就感觉脸被人捏了把,那人的手比我还凉。 回过头就见江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笑的有些阴恻: “怎么了,很好看吗?” 我下意识回了句:“还行吧,主要是没见过这种货色,比较新奇。” 江恒没回答,转身就往上走,这时候我才察觉到不对劲了。 苏小柒直接给了我一拳: “顾哥,你能再傻一点吗?你直勾勾的看着一个陌生人不说,还敢当着自家人的面夸别的男人帅,你怎么想的?” 她把我往前推了一把,这小姑娘力气还挺大,我被她推的一个踉跄,整个扑到江恒身上。 “小哥你听我说啊……”我主动往前跨一步,找到比他高的位置: “我是觉得比较新奇。” “有新鲜感?”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这话说出来怎么就像是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呢?哥们我是忠心好男人好吗? “没有新鲜感,我哪儿需要新鲜感啊,有你陪着我还能不知足?” 江恒抬起头,瞳孔被阳光照成琥珀色,涵盖着意味不明的笑。 我被他盯得直发毛,刚要问他干什么,江恒脸色变了变,与此同时,我就感觉脚踝一凉。 低头去看看顿时汗毛倒立,僵的说不出话。 只见我的脚踝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盘了条有一指粗的小白蛇,我这一低头正好跟它来了个眼对眼,正冲我吐信子。 我如坠冰窟,手指僵硬的扯扯江恒衣角,他一把抓住蛇身子,蛇尾刹那间缠住小臂,白色的尾巴末端金色的花环扰的人眼花缭乱。 它还想去咬,江恒干脆把蛇扔在地上,只是踩了下七寸,蛇在地上扭曲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你还是这么怕蛇。” 江恒笑着说,我还是抓住他的衣角,骨髓里像是掺了水,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动半分。 他把我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淡淡的奶糖味一点点将我包裹,将那点仅剩的寒意退了个一干二净。 我一直知道我怕蛇,是一种怕到骨子里的怕,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阿丞。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蛇?” “这还有来头?” 我还以为是天生的,听江恒这意思,是大有来头? 他心虚的说:“你知道了能不打我吗?” 他这么说,我就更想听了。 “你说。” “这样的,小时候你胆子非常小,我就想吓唬你一下。就说我之前见过一个人,在弯腰的时候被一只蛇咬掉了眼球。” “这种话我会信?” “你不信,我为了让你信废了不少功夫,利用视觉偏差,让你看见蛇把我的眼球咬了出来,其实那是个长的像眼球的糖而已,哈哈哈哈挺有意思。” 我跟着他笑:“哈哈哈那确实。” 伸手他在心窝来了一拳头,这一拳猝不及防,江恒捂住心口说我家暴他。 我他妈怎么不打死你呢? 我说怎么这么怕蛇,原来这小子从小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尤其是想到我不知道原因,还以为自己是天生怕蛇的时候,火气就更大了。 “我操你……” “两位小情侣,先别打了,出事了。” 苏乐捏着那只白蛇,盯着蛇的腹部,连着骂了好几句娘: “你俩可真有眼光,随随便便摔死了一条人面巳。” 第153章 西方来的东西 本来还以为苏乐在占一条死蛇的便宜,他竟然在看这个。 人面巳,这是一种很少见的妖,据说蛇修炼到一定程度,在躲过了天劫以后,会从头顶生出来一张人脸,每十年人脸都会往下移动一寸,等到移动到七寸的时候,就会产下一枚蛋。 如果这蛋生出来的是人面蛇身的怪物,就表明这条蛇修炼成功了。 而我们口口相传的白素贞,传说是这蛋里生出来的东西。 “这还是一条马上产蛋的人面巳!” 苏乐的音量提高了一个度,我不解的问:“那又怎么了。就算大有来头,现在也被弄死了,有什么好怕?” “他的意思是,这蛇有了修为,如此草率的被我们杀死,肯定会心有不甘回来报仇。” 这么说着,江恒抬起头看山上,我回过头就见刚才见过的外国人站在比我们高的地方,俯视所有人。 “阿丞。你发现了吗?” “是,他没你帅。” “有眼光……我是说这个吗?” 江恒这样说,但我明显能感受到他的愉悦,真是口嫌体正直。 “他身上有种不是人类的气息,你看得出来吗?” 我反复看了,他身上也没有气场,只是隔了很远都让人感觉到冰冷。 “那蛇是我的,你赔我。” 那人开口了,他说话的方式有些不一样,每个咬字都很重,果然是外国人? 江恒攥着我的手,毫不示弱: “你的蛇差点伤人,我有权利处决它。” 我知道有些人爱养蛇,问题这是人面巳啊,正常人会养这东西吗?可以说见都很难见到吧? 那人看我们的眼神像是看一具尸体,我被他看的很不爽:“哥们,你的蛇有毒咬我一口不是开玩笑,这种情况……” “你们死定了。” 阿西吧! 什么玩意儿?! “我说兄弟不至于吧,我去!” 没等我和谈,他突然朝我过来了,几乎是一道残影,我下意识后退一步,江恒横栏在身前,匕首和那人撞在一起竟然发出一阵金属碰撞声。 那人力气大的出奇,在速度的加持下,江恒硬是被顶的后退一步。 匕首上的符箓散发出金光,男人也后退了好几步,有些不敢置信: “你们,是,阴阳先生?” 他这每个字都是重音的咬字方法,听得我是真难受。 这时候我才发现,他的指甲凭空长长十几厘米,而且在说话的瞬间能依稀看到口腔里面的獠牙。 江恒没接这一茬,说: “我说你们西方的东西不好好在本地待着,来中国闹事,是想死吗?” 我就站在他身后,被挡的严严实实,稍稍侧过身。 男人舔了舔唇,粉红的舌尖撩过四颗尖利的獠牙,瞳孔是竖向的,带着点若隐若现的血红。 “是吸血鬼。” 苏小柒掏出手机:“要不要给茅山打电话?能在阳光下站这么久,不是等闲之辈。” “不用。” 我抽出匕首:“不就是吸血鬼吗?我倒是想领教领教这西方的东西。” 说真的,每次看吸血鬼电影,最反感的就是一些神父。 人家吸血鬼都到眼前了,还要用圣水洗手,祷告,最后还得来一句:“阿门。” 事实证明,垃圾电影害人,我眼前这只伤人可一点不含糊。 我刚准备动手,苏小柒一把拉住我: “你干什么?” “帮忙啊,老子让他知道在中国他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我疑惑于她为什么这么问,想揍人的心情这不是很明显吗?她低声说: “你作为下面的,你要会服软懂不懂?男人都有征服欲的,你不能表现的太强势。” 对于她给我这个男人讲男人心理,我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还有,谁说我是下面的了? “不是,谁跟你说我是下面的?” “……行了顾哥,板上钉钉的事就别争了。” 嘿,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没道理,哥们这看着就有阳刚之气,哪里像下面的了? 明显江恒这种沉默寡言的才像好吗? 苏乐咳嗽两声:“顾哥,别争了,大家都是明眼人。” 我真想给俩人头上来一拳头,到底哪里看出来的? 说话的工夫,江恒已经冲过去跟人打起来了。那人行动并不快,至少眼睛可以捕捉到,应该是因为阳光对他有一定的约束作用。 江恒一剑刺出去正中命门,那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刀尖微微抖动,却不能再前进半分。 江恒手臂上青筋暴起,那人笑了,我心知不好。 这人的力气刚才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西方的玩意到底是没接触过,谁知道他下一步会不会长出好几只手搞偷袭。 妈的,服什么软啊,我家小哥也是你能欺负的? 吸血鬼张开嘴,他的牙齿比正常人长得多,四颗獠牙更是堪比匕首,张嘴就要往江恒脖子上咬。 我抬腿就是一个侧踢,他估计也没想到我会从旁边跑出来冷不丁给他一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是被踹出去一米还多。 “小哥,没事吧。” 江恒活动着僵硬的手腕: “小心点,那不是正常人能有的力气。” 他手腕红肿,上面还有刚才留下的五个青紫色的手指印,看上去触目惊心。 妈的,更气了。 我顾不上打招呼,冲那吸血鬼就去了,他刚要动手,脚下飞速凝聚成一个直径不过两米的小水潭,从中伸出几只湿淋淋的手,抱住他的脚。 我听见他用英语骂了句什么,不用问,这是江恒的五行诀,只能拖延时间, 我没有半点犹豫,挥刀就砍,他被脚下的手抓着,躲闪不及。 匕首插进小臂,而那单薄的皮肤下竟然没有涌出来一滴血。 好在哥们跟鬼斗习惯了,倒也没多惊讶,挥刀再砍,他身上多了几道伤口。 匕首刺进身体,像是硫酸腐蚀着他的血肉。 “顾哥加油,小哥牛逼,干死他丫的!” 苏乐的高声大喊几乎压住江恒的咒语声。 几张黄符带着浩然正气,我用匕首卷住一张刺进他的身体。 他嘴里发出不似人类的叫声,双目通红,抬腿挣脱那几只手,张嘴冲我咬下来。 那我还真能让他给咬到了? 刀身横拦在他獠牙间,划破皮肤,他力气大的几乎要将匕首咬碎。 那双蛇类的眼睛像是有烛火摇曳,嘴里的血腥味冲的我一个踉跄,这他妈是吃什么了还不刷牙,讲不讲卫生了? “阿丞,让开!” 我一脚踹开他,就听见江恒的声音: “火行,诛妖诀!” 吸血鬼身下清楚出现一团火,转眼间将他吞没。 “你们,是傻了吗?普通,火,对我,没用的!” 这话说的,听着跟挑衅似的。 他身上早就没了人样,却又移动不了分毫。 “我知道,这是离火。” 离火指的是太阳上的火或者是地府的火,对一切污秽都有用,火舌翻卷着舔舐他的身体。 “我们走。” 江恒招手示意我们下山,因为丫惨叫的实在有点大声,而且散发出腐臭味,实在不好闻。 “他不会跑出来?” 我这句话刚问完,吸血鬼的身体迅速缩小,最后只剩下一层皮。 这下好了,也算开了眼界了。 第154章 来头不小的东西 “小哥,这五行诀可以呀,以后教教我。” 苏乐佩服的五体投地,就差没给江恒跪下了,毕竟刚才那一招确实是帅。 “滚一边儿去,你刚才跑哪儿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我跟江恒勇斗吸血鬼,他倒好,直接溜了。 “我这不是去给你们加油鼓劲了吗?” 苏乐不要脸的说:“再说了这不是有小哥在吗?你俩还能出事是咋滴?行了行了,咱们回酒店吧,这么大的太阳跑野山上,跟二傻子似的。” 我一琢磨,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还有另一个问题:“那人面巳真回来报仇咋办?” 苏乐点上根烟:“来就来呗,虽然它们很可能是抱团出没的,也不用怕。咋了,顾哥,你现在怕了?” “你顾哥不是怕妖,他是怕蛇。” 江恒打着哈哈笑道,我直接就是一脚: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小时候没事找事,我能有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 “是是是,我的错。” 江恒讨好的说,我听见苏小柒跟苏乐俩人碎碎念:“不是,顾哥他还挺牛逼的哈,跟我看过的书都不太一样。” “我顾哥跟小哥人家俩人是强强联手,你懂个屁。” “你懂个屁啊,说不定小哥就是喜欢柔弱的呢?书里都这样写,要温柔的娇弱的,你知道屁啊。” 然后俩人就又打起来了,苏小柒的观点是:“我看书这么多,我还能不知道?” 苏乐则认为:“第一我是男人,第二我是他俩兄弟,我比你了解。” 苏小柒:“我可是读书人,小哥这种的1我见的多了,我还能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苏乐:“得了吧你,为啥非得是嗲里嗲气的?顾哥跟小哥俩人是强强联手咋了?难不成你还能让顾哥夹着嗓子说话啊?” 妈的,我俩还在这儿啊。 我现在真想把这两个人开颅,看他们两个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你俩给我闭嘴!” 俩人听见我的声音,都被吓了一跳,短暂的沉默过后,同时走过来。 “小哥,你说。” 江恒被两人围在中间,一时语塞。 行,你等我一会儿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你俩一个埋山东边一个埋山西边。 这种话题是能当着当事人的面问出来的吗?! “小哥,我跟你俩认识的时间……” “得了吧,你懂啥啊,小哥,我小说看得多……” “停。” 江恒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俩人同时不说话,等着他的答复。 我其实都不知道这俩人在讨论什么,苏乐反应这么大,我有理由怀疑是镜子幻境那一次遇见的小星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我在脑海中模拟了一下我学着小星的说话方式。 ……不想了,有点想吐。 “所以小哥,你到底喜欢哪一款啊!” “你们俩真是……” 江恒扶额,两人正等着他的答案,他突然拉着我的手就往山下跑。 俩人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我也没想到,只能跟着他跑,等跑出去了两百多米,他才转过身说: “没有款式!我这辈子就只爱你顾哥一个人!” 他的意思是,他不是喜欢我这一款的,他只是喜欢我这个人。 江恒就是这么个人,有时候含蓄的要命,有时候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爱我。 苏乐跟苏小柒对视一眼,同时指了指对方说了句:“我就说你不对吧”。 我叹了口气,带着这两个活宝一路上不知道得惹出多少事端。 等到我们下山的时候,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就又在别处开了两间房。 “要我说你们下手太狠,人家吸血鬼长那么好看,不如带回来养眼。” 苏小柒不满的嘟囔,下一秒被自家哥扯住耳朵:“你什么审美,我们几个大帅哥还不够你看的?” “滚,顾哥每天可以看着小哥养眼,我呢?只能看你这个残次品,那是辣眼!” 苏小柒盘起腿,惆怅的说了句: “哎~都是男人,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 在两人吵架之前,手机先响了,是秦子贤的电话。 我现在看着这个手机号码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接了以后那边是子贤的声音: “喂,顾哥你睡了吗?” “没,你这个时间段给我打电话,出啥事了?” 那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很不真实: “我给你发个定位,你带着小哥来一趟吧,有一家酒店突然进去很多蛇,死了不少人。我们跟着那群蛇进了一个山洞,那山洞里不知道有什么,很多警员都丧命了,实在没办法了。” 我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子贤报出那个酒店的名字,不出意外的是我们之前租的那家。 挂了电话,房间里死寂一片。 刚才开着免提,我跟子贤的对话所有人都听见了。 苏乐低着头,手指交叠在一起,偶尔摩擦着皮肤纹理,半晌,才缓缓说道: “先去看看吧。” 我们开车到了酒店,已经被警戒线围着了,四周都有警察疏散人群,还是给子贤打了电话才让进去。 走廊里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有的血肉模糊,有的连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出来。还有的尸体是完好无损的,但眼神呆滞,这是神魂被人活活勾走的特征。 走廊上到处散落着破碎的人体组织,刺鼻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酒店,打断了人的思考能力。 苏乐沉默着一言不发。 怎么可能不伤心呢?这里面有陪他长大的师兄师姐,昨天可能还帮过他,今天就成了一具尸体。 怎么能让人不难受呢? 他蹲下去合上僵冷的眼神,手指不明显的颤抖。苏小柒眼中水汽蒸腾,无声低落,看的人心里发堵。 “走。” 苏乐一路上都是沉默的,不过我有一点搞不明白,人面巳既然要报复我们,那就应该直接冲我们来,怎么对茅山的人下手了? 到了地方,几十个武警围着一个山洞,全副武装。 秦子贤正拿着对讲机在说什么,看起来比较急迫,他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林开。 我去?他怎么在这儿? 平时不是难得一见吗?现在跟着子贤贴身保护算怎么回事? 林开见到我们过来,看起来心情不错,冲我们扬了扬手:“呦。” 我没理他,转身冲子贤去了: “什么情况?” “不是很清楚,进去了十几个人,一个也没出来。” 我拍拍他的肩,示意稍安勿躁。 “本来想用摄像头看里面是什么来着,每次刚照到一个影子,摄像头就坏了。” 听出来了,里面这个东西来头不小。 第155章 又是旧人? 江恒离得近了,站在洞口前探头往里看,里面竟然传出浑厚的男音: “你来了。” 很奇怪的,很平常的一句话,我却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什么东西我,有些发闷。 江恒下意识抽出匕首,谨慎的后退一步:“你是谁?” “时妖。” 那人毫无防备的报出自己的名号,我跟苏乐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这就是这次的目标? 不对啊,他不是只有五十年修为吗?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杀这么多人? “你想要这只蛇灵是吗?它可是杀了不少人。” 声音继续,江恒偷摸出一瓶黑狗血,不答反问:“我们认识吗?” “认识,而且有好几百年了。” 几百年? 开玩笑,茅山的纸条上清清楚楚写了这只修为是五十年,哪儿来的相识几百年。 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时妖撒谎,要不就是茅山…… 对了,是茅山。 我看了眼苏乐,明显他也想到这一层,自嘲的笑了笑:“看来有人想要我的命啊。” “是我派这只蛇灵过去报复的,我不伤你们,就是想把你们引过来。” “为了把我们引过来,你杀了那么多人?” “是。” 里面的回答毫不犹豫,丝毫没觉得自己理亏。 “江恒,你不想知道几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我一惊,他的意思是“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们要背负上一世造的孽吗”? 他确实知道不少东西。 “我把蛇灵交给你们,你和顾丞陪我说会话。” 我去,还认识我? 洞口抛出来一个浑身是伤的女人,蜷缩在地上,这只人面巳修为不低,肉体死了以后只能用这种形态维持,不过也撑不了多久。 “其他的呢?不是有很多吗?” “其他是普通蛇,归山了。” 这样说我们也没办法,苏乐立刻就想冲上去,还是被我拦了下来。 “我凭什么相信你?蛇灵已经到了我们手上,我也不想知道你口中的几百年前。” “那些人的魂魄都在我手里,你不想那些弟子最后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吧?” 我一把拉住苏乐:“别冲动。” 他嘴唇蠕动,眼眶有些发红: “我不能不管。” “我明白。” 我拍拍他,把他往身后推: “子贤,拦住他们!” 靠近的武警冲过来控制住苏乐和苏小柒,苏乐被人压着,骂道: “我去,我是茅山的少掌门!” “我明白,所以你不能出事。” 我走向洞口:“人家都说了让我俩去,我跟小哥的实力你还不知道?” 苏乐破口大骂,江恒神色淡然: “想好了?” “不是说好了?再也不说,让对方安全自己丧命这种矫情话?还是并肩作战比较酷。” 江恒没再说什么,这是我们在一起以后商量出来的。 因为江恒身上总有一种自毁式保护,觉得只要我安全他死了都没关系。 我怎么就这么看不惯他不把自己当回事呢?于是那天晚上说了很多,才说服他,以后别再跟我说这种话,比起他保护我,我更想并肩作战,同生共死。 我本来就不是废物,不需要我的爱人一味用命护着我。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山洞,这个山洞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粗糙的山壁上长出滑嫩的青苔,长期渗雨形成土腥味和血腥味混合,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四处散落着尸体,年代不同,有的已经只剩骨头,新鲜的血腥味越往深处去越明显。 往深处走,黑暗的尽头站着一个男人,黑色长发拖至脚边,一身纯黑色的宽大外袍将他的身材包裹住,只能从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看出来他瘦的有些骇人。 他侧过头的时候,我才看清他的脸上脖子上都是猩红可怖的符文,像是有人在他皮肤上刻下的。 “过了好多年了吧?” 江恒应了声,时妖脚边有一个石头做的桌子和两把椅子,上面还放着两个古代用的海碗。 奇怪的是,这个山洞至少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这里的东西还有他自己都很干净,像是刚做出来的。 他定定的看着我们,眉梢锐利直入鬓角,鼻峰高耸,给人一种狠厉。 可他的眼睛瞳色很奇怪,像是灰色外勾了圈深色,像是蒙了层雾,无时无刻不在悲伤。 “你到底是谁?” 江恒抓着我的手,我也把他抓的很紧,时妖的目光在我们紧握的手上滞留,我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不对。 “你们,这一世在一起了?” “是。你想说什么。” 江恒的每一句话都不客气,对面也不回答,只是盯着我的脸。 不是,有什么你倒是说啊。 哥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你老看我一会儿我家小哥该不愿意了。 “哼。” “哼啥呢到底?” 我看出来,他对我很不善。 “我上辈子惹你了?” 我试探性的问,他摇头:“不算。” 他把头转向江恒那边,他的眼神不像在看江恒,而是多年未见的故人。 这眼神和恶欲很像。 他们都在乎上一世的那个人,只有我一直看到的是江恒。 所以你们到底在装什么深情。 “不是,哥们我说一句哈,上一世的恩恩怨怨呢,该放下就放下了。我看你这也不是有怨,应该是比较思念旧人。问题这一世和上一世就是两个人,你大可不必……” 我话都没说完,时妖一个俯冲,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一道残影携着江恒撞在墙上。 两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打了起来。 “我不想听他这个杀人凶手说这些话!江恒,我想听你说。” 江恒的匕首拦在自己身前,艰难开口: “你别傻了,我又不是他,上辈子的我想说哪些话我怎么知道?” 杀人凶手?说我呢?我又杀谁了? 咱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啊! “那我就让上一世的你回来。” 我听见这句话心里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身边突然窜出来一个白色影子加入战局,没等我看清这是什么,子贤带着一队武警持枪站在我身边。 说句心里话,这么多枪挨着我,多少还是有点渗人的。 一声闷响,江恒被一股大力横扫到墙上,差点摔倒。我赶紧上前扶住他,就听继续纠缠的两人中传出一句: “好歹也是个千年大妖了,欺负凡人算什么本事?” 是林开,林开也是妖,他显然比时妖更占优势。 至少他身上没有残留的封印。 刹那间,两团气浪冲击在一起,又谁也奈何不了谁。 秦子贤蹙眉看着:“小哥受伤了,你先送他出去。” 我谢绝了旁边武警的好意,搀扶着江恒往外走,身后的打斗仍在继续。 “我去,这石头果然比墙要硬啊。摔死我了。” 江恒像是摔到了骨头,疼的龇牙咧嘴,我扶着他:“这不是废话?你的旧友打架是真下死手啊。” “什么旧友,我都不认识他。” 江恒说起来还有点委屈,莫名其妙的就被打了,那时妖就跟疯狗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谁惹他了? 我想到出门以后,不知道苏乐怎么埋怨我。 刚想到这儿,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长久渗水的山壁上出现一道道裂纹,落下些散落的石块,大有要塌的架势。 好在已经到了洞口,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就跨出了山洞。 与此同时,身后的山洞已经塌了。 第156章 他也是人 “秦队,秦队还在里面,快叫救援!” 扬起的尘土中仅剩的几个武警慌忙在废墟中寻找,苏乐把江恒接过去,看着这种情况也懵了:“怎么了这是?” “你看住小哥,子贤还在里面,我去找他。” 江恒一把拉住我:“你怎么找?打电话给秦局,让他动用所有的关系救人。” 他倒是提醒我了,这里的武警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我又不是不知道。 儿子出了事,他爹当然恨不得把整个警察局都搬过来救人。 我给秦局打了电话,他还算冷静,说自己马上来。 这边电话刚放下,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屏幕上那个警察的图标在阳光下看不太清,我反应过来后接通了电话,欣喜的说:“喂,子贤,能听到我说话吗?” 对面的声音很微弱,只有衣物摩擦发出的声响,表明电话那头的人还活着。 我重复了一遍,那边还是没回应。 过了会儿,电话那头传来石头碰撞的声响,还有林开:“草,这该死的东西,敢算计老子。等我出去了就扒了他的皮。” 还挺有活力,应该是没受伤。 “子贤呢?你们没事吧?” “啧,卡在这儿了。” 怎么回事?他们听不到我说话,手机的听筒坏了? 像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林开骂了句: “你给我坚持住,他妈的,放心你死不了。” 子贤的声音很微弱:“你怎么不出去?” “废话,你还在这儿我怎么出去?” 我眉头一跳,江恒接过手机听了会儿,得出的结论是:“子贤应该受伤了。” “痛就喊出来。” “这种情况,应该……保持,体力。” 林开骂道:“得了吧,你傻了吗?别老是你那警察法则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是个人,又不是本书。” 秦局带着一车车的救援人员赶到,找到他们也就是时间问题。 “秦局,子贤他受伤了……” “把秦队放在最后,先救其他人。” 秦局看着我的眼睛,冷冷的下达命令。 这是什么意思? 我抓住他的衣袖:“子贤伤的严重……” “他是警察。” 我僵硬在原地,我没想到他亲爹竟然这样说,我听见话筒里不间断的传来碎石碰撞和压抑的惨叫声。 秦局就听着,淡淡的说了句: “这里的每个武警都是精心培养的,他还有朋友陪着,死不了。”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话筒里传出来的分明是子贤的惨叫声。 他记得自己是个警察,所以刚开始连惨叫都不愿意,如果不是疼的要死,他也不会开口。 连惨叫都是刻意压抑的。 秦局转身就走,我攥紧了手机: “可他也是个人。” “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给的,你们别再插手了。” 之前子贤说过,他这个亲爹不记得自己生日,没给过什么好脸色,没给过他选择的机会。 怎么现在连活下去的机会也不给了吗? 他只是把子贤看作一个工具,一个可以辅助他的工具。 为此,当爹的不在意对方的想法,剖开血肉将一整套警察原则刻在子贤的骨头上。 这些强制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扭曲,可也不能喊疼。 因为他是警察。 我庆幸子贤听不到他说的这些话,秦局跟着救援人员去救人,听筒里不间断的传出来痛苦的呻吟。 我听见碎石头被翻动的声响,林开的声音夹杂着急切:“再坚持会儿。” “疼……” “我知道你疼,我他妈,怎么救援还没来。” 估计两个人在空隙里,子贤受了伤,林开还是完好无损的。 这种情况林开是可以自己出来的,我猜他想把子贤也救出来。 “他不是妖吗?不能把石头移走?” 我问,又看了眼那片废墟,要命的是,伴随着山洞的坍塌,山体也连带着发生了滑坡,将人严严实实的压在下面。 我看着有人被挖了出来,因为救援的及时,都还是活着的。 电话那头子贤没有再说话了,我急的到处踱步,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们。 林开都救不了,应该埋的很深,这种情况受伤,就算不失血过多,氧气也会不够用啊。 “妈的……你那当局长的爹怎么不说来救你?” 子贤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但自嘲的意味却是很足:“他……肯定,又把我放在最后……我的命,又不重要。” 我心里酸涩,原来他早就知道。 我看了眼秦局的方向,他正在安慰躺在担架上的伤员,那般真切的神色,鼓励对方要坚强。 还记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在废墟下等死? 林开骂了句:“我又要救你了,你自己数数欠了我多少条命。” 接着那片废墟突然从内部发生了小型的爆炸,一时间碎石爆裂,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程度被伤到。 烟雾四起,等到我挥手把面前的吹散,才看见林开找到那片废墟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他们身上都是灰尘和血,几乎看不出样貌。 我们都跑过去看,秦局皱眉看着,第一句话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林开没有回答,侧身从他身边躲过,将已经昏迷不醒的子贤放到担架上,我听见他说:“你不救的人,我来救。” 秦局只是站在原地,没有表示。 子贤被抬进救护车,林开跟秦局对视着,两个人都有对对方的不屑和谨慎。 “跟去医院看看吧。” 为了防止这俩人动手,我壮起胆子拉住林开,他比刚见面那时候正经的多,当然了,也可能现在这种情况也笑不出来。 他跟着我们上了车,跟着救护车到医院,林开坐在椅子上,身上没有伤。 急救室上方“手术中”的字样一直亮了好久,秦局在大概两个小时后赶了过来,问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说不知道。 他坐在林开身边,林开往我们这边移了移,明显的不想跟他接触。 “这位,你是子贤的朋友,你救了他,我很感激。” 林开抽出根烟,想了想又放回去。 “子贤这孩子就是会社交,你看你们怎么认识的我都不知道哈哈哈……”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林开主动交代俩人是怎么认识的,毕竟秦局已经察觉到了这位不是正常人。 林开对这种话里有话的审讯式问法很反感,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还是等你儿子活下来再说吧。” “不用等他,我是他爹,从小这孩子就特别听话有什么朋友我都是知道的,怎么就你我不认识呢?” 这基本上就没有隐藏含义了,就是妥妥的逼问,听的我也不是很舒服。 林开终于舍得正眼瞧他,那双被假面覆盖住的眼睛波澜不惊: “找死吗?” “唉唉唉!别吵架,医院不让吵架……” 我拦住他们,秦局的面色也很不善,在他说出下一句话之前,急救室走出来一个医生。 第157章 截肢?! 医生拿着一份文件问:“谁是患者家属?” “我是。” 秦局从椅子上起来,语气里终于带上了急切:“怎么了。” 一般这种情况,医生往往会说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这次也不例外: “患者因为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导致多处神经坏死,体内还有杂物残留,要截肢,麻烦签个字。”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五雷轰顶了。 病房上方闪烁的绿灯,为死寂的医院走廊平添一丝诡异。 秦局接过那份文件就要签名,被林开拦住了:“你干什么?” “签名啊,截就截了,有什么比命重要的?” “你不顾他的意愿逼着他当警察,现在轻而易举就要让这一切功亏一篑?” “我有什么办法?” 这句话说的没有问题,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可这句话就这么轻飘飘的从秦局嘴里说出来,我只觉得讽刺。 是你不顾一切的要他当警察,是你把他的命放在最后错失了最好的抢救机会,现在你又轻而易举的说“截就截了”。 林开抓住他的手腕,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最后只说了句:“让我想想办法。” 到现在我才发现,林开的嘴唇有些发白,刚才把子贤救出来,他不知道用了多少妖力。 “你到底是谁?” 秦局开口还是冰冷冷的,我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他是谁真的比你儿子的命还要重要吗? “秦局,就让他试试吧,这也是我玄学界的朋友,是个高人,他说不定有办法。” 我这么解释,秦局在听到我的话后才放下心来。 我知道他不在乎林开会不会对子贤造成伤害,只是觉得这人离子贤太近,而他又不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失去了掌控而已。 他能同意,也只是给我面子。 如果不出意外,等子贤出来了,他还要问“你们怎么认识”“为什么不告诉我”这种话。 想想就觉得无力。 “医生,就让他试试吧,出了问题我们负责。” 秦局说,医生听见这话都不可置信:“你们说什么呢?患者的命是儿戏吗?” “那就先截肢,手术做完我再去。” 林开摆了摆手,也只能这样了。 来往的行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又匆忙离开,时间被无限延长,直到眼睛酸涩的看不清字迹,医生才宣布手术成功。 转移到病房后,林开让我们都在外面等着。他自己进去。 我们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五分钟后才被允许进门看望。 子贤就躺在病床上,指尖泛白,眉头紧皱着,而被子下面,他的腿竟然是完好无损的。 林开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面色苍白,淡然的打了个响指,将一株蓝色妖姬插入床头的花瓶中。 惨白的灯光映衬着他的瞳孔,照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没事了,我有事先走。” 我们都心知肚明,他虚弱了不少,应该是透支了自己的妖力。 我疑惑于林开为什么愿意为他做这么多,在我眼里,林开的身份一直扑朔迷离,打着合作的幌子帮助我们。 可他跟子贤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些都不是我要考虑的事情,我只需要知道他做不出对我们有害的事情就好了。 秦局还想说点什么,江恒一把将他拦住:“他需要照顾,就别问那么多了,我们也先走了。” 秦局叹了口气,把我们送到楼下就回去了。 已经是接近凌晨,苏乐和苏小柒还要赶回去处理茅山的事,我跟江恒只能先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江恒靠在我肩上,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怎么样?用不用也检查一下?” 我轻轻摸他的侧脸,刚才就问过这个问题,江恒表示就是背部擦伤了点,没必要。 “不用,回家睡一觉就行,阿丞……” “怎么了。” 我总觉得他今晚很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儿。 “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可以吗?” 他安心的蹭蹭我的肩,声音暗哑,轻微的呼吸扰的我心绪紊乱,像是小猫在心尖上抓挠,挠的心痒痒。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睡吗?现在怎么拘谨了?” 我笑着跟他打趣,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他没有回答,低声说: “你心跳的好快。” 呼吸扫过下颚,偶尔蹭到耳朵,我听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爆裂的声音。 我知道,是自己心乱了。 “阿丞,我昏迷的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做了一个梦。” “我知道。” “不,还有别的,我又回到了17岁那年,我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你。我无数次唤你的名字,我以为你会和以前一样,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你知道吗?” 江恒的声音很轻,几乎是气音: “阿丞你知道吗?你对我真的好重要,重要到,没有你我就会死去。” 我也是。 他好像真的在恐慌,抓住我的手倾诉着我离开的五年他是怎么过的。 我听他说着,感觉心里有一处的空缺,心弦被拨弄着。 直到到家,他还是在说着,我能感觉到那一段时间他有多么绝望,只能一遍遍的重复:“我在这儿,我不会走。” 他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我躺在他身侧,观察他脸上的每一条纹理,小心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我一点点靠近,恍惚觉得他像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白狐狸,要不怎么会有这般蛊惑人的本事? 我俯下身贴上他的唇,温热的触感撩拨着神经,呼吸交错。 江恒爱我,这点我不需要怀疑。 他从很早之前就爱我爱到愿意为我去死。 我是不是也一样呢? 我只知道接触到他的时候,脑海里的想法难以抑制。 我有私心,我还想要更多。 第二天江恒都没有要醒的意思,我害怕他真出了什么事,毕竟时妖这种没见过的品种,说不定就有什么本事呢。 我下午的时候把他叫醒,他只告诉我没事,就是非常困,明天就好了。 那也只能这样了。 同时苏乐告诉我说他已经把死去的弟子超度了,茅山通知他们的父母过来取尸体。晚上就能回来。 我做不了什么,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不是时妖为了引我们过去,大可不必对旁人动手。 对比苏乐倒是没责怪,说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反正会一直追着那只时妖报仇。 到了晚上,睡了将近24小时的江恒还是很困,我真怕他出事,他只是睡眼朦胧的抱住我说一起睡。 我叹了口气,只能抱着他睡了。 朦胧中腰间一片冰冷,尚且混沌的大脑清醒过来,我感觉到侧腰上有一只手,我下意识以为是江恒,刚想告诉他别闹了。 突然大脑清醒过来,这个尺寸不像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手掌,一般江恒的手可以覆盖住我的腰,可这只手只有婴儿大小,还凉的吓人。 摸脚鬼? 说真的,我真佩服自己的反应力,立刻翻身下床,回头看的一瞬间却愣住了。 单薄的被子下爬出一个活物,翻滚几下才露出脑袋,那竟然是一个只有一岁大的孩子! 卧槽?!这一定是梦。 第158章 小江恒 看见这一幕,我直接抬手抽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打那是真他娘的疼,这也不是梦啊。 我叫了江恒两声,才发现他不在床上,那个孩子大半身子都露在外面,冻的有些发紫了。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冲我眨巴眨巴眼睛,眼神清明,瞳孔颜色偏淡,眼中有我熟悉的东西。 我吞了口口水,他兴许是怕冷,又拱回了被子。床上还有江恒的衣服。 “来,别爬了,我问你点事。” 我把被子掀开,他盘腿看着我,伸出藕节似胖乎乎的手臂:“抱——” 好了,这下我不承认都不行了,我伸手把他抱起来,冰凉的手臂一个劲儿扒拉我的衣服。 我是不是没睡醒? 我给苏乐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来,苏乐办完了事以后就住在我们隔壁,不到一分钟就能过来。 “咋了顾哥?” 听这语气,像是还没睡,我拿着手机看了看怀里的孩子,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最后只憋出一句:“一两句的说不清楚,你自己过来看吧。” “大晚上的,我过去干啥啊,你跟小哥的幸福生活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挂电话,我就知道这小子是大晚上懒得动身。 “小哥私生子找上门来了,你自己过来看。” “我去?我高低去看一眼。” 接着就挂了电话,不出一分钟,苏乐风风火火的来了。 他推开门,看见这个场景后呆滞了下:“不,是我打开方式不对。” 他又主动把门关上,打开,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无奈的站在原地,看他这智障的行为,接着眼睁睁看着他跑到我身边,撕心裂肺的大喊:“我的小哥啊!你怎么刚在一起就辜负我们顾哥啊!你还有私生子,这小玩意还长的挺好看。” “滚一边去,这是小哥。” 要是站在我对面的是外人,八成以为我是个傻子,可苏乐天生就缺根弦,立刻就信了。 “哦那都小事,不是私生子就行。” 苏小柒跟在身后,也放松的叹了口气:“幸亏不是私生子,要不我磕的cp就be了。” ……你俩是真一点不在乎江恒是吗? “让我抱抱。” 苏小柒想从我手里把孩子接过去,小江恒死死抱住我的胳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的往外流。 “嗯……不。” 眼泪打在手背上,兴许是扯的疼了,他手腕上拽住红痕。 到底是不忍心,我轻生说: “别拽他了,孩子有点认生。” 苏小柒松开手,他就跟一头受惊的小鹿似的拼命往我怀里钻,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我摸摸他的脸,这个年纪的孩子皮肤嫩的跟豆腐一样,轻轻一捏就留下痕迹。 身上有股子奶香味,我心里喜欢,低头亲了下他的脸。 小江恒忽然笑了,眉眼弯弯,肉嘟嘟的小嘴冲我嘴唇吻了下,我懵了。 妈的狗东西,你在干嘛?连个孩子的便宜你都占,你要不要脸? 没等我有所反应,他的小手捧住我的脸:“么么么么么~”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夺命五连亲”亲的有些懵。 “我靠我靠我靠,小哥,你别装了,我怀疑你没失去记忆!” 苏乐叫到,我才反应过来,一把把他扯开,他嘟着嘴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我刮了下他的鼻子:“你说,你是不是还有记忆?” 他愣愣的看着我,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清澈,看着就不是很聪明。 “这怎么整?” 苏乐下意识想点烟,我一把将烟抽过来扔垃圾桶,给他难受的呲牙咧嘴: “不是,你生个孩子连烟也不让抽了?我出去抽还不行吗?” “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 赶在我踹他之前,苏乐连忙摆手: “得得得,我就问问现在是怎么了?小哥跟你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天过去就只剩这么一小只了?” “我怎么知道?他就是睡了一天,之后就成这样了。” 苏乐摸着下巴思索,我也跟着摸了摸下巴。 “这个,可能是时妖?” 苏乐语气不是很确定,我问: “不是吧,一只五十年修为还被封印的妖怪都能有这么大本事?” 兄妹俩对视一眼,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忧郁。 “你们俩这副表情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说什么呗。” 苏乐叹了口气: “顾哥,那张纸条上写的应该是五千年,少了两个零。” “你们茅山这么不靠谱?这也能写错?” 话说出口,我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对,纸条是茅山高层制定的,这不是失误,是有人要害死我。” 他用手弹了弹江恒的脸,苦笑着说: “为了杀我一个,害死这么多人,不知道想杀我的那群人有没有算到呢?” 小江恒昏昏欲睡的躺在我怀里。苏乐收回手:“那时妖在百妖录上有记载,可在一定范围内扭转时间,这就是为什么他的衣服是干净的,因为他可以将衣服扭转到之前干净的状态。可能他就对小哥用了这种法术,因为还被封印着能力没有恢复,所以隔了一天才体现。” 还有一点,当时时妖说: “那么就让上一世的你回来。” 他原本是想直接让江恒身上的时间扭转到几千年前,只不过因为能力有限没有成功。 “妈的,这么有来头的一个妖,还使阴招。” 我骂了句,小江恒已经睡熟了。苏乐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我一退再退,他们还是不准备放过我。顾哥,这次下山活动结束,我得回茅山一趟,解决这件事。” “这意思是,我们得分开很长时间?” “哦那倒是不至于,那堆老家伙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弄倒的,这件事我没权力,得让我爹去干。” 合着就是回去震慑一下。 “行,你走之前把小哥给我变回来。” “一定。” 苏乐答应了声,苏小柒在我们旁边站着,“哇”就哭了。 我心里一暖,心想这丫头果然舍不得我。 “我还要磕cp啊!离了你们,那还有又帅又纯爱的cp给我磕啊,生活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呜呜呜……” “……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就要在这里待着,这就是我家!” 她躲在我身后,苏乐伸手去抓被躲过了。 我白了他俩一眼,还是不由得勾了勾唇。 有你们真好。 低头捏住小江恒的手,往日坚定牵住我的那只手现在一只手指便能勾住,他蜷缩在我怀里。 我把他抱的更紧了,清秀的小脸一个巴掌就能盖住,我是真心喜欢。 我突然有个荒诞的想法,如果我们不是七八岁遇到,而是这时候遇到,那是不是可以说,是一辈子的交情? 第159章 变化 就这么抱着小江恒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想起要给他买点婴儿用品,干脆抱着他去了婴儿用品专用店。 对于这方面哥们一窍不通,就买了最贵的奶粉,尿不湿一类的。 售货员还笑着说,这么年轻就有孩子,孩子还这么好看,真是有福气。 我只能干笑,难道我会说,这是跟我有生生世世孽缘的男朋友吗? 好不容易回到家,洗了几个荔枝。 小江恒坐在我身上,一心一意的剥荔枝。可惜这个时期的孩子都嫩的很,壳没剥开,自己的手先冻红了。 “别剥了,沾一手水。” 他愣了两秒,伸手在我身上擦了擦。 我:“…………” 这孩子从小就欠打。 我接过他手中的荔枝,小江恒伸手要抢,被瞪了以后就委屈巴巴的看着我。 苏乐都看不下去了:“顾哥不至于不至于,连孩子的东西你都抢?” 我没理他,剥出荔枝肉,小江恒拿在手里。嫩白的小手沾满乳白色的汁水,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随后又咳嗽:“咳咳……咳!” 我慌忙拍打他的背,好在只是被呛了下,要不我就打算用海姆立克急救法了。 “行了顾哥,多大的人了,还能出事是怎么着?” “合着不是你家的崽你就不心疼是吧?” 我又拿出一个荔枝刚要剥,小江恒抢了过去,这次学聪明了,先在荔枝壳上咬出一个裂纹后才动手剥。 不出半分钟,一颗晶莹剔透的荔枝就剥好了。 我惊讶于他的学习能力,苏小柒抽出手机就拍:“好好好,这个动作好,很萌。” 我准备让她把照片删了,一个冰凉的荔枝已经抵在我的唇边,小孩踮着脚尖,眼中笑意如墨般晕开,一直散到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啊……你吃……” 我愣了下,他不依不饶,我也只能拿过来吃掉,他欢喜的抱住我的脖子。 真是跟小狗一样的。 小江恒喜欢抱着我,在我身上蹭蹭,蹭我一身奶香味。 要说这带孩子我还真是没什么经验,只能看着视频学习,好在他也不挑,冲的奶粉温度高一点低一点都喝的很开心。 我带他去洗了个澡后就早早睡下了。 第三天,赤灵无所事事的跳进家里,这就把小江恒开心坏了。 “哇……” 赤灵是原型状态,于是我就看见一只黑猫的五条尾巴上下翻飞,绕的哥们眼晕。每一次都能躲开小江恒的手。 “你突然出现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虽然知道赤灵不会做出对我们不利的事,但一想到她跟猫小喵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还是多多少少要防着点。 “……过来请你们帮个忙。” 那张黑色的满脸上看不出一点求人帮忙的样子:“下次如果有主……猫小喵的信息能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我就知道她是为这个而来的。 “这也不是不能帮,那我也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说。” “你知不知道js?” 她疑惑的歪了歪头,随即像是反应过来,眼神变了。她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耳朵向后贴几乎成了飞机耳,这是猫咪表达恐惧的方式。 看来是知道。 看到有戏,我继续追问: “那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赤灵把自己缩成一团,就连小江恒也察觉到了不对,愣愣的趴在原地。 我把孩子抱过来,害怕出什么岔子。 她沉默着,最后开口道: “这个组织我了解的不多,反正它存在的时间非常悠久。里面有十大将,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大部分时间他们接的任务都是暗杀。当时他们还不叫js,名为绞杀。” 不出我意外的话,js就是绞杀的缩写,应该是因为到了现代绞杀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当时江湖上还有一个组织名为羽色。” 我想起当时恶欲和林开碰面,恶欲说: “不就是羽色的狗。” 赤灵不知道这茬子事,自顾自的说: “绞杀的权力掌握在最上层的班主手里,他可以号召十大将和自己的士兵。羽色就不一样了,里面是有一个领袖不错,但权力都掌握在议会里,议会则是由十位妖界的长老组成。因为绞杀里都是人而羽色都是妖,这两个组织天生对立,都想抹杀对方。” “虽然明面上大家相敬如宾但是暗地里尽做些损人利己的勾当,凝聚势力。” 她眼神黯淡下来,小江恒安心躺在我怀里听。 “你怎么这么了解?” 她抬起头看我:“因为我当时也是羽色的一员。” 我表现的很平静,已经猜到了。 “我们猫族的首领也参与进去,他把所有的族人都给骗了,让我们卖命。” 她话说到这儿就不准备说下去了,其实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两个组织到底跟我和江恒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我俩还是js的十大将之一?因为杀的人太多所以罪孽深重? 谁能把话说明白啊,让我死也死的安生点。 天色也不早了,赤灵还得回家cos罗航就早早回去了,苏小柒还想再跟小江恒玩一会儿,我以“小孩子早点睡”为由,硬是把她说服。 我总是觉得小江恒跟其他孩子不一样,至少在睡觉这方面特别好哄,可以说是沾床就睡。 我还睡不着,轻轻拨弄他的头发。 在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给林开打了电话,毕竟要江恒恢复肯定要找到时妖。那天他趁着坍塌跑了以后,可以说是一点踪迹都没有。 我们是凡人,总不能用两条腿追着他跑吧?只能看林开有没有办法。 林开只说给他点时间,顺便骂了两句时妖真不要脸。 难不成在找到时妖之前江恒会一直是这个形态? 想想还是有点恐怖的。 我给小江恒掖好了被子,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很沉,这么个小玩意儿抱在怀里软软糯糯的,比安眠药都好使。 “阿丞。” 大脑还不清醒,一声带着笑意的耳语虚虚实实,很不真切。 我往被子里缩了缩:“别闹,一会儿我再给你冲奶粉。” 略带冰凉触感贴在脸上,冷的我一个激灵,才舍得睁开眼。 身边那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现在正靠在床头翻手机,他已经长到十岁的样子,头发微长盖住耳朵,拖至后颈,无意间平添一分忧郁。 见我起来,他笑盈盈的把手机拿给我看,上面是十几张我睡觉的照片。 “记录我们的点点滴滴。” 我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来:“你……” “我现在十二岁,我的记忆也只有十二岁以前,所以能跟我解释下吗阿丞,发生了什么?” “我去?你都不表达一下惊讶?” “没事,只要你还在我身边,一切都好说。” 不是,这孩子从小就这么会说话? 第160章 穿裙子去? 我跟江恒简单讲了下这两天发生的事,他摸着下巴思考,良久才吐出一句: “真神奇……” 确实神奇,不过你冷静的也挺神奇。 他自顾自的下床,从柜子里拿了件我的白衬衫,好在这时候他长的也不是很高,衬衫正好遮住大腿根。 “你等会儿帮我买件衣服,穿成这样我出不去。” 窗帘遮盖下的一缕阳光映出白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肌肤,两腿之间带着些红晕,光沿着发丝犹如在身上度了层光边,将他整个人罩在其中。 江恒把头发摆弄整齐,那片光被打散又快速聚拢,树叶的剪影映在身上,他像是从光里生出来的。 他回过头看我,歪头笑了笑: “怎么了?” “没什么,你吃早饭吗?” 江恒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整理着下摆:“好啊,天也不早了,随便吃点。” 随后他看了我一眼:“阿丞,你现在会做饭吗?我的记忆里,你已经烧坏了无数个锅了。” “是吗,我怎么不……” 我急忙咬了下舌尖,想起来这时候的江恒还不知道未来他会亲手抹除我的记忆,只能附和着说: “啊……那确实,现在就好多了。” 我记得我小时候很皮,但是细节却记不清了。 江恒并没有注意到我话里的不正常,我下床热了两瓶牛奶,煎了个鸡蛋夹在面包里。 朴实无华的一顿早餐。 江恒也不是个挑剔的人,光着腿坐在椅子上:“有点凉。” 我随手拿了垫子盖在椅子上,他喝了口奶,歪着头看我。 这时候的江恒五官还是很柔和的,头发偏长,不知道是就是这个发型还是懒得打理。嘴角还挂着一点奶沫,显得有些软软的可爱。 我突然想起来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个时候江宇不知道有没有住进监狱。 我有心想问,问题这种揭人伤疤的做派实在不是哥们这种正人君子做得出来的。 “顾哥,开门!” 不用看就知道是苏乐,就那腌入味的不着调性子,隔百十米远我都听得出来。 江恒转头的瞬间,我依稀看见他被头发遮挡住的伤疤。 伤疤不算新,但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呈现粉红色,是旧伤疤褪了再生的结果。 心里猛的一颤,对于这个时期的他,我已经记不起多少东西了,甚至这次连一个大体轮廓都没有。 我知道他过的辛苦,可当这个人真的呈现在我眼前,笑着跟我交谈的时候,心疼的感觉才更让人觉得心悸。 我给苏乐开门,他闪身进来,欢天喜地的要去揉江恒的脸,被躲过去了。 江恒抬眸看我,那眼里的情绪分明是:“这个自来熟的傻x是谁”。 我郑重其事的介绍:“这位是苏乐。茅山的准掌门人。” “哎,叫我少掌门就行了,这样比较酷。” 江恒看傻逼的眼神越发浓郁了。 不过苏乐是谁?不客气的说,他之前就说过,从小就是被这种眼神看大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 苏乐抽出根烟:“来,小哥,抽烟不?” 这他妈跟无良混混诱骗无知小学生似的,江恒没回答,苏乐把烟叼在自己嘴里:“他变成这样,应该是茅山的封印压制住了时妖的能力,布在小哥身上的咒在减弱,这样的话又不用找到时妖再有几天小哥也能恢复。”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苏乐吐出口烟:“看这架势应该是三天一个形态,就是不知道准不准。” 江恒不明显的皱了下眉。 “苏乐,你先在这儿玩会儿,我带小哥去买身衣服。” 苏乐上上下下瞟了江恒一眼,贱兮兮的说:“呦,刚看出来哈,两位在家里玩制服诱惑呢?” “我诱惑你爹!” 我真服了苏乐这张嘴,在孩子面前说啥呢?说的好像哥们是多不正经的人似的。 “别别别,别诱惑我爹,我怕小哥发飙把我跟我爹弄死。” 赶在我动手之前,他冲江恒努了努嘴:“你就让他穿这一身出门?” “也是,那你留在家里。” 我想去摸摸江恒的头,被他躲开了,他语气坚决:“我要去。” “你怎么去?你连鞋都没有。” “要是小哥不在意,可以穿苏小柒的衣服。” 苏乐坏笑了下,将烟捻灭,去隔壁拿衣服了。 我跟江恒可以说是心意相通,这小屁孩往哪儿一站身上就散发出怨妇的气息,想意识不到都难。 “咋了小哥,你瞪我干什么?” 他不说话,苏乐拿了几套衣服,一股脑扔在床上:“噔噔噔。来吧,你是想穿这条黄色连衣裙呢?还是一字肩?” 我看出来了,丫就没安好心。 江恒脸都黑了,我给苏乐一巴掌: “你丫就是过来挑事的吧?” 转头跟江恒说:“你看,没你能穿的衣服,这样你在家里待着,等我……” 我话都没说完,江恒随手挑了那件黄色连衣裙,飞速进了屋子。 “我去?” 苏乐表现的很惊奇,随即拿出手机,美其名曰“记录美好时刻”。 我都能想象江恒出来以后,他笑的前仰后合那死样子了。 过了一分钟,一抹淡黄色的身影从门缝溜出来,然后我就看见一道残影躲在我身后。 “不许拍!” “哈哈哈哈哈你别说,还挺好看的,顾哥你有福气啊。” 我感觉现在的情况就像是一个亲戚调侃着说:“新媳妇儿长这么好看,你小子有福气啊。” 江恒一个劲儿的往我身后躲,我被他扯的团团转,躲避着苏乐的摄像头。 关键时刻,门口又出现一个人,那人冲过来扯住苏乐的耳朵: “我去你的,我连衣裙呢?你给我扔哪儿了?” 苏小柒话刚说完,就看见抓着我衣角的江恒。 我回头看,发现他躲在我身后,脸蛋红扑扑的,藏不住的尴尬。 淡黄色的连衣裙穿在身上,你别说,还真跟小丫头似的。 “我去我去我去我去?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苏小柒拽着自家哥哥,苏乐无语的说:“都几点了,还没睡醒呢?” 不出意外的被打了,苏小柒激动的站在我身边。 “小哥小时候还挺好看,我是不是站错cp了?其实咱们顾哥是1?” “不可能的,顾哥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吗?小哥就算这种形态也碾压他好吗?” 苏乐说的很骄傲,我上去就是一拳头,他呲着牙喊疼,接着说: “还缺鞋子呢,怎么整?苏小柒就是来臭美来的,你问问小哥穿不穿高跟鞋?” 我看了眼江恒,他明显不乐意,冲我张开双臂:“抱我去。” 我叹了口气,伸手把他抱起来。 “哎呦喂,小哥这时候真是好说话,不像平时。” “你也就敢这时候当人家面说了,平时小哥早踹你了。” 苏乐尴尬的笑了笑:“那倒也是。” 第161章 真的不好哄 我抱着江恒出去,他身上没什么肉,身上皮肤紧致,小小的一只,摸着还挺有意思的。 妈的,想啥呢?这么个小东西你还占便宜? 路上有不少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我们,估计觉得这小姑娘长的还挺男孩子的。 到了地方,没等我说话,售货员笑呵呵拿出两套童装的裙子,看得出来,江恒是想骂人的。 “那啥,给拿男装吧。” “哎呦,这么清秀的小女娃……也行,现在小年轻都追求多样性。” 这店员还挺有礼貌,江恒从后面抱住我不愿意见人。 店里也比较忙,看出来小家伙不愿意见人,我就让店员去忙别的,自己给他挑了套衣服。 给他穿上鞋以后,我刚扭个头准备再给他选一套别的,一回头,发现人没了。 我拉住店员问:“美女,有没有见到刚才跟我一起来的小孩子跑哪儿去了?” “嘶~没看见啊。” 完了。 这么个小屁孩连手机都没有,我要怎么联系他? 他长的那么好看,又正年轻。 我脑子里浮现出来一个画面,一个满脸横肉的老男人抓住他的小腿,猥琐的上前,他可怜巴巴的红着眼眶。 或者躺在手术床上,不打麻药摘除器官…… no!!!!!!!!!!! 我简直不敢想,拿出手机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妈的,小兔崽子你可千万别被拐卖啊。 我疯了似的在大街上叫江恒的名字,希望他能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 可事实是,回应我的只有路人异样的目光。 这时候我才真的慌了,不敢想要是把他给弄丢了我怎么活。 抽出手机要给秦子贤打电话,他们警察要调监控找人也方便点。 我电话打过去,那边几乎是秒接: “子贤,帮个忙……” “你先等等,顾哥,我问你个事。” 子贤明显迟疑,我听到电话那头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什么,要不你先来警局一趟吧,你……弟弟不知道怎么摸到警局,只报出你的名字。” 我头脑一阵眩晕,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屁孩就是故意的。 我在的这条街上就有子贤所在的警局,他估计跑过去了以后就跟警察说是走丢了,报上我的名字。 他拿过我的手机,知道我的手机号,也知道有子贤这个人。 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又能把我急的团团转。 江恒,你好样的。 我拿着新买的衣服,快跑着到了警局,一推开门,没等我说话,一个年轻的小警员看见我主动给我带路: “秦队专门交代过了,您这边请。” 要不说我们子贤就是靠谱呢? 我跟着这个年轻警员到了一间办公室前,远远就看见有年轻女警员围着江恒转。 呵呵小家伙还挺有闲情雅致啊,还有空逗小女生开心呢? 我忍着脾气到他面前,秦子贤正好从办公室出来:“呦,顾哥来了啊。” 随即对剩下的人面色不善: “都在这儿干什么呢?工作办完了?” 我冲他隐晦的点点头表示感谢,顺便看了眼他的腿,健步如飞,没有一点问题。 他估计不知道是林开救了他一条腿。 “顾哥,你跟这个……你弟弟到办公室说吧,我先去办点事。” 我保持着镇定,手已经攥紧了。 别生气别生气,这就是个小孩子,你跟他生什么气呢?他这么小一点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来找我干嘛?” “你还好意思说?!” 不好意思,没压住脾气。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江恒溜进去,空旷的房间只剩下我们彼此注视。 我想开口训斥他,看着他那张脸,又说不出口。 是了,怎么说他也是我的爱人,我能说出什么狠话? 我眼尖的瞅见他小腿划了一道血痕,血已经干涸,在白皙的小腿上狰狞可怖。 我拉了把椅子让他坐下来,子贤的办公室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的拿出棉签和酒精。 叹了口气,跪坐下来给他消毒。 他疼的往回缩,被我一把拽住: “别动,你自己要胡闹,疼也忍着。” 他把头撇到一边,好像是我多对不起他似的。一看见他这副“我没错,是你对不起我”的样子,我就更来气,手上加了点力度。 “你行啊江恒,自己跑出去,找到警察局,现在受伤也是你的计划之内吗?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让我担心、在意?” 一想到刚才我没想满大街的叫他的名字,这小子还反过来算计我,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恼火。 妈的。我还让一个小屁孩给玩了? 酒精擦掉了污血,抬头的瞬间,有一滴眼泪在我手背上炸开,随即又有新的覆盖上去,从手背滑落,印的裤子上有几处深色。 我拿着棉签的手僵硬在半空,他眼眶红了,说话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刚才就是想把他给吃了解恨,现在也消气了。 我很少见到江恒哭,就更别说这种程度的哭了,一看见他哭心里就难受,伸手帮他擦眼泪。 “怎么了?我哪里有讨厌你啊?” 我尽量让语气柔和,他赌气的说: “你跟那个苏乐一直商量着要把我送走,我知道你不需要我在这里,可你不要我……能别让我看出来吗?” “哎。” 我站起来把他抱在怀里,我怎么又忘了,这时候的江恒最需要的就是爱。 其实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你说现在这小玩意儿到底算是什么东西呢? 他不是小说里常见的以前的他穿越到现在,他还是他,只不过是不同时间段的他而已。 我想要江恒回来,那么舍弃这个小家伙就是必不可少的事。 这我早就知道,可看见他哭,心里还是有愧疚。 “我不要你抱我,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挣扎着要把我推开,哎呦我去,我必须正视我的另一个缺点了,不会哄孩子。 这种情况下咋整啊? “你吃零食不?” “滚!” 果然不好使。 我他妈都欲哭无泪了,要是苏乐在这儿就好了,他那脑子缺根弦的样子,孩子肯定喜欢。 哎,还是哥们太聪明,无法跟这个年龄的人做到同频。 仔细想想,这个年龄段的我看见这个场景会做什么? ……妈的,我没记忆。 “别哭了。” 我剥了个奶糖塞进他嘴里,在他骂我之前低头吻了下他的唇角。 这招对江恒来说可以说是百试百灵。 然后各位猜怎么着? 这小子毫不留情的给了我一巴掌,说实话,多的不谈少的不唠,我在江恒这儿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妈的,你小子……” “你干什么?” 也是,我太习惯了江恒爱我,也忘记了这个时期的他懂什么? 这事干的跟变态似的。 我反思了一下,这个时候他更需要的是安慰,我他妈在干什么呢? 江恒一脸戒备的看着我,我才意识到我似乎把事情搞砸了。 第162章 陪着你 “你别跟我玩这套。” 江恒赌气转过身,我还从没有见过他这副样子,江恒给我的感觉就是隐忍,隐忍到极致。 他就算爱你爱到想去死也不会说,就算疼也不会喊出来,他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犟脾气。 所以当接触到这个时期的江恒,我还有点恍惚。 他能哭能笑,能大胆的跟我赌气,这不是挺好的吗? 他转过头的瞬间。我又看见他脖子后面的那一片伤疤,与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就这样坐落在一个孩子身上。 “江恒,我带你去游乐园吧,你想去吗?” 他呆愣了下,没想到我能转化话题这么快,想继续说刚才的话题,又实在经不住诱惑,最后只得点了点头: “行吧,就当是你赔罪了。” 见他松口,我这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幸亏他没把我当成变态。 这一天,我尽心尽力的陪他。 我们一起坐过山车,他下来以后连路都走不稳了,还要我背;路边买的小佛像被他捏在手里,当别人问起他的心愿,他说想早点遇到我;见到外国人,他还会问是人家的眼睛好看还是他的,我笑着说是他的好看,因为里面有情。 当然,也不全是好的。 就比如说我被一个小姑娘要联系方式,他不声不响的走在我前面,用拙劣的演技装作不在意,我当时就在想,那个时期的自己会被他这么劣质的演技骗到吗? 哦,还有一个不好的事,就是他去蹦极,因为重量太轻被弹起来几十米高,这都算轻的了,要命的是他的腰部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被勒成了青紫色。 其实我挺怕他的,怕他用那双眼睛看我,尽量不提他终究会离开这件事,只是在陪他。 陪一个在我记忆中被抹除的人。 “你做这么多,有意义吗?” 缓缓启动的摩天轮映照出树叶的剪影,光斑从他眼角略过。 “陪你。” 他的目光从窗外移到我的脸上: “阿丞,你还是一样。”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明明这只是一个时期的江恒,他甚至都不算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可我就是不愿意看他伤心,他已经够苦了,难道我还要用价值衡量他吗? 我不忍心看他落泪,这就是原因。 “我一直都在。” 温和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拖的很长,将我包裹在里面。 江恒吻了我。 天边的火烧云都在笑我们荒唐至极,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橙色柔和的光将我们罩在其中。 聒噪的热浪将彼此的身影都融化,微风撩起发丝,模糊了一些东西。 他笑了,指尖轻点唇角,推门下去。我反应下来跟在他身后。 “阿丞,其实我不知道我对你是什么感情。我只想要你待在我身边,我只知道我不能失去。” “我只希望,我的未来,有你。” 他告诉我了很多之前的事,这些记忆我只觉得朦朦胧胧,却没有什么印象。 他告诉我我小时候有多爱哭,每次他被打,人家当事人还没说什么,我抱着他就是一顿哭,我爷笑话说,跟寡妇哭坟似的。 他告诉我,我小时候为了他没少跟别人打架,都是别人骂他什么,我直接就是一拳头抡上去。 我也告诉他了很多事,这一波当着江恒面说他坏话的感觉,真他妈爽。 “我跟你说,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总是有一种“为了你,我死了也没关系”的心理,我去,谁要你为我而死啊,说的哥们多矫情似的。” 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确实是我能干出来的事。”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的一起活着,不是你为了我去死你懂吗?” 我在他头上随便抓了两把,江恒嘟着嘴把头发整理好。 “阿丞,你根本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 “嘿,你这小屁孩懂什么?” “我确实不懂,我只知道那年你拉我出那泥沼,从此为你而死,我心甘情愿。说的严重一点,你救了我一条命,所以如果能还给你,不也是情理之中?” “行,你这样说是吧?” 我接过来糖葫芦给他,顺走了一颗: “那你欠我一条命,就罚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样总行了吧。” “你是在奖励我吗?” 妈的,还让这小子占了便宜了。 我刚要再顺走一颗水果,苏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按下通话键问他干嘛,顺手拿走了一颗水果。 江恒无语的说:“你不是给我买的吗?” “哎呀,小孩子别那么小气。喂,怎么了你说?正调戏小孩呢。” 苏乐“啧”了声,我都能想象到他那死样子:“顾哥,你也就敢趁着这几天做一下自己不敢干的事了。” “哎呦我去。你丫看不起谁呢?” “行了行了,你全身上下就是嘴硬,跟我去时妖那儿看一眼,我要确认点事。” 江恒拉了拉我,看得出来不喜欢苏乐,毕竟这家伙说话比较贱,不像我比较正经,天生的香饽饽,哥们也是没办法。 “小哥怎么办?” 苏乐咂了下嘴:“你干啥呢?他都多大了?送回来跟苏小柒待在一起得了。” “你到底是什么事?那儿都塌成啥样了,还能看出来什么?” “当时救援的时候,都已经扒拉的差不多了。每个被封印的东西都要被锁妖链插入琵琶骨,这样他就算有滔天的本领也使不出来,我怀疑是茅山的人为了害我,把锁妖链给毁了,跟我去看一眼心里也踏实。” 心里也踏实? 踏踏实实的知道有人要杀他? 我跟江恒商量了下,他也是同意了,我把他送回去。 看起来苏小柒还是挺兴奋的,一直缠着江恒让他讲讲我们的事,美其名曰: “磕cp在第一线。” 我也是服了这小姑娘了,怎么就跟苏乐一个德行,一家子没个正经人。 江恒倒也很乐意说,俩小孩都差不多大,有话可以说。 我跟着苏乐又回到了那片废墟,他说的没错,上次的坍塌范围本来就不大,加上救援还有林开小型爆炸那一下子,倒是不少地方都成了平地。 苏乐上前搬开几块石头,他站的地方就是当时山洞的末端,时妖出现的地方。 他蹲在地上将杂七杂八的东西挪开,我正想着这是要干嘛,他冲我扬了扬手,我看见他手里正攥着一段铁链。 那铁链上用朱砂画着符文,已经断开了。 “妈的,他不会自己挣脱,茅山的东西只有茅山能解。” 苏乐愤愤的将铁链扔在一边,荡起一层灰尘。 第163章 跟吸血鬼谈判 苏乐一拳打到旁边的碎石上,我都替他疼:“妈的,一群狗东西。” 在一通搜索以后也找不到什么了,我们干脆打道回府,自从上次的事件后,我巴不得直接贴在江恒身上,就怕一个不留神人就又没影了。 “开门,我们回来了。” 我轻叩房门,里面没动静。 “给你妹打电话。” 苏乐拿出手机拨通号码,我摸出颗糖,对面无人接听。 “别是俩小兔崽子出去玩了吧?” 我心里着急,干脆跟苏乐一起把门踹开,真是不得不感激这家酒店门的质量,那是真他妈的差。 打开门,四处都是杂乱无章。明显经过打斗,苏小柒安稳的躺在床上,呼吸平稳。 我上前晃了晃她,人没醒。 “去一边儿,我来。” 苏乐一把推开我,二话不说冲自家妹妹背上就是两个巴掌,听的我牙酸。 不愧是亲哥。 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苏小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嘴角还挂着未干的口水: “嗯……发生什么了?” “你还要问你呢?发生什么了,小哥呢?” 苏小柒一下就醒了:“啊对,小哥,小哥被一群吸血鬼抓走了!” 我一阵眼晕,差点没站稳,苏小柒的声音也开始虚幻。 “他们说,我们杀了他的儿子,也要我们的人偿命。小哥跟他们打了一架,没打过。” 苏小柒紧张兮兮的看着我,看样子已经快哭了:“他们说我是茅山的,不敢动我,就劫走了小哥。” 我没什么过激反应,说真的,哥们现在连脾气都没了。 他妈的这么明目张胆把我的人劫走,不就是直接抽我脸吗? “他们还说要是想让小哥活着就到郊区东边的旧厂里,今晚上见。” 晚上没有阳光,对吸血鬼没影响,丫还挺聪明。 天也不早了,我没工夫想计策,急忙收拾了东西就出发。 妈的,这小子只在我身边三天,我弄丢了他两次。 真他娘的丢人。 “苏小柒你待在家里,别添乱了,把你自己保护好。” 苏乐喝了口水,就跟着我去了约定地点,天已经黑了,四周一个人也没有,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所以我提前给子贤打了个电话,也算留个后手。 就算我死在那儿了,至少还有人收尸。 这个旧厂就是之前建的,至于为什么荒废了,那是众说纷纭,没什么好说的。 推开旧厂的门,空旷的地面卷起一阵微风,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几个外国人漫不经心的坐在椅子上。 江恒一身是血,半边脸都被血染尽,肩膀上的污血已经干涸了。 看见我进来,明显蹙了下眉。 “你们打他了?” 我沉声问,手指已经有点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担忧。 对面那个年龄较大的外国人抽了口烟,用极其不合格的中国话说: “他太不,乖了,总要想个办法,让他安静一点。” “你有什么可以冲我来,没必要对一个孩子下手,是吧?” 我迫使自己冷静,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江恒离他们有两米的距离,只要他一动,那群吸血鬼立马就会动手。 要是以前江恒早把人给办了,现在估计都不够人家一口吃的。 “你杀了我,的儿子,用你们中国的,话说。杀人还钱……不对,杀人还命……” 这时候那当然是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难道我说了,是你儿子先攻击我的,他就会收手? 我正盘算着从什么地方下手可以打他个出其不意,为首的那个吸血鬼直接从身后拿出把枪,示威的挠挠头。 “哥们,你在外国配枪那很正常,在中国这可是违法的,小心擦枪走火。” 我向前一步,继续说: “你抓个孩子做人质,这多丢人是吧?误会,都是误会,要人质你抓我。” 他邪邪的笑了下,把枪抵在江恒头上。 “好啊。” 我僵硬的扯着嘴角,佯装镇定的向前两步,江恒只是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污血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我不知道对方具体是打在了哪里让他出这么多血,不过初步判断应该是头。 江恒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 “别动。” 他抽出匕首架在江恒脖子上,伸手把枪递进他手里:“杀了他。” 我看见江恒的瞳孔霎时放大,来不及遮住眼底的惊愕:“杀了他,你走。” 简洁明了的话,传出来的信息却无比清晰。 “不必,为了他死,你还小,你的人生还有很长。” 他抬起江恒的胳膊,附身在他耳边挑唆,黑黝黝的洞口对准我。 我知道江恒不会杀我,但问题在于……要怎么救他? 现在搞偷袭也不成了,江恒本来就是强弩之末,那吸血鬼一刀下去,他就成移动血袋了。 “不必要吧?你连个孩子也要为难?” 我干笑两声试图上前,吸血鬼手上微微用力,江恒的脖子上就已经有了新鲜的血液流动。 江恒低着头,眼中水汽蒸腾。 我还在试图抵抗:“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一普通小孩。” “普通,孩子,也会用,黄符吗?” “你没听说过中国人都会chinese kangfu吗?” 吸血鬼嗤笑一声,笑的不伦不类的。 不过他说的话里面还有一个好消息,他只知道江恒会一点道法。对于这么一个小孩子来说,对方就算心里会有点戒备,也不会太把他当回事的。 江恒手里拿着枪,手臂因为枪的重量有些低垂。 他的眼眶红了,这么看着活像一只娇弱的兔子:“我不要顾哥哥死。” 吸血鬼拿刀子的手僵了下,估计他也没想到江恒能这么没有威胁。 江恒开始低低的抽咽,流下来的泪将污血冲散了些。 “我怕。顾哥哥,我好怕。” 我心里一动,别过头去不看他,因为我似乎从他眼里看见了别的东西。 我想起来了一幅画面,小时候的我站在原地,就是这么红着眼眶,抽泣着说: “我不想让你走,我舍不得你嘛。” 我甩甩头将脑袋里的画面甩出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救下江恒才是当务之急。 苏乐就跟在我旁边,此时也乱了阵脚。 我柔声安慰:“别怕,你身后的叔叔不是坏人。你最棒了是不是?” 我这么说着,吸血鬼下意识把匕首对准我:“你他妈,别,扯开……” 电光石火之间,江恒笑着转身,将枪口对准为首的吸血鬼。 脸上泪痕未干,吸血鬼下意识后退一步,我站在他身侧,握住他举枪的手。 离得近了才发现,江恒的脸白的不似常人,手上没有温度,发觉我靠近以后,脚下一软几乎跌在我怀里。 “你们,杀我,要负法律责任。” 吸血鬼讥讽道,他身后跟着的人也哈哈大笑。 他说的没错,也不知道这一枪崩下去他还会不会是人类形态。 如果是,我们的确不好解释。 “你杀了人,一样要负责任。” “我不是,人类,你们的,法律,才,管不住我。” 我只觉得讽刺,吸血鬼就能肆无忌惮在中国杀人? 开几把玩笑呢? 中秋节番外 “小哥,你说没买到火车票咱俩回不去,中秋节也不能就在这儿看电视吧?” 我懒散的躺在沙发上换了个台,这台电视就是个摆设,买回来不知道打开了有五次没有,今儿个也是真的无聊。 只能在中老年频道的狗血电视剧和青年频道的工业糖精里来回周旋。 本来想今天回去看看,谁知道一向精明的江大师竟然没有提前抢票,也是难得一见的失误。 江恒从浴室出来,擦拭着尚且滴水的头发:“一会再说吧,你不是网购的月饼吗?我正好要出门,顺道给你取回来。” 江恒出门以后,我就在心里盘算着要干嘛。 这时候出去玩肯定是不现实的,人家都带着妻儿老小享受生活,路上肯定堵的要命,我俩坐车里啃月饼跟俩脑残似的。 要不请朋友们来家里吃个饭?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十分钟后这个方案就宣告失败了。 苏乐还在茅山,他倒是想来蹭吃蹭喝,问题人家爹不愿意了,说让他在茅山主持活动。 行,也算拉一拉人气。 秦子贤因为这两天又有了新的案子忙的不可开交,至于林开…… “什么?你说我为什么在子贤这儿?小爷愿意行了吧?” 我隔着手机都能想到他那不可一世的样子。 “这个案子,好像是一个男的给她暗恋对象表白了,不成功,恼羞成怒……” “行了行了,中秋节就不听这么悲的事了,那我先挂了。” 看得出来,林开比刚见面那时候正常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子贤影响。 赤灵就更别说了,在家里cos罗航,“爸妈”能让她出来? 这就没什么朋友了。 “叮咚,叮咚——” “小哥,咱家指纹锁你还进不来啊?” 门外的人肯定是江恒,因为正常人按门铃就是一下,不间断的按门铃两下是他的习惯。 我打开门的瞬间,就明白了。 就见江恒站在门外,双手已经占满了,红色的礼盒凑在一起,明晃晃的彰显着一个事实:我月饼买多了。 “人家问我买这么多是要拿出去买吗。” 江恒闪身进来,先行把一堆礼盒放在墙角,我大概数了下,有32箱。 “不是,咋这老些啊,我记得我买的是两箱来着。” 我打开手机查看,发现我确实下单了32箱,这就奇了怪了,见鬼了还是…… 我一愣,想起来了。 当时打上了个3,本来想买三盒来着,江恒临时让我帮他送一下浴巾,他说买两盒得了,反正我们人也不多。 然后我回去的时候,打上了“2”。 ……得了,这也不说不够吃了。 我俩面面相觑,看着叠加起来的红色礼盒,然后一拍即合。 送人啊。 人家没办法来我们这儿,我们主动去找他们不就行了。 要不说哥俩就是聪明呢。 说干就干,我俩把三十箱月饼装上车子,后备箱装不下,后排座椅上也是,看着一片红犯难。 我怎么会犯这种脑残的错误? 我打通了苏乐的电话,那边嘈杂一片,只能听见苏乐几乎崩溃的声音: “我靠,我服了你们了,月饼呢?发下去啊,看着我干嘛?我长的像月饼吗?” “你们掌门呢?他妈的甩手掌柜,啥都让我干啊!” “苏小柒!你再偷吃一个试试?” 看得出来,这个中秋大家都挺忙的。 “忙完了吗,苏少掌门。” “你说。” 苏乐压低了声音,我笑呵呵的说:“没啥事,就是太想你了,想去跟你呆在一块。” “哎呦我去?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咋了?小柒,看看太阳现在在哪儿!” “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了?” 苏乐爽朗的笑笑:“这就对了,说那么肉麻我寻思你要整我呢,到底啥事。” “就是想你了,想去看看,顺便……送点,月饼。” “月饼啊,也行,我让人去接你俩?” “行行行,苏少掌门就是贴心啊。” 随便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我们第一站先去茅山。 也就几个小时的工夫就到了茅山山下,一个小年轻跑过来喜笑颜开的道: “你们就是客人吧,月饼我帮你们拿,在哪儿呢?” 我指了指开着的后备箱,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小年轻保持着客气的微笑到了后备箱前,然后嘴角抽搐两下。 在他象征性的拿了两盒以后,我拍拍他的肩膀:“拿十盒吧,谢谢你哈。” “客人,你是单给我们少掌门一个人的,还是大家都有啊?” 我尴尬的揉了两把头发,含糊不清的说:“那什么,你们要想吃,也可以分分。” 空气中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最终我和江恒各拿了两盒剩下的六盒都由他一个人拿上去,哎,这可不是我们偷懒啊,是这个年轻人自己说茅山有自己的待客之道,不让我们费力。 我们怎么说都没用。 只能看着他一只手提两个礼盒,嘴里叼着两个礼盒的往上走。 不得不说,还得是年轻人,身体倍棒。 我跟江恒在后面说说笑笑,这孩子硬是没停一下,我眼看他腿都打哆嗦了也不喊累。 是真犟。 到了茅山,那小年轻给苏乐打电话。 “少掌门啊,你来把东西拿走吧,我实在有点……” “我去,你什么身体素质啊,几盒月饼还累着你了?等着,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男人力量。” 我跟江恒对视一眼,随便找了个地方坐着,等着看戏。 远远的就见苏乐边打电话嘱咐事情,边冲我们跑过来。 “顾哥,小哥!你俩混蛋还知道来看我啊,真给哥们感动坏了。” 我跟江恒默契的翻了个白眼,朝两边各跨一步,苏乐想要拥抱的手停在半空,悻悻的放下去:“我说你俩,就是太客气,来就来,还带什么……” 接着他一扭头就见地上摆放着十盒月饼,给苏乐整不会了。 “哎呦我去?这……这哪个施主送的?” 小年轻喘着粗气,指了指我跟江恒,苏乐当场石化: “不是,你俩……当我是啥啊。” 这还有啥好说的,我耸了耸肩: “我们英明神武的苏少掌门,吃个月饼不在话下吧?” “你这是‘个’?!喂猪都不带这么喂的吧!” 他转向小年轻,跟个长辈似的拍他的肩膀:“你辛苦了。” “还行……还行吧,不是,很累。” 这说话都一节一节的了还不是很累呢? “你们这儿人多,分了不就行了?” 江恒估计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提出了个解决方案。 苏乐当即否决:“要不说你俩会送呢。这个数量送给个人,吃不完,送给一堆人,不够吃啊。” 这说的也是,苏乐看准时机把两盒月饼塞进我手里:“这样,你带回去点,剩下的我们慢慢吃。” 这我能收吗?收了我不就得吃? 于是我看准时机丢下礼盒就往山下跑,江恒紧跟其后。 “我去!你俩别跑啊,这谁吃啊……” “你自己留着吃吧,不用谢了!” 我怎么就这么乐意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呢? 中秋节番外2 下一站是,秦子贤。 我提前给子贤打了电话,他那边听起来也很忙,不时有翻东西的声音,他很高兴的感谢我们,说把礼盒放他办公室门口就行。 我们到了警局,又拿下来十盒,因为有他的提前说明,我们也不必要跟其他警察解释来的目的,毕竟基本上这里的人也认识我们俩了。 到了子贤办公室门口,我在众人惊讶的表情中放下礼盒就走,这下好了,也不用推脱了。 我都能想象到子贤一出门,看见红色礼盒堆放在一起的表情。 肯定老精彩了。 接着是赤灵,我算是清楚了,她虽然是猫,但在人类世界待久了,也是什么都能吃一点。 这个就有点麻烦,毕竟这时候她应该跟罗航父母待在一起,我们去送月饼算怎么回事? 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们到了以后,发现赤灵保持着猫的形态在自己房间的窗户上晒太阳。 这可就太巧了,不送个几盒不合适了吧? “你们来这儿干什么?” 她的位置位于二楼,离地也就不到十几米的距离,声音真真切切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好久不见啊,这不是中秋节了吗,过来给你送点东西。” 她低下头,前爪自然交叉,看起来慵懒随性。 浮现着一层神性。 当然了,当我率先把第一盒月饼扔上去还不小心扔到她身上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猫类的哈气声。 “你们是不是疯了!” 赤灵跳到房间里,从我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见。 看不见最好,正所谓无知者无畏,这样要是不小心砸到她也就不怪我们了。 我还算是有良心的了,知道她吃不多,就扔了五盒。 扔完我就跑,我是真怕她冲下来挠一下子,还得打狂犬疫苗呢。 不说别的,这是祝福,祝福懂吗。 但是就算全送完了还剩下七盒,我跟江恒也都不怎么爱吃月饼,这七盒毫不夸张的说,能吃到明年中秋。 不过我这脑瓜子多灵啊,想起来一个人。 这次也不用打车了,我直接就是一道通阴符,接着我跟江恒就拿着五盒月饼到了地府。 先去见了我爷,他还是在那儿看犯人,看见我们来了没少吃惊: “我让你俩来看我,你俩别真这么快下来啊。” “得了吧,我是下来看看你,免得中秋节别的鬼都吃月饼,你一个人在这儿。” 不过话虽这样说,老爷子的关注点全然没落在我身上,围着江恒转个不停。 一口一个“小江”,跟俩人多熟似的。 到底谁才是亲孙子啊? “小江啊,好久不见,你都成大小伙子了。” 江恒跟着笑了笑,把礼盒递过去:“那肯定的,也是没想到我们还能遇见。” 我们仨说了很多话,就是唠唠家常,这个期间老爷子没少训我,只能说习惯了。 我提着仅剩的两盒准备去找黑白无常,临走的时候,听见老爷子乐呵的说: “小江啊,你帮我照顾好他,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 我没回头,只能听见江恒答应了声: “一定。” 我知道老爷子一直看着我们走出去很远,紧赶两步甩开他的视线。 我不想被他笑话。 “好了好了。” 江恒抱住我,我把眼泪蹭到他身上。 我的记忆中,对一切都模糊了,可老爷子说的话还是无时无刻可以想起来。 只有他最清晰。 江恒把我抱在怀里,当时听到老爷子去世消息时的反应,我一辈子都记得。 那是一种茫然无措,站在雨里,没办法回去,也没有地方去。 不知道自己背后还有谁。 一种被世界抛弃了的恐慌。 我跟江恒走在地府的路上,看到不少人都勾着头,或者有的新鬼干脆鬼哭狼嚎的说自己想家。 江恒把我给攥着,一刻也不想分开。 我突然对死亡这件事很恐惧,之前一直觉得,人本来就是要死,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有了江恒,也有了很多朋友,人就有了顾虑。 人死了,这一辈子就没了,这辈子所有在意的人或者事就如同烟尘一般飘散,无踪无际。 然后人又要开始下一辈子,又要认识不同的人,为新的人要死要活。 这样想,人就和流水线一样,永远无休无止。 江恒察觉到我的情绪不对,停下来捏捏我的脸:“我的阿丞,又想什么呢?” 我抬头看见他那双眼睛,似乎看着我的时候永远带笑。 “我不想死。” 我抱住他,蹭蹭他的肩膀,这里围绕着的死气让我刚不舒服。 “我不想再去到一个新的身体里,把这辈子的种种都忘掉,我更不想到最后忘记你。” 他叹了口气,轻拍我的背,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奇怪。 上一秒还在想吃什么,下一秒就无端开始伤心难过起来。 他的额头和我抵在一起,我能感受到江恒的体温。 “那就好好珍惜和我的这辈子,什么都讲究一个缘分,我们既然生生世世都有缘,那我下辈子还去祸害你。” 他替我揩去泪水,江恒的爱永远像平静的湖,微风吹过就荡起一阵涟漪,没有大风大浪,但也让人感觉到舒心。 我被他安慰好了以后,又去拜访了黑白无常,寒暄了几句后就准备走了。 毕竟这个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待。 回到现实世界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剩下的两箱月饼是留给我们自己吃的。 我随手拿出来一个口味,打开包装咬了一口以后才发现是红豆味的。 我站在阳台上看外面的月亮,江恒自然的站在我旁边。 冷色调的柔光透过他的眸子,带上了些显而易见的东西。 “阿丞,我……” “爸爸接电话啊,爸爸接电话啊——” 我接了电话,发现是苏乐打开的,按下接听键,苏乐那贱不拉叽的声音直冲耳膜:“喂顾哥。你猜我怎么把月饼吃完的?” “我去?你吃完了?你丫真是猪啊。” “滚,这不是茅山举办节目吗?我就说了句,谁吃的越多,给发奖金。你都没看见,那一群小屁孩还真信,抢着吃呢,哈哈哈哈。” 我听出来了,没准备给人家发奖金。 “你也真不怕被打。” “嘿呦,开玩笑,被一堆人打完了我才跟你打的电话。” ……也算是能屈能伸。 “咋说呢,我这边比较忙,顾哥,小哥,中秋节快乐。” “我也要说,两位中秋节快乐哈,百年好合。” 是苏小柒,听得出来这小姑娘嘴里正塞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 挂了电话,紧接着就是子贤的电话。 “不是,您两位是喂猪的吗?” 是林开打过来的,说子贤正忙。 “林开,让我跟他俩说,顾哥小哥,谢谢你们的月饼不过就是太多了点,一会儿我拿过去分分得了。我这边忙的要死,又出人命了,我说这中秋节怎么老是出事,不说了,两位中秋节快乐。” 接着还有赤灵。 她骂的比较脏,就不说了。 “好歹是送出去了,不然咱俩一天三顿都得是月饼。” 我叹了口气,江恒也跟着叹气。 我放松的靠在他身上,享受这一刻。 各位,中秋节快乐。 第164章 交易 旧厂外红蓝交错,吸血鬼勾了勾唇,脸上藏不住的得意: “行了,放我走,你要,是杀了我,警察来,了,也解释不清。” 江恒靠在我怀里,几乎是浑身瘫软险些站不稳,我抿着嘴,身后的大门被踹开。 一瞬间我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我身上,甚至有人已经拿枪对准我。 不是,你们看我干啥,看犯罪分子啊倒是。 苏乐拍拍我的肩: “顾哥,交给警察负责吧。” “警察,不许动!” 那吸血鬼很配合的高举双手,用正宗的英语说道:“dear police officer, i am the victim。(亲爱的警察先生,我是受害者)” 他妈的,你丫还成受害者了,那我怀里这个浑身是血的人算怎么回事? 我心里勾起一股无名怒火,我们没错为什么要怕被冤枉? 我捂住江恒的眼睛,扣下扳机。 “砰!” 吸血鬼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两只眼睛中间多了个血窟窿,涌出来白色和红色的液体。枪口冒出白烟,后作用力震得我虎口发麻。 “废他妈什么话。” 我放下捂住江恒的那只手,他当即在我怀里晕了过去。 我单手托住他,身后的警察一个擒拿把我按在地上,眼看江恒上了救护车我才安心。 剩下的一堆吸血鬼面面相觑,我还以为他们能打个响指,然后化作羽毛飞舞这种特别装逼的脱身方式。 但人家也不是傻站着,其中有几个反应快的,直接化作蝙蝠跑了,剩下的刚要效仿,被身后的警察给拦住了。 这群警察的年龄也不大,都是一阵阵的惊呼。 那小警察下手是真他娘的狠,我被按在地上,清晰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的声响。 人群中发出骚动,身上的力度泄了点,我只能勉强抬起头看发生了什么,只见刚才被警察压住的一只吸血鬼痛哭流涕,说着我听不懂的英文,不过就凭哥们这语感,他应该说的是:你死的好惨这种混淆视听的话。 妈的,我这受害者还没吱声,你倒是卖起惨来了。 身后的人掂了掂枪,把我拷上,还有那一众吸血鬼都被带走了。 上了警车以后,我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坐在驾驶位。大概四十岁上下,满脸横肉看着不好惹。 “陈哥,咱们回吧。剩下的交给技术部的。” 被叫做陈哥的中年男人递给我了根烟,我没接,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跟这警察打交道。 “干得好啊小赵,要不说你是我远方表亲呢?就是有我们警察的血统!” 小赵嘿嘿的笑着,把我押送在后座。 陈哥开始自顾自的抽烟,这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烟浓的很,又不开窗户,车子里很快就烟雾缭绕了。 这给哥们呛的,我寻思在这种环境下待的时间久了,不吸烟也得得个肺癌。 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我也只能拼命忍着。 等到他把两根烟抽完,我差不多也背过气去了。 苏乐被押送在另一辆警车上,我们这辆不知道是质量不好还是有意为之,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家里,有妻儿老小吗?” 陈哥又点上一根烟,我真是欲哭无泪了,无奈人家是警察,听这个小年轻的称呼,职位还不小。 我只能装作神色淡然的回答: “刚才那个孩子就是。” “你孩子这么大?你看着也就二十多啊。” 他颇为意外的扫了我两眼,此时坐在副驾驶的小赵也回头看我,不过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同情。 我接过话头,胡扯道: “我也就是长的显年轻,这孩子啊,那就是年少犯的错误,谁还是小青年的时候没犯过错?” 陈哥明显是个老油条了,一下就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嘿嘿笑道: “对对对,谁没犯过错呢,但是咱现在都是成年人了,犯错就要受罚对吧?” 小赵在旁边说:“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条规定:违反枪支管理规定,非法持有、私藏枪支、弹药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没等我开口辩解,小赵就跟那机器人朗诵课文似的,继续播报: “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判处死刑,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是没看到吗?” 我指的是我打死的是吸血鬼这事,陈哥目视前方,烟蒂将他的脸照的忽明忽暗。 “你看啊,我们都看见了,是你拿着枪把人给杀了是不是?” 我没有心情解释,因为我大概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你这都是必死无疑的了,家里是不是还有妻儿老小?是不是还有老爹老娘?你走了以后,他们过的可就难喽。” 他打开收音机,播放了一首粤语歌,听唱腔像是上个世纪的经典。 陈哥听的是摇头晃脑,甚是喜欢。 这画面看在我眼睛里就像是一头黑猪在叼着烟摇头摆尾。 我早就说过,我最讨厌跟这种有身份又有城府的人打交道。 “小赵啊,那个,谁?他最近打钱没有?” 小赵配合的拿出手机,这次的台词比念刑法时有感情多了,像模像样的说: “哎呀,三百万呢。” 我冷笑着看他们表演,如果不出意外,绝对不止三百万。 他们接下来就会说,我分给你两百万,你去养你的妻儿老小,然后提出一个让我去送死的机会。 “真是不少啊,这样吧,三百万,我给你二百五十万。我会在其中想办法,你帮忙给人家替罪。” 呦,还挺大方。 这他妈就是在找替罪羊! 我其实早就知道有这种现象存在,只是没想到能这么明目张胆。 我他妈还没到监狱呢,我的命就已经卖给别人了? 但是我也不敢贸然开口,警察出警一次程序很多,他要在这么多的程序中周旋,应该在警局中有一条产业链。 还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吧。 陈哥唯恐我不答应,暗戳戳看了我一眼后,又说: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上有老下有小,你肯定是要死的,作为一个男人,咱好歹得有责任心不是?你不能让妻儿老小跟着你受苦吧?” 我从后视镜看见自己阴郁的表情,发觉最近的这一切发生的也太过离谱。 “陈哥啊,你甭跟我讲这个,我都250了,我还管什么家人不家人的?烂命一条,我也得经过法院庭审啊。这样吧,您放我走,我肯定一句话不说,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是吗?”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小赵刚开了个口,就被陈哥呵斥了。 合着这俩人是狼狈为奸啊。 怪不得是远方表亲关系呢,这么淡的血缘关系,贱的倒是如出一辙。 第165章 我打的就是你 这时候前面的另一辆警车早就消失不见,路上也没什么人。 “你怎么这么傻呢?那可是二百五十万,你自己要死,也不用连累你的家里人吧?” 陈哥一口烟雾吐出来,顺带着扔掉烟屁股,他的城府比起秦局还是差点。 这句话明显是着急了,威胁的意思太浓烈,我直觉感觉这人就是个莽夫,说的这几句话也是在硬撑而已。 “我就一地痞流氓,没素质,家人啥的我也就不需要,你不用搁我这儿说这么多废话……” 他打开车门,伸手把我拽了下来,拖进旁边的小树林。 我手被铐着,没办法反抗,被他直接扔在一棵大树旁边。 我踉跄两步勉强站稳,他基本和我一样高,却比我壮了不止一点半点。 如果打起来,我很有可能不是对手。 我干笑两声:“你看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秦局你认识吗?还是我朋友呢,你们……” 我话都没说完,他挥手就打,我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是真狠,我就感觉像是一只熊掌掴在了脸上,打的我头晕眼花,耳边开始出现嗡鸣声。 妈的,不愧是当警察的,这手劲说是杀猪的我都毫不怀疑。 我整个身子歪向一边,左半张脸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只能依稀感觉嘴角好像烂了,正往外流血。 “我他妈的还是天王老子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别给脸不要脸!” 我靠着大树,粗糙的树干摩擦皮肤,我呸了口血。 泥人都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哥们我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呢? 我还能站着让他打? 我扯起嘴角,整个人埋没在阴影里,对方看不清表情。 这样更好,连面部表情都不用做了。 “您稍安勿躁……” 这句话刚出口,我瞅准机会冲上去,只能说人家不愧是警察,我都这么出其不意了,他还是能出手挡住。 手铐中间的锁链被他的胳膊挡住,我顺势将他的手腕缠绕一圈,同时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往右一扭,就听“咔吧”一声,他的一只手已经脱臼了。 正常人现在早就抱着自己的手腕惨叫了,他还算聪明,咬着牙举起完好的那只手冲我砸过来,下意识抬手去挡。 却感觉到一阵风出现在下盘,这时候才发现他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挥拳的同时重心在下肢的扫堂腿上。 这一招过来,我就感觉小腿像是断了,这他妈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我侧身摔在地上,染上了不少尚且潮湿的土壤。 “你他妈敢打警察?” “去你妈的,老子打的就是你!” 我吐出口血沫,因为刚才那锁链还缠绕在他手腕上,我这一摔倒,把他也扯的摔倒在地。 我下意识抓了把土甩在他脸上,陈哥吃了口土,扯着我的脖领子起来,就这么把我给瞪着。 “你瞪我干毛啊,好像哥们怕你似的,妈的有本事把我放开咱俩打一架。给我戴个手铐你装个屁啊?” “你找死!” 他挥拳就要再打,这个时候我听见小赵的声音: “陈哥,其他人问我们到哪儿了,别打了,咱走吧。” 那一拳头在黑暗里,最终放了下去。 口腔里一直有血腥气挥之不去,陈哥恶狠狠的瞪着我,明显心有不甘。 你心有不甘能咋滴啊,有本事直接给我打死呗。 估计子贤也不知道他们警局还有这等人物,看样子还是团伙作案,看他们这熟练程度明显不是第一次这样干了。 这样把这俩人报上去,我是不是也大功一件? 我倒是并不担心这俩人会杀了我,毕竟只要有近身的机会,我就可以用千斤坠把这俩人定住。 “还有啊陈哥,刚才走的人说,那辆车上押送的人叫苏乐,一直嚷嚷着自己是茅山的少掌门,还说要让我们明察秋毫来着。” 我已经能想象到苏乐在那边,张牙舞爪的大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茅山的少掌门,你们去问,去茅山问看谁不认识我!警官呐,你们一定要明察秋毫,我可是大大滴好人!” 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种话对苏乐来说,还是太过于拘谨了,没准他正在地上撒泼打滚呢? 陈哥把我给押着,装作镇定的说: “小赵啊,我们做警察的,就是要相信科学,什么吸血鬼,茅山的,那都是莫须有的东西,懂吗?我们要让犯人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跟他讲道理。” 那副长者风范看得我是真他娘的反胃,还跟犯人讲道理,讲讲严刑逼供,找替罪羊的道理吗? 再说了,那个小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现在装个什么玩意儿? “这样你先回车上,我在跟这位探讨探讨。” 他把小赵往车上赶,我心知不妙,这是还准备跟我打一架的节奏? 我现在半边脸已经肿的老高,左腿也是疼的几乎站不稳,手上戴着手铐,很难打的赢,要是再动起手来就麻烦大了。 “停停停,我认罪行了吧?你真的会把钱给我的亲人吗?” 我装作顺从,陈哥立刻喜笑颜开,伸手想拍拍我的肩膀拉近距离,被我躲过去了。 “我就说你是个聪明人吧,当然会了,我一直说话算话,上车。” 他拉开车门,我活动了下僵硬的小腿上了车,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样跟秦局联系。 陈哥哼着小曲给我做思想工作,并说接下来的事不用我费心,他都会打点好的。 我压根没心情听,不知道江恒怎么样了,一想到他虚弱的站都站不住,我就心疼的不行。 等我出了警察局,我肯定第一时间……等等。 今天是第三天,也就是说…… “现在几点了?” 陈哥抬手手看表:“九点多。” 要不我跑吧? 我已经答应过了江恒这几天要陪着他,我让他两次被劫走,还受了重伤,要是在12点之前他睡醒了发现我没在身边,会不会说一句:“骗子?” 虽然就算他说了也没事,毕竟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要换形态了,可我不想让他有遗憾。 我看着陈哥和小赵的背影,心一横,掐了个千斤坠的手诀。 飞速在两人身上点了下,陈哥和小赵僵硬在原地。 幸亏这条路上人不多,又是荒郊野岭的,要不就这种开着车突然死机,纯粹是找死。 我抓住方向盘,挂档的同时拉了手刹,开门下车。 陈哥惊恐的望着我,说起来也好笑,前几分钟他还说“要相信科学”,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溜走。 我抬起手在他右脸上扇了几巴掌,笑着说:“怎么着啊陈哥,不是要相信科学吗?” 第166章 就是神棍而已 我一路跑到有出租车的地带,已经是十点多,打了个出租车就往医院去,本来是想一家一家的搜过去的,转念一想,救护车上有医院的名称啊,就把这个医院报给了司机师傅。 那司机半路跟我搭话,说是不是家里人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往医院跑,我只能编了个理由含糊其辞。 难不成我还得说:我去智斗吸血鬼,然后开枪把人打死了,我的男朋友现在是我名义上的孩子,现在他马上就要从12岁长大好几岁,我要去看他。 你猜司机会不会直接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离谱。 等到推开病房门的时候,距离12点只剩下不到一个小时。 江恒靠在床头,看着手机,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还是很不好看,但是看见我,脸上还是抑制不住的开心:“你来了。” 我喘着粗气坐到床边:“我来陪你。” 他翻找着相册,我的视线跟着他不断活动的手指移动,发现江恒在不知不觉间拍了很多照片。 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和他在商场拥抱那次,一堆小姑娘把我们给围着,我依稀记得当时一个小姑娘拿着手机跑了过来,跟江恒加了好友,俩人嘀嘀咕咕的说了不少话。 当时江恒还死活不肯告诉我,合着是照了张我们的照片啊。 照片上我们拥抱在一起,周围还围着不少人。 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想想真是有点丢人。 接着一张张照片里都有我的影子,我甚至不知道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下来的。 我翻着照片,腹诽道: “呦,我怎么不知道,咱江大师闲着没事还偷窥我呢?” 江恒轻笑一声:“我是明目张胆的看,要是不想被偷窥你就小心着点。” 这小屁孩还挺会说话,这说话的方式真是和我认识的那个江恒一模一样。 我安心靠在他身上,他瘦削的身体被我靠的歪了歪,不无心疼的摩挲唇角。 被他触碰我才发现,陈哥那一巴掌已经把嘴角抽烂了,现在只留下一片瘀血。 他的指尖微凉,可能也是失血过多的原因。 “你被打了。” “嗯,好疼。” 我小心的蹭蹭他的手,感觉很安心,虽然我也给对方手拽脱臼了,但是在他面前还是可以装一装,骗取一下同情心的。 江恒当然会心疼我,事实上,就算我告诉他,我把对方杀了落得这点伤,他也会说:“他死了是活该,阿丞受伤了才是大事。” “阿丞,我有点困了。” 我知道这是时间到了,摸摸他的头,把他抱在怀里:“困了就睡吧。” “我不想睡,我想一直可以看见你。” 我心里有些发闷,这时候的江恒不知道今后他会亲手抹除我的记忆,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件。 他只是想留在我身边。 “睡吧,我们命中注定的缘分,不论走出去多远都会重新回到对方身边。” 他“嗯”了声,安心的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我把他哄睡了放在床上,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踹开,陈哥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又像是害怕我,只敢恶狠狠的骂: “你他妈的一个神魂,打警察就算了,还敢对我们用这一招?找死呢你?” “别吵。” 我还庆幸现在已经整点,要不让江恒看见这个场景,能放心吗? 我记得我当时把车钥匙拔下来了,这俩人真就跑到半路打车过来的? 为了抓我还真是耗费心机啊。 或者说怕我把他们的事情泄露出去?不管怎样,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服软。 我把车钥匙扔给他: “我说了,我愿意当这个替罪羊,临走前来看看自家孩子怎么了?” 我这个理由谁来了也反驳不了,他脸上的表情很不好看,那咋了,哥们也不怕他,就这么抱胸站着。 最终还是对方妥协,陈哥叹了口气,拉开病房的门:“那就走吧,你要是乱说话。” 他别有深意的看了江恒一眼,这是用“孩子”威胁我呢。估计他这一路上还会说:“你的家庭背景我们会很快调查出来,你要是不识相,家人朋友也会收到牵连。” 但我还是低估了陈哥,这一路上他是说了,问题是你他娘的也不用一直说吧?跟复读机似的,听的我都想给他两巴掌。 一说起巴掌,我这左脸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们押着我到了监狱,我没提秦子贤的名号,如果我没猜错,让他们支援就是子贤派下去的任务。 至于为什么不听,明显是他们觉得子贤这个小队长不足为惧。 这不知道子贤跟秦局这俩人是怎么装的,整个警察局竟然都没察觉到他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不过也是,把自己亲儿子放到最后救援,武警培养一个难,自己的儿子死了就死了。这种情况要是我见了,我也不会想到这俩人是父子关系。 回到警局以后,不出意外的我被关押到监狱,虽然不知道这中间的程序问题陈哥是怎么解决的,但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子贤或者秦局其中一个。 陈哥站在我的监狱前,话里有些趾高气扬的意思:“好好听话,对咱们都有帮助。” “你们怎么处理那个叫苏乐的?” 我这句话问出口,就已经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 “秦局,我们真是冤枉啊,你说我们作为贵局的灵异顾问,杀人这事怎么能干呢?我们都是好人,大大滴好人,不是我说,平时连个虫子我都不敢踩。我佛讲究,慈悲为怀……” 这跟老太婆似的碎碎念念又带着贱劲儿的人,不是苏乐又能是谁? 我微微一笑,增援来了。 苏乐明显是被关起来后想办法联系到了秦局,这小子还挺鸡贼。 我把铁门拍的震天响,陈哥瞪着我,那张满是横肉的脸皱在一块: “你丫干什么?” 我不管他继续喊:“秦局,杀人啦!救命!!!” 我叫的是撕心裂肺,把陈哥都给吓到了,苏乐的声音停住了,脚步声却离我更近了些。 “秦局,救命啊!!!” “你他妈别叫了!” 陈哥说这话的时候,秦局已经到了监狱前,接着我就被放出来了。 我跟苏乐对视一眼,苏乐眨眨眼示意懂了。 随即我就大喊冤枉:“冤枉啊秦局长,我们本来是去抓吸血鬼来着,谁承想您这位队长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抓我们。” 苏乐附和道:“对啊,不是说我们就不能配合调查,问题我们好歹算是灵异顾问,这样实在是有点太不厚道了吧?” 陈哥不无震惊的看了我俩一眼,我冲他努了努嘴,做了个口型:就是神棍而已。 第167章 交给您解决 “秦局啊,真的,你看我们也为咱局子里做了不少事吧?怎么您手底下的人抓我们还不行,非得给我拉到小树林里打一顿才好?不得不说,这还真是训练有素,腿没给我踢断了。” 我这话说的很明白,像模像样的抱住腿哎呦哎呦的喊疼,再加上脸上的淤青,由不得他不信。 秦局的脸都黑了,偏偏苏乐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哎呦你都不知道,说起来也是真委屈,我们这灵异顾问说起来也是给警局办事的,现在这么窝囊。要不这样吧秦局,我们不干了就是……” “哎,也不用,哥们我啊从小就想当警察,没当上,当个灵异顾问好歹也是进到警察局了。”我拍拍苏乐的肩,痛心疾首的说:“没事,不就是受了点委屈吗,大丈夫能屈能伸。” 我这是给秦局一个台阶下呢,别人家看我俩心意已决,当即决定把我们“灵异三剑客”给踹了,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 “你这……陈佳!” 原来叫陈佳啊,长的膘肥体壮,这名字倒像是个女孩子。 他站在我们面前,稍微有点打哆嗦了。 “是谁通知你出警的?” “报告,是……是秦队。” 秦局眯了眯眼,继续说: “为什么私自动手?” “这个……” 陈佳偷瞄了我一眼,我看懂了他的意思,配合着说到:“秦局,这可不怪咱们陈哥啊,他也不是有意要揍我的。” 陈佳明显松了口气,看见他这半道开香槟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当即说到: “是他跟单主说了,用我的命换单主的命,当个替罪羊,人家能给300万呢。” 这话一出口,陈佳的脸煞白煞白的。 苏乐也愣了,骂了句:“他妈的,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心思打到我们头上来了?” 我扶着苏乐,装作一瘸一拐受尽磨难的样子,不得不说,就哥们这演技,都能竞选个奥斯卡影帝了。 秦局没想到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情来,神情一下就严肃了,打了个电话通知其他人把陈佳押送走,我提醒他还有小赵。 “顾哥你受苦了,等咱们出去我一定让茅山……” “哎,这件事交给秦局,我相信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我识时务的打断苏乐的话,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茅山的名头放了出来,自然形成了一种威压。 这时候秦局也会认真应对,毕竟茅山的少掌门在外受了欺负,稍微用点手段,哭都没地方哭。 当然,苏乐也不会这么小题大做,真的去茅山搬救兵,那他这个准掌门人当的也太窝囊了。 只是让对方知道,我们背后是谁。 秦局也是个明白人,把我们送出门并叫过来了子贤。 “秦局。” 子贤毕恭毕敬的喊道,这对父子就连最简单的眼神交流也不想有。 “子贤,你……” “啪!” 我话还没说出口,子贤就被人打了一巴掌。 秦局放下手,面无表情的责怪: “这件事为什么不向上级报告?” 子贤也没有反应,只是把头摆正了,面色如常:“您太忙了。” “那也不是你能做主的,你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是。” 秦子贤冲他鞠了个躬,那张娃娃脸上已经印上了几个清晰手指印。 这个反应,看来是习惯了。 “秦局,这件事也不能怪子贤吧,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事会这样。” 我急忙打圆场,两个人同时开口。 “他派出去的人有问题,就是他全权负责,给我回家受罚去!” “不用了顾哥,是我的问题。” 妈的,这傻孩子怎么也不解释一下?还是说他知道解释没用? 这根本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嘛,别人的问题为什么要他来承担? 我这个人,别人对我不好我就加倍奉还,别人对我的好,我也是加倍奉还。 我看着子贤平静到极致的眸子,没由来的一阵心酸的说: “秦局,这件事你怎么处理都可以,我相信你。可子贤,你别罚他。” “他是我的儿子,我只是用家法。” “那好,这么久了,我们这灵异顾问也是为咱们警局抛头颅洒热血的,也得给点报酬吧?” 秦局面色不悦,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工资不是说发就发的,需要向上面的人请示。 可他怎么说? 号称相信科学的警察局公然养了三个来头不小的阴阳先生,请他们做灵异顾问,现在还要像正式人员一样发工资? 你猜上面会不会批准? 搞不好还得给他一顿教训。 我就是搞清楚了他这种心理,赶在他解释之前接上了下一句: “不过也不用,我跟子贤是好朋友,这次您别罚他,就算是报酬了。” 子贤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是明晃晃的感激,见秦局还是犹豫,我继续说: “我们当这个灵异顾问,说白了,也是为了帮子贤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们帮你们,是看在子贤的面子上。 秦局果然也是老油条了,犹豫了下,还是点头答应。 我恐怕他后悔,补充了句: “君子一言?” 他叹了口气:“行行行,驷马难追。” 这就算是成了。 我上前摸了摸秦子贤的脸,半边脸已经肿起来了,脸上还有丝丝缕缕的血丝。 “谢谢顾哥。” “不用,你做的很好。” 我看见他眼里有泪光闪过,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剩下的事就交给秦局这个专业人士去解决了,苏乐先回了酒店,我则是去病房看看江恒。 推开门,江恒正靠窗站着,窗帘被风吹起边角,顺带着撩起碎发。 他看起来跟现在已经很像了,不过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也不是23岁的他。 气质不一样。 23岁的江恒单单站在那里就自带一种温柔忧郁的气质,还有种默默的隐忍,怎么说呢……就是很性感。 这个年纪尚且保留青涩,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少年气,但是跟正常人比起来,他显然更加忧愁。 我累得要死,也不管这是哪个年龄段的,不管不顾的拦腰抱住他: “我回来了,真是累死了。” 他整个人都是温热的,看得出来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被我抱住,江恒整个人都僵硬了,看样子想说话又说不出。 这是什么反应? 江恒哪个年龄段还做过傻子? “你现在多大了?” “18。” “18好啊,18正是身强体壮的好年纪……等等,你18?” 据江恒所说,他17岁亲手抹除了我的记忆,现在18,那他遇见我就应该装作陌生人,那我现在抱着他…… 我松开手,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终了,才生硬的憋出一句: “你……哪位?” 第168章 装作不认识 对于江恒的反应,我是真一点不奇怪,装傻充愣装作不认识。 真有你的。 嘿,您别说,我有一个新的想法。 我挑起他的下巴欣赏,江恒后退一步,后背抵在了墙上。 我变本加厉,像是爱惜一件高价买回来的物品,啧啧称奇:“啧啧啧,这人的脸是怎么长的呢?长的这么好看,不就是专门来勾引我的吗?” 江恒不自在的移开目光,又露出困惑的神色。 在他的视角中,可能是睡了一觉,醒来以后,不仅见到了我,我还变成这个吊样子。 他现在怎么想我? 不会觉得哥们是变态吧? 这样就对了! 我的手继续往下,从脖颈一直到腹部,不断逗弄着。 妈的,小屁孩身材还挺好。 看得出来江恒不是不反抗,是已经傻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一夜情啊,你不是成年了吗?这也不知道?” 我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丝毫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你说我怎么这么乐意看他懵逼的样子呢?逗狗似的。 估计现在江恒的脑子里已经在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了,那我能让他想明白? 故意在他胸前拍了拍,每个眼神都是算计好的:“没事哈,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对我负责?” ……你这怀疑的口气是不相信我是上位吗? 男人,就是不能被人说不行。 我抓住他的衣领吻了下去,顺便将手搭在他肩膀,江恒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没来得及闭眼。 江恒的眼睫毛又长又密,黑如鸦雀,忽闪忽闪的没一点震慑力。 这样看着我,我突然有种负罪感,这他妈跟调戏小孩儿有什么区别? 还是调戏一个爱了我很多年,为我痛苦了很多年的人。 这算……恃宠而骄? 对了,这个年纪,不就是江恒离开我以后,最痛苦的那几年吗? 江恒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回应。 大概是外面暖阳的关系,他身上都带上暖洋洋的味道,很是让人身心愉悦。 这一个吻不算漫长,等我松开他以后,他还是愣愣的。 “你傻了?我去!” 他翻身而起,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妈的,这可是三楼! 我从窗户扒着往下看,正好看见他扯住医院阳台的栏杆,一层层的下去。 “卧槽?长臂猿?医生呢?你们家精神病人跑出来了!” 竟然是苏乐,他正急急忙忙的往医院跑,抬头正好看见这一幕。 拿出手机就想拍照,我真想给他俩一人一巴掌,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我从三楼的窗户探出头,指着苏乐我就骂:“我去你的,妈的苏乐你长点脑子吧!那是小哥!” 苏乐抬头看见我,第一句话是:“卧槽?!” 第二句就是:“是小哥?那我更要拍了,黑历史啊这是!” “…………” 有个靠谱的吗? “他要是跑了,你等着死吧!” “又怪我?!” 苏乐骂了句,放下手机的同时江恒已经从他身边掠过。 “吃啥了啊跑这么快?” 然后我眼睁睁看着苏乐拔腿开始追人。 …… 我真不想开口了,自己看看这个情况,跟大傻子似的。 尤其是等我蹲坐下来还能听见苏乐那让整个医院都能听见的咆哮声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靠!小哥,你他妈跑啥啊!顾哥背着你偷人了是咋滴!” “有啥事不能好好说吗?你别跑啊!” 早知道我也从三楼跳下去了。 我不知道江恒是怎么想的,这是在逃避? 准备把陌生人这个身份进行到底? 我去医院大厅里把钱交了,把车停到医院前。 过了五分钟,才看见苏乐拽着江恒气喘吁吁的走过来,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苏乐拉开车门进来,看得出来想骂人,喘了半天气愣是一句话没说。 “小屁孩,你胆子挺大啊,我不是说了要对你负责吗?跑什么?” 苏乐皱起眉,我给了他一个眼神,没等信息传递完毕,他看着我俩笑的前仰后合,指着我说:“你?对小哥负责?” 他拍着江恒的肩膀,笑的那叫一个贱:“来来来,你看他这样子,你俩谁对谁负责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他妈笑的不要太大声了。 我直接给他一大逼斗,苏乐顺从的低下头:“是的,顾爷,您自始至终就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我怎么说来着? 有些人就是欠的。 江恒还是一脸懵,没从我俩捏造的假象中逃离出来。 我看他一脸稚气,这样看着我,不得不说,还有点小愧疚呢。 “那……先生,我们的关系是?” 我被这句“先生”叫的有些发笑,这小屁孩,还挺会哄人。 我从副驾驶前的柜子里掏出苏乐习惯性放在这里的烟和打火机,装作熟练的夹起一根烟,点燃了以后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在我的记忆……忘了,我没记忆。 反正我就没抽过烟,不过那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苏乐算是个老烟枪了,之前还想教我来着,被江恒训斥之后就老实了。 我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从江恒的脸上掠过,将他的面容衬托的有些朦胧。 你别说,这人好看真是什么情况都养眼。 江恒侧了侧头,微不可察的咳嗽,我回答:“我包养你。” 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又委屈的看向我。 哎呦我去,你说我怎么还有点小兴奋呢? 要我说江大师就是有点不会服软,拧巴的跟什么似的。你说他要是这样委屈巴巴的看着我,再说点好听话,那我不是早被拿下了吗? “噗——”苏乐在旁边想笑,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把头埋在座椅靠背上。 “顾……顾爷啊,您这样,夫人该不高兴了吧?” 我去?这还有加戏呢? 苏乐坏笑着看向我,我就知道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这直接从两情相悦包养青春小男生变成变态大叔婚外情了。 江恒的表情立刻变了,我太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心气高,这种事打死他也不能答应啊。 他再次抬眸的瞬间,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浮现出哀求的神色: “让我做妾吗?” “噗哈哈哈哈哈。” 苏乐已经开始趴在车里笑了,从我这个角度,正好看清他笑的发红的耳尖。 不得不说,这句话出口我也想笑。 不过只能硬撑着把戏演完,我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那怎么能算妾呢?你永远是我的小心肝小宝贝……” “呕,吐了哈。” 我捏住苏乐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说:“吐啥呢?” “没事顾爷,就是昨天您请的有些过于丰盛,有些撑。” 我嘴角不自然的抽动,这也能圆回来,只能说不愧是苏乐。 第169章 办正事吧 我把一根烟抽完,江恒手托着腮,若有所思,我等着他发问。 “你那位,夫人,男的女的?” 嘶~怎么问出这么个问题? “那当然是男的啦,年轻漂亮还会撒娇,香香软软的,顾爷可喜欢了,恨不得捧在手心里。问题是你知道的,男人嘛家花哪有野花香啊。”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我俩真是败类呢。不过不得不说,苏乐这不着调的样子说出这种话,还真不像是好东西。 “哦,男的啊。” 江恒推开门下车,当他拉开驾驶位的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大事不妙了,因为他是笑着的。 “咋滴了,小孩,不满意啊?” “满意啊。” 没等我再说别的,他探进来抓住我的双手的同时将座位放平,我整个人的重心被他把握住,动弹不得。 “我靠我靠!我手机呢?我手机在哪儿!” 苏乐几乎是咆哮了,我心里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骂。 江恒不管不顾将我压在身下,带着危险信号的气息搞得人心慌。 这个时期的江恒确实不一样,他比23岁的江恒大胆的多,这也算是……人不轻狂枉少年? “那您那位,体力肯定没我好。” “我去!小哥牛逼!” “苏乐!” “哎,顾爷您说。” “滚下去!” “好嘞——” 接着我就听见车门打开又关闭的声响,还有苏乐贱贱的声音:“你俩继续,别搞太大动静。” 妈的,你别真走啊,你走了我怎么把这小青年拉开? “好了,现在闲杂人也走了,干正事吧。” 一只温热的手从侧腰探进来,我吓得一激灵,想躲开,被他死死固定住。 “怎么了我的阿丞,怎么不往下装了?” “你早就看出来了?” “你猜?” 他这个“你猜”出口,我半边身子都麻了,因为我清楚的知道: 我他妈大祸临头了! 江恒俯下身,他这个动作让我想起来在蓬莱仙境中亲身体验过的那次接触,本来就僵硬的身体现在更是跟僵尸似的。 这个时候的小青年最是冲动,我赶紧咳嗽两声,正色到: “那什么,我跟你开玩笑呢,这大街上让人家看到了影响多不好是不是?你作为新时代好青年,不要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啊。” 我语重心长的说教,江恒像是听不见似的,一把撩开我的上衣,我紧张的往后缩。 妈的,你来真的啊。 “怎么?不是让我做妾吗?” “别别别小哥我跟你开玩笑的!” “先生您家里那个男宠很会讨你欢心?” 他的唇接触到我的锁骨,温热的触感在皮肤上徘徊不去,似乎要把人给烫熟了。 我的手被他固定住,反抗不了半分。 我急的大喊:“没有!你永远是我唯一的大房!开玩笑的,我真是开玩笑的啊!” 我听见江恒发出一声轻笑,随即翻身躺在我身边,他用手遮住眼睛防止被窗外的阳光照射。他笑的很开心,整个人呈现一种放松的姿态。 他就是在玩我。 我翻身骑在他身上,江恒也不反抗,把手放下来静静的看着我。 “怎么了先生,突然又想办正事了吗?” 江恒喜笑颜开道,这话说的我怎么就这么来气呢? “不然呢?” “你觉得你行吗?我太了解你了阿丞,我给你这个机会,你都不敢。” 哎呦我去?老子之前这么怂吗? 这么个美男子送到眼前了还畏手畏脚,那我也太怂了吧。 他挑衅的看着我,我想动手,又想起来外面是可以看见里面的。 哎!我可不是不敢,我是怕外面的人看见了说我俩耍流氓。 我刚想松开手,被他一把抓住:“不证明自己了?” ……妈的。 江恒是何许人也?如果我没猜错,他早就知道我的忌讳,才专门说出这种话。 “我是怕外面的人看见,不是不敢。” “好好好,哎,外面有人。” 我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就一瞬间,江恒用胳膊将我圈住,我趴在他身上,能听到心跳声还有源自记忆里的熟悉味道。 他将我环抱住,自然的躺在座椅靠背。 暧昧的气息在密闭的空间升腾而起,心跳声疯狂敲打着耳膜,震得人心神不宁。 “你别……” “再抱会儿。” 这个时期的江恒带着少年的青涩还有一成不变的爱。 “阿丞,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我点头告诉他答案,被抱的更紧。 “这梦还挺真实的,你原谅我了吗。” “什么意思?” “你不恨我吗,阿丞。” 阿西吧,没记忆真是哪儿哪儿都不方便。 我只能试探性的问:“我……应该恨你?” 江恒的喉结上下律动,像是在犹豫。 “你不恨我,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过我的梦里?阿丞,我很想你。” 所以他真的以为这就是梦。 “这种情景我简直想都不敢想。” “江恒,这不是梦。” 他没反应,我叹了口气,指腹摩擦着他的下颚,观察这个我在几年前就爱过的人。 江恒就这样把我给看着,似乎每一个细节他都要记住,烙印在心里才满意。 他松开手,我顺势坐起身,简单说了下这几天发生的一系列怪事。 “总之就是这样,你被时妖使了阴招。” “你是说……我们现在真的是情侣关系?” 我就知道,这小子压根不在乎什么时妖不时妖的。 “我已经说了五遍,是的,我们是情侣关系。” 我这话说出来,他倒显得局促了,这也能理解,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这些事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能睡觉之前他还处于见不到我的痛苦中,一觉醒来,成男朋友了。 这冲击确实有点大。 他推开门,苏乐正在外面抽烟,意外的挑了挑眉:“呦,小哥这么快啊,不行啊你,我两根烟都没抽完。” “滚一边去。” 苏乐跟着进入车子,假惺惺的抹了两滴眼泪:“哎呀,18岁的小哥可真是友善。” 江恒被他恶心到,问我: “那23岁的我会做什么?” “23岁的你啊,我想想……现在应该已经把人踹出去了。” 江恒恍然大悟,我带着他去吃了早饭,顺便问了问他的记忆。 也知道了很多事,比如我的眼睛到底出了什么事,比如他到底如何抹去我的记忆,比如他如何控制住自己不来找我,又想从别处看我两眼。 我喝了口豆浆,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 苏乐表现的很惊奇: “我去,两位之间的渊源还真深啊。还有小哥,你还当过偷窥狂呢?” “你怎么说话呢?去你的。” 苏乐熟练躲过我的拳头,面不改色的继续吃油条。 第170章 去找周浔 “你说小哥这三天一个时间段的,会不会过了23以后继续往后啊,我还会见到30的他,40的他?然后亲眼看着他死去?” 我坐在车子后座,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该说不说,死亡一直是一个沉重的课题,就算我入行这么久,见过不少生死离别,还是不太敢想那个画面。 不是突然暴毙发生意外,而是我抓着他的手,清楚的感知到生命的流逝。 这么想着,挥之不去的阴霾让我就有点难受。 我还要往下想,江恒给我了个脑瓜崩,十八岁的他笑着说: “阿丞,别想那个画面,这样很不吉利。”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 难不成这时候江恒还会读心术? 他的指尖触碰到我的眼角,若有所思的说:“我太了解你了。” “屁吧,顾哥我举报,他装逼。” 苏乐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贼装逼的戴上墨镜,我看了眼车窗外的阴天,顿觉无语。 我寻思这也没太阳啊,你戴个毛? “顾哥,你眼眶红了。” 我赶忙拿出手机看,这样一看才发现,眼眶周围已经开始泛红。 “你丫装的还挺像啊,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讨人开心,长大了还得了?” 江恒连忙摆手: “没有啊,我真的只是了解你而已。再说了,什么叫长大还得了?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不都只有你一个吗?” 嘿,这话我爱听。 我揉了两把他的头,他立刻跟小狗似的贴过来抱住我。 真跟小孩似的。 “行行行,懂事哈,等爷有钱了就包养你。” “好,不用给我钱,我自愿的。” “不是,小哥咱好歹是个上位的,有点骨气好不好?” 苏乐拿出手机,拨通号码的同时还不忘数落一下江恒。 我想起来一个事,我跟苏乐解决完事情以后说好了,我回医院,他回酒店,怎么没过半个小时他就来找我了? 我把自己的疑问告诉他,这个没脑子的这时候才想起来解释: “我想起来了,我有办法知道时妖的下落。” “我去?怎么说?” 苏乐只吐出三个字:“苏小柒。” 说到这儿,我就有点懵逼。 “合着你们茅山还真的个个身怀绝技?小柒这么小一点,还真能算出来?” “她能个屁啊!” 电话已经接通了,那头苏小柒怒骂道:“你又给我打电话干什么玩意儿?不知道我游戏又输了吗?” 接着苏乐熟练的把手机拿远,我们仨被迫听这小姑娘骂了半天。 从游戏系统骂到队友,哥们都有点自愧不如了。 苏乐叹了口气,把手机靠近江恒: “小哥,吱一声。” 江恒茫然的看向我,我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说话。 “你……哪位?”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后爆发出一声尖叫,我都能想象苏小柒在那边上蹦下跳的样子,无奈的揉太阳穴。 现在我们四个人,三个都是小孩儿。 也不对,是两个小孩,一个脑残。 “哦吼!小哥又换形态了?现在这声音……听起来体力很好,能持续……” “唉唉唉!” 我一把捂住手机听筒,他妈的,这小姑娘怎么说话这么不害臊呢? 现在是两个脑残。 我用余光瞥了眼江恒,他似乎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正若有所思的看我,被我发现以后就看窗外。 “正是管不住自己的年纪,放心小哥,我支持你!” 苏小柒的声音从指缝中溜出来,给我害臊的不行,这都说啥呢? 当着当事人面说啊。 “行了行了啊,先说正事,你那个好闺蜜不是会算卦吗?帮我们预约一下。” 苏乐把手机拿过去,这语气还有点恭敬,那边“啧”了声。 “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为了小哥的事吧?” “嘿呦,要不说您是我妹呢?真他娘的聪明。” “嘿呦,算了吧,就你那猪脑子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嘿呦,这两兄妹的相处方式还真有意思。 贱的都一模一样。 “行,带着我一起去,要不周浔没空见你们。” “行吧行吧,我给你发个位置,你自己来。” 苏乐挂掉电话,跟我们介绍这个周浔是占卜世家,牛逼的很,小小年纪就在行内打出了名气。但是这人吧,生性比较冷淡,不爱跟人交往,所以如果谁去问卦,她都是不露脸的,所以行内关于她的传闻不断。 还顺便提了一嘴苏小柒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这事说起来还真有点丢人。” 苏乐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后将手伸出车窗,任由烟雾飘渺。 “人家好歹也是大门大派,我爹就带着小柒去登门拜访,加深一下感情。小柒就跑到后院,正好碰到周浔一个人逗狗。那死丫头你们也知道没什么本事还爱炫耀,就想给新认识的小姐妹装个逼,谁知道人家压根不正眼瞧她,把自家的绝活使出来,反而给小柒佩服的五体投地。” 这确实也是那小姑娘能做出来的事,谁叫她是苏乐妹妹呢,俩人基本上是一个性格。 “周浔本来是不想理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女怕缠郎,小柒就是一顿的死缠烂打,然后现在人家俩成好闺蜜了。” 苏乐惆怅的想吸口烟,却发现只剩下烟屁股,索性扔在了路边的垃圾桶。 我看了都肉疼,苏少掌门干什么都要讲究一个格调,一盒烟也不算便宜,这就浪费了一根了。 想到这儿,我拍了拍江恒,语重心长的说:“你看见没,你也别吸烟哈,要不咱俩钱该不够用了。” “好,一切都听你的。” 苏乐把烟盒放进车前的抽屉里: “合着用我教育小孩呢?” “这就是反面教材。” 江恒认可的点点头,哎呦喂,我说这种感觉怎么就这么让人舒心呢? 他这么听话的样子可真是不多见。 过了会儿,苏小柒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然后这一路上,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次。她装作自拍其实把前置摄像头对准我跟江恒了。 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 就你笑的那个猥琐的样子,我还不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到了地方,是一层平房,整个设计都是古色古香,很有信服力。 车刚一停下,门口站着的一个男人就走了过来:“你们好,有预约吗?” 我去,这还真专业啊。 苏小柒露出自己的脸,乖巧的叫了声:“又是我。” “是小柒啊,你好久没来了吧?这都是你的朋友?来来来这边请。” 我感叹了句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啊,跟着进了门。 进门就是一个类似于北京四合院的院子,没等我看清楚规格,就被带着到了一处偏门。 偏门里是花园,其实说是花园,也只不过是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有青石砖路铺底。 而正中央的一棵柳树下,藤椅里正躺着一个女生,随着风轻轻摇晃。 第171章 你丫的高冷人设呢? “我的大宝贝哎!” 苏小柒一阵风似的跑过去,藤椅上的女生拿开挡脸的书,用手遮挡住斑驳光影。 她看着跟苏小柒一样大,眉宇间都带着淡漠的神情。 藤椅是摇摆式的,苏小柒疯狗一样的扑上去,没等说话,藤椅因为重力不同,一个前倾。 我们眼睁睁看着传说中不见人的占卜世家的小姐,现在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摔在草坪上。 “额……” 饶是我再会说话,这时候也该无语了。 “我去我去,爱卿平身。” 苏小柒主动走到她面前,我以为就周浔那看着就不好相处的脸,要翻脸来着,谁知道她骂了句:“我去你的!” 俩人骂了两句以后就抱在一起,说着有多想对方咋滴咋滴的。 人家小女生互诉衷肠的,我们几个大男人在这儿看啥?只能自觉往路边一站,尴尬的交流。 “这草长的真草啊。” “有眼光,我也觉得。” 等俩人说完了,周浔才想起我们,要不说人家有身份呢,这气质就跟富家贵女似的。 “这位是?” 周浔把目光移向我,我也只能报上自己的名号。 “净明道,大门大派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句话里带着不甚明显的挑衅意味。 但人家没明说,我也只能拱手作揖,算是打招呼了:“哪有,你们周家在行里才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就一半吊子,借了这个名号而已。” 我这句话说出口,周浔眼里不屑的意味更浓郁了。 不是我说,这小姑娘是天生的还是针对我呢? 我看了眼苏乐,这小子大家都懂,有时候没什么眼力见,正蹲地上逗狗呢。 我伸腿踹了他一脚,苏乐都有肌肉记忆了,看都没看我一眼,身体已经自动躲开。 嘿,怎么还有防御机制了? “顾丞,我听说有道行在身的人,可以凭空点燃黄符,你行吗?” 我很疑惑于这小姑娘为啥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我们是来求人办事的,人家想看我奉陪不就行了。 再说这种小伎俩,有悟性的练个半年都会了,哥们这种聪明绝顶的当然也不在话下。 我随便抽出一张祈求平安的黄符,念诵咒语的同时手腕一抖,黄符上凭空出现火星并且迅速化为灰烬。 我将手上的灰抖落,等着周浔的星星眼,谁知道小姑娘满不在乎的说: “行,那就跟我来。” 随后自顾自的上楼去了,苏乐这傻x还搁那儿逗狗玩,小吉娃娃被他逗的直摇尾巴。 “你他妈还逗狗呢?” 赶在我给他一拳头之前,苏乐肩膀微微倾斜躲了过去:“唉唉唉,这狗跟我有缘分,看眼神估计是上辈子的爱人,我多说两句咋了。” …… “你多说个屁啊,刚才那小姑娘怎么回事?跟我偷了她八百块钱似的。” 苏乐恋恋不舍的摸了两把狗头,随后才一脸茫然的看向我。 看见他标志性的智障脸,我更气了,合着他一直没在意我俩说的什么。 江恒拉着我跟在周浔身后,压低声音道:“我猜应该是这年头大门大派流落下的弟子太少了,大多都是像我这种的山野门派,所以不少骗子都喜欢说自己是大门大派的,这样听起来比较有信服力。” 他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是把我当成骗子了。 我说她看我的眼神怎么不友善呢。 我指着自己问:“我像骗子吗?” 跟在身后的苏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不,你不像。” “那她怎么……” “你就是骗子。” 我发现他这胆子渐长啊,还是打轻了。 “滚边儿去,你丫是真支楞起来了是吧?” “我哪儿敢啊,你和小哥跟超雄夫夫似的,我有几条命够你们玩的?” 江恒白了他一眼:“我23岁真的脾气很大?” 这句话可是说到苏乐心坎上了,上前两步把我挤到一边,拉着江恒就开始互诉衷肠: “你不知道,你23岁,我的天,成天打我。我平均一天就得挨上一脚,有时候还是两脚。还有你男朋友,我都不想说,小小年纪跟更年期似的,你出了一点事就得怪到我头上,我多冤枉啊。我就是你们小情侣的沙包吗?呜呜呜,我这个命苦啊……” 我是真看不惯他瞎说,生怕江恒真信,一把推开苏乐解释道: “眼见为实哈,你看他那贱样,还用我解释吗?” 江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时候已经到了楼梯的末端,周浔打开一扇门率先走了进去。 “确实,反正你打人肯定是有原因的。” 我听见江恒的答案,立刻喜笑颜开,不愧是我家小哥。 我自家人,我还需要解释? 他什么时候会不信我? 苏乐对江恒的反应目瞪口呆,指着我们说:“你……你们,狗男男!小哥,你是一点不公平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懂吗?” 我摊开双手,不无得意的炫耀,尾音上翘:“那没办法,手心的肉比手背多啊。” 苏乐一脸无语,周浔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跟苏小柒窃窃私语,俩人还时不时回头看我们,然后发出有些猥琐的笑声。 说好的高冷人设呢? 这是跟苏小柒学坏了还是咋滴?怎么不怎么正经呢? “你们要算什么?” 周浔走到书桌前,拉开柜子。 “时妖的方位。” 她意外挑眉:“时妖?吞天?” 这下换哥们意外了: “他还有名字呢?” “你说的是不是一个头发很长的公时妖?” ……这个描述也没错,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我很怕周浔会突然来上一句:“你们都算是公人和母人。” 我想了下,我们说了时妖的外貌特征,都对上了。 吞天,这个名字倒是狂妄。 “我听长辈说起过,几百年前的镇压时妖运动。这几天又无意间听到时妖挣脱封印逃跑的消息,加上能让茅山的少掌门登门拜访,肯定是个大人物。近期除了那个时妖还有谁?” 我咬咬牙,他妈的,现在行里的小孩都这么牛逼了? 她摸出一个龟壳,抽出几枚铜钱塞进龟壳,叹息了声:“现在阴阳界是越来越不安生了,我能感觉到,马上要有大人物出现。” 几枚铜钱不规则的散落在桌子上,“当啷”的清脆响声将心绪扰的更加不得安宁。 闻言,我沉默的坐下。 可不就是不安生吗? 据我所知,js和羽色阴招不断,扯了半个阴阳界,随时可能打起来。 行内大不如前,能叫出名的就是那几个门派,还有不少大师来凑数的。 茅山内部也是明争暗斗,一个个的想要苏乐的命。 说真的,要不是猫小喵,恶欲这俩玩意儿对哥俩另有所图,打死我都想不到这中间的暗潮涌动。 第172章 找时妖 周浔看了铜钱的摆放位置后,告诉我们方位。根据我的记忆,这个地方应该在一座野山上。 这就难搞了,追个时妖还得上山一趟。 这妖怎么这么会躲呢? 周浔皱了下眉,视线依次在我们脸上划过,最后看向苏乐: “苏乐,管好你的茅山,保护好小柒。” “我还用他保护?他不抓着我的腿大喊救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苏小柒也是真不给亲哥面子,眼看俩人又要拌嘴,我赶紧说了句: “这样,能不能帮苏乐算算他的姻缘?” 我这也是胡乱说的,就想让俩人换个角度,苏小柒果然吃这一招,立刻调转攻势道:“就他?姻缘?” “你哥我好歹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吧?不是跟你吹,我去大街上,往那儿一站,就有不少小姑娘争着抢着要我联系方式,这就是实力。” 苏小柒嘴角都快撇到天上去了,是一点也不信。 别说她了,我也不信。 苏乐确实长的比较清秀,但因为出门都是跟我们一起的,所以相比起来还是江恒这种一眼深情的长相比较讨女孩子喜欢。 哎,这时候就有人要问了:你男朋友这么抢手,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开玩笑,这世界上我最不担心的就是江恒会爱上别人。 毫不夸张的说,江恒出门一趟都会自动跟我报备行程,他的手机密码也是我的生日,每天更是恨不得一直跟我在一起。 我还用得着担心? 说的直白点,天塌了的概率都比江恒出轨的概率大。 毕竟这是个爱我爱到可以为了我去死的人。 最后说了几句话,我们把苏小柒留在周浔家里,剩下的人开车前往那座山。 我这几天困得要死,昨晚刚刚被打,现在身体还疼,回到病房又遇上江恒跳楼,是一点没敢放松警惕。 说到这儿,我还得感谢自己的伶牙俐齿,他问起来我嘴上为什么有淤血,我说是他咬的。 江恒沉默了。 苏乐也累的不轻,就只能江恒来开车,好在这小子刚成年就去考了驾照,现在也会开车。 我跟苏乐在后座,他疲惫的靠着窗,说了句:“顾哥我睡会儿,到地方了叫我。” 接着呼噜声不断,有时候不得不夸赞一下苏乐的睡眠质量,只要他想就可以沾床就睡。 我也是真困了,用帽子捂住耳朵,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哎,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管我。” 没等睁开眼,两道不同的声线就率先传入脑海里,第一句是苏乐,第二句是林开。 我睁开眼,就见到副驾驶位上坐着一抹白,看也不看我。 江恒只是沉默的开车,不知道苏乐有没有给他介绍林开的身份。 “你醒了顾哥,快到地方了。” 苏乐看了我一眼道,四个人相继无言。 车子已经到了山脚下的村子里,这座山没被开发过,不知道要到哪里找时妖。 “你来干什么?” 我问,林开这个人的显着特点就是喜怒无常,可能前一秒还跟你开玩笑,下一秒就能直接动手。 当然,也可能他本来就想动手,只是像猫抓耗子一样,装模作样的玩弄一番罢了。 跟这种人接触还是要保持警戒心。 “找时妖。” 不知道是为了保护我们还是给子贤报仇,或者说两者都有。 现在猫小喵跟恶欲的身份已经明了,她们的目的都是我跟江恒。 只不过猫小喵是想让我生不如死,所以对江恒下手,恶欲好像……不想让江恒出事? 原因都和上辈子有关。 但是林开呢? 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个叫做“羽色”组织里的,好像位置还挺高,他一直帮我们,也帮子贤。 可据我所知,他并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目的呢?保护世界和平? “林开,你为什么一直帮我们?” “我并不是要帮你们,我只是不想让他出事。” 不用看我都知道他在说江恒,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是上辈子的事? “我好像见过你。” 江恒这句话说出口,我跟苏乐都小小的惊了下,因为我清晰的记得江恒见林开的第一反应。 明摆着就是一点关于他的记忆也没有,还很防备,怎么到了18岁,就是好像见过? 莫非江恒18岁以后还失过忆? 想想就不靠谱。 林开听到这个答案,只是别扭的把头扭到一边,将脸上的假面往上推了推。 我们先把车子停在山下的村子里,出人意外的是,大白天的,村子里个个门窗紧闭,一个活人也见不着。 事出反常必有妖,要说没一点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原本这山上的情况我们就不熟悉,又出了这茬子怪事,只能找个人问问。 这里的发展水平不高,家家住的都是平房和院子,我随便指了一家,指挥道 “苏乐,去打探一下情报。” “凭啥我去啊,我堂堂茅山……” 我没工夫听他废话,一把将他推到那家人门前。 苏乐骂了句:“草。” 敲了敲门,里面原本嘈杂的声响安静下来,主人家很谨慎,只拉开了一条门缝。 里面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干枯的白发杂乱的散在肩上。 苏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我恐怕他不懂礼数,上前两步说: “老人家,我想问一下,最近山上有没有来生人?我看这大白天的,怎么没人啊?” 说真的,我脑海里突然就想到了《西游记》里的画面,这样搞的哥们跟孙猴子似的。 我回头看了眼,苏乐、林开、江恒,这仨人,一个蠢一个狂一个……好看。 正好四个人,还真像去西天取经的。 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还得是哥们靠谱啊。 “你们是警察?” 此话一出,我就知道有戏,什么时候老百姓会看见一个陌生人就会觉得对方是警察? 那当然是需要帮助的时候啊。 那我不得顺水推舟? 于是我立刻咳嗽两声,正色道:“是的,我是警察。” “不是,这大娘眼神不好吧?谁家警察跟你似的……” 我干笑两声,苏乐立马换了套嘴脸:“是的大娘,我们就是警察,这是我们顾队,您有什么跟他说就好了,毕竟我们人民警察就是为老百姓排忧解难的。” 我去?这小子什么时候说谎都不打草稿了?这一套小说词下来,要多正经有多正经。 林开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老人家欠了欠身把我们让进去,这是一个七十岁上下的老妇人,背深深的佝偻着,手指严重变形,指关节整个凹陷。 屋子里的陈设很简单,老人家指了指椅子示意我们坐下说,我刚坐下,她站到我面前突然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哎,您……” “你们是公家人,一定要替我这个孤寡人做主……” 她扒着我的裤腿,我起身把她扶起来问是怎么回事。 她颤颤巍巍的从胸口处的口袋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长相淳朴背景就是这片山林。 第173章 林开的真身 “我娃啊,从小就听话,为了我这个老娘四十多了也不娶个媳妇。” 老人家抹着眼泪讲清楚了事情的全过程:“我娃前几天给我上山采药,就没回来,昨天给我托梦……说在水里冷的嘞他身上都湿透了。” 她嘴唇嗡动,不住的抹眼泪。 我看了眼江恒,发现他早就在看我了,目光相撞的瞬间,他冲我点了点头。 是那只时妖在害人,还有,这个老人家的儿子已经成了水鬼。 她抓着我的手哭诉:“你们是公家人,一定要找到我娃啊……” 她的手指严重变形,触碰我的时候没什么力气,手掌上的老茧磨的我皮肤发疼。 我只能沉默的点头答应,其实她已经知道自己儿子已经遇害,只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弃而已。 “没报警吗?” “报了,那警察,进去了就出不来,谁也没法子。您几位一看就是有本事的,我给你们跪下了。” 她说着又要下跪,我急忙拉住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五千块钱放在桌子上: “出门没带多少现金,手上的病,可以的话就去治治吧。” 我们出了门,看着眼前的山,一时不知道往哪里去。 这里这么大,找一只妖不是大海捞针吗? “去找找水库吧,山上应该不会有能淹死人的河。” 江恒这句话把我们都给点醒了,好办法啊。 这座山虽然未被开发过,但山下的村民时常进到山上,也不算全封闭。 我打听了下,水库的位置也不算高,就是比较偏僻。 那还等什么? 我们几个沿着村民走出来的山路一路前行,这个时间段蚊虫盛行,山里的蚊虫还不怕人,一个劲儿的往人身上飞。 但是林开就不一样了,迄今为止我都还不知道他是什么品种。 蚊虫不会主动靠近他,这么热的天,我们都出了一身汗,他身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难不成是蛇? “我说这当妖还挺不错的,你们羽色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正常人变成妖啊。” 苏乐扶着树干,打着哈哈说,林开头也没回,任由阳光挤过树梢,在一头银发上落下光斑。 “有,但是首先你要……” 他随手拨开眼前的树枝,吐出了两个字:“去死。” 这话里不屑的意味可是太浓了,苏乐骂了句:“哎呦我去,我堂堂茅山……” “唉唉唉,得了吧你,好好走路。” 我一把将苏乐扯到身边,他还挺不服气,好像是我限制他发展了似的。 “行了,你打不过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今天林开心情很不好。 他这人就这样,喜怒无常的。 心情好的时候就跟大少爷似的,心情不好了就是现在这样,估计苏乐再说下去就有好果子吃了。 我在中间也是操碎了心。 没办法,能者多劳嘛。 “到了。” 林开率先走了过去,山里的树比较茂密,拨开挡在眼前的树叶以后才看见,离我们不到十米的距离就有一个水库。 水库的面积不小,看样子也是很长时间没有打理过了,边边角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磨损,向四周的土地渗水。 水深一眼望不到底,平静的水面只是偶尔荡起涟漪,彰显着死气。 “他就在那儿。” 林开指着一个方向,我看不见,不过应该是说尸体在水底。 这能怎么办?只能让警察把尸体拉走,难不成我们还能背着个泡烂的尸体在山里走? “哎呦!” 苏乐喊了声,我回头就看见江恒在他身边茫然无措。 “怎么了你?” 他也不回答,一个劲儿的在自己身上摸索,我刚要去看看这小子又作什么妖。 刚一迈步,就感觉有只手抓住了我的脚踝,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只手突然发力,我整个人重心不稳,从水库边上摔了下去。 隔着一层水面,我尚且能听见江恒叫我的名字,还有不少随我一同落下来的泥土。 水库大家都知道,分为两种,第一种是踏进去就是深水,第二种是刚开始有一点浅,接下来就是断崖。 不论是哪一种都无所谓了,因为我根本无法挣脱。 水库的水又深又冷,将我包裹在其中,刺骨的感觉流窜在四肢百骸。 先是疼痛,后就是麻木。 因为体温与外界的差异,我的腿已经抽筋了,脚踝被一只手抓着往下,在深不见底的水库里穿行。 水库里的可见度比我想的要小,只能看见不断浮现的杂质和水泡。 阳光透不进来半分,我只能任由自己被拉的更深。 我低头去看,这一瞬间,原本就凉的身体像是被冻住了,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 水底正躺着一具男性尸体,死不瞑目,眼球已经浮肿泛白往外突出,嘴巴张大,黑洞洞的口腔对准我。整个身体因为长时间泡水肿胀,皮肤上有残缺,棉絮一样的烂肉从我身边掠过。 早就僵硬的身体因为水流而轻微摆动。 就算闻不到,也已经能想象到那股子难闻的气味。 而抓着我的这个东西,正是这具尸体的魂魄。 水鬼,想必大家都清楚,水本来就是至阴之物,死在水里的人无法投胎转世,生生世世浸泡在水里,只能痛苦的徘徊在原地。 除非找到下一个死在这片水域的人当替身。 看出来了,我就是他找的那个替身。 妈的,老子本来还想救你来着,你给我来这一出? 污水大股大股的进入肺里,大脑似乎也因为刺骨的寒冷变得迟钝。 那个魂魄咧开嘴冲我笑,还真让他得逞了,这死的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出人意料的是,我并没有过于惊慌,因为我知道自己死不了。 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残影划过水面,升腾而起的水泡扰乱视线,我只能眯着眼看现在的情况。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鱼尾或者说是龙尾? 眼前只剩下白色还有模糊的身影,我的手腕被人攥着,隐隐感觉到触碰我的东西确实是一只手,皮肤上却像是长了点东西,层层叠叠。 像是鳞片? 但又不像鱼鳞,锋利的可以划破人的皮肤。 我隐约听见脚下传来惨叫声,估计是林开直接把水鬼给杀了。 我被拉出水面,强烈的阳光让我能分辨出自己还活着。 我跪在地上咳了几口水,其实进去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没超过二十秒钟,只不过在特定情况下我以为过去了很久。 江恒轻拍我的背,我不用看都知道他那副心都要碎了的表情。 我稳住身体,深吸几口气,天光撒下来,像是又活过来了。 “我靠,顾哥!” 苏乐喊了声,过来按着我就是拍,他妈的,我有理由怀疑这小子公报私仇,差点没把肺给我拍出来。 我回头去看,就见林开站立在水面上,眸子中蕴着一丝妖艳的紫。 银色长发拖地,他皮肤上长出无数银白色鳞片,耳朵也变得又长又尖,像是精灵般舞动在发丝间。 他在鳞片尽数褪尽前带上面具,可这人的气质,完全不像林开,反倒像是另一个人。 第174章 过招 “你是白蛟啊。” 苏乐惊奇的喊,我之前想过林开可能会是蛇,没想到竟然是蛟。 传说蛟是蛇修炼过后的产物,蛇修炼成蛟,蛟之后便可修炼为龙。 我们常常听说的“鲛人”并不是蛟。 鲛人可以说是我们常见的美人鱼,不知道算不算人类幻想的产物,反正我是没听行里提过鲛人这种品种。 不过蛟龙却是众所周知的,龙的前身,实力不容小觑。 两秒钟之内,林开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样子,只不过眼中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紫还没有完全消散。 林开站在那里,明明都是一样的,但我却感觉到刚才似乎不是他本人,是更为强大的东西。 他现在把那个东西压了回去。 林开稳稳上岸,身上多了层生人勿近的肃杀。 “你没事吧兄弟。” 苏乐上前两步,林开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就听到一阵风声,一片树叶擦着苏乐的脸划过去,留下一道血痕,没有出血。 明晃晃的警告。 我拦在他们俩中间,赔笑道: “没必要吧林开,怎么突然这么大火气?” 他现在脾气很不好,整张脸上都写着:“谁多说一句别怪我翻脸。” 这人就是喜怒无常,根本捉摸不透,纵使他没什么坏心思,老这么阴晴不定的,也够我们喝一壶了。 但又有点不一样。 刚见面那时候他的情绪是可控的,唇角永远微微上扬,让人看了就以为他无时无刻不在笑,所以有其他情绪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喜怒无常。 因为他的笑是假的,怒也是假的。 但是现在跟我们接触多了以后,他变得正常了许多。 少了刚见面那时候的疏离。 他并不是真的喜怒无常,而是一直在装。 可现在是了,因为我清晰的感受到,暴戾的情绪不是来自他,他反而在竭力压制。 林开步步紧逼:“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会纵容别人。” 我去看他,认识这么久了,这是他第一次对我们的人动手。 从未有过的威压将我们整个罩在其中,似乎空气中都结了冰,焦灼的氛围将阳光都隔绝。 但我知道,他不会对我下手。 不然刚才也不会来救我。 江恒挡在我身前,遇到事就想替我挡住,这也是他的习惯。 “你想干什么?” 这句话绝对算不上友善,林开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 我瞅准时机在江恒后腰上来了一拳头,他身子一歪,转过头问我: “阿丞,为什么打我。” “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帮我挡的?” 我突然想起来,江恒就是这么一个人,之后我跟他在一起,花了好久才说服他,不要替我挡着,有什么事可以并肩作战。 但是现在的他,还是老样子。 “我这不是怕他对你动手吗?” 我没有往下问,因为我知道他会说“我的命没关系”这种让我恼怒的话。 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 江恒想上来说点别的,林开冷冷的开口:“找到你了。” 眼前视野开阔,时妖还是那件黑色长袍,长发灵动的缠上他的手腕,红色的符文坐落在皮肤上,随着身体的运动而跳动着。 他淡然的坐在石凳子上,面前有一个石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棋。 林开靠在树干上,全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看来你是都准备好了?” 时妖冲我们招招手:“过来吧。” 他的语气很轻,却让人不敢轻视,哥几个又不是傻子,他说让过去就过去? 时妖见没人动,兀自叹了口气: “来个人陪我下棋,下赢了任君处置。” “行,爽快人。” 林开轻笑了声,落在在他对面: “那就我陪你下。五子棋会玩不。” 时妖艰难的吞了口口水,显然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也没想到林开会提出下五子棋,这种场景不应该是下象棋吗? “我不知道怎么玩。” 林开诚心诚意的教了下,最后附加了一句:“不敢玩就别玩。” 赢不赢的都无所谓,主要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妖了,不能丢了面子。 时妖淡然的下了颗黑棋,阳光费力挤过树梢,微风打碎浮光,扰的无数光影随风而动。 等到时妖落下第三枚棋,方寸间的树叶突然开始剧烈摆动,交错拍打。 林开无奈的挑眉,琢磨了下,跟着下了枚白棋。 我顿时感到心中一颤以他们为中心激起一阵劲风,无形的风中好似夹杂着戾气。 “这俩人是他妈下棋吗?这不就是纯拼妖力吗?” 苏乐凑到我身边:“咱离远点,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呦,还会用成语呢?” “瞧你说的,就哥们这学术造诣,考个清华……”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江恒已经拉着我跟苏乐躲到几棵大树后面。 好在这几棵树是并排的,也能把我们挡的严严实实。 我侧身去看,就见时妖摸出黑棋:“有意思。” “有意思吧,输了就更有意思了。” 林开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又一回合下来,我就感觉风都化为实质,生涩的划过皮肤。 我心里发闷,妈的,这俩不愧是大妖啊,就这个威压都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 场上的局势发生了变化,落叶刮过的地方被划出几道不明显的划痕。我眼见一片枯叶深深插进树干,树叶尾端掉下一个缺口,清晰的脉络少了末尾。 我挺想骂娘的,无奈这种情况下呼吸都有些困难。 场上的两只妖都没说话,暗自较量,我掏出匕首的同时,只听得一声响,怪异的妖风淹没在打斗声中。 我探头去看,棋盘和石桌子石凳子已经碎了,几枚棋子散落在地上,黑的白的混在一块。 两人打的不可开交,又不接触,像是都有自己的气场,把对方隔开。 林开右手围绕着一团雾气,地上的白棋子悬空起来,与此同时,黑棋子也像受到了某种指令,漂浮在时妖身侧。 “棋还没下完。” 时妖手指灵动,一枚黑棋冲林开激射而去,又被白棋挡下。两枚棋子在空中碰撞,转瞬间化为粉尘。 就这战斗力,毫不夸张的说,这么个棋子打在人身上就是一个窟窿。 能力强到这种地步的妖屈指可数,怎么就让我们碰见了呢? “那就继续下。” 林开后退两步,银白色的发丝绕至耳后,碎发遮盖住眼角。白棋尽数砸去,没有一点花哨。 时妖头上见了汗,长袍多少有点束手束脚,一枚白棋打在他手背上,落下一片红。 时妖摸出最后一枚黑棋:“其实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你管不着。” 黑棋被攥在手心,林开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胜负已分。”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这一枚棋子上。 我猛的看到林开身后有一处反光,速度太快了,没等我的大脑下达指令,林开就已经被打中。 这是个刁钻的角度,黑棋子从后打中了林开的假面。 假面脱落,在地上翻滚几圈。 第175章 林开二三事 我脑子很乱,整个人贴在树干上,凸起的树瘤硌着皮肤。 我转头去看,发现江恒跟苏乐两个人都是眼神呆滞,跟见了鬼似的。 这张脸,我们都见过。 那是江恒的脸。 “你他妈找死!” 我已经不在乎战局是怎样的了,脱力坐在地上,身后扬起的尘土和落叶透过树枝落在后背。 这里面受打击最大的应该是江恒,不过他也是心理素质最好的,我早就说过,就算天塌了他也面不改色。 他只是蹲坐在我身边,眉头微微蹙起,盯着地上乱爬的蚂蚁看。 “我去,我是不是瞎了?你们谁帮我看看眼睛?” 苏乐慌忙侧身去确认,被一阵风刮的跌坐在地:“我去我去,真的啊。” 我拍了下他的头,这次力气大了,“啪”的一声尤其响。 “别闹了,让小哥消停点吧。” 他捂着头坐在江恒身边,不再说话了。 虽然这样说苏乐的,但我他妈也想知道啊,这什么情况? 难不成林开一直保护江恒是为了用他的脸?这也太离谱了吧? 毫无头绪。 我大脑一阵发懵,这时候听觉系统倒是敏锐,背后的打斗声消失了,声音像是一方狼狈溃逃。 然后就是落叶的窸窣声还有林开重新戴上假面的声响。 “怎么?害怕了?” 林开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像是笑话我们反应太大。 我反应能不大吗? 一个妖长了个跟我男朋友一样的脸,我还得装作无事发生? 江恒眉头舒展开,深吸了口气,站起身。 接着他就一步站到了林开的视野范围内,只吐出两个字: “江衍。” 脑海里的震惊无以复加,江衍这个名字我几乎都要忘了,那不就是江恒死在眼前的弟弟? 刚才也就匆匆一眼,没太看清那张脸,江衍跟江恒两个人虽然大致上长得一样,但是细看之下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他是江衍? 江衍不是早就死了吗?我还亲眼见过他的死亡过程,他现在活过来了不说,还成了妖? 我去,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跟苏乐还站在树干后,阴影结结实实将我们罩在其中,只有江恒一个站在光亮里,与林开两两对视。 如果他真的是江衍,这时候是不是俩人是不是应该抱头痛哭了? 我正这样想着,就见江恒被一股大力撞的向后,就是转眼的工夫,他就被林开抵在树干上。 被震下来的树叶落了两人一身,夹杂着晨曦还未消散的露水。 “别这么叫我。” 好了,这是第二次林开对我们的人动手。 江恒被他抓着脖领子,也没有恐惧,语气温和道:“我就说为什么觉得你很熟悉,你……” “噗——” 这是大片皮肉被划开的声响。 我还站在原地,眼见林开身上的白衣被血染尽,分不清伤口在哪里。 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无端生出裂纹,枝干上又生出不少伤口,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染红尘土。 林开整个人下身一软,跪倒在地上,身下已经聚集了血洼。 “我靠!” 我来不及反应,三步做两步的跑到他眼前,却见他的脸上也是裂纹,像是一件精美的玻璃制品生出了裂痕,别有一番美感。 血将他的假面也给弄脏了,顺着皮肤纹理向下流淌。 林开是妖,不会因为这个而死去,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这份疼痛。 他跪倒在地,江恒也跪下来: “江……” “哥……” “我求你了,别这么叫我。”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有停顿,带着痛苦至极的颤抖。 我还没见过林开这么狼狈,不到十秒,整个人已经跟个血人一样。 “林开,我们怎么能救你?” 江恒稍微恢复了点理智,眼里的感情很复杂。 “没必要。” 林开站起身,每一个动作都把伤口撕裂的更大,血一股股的涌出来。 他的衣服已经完全不能看了,紧紧贴合在皮肤上,依稀能看到里面裂纹的走向。 江恒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也不知道应该干什么。 只能任由他一个人走到水库边上,像是一瞬间泄了力,直挺挺的摔进水库。 水面上只剩下爆开的血花和几片落叶。 他应该是变作蛟溜走了?毕竟蛟就生活在水里。 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了,为什么听到了“江衍”这个名字就成了这样? 原来他一直戴着假面就是不想让我们认出他? 这样说的话,一切都成立了。 为什么要一直保护我们,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听见江恒说不认识自己时难掩悲伤。 他就是江衍。 暂且不谈为什么一个死去的人变成妖,他现在的身份应该是羽色首领。 赤灵说过,羽色的权力看似在首领手里,其实早就被议会架空了,十个长老掌握权力。 所以恶欲说他是羽色的狗,也不是瞎说的了。 那这么多年,他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我不敢说出口,只能去看江恒的反应,他呆愣愣的看着逐渐平静的水面,注意到我的目光,勉强的笑了笑: “我没事。” “你没事个屁啊,这孩子怎么这么犟。” 我走过去,发现他对我这话没有反应,只是看着手上沾染的血发呆。 我恐怕他干出什么傻事,想想这件事还真是够让人崩溃的。 自己小时候就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在眼前,也是像现在一样,沾染了一手对方的血。 我太了解江恒的性子了,如果这时候他能抱着我掉眼泪,那就是小事。偏偏受了重大打击后的沉默才最让人心急,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阿丞,不用担心,我没事。” 我就知道。 看见他这副强撑笑脸的样子我就来气,可也心疼他。 心疼他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考虑。 “你没事才怪。” 我上前揪住他的耳朵,江恒疼的俯下身看我:“疼疼疼。” “你还知道疼呢?疼就说出来,别一直憋着,你丫上辈子是鳖吗?” 我松开手,江恒揉着发红的耳朵抱怨:“你真下手啊,疼死了。” “不疼你就不长记性,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外人,有什么是需要你自己憋着的?” 我知道这并不能怪他,原生家庭的阴影、弟弟的死、母亲的疯癫和我的离开,给他带来了敏感的性格。 他愿意为了我去死,我知道他很害怕我的离开。 可江恒不会说出口,他只会在深夜摸索着抱紧我,安抚早就被蚕食殆尽的心。 我没办法弥补,只能在夜晚被吵醒时,任由他抱紧我,在耳边细碎的表达自己的爱。 我告诉他:我一直都在。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粉刷匠,拿着刷子走进一个人心里,把破损的地方填补上,说着:“这边也填一填,这样就好了吧,你可以笑了。” 23岁的他因为我的存在,心里的缺口被一点点的填上,可18岁的他,没有人陪在身边。 第176章 突如其来的事故 办完这件事后我们就又下了山,顺便报警告诉警察情况,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们应该管的了。 看的出来江恒一直兴致不高,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渐晚,我们干脆去吃了个饭,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晚上江恒洗了个澡,我告诉他了很多现在的事,顺便给他擦头发。 “你那一次,吃了所谓的解药后就没了,我还去蓬莱仙境救你来着。” 江恒乖巧的坐在面前,背对着我,我用毛巾在他头上胡乱揉着。 要不说现在的江恒就跟个顺毛小狗似的,也不对……我刚接触他的时候也觉得他是个正经人,接触多了才看清他的真实面目。 这小子还挺会装。 手指在发丝中穿过,江恒的发质比较硬,但也不至于扎手。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我害怕他又想起来林开那茬子事,就主动找话题: “你搁那儿想啥呢?” “我在想……” 他的话停住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阿丞,你会不会再次离开我。” 我的手被攥住了,只能把毛巾放下,将双手搭在他肩膀上。 我就知道,今天林开或者说江衍的事还是会对他有所触动。 “又在想我会离开这种不切实际的事情了吗?” “嗯。” 指尖摩挲着他的皮肤,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却想不起来半分。 十八岁的江恒背对着我,在等我的答复。 “我永远不会离开。” 我记得蓬莱仙境中,如果我们小时候没有遇到,江恒会变的暴躁,偏执,嗜血,会想把我永远囚禁在身边。 可这个已经被我缝补过的江恒,我以为他要说的更多,他却只是安心的蹭了蹭我的手。 “好。” 他的爱是克制和隐忍。 我俯身将他抱住,低头蹭了蹭他的头发,我擦头发的时候有一个习惯,不喜欢直接擦干,就这样半干不湿的最好。 “好香。” 听说相爱的人,会闻到对方身上味道,这个说法还真是没错。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像是初春的朝阳,暖暖的把人给照着。 他抬起头,那双含情的眸子带笑: “阿丞,你说什么?” “我说你身上很香。” 我低下头与他对视着,他笑的张扬肆意,手上一个用力,我被他抱在腿上。 江恒抱着我的腰,把头埋在胸前,尚且潮湿的发丝带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他喜欢这么抱着我,不需要亲吻和别的什么东西。 “阿丞,我好爱你。” “我知道。” 我手指不断摆弄着他的头发,这个房子里的每一处似乎都有他的味道,很让人安心。 “快去睡觉吧,小屁孩。” “我18了。” “我还23了呢,叫哥。” 我理直气壮,他起身把我抱起来,顺手把灯给关了。 躺在床上的瞬间,他附身压下来,我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后退,他只是笑着刮了下鼻尖:“想什么呢?你对我有不轨之心?” “废话,谁放着这么好看的男朋友还能清心寡欲的。” 我打着哈哈说,在他说出下一句话之前用被子蒙住头:“睡了睡了。” 隔着被子听见江恒低低的笑: “你也就敢打嘴炮了。” 接着我就睡了过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在是太多了,我基本是沾床就睡了。 第二天,我们没什么事好做,就听他说了很多我们小时候的事,事无巨细,这样我的记忆也算恢复了些。 第三天,我盘算着再过几个小时23岁的江恒就要回来了,问他有没有什么遗憾。 这个时期的江恒和12岁的江恒也不同。 12岁的江恒会哭着告诉我,让我别抛弃他。18岁的江恒只是看着夜色说,没什么遗憾,这三天能陪在你身边,就觉得已经死而无憾。 我们走在夜晚的街头,这时候已经见不到多少人了,我指着刚见面时的地方告诉他,在我的记忆中,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是说,你走在路上平白无故被鬼掐住脖子,然后我跑出来救你,邀请你合作?” 这有啥可疑惑的,我点头称是,江恒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突然笑起来。 “阿丞啊阿丞,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傻啊你,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根据我对自己的了解,肯定是我自己玩了套英雄救美的把戏啊。” “我去?” 我发现他说的还挺有道理,毕竟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来,原来一切都是江恒安排好的,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你还好意思笑,那只鬼下手没轻没重的,直接把我按在地上掐。” “那肯定是出现了纰漏,我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应该是临时的想法。” 不得不说,不愧是江恒本人,自己的小心思果然清楚。 “我说咱江大师还挺有心机啊,装的真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似的,当时给我感动的,以为遇见高人了呢。” 然后我跟18岁的江恒放肆的嘲笑23岁的江恒。 淅淅沥沥的小雨把我俩淋的跟落汤鸡似的,着急忙慌往家里赶,这时候已经将近十点,加上下雨,路上一个人也见不到,偏偏路灯还没开。 我跟江恒骂骂咧咧的快走,正走过居民楼中间的小巷子,突然看见黑暗中窜出来个黑影。 没等我反应,江恒已经挡在我身前,这时候我才看清。 眼前是一个大概20岁的男人,搭眼一看就是街边的混混,看他一身的纹身和肌肉,估计还兼职打手。 他长什么样子我不关心,我只能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刃长有十厘米的尖刀,江恒的手放在小腹,将刀刃抓在手里阻止尖刀刺入身体。 什么情况? 无差别杀人还是…… 我想起来了,陈佳。 我上前一脚把人踹开,那人明显是个练家子,胳膊上的肱二头肌让我觉得他能一拳头把人给砸死。 我第一时间去看江恒的伤势,他的腹部明显受了伤,衣服上渗出血,但从出血量来看,伤口不大。手心因为刚才的举动,现在已经是血肉模糊。 我环视四周,发现根本没有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这时候报警也没用。 警察赶过来需要时间,等他们到的时候,估计我跟江恒可以直接拉到太平间了。 江恒将手上的血珠甩掉,这时候一句话也没必要说,对方明显是买凶杀人。 毫不夸张的说,这次真的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177章 我怕 那人举着刀冲过来,江恒侧身躲过劈下来的尖刀,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扭,随即我就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刀子应声而落,那我能放过这个机会?冲上去把刀子拾起来抵在那人脖子上,冷冷的道:“别动。”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刀尖已经陷入皮肉。 我并不是个心软的人,对于想害我的,一律不能放过。 “放我走……我,我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 “好,放你走。” 我这么说着,在他胳膊上捅了一刀,快到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我听着他撕心裂肺的惨叫,细密的雨水将人的声音都削弱了:“我不杀你,但你伤了我的人,也不能让你安然无恙的走。” 他捂着伤口点头,我不担心他报警栽赃嫁祸,毕竟他自己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人惊恐的跑向拐角,消失在我的视野中,江恒把衣服掀起来查看伤势,看伤口的长度也就是刀尖没入身体,不到两厘米,充其量就是个皮外伤。 “去医院吧。” “小伤,没必要。” 我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不管不顾拉着他就要去医院,刚路过转角,我转头想嘱咐他少让伤口碰水。 余光瞥见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朝我刺了过来,就听“噗呲”一声,血在衣物上晕染开,接着是丝丝缕缕的疼。 我手中还拿着刀,但是我没办法有动作。 这雨似乎融进了血肉,凉意也冻的人迈不开腿,我的大部分视线都被江恒挡住,只能依稀看到别人前后伸缩的手。 血在脚下的水坑中炸裂开来,后来就不是一滴滴的了,汇成水流将脚下的地都渡了层红。 我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溅上血,混合着雨水在脸颊上流淌。 这血很温热,但是和雨水混合以后就凉了。 “别怕。” 除了刀子插进皮肉之外,我就只能听见他在我耳边说的话。 刀子刺穿他的身体,直到刀尖带着他的血进入我的身体,只留下浅浅的伤口。 我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江恒的每一次颤抖都带着更加浓郁的血腥味,也把我死死抱住,不知道是想护住我还是想在最后的时间抱住我,或者两者都有。 我手里还拿着那把刀,最后关头,我唯一的念头就是举起刀,从江恒肩头越过,稳稳刺进了那人的脖颈。 这不是先前那个年轻人,看年纪有五十多岁,满脸沧桑。我这一刀刺穿了他的喉管,他张着嘴嘴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只剩下不可置信。 我愣愣的抽出刀,我没有什么心理活动,只是手不自觉的发抖。 一道闪电劈过,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是江恒的血。 那人倒地的同时,江恒脚下一软,整个跌在我身上。 我慌忙扶住他,却发现自己保持站立都很困难。 “阿丞,我……” “不行,去医院……附近就有医院,我带你去!” 我几乎是吼出声,背着他前进。 没错,我记得的,这附近有医院,只要把江恒送到医院就没事了。 嗯,对的,就是这个样子,没错,到了就没事了,不是什么大事,是的。 我背着他在雨夜中穿行,腹部的疼痛感将感官都吞噬了,因为雨水的缘故,衣物摩擦着伤口,疼的钻心。 我没时间管这么多,只管背着他跑。 江恒刚才抱着我,身体一次次被尖刀刺穿,拔出刀的同时,伤口处形成一个血窟窿,他还让我别怕。 我怎么能不怕。 我咬着牙前行,两边的居民楼里有几家亮着灯光,雨水带来清新的泥土气息,也把血腥味无限放大了。 狭窄的小巷里我几乎每走几步就要被杂物绊的踉跄,黑暗的环境如同阴霾,快要把人给压死了。 “阿丞,不用了……” 江恒的声音断断续续,血掺杂着雨水在身后铺成了条血路,又因为新的雨水而被打散,随着水流被稀释。 “闭嘴!” 我吼出声,想说话,却发现声音已经哽咽。 我不敢听,我也不能听。 “你别说话成吗?小哥,到了医院就好了,你别跟我说话……” “阿丞,没必要。”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都心知肚明。 他只不过是一个阶段内的江恒,就算这个阶段的他死了,按照时间的前进,23岁的江恒还是会回来。 更何况距离12点也没几个小时了,这样做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我知道,但是,我不想看见他死在我面前。 我不知道这是因为我对23岁江恒的感情,还是我的身体对18岁江恒的感情。 理智这东西,在他身上不需要。 细雨绵绵,接连不断的雨声与喘息声重叠,江恒的声音变得虚幻: “你也知道……不是吗?” “都是我的错,小哥,都是我的错。” 是我的错。 我怎么这么蠢? 为什么要去招惹那群势力?你明明知道里面那条灰色产业链牵扯了很多人,为什么还要指出来? 你放着不管不就行了吗?! 你他妈是傻吗?现在把江恒害死了,你满意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好好跟他说话,但是说出的话甚至连不成完整的句子: “我对不,对不起你,早知道我就应该……” “阿丞。” 我依稀能感觉到江恒没有张嘴,却能清晰听到他想跟我说的话: “去做你以为正确的事,我已经知足了。” 我触碰他的时候知道他的身体有些冰凉,就想把他抱的更紧。 其实我知道,那是生命在流逝。 四周的人家已经关灯,只剩下没有光亮的居民楼将我们围在其中,形成一种桎梏。 我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江恒的身体似乎变得轻了,靠在我肩上。 没事的没事的,他还有呼吸,还有心跳,我能感受到。 我只是向前跑着,跑出去就没事了,跑出去就有救了。 他妈的,这条巷子为什么这么长? 我抬头去看,就见视线的尽头还是巷子,还是那一片黑暗。 我逃不出去。 为什么会这样? 不对,视线的尽头还有一只白猫,浑身雪白,黄蓝异瞳。 那只白猫就蹲坐在那里,任由自己的毛发被打湿,悠哉悠哉的看着我们,像是戏耍一只不自量力的老鼠。 这是在嘲笑我。 我没见过这只白猫,可我知道这是谁,我停下脚步,背上的江恒因为我的突然停下摇晃了两下,被我稳定住。 停下来才发现,我的整个身体都已经没了知觉,只是在机械的做着一件事情。 我看着那只白猫,对方眼尾上翘,已经告知了自己的身份。 我咬牙切齿的叫出对方的名字: “猫、小、喵!” “好久不见啊,喵~” 她从猫身变为人身,白色的长发拖至脚踝,被一圈铃铛束着,这次不同了,她换上了一件粉色的古装。 她只是站在那里,含笑看着我。 第178章 艰难处境 “我在这里布下了结界,想出去是吗?” 猫小喵露出微笑,那双异瞳闪烁着妖异的光亮,她指了指地面: “你跪下来求我。” 我想起来在那次幻境中,她也提出了同样的要求,那次有江恒在。 同样的情况,都是为了救江恒,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 我知道23岁的他不会死,可看18岁的江恒眼睁睁死在我面前,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对他绝对理智。 难道要我坐在旁边,看着雨水将血蔓延,安静的等待我的爱人死亡? 我做不到。 不管是处于哪种心理,我都做不到。 我将江恒放下来,让他靠在墙角,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被血染尽,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伤口。 我不敢回想刚才的画面,单是想到他的痛苦,就觉得心疼的几乎要昏厥。 我一言不发,猫小喵饶有兴趣的等着,她知道我一定会同意。 我不需要任何的心理准备,双腿一弯跪在地上,开口却发现嗓子充血,已经沙哑了:“求求你。” “没听清。” 她那张笑脸在黑暗中逐渐隐去,最终只剩下眉眼弯弯的眸子和上扬的唇角,笑声混合着雨声。 淅淅沥沥,无休无止。 “我说,求求你把结界去了。” 她开心极了,铃铛相互碰撞,在这雨夜中尤为炸耳。 我只是跪在地上,对她的挑衅视若无睹。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江恒对我来说,千金不换。 “顾丞啊顾丞,你可真是狼狈。” 她画风一转,话语伴随着寒风,吹的人心口发麻:“这种话你也信。” 我攥紧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虎口处撕裂般的疼,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你到底想怎样?” 猫小喵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剑,她随手扔给我,长剑在我面前的水坑中激起波澜,随后又沉寂下来。 “用这把剑杀了我,你们就能走。” 我回头看了眼江恒,他被居民楼投射下来的阴影包裹住,看不清楚面容。 我拾起剑拿在手里,冰凉的剑身上带着凉意,将指尖冻的更加麻木,我尝试活动手指,发现每个指关节都动弹不得。 她说,让我杀了她? 猫小喵似笑非笑的看着我,眼神忽的落在一旁,我的心被扯的一颤,知道她在说:不快点动手,你的爱人就要死了。 剑的重量比我想象的要轻,我提剑向前劈砍,她不躲不避,张开手迎接。 利剑没入她的身体,猫小喵脸上带着笑,嘴角扬起。 “继续。” 妈的,她是妖,物理上的攻击对她根本没用啊。 我把剑抽出来,剑身已经染上了血,猫小喵捂住被刺穿的部分,表情痛苦。 她是在干什么? 戏耍我吗? 她不会死,但能感觉到疼痛。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还要接下来这一剑? 我没时间想这么多,只能提剑再砍,这次划破了她的手臂,血将地面染的殷红。 “不对。” 她退后一步,手中凝结雾气,淡粉色的雾气凝聚成细线与雨水混为一体。我只能看见空气中扩散开来的血雾,接着是脖子那一片异常的触感。 她轻笑:“这才是杀人。” 血腥味刺激着神经,我攥紧剑柄,起伏的表面硌着皮肤。 “为什么这样?” “报复。” 报复。 报复上辈子的我吗? 那为什么找到我,前世种种他妈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算到我头上?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只想跟江恒一直在一起,有错吗? “哦,对了,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 她抬起手臂,指尖指向我的眼睛: “如果不是我弄瞎了你的眼睛,江恒会给你换眼灵,你会有阴阳眼吗?” “你应该感谢我。” “如果不是我,你会莫名其妙遭受这种事情吗?你应该和江恒幸福的过一辈子。” “如果不是我,你的爱人现在可能在医院接受治疗,而不是成为一具尸体。” “如果不是我,我都不敢想你会过的多么幸福。” 猫小喵嘴角弯成了一定弧度,歪头的瞬间,铃铛碰撞发出响声,如同是一个人在笑。 “可惜了,我就是要你。” “痛、不、欲、生。” 对啊,如果不是你,我就会做一个正常人。 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失去记忆。 如果不是你,江恒不用痛苦的等待五年。 如果不是你,我会是个,幸福的人。 我不用接触这些东西,我也不会因为上辈子的事受到牵连。 我会跟江恒有个家,有三五好友,我们也许会养一只狗,挣很多钱,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不用担心对方的生死。 我们会有很多时间,也会有很多爱。 都是因为你……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莫名背负这些不属于我的责任?为什么你们都把前世作下的孽算到我头上来?! 我他妈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就要无端收到牵连!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 我把剑横拦在身前,沾染血迹的剑身折射出我的脸。闪电将这片空间照的犹如白昼,我也看清了自己眼里的东西。 那是明晃晃的杀意。 都去死吧。 “杀了你,就好了。” “有点当时的样子了。” 猫小喵笑道:“过来试试,看能不能杀了我。” 我被不知名的情绪冲昏了头,碎发遮住了一部分视线,我只能依靠着本能将剑对准她,然后…… 剑尖插入她的脖颈,将她死死钉在了墙上。 嘴角溢出鲜血,她咧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眉头紧皱。 她在痛,也在笑。 猫小喵伸出手,指尖停留在我太阳穴处,我能听见她敲击太阳穴发出的声响。 “再想想。” 我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 “再想想。” 我脑子很乱,准确来说我已经没有了思考能力。 腹部的伤口还在流血,每次动作都把伤口拉的更大。 我开始眩晕,又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我看见小时候的自己窝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细雨,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还有冰冷的家具。 父母常年在外打工,缺席了我的童年。 我只能把被子裹得更紧,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不是为了抵抗寒冷,是在抵抗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在房间里蔓延,四处逃窜。 那是孤独。 我听见我说:“要是这时候小哥在就好了。” 是啊,他把我当成救赎,我又何尝不是呢? 所以看到18岁的江恒将要死去,我不能接受,是因为我的身体还残留着对他的感情。 我自己不记得,可身体还记得。 “呦,好狼狈啊。” 一个人影落在我身后,没有溅起水花,我把剑抽出来,摇晃两步回过头。 大脑在五秒过后才传递出一个危险信号,那个人是恶欲。 我心里只剩下冰凉一片,整颗心都已经麻木了。 又来一个。 恶欲看了眼靠在旁边的江恒,又看了猫小喵。 她说她在意江恒,我以为看到这种场景她会发怒,谁知她只是笑了笑: “你杀的?” 猫小喵咳嗽两声,抚摸着自己的伤口:“不是。” “无所谓了,都不重要。” 不重要,她说,不重要。 第179章 阴影 恶欲蹲下来与江恒平视,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江恒的五官,似乎很是爱惜。 “别碰他!” 我大喊一声,出声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里只剩下腥甜,像是被一把生锈的锯子反复割断喉管。 我脚下一软跪倒在地,用剑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雨水好像把空气也给阻断了,稀薄的空气难以在肺里滞留,我听到雨水有节奏的敲打地面,再去听,才发现是自己的心跳。 恶欲站起身,回过头看我,修身的长款风衣带上了点泥泞。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讥讽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真像。” 闪电划过黑夜的瞬间,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将我裹在其中,正如她是我永远逃脱不掉的阴霾。 “为什么?” “因为……” 她的目光再次移动到江恒身上,缓缓吐出一个字:“爱。” 爱? 是我认识的那个爱吗? 我想问她其中的缘由,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这和蓬莱仙境的情况很像。 我想笑,却不知道为什么笑。 只是嘴角自动咧开一个弧度,胸膛里被突如其来的情绪烧的火热,出口却是剧烈的咳嗽。 “你说……咳咳咳……” 我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却是要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说,爱吗?” “真搞笑啊你。” 我笑的喘不上来气,侧头吐出一口血,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自己躺在地上放声大笑。 雨点在空中结成看不清的纹理,依稀能看见远方小卖铺亮着的灯光,还有被雨打的摇曳不定的枝桠。 “你笑什么?” 我没回答,放肆的在雨里大笑,直到肚子笑的抽痛。 爱,多么讽刺。 又在密谋什么? “你爱他,看见他死在你面前,你说,不重要?” 恶欲站到亮一点的地方来,将头发上的水珠擦掉,同时又有新的水珠覆盖在发丝。 “你也知道吧,这个江恒死了,也不影响真正的江恒回来,这样说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爱。 江恒也说过爱,我也说过爱。 我们爱对方的每个时间段,每个时间段都是他。 23岁是江恒,18岁就不是江恒了? 我觉得很有意思,他们一个个说的冠冕堂皇,恶欲说是为了江恒,时妖也说为了江恒。 全都是在找上一世的影子,只有我在意的是这一世的他。 所以你们在装什么? 你们把这一世的江恒当做什么? 替代品? 还是你们已经默认他跟上一世是一个人。 “我等他几百年,你呢?你拿得出手的只有几十年。” 这是在对比吗? 这句话相当于:我愿意为他花费几百年,而你只爱几十年,我比你更爱他。 幼稚。 我扶着墙站起身:“我爱他几十年,是因为我只有几十年咳咳……你,这有意思吗?” 恶欲不搭话,我笑的更加放肆: “别傻了行吗,你真的爱他吗?” “我不爱?你这个杀人犯有什么权力说我!” 恶欲的情绪突然激动,似乎这句话触碰到了她的伤心事。 “你爱他,最后又怎么会一剑刺穿他的心脏?!” “你们人类就是这样,只会嘴上说爱,这么多年,是谁陪在他身边?是谁帮他处理事物?是谁默默的爱了他几千年?是我,不是你!” 你说的是上一世的江恒,不是我的江恒。 我耳边出现嗡鸣声,眼前无数色块组成光怪陆离的场景。 我想不起来,我真的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了谁。 我只知道,我不应该承担这一切。 你们才应该去死。 “你爱他,那你……能不能救救他。” 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听到猫小喵的笑声:“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都说了,死了就死了,是你自己太蠢,非要把人救活,有意义吗?” 黑暗中我只能看见两张笑脸,狂笑声在脑海中激荡。 我胃里直犯恶心,恶欲说的什么我也完全听不见,最后的意识是跑到江恒身边。 整个世界都压下来,视野逐渐扁平,最后只剩下他冰凉的身体。 我凑近了去吻他,嘴唇也是凉的。 没有什么其他的心理活动,我大脑一阵眩晕,腹部痉挛,口腔里只剩下腥甜的味道。摔倒的同时激起水坑的波纹,还有那两个人站在原地,冷冷的看着我。 你们看的是我跟江恒,还是别人? ………………………… 疼。 这是我第一感觉,疼痛和疲惫感接踵而至,接着就被难以压制的心痛感接替,心里像是被什么剜走了一块,疼的难以呼吸。 睁开眼的瞬间,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我听见江恒的声音: “阿丞。” 我费力想把一切都看清楚,却只是徒劳,我太累了。 每动一下都是极限。 “累了就再休息会儿。” 他的声音很平稳,却不自觉的带上点颤抖。 我把自己撑起来,没空打量自己在什么地方,只看见江恒就坐在我床边。 他看起来和之前一样,是23岁的江恒。 我说不出话,头还是晕的,昨天发生的一切如同潮水涌入脑海,情绪也一并席卷。 我再次看见他关切的神情,眼前已经模糊了。 江恒慌忙移动到我身边,张开手将我抱在怀里。 我忘不了昨天他是怎么死在我面前,冰冷的雨水已经渗进皮肉,将骨骼都冻的发麻。 绝望的情绪涌上心头,以至于他抱住我的时候,温暖的很不真实。 我抓住他的衣服,才察觉出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 “阿丞,没事了没事了。” 我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雨夜,江恒冰凉的尸体。 还有好多血。 鼻尖似乎还有血腥味,江恒的血流在我身上,雨水与血混合着染脏了我的衣服。 我能感受到他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他其实早就没了心跳,只是我在自欺欺人而已。 他身上有很多血窟窿,血已经流干了。 我的脸上溅上了他尚且温热的血,我抬起手,手上也是他的血。 好恐怖。 我整个人呈现一种呆滞的状态,不知道我应该干什么,我这时候是不是应该放声大哭? 可大脑迟迟下发不了命令,手指蜷缩在一起,却只是麻木。 “阿丞?” 江恒轻拍我的背,我只是愣愣的抬起头,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医生……” “别,我只要你陪着我。” 我安心躲在他怀里,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麻木,好像一瞬间所有的感官系统都被封锁,封闭了我所有的感情。 准确来说,我现在唯一有的情感就是恐惧,也被抽离了。 我这是怎么了? 是大脑为了防止进一步的损害,造成的应急措施? 江恒唤我的名字,我的听觉也被延迟,在他叫我的第三声才听见。 “小哥,我感觉不到情绪。” 江恒愣了两秒,我也跟着他发愣。其实这个情况跟上次江恒死亡的情况很像。 都是受了重大创伤后的情感抽离,或者说麻木。 上次我不敢让自己去想,怕自己疯掉。 这次江恒抱住我,一点点的吻我,从眉骨到唇角,每一次触碰都有安慰的意味,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他的动作很轻,唇瓣贴合,淡淡的奶糖气在口腔中滞留。 我回应着,只觉得脸颊两边在发烫。 “阿丞,你说这是什么感觉?” “我……” 什么感觉? 我喜欢跟他有肢体接触,我喜欢他抱我,吻我。 “爱。” 第180章 心慌慌 这句话说出口后,所有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一股极度悲伤绝望的情绪在心头萦绕,眼泪滴落,江恒紧紧抱住我,说: “有情绪了就好,想哭就哭,我一直在。” 我不再压抑自己,扑在他怀里哭: “小哥,你别死,你别死好不好。你流了好多血,我……我真的,我真的会疯的,你别走。” “我不走,阿丞,我就在这里。” 我能感觉到他把我抱得更紧,像是要把我融进血肉。 我在害怕。 我害怕回忆起那个场景,一想到江恒浑身是血的趴在我背上,我就感觉整个人都要颤栗。 好多血。 我不敢再回想那个画面了。 江恒顺手将被子也盖在我身上,将我包裹在其中,他身上的温度让人安心。 “别去想,看着我。” 他捧起我的脸,我抓住他的手腕,才发觉我的体温已经低到不正常。 我盯着他看,想把他的每一寸皮肤纹理我都想记住,我想他一直留在我身边。 “阿丞,放心吧我不会死,这些事,总有一天会摆平的。” 见我还是不说话,他思索了下,说: “你想不想听我讲小时候的事?” “想。” 他把我抱到腿上,换了个姿势抱我,像哄小孩儿那样轻轻摇晃身体。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问不同年龄段的江恒以前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讲一些。 可这次江恒把他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还有他的感情。 我知道他把我当成唯一的希望,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愿意为我去死了。 还有他说,高中的时候他发觉喜欢我,但是又不敢说,只能克制,这时候发现我对他疏远,就觉得是我已经察觉到了这层情感。 我回想了下,这个事我也没有记忆,不过18岁的江恒也说过,应该对他打击比较大。 “你的意思是,我在得知你喜欢我的时候,不喜欢你,所以疏远你让你有点自知之明?” 江恒委屈的点了点头。 “不对啊,我之前做梦梦到过,你当时亲手把我送进符阵,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江恒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怎么那么狠心。” 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接下来心里的话因为符阵的关系,没有说出口。 这小子也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疏远他。 所以在他知道17岁的我跟他有着同样的情感,才会情绪失控到把杯子都捏碎了? “小哥,我梦里的场景是,我心里在想,我也喜欢你啊。就我对自己的了解,肯定是因为我发现自己也喜欢你,害怕咱们连朋友也做不成,才会疏远你。” 江恒皱起眉,我伸出手把皱起的皮肤捋平:“说话就说话,别老皱眉头的,我现在对你皱眉都有阴影了。” 这也不能怪哥们惊弓之鸟吧?问题江大师每次一皱眉,都没好事发生。 比那乌鸦报丧还专业。 “不是,来我问一下,咱俩当时是没长嘴吗?” “这个……我害怕失去你嘛。” 我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 “想想还真是离谱,好在我们又遇到了,说起这个,当时第一次见面我被鬼掐,是你安排的?” 江恒愣了下,然后尴尬的侧过头: “不是。” “就是你啊混蛋!他妈的,这种手法也太拙劣了吧!” 我把他的脸捏的发红,江恒抓住我的手:“疼疼疼,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这么干了。” “你还想有下次?” “没有。” 没等我质问,他又跟了句:“真的没有,肯定不会有下次,毕竟我们这辈子也不会分开了。” 朕心甚慰。 “我一觉醒来,就发现咱们俩都躺在雨里,满地的血,你还有伤在身,就把你送到医院了。” 我下意识抚摸脖子,发现脖颈侧面有一道三寸的伤口,触碰的时候伤口还在发痛。 撩开衣服,就见腹部有六个竖向的伤口,那是刀尖刺穿江恒的身体后,也刺入我的身体,不过也就是个皮外伤。 差不多三四天就能痊愈。 我查看的时候,江恒一直担忧的望向我,他伸出手蹭蹭我脖子上的伤口。 “疼。” 他动作放轻,那眼神恨不得这伤是在他身上的。 “很丑吗?” “没有,你怎样都好看。” “我昨天,一觉醒来,看见你浑身是血,脖子上还有一道伤口,没想把我吓死。” 江恒说的云淡风轻,我已经能想象到他在那个雨夜里醒过来,先是发懵,然后看见我以后,估计都要崩溃了。 想着也没什么事,就又在医院里躺了半天,我给他讲述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江恒抓着我的手,轻微的颤抖都被隐藏。 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语气平缓,但说着还是止不住的流眼泪。 昨天的场景除了骇人还有止不住的绝望,每次想到,都感觉眼前还是红的。 他一直守在身边安慰我,告诉我一定会让这一切都结束,我们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出院以后,我想起昨晚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跑了,另一个被当场捅死。 应该都是有人安排的。 猫小喵和恶欲姑且不提,但是现实中的黑恶势力还是比较难搞。 而且这个时候那个被我杀死的中年男人应该已经被人发现,估计现在警局正忙。 我跟江恒一合计,觉得还是自首好点,毕竟要是被查到,那就不是一个性质了。 江恒陪着我去警局,不出意外,现在警局果然忙的不可开交。 我径直去找子贤,他倒是还算清闲,估计这个案子不归他管。 “顾哥,你脖子……” “哦这个,小伤不碍事。” 我拉开椅子坐下来,假装不经意的问了句:“又出命案了?” “是啊,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报案,受害者脖子都让人给捅穿了,这世道真是不安生。” 子贤起身给我和江恒倒了杯水,据我所知,这种机密一般是不会透露出来的,子贤能简单说两句,也证明他是真信任我们。 我抿了口热水,继续说: “受害者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作案凶器还在原地,是吧?” “你怎么……” “凶手就是我。” 子贤“腾”的站起身,下意识保持警惕,一秒之后又平静下来: “顾哥,这话可不能乱说。” “没乱说,这就是真的,你可以让你的同事把我抓了,也可以现在就把我拷起来。” 我的目光有意无意落到他的手上,他下意识的行为就是把手落在桌子上的手铐上,接着又收回手: “不好意思顾哥,做警察做的久了,都有肌肉记忆了。” 这句话里有解释的意思。 “没事,知道我为什么第一个来找你,而不是直接自首吗?” “为什么?” “跟陈佳有关。” 子贤愣了下,接着去把门和百叶窗都给关了,示意我小声说话: “顾哥,那件事我们已经在解决了,有不少内部人员都被查出来,这个产业链肯定牵扯了不少人。” “我知道,昨天有两个人来杀我,估计是这些人买凶杀人。” “百分之百,这种事近些年也不少见。有两个人吗……那还有另一个人呢?抓到他,让他供出背后的人,我们就能牵出来更多。” 江恒就坐在我身边,安静的听我讲。 我把昨天的事跟子贤讲了一遍,不过省略了猫小喵和恶欲。 剩下那些不合常理的事,就只能由子贤自己补充完整向上级汇报了。 不过好在秦局知道我们的身份,应该也是会信的。 第181章 林开跟子贤的事 “对了,我还没问,你跟林开怎么回事啊?” 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话说的好像俩人有什么特殊情况似的。 果然子贤站定了,眼眸黯淡下去,我忙说:“那什么,我就是嘴欠随便说说,你俩要是有什么不想说就可以……” “顾哥。” 他站定了,眼中阴晴不定,讷讷的问:“你见过他的脸吗?” 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江恒,他当然也知道林开就是江衍这个事,现在只是沉默着等子贤的下一句话。 “见过。” 说实话,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毕竟一想到假面下就是一张跟江恒一般无二的脸,就觉得这一切都假。 我没说别的,就是想试探一下子贤知不知道林开的长相。 他几乎毫不犹豫:“跟小哥长得一样。” 江恒手撑着头,明显在思考。 “顾哥,你说林开真的是妖吗?” “什么意思?” 秦子贤抽开柜子,拿出一份档案袋,我眼见他从里面抽出张质地坚硬的纸。 上面写的是一个人的身份信息,还有一张一寸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长着和江恒一样的脸,不过细看下来区别还是很大的。 那时候的江恒我是见过的,好歹是个健康的孩子,加上有我的存在,那段时间虽然不好过,但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充斥着阳光。 这个孩子瘦弱不堪,眉宇间浮现着死气,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刮跑,一双瑞凤眼将眼尾拖的很长,天生带着些阴郁的气质。 照片下是他的名字:江衍。 “当时被压在下面,他的假面掉了,我看的清清楚楚。他跟小哥虽然五官比较像,但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同。” 子贤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恒的反应,估计是害怕突然提起他死去弟弟,害怕江恒又想起那段灰色的过往。 江恒只是沉思两秒,将那张纸拿在手里:“嘿呦,那这样说,林开就真的是江衍喽?” 子贤喜笑颜开道: “你们俩真是越来越像了。” “哪里像?” “哪里像?” 我跟江恒同时扭头问道,这句话出口的同时,也觉得人家说的没错。 在一年以前,江衍的死还是江恒挥之不去的心魔,现在他就可以放松的拿着这张照片,正视上面的所有信息。 这怎么不算是我的功劳呢? 他心里的空缺,我总有一天会用别的东西填满。 “哪里都像,挺好的,都挺好的。” 办公室里的氛围不再压抑,子贤说自首的事先放一放,反正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有秦局兜底怕什么。 “所以为什么一个死去的孩子,会变成妖?” 我摸着下巴思索这个问题,脑子里一片乱麻,事情越来越奇怪了。 猫小喵为了让我生不如死,看她的反应,是想让我想起来上辈子发生的事。为什么?让我死个明白? 恶欲的目标是江恒,据她所说,是因为爱。这又是什么鬼?恶欲确实想让江恒跟他走,不过我更倾向于,她需要的是江恒这具身体。毕竟18岁的江恒死去她觉得无所谓,可23岁的江恒就不能出事。 是这身体对她有用?还是她觉得23岁的江恒才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我真是不理解这种感情。 林开就更离谱了,无关前世,就是为了保护江恒或许还有我。现在是羽色的首领,还有着不弱的妖力。 恶欲跟林开应该是对立关系。 猫小喵跟恶欲呢? 从昨晚的情况来看,恶欲只是恰好过来落井下石,俩人也不算是合作关系。 谁能过来跟我讲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毛这几个小说里都不会出现的人物会同时出现在我身边啊! 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疼的厉害。 “头疼的话就先别想了,我也想不明白。” 江恒凑过来安慰,看得出来他也挺苦恼的。 “哎算了不想了,下次见到林开再问问得了,还有,子贤,你跟林开私底下有交集吗?基本上每次我来的时候他都在啊。” “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救了我一命,第二次是我们一起进入那个幻境,在医院遇到了。我当时只觉得这人很不靠谱,只想离的越远越好。” 水蒸气一出杯口就散了,我抿了口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谁承想有一次出警,报警人声称公司里跑进来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然后莫名其妙开始杀人。我们就去解决,那个女人长的很怪异,不像是个人类。” “我去看了,当时一群武警拿着枪都不好使,那个女人杀疯了,我们节节败退,还咬伤了我的同事。我当时被这种东西吓懵了,血溅到身上都不知道。当时我跟仅剩的同事被逼到墙角,然后林开突然跳窗而入,让我们滚。” “我跟着同事跑楼梯,这时候林开跟那女的打了起来,当时我那个同事受了不小的伤,跑了两步就跑不动了。这时候我想背着他跑,林开看见了就说我多管闲事。然后他就拉着我往外跑,在这过程中,他还因为保护我受了伤,他说‘妈的,你知道老子这金身受不得伤吗?疼死了,这一下不知道要养多久,你记着,又欠我一条命!’” 这确实像林开能说出来的话,这人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冷着张脸,满脸写着“谁过来我杀了谁”。心情好的时候还能给个笑脸,开开玩笑。 “他当时直接把同事扛在肩上,一只手拉着我一只手扛着同事,我隐约觉得他手心里有什么东西硌着我,后来才发现是鳞片。当时也不害怕,就问他是不是鲤鱼精。他非说自己是蛟,龙的前身,很帅的那种。眼看快到门口,同事意识清醒了点,不知道为什么,死抓着门不松手,林开说要砍了他的手。” “我心里着急啊,就干脆把他俩都踹到门外,这时候那女人也到跟前了,我闻得见她身上的血腥气,她爪子很长,里面残留着肉屑。说来也奇怪,我当时突然就不怕了。” 子贤说着苦笑了下: “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过来的,我是警察,别人的命永远比我的重要。” 看来秦局从小就给他灌输这种思想,不顾他的真实想法,把自己儿子的命放到最后,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命不重要。 我在他的头上揉了两把,子贤乖巧的低下头,绵羊一样的卷毛摸着还挺舒服。 “我当时开枪,那女人只是脚下顿了顿,疯狂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要咬我。人是很难在瞬间被人掐死的,但那时候,我听得到骨骼断裂的声响。我想她不是要掐死我,是要把我的骨头掰断,血腥味很浓烈,那女人不动了。” “我低下头才发现,是林开的胳膊从门外穿过来,穿透了女人的身体。我的视野范围内,只能看见他长满银白色鳞片的小臂淹没在破碎的血肉里。随后,那女人的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烧着了一样冒出白烟,没一会就消散了。” 秦子贤眯了眯眼,杯子里的水蒸气将他的表情染的阴沉不定。 第182章 人是我杀的,警官 我没想到这其中的故事这么不走寻常路,子贤眯着眼回忆当时的场景: “林开破门而入,只是打了个响指就把我的衣服弄的干干净净。他的胳膊被碎木头划出了不少伤口,但都在缓慢的愈合,他捂着自己的伤口说疼。我傻了一样,根本不知道要干什么。直到他啧了声,说越来越不消停了,我才后怕起来。转身就想跑,被他拦住去路,很不友善的说……怎么,我现在为了你伤成这个样子,你说走就走了?” 林开不着调的时候跟江恒一模一样的,这也算是家族遗传? “他当时说,他受伤很不容易恢复,要不就吃了我给他补补。我当时被吓傻了,莫名其妙的说了句,我可能不能补充能量,要不你吃块巧克力?” 哥们乐了下,秦子贤自己也觉得好笑,脸有些发红:“我这不是吓的吗?” “然后呢?” “然后林开骂我是傻子,就走了。” 我笑着冲他摆了摆手: “那还行,证明他那时候心情不错。” “他……之后出任务,我发现他总是跟着我,别人看不见就我能看得到,他说是为了保护我,我也没看出来我哪里需要保护,反正时间长了,就当朋友。” 朋友? “只是朋友吗?” “咳咳,我这个……嗯,就是朋友。” 我难以压制嘴角的笑意,到底是不是朋友,我一看便知。 林开这个连人影都见不到的人,能贴身保护子贤的安全,还在地震之后把人救出来,用妖力治好他的腿,因为子贤的事差点跟秦局打起来。 我不相信他一点想法都没有。 我偏头看了眼江恒,他正歪头看我。 “嗯,应该是。” 要不说江大师就是了解我呢,一句话没说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问题是,我们就算知道,说不说也是个问题。 我不信秦子贤就真的是块木头,看不出来一点? 不承认,那不是暗戳戳的拒绝吗? 我冲江恒招了招手,他听话的把脸贴过来:“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我压低声音,趴在他耳边说: “林开这两天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失恋了?” 我瞅了眼秦子贤,他正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俩,这小话当着当事人的面说,你别说,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问题……” 江恒也跟着看了眼秦子贤,随即开口问:“林开跟你表白了?” “我靠!” 我冲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妈的,这小子是傻逼吗?我要是能开口问,我还用得着你? 这显得哥俩多不礼貌。 再说了,这事要是真的,子贤不得尴尬死啊? 秦子贤愣了下,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这个……这个算吗?也不算吧,这个……” 你看给孩子急的。 “你长不长脑子?” 我用手肘把江恒顶开,他还挺委屈: “有什么想知道的,不能直接问吗?” “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当时暗恋我这么多年,你怎么不直接开口?” 江恒被我噎了下,不说话了。 “怎么说呢,算是吧。挺直接的,就说他保护我这么多次,以身相许一下怎么了。” 我去? 都是俩兄弟,怎么差距就这样大捏? 江恒是一憋就是六七年,人家林开是有爱就说。 “你要是这么有胆,咱早在一起了。” 我伸手想把江恒抓过来兴师问罪,他早有预谋的做投降状:“我的错。” “你知道就行。” 秦子贤咳嗽两声,不间断的喝水。 这小孩明显是紧张了,也是,估计子贤被他爹培养的这辈子也没被表白过,更别说谈恋爱了。突然有个人说让他以身相许,想想确实是够梦幻的。 林开跟江恒明显不一样,人家是有啥说啥,江恒……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行了,这也听完了,我急着去自首。” 我站起身,秦子贤主动为我打开门: “没事,我会通知秦局解决这件事。” “哎呦喂,我就说你靠谱啊。” 我好哥俩的勾着秦子贤的肩膀,跟着他到了其他部门。 这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呈现一种焦灼的状态,有个小姑娘拿着档案袋出门,撞到人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忙说对不起。 “秦队,咱们灵异顾问过来干嘛?” 其中一个年龄较大的警察抬头看我,他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文件,露出不解的神色。 看来所有人都认识我了。 我举起手,笑着说: “各位,我来为你们减轻工作压力的。” 江恒闻言笑了笑,听着其他人的叹气。 “你们就别添乱了,这不是灵异事件。”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灵异事件了,你们有队长吗?” 那个老警察站起来,两步走到我对面:“我就是,你有何贵干?” 我把手放在一起,笑呵呵的说了句: “人是我杀的,警官。” “轰隆——”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脸戒备的看着我。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等着那个老警察用手铐把我拷住,他们甚至有的人以为我埋了炸弹什么的,准备同归于尽。 毕竟像哥们这么自觉的“杀人犯”还真是不多见。 江恒靠在门框上,对我的举动很是无奈,我扬了扬手腕上的手铐,冲他摊开手: “挺帅的是吧?” “你要是喜欢手铐的话,我倒是可以买一副。” 我刚要开口说笑,发现不对。 江恒懒散的靠在门框上,眼睛弯成一定弧度,笑的像一只白毛狐狸。 妈的,这么大庭广众的调戏人,江大师这名声是真的不想要了。 “滚。” “不喜欢……我也买。” 他往旁边让了条道,老警察押着我走向审讯室。 我没什么好心虚的,这地方我来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把昨天晚上的事交代了,甚至等我回答对方完的问题,就被通知放行。 出门的时候,秦局正站门口等我,跟我握了握手,说是正当防卫。 “确实是正当防卫。” “那这次就算是报酬了。” 妈的老狐狸。 本来还想用他欠我的人情,在关键时候用呢,谁知道这么容易就送出去了。 现在说啥也不行了,只能打了两句哈哈说,下次犯事了还得靠着您。 秦局也不见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局的灵异顾问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都是良民,怎么会犯事?” 这走廊上不止我们两个人,其他路过的警员都要抬头来一眼,随后又匆匆把头低着。 我含笑不语,这不就是专门让其他人听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把我放出来,其他人说不定就要说,局长动用关系袒护杀人犯什么的了。 这句话说出口,也就是告诉所有人这不是袒护,我本来就没做错。 摆正了自己的形象,压低了舆论影响。 再着,也是说明了我的身份,让局子里的人别为难。 第183章 “办完了?” 江恒在警局外等我,将雨伞撑开,也就不到一个小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大雨。 他感叹道:“真是秋天了。” 我答应一声,上了车子后,快速跑到他怀里,江恒意外的挑起眉:“这么主动?”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是因为下雨。 雨水中有土腥味,还有一些难以忘记的味道。 “阿丞,不用了。” “没必要。” “去做你以为正确的事情。” 血尚且温热,顺着脖子流淌下来,整个后背都被血染尽,湿哒哒的贴在皮肤上。 血的味道一直挥之不去,似乎已经渗进了骨头里,眼球和鼻腔也都是血。 我似乎还在那个雨夜,背上的人已经没有呼吸,我却还在自欺欺人。 我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在黑暗中打转,只能任由背上的人把血都流干了。 他的手是凉的,血也是凉的。 我去吻他,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 整个天下都好像被血染尽,全都是他的血。 “阿丞,阿丞?别想别的,看着我。” 恍惚中,我被人从那片黑暗中拽出来,我的手不再冰凉,有了人的体温。 四周的黑暗都被驱散,江恒抓着我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手下是他尚且跳动的心脏。 是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江恒没死,他的心脏还在跳动,他的手还是热的。 我为什么总是想起来那天的事? 我晃了晃头,只觉得太阳穴疼得厉害。我手心里就是江恒的心脏,强有力的心跳声让人心安。 “我没事,你能听得到吗?这颗心脏在为你跳动。” 江恒凑上来吻我,细碎的吻把人都给烧着了,我侧过头想躲开,被他捏住下巴继续。 “多感受一下我。” 雨还在继续,江恒捧住我的脸,手有意无意的捂住我的耳朵。 我只能感受着缠绵的吻,每一次的触碰都将身上的凉意驱逐。 不得不承认,这种办法确实管用。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似乎给我留下了轻微的创伤后遗症,一遇到相似的场景,就会不自觉的沉浸在那天的场景中。 江恒总让我感受他,感受真实的事物。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我想要……更多。 “回家。” 我再次张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江恒喉结微微颤动,踩下油门,我捂着耳朵不想听见这雨声。 虽说江恒就在我身边,可一听见雨声,我眼前就浮着一层血红。 我靠在他身上,只能把自己抱的更紧。 到了楼下,他把我抱回家,推开门的瞬间,家里似乎到处是他的味道,挥之不去。 我反手把江恒按到墙上,他低头索吻,像只小狗那般小心翼翼。 奶糖气代替了雨水的味道,我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不止,宣泄着欲望。 我很害怕,害怕江恒会真的死去。 我想接触你,更多。 他把我给抱着,从门口到卧室,俯身在我耳边:“阿丞,我有点忍不住。” 声音暗哑勾人,带上了情欲的味道。 “废什么话。” 滚烫的温度在两人之间盘旋,他反手将我按在床上。 ………………………… 我dy名字跟笔名一样,懂得都懂 第184章 哪里来的流氓 好像做了一场梦。 我脑子很混乱,脑海里还在回忆昨天发生的事。 我记得先是去了警局,后来因为下雨,我跟江恒回到家。 然后…… 等一下,这他妈根本就不是梦啊! “我去!咳咳咳!” 我猛的睁开眼,江恒强有力的臂弯将我紧紧锁住,那张脸近在咫尺,脸部轮廓都很清晰。 我的腿还在被子外,吃力的往被子里挪。一瞬间,全身都疼的要死,江恒掀开眼皮,一脸的慵懒。 他估计早就醒了,只是在等我。 我想张嘴骂他,却发现刚才说的那句话已经是极限了,嗓子已经完全哑的不能出声。 江恒下床倒了杯温水给我,抬起下巴喂给我,水经过喉管的时候有隐约的血腥味。 自从他出现在视野里,就是带着笑的,一脸吃饱喝足后的餍足。 “还挺满意呗?” 我皮笑肉不笑的问他,他笑着歪了歪头:“要是能主动点就更好了。” “滚。” 要不是昨天晚上折腾的这么厉害,我早一脚把他踹下床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场景,我就有点脸红心跳,我不想再看见他那张脸,用被子罩住头,闷声说:“我想再睡会儿。” 江恒轻笑一声:“阿丞害羞了吗?” 妈的,看出来了你还说? 我爬起来一脚踹向他,却不想他反应极快,一把攥着脚踝。 他的动作不重,我却因为全身的痛疼倒吸了口凉气,江恒低头吻了下脚踝:“我有别的事情要做,你再睡会儿。” 接着头也不回的窜出了门,哥们一腔脏话全憋在喉咙里,我暗自骂他色胆包天。 也是真的困,就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阳光将那人罩在其中,斑驳的树影在他脸上留下痕迹。 他一身黑衣,高束长发,身下是一匹红棕色的骏马。 他回眸看我,日光从他眼眸中穿过,将本就淡色的瞳孔照的几乎是琥珀色。 “阿丞,我回去了,后会有期。” 他的侧脸紧绷着,身下的马不满主人有这么多心思,烦躁的来回踱步。 像是在极力忍耐某种感情,末了,他转过身,语调又恢复平静: “有缘……再见吧。” 他散落的发丝逆着光,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就坐在那里,却不敢再回头去看。 我想让他停下,但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心口闷的发慌,好像他这一去,就再也不会回头。 所谓的后会有期,也只是哄人的小把戏。 ……………………………… “还没睡醒呢?” 江恒的声音传入脑海,这一觉睡的不深,浅浅做了个梦。 睁开眼就看见他衣着整齐的站在我床头,手里拿着一个罐装的膏药,正慢条斯理的往手指上涂抹什么。 我现在看见这个动作就有点胆寒,下意识往后挪动,身上的每一处都在疼。 “听话点。” “你去,你又干什么?” 这句话还没落地,江恒一只手抓住我的小腿,强行把我拽到床边。 我他妈什么都没穿啊! 你耍流氓也分分程度吧,哥们都快死了好吗? 我慌忙用被子盖住隐私部位,他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害羞了?什么我没看过。” “你他妈还有理了是吧?” 我一脚踹在他肩头,接着就感觉下半身都悬空了,腰部以下的位置都被他拉到了床边。 “别乱动。” 隔着被子看不清,但能感觉到自己的一条腿被人抓着,另一条腿被架在肩头。 身下的光景一览无遗。 我感觉自己像个蒸汽机,现在马上就要从天灵盖开始喷气了。 不然我去死得了。 我捂住脸,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烧的滚烫,身下那一处突然被人触碰,接着是冰凉的触感。 江恒的动作很快,收回手的时候侧身躲过我的一脚。 他反手把药膏扔在柜子里,回过头来扑向我。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整个卷进被子里。 我只能被裹得跟个蚕蛹似的趴在床上,他压在我身上,话里带着明目张胆的笑:“怎么了阿丞,我没什么坏心思,就是撕裂了给你上药。” 说的好听,还没什么坏心思,昨天是谁跟他妈发情似的,完全不顾我的死活。 现在装起无辜来了。 “你给我滚!我昨天让你停,你停了吗?” “那是本性!我没办法抵抗的。” 他话里有几分委屈的味道,我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江恒隔着被子蹭蹭,跟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狗一样寻求主人原谅: “就这一次,下次不敢了。” “滚,你以为我会信?男人在床上说的话最不能信。” 江恒将我裹在其中,笑笑说: “那我是人妖。” “…………” 有些人吧,就是会装。 刚见面那时候,哎呦我去,哥们以为遇见高人了,说话啥的贼正经。 你再看看现在,他敢说我都不敢听。 跟谁学的呢? 这都不用想,肯定是苏乐那小子啊,我多正经一人啊,没错,肯定是跟苏乐学的。 我从被子里探出头,他贴上来蹭蹭我的肩,发丝蹭的我有点痒。 “走开,你别在这儿装,经过昨天老子算看出你是什么人了。你是真不顾我死活啊你。” “没有没有,我发誓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我刚要原谅他,江恒画风一转继续说:“不过我体力还可以吧,满意吗?” “滚出去!” “得嘞。” 江恒在我一脚踹向他之前跑出门,我放松的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上已经没有完好的地方了。 在镜子前看了一眼,整个人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身上的吻痕就先不说了,反正也数不清。 喉结,手腕,大腿内侧,小腿上有不少的牙印,不深但是疼,清晰的坐落在身体上。 还有侧腰被按出来的手印。 你丫是疯狗吗? 嘴已经肿起来了,现在说话都有点不是很利索,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才发现腿都在发抖。 妈的,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这一次要我半条命啊。 推开门出去,恰到好处的暖阳惹的一阵倦意,江恒懒懒的靠在灶台边,锅里蒸腾的水汽在墙壁上结成水珠,摇摇欲坠。 这段时间一直很忙碌,导致江恒一直没来得及去剪头发,现在头发已经很长了。 他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截红绳束了个小辫,下半部分的发丝零零散散从侧脸扫过,显得随性又不失美感。 温和的侧脸渡上一层光影,双手环抱,从上往下看是强有力的腰线和两条夺目的大长腿。 他微微侧了侧身:“你那眼神太露骨了吧。” “不是,我看我自家男人怎么了?别人想看还没有呢。” 江恒抬眼看天花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神经一紧,这家伙肯定没憋好屁。 他拉住我的手,转身把我压在灶台上,笑的很无害: “给你个机会好好看看。” 我的腰触碰到冰冷的灶台,疼的皱起眉。 “怎么了?” 一看到他关切的神情,我突然心生一计,身体一软瘫在他怀里。 佯装痛苦的说:“小哥,我没告诉你,其实我得了癌症,快不行了。” “真的吗?” “真的。” 他把我打横抱起,强烈的失重感迫使我只能抱住他的脖子。 “那再做一次,你死了以后我就把你的魂魄招过来,一直留在我身边。” 不是……这个发展方向对吗? 我慌忙挣脱:“再来一次老子就真的死了!” 他的手不老实的摸了摸我的大腿,笑道:“我不是说了吗?死了也没关系,至少死了还能回味一下。” 我去他大爷的,这还是我认识的江恒吗? 哪儿来的流氓? 第185章 让人头疼的案件 “对了,刚才子贤通知我们去警局一趟。” 吃过饭后,江恒站起身把碗洗了,附加了一句: “你要是还没恢复过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说的好像哥们身体多虚弱似的,那我能承认? 装作轻松的说:“我这身体恢复能力杠杠的,再说了你一个人去能行吗?我去看一眼。” 回应我的只有刷碗时发出的碰撞声,该说不说,我现在是真他妈的疼,从上到下没有一处是自己的。 我愤愤的盯着厨房,某人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 我去房间里换了件高领毛衣,恰好把痕迹都遮住了,出门的时候江恒已经收拾好东西,看见我还笑着说: “捂这么严实?” “废话,我可不想被人一步三回头的看。”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累了的话就我抱着你去。” 我一把将他推开:“开玩笑,瞧不起谁?” 江恒撇了撇嘴,然后,到了楼下的时候,我的腰实在疼的不行,蹲在地上不愿意起来。 “我去,疼死老子了,我不去了。” “哎。全身上下就嘴硬。” 江恒俯下身把我抱起来:“我都说了不必逞强。” 这是逞强不逞强的事吗,问题走到路上这回头率也有点太高了吧?! 江恒比我认识那时候脸皮厚多了,这么被人看着也不嫌丢人。 等我们赶到警局,方寸大的地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顾哥,小哥,你们来了。” 秦子贤顶着黑眼圈,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原本柔和的五官带着疲惫感。 “什么情况啊这是,给我们秦队忙的焦头烂额的,都沧桑了。” 我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子贤笑的很无力:“大事,我都怕你俩接受不了。” “不是顾哥跟你吹,我们做这一行的,什么没见过?上到僵尸,下到地府,黑白无常都跟咱称兄道弟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情况。” 说罢,拿出颗糖吃了,顺便塞给他一颗:“别一会儿累晕了。” 秦子贤把糖收到口袋里,揉了揉眼睛:“说真的顾哥,不是不信你,我们好几个实习生看见,都嚷嚷着要转行。” 我本来没想什么,他这么一说,我倒真有点好奇了。 “什么鬼东西能把你们专业人士吓成这样?” 其实我是想说,你们这一届的小崽子真不太行,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话还是不要说太满的好,防止到时候打脸。 他琢磨了下,像是很难形容,从档案袋里摸出几张照片递给我:“你自己看吧。” 我笑着把照片接过来,站住不动了,一股子凉意从照片上漏出来,惹的人全身生寒。 我庆幸刚才那句装逼的话没说出口。 照片上仰面躺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脖子被人划开一个大口子,深可见骨,基本只剩下一根脊椎连着皮肉,猩红的伤口连接脖子的左右面。 伤口像是被利器划开的,较为平整。 更恐怖的是,这个男人好像被吸干了血,全身的皮肤都像被吸干水的衣服那样皱在一起,皮肤苍白如纸,血管都清晰可见。 而剩下的几张照片是不同的人但死法差不多,都被人割开脖子放血。 因为这几张照片所能看见的只有肩膀往上,有没有其他伤口我也不知道。 隔着照片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 江恒看了两眼,说道: “这个明显是人为,我们能帮上什么?” 我挺佩服他的,这种照片看得我直犯恶心,他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想也是,毕竟丫从小就是阴阳眼,什么死相他没见过? 我干笑两声,把照片放回去,想推脱一下: “子贤啊,这个……只有几张照片,实在有点不好判断,这个工作我觉得我们应该不能……” “没事儿顾哥,尸体还在,我带你去看。” 秦子贤说完,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抓着江恒,不由分说要把我们拖到尸体解剖室。 “等下,我这个……是不是不符合规定啊。” 我试图抵抗一下,子贤无所谓的说: “顾哥,你都做了多少不符合规定的事了,还差这一件?没事,秦局打过招呼了,说给你们绝对的自由,只要不破坏尸体就行。” 谁闲着没事破坏尸体啊! 这小孩说的跟哥们会抱着尸体啃似的。 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尸体解剖室,踏进去的一瞬间,就能察觉到难以忍受的冰冷,和一股常年沉淀的古怪味道。 子贤一招手:“楚法医!麻烦把前几天那几具尸体拉出来。” 我抬头看,只有冷色调的灯光,我还以为要冤魂满天飞呢。 想来也是,这是警察局,那都是浩然正气,哪有鬼敢跑到这撒野? 我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真不想直面尸体啊,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恋尸癖。但来都来了,干脆看看,看能不能帮子贤点忙。 那个被叫做楚法医的年龄在五十岁左右,应该算是个有经验的前辈。 他从停尸柜里拖出四具尸体,因为床位不多干脆摆到地上。 尸体都被解剖过了,被手术刀割开的皮肤在调查完以后就被缝上了,缝合的痕迹就像蜈蚣一样坐落在冻得发紫的皮肤上。 看着还真有点……我不说了,对死者不敬的话最好还是想都别想。 我默念几句:“逝者安息。” 楚法医年纪不小,一言不发的眯缝着眼瞧着我跟江恒。 我对这种眼神太熟悉了,可以说我入行以来,除了一些厉鬼怨恨的眼神,见过最多的就是这样。 这是一种轻蔑,自视清高。 一般出现这种眼神,总逃不过两种情况。 第一就是,打心眼里瞧不上我,无非觉得我是个骗子没啥真本事。这也好理解,毕竟哥们一大好青年,又长的这么俊俏,更何况身后还跟着个帅的要命的江恒。 那也就是没资源,有条件我俩早出去当流量明星了,还用得着搁这儿观察尸体? 要让这么年轻又帅气的俩人杀鬼降魔啥的,我想一般人都不会信吧。 二呢,就是对方无条件鄙视这个行业的所有人。 他们身份不低,不信鬼神,盲目的相信自己的世界观,并对鬼神之事表示不屑。 我抬眼看他,楚法医稍稍收敛了神色,摆出一副欠打的,长者教训小辈的模样。 “秦队啊,不是我说你,我们当警察的,只信法律不信鬼神。我都说了,这多半是无差别的变态杀人,我经验丰富,又不是没见过,找不到凶手没必要找个……” 他欲言又止的扫了我跟江恒两眼,声音低下去:“阴阳先生吧。” 嗯,看出来了,本来是想说神棍的。 这讽刺的意味很浓郁啊,几句话把我们跟子贤全骂了。 说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是: 你自己能力不行,就拉个神棍过来,实在是丢人现眼。 我叹了口气,身体疲惫和疼痛交织,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挺不想骂人的。 第186章 这俩人指定有点啥 秦队不愧是秦队,那张好看的娃娃脸上硬是轻松扯起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一击毙命,为什么要放血?四个死者之间并无关系,又从哪儿入手?” “这是你们的事,我就是个法医不归我管。但是我多说一句,做警察的,不能遇见哪个解决不了的就判定为灵异事件吧?你们年轻人,想破大案立功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也不至于颠倒黑白吧?” 嘿,这就不是人话了,什么叫做“颠倒黑白”。 说白了就是认定我是一骗子,子贤是一无良警察,我们狼狈为奸? 麻痹的,我就往这儿站了一下,话都没说一句就让人明里暗里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招谁惹谁了? 我算是看出来,这明摆着就是看不起我,搞的哥俩上赶着给他干活似的,这不扯淡吗?要不是今儿个卖子贤个面子,我早上去跟这个老逼登来一场“亲切”的问候了。 “颠倒黑白?你的意思是,秦局钦点的灵异顾问有问题?还是秦局让子贤负责这件事有问题?” 江恒站在一旁,笑着开口: “您可别多想,毕竟您德高望重的,就算真有意见,秦局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去? 我看向江恒,眉眼弯成一条缝,正笑的跟只狐狸一样。 这么一看,确实跟林开身上的气质有点相似。 这两句话可以说是将军了。 你不是在找我们的事,是你对最上面的秦局有意见。 又装作理解的说“秦局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把这个罪名坐实了,顺便表示理解。 但我们是秦局钦点的灵异顾问,你猜我们会不会把他这莫须有的想法,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说给秦局听呢? 我想,谁都不想被上司穿小鞋吧? 江恒说话算是好听的了,毕竟我俩也没身份指责人家,只是明里暗里阴阳两句,希望他能识相点自己闭嘴。 哪想人家根本不吃这一套,当即翻了个白眼,不说话了。 子贤深吸了口气,嘴角的弧度消减了:“楚法医,我知道局子里的老人对我很不满意……” 楚法医双手环抱,估计觉得子贤要服个软啥的,无时无刻不皱着的眉头松了松。 “那也没办法,都是考上这个位置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你不就是比我年长了点吗?装啥啊。” 等下? 这是秦子贤能说出来的话? 我跟江恒都震惊了,在我的印象里,子贤大概率会说:“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吧。” 他不依不饶的说: “你丫可真是人老屁股松,屁话响叮当,谁他妈给你的脸让你这么跟我说话?老了几十岁,妈的,你还挺骄傲是吧?” “你……” “你什么你?跟尸体待的久了不会说人话了是吧?不行你也去死得了,真给你点脸你蹬鼻子上脸,他妈的!还有脸在这儿待呢?早点滚得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我跟江恒已经完全不能说话了,看着秦子贤怒怼楚法医。 楚法医那张老脸皱成一块,骂了句“没有礼数”就往门口走。 再看秦子贤,他的整张脸已经红了,现在正抓着自己的头发忏悔呢。 “我在说什么……这实在是太没礼貌了,他要是告状怎么办?” 楚法医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更为冰冷的风从门口倒灌进来,将衣摆吹的飞起。 我转头去看,就见楚法医僵在原地,有个人靠在门框上,接着说了句: “这么看着我干嘛?想打架?” 竟然是林开! 楚法医“哼”了声,从他身边掠过。 我以为经过上次的事,他要消失一段时间,谁知道今天竟然能主动现身。 “林开!又是你,你……” “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啊。” 林开自觉接上后半句话,无奈的摊开手:“你来来回回就会说这一句话吗?” 秦子贤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冲上去给他一拳头,林开笑着接下这一拳,后捂着被打的地方叫苦不迭:“疼死了,我刚受过伤啊。” “你又受什么伤了?” 子贤的语气柔和了点,想去查看,被林开一把攥住手:“情伤,秦警官要帮我治疗吗?” ……不是,我们还在这儿呢。 “滚……” “我去,你还真是忘恩负义啊,要不是我,你又被欺负了。” “要你管。” “行行行,小爷我就是乐意多管你的闲事行了吧?” 这俩人指定有点啥。 林开笑起来带着痞气,子贤飞速收回手,躲到我身后,不再看他。 江恒站在我身边,犹豫着要不要打个招呼。 林开抬手将自己的假面取下来,露出那张与江恒极为相像的脸: “好久不见,哥。” 不是……就这么相认了? 不是应该继续隐藏身份什么的吗? 银发肆意飘散,我总算可以好好看看他的脸。 这次不同了,这是江衍。 不是那个身份扑朔迷离的羽色首领,而是那个早在记忆中就见过面的,江恒的亲弟弟。 没等江恒说话,他抬手打断道: “我先说好,别叫那个名字,我可不想再疼一次。” 原来真的是因为那个名字。 因为不想被认出来,所以才一直戴着假面吗? 这是组织的规定? 江恒在原地有些踌躇,据我对他的了解,是一时不知道以什么心理对待。 18岁的江恒说“我好像见过你”,23岁的江恒就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五年里,说不定他已经说服自己放下了。 现在又突然亮明身份,难免有些生疏了。 林开冲他伸出手: “抱就不用了,怎么说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我……” 这句话还没说完,江恒抱了上去,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哭。 江衍当时是为了他死的,现在又以另一种身份出现。 想想确实是有点难以接受。 林开只是点了点他的背:“哎,你别哭啊,我可受不了。” “滚,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江恒松开手,两人这么站在一起,确实还挺有协调感。 “来吧,别的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现在先管管这四具尸体,人家躺地上也挺凉的。” 我侧头看了眼,确实,聊的有点投入,忘了地上还躺着四个前辈。 “行,我说一下,四具尸体除了脖子上的致命伤和被放血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 子贤说起来案件就正经多了,继续说:“就是他们每个人的器官都少了一部分,比如说第一位的肺部少了一块,第二位的是心,第三位是肝,第四位是脾。但是每次缺失的只有一小部分,大概只有两厘米。” “这些材料都已经查出来了,咱为什么还要把尸体拖出来啊。”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秦子贤笑了笑继续说:“是这样的,他们体内存在某种符纸,一会儿会让你们看一眼。我觉得,说不定受害者被下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以说想让你们离近了看看,如果还需要解剖……” “不用!” 第187章 你又来了 说真的,我这辈遇见的鬼不算少,但没想到能跟几具尸体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这个场景和味道就不形容了,反正多一眼我也不想看。 只能先去看残余的符纸。 秦子贤拿出一个透明器皿,放着三片几乎看不到的纸片,我还以为是黄符碎屑,谁知是三片黑色的符纸碎片。 符纸的颜色比较多,依次为黄符,红符,紫符,黑符。 我们最常见的就是黄符,能力也是最弱的,黑符则是最高级的符纸,对施法者的要求很高,稍不注意便会反噬施法者,折寿啥的都是免不了的。 这人能用黑符,不是个好解决的人物。 我入行这么久,连一次黑符都没见到,这种符纸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我还以为已经失传了,竟然能见到。 江恒也挺震惊:“黑符,不好对付。” “不好对付我们也得去查啊小哥,你要是认识就给个调查方向就行。” 子贤苦笑两声,没了下文。 这件事确实比较棘手,刚才也说了,黑符极为少见,估计只有叫的上号的大门大派或者根本无人知晓的小门派有,能用黑符并且一用就是四张,连茅山都不敢说。 对方得是什么身份? 所以问题有两个,第一就是,这件事不会是茅山这种大门大派干的,因为就算有黑符也在掌门手里,据我所知茅山掌门也不养变态杀人犯。那就只能是根本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问题这种门派坐落在各个角落,也不会拿出来昭告天下,肯定是不好找。 第二个问题,就算找到了,那我们能怎么整?去人家家里要人?那不是上赶着死的吗? 所以呢,哥们决定帮他们打听,至于抓到真凶,维护正义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光荣的人民警察去做吧。 于是我有礼貌的咳嗽了下: “咳……黑符这种东西吧,不常见,可以去找行里的老人问问,说不定他们知道点什么,至于心脏上的残缺和放血这件事,我还真看不出什么。” 子贤皱了下眉,想说什么,还是犹豫着没开口。 真不是我不帮忙啊,实在是范围太大,茫茫人海找个压根没听说过的门派,比他妈大海捞针还离谱。 “这个……确实有点麻烦。” 子贤松了口气,继续说: “两位就先回家吧,还有顾哥……” 他伸手帮我摆正衣领,顺便拍拍我的肩:“您两位下次收敛点吧,对身体不好。” ……不行我去死吧。 “咳咳行了啊秦警官,人家俩小情侣的情趣,咱别管哈。” 林开忍俊不禁,子贤侧过身子: “谁跟你‘咱’啊。” 我没心情继续听,几乎是仓皇逃窜。 江恒跟着我出门,挨了一拳头:“怎么还这么有活力?疼死了。” “你丫还知道疼呢?” 我伸手捏住他的脸,气急败坏的说:“你他妈不知道我第二天得出门吗?” 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脖子上有个牙印,已经红肿的有些发青,不知道的以为私底下多重口呢。 这不是有辱我新时代纯洁好少年的形象吗? “疼疼疼,我下次不敢了。” “滚,没下次了。” 我说完就钻进车子,他跟着坐到我旁边,急忙环抱住我的肩膀,阻止我开车。 “昨天是意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在诱惑我。” 我去?这还怪到我头上来了? “别造谣啊,我一直守身如玉,什么这时候勾引过你?” 江恒又贴上来,一脸委屈的蹭蹭我的肩膀。 妈的,他知道我对这一招最没抵抗力。 跟一只无害的大狗一样寻求安慰,有什么气都消了。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他顺势轻握住我的手腕,在我手心留下一个吻。 昨晚以后,我对他的接触变得很敏感,他的唇贴在手心上,把方寸的皮肤都给烫的有些发热。 “别碰我。” 我强行收回手,江恒“哼”了声,不再说话了,我有种预感,下次他会变本加厉的还回来。 到了家门口,他就默默跟在我身后,我忍无可忍的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哥……” 拉开门,没等看清屋里的陈设,一阵劲风将衣服吹的敞怀。 强劲的杀意刚被感知就消散了,就见沙发上正坐着一抹黑,长袍拖在地上,与之前不同,他的头发失去灵气,变得干枯,整个人都浮将死之相。 “你还敢来。” 江恒一把将我拉到身边,我一瞬间就释然了。 挺好的。 前两天猫小喵跟恶欲跑过来恶心我,现在又来了一只,这次又想干什么? 我已经没心情去抵抗了,他们这种千年大妖杀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没必要去纠结为什么,根本没意义。 我很想转身就跑,跑也是没意义的。 我拍拍江恒的手背,大马金刀的坐在时妖旁边,这一下反倒把江恒吓了一跳。 “我说,干脆别磨叽了,你把我杀了得了。”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 “切,说的跟多牛逼似的,有本事你动手啊。” 我放松的靠在沙发上,江恒横栏在我身前,面色不善的说: “这是我家,滚出去。” 时妖的脸色变了变,悲伤的情绪溢于言表。 呦呵,看这样子,俩人前世还有点情谊在啊。 我探头去看时妖的反应,冲他挑了挑眉,我自己都觉得这个样子像是耀武扬威。 那又怎样,老子本来就是在炫耀。 你上辈子再多情谊有屁用,这辈子他还不是我的? 他们都说对江恒有情谊,却只是留恋这具身体,有什么资格拿出来说? 我最讨厌的就是现在这样,看着另一个人思念前世,问题你私底下看看得了,明知道人家有家室,还非得跑到跟前什么意思? 这辈子的江恒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让他们用来睹人思人的。 真烦人。 “不用客气,坐下来,我们聊聊天。” 时妖冲江恒招了招手,尽显憔悴。 “这本来就是我家,我客气什么?” 江恒坐到我身边,自觉将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摆明态度。 “你现在过来干什么?被林开打了过来报复?” 我嗤之以鼻的说,时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皮肤苍白毫无生气。 他轻轻摇头,带动着长发飞舞,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不,我就是在真正的死亡前,找旧人说说话。” “我不想跟你谈。” 江恒生硬的打断道:“你如果真的还念着情谊,就别再来了。我最讨厌你们这种人,透过我去看别人,还要装深情。” 我苦笑着说:“我家小哥现在有我,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来的,我们不关心,只求你们能离的越远越好。” 这两句话说的极其不客气,时妖的眉头皱着,每次他看我的时候眼里都带着杀气,江恒明显也察觉到了,所以才会揽着我的肩,这算是一种……宣示主权? 第188章 旧情 无形的空气中似有两道锋芒,激射在一起,我有点怕时妖动手,又觉得他要是想动手我们也活不下来啊,就轻松的靠在沙发上,等对方的下一句话。 时妖始终没动静,率先妥协了,无力的陷入沙发: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吗?这一切的原因,为什么恶欲一直追着你们不放,为什么莫名其妙被人追杀,你们不想知道?” 我看的出来,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又生生压回去,在最后选择了我们最有可能把他留下来的一个话题。 行,还挺聪明。 这样我就不得不听了。 我得承认,这句话对我确实有吸引力。 “你知道什么。” 时妖无限悲戚的凝望着江恒,后者压根不为所动。 时妖叹了口气,整个人跟忧郁少年似的:“几千年前,我从一片混沌中化为了时妖,不知道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浑浑噩噩的待在山洞里,偶尔走过几只不知名的小妖,只要靠近山洞都是仓皇离开。我生来就是一个人,耗费了好久才学会跟人一样的说话。我学着那群小妖修炼,刚开始只是吸收日月精华,灵气什么的。” 他长吁一声,似乎说出这几句话已经很耗费心神了,身子一歪,斜躺在沙发上。 他明显受了伤,还不轻。 “你被林开打的?” “嗯,我还有封印在身上,被他打伤了也很难恢复。” 我有一种感觉,估计他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里跑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江恒,另一个是被追杀的人,后来我才知道,像这样被人高价买命的人,内部称之为‘信’。那是哪一年,我不记得了,只是那时候你逆着光站在洞口,右手持剑的样子,我一直记得。” 他的眼神逐渐空洞,称呼从“江恒”变为了“你”,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把前世和今世混为一谈了。 他微微眯眼,眼中都是将死之人得到救赎的庆幸。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你为了‘信’闯进来,和我打的两败俱伤,那个人早就在打斗中被误杀了。你并不怕我,只是说反正也不想回去,干脆就坐下来跟我聊天。那是我第一次跟人说话,按照人类的习惯,我只是会人类的语言,如果不开口说话很难把话说的利索。但很奇怪,一跟你说上话就停不下来。” “后来你经常来找我,跟我说你的事情,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有关外界的事,那时候,你还只是绞杀的十大将之一。” 果然。 我就知道江恒会跟那个绞杀有关系,而且位置还不低。 我看着时妖,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他语气急促,我也只得耐心听着。 “你告诉我,你从小就在那个地方,没有自由,还很容易没命,像是被折断了翅膀的鹰。心中之人,想见却见不到,每天单是想着,便是剜心的痛楚。你说了很多,我当时不明白人类的感情,只是见你一直喝酒。” “你说组织里总是用心上人来威胁,你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就只能在闲余时间站在角落里看一眼。你说自己只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只是远远看着就满足了,可我知道,你想要更多,否则不会每次找我都带着酒。我偷偷跟着你去看了一眼,挺不错的,一个很温柔的人,郎中,治病救人。他好像天生就讨人喜欢,连我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时妖的声音几乎要听不见了,大概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一说话就停不下来。 “你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出现,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了绞杀的班主。你该是意气风发的,我由衷的庆祝你获得自由,不用任人摆布,不用活着杀人如麻的生活。你只是淡淡的,极为悲切的告诉我,以后不能再见他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花费了这么多,到了最后却不一样,你只是苦笑着告诉我,是我不懂。那天,我们都喝多了。我第一次见到你落泪,虽然在黑暗里很不显眼,但我还是看到了,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时妖的情绪有些激动,不知道他是在跟谁讲话: “你耗费了这么多,你说遮在你头顶上的天一直把你给压着,现在好了,你成了天,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你又在害怕什么?我还是不明白啊……” “之后我们见面越来越少,你身上的血腥味更浓郁了,眉头中间的沟壑也越来越深,我们说的话也少了。之后,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时妖侧头,嘴角咳出口血: “我不知道这中间的明争暗斗,只知道你为了救他,跑到地府要人,把阎王都给得罪了。江恒,你多厉害啊,最终怎么样了?还不是被心上人给一箭穿心?哈哈哈……我就说,你们人,当真有意思,有趣极了。” 他笑着,自言自语,像是已经陷入了那片回忆,我听的揪心。 这中间的故事还真是曲折。 “对不起……我咳咳咳,我第一次大杀四方,我之前答应过你,不要让手上染血,第一个杀的人就是你朝思暮想的人,可你死在我面前,我真的很难控制住自己。对不起,只是后来才明白……他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我们不都是身不由己吗?” 他默念这句话,用手背将血擦干净。 身不由己…… 这个词语穿越了千年呼啸着压在我们身上,照样要把人压死了。 几千年前大家身不由己。 几千年后我们莫名其妙卷入一场谜团当中的找不到出口,不也是身不由己吗? 我大概已经想到了,我跟江恒既然生生世世都是孽缘,那个所谓的心上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我了。 时妖身上浮现着难以忽略的死气,那是将死之人才有的气息。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牌子,整体呈现乌紫色,手掌大小,木牌的表面有不少坑洼,像是刀剑这种利器砍出来的。木牌末尾还挂着一条金色的流苏,与木牌的肃杀气质格格不入。 上面刻的字已经模糊,只能依稀看到江恒和最上方“通行令”三个大字。 这么个木牌,似乎有温和和肃杀的同时存在,两个完全相反的词,用在它身上却并不冲突。 或者说,木牌本身因为常年在刀光剑影之间有了杀戮的戾气,又因为主人常年灌输的爱,多了层温柔。 时妖把木牌扔给我,我拿在手里,木牌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应该是黑檀木做的。 “这是什么?” “他赴死前托我给你的,绞杀的通行令。这是他一生所求,他原先以为,当上了班主就好了,却发现只是徒劳。这是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他是希望这个东西能让你安全,因为如果上一任班主被杀,拿到班主令牌的人就可以成为下一任,这样至少保证你的安全。他也不会想到,最后你是被我杀死的吧?” 第189章 江大师的安慰方法 “你不懂,他说他可以把一切都给你,身份,地位,权势。他有的可以给,他没有的抢来给你。就算是你要他的命,他都愿意把心挖出来搏你一笑,我都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做到如此地步。他却说,如果不是你,他早就死了,这条命本来就是你的。” 时妖力竭的靠在沙发上,眼底灰败。 “一个人,一直处于黑暗之中,以为自己的一生不过是朝生暮死的虫子,于是便安下心来,将自己包裹在暗不见天日的桎梏中,浑浑噩噩的恳求老天爷能把时间拨快一点,可要真的舍弃这条命,到底还是不愿意。” “可有一个人携着一身光走进来,将精心装置的保护圈撕得粉碎,让你有所依靠,又转身离开。那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因为已经感受过温暖,也就回不到那片吃人的黑暗中。因为有了希望,才日日夜夜盼着他来,小心翼翼的维护着他留下来那点微不足道的光亮,就觉得自己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了。” 江恒被那眼神看的不自在,别扭的扭过头去,眼神也变得落寞。 看来是跟时妖的话狠狠共情了,他早就说过,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所以这条命为我而死,心甘情愿。 “多傻的人……” 时妖深吸了口气,我看到他眼里有泪光。 “妈的,这么多年的交情,最后送我个东西,还是让我转交给他,你真够抠的。” 他虚弱的骂了句,又扯起一抹自嘲的笑。 “其实,在跟那个叫林开的交手以后,我还碰见了恶欲,她想要我手里的令牌,说是拿回去做个念想,我自然是不能给的,就跟她大打出手,不然还伤不了这么严重。” 恶欲? “那个恶欲,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她?我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是江恒从小带在身边的一条小龙,当时还跟我说,是因为长的太像蛇,以为是只蛇才带回去养的。她之后就接管了绞杀,绞杀里是没有妖的,听说她是大洗牌了一次,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我摸着下巴思考这件事,也就是说恶欲是江恒从小养大的,江恒死了以后她就成了绞杀的班主。 可又为什么一直追着我们不放? “她为什么一直追着你们不放?我想大概是因为,这小姑娘对前世的班主有爱慕之情,就想让江恒留在自己身边。” “可是这都不是一个人了。” 这他妈算是替身梗吗? 来破坏这一世江恒的生活,来满足自己的思念,这就是她的“爱”吗? 还真挺自私。 我嗤之以鼻,时妖微微勾了勾唇,身上已经没了刚见面那时候的杀气了,反而真的像老朋友般的跟我们交谈。 “对妖来说,这么多年也就是弹指一挥间。感情是不可磨灭的。但是……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他停下来,意味深长的看了江恒一眼,我紧抿着唇,江恒也没表态。 我想,江恒之前就从某种渠道知道了恶欲的意图,不管是因为所谓的“爱”还是其他目的,恶欲都需要他的身体或者说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不然他为什么在我们吵架之后,有胆子去单独见恶欲? 他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很会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感情,就像他会投其所好,每次都蹭蹭我寻求原谅一样。 没把握的事他轻易不会去做,说句自恋的话,就算是想留在我身边,他也不会轻易用自己的命去赌。 他想到了恶欲不会伤他性命,就算林开和茅山的人没有把她抓到,也不会有事。 如此精妙的打算,真称得上万里无一。 真真的是一手好牌。 “现在物归原主,我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江恒终于开口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他落寞的起身,摇摇欲坠的扶着墙:“我多年的心结已解,这世上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他神色黯淡,看着我的时候也带上了笑:“恭喜,你们这辈子在一起,也算是得偿所愿。” 他的眼神很复杂,昔日的挚友内里已经换了人,在他的记忆中,江恒一辈子爱我,到最后被我亲手杀死。 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估计这个反差还是有点大。 他会不会为班主感到不平衡? “保重,你们这辈子一定要好好的。” 这句话说完,他就原地消失了。 我心事重重的靠着沙发,试图把所有的线索串联到一起,但偏偏每个残缺的线索都缺少连接口,似乎少了重要的东西把它们连接起来。 妈的,不能来个人直接告诉我事情的完整经过吗? 难不成我还得去问问恶欲? 想想我就一阵恶寒,那娘们不给我捅成马蜂窝就不错了。 我烦躁的揉了把脸,江恒摆弄着我的头发:“阿丞。” “嗯?” 我抬头看他,我想起那晚猫小喵说的话,如果不是她,我就会有幸福的生活吗? 不会的。 就算没了她,恶欲也会找上门,上辈子的事注定要我们承担。 这就是命运? 命运把一切都推到我面前,不得不面对,说不上多惊慌,就是对一切早就成定数的命运感到无力。 “好累,小哥,你说……哎呦我去!” 江恒本来在沉默,在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抱起我,我惊了下,他冲我不正经的笑了下。 笑的我有点背后发寒。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把我整个倒过来,手臂固定住我的腰,我头朝下只能看见他两条夺目的大长腿晃得我直眼晕。 “别想那么多,有时间不知道看看我?” “我靠!!!你他妈有这样安慰人的吗?” 我吓得想用手撑着地,江恒把我整个人提起来,这样重心不稳,只能任由上半身摇摇晃晃。 我真是被这种小孩子的做法气笑了,破口大骂道:“你放我下来,我告诉你,你别……” 我屁股上挨了一巴掌,昨天的伤还没好,他力气不大,但也疼的哥们是呲哇乱叫。 “我操你大爷,江恒,你他妈是想死吗!放我下来,赶紧的!” 我都没抱什么希望,他手上用力借着床边把我翻过来,又整个把我往上抛了下,我吓得将手搭在他肩上。 江恒用臂弯将我固定住,用胳膊托住我的屁股,我的所有重量都压在他的胳膊上。我的位置比他高一点,低头就可以闻到他头发上的香味。 妈的,这种哄小孩的动作到底是跟谁学的啊。 江恒凑上前,嘴唇触碰到脖子,像是捕食者的前戏。 我被迫仰起头,他的牙齿触碰到皮肤,留下缠绵的温度。 “阿丞,你在发抖。” 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我对江恒的身体很敏感,这种程度的接触都让我浑身轻微颤抖。 “滚,不许说。” 我摸了摸他的脸,江恒抬起头,将我放在窗台上。 “你还没回答我昨晚的问题。” “什么?” 昨晚我都失去思考能力了,我还能记得什么问题? “你是对所有人都敏感,还是只对我。” 我没想到平时正经的江大师说出这句话,脸不红心不跳的,顿时觉得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你丫能不能别关心这个问题了?” 江恒不依不饶的凑上来: “我就要听。” “我还就不说呢。” “……那我亲自实践一下。” 他的手从后背顺着摸进去,我一点没犹豫的喊:“只对你只对你行了吧!我去,你小学生啊?!” 江恒的手还是没有停下,调戏般的摩挲着昨天留下的牙印,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我吓得想推开他,江恒把我固定住。 “你发情是怎么着?” 他攥紧我的手腕,上面还有昨晚留下来的牙印,舌头轻轻舔舐,我恍惚感觉像是食肉动物在展示自己的獠牙。 他凑的更近,我退无可退,只能被他压着被迫接受。 “行啊,我可以让你看看,什么叫做,动物本性。” “我跟你开玩笑的,小哥你最厉害了行吧?您常年锻炼身强体壮的,我不行啊是不是?昨天真要我半条命,您就可怜可怜我这把老骨头成吗?” 我慌得一批,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完全是本能,这谁受得了? 说句有点窝囊的话,再来一次,我觉得我可能会死。 江恒故作思索:“那倒也是……” “是是是,我这身体素质实在不行,您就高抬贵手。” “那你以后跟着我锻炼。” 我两眼一黑就想晕过去,江恒急忙拉住我,轻轻触碰小腹: “不想练的话我们就换个方式,今天这里的肌肉明显比昨天更紧致。”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暗自骂这人是精虫上脑。 干笑着说:“我选择前者。” 开玩笑,这是锻炼吗? 这不就是变相的杀人吗。 江恒满意的松开手: “那行,明天早上一起跑步去。” “不!!!!!!!” 第190章 时妖被封印了? “顾哥,小哥,那个时妖茅山又给抓回来了,张罗着要封印,你们来不来?” 苏乐的声音从电话听筒里传过来,我一看表,六点多。 我迷迷糊糊的穿上上衣,被江恒一把拽回床上。 “起的太早了。” “别闹,苏乐电话。” 出于礼貌,就算大早上六点多被一通电话叫醒服务,我还是轻声说: “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给多了?长着眼睛不知道看看几点吗?大早上六点多给我打电话,你是今天睡醒的时候脑子粘床上了还是怎样?” 江恒吓得坐起身,愣愣的看着我。 “没事,苏乐电话,我说话语气还挺友好吧。” 我冲他笑了笑,我自己看不到,可能笑的有些狰狞了,江恒缩了缩脖子上,毫不犹豫的钻回被窝。 “我去,顾哥,你骂的也太脏了,” “你丫还知道呢?” 我不客气的说:“找我干嘛?” “不是跟你说了吗?时妖,被抓了,封印啊,你们要不要过来看看。” 这时候我脑子才清醒过来,这时候距离跟时妖见面才过去了一天,怎么就抓住了? “你们茅山这么牛逼?” “那必须的,我也是正睡着觉接到我爹电话,想着拉上你俩,怎么样,哥们够讲义气吧。” 听出来了,丫自己大早上被叫醒了,自己爹还不能说,就得我跟江恒也连带着恶心一下。 “你不是不愿意回茅山吗?这次怎么舍得回去了?” 我下了床,穿上衣服以后就去洗漱,听他继续说:“我本来也不想回去,我爹跟我说这次很多门派都来看,说是封印其实就是彰显一下茅山是大门大派,树立权威……嗯,是这样……” 我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的说: “是别的门派和下面某些人对你这个少掌门不满意吧?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认识一下你,你爹也可以在私底下打点,给你拉拉人气,是吧?” “我去!顾哥,你怎么这么牛逼?什么都瞒不住你。” “那必须的。” 我把东西放回去,听着他念叨真是小题大做咋咋滴的,只能无奈的摇头。 苏乐在茅山少掌门的标签下长大,衣食无忧,又满腔热血的,很长时间不太懂的人情世故,这也正常。 这种会议不会无缘无故召开,肯定是有目的的,而茅山掌门现在最焦虑的事情,应该就是自家儿子的事了。 上层有人想直接杀了苏乐,说明下层这种想法也是存在的。 给反对的人好处和一点点威胁,这件事也不是不能解决。 苏乐这条路也不好走啊。 “那我现在去楼下接你们?” “行,等我俩稍微收拾下。” 话是这样说的,我俩都已经整理完毕,等到下楼的时候,就见苏乐那辆车远远的停在那儿。 丫戴了个墨镜,贼拉装逼的冲我们打招呼:“呦,两位舍得下来了?” 我抬头看了眼天:“早上七点的紫外线,你戴个毛的墨镜啊?” “帅就一个字,跟哥一辈子。” 他拉开车门,我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自信中掺杂着油腻的自夸方法无语。 我坐在后座,江恒没进来,伸手拿掉了苏乐的墨镜。 “我去,小哥你非得看哥们这张帅脸啊?” “滚,别贫了,你眼睛怎么了?” 苏乐坐进来,后视镜里他尴尬舔舔唇,这时候我才发现,在他右眼的上方,有一条较为明显的疤痕。 我说怎么装逼的戴个墨镜呢,搞了半天是让人给打了。 “呦,苏少掌门怎么破相了?” 他还不忘回头提醒:“都把安全带系上,这个月扣六分了,再扣我就真得回去考驾照了。” “说起这件事我就来气。”苏乐狠砸了下方向盘:“上次跟你们分开以后,小柒那个不省心的玩意不是在周浔家吗?我寻思着把她给接回来。没等我见到人,就见一个小屁孩来拜访,这种情况名不见径传的一般都是底下的人来接待,那小屁孩不服气,非要周浔亲自来接。哥们就看不惯这种装逼的,人家大门大派的,凭啥就得围着你一人转啊?我就呛了他两句,谁知道丫真是个子小心眼也小,非说要收拾我,那哥们我能惯着他吗?” “怎么着?你还打小孩?” “哪有啊,我可是尊老爱幼的标杆。我都没动手,那死孩子手一挥,他那袖子里不知道弹出个什么东西,我看都没看清,脸上就让划了一道。” 苏乐摸着自己的伤口嘟囔: “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差点就失明了。” “然后就有人劝架,咱也不能不给周家面子吧?算了,反正伤还能好,就是好不了也没事,男人脸上的疤是魅力的象征好吧?” 我知道苏乐这人好面,说的好听,还魅力的象征。 不知道来之前在家里看了多少遍自己的脸。 窗外的景物飞速退去,我问: “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丫裹得那叫一个严实,帽子,口罩,墨镜连围巾都带上了,一片皮肤都没露出来。我当时以为是吸血鬼呢,这么见不得光,操!” 他猛打方向盘,从快车道变为慢车道:“我靠,你超车不能看着点吗?直接往车上撞啊?” 江恒靠在座位上,拍拍苏乐的肩: “你行了啊,别跟个路怒症似的,茅山总要到你手里,该是接管大任的时候了。” 苏乐沉默着等红灯,他自己也知道江恒说的是对的,只是这人生性爱自由,权力啥的他也不想管。 但命运已经把所有都推到眼前,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哎,我是真不想当啊,有人争着抢着要我的命,下面的人也不服我,我真是……” 江恒捏了捏他的肩膀,正视前方: “放心,我跟你顾哥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你俩支持有屁用啊。” “我给你脸了不是?” 苏乐照例挨了一巴掌,要我说,就是欠打。 “对了,回茅山之前,去一趟医院,我带你顾哥去看看心理医生。” “怎么着啊?这两天又发生啥我不知道的事了?” 苏乐从后视镜里看我,我才反应过来:“我去看心理医生?不是,我就是那两天心情不太好,最近好多了。” 江恒放松的靠在我身边: “得了吧,还教训我呢?你要是真的没事,用得着说一句话就做一堆小动作,用得着大晚上惊醒吗?” 我沉默的绞着手指,很长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小动作,却不想这些都被江恒看在眼里。 “咋滴了咋滴了?谁能告我一下啊?” 苏乐抬头看了眼红灯倒数:“什么运气,怎么一路都是红灯。” 我简单把那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江恒凑上来抱住我,苏乐破口大骂道: “我靠,那俩死b玩意,啥变态心理啊。” 我听着这俩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摆了摆手:“不用了,去茅山。” 第191章 又出事了? “去医院。” “去茅山。” “不是,两位小情侣能不能统一一下意见?别一会儿真给我分扣完了。” 苏乐骂骂咧咧的打开右转向灯,江恒的态度强硬。 “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什么药都不用。” “去看看至少知道从哪里入手。” 我始终觉得,不是太严重的心理疾病就不需要吃药,我有一个能付出一切的爱人,一个关心我的兄弟。 能有什么?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顶多有些焦虑和轻度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那天的一切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江恒说的没错,我总是在夜晚醒过来,我们的身份好像调换了。 我倒是成了需要关心的人。 而且这两天一直轻微的头疼,可能多休息就好了。 “没事,哥们这自愈能力你还不相信?还是关心关心你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吧。” 江恒表情严肃,没有责备的意思,我安慰的捏捏他的脸,看他好不容易维持的严肃表情烟消云散。 “放心,有什么是我对付不下来的?” 我捧住他的脸,用额头触碰他的额,江恒垂下眼皮,叹了口气说: “难为你了。” 我刚要开口安慰,他紧跟着说了句: “你要是下次再出现幻觉,我就用上一次的方法让你只看着我。” 上一次的方法……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天晚上的画面,往旁边移了移,赔笑着说: “那就不用了吧?你的办法就是,让我直接失去思考能力?” “我觉得挺好用的。” ………… 他妈的,这算个屁的办法啊! “怎么?咱小哥还能治愈心理创伤呢?啥时候去考的心理医生啊?” 苏乐傻呵呵的问,江恒恢复正常,装作无事发生:“那必须的,我这方面还挺厉害的,不信你问你顾哥。” 我用手遮住脸,感觉耳朵烧的难受,这都什么跟什么? 你江大师现在开始公然耍流氓了是吧? “你他妈……别没脸没皮。” “行行行,我们阿丞最正经了。” 苏乐咳嗽两声,反应过来了:“差不多了哈两位,我还在这儿呢,要不你俩说话打个码吧。” 江恒继续没脸没皮:“要不你捂住耳朵?” “我捂住耳朵咱都得去地府报道!不过这都不是主要的了,主要是我手离开方向盘太久会扣分的!” 看出来了,一谈起扣分,跟要他命似的。 “命可以再投胎,分扣完了我就得重新考驾照,我去,真要命。” 苏乐烦躁的揉了两把头发,我跟江恒只能闭嘴坐在后排,就怕丫又扣几分当场发疯。 闭目养神一会儿,睁开眼就已经到了茅山山脚下。 我抬眼看了看楼梯,长叹一声,这楼梯修的这么高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们仨又苦哈哈的爬楼梯,好在这个时间也不热,哥几个都很会苦中作乐,就当抽空看风景了。 到山顶的时候,苏乐就被人给拽走了,一堆人喊着“少掌门”我都替苏乐头疼。 偌大的空地上稀稀拉拉的站着几十号人,看着年龄都跟我差不多,最多也就三十来岁。 这就有点出人意料了,我还以为是一堆玄学届的门派站到一起,不说仙风道骨什么的吧,怎么说也得有几个行里的老先生在这儿撑场子。 毕竟这次会议说的是封印时妖,说白了就是给苏乐拉拉人脉。 对于过来参加的门派,这也是个讨好茅山的好机会。 虽然说这年头玄学界确实落寞了,茅山这个事闹的很大,应该邀请了不少人,怎么落寞也不至于就这点人。 来的人这么少只能说明一个事:他们压根不给茅山面子,或者说,不给苏乐面子。 明晃晃的打脸。 估计这次会议也不会太顺利。 这就只能靠苏乐的随机应变能力了。 我看了一眼,发现时妖在正中间的位置,基本上没人多看他,其他人明晃晃的随意。 估计对他的兴趣都不大,我打眼一瞧,不少人都是说说笑笑。 我突然就想到一个可能,这群都是年轻人看着也学艺不精,像是就学了皮毛。茅山的上层人看不上苏乐,说不定提前买通了这群人,行里的老人都知道这中间的暗潮涌动,所以不想来掺和。 只有这群自诩清高,经不起诱惑的参加。 局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峻。 我拉着江恒穿过人群,到时妖眼前,没人过来看也是个好事,要不一群人围着跟看猴似的,我们还能跟时妖说上话? 他被关在一个结界中,还是那一身黑色长袍,单是站在那里,就有股难以忽视的死气。 就算不被抓,他也活不了多久。 “你来了。” “嗯。” 江恒回答了一句,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他下意识蹙起眉,时妖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别皱眉,上辈子没少见你皱眉,怎么这辈子还是一样?” 江恒叹了口气,放松下来,时妖主动开口道:“你们这辈子在一起,挺好的,挺好的。” “谢谢。” 他还有很多话没说,这几千年的风雪压在身上的压的他喘不过气。 手指隔着屏障描摹江恒的轮廓:“一模一样。” 微风撩起发丝,露出肩上插着的铁链。 两个人沉默着,我看的出来,一个人有千言万语说不出,一个人根本没什么好说的。 在身后,苏乐已经拿着麦克风:“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 我们的站位比大众高一点,就跟上学那时候开会似的。 下面是稀稀拉拉的掌声。 “那我就走了。” 江恒最后说了这一句,拉着我转头就要走。 “江恒。” “封印开始——” 我回头去看,看见那人眼里也带上了笑:“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几千年后了。” 江恒转过身,静静听他说。 他身上残留的符纹开始加深,红色的纹路在皮肤上攀爬。 “你一定要……” “幸福。” 最后两个字随风飘出去好远,这句话说完以后,他整个人如同烟尘一般,消散了。 这是封印? 我回头看苏乐,他连着骂了几句:“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这就是有问题。 众人开始起哄,江恒背对着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这不是封印,这是真真正正的死了。 “怎么回事啊,茅山就这水平?封印还能出问题?” “就是!要我说现在玄学界真是不行了,让这么个小屁孩做准掌门。” “啥啊,那就是茅山不行了吧?” “现在他们茅山的一群人也是老糊涂了。” 我转过身,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192章 团伙作案 江恒站着没动,背对着我的身影做了一个擦拭的动作,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只是带了些许的动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觉得……挺难过的。” 我看见晶莹的泪珠从下颚滑落,无声落泪。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对时妖没有感情,但是却无端感到悲伤。 不是江恒在悲伤,是这具身体悲伤。 “小哥,一切都有归宿。” 我从身后抱住他。确实是该难过的,这几千年的光阴转瞬间烟消云散,化为尘埃,一点念想也不曾留下。 时妖的幻想也由此破碎,至于他说的“下次见面不知道又是几千年以后”,也只是破碎记忆里的虚无。 对人来说,一辈子结束了就再次轮回转世,忘记前世种种。但对妖来说,这一点点的回忆时时刻刻咀嚼着,恍如昨世。 时妖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一切被抽离,他或许无数次想用自己的能力将一切回到开始,可最后,他只是落寞的收回手。 世上总有些无能为力。 他也许是想明白了,最后的“再见”只不过是宽慰。 几十次轮回中的困顿,到此,尘埃落定。 “安静一下。” 麦克风传出的风声鼓动出噪音,旁边一个茅山长老威严的声音回荡在山顶:“封印出了问题,不知道谁在最后关头用了黑符,我们茅山留存几千年,从未出现这种变故。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要是对茅山有意见,可以跟我谈谈。” 江恒这时候已经恢复如常,除了眼角还有些不明显的红。 我本来就在台上,这时候那位长老背对我们,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这话说的很委婉,我没看到茅山掌门,想来出了这么大的事长老这些话肯定是靠不住的,也只是抛出来拖延时间,撑场子用的。 真正有能力的肯定已经开始调查了。 茅山几千年的历史,又是大门大派,今天故意请了这老些人看热闹,出了这茬子事。 真可以说是啪啪打脸了。 “谁啊,太不给茅山面子了吧?” 接着跟了句口哨声。 “时妖身死事小,茅山丢了面子,哎呦,那可是大事啊。” “我说这茅山的少掌门啊,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能顶什么事?要我说,推选老子当掌门,都比他靠谱。” 这句调笑的话被淹没在一阵哄笑声中,这里的大多数人要不过来看个热闹,要不就是提前被人买通。 我不自觉的皱眉,看着台上那个长老气急败坏的样子。 “各位……各位安静一下……” 台下的人好像料定了他个老头子不会怎么样,或者……他是有意为之,就是让下面的人闹起来,好无法收场。 嬉笑声更加放肆,不管之前这些门派有多大威望,现在也让这些败家子败的是一丝不剩了。 这些门派败在他们手里,真是无可奈何。 麦克风突然一阵杂音,系统错乱发出类似于指甲刮黑板的声响,压制住其他的声音。 苏乐夺过麦克风,几乎是冷着脸道: “安静,有谁听不懂人话?” 长老想把麦克风抢回来,看他的口型应该是:“少掌门,这失了礼数吧?” 下面又开始躁动,大家跃跃欲试,却没一个人真正开口。 我还是那句话,都在等出头鸟呢。 看来真的是有人提前打点过,说不定还是团伙作案? “小屁孩,混个少掌门,你以为你多牛逼?” 好了,第一位出头鸟出现了。 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看着比我还小的年轻人,他把手里的烟随地一扔,满脸的挑衅。 “我去,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有本事你上来。” “你下来。” “你这么牛逼,你上来啊。” ……跟俩疯狗吵架似的。 我两步上前抢过麦克风,苏乐还没反应过来,我一巴掌已经落在他头上了。 “我去?打我干嘛?” 还我打你干嘛。 这说白了,就是下面的人在故意挑事。 这就跟平时有人怀着不好的目的开玩笑一样,他还会跟你说:“你怎么这么小气。” 下面的人也可以说:“茅山怎么说也是大门大派,怎么这少掌门心眼这么小,不知礼数。” 这时候怎么办? 我的原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笑呵呵的说:“这位兄弟,哪门哪派的?” 那小伙子见换了个人,不客气的说: “你谁啊?” “说不出来,就是没有派别了?” 不论是只学了点皮毛还是怎样,现在的年轻人嘛,都会觉得这是件贼装逼的事,我现在表示怀疑,他还能不说? 不过还得再加上一句,我继续微笑: “没事,没有的话也没事,毕竟茅山大门大派嘛,吸引一些苍蝇蚊子的也很正常。” “卧槽,你说谁呢?” “呦。” 我装作惊讶的拍了拍苏乐:“这就生气了?这人怎么这么小气?” 我观察着那人的反应,只见他下意识往人群中看了一眼,与此同时,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人很有针对性的跟他眼神碰撞了下。 懂了,这俩人估计是这一群人的领头,我说怎么有胆子当出头鸟呢。 估计接下来这俩人就要一唱一和,带动全场的气氛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不开玩笑的事啊,我们过来也是看在茅山掌门的份上,茅山自己出了问题,这个少掌门一言不合就动嘴骂我们,哪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啊,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问题你看看……” 年轻人情绪激动,用手指着苏乐,装作一副义愤填膺,气的浑身发抖的模样。 后面的那位恰到好处的把他的手按下去:“哎呀,咱们是有门有派,也有家教的,这小屁孩你又不是不知道,从小就没了妈,谁知道有没有人教过。” “你他妈……” 苏乐撩起袖子就要动手,被我按住,皮笑肉不笑的说: “苏乐的母亲,各位都知道,是掌门忘不掉的爱人,整个茅山也都记得。怎么,你在这儿说是……暗指对掌门的不满,还是瞧不起整个茅山?” 转移矛盾,引起众怒,一向是这种场景中惯用的伎俩。 毕竟我一个人在这儿讲道理,也比不上一堆人起哄啊。 “再说了,你们也说了,少掌门是小屁孩。你们跟一个小屁孩斤斤计较的,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眯了眯眼,将下面的人给盯着: “还是说,你们就是来挑事的?” 全场寂静无声,对付这种人,直接挑明他的目的是不错的方法。 “你们是觉得,茅山也没落了,所以就敢上门叫嚣?不说别的,这里的弟子都把茅山当成家,你狂妄至极,是把茅山的众多弟子置于何处?” 周围围着的茅山弟子凑上来,这些人不算是茅山的上层人,不少是从小跟苏乐一起长起来的,还算靠得住。 至于他们到底是不是把茅山当家,我怎么知道? 好用就完了。 第193章 舌战群狗 “我去,你什么东西,到我们的地盘,想打架是怎么着?” 一个弟子站出来大喊,我看见角落里有一个匆忙走掉的身影,微微勾唇,估计是掌门坐不住了,派人当个出头鸟,煽动一下气氛。 人就是群居东西,加上“大义”“情怀”这种东西,再加上这些都是正值青春的青年人,被这么一刺激,都有点群情激奋的意思。 “各位,静一静。” 我拍了拍麦克风,下面的人同时抬头,打起来确实解气,但这次的主要目的,是让下面的人打心眼里服苏乐。 所以要闹,也不是我一个外人闹。 “我是觉得呢,大家要秉持着,团结,友爱,互助,和谐的心理……” 我这话说的跟两人互殴后,学校追究责任时说的话一样,都是让人耳朵生茧的废话。 但在这里,气氛都到这儿了,人家拉屎都拉到头上了,还说这种屁话。 那可不是火上浇油吗? 我递给江恒一个眼神,他马上会意,把我的意思低声转述给苏乐。 “我去?顾哥这下的一手好棋啊。” 要不是得装的像点,我必须回头跟他说一句:“那必须的。” “还和谐个屁啊,打!” “就是,让他看看茅山的厉害!” “妈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我最后再添一把火,赔笑道: “这年头啊,大家都不容易,尤其是咱们茅山,大家也能看到,就是越来越落寞,所以还是别跟人家起冲突。” 苏乐恰到好处的抢过话筒,瞬间变得跟希特勒似的。 “我们茅山,个个都是好汉,哪个是孬种?现在人家直接伸手打咱的脸,咱能找个犄角旮旯当什么都没发生吗?” “不能!” “干他丫的!” 苏乐一声令下,下面的人瞬间分为三派,一种是茅山的小青年们,一种是刚才那俩人的帮凶,另一种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那类人,在旁边冷眼看热闹。 “少掌门,这实在是万万不可啊。” 那位长老急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我微笑着说:“这位,有什么万万不可的,难道你也觉得咱们茅山就应该让人家欺负?” 这时候还在旁边“万万不可”,那不是软弱就是别有用心。 巧了不是,不管是哪种原因,哥们都挺瞧不上他的。 苏乐充耳不闻:“得了得了,我心里有数。” “哎呦喂,你个小屁孩心里能有什么数,我去找掌门去。” 说罢,急急忙忙的跑了。 “我去?那我爹不得打死我?” “无妨,他找不到的。” 我开口安慰:“都乱成一锅粥了,你爹还不出现,那就是知道现在的场景对你有利。再说了,现在上来组织纪律,不是给大家泼凉水吗?实在是不得民心。” 趁着没人,我把话说的很明白。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茅山掌门短时间内是不会出手的。 “行了。你现在下去跟他们一起,擒贼先擒王,把为首的那两个人抓了就行,其他人最好别动。” “为什么啊?这下面的人……” 苏乐表情变了变,附在我耳边说: “明显就是一起来的。” 我意外的挑眉:“呦呵,你还能看出来?” “我又不傻子。” 我又不是傻子这句话从苏乐嘴里说出来,可是太搞笑了。 江恒蹲在地上,撑着脸看这场闹剧,冷漠开口:“其他人也就是跟着壮壮士气,在大家看来,为首的两个人是闹事者,其他人没主动闹事。你就算知道人家组团来的,不由分说把人打一顿,人家能愿意?” “要不说,还得是你呢?” 我对江恒的反应很满意,简直跟哥们一条心。 “嘿,我说你俩是装了什么心灵感应装置?” 苏乐打趣道,我推了他一把: “废话这老些,赶紧下去吧。” 苏乐踉跄两步,借着我的力度跑了下去,混到人群中。 我跟江恒随意的坐在台阶上,看着这下面打打杀杀的一伙人。 时间大概过了两分钟,就见一堆人形成包围圈,就听苏乐大声喊道:“众位,我们茅山一向赏罚分明,可能误伤了其他人也实属无奈。” 我从人群中挤进去,就见那两个人已经被几个人按在地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其中那个小伙子被打得最惨,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已经肿的老高了。 我看了一眼,除了这俩人外,剩下的同盟都躲在一边,正怯怯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兄弟,不是我们茅山不讲道理,主要是你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各位说是不是啊!” 苏乐一呼百应,给他高兴的,我眼看嘴角就要压不住了。 “你们俩,什么目的?” 苏乐蹲下来,那两人都被人按着跪在地上,不自在的低下头。 这种情况下,你随便编个理由得了,还能真让你把人供出来? 人家不得,那小青年就说了: “没受谁指使,就是单纯看不惯你。” “呦呵,是条汉子啊。” 苏乐站起身,嘴角挂上了笑: “你都不知道我们茅山内部的事物,你甚至都没见过我,怎么就看不惯我了?”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了,他身后那个还算聪明的叹了口气,也像是认命了。 “还是说……你有什么办法,能跟茅山内部的人联系,想把我弄下去?” 这句话有点超出我的预料,毕竟太明目张胆了些。 周围人群一阵骚动,年轻的人们面面相觑,刚想过来劝架的老人们听见他说这话,又默默退回去。 “各位,咱们都是从小长到大的好兄弟,你们支不支持我?” “支持!” 周围的人振臂高呼,这里面肯定有人是反对的,但这个节骨眼上谁说一个不字,那肯定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这次第一是让现在的年轻弟子承认苏乐,第二也是震慑一下那群老家伙,让他们收收心。 “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的这辈子,都是为了茅山!从来没有过别的念头,你们谁有现在就站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这话说的,好像人家真能站出来送死似的。 “茅山是不是我们的家?” “是!” “我们是不是兄弟?” “是!” “那各位呢?愿不愿意为茅山效劳?” 众人齐声大喊:“愿为茅山效劳。” “愿为茅山效劳!” “愿为茅山效劳!” “你就是我们唯一承认的少掌门!” “茅山交到你手里我们放心。” 这两句话听声音出自一个人嘴里,我扫了一眼,看见一个跟苏乐差不多大的人,小麦色皮肤,远远看过去都能看见对方发达的肌肉。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隐晦的点了点头。 原来是苏乐的同伙。 第194章 苏乐那坑儿子的爹 我真看的热血沸腾呢,那两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苏乐正准备再来一句,就被人扯的一个不稳,骂道: “疼疼疼,谁他妈拧我耳朵?你知不知道我是……爹?” 茅山掌门黑着脸站在苏乐身后,这下好了,人家正派掌门找上门来。 我耸了耸肩,拉着江恒往后退了几步,别一会儿气急败坏给苏乐杀了,血溅我俩一脸。 “你们在胡闹什么?” 这句话过后,茅山的弟子都低下头,自觉退后几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我,苏乐,江恒,苏乐他爹就已经被围在包围圈里了。 哎呦我去? 这怎么还有组织有纪律呢? 人家爹教训儿子我俩在这儿站着算怎么个事? “我让你上来组织一下,你这小子,给我搞这一出是吧?这都是同行,你这样,传出去多不好听?” 这也是个老油条了,要不是掌门让苏乐上来,我还真不信他爱管闲事。 明明早就可以出来阻止,偏偏等到所有事都完成了,才悠哉悠哉的跑出来兴师问罪。 这什么意思? 不就是先兵后礼嘛。 既要苏乐有了人脉,又不能让传出去不好听。 接下来的事都在我的预料之内,苏乐不服气的说:“是他们先挑事的,我也是为了我们茅山啊。” 掌门装作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他几句,但都是不痛不痒的话,最后才给大家鞠躬道歉,亲自把地上被压着的两个人扶起来。 跟那干部慰问老百姓似的,拍着对方的手说:“哎呀,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也知道,我家里这个,没什么优点。就是太有责任心,听不得别人骂我们茅山,我替他给你们赔个不是。” 那人家敢接吗? 掌门稍微一弯腰,这俩人好悬没直接跪地上磕头了。 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周围的上层人和外人都看着呢。 人家堂堂茅山掌门都出来道歉了,还能怎样? “这样吧,这次封印也是我们出了问题,出了问题就得去解决,我决定,让少掌门亲自去查这件事,一个星期内,必然给大家一个交代。” “一个星期?” 苏乐捂着耳朵,跟受到了天大的不公似的,我赶在他说话之前给了他一巴掌: “闭嘴。” 周围的人赶忙同意,这时候估计都没心思闹事了,急着离开这是非之地呢,谁还管茅山的少掌门能不能解决这件事。 “都散了吧。” 这句话出口,我似乎能能听到一堆人的心落回了胸膛。 然后,几个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跑。 我也跟着松了口气,这破事终于是告一段落了。 苏乐被他爹拉过去说了半天,我跟江恒也不好意思站在旁边嘲笑,就只能离得远点嘲笑,就等他过来。 过了一会儿,苏乐叼着烟,骂骂咧咧的跑过来,我提前捂住耳朵,还是能听见他的咆哮声:“我靠!他妈的一堆兔崽子,净给我找事!妈的不就是故计找我事吗?” “靠,我爹还让我一个星期把人找出来,我他妈怎么找?!这不就是坑儿子吗!” “烦死了,真是一堆破事成天没完没了的。” 我松开手,苏乐这时候也消停下来了,猛吸了口烟,对我俩说: “顾哥,小哥,还得是你俩啊,要不是你俩在这儿,真是不好整。下次请你俩吃饭。” “行,啥时候吃,吃什么。” 苏乐被我这句话呛了下:“不是,顾哥,你顺杆往上爬啊。” “那必须的,必须宰你一顿。” “行行行。” 他话锋一转,嘿嘿笑道: “那什么,你看咱都是好兄弟,我爹塞给我这个任务压根就是强人所难,你俩不能不帮我吧?” “这是你专属的磨练机会,我俩就不跟你抢了。” 江恒剥开颗奶糖吃了,苏乐那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 “不要啊!茫茫人海我怎么去找啊?” “得了吧,茅山这么多人,不是都可以帮你吗?” 说起这件事,苏乐就更愁了,叫苦不迭道:“我爹让我磨练一下,通知所有人别帮我。” 我去,这还真是坑儿子啊。 问题这么大的地方到底去哪儿找?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个事。 “对了,有线索没?” 想想这件事还真是离谱,本来是要封印的,不知道为什么把时妖彻底消灭了。 是谁干的?有什么目的,用的什么办法? 要知道,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一只千年大妖杀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这样做的目的呢? “你说,会不会是你们这儿的上层人,想借着机会把事情闹大,毕竟来的人有不少都是提前打点过的。” 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一个连锁反应,有个人提前买通了这些人,又杀了时妖,让他们有挑事的机会。 这不是挺明显的? “应该不会,茅山的人我们心里有数,应该没人有这个本事。” 苏乐叹了口气:“这一天天的破事。” 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我眼前一黑,那是剩下的半截黑符,上面用朱砂画上去的符纹与黑色融为一体,看上去自带一种狰狞。 我骂了句,想起来没把这几天死人的事告诉苏乐,就简单几句话解释了下。 “我去?这估计是同一个人,合着这人还是个变态杀人犯?斗不过斗不过,这……这敌人有点太离谱了哈。” 可不是离谱吗? 一个手拿黑符的变态杀人犯,更恐怖的是,这可能还是无差别杀人。 主动找上门去,那不是送死吗? “顾哥,小哥,你俩一定会帮……” 苏乐刚扭过头,我跟江恒已经自觉退开十几步了。 “不是,你俩……两位玄学界的栋梁,就这么丢下我跑了?” “不是不顾兄弟情谊,主要是,你爹这不是让你去送命吗?” 我干笑两声,继续说: “开个玩笑,我俩还能真看着你去送死啊?” 苏乐追上来把剩下的半截黑符塞到江恒手里:“小哥,你阅历多,帮我看看这个符咒,认识吗?” 江恒看了两眼摇摇头:“不认识。” “我去,连你也不认识,这人到底多大来头啊?” 还没干啥呢,苏乐就已经要宣告崩溃了。 “这简直是不能完成的任务啊,我爹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安慰道:“放心,你把人找出来当然是万事大吉。找不出来也不会出事,就你这不靠谱的玩意,你亲爹还能不知道?肯定留着后手呢。” “顾哥,咱说话能别这么戳人心窝子吗?” 第195章 去鬼市 “一个星期啊!一个星期!” 苏乐伸出一根手指举到我面前: “我一个星期之内怎么可能找到,有这本事我早就去当侦探了。” “放心,你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别说一个星期,一年之内你把人找到,茅山上下都得把你供起来当神仙。” 江恒满不在乎的说,这攻击力不比我强多了? 还得是哥们我啊,说话比较柔和。 “你俩……现在真不把我当人看啊。” 苏乐都欲哭无泪了,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怎么会呢,我们之前也没把你当人看啊。” 苏乐血量-。 “得了吧,我们还真能把你扔了不管啊。”江恒开口说道:“想找到人,目前我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去找行里的老前辈打听一下,第二个办法,鬼市。” 鬼市,看名字像是鬼开的市场,很长时间影视剧里都误解了这个说法,以为鬼市只有鬼,飘来飘去的。 其实不然,鬼市就是阴市。 贩卖一些平时在市场上见不到的东西,法器黄符还有消息都有。 鬼市确实是有鬼,但人也不少见。 还有一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混在其中,大家都是过来做生意的,当然是一视同仁。 并且很多有本事的人都会在鬼市出现,这个应该是因为,很多有身份地位的人出了点灵异事件,不想去路边找“大师”,就想在专业地方找专业人士。 我之前也想过去鬼市,但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鬼市太他妈难找了。 我们仨属于玄学界的一朵奇葩了,人家都是只学自己派别的道法,恨不得藏起来不让旁人学过去一点,毕竟这种派别的观念还是很重的。 我们仨是什么,新时代的好青年啊。 那有好东西不得拿出来分享? 于是我们干脆是混着学的,就拿我来说,我不仅熟悉净明道的道法,一部分茅山还有阴阳宗的我也会用。 我们的想法是,什么好东西你拿过来就得了,还分你的我的多没意思? 但是我们仨都不会的,那就没办法了。 俗话说,术业有专攻。 算卦还有算位置这种事,就得让人家专业人士来。 但问题现在的专业人士少之又少,很多都是学了一点皮毛,就拿着出来招摇撞骗。 这个哥们也是深有体会了。 我刚入行那段时间,江恒就要带我长长见识,无奈不会算方位,就去找了个先生算。 他拉着我的手讲了半天专业术语,最后贼拉装逼的给了我们一个位置。 我俩真就横跨半个城市基本到了郊区,我当时还想着为什么这么远。 到了地方才知道,有个屁的鬼市。 江大师在行里一直是赫赫有名的,这让一个骗子给骗了,他能甘心? 扬言要回去掀了他的桌子,等回去的时候,人家早就跑没影了。 合着这人就是让我们绕路远一点,回去的时候找不了他的麻烦。 还挺聪明。 从今以后江恒就再也没和路边的“大师”们说过话,看来伤的挺深。 “鬼市,问题这东西讲究一个缘分,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啊。” 苏乐烦躁的直抽烟,我一把将他的烟盒夺过来塞进口袋:“你别一会儿给我俩呛死了。” “这确实不是个好办法,但是你有更好的?” 江恒把烟盒接过去扔进垃圾桶。 “我靠,你俩狼狈为奸的玩意儿,我这烟很贵的。” 苏乐欲哭无泪道,江恒在眼前挥了挥将烟雾吹散:“下山给你买更贵的,不行把烟戒了吧,别还没等上面的人搞你,你自己就先没了。” “没事,哥们心里有数。” 他有个屁的数啊,平时还好,一遇见烦心事那跟不要命了似的,一根接着一根的抽。 “行了别贫了,去鬼市吧。” 多说无益,找鬼市我们三个专业都不对口,只能绕远路去找周浔。 很不巧的事,人家不在家,就只能是下面的人来接待。 他们告诉我们了一个方位,好巧不巧,又是城市边缘。 江恒一看到得横跨半个城市的地方就头疼,因为我清晰记得,上次被骗以后他气急败坏的说,再也不会相信这种位置了。 这次还是要被迫去一趟。 等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我还以为得有个结界什么的,外人看不到,只有内行人能看见。 谁知道到了地方,就见一个陈年木牌子就插在土地里,上面大咧咧的用毛笔写着:鬼市。 这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啊。 鬼市周围的阴气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把这片的空气都变得灰蒙蒙。里面挂了不少白灯笼,微弱的灯光只能勉强照亮路,完全看不清别人的脸。 里面的人自觉分为两竖排,面对面坐着,中间就有很大的空隙供行人走过。每个人的身前都摆放着一块白布,上面用毛笔写的自己的本领和价位,还有的干脆直接摆起摊子来。 苏乐跟江恒往眼睛里滴牛眼泪,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我已经习惯了阴阳眼的存在,所以当我看见鬼市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时候才会觉得惊讶。 有可能在正常人眼里,这就是一片空地。 我回头看了江恒一眼,他一直不习惯用这些开阴眼的东西。 主要因为他跟鬼打交道多了,对污秽很敏感,不用去看都知道眼前的东西是什么等级。 而且牛眼泪这个东西滴下去是非常辣眼睛的,滴的多了对眼睛还不好。 想起来这事我就来气,当时俩人跟那哑巴似的,谁也不说。出了意外,我都跟他说了瞎一辈子也没事,丫就非得冒着风险把眼灵给我,他跟我不一样,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跟亲自把自己的路挖的坑坑洼洼有什么区别? 你是真一点不为自己考虑啊。 “阿丞,在想什么?” 江恒温柔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正想你呢。” “真的假的?” 还上赶着问我呢? 我伸手在他额头上拍了一巴掌:“假的。” “哈哈哈哈哈小哥不是我说你,失宠了吧。要我说咱们男人啊,就是不应该太黏人你懂吗?保持神秘感。” 苏乐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跟个大傻子似的。 江恒回头踹了他一脚,苏乐腿一弯躲了过去:“哥们都有防护机制了,省省吧小哥。” 我去? 我补了一脚,苏乐跟个怨妇似的看着我:“顾哥,你俩真是天生一对的狗男男啊。” 踹的轻了。 第196章 不正经的俩人 江恒低头告诉我:“阿丞,你要是害怕,可以拉住我的手。” “哥们这么威武雄壮,哪里像是会害怕?” 我入行也两年了,都他妈跟鬼和平相处了,还怕个毛啊? 说的哥们跟多怂似的。 “还是很怀念啊……” 江恒放松的伸了个懒腰,率先朝鬼市走过去。 “怀念什么?” “怀念小时候你害怕的拉着我的衣角,还不敢留我一个人在这儿。” “放屁,你别当我没了记忆就可以随意编个东西骗我,我自己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了?再说了,小时候胆子肯定更大,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嘛。” 江恒嘴角扬起,眼底有一处亮光: “是是是,你当初也是这么说的。你跟着我去死过人的地方,进去的时候拍着胸膛说,妖魔鬼怪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还让我别怕。出来的时候,都是我给你背出来的。” 苏乐憋笑的声音在黑暗中尤为明显,我一回头就见丫呲着个大牙在那儿乐呢。 “哎,顾哥你小时候胆儿这么小,不是腿软走不动路,才让小哥给你背出来的吧。” “差不多,那次是因为被吓着了跑的太快,把脚给崴了,哭着喊着说害怕,才让我给背出来的。” 然后,这俩人一人挨了一拳头,跟在我身后喊疼。 不过,我也是在很久以后才知道,江恒那时候没说实话。 “阿丞,这次害怕不用拉我的衣角了,我允许你拉我的手。” “滚,我想拉就拉,什么时候还需要得到你的允许?” 江恒笑了笑,贴过来说: “是,皇上您吉祥,我们这做下人的,岂不是任您调遣吗?” 我叹了口气,知道江恒跟我在一起后就越发不正经了。 问题你不正经成这个样子就过分了吧! 苏乐急忙跑过来,冲我弯腰做了个揖:“嗻,启禀皇上,今晚还翻江贵人的牌子吗?” …………这他妈都什么跟什么? 还江贵人,还翻牌。 俩人进角色是真快,不去演艺界真是全中国的亏损。 “嗯?皇上今晚是要翻我的牌子吗?” 江恒笑着指了指自己,眼角下垂,笑的跟一只狐狸精似的。 “滚,翻你的牌子对朕身体甚是不好,还是算了。” “那陛下等身体好了……” “stop!” 苏乐比了个“嘘”的手势: “两位这种话在家里说说得了,这公众场合,注意影响。您两位好歹也是行里叫的出名的人物,别随时随地算流氓啊。” 这给哥们冤死了,谁耍流氓? 我是被耍流氓那个好吗? 两句话说完,脚已经踏进鬼市,不少身上围绕着阴气的鬼在摊子前停留,又摇摇头走了。 这俩人一踏进鬼市,那脸就垮下来了,换上了一副正经的样子。 俩人变脸真快,合着还是我跟不上你俩节奏了呗? 但不得不说还是我太年轻,只见江恒随便找了个位置,从口袋里拿出一团白布铺在地上,上面写着:找人。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我们席地而坐,随便找了块石头把白布压住。 一看表:十点半。 嘿,正是见鬼的好时候。 “顾哥,有点心理准备,我们估计要熬好几个通宵了。” 苏乐说道,我不在意的伸了伸懒腰: “那又怎样?不就是通宵吗,我还不是轻轻松松?” 从现在到天亮,至少还有七个多小时。我往旁边看了一眼,左手边正好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面前摆放的白布写着:等人。 我还挺惊奇,这么个小屁孩来这儿干嘛? 不说别的,就是这阴气他都受不了吧? 难不成又是行里新出的天才? “小哥,你看这个孩子。” 我悄咪咪的拉了江恒一把,他点头示意:“刚才就注意到了。” “这么小就吃这碗饭?咱们玄学界近几年出了什么天才?” “天才……” 江恒撑着脸思考:“那倒是没……” “我不就是吗?堂堂苏大天才成天站在你俩身边,还不知道?” 我一把将苏乐那张脸推的更远: “你是个屁的天才,先把你爹交给你任务完成了再说吧。” 苏乐沉默。 闲着也是闲着,我干脆坐在那孩子身边,他倒也不觉得我无理,笑笑道: “丁临。” “净明道顾丞。” 这小孩子长的比较柔和,也可能是因为还没长开,看着让人警惕不起来。 他握上我的手,手心很柔软。 “哇,大门大派啊,我是出马仙。” 出马仙不像阴阳先生,在我们这里几乎是看不到,到东北比较出名。 出马仙是由萨满教演变过来的,而萨满教的发源地又在东北,这就为出马仙在东北打下了基础。 之前就说过,东北有很多成了精的妖怪,最出名的莫过于胡三太爷和胡三太奶。于是东北不少供奉这些东西作为保家仙,也衍生出了出马仙。 就是让一些妖怪上自己的身,以此达到目的。 而这也是有讲究的,人家总不能随便在路边抓个野东西上自己的身吧?所以他们大多用的都是跟自己朝夕相处的保家仙。 之前江恒跟我讲过,他师父年轻的时候跟一个出马仙动手,最后打了个两败俱伤,能跟江恒师父打个平手,那实力也是没得说。 出马仙对人的神魂有很大要求,这也好理解,毕竟成天让一些妖上自己的身。换一个神魂弱的,动不动就被夺了身体,那也就没得救了。 而神魂这东西又不像身体可以锻炼,可以说这个本领大部分取决于天赋。 这么个小孩子,神魂还不算特别稳固,能做出马仙已经说明了他的实力。 “出马仙不是都在东北吗?这里没有太多的妖让你们驾驭吧?” 我问,他冲我腼腆的笑了: “我师父是从东北来的,我是本地人。” 丁临没太大的防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布袋子,半个巴掌大小,手工缝制的,用根粗红绳束着。 布袋戏有些褪色,看起来用了很久,里面模糊的盘绕着红白黄三种颜色,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妖异。 “这里的妖虽然少,可我有保家仙帮我。” 丁临拉开口袋,三团不算夺目的光影从口袋里溜出来,围在他身边,影影绰绰能看见红狐狸,蛇,黄鼠狼的影子。 我似乎听到它们在低声交谈什么,有几个人觉得新奇,围过来看。 江恒跟苏乐也凑过来看,旁边的人都在问这孩子是什么来头。 江恒递过去一颗糖:“小孩挺有天赋,不过这个……不是你的吧?” 这话说的云里雾里,什么叫“不是你的”,难不成这种东西还能代购? 第197章 突然出现的神经病? 我听不出来,人家专业人士倒是反应过来了,丁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摸了下那只红色的身影,它在掌心中蹭蹭,依附在他肩上。 “这是我师父从东北带过来的,平时都不让我碰到,这是怕我出事,临时给我保命用的,我是在等人。” 他剥开糖纸,冲我身后看了一眼: “来了。” 我突然感觉肩上一沉,熟悉的阴邪气息压得我神魂一紧,不知道是不是在鬼市,人的阳气被削弱了,这东西靠近的时候我竟然一点没有察觉出来。 我被这鬼玩意压的喘不过气,不过这感觉也就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我就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 江恒将我拉起来,手朝我背上摸过去,将一张圆形方口的白色纸钱捏在手里。 刚才被他掀飞的鬼离我们有十米左右,是个男人,脸色铁青,脖子上有一条十几厘米的伤口,我只是大致看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伤口深的有点不忍直视,边缘处的皮肉向上翻卷,露出里面红的发黑的血肉。 虽说跟鬼打交道已经够久了,但哥们好歹是个心理正常的人类,看见这种血腥画面很难保持镇定。 江恒就不一样了,丫是真反人类,跟那只鬼面对面也丝毫不在怕的。 “这就是你等来的?” 江恒晃了晃手里的纸钱,那鬼的眼睛跟着纸钱移动。 就像人对钱的执念一样,鬼对纸钱的执念也很深。 尤其是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只能到处捡别人的。 丁临慌忙跑到我们中间: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超度他的,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跑到人身上去。” 江恒冷着脸没说什么,他的影子居高临下将丁临罩在其中,这孩子也才到江恒腰部,被这么看着吓得缩了下。 “真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没事。” 江恒松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你这么个小屁孩,你师父也这不怕你出意外。” “放心,我能行。” 呦呵,这小孩还挺有志气,有哥们十分之一的帅吧。 丁临跑到那只鬼面前,用红绳扯住他的中指往一旁跑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你干什么?你死的也惨,我过来超度也是你家里人的意思,他们都跟你说了吧?” “什么情况这是?” 苏乐重新坐下来,捏住那片纸钱端详,我把纸钱抢过去扔掉: “这玩意儿就别拿手里看了,多晦气啊。” 江恒跟也坐着下来:“这个问题确实挺离谱的,这个纸钱是谁贴上去的,有什么目的?” 我被他俩严肃的神情搞懵了,打趣道?“我说你俩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这里是鬼市,纸钱肯定不缺,说不定就是哪个摊位上刮过来,恰好贴上了而已。” 我看出来这俩人的第一怀疑对象就是丁临,毕竟只有他离我们最近。 我能保证这件事不是丁临干的,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除非他有三只手,否则不可能在我没有察觉的条件下给我背上贴东西。 “你俩有点疑神疑鬼了,说不定是哪个不长眼的玩了个小把戏,想跟您两位交交朋友。” 这确实有点牵强,但对方只是在我背上贴了张纸钱,充其量就是让那只鬼在背上趴了会,对我造不成实质性伤害。 而江恒跟苏乐也在身边站着,不会看着我出事。 所以在我身上贴纸钱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恶心我一下? 这显然不成立,所以我还是觉得这就是个小意外而已,俩人紧张兮兮的。 苏乐点了根烟,冲四周摆了摆手:“都别看了,忙去。” 要说中国人就是爱看热闹,这是哪儿?鬼市出了点事,也照样围过来看。 只能说真不愧是行里的人,胆子真是不小。 周围的人看了两眼之后悻悻的散开,这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有几个人驻足观望,过来仔细问问就说难度太大办不了。 我困的睁不开眼,大早上跑到茅山,出了一顿破事连歇都没歇一下就横跨半个城市到这儿,这不是倒霉催的吗? 偏偏鬼市阴气又重,冷的人困意泛滥,现在刚入秋,天气变化大。 我靠在江恒身上有,有点昏昏欲睡了,又条件反射似的醒过来,打个盹都不安稳。 江恒叹了口气,把我抱到腿上,用衣服将我裹进去:“地上太凉,想睡就睡吧。” “那有人过来……” “不劳烦你费心,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线索,睡吧。” 我迷迷糊糊听见他在耳边说了句什么,江恒轻笑一声,随即,一切都沉寂下来。 这一觉睡的很踏实,在寒冷的环境下两个人的体温形成了一片温暖的环境,依稀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似乎渐渐与我的心跳同频,让人很安心。 直到被一阵吵闹声吵醒,我一睁眼,还是黑压压的天空。 江恒保持着一个姿势,表情古怪: “醒了?” “嗯。” 我应了声,分析出吵闹声在我右前方的位置,顺着声音去看,是一个男人,大晚上戴个墨镜,一身潇洒黑衣,分不清年龄。 他站在路中央,敲锣打鼓的把周围的人都给引过来了,我本来还迷糊,他猛足了劲,嘴里的唢呐声发出一声响,直接把我给震醒了。 这人在干嘛? 我捂着耳朵站起来,发现一条街上的东西都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悠扬的唢呐声顺着风声飘出去好远。 “嘿,您听我说!看手相面相算方位了哈!本人三岁学艺,五岁出师。只要是我算过那没有不准的,您瞧一瞧看一看了啊……” 妈的,这人有病吧? 槽点太多我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这人是傻逼?鬼市是什么地方,这里虽然没有人明令禁止过,但大家都是说话都低八度。 怎么就你一个大张旗鼓的招揽生意,这不是等着死的吗? 你还用唢呐,这种乐器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有什么说道,但在我们老家这种乐器基本都是在葬礼或者婚礼上才能见到。 这大半夜的,还专门在鬼市吹,丫是着急投胎吗? 问题你也别拉着我们啊! 几十双异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表情一个个都写脸上了,除了不屑还有……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 这出场方式让我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苏乐的中二开场白: “茅山准掌门人在此,哪容得尔等放肆!” 现在想想,依旧起了一身恶寒。 不过现在一看,这哥们比苏乐真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少苏乐没他这么能吹牛逼,还三岁学艺,五岁出师,骗鬼呢? 苏乐骂骂咧咧的撩起袖口: “哎呦我去?哥们就看不惯这吹牛逼的,老子三岁都能虚空画符了,今儿个非等领教一下你什么本事!” 当我没说…… 苏乐站起身冲那人招招手: “来,就你,那找你你过来,你不是会看手相吗?来给我看看。” 我对苏乐这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性子早就习惯了,坐着看戏。 全场看傻逼的目光转移到苏乐身上,我尴尬的扭过头,发现江恒也是一脸尴尬的看向我,随便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熟人。 这要是碰见熟人,不得尴尬死? 寂静的鬼市热闹起来,男人把手里的唢呐放下,转过身看着苏乐。 就算他带着墨镜,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墨镜下的眼睛在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停留了好久才舍得离开。 我不躲不避跟他对视,那人扯了扯嘴角,苏乐已经到了眼前。 “算吧。” 男人扶了下墨镜,拉住苏乐的手认真端详,手指沿着纹路错落一路向下,不少人围在周围扒着看这人到底有什么过人的神通。 江恒下意识皱了下眉,这给哥们吓得都有肌肉记忆了,伸手抵住他的额,把那一点紧皱的皮肤展平。 “有事说事,别老皱眉头,你一皱眉就没好事。” 他抓住我的手: “哪有这么准,我只是觉得,这人出现的太过于巧合。” 第198章 来偷东西的流氓? 不用江恒说我也知道不对劲。 毕竟这一切明显是人家算计好的。 我们等了一个晚上,来了不少专业人士都算不出来,怎么偏偏在快天亮的最后关头忽然冒出来这么个货色? 还大张旗鼓的告诉我们他会算方位。 他是觉得我们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免不了就病急乱投医?或者说他也知道闹出这么大动静,苏乐一定会去凑热闹。 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就是吸引我们,有什么好处? “确实很巧合,让苏乐陪他玩会儿,要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大不了我们防着点不就行了。” 不是哥们不谨慎,主要我实在不知道我们身上到底有什么能吸引一个陌生人。 或者说他跟背后的人串通好了,一会儿会给我们一个假的方位扰乱视听? “也行,先看看他在搞什么。” “哎呦,您这手相……” 男人迟疑了下,苏乐讥笑道: “怎么着啊大师?算不出来?” “不是,我倒是觉得面相更好看些。” 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什么叫做“面相更好看”?是说面相更容易看懂,还是说苏乐长的好看? 这人就算用墨镜挡住,但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浮,眉毛轻挑,猝不及防的往前蹿一步。 苏乐吓了一跳,无奈手被人抓着,只往后退了半步。 那人贴的极近,我隔了十几步的距离,都能感觉到苏乐的僵硬。 江恒警惕的站起身,那人却只是凑近了看看,顺手在苏乐脸上揩了两把,挑笑道:“不用怀疑,爷就是夸你呢。” “我去你妈的!” 苏乐一把将人推开,引来周围人的哄笑,偏偏那人马上正色起来,继续说: “能统领几百乃至几千号人。” 周围人笑的更大声了,不屑的声音明明白白。 也有人认出来苏乐是谁,起哄说真有点本事。 我跟江恒对视一眼,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不屑。 这算啥啊,苏乐的身份是个行里的人都听说过一二,这还用算出来? 他接着说了句话: “你的命不错,一路都有贵人相助,没什么大风大浪。后面那两位可就不一样喽……” 他的目光准确的落在我跟江恒身上,刚才我俩有意把自己隐藏起来,他这句话出口,那就不得不站出来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苏乐第一个不乐意了,我怕他惹出更大的事端,一把将人按住。 “苏乐,别闹。” “哼。” 苏乐不客气的扭过头,离得近了,这人身上轻浮的气质让人更加不舒服。 这人明显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苏乐就是个引子,他的目的是我或者说江恒。 哥们多有礼貌的人啊?只能给面子的笑了笑: “小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能细讲讲吗?” 等我们站到人群中间,周围不少人都认出来了。 “这不是那两个新秀?” “不算吧?那个姓江的,不是很多年前就风生水起吗?他身边这个是近两年才带上的。” “听说今天在茅山,他俩也大闹一场。” “要我说现在的小年轻就是闹腾,你说巧不巧,这仨人还能走到一起。” “就是,说不定是命定的缘分。” 我没想到我们“灵异三剑客”的名号已经这么响了,还有点恍惚。 距离我入行也就两年,竟然已经发生这么多事了。 男人不着调的笑了笑: “看来你们还挺有名,我运气可真好,这次算好了说不定还能沾沾你们的名声,让我也火一下。” 我知道这都是场面话,回应的给了个笑脸:“你这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人,还需要借着别人的名声啊?自己不就能干出一片天地吗?” “哈哈哈哈说得好,我叫闫赖。” 我没告诉他我的名字,把问题拉了回去:“所以,到底为什么说我们命不怎么样?” “嘶——这个嘛,这个我得仔细看看。” 我浅浅微笑,我他妈倒想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可以,能算出来我立刻给你买一面锦旗挂家里。” 他一直保持微笑,僵硬的嘴角让人有点不舒服。 他贴的近了,我的注意力全在他的那双眼睛,突然感觉侧腰被人不轻不重的摸了下,接着就听见闫赖那不怎么正经的声音哀嚎道: “长的还挺好看……啊!” 他手上青筋暴起,被人狠狠扼住手腕。 江恒皮笑肉不笑的说:“你还会摸骨呢?” “我靠,疼疼疼,我摸一下怎么了?还能少块肉是怎么着?” 闫赖甩开江恒钳制住他的那只手,只撂下一句“不算了”转头就走。 旁边的人也唏嘘起来,苏乐不屑的说:“不会算就说不会,装啥逼啊。” 这世界上不会无缘无故发生一件事,有果就有因。 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人,我不相信他什么目的都没有。 问题我们身上也没有能让他作为目的的东西啊,他总不能是专门过来恶心人吧? “哎,小伙子们,刚才那人偷了你们的东西了。” 人群里的一个中年人冲我们抬了抬下巴,笑呵呵的说: “看着像个老手,我都差点没看到。” 偷东西? 我一边上下检查一边疑惑,我这身上一没带现金二没带银行卡的,手机我都拿在手里,他有什么…… 等等。 我再次检查了一遍,知道少了什么。 是那块木牌。 是前世江恒留给我的那块木牌! “妈的,那块木牌子丢了。” 江恒一句废话没有,拉着我就追。 我在心里直骂娘,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会偷走那块通行令呢? 这下恐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了,那块木牌对我没用,但对其他人可就不一定了。 尤其是对js的人。 想到这儿,我头皮一阵发麻,又是js? 我现在对js阴影挺重的,一听见这个名字就有点打哆嗦。 这时候已经接近六点,有这么多人能围过来看,估计也是因为天亮鬼市就结束了,反正也没生意,不如过来图个乐呵。 等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鬼市也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活人拿着自己的东西回到人类世界。 第199章 莫名出现的小屁孩 这里的地理位置很偏僻,刚开始一直关注鬼市,到了天亮的时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报废的旧工厂。 能开在郊区,一般是有污染性的,如果可以我是真不想在这一片待太长时间。 “他也就比我们早跑了一分多钟,怎么直接没影了?” 苏乐喘着粗气问,我摆摆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不一定是人。” 江恒环顾四周,苏乐骂道: “小哥,先别说人家是不是人了,我们跑这么久,你……你他妈是连气也不喘啊你。” 我也想骂,我们一直追着人跑,至少快跑了十几分钟,丫怎么除了出汗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身体不好就多练。” “我去?谁身体不好?不是我吹,哥们还上学那一会儿你去打听,哪一次长跑没我的名次?” 江恒没回答,我脑海里却自动浮现出画面和声音。 那是少年时期的江恒满头大汗,拒绝了示好的人群,单单只给了我一个人笑脸。 他说:“马拉松第一,这是第几次了?” 我听见我自己的声音: “第……几次来着?是是是,咱们江大师啊,最厉害了。” 揉了揉太阳穴,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吧? 这些我应该遗忘的记忆,为什么还能出现? 苏乐点上根烟,旁边是一个公共厕所,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我正要拉着他们去别的地方,突然听到一声很轻微的喘息。 “嗯……” 三人对视一眼,里面有人。 江恒将手掌往下压示意稍安勿躁,我一把捂住苏乐的嘴:“小哥让你稍安勿躁。” 苏乐:“……” 真不怪哥们啊,毕竟我们之中最需要“稍安勿躁”的不就是苏乐吗? 里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办完了事就把东西给我……” “那是一定,没事小宝贝,别紧张。这里又没人。” 我感觉自己整个人僵硬了一瞬,苏乐被我捂着嘴,震惊的把眼睛都睁大了。 里面的人没发现我们的存在,还能隐约听到柔柔的喘息声和肌肉碰撞声。 而且最要命的是,其中一个是闫赖,另一个也是个男生,而且听起来……像是个小孩子? “……两位是真不嫌脏啊。” 江恒嫌弃的后退一步,将我们也往后拉:“你俩在这儿待着,防止他们逃跑,我去。” 我松开手,苏乐迫不及待开口说话: “这不好吧小哥,这不是坏人好事吗?” “要不这光荣的使命交给你?” “那算了,能者多劳,还得靠你啊。” 江恒无语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走进厕所,把里面搞的一阵的鸡飞狗跳。 “我靠,你他妈是真有病!” 闫赖破口大骂道,接着一个瘦小的人就被扔了出来。 他还不到我腰的位置,一身宽大的黑袍将他的面容一丝不拉的遮了去。 到从黑袍接触人时勾勒出的轮廓,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个很瘦弱的小孩。 我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走。” “找死。” 接着一阵银光从他袖口闪现,几缕碎发阻隔了视线。 我下意识后退,再反应过来,那孩子已经被人一脚踹到墙上,正缓缓爬起来。 “我一看到这晦气衣服就知道是你小子。怎么着,上次的阴招还想再用一遍?上次是爷心善,放你一马,你他妈上赶着找死呢?” 我抓了一把,才发现他是把我眼前的几缕碎头发给切断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用的什么方法,不过如果苏乐没阻止,那这一下估计就到了眼球。 妈的,真狠啊。 那孩子缓缓起身,每一步动作都像是耗尽了他的力气。 这时候江恒也出来了,他从后面将闫赖的双手束缚住。 “哥们,我不喜欢男人哈我先解释一下,我喜欢大美妞。” “我对你喜欢哪一类人没兴趣。” 江恒冷冷回答,他被这样抓着肯定不舒服,扭动着身体想脱离 “不是吧,我打个炮你们也管?都是男人,相互理解一下呗。要不我给你介绍……啊啊啊啊啊!!!” 骨骼的响动被所有人听在耳朵里,我看了一眼,确定是闫赖的手腕被拽的脱臼了。 江恒还是保持着一脸让人生寒的笑意: “怎么不说了?” “你他妈黑帮啊你!” 那孩子看了眼江恒,说: “看来,你们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好人了?” 我收起笑容,问:“你是js的人?” 那孩子没回答,反倒是闫赖呲哇乱叫的喊疼:“我靠我靠,你们谈事情了把我放了行不行?妈的疼死老子了” “别吵,令牌呢。” 闫赖表情痛苦的扭动身体:“你倒是放开啊,你这样我怎么去拿?” 江恒放开他的一只手,看闫赖的反应 ,是把那只脱臼的手腕捏在手里。 “我去,小哥这么狠呢?” 苏乐趴在我耳边问,那表情跟江恒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似的。 “嗯是,小哥之前混黑帮的来着。” 我随口一说,苏乐这脑子缺根筋的立马配合:“我去?那你是他养的金丝雀喽?” “我去你的吧,怎么?我怎么不知道你苏少掌门平时还看这种小说呢?” “我不看,小柒那丫头看了以后笑的跟个流氓似的,非要给我讲,我是不得不听啊。” 看得出来,小柒还真是博览群书。 “得了吧,还金丝雀呢,你顾哥能直接把笼子拆了,我不被打就不错了。” 江恒接过令牌,笑着回应,没等我说话,闫赖头上冷汗一层层的,咬牙切齿道: “这个……也给你了,剩下的你们慢慢聊。都是这小屁孩让我去偷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三人将目光锁定到那孩子脸上,我们都看不见他的脸,他又往阴影里退了一步。 闫赖扯了扯嘴角: “你可别说我没职业道德,是这几个疯子太彪悍了,而且……而且事也没办完你说是不是?” “行,我说话算话,你走吧。” 江恒松开口,闫赖迟疑的看了我们几眼,随后就跟那离弦之箭似的往公路上跑。 我去?还真让他给跑了? 这么好说话可不是江恒的风格啊。 “行了,现在也没外人了,来聊一聊吧。” 江恒自觉走到我身边,伸手把脸上残留的碎头发拿掉。 那孩子摘掉帽子,露出一张美丽绝伦的脸。 我从来没有这样形容一个男孩子,问题是他长的实在是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雌雄莫辨。 纯白的头发和皮肤彰显着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这是个白化病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