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 第一章 疑惑 1 康代对丈夫关泽良英的安全一直放心不下。关泽才五十岁就当上了宪民党的国会对策委员长,有人嫉妒他的破例发迹,况且,总务会长友纳又是与他针锋相对的政敌。 有人传说,和友纳串通一气的暴力集团成员正在伺机谋害关泽。尽管未必如此,却不得不防备。 关泽府占地上千平方米,当中一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三层楼房,坐落在一片绿树丛中。高高的围墙,一般人是翻不进去的。一个月前,围墙顶端通上了秘密电网,一旦有人非法攀墙,电铃就会自动报警。院内放养着两只受过严格训练的狼狗,只要有可疑的人进来,狼狗就会叫起来。 因此,不走一前一后两个门,任何人都休想进入关泽府内,警戒十分森严。门口设有执勤点,除原有的两名警卫员外,一个月前又增加了两名青年部的党员担任警戒。 即使这样戒备森严,康代仍旧为关泽的人身安全提心吊胆。 其原因是,元且那天,她所倍奉的大日本光灵教女巫曾对她说:“令年您家主人的人身有发生变故的预兆,您可要多加小心,好好守着他!” 她问女巫: “是什么样的变故呢?” 女巫却不正面回答她,只是说: “这是神的安排。” 这使得康代更加恐惧了。 一定是有人要谋害他! 康代这样觉得。对于关泽的玫治活动,她始终充当着秘书般的角色,有时也参与意见。这也许是她继承了她父亲——一位宪民党长老的血统的缘故吧。然而,防犯暴徙这件事,对于身为女人的康代来说,毕竟是十分困难的。 关泽只要出府一步,就要带上保镖。最近,由于康代的劝说,保镖又从历来的一名增加到两名。 “不要累的,那么轻易就被杀了还了得!” 五十岁的关泽容光焕发,他眨了眨小眼睛对康代这样说遣。但康代仍觉得不可大意。 “你可不要以为同是党内的人就疏忽呀!” 二月十五日这天旱晨,康代对关泽这样说逍。关泽正在用面包片就着鲜果汁和菜汤吃旱餐。这时,他忽然停住了手。 “你是说友纳?这个人近几天干了一件怪事。” “什么事7” “他保管着党的保险柜,可是他偷偷摸摸地从那里面拿走了三千万元现金。不知究竟为了什么……”“是非法挪用公款吗?” “不,还不能那么说。以后的情况,我已经让石田去调查了。” “就是那个石田茂先生?” “对。” 石田是关泽的私人秘密情报员。国会议员除了需要正式的秘书以外,还需要这类手足。 “是不是因为连续休假,银行关门,他需要现金,就挪用了公款呢?” “当然是这样。不过,一般说来,一下子需要三干万元现金,事倩就非同小可了。” “那会是怎么回事呢?” “比如搞暗地里的交易,用支票就会给人家留下证据,所以就要用现金。” “那么说,这个人在搞什么阴谋……” “有可能。” 说到这里,大门传达室的内线电话传来了石田到来的报告。 2 不一会儿,石田进了客厅。他身材矮小,显得有些寒酸,而双目却炯炯有神。 关泽穿着和服,不停地用手帕擦着嘴,从餐室里缓缓走出,重重地坐到大沙发里。 康代也在他旁边坐下,打算听听石田的汇报。 “怎么样?” 关泽单刀直入地问道。关泽办事很讲究效率,正因为如此,遇事往往急于下结论。 “是。” 石田从兜里询出笔记本打开来。 “那三千万元现金的用途搞搞楚了吗?”关泽急不可待地问道。 “我给当时在场的职员一些甜头,试探了一下,看样子他们一点儿也不知遣。” “嗯,这倒也是。友纳不会对这种人说的。” 关泽抱着胳膊点着头。 “所以,只能根据倩况来判断了,先生。” “什么情况?” “三千万元已经归还了。十三日……” “这星期一开头?好快呀。是用他自己的存款还的吗?” “不,不是的。他把自己的高尔夫会员权处理掉了。不,说得准确一些,他以此为前提,借了一笔款子。实际上,我已经设想他会那样做,便布下了罗网,到被称做友纳派的‘极东高尔夫俱乐部’去核实了情况。” “嗯,是吗,现金已经归还了?这样看来,三千万现金是用到什么地方去了。还有什么情况?”关泽问道。 “我觉得友纳秘书的行动可疑。”他迅速回答遣,“第一秘书神山不见了,至今去向不明。” “他总该和老婆联系吧……”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本打算在神山家里装上窃听器……可是,没用。” 石田嘴角上浮现出一丝自嘲似的微笑。 “怎么没用?”关泽问道。 “她不在。也就是说,他们夫妇俩都在外投宿了。” “奇怪!”关泽朝康代扫了一眼,然后说,“从新渴冒着暴风雪回来以后,第一秘书夫妻俩忽然消失。再就是这三千万。这里面一定有名堂,而且是很紧急的……”“是的。当然,我还调查了一下第二秘书酒井的情况。他正在探听一个从前一直为友纳开车的司机井村光三的倩况,行动十分可疑。” “我想知道的就是这个……”关泽不耐烦地说道。 “我明白。关于友纳家的内情,我已经和一个叫中根礼子的女人牵上了线,现在,正在请她打听。因为她是友纳夫人的好友,又想不到我是在为先生工作,我想她能打听到一些情况的。实际上她现在正在那里拜坊,所以估计明天就可以得到令人满意的回话或是报告了……”石田有意亮出这张王牌来安慰性急的关泽。 “是个女人?……不管怎么样,要仔细调查!” “我明白!” “那么……”康代插了进来,“是否……有形迹表明,他们用这三干万雇用了刺客?”“什么?杀害先生?恐怕不致于……”石田急忙否定。然而,也许是心理作用,他的声音很低。 “我很担心……” 康代喃喃地说遣,带着一丝叹息…… 3 石田走后,关泽对康代说道: “我下午去赤阪,在这之前查些资料。”说完便进了书房。 康代回到自己屋里,在椭圆形西式梳妆台前坐下,刚才谈话的石田又浮现在她眼前…… 这个人真地掌握了友纳的情况吗?……三干万现金的事似乎也说得含糊其词……康代想起了石田那身材矮孝目光犀利的形象。他表面上忙忙碌碌,而实际上却和只会团团转圈的小家属一样,让人觉得很不牢靠。 不过,根据石田报告的情况来看,友纳的确把三千万元“付给什么人了”。 付了三千万元,还必须秘密处理的事,恐怕是不能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来的。 莫非是…… 康代正对着镜子,目不转晴地盯着映在镜子里的自己的脸。脸颊上的肌肉在微微痉挛。 也许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犯罪成功的报酬……或是预付的报酬?她想。 忽然,她觉得背后冷森森的,忙从镜子里窥视了一下屋门。她仿佛看见门被推开了,一个陌生的刺客出现在那里。 他们要谋害的会不会是我丈夫?…… 想着想着,她最大的不安似乎变成了现实。 友纳突然下决心要除掉关泽,付出三千万元巨款,雇来刺客……这完全有可能! 但是……只要在家里,谁也休想碰他一根汗毛! 康代在心里说道。国会议员中就曾有过冒似自杀而实为他杀的先例。他们之间的勾心斗角实在令人生畏。康代是知道这一点的。 她力所能及的是,至少丈夫在家的时候,她要竭尽全力来保证他的安全。 今年,自从受到“神的启示”以来,关泽府简直象个攻不破的城廊一样壁垒森严。只要有人翻墙,电铃就会报警。 即便进到院里,也逃不出狼狗的目光和嗅觉。 警卫员也增加到四名,昼夜轮番担任警戒。眼下,只要保持现状,即使老练的刺客,也休想潜入院内。 康代一面这样想,一面又产生了新的不安,其它地方会不会还有漏洞呢? 她站起来走出屋子,经过走廊,登上了通向三楼的阶梯。这座三层褛房的三楼是日光室。东南西三面玻璃,天气好的时候,即使是隆冬,也可以不用暖气而十分暖和。同时,这里很适于眺望。 从远处看上去,这层的玻璃房和二层华丽的彩绘玻璃窗非常别致,象一座耸立在庭院树木之中的水晶宫。 康代在朝南的玻璃门前停住了脚步。向下望去,透过自己院里的树木,可以看见墙外的人家。 “啊!” 有个东西在她的视野中移动了一下。她觉得有点儿奇怪,于是拿起了始终放在这间日光室里的小型双筒望远镜,朝那边望去。 4 康代注视着对面一座小褛的窗口。她觉得在这个窗口里有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 居民楼里有点儿什么动静,这在平常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然而,这时康代的心懵与平日不同。那个男人刚才好象也正举着双筒望远镜在观寮这边的情形。 真奇怪!她想。 那座楼房的一层是“田晶电器店”,二层三层用做住处。 “田晶电器店”的店主在去年年底突然去世了,只剩下老伴和两个女儿。 这家照理没有男人了。然而,刚才进入康代视线的无疑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而且她觉得,对面那个男人,刚才似乎在肆无忌惮地观察着自己的家。 有人在监视我们,怎么办?!? 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她的头部。这时,康代的心理,几乎处于一种被害的幻觉状态之中。 她又一次回想起关泽和石田的谈话。 那个人可能在侦察我们家的建筑结构和进出口。这可不得了!饪梢运凳撬闹本酢5比唬19挥惺裁慈吩涞母荩皇撬约赫庋衔k阉餐毒捣旁谌展馐业哪咀郎希途攀t氲嘏芟铝寺ァ? 跑到关泽的书房前,她连忙敲了敲门。 “我打扰你一下……” “什么事那么大喊大叫的?进来吧。” 关泽话音未落,康代已经进了书房。关泽把转椅转过来,朝她看了一眼。 “刚才,我从三层的日光室里,看见对面楼房和三层一样高的窗户里,有个男人正在用双筒望远镜向这里偷看。” “那又怎么了?有什么可疑的迹象吗?” 关泽皱起了眉头。 “这还不够吗?用望远镜偷看别人的家……”“这说明不了问题!咱们也常从日光室里向下看。” 关泽是个很有胆量的男子。 “不,那家电器行的楼里,照理是没有男人的,可是,我刚才看见的,的确是个男的……”康代想让关泽知道,事情比关泽考虑的要严重得多。 “她们家的亲戚朋友里,就不许有男人了吗?而且,咱们家的彩绘玻璃窗又大又别致,外面的人都喜欢看看,这个你不是也知道吗?” 关泽俯的圆形大彩绘玻璃窗,是关泽自己特意按照奥林匹克的五轮圣火设计的图案,直径有两米。 “是啊,可是……正赶上这个时侯,我好象感觉到了什么不祥之兆,所以……”“喂喂,你不要吓唬我好不好!听你说什么‘不祥之兆’,我也有点儿紧张起来了,仿佛觉得这屋里就藏着刺客似的。” “不会有……这种事吧。” “是不是?……出了这个家门,倒是真有那么七八个对头,可是在家里就没关系了。你整天忧心忡忡的有什么用?你那么提心吊胆地向我报告这报告那的,我的心脏也受不了啊!” “请原谅!” 康代低下了头。 “用不着向我道歉。反正,即使有人要谋害我,也是在外面下手,我尽量小心就是了。” “我是想,那三千万元……” 康代刚要说下去,关泽却满不在乎地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我当然明白,即使交到了刺客手里,那种见钱眼开的人,也未必能干出什么名堂来……”“那可不见得,如果疏忽大意,也许就会有直升飞机或是小型飞机从房顶上撞下来……”“要是这么干、就三千万元可太不上算了。专干刺客的都是看钱办事,哪会这么卖命干?顶多干些朝车子打冷枪之类的事。我的车上装着防弹玻璃,而且外出的时侯都穿着德国造的防弹背心。我怎么能输给这种卑鄙的家伙!” “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十一年前,友纳先生的政敌杉椅先生卧轨自杀,关于他的死,不是有各种议论吗?” 宪民党政调会长杉崎吾一,有人称他是新派领导人,有人称他是党的皇太子。十一年前夏季的一天,他忽然冲上横滨市内的东海道新干线铁路,被列车象“绞肉”似的轧得粉身碎骨。 他没有留下遗书,这个事件暂且被当作自杀事件处理了。然而在当时,反对派杉崎氏的死,对于崭露头角的友纳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嗯,真是心狠手毒啊!一旦需要,他会不择手段,这一点我是有切身体会的。” 关泽重重地点点头,朝妻子微微一笑。从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不打算再说下去了。但是,实际上,他应当进一步认真思考。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侯,不幸的事件已经发生了。 第二章 警戒 1 按照康代的直觉,她感到,那个被称做老狐狸的友纳总务会长,正在策划谋害她丈夫。 但这并没有什么科学的根据。事实上,在平安无事之中,又迎来了二月十六日。 这一天,风和日丽,是冬季里十分暖和的一天,这天气使人感到春天已经来临了。 白天,同属福本派的干部三杉好太郎议员拜访了关泽府。 议员们之间,多是表面上笑容可掬,而内心相互充满憎恨和敌意的。据一位报社记者亲眼目睹,后来为人们所议论的一个事例就很有典型意义。某议员在摄影师面前,与另一议员谈笑风生,甚至相互握手。然而,照相机一撤,他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嘴里便不干不净地骂道。“这个混帐东西……”并朝对方离去的方向“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时常看到这种场面的记者证实说,这还算好的,更有甚者,其语言之污秽,简直不堪入耳。在这种明争暗斗、飞扬跋扈之中,关泽和三杉同属一个派系,成了好友。这不仅是因为两人选区不同,也因为他们从高中时代起就是所谓情投意合的故友。 三杉来访的目的,是商量有关福本派的聚会事宜,打算把每月一次的“三日月会”,增加到两次。 在客厅里,三杉一见到身着睡衣的关泽,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认为,我们也有必要面向总裁选举,进一步加强本派系内部的团结。其他派系每月聚会两次,你不觉得我们也应当这么做吗?” 这时,康代也在座。在商谈政治的时候,她通常是要回避的,但与三杉的谈话却是一个例外。 “行埃这是一种示威行动,所以一次照旧在‘老松’餐馆,另一次安排在‘圣柱’饭店这类的地方,开得隆重一点儿,怎么样?……”关泽当即表示赞同。 “嘿,咱们总是英雄所见略同,真痛快!” 三杉光秃秃的额头在吊灯下闪闪发光。他只是在这一点上与头发斑白的关泽不同。 “这半年左右对我们来说,可是关键时刻啊!总之,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康代在一旁补充说道:“正因为如此,你们可要提高警惕呀!” “我这口子总认为有人要谋害我。我哪会那么容易就被杀了!比加怯舻厮档溃胺蛉搜灾欣恚衷诘酱t渎宋o铡!倍倭硕伲旨洌坝惺裁凑骱蚵穑俊? 关泽替康代接过话茬: “哦,是这样……她说这是她所信奉的神赐给她的神渝。总之,我看是小心无大过……不说这个了,怎么样?咱们玩一局吧?” “玩一局?” “就是我们家地下室的那种高尔夫球,高尔夫球的短打加台球似的玩法。上次你不是也玩过吗?” “哦,是那玩意儿!嗯,四个球穴……好哇,来一局!痹谡夥矫妫礁鋈俗苁遣荒倍稀? 这种高尔夫球在芙国、加拿大、新西兰等国甚为流行,目前在日本,这种球场也在不断增加。打法与高尔夫球的短打十分相似,但需要打反弹球和越水球,是一种很有趣的游戏。正规场地与普通高尔夫球场一样,设十八个球穴,而关泽在这个地下室里建的是四穴场地,供自己和康代及秘书娱乐之用。 2 地下室里暖气设备很好,穿一件毛衣就十分暖和了。在日光灯的照旧下,纵向排列着四陪场地。在第一球穴的旁边,有第二球穴的发球扬。 标准打数为二,这四路扬地由于是关泽请人特为设计建造的,因而独具风格。 第一球穴隔着一个水池,如果掌握不好距离,打出的球达不到对岸就会落人水中,成为死球。 第二球穴前面是个陡坡,坡上有条管子,如果把球打进管子,就有可能一击便进球穴。当然,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都如此。 第三球穴周圈有一道半圆环形墙,只要把球沿着曲线准确打去,也可以一击便进。 第四球穴前面障碍物林立,必颁象打台球那样,把球打到墙上并反弹回来,才可能进穴。这个穴设在高台上,球碰到对面的墙壁后往往直接反弹回发球场地,很容易成为死球。这是最难过的一关。 “上回和你来玩的时候,第四球穴比现在这个简单得多吧?”关泽手持心爱的轻击棒对三杉说道。 “是啊,没这么复杂。” 三杉点点头。 “改建以后,我也是第一次来打。如此复杂,恐怕美国的专家也很难一击就进吧。” 关泽显得十分得意。据说打这种高尔夫球的专家,一般的球穴是一击便进的。 “我呀,对我老头子说过,这过于复杂了。” 关泽去美国考察原子能产业时,迷上了这种奇怪的游戏,对此,康代心里很不赞戌,因此绦于脱口说出了这话。 “不,世上无难事喽,只要肯干,就没有干不成的!” “那么,你先来吧……” 三杉听关泽这么一说,便拿起了绿色的球。 在第一球穴处,三杉把球打过了水池,第二下便打进了球穴。 “好样的!” 关泽用一个黄球来向他挑战,结果打数相同。 接着,康代也拿起一个红球,结果只一下就把球打落到水里去了。她很不擅长玩这种球。 第二球穴三杉是标准打数,而关泽把球打进了管子,只这一击便进了球穴。康代也偶然地一击便进了。 “夫人,到底还是在自己家打得好哇。”三杉说道。 “哪里,不行。我几乎从来不练习。我老头子每晚睡前总要独自练上几回。” “哪儿有那么回事啊!惫卦竽盐榈厮档馈? 第三球穴三杉和关泽都是一击便进,康代是标准打数。 终于到了第四球穴了。 “我来做示范……” 说着,关泽谁备好轻击棒,敞了一下深呼吸,把高尔夫球打了出去。球准确地打在侧面墙上并弹了出来,向球穴滚去。但是非常可惜,在离穴口一厘米左右的地方,球停住了。 球场上铺着平坦光滑的布料,球可以在上面畅快地滚动。尽管如此,刚才的这种情形仍是常有的。 “真可借!” 三杉一边说,一边准备好轻击棒。与打普通高尔夫球的草坪不同,这种场地上画有击球的路线。三杉轻轻一击,球便准确地弹出来滚进了球穴,就象被吸进去似的。 “好球!”康代情不自禁地说道。 “我输给你了!” 关泽的表懵显得十分惋借。 “偶然,偶然,这完全是偶然的……” 三杉深知关泽是个不服输的人,便笑着推说这完全出于“偶然”。 3 下午,关泽先是听取了选区居民的意见,然后给党总部打电话,忙个不停。 在关泽心情不好的时侯,康代总显得十分谨慎。她很了解关泽的脾气。他固执,无论什么事,从不愿输给他人。 现在,关泽热衷于打这种高尔夫球,以至于在自己家的地下室里,特意建造了球常想来也真怪,政界和财界的大人物往往竟会悄悄地热衷于一些幼稚的游戏。因洛克希德事件而出名的某大商行干部,就曾悄悄地在公寓里开动电气机车模型来取乐。 关泽非常喜欢高尔夫球,他从不下围棋或象棋,却迷上了这种游戏。尽管三杉是他的挚交,但自己在棘手的第四球穴前败下阵来,心里总觉得别扭。 在这种时候,康代知道他心情不好,所以尽可能少跟他说话,避免触怒他。 傍晚时分,石田登门来访。他是为报告他从中根礼子那里打听到的友纳家的内情而来的。 石田得意扬扬地进了客厅。 “先生,情况已经打听出眉目来了。到底是女人的嘴松。” 他一进屋就不由自主地说道。当他发觉康代也在旁边时,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诌媚地笑了笑,“打听到什么了?”关泽有点不高兴地问道。 “友纳家现在正乱作一团呢,是因为一个女人!现已查明,他把那个女人藏在横滨,而且还有个孩子!” 石田并没有察觉到关泽心理上的微妙变化,略带弯张地介绍起情况来。 “哦,有这种事!笨荡坪醴浅>鹊厮档馈? “这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那女孩子已经十六岁,都上了高中啦!” “那个女人的情况查明了吗?”关泽尖锐地问道。 “没,还没有。因为没有时间了……我明天再……不过,保险没错,这将成为友纳的丑闻!” “关于这些,我已经听说了。我需要的是具体一点的情报!” 这时,石田才觉出关泽的情绪不好。 “非常抱歉!” “关键是和三千万有牵连的问题,这个你查清了蚂?” “所以嘛,我想,恐怕他把这三千万给了那个女人,要和那女人一刀两断。也许那个女人闹起来了,所以秘书神山拾那女人送去了三千万……总而言之,现在两个秘书都已经回来了。” “有什么证据说明这笔钱是用于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的呢?”关泽追问道。 “这……” “如果友纳老婆说了这笔钱是干什么用的,那则另当别论……可恐怕没有那种事吧。” “可是……据中根札子说,友纳夫人的话里有。把一大笔钱送到那个女人那里去了,这样的意思,而且说着还掉了眼泪。这只能说明这笔钱是为了和那女人断绝关系而付给她的。” “胡说!”关泽终于忍不住大喝一声。 4 “……” 在气势汹汹的关泽面前,石田一时不知所措,脸上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你……”吃惊的不只是石田,康代也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请你别这样!人家石田先生是尽力调查了的。” “尽力调查的结果如果是错的也没用!懂吗?……友纳毕竟是政党里的人物,而且身为总务会长,掌管着宪民党的保险柜。尽管他急需现金,也不至于为了给情人凑钱,就去动用党的经费,而且哪怕一天也好!庖坏愣疾幻靼茁穑俊惫卦笊謇鞯厮登病? “是……” 这时石田的脑子里,敏捷地盘算了一下与关泽作对的利弊。 “友纳不会把钱用在这种事情上,即使是他自己的零用钱。整整三千万啊!薄八裕摇皇撬倒寺穑馐俏烁梢患说氖隆笨荡岢肿抛约旱目挫睢? “嘿,你的直觉也许不错。不过这只猜到了一半。一定是发生了他么更加紧迫的事!” “惹您生气,非常抱歉!我让中根礼子进一步了解一下。” “女人的话只能信一半,这点儿常识都没有吗?” “惭愧……” 石田见势不妙,便再三迁就,低着头,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这人真没用!”关泽见屋里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了,便对康代说道。 “可是他对工作还是挺热心的。他找到的线索很重要,可不能置之不理!如果咱们把他推出去,他就会跑到敌人那边去呀!” “有可能。” “你不就槽了吗?不管怎么说,要尽量利用他。” “行,就这么办。我现在要洗个澡。” “洗洗会好受些。外面变天了,好象突然冷起来了。”康代说道。 关泽进浴室之后,康代回到自己屋里,换上了紧身衣。 为了保持体形美,她每天坚持做一小时健美操。 健美室设在地下室,这个小房间,恰好在高尔夫球场的隔壁。协助她跳健美操的是常住这家的三个女佣人中最年轻的小坂光子。光子高中毕业,今年十九岁。 康代走进健美室,拿起自动电话的话筒。地下室各屋都装有自动电话,只要一拿起话简,厨房旁边小屋里的蜂音器器会呜响。 “光子小姐在吗?”康代叫光子过来。 “在,我这就去……” 电话里传来光子年轻的声音。 “快来呀,没有你帮忙,我的脊背就舒展不开呀……”说着,康代扑嘛笑出了声。 的确,虽然康代已四十六岁,但她仍可以叉开双腿,全身前倾到前额接近地板,身体非常柔软,这使她感到自豪。 光子很快就来了,她穿着粉红色的紧身衣,这比康代穿的白色紧身衣更富有性感,加上她那丰满的rx房,使人感到一种强烈的挑逗气息。 她们立即开始做屈伸运动。接着,做打坐的婆势,一会儿又轻柔地跳起绳来,按照惯例做着体操。 由于有暖气,两个人很快就全身发热,汗流夹背。这段时间一切都很平静。 过了一小时左右,康代忽然想到,他……从浴室出来了没有? 她忽然担心起来。在关泽的同僚中,有一位议员就是在独自一人洗澡时发生脑溢血而死亡的。由于在水里泡了整整三个小时,那尸体简直象只“清炖鸡”了。 她心想:怕不会是…… 只要心里有事,她就一刻也沉不住气了。 她只披上一条浴巾,就要和身穿紧身衣的光子立刻去浴室,却不料迎面碰上了身穿高尔夫衫,正从台阶上走下来的关泽。 “哎喹…”康代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脸上露出了微笑。 “哦,我去练一会儿,你先睡吧。”关泽说道。 “练高尔夫球吗?” “对,我哪能输给那家伙!我要打它个百发百中,一击就进!” “你会着凉的!” “有暖气怕什么!” “当心点儿……” 真象个淘气的孩子……康代心里这样想着,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三章 悲剧 1 事件发生之前,康代看见平安无恙的丈夫,是晚九点。 过去,关泽在睡前也常拿着轻击棒去练习高尔夫球;因此,丈夫的行为并没有使康代感到任何异常。当然,她连做梦也没有想到那里会有什么危险。因为地下室只能从宅内进,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晚九点半。小皎光子收拾完厨房,正要回自己的房间,这时,自动电话的绿灯忽然一明一灭地亮了起来,这是有人在地下室呼叫的信号。与此同时,蜂音器也响了。府内虽然都是自动电话,但前后两个院门传来的信号都与此不同,那是红灯。 “啊,是高尔夫球室。” 光子对这里的情况很熟,她想,这个呼号一定是关泽发出的。过去,关泽就曾用这个电话命令她送过咖啡。 “喂,我是小皎。”她拿起话筒说道。 这家有个规矩,接电话的时侯,无沦是女拥人还是警卫员,都必须先报自己的名字。 然而,电话里传来的是关泽语无伦次的话音:“……你……和你……一样……”几声痛苦的呻吟之后,紧接着传来“扑通”一声,象是什么东西倒塌的声音,然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先生!喂喂……先生,您怎么了?” 光子尽管年轻,但毕竟是个为康代所看中的姑娘,这时,她的脑子迅速一转。 “先生发生脑溢血了?……” 于是,她立即把电话挂到康代房间里。 “先生出事了!快到地下室的高尔夫球场去!情况不好……”她对康代叫道。 康代立即明白,关泽遇害了。但此时,她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急急忙忙披上宽睡衣,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梯,然后和等候在那里的光子一起冲到地下室里。 高尔夫球室只有一个门,那门开着一条缝。康代默不作声地抓住门把手,刚刚踏进房门一步,就“氨的一声惨叫起来。 身穿长袖衬衫和高尔夫球裤的关泽仰面倒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电话的听筒垂挂在一边。他满脸通红,左眼正在不断地往外喷血。不仅如此,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右眼上还深深地插着一把明晃晃的细长刀子。 “你醒醒……” 康代勉强支撑着瘫软的身子,呼唤着关泽。可是,他已经连张口的气力都没有了。 “我去叫救护车!”光子说道。 “快去!还有,让他们赶紧通知警察!” 康代一面拼命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一面终于说出了这几句话。 2 救护车来了。关泽还没有死,攥住他的手,他还能做出一丝微弱的反应。 他被人用尖利的凶器扎进了双眼,这是确定无疑的。他的右眼里还留着一把凶器,也许双眼都是用这把凶器扎的。 总而言之,只要能救活关泽,作案的凶手和事件的经过就会真相大白。在康代的护送下,关泽被火速送往东京女子启德医院外科。 且说警视厅的三辆警车到了关泽府,在严密的警戒之下迅速地开始检查现常现场情况是这样的:被害人关泽冼完澡后,于晚九点进入了地下室现常他一个人不声不响、全神贯注地练习着高尔夫球。此时,房门没有上锁,因此,任何人都可以随意出入。 凶手手持飞镖似的锋利凶器从这个门摸了进来。 被害人迷上了高尔夫球,这种高尔夫球被称之为集中精力的游戏,因此,即使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边,他恐怕也不会察觉。 当被害人无意中转过脸来时,凶手便向他的双眼轮番扎去。当被害人倒下时,凶手逃跑了。同时也不排除凶手是从距离很远的地方杷凶器投过去的。 事件发生后,尽管被害人剧痛难忍,并且丧失了视力,但神志依然清醒,他用手摸着找到了电话,叫到了光子。 这时,他只说了“你……和你……一样……”这样断断续续的话。 接着,他神志模糊,终于倒下了。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警官面前。首先,“你……和你……一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具体地说,这个“你”是指光子而言,还是指妻子康代而言?对此,他们看法各异。 还有,“一样”指什么和什么?怎么一样?这也还不清楚。 并且,不能排除光子在慌乱之中听错了的可能。 第二个疑问是,凶手是怎样潜入这戒备森严的府内来的?围墙上的警铃并无故障,却丝毫未响。同时,院内的警卫员和狼狗始终没有发觉什么可疑的人。只要嗅到外人的味道,狗理应叫起来的,然而却没有叫。 于是,他们自然地想到了凶手是否是潜藏在府内的什么,人。那么,毒件发生的当时,人们都在哪里呢? 被害人的妻子关泽康代四十六岁,当时她正在自己的卧室里换衣服。 事件的发现人小坂光子十九岁。她在蟹室隔壁的小房间里接到了被害人打来的电话。 女佣人伴野亚纪二十三岁,当时她在自己房间里。同屋还有一个长期住在这家的女佣人,她是女佣中年龄最大的高田良,今年四十五岁。如果她们两人中任何一个值得怀疑的话,那么,就必须把两人同时怀疑进去。 另外,正门警卫室里有松本、山田,后门警卫室里有菊地、羽川鲁自坚守着岗位。 因此,只要他们不是同谋,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单独作案。 很显然,作案动机不是谋财。凶手在极短的时间里下了毒手后就立刻逃走了。如果说这是刺客干的也绝非不可能。 线索只有波害人被害后所说的“你……和你……一样……”这句话,加上凶手遗留下来的唯一物证——尖利的凶器。这把凶器很可能是凶手从门口投进来的。 这把凶器长约十五厘米,刀尖磨得-井分锐利,它与普通五金店里卖的不同,形状象做草垫用的锥子,但又不是。这是一把特制的凶器,当然,凶器上没有指纹。 这刀子是干什么用的呢?……或许就是专门用来杀人的凶器?……在今天这个社会里,还会有人使用这样的凶器吗?……越想,谜越难解。 3 关泽波送进了东东女子启德医院外科楼。他的眼球被破坏了,并可能己伤及脑部。因此,尽管医生为他做了三个多小时的手术,但能否保住性命还很难断言。 手术结束后,直到第二天早晨,关泽都没能出急救室。 所以,康代也就不能够守侯在丈夫身边了。 在关泽手术时和手术后,深深的懊悔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康代。 都怪我,太大意了!墒牵俏颐羌夷诓坑腥烁惆瞪保俊荡咕ㄗ抛齑剑炖锞醭鲆凰垦让痢? 她左思右想,总觉得凶手是自己家里的什么人,而决不是非法潜入的外人。 是女佣人……还是警卫人员中的叛徙?……否则,若有外人潜人,警铃不可能不响,狼狗也不可能不叫。而且,凶手作案后消失得如此迅速……警察正在进行调查,然而,家里的人都是两人一对,彼此为证的,除非他们中的某一对都是凶手。 可是……你究竟想说什么呢?…… 在最后的一刻,关泽对光子所说的话完全是个谜。 “你……和你……一样……” 关泽是想说“凶手和光子一个样”吗? 或是想说。“凶手和康代一样”? ……现在连一个充足的证据也没有。 他究竟想说什么和什么一样?怎么一样?都还不清楚。 “老头子……你干万别死,一定要救活你!笨荡驹诩本仁彝饷嬉槐咂淼唬槐叱了甲拧u馐保该夭幌嗍兜木俪鱿衷谒媲啊? “夫人,我想您现在一定很难过,不过,有一个问题想向您请教。”一名四十岁上下的便衣刑警鞠了一躬说道。 “什么事?” “关于现场的问题。您丈夫常常独自一人在那里玩吗?我想知道,凶手是不是了解您家内部情况的人。” “哦,虽然不总是这样,……但是近来他经常……”“事件发生的时候,他是在按照计划进行练习吗?”一名年纪大些的刑警有点执拗地追问道。 “不……不是的。” 康代想起了关泽无意中说出的缘由。丈夫在与三杉玩球的时候曾输给了三杉,为此,他十分恼火。 “是这样。” “刑警先生,犯人在我家里?……” 康代提心吊胆地反问刑警,但刑警却摇了摇头。 “不不,这还不清楚。不过……” “那把象锥子一样的东西……” “正在追查。” 无论怎样询问,刑警始终不把详细情况告诉她。这时,康代脑海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要亲自查明真相…… 4 康代的这个愿望出乎意料地很快就实现了。 天亮的时候,躺在氧气舱里的关泽被送进特护病房后,石田看望他来了。 非常凑巧,石田来的时候,病房里没有其他人。 尽管外面很冷,石田只穿着薄薄的风雨衣。平时显得寒酸的石田,此时在康代眼里却不可思议地变成了一个可靠的人物。 “夫人,怎么说才好呢?我吓了一大跳!”一见到康代,石田就带着夸张的表情说道。 “我拒心的事终于成了现实,他被刺了……”康代的表情显得很伤心。 “先生的情况怎么样?……” “伤势太重,不省人事,……两只眼都受了伤,……听医生说,眼睛离脑最近,所以对脑的影响也大……”“眼睛?” 石田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即使治好了,恐怕也……” “夫人,现在操这个心也没用。您还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我一定尽力帮忙!” 石田的话提醒了康代,也许他能按照康代的意志去做任何事。 “好吧,……眼下……有两件事请你查一查。” “两件事?” “是的。一个是……”康代忽然压低了声音,“……友纳总务会长……以后我称呼他t。t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你把这前后的情况搞清楚。让你干这种侦探似的事情真抱歉……”“您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本来就差不多是先生的私人侦探嘛。原来,夫人认为t与这个事件有牵连……”石田也立即改用了“t”这个称呼。 “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那三千万元……还有你告诉我的那些情况……”“我明白,我明白。” 石田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康代刚要说下去,却又忽然显得很抱歉似的说道,“……我先把事情说完吧,万一来了外人就没法说了。” “请说,请说。”石田会意地说道。 “我丈夫遇害以后曾说过‘和你一样’这话,当然,不是我听到的,是家里的一个女佣人……”康代把接到光子电话时的情形向石田简略地讲了一遍。 石田俨然是个私人侦探了,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频频点着头。 “……从印象上看,凶手是个女性。我觉得这一点不会错。只是这个‘一样’指的是什么?……先生看见罪犯只是很短的一瞬间吧……”“是的。” “要是这样的话,大概是指服装吧,服装的特征。” “……” “在女人的服装方面,有什么线索吗?” 石田的头脑此时显得十分敏捷。 “我一时还说不上……” 康代沉思起来。 “好吧,您要是想起什么再告诉我。在这方面,您需要我去查什么呢?” “想请你先证实一下,那姑娘是不是真听见他说那句话了,然后再作推断。” 事件发生后,康代还没顾得上同光子从容地说句话。 “明白了,有关小坂光子的事就交给我吧,我……”石田刚要说下去,护士长走了进来,于是,他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既然已发生如此事件,就不得不对任何人都抱有警惕了。 “啊,石田先生,你既然特意来春望我丈夫,尽管他还昏迷不醒,那就请你隔着氧气舱看看吧,请……”康代灵机一动,把石田让进了病房。门上虽然挂着一块“谢绝探视”的牌子,但是,康代打算让石田看看关泽那惨不忍睹的情形,这是她的激将法。 “好,那么,就看一眼……” 石田诚惶诚恐地走进了病房。垂危的病人使得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输液设备等等,一切都显得那样冷清。 关泽躺在氧气舱里,鼻孔里插着管子,嘴里也含着一条相当粗的管子。当然,动了手术的双眼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这就是先生吗?”石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关泽破凶手用锐利的凶器扎伤了双眼,造成眼球破裂,视神经损伤,眼窝破损,以至于脑部受伤。因此,医生采取紧急措施,摘除了他的眼球。 先生恐怕没救了…… 石田作了最坏的想象。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康代,而是慢慢地低下头,从病床旁边走开了。 “……医生说,他差不多该醒了。” 康代非常希望关泽能对她说话,哪怕一句也好。她不由自主地将这种心情吐露了出来。 “是吗?” 石田点了点头,但他的心里却感到了绝望。 第四章 死亡 1 从中午到下午,宪民党的福本派议员自不必说,反对派党员也来到医院看望关泽。但由于“谢绝探视”,他们放下慰问品,就匆匆离去了。 康代由于精神上过于疲劳,不能长时间站立,因此,只是在宪民党副总裁井上武良来医院时,她才亲自出来接侍,然后就一直在关泽隔壁的病房里和衣躺在床上。 由于极度疲劳,剧烈的头痛向她袭来。为了使她镇静下来,医生给她打了针,康代这才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地休息了一会儿。 当她忽然清醒过来时,戴在手腕上的电子表已显示着12点15分了。 她半睁着眼睛,看见小坂光子正坐在病房一角的椅子上写着什么。她也许是在家里待不住了,便跑来帮忙的。 “我丈夫怎么样了?” 康代一开口便问道。十九岁的光子猛然抬起头来,她的眼睛里也充满了血丝。 “先生……还那样,没什么变化。” “哦……” 康代一面点头,一面闭上了眼睹。 “没什么变化,……说明他还没有好转。” 她的心情更加沉童了。在忧郁之中,她又想到了那个不解之谜。 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家虽然说不上什么物理性密封,但只要有外人进来,是能够发现的。而且,要想逃出去也是不可能的。罪犯是从哪里闯进来的,又是从什么地方逃跑的呢?不弄清这个问题,就不可能抓住罪犯。 是我们家里的人吗?高田良……伴野亚纪……小坂光子……每个人的面孔及平日的言谈举止,都一一在她眼前浮现出来,又消失开去。康代非常清楚,这几个女性,哪一个也不会挥舞凶器去杀害自己的丈夫。 这三个人肯定是清白的。如果说是警卫员叛变,……怎么可能两个人一块儿都……担任正门警戒的山田、松本,后门的菊地、羽川,这四个人都是身份可靠并都是以关泽为师的人。即便他们中的哪一个被故人收买了去,但在事件发生时,也仍是两个人在一起的,这是关泽严格规定的制度,他们肯定不会违犯。既然如此,就不可能一个参与了凶杀,而另一个还装作不知道。 看来罪犯还是从外面摸进来的…… 苦苦思索的结果,康代只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警察当然会对家里的七个佣人进行彻底的追查,但是,其结果恐怕与她的结论完全一致。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凶手潜入和逃跑的道路在哪里呢?……痛苦的思索使康代不由得呻吟起来。 “夫人,您不要紧吧?” 光子的目光向她这边投来。 “嗯,没什么……” 她象是自言自语地院道。然而,由于那些疑惑和不解之谜始终在她的脑海里翻腾,她那沉重的心情一刻也没有缓解。 2 下午五点多,康代起来去看望依然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丈夫。 恰好,主治医生佐久间大夫正在为关泽测脉搏。 “怎么样?医生,……”康代问道。 “再过一会儿才能知道。就看他的生命力如何了,因为手术是成功的。” 佐久间是位中年医生,他的身体象运动员一股健壮,白大褂袖口下面露出的胳膊腕上满是汗毛。康代抱住他的胳膊腕子,简直要哭喊起来。 “医生,请您救救他,求求您!” 尽管她自己也觉得这样敞不成体统,但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体面不体面。 “我们正在竭尽全力。不,是患者本人正在与死神搏斗。” 佐久间沉重地说完,走出了病房。 康代无意中看见了放在病房门口小桌上的一张名片,她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问在场的光子。 “大约在一个小时以前……” “让他进来了?”康代恶狠狠地问道。那名片是友纳由人总务会长的第一秘书神山五郎的。 “不,没让任何人进来,我始终坚持不让别人进来。” “真的?” “是的。” “那就好……他是一个人来的?” “是的。” “他是来打探情况的!” 由于情绪激动,康代忽然觉得眼前发黑。 “啊,怎么了?” 光子赶忙跑了过来。 “没关系,可能是太累了,有点儿头晕……”“请您去怵息吧,有什么事我去叫您。” 光子言犹未尽,康代已经瘫坐在铁椅子上了。 一定是的!可是……他是怎样把我丈夫……关泽对高尔夫球着了迷,这种游戏很费神,必须精力集中。因此,当凶手接近到自己身边时,关泽也没有察觉。况且,他对自己家的警戚是一百个放心的,他恐怕连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只凶残的手正从自己的背后仲过来。正因为如此,才发生了被刺穿双眼这样惨不忍睹的悲剧。 再说犯人简直象一阵风,来去不见踪影。 康代回想起神山秘书那张蜻悍的面孔。 凭他的本事,恐怕从天上飞下来都是-可能的……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有个年轻人就曾驾驶着小型飞机撞了一名右翼大人物的住房。如果乘直升飞机,从空中吊下来,落到住房的三层或二层上,就可以潜入宅内。 可是,当时根本没有听到直升飞机螺旋桨的声音。岂止如此,那天夜里静得连狗都没有叫一声碍…康代百思不得其解。 友纳的秘书特意来探望,恐怕是有目的的,他们想了解自己派遣的刺客干得成功与否。 卑鄙的家伙! 她心中燃起愤怒的火焰,然而,仅靠这种感情,没有真凭实据,警察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可不是吗,一旦他们得知关泽得救,甚至会把刺客差遣到这个病房里来杀他的。友纳是能够干出这种事的! 在康代看来,党内的政敌比任何人都更为可怕。宪民党是执政党。反正在野党夺不走天下,在宪民党内,这种不把在野党放在眼里的思想很普遍。因此,他们真正的敌人是党内敌对派系的议员,而不是在野党议员。 康代之所以如此惧伯友纳及其手下那帮人,正是因为政界存在着这一严峻事实。 3 院长特意派人送来了晚饭。他得知康代喜欢吃“菊花”餐馆的份饭,便专门让人送了一份来。 康代一点儿也不感到饿,只是院长一片好意,盛情难却,便动了几筷子方头鱼拼盘等她所喜欢的菜。 晚上九点熄灯,在这之前三十分钟,石田再次出现在病房里。 “夫人,有什么变化吗?” 石田穿着黑色大衣,将大衣领子立着,他似乎并末注意到室内的热空气,仍旧穿着大衣。 “没有。” “是吗?我这里搞清楚不少情况。”石田一面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一面说道。 “什么情况?” “看来这个事件在事前就有充分的准备!” “真的?” “东西造园您知道吧?” “知道啊,这家园艺店的人常来我们家。” “听这家东西造园的经理说,友纳曾请他们去杉并为他修整他家的庭院。” “啊?为什么他又……过去他并没有请过这家园艺店的人吧?” “当然没有。据经理说,他被叫到友纳办公处,神山秘书向他问这问那。” “都问了些什么?” “说是友纳家要改造庭院,让他给设计一下。” “……” “且不说这个。他说是先要了解一下这家园艺店都给哪个议员建过庭院。这当然是指咱们府上喽。接着,还叫他画了草图,详细询问了树木之类的布局呢。” “我懂了,这就是说,那时他就完全掌握了我们家的情况。” 康代明白了友纳所用的战术。 “不过,东西造园经理只介绍了庭院的情况。院里的狼狗和围墙上的报警装置,我想他已经知道了。” “那么,凶手果然是……” “还不能肯定就是那个秘书,这个问题还没搞清楚……不过。听了东西造园经理所说的情况以后,我忽然想到了另一条线索。” “另一条线索?” “您不明白吗?”石田抽动了几下他的大鼻孔,“就是室内的建筑结构。无论凶手的手段多么巧妙,如果不了解房屋布局这类重要的情况,是不可能干得如此利索的;所以,我估计他们一定把手伸进了土木店!” “……” “前不久来改建地下高尔夫球室的池田土木店……府上的主要工程也是他们承包的吧?” “对。” “我立刻去新宿,向池田土木总店的人一打听……”“怎么样?” 康代感觉到石田的推理正中要害。 “果不出所料,他到池田土木店看过府上的整体建筑示意图!” “是神山秘书吗?” “就是他!正式的设计图是不能随便看的。因为企业有责任为顾客保密……敌人也许是怕露马脚,只看了示意图就走了。只是……”“什么?” “只是,他说他们也想建一个高尔夫球练习室,……当然,这不过是信口扯下的弥天大谎。于是,他打听了布局,还有设计图……而且连这张图也被他复印去了!” “这么说,凶手是谁己经很明白了!” “可不是嘛!不过,警察正为找不到凶手闯进来的陪线而伤脑筋呢。我明天去探一探t和神山这两个人当时是否在犯罪现常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当石田得意扬扬地汇报着情况的时候,康代心中那仇恨的火焰越燃越旺,一口恶气堵在她的胸口。 4 十八日上午八点,医生来做特别查房时,院长也特意一同来到关泽的病房,并为他做了认真的检查。 “神志恢复多了,他好象想说什么。” 检查之后,院长说着,撤掉了氧气舱。 接着,撤除了那些插在嘴里和鼻子里,用以帮助恢复神志的各种管子,减轻了患者的负担。 “看样子,有可能……” 康代在一旁看着这个情形,心里抱着一线希望。她心想,即使双目失明,只要恢复健康,他还可以作为伤残人代表,继续当国会汉员的。 “……” 关泽的嘴微微地动着,但却说不出话来。 “他是在说话吧?医生……” 康代伤心地看着头部大部分缠着白色绷带的丈夫,并且主视着他那微动着的、干燥的嘴唇。 “是的,他的确是在说话……。他的语言中枢可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院长说着,亲自握住患者的手。这种行为是对丧失视力者的一种鼓励。 “碍…哦……” 患者的嘴动了动,胸脯鼓了起来。 “别着急……慢慢地……” 院长透过无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关泽的嘴。 康代盯着关泽催促道, “老头子,是我呀,我在这儿!你想说什么?有什么要说的话,就说吧!庇谑牵鋈患洌膳碌氖虑榉5恕? 关泽面部剧烈地抽搐着,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叫声,那声音尖得象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一般。 “猴……猴……来啦……” 搂着,他手脚动了动,痛苦地挣扎了几下,忽然不动了。 “不好,有点儿异常!” 院长和主治医生会意地相互看了一眼,让康代出去一下,并急忙命令护士准备抢救。 康代从忙乱的人群中挤出来,走进隔壁的病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侧耳静听着从他丈夫病房那边传来的脚步声和医疗器械发出的声响。 关泽体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常?医生说是“有点儿异常”,或许是脑组织发生了意外? 会怎么样呢 巨大的不安一下子涌上了康代的心头。 关泽的喊叫决不是好兆头,那喊声象是对一种可怕的幻觉发出的惊叫。 那喊声……我丈夫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呀?听上去似乎是“猴……猴……来啦……”“猴”是不是猴子的“猴”呢?“来啦”会不会就是用刀子“来拉”什么呢?……对这一瞬间喊出来的话,康代也无从判断。 然而,她从关泽平素那熟悉的声音里感觉到,他说的似乎是“猴子来了”。 猴子来了……是怎么回事呢?……丈夫遇刺前那可怕的记忆,一定还留在他脑子里。因此,可能是在他的神志刚刚恢复的时候,遇刺时的情景又在他眼前浮现出来了……康代这样想着。 “猴子来了”,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可以看作是“罪犯来啦”的另一种表达方式。也就是说,可以这样认为。“罪犯等于猴子”。 罪犯是猴子……哪有这种怪事!? 康代苦笑了一下。 可是,仔细想来,猴子身轻体巧,也许真能不声不响地钻进家里来? 猴子?……猴子会杀人吗?那么。他在电话里说的“和你一样……”这话又当作何解释呢?我和光子小姐又不是猴子……如果说,这不过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所说的胡话倒也罢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一名护土过来叫康代。 “夫人,院长、医生请您去一下。” 从那护士的话音里,康代预感到情况不妙。 “是。” 她舌根发紧,声音也变得嘶哑了。 她一走进关泽的病房,就发现两位医生并排站在那里,正看着她。 “实在是力不从心,他突然发生了心力衰竭……”当康代领悟到,这悬在向她婉转地宣布关泽的死亡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了。她满心以为关泽能够得救,然而,人的生命就是这样在微妙的时刻保持着平衡,又在微妙的时刻失去平衡。 十五分钟之后,关泽的心脏完全停止了跳动。康代觉得脚下的大她在崩渍,在下陷…… 第五章 真相 1 十八日夜晚,家里人为关泽良英举行了秘密葬礼。但是,以宪民党总裁为首的宪民党首脑和在野党首脑中关泽的生前友好也陆续前来烧香。 在其后的两天里,康代为了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正式葬礼决定于半个月后在青山殡仪馆举行。 康代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 二十日那天,从旱晨起,剧烈的头痛使得康代一直卧床不起。不得已,请主治医生给注射了镇痛剂,才止住了痛。 中午时分,石田前来汇报情况。 康代无时无刻不把这个事件中的谜放在心上,因此,她急于知道,石田带来了什么情报。 为了避开人们的耳目,康代让人把石田领进了已故关泽的书房,她自己披了一件浅粉色冬睡衣朝书房走去。 石田简直象个医生或是银行职员,他身穿“三件套”西服,戴着金属框眼镜,化装得十分出色。 “哎呀……你太辛苦了!” 康代眨了眨眼。 “我可不是装腔作势,当侦探需要各种各样的服装,需要钱,是很艰苦的,……请您体谅体谅我的难处。” 石田一开头先来了个哭穷诉苦,多半是想要报酬了吧。也许他觉得不旱点儿要调查费,以后就没有机会要了。总而言之,他是看钱办事。 “我明白。那么……怎么样了?那件事。” 康代不假思索地接受了他的要求。 “我曾经在t的方面下了很多工夫,这您知道吧。” 石田坐到椅子上,又着手,那傲慢的态度是关泽在世时他从末有过的。 “嗯。” “我在他家外面的电话线上安装了窃听器,结果查明,他有一个情人,住在横滨山手的‘天堂’公寓,名字叫羽根真利子……”“情人?” 当国会议员的有一个两个情人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是的。仅仅如此,还看不出与这次杀害先生的事件有什么关系。那女人有个表弟,名叫谷口良夫,很可能是这个人干的。我和谷口是三重县松贩市的同乡,从小就认识。您一定很惊讶吧?我开始也吃了一惊。日本毕竟狭小得很。如果谷口果真是凶手,他的作案手段就大体上有点儿眉目了。” “是真的吗?……你可要盯住了!” 康代并没有多问什么。若不留心,石田就会趁机喋喋不休地报一通功,再狠狠地敲诈一笔报酬,到头来什么情报也搞不到了。 “不过,他一个人那么干是杀不了先生的!” “怎么,还有其他人?” “有。看样子是那个人动手杀的,我敢肯定!” “那么,这个同伙是什么人?” “夫人,这得先从凶手是怎么摸进来的说起,要不然就说不明白。” “是啊,警察似乎也还没有搞清楚。” “可是,我已经十分巧妙地解开了这个谜。当然,也许在一两天之内,警察也会发现。” 石田的话听着实在让人着急。 “请你告诉我!”康代恳求道。 2 “从哪儿说起呢?对对,事实胜于雄辩,让我们去看看府上镶着彩绘玻璃的地方吧,我们一边看,一边跟您说。”石田得意扬扬地说道。 “好吧。” 事已至此,只能听石田的了。这个人的内心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既然已经求了他,就让他氓扰看吧。 石田登上了关泽府的三楼,他看着镶在棚式建筑上半部的大型彩绘玻璃。 “夫人,那边和二楼房顶是通着的吧?” “是啊,如果从外面走……” “我去试试看。” “请。” 石田从二楼的房顶上走到了彩绘玻璃的前面。 “恐怕不会在那么高的地方……”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究竟在找什么呀?” “凶手的入口。” “难道凶手会打碎彩绘玻璃不成?” “会还是不会……哎,您仔细看看这里!” 石田急忙蹲下,用手指摸着深红色玻璃的一角。 “什么东西?” “仔细看就能看出来,这里贴着黏性很强的透明胶带。凶手用玻璃刮刀拉开了这块玻璃,事后又用胶带把它修补起来了!” “哎呀……真的!墒牵院螅ap换岬粝氯ヂ穑俊? 康代仍不相信。 “那还不好办,在这块玻璃中间吸上一个带把的吸盘,就可以用手抓住了。盗窃犯手里都有使得很顺手的工具。” 石田说话的态皮十分坦然。 “可是……可是……即使从这里进去了,里面是个大空棚,怎么从墙上爬下去呢?上下比三个人还高呢!笨荡蛩度ヒ幌呋骋傻哪抗狻? “问题就在这儿,夫人。正因为如此,警察们一下子也想不到。可是,只要把绳子系在外面的栏杆上,然后从这个彩绘玻璃的窟窿里放下去,不就成了很好的绳梯吗?” “象你说的那样,一般人是干不了的!首先一点,这个彩绘玻璃上的窟窿这么协…”康代看着那个直径约四十厘米的窟窿说道。 “这也是躲过警察视线的一个重要原因!然而,凶手实际上是这样做了。那么……喂,夫人,您能不能到这边来看看……”石田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越发自负起来。 “哪儿呀?” “您看这条电缆。”石田指了指一条通进铜筋混凝土楼房的电缆说道。 “哦,那不是电话线和电灯线吗……”康代说道。 “正是它,为此,我绞尽了脑汁。凶手是怎样钻进戒备森严的府内来的?……院里有狗,墙上有报警装置。是什么东西能够跨越它们,而把府内和院外连接起来的呢?……于是,我终于想到了这条电缆。” “石田先生,这么说,凶手是从外面的电线杆上顺着这条电缆爬过来,然后,拉开彩绘玻璃摸进来的吗?” “夫人的理解能力真强,正是这样!您府上的这两条线比普通电线粗得多,完全能够承受得了人体的重量!” “尽管如此,也只有身材相当瘦小的人才能顺着这条线爬过来,比如象矮小的体换运动员之类的人……”“哎呀,您这话真是一语中的,佩服佩服!正是这样,凶手的确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 “女人?” “是的,凶手肯定是和谷口同居的情人!她名叫远山真由,今年二十八岁。这个女人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 3 石田声称,他查清了杀害关泽的两名凶手。 “真没想到,石田先生调查得如此细致……”“实话说;三年前,谷口曾经拉我去用同样的方法行窃,当然,我当场拒绝了他。这种事,除了夫人您,我是对任何人也不能说的。哎,总之,好不容易才搞清楚……”“你太辛苦了……那么,是不是把情况向警察……”“夫人,我不打算告诉警察。他们迟旱会发现的。但是,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这个……先不说它。夫人,您不想多了解一些有关那个女人的情况吗?” “想埃” “证实那个女人就是凶手的一个重要根据,就是先生去世前所说的话。” “是……‘和你一样’?……” “是的,他还说过‘猴子来了’,对吧?”说到这里,石田嘲讽般地笑了笑。就在这短暂的瞬间,他那庸俗的灵魂全从他的表情中流露出来了。 “对……” “我认为这个‘你’,不是指夫人您,而是指小坂光子。” “……”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什么很大区别……”“为什么?” “其实,分析一下‘一样’这句话的意思,这大概是说凶手的服装和光子的一样。另外就是‘猴子来了……’,实际上不可能真是猴子,所以,可见这也是指服装而言。” “……” “明白了吗?您想象一下,顺着电缆爬进来,抓着绳子爬止爬下的人,不是象猴子一样吗?”石田得意地说道。 “说来也是。” “您想想,干这种勾当的时候,那人会穿什么样的服装呢?……”不等石田的问话说完,康代也猛地想起来了:“哦,紧身衣!闭馐保肫鹆撕凸庾右黄鹱鼋∶捞遛保约捍┑氖前咨仙硪拢庾哟┑氖欠酆焐仙硪隆? “就是它,正是这样。穿着合体的粉红色紧身衣,看上去就象一只猴子。于是,给先生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那么……是那个叫什么……远山真由的女人,穿着紧身衣,钻进我们家,把我丈夫……”康代忽然睁大了眼睛,热泪从她眼里淌了下来。 “是这样。当然,这个女人是和谷口共同作的案,但真正潜入府内的只有那女人自己。幕后操纵者不言而喻,是友纳!” 石田的表情好象在说,我侦察到的情况没有丝毫差错。 “可是……”康代一边不停地擦着泪水,一边问道,“那女人怎么如此老练,我想,她绝不是一般的人!” “夫人,您这话算点到了要害。正是这样,经过调查,我已经搞清楚了。” “怎么搞清楚的?” “线索就是那把……扎在先生眼睛里的。象锥子一样的凶器。”石田说道。 4 石田断定远山真由是杀害关泽的凶手,还有更为充分的根据。 石田的态度使得康代完全倾倒了。他依靠自己的力量,不知不觉己经深入到了事件的要害之处。 “那玩意儿……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呢?是干什么用的呢?……”康代想起了刑警给他看的那把凶器。 “那玩意儿嘛,普通的利器店可没有卖的。”石田接过话茬说道。 “那就是……自制的,或是……” “不,不是的。那玩意儿本来是一种职业用具。” “职业用具?什么职业?” “我直说了吧,那是专门用来杀人的……也就是一种凶器!” “啊!” “想不到吧!当然,严格地说,并不是用来杀人,而是用来扎人的凶器,远山真由他们称它陂飞镖……”“飞镖?”康代小声童复道。 “别名也单称一个‘镖’字。用它朝站在木板前面的人投去,还不能扎着人……”“哦……就是马戏团或杂要班子用的‘飞刀’吧?” “夫人,正是。真由这个女人本来是柴山马戏团的演员,正因为如此,她身轻体巧,而且能使用这种凶器作案。她的年龄比谷口大,为了谷口,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碍…这……” 真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凶手!她从人们想不到的地方钻进来,又用难以想象的手段夺去了丈夫的虫命。 “这就是这个事件的真相!虽然我为出卖朋友感到内疚,但是,如果谷口过去没有对我说过用同样手段作案的事,我也就不可能知道那个女人的情况。然而,我为此付出了多么大的牺牲,现在您该明白了吧?”石田的语气分明是要康代领情。 “我明白。” “好,至此,我已经尽到了我应尽的责任,所以……”“石田先生……”“怎么?”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你刚才的惠思是,让我等一等,不要急于报告警察,对吧?” 康代忽然预感到,她大概很快就要领教到这个男人的厉害了。 “是的,眼下……至少在我表示同意之前,请您什么也不要对警察说。”石田果断地说道。 “可以。不过,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呢?”康代觉得心里没底,不由得问道。 “嗬。我可以说。交绘我好了,但还是把话说在前头吧,下一步我要进行一项交涉。” “交涉?” “是的。飞镖也好,彩绘玻璃窟窿也好,咱们是人证物证惧全。如果他们想得救,就会向咱们做出让步。” 看样子,石田是打算对谷口和真由两个人进行讹诈。 “这可使不得!弄不好,到头来落得个鸡飞蛋打……”尽管康代的语气十分软弱,但她除了如此劝告之外,别无它法了。 “这我明白。可是,把他们白白交到警察手里,岂不太可惜了?”石田带着冷笑说道。 “你可不要杷事情闹大了!” “夫人,我有办法,决不会出什么差错!” “还有……请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我懂了。夫人始终是在和我做变易,那些家伙,由我自己去和他们打交道……”石田把要说的话悦完后,满意地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 “你要回去?” “我去进行交涉。”石田高兴得露出牙齿,微笑遣,“常言说:‘事不宜迟’嘛,先人说得真好。总而言之,事己至此,若不抓禀……”“拜托你了。” 此时,康代已经无话可说了。 石田低着头,恩索片刻,当他走到房间门口时,蓦地回过头来,叫了一声:“夫人……”“嗯?” “我承握这个工作,要冒多么大的风险,这您是了解的吧?” “当然喽!” “那么,您是不会亏待我的吧!” 石田象是一只狼,露出了它的獠牙。 “是的。”康代嘴里回答着。然而,她心里却对石田产生了强烈的厌恶之感。 第六章 收场 1 石田有一枝马尼拉造的改装手枪,这枝手枪是他在横滨队菲律宾海员手里买来的。干他这样危险的工作,是需要这一类防身武器的。 为了试验这枝手枪的威力,深夜,他来到日野山谷,打了几发子弹。从感觉上看,在十米以内,似乎还能打中人体目标。 只要有了这玩意儿……这种心情的确使石田变得大胆起来。 他打算去见杀害国会议员关泽的凶手——谷口和远山二人,从他们手中攫取相应的钱财,然后,再咬住关泽康代,敲上一大笔。 石田顺藤摸瓜,他从熟悉远山真由特征的原柴山马戏团职员口中了解到,远山和谷口二人住在神奈川区北部的“小雀庄”公寓。于是,他就给他们打电话命令道。 “我知道关泽是你们俩杀的!如果你们不希望我声张出去,就准备好一千万元,令晚十二点到横滨公园旁边的‘寿楼’房顶上来!” 石田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友纳那里收了一笔超过三千万元的巨款,但他猜想,他们既替友纳杀了人,就总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的。 看样子谷口是个惯于作恶的家伙,接了电话,他却没有显出一点儿慌张。 “好吧,我们去,这事好商量。” 听了这话,石田觉得他这一手十分见效。 危险早在意料之中。索性把他们干掉,反正杀了这两个家伙也不会有什么后患……石田想。 他明白,这两个人是不会因为听到几句话就轻易把钱交出来的。 石田之所以把地点定在“寿楼”是因为他知道,这座废楼将于下周开始拆除,目前已无人居祝在这座楼房的房顶上见面,周围是机关办公厅和公园,夜间无人,即便开枪,也不用担心马上有人发觉。 他还想出了一个撤离房顶的绝招——“寿楼”五层房顶上,有一条施工用的绳索,从那里主直垂到楼底的地面。 在房顶上,万一发生了于己不利的情况,便可以顺着这条绳索迅速溜下楼去。为此,他一开始就决定,去的时候双手戴上滑雪手套。如果直接用手抓着绳索,从楼上滑到楼下,就会把双手磨得皮开肉绽,疼痛难忍。谷口和远山大概想不到准备手套,十有八九是追不上他的。 想到这里,石田不由得会心地微微一笑。 这样一来,可就万无一失了!? 于是,他比规定时间提前一小时钻进了“寿楼”。“寿楼”沟大部分被周围的帆布罩遮盖着。不消说,他的腰间插着那变外国造的手枪……在冬天,这天夜里刮的风可算略带暖意。这样的夜晚,吏人感觉到春天即将来临。 房顶上堆放着许多破烂,冰冷的月光照在上面,形成许多黑色的阴影。楼下传来了声响。 “来了!宾奔洌锏男那榻粽牌鹄础? 2 早饭后,当康代童新化妆完毕时,已是上午十点半了。 自从丈夫死后,她整天懒洋洋的。 突然,有两名刑警来到关泽府找康代。他们做了自我介绍,一个叫森下,一个叫高部,康代一个也不认识。 “……关于我丈夫的情况,凡是我知道的,全都说了。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康代心情忧郁地说道。 听了这话,年龄大些的刑警森下,那方额头上浮现出一丝怜悯的神色。“不,我们今天不是为您已故的主人而来的。 “夫人,您知道石田茂这个人吗?”他问道。 石田这个名字,使得康代的心情更加忧郁了。把他当作自己人,结果必落得个“养虎伤身”。 “知道。”她尽可能简短地回答。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刑警森下紧追不舍地问。 “这个……石田先生究竟干了什么事了?” 她此时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 “昨天夜里,石田先生在关内的‘寿楼’旁边死了。” “死了?” 她吃了一惊,与此同时,一种复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了一下。 “这不是一般的死,是被人杀死的。” “啊?” 被人杀了!馐窃趺椿厥拢俊荡a苏q劬o胱拧k芸煜氲搅斯瓤诤驮渡健j锸遣皇侨ゼ饬礁鋈肆耍可彼目峙戮褪钦饬礁鋈耍……“他的头顶上,扎着一把能穿透头盖骨的锋利的凶器。那东西和扎您主人眼睛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可能是同一个凶手干的。” 没错,果然是那个落魄的马戏团女演员干的!荡偈泵靼琢艘磺小? “是同一个凶手……”她重复道。 “大概是吧。刀尖上好象还涂了烈性毒药。但奇怪的是,披害人双手戴着握滑雪杖用的手套。看样子,他是从楼顶上顺着绳子滑下来的。可是,那楼房是一座完全无人居住的废楼,近几天内就要拆除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康代故作不知地问道。 石田死了,……不消说,凶手是那两个人。可是……要是说出来又会怎么样呢?警察一定会问个没完没了,无论怎样回答他们,死去的良英是不会回来的了。不过,我是必须告诉警察……先把石田告诉我的情况整理成书面材料以后再说吧。否则,我也会被人怀疑进去的……康代心里苦苦地思索着。 “说得明确些,他是在房顶上等着什么人,然后又从房顶上顺着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滑下来,可能是要逃跑。不消说,他等的这个人就是凶手。于是,凶手就从上面把凶器扎进了被害人的头部。被害人事先做好了顺绳子逃跑的准备,因此带了手套。也就是说,可以断定,他是有意和敌人在那里相会的。怎么样?夫人,石田先生有没有对您提起过这种危险的人物?这个问题一搞清楚,进一步迫查杀害您主人的凶手也就有头绪了……”刑警森下步步紧逼地询问着。 康代竭力使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设法摆脱这个局而。 “非常抱歉……现在我不能说。不过,在近期内,我把所了解的情况整理出来以后一定会说的!彼低辏瓜铝搜巯铡? 康代不愿意随便与警察打交道。这时她感到一阵头痛。 她明白,即便知道了这两个人就是凶手,恐怕也查不到友纳身上,最后无非是秘书或什么人做他的替罪羊,破案于是宣告收常然而,即使这样,她还是觉得应当把石田所说的情况告诉警方。但是,如果现在立刻就说,头脑太乱,连自己也不知会说出些什么来。她甚至担心会要她为石田的死承担责任,于是,使闭口不谈了。 3 在暖气充足的日光室里,友纳富士子重新戴上无框眼镜,再次飞快地阅读起桌子上的《周刊日本》杂志来。 杂志里有一则专题报导,醒目的大字标题写着“众议员关泽良英死亡之谜”,文章提要中,就关泽遇刺事件,从各种角度提出了一连串问题,——杀人的起因,是政觉内部的对立斗争? ——凶手可能是从事特殊职业者。 ——由于该众议员之死,宪民党内的斗争将日趋激化。 副标题下面,刊载的是有关人士和有识之士的谈话纪要。 其中,政治评论家山田隆的谈话内容,引起了富士子的注意:“这个事件的发生,必定有利于某人。众议员关泽之死,显然不是盗窃凶杀所致,而是某个被收买的人,蓄意谋杀斯致。被害人之死,究竞会给谁带来好处呢?这个人很可能就在宪民党内。当然,并不排除其它各种可能性。但是……”评论家并没有给这个人物做出明确的结论。因为他深知,这样做将绘自己招来诽谤中伤的罪名。 然而,富士子完全明白山田在暗示着什么。 这指的是我丈夫呀!? 她把目光从杂志上移开,轻轻叹了口气。 宪民党内的派系斗争,至此更加激烈了。这种斗争,比起对其它政党的斗争更为残酷,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他们相互之间了如指掌,因此,相互下绊子也就格外容易。 友纳很早就对富士子痛骂关泽道。“……只要没有关泽在,下届总裁选举我就有希望当上候选人。可是,只要这家伙还在,我就没指望了!他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这家伙事事与我作对……”友纳想要除掉关泽的心情,比富士子想象的要迫切得多。 正象这个评论家所说的那样,是他指使别人去杀的。说不定……那三干万元也是……用在这上面的经费……,富士子多年来耳闻目睹了政界龌龊的内幕,因此,她了解丈夫的所作所为。 那么,是谁直接下的手呢?报纸和电视的新闻报道说,关泽的眼睛被一种奇特的凶器扎了。据杂志报道,这种凶器是马戏团或杂要斑子的艺人用的飞镖之类的东西。 接着,富士子又看了刚送来的晚报。报上刊载的一则消息说,昨天夜里,一个叫石田的男子死在“寿楼”附近。石田和关泽均被同一种凶器所杀。石田经常出入于关泽府,此人身分不明。 这是同一个凶手干的。这样看来……很可能还是我丈夫在暗地里一手搡纵的……富士子凭着她做妻子的直觉,对情况做了最坏的想象。 实际上,富士子已经从她的朋友中根礼子口中听说了石田曾接近过她的情况。礼子是个好逢迎的女人,听了这边的活传给那边,听了那边的话,又满不在乎地传给这边。这种人虽然危险,但利用好了,又可以作为搜集情报的工具。 据礼子说,她看见富士子丈夫的第一秘书神山五郎,在离他家不远的一家茶馆里,和一对情侣谈话。那女的身材非常瘦小,而面部显得出奇的老。 一定是礼子夫人看见的这一男一女接受了杀人指令。然而,……这样下去,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呢?……富士子隔着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看着庭院里的石灯笼。 她看见一只斑鸠正在往那灯笼的灯盏里钻。 任其下去,……恐怕会闹出大事的!富士子预感到这点。她站起身来,打开了玻璃窗。声音惊动了斑鸠,它猛地从灯盏里钻出来,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4 友纳回到杉并区自己家的时侯,已是夜里十一点半了。 他身上微微散发着酒气。由于党的国会对策委员长关泽的暴卒,党的三大要职结构发生了变化,因此,友纳的工作更忙了。然而,头号政敌之死,明显地改善了友纳的处境,并将把他推上更重要的职位。 友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此时,他的情绪较好。友纳前脚刚进屋,后脚富士子就跟了上来。她敲了敲屋门。 友钠回答了一声“进来”。一见富士子,他便说。“我当是谁呢,是你呀。我本想叫你给我倒一杯凉开水来……”“等会儿再给你倒。” “我现在就想要!”友纳皱起眉头,不高兴地说道。 “你停我说,……”富士子看看房门确实关严了,就又转过身来对友纳接着说,“又有一个……与关泽先生有关系的人被杀了。你大概认识吧,那人叫石田茂……”“啊?”友纳充满酒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 “你不要再瞒我了,……这可不是儿戏!是不是……你在幕后操纵,让那一男一女去杀的?……”富土子一针见血地问道。 “这是谁说的?……” “这本杂志就是这么写的!”说着,她将准备好的那本《周刊日本》,“啪”的一声扔在了桌子上。 “真有这事!”友纳低声说道。 “文章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但明显是在指你。所以,我希望心里能有个准数。我想请你把实情告诉我。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富士子很了解友纳多年来惯用的所谓“希特勒式”的手法——自己在暗地里操纵,一个个地把人除掉。 “你刚才说什么一男一女,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有我的情报网!据说那个女的曾在马戏团里干过事……”这一手是富士子的绝招。尽管她并不十分了解情况,但这是她用来打开对方缺口的武器。 “你说话小声点儿!”友纳的话,间接而又毋庸置疑地证明了他所应负的责任。 “这么说,果然是这样啦!” 友纳表情苦涩地说。“这个,我不能回答你。不过,他们干得很漂亮,你就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恐怕……根据我的直觉,这一男一女二人会被警察作为直接凶手遮捕的。问题是到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绝不让他们抓篆…谷口和那个女人!”由于内心的冲动,友纲无意中说出了谷口的名字。 “恐怕办不到吧。他们用来杀人的凶器太特殊了。不行,你不能那么干!薄叭擞植皇俏疑钡模? “事到如今,你说这种没出息的话有什么用?你到底打算怎么办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不能让那两个人落到警察手里!” “这怎么可能办到呢?” “除掉,把他们俩也除掉!庇涯啥窈堇堑匾闳凰党隽怂拇蛩恪? “啊!你还要……” 富士子瞪圆了眼睛。她扶了扶眼镜,仔细地打量着丈夫那晒得发黑的傲慢的险。他对自己是这种态度,而对他的情人又会做出怎样的表情呢?一时间,她的思想开了小差。 “只能这么做了!这也是为了党,为了我们。” 友纳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去处理问题。 “谁去……除掉他们呢?”富士子毫不放松地盯问。 “你一个女人不要过问这种事!”友纳并不回答她。 “让神山先生去吗?” “不,那可不一定!” 富士子从他的话音里呀出,他的意思是,“我自己去干”! “我懂了。我也觉得,把责任全部推到谷口和那个马戏团的女人身上,是再好不过的了……”“你是在挖苦我吗?” 友纳看了妻子一眼。 “不,我说的是正经话。凭我这个女人的直觉……如果不尽早灭口,肯定会出事的。所以,尽管也许我是在多管闲事,但我正想和你谈谈。” 友纳冷冰冰地把富士子的话挡了回去。“纯粹是多管闲事!你只要料理好家务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