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卿意》 第1章 锦国灯宴 春去秋来十余载,老百姓的日子愈发安稳。 今日锦国正逢初雪,往年的街上只是零零散散的几人,如今却热闹非凡。不为别的,只因这初雪与皇后娘娘生辰是同一日,皇上特令普天同庆。 街道的吵闹一点点吸引着学堂里的孩子,趁着夫子不注意偷偷向窗外瞄去,一时间走了神。 夫子将这些都看在眼里,轻轻叹气,自知这群娃娃的心思已让勾了去,毫无精力在学课上,便合上书:“也罢,早知你们无心学课,今日难得热闹,早些回吧。” “谢夫子!” 这些孩子的心已飘出去,此起彼伏的谢过夫子,匆匆行礼后争先恐后地冲出门,撒欢了。 “慢些跑。呵呵呵呵…”夫子看着孩子们的背影,捋捋胡子,难得笑出声。 夫子回身准备收拾东西,不曾想还有一人未走:“樊小公子?怎不走?” “夫子。”樊安林行礼,“今日的课业您还未讲。” 夫子笑了笑:“今日无课业,且放松放松,去玩吧。” “谢夫子。” 樊安林规规矩矩的行礼,一张小脸满是严肃。 出了学府,坐上自家的马车慢慢悠悠的经过大街,在将军府邸前停下。 樊安林回到府上,第一件事便是去给祖父请安。 “祖父!” 樊老将军樊跃峰听到声音一顿,待樊安林进来放下手中的茶,疑惑道:“林儿?今日怎的回来如此早?可是犯错了?” “没有,林儿很乖的。夫子说今日街上难得热闹,便提早结束学课了。”樊安林规规矩矩的回答,脸上洋溢着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和纯真。 不论他在外人面前有多稳重,可回到府里便是全府上下最讨人喜的小少爷。 “那便好。”樊跃峰点点头,“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你大哥也该回府了,届时你兄弟二人一同去街上玩玩吧。” 樊安林眼睛一亮,笑得格外甜:“谢祖父!祖父待孙儿可真好!”说着便扑在老将军怀里撒着娇。 一盏茶的时间很快,樊安林还在老将军怀里咯咯笑便听到管家来报:“老将军,大少爷同大小姐一并回来了。” “祖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见两个翩翩少年大步流星的向内庭走去。 樊安林已经离开老将军怀里,在一旁站着,在樊安淮和樊灵溪给老将军请过安后规矩行礼:“阿兄,阿姐。” “溪儿这是又穿你兄长的衣裳同他去参加什么了?”老将军抬眼就看到樊乐溪的穿着,又一次调侃。 樊灵溪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祖父您是知道的,孙儿不喜那广袖裙,也不喜胭脂水粉。” “是,我就这么一个孙女,还只喜欢舞刀弄枪。如今你已年芳一十五,我看啊,日后谁敢娶你。” “祖父莫要取笑孙儿。”樊灵溪双手背后,身子向前一探,随后转过身不再面对老将军。此番模样倒有点小姐该有的俏皮。 身边一阵轻咳声,樊安淮偷摸看了一眼樊灵溪,樊灵溪忽然明白他想要说些什么,想阻拦却也只拦不住。 “祖父。”樊安淮作揖,“溪儿今日比武时不慎被人发现是女儿身。” 老将军一愣:“哦?可是有人为难?” 樊安淮摇摇头:“祖父放心,不曾。且被夸赞‘虎父无犬女’,并与上月夺得诗词歌赋评鉴会上头筹的清儿妹妹并称‘锦城才女’。” 听完老将军大悦:“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樊跃峰的孙女,好啊好啊。” 老将军频频点头,话里话外满是对樊灵溪的喜爱与自豪。 “对了,今日街上可热闹?”老将军突然想起答应樊安林的事。 樊安淮点头:“是,听闻今夜有灯火宴,想必定是热闹非凡。” “如此甚好。你们先回房换件衣裳,酉时带林儿去玩玩。戌时前必须回来。” “孙儿晓得。那孙儿便先回房了。” 老将军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行过礼后三人齐齐走出庭内。 樊灵溪回到闺房便换回让她不喜的广袖裙,只因晌午在右相府与孟舒清一同用午膳,答应她晚上陪她逛灯火会。 看着铜镜里略施粉黛挽着发髻和与孟舒清一般无二的裳裙,一时有些愣神。 听父亲说过,她是三个孩子里与母亲容貌最相近像的,林儿的性子是与母亲最相像的,兄长便是与父亲母亲都相像的,不管是容貌还是性子。 母亲是在生下樊安林的那日撒手人寰的。 其实对于母亲,樊灵溪并无多少记忆,只记得母亲是位顶好的美人,对她总是比对兄长要温柔许多。 不过此时她却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孟清儿的影子。直到贴身婢女青岚唤她,这才回过神来。 青岚看着樊灵溪愣神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小姐这是被自己的样貌迷倒了?” “去!”樊灵溪嗔怪道,“哪有人看自己看入迷的?” 说着又照了照,声音都轻了些:“我只是…忽然看到了清儿的影子…” 青岚放下手里刚拿回来的衣服,一边整理一边回头说道: “小姐想孟小姐了?今儿个晌午不是才见过的吗?且这马上要去见孟小姐了,您先紧着打扮一番,我去给您备马车。” “去吧,当心路面湿滑。”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樊灵溪的心早就飘到孟舒清身边了。 来到右相府邸前,孟舒清早在那里等候,身边只有贴身婢女丹织,连小厮都不曾跟着一个,显然是她自己的意思。 看到将军府的马车时孟舒清眼前一亮,看着樊灵溪从马车上下来这才走过去:“溪儿姐姐当真是守约,真将这广袖裙穿上了。” 樊灵溪可没管她的小调皮,只是握着她的手,担忧的皱着眉头: “你怎不在房内等我?你身子弱,手又这样凉,小脸冻的红红的,你这让我如何带你出去?” “这场雪下的急,衣裳还未完全换成冬衣,便在外穿一件斗篷,这样就好多啦。且我里衣是丹织前些日子拿出来的冬衣,并无多冷。” “丹织,你是怎的照看你家小姐的?” 樊灵溪将怒火转移到丹织身上,板着脸问她。 丹织也知道樊灵溪的意思,轻轻一笑说道: “小姐出门着急,奴婢还未翻出冬衣小姐便穿上这件广袖裙披上斗篷出来了。” “难得与你有一件一般无二的衣裳,也难得你会陪我穿,自然是不能辜负的。”孟舒清笑着,只觉得被樊灵溪握着的手格外暖和。 樊灵溪责怪的看着她,伸手解开自己的斗篷穿在孟舒清身上:“一件衣裳而已,你若喜欢咱们多做几身便是,何苦折腾自己的身子。” 给孟舒清穿完青岚便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件新的斗篷,孟舒清接过斗篷给樊灵溪细细穿好。 “好了,已到酉时,我们早些去吧。” “嗯。” 第2章 撞个满怀 街上吵吵嚷嚷,各种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群中穿梭着两个身影,笑得那样欢快,让人忍不住回头看看是谁家的小公子。 “阿兄!你快些!”樊安林在前面跑跳着,许久未曾出来玩耍的他有些撒欢,脚步不自觉的快了又快,只偶尔回头看看樊安淮在哪里。 “当心脚下,莫分神。”樊安淮伸长脖子喊道,也不知樊安林听到没有,只得加快脚步,尽力保证二人之间的距离。 手灯最是讨小孩子喜欢的,路边挂着的一盏兔子灯就让樊安林停在那里移不开眼。 “阿兄…”樊安林等到身边有人时轻轻扯着樊安淮的袖子摇一摇,轻声撒着娇。 “我想要这个…”随后指着那盏兔子灯,眼睛一刻也不离开,直勾勾的盯着。 看着樊安林可爱的模样,樊安淮忍不住一下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宠溺的应着,随后拿出身上的钱袋问道:“老板,怎么卖?” 卖手灯的是一位老者,笑起来尽是慈祥:“既然小公子如此喜欢,就卖您三个铜板吧。”说着将架子上的灯递给樊安林。 “好,多谢老板。” 樊安林接过手灯,甜甜道谢:“多谢老板!” “溪儿姐姐,糖葫芦!” 孟舒清拉着樊灵溪的手,强行将在一个皮鞭上的思绪拉到红彤彤的糖葫芦上。 在月光下糖葫芦的糖衣反着点点白光,樊灵溪看到她满是向往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想吃啊?出门前没用些茶点吗?” “你惯会取笑我,可冬日在灯会上怎能不吃一口糖葫芦呢?” 孟舒清理所当然道。 “好好好,给你买就是了。” 樊灵溪无奈,快步上前喊住卖糖葫芦的商贩,顺便也给青岚和丹织买一根尝尝。 带回来糖葫芦孟舒清便迫不及待的拿过,一口咬下去裹在外面的糖衣的甜让她不自主的眯起眼睛。 樊灵溪才分完糖葫芦回头就看到孟舒清的表情,一笑:“清儿,你现在可无半点在长辈们面前的端庄啊。” 孟舒清一顿,思考时的眼睛咕噜噜的转,随即继续啃下一颗,理直气壮道: “如若同你一起我还要端庄有礼,那我得多烦倦?姐姐可是想看我那对生人时的做派?” “是是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樊灵溪的笑声,孟舒清也笑了笑。 与你一起,我不需要伪装。 “何人笑得如此欢喜?” 张尘昭陪着张尘毓和张尘冉偷溜出宫玩,不过他并不喜欢这两个弟弟,逛到一半时故意停下脚步往小巷走去便与他们二人分开。 只是还未从摆脱他们的喜悦中缓过神来便又被一阵欢快的笑声吸引了去。 一旁的护卫听了主子的话顺着声音望去,确定那人身份后恭敬道:“回公子,是将军府樊小姐与右相府孟小姐二人。” “灵溪?” 张尘昭回神,“平日与她见面无多,都是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今日才觉她竟是这般活泼的,倒是难为她这乐派的性子了。” “公子要上前聊几句吗?” 张尘昭摇摇头否决道:“不了,我去她必定会拘谨,反而看不到她这不同与往日的一面了。” “公子说的是。” 又看了好一会儿,孟舒清不知和樊灵溪说了什么,让她频频摇头。但抵不住孟舒清的撒娇,还是在她的糖葫芦上咬一口,被酸的直眯眼睛。 张尘昭不自觉的扬起嘴角,直到樊灵溪她们离开张尘昭才移步。没走几步转而又问:“樊小姐今年一十有五了吧?可有婚配?” “是,上三月过的生辰。至于婚配并无听说。” 张尘昭点头:“如此便好。走吧,难得出来,定要好好玩玩。” “是。”护卫点头称是,而后便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已不是第一次偷溜出来的张尘毓带着头一次有些慌张的张尘冉穿梭在人群中。张尘毓早知大哥会甩开他们,所以并未放在心上。 街道上都是平日在宫里看不到的新奇玩意儿,一时间也不再拘谨。 好吃的好玩的不少,张尘冉都想尝一遍玩一次,这儿摸摸那儿看看,但也知道跟紧张尘毓。 迎面而来一人,没等反应张尘毓便与那人撞个满怀,顿时有点头晕目眩,额头抵在那人的肩上缓了好一阵。 “二皇子,可以放开我了吗?”那人轻笑,温柔中带着俏皮的语气透过噪杂的人声传入张尘毓的耳朵。 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应该是某个大臣。听声音比较稚嫩以及他们的个头差,多半不知是谁家的少爷。 “你是何人?”还未抬头便先问话,左右不过被抓回去,所以张尘毓也不会顾忌什么。 听到他问话那人恭恭敬敬的回答:“在下左相府长子,吴宥辞。” 吴宥辞?这个名字张尘毓有点熟悉,方才撞那一下有些头疼,一时间想不起来,便只是淡淡一字。 “哦。” “哦?” 吴宥辞没想到张尘毓是这个反应,不可置信道:“二皇子对在下毫无印象吗?” 揉着头的张尘毓还在心里抱怨这人怎的长这么结实,根本没听吴宥辞说了些什么。 张尘冉看不下去,开口替张尘毓解释道:“二哥撞到了头还未缓过神来,还忘吴公子莫在意。” “见过三皇子。”张尘冉说话吴宥辞才看到人,赶忙行礼。 张尘冉点点头,继续道:“还有,这里不是宫里,不必一口一个皇子。” “是。公子。” 得到满意的答案张尘冉不再说什么,这时张尘毓也回过神来:“本…我记得你,之前在御花园遇到的就是你吧?” 吴宥辞一笑,露出一排贝齿:“是我,二公子好记性。” “不必多言。不过你怎在这里?” “这里是市集,这话应当我问您吧?” 吴宥辞挑眉,有点抓住别人辫子的小得意。 张尘毓顿时语塞,干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偷摸行为,结巴道:“怎…怎么,你…你要抓我回去?” “二公子说的这是哪里话?我抓您做甚?您是第一次来吧?那让我跟着您可好?” 吴宥辞最终说出自己的目的,期待着张尘毓的回应。 “不好!”张尘毓立刻拒绝。他难得出来一次,决不能被他人打扰。 “为何?”吴宥辞不明白。 “你跟着我做甚?”张尘毓更不明白。 “没什么,就是想跟着您。” “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我二人互不相干,不必跟着我。” 吴宥辞不死心,还想努力一把:“我可以给您带路,想去哪里都可以。” 吴宥辞那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张尘毓,让他看着不好拒绝,索性摆摆手烦躁的说道:“随便你。” “谢公子!” 吴宥辞笑出声来,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一副得逞的模样。看他这个样子张尘毓气笑了,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也给张尘冉逗得不轻。 第3章 今夜初见? 有人带路自是比自己盲目的瞎逛来的好。吴宥辞带着张尘毓二人把他认为好的地方通通转了一遍。 “这与我上次溜出来见到的也未免差太多了些,我竟不知还有这些地方。” 张尘毓惊奇的看着一处寺院后的一棵树,上面系满了红丝带,随风摇曳时抖落不少雪。红白相间在枯树枝上,别有一番韵味。 “那是自然。” 吴宥辞傲娇的扬起头,“这是我陪娘亲来寺里祈福时发现的。” 张尘冉小声说道:“这似乎是求姻缘的姻缘树。” “笨,这就是姻缘树。”张尘毓用气音回怼。 尽管二人有点斗嘴,但都是轻声细语的,生怕打扰到这份难得的安静。 三人坐在一旁的石阶上,眼前是唯美的姻缘树,身后是街道的灯火阑珊,静静的感受这份片刻安宁。 樊安林与樊安淮在寺内为母亲祈福,出来时想在寺内转转,路过后门看到石阶上坐着三人,走近一瞧才知是吴宥辞。 “宥辞哥哥?你怎在这里?这二位是?” 闻声三人回头,吴宥辞立即起身伸开双臂,樊安林心领神会,加快脚步扑向那个怀抱。 樊安淮扶额:“辞兄,林儿也不小了,不可再如此抱他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吴宥辞这次稳稳接住樊安林,随意敷衍两句了事,向樊安林介绍身边的二位,“来,林儿,这位是二皇子,这位是三皇子。” 樊安淮樊安林作揖道:“见过二位皇子。” 张尘毓抬手:“不必多礼。” 这不是张尘冉第一次见樊安林。与上次见到的粉雕玉琢的奶娃娃不同,褪去了婴儿肥,也长高不少,手里的兔子灯照应着他的脸,暖黄色的光使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上次…… 张尘冉眼眸暗了暗,随即又看向樊安林,那些事不想也罢。 感受到张尘冉的目光樊安林看向他,对他甜甜一笑。 被抓包的张尘冉眼神不自然的看向天,说道:“天色已晚,二哥,我们来时与大哥走散,现下去找他吧,我们也好早些回宫。” 张尘毓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比刚出来时暗了不少,便于三人告别,带着张尘冉与张尘昭会面。 “二位公子慢走。” 吴宥辞目送张尘毓离开这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路上樊灵溪与兄弟二人碰到,送孟舒清回去后兄妹三人正好一同回府。 地上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雪便一场接一场的下了小半月。 早已结束课业的樊安林在院子里滚雪球,即使小脸小手冻的红红的也不在乎,一旁的樱桃树下还放着一颗裹好的更大的雪球。 “小少爷。” 听到有人喊他,樊安林扭回身子,看清来人后对他甜甜一笑∶“徐叔,何事需您来一趟?” 来人是府里的管家,是将军年轻时在路边救下快要饿死的他,自那以后便死心塌地的跟着将军,几年便做到了管家是位置,这一做便是十几年。 “老将军喊您到内庭一趟,有要事相告。”徐管家如实禀告。 “只喊我一人去吗?”樊安林拍拍身上的雪问道。 “林儿,祖父让你我和你阿姐去内庭,可准备好了?” “来啦!” 不等徐管家回话便听到了樊安淮的声音,樊安林赶忙整理一下自己便跑了出去,徐管家跟在其后。 “徐叔,烦您亲自来一趟了。” 樊安淮看到樊安林身后的人后说道。 徐管家摇摇头:“老奴无妨。大少爷快去吧,老奴去给老将军泡茶。”说完徐管家便作揖离开。 来到内庭,樊安淮规规矩矩的问着,身后还站着樊灵溪和樊安林。 “祖父。您唤孙儿来所谓何事?” 樊跃峰放下手里的茶杯,抬手示意他们入座后才开口: “今年的除夕皇上依旧让文武百官到宫里过。与往年不同,明日我们带林儿一同前往。淮儿,你今夜与林儿说说宫里的规矩,切不可让他出了差错。” 樊安淮和樊安林齐齐点头:“孙儿明白。” “还有。” 樊跃峰顿了顿:“溪儿,明日你好好打扮一番,不可如上次那般朴素,可记住了?” 虽不乐意,但祖父既然如此认真的说出来那樊灵溪也得规规矩矩的:“孙儿记住了。” 樊跃峰点点头,拿起一旁的茶喝了一口头也没抬:“好了,你们下去准备准备吧。” “那祖父早些歇息,孙儿明日再来。” 宴会设在夜晚,有些臣子携家眷在日落前便已抵达宫里。各位大人三三两两的聚一起说着闲话,而夫人们则在皇后娘娘宫里唠唠家常。 樊安林和樊安淮同乘一辆马车,樊安林虽不是头次入宫,可这样大的宴会却是头一次。 “阿兄,你第一次参加宴会时可紧张?”樊安林生硬的扯出话题来转移自己紧张的情绪。 樊安淮点了点头:“紧张不可避免,但只要不说话,一般不会出错。” “哦…”樊安林似懂非懂的应和。 一路上没听到樊灵溪叽叽喳喳的声音,樊安林看了一圈,这才发觉她不在马车上:“对了阿兄,阿姐呢?” “小没良心的,现在才想起阿姐?” 樊安淮略带无奈的埋怨道,曲回手指在他头上轻敲一下。 “你也无需担心,她现下定是与你清儿姐姐一起,她们一起也需好好打扮一番,会比咱们来的晚一些。” 樊安淮想埋怨也没法子,母亲不在,家里又只有她一位女儿家,樊灵溪只能去找孟舒清和右相夫人。 樊安林挠挠头,憨憨一笑,怪自己只顾着紧张,连阿姐在不在马车上都未注意。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进,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宫门前。 到了宫门前就要下车步行到宴会场,即使是樊老将军也要遵守这条规矩。 樊安林跟在祖父身后低着头走着,不曾注意到祖父已停下脚步,还是樊安淮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这才没有让这意外发生。 “参见三皇子。” 路过御花园的将军府众人碰到了准备前去的张尘冉,停下脚步齐齐行礼。 张尘冉赶紧虚扶起樊跃峰:“老将军不必多礼。” “老将军可是去宴场?不妨同行?” 皇子开口樊跃峰自是不能拒绝,笑了笑:“是,与三皇子同行是老臣的荣幸。” 在樊跃峰说话时张尘冉就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那位不常出面的孩子,等到与老将军并排而行时才问出口:“老将军,本宫如若猜的不错,那位便是您的幼孙,小少爷安林吧。” 樊跃峰顺着张尘冉的目之所及之处,回过头笑着说道:“三皇子说的是。今日是老臣头次带他参加宴会,如有不妥之处还请三皇子见谅。” “老将军客气了,将军府的孩子有老将军的教导怎会不守规矩呢。” 此番话让樊跃峰心里甚是满足,面上波澜不惊的谦虚道:“三皇子谬赞了。” 樊安林低着头,静静的听着祖父和三皇子的交谈,即使知晓在谈论自己也绝不张口。 “三皇子到!将军府到!” 随着太监的高喊,众人的目光被吸引去。 第4章 除夕宫宴 三皇子依旧风度翩翩,随着年岁的增长容貌也愈发长开。 一身宝蓝色衣袍衬得他的皮肤愈发白皙,正中央镶嵌着一颗宝蓝色宝石发冠将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好。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是笑意,鼻子端正唇如涂脂,天生的嘴角上扬使得他看谁都仿佛在笑,惹的不少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红了脸庞。 老将军身子还是如此硬朗,大将军在关外,今年还是这些人。 不过三息便有人注意到了老将军身后的大少爷樊安淮。 樊安淮随他父亲多一些,一身藏青色衣袍使他瞧着稳重许多,眉宇间的英气不像是十五岁的年纪该有的,薄唇轻抿,不笑时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 他的身边还有一位有些面生的孩子。但看着与樊安淮大差不差的锦缎以及八九分相似的脸,也能猜到是是将军府的小少爷。 樊安林一般不会出席这些席面,但与将军府交好的人家一眼便认出是谁。 樊安林瞧着便是孩子气一些,花青色的衣袍让人一眼便觉得这孩子很水灵。一眼睛更是水灵灵的好似会说话似的,低头时睫毛长长的附在眼睛上,看不出他的情绪。 按身份入座后便有人上前寒暄:“老将军近来可好?” 来人是当朝左相吴辰,身后是其长子吴宥辞,乖乖跟着父亲来找老将军。 吴宥辞与樊安淮是幼年交,年长其一岁。 一身张扬的丹红色一如既往的宣告着这身衣袍的主人是个如何明媚的性子。此刻温顺下来倒是乖巧,细长的眼睛里满是灵气,一笑露出牙齿,好一副明眸皓齿的模样。 二人相互作揖,身后的樊安林也与兄长一同作揖,三人算是打过招呼。 老将军哈哈大笑随即起身,在吴辰的肩膀上拍拍:“是阿辰啊,你父亲呢?他那把老骨头可是不便走动啊?” 吴辰笑笑:“是是,父亲的身子骨自是不能与您相比拟的。” “樊祖父安好。” 吴宥辞适时的出来向老将军行礼,将老将军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老将军闻声看去:“原来是辞儿,又长高不少啊。怎么近日不见你来看我?可是早就忘了?” 我吴宥辞立即赔笑,“怎会,我时常想着樊祖父的。祖父在家里也时常提起您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他只会说我坏话吧?啊?哈哈哈哈哈哈…” 难得能有人让老将军开怀大笑,樊安淮也跟着笑了笑,只是长辈们在也不好无礼,便说道:“祖父,吴伯父,能否让辞兄与我一同出去走走?” 看到吴辰点头老将军才答应,“去吧,早些回来。” “是,祖父。”“是。” 樊安淮回头喊樊安林一起离开,来到御花园三人才放松不少。 吴宥辞每次见樊安林都忍不住捏捏他的脸。 “怎的今日带林儿一起来了?” 这话是问樊安淮的,樊安林现在正闭着眼睛安然接受吴宥辞的揉捏。 “是祖父的意思,或许觉着林儿也该见见这些事了。” 吴宥辞点点头,又问道:“溪儿呢?没同你们一道来吗?” “你还不了解她?今日用过午膳后便去找清儿了,如今是与孟伯父一家一道来。” 樊安淮无奈的说罢,身后便传来一阵清灵的女儿声。 “阿兄可是在笑话我?孟伯父孟伯母都未曾说些什么,怎的阿兄先介意上了?” 二人回头,映入眼帘的是茶白与天青相交织的宽袖收腰长裙,外披一件丁香色斗篷的樊灵溪。 仔细瞧,少女的发髻简单又不失华贵,恰当的流苏珠钗与眉间的一点红映衬着女儿家更明艳动人。 一双柳叶眉下,与樊安林一般无二的杏仁眼和又高又直的鼻子一同放在她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水嫩透着粉红如同雨露后的荷花苞尖尖一般的小嘴不服气的撅着,真真是俏皮可爱。 樊灵溪与孟舒清孟舒羽一同前来。 孟舒清是标准的温柔美人。穿着与樊灵溪同色的广袖长裙,只是换成了天青色的斗篷。发髻稍显不同,在一侧留出一缕青丝,多了一对耳环和一对流苏发钗,弯弯的水湾眉配着丹凤眼,与生俱来的优雅此时更甚。 孟舒羽只需往那儿一站,蓝白相间的衣袍尽显儒雅之气。眉眼弯弯的,比起小妹孟舒清的眼睛里他多了一份笑意。 他们在殿内得知他们出来便知道他们会来御花园,哪成想刚到便听到樊安淮的话,还未走到跟前樊灵溪便立刻回道。 “哟,今日这身裳裙不错,总归不是从前那副女扮男装的模样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宥辞回过身来,看着眼前如同变了个人的樊灵溪眼前一亮,调侃道。 只见樊灵溪突然向着吴宥辞规矩行礼,吓得他赶忙作揖回礼,心中疑惑不知她这唱的是哪一出。 “辞哥哥可喜欢我这样?” 樊灵溪抬起头调皮的勾了勾唇,还是她那一如既往的神态。 吴宥辞连忙摆手∶“罢了罢了,我还是习惯从前的你。” 吴宥辞用手肘戳了戳转过身来的樊安淮,调笑道:“你虽与溪儿是双生子,可这性子确是天差地别。好似你二人互换了一般。” 樊安淮没理会他的玩笑,脸上也无半分被抓包的窘迫,反而有些责怪的看向樊灵溪,“那是伯父伯母碍于情面不好说你。” “诶,此言差异,我们家很欢迎溪儿来的。” 孟舒羽走上前与他们站成一排,替樊灵溪开脱着。 三人站在一起,竟是吴宥辞更高一些。明明比孟舒羽还小一岁。 樊安淮无奈扶额∶“羽兄,你怎么也顺着她。” 未等孟舒羽继续说下去孟舒清接着开口:“溪儿姐姐是我唤来的,淮哥哥若怪罪那便怪我吧。” “清儿姐姐!” 听到声音樊安林一下来了精神,高呼一句便朝着孟舒清跑去,在她面前站住笑眯眯的看着她。 樊安林也知道了男女有别,再不会如儿时般扑到她怀里了。 孟舒清也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对与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娃娃她总是喜欢的紧。 “清儿妹妹这是哪里话,日后让溪儿去便是了,怎会怪你呢。” 说完樊安淮背起手,转头看向夕阳,明显带着委屈的话惹得在场众人笑作一团。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孟舒羽是他们当中年岁最大的,自是稳重许多,看着时辰快到便提醒大家。 孟舒羽的话众人向来是听的,点点头后一同回到宴会上。 众人从侧门悄声进来各归各位,放眼整个大殿基本都到了,此时只等皇上皇后。 “皇上!皇后娘娘进殿!” 门外传来太监的高喊声,众人齐齐起身下跪,异口同声喊道: “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一直到皇帝皇后走到主位上,二人入座后皇帝才抬手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待到众人全部落座,太子张尘昭这才姗姗来迟,站在大殿中央对着主位上的二位行大礼: “父皇,母后,儿臣来迟了,请父皇恕罪。” 第5章 太子殿下 皇帝皇后对张尘昭是比较宠爱的,因而晚到一小会儿二人也觉得不碍事。可到底是大宴,皇帝便故作生气的问: “平日里你惯不会来迟,今日可是被何事拦着了?” 张尘昭就等着皇帝的问话,娓娓而谈道:“父皇息怒,儿臣给父皇设了个歌舞,方才有个舞女出了点事,便耽搁了些时候,还请父皇原谅。” “可处理妥了?” “谢父皇关心,已处理妥当。” “入座吧。”皇帝摆摆手,示意他坐到位置上。 “谢父皇。”张尘昭作揖,随后就坐在皇后身侧。 张尘昭一坐下,眼神便忍不住在人群中寻找那抹身影,只是在将军府那里并未找到。 “好了,那便开始吧。”皇帝用着众人基本能听到的声音说着,说罢身旁的太监走上前来高喊:“宴会开始!”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那些太子为皇帝准备的歌舞便徐徐飘扬,舞女轻盈的身姿渐渐映入眼帘,衣着是本朝不曾有过的大胆。 众人交头接耳的小声议论着,引得殿内有些许热闹。 皇后是位雍容华贵的女人,此刻皱着眉头看着这些人,满是不解的侧身问张尘昭:“昭儿,你怎能让她们穿成这样?这,这有失体统啊。” 张尘昭没有回答,微微坐直看向皇帝,看到皇帝用同样不解的目光时这才起身耐心解释道: “回父皇,母后,这是邻国江国的一种具有祈福意义的舞蹈,不仅有江国的特色,还有他们向我国示弱的意思。” 江国早在先帝在位时便已对锦国俯首称臣。 只是这些年江国隐隐有所动作,张尘昭作为一国太子,皇帝也有意培养,便让他来处理这件事。 不过今日这场表演似乎也证明了张尘昭的能力。 “哦?”皇帝来了兴致,“有何祈福意义啊?” “回父皇,您看舞女们腕上的锦带,锦带是一颗铃铛固定在手上,尾部也有铃铛。锦带飘逸不被铃铛束缚拖拽,所到之处莫非国土。” 此话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儿里。他哈哈大笑,随即大手一挥:“赏!所有人都赏!” 张尘昭大喜,向皇帝一拜∶“谢父皇!” “阿兄,皇上为何如此开心?”樊安林不懂其中奥义,微微侧身压低声音询问坐在他一旁的樊安淮。 不怪樊安林不懂,这些事他们也没有同他说过。 樊安淮看一眼坐在上座的皇帝和身前的祖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才同样小声给他解释道: “这锦带是咱们独有的,那铃铛是江国的东西,锦带尾部带着铃铛却不被其拖拽至不起,所以有江国向咱们俯首称臣的意思。即是这样那皇上自然高兴。” “原来是这样。”樊安林似懂非懂的点头,事后自己慢慢回想。 樊安林一直沉醉于自己的事情里,不曾注意到有一道目光总是落在自己身上。 他对面的左相府的席位上,樊灵溪可没心思注意这些。 “清儿,咱们出去走走可好?”樊灵溪皱着眉,轻轻扯了扯孟舒清的衣角,小声求着。 知道樊灵溪不胜酒力却还贪杯的习性,孟舒清让丹织去向母亲请示,得到允许后方才带着樊灵溪离开席面。 “这下便觉着清爽不少,那宴上是真真的闷的慌。”樊灵溪用手给自己扇风,另一只手牵着孟舒清。 “溪儿妹妹,清儿。” 樊灵溪和孟舒清闻声转头,看到是孟舒羽追了出来,手里还拿了她们的斗篷走到他们面前,柔声道: “虽说只是出来放放风,可现下终归比白日冷,多一件总是好的。” 孟舒羽说完将手里的披风递给孟舒清,看着她们互相给对方穿戴完毕后才与她们嘱咐道:“早些回来,毕竟你们的身份离席太久不好。” “多谢羽哥哥提醒,我们喘息几口气就速速回去。”樊灵溪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向孟舒羽保证道。 孟舒羽轻笑一声低下头来,被樊灵溪的神情可爱到。 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咳嗽一声,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嘴角,抬眼对她们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清儿,看住了,别让她撒欢了不回来。” 孟舒清笑笑:“放心吧阿兄。” 目送孟舒羽离开,樊灵溪拉起孟舒清便向前走去。 “冬日里凉,当心染上风寒,你若喘息够了我们便早些回去。方才兄长的嘱咐全忘了?”孟舒清嘴上劝着她,却任由她拉着自己越走越远。 樊灵溪满不在乎的说道:“哪有羽哥哥说的那般严重?有任何事也谈论不到你我身上,况且还有孟伯父与吴伯父在呢,再不济还有祖父兄长在,皇上不会轻易注意到咱们的。” “是是是,姐姐说什么都有理。”孟舒清无奈的应和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 张尘昭早就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从前也让人打听过樊灵溪的一些事,看到她出去心下了然,低下头笑了笑。 “太子殿下何事笑得如此开心?不妨说出来让大家也听听笑笑?” 一道清甜的女儿家的声音传出来,从人纷纷循着声音找去。 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太子的笑与否是对太子不敬的,这自然引起张尘昭和皇帝皇后的不满。 户部尚书林宏赶忙起身拉着林颜俏一同跪下:“皇上息怒,小女不懂事,还望皇上恕罪。” “不妨事,只是令女仿佛一直盯着昭儿的吧?不然怎知他笑与不笑呢?” 皇帝说着玩笑话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可那位林小姐却故作害羞起来,将话明白的放到台面上来说的清清楚楚: “皇上圣明,颜俏一直都很仰慕太子殿下。方才见太子殿下笑得开心,实在好奇这才问出话来。” 说话间林颜俏还不忘抬头看看张尘昭的反应,见他始终没有注意过自己,不免有些失落的重新低下头。 “林小姐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因何事开心也无需向林小姐说明。” 张尘昭冷声拒绝林颜俏的示好,本是温柔的眼神里都染上了一层冰霜,身上的玄青色衣袍也冷的让人不敢直视。 他并不想与这不知廉耻的女人有任何瓜葛。 可事后他又觉得庆幸,幸好樊灵溪不在,不会看到这一幕。 “林爱卿,令女如今芳龄几何啊?” 皇帝的话让刚受了打击的林颜俏又燃起希望,着急又欣喜的看向父亲。 林宏受宠若惊,赶紧直起身子回话:“回皇上,小女年后便及笈了。” 皇帝点点头,看向皇后询问她的意思。 皇后笑了笑接了话:“昭儿年岁不小了,是该给他选一位太子妃了。” 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宴会上蠢蠢欲动起来。众人不知皇后是否有了人选,而林家父女已经幻想着成为未来的太子妃了。 第6章 心悦之人 台下议论纷纷,不禁开始猜想是谁家有这个福气。待到时候差不多时皇后说道: “话都说出来了本宫也就不卖关子了,不瞒各位,今日宴会还有一件事,那便是给太子殿下选妃。” 话落引起一片哗然,不等众人反应皇后继续说着:“家中年岁合适者皆可举荐,由太子挑选便是。” 此话正合张尘昭的意,他起身回道: “母后,儿臣已有心悦之人,此生非她不娶。” 皇帝眼神一亮,饶有兴趣的问道:“是谁家姑娘?若是合适父皇这就拟旨,替你做主将她赐予你做太子妃。” “回父皇,此事她并不知晓,需得她同意儿臣才可娶她,儿臣不想强人所难。” 皇帝追问:“那连是谁家姑娘都不可让人知晓?” “儿臣想,若是她答应那自是好的,如若她不愿嫁,那现下无人知晓,也不会毁了她的名声。” 张尘昭回答的滴水不漏,更是让众人心里清楚的知晓,太子妃的位置已有人选。 皇帝点点头认同了他的说辞,皇后还想再努力一下,开口劝说着:“那选两位侧妃也是好的。” 张尘昭摇了摇头,推辞道:“母后,儿臣此生只想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到了这里各位小姐基本断了念想,纷纷羡慕那位女子能得太子的专情,又有些嫉妒到底是何等美人能将太子殿下牢牢抓住。 好在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右相府孟大公子,左相府吴大公子和将军府樊大公子,这些俊男几乎是整个锦国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失去一个太子殿下对她们而言也不妨事。 当然也有如林颜俏一般不甘心的,但不甘心也无用。 林颜俏自然是不甘心的,她不甘心的盯着张尘昭,眼底的恨意丝毫不掩饰,愤怒之下她手中的帕子都要被扯烂了。 她一心扑在太子身上,清楚的知晓此话绝不是在说自己。 现下不仅做不了正妃,就连侧妃侍妾都可能做不得,这让她怎能不恨太子口中的那位“一双人”。 皇后却捂嘴笑道:“吾儿真会说笑,你是一国太子,怎可只有一位太子妃。” 樊灵溪与孟舒清回来便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不解的看向孟舒羽。不等孟舒羽动身孟夫人便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让身边的嬷嬷将方才的事告知她们。 得知缘由后孟舒清不免羡慕道:“不知是谁家小姐能得太子殿下如此另眼相看,不仅非她不娶,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可是太子殿下,日后的君王,是会有后宫佳丽三千人的,太子殿下连这话都敢许诺。” “你羡慕了?”樊灵溪不为所动,她只认为不是她便好。 孟舒清点头:“自是羡慕的,我也希望我的郎君会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人,也只娶我一人。” 樊灵溪回来后张尘昭便注意到了,他私心也想知道当她得知自己要娶太子妃时会有何想法。 皇后的话一时让张尘昭哑口无言,眼眸一顿转而对皇帝说道: “父皇正值壮年,锦国会在父皇的统治下一步步走向更强。儿臣如今还年幼,娶太子妃之事属实有些天方夜谭,便是再过几年也无妨的。” 张尘昭这一席话让皇上很是受用,十分自然的替他驳回了皇后的话: “过了今夜昭儿也才一十有八,待行过及冠礼后再为他选妃也不迟。” 皇帝亲自开口替张尘昭做主,皇后也只得作罢,端庄一笑顺着皇帝给的台阶下:“皇上言之有理。” “只是…” 皇后突然话锋一转,“林家丫头臣妾很是喜欢,不知平日臣妾可否喊她来宫里与臣妾说说话?” “皇后喜欢便好,这些皇后自己做主便是。” “谢皇上。” 皇帝自然不会让张尘昭只有一位太子妃,也知晓皇后之意,所以并未阻拦且还赞同。 日后张尘昭是要继承大统的,即便是太子时他可以撑个几年,一旦日后继位那后宫是否有其他女人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和说了算的。 本以为毫无希望的林颜俏顿时欣喜若狂,赶忙磕头谢恩,“谢皇后娘娘!日后颜俏定常入宫陪伴娘娘,好好伺候娘娘。” 皇后娘娘欣慰的认可了她的话,温柔道:“好孩子,快些起来吧,当心伤着腿。” “是。多谢娘娘关怀。” 林颜俏此刻便温顺的像只小羊羔一般,皇后说什么便是什么。谢过恩便起身扶起一旁跪着的父亲,坐回席位后乖巧的一动不动。 “这位林小姐也是有福气的,能被皇后娘娘相中,日后再不济也会有个太子侧妃的位份。”孟舒清轻言浅笑道。 看着孟舒清对此事如此上心,樊灵溪有些好奇,偏头附在她耳边,说话时刻意压低声音,呼出的热气尽数扑在她耳上: “你可是在羡慕那位林小姐?还是说,你仰慕太子殿下?也想做他的太子妃?” 少女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仿佛看穿一切的得意。 她们从未靠得如此近过。 孟舒清的俏脸不禁染上一抹红晕,低下头害羞的回避她的眼睛,欣喜之余又懊恼的说道:“姐姐可别胡说,我从未肖想过太子妃之位。” 她红了脸颊,樊灵溪也只当她是对自己方才的妄言挑逗所致,摇摇头弯眉浅笑,不再说些什么。 “好了,各位家中有适龄的女子皆可上前表演一番,权当一次品鉴会吧。” 方才皇后娘娘的话不仅让林颜俏看到了希望,同样也给其他女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能被皇后娘娘相中日后便可时常出入中宫,难保不会遇上太子殿下,运气好也可能被太子殿下看中,太子侧妃指日可待。 各家小姐争相表演,卯足了劲想要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哪怕是一个眼神也好。 可太子全程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林颜俏早在偏殿换好了舞服,这个舞林颜俏准备了许久,只为在太子面前一展舞姿。 原本热闹的大殿她一出现便安静下来,吸引了全部目光。 只见她一袭青莲色流光仙裙,裙摆两侧各有一条群青色绸带与手腕相连。一头秀发同样用群青色绸带半梳起,额前坠着一颗淡紫色宝石,衬得她略施粉黛的脸更加娇俏美艳。 在场人的反应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得意的眼神飘向太子那里,见他并未有多余的情绪,原本自信的姿态也有些隐隐落下来。 悠扬动听的曲子随之响起,林颜俏跟着音律跳动,人们这才发现她的裙摆之下还有一层群青色的衣裙。随着她的手不停的变换动作,像极了月色下翩翩飞舞的蝴蝶,美轮美奂。 第7章 还没活够 一舞毕,一曲停,众人还留恋在方才的盛宴中。 皇上皇后频频点头,皇后娘娘更是好好夸赞了一番,对她的喜爱不曾隐藏半分。众人附和着皇后娘娘,皆对林颜俏表露认可。 林颜俏看向张尘昭,眼神里的占有毫不吝啬。 从这一刻让林颜俏彻底明白,即便太子殿下不喜欢自己,但只要有了皇后娘娘的撑腰,她一样可以入东宫! 如此强烈的目光让张尘昭想忽视都难,只是林颜俏不知,她越是仰慕侵占几分,张尘昭对她的厌恶便越强几分。 尽管林颜俏方才的表现有多让人目不转睛,张尘昭的眼神也并未离开樊灵溪一刻。 见她对台上的事毫不关心,只对面前的佳肴动心思,可爱单纯的模样让张尘昭不住的想扬起嘴角。 又怕被下一个“林颜俏”看到,只得低头浅笑一下,连眼底也染上了几分自己都不易察觉的温柔。 林颜俏一直在努力的跳好舞,不曾注意到张尘昭的变化,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在看谁。 樊安林也注意到樊灵溪那里的一举一动,看到她们回来便和樊安淮说道:“阿兄,我有些闷,能否出去走走?” 现下正是皇后娘娘为太子殿下选妃之时,与他并无多少牵连,想了想樊安淮点头应下,小声嘱咐道: “只去咱们方才一道去的御花园即可,切记不能随意走动。宫里不比家里,万事小心。” 樊安林应下,趁无人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皇帝设宴的地方离御花园不远,走过厢房便是一座假山。上了小桥再穿过亭子,便是他们方才交谈的地方。 到底是第一次来这种席面,对他的压抑感不亚于夫子指名喊他对诗。 直到听不到殿内的声音樊安林才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四下无人他便大着胆子走上凉亭坐下。 亭子后方便是荷花池,只是如今寒冬腊月,池面上结起厚厚的冰,中间还有几株荷花残枝,光秃秃的,没什么可看的。 “坐在这里可要小心了,一不留神掉下去可没人能救得了你。” 突然的声音吓樊安林一激灵,猛地回头看清身后是什么人时一股凉意从脚底窜上来,不等脑袋反应手便已经抬起,匆匆向对方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许是方才吓得不轻,行礼时双手还在不停的小幅度颤抖。 “免礼。” 张尘冉点点头,走到他方才坐的地方坐下,这才让樊安林起身。他好奇道,“怎的想起来这里了?” 小安林内心慌慌的:怎么?这来这里犯禁忌吗? “回三皇子的话,臣觉得此处风景不错,便想来看看。”樊安林硬着头皮答道。 看着樊安林的反应张尘冉低头看看自己,怎么看也不觉得自己哪里吓人啊。 忽的,张尘冉哑然失笑,向樊安林招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示意他坐下。 张尘冉此举更是吓得樊安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可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坐在皇子身边。 见樊安林还是未移动步子,张尘冉起身,走过去拉着樊安林的手腕把他带到亭边的木长椅上,在他略显震惊的眼神中一把将他按下去坐好,自己再坐到他身旁。 “别怕,本宫又不吃你。” 樊安林也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害自己,渐渐地便不再觉得害怕。 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抬眼时已然平静下来: “是,殿下。” 他的眼神清澈的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灵动又干净,没有半分杂质,一时让张尘冉看出了神。 回神后自嘲的笑了笑,转而问道:“你如今年方几何?” “回三皇子…” “诶,等一下。”话说一半被张尘冉打断,樊安林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打断自己做甚? 张尘冉眼睛转了转,狡黠道:“你我之间不必有君臣之分。若你不嫌弃,不必一口一个三皇子,唤我一声‘冉哥哥’可好?” 樊安林的表情僵在脸上,眉毛狠狠地跳了跳,眼睛里透出满满的难以置信,一时愣住,没有回他的话。 如若樊安林没记错,今日是他们见的第二面,还没到如此熟络的地步吧? 张尘冉微的凝眉,叹了口气,说道:“无妨,你若不愿,我也不逼你。” 樊安林的反应已然告诉张尘冉一切,却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见张尘冉有些失落,樊安林连忙摆手,着急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不是的,臣只是觉得这不合规矩。若是让旁人听了去,对您和将军府的声誉都不好。” 张尘冉明白,他说的不无道理,但这也说明他不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提议。 暗自欣喜却不敢表露半分,张尘冉面上轻咳一声,脑袋飞速旋转想到一个更为稳妥的法子: “不如这样,私下无人时,你便唤我冉哥哥,如何?” “臣不敢。” 樊安林立即站起身,作揖时的腰也弯了更低,他的头整个埋在手里。 笑话,与皇子称兄道弟,樊安林还不觉得自己的命够多够长。 “也罢,我也不逼你。” 见说不通,张尘冉也不再坚持,毕竟把人逼急了就不好了。 “别拘着了,来,坐。” “是。” 皇子之命不可违,一切自是张尘冉觉得开心便好,樊安林也无话可说。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今年方几何啊?” 张尘冉突然问道。 樊安林恭恭敬敬回答:“回三皇子,过了今夜便一十有三了。” 张尘冉点点头:“看来并未喊错,我确实也年长你两岁。” 二人聊了几句后樊安林已不再如开始般拘谨,他发现三皇子也不是那么难伺候的主,偶尔开几句玩笑话逗的他哈哈大笑。 但樊安林也不会忘记君臣有别,因为他知道这次或许只是张尘冉的一时兴起,他也可以随时因为某个原因就要了自己的命。 现在的樊安林还不明白为何如此盛大的皇家宴会,身为三皇子的张尘冉能出来并与他坐在这里闲聊如此之久。 他不会去问的,即使他很好奇。他谨记樊安淮的嘱咐:不多说,不多做,便不会出错。 而二人的交谈也绝大部分是张尘冉在说,樊安林听,偶尔接一两句话。聊嗨了樊安林才会主动说些话。 一阵风吹过湖面带起丝丝寒意,樊安林才觉着出来的时辰有些长了,转身向张尘冉问道:“三皇子,我们是否出来的有些久了,我有些冷。” “那便回去吧,殿内暖和。”说完张尘冉拉着樊安林起身,向宴会的方向走去。 樊安林在他身后惊的瞪大了双眼。 如此自降身份的行为樊安林没想到张尘冉做的如此自然,对他今夜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一时间樊安林也忘了挣脱,任由张尘冉拉着回到殿外。 快回去时便已在外听到琴声,樊安林咦了一声,停下脚步:“这是清儿姐姐的琴声。” 第8章 皇帝赐婚 张尘冉回头,细细听了一会儿,没觉着有何特别:“你是怎么听出来的?” 樊安林笑了笑:“清儿姐姐经常会去找阿姐,阿姐房里也有一把琴,可她也不弹,每次都是清儿姐姐弹。小时候我也常去阿姐院里听,时日长了便也能听出来些不同了。” “只是这次的琴音有些英气在里面,不似平日里的婉转动听。”樊安林说出此次的不同,眉头轻皱。 “不论如何,进去看看便知。” 说着张尘冉拉他上前:“你先回去,我随后到。” 樊安林明白他们同时回去不太好,也并未与他客气,点点头猫着身子朝着自己的位子走去。 回到位子上,樊安淮并未回身责备他回来迟了,而是满脸担忧的盯着台上。 樊安林顺着樊安淮的视线看过去,顿时睁大了双眼。 台上孟舒清在一旁抚琴,而樊灵溪却在舞剑。 樊灵溪换了一身暗红色劲装,头上的珠钗全部卸下,半披的秀发现下全部被发冠高高拢在头顶,袖口与裤脚紧收,最外面扎着黑色腰带,使得里面的长袄随着她的动作飞扬,英姿飒爽,潇洒极了。 这下樊安林终于明白为何在殿外听到的琴声与平日不同了。 剑也是木剑,在大殿内舞真剑毕竟不太好。 樊安林抬眼望去,不只是阿兄和祖父担忧,就连对面的左相右相两家人也同样紧张的直咽口水,大气都不敢出。 随着琴声突然高昂,樊灵溪的动作越来越快但招招快准,在场的武将也由衷的赞叹不已。 即便张尘昭藏的再好,此刻的眼神也全部在樊灵溪身上。 她太吸引人了,张尘昭克制不住的盯着她,贪婪的想要将她的一切都得到。 林颜俏本就对樊灵溪嗤之以鼻,她觉着即便是将军府的女儿也不该去学儿郎们舞刀弄枪,可她却舞到台面上来,真是丢尽了颜面。 先前林颜俏还看不出什么,随着樊灵溪惊艳的动作一个接一个,张尘昭的眼里也渐渐地闪着光。 林颜俏顿时警铃大作,顺着张尘昭的眼神看过去,瞬间让她不得不怀疑樊灵溪就是张尘昭嘴里的“一双人”。 林颜俏眼睛微眯,看向樊灵溪的眼神充满了怨恨,显然已将她视作最大的情敌。 最后一个音落下,樊灵溪便已将剑放于身后。余音停下后二人双双起身作揖,顿时引发雷鸣般的掌声。 她们配合的很好,像是演过很多次一般。实际上这段舞就连最亲近的二位兄长都不曾见过。 方才不知怎的聊到了上次的品鉴会,众人便想让孟舒清弹奏一曲。怕孟舒清一人面对他们,樊灵溪便自荐伴舞。 此话顿时把樊安淮和孟舒羽吓一跳。孟舒羽还想阻拦但樊灵溪已经去厢房换衣裳了。 就连吴宥辞也一惊,猛地看向樊安淮无声询问他的好妹妹何时学会跳舞了? 好在现在已完美结束,大家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武将大都心眼直,毫不吝啬的对着老将军夸赞樊灵溪。也有的询问起樊灵溪的年岁,想让自家孩子娶了这位怎么看怎么喜欢的女儿家。 皇帝也对樊灵溪起了兴趣,便喊道:“樊老将军。” “老臣在。”老将军起身作揖道。身后的樊安淮和樊安林也起身与祖父一起作揖。 “老将军这孙女养的甚好,不知令孙芳龄几何?可有婚配?”皇帝话里话外也表明了对樊灵溪的喜爱,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 老将军低了低身子,回道:“回皇上,灵溪已及笈,年后便一十六了。至于婚配还不曾有。” 樊灵溪在台下低着头皱起眉头,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皇帝的问题引起一片哗然,老将军的回答更是如同沸水进了油锅一般。 殿内的吵闹让皇帝有些不满,抬起手示意众人噤声,一旁的公公赶忙喊道:“肃静~!” 众人安静下来后皇帝继续说道:“那不如朕拟一道圣旨,赐婚给毓儿做二皇妃如何?” 张尘昭和张尘毓猛地扭头看向皇帝,二人一个比一个震惊。 等张尘昭反应过来想要跪下将樊灵溪抢回来时,便听到台下一声闷响。 他抬眼望去,是樊灵溪在下跪磕头。 张尘昭看向她,不自主的紧张起来,握着椅子的手不由得攥紧。 皇帝话一出如同一道雷劈下,惊的樊灵溪瞬间睁大了双眼,手里的木剑也顺着手滑落。不等脑子反应腿便比脑子快先一步跪下去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她说道:“臣女恕难从命,望皇上收回成命。” “哦?可是不满意?那不如赐婚给太子,如何?” 整个大殿充斥着狠狠到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林颜俏听到这话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太子方才还拒绝了赐婚,皇帝也应了,怎的现下便要亲自做主赐婚了? 莫非樊灵溪早已与太子勾搭上了?但为何一开始要赐婚给二皇子? 众人一时间不知皇帝打的什么主意,而看向樊灵溪的眼神更是多了许多探究的意味。 事实上皇帝此话不过是试探一番。 张尘毓的生母淑妃的娘家是三品文臣,相比起张尘毓,皇帝更想让张尘昭娶了她。 只是樊灵溪现下便急不可耐的拒绝,莫非是早已有选定之人? 皇帝眯起眼睛,心里探究起来。 孟家?还是吴家? 樊家握着朝堂一多半的兵权,而又只有樊灵溪一个女儿家,谁娶了她便是有樊家撑腰,所以万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那更应让皇子娶了她。 地上跪着的樊灵溪此刻也开始冷汗淋漓,暗怪自己竟敢公然抗旨,弃家人于不顾。 张尘昭掩饰不住的激动,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跪下谢恩。 张尘毓倒是平静了,反正自己的婚事绝无可能自己做主,娶谁都一样,不是樊灵溪也会有其他人。 这时樊老将军站出来说道:“皇上恕罪,老臣还想多留灵溪在膝下承欢几年。还望皇上看在老臣时日无多的份上,收回成命。” “祖父!” 樊安林一惊,抬起头小而急的喊了一声。 他未曾想到祖父竟然这般说自己。 还未再说些什么,他的头便被樊安淮一把摁下去。 皇帝本就未真的打算给樊灵溪赐婚,正好樊老将军给台阶那便顺着往下走: “是朕心急了,过几年再说也无妨。” 说罢干笑两声,打手一挥说道:“好了,都起来吧,宴会继续。” 坐在后方的孟舒羽缓缓松开紧握的双手。 孟舒清赶忙上前扶起樊灵溪,带她回偏殿换衣裳。 第9章 不会骑马 这个平日里胆小的姑娘在进了偏殿后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孟舒清猛地抱住她,樊灵溪也被这举动搞得猝不及防的向后退了几步。 孟舒清趴在她的肩头委屈的埋怨着:“姐姐!你当真不要命了,连圣旨都敢抗,你要吓死我啊!” 樊灵溪有些失笑,伸手温柔的拍了拍这个在她怀里已然后怕的轻颤的姑娘,温声哄着:“好了,我这不没事嘛。” “若是出事便晚了!” 孟舒清气的起身捶了一拳,虽然对于樊灵溪如同挠痒痒一般。 樊灵溪笑的更欢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宠溺道:“好了,咱们先换衣裳吧。” 孟舒清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她。 大殿上,众人议论纷纷,在皇帝的默许下声音更是越来越大。 而最多的还是“樊灵溪”。 “皇上那些话是何意?莫非真想让樊灵溪做太子妃?那可是未来的一国之母啊。” “就算她樊灵溪做不了太子妃,还可以是二皇妃啊。” “对了对了,平日里左相府和右相府的公子也与樊灵溪交往甚密,那右相府的孟小姐更是与她情同姐妹。” “难不成孟公子与吴公子也心悦他?” “她樊灵溪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就是啊。” “……” 这些话源源不断的涌入樊安林的耳朵里,他一张好看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 终于忍不住想要起身去阻止他们时,被樊安淮一把摁下去。 樊安林不解的看向兄长,气急道:“阿兄!你拦我做甚?!” 他看到樊安淮一脸平静,淡定的喝了口茶说道:“不与白痴辩是非。” “可他们污蔑阿姐!还有羽哥哥与辞哥哥!” “那你看他们二人动了吗?” 樊安林一怔,向他二人看去。 只见他们对他笑了笑,示意他无妨。 樊安林这才如梦初醒般冷静下来。 是了,如若他上前理论,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欲盖弥彰,反而更加坐实了这些流言。不如让他们去说,等谣言不攻自破的那一天他们自会无话可说。 而在樊安林看不见的另一侧,樊安淮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 林颜俏已然确定樊灵溪就是张尘昭嘴里的“一双人”。 她清楚的看到皇帝说要把樊灵溪赐婚给二皇子时张尘昭的害怕和震惊,也看到了要给他和樊灵溪赐婚时眼里顿时涌出的光。 她从未见过张尘昭这般模样,从未见过他能被任何一人牵动情绪。 张尘昭对她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即便是这样她依旧喜欢的紧。 在她头一次在宴会上见到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时,便暗下决心一定要嫁给他,哪怕是侧妃也好。 她不甘,她不明白樊灵溪究竟哪里吸引的张尘昭如此为之痴迷。 她恨,恨樊灵溪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能得到他的一颗真心。 待樊灵溪和孟舒清回来时宴会也接近尾声,几家人与皇帝皇后说了几句吉祥话后皇帝便宣布结束。 “朕乏了,散了吧。” 说罢皇帝起身下台,众人齐齐起身作揖: “臣等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待皇帝彻底里开视野后,众人才陆陆续续向宫外走去。 樊灵溪被孟舒羽送回将军府的马车前,而此时的将军府众人被张尘冉拦下,还未到。 樊灵溪对孟舒羽有些愧疚道:“劳烦羽哥哥送我一趟了。” 孟舒羽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细语道:“不妨事,你一个女儿家独自过来我也不放心。阿爹阿娘也不会放心的。” 他知道,只有把爹娘搬出来樊灵溪才不会觉得麻烦了自己。 他瞧见她冻红的鼻尖,想帮她拢一拢斗篷,向前一步后才惊觉不合礼数,又默默的收回脚。 看她因着冷而不停的哈气搓手,孟舒羽终是忍不住脱下自己的给她穿上。 感觉肩膀一重樊灵溪才知道孟舒羽把斗篷给了自己。 孟舒羽的斗篷比樊灵溪都大,能把樊灵溪整个人装进去。 樊灵溪一惊,伸手便要去脱,嘴上也因着急而有些语无伦次:“羽哥哥!这…你…我…我不冷!你若染上风寒可如何是好,我会自责死的!” 樊灵溪急得直跳脚,孟舒羽一把按住她预脱下自己斗篷的手,温柔的安抚着炸毛的小姑娘:“我是男子,不碍事的。夜里凉,倒是你,脸都冻红了,该多穿些。” 孟舒羽的斗篷上还带着他的体温,一时间樊灵溪自己也分不清脸红究竟是因为什么。 这下堵得樊灵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这一幕被林颜俏瞧了个完完整整。 另一边。 张尘冉在将军府的人快要出了门时上前喊住:“老将军留步!” 老将军回头发现是张尘冉在喊他时恭敬道:“三皇子有何事?” 说罢张尘冉已走到面前,对着老将军笑了笑,道:“本宫与樊小公子说几句话,您可否在殿内稍等片刻。” “三皇子客气,老臣静候。” 张尘冉点点头:“多谢老将军。” 说罢他看向老将军身后的樊安林,挑眉道:“走吧,樊小公子。” 而后他便自顾自的离开。 樊安林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樊安淮便推了他一把,一个眼神递给他,樊安林这才跟着张尘冉的步子出去。 一直到四下无人张尘冉才停下。 “三皇子?” 樊安林看着迟迟未动的张尘冉,忍不住喊了一声。 张尘冉这才转过身来,与樊安林四目相对。 月光下的樊安林更像一件精致的艺术品,那双眼睛此刻更是明亮的不像话。 那是未被世俗污染了的眼睛。 这样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一瞬间张尘冉觉着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奇异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眨眨眼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而后他顿了顿:“过段时间会有春骑,你会来吗?” 他自认为掩饰的很好,毕竟连他自己都未发觉他这话里充满了期待。 “春骑?那是什么?” 不怪樊安林不知道,春骑不是如秋猎那般年年都有,而是五年一次。且不在锦国。 那是邻国呼国举办的,原是为给世家子弟比骑射定下的。 呼国本就是马背上长起来的,现各国之间皆已不再兵戎相见,呼国早已不满于在本国自己比,便与各大国达成一致,每五年举办一次,各国的皇子世子皆可参加比试。 张尘冉耐着性子与他解释着。 听罢樊安林想了想,而后有些沮丧道:“未必。我不会骑马。” 第10章 榜首冥幽 在他十岁那年樊老将军便带着他来到城外的一大片空地上,说要教他骑马。 他兴奋极了,迫不及待的想爬到马背上去。 樊老将军给他准备的是小马驹,不会太危险。 可还是低估了他。 樊安林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在扯缰绳时不慎扯到鬃毛,小马驹吃痛昂起头叫喊一声便冲出去。 樊安林害怕了,他不懂小马驹为何突然抓狂,只是牢牢记着祖父的叮嘱,一定要抓好缰绳。 他抓的更用力了,小马驹更疼了,跑的更快了。 直到樊安林控制不住摔下马后这才停止。 自此樊安林便对骑马产生了恐惧,无论何人怎么劝说他都再也不愿去骑。 他将这些遭遇讲给张尘冉听,完后张尘冉哈哈大笑起来,对他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无妨的,去春骑也并非只有骑马,到了夜里还会有烤肉呢。” 樊安林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期待起来:“那我可以和祖父说说,说不定会让我去呢!” 张尘冉如愿以偿,满意的点点头。 交代完自己想说的便也该让人回去了。 “好了,你早些回去吧,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可以,不必为难自己。” “嗯。” 樊安林眉开眼笑的应下,与张尘冉告别后小跑几步回到老将军身边,一同回府。 回府时是樊安林与老将军和兄长坐一辆马车,樊灵溪坐着他们来时的那辆。 马车上老将军询问将他喊出去做甚,樊安林一字不差的全部说出来。 “春骑你可以去。但毕竟是以骑射为主,你若是去,那会在房内一直坐到所有人回来,即便是这样你也要去吗?” 樊老将军与他谈论着这件事。实际上还是他自己说了算。 这下樊安林沉默了。 若是去,势必会被其他人看笑话。 锦国将军府的儿郎,竟不会骑马?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樊安淮也看出了他的想法,揉了揉他的头安抚道:“春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要等到雪都融化长出小草的时候。你也不必担心,届时你与阿兄同骑一匹马。” “可是…” 樊安林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样会给将军府丢人的。” 会给祖父和父亲丢人的。 说着他羞愧的低下了头。 樊安淮笑了笑,道:“怎会?何人说过我们将军府不能出个书生?” 樊安林并未因着兄长的几句话而重新打起精神,直到回了自己的小院里,洗漱完毕独自一人睡在榻上时还在想这件事。 翻来覆去睡不着,樊安林索性披了件外衣坐到书桌前。 他的书桌正好在窗前,那是他特意求祖父给他在卧房里放的这一张,平日里不用学课业时便坐在这里做一些自己想做的。 他探起身推开窗户,冷风便迫不及待的朝他扑来,激的他打了个寒颤。 这样一冷他最后一点睡意也消失殆尽。 窗子不大,但能让他看清整个小院。 那棵樱桃树在院子的东南角,下方还围着好大一片草地,几乎占了院子的一小半。 中间是用石板铺的主路,另一半用小石子铺满,放着一张石桌,周围有四个石凳。 这个角落有另辟出来的一小片地方,中间长着一棵小树苗,那是樊安林前些年从那棵樱桃树上折下来的小枝。 他最喜欢那个樱桃树了,因为父亲说那是阿娘亲手种下的。 他从未见过阿娘,只在父亲书房里的墙上看到过阿娘的画像。 真真是顶好的美人。 树下的草地在春日里刚刚发芽,这时躺下去十分舒服,樊安林也经常在树下乘凉。而夏日他便爬到树上去。 他躺在树下,便想着这是阿娘的怀抱。 “公子还是早些关了窗歇息吧,染上风寒就不值当了。”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樊安林听到,只是在这空无一人的小院里传来还是让樊安林吓出一身冷汗。 樊安林惊喝一声:“谁?!” 而手里已经拿好了一旁的剑,正一脸警惕的防备着周围,壮起胆子道:“你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这时一个人影从窗户旁走出来,对他作揖,恭敬道:“属下何曜,是三皇子派来传信的。” 樊安林松了口气,放下剑后坐在椅子上,但心中不免怀疑,这主仆二人都喜欢冷不丁的吓人一跳吗? 而后他迟疑了一下,咂巴咂巴嘴问道:“你何时进来的?” 毕竟将军府的守卫不是一般的严,更何况还有暗卫没日没夜的守着,他居然能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何曜微微弯腰,回道:“您还未回来时属下便在这里了。” 他稍作停顿,又道:“您院里的暗卫只是被我打晕了,不碍事的,过不了多久他们便能醒过来。” “可是阿兄说过,我院里还有至少两位暗影。他们是祖父的人,” 樊安林适时提醒一句。 何曜一噎,冰山脸终于憋不住裂开。 他一手撑着窗边,哑口无言。 樊安林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冲着他眨了眨眼,俏皮道:“看来祖父早已知晓,否则你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话音刚落樊安林便用下巴指了指那棵樱桃树。 何曜顺着看过去,那树上便一闪而过几道身影。 “行了,你回去告诉三皇子,我还未想好,你三五日后再来吧。” 看到这一幕何曜的心里满是挫败,听到樊安林的话便对他抱拳:“是。” 待何曜走后樊安林对着窗外喊: “渊一。” 瞬间,在樊安林的视线里便出现一位通体全黑的人跪在地上。 樊安林收起那份嬉笑,冷了声音警告道:“我知你是阿兄的人,但今夜之事你若敢对阿兄透露半个字,那么你也不用在影渊堂待了。” 渊一的头更低了些:“是。” 说罢渊一便消失在原地,如来时般悄无声息。 樊安林关上窗躺回去,盘算着明日该如何与祖父说这件事。 宫内。 “混账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宫要你有何用?!” 张尘冉抬脚重重踹在何曜身上,嘴里不停的骂着。 “主,属下没想到还有冥幽阁影幽的人。”何曜跪在地上,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张尘冉。 毕竟能悄无声息发现自己还不惊动的,这世上恐怕只有冥幽阁的影幽堂和帝君的千神子。 冥幽阁是将军府一手培养的,那是整个锦国位居榜首的暗卫阁。 冥幽阁分为内堂和外堂。往下细分为影天、影渊、影无、影幽和罗刹五堂。为了区分他们,会在腰带末端分别用白青黄赤黑五种颜色绣一个约两寸的小字。 五堂中只有外堂罗刹堂是对外营生的。罗刹堂杂而乱,这里面不全是从内堂里出来的,也有不少江湖之人。 在这里不仅可以雇暗卫保护,也能雇杀手卖命。只要你给的起。这里提一嘴,罗刹堂都会留有凭据的,不会出现杀手和暗卫的目标是同一人的情况,价高者得。 将军府每年都会在难民里收留失去双亲的孩子,资质差些的留在影天堂,历经非人的训练能留下的在影渊堂。若是想去更高一堂便会被丢到万魂岗,能活着出来便去影无堂。 而资质好的便直接送到影幽堂。影幽堂是培养死士的地方,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经历过无数次九死一生。且忠心耿耿,只听命与老将军一人。 而他们更是能与帝王一手培养的“千神子”平起平坐。 当然,平头百姓只知冥幽阁罗刹堂,而权贵们也最多知晓五堂及冥幽阁是将军府的,其余细节根本打探不出。 张尘冉深呼吸几下才算冷静下来。他也知晓何曜的实力远比不上影幽堂的人。 第11章 什么意思 张尘冉不耐烦的在房里来回踱步,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火气,愠怒道:“可让其他人发现?” 何曜赶忙重新跪好:“主放心,不曾。” 张尘冉的心里这才好受点,冷静后想起他派何曜过去的目的。 “他可有回信?” “没有。”何曜回道,“但他说他先想想,让属下三五日后再去。” 张尘冉了然,“知道了,你退下吧。” 何曜起身作揖,瞬间消失。 何曜离开后张尘冉也并未离开,而是去了他的母妃严嫔的住处。 “你还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吗?!” 严嫔在自己的寝殿,坐在主位上,怒气冲冲的指着她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骂道。 “母妃,您这是什么话?儿臣自然是处处想着母妃的。”张尘冉跪在地上,头也不抬。 “你不知那是谁吗?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皇后若是对你起了杀心,便是一百个樊安林也护不住你半分!” 这次,张尘冉并不像从前那样事事顺着严嫔,而是直起了腰,抬起了头,看着严嫔的眼睛,第一次对严嫔顶嘴,话里满是不屑一顾: “母妃,皇后想杀我,她还没那个本事。” 严嫔听到这话显然一愣,方才的气愤反而在此刻消失殆尽。 毕竟能在皇后手底下留下一位男胎且养大,那都是有过人的本事的,严嫔立刻觉察出张尘冉话里的另一番意思。 她抬起一只手撑着侧脸,低头深思,而后抬眸,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她对于这个儿子,只有利用,并没有一丝亲情,毕竟若不是有了他,她怎能爬到这个位置。 能爬上龙床的人,可并非表面上的好欺负。虽说皇上对她已经没有宠爱,可不代表她不想争。 这个儿子在自己这里从来都是沉默寡言没有主见的,而今天,张尘冉的这番话让她发现,他好像也并非是自己看到的这么简单。 张尘冉暗讽,自己的母妃对待自己还要打起十分的警惕,竟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不过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母妃觉得,儿臣只是单纯的想要靠近那樊家小公子吗?” 张尘冉缓慢的起身,一步步走向严嫔,看向严嫔的眼里满是心机和贪婪。 就连严嫔,也是在内心狠狠地震惊了一番。 张尘冉很好的继承了皇帝的长相,一双与皇帝一样勾人心魂的眼睛放在他这张还未长开的脸上竟也不觉得违和。 而他眼里的算计更是让人瞧不出这是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孩子该有的神情。 有那么一瞬,严嫔好似看到了皇帝本人。 张尘冉来到严嫔身边,幽幽道:“母妃,樊家的势力,在本朝中,还有谁能与之抗衡?而樊安林是最容易下手的地方。” 张尘冉绕着严嫔慢慢的走,将自己的想法一字不落的全说了出来。 “您还不知道吧?张尘昭现在对那将军府的大小姐喜欢的紧,更是在大殿上大言不惭的说着令人可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严嫔自然不知,她早已失宠,那样的宴会皇帝根本不会带上她。 而她也不是没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只是不知张尘昭的话具体指谁而已。 张尘冉早看出了张尘昭的心思,暗嘲他的演技可真差,连自己的心思都藏不住,只要有人细细观察一番便能知晓。 对了,那林家小姐是否也发现了呢? 张尘冉笑着,事情的走向越发有意思了。 “您说说,我能不抓紧想些别的法子吗?” 张尘冉说完,刚好走到严嫔身后。严嫔立马回头,震惊之余还惊恐的问:“你到底是谁?我的儿子在哪儿?!” 这些话绝不是严嫔眼里那个温顺的像个软柿子一般的孩儿能说出来的。 张尘冉轻笑一声,将一只手搭在严嫔的肩膀上,无比真诚的回答:“呵,母妃真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儿臣不就在您面前吗?” 严嫔早已被这个换了性子的儿子吓的语无伦次,她结巴的问:“那…那你下一步,打算怎…怎么办?” 她知道,他不会只是单纯的想让自己知晓,一定有需要自己的地方。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顺心,即便这人是自己厌恶到极致的人,张尘冉依然能笑出声来。 他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严嫔的肩膀上,双手轻轻的捏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手底下的严嫔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心里满意的笑了笑,而后他俯身将嘴唇慢慢靠近严嫔的耳朵,快要碰到时停了下来,轻轻的发出气音: “下一步…自然是要靠母妃了。” 张尘冉玩味一笑,起身离开了严嫔,自顾自的坐到了另一边,端起放在严嫔面前的茶,轻轻的拨了几下茶叶,轻抿一口。 他皱了皱眉,嘴里的苦味慢慢散开,充满整个口腔。再喝一口,慢慢品尝出所谓的“回甘”。 他其实并不喜欢喝茶。 他将茶杯放下,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严嫔身上,意味深长道: “再过几月便是春骑了,届时我会尽力引起父皇的注意。” “而在这之后便是夏游,父皇定会让樊老将军一同前往,而樊老将军也定会带着樊安林。我会去找他,也会去找父皇,让他老人家当晚留宿您这里。” “母妃只要把握好机会,重新获得圣宠。这,就是母妃帮我的第一步。” 此时严嫔也彻底放松下来,半倚着身子看向他,不紧不慢道: “可是,皇上自从那年册封之后,就再没翻过我的牌子。虽然有些宴会也会让我去,可终究不曾与我说一句话,皇上对我,终究是没有感情的。你怎让皇上来我这里?” 张尘冉见时候差不多了,便起身向外走去: “儿臣自由办法,母妃等着便是。” 说到这里张尘冉脚步一顿,微微回过身子提醒道: “母妃您也争气些,只要您能在游船上引起父皇的注意,儿臣就能让父皇前来。” 说罢他也不等严嫔的回答便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严嫔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贴身婢女也在这是走到严嫔身边,看向门外那道早已看不见的背影,不免担忧道:“三皇子真有把握吗?弄不好日后不仅无半点希望,还有可能惹祸上身啊。” 严嫔冷哼,不屑道:“难道现下有希望?倒不如放手一搏信他一回,我到要看看我的儿能有什么本事。” 贴身婢女没了话,随后伺候严嫔就寝。 今夜,注定无眠。 第12章 跟我走吧 第二日樊安林想早些去老将军房内等候,一改平日赖床的习惯,掐着老将军睡醒的时辰往跃山居走去。 不曾想老将军比他预想中起的还要早,他来时老将军已经开始用早膳了。 老将军见他来并不惊讶,而是招呼他坐下。 “林儿来了?先用膳吧。” 樊安林还想说些什么,老将军比他更快一步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不论何事,先用膳。” 樊安林没办法,只得乖乖坐在桌前。 这顿饭樊安林吃的食不知味,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模样老将军轻轻摇了摇头。 老将军早知他今日的目的,特意早起半个时辰等着他。而用膳时更像是吊着他一般,足足比平日多用了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吃饱喝足,老将军挥挥手,奴仆便上前收拾好桌子后全部撤出去。 等徐管家贴心的关上房门后樊安林开口道:“祖父,孙儿今日是来与您说清楚昨夜的事情的。” 老将军没有听他组织了一晚上的话,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实话与我说,昨夜三皇子与你都说了些什么,不然怎么还未等你回府便派人来找你?” 樊安林原原本本的将话告诉了老将军。 听完老将军沉思了会儿,而后狐疑的问道:“那人当真是来送信的?” 这件事可大可小,但说到底是私下与皇子书信来往,这背后的意思可有的让人揣摩的。 “林儿,你切记要和三皇子保持距离,无关紧要之事便少些书信来往。不若被有心之人知晓少不得麻烦,日后甚至会成了别人拿捏你的把柄。” 老将军苦口婆心的说着,恨不能把这些话深深刻在他脑子里。 樊安林也乖巧应着:“是,祖父。” 老将军叹了口气,不知他到底听进去多少。 老将军心里想着,也是时候得给樊安林几个贴身保护的人,否则下次可不一定还能被自己拦下。 “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老将军起身,话音一落房门便被徐管家打开,而门外也只有徐管家一人。 樊安林没有多问,乖乖跟在老将军身后。 他跟着老将军来到府内最荒凉的院子里。 这里杂草丛生,一看便知是很久都未打扫过的。 老将军回头看向他,自然看到他眼里的迷茫和不解,笑了笑没有说话。 “走吧。” 老将军喊了一声,樊安林回过神来跟着老将军进去。 前面有徐管家开路,但也只是在推开尘土飞扬的房门后便站在那里。 屋内并不像院里那样不堪入目,相反,是一尘不染的模样。 老将军走到寝屋的床头,伸手握住花瓶轻轻一拧,一旁的衣柜门便缓缓打开。 樊安林彻底震惊了,微微张开的嘴从进屋后就没合上过。 “你听说过咱家的冥幽阁吗?” 老将军突然问道。 樊安林点点头:“阿兄与我说过,知道一些。” “嗯。足够了。” 说着老将军便带他走进衣柜后的暗道。 樊安林估摸着走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直到前方渐渐明朗,暗道也越来越宽,樊安林便觉着快到了。 彻底走出暗道,这里是另外一番天地。 这里像一座地下城,城门高嵩巍峨,城内分为四个小块,每一块都由不同颜色的瓦砖砌成。 老将军带着他直直走进联通四格的大殿。 这里面便简单些,除了墙上挂着的一排排油灯和头顶那颗照的殿内通明的夜明珠,便是地上的一些樊安林没见过武器,而且只有上座一把椅子,其余的都是空地。 老将军从容的走到那唯一的一把椅子前坐下,招招手便有一人出现。 那人单膝跪地,“主。” 他的声音很冷,且沙哑,樊安林感觉不比昨夜的冷风强多少。 “嗯。”老将军点点头。 “带上来吧。” 樊安林在老将军身边,第一次如此害怕祖父。 那人点头,随后便从殿外走进来十位少年,看着只比樊安林大几岁。 这些少年无一例外皆是面无表情加一身黑,走上前单膝下跪,低下头恭敬道:“阁主。” 老将军扭头看向樊安林,“这些是新培养出来的一批影幽堂死士,你从这些人里挑几个吧。” 樊安林不推脱,郑重的点头,随后一步步向那些人走去。 影幽堂他也听兄长说过,但他知道最多的便是这些人都是死士,一辈子只能有一位主人,死心塌地,至死方休。 他也知道,阿兄身边有三个,阿姐身边有两个,唯独他院里的都是祖父的人。 他看向这些人除了能看出是男是女,一时间竟瞧不出他们有什么其他分别。 他在一人面前站定,弯下腰直勾勾盯着那人的脸。 在那人差点绷不住时樊安林猛然出手想拉起他的面巾遮住脸,只留一双眼睛。 但那人的身体反应更快一步,樊安林的手还未碰到他便被他一把握住手腕,动弹不得。 而后那人一愣,才知自己做了些什么,即刻松手低头:“属下该死。” 樊安林还未从被抓住的错愣里反应过来,再回神那人已经跪下了。他才明白他们下意识的反应有多快。 “无妨。” 他道。 “你们都把面巾带上。” 那些人不曾露出一丝疑惑的神情,樊安林说罢他们便带好。 樊安林向后退几步,直到能看清楚他们所有人为止。 “看我。” 所有人齐齐抬头。 樊安林皱眉,总觉着还缺些什么。 余光一瞥,突然他发现他们脸上摇曳的火光,心中顿时明朗。 “来人!把灯灭了!” 樊安林抬高声音喊道。 下一刻所有的油灯全部熄灭,殿内顿时暗了不少,只留顶部的夜明珠能让人勉强看清周围。 樊安林面上一笑。 这一次,他找到了他想要的。 他走上前,盯着方才抓住他的人身旁的一位的眼睛。 那人的眼睛很亮,即便在昏暗的房间里依然很亮,像今日这颗在头顶的夜明珠一般,让樊安林很有安全感。 他的眼睛不是其他人的那样,好似蒙了一层雾,毫无生气,不像活人该有的。 “就你了,跟我走吧。” 樊安林看着他笑得人畜无害。 那人点头称是,跟着樊安林来到老将军面前。 “只要这一个?” 老将军看到他的选择,在樊安林带着一个人来到自己面前时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一声。 樊安林觉着一个便够了,点点头应道:“是,祖父,我只要他一个。” “不妨你在挑挑?” 老将军觉着一个人不够,还是想让他再看看。 老将军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樊安林想了想道:“不如挑几个影无堂的吧。” 影幽堂的人绝大部分跟着他父亲去关外了,家中已成气候的不多,所以樊安林也不想拿走过多影幽堂的人。 见樊安林松口,老将军觉着也可以,便让人喊来十几个影无堂的人。 这次樊安林没有像上次那般细细挑选,只挑了一个合眼缘的。老将军觉着不够,又给他挑了两个,樊安林无奈也只得收下。 谁让他院里没有一个心腹呢? 老将军满意的看着樊安林身后的四人,随后让他先带这些人走,他还有事要处理。 樊安林没有多问,向老将军作揖后便原路返回。 第13章 渊堂令牌 回到自己的院里,樊安林这才想起还不知这些人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樊安林问着离他最近的影幽堂的人,对他甜甜一笑,两个酒窝顺势而起。 那人低头道:“属下没有名字。请主赐名。” 樊安林早知他会这么说,所以早想好他们的名字。 “那日后你便叫月缪吧。” “是。” 随后他又看向月缪身后的三人,这之中还有一位女子。 “你们便是月纶、月络。” 樊安林一一指过,到那位女子面前停下。 “你是女子,就叫月缡,如何?” “是。”“是。”“是。” 樊安林点点头,对着空气喊道:“渊一可在?” 话音刚落便有人跪在身前。 “今日起你便回去吧,告诉兄长我这里的事,日后你便不用两头跑了。” “是。” 渊一没有多余的问题,干脆利落的应声后便离开。 渊一毕竟是樊安淮的人,一直在这里也不合适,便趁着现在正好能让他回去。 樊安林看着月缪,越看越喜欢,抬手对其余四人摆摆手道:“你们忙去吧。月缪留下。” “是。” 今日樊安林的心情格外的好。 他也曾想过问祖父要几个暗影,影无堂的也好,不想祖父竟给了他一个影幽堂的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 樊安林看着月缪,笑得不见眼睛。 甜甜的面容像浸在蜜里一般,甜的人心都化了。 月缪不知樊安林把自己留下做甚,只看到他屏退其他人后就一直看着自己笑。 “主?” 月缪试探的喊了一声。 “嗯?嗯!” 听到月缪的声音樊安林才回过神来,看向他后才发现他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 “您可是哪里不舒服?属下给您喊大夫。” 月缪很快便接受自己的主人是一个比自己小三五岁的娃娃,自觉关心起他的情况。 “不必。”樊安林笑眯眯的摇头,“我只是很开心。” 开心,是因为我吗? 月缪瞳孔猛地一缩,心里慌慌的,忍不住要跳出来一般。 他好久没有这样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心跳的感觉了。 樊安林当然开心,因为他现在也终于有一个贴身又贴心的人了。 在他小时候老将军原本想给他一个书童或者贴身小厮,可他回绝了。 他觉着有人跟着自己不自在。 但随着年岁的长大,才羡慕起兄长能有个贴身小厮来。 而现下他也不想把月缪当成暗卫,只想让他在明处陪着自己。 “把你留下来就是想问问你,陪我去市集玩儿好不好?” 樊安林笑得人畜无害。 “是。” 主子发话哪有不应的道理,甭说去市集,赴死都是眼不眨一下。 “不好!” 樊安淮突然出现在他的院门口,正有些温怒的看着樊安林。 看到樊安林惊诧的站起身来他才抬脚进来。 渊一回去后便把樊安林这里的事尽数告诉他,得知祖父给了樊安林几个暗卫他便想来看看,谁知还未进门便听到樊安林的话,下意识拒绝道。 樊安林僵硬的扭过脖子,苦哈哈的问着一旁面无表情的月缪:“你不是有耳听八方的能力吗?怎的阿兄来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樊安林自认为说话声音很低,实际上樊安淮听的一清二楚。 “他是暗卫,不是小厮。他的用处也不是让你来防你兄长的!” 语毕樊安淮已经走到樊安林的面前,伸手在他脑袋瓜上敲一下。 “诶呦!疼啊!” 樊安林捂着脑袋委屈的喊着。 “活该你疼。夫子交代的课业可完成了?祖父交代的字可练完了?我让你抄的文章可抄完了?” 樊安淮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他方才坐着的地方坐下。 “阿兄……”樊安林嘿嘿一笑,冲他撒娇,“今日是大年,能不提这些事儿吗?” “过了这几日我一定按时完成,你就别担心了。让月缪带我出去玩儿嘛,好不好~” 说罢还上前拉住樊安淮的袖子摇一摇。 樊安淮本就没有真想让他在这些天里做完所有,听到樊安林撒娇便顺着他应下了。 其实这些事也无需樊安淮跑一趟来提醒他,樊安林对于这些事从不含糊。比起樊安淮和樊灵溪来,樊安林可让祖父放心多了。 “去吧去吧。”樊安淮有些无奈道。 得到准许樊安林立即喜笑颜开。 “怎么只有他在?不是说有四个人吗?” 樊安淮这才注意到院子里只有月缪一个。 “其他人我让他们退下了。” “嗯。” 樊安淮点点头,随后对他说道:“你去玩吧,早些回来。” 而后又想起什么来,喊住刚转身没走几步的樊安林,“对了,你可以去找你阿姐,她要去你清儿姐姐那里,顺道把你带上。” “好。” 樊安林应了一声便带着月缪开开心心的去找樊灵溪了。 待樊安林完全离开他的院子,樊安淮依旧没有动,而是把其余三人喊出来。 三人原本是要跟在樊安林身后暗中保护他,却被渊一给拦下。 “今日被你们拦下并未有其他意思。” “只是有些事需得提醒你们。”樊安淮抬眸,郑重吩咐道:“好好护着他,死也要护着,可明白?” “属下明白。” 这是必然的,不用樊安淮吩咐他们也会拿命护着他。 樊安淮轻轻叹了口气,伸手解下身上的令牌,渊一拿起递给月纶。 “把这块令牌交给月缪。” 他看得出来樊安林对月缪的重视。 “这是我的令牌,如若碰到他生死攸关的地步,可用这块令牌调动冥幽阁除影幽堂外的其余四堂任何人,包括四堂堂主。可明白?” “对了,别让月缪告诉林儿。” 月纶一时傻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樊安淮: “渊堂主,这…” “我只问你,可明白我方才说的话?” 樊安淮瞳孔微沉,声音不由得冷几分。 樊安淮生气起来的模样堪比老将军,月纶顿时低下头:“属下明白。” 说罢摆摆手,三人便瞬间消失。 而樊安淮也离开了樊安林的院子。 昨夜的事樊安淮是知晓的,从知晓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樊安林注定会和三皇子有所来往。 可时间一长定会引起太子的注意,他怕太子会对樊安林出手。 若是今日老将军没有给樊安林几个暗卫,他都想自己从影渊堂再扒拉几个人去樊安林身边护着他。 他希望是自己多虑了,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另一边樊安林已经和樊灵溪一同坐上马车去往右相府的路上。 右相府挨着市集,将军府与右相府的距离不算远,幼时他们兄妹三人便常去。 左相府只有吴宥辞一个孩子,且左相夫人与右相夫人在闺阁时便是密友,所以三家的孩子自小便很熟络。 而因着将军夫人走的早,二位夫人也总是对将军府的孩子格外疼爱些。 “阿姐,你日日来寻清儿姐姐,来做什么呢?” 樊安林坐在车里百无聊赖,撑着下巴好奇的问道。 樊灵溪摇摇头,否定他的话:“今日是来还羽哥哥衣裳的。” 说罢便已到地方。 第14章 玉兰耳坠 马车徐徐停下,车外响起青岚的声音:“小姐,小少爷,我们到了。” 樊安林顿时来了精神,跟在樊灵溪身后下了马车。 “阿姐,那我先走了。” 待樊灵溪点头同意后便对她摆摆手,转身独自一人欢快的离开。 樊灵溪带着青岚一同踏入右相府,轻车熟路的去往孟舒清的院子。 早在樊灵溪的马车到门口时便有小厮跑来向孟舒清汇报,孟舒清便可早做准备。 其实也无需准备些什么,只是孟舒清总是下意识的看看自己有无不妥的地方,总想让自己以最好的姿态面对樊灵溪。 “清儿~!” 樊灵溪的一只脚才迈进院子,见院里没有孟舒清的身影,下一刻便喊了出来。 而后不等孟舒清回话,便自顾自的进了她的闺房。 “在做何事?怎的喊你你也不理?” 孟舒清正对着铜镜试戴今日母亲给的钗子,闻言抬头期待的对上樊灵溪的眼睛: “好看吗?” 她的发髻间带着一只玉石雕刻的绿梅发钗,这钗头上把三朵完整的绿梅和几片花瓣穿在一起,中间几颗珍珠点缀。尾端的流苏垂到耳畔,最下方用一颗成色极好的珍珠坠着,衬得她肌肤白皙,温柔美艳。 “好看。”樊灵溪极其肯定道:“我们家清儿戴什么都好看。” “正好,与这对耳环很般配。” 樊灵溪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一对耳环,淡黄色纤长的花瓣围成一朵花,正好在花蕊中间坠着一颗珍珠。 “送你的新年贺礼。” “是玉兰花!” 孟舒清脱口而出。 “倒是颜色不同,我还未见过这样的玉兰。” 她接过那对耳环细细端详,眼里对它的喜欢呼之欲出,连眼角眉梢都荡出了层层笑意。 “嗯,是你喜欢的玉兰花。” 樊灵溪注视着她满心欢喜的试戴,笑着解释: “这是前些日子咱们一同逛铺子时看到的,觉着你会喜欢就买下来送你做新年贺礼了。” “我当日怎没见到?” 孟舒清看着铜镜里的樊灵溪,眉眼弯弯。 “是送你回去后我返回去买的,你自然没见。” 樊灵溪十分骄傲。 从她看到这对耳环的第一眼起,就觉得它很适合孟舒清。 怕别人抢先一步买到,她送孟舒清回府后便马不停蹄的朝那家铺子奔去。 好在那对耳环还在,她欣喜的对掌柜喊道: “掌柜的,这个我要了!” “掌柜的,这对耳环我要了!” 喊出声音来的二人均是一愣,随即看向除自己外的另一道声音。 “樊灵溪?” 林颜俏惊讶的看着她面前的樊灵溪,不相信她这种人也会来逛饰品铺子。 而掌柜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二位:“二位小姐对不住,这对耳环本店只有一副。” “林小姐。” 樊灵溪定了定神,上前一步与林颜俏平心静气道:“这对耳环对我至关重要,我请你把它让给我,我愿帮你买下你看中的店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作为赔偿。” “凭什么?” 林颜俏反问。 倒是樊灵溪一愣,不明所以。 这时的林颜俏还不知樊灵溪就是太子的心上人,但也一直与她不对付。 因为不管她走到哪里,总能被樊灵溪压一头。 孟舒清也就算了,林颜俏心服口服,可她樊灵溪不过是一个只会舞刀弄枪的粗人,自己凭什么不如她? 更可笑的是居然把她们二人并称“锦城才女”,城中百姓竟还对她们有着“文有孟舒清,武有樊灵溪”的美称。 听到这里林颜俏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就连今日,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对耳环,凭什么要让给樊灵溪? 林颜俏原本也不是十分的喜欢这对耳环,可既然是樊灵溪想要,那她今日还必须要拿到。 “话是我先喊的,东西也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你的一句话我便要让给你?” 说着林颜俏便把那对耳环拿在手里,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樊灵溪下意识的阻拦,但被林颜俏身边的侍女拦下。 林颜俏冲着她得意的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樊灵溪深呼吸一口。面上继续忍道:“你开个价吧。” 内心咆哮,今日碰上你算我倒霉! “我不卖。” 就为了樊灵溪这吃瘪的样子,林颜俏也不会轻易让给她。 “既然你这么喜欢它,不如这样,你用这店内最贵的一个首饰与我手中的换,如何?” 林颜俏这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算珠子都嘣到一旁看热闹的掌柜脸上了。 掌柜是喜笑颜开了,难得一单大生意。 话音刚落樊灵溪的脸就沉了下来。气的人牙痒痒。 樊灵溪又何尝不知林颜俏那莫名其妙的敌意,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 这铺子不算大却也是锦城内数一数二的,有些什么新样式也是从这里出去的,所以铺内最贵的一件恐怕也得至少千两。 今日本是与孟舒清出来散心的,自不会带那么多银两在身上。 “哦?将军府的大小姐不会言而无信吧?” 林颜俏不停的叫嚣着。 她移步到那颗早在她踏入这里便被吸引到的紫色宝石额坠前,回头看向樊灵溪的眼睛里满是嘲弄。 “你方才说愿帮我买下铺里看上的任何一样东西是吗?” 樊灵溪看到她毫不掩饰贪婪的指向身后的额坠。 “那我要它!” 周围不乏有看热闹的,看到这里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不得不感慨一下林颜俏真是狮子大开口。 “你!” 青岚忍不住想要替樊灵溪鸣不平,却被樊灵溪拦下。 樊灵溪不断给自己做催眠,终是压下了想要抽在她那张丑恶嘴脸的手。 “掌柜的,这个多少钱。” 众人能听到樊灵溪磨后槽牙的声音,可见真气的不轻。 但也不知她为何非要这对耳环不可。 “所以昨日在宴会上见她头上带着的那个额坠是你买的?” 孟舒清听完她的话,皮笑肉不笑的眯着眼。 樊灵溪灿灿的摸了摸鼻子,眼神乱瞟:“玉兰花的首饰不多,难得有便想买下来送你。” “樊灵溪!”孟舒清的一惯温柔也破裂了,怒吼道。 “我在我在。” 樊灵溪乖巧点头。 孟舒清又软了下来。 “我不是非要玉兰花的首饰,你不必为了我而和林颜俏争。” 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况且那额坠一瞧便知是贵重之物,花了不少银两吧?” 孟舒清都要心疼死了。 她当时只当是林颜俏为了引起太子的注意让林大人为她寻来的。 她又埋怨的瞪着樊灵溪,“谁曾想竟是你买的,这不是明摆着被她摆了一道吗。” “何以见得?” 樊灵溪挑眉,嘴角忍不住上扬:“那铺子是我娘亲留下来的,怎会真让她拿到成色那么好的东西。” “当真?”孟舒清眼眸的都跟着她的声音明亮几分。 “当真。” 樊灵溪肯定道。 “娘亲是爹爹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后来爹爹帮着找到了娘亲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姨母。姐妹二人相认后我姨母便留在了锦城。 原先只是街边支起的小摊,因着姨母的样式总是很新,用料也很好,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娘亲便给姨母盘了个铺子,便是现在这个了。” “那为何掌柜不帮着你说话?” “掌柜不知我与铺子的关系。” 樊灵溪眼眸暗了暗:“自从娘亲去世后,姨母便不常与我们见面了。” 自知说错了话,孟舒清立即岔开话题。 “后来呢?” 第15章 新年贺礼 樊灵溪又得意的笑着,“自是姨母把钱还给我了。” “况且那是个仿品,真的在我娘亲的首饰盒里。” 孟舒清:“可那成色不像是赝品。” 樊灵溪点点头,承认道:“不错,虽不如我娘亲的好,也是姨母找了好久的大差不差的宝石。” “不管怎样,还是让她白拿了一样东西。” 孟舒清肉疼的直皱眉。 樊灵溪哈哈大笑,一手掐住孟舒清水灵灵的脸蛋,调笑道:“小财迷。” 这时门外传来孟舒羽的声音。 “溪儿可来了?” 里面是孟舒清的闺房,他不便进来。 屋里的二人对视一眼,起身出去。 “阿兄,你怎来了?” 孟舒清拉着樊灵溪走出来,好奇道。 孟舒羽很少来找她们,尤其是只有她二人的时候。 孟舒羽含笑道:“来找溪儿。” “是吗?”樊灵溪笑了笑,“我也正要去找你呢。昨晚多谢你的斗篷,今日给你送来了。” 说罢青岚上前将孟舒羽的斗篷递给他的侍从。 “不碍事的,何须专门来送一趟。” 孟舒羽客气道,随后又看向樊灵溪,目光炽烈:“溪儿,能否与我移步园中亭,你我单独谈谈?” 孟舒清的手顿时握紧,胡思乱想起来。 “何事还需背着我?” 樊灵溪拍了拍孟舒清的手安抚道。 “无妨的,我去去就来。” 说罢她松开孟舒清的手,朝着孟舒羽的方向走去。 “羽哥哥,走吧。” “请。” 孟舒羽侧身让路,客气伸手道。 丹织望着他们的背影,替孟舒清不服道:“小姐,要不奴婢去跟着。” “不必。”孟舒清反而冷静下来,“我知哥哥单独来找溪儿姐姐是为了什么。不过是看昨日皇上欲下旨赐婚,哥哥有些着急罢了。” “可是小姐,您才是……” 后面的话丹织没有说出来,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无妨。” 孟舒清轻柔的摸着耳垂上的耳环,声音坚定又落寞,“她的心不在我这里,也不会在哥哥那里。哥哥今日定会失望的。” 孟舒羽带着樊灵溪向园中亭走去,一路无言。 园中亭原本不叫这个名字。 它本唤浮曦园,因着有一条小流正好横穿整个右相府,浮曦园便建在这里。而园中亭便是浮曦园里唯一的亭子。 道路是用木板铺出来的几条大道,鹅卵石再铺一些小道,其余的地方用大片的草地铺着。 刚迈入浮曦园,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座醒目的亭子。亭子后方被一排玉兰树半包围,亭旁的小池塘里种着几株荷花。 后来是樊灵溪来这里时总觉着浮曦园里的亭子过于醒目,便给这个亭子取名‘园中亭’,久而久之浮曦园便改名唤作园中亭了。 只是现在是冬天,整个园中亭被雪花覆盖,不见往日的繁华。 越靠近亭子孟舒羽越发紧张,飘雪的季节竟然出了一头细密的汗。 “羽哥哥,你避开清儿做甚?咱们还有不能说的秘密吗?” 樊灵溪自顾自的坐下,有些不悦道。 孟舒羽站在亭外,没有接话。 他双眼不安的转动着,两只大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手足无措的模样倒是让樊灵溪一愣。 而后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樊灵溪的眼睛,像终于准备好一般,语气坚定道:“溪儿,我心悦你。” “什么?!” 樊灵溪噌的一下站起来,惊的张大嘴巴。 孟舒羽以为她是害怕,又说道:“你若愿意,我便娶你,这样皇上也无法给你赐婚了。” “我知你从不想进那红墙绿瓦里度过一生。你是潇洒肆意的,只要你愿意,成亲后我便陪你云游四海,我们仗剑走天涯。” “不是,你等一下。” 樊灵溪制止住孟舒羽越说越激动的嘴。 他的目光炽热,像两颗跳动的火星,让樊灵溪看着忍不住一阵发虚。 “羽哥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把你当亲哥哥对待,对你没有半分非分之想,况且…” 樊灵溪顿了顿,孟舒羽猛地从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压得他屏住了呼吸。 “你那么聪明,怎会不明白你我之间的身份,是永远不可能成亲的。” 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从他头顶浇下,浇灭了他的冲动,浇回了他的理智。 孟舒羽心下狠狠一震,一口气吸也不是吐也不是,堵在心口,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是啊,她是将军府独女,自己是左相府独子,两家若是结亲,皇帝定会有所怀疑,届时对两家皆是灭顶之灾。 他承受不起。 孟舒羽握紧的拳头终于不甘的放开,连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一般,泄了气。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他低下头苦笑一声,眼睛慌乱的眨了眨,遮住了眼底的黯淡和不甘的泪。 他慌忙转身离开,没有看一眼心上人,连脚步也不稳起来。 他的背影落在樊灵溪的眼里,好似比这满天飘雪还要凄凉。 这些话对于孟舒羽而言无疑是最痛苦的。 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但他没有能力改变。 樊灵溪又何尝不明白他的心意,早在从前她便隐隐有所感觉,只是自己的心思,半点没落到他的身上。 樊灵溪叹了口气,终是不忍的喊道:“羽哥哥!我们还是亲人!” 只能是亲人。 孟舒羽蹙地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十分用力的点了点,而后头也不回的加快步子离开。 另一边樊安林的氛围与这边截然不同。 街上的人不算多,毕竟都在家过大年,樊安林也并未闲逛,而是转身向小巷里跑去。 昨夜何曜手扶窗边时顺着他的指缝飘进来一封信,直至他关上窗回到被子里,点起床头的蜡烛才看清上面写了什么。 “明日巳时,醉香楼见。” 这条小巷是通往醉香楼最快的。 若是平日里的樊安林自是不敢走这种小巷,现在不同,他知自己有四人跟着护着。 一路畅通无阻,总算赶到地方。 一进门便看到何曜守在门口,似乎早在这里等着自己。 樊安林停下脚步,微微气喘的笑了笑。 何曜看到樊安林急急跑过来,待他刚踏入门口便把他忘楼上引。 “公子,请。” “嗯。” 樊安林跟着何曜来到二楼最里面的雅间,等樊安林进去后何曜贴心的关上门。 “抱歉三皇子,是我来迟了。” 屋内只有张尘冉一人,他的面前放着一壶茶和茶杯里喝了一半的茶水。 他不像在宫里时那样的华贵,一身银白色祥云暗纹劲装,腰束镶金边银线云纹宽腰带,其上只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使得他更为古朴沉稳。 樊安林局促的站在门口,亦不敢未得到准许就坐到他面前。 “无妨,我也才来不久。” 说罢张尘冉伸手指向他面前的座位,樊安林这才坐下。 张尘冉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樊安林一惊惶恐的接下。 “不知三皇子喊我来所谓何事?” 若说张尘冉突然对自己好,樊安林不是没觉得有问题。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一位高高在上的皇子突然与你拉近关系,用脚趾头想也知不是什么好事吧? “哦,也无要紧事。” 说着张尘冉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带了新年贺礼,想着今日送给你。” 第16章 死便死了 这小盒子还算精致,上面点缀了不少金线。 说罢张尘冉将盒子推到樊安林面前。 “新年贺礼?” 樊安林好奇又惊喜的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玉佩。 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拿在手里,阳光下这块通体白玉还透着光,成色好极了。 “如此贵重之物怎能赠我?” 无功不受禄,樊安林觉得这种东西送给自己太过于贵重,随即他把玉佩放回盒子里,又推了回去。 “本就是给你的,有何收不得?我这个做哥哥的头一次送东西还送不出去了?” 张尘冉故作生气的看向他,有种樊安林不收便是不认他的感觉。 这下樊安林哪里还有不收的道理,当着他的面拿出来挂在腰上,张尘冉的面色这才柔和下来。 “嗯。”张尘冉满意的点点头,“还是白玉最衬你。” “可我并未准备贺礼。” 樊安林羞愧难当,声音越说越小。 张尘冉不以为意,淡定道:“无妨,本就是我突然喊你出来的。” 而后他起身,“我该回去了,父皇在母后宫里设了家宴,我得去。” 樊安林忙不迭站起身恭送他,“那您早些回去吧,眼下也时候不早了。” 谁知张尘冉突然快几步靠近,冲樊安林挑了挑眉,“怎么?巴不得我早些走?” 他们靠得太近了,樊安林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比张尘冉小一个头,如此近的距离樊安林得仰头才能看到他。 樊安林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张尘冉的举动让樊安林有些慌乱,眼睛控制不住的在房间里乱瞟。 “您…您…” 樊安林您了半天,小脸都憋红了也愣是没凑齐一句完整的话。 张尘冉没忍住捂着脸笑出声来。 太可爱了,好像那逗急了小兔子,红着眼四处寻找让自己安心的东西。 “好了,不逗你了。” 张尘冉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正经起来。 “春骑还有来吗?” 樊安林眨眨眼,勉强压下心里的异样,答道:“去的,只是可能会与阿兄一起。” 张尘冉点点头,樊安林的话在他的意料之中。 “日后有何事我会让何曜去告知你。” 话音刚落门外的何曜便已打开门,与张尘冉一同离开。 直到看不见他们,樊安林才喊道:“月缪。” 下一刻月缪便出现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跪着。 “可有发现什么?” 月缪的头更低了些:“不曾。” “无防。” 樊安林点点头,也知不可能一日就发现问题。 “走吧,我们去找阿姐。” “是。主。” 主仆二人离开醉香楼,时日尚早樊安林便从大街走。 街上有些冷清,只有三三两两要去走亲戚的人家,左手里挎着贺礼,右手牵着孩子,说说笑笑的走去。 这雪是从昨日半夜开始下的,直到他们方才出门才停下。 来时樊安林用跑的,并不觉得很冷,现在却冷得直拢衣裳。 樊安林抬头看看天,银灰色的云又似在酝酿一场大雪。北风呼啸,街边悬挂在屋檐上的冰锥发出碎裂的声响,不多时便“咔嚓”一声坠下。 只是这冰锥掉落的声音是否太过频繁了些? 频繁的不像冰锥掉落的声音。 “月缪。” 樊安林停下脚步喊了一声,月缪便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去。”樊安林用下巴指了指街道深处的另一个小巷,“看看里面发生了何事?” 月缪没有出声,等樊安林下了命令后立刻闪身离开,同时月络和月缡出现樊安林身旁。 一会儿功夫那些声音便停了下来,下一刻月缪从小巷里出来。 月缪:“主,您去看看吧。” “哦?何事你还做不得主?” 樊安林嘴上说着,脚下却诚实的迈开步子跟随月缪进去。 他早就好奇了。他的听力比寻常人要好一些,早就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樊安林进去后看到的便是一个死胡同前趴着几人正哼哼唧唧的打滚。 “怎么回事?” 月纶的一只脚还在其中一人的背上,听到樊安林的脚步声时便在一旁站好。 月纶:“回主,属下与月缪进来便看到他们对着那个孩子拳打脚踢,就出手了。” 说着月纶伸手指向蜷缩在墙角的人。 那人好似知道再说他,月纶的声音落下他便更瑟缩的厉害起来。 樊安林预向那人走去,突然月缪是胳膊拦在他的身前,“主,属下先去看看。” 樊安林没说话,点点头默认了。转而扭过身子面向地上躺着的那些人。 “你们为何打他?” “这…” 地上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默契的选择闭嘴。 却有一人嗤笑一声。 “我们小打小闹也值得公子多管闲事?” “小打小闹?你们都快把人打死了,你同我说这是小打小闹?”樊安林神色不变,淡定道。 “不然呢?我们不过是些街井乞丐罢了。” “我奉劝公子一句,你能救下他一次,也只有这一次。”说罢他放声大笑,嘲讽意味拉满。 樊安林面色一沉,月纶月络心领神会,一人一手把那人架起,啪啪两巴掌狠狠地甩上去。 “本公子今日便是多管闲事了,你又能如何?” 月缡是个女儿家,心思细腻些,不知何时拿来了保暖的斗篷,现下给樊安林穿好才退到他身后。 樊安林拢了拢斗篷,走到那人面前。 那人被月纶月络一左一右的架着,两边脸都已高高肿起,本来就不好看的脸现在更丑了。 但那人的眼里却不见一丝恐慌,反而饶有兴趣的看向樊安林。 樊安林皱了皱眉,一时有些看不懂他的神色。 “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我能让他活不过今天。” 他这邪恶的声音不大,却让月缪怀里的人儿浑身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里的恐惧不受控制的往外冒。 “是吗?”樊安林突然放松一笑,“谁给你的自信?” “那你可知,我也能让你活不过今天。” “今日是大年,我本不想赶尽杀绝,你却非要逼我。怎么?难不成你是谁家的细作?故意在我的必经之路上激我?” 那人不再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心底隐隐涌上一股寒意,渐渐爬满他的四肢百骸。 谁告诉他将军府小公子温润单纯且胆小的?这不明摆着一个腹黑恶毒且变态的小少爷吗?! 恐惧感油然而生,驱使他挣扎起来,不顾浑身的疼也想要挣脱开月纶月络的牵制。 “你方才也说了,你不过一个市井小巷里的流氓罢了,死便死了,反正也无人在意。” 樊安林虽需抬头才能看到他,但在气势上能压的那人抬不起头来。 “你不能杀我们!我们这么多人同时死了肯定会有人查!官府一查就知道!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敢!我们人多!肯定有猫腻!” 那人彻底慌了,驴唇不对马嘴的胡乱说一通。 而躺在地上装死的那些人恨不能把头埋进地里,心里早就把那人的祖宗十九代都问候一遍,还要疯狂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这就不是你一个将死之人该想的了。” 第17章 你认识他? 樊安林歪头,面无表情的淡淡道,下一刻月纶抽出佩剑,那人的脑袋应声落地。 血花四溅,挨得近些的几人很不幸的被溅一身,身体抖得像筛子一样。 月缡早就在这之前便拉着樊安林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行了,起来吧。” 无人敢动。 “啧。” 樊安林不悦的皱起眉头,“我数到三。” 下一刻所有人一骨碌的爬起来,排排站好。 这些人里多半是无家可归之人,也有不学无术不愿劳作之人,但都算不上十恶不赦,樊安林自然不会杀他们。 但不代表不会威胁。 “今日之事若是让我听到一点风吹草动,我保证你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嗯嗯嗯嗯嗯嗯…” 那些人点头如捣蒜,争先恐后的表示自己一个屁点不放出去。 “现在能有人告诉我为何要打他了吗?” 空气凝结了一瞬,随后便七八个人窸窸窣窣的互相讨论,都想把对方推出去说实情。 “是他。” 人群被这一道声音打断安静下来,人们向身后望去,只见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孩从大人身后站出来指向地上那个没了脑袋的人。 他哆哆嗦嗦的说着,也不知是冷还是害怕。 “他告诉我们,只要我们一起把祈安围在胡同里欺负,就会有人给我们一人十两银子。所以…所以…” “祈安?你认识他?” 樊安林抓住另一个重点问道。 男孩羞愧的低下了头,微乎其微的点了点。 他认识那位被欺负的孩子,但也无可奈何。 十两银子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诱惑,这可以让他的亲人吃饱穿暖,不再害怕熬不过这个冬天,甚至有本钱做个小生意。 即便得到的代价是失去唯一的朋友。 “那你们为何要选择他?” “因为他是我们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孤儿。” 孤儿,没有父母的庇护,所以可以任人宰割。 樊安林的目光略过在场的所有人,而此刻大人们也都沉默了。 “我们没有下重手!” 那个男孩看到樊安林越来越冷的目光急急喊道。 “我私下里与祈安说好了,等我拿到银子就分给他三两,让他可以有钱治病。” “是他!他下手最狠了,我看到他打在祈安身上的力道都是十成十的。” 说罢男孩又卸了力气,“但我没有能力,也不能阻止他。” 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樊安林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一群大人,竟不如一个孩子有胆量。不过也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怜人,樊安林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有一点那人说对了,他不可能把这里的所有人都杀死。 “月络。” “主。” 樊安林解下身上的钱袋递给月络后说道:“把这些银子分给他们吧。” 众人低下去的头又猛然抬起,震惊之余又好奇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这里的钱不多,但也够让你们买些吃食什么的了。” “多谢公子!”“多谢恩人!” 众人拿着银两欢喜的道谢。 “至于他。” 樊安林走到月缪身前,他怀里的祈安早已晕了过去。 他脱下自己的斗篷给祈安盖上,月缪冷漠的脸上漏出一丝诧异。 “主,不可!” 月缡在他身后想要阻止,樊安林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我没事,别担心。” 说罢他转身,与那个男孩四目相对。 “我带走了。” “嗯。” 小男孩点点头,他觉得祈安能被眼前这位富贵公子带走,日子总不会比他现在还难过。 出了胡同,樊安林的身后便只有月缪一人。 樊安林吩咐道:“月纶,你带着祈安先回府,去找徐叔,就说是我救下的,让他看着安排。” “是。” 月纶出现又消失。 把祈安交出去后月缪也隐入黑暗。 “好了,我们走吧。” 这次没出什么岔子,一路回到右相府。 樊安林猜樊灵溪会在孟舒清那里,便自觉向那个放向走去。 “清儿姐姐,我来啦。” 樊安林甜甜的笑着,半点不见方才的冷漠。 “是来找你阿姐的吧。你先坐坐,溪儿姐姐与阿兄去园中亭了,一会儿便回来了。” 孟舒清虽是笑着,可樊安林还是捕捉到一丝悲伤的情绪。 “清儿姐姐,你怎么了?可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樊安林主动提出问题,想要知道缘由。 孟舒清一愣,随即笑笑,“你这个小豆丁也会察言观色啦?” 听到夸赞樊安林立马笑得弯了眼睛,两颗可爱的酒窝浮现在他的脸上。 他大方承认,“那是!我已经长大了!” “对了。”樊安林想起来她方才说的话,“他们去园中亭做甚?” 说罢二人已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孟舒清摇了摇头,“不知,是哥哥把溪儿姐姐唤走的。” 这时丹织拿了些糕点过来摆在樊安林的面前。 樊安林眼都亮了,搓了搓手对着丹织激动道,“还是丹织姐姐最懂我。” 说罢拿起糕点不客气的吃起来。 “你少吃些,垫垫肚子即可,马上便晌午了,小心午膳吃不下去。”孟舒清笑意盈盈的说道。 樊安林嘴里嚼着桂花糕开不了口,便对着孟舒清撒娇的笑了笑。 樊安林才吃完两块儿喝完一杯茶,正想再来一块儿时门外响起樊灵溪的声音, “林儿,别吃了。” 樊安林吓一跳,手一抖没抓稳的桂花糕便掉在了桌子上。 孟舒清眸光微动,下一刻便迎了上去,“姐姐,你回来啦。” “阿兄与你说什么了?” 孟舒清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单纯的问着。 “没什么。”樊灵溪又想起方才的事情,脸颊不受控制的微红,尴尬的咳嗽两声,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些,“羽哥哥与我表明心迹了。” 即便早已猜中,但听到樊灵溪亲口说出来后,孟舒清还是心里抽痛一下。 她忍着自己的不舒服,故作惊讶的问道:“那如何?姐姐可是答应了?” 她面前的樊灵溪红着脸,像一般女儿家那样扭捏起来。 孟舒清一直认为樊灵溪不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可看到她现下的反应,竟让她觉得之前可能是自己想错了。 “嗯?” 樊灵溪被她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才惊觉方才自己的反应可能让她误会了,急忙摆摆手否认道:“我没有。” 樊灵溪正色道:“我知晓我们的身份是不能在一起的,这不是喜欢与不喜欢就能决定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樊灵溪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们虽没有血缘之亲,但我早已把他当做我的亲哥哥,把你们当做我至亲之人。如今他突然说想娶我,这让我如何接受的了?” 孟舒清的笑颜还未展开便僵在脸上。 至亲之人。 所以她对自己并无一丝非分之想。 第18章 见不得光 “姐姐,你可有心悦之人?” 孟舒清还是问出来了。 她紧张的看向樊灵溪的眼眸,只见她很自然的摇了摇头。 孟舒清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不过马上又被提起。 “那你呢?” 这话是樊灵溪问孟舒清的,却让孟舒清一时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孟舒清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姐姐,你对凤侣之情有何想法?” 这比问她有无心悦之人还要扣人心弦。 “凤侣之情?” 樊灵溪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这种不被世人认可的事情能有何想法?” “怎么了?怎么突然如此问我?” 孟舒清立即错开眼,不再敢看她,摇摇头掩饰道,“没事,只是忽然想到了便问问。” 孟舒清能听到自己的心碎成一片一片。樊灵溪的话在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好像在嘲笑着她这见不得光的心思和愚蠢的幻想。 是,她喜欢樊灵溪。 自幼便喜欢。 何时喜欢上的?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姐姐,也许是被她爽朗的性格慢慢吸引,也许是与她同骑一匹马策马奔腾,也许是明明不喜欢广袖裙却还能陪她一起穿…… 太多了,多到让她渐渐沉迷其中。 她喜欢她们之间不正常的氛围,因为这样便可以让她贪婪的认为樊灵溪是她的。 只要是她,无论做什么孟舒清都会喜欢。 可这份喜欢是见不得光的。 锦国民风开放,男子之间成亲也时有发生,可女子是不允许与女子成亲的。 人们认为女子不可立业,与同为女子之身之人成亲是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且女子本就该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便不允许她们如此浪费自己的作用。 如若让世人知晓,她堂堂右相府嫡出大小姐竟喜欢女子,出门都能被一人一口唾沫淹死。 她不怕名声扫地颜面无存,她只怕樊灵溪不喜欢自己。 可如今她明白了。 樊灵溪不喜欢女子,甚至对这种情感有些厌恶。 樊灵溪低着头,思考着接下来的日子如何与孟舒羽相处。 若是她现在抬头,便能看到孟舒清满眼的忧伤和惨白的面容。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樊灵溪面露无奈低头不语,孟舒清面无血色哑口无言。 丹织站在孟舒清的身后撑着她,心疼的红了眼眶,却什么都做不了。 孟舒清睫毛轻颤,努力想要咧开嘴角,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她连假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孟舒清猛地转过身,极力控制着气息不乱,下了逐客令,“天色不早了,姐姐早些与林儿回府吧。” “嗯?” 樊灵溪愣然抬头,却只看到孟舒清向闺房走去的背影。 “清儿,你怎么了?” 樊灵溪的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好像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牢笼。 她想追上去,丹织看出她的意图,快她一步挡在二人之间。 “小姐许是方才在院里站的时间久了些,有些头疼,樊小姐还是不要打扰了。早些与小少爷回府吧。” 孟舒清一吹风就头疼的毛病是幼时落下的病根,听到丹织这么说樊灵溪也不再多说什么,抬到半空中的手又放了下去。 “那你好生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孟舒清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早已哽咽的声音,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后便快步走进房里。 樊安林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多余过。他不太能明白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现在对于“喜欢”这两个字并无多大的理解和感触,自然看不懂。便只得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樊灵溪猛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心里的不对劲,转身对樊安林笑笑,“我们走吧。” 樊安林点点头,起身与她一同离开孟舒清的院子。 “小姐,樊小姐已经离开了。” 丹织不顾身份双手搭上孟舒清微微颤抖的肩膀,心疼的无以言表。 “哭出来吧,哭出来好受些。” 孟舒清坐在梳妆台前,耳朵上那一抹靓丽的黄在铜镜里也不减分毫。 她失神的盯着耳环,眼泪不自觉的一颗颗滑过她的脸颊。 “丹织…” 孟舒清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我真的好喜欢她…” 她微微后仰,整个人便靠在了丹织的怀里。 “可她厌恶凤侣之情,如若让她知道了我对她有这样的心思,她会不会也厌恶我?” 丹织没办法回答她。 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孟舒清有这种心思的人。 她与孟舒清从小一起长大,有这样的羁绊在她便不会如同外人一般觉得孟舒清是个异类。 “怎会?我们家小姐人见人爱,樊小姐与您又那般要好,怎么会厌恶呢?” 这话说出来丹织自己都做不到相信,更何况身在其中孟舒清。 孟舒清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扑到丹织的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她搂紧了丹织的腰身,委屈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 “她…她讨厌我…她会厌恶我的…” “可我…可我好喜欢她…抑制不了的喜欢…” “我该怎么办…丹织…我能怎么办…” “……” 孟舒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丹织同样也没好到哪去。 但她不能与孟舒清一起放声大哭,她得陪着她,照顾她。 就像现在,孟舒清哭累了,呼吸渐渐平缓起来,搂着她的手也松了力道。 昨夜孟舒清便没有休息好,今日又早早的去给父亲母亲请安,樊灵溪离开后便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现在又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自然熬不住睡了过去。 丹织将孟舒清抱回榻上,替她脱了鞋袜盖好被子,这才有空出去打盆热水。 出门正好遇上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唤孟舒清用膳,丹织便替她回了话。 “崔妈妈,小姐方才头疼病犯了,现下刚吃了药睡下,您替小姐与夫人通报一声吧。” 崔妈妈也是看着孟舒清长大的,当即便答应下来,临走时还要嘱咐丹织照顾好孟舒清。 丹织一一应下,看着嬷嬷走远了她才去打水,回了房细细的替孟舒清将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回府路上,马车里安静的可怕。 樊安林不懂发生了何事不敢出声,而樊灵溪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今日这种心头的触动不是头一次出现了,从前不觉得有什么,今日却总觉得与孟舒清有关。 一直到回了府樊灵溪也没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索性便不想,马车停下后先樊安林一步下车,只是对他交代了一句“记得用膳”便消失在樊安林的视野中。 樊安林抬头看看天色,时辰尚早他便先去瞧瞧祈安怎么样了。 跟着月缪的指引,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他。 他被徐叔安排在了徐叔旁边的屋子,已经梳洗干净,身上的伤也都上了药,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蜷缩在榻上一言不发。 第19章 何以见得 少年把头埋进臂弯里,看不见他神色,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就连樊安林何时进来的他都不知道。 “祈安?” 樊安林试探性的喊他,只见他微微一愣,满眼诧异的看向樊安林。 “你认识我?” 祈安声音嘶哑,像是嗓子坏了一般,樊安林听着很不舒服。 樊安林摇了摇头,“不,我不认识你。” “但我刚从你认识的人里把你救出来。” “谁让你救我的?” 不曾想祈安一点都不领情,甚至责怪樊安林多管闲事。 樊安林一噎,安慰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月缪动作很快,下一刻他的剑便架在了祈安的脖子上,只要他手一动,祈安就再也张不开口。 “月缪!” 樊安林当即厉喝一声,“退下!” 祈安却很淡定,仿佛方才差点儿没命的不是他。 “你可知,你救的了我一次,救不了我一辈子?这一次救下了又如何?我还是要回到乞丐窝,会死在这个冬天。” “何以见得?” 樊安林挑了挑眉,灵动的声音里带着俏皮,“谁说我要放你回去了?” 祈安终于有了些情绪,不解的望着他。不过只有一瞬,随即他又把头埋回去,闷闷道:“公子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早些放我走吧,我还要回去照顾阿婆。” “可他们说你是孤儿。” 樊安林饶有兴趣道。 这下祈安不安分了,当即便起身下榻,想冲出门去,被月缪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祈安奋力挣扎着,“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可他到底是亏空了的身子,比不过月缪,自然被压得死死的。 “我阿婆还等我回去呢,等我拿到银子给她买肉和新衣服呢,我们还要过大年呢。” “你放开我!” 祈安挣扎的愈发厉害,瞪圆了眼睛却还是泪流满面。 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樊安林抓住他的胳膊,强硬的拽到自己面前,“你冷静一下,就算月缪松手,在这偌大的将军府你也走不出去。” 樊安林的话拉回一丝他的理智,祈安顿时如抽干力气般跌坐在地。 “月纶。” 祈安被突然出现的月纶吓一跳,不知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反而被这一吓回过神来。 樊安林没管他这些小动作,与月纶吩咐道:“你与祈安回一趟他家看看阿婆。” “是。” 说罢月纶上前架起祈安,一跃而起便带着他越过围墙。 “月络。” “你拿些银两跟着他们,若阿婆出了事,帮他们安置一下。” 樊安林只感觉一阵风刮过,随后没了动静。 这时徐管家从门外进来,恭敬道:“小少爷,老将军唤您到前厅用膳。” …… “怎么?何时变得这般没规矩?朕都到了还需等你?” 皇帝不悦的盯着姗姗来迟的张尘冉,毫不客气的表达对他的不满。 一旁的二公主张沁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皇帝倒并未说些什么,任由她嘲笑张尘冉。 张尘冉衣袖里的手死死扣住自己的手掌心,剧烈的疼痛才能让他保持着清醒,这才能做到面不改色的跪下谢罪。 “是儿臣的错,请父皇重罚。” 张尘冉早已懒得辩解,反正终归是自己的错,何苦要费那口舌。 “哼。”皇帝冷哼一声,“大年之日朕懒得罚你,起来吧。” “谢父皇。” 张尘冉回到位子上,这才抬头望向整个宫内。 眼睛略过嫔妃们,张尘冉在偏僻的后方找到严嫔,严嫔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转头与旁人小声谈论起什么。 张尘冉收回目光,心里泛起阵阵苦涩。 即使他表面再如何无所谓,但心里他也曾期盼得到母妃的关爱。 这次是家宴,更是皇帝给皇后补办的生辰宴,故而只有宫里的众人,除了一些受罚之人,其余都已坐在皇后宫中。 “今年灾情严重,委屈皇后的生辰宴与家宴一同办了。” 皇帝愧疚的牵起皇后的手,安抚的拍着,随即握在手里久久不松开。 皇帝此话也是告知众人,今年为何要在皇后宫里办家宴。 皇后一如既往的温柔大气,此刻却娇羞一笑,“皇上言重了,臣妾不委屈,能为锦国百姓多出一分力,臣妾自然万分愿意,不过是一次生辰宴,办不办也没什么。” 张尘昭适时起身,向皇后敬酒,“儿臣恭祝父皇和母后龙凤呈祥,福泽深厚。” 张沁澜也起身,俏皮的她笑起来如娃娃那般可爱,“儿臣恭祝母后风体康健,福禄永寿。” “你呀。” 皇后笑得幸福,伸手点了点张沁澜的鼻头,语气里满是宠溺。 张尘昭与张沁澜都是皇后所出,今日张沁澜更是坐在皇后身边陪着。 后宫众人都是人精,顺着他兄妹二人的势自觉举起手里的酒杯,异口同声道: “愿皇后娘娘凤体康健,万福永安。” “好好好。” 皇后连说三个好,可见今日是真的开心。 皇帝甚是欣慰,只因张尘昭的祝福里还有他。 “咳咳。”皇帝收起心思干咳两声,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皇帝十分满意,微乎其微的点点头,“今日难得大家皆在,朕便说说开春后的春骑吧。” “昭儿,你准备如何?” 张尘昭从容答道:“回父皇,儿臣想让兄弟们都去。” “我们锦国的皇子也并非不会骑马射箭,我们的骑术更是父皇您亲自教授的,自不会差到哪儿去。” “嗯。不错。”皇帝毫不掩饰对张尘昭的喜爱。 “但都去也不可。”皇帝出声提醒。 张尘昭一下被点醒,大脑飞速运转。 “父皇,不如让将军府的儿郎一同去。” 张尘冉的声音从角落传出,众人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 “切。”张沁澜第一个无语回怼,“呼国只邀请皇室,你却让带上将军府的人,你这是何居心?” 同样在角落里的严嫔紧张的要死,不懂张尘冉在这时逞什么能。 张尘冉不管严嫔给他的疯狂眼神暗示,继续我行我素,“呼国的春骑本就是世家子弟的比试,后他们觉着他国之人没有他们的骑术好,故而设了春骑。” “况且也并无明确指出只能是皇室之人吧?” “将军府历代忠心耿耿,死在战场上的樊家人数不胜数,而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春骑,有何不能让将军府的儿郎去?” “我……” 张沁澜一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不说张沁澜,便是张尘昭也无法反驳。因为张尘冉说的都是实话。 皇帝被张尘冉突然的举动吸引到眼睛,不知怎的居然有耐心听他说完这么多,还没有不耐烦。 饶有兴趣的听完竟还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第20章 好好爱着 张尘昭对张尘冉的厌恶从不在明面上,至少在皇帝面前不会表露出来。今天却差点儿露馅。 他眼眸微眯,对张尘冉满是鄙夷。 在他的眼里,张尘冉不过是个趁着他的势往下走的小偷罢了。 皇帝嗯一声算是认可,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了,宴会开始吧。” “这次在场的皆是一家人,不必拘谨,放开吃就是了。” 皇帝大手一挥,开心的调节宴会氛围。 至少他很开心。 春骑的事皇帝也只是想看看张尘昭的做法,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 实际上即便没有张尘冉的话皇帝也会让将军府的儿郎一同去。 这是早年间先皇与樊老将军的约定。 平日里皇帝是看不上张尘冉的,毕竟他的母亲是婢子出身,是皇帝醉酒后留下的荒唐事。 但皇帝好就好在不是那种提起裤子不认人的主,虽有些丢面,但还是给抬了位份。 听说有孕后又抬了一阶,生下个皇子皇帝龙颜大悦,不顾阻拦再次抬了位份,这才有了严嫔的位置。 不过只这一次,皇帝便再未宠幸过严嫔,直至十余年后的今天严嫔还在嫔位上一动不动。 而张尘冉平日也是躲在角落默默无闻,皇帝一直觉得他的性子太软,常常对他失望,后便不再关注他,还觉得他一无是处。 今日却是让皇帝刮目相看,给皇帝眼前一亮。 张尘冉一语道破重点,让张尘昭都慌了神。 皇帝嘴里吃着菜肴,眼神在张尘昭和张尘冉之间来回扫视。 旁人看不出什么,但在不起眼的地方里窝着的张尘冉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张尘冉低着头满意一笑。 “父皇,儿臣也想去。”张沁澜对着皇帝撒娇道。 张沁澜是除了张沁沅外唯一一个会骑射的公主,这种事自然也很让她心动。 皇帝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回绝道:“堂堂公主,何必去凑这些热闹?” 皇帝可没忘记张沁沅就是这样被他国皇室看中,远去和亲的。 皇后放在桌子下的手死死摁住蠢蠢欲动的张沁澜,面上对着皇帝赔笑道:“澜儿不过是在说笑罢了,皇上切莫往心里去。” “朕知道。”皇帝点点头,顺着皇后给的台阶往下走,“这件事朕心里有数。” 他们的话被舞姬们的音乐和舞蹈掩盖了七八分,座位有些远的人只能看到他们嘴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张尘冉看了一会儿分辨不出他们说些什么便放弃挣扎,低头专心吃菜,左右不过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他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思绪飘出,不由得想樊安林此刻在干什么。 被人惦记还毫不知情的樊安林此刻抱着自己的碗吃得那叫一个香。 今日做了他最爱吃的小天酥和过门香,含泪吃了三碗饭。 将军府不像是吃不起的样子,但老将军提倡节俭,这些在寻常官宦人家里常食用的饭菜,到了将军府便是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吃一次的美食。 当他想要再吃一碗时被一旁樊安淮一把摁住,“别吃了,小心积食,那可有你好受的。” “好吧。”樊安林撇撇嘴,又坐回去,吃些菜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失落。 一旁的樊灵溪心不在焉,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嘴里送白米饭。 她盯着某一处发愣,连菜都没吃几口。 樊安林抬头便看到樊灵溪这副模样,好几次想开口但都憋回去。 老将军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樊安林也不敢放肆,只能是不停的给她夹菜,想让她多吃点。 “林儿,你当真要去那春骑?” 樊安林没想到老将军会在餐桌上与他说道,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祖父,林儿不会给将军府丢人的。” 樊安林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下定决心定要在春骑前学会骑马。 老将军却摇了摇头,“不,祖父只是询问你一声,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学会骑马,一切皆由你来做抉择,只要你快乐便好。” 樊安林征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这是他一丝不苟循规蹈矩的祖父能说出来的话。 “是啊。”樊安淮在一旁附和,“你不用逼迫自己克服恐惧,就像三皇子说的那样,春骑并不只有骑射,骑射只是众多活动中的其中之一。” “还有斗诗做画和比琴呢,晚上有篝火和当地独有的烤肉,可有意思了。” 樊灵溪也被他们的话题吸引,虽不知他们具体说什么,可她听到了春骑,便接住樊安淮的话补充道。 很快他的心头便暖洋洋的,冲着老将军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种自己被好好爱着的感觉樊安林永远都会被感动,并无比庆幸自己是被所有人爱着的。 正当樊安林还沉浸在蜜糖里时,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红封。 老将军慈爱的揉着他的头,温柔道:“这是祖父给你的新年红封,我们家林儿又长大一岁了,该贺喜贺喜。” “好大一个!” 樊安林欣喜的喊叫着,迫不及待的拆开看看,里面放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啊啊啊啊啊啊……!” 他激动的站起身,兴奋的在原地直跳脚,忍不住抱着红封猛亲一口。 樊安淮和樊灵溪也有,只是他们年年都收,很开心但也不会入樊安林那般疯狂。 祖孙三人看着樊安林那可爱的一幕,低低笑出声来。 “多谢祖父!” 心里的激动褪了些,樊安林才想起还未与老将军道谢,甜甜的喊了一声后便扑点老将军怀里,不顾规矩形象毫不客气的一口亲在老将军的脸颊上。 老将军被他突然的举动搞得猝不及防,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都笑弯了腰。 最属老将军笑的大声,浑厚有力的笑声穿透门窗发散出去,让守在门口的徐叔有些不明所以。 “你个小皮猴子。”老将军笑得不见眼睛,用食指和中指的指关节捏住樊安林的鼻子轻轻的拽了拽,心中的欢喜更甚。 老将军不觉得自己用力,樊安林那细皮嫩肉的小鼻子却感觉到疼,一度以为要被扯下来。 樊安林有些难受,被迫闭气一瞬后他忍不住揉一揉自己的鼻子,这才缓过一些来。 平复下来心情他才发觉方才的自己有多疯狂,小脸一红松开老将军的脖子,转身规规矩矩的做好。 而后看着手里的红封憨憨笑的不见眼睛。 第21章 阿婆身死 月纶架着尚祈安飞檐走壁,很快来到他那所谓的家。 说是家,实际上是一座破败不堪四处漏风的破庙,尚祈安与他的阿婆就住在这里。 这里是前朝遗留余孽的栖息之所,被皇帝发现后赶尽杀绝,如今早已荒废,庙外庙内一样的荒凉,而庙内更是连飘雪都挡不住太多。 “阿婆!” 尚祈安哭喊着,一路跌跌撞撞冲进去。 没有人回答他,整个庙里只有他的声音。 月纶没有进去,在屋外等着。 尚祈安进了屋,脚下却如千斤重,让他移动不得半分。 在屋里的角落用一堆干草铺成的一片平地,勉强可以躺人。那上面鼓起一层,那个鼓包便是尚祈安的阿婆。 他不愿相信,也不愿上前揭露,就这么僵在原地。 他艰难的移动步子,脸上满是隐忍和希翼,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他浑身早已抖的不成样子,从门口走到阿婆身边便已用了他全部力气。 吐出一口浊气,尚祈安腿一软便直直的跪在阿婆身侧,膝盖着地的那一刻他的胳膊也随之撑地。 他用头抵着地板大口大口呼吸,似乎这样便能缓解一下他的不安。 月络也来到月纶身侧,二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 他们来到庙里的房梁上,观察着尚祈安的一举一动,却发现他跪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除了还在起伏的脊背,和微弱的呼吸声,不然他们早以为他出什么事了。 时间流逝,尚祈安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他内心挣扎,原以为流干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阿婆…” 他轻声喊着,艰难抬起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阿婆的身影在他眼里逐渐模糊。 伸向阿婆的手止不住的颤栗,好几次明明握住阿婆身上的破铺盖却又让它溜走。 他收回手,在身前握紧拳头,眼泪便滑过他痛苦不堪的脸滴落下来。 终于,他憋住一口气,伸出手猛地扯掉铺盖,而同时他也紧闭双眼。 铺盖滑落,尚祈安这才把这口气呼出去。 他缓缓睁开眼睛,阿婆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不说话,不乱动,也,不呼吸。 他突然笑了,可随之而来的窒息感瞬间将他淹没,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月纶眼疾手快,瞬间来到他身后撑住他。 低头一瞧,尚祈安已然昏厥,惨白的小脸上纵横交错着泪痕。 “这…” 月纶头一次手足无措,毫无感情的眼睛里此刻有了一丝迷茫。 月络从房梁上下来,“我回去禀告主子,你先在这里守着他吧。” 说着便解了身上的钱袋扔给月纶,“这是主子给他安葬他阿婆的。” “嗯。” 月纶接过钱袋点点头,随后月络便消失在他眼前。 樊安林揉着吃饱喝足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向自己的院子走去。在路上还会时不时的蹦哒几步,来表达一下今天的他有多开心。 回到房间,他径直走向卧房的书桌前打开窗户,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闭上眼睛享受这份吹进屋内的丝丝凉意。 “主。” 樊安林睁开眼,便看到月缡端着一份山楂糕站在窗边上。 月缡轻轻一笑,穿过窗户将手里的山楂糕放到樊安林面前,“属下方才见您用了不少午膳,便自作主张去给您买一份助消化的吃食来。” “有心了月缡。”樊安林点头夸赞道。 说罢他美滋滋的捏起一块送到嘴里。 正吃着,月络便回来报信,把尚祈安的事一五一十的全说清楚。 樊安林眨眨眼,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含糊不清的说道,“等他醒了,帮他安葬好阿婆,不用管他的意愿,先带回来。” “是。” 等月络离开,月缡不解的问道:“主,您救他做甚?” 月缡疑惑着樊安林的做法,她不觉得救尚祈安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樊安林连嘴里的糕点都不吃了,答道:“不为什么,就是看他可怜。” “就像那人说的,我能救他一次,救不了他一辈子。但我可以把他留下。” “明显那人是领了命令,故意在那里等我,我何不将计就计?究竟是何人,连将军府都敢觊觎。难道不值得我们研究一下吗?” 月缡抱拳,“主说的是。” 而后樊安林打了个哈欠,转身摆摆手道:“我睡一会儿,月纶他们回来了先把祈安安置在厢房,我醒了会去看他的。” “是。” 说罢月缡替他关好窗户后便闪身离开。 “主。” 卧房内,樊安林哪里还有方才的困倦,一双清澈的眼睛里忽闪着光,直勾勾盯着面前弯下腰的月缪。 “如何?”樊安林期待的问道。 月缪摇了摇头,“目前还不知那人是谁派来的,但是祈安是个清白的。” “他姓尚,名唤祈安。他不是本地人,早年间他的家乡发大水淹没了村子,那时候他与他阿婆在锦城内卖一些小玩意儿补贴家用,他回去后才知父母已经死于那场大水,便只得与阿婆回到锦城内,与阿婆与他相依为命。 原先是做过一些小买卖的,可后来得罪了一位达官贵人,便被人掀了摊子,且被威胁再不许摆摊,实在没法子这才开始沿街乞讨。” 月缪将收集到的情报讲给樊安林听,但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樊安林坐在床边,静静消化着月缪的话,偶尔点点头附和一下。 “那个被杀了的人,我们只追查到是血阴阁最底层的人,至于雇主我们暂时还查不到。” 樊安林闻言终于抬头,“血阴阁?那是什么?” 月缪解释道:“那是暗卫阁排行榜第十六的暗卫阁,排名算靠下的,不是什么大地方。” “麻烦就麻烦在,这几个小阁的阁主沆瀣一气,对上三阁都很排斥,我们无法探查到有用的东西。” “那雇主选择血阴阁恐怕也是不想轻易让我们知道他是谁。” 毕竟就算是再小的暗卫阁也会有一定的势力能对雇主的信息保密。 樊安林点点头,难怪上次还不等他先如何,那人便先自乱阵脚。 他看向月缪,月缪低着头,眉头轻皱,长长的睫毛把他那亮晶晶的双眼遮盖住,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樊安林便是冲他这双眼睛才选择的他。 他的眼睛十分明亮,让樊安林觉得他有一些活人该有的生气。 “好了,先不想这些了。” 樊安林起身走向月缪,丝毫没有主子的架子,一把拉起他的手把他往床边带。 月缪一愣,一时忘了挣脱,顺着他的力道便走了过去。 不过他也不会挣脱,只是有些好奇他在干什么。 把月缪安置在床边,他便一骨碌爬上床,脱了鞋袜躺好后忽闪着大眼睛,指了指他脚下的床,对月缪说道。 “坐。” 第22章 贴身暗影 月缪脑子还是懵着的,身体却条件反射的听从命令,一屁股坐在樊安林的床尾。 屁股刚挨上柔软的床铺便陷下去,这种奇妙的感觉让月缪瞬间回神,一下子便浑身不自在起来。 主子的床铺他一个奴仆又怎配去坐,还是在主子面前。 虽然是主子的命令。 他此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竟这样半坐不坐的僵着。 樊安林看着他这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仰着头嬉笑道:“让你坐便坐。” “主,这不合规矩。” 月缪罕见的慌了神,也不知是不是憋的。 “怕什么?”樊安林一嗓子喊回去,微微仰头傲娇道,“在廖云院我说了算。” 此话倒也不错,廖云院便是他的院子,自然以他马首是瞻。 月缪不再说话,樊安林这才满意,乖乖躺下安心的闭上眼睛,说出了让月缪更为震惊的话。 “你就坐在这里陪我睡觉吧。” 月缪仿佛受惊吓的猫,浑身寒毛直立,噌一下站起身又迅速跪下,脸都吓的刷白。 “主,真的不合规矩。” “啧。” 樊安林顿时烦了,又重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看向早已跪下的月缪,又气又无奈。 月缪的情况特殊,他不是普通的奴仆。 他们的日常训练便是这些枯燥无味的规矩和一身令人胆寒的武功,那小脑袋瓜个个都执拗木讷的不得了。 在他们的眼里,主子就是天。主子说啥便是啥,决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 樊安林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火气,与月缪再三强调道。 “我说过,在我的院子,一切都该听我的。” “现在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竖起耳朵听好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从今日起,你,月缪,做我的贴身暗影。听明白了吗?” 月缪一惊,错愣的抬起头与樊安林四目相对。 贴身暗影一般都是与主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最次也得在主子身边待够些年月。 而他不过在樊安林身边不足一日,便能做他的贴身暗影。 月缪自觉自己还不够格。 他的本事也不算是他们那一批里拔尖的,本来能被樊安林看中选作暗影便已心满意足,在得知他只要自己一人时更是内心如惊涛骇浪般波涛汹涌。 而现在,这突如其来的事更是砸的月缪头晕目眩。 目光撞上的那一刻月缪才惊觉自己的僭越,忙低头回道。 “属下明白。” 见他如此上道,樊安林嘴角的笑容逐渐狡黠起来。 一只手握成拳放在嘴上轻咳一声,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经。 “那既然是贴身暗影,你都不守着我睡觉,那还能叫‘贴身’吗?” 月缪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努了努嘴愣是没说出来一个字。 贴身暗影的贴身是这个意思吗? 不对吧? 不等月缪反应,樊安林已自顾自的下榻,想要拉他起来。 月缪顿时吓一跳,因为樊安林上光着脚在地上的。 下一刻樊安林便双脚离地。 月缪大了樊安林四岁,已经算个小大人了,再加上这些年魔鬼般的训练,如今比樊安林高了一个头还多个脖子。 一瞬的腾空感让樊安林内心一慌,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屁股便坐在了软软的榻上。 樊安林抬眼,对上了月缪还未收起情绪的眼睛。 他轻言浅笑道:“别怕,我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你因着这种事受罚的,也不会让旁人知晓的。” 月缪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微微低头应下。 “是,主。” 樊安林以为是他的话起了作用,便开心的笑起来,重新躺好后闭上眼睛,白皙的小脸上扬起是嘴角明明白白的告诉旁人,他现在十分满足。 实际上即便没有他的承诺月缪也会听的。 月缪只是觉得不合规矩,会适当的提醒他一下。若是他执意如此,月缪也会按他的意思来。 守规矩固然重要,但主子的命令高于一切。 感受到床榻突然下陷,樊安林便知道是什么,这才终于放空思想,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樊安林睡觉很老实,不会乱动。轻轻的呼吸声代表着主人正在甜蜜的梦乡里,很安稳。 这是月缪第一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看到樊安林的样子。 他以为樊安林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最多脾气大些,这个年纪还成不了什么事。 从未想过这半大个孩子能在今日那种场面下还能做到波澜不惊。 他好像也不是自己听到的那些传言里说的不问世事单纯善良。 门板咯吱作响,石子落地后弹跳几下。 这细微的声音瞬间引起月缪的注意。 他猛地回头看去,随即一个闪身来到院内。 月络依着院门,看到月缪出来他才支起身子。 二人对视一眼,下一刻便消失在院里。 月缪以为月络回来便是已经带尚祈安回来了,没想到只有他一人。 月缪不敢离樊安林太远,便带着月络来到主殿的房梁上。 主殿挨着卧房,一旦有事发生他也可及时过去。 月络将令牌交给他,把樊安淮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他。 月缪并未多说一句,默默的把令牌收好,随即让月络回去。 月络却摇了摇头,“那边月纶便能搞定。祈安已经醒了,现下估摸着应该在料理后事。” 月络话音落下,月缪除了点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实际上他们也是今日才认识。 比起月缪,月络三人还算熟络些,毕竟从前在一个堂内办事。 气氛有些微妙,月络尴尬的直抓头发,轻咳一声说道: “咳…那个…我先下去了。” “嗯。” 二人达成一致,月络回院子里继续守着,而月缪继续守在樊安林的床边,只是他这次没有坐下,而是站在一旁。 樊安林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落西山,半睡半醒间被落日的余晖准确无误的砸在脸上,这才惊觉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月缪。”他人还没坐起身子便喊道。 “属下在。” 樊安林扭过头,月缪便站在窗边,替他挡着些不算刺眼的阳光。 在樊安林眼里,月缪整个人逆着光,本就一身黑的他现在更是浑身透着说不出猜不透的神秘。 他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嗓音沙哑含糊问道:“月纶他们回来了么。” 许是刚刚睡醒的原因,樊安林的话里眼里都带着懒懒的软意,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揉捏一顿。 月缪忽然想到了幼时在院里房梁是晒太阳的猫,也如他这般浑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一时走神的月缪再回过神来,樊安林已经了伸个懒腰,眼神也已恢复清明。 月缪对上了他的眼睛,下一秒便立即岔开,低头回道:“回来了。在厢房。” 樊安林的起居都不需要专人伺候,所以现下他已自己穿好鞋袜,又换了一身没那么贵气的霜色衣裳,这才让月缪隐去,自己去厢房找尚祈安。 第23章 容身之所 厢房与卧房的距离不远,樊安林走几步便到了。 门口有月纶守着,等樊安林靠近时他便现身替他开门,随后又离去。 尚祈安不在榻上,所以樊安林刚进来时便没看到他。 内心一愣下意识的在房内寻找起来,这才在柜子旁的角落里找到蜷成一团的尚祈安。 樊安林没有让他站起来,而是自己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与他温声细语道:“别怕。我会给你一个容身之所。” 樊安林等了一会儿不见尚祈安有什么反应,他也不恼,继续说着。 “你可愿跟着我?” 这话正中下怀。 尚祈安缓缓抬起头,发散的双眼这才聚焦起来,看向樊安林那明亮的眸子。 从看到樊安林救下自己,再派人跟着自己,最后出银子帮自己安葬好阿婆时,尚祈安便知道今后要跟着眼前这位贵人了。 他没有说话,随后看向地面,面无表情的想要缓缓站起身来。 只是也不知他在这里蜷缩了多久,双腿早已麻木没有知觉,一个不察便跪了下去。 樊安林吓一跳,猛地起身后退几步。 尚祈安没有管这些,顺势磕下去头,声音嘶哑道:“奴给主磕头了。” 这话已经充分的说明尚祈安的答案。 他此刻毫不费力便顺从的举动也在樊安林的意料之中,只是他现在这昏昏噩噩的模样让樊安林的内心有一丝不悦。 但想到他刚失去唯一的亲人,这一丝不悦也瞬间消失殆尽。 樊安林点点头,承认了尚祈安的身份。 随即他又想到一件事,他低头沉思起来。 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的名字犯了我与兄长的名讳,我给你改一个吧。” 尚祈安从方才磕下去的头就没抬起来,听到樊安林的话他也只是淡淡道,好似说的不是他一般。 “请主赐名。” 樊安林思考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不如叫祈年吧。” 樊安林蹙地眼睛一亮,转过身对尚祈安说道。 “今日是大年,我也是今日把你带回来的,你就叫尚祈年,如何?” 尚祈安只愣了一瞬,随后便觉得他既然知道自己的名字,那知道自己的姓氏也并非难事,便随后直起身,重新拜谢道,“祈年谢主赐名。” 尚祈安,不,从今往后他便叫尚祈年。 他很快的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对他而言好似无所谓。 “嗯。” 樊安林满意的嗯一声,随后说道:“从今日起你便做我的小厮,跟在我身边伺候我。如何?你可有不满意的?” 这话只是走个过场,尚祈年眼神空洞神情木讷的摇了摇头。 “行,那便这样定下了。” 樊安林吩咐道:“日后你先跟着徐叔学规矩,住处什么徐叔会给你安排。” “喏。”他指了指这个房间,“我猜大概也会是这个房间。” 这一切尚祈年都是跪拜着听的,樊安林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只需听话便好。 “是。” 等到尚祈年答应下来,樊安林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起来吧,地上凉。” “是。” 说罢尚祈年便踉踉跄跄的,扶着一旁的柜子这才勉强站起来。 “月纶。”樊安林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尚祈年还是不习惯冷不丁的出现一个人,依然被月纶吓得浑身一震。 “主。” 樊安林坐到凳子上,身旁站着尚祈年,与月纶说道:“你去喊徐叔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现在的他人手不够,只能让暗卫做这些。原来这些事他也是找渊一的。 月纶领了命令便离开,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这期间月缡给樊安林上了杯茶水,才喝到一半徐管家便到了。 “小少爷。” 一进门徐叔便弯腰作揖。 “徐叔。” 樊安林一笑,随后也不弯弯绕,直奔主题,与徐管家解释道:“这是祈年,我刚收的小厮。” 他与徐管家介绍着尚祈年,“他是个孤儿,什么规矩都不懂。我想着规矩还得您来教,便把他交给您,您觉得如何。” 教一个新人规矩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先前也救过他,即是小主子带回来的显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徐管家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便恭敬道:“老奴遵命。” 樊安林顿时眉开眼笑,“那便麻烦您啦。” 徐叔也呵呵一笑,“小少爷客气了。” 不过樊安林也担心他的身子,便又说道:“规矩过几日再学也不迟,先让他养养身子。” 顺着他的话,徐管家这才正眼瞧上一瞧他身旁的人。 如樊安林所说,这孩子一看便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他的身形单薄的不像话,浑身脏兮兮的不说,身上的衣物也松松垮垮的围在身上,破了的洞和宽大的袖口衣领也时不时的灌入冷风。 徐管家垂眸,应道:“是。” 而后徐管家看向尚祈年,笑得慈眉善目,连声音都轻了些,生怕说话声音大了吓到他:“走吧,等你何时学会了规矩,何时再回来伺候小少爷也不迟。” “是。” 尚祈年十分听话,徐管家说罢便乖乖走到他身后,学着徐管家的样子与他一同樊安林拜别后跟着离开。 等他们消失在樊安林的视野里,他才起身向卧房走去。 坐在椅子上时他才觉得尚祈年的事终于办完了。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樊安林顿时浑身放松下来。 天色渐渐暗下去,樊安林在自己房内用完晚膳,正靠在椅背上,一阵的放空。 突然他想起来今日张尘冉给的玉佩,忙坐起身子去方才换下的衣服里找到。 再坐回来,顺着烛光的映照他细细的端详上面的纹路。 玉佩用墨色绳子穿起,上下各有一颗红玛瑙点缀。下摆用长线流苏收尾,整体一看便能猜出此物不凡。 玉佩不是镂空的,白日里看不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现下才发现上面雕刻的是错落有致的竹子,再这之间还有一朵五瓣小花。那小花透而不破,在烛光下才能看出来这一奇特之处。 只是这种雕刻的手法在锦国并不常见。 樊安林皱着眉,思虑再三还是决定把它收起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找了个盒子放好后他便藏到了自己的书架后方,一般人找不到。 而玉佩的原主人此时也不停的摩挲着他那块墨色玉佩。 细细看,这块儿瞧着更精致些。 “主。” 何曜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 听到声音张尘冉收回思绪,微微侧头等着他下一句话。 “尚祈安已被小公子带进将军府。” 张尘冉一顿,停下手里的动作,喃喃道:“这么快…” 随即他眨眨眼,抬手道:“知道了,下去吧。” “是。”汇报完情报,何曜便乖乖退下,不再打扰他。 第24章 锦城才女 这几日除了走亲串友的几户人家来将军府道声新年贺喜外,其余的时间樊安林便是吃喝玩乐。 左相府与右相府也来过,几个孩子用过午膳后扎堆在樊安淮的院子里闹腾了好一阵子。 鉴于那日的宴会上樊安林没有欣赏到樊灵溪与孟舒清的完整曲目,他便央着樊灵溪再给他看一次。 却见樊灵溪毫不留情果断拒绝,一把推开樊安林的脸。 “不行。” 被拒绝的樊安林顿时瘪瘪嘴,转而又去找孟舒清。 “清儿姐姐~” 要说撒娇,两位姑娘都自愧不如。这四个字都能让樊安林喊出十八条路带拐弯的。 若是平常孟舒清便应下了,可这次不同。 她迎上樊安林可怜兮兮的目光,略带歉意的笑了笑,道:“不是我们不答应,上次也是赶鸭子上架,完全随意的。便是我们自己也做不到完全一样。” “啊?你们先前没有练过啊?”吴宥辞惊呆了,难以置信道。 孟舒羽在一旁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难怪那首曲子我没听你弹过。” “但下次不要再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了。你们来看,三家替你们着急。” “是是是,羽哥哥教训的是。” 樊灵溪答应的倒是痛快,就是不知是否真的听进去。 二人之间相处的十分自然,半点不像心里藏着秘密的样子。 “无妨的。”樊安林见状赶忙表明立场,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林儿只想看姐姐们再弹一首,再跳一舞。” “好不好嘛~清儿姐姐~” 孟舒清被他的模样逗的捂嘴偷笑起来。 笑够了这才抬头看向樊灵溪,“姐姐,不如你我二人再试一次?” 孟舒清的话对樊灵溪而言向来管用,所以只要孟舒清松口,那这件事就成功一大半。 这也是樊安林多年下来总结的经验。 不出所料,樊灵溪痛快的答应了,命人去她院里拿琴,而她则去换件衣裳。 这一身广袖长裙加曳地毛边斗篷属实不方便舞剑。 “嘿嘿。” 樊安林坏笑两声,得意的摇晃着脑袋。 众人见他此番模样,皆是无奈的笑了笑。 吴宥辞上前一把揽住他的脖子,笑骂一句“你呀”。 没一会儿,樊灵溪便换好了衣服,孟舒清那里也摆好了琴。二人点头示意,随后琴声慢慢响起。 一边是动听悠扬的曲子,一边是英姿飒爽的舞剑。 这两种根本不搭边的东西在此刻竟然诡异的融合的非常好。 四人即便见过一次依然被惊讶的说不出话。 吴宥辞啧啧称奇道:“不愧是锦城才女。” “曾几何时,在民间流传出了这么一句话,叫‘文有孟舒清,武有樊灵溪’,今日一瞧才知当真是如此啊。” 樊安林站在吴宥辞的身边,听到他的话抬头不解的问道:“辞哥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吴宥辞低头看着这个小萝卜头,笑了笑说:“还记得年前的诗词歌赋评鉴会吗?” 樊安林老实点头。 吴宥辞继续道:“那次是你清儿姐姐靠一句绝句拔得头筹,至今都无人能对出完美的下一句。自那以后你清儿姐姐便有了‘锦城才女’的美称。” “还有灯火宴当日的比武。” 樊安淮站出来接着说,“那日是一个武馆开的擂台赛,你阿姐手痒非要上去比武。不出意外对手被打趴下了,可那人不讲武德。” 说罢樊安淮面色沉了沉,“他趁你阿姐与台下观众挥手感谢时突然出手想偷袭。你阿姐反应迅速急忙避开,却还是被他扯下帽子,这才暴露了身份。” “那人发现自己被女人揍了,不服气,非要再比一场。毫无悬念,还是你阿姐赢了。” “不过在老百姓的眼里不是什么大事,更觉得你阿姐一介女流便能把男人打趴下十分厉害。” 说完樊安淮十分傲娇,仿佛是他自己打赢了一般。 孟舒羽立即接话,“后来得知咱们两家关系不错,两家女子更是一文一武,便有了后来的这句美称。” 樊安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你们聊的那么开心,看来根本没心思看我们嘛。” 樊灵溪把剑扔出去,站在原地叉着腰责怪道,胸前还在不断的起伏,也不知是方才舞剑累的,还是被他们的不专心气的。 被当场抓包的四人一瞬间尬在原地,互相看了几眼,随即开始打马虎眼。 “不跳了!” 樊灵溪气呼呼的走到石凳上,背对着众人坐下。后背上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 我!生!气!了! 哟!完了! 四人内心惊呼,忙快跑两步围上前。 “溪儿溪儿,我们错了。” 首先上场的是吴宥辞。他这生硬的道歉显然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还被樊灵溪赏了一记眼刀,瞬间便败下阵来。 “你走开,我来。” 樊安淮嫌弃的扒拉开吴宥辞,转头便换了一副嘴脸,满脸赔笑的上前,伸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也走!” 樊安淮还没张口便被她一嗓子吼回去。 毫无疑问,樊灵溪也不吃这一套,顺便一巴掌拍开兄长的爪子。 孟舒羽看着失败的二人一阵无语,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信心满满道:“还得我来。” “咳咳。”他干咳两声组织语言,“清儿,你…” “羽哥哥,你别说了。” 很好,打断施法。 孟舒羽的脚刚抬起一半,现下只能乖乖的收回来。 三人齐齐扭头看向樊安林。 他深呼吸一口气,深知自己的重要性。他看向三位兄长重重的点头,表示绝不辜负他们的希望。 “阿姐~我们错了~你别气了~” 最后一位上场的是林儿小朋友的卖萌大法。 樊安林忽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嘴微嘟,小手轻轻扯住樊灵溪一点点衣裳。 樊灵溪立刻便绷不住笑出声来。 卖萌可耻但管用,其余三位兄长见状互相对视一眼,皆在其他人眼里看到了都懂的想法,下一刻便齐齐学着樊安林的样子。 “溪儿~别生气了~” “咦惹~” 这声音激起了樊灵溪浑身的鸡皮疙瘩,汗毛都跟着直挺挺的。她用双手狠狠的搓着胳膊都愣是没抚平。 “不行受不了了。丹织,我们走。” 一旁的孟舒清都忍不住,转身喊丹织离开。 “清儿!等等我!” 樊灵溪一把推开围在身边的四人向孟舒清奔去,经过她身边时眼疾手快拉起她的手向前跑,嘴里还不停的喊:“我们快跑!有妖怪!” 孟舒清顿时眉开眼笑,跟上她的步伐。 “你说谁是妖怪!” 樊安淮第一个不服,想上前理论,却被人一边一个拉住手。 他回过头,只见孟舒羽和吴宥辞一张脸笑得欠揍。 可他们接下来的话更欠揍:“当然是你啊~” 说罢二人一推一摁,樊安淮便稳稳当当的坐在刚才樊灵溪坐着的石凳。 “林儿,跑!” 吴宥辞还不忘招呼樊安林。 樊安林早就笑岔了气,伸手指向他们二人,说的断断续续。 “二位…二位哥哥…哥哥…也是…哈哈哈哈哈…” “什么?!”吴宥辞这下也不服了,“看来我平日里白疼你了。” “别跑!看我不挠你痒痒!” 孟舒羽也摩拳擦掌。 芜湖!完喽~ “阿姐!救我!” 樊安林顿时嗷一声撒开丫子狂奔。 三人在身后穷追不舍。 “站住!”“别跑!”“你等着!” 将军府里一片欢声笑语,府里的侍女侍从也被这笑声感染,手里的活不停却也跟着笑了起来。 第25章 无尽的恨 不同于这边的欢乐,皇宫里的张尘冉可没有这么好过。 他跪在冰天雪地里,浑身冷的直发抖。 而今日不过是与张沁澜在御花园里撞个正着,未与她行礼,她便发了火让他在这里跪足三个时辰。 张沁澜本就因着他前几日在皇帝面前出尽风头而感到不满,这次让她抓住机会,她又怎肯放过。 她是嫡公主,是皇后所出,本就看不上他们这些妃子所生的孩子。 而张尘冉的生母是个婢子出身,她便更看不起他,甚至为与他流着同样的血而感到恶心。 而她像这样的处罚也不止一次,皇帝皇后每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渐渐地便让张沁澜觉得张尘冉是个任何时候都可以用来出气的受气包。 一个多时辰转瞬即逝,这消息便是爬也爬到皇帝的耳朵里了,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人最多的地方。 张尘冉止不住的瑟瑟发抖,心里还是希翼皇帝能来救救他。 可他等啊等,等到膝盖发麻,等到浑身颤栗,等到头脑发昏,等到双手冻僵,那道口喻依然没有等来。 路过的宫人斜着眼看一下张尘冉后便立即移开目光,直到走远了才敢与身旁的人窃窃私语。 他的心早已冰凉麻木,对皇帝的那最后一丝感情也消失殆尽。 恨,无尽的恨。 此刻他想杀了所有人。 所有欺负他、践踏他、瞧不起他的人。 他的眼神渐渐染上疯狂。 他想要毁了一切。 “三皇兄…” 一道极小的轻音传来,在空旷的地方显得尤为明显,被张尘冉敏锐的捕捉到。 随即他收回神色,抬眼左右瞧了瞧,寻找那声音的来源。 “三皇兄,是我。” 一位少年从一旁的假山后走出来。 “述儿?你来做甚?” 张尘冉一愣,后反应过来环顾四周,担心张沁澜的眼线还在。 “放心吧三皇兄,那人让我打发走了。” 七皇子张尘述边说着边抖落开手里的斗篷给张尘冉穿上,预扶他起来。 意料之中的,张尘冉一把摁住他的手,对他摇了摇头,道:“不可,若被发现,会有更严重的处罚,现下还有一个时辰便结束了,很快的。” 说罢便扯下斗篷还给他。 “哎呀三皇兄,起来吧。”张尘述催促着,手上动作却不停的把张尘冉往起拉。 “那人已经领了好处封了口,不会让二皇姐发现的。” 张尘冉面色苍白,面对他无力对他笑了笑,“多谢。” 张尘述皱着眉,心疼道:“你我兄弟之间不必说什么谢不谢的。” 他扶着张尘冉走了几步,看他腿脚不利索的模样便知道伤着了,停下来说道:“不如先去我那里上些药,我再送你回去。” “也好。”张尘冉连声音都轻了不少。 张尘述的住处确实距离御花园比较近,这样也能少走几步路。 兄弟二人废了好大力气才回到张尘述的住处。 张尘述一进门便谴退了一屋子的宫人,等扶着张尘冉坐下的那一刻他这才瘫坐在再旁,好好的喘口气。 他毕竟比张尘冉小两岁,力气也不大。方才张尘冉的重量一大半都压在他的身上,时间长了他也受不住。 张尘述排行第六,是丽妃所出,再一众皇子中算是个小透明,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自然也不受宠。 二人是在一次偶然中相识的。 那次夜半小张尘述去御膳房找吃的,碰到了蜷缩在墙角瑟缩的小张尘冉。 小张尘冉刚被自己的母妃丢出来,他的宫人也不管他,他便在宫里漫无目的的走起来,稀里糊涂的走到了这里。 小孩子早已困的上下眼皮直打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避风的地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缩在这一角小憨。 小张尘述上前推醒了他,想问问他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小张尘冉被这突然的动静和突然出现的人吓一跳,猛地起身一把推开身前的小张尘述就跑。力气大的把张尘述推到了地上。 直到有一次在宴会上所有人都在时,小张尘述才知道他是谁。 后来张尘述也经常收留张尘冉,替他上药,渐渐地二人便熟络起来。 所以这次张尘冉也并未推脱。 好半天张尘述才缓过气来,马上忙不迭起身去给张尘冉拿药。 这些年张尘冉没少被罚跪,所以他这里便一直有药放着,时不时便会拿出来给张尘冉用。 “又麻烦你了。”张尘冉面带愧色的看着给他认真上药的张尘述,话里的内疚让张尘述听着又心疼又不舒服。 “麻烦什么?你我兄弟之间还说这些?那我可要生气了。” 说罢手里故意加重了些力道,疼的张尘冉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投降,“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你轻点。” 兄弟二人又闹了好一阵子,张尘述才派人送张尘冉回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已是日落西山。他环顾自己的院子,和张尘述的比起来真的差了好多。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 “何曜。”张尘冉平静的喊道。 他只觉耳边的风似乎大了些,突然吹起他鬓边的碎发。 感觉到何曜的存在,他不紧不慢道:“三五日的时间早就过了,是时候去问问小少爷的意思了。” “是。” 这声音只出现一瞬,若不仔细听根本发现不了。 何曜领了命令离开,张尘冉这才向卧房走去。 他需要休息。 樊安林与哥哥姐姐们在将军府里闹腾了一下午。 方才吴宥辞和孟舒羽兄妹已经离开,现在他正无精打采的趴在自己院里的石桌上。 他也许久不曾这样玩闹过了,一下子使出全部力气,现下便觉得累。 月缪在他院里的樱桃树上藏着,时刻注意着樊安林和他的周围。 耳边疾风驶过,月缪猛地扭头瞪向某处,随即身形一闪便来到樊安林身边,不等他反应便快一步带着他闪身进屋内。 “嗯?发生了何事?” 樊安林不过眨几次眼,人便已被月缪抱回了卧房,顿时满眼问号的抬头问月缪。 “有人。” 月缪不是那种惜字如金的人,能让他如此警惕的显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很快门外响起肉搏的声音,樊安林更是好奇的起身扒窗户。 “主,您别闹。”月缪无奈的抓回来蠢蠢欲动的樊安林。 “好吧。”樊安林撇撇嘴,转身坐回椅子上。 肉搏的声音不算短,不多时外面便平静下来。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公子,是我。” “何曜?”樊安林一下便想起来是谁,快几步上前想要开门。 月缪反应更快,皱着眉一把摁住樊安林的手。 “方才是月络与此人交手。连月络都拦不住,此人怕是危险。” 面对月缪的关心樊安林内心一暖,随即对他扬起大大的笑容。 樊安林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与他解释道: “此人我认识。他是三皇子的暗卫,之前也来过的。在认识你们的前一夜,所以你们不认得他也实属正常。” “祖父也知道他。” 直到听到这一句,月缪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松了手让樊安林出去。 “小公子。” 看到樊安林出来,何曜才抬手抱拳示意。 “那件事您考虑的如何?”他低声问道。 “嗯。”樊安林点了点头,“自是去的。” 樊安林将与祖父兄长商讨的结果都一五一十的与何曜说清楚,也方便他回去与张尘冉交代。 何曜恭敬的全部听完后就抱拳离开,自始至终他的眼神从未落到过樊安林身旁的月缪和月络身上,仿佛看不上他们一般。 月缪没什么反应,倒是一旁的月络急了,若不是月纶在一旁压着,此刻已经冲上去再与何曜大战三百回合。 第26章 不敢看我? 直至半月余,祈年才回到樊安林身边。住处自然也要搬到偏房。 偏房本是月缪他们的住处,共有三处。月缪一处,月纶月络一处,月缡一处。祈年回来便只得与月缪共处一室。 祈年虽学了半月的规矩,但认识的只有徐管家和月纶。 今日他搬住处,月纶便到樊安林面前主动请缨,去帮祈年。 奔着日后好相与的心思,樊安林让月缪和月络也一起去。 经过半月的相处,三人也熟络了不少。 月缪这才知道原来月络是个话痨,性子活泼。但也太活泼了些,常常吵的月缪头疼。 相反与月络,月纶便话少些。即便如此二人也时常拌嘴。 比如现在,二人对谁来帮祈年拿东西而吵起来,一人一怀抱还不算完,从徐管家那里一路吵回来。 影无堂和影幽堂的训练方式不同,培养出来的暗卫自然也不同。 相较于影幽堂,影无堂不需要拿命赌,更不需要九死一生,所以大多都还有些人样,情绪波动会比影幽堂的人大的多。 影幽堂见惯了生死,身边的人经常一轮一轮的换,不等熟络起来他便先你一步死去,下一刻便是九死一生的局面,时日一长自然也无人会去费心思与旁人打交道,毕竟先活下去更重要。 祈年的东西不多,用不了三个人来拿,月缪这两手空空,便与祈年一同走在月纶二人的身后,看着他们吵。 月缪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声音,竟有一丝羡慕。 羡慕他们还能喜形于色,与身旁人称兄道弟,活的有生气些。 “那个…谢谢你们…” 一道小小的声音传来拉回了月缪的思绪,他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发起了呆,懊悔一瞬后才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说了些什么。 这话似乎不是与自己一人说的,因为他看到前面吵闹的二人转回身子,月络看着祈年咧嘴一笑。 “无妨,是主让我们来的。” 与上一次见面那个面色苍白双眼无神的祈年不同,这次的他显然这段日子过的不错,与他们道谢竟还有些脸红。 上次浑身脏兮兮灰头土脸的,他们都没有看清楚祈年的长相。 月络转过身子倒着走,眼睛细细打量着祈年。 祈年很瘦,瘦到皮包骨,好在这段日子在徐管家那里养回来些,面颊不再凹陷,还多了些红润。 “你真好看。” 月络突然的夸赞,让其余三人皆是一愣,月缪月纶下意识的看向祈年。 祈年也反应过来是在说他,顿时害羞的低下了头。 他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忽闪忽闪的。樊安林便是月络见过的眼睛最好看的,这祈年却一点不输樊安林。 月络发现他一紧张便会下意识的咬嘴唇,薄薄的嘴唇被他咬的通红,那模样让人忍不住疼惜。 月络不怎么会夸人,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好看,但没有他心目中的樊安林好看。 当月络还想说什么时月纶用胳膊肘戳了戳他,“我们到了。” 月络应了一声转回身子,直奔月缪的住处。 “忘记与你说了,偏房只有三处,你便只能和月缪住一起了。”月纶放下东西才想起来还有事情没有交代。 祈年不在乎的笑了笑,“无妨,只要有我一处休息的地方便好,不求其他。” “如此便好。你先收拾一下,然后去给主请安。” “是。” 祈年对他们行礼,表示感谢。 月纶一愣,随即笑道:“你我皆是仆从,不必对我行礼。”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祈年顿时脸一红,话也不敢说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 月纶和月络无奈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里。 现在房间里只剩月缪和祈年。月缪不说话,祈年也不敢张口,一时间气氛有些微妙。 祈年紧张极了,哆哆嗦嗦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月缪不是不说,只是他不知道该与祈年说些什么。 祈年转过身看向月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便友好的对他笑了笑,随即低头离开,去主院找樊安林。 自己的任务完成,月缪也一个闪身离开,下一刻便出现在樊安林面前。 樊安林早在他院中等候,现下正坐在石桌旁吃着糕点,见月缪的出现便知祈年即刻便到,便喊月缡把糕点撤走。 做完这些樊安林便让除月纶外的人都退下。他觉得既然祈年与月纶交好,那让月纶在这里也会让祈年心安些。 不多时祈年便来到院中,在距离樊安林五步内扑通一声跪下磕头,按照规矩给他请安。 “奴祈年拜见主。” “起来吧。”樊安林点点头,伸手虚抬示意他起来。 “是。” 祈年虽站起来却不曾抬头,乖巧的站在那里。 樊安林看出了他的紧张,微微一笑安抚道:“你不必紧张,我这院子里没有那么多规矩。我让你先去徐叔那里也只是让你在外人面前不会失了分寸。” 樊安林那甜甜糯糯的声音让祈年一颗不安的心渐渐放松下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好奇抬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只这一眼,他便立即错开目光,像做错事一般又往后缩了缩。 “不敢看我?”樊安林看到他的举动后说道。 被人拆穿了心思祈年不由得脸红,这话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 “哈哈哈哈…” 樊安林咯咯笑出声来,笑够了才说道:“那可不行,不敢看我日后如何服侍我?” “无妨的,想看便看。这院子也是,多看看。” 有了命令祈年才敢光明正大的瞧瞧。 一抬头便预樊安林的目光撞上,只见他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似在鼓励他继续做下去。 面前的人儿很好看,花青色的衣袍衬得他皮肤白皙。他还不到束发的年纪,便将墨发半束起,使他平添了一份这个年岁的稚嫩。 尽管这不是第一次见,但依然觉得很好看。 人美心善,这是祈年唯一能想到形容樊安林的词。 他把目光移到院内,被眼前的景色迷到移不开眼,细细品味着这日后要打理的地方。 樊安林早就动了收人的心思,看到祈年的反应他也十分满意,当即说道: “今日起,你便正式是我廖云院的人。是我樊安林的人。” 听到这话,祈年立即正了神色,重新跪下去,认认真真道:“是,主。从今往后,祈年誓死相随主,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永不背叛。” 樊安林一阵感动,这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真心实意的追随自己。 “好,起来吧。” “是。” 祈年起身后便上前走到樊安林的身后,与他身旁的月纶相视一笑。 “我可是来的不巧了?” 樊安林闻声望去,樊安淮便映入眼帘。 “阿兄。” 樊安林喜笑颜开,起身小跑几步到樊安淮身侧,连语气都不由得撒起娇,“你都好久没来找我了。” 樊安淮笑眯眯的揉了揉他的发顶,格外宠溺道:“听说你收了个奴仆,我便来看一眼。还有便是今日祖父有事喊你过去,我是来接你的。” “是吗?”樊安林措愣一瞬,“那我们快去,别让祖父等久了。” 说罢便拉起樊安淮向门外走,还不忘喊道:“祈年!跟上!” 可怜樊安淮,刚跨过门槛便又要离开。 第27章 挑选一样 兄弟二人一路小跑,可苦了跟在身后的祈年,险些没跟上。 穿过长廊,樊安林便要往内庭走去。 樊安淮发现了他的意图,眼疾手快猛地把他往怀里带,嘴里连忙出声阻止:“等一下。” “嗯?” 樊安淮手劲很大,樊安林被惯性带着向后撞进兄长的怀抱,抬起头用他那双大眼睛茫然的看着自家兄长。 “呵呵呵……” 樊安淮笑起来,顺手把他扶正,“祖父在跃山居,走反了。” 好不容易回到正确的路上,还要听樊安林冲他抱怨怎么不早说。 樊安淮无奈摊手,“你也没问啊。我才将将踏入你的院子你便拉着我跑,我如何说?” “不管不管!” 樊安林双手捂住耳朵不听,都要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了,小脸气鼓鼓的,只管埋头走。 许是觉得自己在祈年面前丢脸了吧。 樊安淮失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一直沉默到了祖父面前,老将军一抬头便是樊安林那气呼呼的模样,用眼神扫了一眼樊安淮,无声询问所为何事。 樊安淮只得将方才的事再说一遍。 “对了祖父,您还没说把林儿喊来做甚?” 樊安淮话锋一转跳过那个让他憋屈的事,将注意力转移到老将军身上。 “今日皇上在朝堂上提起了春骑的事,喊了左右相府的儿郎和你们兄弟二人去。” “今年小妹不去吗?”樊安淮疑惑道。 以往这种场面樊灵溪定然要跟着去的。 老将军摇了摇头,“因着宁阳公主要闹着去,皇上不同意,便不让各家女眷一同去了。” “原是这样。”樊安淮点点头。 他也有所耳闻,听说为此宁阳公主还在寝宫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更是把自己关起来好几天未曾踏出宫门半步。 不过这个不重要,现在他一想到樊灵溪撒泼的模样便又头疼起来。 “溪儿定是瞒不住的,这下可有的闹了。” “瞒不住便不瞒,先不说她。”老将军打断了樊安淮的烦恼,转而对樊安林道: “距春骑还有约两月的时日,平日里你练的那些招式只是强身健体的,没什么实质。” 说罢老将军起身,“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樊安林有点摸不着头脑,樊安淮却是眼前一亮,推了推身旁的樊安林,示意他赶紧跟上。 还是上次那个荒芜的小院,徐叔拉住欲跟着进去的祈年,一起在院门外等候。 祖孙三人轻车熟路的穿过暗道,又一次进入那个房间,而这里早有一人等候于此。 樊安林定睛一看,是上次让他浑身一冷的人。而他的周围摆满了各种武器。 那人见他们到来,随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主。” 老将军点点头,依然坐到那唯一的椅子上。 “万叔。” 樊安淮喊了对方一声,并对着行了一礼。 樊安淮对那人有着很是恭敬的态度,这让樊安林更加好奇眼前的人。 “林儿,这是万隆,是我的贴身暗影。” 老将军坐定后与樊安林介绍起这个男人。 樊安林先是一惊,后又学着兄长的样子对万隆恭敬行礼,“万叔好。” 虽不知祖父的用意是什么,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做好该做的事。 “林儿。”祖父又喊了一声。 樊安林的目光顺着声音看向老将军,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从地上选一个你认为最好的兵器。” 老将军不告诉他做甚,只是先让他选一样出来。 地上的兵器琳琅满目,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有,一时让樊安林挑花了眼。 这时被压在最下方的一个盘起来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樊安林以为是个鞭子,拿起来才发现竟是把软剑。 此剑韧性极好,剑身反着光,一眼便能瞧出是用的好料子。剑柄也不似一般长剑那么长,刚好够一手握住。 剑柄通体白色,上面雕刻着繁杂的花纹。许是需轻巧的缘故,上面不曾点缀任何宝石,只有原本的底色。显得整个剑都是小巧精致又不缺本身的锋芒。 樊安林一眼便喜欢上了,转头向老将军看去,眼里闪着向往的光,连带着声音都兴奋起来。 “祖父,就它了。” “好。” 老将军点点头,没有反驳任何一句,任由樊安林自己做决择。 “万隆,即日起便由你来做林儿的武师傅,在春骑前让他入了门。”老将军命令道。 万隆听罢跪下领命,“是。” 樊安淮上前拍了拍樊安林的肩膀,羡慕的啧啧两声,“万叔的看家本领便是软剑,日后你可有的受喽。” 不过这话让樊安林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不解道:“何出此言?” 而樊安淮只是摇了摇头不再说下去。 “小少爷。” 万隆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吓樊安林一激灵,立即转身朝他看去,连脸上的惊慌还未来得及收起来。 万隆依旧面不改色,粗矿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明日开始学习,今日您先回去准备吧。” 樊安林忙收拾好情绪应下。后得到老将军的示意兄弟二人这才离开。 二人径直回到廖云院,二人才坐下樊安林便迫不及待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急,不急。” 樊安淮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慢慢悠悠的端起茶来细细品味,眼看樊安林要憋不住时才开口与他解释道: “万叔不仅仅是祖父的贴身暗影,他还是冥幽阁的长老,专负责影幽堂,可想而知他有多严格。” “所以啊。”樊安淮怜悯的看他一眼,“你自求多福吧,阿兄也帮不到你。” 咣当一声,是樊安林手里的软剑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樊安林被他的话劈的外焦里嫩,震惊的张着嘴当场石化。 “阿兄…” 樊安林僵硬的转动脖子,声音都带了哭腔,“你是骗我的对吧…” 说罢苦笑出声。 很快到了第二天,樊安林便知昨日兄长的话是真是假。 万师傅比他想象中还要严格,常常连规定的时辰都未到他便支撑不住。 樊安林自认为不是娇气的主,虽说不似兄长那般猛练,但还不至于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 可接连好几日,樊安林累的每天倒头就睡,好几次起不来险些迟到。迟到了还有惩罚,可谓是苦不堪言。 樊安林与老将军悄声抱怨过,以为会让万隆对自己好些,但老将军只是安慰了他几声,说现在便是在打基础,所以一开始会累也属正常,让他坚持下来便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次日,他练功的时辰拉长了。 第28章 瞧不起谁! 樊安林的用功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看在眼里,更是让祈年心疼不已。 “主,您这太辛苦了。” 祈年轻手轻脚的替樊安林上药,手法轻柔,还不停的吹着气,怕他受不住。 最近樊安林终于可以正式开始学剑,这身上便开始被他自己砍的都是伤口,每天回来总是一身伤,不等旧伤养好就添了新伤。 樊安林趴在榻上闭着眼,这是他每天最放松的时候,虽然身上的伤口会扯着疼。 但有万师傅给的金疮药,不仅好得快还不会留疤,这点疼便也不值一提。 “无妨,功夫也不是一日两日能学好的,现在辛苦些不算什么,日后会越来越好的。”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还越说越小,没一会儿祈年便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直到确认他真的睡着了,这才起身收拾好药膏,再替他盖好被褥后起身离开。 他替樊安林关好门,便去屋里拿出被褥铺在他的门前,再把自己裹成粽子一般。一切都准备好后才彻底放松一下。 只是今日到了这个时辰还不困,便抬头看看月亮,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祈年也终于与这院子里的所有人熟络起来,偶尔也能和樊安林开句玩笑。虽然时常见不到他。 祈年经常一个人想,能遇到樊安林是自己最大的幸运。每每想到这里他总能笑出声来。 就像现在,他一个人也笑得欢喜。 “想什么呢笑得如此开心?” 听到有人讲话祈年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人通体一身黑,背着月光向他走来,只是看不清是谁。 不过听声音他也能知晓,只见他对那人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很幸运。很幸运能遇到主这么好的人。” “是啊。主很好。” 月纶说着便已走到祈年身边坐下。 “其实你不用在这里守着的。现下虽入了春,但夜里也凉,有我们就够了。” 月纶思索半天,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事。 这一月以来只要是祈年守夜他便一定会守在门外,樊安林喊他他也摇摇头,执拗的不肯进去,气的樊安林好几天没理他。 他的身子弱,好不容易养回来些,大家都不希望他再病一场。月纶也一样。 所以月纶今日还想劝他回去。 祈年依然坚定的摇头,“我没有什么能帮到主的,就连平日里的伺候也大多不需要我,所以我想做些我能做的。” 以往这时总能听到反驳声,而此时却只感觉耳边刮起一阵风,扭头月纶已不在身侧。 再回头,院子里便站着两人,祈年赶忙起身上前,看清来人后他才松了口气。 这已是张尘冉这个月第四次让何曜来送信了,祈年从见他第一面时的慌张到现在还能放松一下,何曜功不可没。 “这次主子写了书信,我三日后来取。” “好。” 何曜再次对祈年交代完便走,从不多说一句废话,多逗留一刻。 祈年握着手里的信,眼睛看向何曜消失的地方,挠挠头问道:“他一直都是这样吗?” “嗯。” 月纶双手抱在胸前,同样看着那个方向点点头,“不过目前他只与主和你说过话。” 祈年:“为何?” 月纶:“不知。” 祈年:…… 被何曜这么一搅和,竟然生出些许困意。 祈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花都出来了,转身便自顾自的回到门前,再次把自己裹成粽子。 月纶见方才的劝说无果,无奈摇头,只得回去替他多拿一套被褥。 次日樊安林准时从榻上爬起,洗漱完后祈年才把昨夜何曜带来的信交给他。 但樊安林现在没有那个精气神看,依旧是睡眼惺忪的模样,便让他收好,等自己晚上回来再看。 左不过又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反正给了三日的时间,哪天看何时看都不重要,先过了眼前万师傅这关再说。 软剑学起来会比一般的长剑难度大,它需要你耗费寻常三、四倍的精力去学,去练。手、眼、心必须使在一处上,不可用力过度,又不可撑不起软剑,这才是入门的第一个难点。 连入门都入不了,那后面的招式也没必要继续学下去了。 这是万师傅常常念叨在嘴边的话,本想起激励的作用,樊安林却越练越烦躁。 万隆看出了他的焦躁,心知不能把他与影幽堂的那些孩子相提并论,又想起前几日老将军的话,便叹了口气,终于松了嘴让樊安林休息一下午。 提起休息樊安林顿时来了精神,追在万隆屁股后面一声声问着真的假的。 万隆被他吵的无奈,一句话后就让他乖乖闭嘴。 餐桌上,大家都已吃饱喝足放下碗筷,只有樊安林还在吃,边吃还不忘与他们分享今日的事。 “所以万师傅说什么了?”樊灵溪好奇的问。 樊安林往嘴里扒拉着午膳,听到阿姐的话赶紧囫囵咽下,这才有嘴说道: “万师傅说我若再问他一次,这次的休息便作废,明日还要多练一个时辰。”说罢便继续吃。 噗嗤! 只听樊安淮一口茶水喷了出去,而樊灵溪则是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让又塞了一嘴饭的樊安林不明所以,茫然的看向祖父。 老将军捋着他的胡子低笑两声,也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樊安林回到院里,进门直奔卧房的桌子前坐好,双手撑着小脑袋,满脸写着惆怅。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什么,转身冲着房梁喊道:“月缪!” 下一刻月缪便出现在他眼前。 其实他也不清楚月缪到底在哪里,只是觉得在房梁的可能性大些。 “月缪,万叔在你们眼里如何?” 却见月缪的身子更低了些,肉眼可见的颤栗一下,好一会儿才开口,“梦魇。” “梦魇?”樊安林惊到了,“怎会?” 月缪叹了口气,与他解释道:“主,您现在见到的万长老是他最温柔的一面了,面对我们时简直就是活阎王。而他的实力也相当恐怖,没有人见过他用全力,也不知他的全力有多少。整个影幽堂无人不惧怕他。” “这么厉害。”樊安林惊的下巴都掉了。 这几日他已经被折磨的要死要活,竟然只是他最温柔的时候,那他的狠樊安林也根本想象不到。 震惊过后樊安林突然卸了气,整个人瘫趴在桌子上,无力道:“软剑好难啊,我好害怕万叔会一剑劈了我。” “这个主不用担心,万长老劈了谁也不会劈了您的。”月缪无情拆台。 樊安林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道月缪变了。 他顿了顿,又道:“主,不如让属下来帮您?” “帮什么?”樊安林说话依旧有气无力。 “属下也学过软剑,可以指导您一下。” 樊安林没有起身,只是把头换到另一边,面向月缪,“我记得你一惯用的是双剑,怎的软剑也会?” 月缪这下终于绷不住,嘴角露出浅浅笑意,不过一瞬他便收起,干咳一声解释道:“在影幽堂时各种兵器都会学,到最后时会选一种最趁手的主修。” “你可以吗?” 显然樊安林对月缪的话还是不太相信。 月缪:…… 不是我吹,让我教你都可以。 月缪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说话也略显磕巴,“以属下现在的本事,指导一下您还是够用的。” 樊安林:…… 瞧不起谁啊! 第29章 威福由己 条条雨丝从天而降,纷纷扬扬的落在树木之上,将新抽出的嫩芽洗的碧绿泛光,又顺着叶尖滚落到地上。 街道人迹寥寥,零星几人也是举着伞脚步匆忙。屋檐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另一场雨,似要与这天地共奏一曲。 樊安林四仰八叉的躺在榻上睡的正香,被子也被他踢的乱七八糟。 因着今日雨大,万隆便没让学武,樊安林这才能安心睡个好觉。 突然一阵砸门声,樊安林从梦中惊醒,睁开迷离的双眼起身开门,未等看清来人便感觉有人闯进来。 樊安林不予理会,只想再回去接着睡。 来人知道樊安林的意图,伸手提溜住他的后衣领,悠悠然道:“做甚去?” “阿兄,万师父难得放过我,你就让我再睡会儿嘛。” 樊安林耷拉着脑袋,苦哈哈的说着。 与樊安林相反,樊安淮那是精神抖擞。 他把祈年喊进来替樊安林梳洗更衣,而他在一旁唠唠叨叨,“三日后是阿娘的忌日,要提前三日收拾的,莫要耽误了。” “呀。”樊安林惊呼一声,瞌睡都醒了一大半,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懊恼道,“我竟把这事忘了!怪我怪我。”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樊安林便收拾妥帖出现在樊安淮面前。 樊安淮嗯了一声,满意道:“走吧。” 兄弟二人出门时雨已经停了,为了以防万一祈年还是拿了伞。 空气里满是雨后泥土的味道,樊安林很是喜欢,用力的吸了好几口才肯罢休。 二人径直走向大门,门外早已停好辆马车。 樊安林掀帘上车,才发现樊灵溪已经坐在里面。 “阿姐,你怎来这么早?”樊安林进去乖乖坐好。身后紧跟樊安淮。 樊灵溪打着哈欠,眼泪花止不住的往外冒,连带着声音都娇了许多:“没法子,今日要请大师颂的经文,必须要早去才好。” 说罢又打一哈欠,马车这时已经走动,索性闭目小酣一会儿。 兄弟二人默契闭嘴。他们可太清楚樊灵溪被吵醒后的脾气有多大,那是天上飞过一只鸟都要指着骂一通,丝毫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马车的速度不快,若不是祖父反复叮嘱不准骑马,兄妹三人估计早已到了山脚下。 这次去的是城外的灵珑寺,据说这里有位大师坐镇,堪比国寺里的高僧,一般官宦人家都喜欢来这里。 灵珑寺修在半山上,想入寺必须要一步一步走上去。 兄妹三人下了车,一步步向上爬。 心诚则灵,故而三人的每一步都是万分虔诚。 三人今日穿着素净,一身的首饰也未戴。 樊灵溪的脸上也未施粉黛,头上只用两根木簪挽起一半,显得她温柔极了。而兄弟二人连发冠都未戴。 待他们上去时,发觉山上已来了不少人,大多数都是来求经文的。 他们先入寺上香,虔诚的拜了三拜,送上香火钱,这才问寺内的小师傅,大师何时出来诵读经文。 小师傅阿弥陀佛一声,道:“小施主们来的不巧,念空大师今日申时才会出来。” 谢过小师傅,三人便在寺内闲逛起来。 主殿修的庄严肃穆,香客众多,兄妹三人不喜人多,便朝着后院走去。 绕过主殿走出后门,眼前是三座石门连着三条羊肠小道,各通向不同的大殿。 这里便游人寥寥,一派幽静。 樊安林对中间那条感兴趣,央着阿兄阿姐一同前往,其二人拗不过,便只得与他一道。 道路不长,几乎是跨过石门便是大殿。 这殿掩在几棵苍劲的银杏树下,没有名字,看着有些破旧,不似主殿的人来人往,里面也只有一位老僧一下下敲着木鱼。 樊安林看了看,上前一拜后便打算离开。 他觉着许是得道高僧的清修,不好过多打扰。 “三位小施主何不算上一卦?” 那老僧突然开口,他也未睁眼,却能知道眼前是三人。 樊安淮和樊灵溪倒不觉得有什么,凡是习武之人有些实力的皆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来。 “多谢大师,我们不需要。”樊安淮上前一拜,礼貌回绝。 那老僧也不恼,只轻轻一笑:“无妨,你们会需要的。” 樊灵溪欲上前说什么,却被樊安淮一把拽住胳膊,再对老僧一拜后转身离开。 “乾忌待借端,威福不由己。” 那老僧又道,惊得樊安淮迈出去的脚猛地顿住。 “大师此话怎讲?”樊安林不太懂这些,到底没忍住好奇问出来。 老僧呵呵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一到这时便是要你使银子才肯告诉你,樊灵溪一早便知,早没了耐心的她懒得再瞧这老僧坑蒙拐骗的嘴脸,先一步大步离开。 樊灵溪已不见身影,樊安林也不好继续追问,噔噔跑出去追上樊灵溪的脚步。 樊安淮掏出腰包放了十两的香火钱,未与老僧多说一句也离开此地。 那老僧突然睁开混浊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桌上的十两银子,又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如方才笑出声来。 总算又见到其他人,樊灵溪便开始与樊安林碎碎念念,“那老僧一瞧便是骗子,你理他做甚?瞧着了吧,想要知道些什么就必须使银子,使了银子后说的话又不是真的,有何用?白白送他吗?” “好了。”樊安淮出声打断,“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就别念叨了,先回禅房吧。” 在他们出来前樊安淮便让渊一与小师傅留了两处禅房。 自家兄长的话樊灵溪还是会乖乖听话,当下便不再出声,只是那气鼓鼓的侧脸证明她现在很不服气。 樊安淮无奈扶额,硬拽着欲继续闲逛的二人回禅房,这才消停下来。 樊灵溪与樊安淮趁着又下起的细雨睡了个回笼觉,樊安林却被那老僧的话勾得精神的很。 眼下趁兄长小酣时又跑回去,那老僧还在原位一动不动的敲着木鱼。 樊安林的脚步都放轻了些,这次他终于能细细打量老僧的样貌。 老僧看着像与祖父一般大,但没有祖父的身子骨硬朗,脊背弯曲的厉害,倒是嘴角下的黑痣惹人注目。 “小施主看够了吗?” 老僧笑呵呵面对樊安林这无礼的行为,还贴心的问他。 被人当场抓住,樊安林窘迫的涨红了脸。 左右已被知晓,他便开门见山道:“大师,我是想问问您,您方才与我们说的那句话是何意?” 老僧面上挂笑:“小施主算上一卦,贫僧就替小施主解惑。” 第30章 梵无大师 “那便算。” 樊安林一咬牙,硬着头皮应下来。 他还是相信阿姐的话,眼下的情形更是证实了阿姐所言不差。 他跪在老僧面前的蒲团上,拿起桌上的竹签筒便开始摇。 他心不在焉摇着,心里只想着这不过是个流程,快些摇完快些给钱,他快些解惑自己也可快些回去,不能让阿姐发现了。 老僧看出他的意图,及时提醒,“小施主,专心些。” 经老僧这么一说,樊安林这才逐渐心无旁骛起来,认真摇出一根签。 只听啪嗒一声,竹签清脆的落地,樊安林忙睁眼捡起一瞧,上面写着中下签。 他心里一咯噔,面上不自然起来: 完了,这老僧要多问我要银子了! 他当下只有这一个想法,没注意老僧面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 樊安林将竹签递给老僧,“大师,您能说说为何我是中下签吗?” 老僧拿起竹签,细细端详,“小施主命运坎坷啊。” “何以见得?” 樊安林才不信,他现在活得非常好。 “只能说造化弄人。” “我只信福祸由人。”樊安林不想听他继续胡扯,他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大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老僧闭上了双眼,与他一拜,“身不由己,造化弄人。” 说罢老僧不再言语,似睡着一般,无论樊安林怎么唤他,他都不理。 樊安林不由得气恼,但还是给了十两银子。 他这一趟不仅没知道想知道的,还多了一件自己的。 实际上他求的是姻缘。 他暗叹一声,觉得许是自己的姻缘不太好。 待樊安林走后,老僧睁开眼,伸手在面前一摊,道:“施主,听了许久,也该出来了。” 樊安淮闻声出现,走上前不卑不亢的双手合十对老僧一拜:“大师恕罪。” “施主也算一卦吧。”老僧把樊安林用过的竹筒推到樊安淮面前。 樊安淮没多说,拿起便摇。 他的速度比樊安林的快些,一会儿功夫便听到那声清脆的声响。 他睁眼,拾起来瞧,是下下签。 他的眉头即刻便拧在一起,怎么都化不开。 老僧依旧笑呵呵的,“看来施主想求的事不太好啊。” 他接过樊安淮递过来的签,只看一眼便放下。 “还是贫僧先前说的那句话,若施主还想问其他的,恕贫僧不能多言。” 樊安淮本就沉默,听罢也未说一个字,只起身离开。 樊安淮离开后老僧着手收拾着桌面,似自言自语,声音苍老而有力,“施主,还需贫僧再请才肯出来吗?” 话音刚落,远处的脚步声便响起。 “早听闻灵珑寺里有位得道高僧,不渡世人不渡己,只渡有缘人。”来人向老僧走来,自顾自说着。 “但也听闻,这位高僧有得一手仿若天地主宰的算卦,一般人重金也求不得高僧一算。只有有缘人,便是乞丐也会给他算上一卦。” “施主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来找贫僧?”老僧不紧不慢道。 “我来便是不信命,想来看看老天给的命到底怎样,我若不喜便要逆天改命。”那人像是来过多次一般,熟练的坐在蒲团上,名贵的衣衫被溅起的泥点弄脏也毫不在意。 老僧呵呵一笑,“施主有怎知晓逆天改的命不是命运的安排呢?” “施主,您或许没听过另一句。”老僧拈着佛珠,微微低头。 “哦?大师不妨说说看。” “贫僧从不给皇室算卦。”老僧坦然自若,“宁死不算。” 老僧闭眼,下了逐客令,“三皇子请回吧。”说罢老僧嘴里念起佛经。 张尘冉站起身,看着眼前无动于衷的人,淡淡道:“梵无大师,望您在日后,还能如今日这般,不徐不疾。” 前面最先离开的樊安林正蹑手蹑脚的进房门,确定兄长还在时才放下心,轻轻走到一旁坐下,等着他们醒来去吃斋饭。 而背过身的樊安淮,此刻的眼睛明亮的不像话。 樊安淮硬是一动不动的躺了一柱香,这才装作刚睡醒的模样打个哈欠,还不忘调侃樊安林一句,“你不是起不来的吗?怎么没睡一会儿?” 樊安林也与他打马虎眼,嘻嘻一笑:“醒了便睡不着了。”实则他现在慌的很。 樊安淮自然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懒得与他在这里打擂台,直言要喊樊灵溪起来,一同去主殿听小师傅们诵读经文。 虽不如念空大师,但听一听也是好的。 兄妹三人一直听到午时用膳。 三人卯时到,直至现在也有三个时辰,早已饥肠辘辘,即便是毫无油水的素斋饭也吃的很香。 吃过午饭,樊灵溪只说要自己出去一趟,不叫人跟着。 另一边的梵无大师手里的动作一顿,内心失笑。 他从未想过今日自己这地方还能这么热闹,很久没有一连来这么多人了。 樊灵溪也来了,却是梗着脖子在院门前不停的踌躇,抬了几次脚都没迈进去。 “小施主,若是心不诚,便是求过也无用。” “大师就如此肯定我的心不诚吗?”樊灵溪让梵无大师的话一激,待自己反应过来时人已站在大师面前。 梵无大师问道:“那小施主不妨告诉贫僧,想求什么?” “我…”樊灵溪难得的脸红起来。 她也是个小女娃,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多少都有些期许,所以她想来问问姻缘。 只是她半天不说,梵无大师了然,拿出三枚铜钱,“那便是姻缘了。” 说罢大师的手已动起来,认真替她算卦。 她看着大师手里不停的变换着自己看不懂的手势,嘴里还念念有词。 大师缓缓停下手里的事,斟酌一会儿道:“小施主的姻缘还算不错,只是在这之前还有一劫。” 樊灵溪也跟着紧张起来,忙问:“何劫?” 大师只说了四个字,“一念之误。” “可有解?” 大师摇了摇头,“此劫如何全凭小施主如何抉择,贫僧无解。” 樊灵溪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的,直至回到禅房她还在想这件事。 她以为大师说的劫可能是孟舒羽,毕竟自己年前才拒绝了他。 可这有何可误? 她心里明镜似的,十分清楚孟舒羽绝非良配,二人也万不能成亲的。 总不能是吴宥辞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忙掐断思绪,觉得自己胡思乱想的没边了。 直到申时,樊灵溪被兄长喊出去后才不想这件事。 兄妹三人一同在殿内跪了三炷香,总算拿到念空大师的经文。 马不停蹄回到将军府时便已月儿高挂,用过晚膳直接洗漱就寝。后面的日子还有的忙,三人便谁都没把梵无大师的话当回事。 第31章 我不能去? 一连下的几天雨,让将将回暖的温度又冷了下去,不得已孟舒清又翻出冬衣穿上。 丹织看到自家小姐站在窗前发呆,怕她站久了受风寒,便上前再给她披件斗篷,还不忘劝她:“小姐,您的身子才刚养好,还是回去躺下休息会儿吧。” “不。” 她不想回去,她已经躺了好几日,如今终于能下地走走,自然不肯回去。 迎面而来带着湿气都风刮进屋内,一并带进来的还有泥土的味道。 孟舒清闭着眼深深的呼吸着。 她爱极了这种混合的味道,像樊灵溪晨练完朝自己奔来时的味道。 想到这里她睁开眼,微微低头盘算着日子,低声呢喃道:“还有一日……” “什么?”丹织一时不察,没能听清楚孟舒清呓语了句什么。 孟舒清莞尔一笑,方才还无神的双眼亮了一瞬,嘶哑的嗓音里带了些雀跃:“到了明日,便是将军夫人的忌日了,溪儿姐姐会去的,也会来找我的。” 每年樊灵溪去祭奠母亲后情绪都很低落,总要来孟舒清这里住些日子才会好些。 自从孟舒清知道自己的心思后便一直很期待这个日子,这是一年来仅有的机会。 丹织立即心领神会,也替她高兴着:“是啊,那您要早些养好身子,才能与樊小姐同床共枕啊。” “说什么呢。”孟舒清小脸微红起来,轻轻推了一把身侧的丹织。 同床共枕,这是孟舒清最害怕,也最期待的事。 孟舒清想的不错,第二日用过午膳后孟舒清便来了。依然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姐姐。” 孟舒清本在亭子里沏茶,看到樊灵溪起身迎接。 只是孟舒清的表情突然怔愣在脸上,手里的茶险些洒一身。 樊灵溪从进她的院子便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找到孟舒清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把抱住站起来,并未注意到她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半晌,孟舒清的腿都有些发麻了才听到樊灵溪闷闷道:“清儿,我想娘亲了。” 这种事孟舒清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只得不停的轻拍她的肩安慰,无声告诉她凡事还有她在。 一同用膳时右相夫人也察觉出樊灵溪兴致不高,不停的给右相大人使眼色。可怜大人晚膳都没吃到几口便被自家夫人带离餐桌,把空隙留给孩子们。 孟舒清想着提起她的兴趣,边吃边道:“溪儿姐姐,过段日子御史夫人举办了百花宴,你我一同去吧。” “百花宴?过段日子?”樊灵溪停下筷子真诚发问,“过段日子不是去呼国参加春骑吗?这种时候御史夫人举办百花宴做甚?” 孟舒清孟舒羽:? 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在孟舒羽的脑海里蔓延开,他小心翼翼试探道:“你不知…今年的春骑不让女眷参加吗?” “什么?!”樊灵溪大呼,噌一声站起,不可置信的瞪着孟舒羽。 看她如此反应,孟舒羽那叫一个悔啊,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闭上眼转过身装死。 “清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樊灵溪猛地转头问身边已经呆住的孟舒清。 “姐姐,别激动,先坐下,哈哈…先坐下…” 孟舒清先捋毛,看她差不多恢复些理智时才与她解释,“今年宁阳公主闹着要去,皇上大怒,不仅不许宁阳公主去,也干脆不许所有女眷去。” “宁阳公主?!张沁澜?!”樊灵溪的声音都拔高了不少,“她凑什么热闹?!” “姐姐小点声!”樊灵溪的举动吓得孟舒清赶紧捂嘴。也暗自庆幸是在自己家,不会落人口舌。 樊灵溪与张沁澜向来不对付,现下因着她,不能去自己心心念念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五年才盼来的春骑,就这么毁在她手上,没忍住当场发疯也是可以理解的。 樊灵溪此刻郁闷的很,眼前的佳肴是一口也吃不下去。心里憋着一团火发泄不出去,她难受的坐立不安。 她突然看到一旁欲钻地缝的孟舒羽,“羽哥哥,你陪我练一会儿。” 被突然喊到的孟舒羽不再装死,立即摇头摆手疯狂拒绝,“我不要,你何尝不知我打不过你。就我那些三脚猫功夫根本不够看的,你还是别难为我了。” 可这股子火发泄不了,那她今夜注定无眠。 她内心挣扎一番,还是高声喊道:“秋晚!” “主。” 孟舒羽兄妹都被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吓一跳,惊吓之余也知道了这是她的暗卫,不免羡慕起来。 “一早便听闻冥幽阁的暗卫有多么多么厉害,还从未见过呢。” “你们未见过未听过的还多着呢。”樊灵溪扭头一笑,随即与秋晚闪身离开。孟舒清有意想追都捕捉不到一丝踪迹。 “阿兄,这便是轻功吗?怎么从未见溪儿姐姐用过。”孟舒清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问道。 孟舒羽点了点头,“我也只见安淮用过一次。” 随后他叹了口气。 他也是羡慕的。右相府是文官世家,也是从他父辈开始才与将军府有来往,他们这才能去将军府学一些强身健体的武功,但也仅限于强身健体而已。 孟舒清回去好一阵子才看到樊灵溪酣畅淋漓的回来。 樊灵溪洗了个澡 ,冲刷掉身上粘腻的汗渍后回到孟舒清的房间,发现她坐在榻边,手里拿着书籍,只是那昏昏欲睡一点一点的脑袋证明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樊灵溪失笑,拿过她的书揉了揉她的头,轻声哄道:“困了就先睡嘛,何苦等我。” “嗯,这就睡。”孟舒清一笑,身子向里挪了挪,腾出一个够樊灵溪躺下的地方。 待樊灵溪躺好,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孟舒清一翻身,胳膊便搭在了她的腰上。 在樊灵溪的认知里孟舒清睡觉就是不老实,睡着了总是爱把胳膊腿搭自己身上,这次也不例外。 樊灵溪毫不怀疑,甚至翻过身轻轻的拍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轻拍着,像哄小孩那般。 她不知,在她臂弯下的孟舒清,小脸红的像熟透了的红果子。 一连呆了四五日,这天用过午膳后孟舒羽带来了一个消息。 春骑已定好日子,就在下月初九。 “下月初九?这么早?”樊灵溪诧异道。 今日已是二十,离下月初九还有不到二十日,时候自然是紧了些。 而这边老将军也让樊灵溪先回去,说有要事相商。 第32章 呼国春骑 樊灵溪与孟舒清兄妹告别,转头快马加鞭的回府,直奔跃山居。 “祖父。”樊灵溪一路小跑,踏进房门时已气喘吁吁。 樊灵溪到时,屋内只差她一人。得到祖父的点头后她赶忙落座。 “还有十几日便是春骑,今年皇上不许各家女眷去。”老将军说到这里看向樊灵溪,后面的话皆是与她所说。 “溪儿,既是皇上下旨,那你便不能去。我听闻御史家举办了百花宴,你便与右相家一起吧。春骑的事便不要再想了。” “还有,如今你已及笈,无事莫要再出府,最近几日就在你的文希院呆着,莫要乱跑。” 樊灵溪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是。孙儿晓得了。” “林儿。”老将军问道,“近日的武功练得如何?” 樊安林心虚道:“勉勉强强。” 他还不觉得自己练得有多好,用万隆的话说便是花拳绣腿。空有好皮囊,内里却不足。 谁知老将军摆摆手,“无妨,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好的。” “春骑不在我国,而是远在北上的呼国,如今你们需要什么,短缺什么,都尽早准备。” “是。”“是。” “淮儿,这次你要看好林儿,莫要让他出事。” 老将军嘱咐着,即便这不是樊安淮第一次去。 樊安淮认真点头,“祖父放心,出门在外孙儿会照顾好他的。” “嗯。”老将军满意点头,“既如此我便放心了。” “好了,你们回去吧。” 兄妹三人起身,与主位上的祖父行礼告退。 樊安林本是打算去兄长院里一同商讨春骑需要的东西,樊灵溪拒绝了。 她本就因着不能去而闷闷不乐,现下更不愿与他们一起商讨这些令她更难受的事宜,故而独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樊安淮却说自己都知晓,无需他操这份心,挥挥手让他回去。 樊安林也乐得自在,省了麻烦。 天色暗明,清晨微凉,锦国动身前往呼国的一辆辆马车已行驶在路上。 皇帝皇后亲自站在皇宫的城墙上目送他们,预祝他们能夺得好成绩。 樊安林一大早天未亮就被拖起来,眼下正靠着兄长的肩头昏昏欲睡。突然马车一阵颠簸,樊安林被惊醒,噌的一下坐直身子,以为出了什么事。 “路面颠簸,我们便是出城了。”樊安淮也在闭目养神,但也能知晓樊安林在干些什么。 樊安林显然不信,转过身拉开帷幕望向车外,如他预料般果然已出城。 他眼睛一亮,惊喜道:“还真是。” “行了,别看了。”樊安淮一把抓住樊安林的后领将人提回来,“昨日夜里我与你说的话可还记得几句?” “记得记得,都记得。”樊安林胡乱的向后抡胳膊,试图挣脱开兄长的钳制,语气又急又烦躁。 “春骑不在我国,一切都听你的,要跟在你身后,不可强出头,惹了乱子不好收拾。” “春骑不在我国,一切小心,切记不可强出头。” 樊安林说的摇头晃脑,樊安淮与他一同重复,见他满是不在乎,一记脑瓜崩弹在他额头上,咬牙切齿道:“你给我惹了乱子都不好收拾。” 樊安林嗷一嗓子抱住脑袋,抬头幽怨的瞪着他。 临近晚膳,赶了一天路的众人在驿站稍坐休息,樊安林这才看清一同去的都有谁家的儿郎。 首先是太子张尘昭,二皇子张尘毓和三皇子张尘冉。他们在房内用膳,并不与他们一起。 与他们同座一桌的吴宥辞埋头吃的正香,半天不见樊安林动筷,抬头便看到他正聚精会神的盯着他身后。 吴宥辞顺着他的目光回头,那桌是怀远将军之子温子澈,副都御史之子上官叙白,明威将军之子王屿源和大理寺少卿之子叶之吟。 这些公子樊安林都未曾接触过,自是不认得。吴宥辞便与樊安林一一介绍着,却不看他一眼,只盯着眼前的佳肴。 “林儿,你看他们做甚?”吴宥辞不解的抬头看他,又扭头看看身后。 “没什么。”樊安林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夹菜,“好奇罢了。” 后桌四人自然感觉到了樊安林目光,那感觉真是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又不敢回头看他,硬是憋着一口气,只是略微颤抖的手还是出卖了他们。 吃饱喝足樊家兄弟欲回房休息,吴宥辞却说自己吃多了,想出去走走消消食,便于兄弟二人分开,独自前往后院。 不曾想与放空结束打算回去的张尘毓撞个正着,吴宥辞惊愣一瞬后转为惊喜,冲着他咧开嘴露出一排大白牙,“二皇子,您也来散步吗?巧了我也是,不如一起?” 张尘毓也没想到,还不等自己做出反应,便被吴宥辞一边推着一边嘴里嘟囔着“走走走”,被迫再逛一遍。 张尘毓有些不悦的皱眉,他不懂为何每次碰到他总是这样被他带着走。 越想越不对劲,张尘毓停下脚步,吴宥辞也停下喋喋不休的嘴,似是好奇他要做什么。 “吴公子,本宫并未说过要与你一同散步,你竟敢私自拉着本宫?” 吴宥辞:???!! 他当即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忙低头抱拳认错,“二皇子恕罪,是臣逾矩了。” 张尘毓也并未真的生气,只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很不舒服,这才制止他。 “唉,罢了罢了。”张尘冉无奈叹气,“走吧,再逛一遍也无妨。” 吴宥辞猛地抬头,“二皇子此话当真?” 张尘毓都能清楚看到他眼里闪着期待光。 他更无奈,抬手扶额,“本宫都被你拉着到此地了,还有何真不真?” 吴宥辞狂喜,又恢复如初,与张尘毓没完没了的聊,直到张尘毓被他吵的头疼,命令他闭嘴,耳根子这才清净不少。 后面的路途中,吴宥辞除了与樊家兄弟一起,便总是去找张尘毓。 樊安淮和张尘毓却觉得不妥,他们可没忘张尘昭也在。若是让他发觉左相府与张尘毓频繁来往,免不得被怀疑一通。 他们都各自与吴宥辞说道一番,他也晓得其中的厉害,往后便不再有事没事的跑进张尘毓房里了。 一路上游山玩水耽搁了不少时日,走走停停大半月才在呼国的草地长势正好的时候,踏上呼国的土地。 呼国是草原上的国家,一眼望去是一望无际的青青草地,随处可见的牛儿羊儿在吃草,不知哪只会在夜晚变成餐桌上的美食。 呼国的皇宫不在草原,一行人在使臣的带领下走了两三日才到呼城。 除了一些极具呼国特色外,这呼城在樊安林眼里与锦城别无二致。 一路直通皇宫,呼皇现将众人安排在宫里住下。一连住了三日,才等到其他国家的人来。 在最后一个国家的人到来的第二日的夜晚,呼皇在宫中设宴宴请众人。 第33章 宴请众人 呼皇是个满脸络腮胡膘肥体壮的男人,他坐在主位上举杯,略带口音的说着客套话,“欢迎各位来到呼国,一同参加春骑活动。” 他语气之沉稳,声音之洪亮,能让殿内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众人与之敬酒,后在太监的高喊声中各国一一奉上带来的礼物。 “各位带来的好意让朕很是感动,这也正是我们友好相处的证明啊,哈哈哈……” 来者皆是各国皇室子弟与能臣之子,个个都是人精,像这种扯皮的本事更是张口就来。 不过在呼皇眼里他们都是乳臭未干的小子,虽是面上友好,内心却很鄙夷。 比如现在,一位亦国的太子就起身与呼皇说着奉承话。 亦国是个小国,近年来在呼国的挤兑下隐隐有俯首称臣的意思,这次更是带来了对春骑的结果毫无影响力的人,可见一颗真心。 锦国诸位与另一个国家的皇太子见此一幕不为所动,淡定低头喝茶。 据说是呼国的特产,名唤油茶。张尘昭在喝进去的第一口便暗自皱眉,不动声色的拿起帕子擦嘴,却尽数将嘴里的茶吐出去。 “锦太子怕是喝不惯我们的茶吧。” 张尘昭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他,大殿上的众人也纷纷侧头看戏。 说话的是呼国太子胡巴顿,那人满身横肉,一身黑金色的呼国独有的服饰也遮不住他丑恶的嘴脸。 他笑得欠揍,眼神挑衅,下巴微微扬起,带着满腔恶意。 张尘昭若能忍,那锦国也不必要脸面了。 众人捏起一把冷汗,神色担忧。 他们可以内斗,但绝不能在外人面前。 只见张尘昭微微一笑,继续擦完手扔下手帕,这才悠悠道:“呼国地处北部,这茶自是与吾等家乡不同,只是不知为何,您这茶,又油又咸呢?” 胡巴顿当即哈笑一声,身体因他的兴奋而向后仰,连带着椅子都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自以为抓住了张尘昭的愚昧之处,清清嗓子想与他解释这关于油茶背后的故事。 “这当然是因为……” “这当然是因为!”张尘昭身后的上官叙白突然拔高声音,竟盖过胡巴顿,一下子打乱了他的思绪。 上官叙白见胡巴顿不再继续动嘴,起身朝张尘昭一拜,继续道:“这当然是因为呼国偏北,无法自产海盐与茶,自是当宝一般,混合而饮也不足为奇。” “你!”胡巴顿伸手恶狠狠的指向上官叙白,张尘昭却先他一步拍案而起。 “休要胡说!”张尘昭厉呵出声,让胡巴顿一口气梗在喉间,上不去下不来。 “呼国与锦国乃友好邦交,父皇自会给呼国送盐茶作为交换。”张尘昭眼睛微眯,“怎么?难道你是想说父皇克扣与呼国的礼物吗?想让锦国在所有人面前蒙羞吗?” “臣不敢。”上官叙白顺势跪地请罪,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是臣妄加揣测圣意,臣愚笨,竟猜的句句胡话,臣斗胆请太子恕罪。” 不行!必需严惩! 胡巴顿的想法刚冒出来,正想出声。 张尘昭先他一步抬手一挥,“罢了罢了,不知者无罪,你先起来吧,等会去了本宫再找你算账。” “多谢太子殿下成全。” 胡巴顿:?没了? 油茶的由来本就与上官叙白说的半点不沾边,一切不过是他与张尘昭故意气胡巴顿的把戏罢了。 呼皇将一切看在眼里,暗自冷哼,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的与张尘昭说道:“地域不同,饮食不同,锦太子吃不惯也是正常,还望接下来几日多担待,毕竟我们几乎没有锦国菜。” “呼皇说笑了,不习惯也只是时间问题,本宫多尝试几次或许也会喜欢了呢。” 说着张尘昭举起茶碗,向呼皇示意一番,而后一饮而尽。 油茶本就不是细品的东西,这样一口气喝完也没什么,但在呼皇眼里却变了味道。 呼皇的话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张尘昭软绵绵的却卸了他的全部力道。 宫殿内鸦雀无声,但众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停的碰撞,隐隐擦出不少火花。 这顿欢迎宴在张尘昭与胡巴顿的你来我往中不欢而散。胡巴顿更是中途退席,不想再待在这样一个令人郁闷的地方。 回到自己的寝殿,樊安林缩在榻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剩一颗小脑袋露在外面,与樊安淮分析今日他所看到的。 “阿兄,今日呼太子的话明显是故意找茬的对吧。” “嗯。”樊安淮坐在一旁喝着热水。 是的,只有热水。 不怪他们这样,呼国的气温乱,通常到了夜里会降低许多,一到白日便又艳阳高照。 “阿兄,你说呼皇会不会就此记恨,日后给咱们使绊子?”樊安林把内心的担忧说出来。 樊安淮吹了吹热气,吸溜一口才道:“呼皇或许不会,但呼太子必然会。所以明日的赛马大会你要跟紧我。” 樊安淮将吹的差不多的热水一饮而尽,觉得身上暖和些才上榻准备睡觉,还不忘提醒樊安林一声。 “你也早些睡,明日一天会很累的。” “知道了。” 樊安林的话音一落便再没听到他们二人的谈话,没一会儿守在房顶的月缪便听到二人均匀的呼吸声。 呼国的白天亮的早些,樊安林一改往日睡眼惺忪的模样,精神头很足,早早的坐在一旁乖乖等樊安淮洗漱更衣。 二人与吴宥辞同乘一辆牛车,晃晃悠悠向今日的目的地出发。 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小草肆意生长,风儿吹过如同海水般碧波荡漾,形成一片草海。 天空很蓝,形状各异的云组成不同的样貌,给单一的蔚蓝天空增加一抹别样的趣味。 微风拂面,带来的还有青草独特的味道。樊安林深呼吸一下,直到现在他才觉得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异国他乡。 樊安林他们来到皇家草原,这里用栏杆围着,上面印着皇家图腾,这样一般百姓便不会来这里。 在皇家草原的一个至高点,那里有一会很大的用彩色布条搭起的巨大的三角帐篷一般。迎风飘荡,美轮美奂。 “那叫敖包,是用经幡组成的。” 樊安淮毕竟来过一次有所了解,之前是别人告诉他,现在他将这些全部告诉樊安林。 “经幡?”樊安林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樊安淮。 “经幡上面印有佛经,经幡飘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向神传达人的愿望,祈求神的庇佑。经幡意味着神灵所在,也意味着呼国敬畏神灵。” “这也算是呼国独有的吧,一般地方还真见不到。”吴宥辞插嘴道。 “是。”樊安淮点点头,“但据说呼皇给他的一些附属国传递过去一些敖包。” “看来这呼皇野心不小。”吴宥辞冷嘲道。 第34章 骑术比赛 在吴宥辞看来,这敖包就是呼皇想要一统北域的证明。只不过他没有与任何人提起过。 他们来到休息的地方,是一个个搭建起的鼓包,这几日他们都将在这里度过。 进入鼓包,里面极具呼国特色文化。 这里不像锦国那般寝屋和客房分开,而是包容在这个鼓包内。 半圆形的床占据一部分地方,中间摆着一个长形桌,另一边是五把两两对放的椅子,还有一把要高出其他些许,该是主位的意思。 除了这些不同,其他地方樊安林倒是不觉得别扭。 这时一宫人在门外等候,樊安淮将人唤进来,那人才道:“请各位公子尽早换骑装,三炷香后我们皇上会唤各位前去。” 说完他身后进来三位宫女,每人手里都托着一盘衣服。 “知道了,下去吧。”吴宥辞摆摆手,让那些宫人退下。 祈年等人上前接过衣裳,这些人才陆续退出。 呼国的衣裳颜色鲜亮,大胆张扬。樊安林拿了一件火红色的衣袍,倒也衬得他愈发白皙。 说来也怪,前些日子的练武竟也没把他晒黑,依旧是那副瓷娃娃的模样。 樊安淮拿了一件藏青色劲装,与他沉稳的性格很是相配。吴宥辞是青绿色的,配上他明媚的笑容更显张扬。 三炷香很快,呼皇如约派人前来。 三人与张尘昭等人汇合,一同前往。 “这第一场,便是比骑术。”胡巴顿站在高台上,与众人说着比赛内容。 “拔得头筹者,得软甲一件。” 呼国的软甲乃是最坚硬的,据说是刀枪不入,穿在身上又不会觉得重,整个呼国也只有皇帝和太子有。 众人被他的话挑起欲望,纷纷摩拳擦掌,似要与之大干一场。 众人的反应让胡巴顿一阵骄傲,好一会儿他才让大家稍安勿躁,“各国各出五人,我们比五场,届时哪国头筹次数最多,会得鎏金银马饰具一件。” 五人,那自然是张尘昭,张尘毓,张尘冉,樊安淮和吴宥辞。 可张尘冉说他昨夜伤了脚,今日不便骑马,便让温子澈来代替。 张尘昭听到他的话,看向他鄙夷的眼神毫不掩饰。 各国很快选出人选,众人由各家拉马到比赛场地。 樊安林本是要去一旁观战,却被张尘冉摁在原地,示意他跟自己走。 樊安林狐疑的跟上他的步伐,与呼皇众人一同去往观战台。这里视野开阔,能看到他们整个场地。四周包括头顶都用布遮住,所以并不会很热。 樊安林本想坐在张尘冉身后,但被他硬拽到身边。樊安林见躲不过,只得认命的坐下。 他能看出张尘冉是装的,只是不明白他的用意。 比赛很快开始,各家的马都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出去,快到樊安林只能看见一片残影。 “我们在后方也无事可做,不如将眼前这一幕画下来如何?” 说话的是胡巴顿身侧的呼国四皇子胡希勒。樊安林扭头看去,第一眼便觉得他不像呼国人,倒更像锦国人。 樊安林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 他看着胡希勒生的瘦小白皙,不像呼国人人高马大壮硕魁梧,甚至有些不健康的病白。 “闭嘴!这里哪有那说话的份!”胡巴顿不耐烦的训斥出声,而后才想起来今天是个什么局面,顿时略显心虚的看向呼皇。 果然,呼皇的一记眼刀已经落在胡巴顿的身上,不算冷的春天也让胡巴顿生出一身冷汗。 呼皇恨铁不成钢,又不好发作,只能选择没听到,顺着胡希勒的话往下说:“不妨加赛一场,诸位随意作画,可作为骑赛的一部分。” 在这里坐着的大多都是不善武艺的人,原以为今日只能等着傍晚的篝火会。听到呼皇此话不由得眼前一亮,也给呼皇一个面子,权当没听到方才的插曲,纷纷同意他的提议。 呼皇点点头,挥手让身旁的太监下去准备。 贴身太监的办事效率很快,樊安林一杯水还未喝完便有宫人排着长队给众人铺好笔墨纸砚。 另一边第一轮比赛以结束,胜者是呼国二皇子胡烈汗。 呼皇见此结果满意的抚摸着下巴上的胡子。 第二轮参赛者也很快在判官的一声“准备”下利落翻身上马,等待下一步指令。 判官扬起手里的红旗,自上而下用力一挥,高喊:“比赛开始!” 听到指令,众人立刻策马奔腾。 即是很远的距离樊安林也一眼在十几人中看到樊安淮的身影,他激动的扯了扯一旁张尘冉的袖子,另一只手指着远方,“三皇子,是阿兄!是我兄长!” 他的声音不高,害怕被其他人听到,但也压不住他的兴奋,声音忽高忽低的。 张尘冉听到了,身后锦国众人自然也听到了。 他们顺着樊安林的手看过去,只见樊安淮的棕色烈马正隐隐冲向第一的位置。 与樊安淮竞争的是陟承国太子秦枫,两人你追我赶齐头并进,一时间分不出谁快谁慢。 他们紧张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樊安淮,内心都替他捏一把汗,就连手里的画都忘记继续。 樊安林此刻手心满是汗,胡乱的把汗抹身上,又紧紧抓住那片衣服。 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下,樊安淮在最后一刻闷头俯冲,马头先秦枫一步越过中点线,夺得此次头筹。 “赢了!” 锦国众人按耐不住激动轻喊一声,明明声音不高,但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激动。 樊安林双眼亮亮的,竟是激动的蓄起眼泪。 张尘冉第一次手足无措,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中场休息,樊安林终究没忍住向樊安淮的放向跑去。 冲进临时搭起的帐中,樊安林快跑几步扑进樊安淮的怀抱。 樊安淮正坐在榻上,被他冲过来的力道带着向后躺下。樊安林的重量猛地压在身上,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樊安林自是听到了,迅速爬起来拉起他,满脸紧张的在他身上左看看右瞧瞧,“阿兄,你没事吧?伤到哪儿了?可还碍事?” “没有没有。”樊安淮无奈道。 吴宥辞一进帐便看到樊安林,“哟,林儿怎来了?你不是和三皇子在观战台吗?” “是,这不是看到阿兄赢了,特意前来看看嘛。”樊安林掩饰不住的激动。 看到他又想起来什么,转而问道:“对了,宥辞哥哥,下一场便是你了吧?” 吴宥辞点点头,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喝水,“是啊,不过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 这时祈年走了进来,道:“主,三皇子派人来信,要您回去,您的画还未画完呢。” “画?什么画?”吴宥辞问道,樊安淮同样疑惑的望着他。 “呼皇提出来让我们把你们比赛的画面画下来,算做加赛。”樊安林一边解释一边向外走,“不与你们说了,我先回去啦。” 说完便不见人影,留他们二人在帐中无奈宠溺的笑着。 第35章 你会去吗 吴宥辞在帐中与樊安淮说了会儿话便离开,直奔张尘毓帐中。 张尘毓本在换衣裳,第一场便是他去,得了个第三名。 比赛结束便也不需要骑装,所以他趁着中场休息想换下这身衣裳。 不曾想衣裳脱一半就听到有人进来是声音,他以为是自己的贴身太监予以,便没抬头,“你来的正好,帮我把衣裳拿过来。” 吴宥辞的脚顿在原地,他以为张尘毓看到了他,便也没怀疑,乖乖听话的去拿衣裳。 直到张尘毓探出头来接衣裳时才知道到底是谁,当即扯过他手里的衣裳,反问道:“怎么是你?予以呢?” “怎么?搞半天你以为我是予以?”吴宥辞眉毛挑了挑,随后像个无赖一般靠在边上。 “不然呢?”张尘毓白了它一眼,转身继续换,“我这帐内除了他便不会有人来,难不成我还指望吴大公子伺候我吗?” “诶,也不是不行。”吴宥辞来了精神,欲继续说下去。 “出去!” “好嘞。” 吴宥辞摸摸鼻尖,尴尬的走到一旁坐下。 这时予以端上来一壶茶,替吴宥辞倒好后便自觉离开帐内。 吴宥辞看到茶水惊笑出声,感慨道:“不愧是皇子,还真有茶可以泡。” 说着他端起茶杯,细细品味一口,闭上眼陶醉道:“不比我们,只能喝热水。” 张尘毓换好衣裳出来时吴宥辞已经喝了半壶,他走过去坐下,吴宥辞立即狗腿的替他倒茶。 “你知足吧,这次是因为我喝不惯其他茶,予以偷偷带了些。这也是我为数不多的茶叶了。” 因着张尘昭的话,说不能让呼国觉得我们对他们毫不在意,便不让自带茶水,去了当地喝当地的水。 反正都是茶水,能有多大差别? 直到第一次喝,才知道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愚蠢。 张尘毓看到他又一杯下肚,出声提醒,“要不了多久你就要比赛了,现下喝这么多茶水,不怕一会儿跑不动吗?” 吴宥辞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左右我不过一个陪跑的,那么在意做甚?安淮能赢就已经很不错了,我的骑术可比不上他。” 吴宥辞的骑术也是当年在将军府时心血来潮缠着樊安淮的教习师父也教他一些。而后他更是与樊安淮兄妹一起策马扬鞭,好不快活。 虽然每次都是他输,不过他不在意,这本就是学来玩玩的。 这也是他能来春骑而远在锦国的孟舒羽来不了的一大原因。 张尘毓见说不过他,气愤的一把揽过茶壶,不再让他多喝一口,“别喝了,你都喝了我喝什么?” 也是这小一月的相处,他也不再以“本宫”自称,与吴宥辞之间以朋友的方式相处,显然快乐许多。 “一会儿你会去看吗?” 吴宥辞嘴里吃着奶疙瘩,含糊不清道。 “什么?”张尘毓的思绪早就跑走了,又因为他吐字不清,导致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吴宥辞无奈的重复一遍,张尘毓这才点头应和着,“自然。” “那便好。” 得到想要的答案,吴宥辞满意极了,喝完剩下的一口茶这才回去做准备。 “你方才去哪儿了,怎的现在才回来?” 一进账,樊安淮便询问起来。 吴宥辞早就找好说辞,正欲开口解释,樊安淮突然抬起手。 “诶,别说你在出恭。我问过万桐了,你根本没去。” 樊安淮被他这一招骗过多次早就长了记性,自然不吃他这一套。 “说吧,是不是去找二皇子了。”樊安淮用仿佛知道一切的目光看向他,那眼神,犀利的更本不允许他说谎。 见瞒不住吴宥辞索性大方承认,“是,说了几句话便回来了。” “辞兄,与皇室走的近可不是一件好事。”樊安淮暗叹一声,语重心长的劝道。 他不想让吴宥辞与皇室扯上关系,如同不希望樊安林与三皇子走的太近是一个道理。 “我自有分寸和打算。”吴宥辞不爽的反驳,说罢他便离开。 不光是樊安淮的话让他不高兴,更重要的是因为第三场比赛要开始了。 在观战台的樊安林凭借着方才自家兄长的英姿和众人的欢呼,在纸上画的忘我。 实在是印象深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便想着将这些画面画下来,回去后也好带给阿姐看。 樊安林美滋滋的想,手里的动作一刻也不停。 “阿林。” “嗯?” 樊安林下意识的应和,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下一句时才反应过来是谁在喊自己。 “三皇子唤臣何事?” 若不是身后还有其他人,张尘冉真的很想揉一把他软嫩可爱的脸。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我二人生分的很。” 樊安林:生分难道不是应该的吗?熟络起来才不正常吧? 尽管心里很郁闷,面上还是没忍住抽搐了一下,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臣与您本不是一路人。” 张尘冉还欲反驳,却被呼皇的声音打断,“第三场要开始了。” “诸位觉得谁会赢?” “呼国善骑射,这次恐怕依然是呼国的人胜。” 亦国太子马屁拍的响亮,其他小国也纷纷附和。 在众人的谈话间,第三场已然开始。 赛场情况焦灼,吴宥辞紧咬第一名的尾巴,奋起直追。 可到底骑术不精,差人一步,直到最后只得了个第二。 吴宥辞明显不高兴,丝毫没有在张尘毓帐中时的随意。 他本想夺个头筹给张尘毓看的。 第一名依然是呼国人,呼皇这才难得的笑出声来。身后的马屁也越拍越响。 樊安林也替吴宥辞可惜,毕竟他在赛场上的哪抹青绿色的身影太过明显,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听闻锦国大将军家是两位公子都来了。方才夺得第二场头筹的是大公子,那想必在锦三皇子身边这位便是小公子吧?” 樊安林没想到这么快便被人注意到,顷刻间便绷直了身体,转过身想看看是谁在说话。 声音是从身侧传来,樊安林扭过身子与那人对视,笑得人畜无害道:“不巧,在刚出发的第三日不慎伤了胳膊,这才没有与兄长一同参加比赛。” “原来如此。”那人点点头。 原以为他会识趣的不再说话,樊安林一口气还没吐出去便又被提上来。 那人道:“我陟承国有一道独门秘方,专治伤骨之症,不如替小公子诊治一番?” 原来他是陟承国三皇子秦凌深,只是不知他此话是何用意。 第36章 陟承皇子 “不劳烦陟承三皇子费心,我国自会医治。”张尘冉冷声替樊安林拒绝,语气强硬。 不料秦凌深依旧紧追不舍,“不碍事的,要是耽误了樊公子参加比赛,那才叫罪过。” 樊安林不会骑马这件事只有樊安淮和张尘冉知晓,眼下的情形定然不能让他拆穿他们的谎言。 樊安林慌了神,无助的看向身旁的张尘冉,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自己抓着他的胳膊不自觉的收紧,掐的张尘冉生疼。 好在这一刺激张尘冉灵光一闪,“本宫已替樊公子诊治,太医说过几日便好。陟承三皇子的好意本宫便替他领了。” “是吗?” “如假包换。” “也好,希望樊公子早些养好身子,本宫还想与公子比试一场。”秦凌深唰的一声打开手里的折扇,朝着樊安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张尘冉听罢不客气的怼回去,放在桌底还不忘安抚性的捏了捏樊安林的手,“陟承三皇子既想比赛,那为何不与他们一道呢?樊家又不是只有樊小公子一人。” “不巧。”秦凌深将手里的折扇扇的呼呼作响,“本宫只想与樊小公子比一场。” “那恐怕要让皇子失望了。”张尘冉轻蔑一笑。 樊安林大惊,以为他要将实话说出来,拼命给他使眼色。 张尘冉仿佛没看到,道“太医说至少是春骑结束,否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不能是庸医吧?还是让本宫的太医瞧一瞧方为稳妥些。”秦凌深啪嗒一声收拢了扇子,用扇子指了指樊安林,对着他挑起眉笑的妖冶。 秦凌深长的浓眉大眼,那双眼睛好似会勾魂,放在他那异域风情的脸上,总叫人想陷进去。 樊安林全程没有讲话,一直是张尘冉与之扯皮,现下却被他这笑蛊惑到。 张尘冉眼见着秦凌深的嘴角越抬越高,他的眉头也越拧越紧。 他似乎察觉到秦凌深不一样的意思。 张尘冉皱眉,心道这人听不懂人话吗,怎么这么烦人。 “我们赢了!” 身后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让张尘冉注意到了已经结束的第四场。 是张尘昭,他赢了,夺得第四场头筹。 锦国众人都在替张尘昭高兴,唯独张尘冉。 他的双眸顿时浮上惊愕怒意,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常。 “锦国太子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呼皇笑意盈盈,只是不知这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 “只是第一场锦二皇子似乎发挥失常,不然也该夺得头筹的。”说罢他的目光转向张尘冉。 张尘冉微微一笑,“呼皇谬赞,皇兄的骑术是父皇亲自教的,自然二皇兄尽管努力也追不上。” 想借机试探锦国皇室之间的关系,张尘冉听到他的第一句便猜到了,只是呼皇这手段确实低了些,还不如后宫中的那些女人。 呼皇自觉吃了瘪,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一个时辰已过,诸位的丹青描摹的如何了?” 四皇子胡希勒第一个表态,表示自己已结束,众人分分附和。 樊安林看着面前画到一半的纸,皱起眉头思考着该怎么办。 秦凌深半倚在椅子上,说的随意,“这比赛还有一场,何不结束后我们再开始比呢?” 这话无疑是驳了呼皇的面子,呼皇当即脸色沉下来,斜眼看过秦凌深的方向。也因呼皇坐在最高处,他们看不到他的脸色。 “陟承三皇子不专心作画,倒是与锦三皇子聊得开心。如今时候已到,竟怪起比赛未结束?”胡希勒阴阳怪气道。 胡希勒很早便注意到那边的动静,只是距离太远听不到他们说些什么。 不过不重要,能呛他一句也是好的。 目前的大陆是三国鼎立的状态,分别是锦国,呼国和陟承国。 三国相互制衡,自然各国皇子都不对付。 秦凌深懒散的拨弄额前的碎发。整个人纨绔极了,“本就是加赛,又未细细规定时候。本宫确实未画完,难道不能稍后片刻吗?” “自然可以。”呼皇皮笑肉不笑,“那便结束后再收回,陟承三皇子可要抓紧时候了。” 呼皇作为全场年纪最大的人,孩子们之间小打小闹可以,他若出声偏袒便是坏了规矩,又不好与他们这些孩子置气,只能忍下这口气。 “多谢呼皇体谅,本宫定会抓紧时候。” 最后四个字秦凌深咬的格外重,像是故意说给某人听一样。 樊安林听懂了,红着脸抓起笔默默画着。 未画完的不止樊安林一人,秦凌深的话也给他们争取到了时间。 又是半个时辰,第五场终于结束,夺得头筹者是陟承国人。 “陟承三皇子,眼下可以收回了吗?”呼皇看着最终结果,道。 秦凌深看了樊安林一眼,见他已停笔这才点点头,“自然,还要多谢呼皇延长了时间。能让本宫画完剩下的。” 这些小辈的嘴一个比一个厉害,呛得呼皇脸憋得紫红。 众人的作品都是没有署名的,选出最好的一副后由作家自认,这样可避免有人胜之不武。 当然,画由方才比赛的众人观看评选,所以此刻众人聚集在观战台上。 说是台,实际就是用布围起的一处阴凉,可大可小。 樊安淮与吴宥辞一眼便瞧出樊安林的画,只因画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们二人。 他们自然不假思索的投了樊安林。 众人选出最好的三幅,最后由呼皇评出最好的那一幅。 三幅画静静的摆在呼皇面前,只看一眼他便满心失望。 里面没有一副呼国的画。 呼皇暗叹一声,只得从这三幅中选。 很快其中一幅引起了呼皇的主意。这幅画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在上面,包括来时看到的低头吃草的牛羊和一个个壮观的敖包。 这是其他画上没有的。其他人只注重比赛之人和场景,唯独这一幅注意到了来时一路的风景。 呼皇上前细细端详,没一会儿便在左下方找到了自己。 准确来说是观战台。 不论怎样,画这副画之人能注意到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那这幅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呼皇拿起这幅画,眉开眼笑道:“此幅甚得朕心,不知是何人所作?” 樊安林一瞧,是自己的,当即喜笑颜开,起身与呼皇作揖行礼,“回呼皇,此画是在下所作。” 呼皇的笑容凝固,转而全部转移到锦国众人的脸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娃娃。 按这次的结果,呼国两次,锦国两次,陟承国一次,加上作画的头筹,此次活动锦国完胜。 第37章 篝火晚会 当下,呼皇便把奖励分发下去。 张尘昭和樊安淮各得一副软甲,樊安林得鎏金银马饰具一件。 虽是锦国的奖品,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张尘昭便自作主张把饰具赐给了樊安林。 樊安林在帐中,对那套饰具爱不释手,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几遍。 樊安淮换好衣服出来,见他还坐在原处不动弹,便上前催促他,“林儿,别看了,一下午还未看够吗?早些去换衣裳吧,夜里的篝火会要开始了。” “来啦。”樊安林应和一声后起身,恋恋不舍的看了最后一眼。 瞧他这样,樊安淮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存心逗逗他,“东西没有长腿,跑不了的,就别不舍了。没人同你抢。” 这是樊安林头一次凭自己得到的赏识,自然格外当个宝贝似的。 “知道了知道了。”樊安林嗔怪他一眼,竟有些羞怯起来。 晚上呼皇并未让众人准时准点来,只说了几时到几时有,在此之间皆可随意前往。 这里的夜晚也不会黑的彻底,至少现在不是。 兄弟二人出帐后,天空是火红色的,让人一时分不清照在脸上的是篝火还是天空的破晓。 篝火是一堆堆排列的数十个的火堆,众人可自行选择。 樊安林和兄长找到吴宥辞,三人寻了个角落席地而坐,没多久便有宫人送上来果酒烤肉和水果。 果酒香甜可口,没有一般的酒烈,樊安林喝着如同果汁一般,一杯下肚还想再来一杯。 他蠢蠢欲动的手被樊安淮发现,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酒壶,严肃拒绝他,“果酒虽好入口,可后劲儿很大,多喝容易醉。” 说罢拿起烤肉塞他嘴里,“先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樊安林顺着这一口细细咀嚼,发现与锦国的做法不同,这样做出来的肉鲜美多汁,一口下去肉里的油脂还会喷溅出来,绝对是锦国品尝不到的美味。 想完他便抱起一块牛肉呼哧呼哧啃的正香。 吴宥辞怕他吃多了腻味,转身与宫人耳语几句。宫人领了命令下去,没一会儿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份茶水。 呼皇在今日下午便准备了茶水,只是味道差强人意。毕竟呼国不产茶叶,众人也只能将就着喝。 “祈年,你也尝尝。”樊安林自己吃着开心,还不忘招呼一旁的祈年。 祈年受宠若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结结巴巴道:“主,这…这不合规矩…” 樊安林才不管那些,直接塞他手里,摆手道:“你去与月缪他们分着吃吧,我在这里很安全的,不用一直守着我。” “这…” 祈年为难的看向樊安淮,想让他来说句公道话。 不曾想樊安淮竟然允了,让渊一等人一同离开。吴宥辞也放万桐去与祈年一同尝尝,怕他们不够又给万桐塞了不少。 月缪不放心他们都离开,那样的话樊安林身边便一个暗卫都没有,所以他回绝了祈年的邀请,自己去守着樊安林。 不过五个呼吸,月缪感觉到有人靠近,一转头发现是嘴角还有油渍的儒可。 儒可淡漠的瞥了他一眼,手掌一翻,上面是一块垫着油纸的烤肉,假装自己很正经,道:“尝尝。” 月缪看了一眼,没领他的好意,甚至往旁边挪了挪。 儒可啧了一声,舔了舔后槽牙,随后一把拽住他强硬的把肉塞他嘴里。 月缪也不反抗,任由他对自己做些什么。 “听说你被小公子挑中做了暗影,一直没机会来看看你。”儒可淡淡道。 “嗯。” 儒可失笑一声,“你还是老样子啊五十七,啊不对,现在该叫你月缪。” “那你呢?四十九。”月缪搭腔,难得碰到熟人,他也想说说话。 “主给的名字,叫儒可。” 月缪点点头,赞许道:“不错,大公子的品味一直都很好。” “那是。”儒可很是骄傲,“我还见到了三十二和三十九,他们也是主的暗影,日后有机会见见他们。” “嗯。”月缪点头应和。 自从儒可被选中做暗影到如今,他们已经整整三年未见到一面。 儒可比月缪大不了几岁,只因当年月缪刚进影幽堂时被儒可揍趴下,儒可一时心软没要了他的命,二人这才结缘。 虽然这次心软被狠狠责罚了一次,但儒可从不后悔。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睛和注意力都一刻未离开自家主子。 樊安林又喝了几杯,脑袋开始晕晕乎乎,樊安淮见他有些醉了,扭头朝着空中喊了一声,“月缪。” 月缪早就注意到了樊安林的变化,听到樊安淮的话下一刻便出现在他身边。 因为他知道,做为樊安林的贴身暗影,月缪从不会离开樊安林半步,尤其是眼下这种所有人都离开的情形。 樊安林觉得自己可以,就是走路脚步有些虚浮,执意不让月缪抱自己离开,月缪无奈只能一步步搀扶着他。 樊安林还没坚持到半路便昏睡过去,月缪难得偷笑一声,摇了摇头还是将人打横抱起,一路平稳的走回去。 张尘冉一早便注意到他们,见樊安林先行离开便知他不胜酒力。 而后他也装作喝多了模样,“皇兄,我好似喝多了,眼下有些头疼,先回去了。” 张尘昭什么都没说,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别在这里坏了自己的兴致。 张尘冉顺利离开,目标明确的向樊安林的帐中走去。 他知晓他的身边有暗影守着,躲自然躲不过他们的耳朵,不如大方的走出来。 月缪见来人是张尘冉,只在他面前出现一瞬,下一刻便消失在原地,轻巧的躲在帐外。 樊安林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真的醉了。 他知晓是月缪送自己回来,只是他怎么感觉看到张尘冉的身影。 还见到他温柔的擦拭自己的脸,亲手喂自己喝醒酒汤,细心的照顾他。 樊安林还是不信的,甩甩头呓语道:“月缪…” 他想知道在自己身旁的到底是不是月缪。 在帐外的月缪听到樊安林的呼喊,下意识的想要冲进去,却被何曜拦住脚步。 “你放心,三皇子不会做出伤害小公子的事。” 月缪攥紧了拳头,怒瞪着何曜,最终还是一声不吭的隐匿在黑暗里。 第38章 百花盛宴 张尘冉听到樊安林的声音,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随后仔细一听才知道他喊的不是自己。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放下手里的帕子,走到樊安林床前,想再看看他。 樊安林忍着困意,半天不见月缪回话,不确定的又喊了一声,却只听到一声轻叹。 顿时,樊安林的酒醒了些,费力的睁开眼,好巧不巧与刚坐下的张尘冉四目相对。 空气都凝结了一瞬,樊安林不确定的又眨了好几下,直到确认眼前人就是张尘冉时酒都吓醒了,猛地起身就要跪拜。 只是刚坐起身便觉得头晕恶心,又跌回去。 张尘冉还没反应过来,都来不及摁住他,眼见着他坐起又躺下的折腾自己,吓得声音都轻了些,“你莫动,刚喝了酒乱动什么。” “三皇子…”樊安林怯生生的喊他。 他用被子把自己盖住,只留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在外面,惶恐的看着张尘冉。 他想不明白张尘冉在他帐中想做什么。 “我老远便瞧着你喝多了,一直不放心你,便跟过来了。”张尘冉一边解释,手上去够方才没喂完的醒酒汤,再次递到他嘴边。 “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眼下定是头疼的厉害,是与不是?嗯?” 说罢他举着醒酒汤的手又抬高了几分,示意他赶紧出来喝完。 “臣惶恐。”说着他一骨碌爬出来跪在榻上,“多谢三皇子,臣感激涕零。” 说罢他双手接过仰头一口闷。 他真的惶恐极了。 那可是皇子,他何德何能能让皇子屈尊照顾他。 “无妨,你不用如此害怕。”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不放心你一个人在。”他顺手接过樊安林喝完的空碗,“今晚不给你灌些醒酒汤,明日你定起不来床。” “多谢三皇子…” 樊安林的脑袋瓜此刻根本不转,他除了感谢其余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突然他似想到什么,小脑袋全部露出来,十分真诚的笑着,“多谢三皇子今日替臣解围。” 张尘冉,“哦?你想怎么谢?口说无凭。” 张尘冉只是想逗逗他,却见他真的低头沉思。 送礼太过俗套,而且张尘冉也不缺这些,送物的话张尘冉也没有什么都不到的,一时间樊安林想不到合适的东西。 “不如算你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张尘冉既提出那他便没有拒绝的道理,点点头认真道:“等我们回了锦国,臣请三皇子醉香楼一聚。” 张尘冉微微一笑,“好。” 在外的樊安淮始终不放心,心不在焉的又喝了几口酒便与吴宥辞告别,他想先回去看看樊安林的情况如何。 吴宥辞此刻就像是孤家寡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篝火旁,火烤得脸暖烘烘的。 樊安淮走到帐外,见何曜守在这里,便知张尘冉在里面。 他拧眉,心都跟着沉下来。 “大公子。” 何曜高喊一声,让里面的人听的清清楚楚。 张尘冉眼眸一顿,暗道这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臣樊安淮参见三皇子。” 不多久张尘冉便听到樊安淮在身后的不远处行礼,“不知三皇子来此所为何事。” 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客气,张尘冉也不恼,“没什么,只是来看看小公子。” 说着他便起身,“既然大公子回来了,那本宫就先回去了。” 樊安淮巴不得,“恭送三皇子。” 出了帐,张尘冉的脸黑得不能再黑,气愤的大步流星向自己的帐中走去。 “三皇子来做甚?”樊安淮狐疑的看向樊安林,又在帐中扫视一番,最终落在那个空了的碗里。 他拿起空碗放在鼻下闻了闻,得知是什么后惊讶的看向樊安林,“醒酒汤?” 樊安淮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三皇子来只为给你喂一碗醒酒汤?” 樊安林摊手,“我也不清楚为何。” 樊安淮皱紧剑眉,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思考着什么。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张尘冉的用意,但他知道,日后定要离张尘冉远远的。 但皇家的事也不是他们想脱身便脱身,皇命不可违。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们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远在锦国樊灵溪的心情同样很苦恼。 在他们离开的第十日,樊灵溪与孟舒清参加了副都御史夫人举办的百花宴。 这种场面樊灵溪向来不爱参加,每每到这时便是到了给谁家小姐挑夫君的时候,单纯赏花的屈指可数。 在一众的王宫贵女中都知道樊灵溪与孟舒清形影不离,而她们又有着“锦城才女”的名号,一般没人会去触碰他们的霉头。当然,总有那么几人不使绊子浑身难受。 林颜俏瞧不上樊灵溪,这副都御史家的小姐上官悠若便是看不惯孟舒清。 但这位小姐的心里却爱慕着孟舒清的哥哥,孟舒羽。 她做梦都想嫁给孟舒羽,看不惯孟舒清只是觉得这未来小姑子太容易抢了自己的风头。 主人家本不用来亲自迎接,可上官悠若为了能瞧一眼孟舒羽,特意盛装打扮一番,只为能让孟舒羽瞧见自己。 终于,在上官悠若的脸都要笑僵时,右相府的马车渐渐映入眼帘。 上官悠若眼前一亮,赶忙扭头让婢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问题,妆花了吗?衣服乱了吗?头饰打结了吗?可有不妥的地方? 在婢女保证了无数声后她才终于不再追问,端起大家闺秀的样子,准备迎接孟舒羽的到来。 第一位自然是她心心念念的孟公子,还不等她脸红心跳一番便瞧着她的心上人转身到后面的马车。 上官悠若顿时冷下脸,明白他是去扶孟舒清去了。 只是孟舒清都下了车,却不见他动身朝这里走。 上官悠若心里疑惑,以为是右相夫人也来了,却见伸出车帘的是一双纤细的手。 她瞪大了眼睛,一度认为是自己认错了。 再一看,是樊灵溪。 上官悠若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孟舒清是亲姊妹也就算了,她樊灵溪一个外人凭什么要让孟舒羽扶着下马车。 樊灵溪从车上下来,正好与上官悠若吃人的眼神对上。 樊灵溪暗自低估,自己又没惹她,摆这副臭脸给谁看。 “怎么了?”孟舒羽不解樊灵溪的表情,小声询问着。 樊灵溪嗯一声,发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没什么,我们走吧。” “上官小姐。”三人走到门口与上官悠若行礼。 上官悠若本不想给孟舒清和樊灵溪好脸色,奈何孟舒羽在场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继续装着淑女回礼,并邀请他们进府。 孟舒羽都见到了,那她便没必要再在门口待着。 第39章 莫名其妙 百花宴在副都御史家的花园,在花园的中心搭建起一个临时的台面,供诸位小姐用茶和点心。 男子便在一条河的另一端,与女眷分席而坐。 上官悠若先领着三人朝女眷那边走去,到了地方,她盈盈一拜,娇声道:“孟小姐和樊小姐先入席,我送孟公子去男席。” 她这矫揉造作声音激起樊灵溪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孟舒清也没好到哪去,却还是忍着不适与之回礼,“那便劳烦上官小姐了。” 待上官悠若走远,樊灵溪这才没忍住狠狠打了个冷颤,与孟舒清吐槽道:“她今日怎么了?平日里不都是与你处处针对嘴下不留情的吗?怎的今日反倒装起来了?” 孟舒清一脸菜色,可见上官悠若的杀伤力有多强。 “她可能是喜欢阿兄。”孟舒清苦笑道。 “什么?!”樊灵溪双眼一瞪,脸上满是惊愕。 孟舒清无奈扶额,她虽然不想承认,可见到上官悠若方才的神情和近乎粘在孟舒羽身上的眼神,她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她与樊灵溪解释刚才看到的情形,樊灵溪顿时明白为何在她刚下马车时上官悠若那样盯着自己。 樊灵溪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含笑,默默祈祷道:“羽哥哥自求多福吧。” 离开的孟舒羽也是不停的擦汗。 这位小姐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身上凑,他一躲再躲,还是没防住上官小姐的不小心摔倒。 “哎呀~” 上官悠若娇弱的摔在地上,转而抬头泪眼汪汪的看向孟舒羽,一副我楚楚可怜,你真的不扶吗的神情。 上官悠若内心暗想:凭什么樊灵溪就可以,她也要! 孟舒羽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平整的石板路如何能摔倒? 上官悠若的眼泪都快干了也不见孟舒羽来扶,身旁的婢女都替她尴尬想扶他起来,被她一个眼神瞪回去。 孟舒羽尴尬的干咳两声,与她的侍女说道:“快扶你家小姐起来,地上凉,当心得风寒。” 没有等到他亲自来扶自己,上官悠若一阵失落,不过听到他在关心自己,顿时又来了精神,站起身小脸一红柔声道谢,“多谢孟公子体恤。” 孟舒羽有些无语,只笑笑不说话。 本不算远的路硬生生让上官悠若走了一柱香,等到了地方孟舒羽才觉得那似有若无的窒息感消失,才觉着自己又活过来了。 上官悠若离开孟舒羽的视线,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路,突然转身一巴掌扇在侍女脸上,大骂, “贱人!” 侍女被她这突然的举动吓得立即跪下磕头,上官悠若还觉不解气般一脚踹在她身上,面容扭曲的谩骂道: “凭你也配让孟哥哥与你说话?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来人!” 侍女吓得一哆嗦,忙跪爬到她脚边哭喊着磕头认错,“奴婢错了,求小姐不要打死奴婢。奴婢是贱人,奴婢不该与孟公子讲话,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求小姐原谅,求小姐原谅…” 小侍女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眼下趴在上官悠若的脚边哭的梨花带雨,也只是想活命。 上官悠若深呼吸一口气,摆手屏退了上前欲拉走小侍女的人,“罢了,今日孟哥哥在场,本小姐不想杀人,姑且饶你一命吧。” 小侍女大喜,磕头的力道又重了些,“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躲在角落的林颜俏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突然一个想法在她脑海里浮现,越想越觉得能成。 收拾一下自己的表情,她这才笑吟吟的走出去,“若儿妹妹原来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颜俏姐姐。”上官悠若又恢复那淑女的模样,与林颜俏问好。 林颜俏的内心对她十分鄙夷,却还要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宴会快开始了,缺了谁怎么能缺了你呢。” 上官悠若微微扬头,内心的虚荣得到很大的满足,面上却推辞道:“姐姐说笑了,今日在场的姐妹们都很重要。” 林颜俏淡淡一笑,懒得与她废话,客套几句便与她一同回到宴中。 各家贵女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会儿话,见到上官悠若回来都与之一一打招呼。 除了孟舒清和樊灵溪。 因着还不到晌午,所以各家贵女便在园中闲逛起来。 林颜俏与上官悠若走到一起,她红着脸与上官悠若说着自己是如何如何喜欢太子殿下。 林颜俏喜欢太子殿下是人尽皆知的事,可上官悠若喜欢孟舒羽却只有她一人知晓。 在林颜俏的不断追问下,上官悠若终于小脸通红的说出来。 “竟然是孟公子!”林颜俏洋装惊讶道。 “姐姐小点声!”上官悠若又羞又急,急忙捂住林颜俏的嘴,还向四周望一望,生怕被别人听到。 “唉,可惜了。”林颜俏故意叹息,一准勾起上官悠若的好奇心。 上官悠若好奇询问,“怎么了姐姐?” “没什么。”林颜俏摇摇头,就是不肯说为何。 上官悠若急得蹦哒几下,她似乎知道是有关她与孟舒羽的事,才不断的央求她。 林颜俏见时候差不多,这才假装妥协,“那我说出来,妹妹可不要不高兴。” “不会不会,姐姐你快说吧。”上官悠若只想知道是何事,对她现在的废话充耳不闻。 林颜俏要的就是她这样,终于淡淡道:“除夕宫宴结束时,妹妹你离开的早,许是没看到。” “何事?”上官悠若急急问道。 林颜俏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道:“我看到孟公子与樊小姐在马车前不知说了些什么,没一会儿我便瞧着孟公子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樊小姐身上,二人的双手叠在一起,互相看着对方,含情脉脉。” 这些自然是林颜俏添油加醋说出来的,就是为了刺激上官悠若。 上官悠若被她的话雷的外焦里嫩,一个踉跄后腿几步,嘴里还念叨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目的达到,林颜俏暗自笑得开怀,面上担忧的扶了一把上官悠若,“妹妹,你怎么样?” 自然是好极了! 她回过神来,用力捏紧林颜俏的手,喃喃道:“今日他们来时,孟哥哥还伸手搀扶樊灵溪下马车。怪不得,怪不得…” 林颜俏见她这模样微微皱眉,她也害怕是否刺激的太过让她魔怔了。 “好妹妹,别多想,也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她尽力安抚一下。 第40章 舞刀弄枪 “不!不可能错的!” 上官悠若用力甩开她的手,面露狰狞,“就算你看错,我也不会看错的!他们就在我眼前!” “樊灵溪。”她眼睛一眯,阴恻恻道,“谁给你的胆子,敢亵渎本小姐的心上人。” 很好,这就是林颜俏想要的结果。 让她恨樊灵溪,最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她,这样就不会有人与她抢太子殿下。 林颜俏还觉得不够,继续一旁添油加醋,“妹妹怎这样想,或许他们两情相悦也说不准呢。” “不会的。”上官悠若狞笑,“本小姐看上的,还从未有得不到的。” 毫不知情的樊灵溪与孟舒清还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丝毫不知危险已悄悄来临。 樊灵溪觉着点心吃得有些多, 便招呼孟舒清一起去走走,顺便欣赏一下满园争奇斗艳的花。 上官悠若在回去的路上正面撞上她们,撇着嘴剜了她们一眼后快步离去。 樊灵溪无语道:“她是不是吃错药了?” 孟舒清竟然也跟着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话。 “清儿,你院里的玉兰花开得如何?前段日子去时我记得只开了零星几朵。” 孟舒清心下一动,点点头附和着,“还不错。” 二人顺着河走上小桥,桥下的河流映着日光水波流转。 “我想念你做的玉兰花蜜了。” 樊灵溪一想到那沁入心间的甜蜜就忍不住眯起眼睛,仿佛嘴里已经吃到那一口甜蜜。 孟舒清爽快答应,“那过几日等花再多开些,做好了姐姐来拿便好。” “唉。”樊灵溪顿时叹一口气,“祖父不让我出府。今日若不是来参加宴会,祖父都不会让我出来。” “好说。”孟舒清快她一步走下桥,转身眼含笑意的望着她。 “姐姐你出不来,不代表我进不去啊。” 她俏皮的眨眨眼,“我去时也给樊祖父带些玲珑牛乳糕,我记得樊祖父很是爱吃。” 樊灵溪眼前一亮,激动的上前拉起她的手,“这不乏是个点子,或许可以。” 又能吃到花蜜,还能吃牛乳糕,樊灵溪对之后的日子不免期待起来。 临近午时,下人将院中的台面重新搭建,摆上餐桌后陆陆续续上菜。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菜已摆好,副都御史夫人笑意盈盈的招呼众人入座。 “今日我府设宴,有何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多担待。”说罢夫人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林颜俏因着跟上官悠若关系熟络,便坐在她身旁,这时第一个搭话,“夫人说笑了,有您在哪里还有不周到的地方。” 夫人捂嘴呵呵一笑,“林小姐这小嘴呀,跟抹了蜜似的,也难怪皇后娘娘喜欢呢。” 林颜俏小脸一红,低下头不肯说话。 前些日子皇后娘娘也召见过她几次,拉着她唠了会儿家常便放她离开,连午膳都不曾用过,更别说偶遇太子殿下。 眼下太子去了呼国,林颜俏便更没心思去。 樊灵溪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只埋头猛吃。 可林颜俏才不会让她这么安稳。 她站起身,对着樊灵溪举起酒杯,“樊小姐当日在大殿上的剑舞可真是让人回味无穷,不如今日樊小姐再给大家舞一曲?也当是让大家再一饱眼福。” 樊灵溪咽下嘴里的菜肴,暗自啐他一口。 自己又不是舞女,凭她想看就给她舞? 上官悠若在一旁拉住林颜俏,假装好意道:“姐姐别说了,在这里舞刀弄枪像什么样子。” 随后她看向樊灵溪,“你说是不是,樊小姐。” 樊灵溪本就不是好脾气的,正欲回怼却被孟舒清拉住衣角。 她下意识扭过头,只看到孟舒清平静的侧脸。 孟舒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声音轻柔却十分有力,“我国开国大帝之妻明善皇后便是位女将军。明善皇后巾帼不让须眉,在战场大杀四方,替我开国大帝夺回锦国土地,自此我国便有女子也可习武一说。” “所以。”她停顿一瞬,转头看向上官悠若,“上官小姐的意思,是在说明善皇后的不是吗?” 宴会鸦雀无声,一时间竟安静的出奇。 在座各位都一阵惊讶,她们从未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孟舒清。 樊灵溪更是惊得说不出话,眼前人是为了自己才宁愿得罪人也要替她出头。 她心里胀胀的,说不出什么感觉。 “我…” 上官悠若被怼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的憋红了脸也没说出一句话。 “樊小姐不愿我们也不强求,孟小姐何苦扯到明善皇后身上。”副都御史夫人面露丝丝不悦,语气里带了些埋怨。 埋怨她在她们的地盘如此不给自己女儿面子。 孟舒清这是睁着无辜的大眼看向夫人,温和道:“夫人这是哪里话,若上官小姐没有这等心思,为何要说‘女子舞刀弄枪不像样子’呢?这不是明晃晃打明善皇后和大帝的脸吗?” 樊灵溪从不知孟舒清能说出如此吓人的话,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其实这件事可大可小,只看怎么利用。 孟舒清三言两语就定了上官悠若不敬明善皇后之罪,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孟舒清也起身,眼神扫过全场,一字一句道: “舞刀弄枪自古便不是男子的专属,女子同样可以。而灵溪姐姐更是大将军之女,这些自然不再话下。” “可这些本事不是供人消遣看热闹的,正是因为有这些本事,才会杀敌不心慌,夺城不怯场。” 她的眼神最终停留在上官悠若的身上,“若不是将军府世代从军,替陛下守护江山,上官小姐焉能在这里调侃他的女儿。” 她明明是个弱柳扶风温柔淡雅的人,可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坚韧。 樊灵溪心里一阵感动,忍不住酸了鼻子。 空气中满是沉寂,副都御史夫人眨眨眼,率先打破这僵局,“孟小姐所言极是,若儿年纪还小,难免口不择言,不想竟让孟小姐动了气,合该赔个不是。” 说罢瞟向上官悠若,示意她赶紧起身。 纵使上官悠若再不情愿,还是慢吞吞的站起来,不情不愿的就要行礼,却被孟舒清打断。 “受这礼的人不是我,该是灵溪姐姐。上官小姐可别拜错了人。” 语毕孟舒清坐下,淡定拿起桌上的茶杯细品起来。 上官悠若都要哭出来了,与樊灵溪道歉的声音里都充满了哭腔。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孟舒清手里吃亏,可这是她最丢人的一次。 第41章 自会知晓 清风拂面,绿意盎然,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深呼吸,满是自由的味道。 可自由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这一日,呼皇将比赛的时间放到了下午。 射箭场早早地搭建起来,四周还有重兵把守,从外面看来是严肃又危险。 午膳,樊安林食欲不振的戳着饭菜。 来了八九日,几乎顿顿有肉。 什么烤羊肉,煮牛肉,烩羊肉等等等等。 起初还很兴奋,因为在家里祖父是不允许他们顿顿大鱼大肉的,这难免让樊安林有些飘飘然。 许是平日饮食比较清淡的缘故,近日便开始腻味起来。 “林儿,快吃呀,再不吃我可就吃完了。” 吴宥辞看着心不在焉的樊安林,夹起一块肉放到他碗里,一如既往的刺激他。 樊安林却摇了摇头,放下碗筷,“我不想吃,” “那怎么能行,下午还有箭术比赛呢,不吃怎么有劲。” 说着吴宥辞又往他多夹了几筷子。 “今日这个是汤锅,怪好吃的,你尝尝。” 樊安林无奈一笑,还是夹起肉放入嘴里。 嚼了两口,他蹙地眼前一亮。肉的口感很嫩,但没有膻味儿,里面还有几味中草药,让肉汤有了滋补的功效。 樊安林吃的频频点头。 见状樊安淮夹起一块肉蘸了蘸锅旁的辣椒,夹到他面前示意他尝尝。 樊安林也能吃辣,可他没试过这种吃法,眼下迫不及待的探头,一口咬下。 肥美的肉配上辣椒的辛辣,两者在口腔里相融合,别有一番美味。 “这锅的味道真独特,我们能带些回去给阿姐吗?”樊安林在被辣得斯哈斯哈的间隙还不忘问道。 樊安淮笑了笑,道:“恐怕不行,这锅咱们没有,而且得用当地的肉,我们若带回去,只怕半月的路程里都坏掉了。” “可惜了。”樊安林摇了摇头,又吃了一块,“阿姐吃不到这样的美味了。” 本没有食欲的樊安林被樊安淮和吴宥辞一口一口的喂饱,一脑袋扎进被子里就不愿动弹,谁喊都没用。 “主。” 祈年进来,就看到樊安林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嗯?”樊安林迷糊的应着,只扭过头去看他,无声问他做甚? “三皇子派人来送了些杏干,奴给您端来尝尝。” “不了不了。”樊安林连连摇头,“我真的吃不下了。一口都不行。” “那您睡一会儿,奴一会儿进来唤您。” 说罢祈年放下手里的果盘,退了出去。 樊安林没了人打扰,午膳又吃的多,不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申时三刻,祈年如约进来,一把薅起睡梦中的樊安林,打了盆凉水让他清醒一下,又拿出骑装替他穿戴完毕。 自从祈年来了樊安林身边,他便越来越懒,也终于体会到有贴身侍从的好处。 “林儿,可起来了?” 樊安淮与吴宥辞一同进帐,本以为樊安林还在午睡,却不想他已经收拾妥当坐在一旁等着他们。 “好了,我们走吧。” 樊安淮满意的点点头,三人一同前往射箭场。 一进入场地便于秦凌深打了个照面,“陟承三皇子。” “免礼免礼。”秦凌深扬了扬手里的扇子,“樊小公子的伤可好些了?今日能拿得起弓箭吗?” 樊安林:“多谢陟承三皇子关心,太医说可以了。” “那好,今日不如你我二人比一场。”秦凌深兴奋道。 “陟承三皇子私下决定恐怕不合规矩吧。” 樊安林正准备拒绝,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他诧异的抬头,正巧与张尘冉对视上。 张尘冉对他微微一笑,转而面对秦凌深时又冷下脸来,“呼皇似乎还未说规则,您这样做恐不妥当,不如等一会儿听了规矩再做打算也未尝不可。” “也是。多谢锦三皇子提醒。” 秦凌深痛快回应,他握着扇柄,在樊安林面前晃上一晃,笑得轻狂,“小樊樊,我等你。” 说罢他先一步离开。 小…小樊樊?? 樊安林愣在原地,显然对秦凌深的称呼有些惊讶。 张尘冉狠狠地皱了皱眉,他从未想过秦凌深能如此大胆。 “阿林,我们走吧。” 樊安林点点头,“好。” ???阿林??? 樊安淮被两位皇子的话震惊两次,他一直认为自己有在干预二人的接触,可不曾想二人连亲昵的称呼都有了。 那樊安林唤三皇子什么?阿冉? 想到这里樊安淮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狠狠地抖了抖。 吴宥辞在一旁看着樊安淮的脸不断变化,最后还有这等怪异行为,他伸手摸上樊安淮的额头,另一只手摸上自己的,感受一会儿喃喃自语道:“没病啊。” 樊安淮气愤的一掌拍开,“你才有病。” 又瞪他一眼,转而追上樊安林的步伐。 “诶等等我。” 等吴宥辞到时场地内已坐满了人。 呼皇便紧随其后,众人起身行礼,“呼皇。” “嗯。”呼皇走上主位坐下,才道:“诸位请坐。” “谢呼皇。” “想必诸位皆知今日我们要做何事吧?” 见众人点点头,眼神都在他身上,呼皇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日我们比射箭,不光有靶子,还有活物。” 在这空旷的草原上活物显得没有必要,毕竟不是在林子里,会有树木的遮挡,而在草原上一眼便能看到,实在没什么可比性。 众人窃窃私语,都在讨论这活物的是否合理。 “诸位稍安勿躁。” 呼皇适时大断,众人安静顿时安静下来。 “届时各位自会知晓。” “此次比赛各国各出十人,十场拔的头筹者可参加最后的比赛。这最后一场便用的是活物。直至最后一场时朕再告知各位如何比。” 锦国这次只带了十人,刚好够数,不多久划分好。 呼皇先让人去准备弓箭,最后一次确认东西是否完好。 在这空挡里秦凌深又凑了过来,“怎么样小樊樊,你可定好是第几场了吗?” 樊安林如实摇头,秦凌深便趁热打铁,“不如你我二人第一场如何?” 樊安林实在想不通这陟承国的三皇子为何对自己如此感性趣,眼下更是快速的摇头回绝。 第42章 放心我懂 他以为秦凌深会识趣的离开,没想到他沉思了一会儿,又道:“小樊樊是想你我一同参加最后一场是吗?” 樊安林:????? 我是这个意思吗? “我懂我懂。”秦凌深自认为很懂道:“你一定是认为你我参加同一场便必须得必出个输赢,这样便不能参加最后一场,是吗?” “定是这样的。” 不等樊安林反驳,秦凌深便自顾自的离开。 一旁的樊安淮根本插不上话,还没等他张口秦凌深便已经离开。 他皱起眉头,悄声反问樊安林,“你何时与陟承三皇子有交集的?” 樊安林茫然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我不知。” 他也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他什么都没做。 张尘冉自然是注意到了,干咳一声示意他们安静些,而自己却在反思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一会儿功夫太监到呼皇身边耳语几句,只见呼皇点了点头,轻声道:“下去吧。” 太监领了命令离开,呼皇转而面带笑容对众人:“诸位,一切皆已准备妥当,移步箭场吧。请。” 说着呼皇抬起胳膊,众人起身回礼,而后参赛者纷纷下台走向箭场。 自然不需所有人都去,各国定好人选后,参加前三场的人先行一步。 “早年间听闻陟承国的箭术十分了得,不知今日能否一睹为快?” 胡巴顿翘着二郎腿一抖一抖的,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赞,实则是在显摆。 呼国是马背上的国家,骑术箭术皆是顶好的,而十几年前呼国与陟承国的一次战争,呼国更是因骑兵而夺得陟承国的五座城池。 显然秦枫和秦凌深是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秦枫在台下为第一场比赛做准备,听到此话手里的箭险些对准胡巴顿的脑袋。 “呼太子是从何听到的此话?”秦凌深依然是他那副随意散漫的样子,只是手里那越扇越快的扇子能证明他的气愤。 “怕是有人想要挑拨离间,正好让呼太子听了去。您是明辨是非的人,可不能听信谗言,让这些小人得逞啊。” “皇兄!你说是吗!” 秦凌深伸长脖子大声喊道,让台下的秦枫为之一愣。 不过秦枫没有理会,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弓箭。 胡巴顿每次拌嘴都拌不过,却总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当真是持之以恒。 很快第一场比赛开始,一人有五支箭,以靶红心为准,射中次数最多者夺得头筹。 众人听清楚比赛规则后便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在判官的一声准备下,齐齐将弓拉满,对准靶心。 “放!” 判官的声音响起,很快便被箭离弦的此起彼伏的破空声掩盖。 箭没入靶子的闷声传来,不过三个喘息间又一次的离弦之箭冲来。 五支箭全部射出后,小太监们赶忙前去查看,并报喊结果。 “亦国二皇子,两中!” “锦国樊大公子,五中!” “呼国二皇子,五中!” “陟承国太子,四中!” “察国太子,两中!” “……” “哈。”听到结果,秦凌深第一个笑出声来,“这呼二皇子与樊大大公子皆是五中,这如何评出谁是头筹呢?” 看,有人与你们一样,你们也未必是最强的。 胡巴顿欲说什么,被呼皇一个抬手打断。 “加赛一场便好。” 判官得了命令,胡烈汗与樊安淮重新拿起弓箭,拉满。 胡烈汗看向樊安淮,面上写满了挑衅和轻蔑。 樊安淮不为所动,只专注手里的弓箭。 他的箭术是父亲亲自指导的,青出于蓝胜于蓝,便是大将军与他比试一场也不见得能得到几分好处。 箭破空而出,稳稳扎在靶心。 胡烈汗还未射出,他本想挑衅一番樊安淮,没想到等到的不是他的气急败坏,而是正中靶心的消息。 他一下子乱了心神,着急的射出手里的这一箭。 待他反应过来时,箭已脱手而出,他急忙望向远处,听到的确实未中。 秦凌深哈哈大笑,似是再为打脸胡巴顿的话而感到畅快。 笑完他还不忘出声提醒一下胡巴顿,“这樊大公子的箭术当真不错。呼太子,您说是不是?” 胡巴顿气的脸红脖子粗,却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胡烈汗心虚的看向呼皇,即便距离过远他依然能在呼皇的脸上看到对他的失望。 “耶,阿兄赢了!”樊安林转身与吴宥辞开心道。 樊安林是真心替他高兴,眼底的笑意好似要溢出来一般。 张尘冉在下一场,他望向看台,看到那鲜亮的身影欢快的手舞足蹈,内心也一阵悸动。 一会儿自己赢了时,他是否也会如现在这般替自己感到高兴。 不等张尘冉思考太久,判官准备的声音便传来。 张尘冉赶忙收拾好情绪,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气调整好心态,再睁眼时已满是认真和必胜的信念。 这一刻他不再藏拙,浑身流露出张尘昭从未见过的气势。 张尘昭试弓箭的手缓缓停下,他突然被眼前是张尘冉吸引了注意力,似乎是想看看他为何会变得不再一样。 很快,张尘昭的内心便被张尘冉稳准的一箭又一箭震撼到。 他知道,张尘冉赢了。 张尘冉那淡然自若的神情,一气呵成的动作,无一不再诉说着主人的对此场比赛的信手拈来。 张尘昭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他。 是什么让他这个从来不争不抢的皇弟甘愿暴露自己,这个问题只得他好好思虑一番。 不出意外,这场张尘冉赢了。 开场前两场皆是锦国人获胜,此番举动顿时燃气了锦国众人的心火。 “三皇子竟然赢了。” 比起开心,樊安林此刻更多的情绪是惊诧,目瞪口呆的扭过头看向吴宥辞。 “我听闻三皇子的骑射都不太好,怎的这次竟然夺得了头筹。那可是五中啊。” 吴宥辞同样诧异,扭头问张尘毓。 张尘毓的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被茶水呛到的他咳嗽的红了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张尘毓白了他一眼,“你听谁说的?” 他虽是这样与吴宥辞说着,可内心也是一样的心惊。 “不论怎样,总之是我们赢了。” 樊安林笑得开怀。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是自己人赢了便好。 张尘冉得知自己的成绩,迫不及待的望向樊安林的方向。 他虽听不到樊安林说了什么,可他看到了与方才同样的笑容,一颗心顿时被填满。 说明他是在意自己的。那便足够了。 第43章 没有丢人 第三场是张尘昭,可他让上一场的张尘冉扰乱了思绪,便只得三中,最终由呼国将军之子获胜。 三场过后中场休息,大部分人回了帐中,想换身衣裳。 眼下快要六月,稍微动作大些便出一身汗,尤其方才还精神紧绷,放松下来后才觉后背已湿了一片。 张尘昭回到帐中,连衣裳都未换,便淡声喊道:“卫屿。” 凭空出现一黑衣男子,正恭敬的跪在张尘昭脚边。 “主。” 他简明扼要的说道:“派几个人盯着张尘冉,最好是知道他都在与谁相处。” “是。” 卫屿领了命令后闪身离开,动作轻盈到仿佛从未来过。 张尘昭双手撑着下巴来回摩挲。 他发现好似从母后的生辰宴开始,张尘冉便在一点一点的引起众人的视线,甚至连父皇都注意到了他。 他似乎并没有面上看到的那么人畜无害。 在张尘昭沉思之际,下一场的号角声便响起,他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未换衣裳。 待他回到看台,张尘冉还未回来。 他与身旁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便暗自退下。 这三场锦国是由樊安林,温子澈和叶之吟参加。 这是樊安林第一次参加与他国一起的比赛,樊安淮在他身边,眼见着比自己上场还要紧张。 “放轻松,便是输了也无妨。” 樊安淮满脸鼓励的看着他,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猛拍几下,疼得樊安林龇牙咧嘴。 “阿兄,你就放心吧。”樊安林冲他俏皮的眨眨眼,“我的箭术可是你亲自教的,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 见他一点都不紧张,樊安淮的心也稍稍放下些许,吐出口气看向他又满是无奈。 “你呀,切莫得意忘形,我教你的口诀可还记得?” “那当然。” 樊安林傲娇的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那便是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樊安淮不信,“少贫。看你一会儿表现。” 听罢樊安林瞬间垮起脸,不满的打掉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闷不做声的走向内场。 “诶诶…” 樊安淮在他身后欲伸手拦,却没能拦住。 “小樊樊~” 一道欠揍的声音连带着身形越过樊安淮直奔樊安林的耳朵,吓得他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趴地上。 樊安林站稳脚跟,回头无奈道:“见过陟承三皇子。” “诶呦,别这么见外嘛。” 说着他便把胳膊搭在樊安林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这可把樊安林吓不轻。 往小了说,这是他人缘好;往大了说,就是说他通敌卖国都不为过。 谁让别人瞧见他与陟承国的三皇子勾肩搭背呢?到时候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樊安林一蹦跳脱开秦凌深的范围,像防贼似的防他:“三皇子,咱不动手,有事说事。” “好好好。”秦凌深举手投降,“我就来问问你,你第几场。” “下一场便是我。”樊安林狐疑的上下打量他,显然是不信。 只见他点了点头,掉头就走,“好嘞,那我去换换。” 在上座的呼皇也看到了他们的动作,扭头与张尘昭道:“这樊小公子与陟承三皇子的关系可不错嘛。” “呼皇说笑了。”张尘昭呵呵一笑,“许是二人有什么事也说不定呢。” “哦?” 胡巴顿见好不容易逮到了。当下便来了精神,“这锦国与陟承国相距甚远,您家将军府的儿郎和陟承国皇子能有何事?” 张尘冉来到看台便听到胡巴顿的话,扭头问了问张尘毓方才发生了何事。 张尘毓简言意骇的说明,张尘冉微微一笑,反驳回去。 “呼太子有所不知,这陟承三皇子一早便想与樊小公子比试一场,一直没能等到机会。而眼下时机正好,难免会说上两句话。” 为避免自己的太子继续丢人现眼,呼皇抢先一步出声,“原是这样。倒是朕唐突了。” 张尘冉自不会驳了呼皇的面子,“呼皇哪里话,不知者不罪,误会解开便好。” 呼皇满意的点点头,“锦三皇子所言甚是,不愧是锦皇的儿子,哈哈哈……” “呼皇谬赞。”张尘冉起身谦虚回礼,内心却在拼命压制着另他眼睛充血的兴奋。 张尘昭很是不满,不满张尘冉抢了自己的风头。 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樊安林的事他确实不知,方才好悬没能接住胡巴顿的话,让人平白看了笑话。 判官的一声“准备”,让众人不再说话,纷纷将目光转向场内。 樊安淮没有回去,他站在场地的侧方,这里能清楚的看到樊安林的所有动作。 听到命令,樊安林上前几步,内心默念;分腿,搭箭,拉弓,沉肩,瞄准。 樊安林的每一步都非常完美,让樊安淮稍稍安心些。 随着一声“放”,樊安林瞄准红心,眼神犀利,利落松手。 不出所料,正中靶心。 樊安林没有骄傲和激动,放平呼吸继续拿下一支箭。 咻咻咻咻,剩下四支有条不紊的射出,平稳的扎在靶心上。 成了! 最激动的莫过于樊安淮。 平日在家樊安林便展现出他超乎常人的箭法,只用了不到半年便能射中靶心,虽不是次次都能。 后来的他时常去靶场找樊安淮,仅用了不到两年,箭术便直追他。 直到看到最后的结果,樊安林才咧开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四场依然是锦国胜,这结果让众人瞠目结舌。 呼皇还只能表扬,“不愧是樊大将军之子,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多谢呼皇称赞。” 这是他们应得的,张尘昭心安理得的替他们受着。 这二位说不定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所以张尘昭也并未对他们有什么脸色。 场下的樊安林一蹦一跳到樊安淮面前,扬了扬手里弓,眉飞色舞道;“阿兄!你瞧见了吗!我赢了!” “瞧见了瞧见了。”樊安淮摸摸他的头,安抚着这个激动的孩子。 突然他低下头,话里竟带上了哽咽,“阿兄,我没有给将军府丢人。” 说罢他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嘴角努力的想要抬起来。 樊安淮见他这强颜欢笑的模样,顿时红了眼眶,用力揉了揉他的发顶,自豪道; “谁说你丢人了。我们林儿是这世上顶好的儿郎,是我们樊家的骄傲。” 樊安林大受鼓动,抬手擦干眼泪用力点头。 “嗯!” 第44章 赢了便好 兄弟二人正相互鼓励安慰,秦凌深便从一侧十分没有眼力见的窜到二人身旁。 见有人,樊安林连忙扭头,迅速擦干眼泪。樊安淮亦是如此。 “三皇子不前去准备,来这里做甚?”樊安淮道。 秦凌深指了指樊安林,“本宫瞧着小樊樊不开心,可是你欺负了他?” 樊安淮顿感好笑,又不能表露出来,“在下是他的亲大哥,疼他还来不及,怎会欺负他?更何况他才夺得头筹,在下便更不会。” “三皇子,你误会了。”樊安林头疼的解释,“我那是激动,怎会是阿兄欺负我。” 秦凌深将信将疑的收回瞪着樊安淮的眼神,转而坚定道:“小樊樊,若有人欺负你,你尽管来找我,我定会替你做主。” 樊安林;…… 谢谢,但大可不必。 张尘冉本想着第一时间来到樊安林面前,却见到了这一幕,当即脸色便沉下来,大步上前横在秦凌深与樊安林之间。 “不劳陟承三皇子费心,本宫自不会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啧。”秦凌深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一个不留神将心里话说了出来,“怎么哪儿都有你?” 张尘冉眼神微眯,道:“此话本宫倒想问问陟承三皇子,为何总要出现在我将军府之子身边,难道有何企图吗?” “本宫能有何企图,锦三皇子可不能乱给人扣帽子。”秦凌深白了他一眼后,倒是很识趣的离开了。 “臣见过三皇子。” 兄弟二人恭敬行礼。 “免礼。”张尘冉上前虚扶一把,“没事吧?” 樊安林摇了摇头,对他安抚性的一笑。 “日后他再来,你便不要再理他。”张尘冉道。 “可是…”樊安林有些犹豫,毕竟这或许对锦国的名声不好。 “没有可是。” 张尘冉打断他,看向秦凌深的方向毫不掩饰眼里的厌恶,“这陟承三皇子总是这样,总喜欢与一些样貌好看的搭话,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为所欲为,你不必理会他。” “哦…好…” 樊安林懵懵的应着,眼神求助的看向他身后的樊安淮。 樊安淮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应下,其余的日后再说。 三人一同向看台走去,张尘冉才道出找来的缘由,“之前怎从未见过你射箭?” 樊安林道:“那臣之前还从未见过您的箭术如此精湛呢。” 樊安林自然未见过,以往这些活动樊老将军从不会让他参加。 倒是樊安淮知道,只是也不知他如此厉害。 张尘冉一愣,随即低头轻笑,“也罢,不论怎样,赢了便好。” “您也替臣高兴吗?”樊安林闪烁着星星眼,无比期待的望向他。 张尘冉认真的点点头,“自然。” 得到肯定的答复,樊安林当下便笑得不见眼睛。 在他们刚回到看台坐下时,秦凌深这一场已经结束。 依然是五中,只是他这最后是双箭齐发,竟也能中。这一举动自然引起全场的惊呼。 “这陟承三皇子平日里一副不着调的模样,没想到箭术如此厉害。” “是啊,谁能想到呢。” “诶诶,你们还记得先前呼太子说的话吗?” “嘘,小点声。” “自然记得。这呼太子也不嫌脸上烧的慌。” “就是,还笑话人家陟承国呢,结果陟承三皇子双箭齐发惊艳全场,反倒他自个儿却还未上场。” “没错没错。” “……” 议论声不大不小,在这嘈杂的地方这点声音更是无足轻重,可偏偏被人听到了。 胡巴顿扭头瞪向那几人,恶狠狠地威胁道:“再敢乱嚼舌根子,本宫撕了你们的嘴。” 那些人顿时闭嘴,低头不再言语。 秦凌深听到结果,满心欢喜的朝樊安林看去,却见他在与身边人不知聊些什么,好似没注意过他一样。 他顿时卸了气,把手里的弓扔给贴身太监,落寞的下场。 下一场的结果很快出来,是呼国人。直到这时呼皇的脸色这才好些。 中场休息时,吴宥辞与张尘毓一同离开。 毕竟后四场是他们二人,王屿源和上官叙白。 二人走在下场的路上,吴宥辞又开始碎碎念,“二皇子,您的箭术向来不太好,一会儿可不要逞强。” 上谁知张尘毓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咬牙切齿道:“你再敢扰乱军心,信不信本宫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吴宥辞当即便像个鹌鹑一样缩了脑袋,不再张口说一个字。 张尘毓箭术不好这件事吴宥辞是意外知道的。 当时是秋猎,吴宥辞在张尘毓的身后,一直不敢靠近,只是自己默默的陪着。却见他次次射出次次不中,当下便低低笑出声来。 张尘毓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拿这件事出来说,他自认为做的神鬼不知,却不想还是让人知道了。更是让最不想让知道的人知道了。 他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樊安林自己无聊的呆了好一会儿,想找吴宥辞说说话时,才发现不见吴宥辞。 他转身问樊安淮,“阿兄,宥辞哥哥呢?” “喏。”樊安淮抬起下巴指了指台下,用眼神埋怨他现在才想起和自己说话。 “下一场是他,所以他先下去准备了。” “这么快?”樊安林惊讶道。 樊安淮扭头用眼神骂他:你以为呢。 “小樊樊怎不问问我。” 秦凌深仿佛是那被抛弃的小媳妇,正哀怨的质问他。 不等樊安林搭话,秦凌深的大哥秦枫终于意识到自家三弟都干了什么,并一把将他拽回来。 “问你做甚?” “你能否不去人家身边?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诶哟,大哥。”秦凌深不服气道,“身份是能阻隔我们二人的吗?不能!” 樊安林一口茶直接喷出去,惊得瞳孔地震。 他何时与他纠缠一起了?灵活的舌头无形的刀,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 这话樊安淮一字不差的高声说起,意指何人都心知肚明。 在场众人皆被樊安淮的话吸引过来,好奇的想知道发生何事。 秦枫此刻很想一拳头敲晕他,打包带走,让他说不出来一句话。 樊安林悻悻的缩了缩脖子,苦哈哈的表情告诉他们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谁都没出声,但只要观察一下这些人的表情,便也能猜出八九分来。 在众人互相从眼里看出懂得都懂的意思时,第七场比赛已然开始。 第45章 发生何事 吴宥辞的箭术也是当年在将军府时练的。 相较于骑术,箭术还是更得吴宥辞的青睐。只是他便没那么好运,是由骑术的教习师父教的,并没有多好。 因张尘毓定然不会赢,所以吴宥辞对这次的比赛并不上心,只做到尽力便好。 发出五箭只中两箭,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便屁颠屁颠都跑向张尘毓。 张尘毓看着眼前这人笑得像一只大白狗,不住的翻白眼,“你又没有赢,真不知你在笑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样就可以陪着您了啊。”吴宥辞理所当然道。 吴宥辞还在为自己的话能让对方害羞而沾沾自喜,却不想等来的是张尘毓的一记手刃。 这一下打得吴宥辞直眼冒金星,还不等他抬头问问便听到张尘毓牙齿咯吱咯吱的声音。 “你是想说本宫根本赢不了吗。” 张尘毓此刻只想当场吃了他。 吴宥辞有苦说不出,无力的解释,“臣没有。” “闭嘴!” “好嘞。” 吴宥辞收起一切小表情,正经的站在张尘毓身边。 张尘毓是最后一场,二人便有时间闲聊一会儿。 等到张尘毓上场时,天空已呈现橘日半挂,视线受阻,便不会如平日里精准。 张尘毓只得两中,心安理得的认为是时辰不早的缘故。 他与吴宥辞也是这样解释的。 至于吴宥辞信不信不重要,就算他不信,张尘毓也有法子让他信。 最终的比赛结果,锦国三胜,呼国三胜,陟承国两胜,江国一胜,察国一胜。 因着时候不早了,呼皇便提议明日再比最终场,今晚先行举办篝火宴。 呼皇先让众人回去稍作休息,众人可换回自己的衣裳,夜里众人聚在这里,办一次篝火会。 这次是用木头搭起有两人高的柴堆,像是将上次的所有小柴堆聚集到一起。 天已完全进入黑暗,只有那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每个人的脸。 这一刻人们的心里眼里只有眼前这跳动的火焰,内心深处的某些深压心底的东西正慢慢被点燃。 “诸位!” 呼皇站在高台,高声呼喊。 众人被他的喊声拉回思绪,齐齐望向呼皇。 “感谢各位赏脸,如约参加本国的春骑,朕在此甚为感动。” 又来了,官方的废话。 “今夜特设篝火晚会,恭祝本次活动圆满结束,也算给各位送行。” 众人心下了然。毕竟篝火宴的出现,便代表着此次春骑的落幕。 等明日比完最终场,第二日便可自行离开。 当然,再延期几日也无妨。 “篝火晚会有歌舞,有烤肉,有水果和果酒,诸位尽情享受,朕在此承诺,定让诸位尽兴而归!” “谢呼皇!” 众人虽心里都明白,但面上还得客套几句。 实际上的呼国没有那么多规矩。 比如现在,呼皇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说完这些官话后便起身离开,回了帐中,将时间都留给这些孩子们。 呼皇前脚刚离开,具有呼国特色歌舞的舞女便蹦跳着上场。 舞女们穿着呼国特色服饰,音乐节奏欢快轻盈,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都是发自内心都笑。 “阿兄,这真的不一样。”樊安林看得双眼发直,被她们的舞蹈感染到也想上去跳两下。 樊安林是这样想的,下一刻便被两个舞女一边一个拉起胳膊拽向中间。 这期间还有许多人被拉起,皆是一副拒绝的模样。但都耐不住美女的软磨,推脱两下便也半推半就的上前。 她们的舞蹈很简单,舞女们将篝火围成圈,跳着简单易懂的舞蹈,樊安林跟着跳了几下便记住动作,而后越跳越好。 眼见着这几人慢慢熟悉,舞女们又去拉另一批人,直到最后几乎所有的外来客皆被围在中间。 众人自发形成一个圈,外圈被舞女们团团围住,真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混着音乐,由一开始的隐隐约约到动静越来越大。众人皆回头去看,他们才发现有人死了。 是的,在呼皇的皇家草原,有人被杀了。 混乱中,人们慌忙逃窜,全然无法注意死的是何人。 “阿兄…阿兄…” 樊安林肉眼可见的慌张,急忙想伸手捞樊安淮。 忽然,他的手被人拉住,他惊喜回头,看到的却是张尘冉。 “三皇子。” 他惊讶一瞬,随即又着急的问道:“我阿兄呢?他怎么不在?” 他明明记得方才樊安淮就在他身边,与他一起,不然他也不会下意识的向身旁探手。 “不知道。”张尘冉拉住他便跑,步伐凌乱却还能回答他的话。“但以你阿兄的本事,他不会有事的。” “发生何事了?” 樊安林心头的慌乱没有因为见到熟人而平定半分,惊魂未定道。 张尘冉现在只能长话短说,“有贼人混了进来,当场刺杀一位他国之子,捅伤后又砍身旁人,目前具体是谁还尚且不知。” “冲…冲谁来的?”樊安林颤着声小声问道。 张尘冉道:“不知。不过先逃要紧。” 樊安林不再说话,也不知道路,只感觉到路途曲折,完全不知跑向什么地方。 呼皇在第一时间便做出对策,皇军倾巢而出,正尽力的控制场面。 可这些贼人似是有备而来,一时间竟没能把控住。 只是这空旷的草原,逃到哪里都会被一眼看到。 贼人眼尖的发现有漏网之鱼,当即便提刀追去。 樊安淮与吴宥辞及时护住张尘昭和张尘毓,却没来得及看一眼樊安林如何。 可贼人当前,太子在后,他无法抽身去查看,但他余光看到两道身影在向圈外跑去,定睛一看确定了那二人就是樊安林和张尘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转头却见有人想追上她二人的步子,樊安淮突然发力,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用力一甩。那短刀直直插进贼人的心脏。 贼人至死都不知是何人杀了他。 樊安淮见已无人成为他们的隐患,悬着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专心消灭眼前的敌人。 第46章 不能反悔 张尘冉与樊安林在何曜和月缪等人的护送下一路南下。 不知走了多久,樊安林只觉得腿不是自己的,马上就要呼吸不上时,一干人等才停下。 “不跑了…不跑了…” 樊安林无力地抬起手想拉住他,看似用了十足的力气实则只碰到张尘冉的衣角。 他有气无力道:“跑不动了…一丝一毫…都…不行了…” 张尘冉也好不到哪去,听到樊安林的声音他停在原地,不顾形象的叉着腰喘着粗气,只觉眼前飘雪花。 他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才仰面躺倒,将自己完全放松。 樊安林有样学样,只是他仰面躺着胸口会憋着气,难受的他翻了个身面向张尘冉,闭上眼睛只想一觉睡过去。 直到呼吸没有那么粗重,睁眼能看到满天繁星,张尘冉扭头看向樊安林。 在他眼里的樊安林似还有些不舒服的轻轻颤动睫毛,胸口起伏渐渐平稳,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身侧。 如此岁月静好的模样,张尘冉想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只有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恬静美好的日子,是直上心头的向往。 “阿林。” 张尘冉顿了顿,直到樊安林有了反应,“我…可以这样唤你吗?” “无妨的。”樊安林抬手晃一晃,“称呼而已,您想怎么唤都可以。” “那…你能不与我如此生疏吗?” 张尘冉可怜兮兮小声嘟囔,“我们都患难与共一路逃到这里了,还不能熟悉些吗…” 樊安林茫然的睁眼,抬右手撑起脑袋,问出自己很久便想问的问题,“三皇子,您是皇子,我是臣子,您与我之间也无法熟悉起来啊。” “可你我之间,本该熟悉啊。”张尘冉崩溃坐起。 樊安林深深地不理解,也跟着他坐起身,“可我只见过您三面,我们如何熟络?” “不止三面!”张尘冉急急脱口而出。 可他说完看向樊安林茫然的眼神,不信邪的自己又低头悄声数数,“灯会一次…除夕宫宴一次…酒楼一次…” 随即他抬头,眼神坚定道:“就是三次!” 从樊安林的表现来看,明显是忘记了什么。 张尘冉眼见为实,终于相信一直抱有希翼的事。他不甘心的叹了口气,不再与他深究这件事。 “也罢,是三面。” “所以我无法与您像与宥辞哥哥那般。”樊安林抬眼与他对视,坚定而平静。 “我知晓您对我的好,也很想与您做很好的朋友,但是我会怕。” 怕皇威,怕权力,怕给他人做嫁衣。 他自知不能将这些全部说给眼前人听,因为这些说出来他人也不会理解。更何况他是皇子, 张尘冉没有打断他,只静静的等着他接着说下去。 他的话出口又换了理由,“我怕我与您亲近会让他人认为将军府与您有什么瓜葛。届时您颜面无存,将军府名声扫地。您知道的,这样的后果我承受不起。” “祖父年事已高,父亲在外征战沙场,兄长已能独当一面,阿姐也已及笄,所以我不敢赌。” 他终于如倒豆子般将话都说出来,迅速低头不敢看张尘冉的反应,不停的揪地上的草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张尘冉不是没想过这些原因,只是听他亲口说出时,他突然开始想会不会是自己过于着急。 眼下他已知道樊安林缺失了一部分记忆,或许他应该慢慢来。 慢些,再慢些。 让樊安林自己想起来,让他自然而然接受这件事。 可是不行,张尘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他慢慢想起。时间不许,日后的瞬息万变也不许。 可樊安林这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将他搂在怀里好好疼惜一番。 张尘冉忍住了。 他将手抬到半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幸好樊安林一直低着头,他才能极力控制想要伸出去的手。 “阿林,无妨。” 四个字,仿佛魔力般,樊安林惊诧抬头,惊讶写满了他的整张脸。 张尘冉笑得温柔,眉眼弯弯。 他伸出手,做出想要拉他起来的动作。 他道:“阿林,你不必勉强自己,我们慢慢来。一切慢慢来。” 樊安林征征的看着他的手,不自觉的伸出想要握住。 “阿林,我不求与吴家公子一样的待遇,只求你能多与我说说话。” 他们的手在月光下交握,忽明忽暗,可樊安林的心明亮的很。 “阿林,我会真心实意待你。” 张尘冉的手微微用力,樊安林便被他带起。 樊安林的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 从小到大,只有自己的亲人会真心付出,这是樊安林13年以来第一次有外人原意真心待他。 此刻的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位拥有皇室血脉的皇子,似乎与其他皇室子弟不同。 若他愿意付出真心,那么樊安林自然也愿意掏心掏肺的回报他。 樊安林只觉得眼眶一紧,似乎要有眼泪流出来。 可他还是笑着说:“三皇子一言九鼎,可不能反悔。” “自然。” 张尘冉用力点头,肉眼可见的对这句话的重视。 “我发誓,绝不错付阿林,若违背此誓言,我张尘冉不得善终。” 樊安林没想到他会起誓,等他想阻止时已然来不及。 张尘冉语速极快,似乎是害怕会被他捂住嘴。 可樊安林吓得不轻,“三…三皇子,不必起誓,真的,我相信您。” “不行。”张尘冉想都没想就拒绝,“若不起誓,怎能表我真心。” “可是…” 樊安林还欲说些什么,张尘冉已抢先一步出声,“没有可是。” 樊安林的话被他堵在嗓子眼里,只能不情不愿的咽回去。 张尘冉道:“没有可是。你信我,我会做到的。” 樊安林微微一笑,“我信您。” “嗯?——” 张尘冉的这一声拉的很长,似想让他再好好想想。 樊安林回过味来,不觉有些好笑,却也顺着他来。 “是是是,我相信你。林儿相信阿冉哥哥。” “嗯,这才对嘛。” 张尘冉十分满意的闭上眼睛点头,很享受这别样的称呼。 樊安林被他逗得哈哈大笑,直到躺下也没有停下来。 在此刻,他们之间无形的隔阂正在一点点破裂。 第47章 志在必得 张尘冉只觉得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流窜,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他离目标更进一步。 樊安林更是觉得心里有种别样的冲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努力钻出。 可他又犯愁起来,他的兄长不想让他与张尘冉的关系过于近。 他想,兄长与他担忧的应当是同一件事情,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他。 不过现下无妨。 他冲着张尘冉笑得开怀。他知道,张尘冉不会骗他的,等他们回去就与兄长解释清楚这些,兄长一定会懂他的。 “阿林。”张尘冉唤他,并指了指身旁的地方,“来坐。” 樊安林点点头,走上前与他坐在一起。 张尘冉把手放在身后撑着身体,与他道:“阿林,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风光,我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 “你知道不受宠在皇宫里意味着什么吗。”他转头看向樊安林,“意味着不会得到一切。父皇不会看重你,母妃不会用正眼瞧你,宫人会看碟下菜欺负你,你会连活着都是一种艰难。” “这么多年,我只有何曜一个心腹,与我关系很好的只有七弟。也是因为有七弟,我才能活到今天。” 樊安林此刻已说不出话,不知张尘冉与他说这些做甚。 “所以,阿林。我说了会真心待你,便真的会做到。因为我知道被抛弃是什么感觉,我也绝不会抛弃你。” 他着急道:“你能明白吗?阿林。” 樊安林用力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我能真切的感受到你对我的好,自然,作为回报我也会一直对你好。” 樊安林不懂该如何表达出自己对他的信任,着急的在身上一顿摸索,不知在招什么。 张尘冉见他这样子,好奇的转过身子看他。 下一刻,只见他把身上的香囊拿下来,放到张尘冉手里。 张尘冉拿起香囊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这是做甚?” 樊安林面露不舍,“听父亲说,这是阿娘给我绣的香囊,我一直都有好好收藏。因着要来呼国,我这才带上,想让阿娘也来看看。” “那我不能收。”张尘冉果断将香囊放回他手里。 “不成不成。”樊安林着急的又放回去,“我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才会给你,别人没有的。就连宥辞哥哥都没有。” 见拗不过他,张尘冉只得收下,“好吧,那我一定好生收藏。” 见他收下,樊安林这才露出笑脸。 “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樊安林转回身子,默默低头,“我除了没有见过阿娘,一直到现在我都很幸福,我也很满足。” “阿冉哥哥。有阿娘的感觉是不是很好?” 张尘冉顿了顿,他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因为在他这里,母妃对他并不好,他从小边没有感受过母妃对他的爱,一直都是靠自己挺过那无数个漫漫长夜。 “我……” 在张尘冉为难之际,月纶现身出来,“主。” 樊安林闻言抬头,“月纶?怎么了?” 月纶微微低头道:“大公子派人来寻,说贼人已全部拿下,正在四处找您。” “阿兄他们成功了?”樊安林眼前一亮,当即一骨碌爬起来,“那我们何时能回去?” 月纶:“即刻。” 月纶话音刚落,便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一人,跪在地上与樊安林行礼,“小公子。” 樊安林细细看了一眼那人的腰带,确定是影渊堂的人。 樊安林点点头,转身道:“阿冉哥哥,我们走吧。” “嗯。” 他们逃时是没有方向的,幸好有人带路,他们才能准确的回到原处。 回时便不必如方才着急,可以慢慢走回去。 眼下已是丑时,夜里的大草原与白日不同,叶子上泛着点点月光,好似将天上的星星全部摘下来,连成一片星海。 丝丝凉风毫无障碍的吹到身上,吹走白日的热和昨夜的惊心动魄。毕竟没有完全到夏日,这风吹在人身上竟还觉得冷。 樊安林搓搓胳膊,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这一幕正好让张尘冉看到,他急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替樊安林披上。 樊安林只觉得肩膀一重,待他回头时才发现是张尘冉。 他急忙拒绝,“不成不成,夜里这么冷,你会得风寒的。” 说着他便快跑几步,离开张尘冉身前。 张尘冉追上去,还不忘喊道:“我没事,可你的身子那么弱,不多穿点才会得风寒。” “听话,你回来。” 他不停的招手,劝说着樊安林,可樊安林不仅没停,反而跑的更快了。 “听话。”眼见着樊安林越跑越远,他急得直跺脚,“你别乱跑!” 说罢他提脚追了上去。 樊安林回过身倒着后退,笑得狡黠,“若能追上我,我就不跑了。” 说罢他迅速回身,跑得更快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张尘冉笑了。他志在必得。 “不反悔。”樊安林大声喊,“你来啊。” “你等着。” 说罢,张尘冉抬腿追上他的步伐。 整个草原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可见他们真的是发自内心的笑。 回到呼皇的皇家草原,二人皆是气喘吁吁。 到了这里,他们才分开。 在分开时,张尘冉考虑到樊安林的顾虑,便道:“在外人面前,不必唤我阿冉哥哥,免得被有心之人察觉出端倪。” 樊安林内心一阵感动,直到现在他还在想着自己。 樊安林回到帐中,才掀起帘子便落入一个怀抱。 这个怀抱越收越紧,差点让樊安林喘不过气来。 樊安林不停的拍了拍樊安淮的胳膊,艰难道:“阿兄…你…你先放开我…” 吴宥辞看不下去,上前预掰开樊安淮,嘴上也劝说着,“好了安淮,林儿都要透不过气了,你想勒死他吗。” 樊安淮这才松开,却一直在检查樊安林有没有受伤,将樊安林翻来覆去的瞧了好多遍。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樊安林本想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兄长红了眼眶。 他那劫后余生的后怕才涌上心头,也跟着哽咽起来,“阿兄,我怕。” 樊安淮一把搂过,不断安抚地揉着他的后脑勺,“不怕,阿兄在。阿兄不会让你受伤的。” 第48章 人不要脸 吴宥辞不忍看到这个局面,上前拍了拍二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对。”樊安淮松开他,喜不自胜,“回来就好。” “对了阿兄。昨夜是什么情况?贼人抓到了吗?”樊安林扯开话题,让樊安淮不再注意这件事。 果然樊安淮不再执着于他回来的事,严肃的皱起眉,冷哼一声道:“目前尚且不知,不过呼皇已经在审问了,不多时便会给各国一个交代。” “那宴会上被杀的是谁?”樊安林后怕的缩了缩脖子。 这是他头一次遇到这种刺杀的事,难免害怕。 樊安淮语调沉重,“各国皆有人受伤,死了的是亦国三位臣子,江国一位皇子和呼国的一位臣子。” “总之,这次呼皇不好向各国交代。”吴宥辞心有余悸道。 “呼皇不会犯如此错误,怎能让贼人混进来?”樊安林怀疑道。 吴宥辞在一旁补充道:“重点是还有那么多。” 樊安林附和点头,二人齐齐看向樊安淮。 樊安淮感受到他们说眼神,猛地向后退一步,大声嚷嚷,“你们看我做甚?!我也不知道!” …… 张尘冉跟着人来到张尘昭的帐前,掀开帘子进去时便听到张尘昭的阴阳怪气。 “哟,还能活着回来。” 张尘冉微微一笑,“托大皇兄的福,皇弟能活着回来。” “别扯这些无用的事。”张尘昭出言打断他的奉承,整个人完全靠在后面的椅背上,高傲的审视他。 “说说吧,你是如何第一时间发现不对逃跑的?” 明明当时所有人都乱作一团,为数不多的人能及时反应过来逃走,可张尘冉就在这为数不多的。 当然,这让他不得不怀疑。 “皇兄难不成是在怀疑我吗?”张尘冉不卑不亢。 张尘昭双手一摊,“为何不可?本宫怀疑你还需要理由吗?” 张尘冉:“自然不需。” “那便回答本宫。”张尘昭毫不客气,“你与昨夜的贼人有何关系。” 张尘冉轻车熟路的扑通一声跪下,但腰杆却挺得笔直,“皇兄明鉴,我怎敢与贼人串通一气。” 张尘昭自然知道他是被冤枉的,只不过是想找个理由朝他出气罢了。 这一点二人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有吹破。 戏既已开场,那自是要演完。张尘昭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能成功逃出生天。” “皇兄明鉴,我只是距离有些远,正巧看到,这才能及时做出对策。”张尘冉说着早已准备好的话术,麻木的盯着地板。 这种事张尘冉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经历一次。 他以为,来了这里张尘昭多少会给他留一些面子,可是没有。 张尘昭即便在这里也不忘事事压自己一头。 很显然,他生气了。 张尘昭在为他能得五中而一直耿耿于怀,直到这件事的发生他才能抓住机会狠狠刁难张尘冉一番。 张尘昭嗤笑一声,“那你还真是运气好。 他突然变了语调,“可你不知道唤本宫一声吗?!害得本宫担惊受怕!” “是我的错,请皇兄恕罪。” 张尘冉总能及时认错,这让张尘昭觉得很没意思,没有预想中的痛快,相反更难受了。 张尘冉的话仿佛一根鱼刺卡在喉咙,上不得下不得,稍不注意还容易划伤自己。 张尘昭吃了瘪,想说的话一个字儿也吐不出来。 见在他这里得不到什么想要的,便烦躁的摆摆手,“好了本宫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尘冉立即起身,一刻也不停歇,“多谢皇兄。” 说罢张尘冉未看张尘昭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张尘毓从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这些事,眼下正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苟着。 当下真吓得不轻,直到现在张尘毓还有些手抖。 当时,若不是吴宥辞及时拽他一把,那长剑便会贯穿他的身体。而吴宥辞自己反而被砍伤。 张尘毓自责不已,却还未曾得空去看他一眼。 他不去吴宥辞倒是屁颠屁颠的跑来找他。 等吴宥辞到时,张尘毓还在不停的灌自己热水。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吴宥辞一进帐篷便见到这一幕,连自己的伤都顾及不到,急忙上前查看张尘毓的情况。 “怎么了?怎会这样?” 张尘毓没想到他会先来找他,一时直愣愣的看着他。 吴宥辞反而被吓到,“怎么了?吓傻了?连话也不会说了吗?” 说罢他大胆的伸手捏了捏张尘毓的脸。 张尘毓的脸肉感很足,幼态满满,完全看不出与樊安淮是一个年纪的人。 张尘毓感觉到脸上的触感,这才回过神来,一掌拍开吴宥辞作恶的手,不满道:“放肆,你怎敢捏本宫的脸?” “哎呀别生气。”吴宥辞不以为然,走到他对面坐下,一只手替自己倒一杯水,“从前也不是没有捏过,放肆多回了,不差这一次。” 嘶…… 张尘毓将胳膊撑在桌子上向前探了探,上下左右的将吴宥辞瞧了个遍。 他直勾勾的眼神让吴宥辞浑身发毛。 吴宥辞搓了搓一侧的胳膊,冷不丁打个冷颤,道:“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瞧我?很难受的。” 张尘毓也捏住他的右脸,手里暗暗使劲,假意感慨道:“你这脸皮,真的如同城墙一般厚。”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 吴宥辞嘿嘿一笑,在张尘毓眼里这个笑容很是变态,让他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张尘毓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但他的手却没有离开过吴宥辞的脸,以至于吴宥辞说话有些不利索。 “这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张尘毓大大的翻了个白眼,一掌推开他的脸,无语的起身向床边走去。 “诶诶诶?” 吴宥辞不明所以,跟着起身。 “您别走啊。”他很快追上张尘毓的步伐,“我说的可都是实话。” 我只对你厚颜无耻。 这最后一句吴宥辞生生咽回肚子里,他不敢让张尘毓知道这些。 “是是是。”张尘毓阴阳怪气的学他说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说罢又甩给他一个大白眼。 第49章 不敢出来? 吴宥辞跟上他的步伐,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用唯一一只好手捏着张尘毓的肩膀,贱兮兮道:“哎呀别生气,我的错我的错。” 张尘毓没有回头,话里还是阴阳怪气,“没有~我的错~” “不敢不敢,臣不敢。” “切。”张尘毓嗤一声,“还有你不敢的事吗?” “那当然。”吴宥辞当下反驳。 “比如呢。”张尘毓死活不信。 “比如……” 张尘毓直勾勾的盯着他,让吴宥辞心里发虚,摸摸鼻子,眼神不自然的在房间里乱瞟。 比如,我心悦你。 这是吴宥辞藏了十年的秘密,从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比如——”吴宥辞提高了声音来掩饰他的慌张。 他站起身,在帐内来回的走,“比如”了半天,他终于想起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他“诶”了一声突然转身,“比如我不会与父亲唱反调,不会惹母亲生气。” 张尘毓斜眼看他,“做个乖孩子是吗。” “嗯嗯嗯。”吴宥辞疯狂点头。 “你?”张尘毓满眼质疑,比方才还要不信。 这时予以走进来,他呆愣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恭敬道:“主,吴公子,太子殿下唤您二人一同前往呼皇帐内。” 张尘毓收起玩笑,与吴宥辞对视一眼,点点头正色道:“嗯,知道了。” 直到予以完全退出去后,张尘毓才捶了吴宥辞一拳。 吴宥辞当下便夸张的嗷一声,随即委屈道:“您打疼我了~” “闭嘴!”张尘毓忍无可忍的怒吼。 “好嘞。” 待二人进去时,在帐中的众人吵吵嚷嚷,无人注意他们。 他们走到张尘昭身边,打过招呼后便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他们为此事吵的不可开交。 锦国只有几人受伤,并无死亡,相较而言便会淡然些。他们也想看看呼皇会怎么做。 最可悲的莫过于亦国与江国。 这两国众人的商讨声越来越大,让刚坐到一边的樊安淮兄弟二人便已听得清清楚楚。 “这次呼皇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可是死了三个人,这让我回去如何与各位爱卿交代。” “我们死了的可是皇子,是本宫的皇弟。” “呼皇将你我等人聚在这里,而他却不出现,是想让我等自行商讨出对策吗。” 亦国皇子看似硬气,实际心里早已突突直跳。 亦国近年来想巴结呼国,若这次惹呼皇不高兴,很可能会出兵攻打。而亦国已无力应战,届时必定保不住国家。 江国人可不管这些,“呼皇莫不是还未查出真凶,不敢出来?” “若是这样,那呼皇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些。” “是啊,若不知真凶,也可过几日再说,今日便把人们聚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有人差使一旁发 的婢女,“你去,告诉呼皇,再不出来,我们便走了。若有贼人的消息,我等自会前来。” 说罢那人便打算离开。 其他人见状纷纷附和,好似将那小宫女当做呼皇一般。 见众人皆预向帐外走去,却在那里见到了呼皇。 呼皇笑得别有深意,“诸位要去哪儿?” 方才喊的最大声的几人此刻便像只鹌鹑一般不再多说,反而是那位江国太子,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重复着方才的话。 说罢,他看向呼皇,问出所有人都疑虑,“呼皇,请问有贼人的消息了吗?” “自然是有的。”呼皇抬脚向内走去,“若是没有朕岂会唤诸位前来。” 有呼皇这句话,众人心中的成见才放下一些,十分给面子的又坐了回去。 呼皇等着众人的目光皆向他投去,他这才出声道:“不论怎样,这次是朕的疏忽,待事情解决,朕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你拿什么交代!那是本宫的皇弟!”江国太子拍案而起,就差指着呼皇的鼻子开骂。 呼皇对此无礼的行为毫不在意,倒是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都在惊叹江国太子的勇气。 呼皇挥挥手,帐外便陆续进来几位太监,手里都拖着一件件东西。 “我们已严刑拷打,严加审问,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托盘被白布盖着,众人好奇的探出头,都想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这些是在那些贼人身上搜到的,各位可来认上一认。” 得了呼皇的首肯,一旁的宫女上前一步揭开白布。 众人皆上前,眼前的东西让众人惊诧。 “江睿庚!” 胡巴顿一声咆哮,手指头都要戳到江国太子江睿庚的头上。 “你贼喊捉贼,竟然还敢污蔑我父皇!” “你胡扯!” 江睿庚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把推开挡在他身前的胡巴顿,扑倒太监身前,想看清楚。 只见托盘里放着一块被血染到看不清的江国图腾,若不是仔细看看,还真发现不了。 “这不可能!”江睿庚瞳孔一缩,一把推翻那托盘,朝着胡巴顿怒吼道。 “可事实就在眼前,你还要狡辩吗?”胡希勒眼神微眯,满是审视的看着他。 江睿庚冷静一瞬,没有理会他们的激将法,深呼吸几口气后略微平静道:“若此事真的是我做的,我为何会让贼人的身上放置我国图腾?若是这样,一旦有人被抓,第一个被发现的就是我。” “况且,我们死的是位皇子,我们何必要牺牲一位皇子只为给呼国破脏水。那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江睿庚说的十分有理,众人一时摇摆不定,不知该信眼见还是说辞。 场面已然僵住,呼皇又道:“江太子莫急,且看下一个。” “对,对,先看下一个。” 江睿庚首当其冲,抢在宫女之前掀开白布。 他将众人皆抛在身后,堵了个严严实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帐内充斥着江睿庚的笑声,胡巴顿不耐烦的推开他,自己上前查看。 可盘子里的东西惊到了他。 “这不可能!” 他像方才的江睿庚一般,声音大而急的反驳。 事态突然反转,众人的好奇心又被勾起,预上前一步看的更清楚些。 “滚开!都滚开!” 第50章 让人猜疑 胡巴顿大喊着推开众人,极力的想要掩饰什么。 可他防不住所有人。张尘昭走上前,将那东西瞧了个仔细。 他拿起来,对着众人环视一圈,等胡巴顿想要阻止时已然来不及。 众人不明所以,顺着张尘昭的手看去。只见张尘昭手里的赫然是呼国的短弯月刀。 江睿庚的笑声在众人耳边回荡,显得多么的讽刺。 江睿庚笑够了,自然也明白呼皇的意思。他自觉走到最后一个托盘掀开,里面放着的是一封密信。 他狐疑的拿起,眼神看向呼皇,“呼皇,这是?” 呼皇抬手,“江太子可打开一看。” 得到允许,江睿庚准备打开,而众人皆围在他身边,个个伸长了脖子。 在一众探究的目光里,江睿庚打开那封信,细细读着上面的内容。 “遇皇子,速杀…”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如此大胆。 江睿庚的手骤然攥紧,手背上肉眼可见的青筋爆起,“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狠毒。” 他看向呼皇,“呼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呼皇坐直,来自上位者的威压四散开来,“就是想问问江太子,你们是什么意思?” 眼见着事态又回到原点,江睿庚着急起来,“我们能又什么意思?我方才说过了,我们没有必要杀了皇子而泼脏水!” “我倒是还想问问,呼皇您是什么意思?这里面怎么还有弯月短刀?众所周知,这是呼国的东西。” 张尘冉拿过那封信,细细端详,似要从这上面看出些什么。 正当他出神之际,张尘昭一把抢过,“你能看懂什么?” 张尘冉的手还未放下,尴尬的在空中搓了搓,到最也未说什么。 “这就是呼皇得到的第一手消息?”秦凌深的扇子扇得漫不经心,对此事也漫不经心。 他们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他也不会对这些有什么想法,全程只是看戏。 呼皇点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话。 “其他的消息还在审问,诸位稍安勿躁。” “绝不可能是我们!”江睿庚第一个站起反对。 “那也不会是我们。”胡希勒在一旁搭话,“事情的发生本就在我们的地盘,我们又怎会犯这种错误。” “同理。” 江睿庚没有看胡希勒,只直勾勾的盯着呼皇,“我们同样不会犯这种错。” 各执一词,谁都有理,场面一时僵住。 “那么我们现在就是要知道,那封信是谁的。” 张尘昭闻言抬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他摇了摇头,将信给出去,“还未发现什么。” 众人皆轮流翻看,但除了那几个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是否能能从纸张上看出什么?”樊安林弱弱的声音从樊安淮身后传出来。 众人呆愣一瞬,这时的信正好在秦凌深手上,他用手指搓了搓,感受着信纸的材质。 众人紧张的看着他,而他只摸了一下便抬起头,惊喜道:“这是棉纸,” 棉纸,亦国盛产。 众人的眼神看向亦国太子,他急忙解释,“怎么可能!我们也死了三个人!” “可以嘛小安安。”秦凌深毫不吝啬的夸赞,只是这称呼多少让人觉得尴尬。 “可你们只是死了臣子,所有人里只有我们是皇子。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 江睿庚气的发疯,奈何教养不许他上前揍他两拳。 “我们与你们无冤无仇,杀你的人做甚?”亦国太子与他争辩,“再者说,要杀也是杀你!杀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我们都嫌亏的慌!” “你!”江睿庚气到失语,发抖的手指着他。 “你们亦国近年来频频发动战争,攻打地区小国。你们的心思都是人尽皆知的,做出此等事情来,我们也见怪不怪!” “你……!” “好了!” 亦国太子还预辩解,便被呼皇出声制止。 “二位皇子莫吵,眼下知道的信息是你们二国和朕,具体是谁也未知晓,稍安勿躁。” “那呼皇将东西拿过来,只是让我等瞧上一眼吗?” “陟承三皇子以为呢?”呼皇反问道。 秦凌深站起身,道:“本宫以为,您是想让我等自行断案呢。” “这些皆是可以轻易拿到的东西,并不能说明什么。相反,您的行为反而更叫人猜疑。” “哦?是吗?” 呼皇一手拦住就要不顾一切冲上去的胡巴顿,继续道:“那陟承三皇子不妨详细说说,也好让朕听听。” 秦凌深竟然点点头,还真与其细细道来。 “首先,这本是您的工作,拿过来让我等瞧什么?瞧个乐趣吗?” “再者,这只会导致各国之间的争吵,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还会伤了各位的和气。” “最后,这里本就是呼国,天高皇帝远,就算是我们出了何事,第一时间我们的父皇根本赶不过来。而我们手底下的那些人在您的呼军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而这,不也正是你们拿下各国太子最好的时机吗?” 他的话音将落,帐中鸦雀无声,都不敢想他竟然敢将这些话说出来,是真的不怕呼皇当即杀人灭口。 谁知呼皇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带头鼓起掌,对秦凌深赞许道:“陟承三皇子言之有理,诸位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其余人哪里有秦凌深那样的胆子,当下便闭紧嘴巴,连眼神都不敢看呼皇。 也不知秦凌深是否听不懂正反话,竟还谦虚道:“呼皇谬赞。” “陟承三皇子此言差矣。” 在这时敢搭话的只有胡希勒,他亦坐在那里,说着自己的看法。 “若按您方才的说法,那此刻诸位便不会坐在这里,父皇也不会在这里听您质疑他了。” “发生这种事,最不想看到的便是我们。因为一旦出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我们,届时各国便可借机出兵。” “各国之间可是平安了近三十年,难道诸位想再见那尸横遍野,百姓民不聊生的现象吗?” “诸位不愿,我们亦不愿。那么请问陟承三皇子,您凭什么怀疑我们?” 第51章 狼子野心 不想秦凌深托着下巴点点头,认可了胡希勒的话。 “呼四皇子言之有理,看来是本宫多想了。在这里给呼皇赔个不是。” 秦凌深像块儿滚刀肉一般,说什么是什么,让人无法与他正常沟通。 “不是…你…”胡希勒被他的话整的无言以对,好半天没想出来该用什么话回他。 “陟承三皇子说完了吗?”呼皇突兀的问道。 秦凌深点点头,重新坐回去,“自然。” “那好,那朕来说几句。” “幕后主使是谁朕目前还不知晓,不过朕相信,不多时便会知晓,诸位稍安勿躁。” “至于方才陟承三皇子说的,将东西拿回来到底意欲何为。朕说实话,朕只是为了看看各位的反应,或许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现在看来,朕似乎成功了。” 什么?! 众人心下一惊,不曾想呼皇已然知道些什么了。 “发现何事?您不妨直言。”秦凌深更期待些,忍不住向前坐了坐。 只是呼皇这次并未回答他,而是向外走,道:“诸位且先回去吧,等朕确定下来后再告知诸位。” 直至走到帐口,呼皇才似想起什么,又道:“诸位可回皇宫小住几日,这段日子便不要待在草原了。” “若是诸位当中有任何一人再出事,朕怕是承担不起后果。” 说罢呼皇便离开,马不停蹄的奔向牢房。 众人见呼皇已离去,便自行回帐。 此时樊安林一干人等坐在凳子上,等着祈年他们收拾东西,一边在想方才是事。 “阿兄,你觉得会是谁。” 樊安林把玩着茶杯,问道。 “不知。”樊安淮一向苦恼与这些勾心斗角,便不会参与其中,自然也不懂这些。 “我猜很有可能是呼国。”吴宥辞倒是与樊安林分析道。 “不会吧?!”樊安林惊讶道,“那呼皇这么做目的是否太明显了些,让人一猜就中。” “亦国近年来一直巴结呼国,而江国逐渐成为我们的附属国。这些年虽然我们大国之间勉强还算安定,可这些小国之间依然战争不断。” “呼国想通过亦国的爪子灭了江国也未尝不可。这样也解释的通为何会有弯月短刀。” 樊安淮不赞同道:“可那弯月短刀也可以是呼皇故意放在那里的,就是为了扰乱各位的思绪。”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呼国的野心不小,我们不能小觑。” 吴宥辞分析的头头是道,“这些年一直是我们、呼国和陟承国,三国之间相互制衡。可到底他们还是想将我们吞并,一国独大。” “那么这个险,呼皇值得冒。” “你说的不错。” 三人闻言回头,只见张尘毓掀帘进来。 “见过二皇子。”樊安淮与樊安林起身行礼,而后互相对视一眼,不懂他这时进来意欲何为。 “二皇子,您来做甚?”吴宥辞狗腿的将人迎进来,拉到桌前替他斟上一杯水。 “来来来,您别嫌弃,我们这里只有水。” 张尘毓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忙活,只是说道:“你方才分析的不错,呼国的狼子野心天地可鉴,不排除他们会有这样的动作。” “您也这么认为?”吴宥辞当即面色一喜。 张尘毓点点头,道:“不光是本宫,皇兄和一众人等都是这么认为的。” 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张尘毓拿起茶杯一口气喝个干净,又道:“索性这次我们也并未有什么大的损失,不过死了几个太监宫女,后续呼皇的任何动作我们只管在一旁看着,其余的什么都别做。” “是是是,臣明白。” 吴宥辞第一个附和,樊家兄弟根本插不上话,只能一个劲儿的点头,生怕张尘毓看不到。 张尘毓点点头,随即准备起身离开。 吴宥辞见状干嘛拦住他,“诶诶?这就走了?” 张尘毓无语,“不然你以为呢?” “您特意来一趟就为了这个?”吴宥辞的心拔凉拔凉的。 张尘毓顿时气笑,“不然呢?” “我以为是专门来看我的…” 吴宥辞低着头小声嘟囔,活像那受气的小媳妇。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太小,以至于张尘毓没听到,下意识的反问他。 “没什么!” 笑话,他根本不敢让张尘毓知道一个字,回绝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快。 张尘毓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绕过他出了帐。 待到张尘毓离开一会儿,樊安林凑到吴宥辞耳边,轻声道:“宥辞哥哥,我听到了哦。” 吴宥辞被他吓一跳,当即推开他,“你怎么听到的?!” 他除了被吓到,更多的是惊讶。 张尘毓在他身前都没听到,而樊安林距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是怎么听到的? 他又看向樊安淮,问他是否听到了。 樊安淮很诚实的摇头。 虽然习武之人耳力都不错,可他那么小的声音只能模糊听到,具体说了什么还是不清楚。 樊安林神秘一笑,冲他眨眨眼,随后指向自己的耳朵,“我的耳力一向不错,你难道忘了吗?” 哦对! 吴宥辞一拍脑袋,懊恼自己竟然将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他还是惊叹道:“这么远的距离你都能听到,看来本事不小。” 夸赞的话说完,吴宥辞便神神秘秘的揽住樊安林的脖子,将他带到距离樊安淮更远的地方。 吴宥辞带着樊安林顿在地上,他悄声道:“你都听到了?” 樊安林点点头,“一字不差。” 听到这话吴宥辞一顿,眉头紧皱紧抿双唇,看得出他此刻十分纠结。 他沉默半晌,才道:“林儿,替哥哥保守这个秘密好不好?” 樊安林装作不解,“可是哥哥,你方才的话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怎么会呢?”吴宥辞下意识反驳。 “嗯——?” 樊安林的神情从不解变成惊讶,随后恍然大悟。 “啊,我知道了,难道你…”想与二皇子一起住。 后面的话樊安林还未说出口便被吴宥辞一把堵住。 他着急的发出“嘘,嘘”的声音,吓得他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以为樊安林是已经发现这件事,赶忙求他闭嘴。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出来,算哥哥求你好不好。” 而樊安林想的却是,吴宥辞害怕让自家哥哥发现他与皇家走的近,不敢让兄长知晓,这才不让他说出来。 “封口费。” 樊安林伸出双手,向吴宥辞讨要礼物。 他鬼精的很,像这种好时候他绝对不会放过。 “不愧是亲兄弟…”吴宥辞的紧咬后槽牙,愣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字,“回去以后带你去吃满楼。” 第52章 夏夜之花 满楼,是锦城最贵最繁华的酒楼。这酒楼只能预订,不可当日进店,若有,概不接客。 而他们也只招待有钱有权之人,平头百姓想去一次,难如登天。 听到这话,樊安林的口水便已经在疯狂分泌。可他依旧贪心的伸出两根手指,“两次。” 樊安林挨着吴宥辞这么近,清楚的听到了他狠狠的抽气声。 “你是真不给哥哥留活路啊…”吴宥辞肉疼道。 “那算了。”樊安林当下便想起身。 “诶诶诶。”吴宥辞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别走别走。” 最终,吴宥辞眼一闭,心一横,颤巍巍的握住樊安林的两根指头。 “两次。带你去两次。” “耶!” 樊安林开心的像只小麻雀,差点飞出吴宥辞的手掌心。 “别顾着高兴,也要想着哥哥求你的事。”吴宥辞不放心的在他耳边嘱咐道。 樊安林猛地起身冲开吴宥辞的手,毫不在意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说罢便美滋滋的回到樊安淮身边,眉开眼笑的乐呵着。 瞧他这模样,吴宥辞捂着心口,觉得此时的自己心肝脾胃肾都在跟着疼。 樊安林虽是乐开了花,但心里也始终记得要做的事,即便是樊安淮威逼利诱,他也不曾透露出去一个字。 不到一个时辰,东西收拾妥当后便坐上来时的牛车,回到最初住的那个院子。 殿内的一切皆由宫人打扫干净,他们直接收拾自己的物品便好。 “本以为这次的春骑会是十分有意思的,没成想会遇到这种事。” 樊安林无聊的敲着桌面,话里话外满是不高兴。 樊安淮自知关不住他,他就像那小鸟一般,总喜欢跑出去玩。若是关得久了,会死的。 樊安淮想了想,终是松了口,“呼国的御花园与咱们的不同,你可以让月络陪着你去转转。” “当真?!”樊安林迅速起身,惊喜道。 樊安淮点点头,还朝他挥手示意他赶紧走,“当真。快去吧。” 月络领命闪身出现,与樊安淮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去追早已撒欢了的樊安林。 这御花园当真不一样,布局不同,色彩不同,光是里面的好几种花樊安林便没见过。 他走到一片花海,放眼望去一片淡紫。蹲下身细看,只见那花蕊细长挺直,花瓣修长弯绕,一个二个挤在一起,如同绣球一般。 “这是醉蝶花。” 张尘冉走到他身后,轻嗅这花,似是自言自语道。 “醉蝶花?那是什么?” 他从未见过这种,不免有些好奇,缠着张尘冉非要他解释给自己听。 张尘冉拗不过,只好道:“你瞧见那花蕊了吗?” 樊安林忙不迭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张尘冉不免觉得好笑,轻轻摇了摇头接着道:“这精致典雅的雌蕊,看起来就像蜘蛛的脚,所以它还有一个名字,叫‘蜘蛛花’。” “不过蓬松的花球更显眼。” 张尘冉伸手摘下一朵,高高举起,“特别是起风的时候,花瓣花蕊都会随风摇曳,再上艳丽的色彩,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烂漫幽香惹人醉。” “它还有一个特别美丽的名字,叫做‘夏夜之花’。” 张尘冉还欲接着解释,这时在他们身后传来一道俏皮灵动的女儿声。 “夏夜之花,因在夏夜的傍晚盛开而的名,且第二日便会凋落。” 二人迅声望去,只看到一个身材高挑却长相甜美是女儿家。瞧她这穿衣打扮也不像是个普通人。 二人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面对。 面前的女孩却低头轻笑起来。 “你们是何人?见到六公主为何不跪?”女孩身边的侍女第一个喊出声来,指控着二人的无礼行为。 不过也让二人知道了面前的姑娘原来是呼国六公主。 张尘冉微微低头示意,“六公主别来无恙。” “你这人好有趣?你是谁?”六公主好奇的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会认识醉蝶花?还知道那么多?” 张尘冉暗暗心惊,这六公主的普话说的几乎没有口音。 “本宫乃是锦国三皇子。”张尘冉自我介绍道。 随后他指了指身旁的樊安林,“他是我国将军府之子,樊安林樊小公子。” 樊安林也顺势向六公主行礼,“见过六公主。” 六公主的注意力丝毫没有给过樊安林,随意的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礼。 随后一蹦一跳的来到张尘冉面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锦国三皇子啊,我听父皇提起过你。” “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醉蝶花的?” 说着,六公主还往前凑了凑,眼看着就要凑到张尘冉眼前。 张尘冉内心眉头一皱,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一步,面上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在书中见过。眼下见到真东西时突然想起来的。” “是吗?”六公主的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你真聪明,我真喜欢你。你娶我吧。” 除了呼国这边的人还算见怪不怪外,他们面前的锦国众人倒是差点儿惊掉下巴。就连月络的脸上也满是震惊。 这位六公主也太直接了些,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露骨的话。 张尘冉直接被石化在原地,一时没能出声反驳一句。 “怎么?你不说话?” 六公主忽闪着双眼,十分真诚,丝毫看不出这是句玩笑话。 “不是…六公主,您等一…”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六公主仿佛没听到张尘冉试图阻拦的话,开开心心的擅自做主。 “我没有答应您。” 张尘冉当即冷下脸来,严声拒绝。 “怎么会呢?” 六公主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人拒绝,还是拒绝自己。 这是她活了十五年以来第一次有人敢如此与她讲话。 “你……”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张尘冉,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是我见犹怜。 可张尘冉依旧不为所动,“您是呼国六公主,本宫是锦国三皇子,本宫怎么可能娶您?” “且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不可如此当做儿戏般随意说出,对您的名声也不好。” “怎么?你在担心我?” 六公主重新恢复元气,双眸里闪着盲目的光。 张尘冉:? 我到底在和谁说话?她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 “我不是那意思…我…” 张尘冉还试图想与她说明白,却见她伸手一拦,自我想象的说着,“别说了,你定是喜欢我,不然怎会关心我的名声会不会受损。” 张尘冉:我是那意思吗?! 第53章 荒唐至极 六公主迈着欢快的步伐绕着张尘冉转圈,“至于你说的身份,我觉得无所谓,父皇定会同意的。” 张尘冉:……你父皇会打断你的腿。 而六公主已经在畅想美好未来,“你我二人婚后定会十分幸福的。” 张尘冉:不可能,你我二人不会成亲。 六公主掰着手指头细数,“届时我们再生好多孩子,最好男孩像你,毕竟你长的也还不错。” 话到这里张尘冉必须出声阻拦一下,不然越说越没边。若是让有心之人听了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够了!”张尘冉大喝,还真让六公主停顿一瞬。 “六公主,此等妄言您日后莫要再说,若被他人听了去,对你我都不好。对你我的国家都不好。” “可是…”六公主不理解,“可是只要二人相爱,这些便不会成为问题啊。” 六公主天真的幻想着,只要她去和父皇撒个娇,父皇一定会同意的。且她嫁过去,还会算作和亲公主,这样的事情百利而无一害,父皇是不会拒绝的。 张尘冉顿时又被气笑。他舔了舔后槽牙,无语道:“您何时听到本宫说心悦与您了?您可不能乱说。” 六公主当场定在原地,脑子里却在飞速回忆方才的话,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说过这句话,一直都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方才大大咧咧的姑娘此刻却红了脸颊,声音细若蚊音,“抱歉,是我冒犯了。” 张尘冉摆摆手,大度道:“无妨,六公主明白便好,切不可让他人乘虚而入,坏了公主的名声。” 六公主红着脸点头,像极了犯了错乖乖认罚的模样。 张尘冉回头看了一眼樊安林,见他除了惊讶并未有其他的神色,这才松了口气。 又看向面前是公主,开口下来逐客令,“公主若是无其他事,本宫便先行一步。” 此刻她哪里还有不应的道理,点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就在张尘冉走出去不到五步,他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叫胡拉提,日后见面你可以唤我的名字!” 张尘冉只是脚步一顿,随即便大步流星的离开。 一直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樊安林才敢放声大笑。 “哈哈哈…这位六公主也太可爱了些。可阿冉哥哥却是实惨,哈哈哈哈…” 樊安林笑得肚子疼,便只得捂着肚子蹲下身去,这才能好受些。 “你还好意思笑。”张尘冉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真的打他,只能自己生闷气。 “若不是替你解释,我能让她缠上吗?” 说罢哀怨的看着他,似乎是在怪他方才一点忙都不帮。 樊安林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揉着发疼的肚子,嬉笑道:“这…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谁能想到…想到六公主会突然出现。你可不能怪我。” 他的眼珠转了转,转而看向他时便带上了说不清的狡黠,“阿冉哥哥,不如你娶了六公主怎么样?” 樊安林本是玩笑话,可张尘冉却当了真。 “你当真是这样想的?”张尘冉颤着声,嘴唇肉眼可见的发白,眼底满是落寞。 可樊安林依旧笑嘻嘻的,似乎并未注意到张尘冉的变化,依然是玩笑道:“自然。” “这样不就算和亲吗?还能修两国之好。我看那六公主喜欢你喜欢的紧,便是娶回家也是颇有意思的…诶…诶…?” 樊安林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张尘冉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试图唤住张尘冉,但张尘冉一下也不想理他。 “他生气了?怎么了?” 樊安林不明所以,扭头看向同样疑惑的月络。 月络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张尘冉真的生气了。 他也不知自己在气什么,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闷闷的,透不过气。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只顾着闷头向前冲,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头去,樊安林果然还未跟上。 他懊恼一瞬,随后定在原地等人自己追上来。 樊安林跑的气喘吁吁,在他第二次停下来休息时,抬头便看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张尘冉。 他当即高喊一声,“阿冉哥哥。” 张尘冉早已注意到他,听到他的喊声他也不回头,就那样僵在原地。 见张尘冉一动不动,樊安林不免怀疑是否自己的声音太低所以他没有听到。 但又不敢喊的太高,怕被其他人听到,只得自己跑到他身边。 “阿冉哥哥?”樊安林歪着头看他,“阿冉哥哥?你怎么不理我?” 张尘冉转过身子不予理会,但樊安林锲而不舍的追着他,“可是阿林哪句话惹你生气了?” “没有。”张尘冉下意识脱口而出,才反应过来自己心底暗暗发誓先不理他。 自己先破了功,张尘冉索性破罐子破摔,与他如实交代。 他撇过头,不去看樊安林,“是,我是生气了。” “气什么呢?” 张尘冉的心里那叫一个火冒三丈。这热闹自己说出去的话,却还要反问自己为什么生气? “气你!”张尘冉气不打一出来,“你怎么能说出让我娶六公主这种荒唐话!简直是荒唐至极!至极!” 最后二字他咬的格外重,生怕樊安林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哈?就这? 樊安林内心无语却还要满脸赔笑,“对不起嘛,我那是说笑的,别往心里去。” 他自然知道樊安林是说笑,可当听到他说出那句话时还是气血上头。 瞧着张尘冉并没有什么表态,樊安林轻轻叹了口气,“阿冉哥哥~” 这是樊安林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撒娇,那语调,比年后在家里喊其他人时的声音还要娇。 一句话嚷张尘冉好不容易做起的高墙轰然倒塌,连渣子都不剩。 “好了好了。” 张尘冉抬手擦擦脑门沁出的汗,总算是松了口,“这次便作罢,不许有下次了。” “嗯嗯。”樊安林忙不迭笑嘻嘻的点头。 “还有。” 张尘冉突然严肃,“日后莫要用这种喊声唤别人,你可明白了?” 这种听了让人心痒难耐的声音,张尘冉自然不想让其余人听到。 “那是自然,你就放心吧。” 樊安林也不傻,这种只会在至亲面前才会有的小心思,段然不会让他人知晓。 且他也是个脸皮薄的,若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讲话,恐怕他也是不愿的。 第54章 要你何用? 樊安林的小脸红了些许,不过转眼间便恢复正常。 他抬头看看天色,却见日头还是高挂,“咦?方才瞧着便像是申时,现下一瞧怎么还是?” 在他想法里,便是他出来并没有多长时间。内心不免窃喜,还能多玩一会儿。 张尘冉扶着额头,企图用手摁住狂跳不止的眉毛,“来呼国这么些天,你还未发现不同吗?” “嗯?什么不同?” 樊安林确实不懂。这些日子每天都有樊安淮的催促教导,她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其余时间不是睡觉便是发呆,怎会注意到。 他看樊安林的神情不像是装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呼国的日落比锦国晚些,所以咽下看着是申时,实则已经酉时了。” “是吗?!” 樊安林当即一惊,转头便问月络,“阿兄有交代何时回去吗?” 月络低头想了想,确定真的没有听到后才坚定的摇头。 “不过…主。” 还不等樊安林松一口气,月络又小声提醒,“这个时辰您也该回去了。” 樊安林顿时蔫儿下来,耷拉着脑袋不情不愿道:“好吧…” 张尘冉心领神会,抬手与之告别,“那今日便先这样吧,我们日后再聚。” “等我们回去,我带你去醉香楼。” 最后这句,张尘冉是凑到樊安林耳边说的,行为大胆又亲密。 樊安林倒是不觉得有何不妥,他只知醉香楼的醉时鸭很好吃,那个味道他一直念念不忘。 “那我们说定啦。” 他欣喜的扭过头,嘴唇擦着张尘冉的脸颊一瞬而过,却也惊起张尘冉心底的道道涟漪。 他的睫毛轻颤,声音里带着期许与兴奋,满心满眼都是醉时鸭,没有发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这份悸动直到张尘冉回了自己的寝殿还一直挥之不去。 …… “主。” 卫屿跪在地上,汇报方才手下带回来的情报。 “如何?” 张尘昭只是抬头看他一眼,便继续挥动手里的毛笔。 “三皇子近日与樊家小公子走的很近,今日二人一同在御花园。还碰到了呼国六公主?” “六公主?”张尘昭停下笔,思考着此人是谁。 不多时,他恍然大悟,“就是那个脑子不算痴傻但也不清明的六公主胡拉提?” 卫屿低头,“是。” “他们可有说什么?”张尘昭来了兴致,放下纸笔,坐回椅子上,用手撑着下巴,太瘦示意他继续说。 卫屿将下属得到的情报一字不差的转述给张尘昭。 听罢,张尘昭哈哈大笑,“那傻公主仅凭他识得醉蝶花便要嫁给他?哈哈哈哈哈…” “他二人当真是绝配,哈哈哈…” 直到张尘昭觉得自己快要断气时,才勉强收住笑,让卫屿接着说。 “鹏测不敢靠太近,但还是还听到,樊家小公子唤三皇子‘阿冉哥哥’,此事恐值得深究。” “阿冉…哥哥?”张尘昭措愣,“竟然唤得如此亲密?看来确实值得好好探究一番。” “让鹏测注意安全,本宫记得樊安林身边有影幽堂是高手护着,打探消息不到也无妨,切不可暴露身份。” 张尘昭语重心长的交代道,生怕他们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卫屿是他被册封太子的那天,父皇赐给他的千神子的人,十几年来忠心耿耿,张尘昭很是看好他。 卫屿与鹏测曾无数次觉得自己跟了位好主子,所以每次的任务都格外认真。 张尘昭盘算着,似是发现什么,脸上阴测测的笑容逐渐放大。 …… 是夜,白日的一切仿佛从未发生过,此刻只有眼下的安宁。 可这安宁都背后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呼皇的偏殿,他的脚下跪着抖如筛糠的亦国太子。 亦国太子申阔涂的脸上不停的冒出冷汗,不等他擦便滴落在地上。 “呼皇…”申阔涂瑟瑟发抖,想要替自己解释。 不曾想未等到允许解释的话,首先而来的便是呼皇的一脚。 这一脚正好踹在他的腰窝上,申阔涂整个人便趴在地上。即便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哼出半个声。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朕要你们何用?” 呼皇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寒风,吹到申阔涂的耳边还拉着长长的尾调。 申阔涂当即一骨碌爬起跪好,颤巍巍的解释,语调里还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呼…呼皇,您…听我解释,我们…真的…真的尽力了…” 话还未说完,申阔涂的脑袋便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若杀几个皇子便罢,可竟然只杀了一个?白白错过如此好的机会,你说,朕该说你们些什么好?” 呼皇的话里带着属于一个征战沙场的皇帝该有的气势。 每当他强硬一分,申阔涂的身子便颤抖一分。 呼皇不等申阔涂的言语,自己说了起来,“那江国太子不是个傻的,险些让他发现端倪。” “还有那位锦国将军府之子。”呼皇眼睛微眯,像一只潜伏在草丛深处的毒蛇,时刻准备着扑上去,一口将猎物吞下。 “他竟然能发现纸张的问题。日后不除,必定后患无穷。” “你。”呼皇话锋一转,转而面向申阔涂。 “这将军府小公子你们多留意,日后若有机会,杀无赦。” “是。”申阔涂连连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就让呼皇不高兴。 说罢呼皇直翻白眼,“现如今这些烂摊子还得朕替你收拾。你们连人都选不好吗?竟然还能被抓住。” 申阔涂的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呼皇赎罪,可这已经是举国之力了。” “真是废物。”呼皇对他们的鄙夷更深了几分。 “您恕罪。” 此刻的申阔涂除了这句话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说的。 越瞧越心烦意乱,呼皇猛地一拍扶手,当场吓得申阔涂趴在地上起不来。 呼皇抬手揉着眉心,冲他们挥手,“滚吧,一群废物。” 申阔涂如获大赦,毫不犹豫的匡匡磕了几个十分瓷实的头,三步一拜的离开这里。 直至走出几丈远,申阔涂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 呼吸一顺便觉得腿软,幸好有身旁人扶着,这才没有直接跪在地上。 夜,注定漫长。 第55章 大肆封赏 翌日 樊安林正呼哧呼哧吃着早膳,便瞧着祈年从殿外跑进来。 “主。” “嗯?”樊安林停下手中的筷子,“何事?” 他的嘴里还有未嚼完的饭菜,说话有些大舌头。 “方才听三皇子的人说,那些贼人全部自杀了。” “全部?!”樊安林刚巧咽下去,尖着嗓子道。 樊安淮和吴宥辞闻声赶来,一问缘由也同样大吃一惊。 “竟然全部自杀了。”樊安淮喃喃道。 吴宥辞低着头,思索着不对劲的地方,“全部自杀…全部…” 他不停的来回踱步,“可他们为何不在第一天便自杀,反而要等到今天?这不是明摆着要让别人撬出些什么吗?” “莫非…”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浮现,可他却不敢说出口。 他与樊安淮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到了与自己一样的东西。 就连樊安林,也似乎明白了二位哥哥在说些什么。 “这等胆大妄言的话切不可说出口,否则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樊安淮郑重的嘱咐,生怕他们一个不注意将这杀头大罪的话说出口。 “不会的。放心吧。” 吴宥辞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约莫一盏茶,太子便会唤你我前去,届时定要注意一下。” 虽然他是看着樊安淮,可余光却不停的扫视樊安林。 樊安林懂事的点点头,“放心吧宥辞哥哥,届时我定不说一句话。” “好。哥哥信你。”吴宥辞咧嘴笑得明媚。 当真如吴宥辞所说,只过了一盏茶,太子身边的侍卫便来传唤。 三人一路走到殿外,等侍卫进去通报一声后,三人这才踏进殿内。 “臣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三皇子。” 三人齐齐行礼,再抬头时才发现,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 可眼下张尘昭也没空与他们计较那么多,直接长话短说。 “方才呼皇唤本宫等人前去,得知贼人已在昨夜全部畏罪自杀,线索断的彻彻底底。”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但张尘昭依然没有理会,继续道。 “呼皇的意思是,不论真相如何,这次便算作是他的失误,愿意赔偿各国。” “而本宫与皇弟们商讨过后,一致认为该答应呼皇的赔偿,后已最快速度启程回国。诸位认为如何?” “太子殿下此举明智,臣等自当相随。”上官叙白第一个站起同意,随后一干人等纷纷表明。 张尘昭点点头,确见樊安淮等人没有表态。 他眉头微皱,带着丝丝不悦道:“怎么?樊家子弟与吴家子弟不想离开吗?” 樊安淮只是征愣一瞬,没想到便被抓到,赶忙抬手作揖,“太子殿下误会了,臣没有不同意您的思虑。相反,臣很支持。” 时间紧迫,张尘昭也顾不得他的话是真是假。 见所有人都同意,他道:“那好,诸位且先回去收拾妥当,本宫去请示呼皇,申时三刻我们便离开呼国皇宫,趁着夜色到达驿站。” 众人异口同声,“是。” 现在距离申时三刻还有三个时辰,时间仓促,众人当即便往回赶,喊所有人收拾东西。 紧赶慢赶,终于在申时末离开皇城。 至于赔偿什么的,樊安林便不得而知,只知来时大半月的路程,回时只用了十三天。 这一来一回,竟已到了五月。 锦城里热闹极了,路的两旁皆是老百姓们在欢迎众人的归来。 他们在呼国的成就早已传回锦国,百姓们无不为之自豪,也为最后一场劫难感到后怕。 好在并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今日的大家伙心情格外高涨。 皇帝与皇后立于皇城之上,亲眼见他们踏入城门。 皇后依旧是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此刻看向皇帝的眼里还有小女儿家的娇羞和崇拜。 “皇上,您也见到昭儿了,该回大殿等着他们回来了。” 皇上点点头,“皇后有心了。” 皇上恋恋不舍的看了他们最后一眼,虽然看不清面容,可还是对他们想念的紧。 他们走后皇帝整日吃睡不好,每天担惊受怕,生怕他们在异国他乡会遭到什么不测。 好在传回来的皆是好消息,皇帝的心才稍稍放松些。 当皇帝得知最后那场灾祸时,龙颜震怒,差一点便要出兵替他们去讨回公道。 也十分庆幸他们没有任何事,尤其是自己的昭儿。 张尘昭在街上,用标志性笑容回应着众人的热情,也将路旁的闺阁小姐们迷的神魂颠倒。 他在人群中寻找着,似乎是想要找到那一抹身影。 可直到路的尽头,他也没有找到。 张尘昭不免有些失落,但他很快调整好自己,觉着她似乎是在府内等着兄长和小弟的归家,不在街上也属正常。 他这样安慰自己,不多时便又是那副温和谦逊的模样。 众人要先去皇宫给皇上皇后请安,就连臣子也不例外,樊安林便跟着兄长一步步走到金銮殿外。 见到皇帝的那一刻,众人齐齐跪拜,那声音,震耳欲聋。 “儿臣/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皇帝大手一挥,“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皇帝对身边的掌事太监微微点头,李公公便拿着圣旨一步步走到金銮殿外。 李公公打开圣旨,高喊,“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张尘昭有勇有谋,从无恶名,保锦国名声,扬锦国国威,特赐缠丝白玛瑙一对,紫檀嵌玉螭龙绿石屏风一扇……” 李公公念完了张尘昭、张尘毓和张尘冉的圣旨,每个人都得到了不少赏赐 “谢父皇赏赐。”兄弟三人跪下磕头。 直至念到最后一人,依然没有轮到樊家兄弟,这让兄弟二人有些慌神。 随后李公公又打开另一份圣旨。 “昭武将军之子樊安淮接旨。” “臣接旨。”樊安淮急忙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武将军之子樊安淮骁勇善战,屡战屡胜,英勇无畏。特,赐少将军名号,待过加冠纸礼便可接替昭武大将军,守锦国边疆。钦此。” 樊安淮暗自心惊,从未想过赏赐会如此之大。 但也不能忘记谢恩,他磕头谢道:“谢主隆恩。” 念了这么多人的圣旨,李公公念的口干舌燥,一把年纪险些撑不住。 好在还剩最后一个,胜利在望,连声音都更激昂些。 “昭武将军之子樊安林接旨。” “臣接旨。” 这是樊安林第一次受封,难免紧张,却也在仔细听李公公说的话。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武将军之子樊安林德才兼备,妙手丹青。特,赐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国瓷一件,珍品锦缎十匹,绫罗绸缎百匹,各色首饰十箱,国院藏书十箱,珍品徽墨十箱,珍品徽毫笔百支。钦此。” “谢主隆恩。” 樊安林激动的连手都在发抖,险些没握住李公公递过来的圣旨。 第56章 愁眉苦脸 樊安林是赏赐虽不算最好的,却是最多最实用的,这让其余人不免有些羡慕。 在众人的目光里,樊安林不由得红了脸颊,一个劲儿的往樊安淮身后躲。 殿内的皇帝见已宣读完圣旨,大手一挥放了众人先回家。 将军府外,老将军与樊灵溪早已等候。樊灵溪更是眼巴巴的盯着皇宫的方向,期盼着兄弟的归来。 不等樊灵溪先见到二人,她的暗卫夏念便先一步出现在她身后。 “主。” 樊灵溪没有回头,只是将身子向后撤了些。 “孟小姐醒了。” 樊灵溪的眼眸亮了一瞬,随即低头掩饰,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微微侧头,低语道,“守好她。” “是。”夏念领命立即离开,不多停留。 老将军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却不同她说一个字。 “小姐,回来了。”青岚小跑着回到樊灵溪身边,别提有多开心,“大公子和小公子回来了。” “是吗?他们到哪儿了?” 樊灵溪想上前几步,奈何有祖父在身前,她也不好越过去。 在樊灵溪等得抓心挠肝之际,便见一辆马车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 马车在将军府门口稳稳停住,樊灵溪终于见到了一别两月的亲人。 樊安淮与樊安林在老将军面前站定,随后一同跪下磕头。 “祖父。孙儿回来了。” 老将军满意的直捋他的胡须,连声道:“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可见对他们有多喜欢和想念。 “兄长,林儿,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待他们与老将军说过话后,樊灵溪才凑上前。 许是见到了家人,樊灵溪这些日子受的委屈才开始慢慢爆发。 在见到樊安淮的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偷偷红了眼眶。 “怎么哭了?莫不是太想我们了?”樊安淮第一时间便发现她的情绪不对,连忙温柔的安抚道。 “好了,我们先进屋。” 老将军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事,便先唤他们进屋。 “对对对,咱们先进屋。”林叔在一旁附和,将他们一一请进去,“屋内早已晾好了茶,大少爷和小少爷定也口渴了,此时约莫正好。”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了多日来的第一顿午膳,吃得那叫一个香。桌上还有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到的菜。 “醉时鸭!是醉香楼的招牌菜!” 樊安林盯着那道菜双眼放光,嘴里忍不住流口水。 樊灵溪笑眯眯的解释,“知晓你爱吃,我特意让人去买回来的。” “谢谢阿姐!” 樊安林嘴上道谢,可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那鸭子,下一秒嘴里便塞满了鸭肉,鼓鼓囊囊的。 午膳用的差不多时,老将军担忧的问道:“我听说,你们最后一日遭到了贼人的偷袭?” 说到这里,樊安淮便放下筷子,点点头后与老将军细细道来。 听到最后张尘昭的决策以及他们的猜想,老将军沉思片刻。 “你们的猜测不无道理,可不没有证据,切不可妄言。” “太子的决策也很对,在那种情况下,明哲保身最重要。” “嗯。孙儿明白。” “好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是。” 老将军先一步离开餐桌,而樊安林还在大口大口的吃着醉时鸭。 老将军已走远,樊安淮这才问道:“溪儿,我们不在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何事?怎的愁眉苦脸的?” 他一早便看出樊灵溪的不对劲,而樊灵溪从小到大只有自己受了委屈没有解决时才会对着自己哭丧着脸。 见自己终于有人撑腰,她崩溃的情绪终于决堤。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清儿…清儿落水了,我…我险些…险些没能把她…她救回来…” “什么?!”樊安林连鸭子也不吃了,立马凑到樊灵溪身边,吃惊道。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推清儿下水。” 樊安淮眼中的火光冒出,他气得握紧拳头,眼见着手臂上的青筋爆起。 樊灵溪抽抽泣泣,“是…是林…林颜俏…” “林家?!”樊安林的眼底浮起诧异,“他们怎敢?!” 樊安淮的面色敦实冷了下去,“清儿与她无冤无仇,她推清儿下水对她也没有好处,她为何要这么做?” “其实…是我害了她…” 樊灵溪的话如同惊雷,让兄弟二人半天没缓过神色来。 “何出此言?”樊安淮歪头一顿,眉头紧皱眼神却没离开过她。 樊灵溪低着头,像是做错事了小孩子。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是宁乐公主的及笄礼…” 跟着樊灵溪的话,日子退回三日前。 那日是宁乐公主张沁汝的及笄礼,贵妃娘娘请了各家贵女前去。将军府右相府和副都御史府自然也在其中。 宁乐公主是荣嫔所出,可荣嫔没那福气,在生下张沁汝后便撒手人寰,只留那小小的婴儿在这时间。 皇帝心疼这个孩子,便把她交给晴贵妃扶养。 晴贵妃一生无所出,自然把这个孩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爱着。 而这次的及笄礼也是晴贵妃一手主持的。晴贵妃自然也想着替她大肆操办一回。 经过上一次,林颜俏对孟舒清有了另一层认知。 她觉得,想除掉樊灵溪,那么头一个便要先除掉孟舒清。 等林颜俏到时,上官悠若的身边已然围着几人正与她相互奉承。 她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扬起那练习了很多次的笑容,夹起嗓子甜甜道:“若儿妹妹。我可是来晚了?” 上官悠若那边的人听到动静齐齐回头,见到的便是林颜俏笑意盈盈的模样。 “林姐姐。”上官悠若见到她便抛开身边的人,小跑几步上前亲昵的揽住林颜俏的胳膊。 “怎会?妹妹我也是才到不久。” 自从上次二人互相道明了心底的那个人,二人的关系便飞速的好起来,在外人眼里她们便是如同亲姐妹一般。 “咦?姨母不在吗?”林颜俏向周围扫视一眼,并未见到副都御史夫人。 上官悠若点点头,“是,母亲去了贵妃娘娘宫里,不与我们一起。” “原是这样。” 林颜俏恍然大悟。 她的母亲还不够格,所以她并不知晓这些。 人群一阵骚动,她二人回头看去,只见孟舒清与樊灵溪一同前来。 各家贵女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她们,毕竟上次的孟舒清可是让各位大开眼界。 第57章 及笄之礼 她们从未想到过,一向柔柔弱弱的孟舒清还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这件事很快传遍了锦城,眼下主人公出现在自己眼前,众人都不免用探究的眼光一阵打量。 众人的眼神让樊灵溪很不舒服,她烦躁的拉着孟舒清快步来到一处偏僻些的地方,坐在那里一个劲儿的和孟舒清叽叽歪歪。 “清儿你看,你看这些人的眼神,真让人讨厌。” 樊灵溪用眼神扫视全场,挨着孟舒清轻声吐槽。 樊灵溪什么事都写在脸上,眼下正是明晃晃的讨厌所有人。 孟舒清背对着众人,自然看不到他们的眼神,可从樊灵溪的表现来看,也不是什么好看的。 她摇了摇头,“姐姐,不必理会他们。” “嗯。” 樊灵溪嘴上应着,可眼神却瞪向她身后的林颜俏。 林颜俏带着上官悠若正往她们这边走,冷不丁接收到樊灵溪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 她脚步一顿,面色不自然起来。忍不住内心犯嘀咕:莫不是让她发现了什么。 可看她最后收回了目光,便知她什么都不知道。 林颜俏与身侧的上官悠若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樊灵溪本以为她们不会过来,可当她低头喝了口茶后,再一抬眼便瞧见那两道身影正朝她们逐渐靠近。 “不会吧?”樊灵溪眼睛一眯,察觉不对。 “嗯?怎么了?” 孟舒清看着她不明所以 便顺着她的眼神向后看。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正巧与林颜俏四目相对。 感觉到孟舒清的眼神,林颜俏笑得更灿烂。 她一步步向她们靠近。直到觉得她们能听到后才道:“孟姐姐,樊姐姐,你们可来了。” 她这语气,不知道的以为这次是她做东。 孟舒清礼貌的笑笑,后退一步,避开她们故作亲昵的靠近。 “林小姐客气,我与溪儿姐姐也是刚到。” 林颜俏吃了闷亏,尴尬的收回抬到半空的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捋了下额前的碎发,开口直奔主题。 “孟姐姐莫不是还在为上次的事生妹妹们的气?” 这话看似询问,却将孟舒清放在一个斤斤计较小人之心的台面上。 “诶你…” 樊灵溪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孟舒清一把拦住。 孟舒清面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可说出的话一点也不温柔。 “林小姐说笑了,上次之事上官小姐已赔过不是,我们已经两清了。” 这里的动静很快将大部分人吸引过来,又不敢靠得太近。 林颜俏眼珠子快速转几下,随即笑道:“既如此那自是好的。” “诶,不如姐姐与妹妹们同座?” 说罢,她还想上前拉孟舒清一把。 这次樊灵溪反应较快,先她一步将孟舒清向后扯过,盯着林颜俏皮笑肉不笑道: “多谢林小姐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与清儿喜欢独自呆着,便不与林小姐站在一处了。” 话音一落,樊灵溪便拉着孟舒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明眼人都能瞧出来,这林颜俏是上赶着讨好。 不曾想樊灵溪毫不领情,轻飘飘撂下几句话便让此时的林颜俏尴尬窘迫,最终臊红了脸离开。 这礼宴前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到什么,众人在见到宁乐公主之后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除了林颜俏和上官悠若。 她二人觉着丢了面子,无论如何也要让樊灵溪付出代价。 这次的及笄礼十分盛大,甚至隐隐有超过宁淑长公主的及笄礼。 皇帝坐在主位,左侧是皇后娘娘,右侧坐着晴贵妃。 只是皇后娘娘的面色看着十分别扭,明明嘴角是笑着的,可眼里却冷若冰霜。 “笄礼开始!” 随着太监的高喊,贵妃娘娘起身走到东侧。 贵妃娘娘今日穿着明亮大气,脸上满是对张沁汝的自豪与爱戴。 “请笄者上前!” 随着太监的声音,众人齐齐向身后看去。 只见张沁汝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 她身着鹅黄色窄袖齐腰襦裙,头顶飞天发髻,中间插着一根流苏发簪,样式简单却很精致。 张沁汝在场中饭站定,便先朝皇帝皇后盈盈一拜,随后转身,对着众人一拜。 跪罢,张沁汝便席地跪坐,乖顺的低着头。 此时晴贵妃上前,走到张沁汝面前停下,徐徐开口,“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这是长辈对晚辈的祝福,也是提醒。 说罢晴贵妃便替张沁汝梳头加笄。 做完这些,张沁汝起身转向众人。 众人眼见时候已到,纷纷起身作揖,异口同声的说出恭贺的话语。 张沁汝再次向众人叩谢,随后晴贵妃接过一旁递过来的衣裳,与张沁汝一同前往东房。 时候略微空闲下来,孟舒清望着张沁汝离开的方向,露出羡慕的神情。 她的及笄礼还未到,即便是到了也不会如此繁琐。 樊灵溪注意到她的变化,手在身下轻轻的戳她。 孟舒清感觉到异常,扭头无声询问她何事? 樊灵溪侧身靠过去,孟舒清也十分配合的探过头去。 她们坐的距离靠后,一般无人会注意到她们。 “无需羡慕她,届时你的及笄礼定会更好。” 语毕,樊灵溪直起身子冲她眨眨眼。 孟舒清心里一阵失笑。 她从不曾奢望这些,届时只要樊灵溪在,便可抵过一切。 可她又不想樊灵溪不开心,便像哄她似的点点头,算是信了她的话。 不多时张沁汝换好衣裳,与晴贵妃一同出现。 这次她换了一件蔚蓝色宽袖襦裙,与方才晴贵妃梳的发髻很是配套。 张沁汝一步步端庄大方的走到皇帝皇后面前,开始正式的第一拜。 她直直跪下,双手交叠放置额头,缓缓磕下去。 “儿臣叩谢父皇母后多年养育之恩。” “好好好。”皇帝点点头,抬手虚扶一把,“起来吧。” “谢父皇。” 张沁汝起身,又走到开始的地方跪坐好。 晴贵妃净手,接过有司递过来的发钗,这才走到张沁汝面前。 晴贵妃一边将发钗替张沁汝带好,一边说着祝福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待张沁汝回身,俯身对众人一拜,“多谢诸位前来参加本宫的及笄之礼。” 众人再次起身表示恭贺。 第58章 难言之隐 一旁的有司又递过一身衣裳,晴贵妃便与张沁汝再回东房。 这次等待的时间不算长,当张沁汝出现在场中时,发现只是颜色比上一件深些,其余的没什么不同。 她依然在原位跪坐好,晴贵妃再净手,有司上前奉上钗冠。 晴贵妃接过,再次走到张沁汝面前,替她取下发钗,将钗冠一一戴好。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晴贵妃说完祝词,手里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笄礼接近尾声,晴贵妃接过衣裳再次与张沁汝回去。 许是那衣裳繁琐的缘故,这次等待的时间便长了些。 在樊灵溪都有些昏昏欲睡之时,人群中传出一阵躁动。 她下意识的寻找那源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张沁汝一身朱砂色齐腰襦裙,外披青莲色曳地广袖外衫,浑身上下透露着高贵典雅。 在主位上的皇后,见到张沁汝这身衣裳时,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地攥着拳头,长长的指甲因此深深地嵌在肉里。 她这身与宁淑长公主张沁沅当年的衣裳大差不差,这让皇后瞧了怎能不烦心。 晴贵妃偷偷看向皇后的神情,见她的确有那一时的慌张,晴贵妃顿时心情无比顺畅。 如今她终于能出一口恶气,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张沁汝的衣裳也是她与皇帝千求万求求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张沁汝能有一个完美的及笄礼,更重要的是为了让皇后不舒服。 晴贵妃微微仰头,挑衅的看向皇后,在皇后看过来的瞬间她又低了头,让皇后的一股无名火无处可发。 张沁汝丝毫顾及不到母妃与母后的异常,她乖乖的面向天地,虔诚一拜。 “预祝我大锦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张沁汝的话音刚落,有司便撤去所有物品,并在西侧摆上她的桌子。 有司递给晴贵妃一杯酒。 贵妃接过,面向张沁汝,道祝词。 “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话落,晴贵妃将酒杯抬到张沁汝面前。 张沁汝接过,对着晴贵妃作揖拜谢后便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她跪下身来将酒在桌前撒些,随后嘴唇轻触酒杯,就算是喝过了。 有司在这时奉上饭食,张沁汝夹起一小块肉吃下,便算吃过了。 有司撤下,张沁汝便离位,端正在皇帝皇后面前跪下,温顺听训。 皇帝起身,庄严的说道:“愿吾儿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张沁汝磕头拜谢,“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听讯后,张沁汝在场中央站定,与众宾客一一拜谢。 除有司与晴贵妃之外,其余人皆起身与之回礼。 事情到此刻,张沁汝的及笄礼便算圆满结束。 晴贵妃起身,道:“烦请诸位移步宴台,一同享用宴膳。” “贵妃娘娘客气。” 众人与之道谢,等皇帝皇后下台出殿后,众人才敢跟上。 孟舒清与樊灵溪是小辈,走在人群的最后面,不过这也给了她们说小话的功夫。 “溪儿姐姐。” 孟舒清扯了扯樊灵溪的袖子,小声唤她。 樊灵溪虽未回答,却将身子侧过去些,方便自己能听到她说什么。 只是半天不见孟舒清出声,樊灵溪终是没忍住好奇,回头看向她。 却见她的脸红得像被煮熟了一般,愣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孟舒清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揉着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樊灵溪瞧着她愈发苍白的脸和忍不住弯下的腰,顿时明白过来她是为了什么。 樊灵溪拉起她的手,安抚性的摩挲着,似是告诉她不要怕,一切有她。 意外的,孟舒清肚子上的不舒服因为樊灵溪的举动变得没那么难受。 路途不算远,可孟舒清还是出了一身汗。 直至落座,樊灵溪便与她的婢女丹织耳语了几句。 丹织得了话,便向右相夫人走去。 没一会儿,右相夫人便投来吃惊的目光。 直到看到樊灵溪肯定的点点头,右相夫人这才也点头同意。 得了准许,她们二人便在宴席开始后悄悄离了场,直奔早已准备好的厢房。 当看到自己褪下的裹裤上粘上了血迹,比起害怕,孟舒清更多的是惊奇。 一切处理妥当,樊灵溪让孟舒清靠在她怀里,她的手便轻轻附在孟舒清的小腹上。 一阵暖意传来,那抹绞痛便也随之减轻了些。 “这便是来葵水吗?未免太难受了些。”孟舒清小心翼翼道。 “是啊。”樊灵溪的手轻轻揉捏着,“日后还会疼的。你回去后记得让丹织给你装个汤婆子,放在这里会舒服许多。” “嗯。”孟舒清点点头,此刻的她虚弱的小脸煞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 “丹织,青岚。”樊灵溪朝外喊道。 听到声音,丹织与青岚一同进来。 “你们去御膳房要些红糖水来。若是他们不给便说是右相夫人要的。”樊灵溪快速交代道。 “是。” 青岚领了命令,但又担心她们的安危。 “可是,小姐您…”青岚欲言又止。 “无妨。”樊灵溪摇了摇头,“你们快去快回,这里有四节守着。” “是。”青岚这才放下心,与丹织快步前往。 “四节是什么?”孟舒清一下便抓住她话里自己不知道的,便扬起头问道。 便知这些瞒不过她,樊灵溪便也没打算隐瞒,解释道。 “她们是我的暗影,简称四节。那日在你府上,你见到的秋晚便是其中之一。” 皇宫内高手如云,便是她的四节也不敢让都跟过来,此时她们的身边实际上只有春迎和夏念在。 “那她们是分别代表一个季节吗?” “嗯。” “那她们唤何名?”孟舒清好奇的追问。 樊灵溪垂眸,“春迎,夏念,秋晚,冬泉。” “真好听。” 孟舒清闭目,没忍住在她怀里拱了拱。 随即孟舒清想到了什么,起身离开她的怀抱,清澈的眸子注视着她的双眼,“我们这样离席真的没事吗?” “别动。”樊灵溪一把将她拉回来,随即从容一笑,“无妨,我已经与姨母说好了,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你身子不爽,先下去歇歇。” “那也不能离开是时辰太长。”孟舒清依旧不放心道。连那对好看的水湾眉都扭到一起。 她知道孟舒清的担忧,便只得先附和着,“自然,等你喝了红糖水我们便回去。” 第59章 该当如何?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待她闭眼细细辨认,确定是青岚和丹织后才放下心来。 “小姐。” 丹织捧着一份食盒进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将那份热腾腾的红糖水拿出来,欲喂孟舒清。 这种时候孟舒清多么想让樊灵溪亲手喂她。 一碗红糖水很快下肚,那种钝痛感便减轻不少,脸色也不再苍白的吓人。 “姐姐,我好了,我们回去吧。”孟舒清一心只想赶快回去,生怕让他人抓住错处。 樊灵溪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好好好,这就回。” 待二人回到席上,宴会已过半。 右相夫人微微侧眼,见到她二人回来便也放下心来。 樊灵溪看着桌上的吃食,暗叹一声可惜。 可惜不能全部吃完。 这种宴席上的无人会全部吃掉,都是装装样子而已。 午宴过后,贵妃娘娘留了一众贵女留下,正巧御花园的花正逢时节,顺便办了赏花宴。 这御花园的花自然要比副都御史府的强上千百倍,众人也乐得留下。 虽是留了各家小姐,但一些与贵妃娘娘亲近人家的公子也在,任谁也能看出来晴贵妃的心思。 这宁乐公主才刚刚过了及笄礼,晴贵妃便迫不及待的想让她选驸马了。 樊灵溪与孟舒清自然也想到这方面,不想参与进去的二人来到上次除夕宴来过的荷花池。 孟舒清浑身不舒服,只想找个地方坐下。 那荷花池的后方是座凉亭,孟舒清用眼神告知她在什么地方,想让她陪自己去。 “姐姐,我们去凉亭里吧。” 只是不巧,樊灵溪的肚子突然很不舒服,疼得小脸都有些扭曲。 “那个…你先去吧,我肚子不舒服,一会儿就回来。” 她们已经那么熟悉,孟舒清从她的表情便能看出是什么事。 她抿嘴轻笑,摆手道:“那好,我在这里等你。” “嗯嗯嗯。”樊灵溪忙不迭点头,随后拉着青岚快速离开。 孟舒清独自一人坐到亭子里,她正巧坐到挨着池边的那一面,放眼望去是整个池塘。 池面上被碧绿的荷叶完全遮盖,这时的荷花才露尖角,藏在荷叶里。偶尔有冒出来的零星的花朵,底下的绿才是最基础的本色。有些长的快些的已能看到粉红的花瓣,鼓鼓囊囊一朵,含苞待放。 一缕清风从池面上吹过,带起一阵荷花清香,沁人心脾。 可总有人想要打破这份宁静。 “孟姐姐。” 林颜俏的声音眼下总是让她很头疼,但又不得不应付。 孟舒清回过头,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林小姐。” 林颜俏与上官悠若一同前来,上官悠若向四周看了看,随后问道,“樊姐姐怎不在?独留姐姐一人在这里?” 孟舒清随意扯了个理由搪塞,“她方才不慎弄脏了衣裳,回侧殿换件干净的去。” 樊灵溪为何不在她们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想估摸一下时间,看看樊灵溪何时回来。 这可是她们好不容易抓住的孟舒清落单的时候,怎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 不过她们本以为是樊灵溪在这里,但是孟舒清似乎也不错。 上次的百花宴孟舒清可是让上官悠若丢尽了脸面,就连她对孟舒羽的爱恋都抵消不了。 眼下孟舒清在她的眼里便宛如仇人一般。 上官悠若站在林颜俏的身后,她这恶狠狠的眼神孟舒清便没有看到。 林颜俏放慢脚步,一点一点靠近孟舒清,“原是这样。” “只是可怜姐姐独自一人在这里了,竟也无人与姐姐说会儿话。” 林颜俏还故作体贴的埋怨,但这些话听到孟舒清的耳朵里,她便总是能听出来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她暗暗皱眉,她今日一直有些心发慌,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而且林颜俏今日的举动也实在反常。 若是以往,林颜俏与她们二人素来不对付,见着面都恨不得打骂一通才好。而今日,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寻过来。 随着林颜俏一步步的靠近,孟舒清心底的恐慌便愈发强烈,这种感觉让她心慌意乱,让她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孟舒清起身对着她们行了个礼,“二位若是喜欢这里,那清儿便给二位让位置。” 说罢孟舒清便快步从林颜俏的身边掠过。 谁知却被一只手拉住胳膊,惯性使得她后退几步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惊愕回头,“你做什么?” 经过午膳时的那件事,孟舒清当下浑身无力,挣扎几下竟未能挣脱开林颜俏的钳制。 林颜俏却只是冲她一笑,手上微微用力便把她扯到自己身前,低头附在她耳边悠悠道:“若是让世人知道,堂堂右相府大小姐是个罪人,那该如何?” 孟舒清的眼里是肉眼可见的惊诧和害怕,本就有些病态的小脸此刻愈发苍白。 她以为是她心悦樊灵溪之事让她知晓,可她后面的话便也证实她不知。 孟舒清的一颗心都放下不少。 既然不是那件事,那么其余的她便没在怕的。 慌乱和害怕只出现在她脸上一会儿,林颜俏顿感失望。 这种让别人产生恐惧的事情是真的很令人喜欢,可惜在孟舒清的脸上并不多。 孟舒清很快调整好自己,“林小姐再说什么胡话?本小姐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林小姐莫要将这子虚乌有的事扣在本小姐头上。” 林颜俏丝毫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反而挑衅道:“是吗?那姐姐可要瞧好了。” 说罢,一股大力拉扯着孟舒清,二人一同来到池边。 她们的脚距离池边仅有三步,只要再快几步,便会跌入池中。 “你要做什么?” 孟舒清见她这胸有成竹的架势,一时脑子里乱起来。 她想大喊,试图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这里。 “嘘——” 林颜俏仿佛提前知道了她想做什么,先她一步将自己的手指抵在她的嘴唇上,“莫要出声,届时自有你说话的时候。” “你说,若是让人知道是你推我下水,那么你要如何狡辩呢?” 说罢,不等孟舒清反应,林颜俏便快步后退。 “不要——!” 孟舒清身子比脑子快一步做出反应,眼疾手快拉住已经向后躺倒的林颜俏。 第60章 设计落水 只是还是迟了些,孟舒清的拖拽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被林颜俏抓住,试图将她也一并拉进水中。 关键时刻,孟舒清突然爆发一股力量,硬生生将二人的位置调换。 孟舒清用力一推,林颜俏便趴在地上。 相反的,她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倒去。 “清儿——!” 樊灵溪刚回来便见到这一幕,当即吓得脸都白了,不顾一切的拼命向那个方向跑。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投来目光。随之而来的便是物体落水的声音。 “有人落水了!!” 有人高喊一声,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樊灵溪没有丝毫犹豫,利落的脱掉最外面的广袖衫便跟着跳入水中。 她在水下找到孟舒清,奋力的朝孟舒清游去。 孟舒清不会水,这一点樊灵溪很清楚。 她是多么害怕。 害怕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过来,她该怎么办。 樊灵溪一手搂住孟舒清的腰,带着她向上游。 宫里的护卫听到这边的动静便已朝这边赶,等他们到时,樊灵溪已经带着孟舒清浮出水面。 “快!把人捞上来!” 有人在岸上发现,赶忙让宫人拿工具。 费了好大劲,二人终于上了岸。 樊灵溪躺在一边大口呼吸,她的周围迅速围起一圈人。 “小姐,您要吓死奴婢了。”青岚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却还要强撑着来照顾她。 “小姐!” 旁边传来丹织的惊叫,瞬间拉回樊灵溪的思绪。 她猛地朝孟舒清扑去,却见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当即把人扶起抱在怀里,让孟舒清的上身完全靠在自己的臂弯里,背部朝她。 “快,拍她后背!把水吐出来!” 她焦急的指挥在一旁哭哭啼啼的丹织。 丹织闻言快速爬过去,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生怕拍不出来水。 “太医!快去唤太医!” 她的法子只管一会儿,不是长久之计,还需太医来诊治。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一早便去了。樊小姐莫急。” “多谢。” 随不知是谁,但先道谢总没错。 她怀里的孟舒清终于有了反应,哇一声吐出一大口水。 “好了,好了。” 樊灵溪抬手挡住丹织的手,恐她继续大下去,人没被淹死反而要被她打死了。 樊灵溪轻柔的帮她顺气,手不停的安抚孟舒清的后背。 只是,水都吐出来了,却不见人醒。 樊灵溪当下那颗心又提起来。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呀,水吐出来就好了啊,教习师父是这样说的啊。” 她彻底慌了,带着哭腔似是喃喃自语。 好在太医及时赶来,樊灵溪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满眼渴求的望着太医,“您快来瞧瞧,她水都吐出来了,为何还不醒。” 太医是位年纪不算大的公子,猛地一下被她怎样抓着手臂,还用这种让人心疼的眼神,任谁都拒绝不了。 太医先安抚道:“小姐莫急,臣先诊脉。” 樊灵溪听闻,将孟舒清的手递过去,还将自己的裙摆放在手腕上。 太医细细把脉,樊灵溪眼见着他的眉头皱紧又松开,反复好几次。 “这位太医,能行吗…” 这句话樊灵溪只敢在心里想想,不过在场众人皆是这个想法。 她这边才想完,太医便收了手。 “樊小姐莫慌,孟小姐已无事,只是受了惊吓,一会儿臣给开副安神药,服下便好。” “多谢太医。” 随后她扭头道:“丹织,随这位太医去取药。” “是。” 樊灵溪与他解释道:“这位是孟小姐的贴身婢女,让她随您回去,我也放心些。” 太医对她作揖后,丹织便随他离开。 樊灵溪分明看到太医眼里的闪躲,似是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让丹织跟着,也是向让太医将实话说出来。 对了! 她突然想起,今日的孟舒清是第一次来葵水。 如此情况偏偏还落了水,怕是日后会落下病根。 晴贵妃听说此事,与宁阳公主一同前来,首先看到的便是浑身湿漉漉的二人。 “呀。”宁阳公主惊呼一声,但很快捂住自己的嘴巴。 “怎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何事?”晴贵妃强忍下心底的害怕,强装镇定道。 “贵妃娘娘。” 樊灵溪让青岚扶着孟舒清,自己起身与晴贵妃行礼。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暂且先不论,能否先送清儿回府?” “自然。”晴贵妃巴不得,“太医可来瞧过?” 樊灵溪点点头,“来过了,已让丫鬟去取药。” “那便好。” “来人。”晴贵妃话音刚落,便从身后站出几位太监,听候差遣。 “送孟小姐回去。” “是。” 四名太监立即去抬轿子,青岚与两名宫女一同将昏迷的孟舒清扶上去。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樊灵溪对着某处使了个眼色,只见那树叶轻轻晃动,随后没了动静。 晴贵妃此刻后背都是冷汗。眼下在她女儿的及笄礼上出了事,那她不仅会难辞其咎,还会被皇后嘲讽。 这些都不重要,只怕那位孟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右相府绝对不会放过她。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分析一下事情的起因了。”樊灵溪说罢,对着晴贵妃盈盈一拜。 随后她转身面对林颜俏,“你说是吧,林小姐。” 林颜俏从方才开始便一直坐在地上没起来。便是她的贴身丫鬟星芽来扶她都未能把她扶起来。 她早已被吓傻在原地,她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会留在岸上,更没有想过孟舒清会舍身救自己。 樊灵溪冷不丁的一句话提到自己,她这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四周,发现晴贵妃也在当场,脑袋里飞速思考着改如何替自己辩解。 突然她灵光一闪,一边抻着星芽的手站起,另一只手捏着手帕做抹泪状。 “都是我不好,孟姐姐为了救我,这才跌进池塘里。”林颜俏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樊灵溪不为所动,继续追问,“敢问林小姐,您无事来这池边做甚?” 林颜俏低眉垂眼,似是压抑着自己的哭腔,“我见孟姐姐一人在这里,便于若儿妹妹一同来找姐姐说说话。” “我瞧着这池里的荷花娇艳欲滴,便想着摘一朵,不曾想竟然不慎脚滑一下。孟姐姐为了救我,这才掉下去的。” 说罢,林颜俏像终是忍不住一般苦出声来,还要控诉自己的错。 “都是我不好,无事想要什么荷花,不然…不然孟姐姐也不会落了水,落得个昏迷不醒的下场。” “若是…若是孟姐姐能醒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罢,林颜俏转头靠在星芽的肩头,哭得更大声了。 第61章 假扮无辜 樊灵溪对她的反应没有什么表态,只觉得这人聒噪的很。 林颜俏雷声大雨点小的嚎了半天,却不见樊灵溪表态,她便知她不信她的一面之词。 她赶忙走到上官悠若身边,哀求道:“好妹妹。你替姐姐说句话。” “啊…”上官悠若还在状况外,突然被她这么一提醒,瞬间回神,“啊…是,孟姐姐是不小心掉下去的。” 林颜俏当即便露出笑容,“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是信任我的。” 由于她们发生的地点有些偏僻,事情又是突然发生的,除了在场的三人外,无人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有孟舒清知道。 不能只听林颜俏的一面之词,便是有上官悠若在,也不可轻易相信。 眼见事情僵住,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这凉亭也不算偏远,真无一人看到吗?” 樊灵溪气得面红耳赤,大声质问。 “樊姐姐。” 见她已经开始生气,林颜俏扑通一声跪下,吓樊灵溪一跳。 她又哭哭啼啼起来,“樊姐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杀要剐颜俏绝无二话,姐姐动手便是。” “你先起来。”樊灵溪烦躁的上前扯她。 自幼习武的她自然比这娇娇弱弱的闺阁小姐力气大,樊灵溪手里用力林颜俏便稳稳的站起来。 林颜俏:??我怎么起来了?? “别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我只要真相。” 樊灵溪的语气里都带着不容拒绝的气息,一时间还真把林颜俏震在原地。 林颜俏直愣愣的看着她,连表情都有些失控。 “我…我…”她我了半天,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了,这件事本宫也有错。”晴贵妃及时出声打破僵局。 “不如今日先散了,这件事本宫会给樊小姐一个交代,也会给右相府一个交代。” 晴贵妃既已发话,那樊灵溪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权利,只得不甘的应下。 路过林颜俏身边时,樊灵溪低语道:“若是清儿有个三长两短,本小姐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林颜俏没了在众人面前的伪装,笑得得逞,“我等着。” …… “所以,她一定是冲我来的。只是我不在,她转而盯上了清儿。” “你分析的有理。不过…” “这就没有了?”樊安淮不可置信,“你就这样走了?” 樊灵溪无奈的点头。 “那现在三日过去了,晴贵妃如何说?”樊安林的眉毛从樊灵溪开始讲时便没有送开。 樊灵溪十分挫败的耷拉着脑袋,“目前还没有什么消息。孟伯父已经参了本,皇上也知道了这件事,但除了一些赏赐,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对了!”樊灵溪迅速抬头,“方才我的人说清儿醒了,我们去看看她。” “好。” 兄妹三人坐着马车一路驰骋,很快来到右相府。 门口的小厮很远便瞧见了将军府的马车,眼见着他们朝这里过来,那小厮与身边人说了一声后便回去通报。 下了车,樊灵溪冲在最前面,直奔孟舒清的院子。就连院子里坐着的孟舒羽她都没有注意到。 来到清音院,停在孟舒清的闺房前,深呼吸几口气后觉得自己不再紧张,这才推门进去。 进入屋内,空气中弥漫着药的苦涩味,而孟舒清正靠在右相夫人怀里,母女二人有说有笑。 若孟舒清不是苍白的脸,这一幕是足矣让樊灵溪羡慕的。 孟舒清第一个注意到她,见到来人是她时,眼眸不由得亮了几分。 “姐姐,你来了。” 孟舒清笑得勉强,但她也想让樊灵溪不那么担心她。 “清儿,你…感觉如何?”樊灵溪仿佛做梦一般,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又觉得这样做不合规矩,抬到一半的手又尴尬的放下。 从始至终,樊灵溪的眼神没有一刻在右相夫人身上。 右相夫人看一眼樊灵溪,又看一眼怀里的女儿,干咳一声拉回二人的思绪。 “伯母。”樊灵溪表情僵硬的打招呼。 右相夫人点点头,算是应下。 她起身,将怀里的女儿放在身后的靠垫上,这才道:“你们有话要说,那我便不打扰你们了。” “多谢伯母。” 樊灵溪礼貌道谢。 “清儿才刚醒一会儿,莫要与她聊得忘乎所以,适可而止些。”右相夫人嘱咐道。 “是。我知道了。”樊灵溪微微欠身,算是给右相夫人行礼。 交代完这些,右相夫人边退了出去。 一出门,右相夫人便看到樊安淮和樊安林,征愣一瞬后与他们打招呼,“淮儿和林儿来了。” 闻言,兄弟二人回头,对长辈作揖行礼,“伯母安好。” “阿娘,清儿怎么样了?”孟舒羽焦急的问道。 这也是樊家兄弟最关心的问题,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右相夫人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了,休养一段时日便好。” “那便好。”孟舒羽微微松了口气,又想起进去的樊灵溪,“溪儿…” “无事,让她们姐妹俩说说话也好。” 右相夫人闭了眼,像是累了,“娘先回去了,你要好好招待他们。” “伯母慢走。”樊家兄弟有眼力见的鞠躬行礼。 待右相夫人离开,樊安林这才又坐回去。 “唉,也不知她们会说些什么。” “大抵是那日的事罢。”樊安淮坐到孟舒羽身侧,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溪儿这几日过的很难受,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是谁害了清儿。” “我也很想知道。” 孟舒羽的拳头死死地攥着,肉眼可见他的气愤,“那日若我没有提早离开,或许便不会发生这些事。” “唉。” 这些事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的,樊安林除了叹气,其余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屋里的樊灵溪就那样站在原地,除了直勾勾的看着她,其余的什么都没做。 “姐姐,怎么不过来?” 孟舒清笑着招手,想让她到自己身前。 “我…” 樊灵溪低下头,突然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孟舒清暗自叹气,半威胁道:“姐姐若是不来,那我只好亲自下去了。” “别别!” 樊灵溪吓得赶紧上前摁住她欲掀开被子都手。 第62章 付出代价 她才刚刚醒来,樊灵溪又怎会让她下榻。 待樊灵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孟舒清的面前,手里温热的触感告诉她她还握着孟舒清的手。 抬眼对上孟舒清得逞的笑,樊灵溪干脆一屁股坐下。 “姐姐怎不敢看我?”说着孟舒清的手抚上自己的脸,“莫不是我病了几日变丑了,姐姐不愿看我了。” “怎会,我们清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子。”樊灵溪当即反驳。 樊灵溪着急证明的模样逗得孟舒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樊灵溪却笑不出来,脸色苦的像吃了黄连,“我只是…觉得对不住你。” “是我害了你。”樊灵溪说着自己的思虑 “那林颜俏明显是冲我来的,不曾想她找不到我便将矛头转向了你。” 樊灵溪又陷入了深深地自责,眼泪不自觉的又掉下来。 平日里的樊灵溪从不是这种哭哭啼啼的模样,便是练功时她也不曾掉过一滴泪。 “没有的事。”孟舒清慌里慌张的替她抹眼泪,胡乱的解释,“她就是冲我来的。” 樊灵溪一愣,顶着泪眼婆娑的双眼,不解的望向她。 孟舒清将那日的事一五一十的讲清楚,包括林颜俏在自己耳边低语的那几句。 听到这,樊灵溪险些压不住自己的怒火,“好一个林颜俏,当真是不把你我放在眼里。” 说罢,樊灵溪便要起身,想去林家要个说法。 “且慢!”孟舒清急急抓住樊灵溪是手,“你现在就是去找她当面对峙她也不会承认的。” “那该如何?让你白白受委屈吗?”樊灵溪急红了眼,鼻子发酸的疼。 “不会的。”孟舒清摇了摇头,苍白脸上写满了认真,“总会抓住她把柄,让她付出代价。” “嗯。”樊灵溪眼波微动,满脸动容。 二人聊了好一会儿,直至樊灵溪发觉孟舒清已困得上下眼皮打架,当即便让她好好休息,自己明日再来看她。 出了门,樊灵溪这才看见石桌前的孟舒羽。 “羽哥哥何时来的?”樊灵溪满脸困惑,看了看孟舒羽,又看了看樊安淮,想从他们那里得到想知道的。 孟舒羽苦笑一声,“从你进门起,我便一直在,只是你不曾注意罢了。” 樊灵溪心下一愣,原是自己的错。 她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试图替自己辩解,“我这不着急想见清儿嘛。” 孟舒羽: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 他那一脸我都懂的神情,让樊灵溪顿感无地自容。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怪你。” 要怪只能怪自己不得佳人心。 孟舒羽又感一顿挫伤。 只是一会儿他便调整过来,而后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樊安淮点点头,“好,那过段日子我们再来看清儿。” 因着孟舒清再自己的闺房,他们身为外男不便入内,这次便只能在院中等候。 樊安林恐孟舒清不知他来,突然高声喊道:“清儿姐姐!我下次来看你!” 刚喊完,他的后脑便迎来了樊灵溪的巴掌。 “喊什么!莫要扰她清净。” 随后她恢复如常,与孟舒羽道别。 回到文希院,樊灵溪在屋内来回踱步。 她思考一阵,突然喊道:“夏念。” 夏念闻声出现,毫无声息的跪在她面前。 “从今日起,你便去守着清儿,莫要再让她受到伤害。有任何事定要向我汇报。” “主?这…”夏念搓愣抬头,“这恐怕不合规矩。” 樊灵溪知晓她的顾虑,与她解释道:“无妨,你只是去替我守着她。” “是。” 主子的命令大于天,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遵守。 在夏念要离开时,樊灵溪突然喊住她,“对了。” 夏念直起的身子又跪了下去,听候差遣。 “莫要让她知晓你的存在,只守着她便好。除非她有生命之危。” “是。” 待夏念走后,她才重重吐出一起气。 青岚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壶茶。 “小姐,这是孟小姐差人送来的玉兰花蜜,我给您泡了些,您尝尝。” 樊灵溪顿时来了精神,仔细一看,在茶壶旁还放着一碟牛乳糕。 她拿起一块尝一口,便知这不是孟舒清亲手做的。 不过无妨,这说明她还惦记着自己,这便够了。 樊灵溪的这一掌怕是用了六七成力,以至于樊安林回到廖云院后还隐隐作痛。 “阿姐下手可真狠。”樊安林轻轻揉着发疼发地方,心痛的吐槽。 明明在屋内却感觉到身侧刮起一阵风,再抬眼瞧过去时月纶已站在敞开的门前。 “主。三皇子差人送来了信。” “哦?这么快?” 樊安林略感吃惊,起身出去,便瞧见何曜立在院中央。 见樊安林出来,何曜恭敬抱拳,“小公子。” “可是阿冉哥哥有什么要交代的?” 何曜将怀里的信件掏出,双手奉上,“我家主子想告知您的都在这里了。” 樊安林接过,打算现在就拆开,却被何曜的话打断。 “主说您可以考虑一下,属下明日这时来拿回信。” 樊安林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话,“好。” 任务完成,何曜与之行礼后便离开。 樊安林转身快步回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张尘冉与他说了些什么。 他拆开信封,里面不止有一封信,还有一个香囊。只是不是他送出去的那个。 他的香囊上面绣着根根青竹,而这个,绣着的是朵朵海棠。 樊安林将那香囊拿起左右看了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心中暗想许是张尘冉不好意思白拿他的东西,所以也给了自己一个。 抱着这样的想法,樊安林终于打开信,认真读起里面的内容。 “答应我的醉香楼一聚,可还记得?何时有空?已迫不及待。” 樊安林只觉得好笑,觉得张尘冉这是巴不得赶快与他见一面呢。明明才分开不到一日。 樊安林拿过一旁的纸,认真写道:“随时。” 他知道,张尘冉在宫里有许多不便,出工一趟本就不易,何苦让他来约定时间,不如将这个问题抛回去,让他来定夺。 第二日,何曜如约来取回信。 张尘冉看着纸上清秀的字迹,摇了摇头无奈由宠溺的笑出来。 第63章 酒楼赴约 初夏清晨,渐渐升起的金辉冲散了轻薄的晨雾,照的树叶金黄发亮。 今日是樊安林赴约的日子,为此他特意起了个大早。 “主,您不用这么早起来的。”祈年在他身侧,困得哈欠连天。 “你不懂,这叫认真对待。”樊安林洗漱完毕,正准备晨练。 “可您今日的晨练比以往要早一个时辰啊。” 祈年仰头看着半明的天色,内心不住的徘徊。 这个时辰就连府里的仆人都未起床干活,而他主子已经在呼哧呼哧的练剑。 “今日不过年不过节,您起这么早为了什么啊?” 祈年小声发着牢骚,月纶却闪身来到他身旁。 “你忘了?今日主要与三皇子去醉香楼呢。” “哦对。”可他又觉得不对,“可那不也是晌午吗?与早起何干?” 月纶不再说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樊安林在院中武了半个多时辰的剑,而后让祈年打水,好好的洗了个澡。 “主今日怎么这么精致?” 祈年又被他这反常的举动整的不知所措。以往的樊安林是不会在晨练后沐浴的。 樊安林开心快乐又激动的过了一上午,直至临近晌午坐在马车上,那嘴角便没有下来过。 前些日子江国送来了质子,是他们的太子江睿庚,身为皇子的张尘冉自然不能离开。 好不容易忙完这些,张尘冉才与樊安林定好日子。 来到醉香楼前,何曜早已在门口等候,待樊安林他们走向前后与之行礼,“小公子。我家主子已在三楼雅间等您。” 樊安林不免惊奇道:“你们来的好早。” 樊安林本以为他提早一刻钟出门已是算早些,不曾想来时张尘冉已然到达。 何曜没有回答,只是在他身前领路。 他自然不会说出去自家主子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在雅间坐好,眼下估计已经喝完三壶茶了。 上至三楼,何曜停在一道门前,替他开门,“您进去吧,主已经在等候您了。” “多谢。” 樊安林抬脚走进去,第一眼便瞧出这不是他们上次来的地方。 屋内给他的第一感觉便是觉得这里并不像个雅间,倒像是一整个府里的内庭一般,奢华至极。 粗略扫过一眼,眼睛定在张尘冉身上,脸上立即浮现出两个酒窝,笑得如沁了蜜一般,“阿冉哥哥,让你久等了。” “没有。”张尘冉摇了摇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我也才来一会儿,不算等。” 待樊安林坐到他身侧,他才唤道:“何曜。” 闻声何曜推门而入,对着张尘冉抱拳,“主。” “告诉掌柜的,可以上菜了。” “是。” 何曜退出去后,樊安林撇撇嘴,道:“还说什么才来,这连菜都点好了,明明是来了许久的样子。” 张尘冉挑眉一笑,心情似乎不错。“怎么?这样也不对?” “可说好了,这次是我请你。”樊安林与他着重墙洞。 张尘冉配合着点头,一副他说什么是什么的架势。 没一会儿菜品陆陆续续的上桌,琳琅满目的铺满整张桌子。 看着夸张的桌子,张尘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不知你爱吃什么,就将他们的招牌菜都点了一遍。” 樊安林欲哭无泪,眼前这些菜肴足以掏空他的钱袋子。 张尘冉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他快吃。 “对了,这些日子你在做甚?”张尘冉试图岔开话题,与樊安林聊一聊他的近况。 一说到这里,樊安林便叹了口气,就连筷子都放下了,“上午上万师傅的武课,下午上夫子的课,别提多累了。” “那您呢?”樊安林突然对他的情况感兴趣,“听闻江国太子来了,可是为何?” 说罢他才觉得不妥,赶忙捂紧自己的嘴,警惕是四下看了看。 公然讨论国事,便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看。 张尘冉拉下他的手,示意他莫慌。 这件事人尽皆知,没什么可瞒的。毕竟那日江国太子来时闹出的动静可不小。 自从江睿庚来后,这件事便成了老百姓的茶余饭后之谈。 “没什么事,就是那江睿庚脾气大的很,这段日子才平复下来。” “据说本不该是他来。该是在呼国死了的那位皇子来的。” “哦~”樊安林恍然大悟,“因着那位皇子的离世,便只能让太子来。” “他已不是太子。”张尘冉及时纠正。 “经过上次的事,江皇觉得他能力不够,不能担此大任,便直接废拙了。” 毕竟谁会把太子送去做质子? “还能这样?!” 樊安林八卦的向前探了探身子,但也不忘吃一口自己最爱的醉时鸭,“还有什么事?” “还有?”张尘冉停下手,“我想想。” 在张尘冉回想之际,樊安林一直在不停的吃。 “还真有一件。” 樊安林停下手,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所以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讲下去。 “江睿庚睡前有个癖好,必须要用檀香熏一遍才肯入睡。刚来时没有给他准备檀香,为此他还失眠了好些日子。” “后来呢?”樊安林刚好咽下嘴里食物,抓紧问道。 樊安林这可爱的模样让张尘冉忍不住失笑,宠溺道:“后来江睿庚为此大病一场,父皇才赏了他一些。只是那些远不够他夜夜熏屋。” “那也太惨了些。”樊安林唏嘘不已。 往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朝沦落成他国质子,江睿庚没有因此自缢已经算他很强了。 “是啊,不过他已经在慢慢适应锦国的生活了。” 不适应又能如何?难不成饿死自己吗? 樊安林边吃边思考,随后问道:“那您有见过他吗?” 张尘冉点点头,“见过。只是不说话而已。” “那质子再宫里是什么待遇啊?”樊安林好奇道。 虽知不会过的很好,但还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质子可不好当。”张尘冉笑着摇头,“若是遇上好一些的皇帝,那日子还会宽裕些。若是遇到残暴的君主,能否活命都不一定。” 樊安林被惊得说不出话,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 “啊?” “若知是如此,那为何还要送质子过来?难道不怕自己的骨肉客死他乡吗?”樊安林满是不理解。 “若能用一个质子换得国家的平安,我想这质子还是有必要送的。就像和亲公主一样。” 第64章 被发现了 质子与和亲公主一样,都是为了国家牺牲自己。而他们,至始至终不过是皇帝手里的棋子罢了。 这就是小国的无奈。 作为一个大国的附属国,能靠一人换回整个国家的安宁,对于他们而言无疑是最划算的。 被张尘冉的一通话说的没了胃口,面对一桌的佳肴樊安林却再也不想多吃一口。 “怎么了?” 张尘冉看出他的不对劲,细心询问。 樊安林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他可怜罢了。” “谁?江睿庚?”张尘冉摇头笑笑,“他可不可怜。” “嗯?” 樊安林方才在出神,张尘冉的声音又低,以至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 “没什么,吃饭吧。”张尘冉不愿多说,手上在不停的给他布菜。 既然不愿说樊安林也不逼问,抛开杂念埋头吃饭。 这是樊安林吃得最多的一天,直至感觉自己的肚皮都快要撑破时才停下筷子。 他向后仰倒在椅背上,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十分满足。 他当然要多吃些,这一桌子佳肴要不少银子呢。 在张尘冉眼里,此刻他的样子就像是毫无防备露出自己软软的肚皮的小猫,让人忍不住想摸摸他。 “吃这么多,不怕下午犯困吗?”事实上张尘冉真的上去轻轻拍打他的肚子。 “不会的。”樊安林满足的眯起眼睛,“我今日向夫子告了假,下午不用去听课。” 虽然他现在已经开始打哈欠,但至少可以回去睡个好觉。 “那走吧,该回去了。”张尘冉推推他的脑袋,试图唤醒他。 “恩好。” 樊安林也不拖泥带水,自觉起身先他一步离开,准备去结账。 等樊安林把钱袋子给了祈年让他去付钱,自己则退回去与张尘冉一道出来。 “这次便把我说到的做到了。”樊安林面上笑嘻嘻,心里却盘算着祈年少花些。 “嗯,算。”张尘冉用对待小孩子那样的语气回复他。 一开始樊安林觉得张尘冉是在敷衍自己,一点都没有把他当回事,自己默默地生闷气。 马车在酒楼后院,这里人迹偏少,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三皇子竟与樊小公子走在一处。 张尘冉看着樊安林上了马车,却不见小孩与自己道别,正疑惑之际,他突然快速眨眼看向侧方,再眨眼时已恢复原样,像是无事发生。 “阿林,我们下次见。” 虽不见樊安林探头出来,但他还是与他说道。 “好。” 樊安林小小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张尘冉这才让马夫驾车。 待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张尘冉便带着何曜回宫。 张尘冉的宫殿明明被日光普照,可推开殿门进去后,却感觉寒冷刺骨,在这初夏的季节里怎么都捂不热。 “可看清楚上何人了吗?” 张尘冉坐在贵妃塌上,面无表情道。 只是这贵妃塌一看便知是旧物,木制的榻上满是划痕。 “看清楚了。”何曜的单膝跪地,“是太子的人。” 张尘冉歪头寒光从他冰冷都眼神里射出来,直直落到何曜身上,“当真?” 何曜的头又低了些,“是。千真万确。” “哼。” 张尘冉冷哼一声,随后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若想知道,本宫便让他知道。” …… “主,今日三皇子与樊小公子在醉香楼一聚,二人最后在酒楼后院分别。” 卫屿跪再张尘昭脚下,与他汇报着带回来的消息。 这算一个不小发进展,张尘昭当即窜起,激动道:“当真?可瞧清楚了?” “鹏测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好。”张尘昭整个人放松下来,大笑着向后靠去,情不自禁的慢慢鼓起掌。 “好啊。好一个张尘冉,好一个将军府。” 张尘昭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内心思索着这是否意味着将军府暗地里支持张尘冉。 若是如此,那自己娶了樊灵溪,将军府该如何考虑站位? “他们在雅间内的话听不到,樊小公子身边有影幽堂的高手,鹏测不敢靠近。” “无妨。” 张尘昭轻闭双眼,示意他不要紧。 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发现,至于说什么,他也没兴趣听。 张尘昭思索一会儿吩咐道:“去,派人盯着樊安林。” 他倒想看看能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比如将军府谋反。 “可是…”卫屿犹豫道:“可是樊小公子身边的高手,我们的人无法近身。” 张尘昭光顾着想发现端倪,倒是忘了还有这件事。 他皱了皱眉,最终下定决心道:“赌一把。” “是。” 卫屿刚起身,他又道:“让要山去。” “是。” …… “什么?!没有花银子?!” 樊安林刷的一下窜到祈年身前,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前后晃了晃,“此话当真?!莫不是骗我的?” 他又将祈年翻过去翻过来的来回看,他宁愿相信是祈年把银子私吞了。 就在樊安林回到屋里,正一头扎进床榻里,便听到祈年弱弱的声音传来。 “主,今日这顿…我们…我们…” “怎么了?”樊安林睁开一只眼反问。 他以为祈年是想提醒他近日花销太多了些,来劝说他节制的,可他接下来的话让樊安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我们…一个子儿都没花…” “不可能!” 一声尖叫,祈年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捂住耳朵,免得受摧残。 “不可能!没给银子掌柜的又怎会让咱们离开!” 祈年依然没有把手放下,就那样回话,“主,是真的。掌柜的说已经付过钱了,不需要再付了。” 这句话点醒了他,他突然想起离开时张尘冉的反应和语气,从头到尾一直像哄小孩一般哄着他。 他还与张尘冉说这次他需做到它该做的了,现在想想做到什么了啊。 “三皇子付的帐?!” 樊安林不确定嚎着,又急忙否定自己,“不可能不可能。” “主,还真有可能。”祈年适时插话。 这时月缪也现身,道:“主,真的是三皇子让何曜先付的,属下亲眼所见。” “那你怎么不拦着他?”樊安林气急败坏的直跺脚。 月缪无辜道:“这不是属下的职责。” 知道自己怪谁都没用的樊安林,气得在空中挥舞几下。 眼见着樊安林发疯,月缪无动于衷,甚至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隐身离开。 第65章 江国质子 夏夜,月如玉盘悬与天边,白日的燥热在此刻的清风中被吹散。 张尘冉与张尘述坐在房顶,赏月。真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述儿,你还能回想起幼时的记忆吗?” 张尘冉灌了自己一大口酒,就歪着头看月亮,目光从未落到张尘述的脸上。 张尘述还真低头好好回想,没一会儿便微微点头,“能。但不多的,记忆也是断断续续的。” 说罢他好奇道:“怎么了,怎么突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没什么。”张尘冉摇了摇头,不想与他细谈。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张尘冉喝光手里的最后一口酒,便站起身运功下房。而张尘述是被他的贴身影卫带下来的。 张尘述乖乖听话,还不忘嘱咐他,“好,那我先回去了。皇兄你也少喝些。” 送走张尘述,张尘冉并未回房,而是站在那里,回想只有他记着的往事。 他独自一人站在月光下的树荫里,凉风卷起他的衣角和发梢,显得落寞极了。 在鹏测的眼皮下,张尘冉只独自待了一会儿便回房休息。 何曜的本事远在鹏测之上,所以鹏测不敢靠的太近。 另一边的质子殿内,本该就寝的江睿庚卧房,传出一道道细小的声音。 “哼,别以为你说什么本宫就信什么。” 江睿庚双手抱在胸前,脑袋偏向一边,颇有打死不听的架势。 而他对面的人却不紧不慢的弹了弹身上的灰,平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他作势起身要离开,“江太子若是没有诚意,那么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别。” 江睿庚只小小的挣扎一下,在听到他唤自己‘江太子’时,便决定要答应他的要求。 江睿庚挺直了腰板,“既然三皇子诚心合作,本宫自然配合。” 届时配合不配合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江睿庚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当然不会乖乖听命于他。 退一万步讲,在江睿庚的眼里,张尘冉只不过是个小小皇子,对他构不成威胁。而眼下,若不是自己跌落高台,又怎会与他为伍? 一炷香前,张尘冉偷偷溜进江睿庚的寝殿,把江睿庚从榻上拽起。 江睿庚正酝酿睡意,突然感觉有人靠近,睁眼见到的便是放大好几倍的脸。 欲高声尖叫,但被张尘冉快准狠的捂住嘴,导致他憋红了脸也愣是没发出一声。 他内心狂吼: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暗杀质子!是不想要两国和平了吗!! 张尘冉将一根手指放在自己唇上,做嘘的姿势,示意他不要说话。 直至张尘冉退开些许,江睿庚能看到他的全貌后才知来人是谁。 从一开始的惊慌失措到听完张尘冉的大计,他已能做到从容面对。 张尘冉也知他的小心思,适时出声提醒,“本宫劝江太子莫要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 “您许是未见过本宫的手段,眼下心高气傲些也在所难免,本宫不与您计较。可若是…” 他故意拉长尾音,让江睿庚的心里下意识一紧。 江睿庚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若是什么?” 张尘冉回原位坐好,慢悠悠的喝了口茶水,直到觉得江睿庚已经不耐烦后才道:“若是你在这里搞事,比如与其他皇子达成协议什么的。” 说道这里,他抬眼看江睿庚,手里却将茶杯重重一放,“或者你回江国后过河拆桥,暗算本宫。” “本宫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你的要求不免太高了些。”江睿庚与他讨价还价。 “你既想让本宫帮你搞垮太子,又想让本宫回去后举荐你当太子。你才是狮子大开口吧?” 张尘冉早知他会这么说,“此言差矣。本宫不也要帮你夺回太子之位吗?你我相互扶持而已。” 张尘冉眉毛一挑:都是互相利用,装什么清高。 江睿庚还不知他的想法,继续自恃清高道:“事先说好,你我只这次合作,日后若还有,请恕难从命。” 说真的,他二人的狼子野心各自心里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眼下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张尘冉将他的大计原原本本的说给他听,唯独没提樊安林。 江睿庚让张尘冉先回去,容他想一想对策。 他捂着脑袋发愁起来。此次来锦国他只带了一千精兵,只是这点人根本不够用的。 他只是一个质子,在锦国无依无靠,能翻起什么大涛大浪,只觉得张尘冉太瞧得起自己了些。 他听完计划,里面需要他的地方并不多,只需他出人力和在关键时候帮一把即可。 只是张尘冉需要的超出了他的所有,而张尘冉的意思是让他自己解决。 他本不想淌这趟浑水,可架不住张尘冉的条件,便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本是夜半三更,江睿庚却清明的很。 他在寝殿内来回的踱步,眉头紧皱,脑中不停的转。 好一会儿,他是下定决心一般在一处站定,从衣柜最下方摸出一把骨笛,随后放到唇边轻轻吹响。 别看江睿庚性子急了些,可这曲子却是难见的温柔。 江睿庚闭着眼,完全将自己沉浸去。笛音轻小而晦涩,是锦国未曾听过的曲调。 一曲未毕,他的身前便出现三道黑影,渐渐清晰。 江睿庚缓缓睁开眼,眼里是方才未见过的精明。 他冷声道:“去一人盯着张尘冉。” 那黑影便慢慢消失一个。 “你们。”他斜眼看去,话里不带任何温度,“一人盯着张尘昭,一人留在本宫身边。” 待江睿庚完全交代好,那剩余两道黑影也慢慢消失在原处,隐秘在黑影里。 夜,慢慢及漫漫。 第二日,太阳照常升起,一切都与昨日没什么区别。 今日是樊安林学成第一式考试的日子,他早早爬起,在考试之前先在院子里与月缪过几招。 他的软剑已比第一次用剑时强很多,终于能够准确的控制住剑的走向,不在砍伤自己。 天才微微亮,只靠微弱的一点晨光能够让他辨别眼前月缪的剑。 随着晨光渐渐加强,眼前越来越清晰,樊安林的手也越来越快,他甚至能够预判月缪的下一步动作。 第66章 祈年受伤 月缪自不会用全部实力与樊安林切磋,相反,他封了自身的全部内力,单凭手上的本事。 最后一式打完,月缪用软剑在身前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随后双手再身前抱拳,道:“主的箭术长进不少,万长老那一关一定能过去。” “嗯!”樊安林重重点头。 有了月缪的这句话,樊安林顿时信心倍增,一腔热血涌上来,恨不得现在就去万隆面前舞几下。 祈年见他们练完,上前接过樊安林的剑,并与递给他一块白帕:“主,热水已备好,您先洗洗吧。” “知道了。” 樊安林用那块白帕擦汗,听罢便转身向浴桶方走去。 清晨锻炼一番,再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能将一身乏味冲散。 樊安林狠狠吐出一口浊气,慢慢将自己沉入桶里,让自己完完全全的感受到热水的洗礼。 浴桶里舒服的很,樊安林差些睡过去。若不是祈年觉得水大概已经凉下去,自作主张的想进去添热水,这才看见樊安林只留一个头发在水面上。 “主!” 咣当一声,祈年手里的木桶应声而倒,满桶的热水洒了一地,有些还洒到祈年腿上。 滚烫的热水带来的刺痛祈年都顾不上管,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樊安林那边,想伸手将他捞起。 只是他刚伸出手,下一刻便感觉到温热的水顺着自己的头流过身体,最后落到地上。 樊安林在睡梦中梦到自己在池塘边玩耍,不慎失足掉下去溺了水。 正欲双手双脚扑腾着上岸,便突然看到自己飞出池塘。也让他意识到这似乎不是梦。 月缪将樊安林带出一桶,顺手捞过一旁架子上的里衣,把他裹了个严严实实。 待樊安林回过神来,他已经在床榻上。 他抬头,看到的只有月缪那清晰的下颌线。 “月缪?”他还是懵懵的,“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月缪难得当着他的面叹气,“我的主,您沐浴差点把自己淹死。” “啊?”樊安林一下惊起,双眼睁得又圆又大,“我方寸也梦到自己溺水了。” 他将方才梦里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讲给月缪听。 “我以为只是梦呢。”樊安林后怕的拍拍自己胸脯,道。 “等您自个儿反应过来,怕是已经见阎王了。” 月络也闪身出现,吓得拍拍自己的胸脯安抚自己。 这种以下犯上的话他们之前从不敢说出一个字,而如今让樊安林带着整体跑偏。 除了月缪。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樊安林觉得月缪是真的很无聊,且没劲。 “你受伤了?” 樊安林正准备好好夸奖一下月缪,顺便问问祈年去了哪里,便听到屏风内传来月纶的声音。 “谁?谁受伤了?” 樊安林当即起身朝祈年跑去。 而祈年十分淡定的伸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握住月纶伸出来的手站起来,“没事,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呀。”樊安林进来便看到祈年腿上被热水烫红的一大片,当即惊呼一声。 “怎么会成这样?” “主,真的没事。”祈年见樊安林下来,下意识的把裤腿放下去,意图遮住这些。 樊安林当即垮起脸,“那怎么行,烫伤不抹药膏的话要疼很长实时日的。” “月纶。”他转身对站在一旁满脸急色的月纶喊道。 “主。” 月纶回应的很快。 “带他下去,药膏从我的药箱里拿。” “是。” 月纶得到命令,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带他回去。 他上前拖住祈年的小臂,微微用力将人带起。 祈年不再说什么,只用那感激的目光望着樊安林。 只是他刚迈出一步,腿上钻心的痛感才传回大脑,不慎踉跄一步。 他害怕樊安林看出来,小心翼翼的瞟一眼,确认樊安林没有看到后才偷偷松了口气。 “烫成这样,定是不能走了。” 月纶凭着手里感觉,知道他的窘迫,在完全出了房门,月纶向前迈一步将祈年打横抱起。 祈年:????? “你干什么?!”祈年急急喊道,“快放我下来!” “行了,安稳些。” 月纶颠了颠怀里的祈年,只感觉他轻得很。 “就你现在这样,都走不了两步,不如我抱你回去,也可让你好受些。” 月纶说的很有道理,祈年便乖乖不动,只是红得滴血的耳朵出卖了他。 樊安林并不知道外面的二人发生了什么,因为他现在正被月缪摁着换衣裳。 最后还是月缪用轻功带着他,才没有让他比万隆来的还迟些。 樊安林刚到地方,月缪便立即闪身离开。还不到三个呼吸,万隆便出现在他眼前。 因着不是自己来的,樊安林有些心虚,那小眼神控制不住的乱瞟。 他们前后脚紧场,万隆又怎会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 “小公子。” 万隆的声音即便樊安林听了很多次,依然觉得慎得慌。 “万师傅安好。” 万隆忽视了他微不可查的颤栗,径直走向场旁的椅子,用手将衣摆向后扬起后坐下。 “开始吧。”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上来便直接开始。 “嗯。”樊安林暗自给自己打气,尽力控制住自己因为紧张颤抖的手。 樊安林在场正中站定,双脚微微分开,沉气运气,胳膊带动手腕,慢慢发力。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观赏性不算高但招招不容小觑。 虽然樊安林的结果不怎么达到万隆的逾期,但他不得不承认,樊安林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汗珠渐渐浸湿额前的碎发,衣带随着他的动作飞舞。但他不会分神去管这些小事,全身心投入到各种招式中。 单脚点地金鸡独立,右手握剑猛刺身前,左手做剑指状侧放与胸前,一颗硕大的汗珠正好顺着下巴滴在他的左手上。 这一颗很小很小的水珠,却在观看这场演示的人心中发出一滴清脆空灵的入水声。 樊安林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收式后,他忐忑不安的向万隆抱拳行礼。 万隆难得脸上的神情缓和,破天荒的夸赞道,“不错,可见小公子近日的用功。” 直到现在,樊安林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得到放松。 第67章 少往来些 神色放松下来,樊安林这才看到樊安淮和樊灵溪也在。 不等他与之打声招呼,万隆起身向樊安林走来,边走边说:“勉强算您过,但是今后的训练只会更加辛苦。毕竟您现在,只能算一只脚入门。” “方才的演示中,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所欠缺。” 说着,万隆抽出盘在腰上的软剑,给他比划出来。 若是没有见过万隆的招式,或许觉得樊安林舞得还不错。可现在,才觉得他方才说得堪堪入门是什么意思。 “来,您来一次。” 樊安林点点头,认真重新比划一招一式。 这一比划,便是一个时辰。 樊安林只觉得日头越来越强烈,额前的碎发就没有干过,一直是湿答答的,甚至还会滴水。 直到万隆看着他比划地终于顺眼,才松嘴放话。 “好了,今日先练到这里。” “谢万师傅。”樊安林感激涕零,苦笑着与万隆道别。 “万叔。”“万叔。” 兄妹二人齐声道。 万隆与樊安淮兄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等万隆离开,樊安林彻彻底底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气。 “可以嘛林儿,刚才那几招耍得真不错。” 樊灵溪手舞足蹈的说着,最后还忍不住空手在空中瞎比划几下。 “阿姐,你们怎么来了?” 樊安林抬起头,烈日炎炎下,他只能眯着眼看他们。 “自然是听说你今天有考核啊,那说什么也要来看一眼的。” “也不完全是。” 樊安淮打断樊灵溪的话,眼底的冰冷一闪而过。 “怎么了?” 樊安淮的严肃让樊安林一下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抬脚向樊安淮走去。 “你跟我来。” 说罢,樊安淮转身离开。 “溪儿,你自己玩去,我们一会儿去找你。”说这句话时,樊安淮并没有停下脚步。 “好。” 樊灵溪点点头,不问任何缘由。 二人一路无言,很快回到樊安淮的天凌院。 樊安淮带着樊安林走进卧房,与渊一吩咐道:“派三人守在这里,连一只苍蝇都别放进来。” “是。” “对了。”樊安淮问道,“你的暗影呢?” “都跟着呢。”樊安林老实交代。 “喊出来。” 虽不知樊安淮要做什么,但他还是照做。 “月缪,月纶,月络,月缡。” 樊安林话音一落,月络和月缡便出现。 “主。”“主。” 见人数不对,樊安林眉毛一抽,道:“怎么就你们二人?月缪和月纶呢?” 他说完,月纶才姗姗来迟。 “主,属下已替祈年上好药膏,他眼下在休息。” “嗯,知道了。” “月缪呢?”樊安林面色一僵,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不见月缪的影子。 月缪从不会离开他半步,更不会在这种需要他的时候迟迟不现身。 这时,樊安淮的暗影儒可现身,对樊安林抱拳道:“小公子莫急,五…月缪被万长老唤去了,今晚便能回来。” 至于被唤去做什么,儒可用脚都能想到。 得知月缪的去向,樊安林暗暗吐气。 “无妨。”樊安淮拜拜手,“少他一个也无碍。” “你们守好这里。” “是。”“是。”“是。” 确定万无一失,樊安淮这才拉着樊安林进屋。 屋内除了他们二人,便还有三人。 这三人樊安林从未见过。一人被绑着跪倒在地,在这人的身旁一左一右站着两人。 樊安林细细一瞧,便知道这二人是影幽堂的人。 “阿兄…这是…” 樊安林指了指地上的人,不解道。 “此人跟在你身边。是个探子,但是嘴太硬,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跟我身边?!”樊安林惊叹道,“怎会?若是跟在我身边,月缪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樊安淮拍拍他,示意他稍安勿躁。 “此人最擅长的便是隐秘,而他也是荣华去找月缪时无意间撞见的。” “找月缪?怎么都找他?为什么不找我?” 樊安林:欺负我我暗影算怎么回事? 樊安林抓住另一个重点,满脸真诚的问道。 在场除了樊安林的各位:…… 而回应他的是樊安淮的巴掌。 樊安淮拳头握紧,“别扯开话题。” “哦哦。” “但是从衣裳布料来看,他是皇室的千神子。” 樊安淮目光一凛,直直盯着那人。 那人从他猜出自己的身份时,瞳孔便开始乱颤。 “看来我猜对了。” 樊安淮了然一笑。 “只是不知,你听命与谁。” “太子?二皇子?还是三皇子?” 樊安淮可不会觉得张尘冉不会再派除何曜以外的人来。 那人眼神突然坚定,似是下定决心一般。 “荣华!” 站在左侧的那人迅速凝气,一掌拍在那人后背。那人当即便吐出血来,将塞着他嘴的布子完全浸湿。 “想自戕?那可没门。” 樊安淮懒得与他废话,与他身侧的二人说道:“荣华,如归,带他下去,好生关押。” “是。” 待三人离开屋内,樊安淮的神情重新严肃起来。 “皇室的人盯上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可能是三皇子。”樊安林笃定道,“三皇子只有何曜一个亲信,一般还守在他身边,绝对不可能有空时时刻刻盯着我。” “你敢确定?”樊安淮不信。 “你就不怕他是骗你的?皇室子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不会。我信他。” 樊安淮盯着他的眼睛,那明亮好看的眸子里满是认真。 “好。就算不是三皇子,那也可能是太子,是二皇子,甚至是七皇子,都有可能。” 樊安淮与他分析道:“总之,你少与三皇子少来往些,与他关系很近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樊安林还想替张尘冉辩解。 “樊安林!” 樊安淮历声一呵,是樊安林没见过的神情,一时间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 吼过之后樊安淮才发觉自己太用力了些,抬手捏了捏眉心,苦口婆心道:“林儿,不是阿兄不许你与三皇子要好,只是在外人眼里,你代表的就是将军府,你知道吗?” “是,你我肯定知道你们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而已,可别人不会这样想。尤其是太子。” “再过两年,太子便到了加冠之年,届时便能监国,辅佐皇上打理朝政。而他若是想顺利登基,是一定会扫清一切障碍的。” “比如说二皇子和三皇子。” 第68章 惊现八卦 樊安淮多么希望自己这些话能让樊安林明白,可又不太希望他明白。 这些本该是他默默处理好的事,却需要樊安林清楚。 “你想想,太子既然要扫清障碍,那与二皇子三皇子交好的人呢?你认为太子会放过他们吗?你认为会放过将军府吗?” “说白了,整个大锦王朝不是只有我们将军府一家独大。若太子有意想拉我们下台,他完全可以换一个将军府。” “你懂了吗?” 樊安淮上前一步,握紧他的肩膀微微摇晃,迫切的想让他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樊安林从开始便一直沉默。 樊安淮的这些话是他没有想过的,他只知张尘冉的不幸,却忘了兄长的费心。 “林儿,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费这个心思。只要兄长还活着,你就能继续做你的将军府小公子。” 樊安淮带着他走到案几前,缓缓坐下,给他倒一杯茶,推他面前。 “兄长没有不许你与三皇子多说一句话,但是,我们要有个度,不可过于亲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 樊安林看着茶杯里旋转的茶叶,脑海里的小人苦苦挣扎。 “阿兄,我明白了。” 樊安林抬起头,给他一个释怀的笑。 “我会与三皇子保持距离的。” “好孩子。” 樊安淮轻揉樊安林的发顶,随后手掌下移捏捏樊安林肉感十足的小脸。 该说的都说了,至于樊安林的话是真是假,这有待时间的考证,樊安淮也不想把他逼得太紧。 若他执意如此,将军府也能保下他。 “好了,我们去找你阿姐。她定是在靶场。” “嗯。” 兄弟二人出了门,直奔靶场,果然看见樊灵溪正聚精会神的教孟舒清拉弓射箭。而他们身旁还有孟舒羽。 “羽哥哥,清儿姐姐。”樊安林小跑几步到他们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孟舒羽见到他们,立即放下手里的箭,绝不会承认是自己箭术不行不想丢脸。 而一旁的孟舒清和樊灵溪却不受影响。 霎时,一支箭破空而出,稳稳当当扎在靶心。 孟舒清欣喜道:“中了!我竟然中了!” “是啊。”樊灵溪宠溺的接过她手里的弓,“我们清儿很有天赋的。日后若是无事,我教你打靶。” 孟舒清甜甜一笑,“好。” 余光一瞟,孟舒清看到已经来了的樊安淮二人。 “淮哥哥,林儿,你们来啦。” “嗯。”樊安淮点点头,“你们怎么来了?” 孟舒羽摇了摇头,“你们家这些日子不上朝,连一些消息都不知道。” “什么事?” 这些日子樊老将军身子不好,便告假一些时日,这些日子里的消息全靠孟舒羽告知。 “下月初五皇上在城西的玄月湖举办了游船,让各家公子小姐务必到场。” “游船?!”樊安林眼睛一亮。 他可没忘记两年前的那次游船。 玄月湖是锦国最大的湖泊,贯通整个城西,因形状想天上的玄月而得名。 而游船用到的船是锦国最大最豪华的三层巨大船只。 “嗯。据说是为了给宁阳公主选驸马才办的。不然已现在的情况,是不适合如此铺张浪费的。” 近几年战事吃紧,就连皇上都得勒紧裤腰带,替边关将士省军粮,不然也不会把皇后的生辰宴与家宴一并办了。 “这……” 樊安淮嘴角狠狠一抽,“我能不去吗?” “嗯?为何?” 孟舒羽没料到樊安淮会这么说,定睛一看发现他的表情也不太对,才发现事情似乎不简单。 樊灵溪自然年也发现了,眼睛一眯八卦道:“怎么?有故事?” 樊灵溪的话瞬间吸引到其他人,纷纷凑上前,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看戏。 樊安淮招架不住,最终还是将去年张沁澜在宫内把他堵在一角深情表明心迹的事说出来。 听完全过程,樊灵溪吃惊道:“张沁澜的胆子这么大的吗?” “阿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长时间竟没听你提起过。”樊灵溪还有些埋怨。 樊安淮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说的,说出来除了会毁她清白,又没有什么好处。” “怎么样?你答应了?”孟舒羽戏谑道。 “没有!”樊安淮急急辩解,“怎么可能!我不喜欢她!” “怎么不答应呢?那可是公主。”孟舒羽继续逗他。 樊安淮却正色起来,“不成。我的志向是入父亲一般,镇守我国国土,保家卫国为民为己。而不是躲在小小的公主府当驸马。” 说到这里,孟舒羽也不再调笑。他知道,樊安淮说的是认真的。 “好了,话我们已经带到了,那我们也该回府了。” 孟舒羽的奴仆叶河接过他手里的弓箭,放回原位。 “这就走?不如留下一起用了午膳再回也不迟啊。”樊灵溪试图挽留一下。 “不了姐姐。”孟舒清摇了摇头,谢绝,“这几日渐渐热起来,阿娘唤了绣娘上府,给我和兄长做几件新衣裳。” “对了,姐姐你下午也来,也给你做几身。” “好吧。”樊灵溪妥协道。 樊灵溪三人送孟舒清兄妹出府,几人一同来到大门前。 “那好,我们先回去了。”孟舒羽停下脚步,转身道,“下月见。” “下月见。” …… 皇宫,严嫔宫内 张尘冉与严嫔并排坐在贵妃塌上,只是在中间支了张小桌子。 “距离夏游还有半月的日子,母妃可想好了如何吸引父皇的注意了吗?” “自然。”严嫔懒洋洋的睁眼,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自从你半年前在皇上面前说的那几句话,让皇上还能想起我这么一个人。” “再加上一月前你从呼国回来后,皇上连带着我也赏赐不少好东西。” “这些日子皇后也开始了动作。不过,可惜啊。” 严嫔坐直,摆手示意,下一刻她的贴身婢女朵娟便进来,端来几盘点心。 严嫔捻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这才又道:“可惜她的算盘打错了。” 这些日子无论皇后如何的打压她,她始终没有说话,就连克扣了膳食月钱她也不曾多说一句。 后来一次皇帝来她宫里时,她与朵娟上演一出双簧,让皇帝知道了她现在的处境,当晚皇帝便怒气冲冲的到皇后宫里替讨要说法。 第二日,她的膳食再也没有被克扣过,甚至还会有额外的点心。就如她眼前这几盘。 第69章 拿捏不准 自那日后,严嫔也并未恃宠而骄,反而更加低调,只是会隔三差五的给皇帝送些吃食,其余的一概没有逾越。 见她没有什么动作,皇后渐渐地也懒得管她,到如今除了皇后和晴贵妃,便数她最得皇恩。 “母妃,您近日先不要给父皇送糕点了。” 张尘冉提议完,也拿起一块尝尝,第一反应是樊安林应当爱吃。 “为何?”严嫔不解。 张尘冉不与她多解释,半威胁道:“您若想让父皇传您侍寝,就按我说的做。” 是啊,虽然现在的她很得宠,但皇帝依然没有传她侍寝,这也是为何皇后和贵妃停止出手的一大原因。 “嗯。本宫知道了。” 这是严嫔不服气的表现,她觉得自己在张尘冉面前表现的很难堪,便不会在他面前自称我。 张尘冉懒得管她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喝一口茶将嘴里最后一口糕点吃完后他便起身离开。 他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另一边的太子府。 夜晚总归适合汇报消息。 张尘昭得知要山已经七日未曾传回消息,猛地起身,连带着他身后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知是何原因?”他语气迅速的说道,可见他内心的着急。 卫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不过他猜道:“很可能是被发现了。” 连着七日,都不曾传回一丁点消息,最大的可能便是被抓了。 张尘昭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只是还不能相信。 “樊安林好大的胆子,连本宫的人也敢扣。” 张尘昭气得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陶瓷的茶杯立即摔得四分五裂。 “主,或许不是樊安林。”卫屿道,“也可能是樊老将军。” 张尘昭当即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去思考。 “这么长的日子,将军府并未做出任何或威胁或谈判的意思,或许便是在老将军手里。” 卫屿见张尘昭不出声,便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 卫屿的话不无道理,也只有樊老将军能沉住气,指不定在日后的某个时候跳出来威胁自己。 这便相当于自己给他们送过去一个把柄。 “将军府并没有什么动作,或许他们并不知道要山是谁的人。” “那要山…”卫屿心痛道说不出最后几个字。 “要山或许已经死了。”张尘昭平静的不像是死的自己人。 因为只有死人不会开口,只有死人不会暴露一切。 “主,我们要不要救他。”卫屿问道。 谁知张尘昭眼眸冷却,目光如刀锥子般投向卫屿。 卫屿浑身一震,也不管一地的茶杯碎片,一下跪上去,膝盖当即被瓷片割破,鲜血徐徐流出。 “是属下愚莽,请主责罚。” 张尘昭斥责道:“自己下去领罚。” “是。” 卫屿没有丝毫犹豫,立即闪身离开。 不是张尘昭不想救,是根本救不了。 将军府有一整个冥幽阁做为护盾,除非他拥有千神子,或许能与之抗衡。 可他只有两人是千神子的人,在冥幽阁面前简直就是螳臂挡车。不仅没有用,相反的,可能还会暴露自己。 张尘昭脱衣就寝,思虑着后面的打算。 樊安林是不能再派人盯着了,若再被抓住一人,那么会彻底暴露。 或许,还是要从樊灵溪开始。 那晚,张尘昭到底有没有睡着,不得而知。 日子逐渐步入盛夏,书上的蝉鸣吱呀吱呀的叫着,唤得人心烦意乱。 比如现在,樊安林手握张尘冉的书信,发愁自己该如何回信。 再加上窗外樱桃树上的蝉,烦得樊安林恨不能抓住撕碎了它们。 信上,张尘冉第五次问他在忙什么?怎么不回信? 是的,这些日子张尘冉都早隔三差五的写信问候。而樊安林本着答应好樊安淮的话,与他保持距离,便一直没有表态,总是用自己忙而搪塞过去。 时间一长张尘冉也察觉出什么,便让何曜去打听一下。 得到的消息便是樊安淮明令说明,樊安林也答应了。 “呵。”张尘冉冷笑一声,“说什么会一直对我好,现在看来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他攥紧了樊安林送他的香囊,香囊是用顶好的布料制成,在他的用力下,布料渐渐发皱起来。 “不过无妨,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阻挠我的人付出代价。” 他突然从腰间摸出一把断刃,又快又狠的扎进香囊里,那香囊顿时被扎穿,可怜兮兮的挂在刀刃上。 这时,何曜突然闪身进来,跪在地上,将怀里的信双手奉上。 “信?” 张尘冉看着那信,眼神渐渐恢复如常。 “可是阿林的回信?”他还是不确定的问道。 “是,主。” 得到肯定的答案,张尘冉这才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 “阿冉哥哥,展信安,近日我…” 张尘冉边看边念叨,看完一遍还不算,又反反复复的读了好几遍,他的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回过神来,他才知道自己方才干了什么。 他拔起短刀,那香囊早已破败,里面的香料完全漏出来,还有几颗跌落到他身上。 他慌了神,一时间不知所措,他急道:“何曜,怎么办。” 何曜抬头,对上的便是张尘冉惊慌失措的眼神,他这才看到桌子上的东西。 张尘冉又低头自言自语,“怎么办,后日便是游湖的日子了,若是让他知道我毁了他的香囊,怕是这辈子再也不理我了。” “主,不如让我拿去,找宫里的绣娘连夜缝补,定能赶在游湖之前补好。” 何曜今年发现,只要是与樊安林搭边的东西,张尘冉就会变得像个孩子一般,茫然到不知该什么办。 “好,你快些去。”张尘冉催促道。 “是。” 直到何曜离开,张尘冉才将自己完全靠在椅背上。 游湖…父皇…母妃…阿林… 张尘冉顿感头疼,只觉得好累。 正当他打算闭眼小酣一会儿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 他的眼睛顿时清明,哪里还有方才的疲惫。 他的宫里除了何曜外便没什么宫人,一是他不受宠,二是他也不喜人多。 而眼下何曜不在,他只能自己去开门。 第70章 夏夜游湖 游湖的时辰安排在了酉时。 此时正是日落之时,夏日的燥热本就被冲淡不少,而他们在湖面上,晚风吹过湖面带起丝丝凉意,不乏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在船上,宫人们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夜里要用的东西,整艘船内奢华至极。 一层是众人落座的地方,船的四周用薄纱锦缎做帷幔,在日落余晖下闪耀着不同的光。船体尾部还有戏台,不算很高,不然容易头撞顶。 二层是一个个房间,但也只有一半是,另一半设成各种游戏,靠近船边的地方还有吃食茶水。 最上面一层是很大的观景台,只设有较高的围栏。因着玄月湖在月光下能看到别处看不到的景色,张沁澜才特意去求父皇将这一层改掉。 各家少爷小姐从午时用过午膳后便陆陆续续的上船,三三两两的聚在二楼。 将军府来的算早,临近未时,樊安林已一人吃完一份芙蓉桂花糕,且一壶茶已快见底。 “林儿,你少吃些,你这样他人会认为我们不给你饭吃的。” 樊灵溪嘴上在数落樊安林,但眼睛却时不时的瞟那盘逐渐没有的糕点。 可她不敢吃。她今日穿的是孟舒清特意为她准备的衣裳,名唤湖间雪。 整体是由银鱼白与白粉色为主。白粉色对襟广袖长衫,下配白粉交织的长裙,乌色宽带将长衫扎进去,显得她的腰更加纤细。 发饰也是相同配色,发髻简单却又不失精致,竟也将她突显的温柔起来。 衣裳较为考验身材,因此她不敢多吃一口东西。 “阿姐,你吃。”樊安林拿起一块雪梨清茶糖糕,递到樊灵溪的嘴边。 樊安林明显看到她咽了下口水,最终还是没忍住诱惑,微张朱唇浅尝一小口。 刚入嘴那雪梨的甜便充斥着整个味蕾,最后回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姐姐,你们来这么早啊?” 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孟舒清的声音,樊灵溪当即便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似要炸开,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 一回头,看到的便是孟舒清俏皮的歪着头,正忽闪着双眼看着自己。 孟舒清穿的自然与她一样,只是颜色不同,还是她最喜欢的青色。唯一的区别就是比她多了一条嫩绿色的披帛,与她的腰带是同一种颜色。 樊灵溪嫌披帛太碍事,所以没有要。 “哈哈…你来啦…”樊灵溪打着哈哈,眼神乱瞟,似想找到能让自己转移的东西。 突然,她在人群中没有找到一道身影,左右看了看,道:“咦?羽哥哥没来吗?” 她转身,发现樊安淮也不在了。 “阿兄呢?方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阿兄方才唤淮哥哥一同离开,去船口等辞哥哥了。”孟舒清将她看到的告诉樊灵溪。 “林儿呢?” 樊灵溪这才发现,好像这里只剩下她和孟舒清两人。 “林儿喂你吃完糕点就走了,你没注意到吗?” 孟舒清真诚发问,搞得樊灵溪很不自在。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上顶层看看?据说很不一样呢。” 反正只剩她们二人,想去哪里都不会有人过问。 “可那儿不是夜里看才有看头吗?” 孟舒清也是了解过的,而眼下顶层也不一定会让大家上去。 樊灵溪不以为然,一手拉着孟舒清就往楼梯那里走,“哎呀无妨的,先看看也不是什么坏事。” “好吧。”孟舒清无奈答应。 上至顶层,也不是只有她们二人。遇到熟人也只是相互问安,随后便自行离开。 她们来到船边,俯瞰整个玄月湖。 正是夕阳西下,点点橘黄色的日光落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一颗颗金豆子漂浮在湖面,反而将光亮反射在船身上,船上的人脸上,落日余晖,好看极了。 樊安林在一层,自然也注意到这不同于以往的美,正聚精会神的欣赏着。 “阿林。” 熟悉的声音拉回樊安林的神志,待他回头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他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实际上,张尘冉穿着小厮的衣裳,躲在一旁装作擦拭桌子的动作,余光却全程关注樊安林的一举一动。 见他第一时间转过身子,又有些失望的回头,张尘冉的嘴角压抑不住的扬起。 樊安林就这样坐在最边上的角落里,直至太阳落下只留漫天彩光,才听到皇帝要来的消息。 回到宴席旁樊安淮冲他招手,“林儿,这里。” 看到自家兄长,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些。 一落座,樊灵溪与孟舒清也回来了。 因着这次没有各家父亲母亲,只能是他们自己代表自己府,便不能随意坐在一起。而文官和武将不在同一侧位置,二人便只能分开。 又过了一盏茶,便听到船口有太监高声通报。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到!宁阳公主到!” “二皇子到!三皇子到!七皇子到!宁乐公主到!” “……” 众人起身,恭敬道:“臣/臣女恭请皇上圣安,皇后娘娘金安。” “平身。” “谢皇上。” 待众人落座,皇帝才道:“朕知朕在你们会拘谨,所以今日,朕与皇后只是来看看诸位,宴席结束便不再逗留,你们玩的尽兴些,放开了吃。” 今日的皇上放下了一些帝王的架子,面对底下一众小辈使也不自觉的披上一层长辈的关怀。 “谢皇上。” 众人皆心知肚明此次的宴会是为了什么,也知皇帝不想在这里的原因,只是众人不说罢了。 虽然方才太监通报了张沁澜,但众人并没有见到她,正疑惑之际,张沁澜在最后缓缓进来,压轴出场。 只见她穿一身葡萄紫色华服,比在场的所有人都要华丽尊贵。 紫色是尊贵的颜色,而皇帝允许她穿,可见对她的喜爱程度。 她的发髻是用一个镶嵌了紫色宝石的发冠,将半边头发束起,另一半青丝便乖顺的披在脑后。 她发冠上的宝石之大,颜色之深,一看便是凡间仙品,比那日林颜俏的淡紫色额坠强了不止一星半点,整个人显得温婉大气。 而众家贵女明知这次是张沁澜选驸马,断然不会穿的过于艳丽。所以不出意外,今日的她是全场最吸引人的。 第71章 出去转转 她面色从容,不见一丝慌乱,稳步走到皇后身边。 她自认为今日的自己美的不可方物,将平日里学的举止发挥到极致。 樊灵溪素来与她不对付,现下见她如此做作的行为,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开始吧。”皇帝对身边的太监道。 太监领命,来到台前,“宴会开始!” 话音刚落,从两侧徐徐走出舞女,对着主位屈膝行礼,待皇帝点头后,配乐声这才响起。 张沁澜没有将她爱慕樊安淮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除了樊安淮。 众人的目光皆被台上舞女的舞姿吸引,张沁澜这才敢偷偷看一眼樊安淮。 瞧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自己,忽闪双眼便低下头,想看看是不是自己今日的穿着有何不妥。 台下的樊安淮只是单纯的不想面对她,那头能有多低就有多低。 不多时,宴会结束,众人送走皇帝皇后才算放松下来,几人一起离开。 见状,樊安淮只想赶快选个角落,甚至是下船。 但张沁澜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船在皇帝皇后下去的那一刻便渐渐远离岸边。 “安淮,你去哪儿?”张沁澜一眼便看到欲躲藏的樊安淮,赶忙出声问他。 张沁澜的话好似有魔力一般,把樊安淮牢牢地定在原地。 张沁澜比他年长一岁,本到了择选驸马的年纪,可她偏要等一等,就连皇后娘娘都不知她到底在等什么。 她毕竟是公主,既然唤他,那他便不能离开,只得回头硬着头皮答道:“回公主,臣本想去找臣弟。” “是吗?”张沁澜显然不信,“可我看到樊安林上了楼,估摸着看风景呢。” “不如你我二人也上去瞧瞧?” 张沁澜没了那嚣张跋扈的神态和语气,在樊安淮面前尽显小女儿家的娇羞。 樊安淮:我可以拒绝吗? 那当然不行。 “是。” 纵使樊安淮万般不愿,可这是公主的命令,他不听也得听。 自然也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只是不说罢了。 在张沁澜身后不远处的张尘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 他有爱慕之人,能从张沁澜的眼睛里看到与他同样的眼神,便明白,她这两年等的人就是樊安淮。 多有意思啊,他的妹妹爱慕他爱慕之人的哥哥,日后若是成了亲,这称呼该如何唤?各论各的? 想到这里,他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决定去增进一下自己与樊灵溪的感情。 他唤卫屿出来,让他去瞧瞧樊灵溪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卫屿回来道:“回主,樊小姐与孟小姐在二层玩投壶。” “她还会投壶?”张尘昭的语气都欢快几分。 他觉得新奇,想去看看樊灵溪的心愈发强烈。 他起身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衫,确认与樊灵溪较为匹配后,心满意足的向二层走去。 “快看快看!太子殿下去二层了!” 一些小姐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激动,与一旁的姐妹聊天时声音难免大些,就这样让周围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突然这些小姐们凑到一起,一个刚好在樊安淮身侧的小姐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分享给大家。 “还有宁阳公主和樊公子,他们一同上去的。” “此话当真?” 也有人把心中的担忧说出来:“那可是宁阳公主,若是假的便是污蔑,你我皆逃不开关系。” “不会的,放心。” 那位小姐敢打包票,保真所言句句属实,这才让大家慢慢放下心中疑虑。 话题里的主人公们自然不知这些,话题外的樊安林便更不知道这些。 他自然听到了她们的谈话,知晓兄长被宁阳公主带走,一颗平淡的心突然猛烈跳动起来。 趁此机会,他便让祈年去找张尘冉。 “你只需告诉他,我想见他便好,其余的一句话都不要多说。” 多说耽误时间不说,还会让事情没有神秘感。 在樊安林又吃了几块糕点祈年便回来了,告诉他张尘冉在二层的哪个位置。 樊安林得知后,吃下最后一口雪梨清茶糖糕,小嘴被撑得鼓鼓囊囊,喝了好几口茶水才送下去。 今日他最大的收获便是一肚子的雪梨清茶糖糕。 至少现在是。 张尘冉的房间在二层最隐秘的地方,樊安林上只二层后,若不是有何曜带路,他真的会在这里迷路。 “您进去吧,主已经等您很久了。”何曜真诚道。 这是何曜第一次替张尘冉说道说道,也是真心希望樊安林能多来陪陪他。 樊安林点点头,何曜便替他开门。 一进门,张尘冉依然坐在那里泡茶,听到动静发他微微抬眸,看清来人后才与他平视,脸上浮现出他平日里最温和的笑。 “阿冉哥哥。” 樊安林甜甜的唤着,比那最甜都蜂蜜还要甜上几分。 “阿林,来,坐。” 张尘冉指了指他身侧的椅子,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樊安林当然不会拒绝,相反,他竟然有些期待。 但他坐下的第一件事便是先解释这些日子为何不理他这件事。 讲完,他用他湿漉漉的双眼楚楚可怜的看着张尘冉。 “阿冉哥哥,你能原谅我吗?” 张尘冉见他这可爱到犯规的表情,十分佩服的败下阵来,便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不能原谅的。 “好好好,原谅你了。” 这语气,只是想哄小孩一般。 樊安林简直收放自如,眼下便立即换上那副略带狡黠的小脸。 张尘冉替他斟杯茶,问道:“这次出来,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有。”樊安林点头如捣蒜,“最爱雪梨清茶糖糕。很好吃的!” “雪梨清茶糖糕啊。” 张尘冉低头思索一阵,才想起这是皇后宫里独有的一份糕点。 樊安林的想法很跳脱,这不,眼下便想让张尘冉与他一同出去转转。 张尘冉眉毛一挑,“你不怕被你兄长看到?” “不会的。” 樊安林肯定道:“阿兄被宁阳公主唤走了,一时半会儿也脱不开身,是不会有精力管我的。” “那你不怕被其他有心人看到吗?” 张尘冉依旧问出那致命的问题。 谁知樊安林依然摆摆手,满不在乎,“今日游船上有那么多人,只要我们不去人多的地方,便不会被发现。” “哎呀走吧走吧,阿冉哥哥~” “好,我答应你,别说了。” 再说,我怕我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第72章 命中注定 张尘昭上去时樊灵溪一点都不知晓,因为她正在聚精会神的替孟舒清赢回来一支簪子。 他身边的太监单棵正要上前提醒一下樊灵溪,却被张尘昭抬手制止。 他想看看她这从不在自己面前出现的模样。 樊灵溪没空注意身后的动静。她的袖口扎紧,只目光炯炯的盯着面前的壶,就连孟舒清也跟着紧张。 张尘昭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只见樊灵溪伸长胳膊用力一抡,那支箭便稳稳当当的落到壶里。 “成了!”樊灵溪高声欢呼,与孟舒清贴在一起。 负责的太监把那架子最高处的一支金花簪拿下来,说着漂亮话,“恭喜樊小姐夺得头筹,这是奖励。” 樊灵溪笑着接过,“多谢。” 转头她便把簪子簪到孟舒清的头上。 孟舒清俏脸微红,期待又担心道:“好看吗?” “好看。” 樊灵溪对她的评价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 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吝啬的,在她眼里,孟舒清永远都是最美的。 孟舒清喜滋滋的摸了摸头顶的发簪,一颗心疯狂为之跳动。 可一会儿便又觉得苦涩极了。 “怎么了?”樊灵溪一下便捕捉到她那一瞬难看的脸色,当即便着急起来。 “没有,我很好。”孟舒清重新扬起她那标准的笑容,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二人正互相安慰之际,隐约从身后传来一阵咳嗽声。 樊灵溪顺着声音转回去,便看到张尘昭就那么直挺挺的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 “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太子殿下。” 樊灵溪对他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越疏离越好,所以即便是问好,声音也是不掺杂一丝别样的情感。 孟舒清自然也看到了,跟着樊灵溪一起屈膝拜礼。 “没想到樊小姐投壶的本事竟也不小。” 张尘昭一步一句,“想来樊小姐在府中也有时常练习的,不然绝不会在这时一鸣惊人的。” “樊小姐说,本宫说的对吗?” 说完最后一句,张尘昭已距离樊灵溪五步远。 若非不行,樊灵溪真的很想现在就离开这地方。 这哪里是给张沁澜选驸马,明明也有给张尘昭选太子妃的可能。 樊灵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孟舒清便替她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一说便给说中了。” “哦?” 张尘昭扭头,视线终于落在孟舒清的身上,“难不成孟小姐也知道?” “是。”孟舒清盈盈一拜,“从前与灵溪姐姐在府中有自己玩过,那时姐姐的本事便凸现出来,此后臣女再未赢过姐姐。” 这些话樊灵溪从未听孟舒清提起过,冷不丁听到她夸自己,也会害羞起来。 “是吗?那是本宫狭隘了。” 张尘昭的视线又落回樊灵溪的脸上,“本宫以为,这是樊小姐努力的结果,不不曾想过竟是樊小姐的天赋,看来命运很重要啊。” 自然重要,毕竟你我是命定的良缘。 张尘昭从第一次见到这个不像大家闺秀的小姐便被她吸引了目光。 再他的眼里,樊灵溪就没有一天不在闯祸。 许是她这不同于其他小姐的性格,使他不可自拔的爱上她,甚至想拥有她。 樊灵溪已经过了及笄礼,张尘昭很害怕他会迟人一步,从而永远失去她。 他的眼神炽热,让樊灵溪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糊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 听到这句话,张尘昭的心里顿时如春暖花开般绽放无数朵朵小花。 张尘昭:她说本宫说得对,说明她同意嫁我了。 张尘昭心里的小人一直不停的鼓掌,但他面上还能做到神态自若。 “孟小姐。” 张尘昭突然出声,虽然唤的事孟舒清,但眼神真的一刻都不离开樊灵溪。 “本宫方才在下层时,见孟公子正满脸急色的寻找什么,许是找你的,不如你下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如何?” 明眼人一听便知这是要赶人走的意思,孟舒清也不得不从。 “是。臣女告退。” 孟舒清拜别张尘昭,还在一步一回头的看向樊灵溪。 樊灵溪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随后便开始头疼起来。 她是绝对不会喜欢张尘昭的。 绝对不会! “樊小姐,既然只剩你一人,不如陪本宫听场戏,如何?” “是。” 樊灵溪不得不答应,尽管是她最不喜欢的戏。 一旁想要跟上来的小姐们才堪堪走出一步,便被张尘昭侧头的眼神吓到,再不敢移动半步。 不出意外,在台下的樊灵溪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在梦里都不知与周公下完几盘棋了。 张尘昭却很喜欢看,便觉得樊灵溪也会喜欢。尤其选的戏还是小姐们爱看的《牛郎织女》。 不过见樊灵溪这模样,便知她不喜欢。 张尘昭心里默默记下,并且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这边樊灵溪昏昏欲睡,张尘昭兴致勃勃,而我们的二皇子殿下却与吴宥辞公子在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 不知二人在交谈什么,只能看到二皇子眼角泛着微红,好似哭过一般。 吴宥辞在一旁耷拉着脸,好像那赌气的孩子不愿见人似的。 若是无人注意到吴宥辞脸上的一片红紫,或许会有人认为是张尘毓在欺负他。 可事实上,是吴宥辞突然将人带到这里。 张尘毓脚还未站稳,便被他突然抵到墙角,用近乎失声的语气质问他,“你来做什么!” 别人或许不知,可吴宥辞知道。 这次不光是张沁澜选驸马,还有让皇子们来瞧一瞧,看看是否有合自己眼缘的。 张尘毓只觉得莫名其妙,“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来看风景了,不然呢? 张尘毓是这样想的,可吴宥辞却从话里听出了他就是来选二皇妃的。 张尘毓觉得他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便打算直接从未拦住的一侧走。 吴宥辞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当即便啪的一声将手从张尘毓的面前略过,直直拍在墙上。 张尘毓暗叹一声,想要推开,却发现这胳膊硬得如同铜墙一般,推也推不动。 第73章 意外接触 张尘毓被他完全圈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半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尘毓有些生气,索性完全背靠墙面,双手环抱在胸前。 “我……” 吴宥辞瞳孔微颤,抵着墙壁的双手握成拳。 他在挣扎,他不知该不该告诉张尘毓。 张尘毓与樊安淮是同一年的,比他小一岁,说到底才不过16岁,便是来选妃也不会让他成亲的。 可吴宥辞只想到了这里,都忘记了他不到年岁。 “你…当真是来选妃的?” 张尘毓气笑,舌头抵了抵后槽牙,满脸的能奈我何,不客气道:“关你何事?” 他本在一旁待的好好的,突然被吴宥辞带到这里,还不由分说的质问自己,便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吴宥辞一愣,趁他分神之际,张尘毓用力推他胸口,把人推开。 吴宥辞没站稳,被这一下带着倒退好几步才稳住身体,抬眼便对上张尘毓的眼。 张尘毓眼里的神情彻彻底底的刺痛了他。 这是他第一次在张尘毓的眼里看到讨厌的情绪,以往张尘毓只会无奈的纵容他,可这次不同。 “你…不要选妃好不好…”吴宥辞低着头,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着。 这次换张尘毓愣神了,“为何?” 自己选不选妃关他何事?况且他有什么资格让自己不选妃。 可吴宥辞无论如何都不说原因,就是不让。 “说不说!”张尘毓不耐烦的大吼一声,却吓得吴宥辞赶紧上前捂住他的嘴。 吴宥辞又急又慌,“我的祖宗!你小点声!” 张尘毓用力挣脱她的手,怒目圆睁,“你到底什么意思?就为了问我这件事?堂堂左相府大公子,这么闲吗?你无事可做别人也没有吗?” “还有!” 吴宥辞本打算解释,嘴巴微张却被他突然打断,立即闭嘴不再说话。 “你把我堵在这里,成何体统!让其他人看见如何解释!解释你那可笑的问题吗!” “没有没有。”吴宥辞胡乱摆手,又不敢解释,就这样手足无措的不知该怎么办。 这时,船体突然晃动,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那样。 二人正好在一处拐角,便是跌也是向里跌。 吴宥辞脚底不稳,一下朝张尘毓摔去。 张尘毓本就没站稳,后背重重磕在船体上。不等自己疼得呼喊,猛地见比他高一个头的人突然朝自己而来,吓得闭上眼睛。 预想中的疼痛没来,反而被人完全罩住,下一刻便感觉到额上传来温软的触感。 这种感觉很奇怪,不是张尘毓印象中的任何东西。 他缓缓睁眼,因着光线不足,什么也看不到。 吴宥辞却是惨了些,这样的力量撞上去,他只觉得牙齿似乎将嘴唇磕破了。 不等他疼,猛然感觉到自己亲的好像不是船体,相反,是有温度的。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睁眼,看到了他熟悉的发冠。 芜湖,好像闯祸了。 虽然吴宥辞内心狂喜,可他也怕张尘毓生气,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离开。 而他身下的张尘毓感觉到了他的呼吸一直喷在自己的额头上,当下便知这到底是什么。 他的脸突然爆红,一把推开他,紧跟着一拳锤到吴宥辞的眼睛上。 “啊!!” 吴宥辞惨叫一声,转过身子捂住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流出。 “放肆!你…你竟敢…!”亲我。 最后二字张尘毓羞愤的说不出口。 被亲就算了,还是被一个男人亲,这叫什么事儿?说出去都能让人笑话死。 张尘毓气得眼眶都跟着发红,却愣是不知该如何说。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吴宥辞疼得连声音都抽抽。 是啊,若不是船突然晃动,他又怎么会朝自己倒来。 这样更没办法定他的罪了。 不过,这种大船如何会晃动?还是如此明显的晃? 张尘毓想到这个问题便说出来,吴宥辞还在捂着自己的眼睛,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哎呀。”张尘毓烦躁的摁下他的手,迫使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重复。 这下吴宥辞回神,脸上也不见方才的嬉笑。 他低着头沉思一会儿,对张尘毓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 “凭什么?”张尘毓立即反驳,“本是你把我带到这来的,凭什么我不能离开?” 吴宥辞难得认真,“我怕外面出事了,怕你受伤。” 吴宥辞说的不无道理,张尘毓也不再无理取闹,点点头答应下来。 吴宥辞见他这乖巧的模样笑了笑,抬手摸摸他的头后便离开。 二层的樊安林和张尘冉二人说笑着走向门口,月络却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怎么了?”樊安林还以为是樊安淮发现了他们,是让月络带自己回去的。 “有贼人。” 说罢,月络便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连带着二人也跟着后退。 “主别怕,月缪和月纶都在门外,定不会让您受伤的。” 月络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却还不忘安抚樊安林。 “嗯,我信你们。” 樊安林对他们有这绝对的信任,听到月络这样说他便放下心来。 一旁的张尘冉从月络进来后眉头便没有松开过,听完月络的话更是皱的能夹死苍蝇。 “何曜。” 他想问问何曜,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有等到何曜出现,月络却突然开口道:“三皇子不用唤了,何曜与月纶一同追着贼人的步伐,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突然船身晃动,樊安林一个踌躇撞向一旁的张尘冉。 他们在床榻的旁边,这下正好倒在边上。 索性整个床榻连带着脚蹬子都用厚厚的垫子铺着,便没受什么伤。 “主!”月络当下便稳住身形,快几步奔向樊安林。 “我没事。” 樊安林确实没什么事,毕竟他的身下还有张尘冉替他挡着绝大部分。 “阿冉哥哥,你没事吧?” 樊安林立即爬起来,伸手去扶张尘冉。 张尘冉摇了摇头,顺着他的力道和自己撑在脚蹬子上的手才站起来,第一件事便是着急的查看樊安林的情况。 他将樊安林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确认没有受伤后才放下心来。 不过随后他便发现问题,“这船不是普通的船,且今日老百姓都知道皇家回来,不会出现与小渔船互撞的情况,那么…” 那么,只可能是方才的贼人。 张尘冉眼神微眯,看向门口。 月络反应迅速,立即靠到门上,全神贯注。 张尘冉将樊安林护在身后,同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第74章 突发刺杀 一层,桌子椅子全部掀翻,瓷碗瓷盘尽碎,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杀!” 一群黑衣人挥舞着各种武器,嘴里叫喊着。 他们不是见人就砍,像是有目标一般,但也不会放过周围的一切。 他们一时间找不到人,便把能砸的都砸了,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他们皆不理会。 很快,在一层没有发现他们要找的人,当机立断向上跑去。 樊灵溪与张尘昭自然发现动静,张尘昭为护樊灵溪,选择先在楼梯口探出头去查看情况。 彼时,与向上奔来的人打了个照面,那人当即大喊,“找到了!” 语毕,那下面的人便像池塘里的鲤鱼一般去抢夺唯一的鱼食,一股脑的向二层扎来。 张尘昭很快反应过来是冲自己来的,赶忙回身一把扯过樊灵溪,“走!” 樊灵溪没办法,只能先跟着他跑。 二人在二层来回穿梭,时不时还要提防身后的攻击。 一支手弩破空而出,樊灵溪用力向后扯张尘昭的手,与自己并排时再向身旁推开,那支弩箭便从二人中间穿过。 一击不中,还想来第二箭。 樊灵溪今日没有带自己的鞭子,不然也不会如此被动的逃跑。 经过这样的插曲,身后的贼人已经挨他们很近,不得已樊灵溪只能迎击。 她迅速解开衣带,转身躲过劈头而来的剑时顺势脱掉最外面的广袖衫,反身一脚把那人踹出去。 随之用腰带做武器,带着力道的腰带卷过一人的长剑,樊灵溪一掌劈那人麻筋上,随后肘击那人下巴,一把武器顺势到手。 她在手上颠了颠,“可惜,不是什么好剑。” 她一手叉腰卡住腰带一头,另一只手迅速反转,三两下将腰带系好。 面对眼前的贼人,樊灵溪一点都不觉得害怕,相反,她很亢奋。 “这么多年了,一身的武功无处展示,可是憋坏我了。” 即便如此,她也不忘回头提醒张尘昭,“太子殿下,臣女劝您还是赶紧跑去找御林军吧。毕竟臣女也不敢保证能撑多久。” 樊灵溪已经做好准备,那贼人也不跟她客气,“拦路者,杀。” 话音刚落,七八号人便朝樊灵溪冲来。 樊灵溪用着不趁手的武器只能做到挡,余光瞟到张尘昭不为所动,气得都想一剑劈过去。 “太子殿下!别愣神了!” 樊灵溪的声音将张尘昭喊回神,而此刻卫屿也出现,加入了战斗。 樊灵溪见有人来,毫不恋战的转头就跑,还不忘拉上张尘昭。 她不停的念叨着,“太子殿下,您明知他们是冲您来的,麻烦您自觉一些好吗?早些躲起来不要给臣女添麻烦。” 张尘昭怔怔的听着。 这些年来,除了皇帝皇后,从未有人敢教训他。 而眼下,他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 同样的问题在樊安淮和张沁澜这里也遇到了。 樊安淮本还尴尬的不知所措,船体不正常的晃动后他便敏锐的捕捉到一些脚步声。 他不再理会张沁澜的故作扭捏,专心听那些人的动向。 他们二人在三层,三层没有明显的遮挡物,张沁澜为了最好的观看体验,将这里弄成一大片空地。 樊安淮耳朵动了动,听到有几人向这里跑来,当即拉着张沁澜跑到角落。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张沁澜还在为樊安淮主动碰自己而心跳加速。 不过很快她就加不起速了。 樊安淮把她带到角落后便用自己能看到的一切都搬来挡在张沁澜的身前,更是用一个麻袋套在她头上,生怕她露出一点。 “樊安淮!你干什么!” 张沁澜扒拉着头上的袋子,又不敢动作太大破坏了自己的发型,就这样不尴不尬的举着胳膊。 “嘘。” 樊安淮想让她禁声,下意识的将手指放在自己的唇上发出嘘的声音。 “公主,臣听到有人,许是要来害您的,您先委屈一下,待会儿臣便放您出来。” 说罢樊安淮满眼真诚的看着她。 张沁澜很吃这一套,立即乖乖听话。 樊安淮刚站起身,四五个黑衣人便冲上来。 他们先是看一眼樊安淮,发现不是自己的目标后便在这里搜寻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上皇家御用船只!” 樊安淮先问出声,声音洪亮有力,试图震慑住他们。 那些人没有理会在他们眼里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的樊安淮。 其中一人指向樊安淮的身后,兴奋道:“宁阳公主在他身后!” 樊安淮下意识的转头,才发现她的裳裙太过华丽,这些东西根本不能完全遮住。 一个似乎是小头目的人道:“杀!” 可樊安淮也不是好惹的,迎面而上。 毕竟公主是与他一起的,若是出了什么事,他担待不起。 张沁澜从被发现的那一刻就在装死,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饶是武功高强的樊安淮也有些双拳难敌四手的意味。 “如归!” 眼见着快要支撑不住,樊安淮不得已还是唤出如归来。 若非不得已,他们是不想在皇家面前暴露自己的暗影的。 有了如归的加入,局势便开始逆转。 方才的樊安淮没有武器,打起架来畏手畏脚。现在如归带来了他的长剑,当下便开始呈一边倒的状态。 其中一人眼见事情不对,打算悄悄溜走唤救兵去。 如归发现他的意图,在他转身之际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如归像一只逗老鼠的猫,狡黠道:“去哪儿啊?临阵脱逃可不行,你这样回去会被打的。让哥哥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宁死不屈’。” 趁那人害怕之际,如归的匕首狠狠插进他的脖颈,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就连自己身上都不可避免的粘上。 如归嫌弃的弹了弹自己的衣服,“真恶心,又得换衣服。” “行了,少贫几句。”樊安淮解决完最后一个,抬头刚好对上如归嫌弃的神情。 樊安淮转了一圈,没有再发现其他人后,对着如归摆摆手道:“回去吧。” 如归收起玩笑,恭敬道:“是。” 随后原地消失。 第75章 解释不清 张沁澜自然听到他与一人的交谈,本想在出来后见到他的第一面先问问,没想到第一眼见到的是一地鲜血。 “啊啊啊!!!” 张沁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声尖叫后便晕了过去。 “诶诶?” 樊安淮大跨几步接住张沁澜,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他们这样若是让他人瞧见,便是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阿兄。” 关键时刻,樊灵溪找上来,第一眼便瞧见他抱着张沁澜。 樊灵溪脚下一个踉跄,指了指他,又指了指他怀里的张沁澜,“你们……” 樊安淮就知道会被人误会,哀怨的小眼神直击樊灵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樊灵溪笑得不见眼睛,频频点头,一副别说了我都懂的样子。 有时候樊安淮真的很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樊安淮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方才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一遍。 “我们也遇到了。”樊灵溪压低声音,神情严肃。 “你们?”樊安淮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樊灵溪点点头,“我和太子。” 樊安淮这下回想起那些人一开始的反应,看到他没有第一时间出手,反而是发现张沁澜后才开始的。 “难道…” 樊安淮猛地抬头,与樊灵溪四目相对。 双生胎的默契似乎让二人清楚的知道对方想要说什么,只是不能在这里说而已。 “好了,我们先不想这件事。”樊安淮可没忘记怀里还有一个人。 尽管樊灵溪很讨厌张沁澜,可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 樊灵溪撇撇嘴,极其不情愿的从樊安淮怀里接过张沁澜,直接抱回二层她的房间。 “何人如此大胆。” 樊灵溪坐放下张沁澜便赶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三两口喝的精光,一杯不够接着第二杯。 她没想到张沁澜看着瘦弱的一个人竟然这么重,差点闪了她的腰。 樊安淮沉脸,他说话的语速极快,却又吐字清晰,“先找到林儿和羽兄他们,之后再做打算。” “呀。”樊灵溪突然从椅子上站起,“太子找我之前说羽哥哥找清儿,便给支开了。” 她的脑海里一直回响孟舒清走时都样子,当即坐不住的要走,“不行,清儿还在外面,我得去找她。” “冬泉。出来!” 樊灵溪边快步出门,便着急喊道。 可冬泉并没有现身,樊灵溪却知道她在。 “去找清儿,找到回来告诉我。” 随后她只觉一阵风吹过,刮起她额前的碎发,也刮起她杂乱的心。 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心脏跳动都很快,好像跳到了嗓子眼,紧张又难受。 刚过拐角,便与一人迎面相撞。 樊灵溪的速度很快,待看到人时已经来不及停下。 眼看就要撞上去,月缡突然出现一把揽过樊灵溪的腰身,迅速转了一圈躲开樊安林。 “谁啊!走路不长……” 樊灵溪本在担忧孟舒清的事情,突然被人打断去路,还没看清是谁张嘴便要骂人。 “阿姐!” 樊安林眼见她要发飙,立马太高声音唤她。 “嗯?”樊灵溪下意识回应,这才看到他。 “林儿?你去哪儿了?要干嘛去?” 樊灵溪的问题一股脑的砸向樊安林,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回答哪一个。 所以他决定反客为主,“对了阿姐,你做甚去?” “找你清儿姐姐。”樊灵溪不再纠结他,只留下一句去找阿兄便急匆匆离开了。 樊安林:??找阿兄?阿兄在哪儿? 他转身看着樊灵溪离去的背影,很想把他喊回来问问。 “回主,大公子在宁阳公主房里。” 月缡这时出现,神色不变却语出惊雷。 樊安林包括他的一众暗卫:!!!! “不是,在哪儿?” 樊安林怕自己听错,又问一遍,得到的答案与方才一样。 “阿兄不是躲宁阳公主都来不及吗。” 樊安林自我怀疑,明明前不久还听到自家哥哥的不情愿,怎的今日就进房了? 张尘冉这时才跟上来,看到樊安林一脸呆滞的表情,狐疑道:“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他的眼里只有樊安林,因为樊安林的暗卫全部在得知张尘冉的出现时便已闪身离开。 “没……没什么。” 樊安林哪里敢让张尘冉知道,但一想一会儿便要见到他们,不由得一阵头疼。 樊安林径直走向张沁澜的门前,倒是让张尘冉看不明白。 “你来这里做甚?” 张尘冉不仅不想进去,甚至想躲得远远的。 樊安林没有说话,伸手敲门。 张尘冉见他这样,也只好硬站在这里,等着张沁澜厌恶的神情。 不曾想开门的竟然是樊安淮。 樊安淮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樊安林,而是他身后的张尘冉,见到他的那一刻一把将人出扯进房间。 等他进屋后,发现张尘昭也在,而张沁澜躺在榻上,似是睡着了。 樊安淮怕他误会,主动解释了放才发生的事。 樊安林和张尘冉才知事情是原委。 不等他坐下喝口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樊安淮去开门,不等完全打开便有一人闯进来。 “天啊安淮,有刺客!” 吴宥辞慌的好像第一次遇见,见到樊安淮的那一刻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儿的与他说着他方才的事。 他的身后还跟着张尘毓。 张尘毓倒是平静许多,没有吴宥辞那么夸张,只是他颤栗的手暴露了他的内心。 众人在张沁澜的屋里等了许久,总不见张沁汝和张尘述,也不见樊灵溪和孟舒清。 樊灵溪和孟舒清樊安淮不担心,以樊灵溪的身手和她的暗影,她们不会有事。 但是还有皇室成员没有聚齐。 “宁乐公主和七皇子呢?无人寻的吗?” 樊安淮的眉毛都要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可他面前的暗卫除了摇头说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樊公子不知吗?沁汝和述儿与父皇母后一道回去了。” 张尘冉看了他半天,才发现他原来是在为这件事发愁。 至于二人为什么要回去,想必众人心知肚明。 几位哥哥姐姐还未娶妻选驸马,哪里能轮到最小的他们。 第76章 找到舒清 空气凝结一瞬,樊安淮多少有些尴尬。 他干咳一声,打破僵硬的局面,“那个,你们去找找孟兄他们。” 暗卫弯腰抱拳,转身出门。 “不过船上还有各家的公子小姐,我们不需要管他们吗?”吴宥辞也冷静下来,才想到还有其他人。 樊安淮摆了摆手,“无妨,他们似乎是有目标性的,见到我也不是第一时间上来攻击。” 吴宥辞点点头,想到方才也是,那刺客直接略过他,手里的剑直指张尘毓的面门。 好在吴宥辞也有些功夫,虽做不到与之过招,但防卫还是没问题的。 门外突然传出声响,是贼人找上来了。 樊安淮当即冲到门前,侧耳倾听外面的情况。 门外有樊安淮安排的侍卫,暂且能挡住一些时间。 “放心,本宫已派人回去给父皇报信,不多时便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张尘昭本想安慰一下众人,换来的却是一阵沉默。 这时在湖面上,船已被贼人控制,就算皇帝派人来,人上不了船谈何救人。 这是樊安林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情况。 事实上,只是因为门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众人都绷着神经紧张的关注门外,在想若是刺客冲进来该如何应对。 另一边,孟舒清孟舒羽与众人躲在一层的戏台后。 “舒羽哥哥,若儿害怕。” 上官悠若哭唧唧的就要往孟舒羽的身边凑,一旁是林颜俏拉都拉不住。 孟舒羽当然不会让她得逞,皱着眉头侧身一躲,顺手将孟舒清揽过来,“上官小姐自重,我的妹妹也很害怕,我需要先安抚她。” 上官悠若歪倒一半的身体尬在半空,还是林颜俏看不过去把她拉回来。 孟舒清确实吓得不轻,眼下躲在孟舒羽的怀里都止不住的发抖。 就在他们进来之前,她亲眼看见一位宫人为了护住张尘毓而被杀。 一条鲜活的人命在她眼前流失,她没有当场晕过去就已经很坚强了。 “阿兄…” 孟舒清带着哭腔呼唤,像只受惊吓的小猫一样。 “我在。”孟舒羽一下下安抚着她的后背,替她抚平她心中的害怕,“阿兄一直都在,阿兄会保护好你的。” 此刻,他万般后悔没有跟樊安淮好好学过一招一式。 人群中有人小声抽泣,众人一度环绕在害怕中。 不乏一些将军之子女,站在众人的最前方,守护这大家。 温子澈便在其中。他一直守在门前,关注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有人来了。”他突然喊道。 众人被他的话吓得神经一紧,孟舒清更是将头完全埋在孟舒羽的胸膛。 今日的宴会让大家都是身着华服出场的,更别提平日里随身携带的武器,不可能被带上船的。 温子澈捏紧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就等人进来的那一刻冲上去肉搏。 樊灵溪在得知孟舒清的位置后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全部力气,又不得不站起来。 她需要亲眼见到她。 有夏念在孟舒清的身边,她倒是没那么担心,只是还是想亲眼见到她平安。 她知道孟舒清就在眼前,第一个冲进去。 迎接她的是带着拳风的手。 她下意识抬手接住,接着翻转身体来到温子澈身后,抬脚把人踹出去。 樊灵溪两手互相拍拍,“是敌是友都分不清就随便攻击。” 温子澈趴在地上装死。 “姐姐。” 孟舒清听到动静,抬头便见到樊灵溪英姿飒爽的模样。 她一把推开孟舒羽,不顾所有人的目光,冲上前紧紧抱住她的后背。 樊灵溪听到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到一阵推背感,将她整个人撞的向前踌躇两步。 被抛下的孟舒羽:??? 樊灵溪拍拍搂在自己腰上的手,闭上眼无奈但宠溺的抿了下嘴:“清儿,先放开我,要被你勒死了。” 孟舒清这才反应过来,无措的松手。 得到解放的樊灵溪转过身,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细语道:“吓坏了吧。” “嗯。”孟舒清撅着小嘴,委屈的直点头。 她摸着孟舒清发顶的手移到她的后脑,微微用力将人带到自己怀里。 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她还不确定的捏了捏怀里人的后脖颈。 樊灵溪闭着眼,怀里和手里真实的触感告诉她,眼前人是真的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眼前。 若她能看到孟舒清的表情,便能从这里得到她困惑许久的事情的答案。 孟舒清睁大双眼,下巴抵在樊灵溪的肩膀上,双手不知该不该回应这个怀抱,就那么直愣愣的。 但是很快,樊灵溪便放开她。 她还没忘,这里不止她们二人。 “羽哥哥,你们没事吧。” 樊灵溪没有注意到孟舒清眼里转瞬即逝的爱意,转而询问她身后的孟舒羽。 “溪儿,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孟舒羽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其他人还好吗?各位皇子公主没受伤吧?” “都好。”樊灵溪不确定这群人里有没有内鬼,不敢将所有事情都讲出来,只挑了写自己认为不太重要的告诉他。 听了樊灵溪的话,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听到张尘昭没事,躲在角落的林颜俏才彻底方才心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温子澈不装死了,一骨碌爬起来走到樊灵溪身后。 樊灵溪都没有回头瞧他,“这地方不错,你们先在这里躲着。” “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回去禀报皇上了,相信不多时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这是在她来之前张尘昭派人来告诉她的。 直到现在,沉闷的气息才散去,有人当即控制不住喜极而泣。 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何时见过这种场面。 “温子澈,你带人守着这里。”樊灵溪这下才回过神,与温子澈交代道。 “好。” 自己爱慕之人的话他当然会听。 “姐姐,你要走?”孟舒清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拉住她袖口的手死不松开。 樊灵溪回头,摸了摸她的脸颊,“别怕,我去找阿兄他们商量对策。” 说着她俯身凑近,与她耳语道:“我把夏念和冬泉留给你,你和羽哥哥不会有事的。” “我很快回来。”说罢她直起身,孟舒清即便不舍也只得松手,目送她消失在门口。 第77章 拿下刺客 刺客死了一些人,但他们并没有离开,似乎吃准了不会有人来救他们。 他们一层层找,最后在二层的拐角处发现了他们。 他们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即便脚底踩着同伴的尸体也毫不在意。 门口的侍卫渐渐支撑不住,刺客们却是越挫越勇。 “诸位皇子,待会儿怕是要有一场恶战了。”樊安淮握紧手里的长剑,站在门前蓄势待发。 “怕什么。”张尘昭依旧淡定的喝着茶水。 他当然不怕,即便在场的所有人都死光了,他也能全身而退。 “等的就是他们进来。”张尘昭冷冷开口,“本宫还怕他们不进来呢。” 樊灵溪走了的这段时间他们商量了对策,为的就是将这些人引进来。 “那法子真的行吗?” 张尘冉还是不放心,总觉得过于冒险。 刚刚醒过来的张沁澜斜眼瞟他,嗤笑一声,“就说你没见识,你还不高兴。那冥幽阁的人是开玩笑的吗。” 全场只有樊安淮和樊安林的脸黑的像锅底一般。 不等他们细细研究,门便被人撞开,呼啦啦涌进来十几人。 不愧是公主的房间,即便现在有十几二十人在场竟也不显拥挤。 “杀。一个不留。” 一个似是领头的,说话不带任何温度,眼神看向他们仿佛在看一具具尸体。 见时机成熟,樊安淮一把扯下腰间的令牌,“影渊堂听令!” 顿时,房门瞬间紧闭,不下二十人将这些刺客团团围住,而张尘昭一行人已经被渊一等人护送着从暗门离开。 刺客领头的这才知道上了当,当下便要抹脖子,瞬间被荣华摁倒在地。 也是从过年方才开始,樊安林才知自家兄长是影渊堂堂主。 “你们是什么人?” 樊安林难得绷着一张小脸,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那人只用狠毒的目光死死地瞪着他,就是不肯说一个字。 “哦?看来是个硬茬儿。” 樊安淮明明是笑着的,可却让那人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恐惧感瞬间爬满他的四肢百骸。 樊安淮的狠辣遗传了樊老将军,这也让他接手影渊堂时更得心应手。只是他这一面从来不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人面前。 刺客中有人奋起反抗,但不出三个呼吸,那人便再不能喘气儿。 “呸。”那领头人强忍下恶寒,朝樊安淮的方向啐他一口,咒骂道:“你不过是张家的走狗,凭你也配审问我们。” 樊安淮坐在那里,眉头越皱越深。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已经在发火边缘的征兆。 “月缪。” 樊安淮没有第一时间处置这人却把月缪喊出来。 “带林儿下去。” 月缪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听到他的吩咐,不等樊安林反应便打横抱起迅速离开。 “等…等一下!我…” 樊安林反抗的话都没说完,已经离开原地。 眼见自己穿过暗门,樊安林生气的捶了月缪一拳,小嘴一撅不服气的埋怨道:“你到底是谁的暗影啊,怎么这么听阿兄的话。” “主,大公子要审问那些人了,您该避着点。” 月缪的每一句都是在为他着想,可他似乎不领情。 “我当然知道!”樊安林猛地直起腰,月缪险些没抱住他。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想留下看看啊。” 他多么想亲眼看看哥哥的威武霸气,也想看看他的手段。 月缪不善言辞,只能用实际行动回答他。 “月缪!你走反了!” 暗道里传来樊安林的咆哮,可月缪的步子却更快了。 樊安淮这边没了顾虑,只剩他一人便好施展拳脚。 现在整个房间都被影渊堂的人包围,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他让月缪带樊安林走,也是不想让他瞧见这些腌臜事。 “嘴硬,我们自然有嘴硬的法子。” 樊安淮从不翘二郎腿,坐的板板正正。 “拿下!” 一声令下,刺客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妄图冲出这牢笼。 可到底寡不敌众,等那头领被摁在地上摩擦时,他的好兄弟们早已死的死,伤的伤。 樊安淮特意留他一命,只觉得能从他这里套出什么话来。 “呵,恶心的走狗,不知死活。” 那人似乎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对樊安淮也不再忍着,谩骂起来。 难听的脏话配着他血乎刺啦的脸,若是胆小的人瞧见了怕是会当场晕过去。 樊安淮对他的骂声充耳不闻,甚至气定神闲的用小拇指掏掏耳朵,将指甲里的耳屎弹到那人身上。 谁知那人剧烈扭动起来,“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迎来的却是荣华大刀柄的猛击侧脸,牙齿都打掉了几颗,血液与唾液的混合物正从他微张的嘴里流出来。 儒可用脚踢了踢这人晕死过去的脸,还模仿了一下樊安淮的动作,不解道:“只是这样,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反应吧?” “至于。” 樊安淮用手撑着下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浮现。 “告诉溪儿了吗?”樊安淮转移话题道。 儒可点点头,这才想起他回来的目的,“属下已告诉小姐,让她与那些公子小姐们待在一处。并派了七八个人保护小姐的安危。” “嗯。”樊安淮点点头,很满意儒可的做法。 虽然樊灵溪身边有四个暗卫暗影,可他还是不放心,毕竟还有孟舒羽兄妹,他怕到时候樊灵溪顾不上这边。 刺客们也不傻,发现自己不仅没有杀死目标还损失了人,早就撤走一大部分,只留小部队继续寻找。 能杀一个赚了,杀不了他们是损失也不会太大。 从暗道一路出来,发现此时船正在慢慢靠近岸边,这个距离月缪抱着他飞身上岸不成问题。 直到脚底的触感是真实的地面时,樊安林才觉得一颗心安定下来。 可很快他又着急起来,“阿兄阿姐他们还在船上,我们得去救他们。” 说着便想让月缪带他回去。 月缪无奈的摇了摇头,顺手一指。 樊安林下意识的跟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有好几道身影落在船上。 “这是…”樊安林惊得说不出话。 月缪与他解释道:“这是皇室的千神子,与我们冥幽阁影幽堂是一个级别。” “我们这么厉害。”樊安林两眼放光,看向月缪不免有些崇拜。 “自然。”月缪第一次有了自豪的感觉,微微扬起下巴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 “千神子不比我们差,但也没有强多少。” 月缪打心眼里是看不上千神子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所在的冥幽阁是全天下最厉害的暗卫阁。 千神子都比不了。 第78章 夜半偷溜 千神子的人来了,意味着皇帝出手了。 毕竟千神子只听命于历代天子。 千神子接管了樊安淮方才的事,并将船彻底停靠在岸边。 温子澈与樊灵溪带着众人下船,直至踏上岸便腿软的站不住脚。 这时他们才确切的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没事了,没事了。” 樊灵溪与孟舒清靠在一块儿,孟舒清还止不住的颤栗。 在樊灵溪得到兄长的话返回去后,孟舒清便将自己第一次见死人的事告诉了樊灵溪。 右相府的马车停过来,下来一位侍从与孟舒清孟舒羽行礼道:“丞相和夫人让小人接公子小姐早些回府。” “去吧。”樊灵溪拍拍她紧抓自己不放的玉手,示意她跟兄长回家。 “我不要。” 孟舒清执着的摇头,“我要陪着姐姐,等淮哥哥和林儿下来。” 一旁的孟舒羽也附和着,“是啊,宥辞也没下来,我们怎么能放心离开。” 见他们二人执意等着,樊灵溪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他们不走不见得其他人不走,那是不等自家马车都要往家里赶。 “清儿姐姐是在等我吗。” 樊安林一来便听到孟舒清的话,笑意盈盈的接话。 “林儿!” 樊安林出现在他们身后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樊灵溪第一个冲上来,检查他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哪里疼?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孟舒羽和孟舒清也是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樊安林眼眸明亮,一笑如同山间清澈见底的泉水。 他道:“没事。我很好。” “你怎么从我们身后出来的?”樊灵溪不放心,追问道。 樊安林便将那些事说给他们听,直让他们觉得后怕。 “若淮哥哥不是影渊堂堂主,今日这局该如何破?” 孟舒清忧愁的说着,手里的帕子也不自觉捂上嘴唇。 “那便逃。” 樊灵溪这样想着,既然有暗道,那他们定会提前离开。 多等了一刻钟,等樊安淮他们下来时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张尘冉等人自然不用他们操心,千神子自会送他们回去。 樊安淮与吴宥辞下来便瞧见他们,倒是一愣,“你们不回府,在这里做甚?” “没看到你们平安出来,怎敢先回去?”樊灵溪撇撇嘴,眼泪却控制不住的蓄满眼眶,声音都带了哭腔。 即便她在外人面前有多么坚强,在樊安淮面前总是会展露脆弱的一面。 樊安淮知道她的秉性,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我们这不是没事嘛,别担心。” “等出事就晚了!”樊灵溪瞪他一眼,没好气道。 看见所有人都好好的,孟舒羽长舒一口气,道:“好了,我们先回府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樊灵溪和樊安淮不再吵闹,点点头上了马车。 此事关系重大,皇帝已派人严查。 各位公子小姐,都或多或少的受了惊吓,皇后也已派人去各家安抚。 孟舒清是最严重的,当晚回去便高烧不退。 毕竟亲眼见到了死人,不论是视觉还是精神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当晚,樊灵溪连衣裳都未穿好,不顾青岚的阻拦运功偷潜进右相府。 彼时孟舒清才喝完药,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摸上自己的额头,立刻惊醒。 “谁!” 孟舒清大喝一声,试图让这一声把其他人喊来。 樊灵溪被他的反应吓一跳,立马摘了面罩,“是我。” “姐姐?!”孟舒清不可置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向四周看了看后用气音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樊灵溪自然的坐到她床边,替她掖好被角。 孟舒清没想太多,软软的靠在床边,“只是这夜半三更,姐姐穿成这样前来,若是被护卫看到了可不好。” “放心吧。”樊灵溪轻轻挑眉一笑,“你们府上的侍卫发现不了我的。” “对了,你怎么样了?好好的怎会烧起来?” 她半夜来可不是为了瞎聊天的,更想知道孟舒清的情况。 孟舒清惨白着一张小脸,笑得那么我见犹怜,“没事,皇后娘娘派太医来瞧了,说是惊吓过度导致的,不妨事。” 听到这里樊灵溪握紧了拳头,心里骂了张尘昭一万遍。 若不是他故意支开孟舒清,那么她也不会看到那档子事,更不会为此生病。 “我没事的,姐姐早些回去吧,你这样溜出来樊祖父会担心的。” 说罢孟舒清扭头咳嗽几声,又怕将病气过给樊灵溪,直摆手让她快些回去。 “祖父才不会知道,倒是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樊灵溪毫不在意的上前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又搀扶着她躺好,细心的给她掖好被角。 樊灵溪将自己缩在脚踏上,右手支着脑袋,“睡吧。我看着你睡了我就走。” “嗯。” 孟舒清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只想让这种感觉一直延续下去。 这是孟舒清睡过最安稳的一觉,从来没有。 许是药物的作用,不多时樊灵溪便听到她均匀嗯呼吸声,知道她睡着了。 樊灵溪盯着孟舒清苍白却掩盖不了的自身美貌的脸,静静出神。 “主。” 秋晚出现在她身后,轻声唤道。 “嗯?” 樊灵溪这才回神,第一时间确定不会吵醒孟舒清,听到她依旧顺畅平稳的呼吸,樊灵溪这才放下心来。 “走吧。” 樊灵溪临出门,还转头再看一眼孟舒清,这才与秋晚一同离开。 回去的路上,冷风直吹她的面庞,也让她清醒不少。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当她第一时间听到夏念传回来的消息后便坐不住,定要亲自见了才行。 她想不通,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后也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樊灵溪的所作所为不是没有人看到,比如让何曜带出来的张尘冉。 何曜出入过多次将军府,守在廖云院的众人自然都认得他,见到来人后月缪便去告知樊安林。 此时樊安林已睡下,刚刚睡着便听到有人在唤自己。 “主,主?” 月缪晃了晃樊安林的身子,想让他快些醒来。 “嗯?”樊安林坐起身,揉着睁不开的眼睛,迷糊道“何事?” “三皇子来了。” 樊安林当即吓醒,一骨碌下地,手忙脚乱的换衣服。 “你说谁?!” 樊安林一边换衣服,一边埋怨张尘冉这个时候来做甚。 月缪自然也不明白。 他今夜正好轮班,感觉到动静看过去时便看到何曜架着张尘冉落到院中。 第79章 简直有病 张尘冉在门外等着无趣,便大摇大摆地在他的小院里逛起来。 很快院里的樱桃树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摸着粗糙的树干,抬头看去只有点点月光透过缝隙映射在他脸上。 “阿冉哥哥。” 樊安林的声音唤回他的思绪,张尘冉回头,瞧见的是只披了一件外衣的他急匆匆的跑来。 他快几步拉短二人之间的距离,“急什么,穿好衣裳再出来也不迟啊。” 樊安林嘿嘿笑两声,挠挠头笑得讨好,“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 “怕什么,多等一会儿又何妨?”张尘冉替他拢了拢衣裳,带着他进屋。 樊安林自然的将人带到寝屋里的书桌旁,把原本开了一条缝的窗户完全打开。 “对了,这个时辰你来找我做甚?” 樊安林坐在榻上,小脚无意识的晃荡。 “傍晚发生那么大的事,白日找你又过于显眼,所以我只能现在来了。” 张尘冉就知道他会这么问,说着早就想好了的说辞。 实际上他刚从严嫔殿里出来。 严嫔坐在主位,对张尘冉没有一点好脸色。 “本想着今年皇上会特意办一场游湖,谁想让张沁澜那小蹄子给占了。” 也不怪严嫔生气,皇帝的做法完全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你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严嫔埋怨道,“近日我听你的,不再给皇上送吃食。现在好了,皇上又去宠幸其他人了。” “母妃别急。”张尘冉好声好气的说,只是脸色并不好。 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只希望严嫔不要再这么聒噪。 “本宫能不急吗!”严嫔站起身,连声音都抬高不少,“前些日子的恩宠早就不复存在了,眼下…眼下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本宫的笑话,你让本宫怎么办!” 张尘冉一记眼刀飞去,那目光锐利如刀,落在严嫔身上仿佛要把她洞穿。 严嫔一下被这眼神镇住,声音戛然而止。 “我…我也是…”严嫔下意识的打个寒颤,磕巴着想替自己辩解,但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眼神,与皇帝如出一辙,这样的目光她在皇帝宠幸她的第二日见过。 那眼神,恨不能杀了她。 “母妃放宽心,我会让父皇来的。” “还有,我来这里不是来听您跟我发牢骚的,您也想想,如何把这件事闹大,才是帮我,也帮您自己。” 说罢,张尘冉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是想来听听严嫔的意见的,后来才发现他不该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妇人抱有幻想。 白得一身气,张尘冉本想直接去看樊安林,毕竟从张沁澜的房里分开后就再没见到他。 可他刚走出去两步,又立马调转方向。 漆黑一片的夜里总是安静许多,但总有地方没那么安静。 “怎么?三皇子不去陪小情郎,来我这里做什么?” 江睿庚忍着被人吵醒的怨气,极力控制住自己脾气,可说出的话还是那么不客气。 “哟,被你发现了?” 张尘冉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的探过身子。 “切。”江睿庚白眼一翻,却也只敢心里骂一句有病。 从张尘冉让他派人劫持游船却不让他上伤害樊安林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事情的不一样了。 “说吧,到底来干什么。” 江睿庚打着哈欠走到张尘冉坐着的地方,给自己倒了杯茶,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你确定你的人今日去了吗?” 一句话,江睿庚放到唇边的手突然顿住,眼里瞬间闪过戾色,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难道你认为是我在骗你?” 江睿庚茶也不喝了,站他面前打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今日的人明显是动真格的,不像是你的人。”张尘冉把玩着腰间的墨色玉佩,不急不慢道,“当然,也可能是你真的想借这次机会杀我们几人。” “一派胡言!” 江睿庚就差跳起来指着张尘冉的鼻子骂了,“我都成了质子了!一旦让抓到这样的把柄就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我比你都清楚!” “别急。”张尘冉淡定的仿佛不是在骂他。 “我只是这样猜的,毕竟人已经抓到了,是不是你明日便知晓。” “被…抓了?”江睿庚一口气梗在脖子里,憋得脸一阵白一阵红的。 见他这样的反应,张尘冉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江睿庚在屋里来回踱步,“可今日回来的人一个不少,怎会被抓了?” 他蹙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所以…你才说有其他人?” “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人一个没少吗?”张尘冉歪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敲击声。 江睿庚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卡住一般,僵硬的转动两下。 “因为我今日就没有让他们出手。” 江睿庚只觉得现在自己浑身的血液都涌进脑子里,嗡嗡的鸣声让他听不清张尘冉后面说了什么。 没有出手,那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他问道。 张尘冉双手拍两下,给他鼓掌,“终于发现问题了?” “我来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背叛我。” “不过很显然,你没有。” “做的不错,再接再厉。” 眼见着江睿庚的脸色越来越黑,张尘冉识趣的溜之大吉。 江睿庚无能狂怒:张尘冉你简直有病!!! 回想起刚才做的事,张尘冉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阿冉哥哥?” 樊安林又唤他。 樊安林内心嘀嘀咕咕:明明是他来找自己的,怎么又不说话?还自己发呆? “嗯?怎么了?”张尘冉脱口而出反问道。 樊安林小嘴一抿,“这话不应该我问您吗?您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是啊。”张尘冉如实点头。 随即张尘冉转过弯来,啊一声后开始胡编乱造,“我只是在想,怎么最近一直发生这种事,难不成是与什么犯冲?” 樊安林却来了兴致,睁着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上次我与阿兄阿姐去灵珑寺时遇见一位老僧,我们可以去找他看看。” 听到灵珑寺,张尘冉的瞳孔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眼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他佯装不知,“是吗?那我们找个日子去看看。” “嗯。” 樊安林笑得开心,也许是夜里的缘故,樊安林不曾看到张尘冉的变化。 “对了,这几日也许会有大事发生,你若无必要的事情,还是不要出门了。” 张尘冉准备离开时,还是与他嘱咐道。 “知道啦知道啦,您早些回去吧。” 樊安林笑眯眯发点头,至于他有没有真的当回事,张尘冉也不得而知。 张尘冉摇摇头无奈与何曜一同离开,只觉得若是真的发生,无需他操心,他的家人定然会保护好他。 回去的路上,刮起的风吹散了他的话。 “安排你做的事可办妥了?” “主放心,一切安好。” “嗯,让他手脚干净些,别露出马脚。” “是。” 第80章 赤诚之心 翌日,朝堂之上争吵不断。 皇帝摁着突突直跳的额头,愣是砸了手边的茶盏才让堂上安静下来。 一众官员跪倒在地,齐呼,“皇上息怒。” “朕都说了在查了,你们还想怎样!” 锦皇忍着怒气,看着下面的官员,只觉得头疼的紧。 怀远将军第一个出头,“皇上,臣等不求您为我们付出什么,但求您替我们讨回公道啊。” “若不是少将军以一己之力挡住刺客,眼下恐怕死伤孩儿们更多啊。” 樊安淮是本朝第一位少将军,而他的名号早已响彻锦城各个角落。 “温将军此言差矣。”副都御史当下辩驳,“这功劳怎是少将军一人的?若非太子殿下急中生智带领其余人走暗道,此时还能活下这么多人吗?” 樊老将军倒是一言不发,眼瞅着他们互掐。 这也让锦皇注意到一个问题,这似乎有人站位将军府,莫不是将军府起了谋反之心。 锦皇眼睛微眯,探究起樊老将军。 许是皇帝的目光过于热烈,樊老将军多年的战场经验顿时便注意到了。 樊老将军只是抬眼,与皇帝四目相对。 皇帝面无表情,只瞥一眼樊老将军,而后又是那独属于帝王的威压便从他身上流露出来。 “行了,别吵了。” 皇帝这一声不大不小,正正好好能让争吵不休的二人听到,当即闭嘴。 “这件事朕会给众爱卿一个公道。” 皇帝左右看看,大袖一挥,“退朝!” 说罢,皇帝也不等他们反应,自顾自的离开。 回到后殿,便有个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 皇帝在处理奏折,头也不抬道:“说吧。” 那人走到皇帝身前,低下头悄声耳语。 皇帝本不在意什么,他便是猜也能猜到是太子动的手。 在皇帝眼里,兄弟之间为争皇位自相残杀不算什么,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张尘昭与兄弟姐妹内斗可以,但若是触及到他,那便不行。 彼时皇帝手里的笔不停,落笔最后一字时却重重摁下去,一瞬间朱红色的墨浸满了奏折。 黑衣人察觉到皇帝的变化,说完该说的便站在一旁等候。 皇帝皱着眉头,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发散出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而最终,皇帝只是摆摆手让他下去,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早朝上的事早就传遍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午膳后,老将军将樊安淮和樊安林叫到跃山居。 “安淮,将昨日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我。” 老将军的眉头从他们二人进来便没有放松过,见祖父这等模样,他们皆乖乖的吐露出来。 “所以,你动用影渊堂了?” 老将军明显动了怒,瞬间爆发的气息让樊安淮直直跪下去,“祖父莫气,孙儿知错。” 先认错总没错。 若是以往,樊安林定会对着祖父撒娇求情,可眼下,他站在一旁一动不敢动。 老将军深呼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我有没有告诉你,莫要在皇室面前动用暗卫的力量。” “可是祖父。”樊安淮急急跪走几步,“若不用影渊堂,那么屋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有危险的。” “若让皇上知晓,有咱们将军府的人在,却没有保护好皇子,那皇上定会怪罪的。” 樊安淮的话不无道理,老将军看着樊安淮那炽热而真诚的眼神,斥责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也罢,也罢。” 老将军深深的叹了口气,挥挥手樊安林便知,赶忙上前扶起樊安淮。 他方才跪的干脆,一会儿回去定会肿起来。 “祖父。”樊安淮的声音软下来,“孙儿知道,您是为了孙儿好,也是为了冥幽阁好。” “可当时的情形,容不得孙儿过多考虑,就算不为了皇子,孙儿也要顾及溪儿,林儿,还有孟伯父吴伯父家的哥哥们。” “祖父知道。”老将军仿佛苍老不少,看向樊安淮的眼里满满的慈爱似要溢出来。 “你是个好孩子。我既敢把影渊堂交给你,便知一颗赤诚之心无愧于任何人,这是你的优点。” “但有时,也不可把一颗真心看得太重,日后这会让你吃大亏的。” 樊安淮并没有坐到一旁的位子上,而是到老将军身边蹲下,“孙儿明白了。” 老将军的眼里是樊安淮看不懂的情绪,他不太懂祖父为何这样都表情。 老将军本想摸摸他的头,手抬起一半又觉得不合适,转而在他肩膀上重重拍几下。 “林儿。” 听到祖父唤自己,樊安林立即起身走过去。 “祖父给你个任务。”老将军神秘道。 樊安林严肃的看着老将军,一张小脸写满了认真,“您说吧,我听着。” 老将军满意的点点头,夸赞道:“这才是我们将军府的好儿郎。” “日后,你替祖父看好你阿兄,若非必要,不得再动用影渊堂,你可听清楚了。” “啊?”樊安林瞬间破功,“这算什么任务?我也不能时刻盯着阿兄啊。” “嗯?”老将军收起笑脸,扬起下巴一副我就知道你不行的表情看着他。 这让樊安林很不服,当即信誓旦旦的应下,“祖父放心,我定盯好阿兄,绝不让他离开我的视线半步。” 老将军这才重新笑起来,“这才对嘛。” “好了,你们下去吧。” 午膳后老将军一贯要小酣一会儿,兄弟二人也都知晓,应了声后便一前一后的离开。 徐叔一直站在老将军身侧,眼看着二位公子离开后,老将军的面色便难看起来。 “老将军,歇歇吧。”徐叔劝道。 老将军摆摆手,思索着后面的事。 樊安淮的主意自然是不错的,可这也将自己的底牌暴露了一部分在皇室眼前,以当今皇上的谨慎,不多想是不太可能。 本着今日早朝皇帝的眼神就让老将军暗觉不对劲,方才又听了樊安淮的话,只觉得自己的思虑不会有错。 “大将军何时回来。”老将军突然问道。 徐叔思索一会儿,道:“年前定能回来。” “嗯。” 老将军点点头,觉得是时候替他们做打算了。 这件事关乎将军府的未来,老将军不得不早做打算。 毕竟皇帝的动作只会比他们快,不会给他们过多准备的机会。 思虑良久,待自己反应过来时,太阳早已西沉,手边的茶水也早已凉透。 老将军起身活动一下还算硬朗的身子骨,开门便觉夕阳洒满全身。 只是这光只暖身,不暖心。 第81章 自寻死路 在老将军愣神之际,皇帝已然把太子唤到后殿。 皇帝坐在高台之上,“游湖之事,是你做的?” 张尘昭错愕抬头,“父皇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是不是谣言,你心里清楚。”皇帝冷哼一声,“朕不反对你对兄弟下手,可你也不可做的过火。” “与前朝余孽勾结,这个罪名足够让朕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皇帝本以为会震慑住张尘昭,却不想他依然是那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父皇,您在说什么?”张尘昭痛心疾首,“儿臣怎敢做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张尘昭怕皇帝不信,跪地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儿臣在这里跟您发誓,若儿臣与前朝余孽勾结,就不得好死。”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微微皱了皱眉,“朕又没说不信你,你何苦发誓。” “只要能让父皇相信,别说发誓,就是让儿臣现在死,儿臣也绝不会犹豫。” 张尘昭说的情真意切,一时还真让皇帝分辨不出来是真是假。 可皇帝是谁?是从他们五个兄弟里脱颖而出登上帝位的人,又怎会被他这几句话左右。 “下去吧。记住朕与您说的话。” 张尘昭毕恭毕敬,“是。儿臣告退。” 出了门,回了太子府,张尘昭便不再是这副恭顺的模样。 太子书房,昏暗的烛光下战战兢兢的跪着几人。 “谁与前朝余孽勾结,自己出来。” 地上的人抖如筛糠,没有一人出去。 “非要本宫亲自将你们揪出来,是吗?” 张尘昭的眼神犹如一把利剑,只轻轻扫过便让他们觉得这把剑已经架在脖子上。 与前朝勾结那是死罪,即便是真的有,他们也不会站出来。 这其中不乏就有副都御史,他第一个上前表忠心。 “太子殿下明鉴,臣这一家是从臣父亲开始做官的,又怎会认识前朝的人。臣从追随太子殿下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二心,又怎会在如此重要的时候拖您的后腿,您明鉴啊。” 副都御史上官奎说得声情并茂,丝毫不像假话。 他的话在张尘昭听来的确不假,因为确实是从他父亲开始就在追随张尘昭。 张尘昭点点头,算是承认,又指了指他身后的那些人,“你们呢。” 那些人见上官奎的话管用,纷纷七嘴八舌的替自己辩解,生怕自己说得不够,让张尘昭不信。 “啧。”张尘昭不耐烦道,“吵死了。” 他的声音不大,可在他说完的下一秒,书房内顿时鸦雀无声。 张尘昭索性与他们实话实说,“不论你们今日与本宫说得多么情真意切,可这次的事父皇出手了。” “父皇的千神子,想必你们都听过吧。” “父皇今日午后传本宫进宫,便说及这件事。千神子早已将你们调查的清清楚楚,本宫相信,不多时你们便会有报应。” 张尘昭从不与他们说假话,当下便有几人跪不住瘫软下去。 张尘昭眉毛一挑,戏谑道:“看来就是你们了。” 那些人回过神来,立即跪直,不断的朝张尘昭磕头。 他们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求您救救我们,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求您看在我们往日的功劳上救救我们,求您,求您…” 张尘昭不吃他们这一套,“不用求本宫,本宫说了,一切父皇会出手,根本轮不到本宫来处置你们。” “况且,这是你们自寻死路。” 有人见事态严重,索性不装了,“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若不是你的要求,我们又怎会去找前朝之人,这一切都是你!” “就是!都是你的自私自利!平日里我们对你肝脑涂地鞠躬尽瘁,凡事都以你为先!而如今…而如今!” 那人气得说不出后面的话,便有人立即接上,“而如今!你居然要舍弃我们保你自己!” “若所有有权之人都如你这般不把我们这些人当人看,你且等着瞧,你且看看!是否还会有人追随你!” 这些人开始口不择言,上官奎吓得急忙拦他身边的一位大臣。 “别说了,别说了,你们不要命了吗,怎敢对太子殿下不敬。” 说着,他就要把那人拉下来。 那人似乎真的不管不顾,一把甩开上官奎,上官奎一个不察被这股力量带着向后仰倒,疼得诶呦诶呦直喊。 “是他先放弃我们!我们不过不服,何错之有?!” 那人对着张尘昭咆哮着,那青筋暴起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倒真不像个活人。 而事实上,张尘昭也不打算让他活过今晚。 卫屿突然出现,手里的刀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人便人头落地。 而那些其余为自己呐喊的人,猝不及防的被溅了一身血。 温热的血瞬间唤回这些人的理智,一时间他们茫然的望着台上的张尘昭。 而张尘昭却像是司空见惯般,淡淡道:“本宫似乎说过,不要与本宫大呼小叫。” “是,本宫是让你们找人来办成这件事,可天下暗卫阁如此之多,即便雇不上上三阁,那还有那么多可供选择。” “难不成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好人?你们自寻死路,又何必来怪罪本宫。” 上官奎点头如捣蒜,“是是,您说得是。” 有这么一个人开头,剩下的自然也紧跟着附和,只是声音比方才小了许多。 “还有你们。” 张尘昭指过方才喊的最高的几人。 那些人察觉到张尘昭是在说自己,冷不丁狠狠地打了个寒颤,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无礼而感到害怕。 “至于你们,本宫便不出手了。” 只是还不等他们偷偷松口气,接下来张尘昭后面的话让他们更加绝望。 “毕竟若是本宫出手了,父皇不好向文武百官交代。但是本宫相信,父皇不会让你们活过三天的。” 那些人本以为能等到什么好消息,不曾想是更大的晴天霹雳。 “那你们剩下的这些人呢。” 张尘昭故意将尾音长长的拖出去,上官奎等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也一定要记得今天。你们要记住,事情做的过火了,便是本宫也保不住你们。” “是是是。”上官奎等人忙不迭点头,“日后我等定会肝脑涂地追随太子殿下,绝无二心。” …… 皇宫 皇帝自然知道今夜张尘昭的动作,只是他没心思管。 他传张尘冉面圣,想听听他对于昨日的看法。 第82章 吃不着饭 严嫔并未再继续听张尘冉的话,今夜的她耐不住性子,还是提着皇帝最爱的藕粉糕来。 还未等她走近,便被皇帝身边的杜公公拦住去路。 杜公公是与皇帝一同长大的太监,地位非比寻常,严嫔见他都得规矩些。 严嫔微微欠身,“杜公公,我来给皇上送些糕点,皇上眼下得空吗?” 杜公公回了个礼,道:“您来的不巧,三皇子正在里面,与皇上探讨昨日的事。” “三皇子?”严嫔下意识反问。 杜公公微微一笑,“说来也巧,三皇子进去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您就来了。” 严嫔讪讪一笑,她可没忘张尘冉的话。 “那我便不进去了,劳烦公公帮我把这藕粉糕给皇上送去。” 杜公公接过食盒,适时劝严嫔离开,“娘娘的心意奴才定会转达给皇上。只是眼下时候不早了,娘娘早些回宫歇息吧。” 严嫔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娘娘慢走。” 杜公公这一句话,让严嫔不再回头留恋。 事发后的第四日,果然不出张尘昭所料,那几位与前朝余孽有勾结的官员被当场判了死罪,株连九族,一时间人心惶惶。 “此话当真?” 樊安林的秋千停下,唏嘘不已。 这秋千是前几日月缪扎在樱桃树上的,樊安林稀罕了好几日。 “不信?” 吴宥辞翘起二郎腿,伸出一根手指头向樊安林勾了勾。 樊安林不明所以,从秋千上下来。 待樊安林快要靠近时,吴宥辞突然出手抓住他的胳膊,“走,我们去问问樊祖父。” 吓得樊安林直摇头,“不不不不我不去我不去!” 樊安林是吓得半死,而其他人却笑得前仰后合。 “好了辞哥哥,你就别逗林儿了,看把他吓得,小脸都白了。”孟舒清虚拦了一把,替樊安林求情道。 吴宥辞还真放开了手,“行,不逗他了。” 感受不到手腕传来的力量,樊安林也不再挣扎。 孟舒羽继续回答樊安林刚才的话题,“当然是真的,这是今日早朝的事,况且谁会拿九族开玩笑。” “有好几个官员吧?那么多人,真的都能杀了吗?” 此刻樊安林不是好奇,是害怕。 “不会。”樊安淮解释道:“妇女与孩童流放,其他人…” 后面的话即便樊安淮不说,他也懂。 可即便是这样,那也有不少人会死。 樊安林:“什么罪名,能让皇上这么生气?” 孟舒羽:“与前朝勾结。” “前朝?” 这个词对于樊安林而言很是陌生,难免不解。 孟舒羽与他讲了关于前朝和当朝的关系,樊安林聚精会神的听着。 前朝的事夫子与樊安林这些学生讲起过,但没有将这些弯弯绕一并讲述。 “其实,我那日便知晓。” 瞬间,樊安淮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阿兄,你可没跟我说过这些。”樊灵溪话里酸酸的,不满樊安淮竟然瞒着她。 樊安淮摸摸她的头,她才不再说什么。 “那日,我试探的将耳垢弹到那人身上,那人当下的反应都似乎是要吃了我。” “嗯?”樊安林满是不解,“为何?” “这在前朝,是做给将死之人的动作。”孟舒羽道。 “不过安淮。”孟舒羽也不解,“你既已知晓,为何不让樊祖父上报皇上?” “这有什么好说的。” 樊安淮双手一摊,“皇上都派了千神子来查,还有什么是皇上查不出来的,我何苦要去当那出头鸟。” “好了,现在事情已经结束,就不必再多说。”吴宥辞打断二人的对话,适时的打圆场。 吴宥辞像是想起什么,对樊安淮道:“对了。安淮,今日我能在你府上用膳吗?” “怎么?左相府供不起吴大公子一顿午膳了?” 樊安淮说着玩笑话,却也在问他为何。 吴宥辞苦着一张脸,颓废的坐在一旁,“昨日我阿爹惹我阿娘生气了。” “你们也知道我阿娘的脾气,当下便和我爹大吵一架,最后竟然断了我和我爹的吃食,她让我们父子二人自生自灭去。” 这下不光是樊安淮,所有人都笑出声来。 “那是伯父惹伯母生气,怎的连带着你都没有饭吃?”樊安淮捂着笑疼的肚子,还是大大的呼吸一口才勉强压住翻涌而来的笑意。 听到这儿吴宥辞反而紧闭嘴巴不再说话。 “诶?怎么不说了?”孟舒羽推了一把他的肩膀,却见他怎么都不动弹。 “宥辞哥哥,话说一半可娶不到媳妇哦。”樊灵溪凑他耳边,坏坏道。 吴宥辞当下来了反应,猛地扭头瞪向她,警告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难道你忍心你的好哥哥没有媳妇吗?” 樊灵溪无所谓的去找孟舒清,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那就看哥哥自己了,反正又不是我娶媳妇。” “好好好,好得很。”吴宥辞气到失语,额头爬满黑线。 “你就说吧,再不说,就溪儿的嘴,指不定还会给你说出些什么呢。” 樊安淮无所畏惧的说着欠揍的话,毕竟吴宥辞又打不过他。 吴宥辞一下子卸了力气,蔫了吧唧道:“晚膳的时候我故意端着碗到阿爹面前转,阿爹看我用晚膳而他吃不着,气得揍了我一顿,就不让我吃了。” 说罢,吴宥辞已经闭好眼睛做好准备迎接他们的嘲笑。 果然不负众望,几人的笑声惹得府里的仆人暗卫频频侧目,都想看看他们在笑什么。 “哈哈哈…自作孽,不…不可活…哈哈哈…” 樊灵溪仰着头笑得开怀,咧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贝齿,忍不住直往孟舒清身上倒。 而孟舒清虽不像樊灵溪那么大大咧咧,却也笑得不见眼睛。 “古人…诚不欺我…哈哈哈…” 樊安林笑岔气,说话都有些结巴。 “笑笑笑,笑死你们算了!” 吴宥辞一点都笑不出来,甚至还很生气,“我告诉你们是让你们帮我的,不是让你们嘲笑的!” “好好好。”樊安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把头靠过去,但还是忍不住,肩膀都跟着一耸一耸的,“我…我答应了…哈哈哈…来吧来吧…哈哈哈…” “对了对了。” 樊安林笑够了,哒哒哒跑上前拉住吴宥辞的衣摆,直到把吴宥辞带离了阿兄的身边,这才道: “辞哥哥,你还记不记得答应我的满楼,两次哦。” 哪壶不开提哪壶,吴宥辞一把捂住他的嘴,吓得他赶紧回头,发现没有人注意时,他弯下腰悄声道:“哥哥没忘,但咱们别在这里说。” 他还不了解这帮人,若是让其他人知晓,这群土匪能扒了自己三层皮。 “那何时?”樊安林的眼睛格外亮,但吴宥辞还是从中看到了算计的精光。 吴宥辞扶额,“等哥哥过了这段艰难的日子就带你去。” “一言为定。”樊安林用自己的小拇指勾起他的,得意的晃了晃。 “林儿,宥辞,你们说什么呢。” 孟舒羽的声音远远传来,这二人相视一笑。 “没干什么。”“没说什么!” 第83章 满楼一聚 好在也并未让樊安林等多久。 据说左相大人说了好几日的好话,左相夫人本不让大人进房。 可在某一日,府里的丫鬟不慎撞见大人在门前苦苦哀求,不知说了些什么,夫人便开了门。 自此,吴宥辞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 樊安林兴冲冲的出门,却在大门前被樊安淮拦住去路。 樊安林警惕的看着他,“干什么干什么,我已经和祖父说好了,阿兄你可不能拦我。” “莫非…”樊安林眼睛一眯,“莫非你也要去?!” 吴宥辞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带他阿兄阿姐去。樊安林可是谨记在心。 樊安淮满脸黑线,就看着樊安林自己在那里想七想八。 “我不去。”樊安淮先一步打消他的念头。 随后,他指了指樊安林身后的祈年,“你就只带祈年去?” “不是有月缪他们吗?”樊安林像看傻子一样看樊安淮。 樊安淮一拳锤他头上,“收起你的眼神。” “月缪他们被万叔叫走了,你不知道吗?” 樊安淮后面的话,让人一时不知他二人到底谁才是傻子。 樊安林一梗,扭头无声问祈年。 樊安林:什么时候的事? 祈年:昨天。 樊安林:昨天?怎么没人告诉我? 而后他又问樊安淮,“不是,万叔最近怎么总是找他们?” 还不告诉我!!! “呃…总之不是坏事。”樊安淮呃呃啊啊的半天,最后就憋出这么一句。 “你带儒可去吧,有人跟着总是好些。” 樊安淮说完,儒可便出现在他眼前,拱手道:“属下见过小公子。” “随便吧。” 樊安林丢下这么一句,不再看樊安淮,直接越过他们出门。 樊安林一路无言,步子走的飞快。 祈年追上前,“主,你生气了?” “能不气吗?”樊安林没好气道,“万叔那么大一个长老,天天找我的人做甚?再说了,也只有月缪一个人是影幽堂的,他唤走月纶他们做甚?” 樊安林呼啦啦的吐出一大堆,祈年愣是插不上话。 “主,万长老也是为了你好。”儒可在他身后,忍不住替万隆解释。 听到这儿,樊安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转身,差点与祈年面对面撞上。 “又是为了我好,明知我今日出门他却唤走我的暗卫,这叫为了我好?” “还有他们。” 樊安林嘴不停但脚步也不停,“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告诉我,好像让我知道了会怎样怎样的。你且等着瞧,你看他们回来我怎么惩罚他们。” 到这里,儒可立即闭紧嘴巴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心底默默嘀咕:月缪不是说他的主子最好最温柔了吗?怎么今天见到的不一样? 不等他盘算出什么所以然,樊安林已站在满楼门前。 门外的小二眼尖地看见他,忙上前询问,“客官可有预订?若是没有请您下次再来。” “有。”樊安林点点头,“不过不是我,我在等人,他有。” “好嘞,那您先到一旁稍作休息。” 小二客气的把樊安林带到门前的桌椅前,请他坐下等等。 樊安林的一杯茶还没喝完,便被一道阴影笼罩。 他抬头,便看到吴宥辞笑眯眯的站在自己眼前。 “走吧。” 还是方才那位店小二,十分有眼力见的过来,确定了吴宥辞的身份,便带着他们进去。 这是樊安林第一次进满楼,不免被眼前的景象怔住。 满楼不愧叫满楼,五层高楼全部镂空,楼内布置十分讲究。楼顶最中央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比樊安林在冥幽阁内见到的那颗还要大。 五层楼每一楼都有五条红黄绸缎与那颗夜明珠相连,在绸缎的另一边嵌着大小不一的夜明珠,而每个夜明珠旁都燃着油灯。 夜明珠映着橘黄色的灯光,一一映射到绸缎上,让整个满楼显得金碧辉煌。 一踏入里面,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很大的戏台,上面有舞女正在翩翩起舞,底下坐着一众宾客,时不时拍手叫好。 这时,店内换了个小二走到他们面前,樊安林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小二看了一眼吴宥辞的牌子便还给他,后做出请的动作,“二位客官请跟我来。” 小二带着他们上至三楼,樊安林这才看到楼内大有乾坤。 在下面只能看到最外面的一层,总能让人误以为楼上只有这么大。 直到完全走进,里面会有不输于一层的戏台,在戏台旁竟是用木头搭建的水池,里面养着荷花。 搭配着舞台上歌女婉转动听的歌声和沁人心脾的琴声,直让人觉得仿佛进入了仙境。 小二带着他们左拐右拐,在一处略偏的房间前停下。 “二位客官请进,约莫着一柱香菜品会一一上齐,若是有事,餐桌上放有铃铛,只要您摇响,便会有人上来。” “知道了,下去吧。”吴宥辞道。 得了准许,店小二等着他们进去,替他们关上门后才离开。 虽然略偏,但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 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是独立的,进去后不止有座椅,甚至在屏风后面还有床。 樊安林左右瞧瞧,不经意道:“辞哥哥,你怎么选了这样偏都房间,连一层的舞蹈都欣赏不了。” “我的林儿哟。” 吴宥辞从来不会这样唤他,樊安林好奇的回头,便见到他这一脸愤恨的样子。 “怎么了?”樊安林坐回去,天真问道。 打不能打,骂不能骂,吴宥辞只能自己吃闷亏。 他无奈叹气道:“能约上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若是还想看表演,靠边一排的房间不仅很贵,且一般是订不到的。” “知足吧,我能定下来这里都花了不少银两。” 吴宥辞捂着胸口,只感觉一阵肉疼。 “两次哟。” 樊安林在他眼前晃了晃伸出的两根手指,吴宥辞只觉得浑身都疼。 的确如他所说,不到一柱香,菜品就已经上齐。 “这菜是固定的,我们不能选。” 吴宥辞看出他的纠结,待店小二走后与他解释道。 “就是说,店家上什么我们吃什么,对吗?” 樊安林看着眼前精致的菜肴,觉得味道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没错。” “是。” 两道声音重叠,樊安林当即一愣。 他环顾四周,因为房间里除了他二人和各自的奴仆,没有其他人了。 祈年他们在另一边的屏风后,且即便他们听到了,也不会插嘴他们之间的对话。 那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是从墙的另一边传来。 第84章 偷听秘密 樊安林看吴宥辞一眼,试探道:“宥辞哥哥,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嗯?” 吴宥辞一愣,怀疑道:“这地方不隔音吗?” 樊安林见他这副表情,便知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走到墙边,将耳朵贴上去,试图听到些什么。 方才的声音大而杂,像是为了表决心那样的大吼。也正好赶上一曲结束,骤然安静的环境下自然听的更清楚些。 可眼下温婉的琴声传来,而隔壁也发觉自己的声音过高而藏起来,樊安林便听不到什么了。 “怎么?想知道?” 吴宥辞打趣他,“你不妨进去问问他们。” “我才不去。”樊安林悻悻回去,转而便拿起筷子,毕竟先填饱肚子最重要。 吴宥辞放了一筷子菜到嘴里,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你的暗卫不是有耳听八方的本事吗?” 对啊!自己听不到不代表别人听不到。 樊安林眼前一亮,忙招呼儒可出来。 “儒可。” 樊安林声音也小了些许,怕那边的人听到。 儒可悄声出现,吴宥辞看着他道:“这不是你阿兄的暗卫吗?你的呢?” 不说还好,一提及樊安林就来气,“不知道。” 随后他也没有和吴宥辞多说,转而与儒可道:“你能否听到隔壁的声音?” 儒可闭上眼好好感受,过了一会儿才道:“能,但声音很小。” “那你听听,他们说了什么。” 吴宥辞比樊安林更激动,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虽然这样偷听别人的秘密不太好,但儒可还是照做。 雅间内不是完全隔音,像现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便能听到丝丝竹声传进来。 这无疑是加大了儒可的难度。 儒可仔细辨认,嘴里还喃喃着。 樊安林心不在焉的吃着菜,时不时的看一眼儒可,见他还是那副往我的模样,他便没有打扰。 “皇子…废物…格杀勿论…无需留面…小心…” 听到儒可的声音,樊安林和吴宥辞吃饭的嘴突然停住,连嚼都忘了。 “你说什么?” 樊安林颤着声,控制不住的手抖。 只听这些只言片语,也能知道对方是要对皇室下手。 可放眼整个大陆,除了敌国的间隙,便只有前朝之人。 吴宥辞倒是淡定,“放心吧,不论怎样都轮不到你我来管。你当皇室的千神子是吃干饭的吗。” 吴宥辞的话让樊安林稍稍放下心来,但还是不免替张尘冉担忧。 “我们要不要进去。”后面的话樊安林没有说出来,只是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吴宥辞放下手里的筷子,摸上樊安林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你才发烧呢。”樊安林一把拍开,幽怨道。 吴宥辞也不跟他客气,“没发烧怎么说起胡话了?” “哪里说胡话了。”樊安林不服气的反驳。 “你想想,你有几人,人家有几人?且不说我们这里有武功的只有这个你阿兄的暗卫,光对方又几人你都不知道就贸然冲进去,不是寻死是什么?” “我也有本事在身上的。”樊安林拍拍自己的胸脯,向吴宥辞证明着。 吴宥辞眉毛一挑,上下打量他,“就你?” 他啧啧两声摇头,“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可能连我都打不过。” “你…!” “小公子!” “啊…嗯…?” 不等樊安林发飙,儒可急急打断他的话。 樊安林本想问问他干什么,却见他满脸严肃的仔细听,便识趣的闭上嘴巴。 “我听到了,好像是开襟阁的人。” “那是什么?”樊安林问道。 儒可睁开眼,与他解释道:“那是位居暗卫榜第四的暗卫阁。” “开襟阁可不好对付。” 儒可眉头轻皱,“开襟阁一直想到上三阁的位置,但奈何总是被位居第二第三的般若阁和琼霖阁比下去,久而久之便记恨起上三阁。” “所以,小公子,我们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可这开襟阁虽然看不惯上三阁,但也不会与敌国勾结来灭自己家的人吧?” 吴宥辞听他说完后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这不好说。”儒可摇了摇头,眉头却没有松开过,“若非敌国间隙,那他们与前朝之人勾结的可能性会很大。” “据说开襟阁在前朝便已经出现。” 樊安林分析着儒可的话,一直没有出声,直到感觉他们都在看自己时才抬头,“儒可,你再听听,莫要听错了。” “是。” 儒可离开他们身边,樊安林便拿起筷子,顺便招呼吴宥辞,“辞哥哥,先吃饭,饿着肚子算怎么回事?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饱了。” “你怎么现在放松了?” 吴宥辞可是一点也吃不下去,“你难道不好奇开襟阁的动机吗?” “好奇啊。”樊安林手里动作不停,却还能回话,“好奇又如何?我说了,先吃饱再说。” 吴宥辞朝他竖起大拇指,对他的反应那是大写的服气。 等他们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净,还没来得及漱口,樊安林便被儒可一把抱起。 樊安林:??? 怎么了这三个字都没说出口,樊安林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而后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好在他有儒可护着,没受什么伤。 可吴宥辞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破墙而出的石头砸到脑袋,当即便昏了过去。 万桐忍着疼,一点点爬到吴宥辞身边,不断的喊他。 祈年早已被儒可拉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也没受什么伤。 一阵尘土飞扬,樊安林便听到有人穿过尘土而来。 “尔等宵小,也敢偷听?” 那人的声音粗犷,还带着愠怒。 即便没有见到他,樊安林也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人。 也不像是他们能打过的人。 儒可扶着樊安林站起,挺胸回怼,“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们偷听,可有证据?” 那人刚吸一口气准备开骂,儒可便又说道:“你连事情的真伪都没有搞清楚就这样砸墙而过,不打伤了我家公子,还打晕了我家公子的朋友,还打穿了满楼的墙,恐怕不妥吧?” “哼,一派胡言。” 那人冷哼一声,拳头都捏的咯吱咯吱响。 “既然你们不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很快有人听到动静,赶忙去唤掌柜的。 此时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正七嘴八舌的对那人指指点点。 “这人怎么这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想干什么?” “就是,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你们瞧他方才的话,意思是还要动手打人家们呢。” “瞧瞧,真是没有教养。” “还砸坏了满楼的墙,一会儿可有的赔楼。” “诶诶,别说了别说了,掌柜的来了。” 人们听到动静,自觉让开一条路。 第85章 满楼掌柜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樊安林只听到一句成熟且魅惑的声音。 “公子在我满楼闹事,可想清楚后果了?” 这种声音是樊安林从未听到过的腔调,不免有些好奇的抬头,想看看这声音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不等他抬头,就被儒可一把摁下去。 “您是?” 儒可假意问着,那道声音接着传来,“满楼掌柜,枝娘。” “原来的枝老板。”儒可客套道。 “不敢。”枝娘打断他的话,“在太子殿下和将军府小公子面前,枝娘又算的了什么呢。” 太子?! 枝娘的话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也炸懵了樊安林。 樊安林:完了完了,偷听偷到太子身上了,这下死定了! 儒可同样不好受,心里已经将张尘昭骂了一万遍。 没事儿不在你的太子府商量,跑出来做什么! 人群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太子那边始终见不到人出来。 枝娘扭着腰身,手里的扇子在胸前缓缓扇着,一步步走向两方之间。 “枝娘不管二位之间有何恩怨,但我满楼的墙可是药赔的。” 对面的大块头冷哼一声,“不就是一块墙吗,赔你便是。” 枝娘却用扇子遮着嘴,轻笑出声。 声音不大,却让人听了心痒难耐。 “可不止是一面墙哦。” “您这一拳毁了的可不止一面墙,还有两个房间,还有后面日子里这两个房间的损失,可都要算的哦。” 枝娘的声音不大,却是平地惊雷。 “掌柜的,您满楼家大业大,可不能讹我们。” 她话音刚落,枝娘眼神犀利的瞪着他,声音也夹杂着愠怒。 “我们满楼能做大做强,靠的就是信誉。您这一拳,毁了预订两个房间日后半月的客人,这损失难道不该您承担吗?” 说罢,在枝娘的身侧突然出现好几位黑衣人,看那架势,仿佛不赔就要把他们就地解决一般。 那大块头的气势瞬间就小了不少,“那…那也是因为他们偷听。” “我说了!”枝娘厉声道,“我不管二位之间有何恩怨!这损失!都得赔!” “枝娘子莫急。” 张尘昭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一切损失本宫照价赔偿,您看如何?” 能在满楼预订房间的皆是非富即贵,但两个房间半月的收成想一下子拿出来,多少都会肉疼好一阵。 可张尘昭的话里平淡的犹如波澜不惊的水面,丝毫不见不舒服的样子。 不过想想也是,他的背后有整个锦国,区区满楼的半月收银,他自然是瞧不上的。 听到赔偿落实下来,枝娘又换回原本那副好说话的模样,“既然如此,枝娘等着太子殿下。” 说罢,她微微欠身,随即离开了这里。 她只关心自己的银子,至于这些人,她才懒得管。 “樊小公子,真巧啊。” 张尘昭看着樊安林,皮笑肉不笑。 他当然知道对面有人偷听,只是不想到会是他。 而樊安林又与张尘冉要好,就是不知他听到了多少。 他转眼一瞧,见到了樊安林身边的儒可,当下双眼一眯。 此人他从未见过,可看他方才口齿伶俐的样子,不像是沉默寡言的暗卫,便猜测他是谁。 樊安林尴尬的扯了扯嘴角,“臣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张尘昭抬手制止他的动作。 “本宫竟然不知樊小公子也在,若是知晓,定然要唤小公子来坐坐。”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樊安林吞了口口水,紧张不已。 “樊小公子独身一人来的吗?”张尘昭又问道。 樊安林摇了摇头,又指向一旁早已昏过去的吴宥辞,“臣与宥辞哥哥一同前来。” 张尘昭这才像刚看到他一般,故作惊讶道:“吴公子这是怎么了?” “来人。”张尘昭自顾自的招呼着,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身后便站出两人。 随后她指向吴宥辞,道:“快,快送吴公子回去,再去请太医到左相府,就说是本宫让的。” 张尘昭不给樊安林丝毫拒绝的机会,十分自然的安排的所有事情。 樊安林欲哭无泪,恨不得晕倒的人是自己。 “小公子怎么样?可有受伤。”张尘昭看似情真意切的关心道,“都怪本宫这下人,手里头没轻没重,樊公子莫要见怪,一切责任本宫一力承担。” 樊安林哪里敢说自己有事,忙摆手摇头,“谢太子殿下关心,臣无碍。” “没事便好。”张尘昭似松了一口气,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道。 “若是无事,本宫就先离开了,小公子自便。” 樊安林怎敢让太子殿下与他道别,忙不迭弯腰行礼,“臣恭送太子殿下。” 直到出了满楼的大门,樊安林还是觉得一切都不真实。 若不是身上还隐隐作痛,他当真以为方才只是一场梦。 “儒可,你没事吧?” 方才是儒可给他当肉垫,所以他才没有受多少伤,眼下几人平安出来,他才能关心一下他们。 儒可倒是没想过他会询问自己的情况,怔愣一瞬后答道:“小公子放心,属下无大碍。” 无大碍,意思就是受伤了。 他知道儒可不好意思在自己面前说这些,便也不再追问。 “祈年呢?可有受伤?” 樊安林又问在左边扶着他的祈年,见他吧嗒吧嗒的一个劲掉眼泪,除了摇头什么话都说不出,便知道他也没什么事。 满楼的事没有传出来,似是被什么人故意封锁起来。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是谁做的。 儒可早早给樊安淮传回去消息,所以在三人互相搀扶着走到半路时便被人接走。 回到樊安淮院门前,樊安林便看到自家兄长早已在坐在院中央,似是等了许久。 “阿……” 兄字还未说出口,樊安林的视线便被挡住。 他抬头,对上了月缪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神。 樊安林本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看到月缪的那一刻,委屈感顿时席卷全身。 他冷哼一声,故意不去看月缪,侧身躲过后由儒可和祈年搀扶着往樊安淮那边走。 樊安林不理他,月缪除了干着急也不能执意让他瞧自己。 第86章 蛮不讲理 在距离樊安淮还有三步远的时候,儒可给月缪使了个眼色。 月缪当即明白,赶紧上前。 儒可放手的那一瞬间,月缪便接替他的位置。 不等樊安林反应过来身边换了人,只听儒可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石头地板上。 那声音,听着都让人膝盖疼。 儒可倒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与樊安淮请罪。 “是属下没有看顾好小公子,请主责罚。” “不是……”樊安林挣脱开祈年和月缪的手,就要往樊安淮身边走。 “是我……” “林儿!” 樊安林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樊安淮突兀的打断。 “这里没有你的事了,回去!” “我不!你又要赶我走!” 樊安林急急拒绝,着急的就要去抓樊安淮的胳膊。 “月缪,带他回去!” 樊安淮给月缪下了命令,月缪刚想将人抱起强行带离,就听到樊安林冷声开口。 “你若是听阿兄的话,日后便不用回廖云院了,就留在此地给阿兄当暗影吧。” 月缪当即愣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一动不动。 他的语气就像他捡回祈年的那一日面对那些乞丐一般,冷漠的让人害怕。 “主…” 月缪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发出点点气音。 “退下!” 樊安林冷喝一声,他此刻的样子让樊安淮都没想到。 月缪眼眶酸涩,始终没有说什么,只能抱拳行礼后闪身离开。 “月纶。” “主。” 月纶出现的很快,几乎是瞬间就让樊安林听到。 “带祈年下去,替他检查一下伤势。” “是。” 月纶二话不说,带着祈年消失在原地。 “林儿,你不必这样。”樊安淮头疼道。 见他们都离开,樊安林收起那份冷淡,立即转变脸色,趴在樊安淮身上咕涌,语调简直是山路十八弯的喊了一声,“阿兄~” 当即樊安淮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一地,愣是忍住了推开他的冲动。 “不是儒可的错,你不要惩罚他好不好。” “不行。” 樊安淮严词拒绝。 “为何!”樊安林有些恼怒。 “这件事你不必掺和。”樊安淮好像那铜墙铁壁,无论樊安林说什么他都不松口。 樊安林从他身上起来,横插在他与儒可之间,“怎与我无关?儒可已经保护我保护的很好了,他自己都受了伤,你怎么还要罚他?” “不罚他,难不成罚你?” 樊安淮强势道:“他明知道对方是何人还要纵容你偷听下去,当时若不是满楼掌柜上去解围,你觉得你能平安活着回来?” 樊安林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当即就蔫儿下来。 “可……可那也是我让他听的。” “那就更严重了!”樊安淮猛拍身旁的桌子,当即便碎个稀巴烂,可见他有多生气。 樊安林吓得一哆嗦,怯怯的抬眼。 “他明知道偷听他人说话是不对的,还要纵容你!这便不可原谅!” 说罢,他也不再听樊安林的狡辩,大喊一声,“荣华!” 当下,一位上次见过的暗卫便出现,等候樊安淮的命令。 “带儒可下去领罚。” “是。” “等一下等一下!” 樊安林急忙扑上去,整个人挂在儒可身上,一时间荣华无从下手,下意识看向樊安淮。 “阿兄!你怎么蛮不讲理!我都说了是我的错,你总是罚他做甚?” 樊安淮的眉头皱的更深一些,“如归,拉开他。” 樊安林:诶…诶诶?? 草率了,他早就忘了樊安淮的人可不少。 有了如归的加入,樊安林很快便从儒可身上剥下来。 “不能命令你的人,总能命令我自己的人吧?” 儒可也劝着,“小公子,您别白费力气了,一切都是属下的错,属下甘愿受罚。” “你个榆木脑袋!和月缪一样!我是在救你你懂不懂啊!” 樊安林距离他有一段距离,更有如归拦着,他挥舞着的拳头没有一下落在儒可身上。 眼见着自己拦不住,樊安林不甘心的放弃挣扎。 他抬眼望向高自己一头的如归,“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如归没有樊安淮的命令,不敢说出来,只能闭嘴当哑巴。 “行了,这下你可以回去了吗?” 樊安淮走向他,把他从如归怀里扯出来。 “哼!” 樊安林气鼓鼓的,不想和他多说话,一把推开他,随后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房里。 徒留樊安淮在原地无声叹气。 樊安林一回到寝屋就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十分痛恨自己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 正当他伤心之际,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被子。 他以为是月缪,便没有理会,全当不知道。 可那人越扯越用力,到后面还有好几次险些将他拽倒。 他再也忍不了,掀开被子大喝,“月缪!!你有完……没完……” 他的话还未说完,在看到来人后身音逐渐弱下去。 “祖父……” 樊安林蓄满眼眶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这一声唤得樊老将军的心都跟着颤,好半天才稳住自己。 老将军闭目给自己催眠:不能心软不能心软!现在是来说教他的!千万不能心软! 可事实却不遂人愿。 本是听说了他在樊安淮那里的胡搅蛮缠,想过来说教说教他,最后却变成了哄他。 “祖父你说,阿兄是不是不讲理。” 樊安林哭的梨花带雨,泪眼汪汪的瞧着老将军,那模样比姑娘都娇弱。 “是是是。”老将军下意识回应他,不过好在瞬间反应过来,急急刹住。 “不是!你阿兄也是为了你好。” “什么为了我好,就是让我难堪!”樊安林哭喊着,大有不来哄我就一直哭下去的气势。 “林儿。” 老将军故意冷下脸来,果然樊安林不再哭闹。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也不许去找你阿兄,听到了吗。” “哦……” 樊安林抽泣着,低低哦了一声。 软硬兼施,才能治的他服服帖帖。 老将军功成身退,樊安林便又郁闷的爬回榻上。 是夜,樊安林依然没有下榻,祈年端着樊灵溪送来的糕点,坐在脚踏上轻声哄他。 “主,大小姐派人来给你送了些牛乳糕,你起来尝尝嘛。” “不吃。” 樊安林的声音沙哑,本就哭闹了一下午,到现在都滴水未进,也不得不哑。 “不吃,您喝些茶水也是好的。” “对了,大小姐还送来了玉兰花蜜,奴去给您冲一些喝,好不好?” “不喝。” 樊安林依然没有抬屁股,意图坐化。 不论祈年怎么劝,樊安林就是不动,没办法,祈年只好先出去。 第87章 阿林晕倒 一出门,祈年便被四人围住。 月络先急急问着,“怎么样怎么样,这次主可吃了?” 祈年摇了摇头,端起盘子给他们看,“没有。就连从大小姐那里讨要的玉兰花蜜都不管用。” 得知结果,四人皆失望的散开。 “这已经是今日送进去的第五次了,主还是不吃不喝。” 月缡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苦恼道。 “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主的身子可受不了。” 月纶说得好听,这件事现在谁不知道? “我进去看看。” 月缪下定决心,还是要进去。 “别了吧。”月络上前拦他一下,“你忘了之前咱们被赶出来了?” 在老将军走后,他们四人便进去过一次,只是被樊安林连打带骂的赶出来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失控的樊安林,一时间吓得不敢再进去触这个霉头。 反而只有祈年能进去,那他们便派祈年进去给樊安林送吃的。 只是祈年虽能进去,但送进去的吃食樊安林全都不吃。 “无妨。” 月缪丢下一句,便要进去。 “诶不是,你怎么不听劝呢?” 月络叉着腰,对月缪方才的行为十分不爽。 月缡见他们这样,赶紧上前拦住月络,解释道:“没事,眼下主早就没了力气,就算不想让月缪待着,主也没劲继续打骂了。” 月缡的话瞬间让他醍醐灌顶,觉得她说的十分有理,便不再计较这些。 樊安林一早就听到了动静,叹一口气道:“别白费力气了,我不吃。” “主,是我。” 月缪的声音让樊安林一顿,混沌的大脑好似清楚起来。 他的眉头一下皱起,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来做什么,出去。” 月缪没有听他的,继续往里走。 樊安林冷笑一声,“呵,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主,属下没有。”月缪替自己辩解道。 樊安林却不想听他的声音,闭上眼淡淡道:“随便吧。” “主,您听属下解释,属下……” “我不想听!你滚!滚出去!滚!” 樊安林不听他的解释,用力都捶着床榻,声音嘶哑难受,仿佛下一刻就要昏过去。 “好好。” 月缪快步往外后退,生怕自己再刺激到他。 月缪出去了,外面的人自然听到了方才樊安林的喊声,也明白他进去后也不管用。 但是从方才的事情来看,月缡看出了一些端倪。 “我知道主为什么对我们的反应这么大了。” “为何?”月络凑上前,都快要贴月缡身上,但被月缡嫌弃的拍开。 “最近一些日子我们不是时常被万长老唤走吗?而今日,若是你我没有被唤走。主说不定不会被伤到,也不会连累道儒可。” 说罢,她看向月缪,“我想,你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要进去,对吗?” 月缪点点头,承认了月缡的解释。 不得不说月缡的心思细腻,很快变发现问题所在。 “原来如此。”月络和月纶这才反应过来。 “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能多注意些。”月缡扶着额头,无奈道。 “可万长老唤我们,也不过是……” “月纶!” “闭嘴!” “安静!” 三人齐齐喊着,月纶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将什么说出来。 月缡叹息道:“不过我们也要打算把这件事告知主,不若就眼前的情况,主就能把自己的身子拖垮了。” “月缪,你方才进去就是要解释的,是吗?” 她又将话题引到月缪身上,很快便有三道目光落到他身上。 月缪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点点头。 “这件事万长老不是不许我们告诉主吗?” 月纶反应慢半拍,很荣幸被一旁的祈年捶一拳。 祈年没什么力气,捶在月纶身上月纶也感觉不痛不痒。 “主都这样了,你还在意万长老?你还是不是主的人?” “那必须是!” 月纶怎么能允许有人质疑他对樊安林的忠诚和爱戴。 “所以啊。” 祈年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只是用手指了指樊安林的房门,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再去一次。” 月缪不甘心,不甘心樊安林就这样不理自己。 自己是他亲自挑选的,他也不想再管万隆的命令,一切皆以樊安林为主。 “你别……” 月络刚起身就被月缡不把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让他去吧。” 月络撇撇嘴,重新坐回去。 “这个闷葫芦,只有在主面前才会多说话。” “月缪与我们到底不同,这件事由他来说反而比较好。” 月缪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他只想看樊安林的态度。 他再一次走进去,这次却不见樊安林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主,属下来向您请罪。” 月缪几个大跨步走到樊安林的榻前,单膝跪地,把头埋得低低的。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他只觉得脑袋发懵,感觉不到外面的一切,只有自己为数不多紊乱的气息还能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好半天没有听到樊安林的声音,月缪以为他是在等自己继续说下去,便又道。 “主,近日的事属下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只是这件事,您越晚知道越好。” 樊安林还是没有说话,月缪咬咬牙继续道。 “您尽管放心,属下绝对不会害您,背叛您,若您想知道,属下可以告诉您。但您日后也要注意一下,莫要让万长老发现。” 又等了一会儿,月缪还是听不到樊安林的任何动静,他这才反应过来,樊安林似乎出事了。 他立刻起身,懊恼自己本该一进来就发现的,却因为自己紧张,竟然没有听出来他的不对劲。 “主?” 月缪不确定的轻声唤道。 被骂也比不清楚他的情况好,月缪当机立断扯开披在樊安林身上的被子。 没了支撑,樊安林顺势向后倒,月缪眼尖地发现,赶忙抱起。 “主?主?”月缪小幅度晃了晃怀里的人儿,可樊安林却软绵绵的,一动不动。 他害怕的试探樊安林的鼻息,又摸了摸脖颈上的脉搏,确定人还活着。 他小心翼翼地褪去樊安林的外衣,替他松开头发,把樊安林稳稳的放平在榻上,仔仔细细盖好被子。 他拉出樊安林的手,自己替他把脉,确认他只是折腾一下午累狠了直接昏睡过去,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而后他又无奈的叹息,摇了摇头便出去了。 第88章 怀疑忠诚 “怎么样?” 因着月络还在计较月缪对他爱搭不理,便没有再问,这次便换了月纶来。 “主睡了。” “啊?这就睡了?” 月络被樊安林的操作惊到,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 “今夜谁守夜?” 祈年倒是个淡定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因为他知道樊安林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他对樊安林的了解,这个时辰绝对困了,更何况今日还闹腾了一天,准是忍不住睡过去了。 “我守。” 月缪不放心,说完便自顾自的隐身上树。 “你倒是反应快。” 月络不满的朝那个方向瞪一眼后便不再理会,“还有谁?” “我来吧。”祈年举手道,“本来今日是我和月缡姐姐的,不过既然月缪要守,那就算是代替了月缡姐姐,所以还是我来吧。” “不行。”月纶第一个反驳。 “你今日也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我没事。” 为了向他证明,樊安林还原地蹦哒几下。 “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那也不行。”月纶油盐不进,“主让我好生照看你,我不能不听主的。你也一样。” “得,那你们回去吧,我来守。” 月络出声解围,终于结束了纷争。 夜里睡不舒服的何止樊安林一人,满楼那边就很开心。 “主,属下这次可坑了太子不少钱。” 满楼暗阁内,枝娘站在屏风外,是个人都能听出来她话里话外的小得意。 “做的不错,赏。” 屏风的人看不见脸,且声音经过他刻意的改变,也让人听不出来他的年纪。 但枝娘却是司空见惯,听到有赏赐后更是笑开了花。 “多谢主。” “没有为难樊家公子吧?” 这人的问题很是奇怪,但枝娘也只是心里嘀咕,不敢放在明面上来。 “主放心,绝对没有拿樊家公子一个子儿。” “嗯,下去吧。” “是。” 枝娘还是那身尽显身材的衣裳,但态度恭敬了许多,竟也让衣裳看起来没有那么勾人心魄。 …… “殿下,我们被发现了,这可如何是好?” “闭嘴!” 张尘昭烦躁的骂道。 他从满楼出来便没有回太子府,一直在开襟阁内待着。 要问他为何不在太子府讨论这些,他自然也害怕府里有奸细,若是这样那简直得不偿失,还不如跑出来,换一个隐蔽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自己找的隐蔽的地方还是被人发现了。 他本以为樊安林是故意的,但后来一想,这可能只是巧合。 不过这也太巧了些,偏偏与他们预订一天也就罢了,竟然还是隔壁。 “不能忍了,樊安林知道了不少东西,本宫绝不可能让他活着。 当时他在房间内,他的暗卫便告诉他有人偷听,并且停在那里的时候还不短。 张尘昭的眼神里透露出森森阴险,“他身旁的暗卫是个耳朵好的,也一并杀了。” 开襟阁阁主坐在张尘昭的另一侧靠下的位置,听着张尘昭的话不安的皱起眉头。 “殿下,将军府有冥幽阁镇守,我们的人进不去的。” “谁说要在将军府动手?” 张尘昭这样说着,那阁主便知他已有了主意。 “殿下,您是说……” 阁主把头凑过去,似要听清楚张尘昭接下来的话。 “派阁内最厉害的暗卫,暗中盯着樊安林,有任何消息都要向本宫汇报。” “是。” “对了,让人注意一下鹏测的情况,最好能知道他的位置。” “是。” 阁主对张尘昭唯命是从,绝无二话。 …… 樊安林当真是累狠了,昨夜竟然一夜无梦。 他本以为以自己睡前的那个姿势,第二日醒来定然会浑身不舒服。 可当他睁开眼时,入眼的就是榻顶。 他眨眨眼,一时间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 祈年早早的在门口等候,月缪告诉他樊安林醒了后他便推门而入。 “主,您醒了?” 他的手里还端着盆温水,一边走向床边一边温声问候着。 樊安林坐起,揉了揉发疼发胀的头,“现在什么时辰了?” 祈年答道:“约莫刚到午时。” “什么?”樊安林的手一顿,“我睡了这么久?” “是啊。” 祈年句句有回应,手里的动作却不停。 他将白布打湿又拧干,递到樊安林面前,“主,先擦擦脸吧,昨夜的泪痕还在脸上呢。” 昨夜樊安林睡的突然,就连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都来不及擦,就那样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听到祈年的话,樊安林不由得小脸一红,也没空管自己是怎么睡正的,一把扯过包布,仔仔细细的擦脸。 热乎乎的白布擦过脸上的每一处皮肤,透过皮肤的热意让他混浊的脑袋也清晰不少。 樊安林呼出一口浊气,把白布给祈年,道:“昨夜是谁进来把我放正的?” 祈年正在洗布子,听到樊安林的话想了想,而后才道:“好像是月缪吧,最后他进去一会儿,出来便说您睡了。” 在房梁上的月缪急得恨不得下来捂住祈年的嘴。 樊安林内心冷笑,面上不动声色,“行了,你下去吧。” “是。” 祈年听话的离开,还贴心的关上门。 “月缪,出来吧。” 樊安林下了地,坐到几步外的椅子上。 他单手撑着头,在抬眼时月缪已经跪在那里。 “说吧,万师傅唤你们去干什么?” 他翘起的二郎腿一抬一抬,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月缪。 月缪没有一丝犹豫,刚要开口,就被樊安林打断,“我没有兴趣知道,万师傅既然瞒着我自然有他的道理。” 月缪一愣,不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我只想问问,你还认我这个主子吗?” 月缪大惊,由单膝跪地迅速变成双膝,身子深深的匍匐下去,“月缪此生只有您一个主人,绝无二心。” 樊安林却笑了,“是吗?可我见你似乎很听阿兄和万师傅的话。他们的话比我这个主子的话还要管用。” 樊安林看似冷漠不近人情的外表下,是一颗疼到抽抽的不安的心。 月缪是他亲自选的,若是他对自己不忠,自己也能做到把他处理掉。 可他不忍,月缪对他而言真的不一样。 他把月缪当做家人,当做朋友,当做后盾,当做最后的底牌。 是以,他在意识到月缪听他人的话时才会如此难受。 “主,属下…属下是绝对不会背叛您的。” 月缪急了,本就话不多的他眼下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主,属下不是听大公子和万长老的话,只…只是,只是他们做的事都是为了您好。属下…属下一切以您为重,为主,这才…才会按他们说…说的做。” 月缪驴唇不对马嘴马嘴的解释,樊安林最喜欢的那双明亮的双眼也染上不少急色,甚至发红起来。 这仿佛要被抛弃的模样倒是打消了樊安林内心不少的阴霾。 第89章 要你个人 月缪当真害怕了。 他本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眼下却急得直想去抓樊安林的衣角。 “主…属下…属下知错了…” 说是喜怒不形于色那都是好听的,在樊安林眼里,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什么都不懂。 只是看着这样的月缪,樊安林的心更疼了。 但他不能让月缪看出来自己心软,梗着脖子与月缪吩咐道: “日后,少听阿兄的话。” “是。” “要听我的。” “是。” “我唤你,不论你在做什么,定要来。” “是。” …… 现在不论樊安林说什么,月缪都只管点头答应,就算是让自己现在把命给他,都在所不辞。 月缪的反应让樊安林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那小表情还是委屈的很。 他的态度自然是让人觉得欣喜,可樊安林又觉得,这样是否太过束缚他。 樊安林的心里矛盾的很,一面在气月缪听阿兄的话,一面又心疼月缪被自己这样对待。 “起来吧,别跪了,膝盖多疼。” 樊安林自己还是抽抽哒哒的,还要上前去扶月缪。 “主,属下以亡母起誓,此生以主,死生相护。” 月缪还是跪着,但看着樊安林的眼神无比真诚。 “你这是做什么?!”樊安林吓一大跳,更加用力的想把他拽起来,“快起来!” 他想打月缪,又舍不得,手在空中比划几下,最后还是放下。 “你起誓做甚?我又没说不信你。” “不,主。”月缪摇了摇头,道,“这不光是为了您,还是为了让属下爱护您的心更真,更诚。”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樊安林凑近月缪,伸手在他唇上轻轻拍打两下,佯装很凶道:“下次再随便说这些,我还打你。” “是。” 月缪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因开心而笑。 他知道,他真的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 事情说开了,樊安林的心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既然他们不说,实际上樊安林也没有多大兴趣想知道。 他抹掉脸上的泪痕,故意错开月缪,朝屋外喊着: “祈年呢?我的午膳好了吗?” 看似充满主子架势的语气和动作,却被那偷偷红了的耳朵出卖的干干净净。 用过午膳,樊安林便去找樊安淮。 樊安淮正准备午休,渊一突然进来,告诉他樊安林来了。 当即,樊安淮连脱掉的外衣都来不及穿便跑出去。 “这个时辰你不歇息,来我这里做甚?怎么?还要替儒可求情?” “不是的。”樊安林摇头,“昨日宥辞哥哥也受伤了,我还没去看看他,过来和你说一声。” “哦,就这件事啊。” 樊安淮诧异,“你直接派人来知会我一声就好,何必要亲自来呢。” “来同你要个人。” 樊安淮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儿一般,饶有兴趣的问道:“要谁?” “儒可。” 樊安林这次很正经,让没有听到他撒娇的樊安淮很是不习惯。 虽然他很希望樊安林能依靠他,让他来找自己帮忙,但是今天这个忙恐怕帮不了。 “儒可还在养伤,恐怕你不能带走他了。” 樊安林一愣,倒是忘了这茬。 但他也不是很着急,便道:“那他的伤养的差不多了,阿兄你记得让他来找我啊。” 说罢便转身离开,临到门口还转身朝他强调,“一定记得啊。” 樊安淮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解的挠了挠头皮后还是选择转身回屋睡觉。 从樊安淮这里出来,樊安林直奔门外的马车。 将军府与左丞相府隔着三条街,不坐马车的话可是要走好长一段路。 吴宥辞昨日被送回来的时候可是吓到了左相夫人,一路都在追问她的宝贝儿子怎会变成这样。 但好在御医来看过,说问题不大,只是磕到了头,休养一段日子就好。 樊安林进去时,吴宥辞还半靠在床榻上愣神。 还是万桐推了推他,他才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樊安林。 “林儿?你怎么来了?” 不等吴宥辞开口,樊安林就自觉的坐下,“来看看你啊。” 吴宥辞见到他,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坐直身子,紧紧抓住他的胳膊。 可他说出口的第一句,还是在关心樊安林,“你没出什么事吧?” 樊安林老实的摇了摇头,而后问道:“宥辞哥哥,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我就记得我才吃完饭,突然被一股力量撞到,然后就不知道了,再醒来就发现在自己房间里了。” 吴宥辞仔细想想,确实也没有什么能想起来的东西。 吴宥辞呆呆的反应,让樊安林知道指望不上这边。 不过也确定了人没什么事,与之寒暄几句后便离开。 樊安林回了廖云院,他才刚坐下,祈年便递给他一个信封。 “谁的?”樊安林边给自己倒茶,边用余光扫了一眼。 “三皇子派人送来的。” “三皇子?”樊安林一顿,狐疑道,“我怎么没见到有人来?” “你不是与我一同回来的吗?” 祈年不慌不忙,“方才奴进院门的时候被何曜拦下的,他只把信塞我怀里就走了。” “好吧。”樊安林不疑有他。 他边杯茶,边打开那封信。 “亥时?!” 樊安林将一口茶都喷出去,不可置信上面写的时间。 “阿冉哥哥疯了吗?亥时来做甚?” 虽不解,可张尘冉并没有给他疑惑反问的机会。 夜里亥时,张尘冉准时出现在樊安林的寝屋前。 房间内的樊安林一早便知他的到来。 许是白日睡多了的缘故,眼下竟也半点不困。 “你怎么样?没事吧?” 进屋第一句,张尘冉便是把他翻来覆去的检查好几遍。 “嗯?” 樊安林当下还未反应过来,随后便恍然大悟。 “啊,我没事。” “怎么?阿冉哥哥你也知道了?” 张尘冉责怪的看他,“这件事早就传遍皇宫了。” “是吗?”这下唤樊安林惊讶,“那皇上和皇后是不是也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 张尘冉不以为然,“他们才不会去管。我只担心你有没有事。”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会与大皇兄撞到一起去?” 樊安林尴尬一笑,他也不想啊。 樊安林将昨日的事一字不漏的告诉张尘冉。 包括他好奇偷听。 第90章 大师不在 张尘冉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当即眼前一亮,“那你可有听到什么?” “没有。”樊安林摇了摇头,“听到事情的事儒可,可他如今还在养伤,最近该是不会知道了。” “无妨。” 张尘冉激动道:“届时知道了,再去问他也不迟。” 他虽是激动,可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问樊安林具体的事情。 “不过你近日还是要小心为妙,当心大皇兄针对你。他可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还会在暗中作梗。” 张尘冉是真的在替樊安林担忧,毕竟他可是听到了不该听的,被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樊安林有将军府这个后盾,张尘昭想动手也要先掂量掂量。 樊安林不知道张尘冉心中的小九九,只是觉得被他这样关心,内心竟然有些雀跃。 他蹙地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张尘冉的眼睛。 “无妨,月缪他们会保护好我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嗯。”张尘冉轻声应着。 一时间,二人对坐无言。 洁白透亮的月光透过樊安林打开的窗户,映照在二人身上,给本就穿了一身银白的的张尘冉渡上一层柔和的光。 这光虽然没有温度,却暖了樊安林身上的每一处。 “对了,你上次说的灵珑寺,我们何时去?”张尘冉打断空寂,问道。 “不如后日?这几天你便一直出事,正好,我们也去拜一拜。” 樊安林思索一阵,便答应下来。 “好,明日还能好好修整一下。” 反正后日没什么事,去便去一趟,正好去找上次的老僧。 上次,梵无大师便说不给皇室算,而这次,张尘冉与樊安林一同去,他倒要看看梵无大师要怎么说。 后日很快到来,快到樊安林都没什么感觉,就已经被张尘冉带到了山脚下。 这次依然是一阶阶爬上去的。 到了主殿,樊安林连看都不看一眼,拉着张尘冉就往后山走。 张尘冉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跟在樊安林身后问这问那。 “到了。” 樊安林指了指眼前的石门,双眼亮的不像话。 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带张尘冉过来竟然莫名的心跳加快。 樊安林向里走着,远远的瞧着,里面似乎没有人。 “没有人?” 樊安林嘟囔着,不死心的依然向里走着。 他拉着张尘冉走到那日的桌子前,可以确定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了。 “怎会?” 樊安林想到最坏的结果,“莫非…大师圆寂了?” “诶呦!” 得到了却是张尘冉爱的抚摸。 “怎么你也打我脑袋!”樊安林揉着头,声音慢慢拔高。 张尘冉摇了摇头,“咱们出去找个小师傅问问不就好了?你这样瞎猜,若是被大师知道了,可少不得一顿修理。” 樊安林撇嘴,朝他吐了吐舌头,随后便跑开了。 他也怕,怕张尘冉生气,那自己才真的要被修理。 张尘冉说的不无道理,樊安林绕到主殿去,拦了位小师傅问着。 小师傅看了一眼他们来时的方向,随后朝他一拜,“阿弥陀佛,小施主说的该是梵无大师。” “小施主来的不巧,梵无大师半月前出去云游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樊安林可惜的啊了一声,“好吧,那只好下次再来了。” 张尘冉从他身后走出来,“无妨,日后总有机会见到的。” “嗯。” 樊安林自然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 一般大师云游,少则半年,多则三五年也是有的,谁能知道下次何时才能见到。 张尘冉虽说着安慰樊安林的话,但毕竟是背对着他,樊安林看不到他的神色。 他向身后被黄绿交错的银杏树遮盖住的石门望去,眼睛里闪着危险的光。 这梵无大师定是算到了他会来,竟然想了个云游的法子,也不愿见他。 他内心暗暗发誓,日后定要让这所谓的大师付出代价。 “我们在这里逛逛也是好的。”张尘冉提议道。 别无选择,樊安林也只能跟着他在寺里转一转。 只是他看什么斗提不起兴趣。 这次以遗憾收尾,在回去的马车上樊安林便一直闷闷不乐。 “怎么了?还在想那件事?” 张尘冉递给他一块糕点,他都没有心情吃。 “本以为可以带你来算算姻缘什么的,不曾想大师竟然不在。” 说着说着,他便头一歪靠到车身上,“若我能提前知晓,我们也不必跑这一趟。” “搞半天,你就在为这件事愁?” 张尘冉觉得好笑,也低低笑出声来。 听到动静,樊安林便坐直身子,“你笑什么?” “没什么。” 张尘冉拜拜手,却把头扭到另一边。 马车突然剧烈晃动,樊安林一个不稳一头撞到车身上,顿时感觉眼冒金星。 张尘冉眼疾手快一把揽住樊安林,才没有让他继续在车里横冲直撞。 “怎么回事?!” 张尘冉大声朝车外喊,却半天不见人回应。 这一段是下山的路,按理说会有颠簸,但绝不会变成这让人都坐不稳的样子。 不一会儿,马车不再颠簸,但车外却响起了一阵兵戎相见的声音。 “怎么回事?” 樊安林缩在张尘冉的怀里,小声问着。 张尘冉本想掀开帘子看一眼,但又觉得不合适,只能猜道:“估摸着是遇到山贼了。” 他们此次出行很低调,没有用带有将军府标志的马车,也没有带很多侍卫,便让那些山贼钻了空子。 “那…我们不会有事吧?” 听到这话,张尘冉低头看着他,失笑出声,“樊小公子,你就对你的暗卫这么没信心吗?” 对啊! 张尘冉的话瞬间点醒樊安林,他当即不再害怕,从张尘冉的怀里挣脱出来。 不多时,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月络第一个钻进来,忙关系樊安林的情况:“主,您没事吧?” 樊安林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现在反倒对刚才的事情更感兴趣,“方才发生何事了?” “有四、五个黑衣人突然冲出来攻击马车,我们就出手了。” “黑衣人?”张尘冉骤然冷下脸来。 樊安林看到张尘冉的变化,放下的心又被提起,“不是山贼?” “不是。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月络道。 “完了,冲我们来的。” 樊安林满脸焦急,扭头却见张尘冉低着头不说话。 他沉声片刻,而后道:“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月络看了樊安林一眼,见他也示意他说下去后他才道:“没有,从他们的身上也翻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他们穿着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夜行衣。” “谁能知道我们今天的行程?” “莫不是我们的人里出了奸细?” 樊安林细思起来,但想过所有人后还是觉得不可能。 “别想了,将军府那么多奴仆,还能个个猜疑?” 张尘冉揉了揉他对脑袋,“放心,这件事我会去查的。” 有了他这句话,樊安林突然放松下来,点了点头不再胡思乱想。 马车再次走动,车里安静的不像话。 见樊安林这乖巧的模样,张尘冉还是没忍住掐了一把他的脸,调笑道:“你这小脸还是这么软,看来将军府的伙食确实不错。” “不许捏!” 樊安林一把拍开,力道之大,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你还真打我啊。”张尘冉摸着发疼发烫的手背,难以置信道。 樊安林牛哄哄的抬起头,“就打了,怎样?” “我可要打回去的。” 樊安林嗷一嗓子,“我错了阿冉哥哥!” 二人一路打闹回将军府门外,可给樊安林累不轻,用过晚膳后便早早睡下了。 第91章 舒清及笄 十五的圆月高悬中天,金黄微亮的光将它周围的浮云镀上了金边。 孟舒清院中的玉兰花早已落败,只剩一些光秃秃的树干,却也被月光笼罩。 “小姐,您该歇息了。” 丹织走到发呆的孟舒清身旁,替她披上一件斗篷。 “眼下已经入秋,您不能再这么吹风了,不然又该头疼了。” “知道啦。” 孟舒清嘴上虽然说着,可却没有挪动一点身子。 丹织叹了口气,“您是因为明日的及笄礼才睡不着的吗?” “是啊。”孟舒清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过了明日,我就长大了。” 长大了,可以与你表明心迹了。 丹织看出她的想法,不忍说出后面的话。 长大了,该许配人家了。 可丹织是知道她的心思的,不免为日后的事而心疼她。 “小姐,真的该回去了。莫不是您想顶着两个发青的眼睛过吗?” 丹织见她依旧不为所动,半劝半威胁道。 果然,孟舒清麻溜回到榻上,闭起双眼。 翌日,来了许多人。 平日里庄重的右相府此刻一片热闹,来人皆是参加孟舒清的及笄礼的。 樊灵溪自然也来了。 她来的很早,早早来到清音院帮着右相夫人一同为孟舒清换衣裳和梳妆。 孟舒清的及笄礼并未有多隆重,但她也不在乎。 她只求樊灵溪能来便好。 “清儿,你真好看。” 樊灵溪望着铜镜里的孟舒清,毫不吝啬的夸赞。 “怎么?我只有今日好看?” 孟舒清佯装生气,撅起小嘴不满的看她一眼。 “你呀。”右相夫人觉得好笑,在孟舒清的嘴唇上轻拍一下,责怪她没个正形。 “都是大姑娘了,日后在外人面前可要稳重些。” 夫人一边嘱咐,一边替她整理衣裳。 “伯母放心吧。”樊灵溪笑道:“清儿也只有在我面前才会这样,外人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知道你二人好的像亲姐妹,但你也要说说她。” “是是是,伯母说的是。” 面对右相夫人的说教,樊灵溪也只能笑眯眯的应和。 右相夫人就像樊灵溪的半个娘,这些年来没少受右相夫人的照顾,樊灵溪自然是很听话的。 “夫人,时候不早了,该让小姐出门了。” 夫人身边的崔嬷嬷出声提醒,也算解了她们的围。 孟舒清的一出场就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 孟舒清本就算清冷美人,如今这样一打扮,模样更是出挑,一袭清和与山岚相互碰撞交织出的十二破留仙长裙,衬托的孟舒清如天山雪莲般高洁玲珑。 而孟舒清也只在场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 她的宴席,她是今日绝对的主角。 待她离开后,人们的讨论声便逐渐大起来。无一不在谈她。 樊安林一行人自然与宾客不同,他们跟着孟舒羽来到孟舒清的闺房外。 他们来时,孟舒清还未换下衣裳。 樊安林第一个冲过去,“清儿姐姐,你今日真好看。” “是吗?”孟舒清笑笑,不再是如外人看来的冰冷。 “嗯嗯。”樊安林认真点头,生怕让孟舒清不相信自己。 吴宥辞是个闲不住的,他们在一块时她的嘴就从未停过。 “清儿,从前怎么没发现,你的气质这么好。” 吴宥辞摩挲着下巴不存在的胡子,对孟舒清点评道。 “欠揍是不是。”樊灵溪第一个站出来,作势就要去打他。 吴宥辞赶忙闪躲,连连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听我说完啊。” 樊灵溪果真不再动手,仰了仰下巴,“说吧,说得不好听我还揍你。” 吴宥辞虎躯一震,不免委屈道:“你这么凶,日后谁敢娶你?” “不用你操心,”樊灵溪又是一拳,“你先想想你的嘴这么欠揍,日后谁敢嫁给你吧。” “这个也不用你担心。” 自然不用担心,毕竟他喜欢男人。 这件事他谁都没有告诉过。 唯独有一人,也许知道。 那就是樊安林。 他心虚的看了一眼樊安林,却见他笑得不见眼睛,看不出什么来。 吴宥辞的心里也犯嘀咕,他不知道樊安林到底听到没有,也不好意思直接问。 打闹一阵,及笄礼便结束了。 晚上,孟舒清没有让樊灵溪离开,反而是央求她今夜陪自己睡。 樊灵溪当然不会拒绝,只让樊安淮替自己把话带回去,今日连右相府的门都没有出去。 二人躺在一张床上,樊灵溪唤她,“清儿,” “嗯?” 孟舒清偏过去头,等着她的问题。 “及笄礼过去了,有什么感觉?” 孟舒清仔细感受一会儿今天的一切,而后道:“没什么感觉。怎么了?” “及笄礼过了,意味着你可能说媒了。” 樊灵溪没有点破,但孟舒清听懂了。 “姐姐是想问,我有没有心悦之人?” “嗯。”樊灵溪不置可否。 “那姐姐呢?”孟舒清反问回去,“你可有心悦之人?” 这个问题孟舒清今年大年时也问过她,但并没有听到她的回答。 樊灵溪沉默了一阵,久到孟舒清以为她睡着了,她才道:“还没有。” “但我找大师算过。” 孟舒清突然来了兴致,翻过身趴在榻上,“大师说什么?” 樊灵溪毫不避讳,将那日梵无大师说的话说出来,“大师说还算圆满,但在此之前有一劫。” “哦?何劫?” 樊灵溪摇了摇头,“大师没有说,只是说这些在我的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就说明这段感情也可能不好。 孟舒清心里揣摩这件事,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那道劫。 不能孟舒清的心凉透,樊灵溪边追问,“好了,我说完了,该说你了。” “所以你有没有?” 一时间,孟舒清不知自己该不该点头。 可她还是点了。 樊灵溪似乎更感兴趣,整个人直接坐起来,“是谁?是谁能获得我们家清儿的青睐。” 可孟舒清始终摇头,就是不肯说是谁。 不管樊灵溪用什么方法,孟舒清就是不松口。 孟舒清内心苦笑,她喜欢面前的人,这让她如何开得了口。 最终,以孟舒清装睡而蒙混过去。 果然不出丹织所料,自从那日及笄礼后,来求娶的人家都要把门槛踏烂了。 孟舒清还不想嫁。 也可以说是想嫁之人不能嫁。 而右相和夫人也只有这一个女儿,便都给回绝了,说想再留她在膝下承欢几年。 有了他们的这句话,上门求亲的人才慢慢少了。 第92章 父亲回朝 距离上次樊安林他们被黑衣人偷袭已然过去半个多月,至于凶手是谁,张尘冉还没有告诉他。 夜黑风高,总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可查到些什么?” “我说三皇子,您好歹是个皇子,就没有自己的势力吗?为何事事都让我来查?” “少废话。” 江睿庚倚在桌子边,重重地用鼻子呼气,极力忍住自己想要抽他的手,没好气道:“查到了,是你们这儿一个叫开襟阁的暗卫阁,再多的就查不到了。” “足够了。” 江睿庚看着张尘冉从他面前走过,“诶?这就走了?不多待一会儿?” 张尘冉停下脚步,转头给他一个你脑子有病的眼神,随后便消失在夜色里。 江睿庚也是个暴脾气,啪的一声重重关上门,独自在屋内喊叫,“看不起谁啊!” 张尘冉自然不会去理会他,急匆匆回到自己寝殿。 “何曜。” “属下在。” “去,查一查开襟阁。” “是。” 主仆之间不必多说,何曜领了命令就离开。 其实张尘冉的心里已经有人选,只是需要证实。 若真如自己预料的那般,那么他便要开始一点点瓦解这些人了。 樊安淮自然也知道那日的事。 从樊安林回来他便已经开始着手调查。 可每次调查到关键时候,线索总能断开。 而这期间,樊安淮让儒可盯着他,明令禁止他与张尘冉见面。 他可不想让樊安林年纪轻轻就卷入皇家的斗争里,成为牺牲品。 春去秋来,秋暮冬初;一叶知秋,片霜进冬。 这一封,就是一个半月。 但这一个半月里,樊安林被万隆拉着,软剑第二式已结束,并且已经在学第三式了。 万隆说,樊安林的天赋很好,若是从小就学,效果会更好。 实际上,樊安林从未打算过学个什么兵器,但不知为何,稀里糊涂的就因着老将军便学起来了。 今年的冬天来的格外早,祈年早日起来给樊安林烧水都觉得冻耳朵,还得在被窝里辗转许久才能出去。 等祈年去敲樊安林的门,他才从被褥里探出头,弱弱一句进来吧。 祈年一进去,便看到樊安林把自己裹成一个团子,就露着一张脸在外面。 樊安林听到动静,就睁开一只眼,看到来人后便撒起娇。 “祈年,今日好冷的,我不想练了。” “您与我说也没办法啊。”祈年好不领情,“不如我去问问万长老?看看他老人家同不同意您休息?” “算了。” 樊安林当下收起那出,干脆的下榻,利落的穿好衣服,等着他的便是祈年递过来的热帕子。 深吸一口气,一把将热帕子拍在脸上,热气顺着脸颊流满全身,一瞬间,樊安林就清醒不少,也暖和不少。 在樊安林陶醉的时候,祈年已经去小厨房端来了他的早膳。 自从这些日子樊安林开始苦练软剑,他的一日三餐便换了原本清淡的食物。 眼下的早膳色香味俱全,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开。 樊安林用膳一向很快,尤其是睡了一晚的饥肠辘辘。 “好了,我们走吧。” 樊安林喝掉最后一口汤,与祈年道。 这时,樊安淮突然进来了。 “阿林,今日不练了,跟我走。” 樊安淮没有给他提出问题的时间,见到他的第一面就是让他跟自己走。 樊安林当即来了精神,也不问樊安淮是什么事,便屁颠屁颠的跟着离开。 只要不让他练剑,怎么着都成。 反正是自己的亲兄长,还能害自己不成? 樊安林抱着这样的想法,跟着樊安淮走的步伐也不免欢快起来。 樊安淮走的很快,樊安林一蹦一跳的都险些没跟上。 一路上樊安淮也不说话,而他快速的步伐也没给樊安林开口询问的机会。 路渐渐向老将军的跃山居去,樊安林随即了然,把话默默的憋回去。 “祖父。” “祖父。” 兄弟二人站在堂前,向老将军行礼。 在其他人家,每日是要来祖父祖母这里问安的,但老将军嫌麻烦,便免去了这一习俗。 老将军正好喝完手里最后一口茶,淡淡嗯一声,示意他们坐下。 樊灵溪自然也在,只坐在那里,也不说话。 人已到齐,老将军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今日唤你们来,使要告诉你们一件事。” 三兄妹没有说话,但都不自觉的坐直身子,满脸严肃。 见他们认真的模样,老将军便摆摆手,示意他们放松些,莫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别怕,不是什么坏事。” 樊安林的耳朵就要凑老将军嘴边了。 “是你们父亲要回来了。” “真的?!” 樊安林最激动,直接站起身来。 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爹爹了。 其实樊安林很少见到父亲,对父亲也没有什么印象,但还是忍不住思念。 相较于樊安林,樊安淮和樊灵溪对父亲的感情就深一些。 自从母亲离世,父亲就好像把自己扔到了边关,若非无事,绝不回朝。 因为父亲说,母亲就是他从边关带回来的,所以他要去守着他们相遇的地方。 “父亲怎的突然要回来了?” 樊安淮虽也激动,但还是问道。 他始终觉得,父亲不会无缘无故的回来。 “边关暂时无事,他也想回来与你们一同过个团圆年。” 这下,樊安淮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将军看着他们喜极而泣的模样,顿时更心疼了。 实际上,大将军回朝是他派人一封信一封信的催回来的。 老将军在信里说着:“溪儿已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你作为父亲,怎能抛之?” 这是老将军最后一封信里写的,许是这封信触动的大将军,不多久老将军便收到回信。 “今年的第一场雪,归家。” 是的,归家,不是回朝。 而如今,当下的天气便已如此寒冷,想来第一场雪也不会太久。 所以,老将军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 孩子们也想念父亲啊。 失去了母亲,还要失去父亲吗? “爹爹要回来了,阿兄,爹爹要回来了!” 樊安林扯着樊安淮的袖子,眼泪控制不住的一颗颗掉落。 第93章 快些吃饭 有了父亲归家的消息,樊安林每日起床都变得积极起来。 每次起床的第一句话,便是兴冲冲的问祈年,“祈年,下雪了吗?” 即使每次祈年都摇摇头,可樊安林依然乐此不疲。 这一等,便等到了棉衣加身的时候。 今日,万隆与他说道:“从今日起,你可以不用日日来了,咱们年后再来。” “切记,虽不用来这里,但功夫不可废,日后也要日日练习,否则等明年开始时您必然会退步。” “是,师傅,徒儿记住了。” 樊安林与万隆道谢后,便去找樊安淮。 “阿兄,你说爹爹何时回来?” 樊安林坐在樊安淮的床榻上,喝着他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牛乳。 “这个问题你一天问我八百遍。”樊安淮翻个白眼,还是与他解释道。 “祖父不是说了么?等今年的第一场雪,父亲就会回来的。” “可这腊月都到了,怎么还不下雪?” 樊安林抱着茶杯,有些闷闷不乐道。 樊安淮自然知道他在不高兴些什么,“放心吧,看着天象,不出五日定能下雪。” “真的?”樊安林瞬间来了精神,双眼忽闪忽闪亮晶晶的。 虽然樊安淮也不敢完全保证,但也不想伤了樊安林的心,善意的撒了一个小谎。 “自然。” 樊安淮说罢,眼神闪躲,连看都不敢看他。 虽然父亲说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就会回来,可谁又能保证他当日就会到呢? 若是以往,樊安林定能发现樊安淮的异常。因为樊安淮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但今日樊安林被好消息迷了眼,自然让樊安淮躲过一劫。 日子有了盼头,就会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 樊安林更喜欢问祈年了。 “祈年,你说,什么时候下雪?” 祈年的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可樊安林依然乐此不疲的问着。 “主,您先吃饭吧。” 祈年皮笑肉不笑的催着,表示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樊安林才不管这些,满心满眼只有父亲。 其实他对父亲的印象已经没有多少了,已经到了仔细回想都想不起来样貌的地步了。 毕竟五年前他才八岁。 日子在樊安林不停的催促下度过。 还真让樊安淮说准了,真的在第五日飘起了雪花。 “下雪了!” 虽然很少很少,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樊安林的手上,顷刻间化成一点水滴。 这种凉凉的感觉根本压制不住樊安林内心的狂热。 他现在看着这一片片雪花,仿佛预兆着父亲回来的好消息。 樊安林撑着伞,跑遍了将军府的所有院子,几乎所有人都被樊安林的情绪带动起来。 盼望着大将军回家。 大将军言出必行。 这场雪下了三天,但都不算大,就在第三天的时候,驿站传回消息,大将军将在申时回朝。 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件事。 百姓们用过午膳,都放弃了午休时候,自发在路两旁站着,欢迎大将军回朝。 今日的午膳,樊安林是吃的最快的一次。 不仅自己快,他还不停催促樊安淮和樊灵溪。 因为他不敢催祖父,只能把这鼓气用在阿兄阿姐身上。 “林儿,你别光催我们,自己也多吃些。” 樊安淮为了堵住他的嘴,给他夹了满满一筷子的菜。 樊安林却似乎不领情,“哎呀阿兄,你别管我了,我已经吃饱了,你赶快吃。” 说罢,他还不忘带上樊灵溪,“还有阿姐,你也快些。” 樊灵溪被他的催促呛到,一口米饭就喷了出去。 “哎呀呀。”樊安林急了,“阿姐你注意些,怎么能浪费粮食呢。” 换来的却是樊灵溪瞪他一眼。 “你不在一旁拼命催,我能喷出去吗?” 樊灵溪看到了他碗里樊安淮夹的菜,便指着那些菜道:“你还说我呢,你看看你自己的碗里还有菜呢,你怎么不吃完?” 樊安林一愣,低头一看,这不是方才才进碗的吗? 正当他准备反驳时,老将军立即干咳一声,樊安林瞬间就蔫儿了。 不等樊安淮兄妹幸灾乐祸,老将军便道:“你们快些吃。” 有了祖父的话,谁敢不提听,当下他二人扒饭的手就越挥越快。 不出一盏茶,他二人便结束用膳。 老将军在他们放下碗筷的一瞬间,自己也放下,道:“好了,你们下去收拾吧。” 几乎是一瞬间,樊安林便离开餐桌。 樊灵溪看着他一溜烟的背影,嘴角抽搐一下,道:“林儿这是…魔怔了吗?” “你少说他。”樊安淮打断她的话,“你小时候听到爹爹回来的消息也是这样,盼星星盼月亮的,好几日都没吃好没睡好。” 被人提到小时候的事,樊灵溪一张脸顿时腾起一阵红晕。 樊灵溪起身,羞愤的转过身,边跑边说道:“阿兄胡说八道,不要理你了。” “诶。”樊安淮抬起手,但不见得能拦下她。 老将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满樊安淮方才的话,略带埋怨道:“你提这件事做甚?她好歹是个女儿家,脸皮薄。” 真是,臭小子就回的自己的宝贝孙女生气。 说罢,老将军瞪他一眼,也离开了这里。 “不是,我…” 樊安淮还来不及替自己辩解,这里便只剩下他一人。 樊安林不到一刻钟便换好衣服等在门外。 他换上了最好看的一身衣服,站在门外等着的时候就不停的抚摸自己的衣服。 还时不时的扭头问祈年,“怎么样?我的衣裳有没有脏?” “没有,主放心吧,好着呢。”祈年安抚的弹了弹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一会儿,樊安淮与樊灵溪也到了。 老将并没有出来,只是让徐叔给他们带句话,就说自己不出来了。 毕竟年纪有些大了,中午不休息的话身子受不了,便只让他们在吧。 三兄妹表示理解,也觉得父亲会理解,便没有说什么了。 徐叔也在这里等,这是老将军特许的。 徐叔是大将军捡回来的,自然也想亲自等主人回来。 第94章 信手拈来 皇帝坐在内殿的桌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扶手。 大将军回朝的消息三日前就传回来了。 是的,大将军三日前就到驿站了。 但消息被皇帝压住了。 皇帝就是想看看,这些人会做什么。 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 黎民百姓夹道欢迎,似乎并没有把她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贴身太监在一旁唤回他的思绪。 “皇上,大将军已到宫门前,您还是早做准备吧。” 皇帝转动两下僵硬的脖子,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到了殿外,皇帝又是另一副面孔。 “樊爱卿。” 皇帝笑脸相迎,生怕别人说他些什么。 面子功夫,皇帝信手拈来。 今日午后,皇帝让大将军进殿。周围是文武百官,皇帝自然不能让他们看出什么。 大将军樊霍决在见到皇帝的那一刻,便跪身行礼。 “臣樊霍决参见陛下。” “好好好。”皇帝亲自走下龙椅,虚扶樊霍决一把。 “爱卿快快起身。” “谢陛下。” 樊霍决在边关久了,就连说话都带着些边关的豪放,一时间还收不回来。 “爱卿一路舟车劳顿,当真是辛苦啊。” 皇帝的话意味深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关怀樊霍决。 樊霍决自然听出来了,便道:“陛下言重了,臣替陛下守好江山,是臣的荣幸,何来‘累’一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帝哈哈大笑,心情很是愉悦。 “大将军替朕守护江山,朕很是欣慰。” 不欣慰又能怎样?谁也不会去说他。 樊霍决内心十分抵触与皇帝周旋,但面子上还得过得去。 皇帝下旨赏了樊霍决不少好东西,并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虽与文武百官没什么关系,但护国大将军回朝,他们又怎能不在? 虽然只有眼馋的份。 樊霍决穿着一身铠甲骑着马,又被老百姓送回将军府。 不得已,兄妹三人只得进去等。 因为他们已经被老百姓们挤的根本看不见父亲在哪里。 “大家这么热情吗?” 樊安林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 明明知道父亲已经回来,可他们还是足足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听到外面开关门的声音。 “父亲。”“爹爹。”“爹爹。” 三兄妹听着樊霍决身上的铁甲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由远及近,再抬头,父亲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嗯。” 樊霍决点点头。 他直到看到他们,才发觉时间真的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随后,他又把目光放到樊安林的身上。 “林儿。” “爹…爹爹…” 樊霍决自觉声音已经很温柔,但在樊安林听来还是很可怕。 樊霍决看着眼前这个与亡妻七分相似的脸,内心的一处柔软又被触碰。 “来,来爹爹这儿来。” 樊霍决向他招招手,示意他来自己身边。 樊霍决身上的气势是樊安林不曾见过的,一时间遇到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樊安林亦步亦趋的过去,内心十分忐忑。 对于父亲,樊安林一直是敬畏又害怕的,而眼下,与父亲同站一个屋檐下,这种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樊霍决的心思不在他的情绪上,自然也没有发觉樊安林的不对劲。 此刻,他只想好好看看樊安林。 樊霍决一下子就卸下了所有在外人面前的强势,仿佛只是普通人家的父亲,想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 眼睛鼻子嘴巴像她,只有眉毛和脸像自己。 这种感觉,樊霍决已经找不到很久很久了。 “爹爹,你怎么了?” 樊安林轻轻唤他,因为他看到了父亲逐渐湿润了的眼眶。 听到樊安林的声音,樊霍决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湿湿的。 他抬手一摸,才发现那是眼泪。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掉眼泪是何时了。 似乎是妻子难产而亡的那天。 他以为,在那天就已经流干了他的所有泪水,不曾想,今日竟然哭了。 意识到自己在孩子面前出了丑,樊霍决立即胡乱摸一把脸,试图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爹爹。” 樊灵溪唤一声,随后直直扑向樊霍决。 樊灵溪与爹爹的关系一直都很亲密,即便这么多年未见,也不妨碍她今日扑向爹爹的怀抱。 樊霍决稳稳当当的接住自家女儿,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溪儿,你最近有没有听祖父的话?” 樊霍决松开她,用食指在她的鼻梁上轻轻刮一下。 “那是自然。爹爹不相信我?” “怎会?” 可里面到底有樊霍决笑道:“爹爹自然是信你的。” 多少真情在那不得而知。 “爹爹,阿兄对我们也很好。” 有了女儿的提醒,樊霍决才注意到他们身后默默无闻的樊安淮。 “淮儿。” “父亲。” 樊安淮嗓音干涩,鼻子忍不住发酸。 “好孩子。”樊霍决走过去,将双手放到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捏了捏。 “爹爹没看错你,你是个好大哥。” 父亲的话胜过一切,樊安淮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五年前父亲离开时,便对他嘱咐过: “淮儿,你是大哥,要照顾好弟弟妹妹,知道了吗?” “嗯。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的。” 彼时的樊安淮也不过十岁,却能像个小大人一般。 五年前的画面突然想起,他委屈又倔强道:“孩儿定然不负爹爹所托。” 几人又哭又笑的说了会儿话,樊霍决向周围看去,问道:“你们祖父呢?怎么不在?” 徐叔此时终于能插上话,道!“回将军,老将军在跃山居等您。” 樊霍决顺着声音看去,才知道是谁。 “徐独北?” 徐叔热泪盈眶,“是,将军。” 樊霍决点点头,便让他带路。 “爹爹,我们也去。” 樊安林着急道。 他也想去看看。 “林儿。”樊安淮一把将他拉回来,“让爹爹独自去吧。” 樊安林撇撇嘴,不乐意道:“好吧。” 樊霍决冲他安抚性的笑笑,承诺道:“去见完你祖父,爹爹就去找你,可好?” 听到他的话,樊安林猛地抬头,一切不开心都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甜甜应下,“嗯!” 第95章 想和你睡 跟着徐独北一路前往老将军的住所,樊霍决看着一路上的景色,直感叹一如当年。 樊霍决跟在徐独北身后,看到他头上的几缕白丝,不禁感慨道:“独北,你我认识多久了?” 徐独北脚步微顿,随即恢复正常。 他道:“将军,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 二十年前,他也刚刚二十岁,便已上战场。 “是啊,二十年了,你也老了。” “将军不老。将军正值壮年。” 樊霍决笑笑,不再接话。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樊跃峰的院门前。 徐独北替他开门,时候恭敬的站在门边,道:“老将军就在里面,大将军请进。” 樊霍决点点头,抬脚踏入院门。 “父亲,孩儿回来了。” 樊霍决的声音不大,语气里也听不出情绪的起伏。 他对于自己的老父亲是愧疚的,此刻便觉得无颜面对他。 老将军听到声音,闭着的双眼这才睁开。 老将军的眼神依旧有神,并没有被年纪所影响,变得浑浊。 实际上老将军早知他来,只是不愿睁眼罢了。 他抬眼望向自己的儿子,开口的声音逐渐苍老,“怎么连盔甲都来不及换下?” 樊霍决看看自己身上的战甲,道:“进门先去看了孩子们,之后便过来了。” “嗯。”老将军闭上眼点点头。 “回来就好。” “你这一走就是五年,连书信都不曾送回一封,当真是狠心啊。” 老将军话里明晃晃的指责,樊霍决也只能受着。 这是他应得的。 “父亲,您受累了。” 樊霍决除了这句话,别的一句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你大哥是怎么死的吗?” 老将军突然提起过世已久的大哥,让樊霍决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的点头。 “记得。” 他当然记得。 当年若不是大哥替他从军,不幸中了敌人的埋伏而战死,现在这个大将军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坐。 因为当日死的就是他。 母亲也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没多久就跟着去了。 “您怎么突然提起大哥了?” 樊跃峰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听说,皇上今日册封你为护国大将军?” “是。”樊霍决老实点头。 “唉。” 樊跃峰重重的叹一口气,让樊霍决不明所以。 “这是要对将军府下手了。” 樊跃峰闭上眼,身子向后靠去。 “父亲?”樊霍决一愣,“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我要早替孩子们做打算才是。” 樊跃峰的语重心长,让樊霍决不安的心越来越强烈。 “万隆。” 樊跃峰把万隆唤出来,问道:“交代你的事,可办妥了?” “主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樊跃峰点点头,随后摆摆手,“下去吧,派人守住这里,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樊霍决不明父亲的行为,疑惑道:“父亲,您要做什么?” “终归不是害你们的。” 门突然关上,樊霍决能感觉到门外被人把守着。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一字一句的听清楚。” 樊跃峰的语气之郑重,樊霍决也严肃下来。 父子二人在屋内交谈了三个多时辰,直至被月色笼罩,樊霍决才从屋内出来。 樊霍决的脚步踉跄,几乎站不稳,但还是强撑着自己回到自己的住处。 林秀苑,是当初夫人还在世时取的名字。 院内没有都有丫鬟打扫,所以即便五年未曾归家也不见得有多脏乱。 回到这里,他终于能卸下穿了一天的盔甲,整个人终于得到放松。 樊霍决疲惫的捏了捏眉头,只觉得一切事物都让人心烦意乱。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樊霍决当即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分辨声音的主人。 扣扣两声敲门声,随后一道又轻又小的声音传来。 “爹爹…你可歇下了?” 樊霍决提防着的心顿时放下,随即道:“没有,你进来吧。” 樊安林在外听到动静,立即开门进来。 他来之前问过月缪了,月缪说爹爹菜从祖父房里出来,他便迫不及待的来了。 他的手里还端着晚膳,“爹爹你和祖父说了那么久的话,连晚膳都没用,我就给您端过来了。” 樊霍决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与他的约定。 “对不起。”樊霍决略带歉意道:“爹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樊安林装作不在意,可他乱瞟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爹爹与祖父有正事要忙,林儿不会去打扰的。” “那爹爹补偿你好不好?” 樊霍决拉过樊安林,将他抱坐在自己腿上,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鼻头。 “真的?” 樊安林眼前一亮,满眼希翼的抬头望着父亲。 在樊安林的眼里,父亲简直好看的紧。 许是关外风沙大的缘故,将他白皙的皮肤吹得粗糙和黑,但也不影响他的帅气。 面对樊安林,樊霍决不自觉的放柔了眉眼。 “自然。林儿想去做什么?爹爹定会陪你去。” “那我要好好想想。” 樊安林撑着小脑袋,认真的想。 “不如我们去灵珑寺吧。” “去寺庙?” 不知是不是自己常年在外的缘故,以往他可从未听说过自己家孩子喜欢去寺庙。 “嗯。我们去灵珑寺,替爹爹你祈福。”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表情也不像方才开心。 “也告诉娘亲一声,就说您回来了。”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痛,若是樊安淮在场,定然会责怪他提起这件事做甚。 “好。”樊霍决将樊安林向怀里拢了拢,“我们去告诉娘亲。” 气氛有些沉闷,樊安林突然挣扎下地,又如刚进来时那般。 “爹爹快用膳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嗯。” 樊安林配着樊霍决吃完晚膳,便缠着他今夜要与他睡。 “林儿,你已经长大了,不能和爹爹睡了。” 樊霍决看着霸占着床榻的樊安林,扶额无奈道。 “可是……”樊安林泪眼汪汪,“可是爹爹好不容易回来,我就想和您睡。” 樊霍决无奈,便在榻边给樊安林讲起边关的事。 原本樊安林还兴致勃勃,但慢慢的便扛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樊霍决不放心,又轻轻的摇了摇他,见他没有醒,这才放下心来。 “暗影何在?” 听到呼唤,月缪便闪身出现。 “你叫什么名字?”樊霍决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暗卫,问道。 月缪恭敬回答,“属下名唤月缪。” “嗯。” 这么一问,樊霍决也算是认识了。 随后他抱起樊安林,走到月缪面前,“带他回去吧。” “是。” 月缪接过樊安林,微微低头应下,而后闪身离开。 而月缪怀里的樊安林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今夜做的梦格外香甜。 第96章 有何居心 除了第二日发现在自己的寝屋外。 为此,樊安林还生了好久的气。 但与父亲一同去灵珑寺这件事樊霍决倒是不曾忘记。 皇宫里的张尘冉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樊安林了。 但他也不急不躁,这一点倒是让何耀没有想到。 而此时何耀跪地,等着张尘冉的询问。 “如何?” 这句话当然是问开襟阁。 “查到了,太子殿下那段日子与开襟阁关系紧密,似乎是在密谋些什么。” “他们定然在密谋什么。”张尘冉坐直身子,道,“不然也不会出现在满楼。” 还与樊安林发生冲突。 上次的事,一般人只认为太子是在与人议事,谁也不会把太子和开襟阁联想到一起。 “具体的事知道吗?” 张尘冉可不相信,张尘昭费那么大劲,可不只是想为难一下樊安林。 何耀道:“只知从今年开始,太子便与开襟阁有来往,近几月的时候来往更为亲密。” 张尘冉眉头微皱,“我让你查,你就查出这些没用的东西?” “主息怒。”何耀立马将头低下去,“开襟阁也不算小阁,我们的人渗透不到更高的位置。” “那本宫养你们何用?!” 张尘冉大发雷霆,一掌拍在案桌上,桌上的茶杯也跟着晃动。 可何耀却早已习惯般说道,“主息怒。” 张尘冉知与他生气也解决不了任何事,便只得自己消化。 他深呼吸一口气,道,“让枝娘注意一下开襟阁的动静。” “是。” 听到张尘冉的话,何耀如获大赦,领了命令便迅速离开。 张尘冉却烦心不已,一个人坐在那里,揉着发疼的眉心。 现如今大将军已回朝,便是看父皇的态度。 若父皇态度明确,那么张尘冉便不打算继续藏下去了。 帝位,他有何不可争上一争。 不仅要争,还要争到手。 樊霍决在家休息了三日,第四日便去上了早朝。 朝堂之上,除了自家老爹,樊霍决与所有人都不熟。 武将之中也许有那么几人认识,但都不算熟悉。 “这大将军不在边关守着,回来作甚?” 习武之人耳力都不错,更何况樊霍决天生耳力就十分了得,自然将他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那些文臣浑然不知,依旧聊的欢快。 “谁知道呢。” “就这样玩忽职守,皇上竟然还封他为护国大将军。” “就是,当真是白瞎了。” 樊霍决听到了樊跃峰自然也听到了。 樊霍决气不过,刚想上前理论,便被樊跃峰拉住胳膊。 樊跃峰什么都没说,只是冲他摇摇头。 碍于父亲的要求,樊霍决也只得作罢。 不多时,皇帝便来到朝堂之上。 “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每日早朝前都是这几句话,这时杜公公便在一旁高喊,“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皇上,臣有事启奏。” 来人是副都御使上官奎。 “上官爱卿何时启奏?” 上官奎走出人群,跪下道:“启禀陛下,臣要参大将军。” “哦?为何?” 不说皇帝诧异,就连樊霍决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自问从无在任何地方得罪过他,他参自己作甚? 不等樊霍决想完,上官奎接着道:“大将军不在边关替陛下守护锦国江山,反而抛下边关一众将士独自回城,可见大将军安的什么心。” “信口雌黄!” 樊霍决听不下去,不顾父亲的劝阻大声反驳。 “边关早已平定安稳,本将军回朝看望一眼老父亲和孩子,有何不可?” 上官奎自然不会放过他,冷哼一声道:“大将军还真是心安理得。” “那其他将士就不像妻儿老小吗?只有你大将军一人想家吗?为何你就要独自回来?你可考虑过这样做,不会伤了将士们的心吗!” 樊霍决不服,当即怼回去,“边关怎可无人把守?谁敢让所有人回来?那不是给了呼国攻打我的机会吗!你有何居心!” “此话应当本官问你!” “住口!” 皇帝突然出声打断他们之间的话,二人皆是吵的面红耳赤,谁也不肯让谁。 每当这种时候,皇帝就觉得自己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这件事是朕准许的,上官爱卿莫要吵了。” “是,陛下。” 有皇帝替他保释,上官奎立刻便安静下来,不再言语。 “只是…若边关长时间无主帅,也不合适啊。”张尘昭在一旁补充道。 “是啊是啊。”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啊。” “……” 太子党听到张尘昭说话,一一附和着。 太子早已能在朝堂之上听政,只是大多数不发表意见。 “那你觉得,该当如何?” 皇帝反问张尘昭,也是有意让他学习这些东西。 “回父皇,不如派另一位将军先去守着一段时日,待呼国大将军探亲完毕,再将人换回来。” “嗯。”皇帝点点头,“那你觉得,派谁去合适?” 此时皇帝便放松下来,看样子是要将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张尘昭低头思考,整个殿内落针可闻。 皇帝也不着急,就这样一直等着他。 “不如让怀远将军前去。” 张尘昭的提议十分合适。 整个锦国 除了镇守边关的几位大将军,站在朝堂之上的只有受伤休养的明威将军,和因着江国送来质子而无需守着后回来的怀远将军。 皇帝点点头,也觉得张尘昭的提议不错。 皇帝当下便传口谕,“怀远将军听旨。” 怀远将军温生立立即出列跪地,“臣领旨。” “怀远将军温生立,足智多谋,英勇无畏,特封参将一职,守锦国北部,择日启程。”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温生立磕头领旨谢恩,便又退回人群之中。 不过三刻钟便下了早朝,大臣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离开金銮殿。 有人上前恭喜温生立升官,也有人会在樊霍决身边故意阴阳怪气。 “有些人啊就是命好,就算是玩忽职守也有人顶替。” “谁说不是呢。” “不像你我,扒手这辈子都不会有这种时候了。” “哈哈哈……” 他们的声音故意抬得很高,正好能让樊霍决和温生立听到。 而温生立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樊霍决一眼,随即便先他一步离开。 第97章 怎么回事 张尘昭回到太子府,明威将军王付宽跟着他便去了。 “殿下,您今日为何要举荐温生立?” 王付宽的酸溜溜的说着,任凭谁都能听出来他对这件事的不满。 若是张尘昭今日举荐的是他,那么升官的就会是他。 他自然不想放弃这个机会,当时在朝堂上差点举荐自己。 不曾想让温生立截胡了。 张尘昭静静的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的鄙夷不减分毫。 要不说武将大多头脑简单,也是为何樊霍决能坐上武将之首,而他不行。 一旁的上官奎赶忙说道:“太子殿下有自己的打算,轮得到你在这里插嘴。” 张尘昭的打算他也是知道的,怕张尘昭不高兴,所以他先发制人,也许能减轻些。 张尘昭听着他说完,才装模作样的制止一下。 他在这些人眼前还是要面子的。 “父皇一定知道你是我的人,若我举荐你去,父皇会怎么想?” 这下,王付宽不再说话。 他算得上是锦皇登基第一年的人了,十分清楚锦皇的手段和疑心。 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的人。 “举荐副将,也是不光是为了打消父皇对我的猜疑,也是在给樊霍决添堵。” “殿下何出此言?” 王付宽像个好奇宝宝般真诚反问。 这一刻,张尘昭觉得自己的拳头都硬了,只想一拳打飞他。 “糊涂啊。”上官奎干了张尘昭想干的事,一巴掌拍在王付宽的后脑。 顶着王付宽要吃人的眼神,上官奎给他解释道:“你想啊,若你在锦城安然度日,父母妻儿皆在身边,这时突然让你去替别人守城,这人还是因为要回来探亲才让你去的,你愿意吗?” “凭什么需要你牺牲自己与妻儿的时日来填补别人的空缺?即便这人与你熟识又如何?” 上官奎的话让王付宽瞬间醍醐灌顶,哦了一声还拉长了声线。 “原来如此。”王付宽佩服的看向张尘昭,不客气的拍马屁,“还是太子殿下深谋远虑。” 而此时,卫屿突然出现,在张尘昭的耳边耳语几句。 站在台下的上官奎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张尘昭的脸立刻黑了起来。 张尘昭皱着眉,冲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回去吧。” “是。” 他们哪里有说不的道理,纷纷拜别,只想快步离开这里。 待他们全部走后,张尘昭冷着脸问,“你说的可是真的?查清楚了?” “是,主。”卫屿无比认真的点头,“句句属实。” “这下难办了。” 张尘昭将身子完全靠在后面,喃喃道:“不应该呀……” 替思考一阵,随即便利落起身,道:“走,随本宫去看看。” “是。” 张尘昭在卫屿的一路护送下,走进开襟阁的暗门内。 等他进去后,发现开襟阁的长老全部都在这里,只等他一人。 “见过太子殿下。” 一众长老并未起身,只是在座位上对着张尘昭作揖行礼。 张尘昭知道这些人什么德行,便也不在意这些,只是自顾自的走到主位上。 从他知道这件事开始,他的心情便一直都是沉重的。 “说说吧,怎么回事。” 张尘昭用指尖敲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是想让他们的注意力回到这边。 “回殿下。” 说话的是开襟阁阁主录单,他在张尘昭下一点的位置坐着。 “今日我阁接手的单子总是失败,并且也损失了不少人。” 暗卫阁里的每一个暗卫培养起来都不容易,一下子损失十几人,这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没有人去查吗?” 张尘昭烦躁的很,敲击桌面的手指头也越敲越快。 “查了,这些单子大同小异,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以往一人足矣,可这次,却发现这并不是单子上写的那样轻松。” 张尘昭瞬间抓住重点,“你是说,有人故意的?” 录单点点头,“就目前而言,是这样的。” “好大的胆子。” 张尘昭眯起双眼,“是谁?上三阁?” 录单擦了擦额头上变不存在的汗水,略结巴道:“不……不知。” “看风格以及我们追查到的,不像是上三阁做出的事。” “冥幽阁那边没动静吗?”张尘昭反问道。 录单老实摇头,“没有。” 这下换张尘昭看不懂了。 他可不信已冥幽阁的本事查不出上次的事是谁做的。 本以为可以借此分散一下冥幽阁的势力,好借机混进去几个探子,但目前而言,似乎冥幽阁并没有受到影响。 “这不像樊安淮的作风啊…” 樊安淮最是宝贝他那个弟弟,听说自家弟弟受了伤,竟然毫无动静。 “继续查。” 既然不是冥幽阁,那么其他两阁便没有动机做出此事。 “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是。” 录单这边答应的倒是痛快,可长老里总有人看不惯,讥讽道:“莫不是殿下您招惹了什么人,被人家盯上了。” 这人的话很快便有反响,长老里顿时便有人跟着嘲笑。 张尘昭冷哼一声,毒蛇般的眼睛瞬间锁定说话的那人。 “本宫的仇人多了,若都让本宫自查,还要你们何用?”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暗卫阁长老,也敢嘲笑本宫,当真是觉得自己活得太长了。” “若是不想活,直说,本宫满足你。” 那人面对张尘昭的警告毫不在意,继续道:“您既然这么厉害,用我们作甚?您不如自己整一个暗卫阁,您也可以捞个阁主当当。” “况且,若是您自己的问题,为何要让我们承担结果。” “七长老!” 录单厉声一喝,“你住嘴!” “这么?阁主这是要给太子当狗腿了吗?” 七长老也不知是何给了他底气,面对阁主竟然也毫不畏惧。 “你……!” 录单还欲说什么,却被张尘昭抬手打断。 “殿下……您……” 录单的心狂跳不止,生怕张尘昭发火。 当朝太子的怒火,他一个小小的暗卫阁阁主承担不起。 “无妨。” 张尘昭却没有想象中生气,只是淡淡的说着。 第98章 不记得了 “有人想死,你拦不住他。” 这句话何其张狂,也让七长老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装什么装。我看啊……” 不等他说完,他的脑袋就分了家。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等录单阻拦,那位七长老便一命呜呼。 “太子殿下!” 大长老坐不住了,当即拍案而起怒喝一声。 “你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眼里了!” 大长老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受了多少委屈一般。 实际上大长老这话说的不错,张尘昭确实没把他们放眼里。 “你们算什么东西。”张尘昭淡淡瞥他一眼。 “就凭你们,也配威胁本宫?” 而大长老也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方才是谁出的手他都没有看清,但知晓此人的武功定在自己之上。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录单赶忙隔绝开他和大长老的视线,站在二人中间。 “您听我说一句好吗。” 录单着急的想撇清自己,“此事我们会查下去的。但这件事对我们而言打击太大,大长老一时口无遮拦,还请您大人有大量,放他一马。” “至于七长老。”录单停顿一下,咬咬牙狠心道:“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其他人,落得这等结局也实属活该。” “嗯。” 张尘昭点点头,将身子完全靠在椅背上,抬手示意他继续。 张尘昭的手段他们算是见识到了,一时间房间内鸦雀无声,无人再敢说张尘昭的一句不是。 此时的情况张尘昭十分满意,他爱极了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 “不光要查这件事,还要派人密切关注冥幽阁的情况,若有大批暗卫出动的情况下,必须派人来告诉我,听明白了吗?” 说罢,他扭头看向录单。 录单连忙点头哈腰称是。 总算送走太子这尊大佛,录单立刻泄了气,跌坐在椅子上。 大长老恨铁不成钢,指着录单愤恨道:“糊涂啊,糊涂啊…” 他不光重复这三个字,还一直不停的摇头。 “为了攀上太子这个高枝,直接让七弟丧失性命,这对我们而言是雪上加霜啊。” 大长老双手交叠,在他面前不停的互相碰撞。 坐在七长老身边的六长老和八长老已完全吓傻在原地,他们的身上、脸上,还有七长老温热的血液。 “我能怎么办!” 录单听到大长老的话猛的站起,一把抓紧大长老的衣领,怒目圆睁。 “谁让老七话多!明知那是太子为何还要出言不逊自讨苦吃!还不是你们平日里惯的!” “一个两个都不把我这个阁主放在眼里!出了事才想起我让我处理!凭什么!” “父亲把你们留给我是让你们辅佐我!不是让你们把我当傀儡!” “你们不为阁里做什么,还不让我去做吗!” 录单索性把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吼出来,似乎这样才能遮盖住他害怕的心。 大长老被他吼得呆在原地,张了半天嘴,最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那也不能找太子啊…” 二长老在一旁,一直伸手想拦但又不敢真的动手。 “皇室的水很深,不是我们能待明白的地方。” “那又如何!” 录单的目标转移到二长老身上。 他双目猩红,看着很是渗人。 “我若不攀太子,当今还能找谁!你说啊!” “这……” 二长老也犯了难,不知该怎么办。 “哼,你们一个个丑恶的嘴脸我都知道,若不是阁内正是用人之际,本阁主定将你们都杀了。” 这句话里威胁的意思拉满,可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看着录单带着怒气离开。 临了,录单还一脚踹翻挨他最近的椅子,发出一阵刺耳的动静。 …… 樊霍决直到午膳时还在想早朝的事。 “还在想?” 樊跃峰看出他的思虑,吃了一口米饭后道:“不用在意,让温生立去也不是你的本意,不过是太子的计谋罢了。” “您也看出来了?”樊霍决惊诧道。 樊霍决瞪他一眼,“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那种地步。” “只是这件事,怕是对我们不利,我们要尽早做打算了。” “是。”樊霍决乖乖点头应下。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爹爹,祖父,我能进去吗?”樊安林规规矩矩的等在门口,等着里面人的反应。 屋内二人对视一眼,樊跃峰道:“进来吧。” “好。” 樊安林立刻扬起笑意,推门而入。 在看到樊霍决的那一刻,笑意更盛。 “怎么了?”樊霍决见他这奇怪的表情,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用过午膳了吗?没有的话过来吃些。”樊跃峰招呼道。 这些日子他们很少在一起吃饭,大多数的时候是三兄妹一起吃,樊霍决在他父亲屋里一起吃。 樊安林点点头回应道:“吃过了。” “嗯。”樊霍决又问,“你来做甚?” “找爹爹你呀。” 樊安林笑得人畜无害,脸颊两边的小酒窝恰到好处的凹陷进去。 “找我做什么?”樊霍决一愣,还是没有想起他此行的目的。 见爹爹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樊安林当即胯下脸来。 樊霍决当下便急了,“爹爹真的不记得了,林儿能否提醒爹爹一二?” “爹爹,你这么能这样!” 樊安林一跺脚,樊霍决的心肝都跟着颤。 “别别。”樊霍决急忙将人揽在怀里,“别生气别生气,爹爹今日和你祖父忙早朝的事,有些忘记了,你就告诉爹爹嘛。” 樊跃峰在一旁,被樊霍决恶心的吃不下去饭,索性放下碗筷。 “若是让你军营里的将士见到你这样一幕,估计得惊掉下巴。” 樊跃峰在饭桌的另一边,见到他这一幕,也只是无奈的笑笑。 樊安林本没有这么任性,这些年自己的教导让樊安林十分知书达理,从不会像现在这样。 而樊安林也是在爹爹回来的这几日,发现爹爹对自己格外纵容,便开始撒起娇来。 “爹爹骗人,说好了明日去灵珑寺的。” 说罢樊安林撇过头不去看他,只给樊霍决留下一个气鼓鼓的侧脸。 樊霍决失笑一声,没忍住戳了戳樊安林的侧脸,“不气了啊,爹爹忙完这几日就陪你去。” “那好吧。” 樊安林没有过度任性,偶尔撒个小泼这没什么,但是过于无赖就不对了。 他知道,父亲是真的有事在忙,他只是想得到父亲的一句承诺而已。 即便是这样,他也很满足了。 说罢,他跳下樊霍决的腿,“那我们说好了,爹爹你不能反悔。” “拉钩。” 话音一落,樊安林便伸出自己的小指,放在自己与爹爹之间。 樊霍决笑出声来,被他的举动可爱到。 但也顺着樊安林来,配合的伸出自己的手,与樊安林的小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好啦。” 樊安林开心的放下手,“这样爹爹就不能骗人了。” “是是是。” 樊霍决满是爱意的应和着。 樊安林这才重新露出笑脸,与樊霍决樊跃峰挥手告别。 第99章 催什么催 这日,天还未亮时樊安林就起了床,顶着刺骨的冷意从被窝里爬出来。 因为在昨晚,父亲突然告诉他,今日可以去灵珑寺了。 为此,樊安林激动的半天睡不着觉。 他的心里暖和的很,自然不觉得外面有多冷。 这次轮到他去樊安淮的房里唤他起床。 “阿兄,快起啦。” 樊安林正在费力的与樊安淮抢被褥,用了吃奶的劲都抢不过来。 “林儿,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你能不能看看,现在才什么时辰?” 樊安淮悲催的看向窗外,只见太阳才刚刚升起。 而樊安林只看了一眼,就继续和他抢被褥。 “卯时了阿兄,不早了。” “好好好。”樊安淮无奈妥协道。 “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就好。” “好嘞。” 樊安林麻溜下榻,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离开他的寝屋。 不得不说他阿兄真是个信守承诺的,在樊安林刚喝完一杯渊一端上来的茶,樊安淮就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走吧。” “嗯。” 他们不敢去催樊灵溪,就只能变道去催老爹了。 “阿爹,您起来了吗?” 这话也只有樊安林敢问,若是樊安淮在问,免不了一顿训。 “小公子,莫催,将军马上就好。” 门口有一人拦住樊安林的欲开门的动作,说道。 “哦哦。”樊安林乖乖点头,“知道了,宣叔。” 樊安林说完这句话门便被打开。 樊霍决自然知道樊安林在门外,但还是故作惊讶道:“哟,林儿起这么早啊。” “是啊是啊。”樊安林忙不迭点头,“这不是知道爹爹你难得有时间嘛。” 这话反而让樊霍决心疼起他们来。 这些年自己一直沉浸在失去夫人的痛苦中,却忘了他们的孩子不光要忍受失去母亲的痛苦,还要忍受父亲不归家的痛苦。 樊霍决内心复杂,揉了揉樊安林的头柔声道:“爹爹以后一定多陪陪你。” 樊安林笑得灿烂,满口答应。 “好。” “父亲,马车已准备好,我们先去吧。” 樊安淮的声音响起,樊霍决点点头,看向他的眼神满是赞许,“好,我们走吧。” 大儿子成熟稳重,是一众孩子中最像他的,所以他总是格外严格些要求他。 等他们到大门时,天色才完全亮起来。 然而樊灵溪还没到。 樊霍决不知其中门道,便唤道!“宣霄,去看看大小姐,顺便把人带来。” 樊安林和樊安淮在老父亲身后,狠狠地咽了口口水。 他们不清楚,樊灵溪面对父亲的人,是否还会那么暴躁。 事实证明,他们想的不错。 宣霄来到樊灵溪院前,才刚敲门,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怒吼。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吗!” 宣霄当场愣在原地,就连手都没来得及放下。 青岚见怪不怪的放下手头的事物,走到门外将春迎唤出来。 春迎从前见过宣霄,虽只有一面之缘。 “十五,来这边。” 春迎将宣霄带到距离樊灵溪最远的地方,与他解释了樊灵溪睡不醒就容易烦躁的毛病。 宣霄无语的扯了扯嘴角,道:“大小姐平日里便是这样的吗?” 春迎见怪不怪,点了点头。 “你且先等等,我猜主还得有一炷香的时辰呢。” “可是我家主和二位公子已经在门外的马车上候着了。”宣霄略微为难道。 谁知春迎双手一摊,“我也没法子,这个时候除了青岚,无人敢靠近主。” 看着宣霄疑惑的眼神,春迎啊一声解释道:“就是方才唤我出来的那个姑娘。” 不出春迎所言,差不多一炷香后,樊灵溪便坐在了马车上。 只是明显还没睡醒。 樊安林和樊安淮在车厢里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祈祷她在父亲面前收敛一些。 一路上在二人的胆战心惊下平安度过。 因着前些日子下过雪,所以今日的路难免不好走,便慢了些许。 也因为快要到年末,来灵珑寺求佛的人不少,即便他们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来的够早的,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早。 此时抬头向山顶看去,已经能在石梯上看到人影。 这次与他们上次来没什么两样,只是在半路时樊霍决心疼樊安林累的满头大汗,想背他上去,但被樊安林拒绝了。 他说,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还如何能让佛祖相信自己的心是诚实的。 樊安林的话很有道理,樊霍决一边欣慰一边又心疼他。对他的愧疚感更胜几分。 上了顶,穿了一身厚衣裳的樊安林已觉得热的慌,便要伸手解自己的扣子。 “不可!” 樊霍决察觉到他的动作,赶忙制止。 “你这样一冷一热,身子会受不了的。” 不等樊安林反问,樊霍决便给他解释道;“再说了,你身上的汗还未落下去,更容易感染风寒。” “好吧。” 以往樊安林不会在冬日里做如此剧烈的活动,便是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听了爹爹的话,乖乖将衣裳穿好。 今日即便穿着打扮很素,但这一家人身上的贵气是一点都没盖住,让来来往往的人们频频回头看。 但这一家人对这些毫不在意,自顾自的进去主殿。 樊霍决走到一旁的小僧身前,给了不少香火钱,尽数放在香炉内。 而后小僧将香递给樊霍决,其他人便跟在父亲身后拿香。 灵珑寺不愧是除国寺外最大的寺庙,就连地上的蒲团也有五排,一排有六个。 而樊霍决等人正好能跪下。 樊安林举着香拜上三拜,再把香插进香炉里,又跪回去拜佛。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爹爹祖父平安顺遂,寿比南山。” 樊安林心里默默念叨着,突然话风一转。 “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母亲,投胎投一个好人家,也保佑母亲平安长大,嫁得好人家。” “也请佛祖帮忙捎句话给母亲,就说父亲回来了,但是我想她了。若是她也想林儿,就来梦里看看我吧。” “对了对了,我没有见过母亲,还请您告诉母亲,来时定要告诉我,她就是我的母亲,不然我一定认不出她来。” “……” 樊安林与佛祖絮絮叨叨了好久,久到其他人都已经起身,他还在闭着眼虔诚的祷告。 虽然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话。 等他终于站起身,才觉得自己的膝盖竟然有些疼痛。 他一瘸一拐的出了主殿,樊安淮立即过去扶他一把。 “你都与佛祖说什么了?竟然能跪那么久。” 樊安林忍着膝盖上传来的痛,还能调皮的冲他眨眨眼。 “秘密。” 第100章 命有一劫 他们陪着樊安林在寺内走走停停,樊安林便也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阿兄,我好了。” 樊安林无奈的想挣脱开樊安淮钳住自己手。 樊安淮却坚定的拒绝,“不行,这怎么能行,还没好利索呢,我再扶着你些。” 没办法,樊安林只能再跟着樊安淮走。 他们一路向人少的地方走,这样也不会打扰其他人。 “小施主。” 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樊安林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而这里又是寺庙,僧人唤香客都是“小施主”,也不一定是在唤自己,便也没有抬头。 倒是樊安淮反应过来了,惊喜道:“大师,您怎么在这儿?” 樊安林这才被他的话吸引,抬起头便看到梵无大师。 “梵无大师?”樊安林一愣,下意识道:“您不是云游去了吗?” “你怎么知道?”樊灵溪抓住重点,立即反问。 樊安林这才知道自己暴露了,尴尬的打着哈哈,试图糊弄过去。 樊安淮却在一旁突然明白,哦了一声道:“这便是你上次来,回是被人攻击了,对吧?” 这话虽是反问,但樊安淮十分有自信。 见已经被人猜中,樊安林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什么被围?” 樊霍决也反应过来,这件事似乎不简单。 “呃…爹爹!” 樊安林猛然打断,他知道,自家老爹一定会追究到底,但能是现在。 “这位大师算卦很厉害的,不如您也算算?” 谁料樊霍决眉头一皱,“我向来不信这些。” “施主何不试试?” 梵无大师也跟着劝说。 但樊霍决依旧摇头,“不了,多谢大师好意,在下心领了。” 梵无大师不恼,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施主言之过急,您不听听贫僧的话,又怎知对错呢?” “爹爹,试试吧。” 说罢,樊安林拉了拉樊霍决的袖子,示意他弯下腰来。 他凑到樊霍决的耳边,悄声说道:“上次大师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孩儿不解其意,您不妨听听看。” 樊安林的话勾起樊霍决的好奇,思索一阵便答应下来。 “那便麻烦大师了。” 梵无眯眼一笑,伸出手向他的庙殿伸手示意。 “请。” 他们跟在梵无身后,樊霍决悄声问道:“你们上次问的是什么问题?” “我们什么都没问。”樊安林摇了摇头。 樊霍决一时有些想不通,觉得这便奇了怪了。 “施主,请坐。” 梵无坐到他们上次见面的地方,伸出手示意樊霍决坐下。 发樊霍决落座后,梵无并没有像上次那般问他要算什么,而是让樊安林等人出去。 “什么?” 樊安林不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梵无点点头,肯定道:“小施主没听错,请三位小施主先出去,贫僧与施主说些话。” “好。” 樊安淮率先答应,不顾樊安林扭动身子拒绝,将他和樊灵溪一起带出去。 樊安林出了殿门便坐在门外的石墩上,双手撑着脸,郁闷道:“大师会与爹爹说什么?为何我们不能听?” “许是什么秘密吧。”樊安淮不以为然。 “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去转转吧。” 樊灵溪灵机一动,提议道。 “眼下爹爹一时半会也出不来,若是爹爹出来了自然会有人告知我们。” 有道理! 樊安林便又来了兴致,跑到最前方。 殿内,樊霍决看着三个孩子的背影完全消失,转回头道:“大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施主莫误会,总归贫僧不会害您。” 他停顿一下,又道:“和将军府。” “你知道我是谁?”樊霍决的眼神瞬间犀利,看向梵无的眼神带上了探究。 面对久经沙场之人的目光,梵无丝毫不惧,甚至还在安抚樊霍决,“将军莫慌。” “今年二月末,三位小施主来替母亲求经文,偶然来到贫僧这小地方。” “贫僧觉着有意思,便自作主张的替三位算上一卦。” “这一算不要紧,倒是算出了将军府的未来。” “将军府的未来?”樊霍决重复一遍,显然还是不相信他。 “是。”梵无点点头,道,“乾忌待借端,威福不由己。” “贫僧将这句话告知了三位小施主,但见您发反应,便知您不知道此事。” 樊霍决冷冷拆穿,“本将军半月前才回城,自然不知。” “不。” “老将军也不知。” 这话一下点醒樊霍决,他这才想起确实未听父亲提起过。 樊霍决眼睛瞟他一眼,随即问道:“这句话是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 樊霍决正要发火,梵无紧急刹住。 “但……!” 樊霍决停下,算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您不解其意,可归家与老将军一同分析。” “若还是不解其意,贫僧也别无他法。” 樊霍决只觉无语,“那您这半天不是等同于什么都没说吗?” 梵无竟然跟着点头。 “若解不开谜底,自然等同于没说。” 一句玩笑话后,樊霍决便认真思考起其中的含义。又结合之前父亲与自己说的话,樊霍决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些。 “前一句不太懂,但是后一句,‘威福不由己’,倒是懂了些。” “您的意思,莫不是将军府已经被皇上怀疑了?” “贫僧不能说,将军意会便可。” 梵无的话模棱两可,一时让樊霍决拿捏不准。 樊霍决坐在这里坐了三个时辰。 期间他一直想从梵无的嘴里得到些别的话,但梵无死咬住嘴,就是不松口。 索性后面樊霍决便打算自己盘算。 樊霍决思考的过于忘我,连时辰都没发觉走了多块。 直到肚子开始发出声音,樊霍决才惊觉已经很晚了。 他想起来他的孩子,立马起身与梵无抱拳告别。 “多谢大师指点迷津,在下便先行离开。” 梵无点点头,伸手示意,“大将军请便。” 与梵无告别后,樊霍决大步流星的向殿外走,但在门外并未见到三人。 “他们人呢?” 宣霄突然现身,道:“将军莫急,属下去找。” 樊霍决赶紧推他一把,“快些去。” “是。” 第101章 这么倒霉 宣霄顺着春迎的踪迹寻找,觉着他们既然在一块儿,那找谁都一样。 他才刚回来不久,也只于春迎打过照面,便第一个想到她。 顺着春迎,宣霄找到三人。 三人在山的另一边,后边除了光秃秃的树就是满地还未融化的雪,宣霄找到他们时也在好奇,好奇他们是怎么能跑到这里来的。 宣霄闪身出现在三人面前,拱手道:“公子,小姐,将军唤您们回去。” 樊灵溪第一个转身往回走,嘴里还不忘念念叨叨,“爹爹真慢,怎的现在才出来?是与大师聊国家大事了吗?” “谁知道呢。”樊安林跟在她身后搭腔,“也许二人商量给爹爹娶妻也未可知。” 宣霄听着樊安林的话,嘴角忍不住抽抽。 宣霄:……主啊,你的清白让小公子毁完了。 “诶呦!” 宣霄本在替樊霍决发愁,却突然听到樊安林的惊呼声,赶忙看过去。 便见樊安淮一掌拍在樊安林的后脑,那力道,听声音也知不算小。 “没大没小。”樊安淮骂道。 “爹爹也是你能瞎编排的?” 宣霄在身后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嗯。 “你就那么希望爹爹给你找继母吗?” 宣霄:嗯嗯嗯嗯嗯。 “我不说了还不行嘛。”樊安林埋怨的瞥了樊安淮一眼,不满的撇撇嘴。 宣霄:嗯嗯嗯嗯嗯。 “你嗯什么?” 樊安林早就注意他了,见他一直在点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宣霄没想到会被抓包,当即打了两声哈哈糊弄过去,“没什么。” “对了。”樊安林突然想起什么来,转身指着宣霄道:“你不许将今天的事告诉爹爹,听到了吗?” 宣霄:? “嗯?” 樊安林红着脸再次强调,“不准将我说爹爹的事情告诉爹爹。” 宣霄一阵无奈,“是。” 有了宣霄的保证,樊安林这才放下心来。 他们与樊霍决碰面,迎来的却是爹爹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三人也只能乖乖听着。 以至于在回去的马车上,几人相顾无言。 樊霍决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可心里一个劲儿的琢磨方才的话是否说的太重了。 但这种心理也没有持续多久。 是的,宣霄还是把樊安林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樊霍决了。 樊霍决当场气得就要去樊安林院里,但被宣霄死死拉住。 宣霄没听樊安林的话,难免有些愧疚,此时便只能以拦住樊霍决来替自己消减些愧疚。 他拦腰抱住樊霍决,苦口婆心的劝着,“主,小公子年纪尚小,经不起您的捶打啊。” 樊霍决一阵抓狂,但又无可奈何。 气不打一处来的他只能无能狂怒。 “樊安林!!!” “啊嚏!” 樊安林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骂我?” 祈年缺紧张起来,一个劲的把他往房间里推,“主,快进屋,莫要染上风寒了。” “哎呀我没事。” 樊安林只觉得是他大惊小怪,“今年我也练了不少,身子怎会那么脆弱。” 樊安林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不可能会是自己。 但第二日,樊安林成功起不来床。 樊安林鼻子堵着呼吸不了,额头上放着一块冰凉的白布,正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祈年喂的药。 因为闻不到气味,这汤药有喝着没那么苦。 樊安林吸溜一下鼻子,道:“祈年,我怎么…吸溜…我怎么这么倒霉…吸溜…怎么就染上了呢…吸溜…” “您别说话了,先喝药。” 说罢,祈年把手里的汤匙又往樊安林的嘴边凑一凑。 这下樊安林倒是来劲了,一骨碌坐起,额头上的白布也跟着他的动作掉下来。 “你变了祈年!…吸溜…你原来都不敢…吸溜…不敢看我的!” “吸溜…你再看看你现在!” “吸溜…你都敢…吸溜…都敢顶撞我,不听我…吸溜…不听我话了!” 祈年赶紧拉住他越来越激动的身子,安抚道:“好好好。” “您别生气,身子要紧。” “我不喝了!” 樊安林一生病就爱耍小性子,这次也毫不意外。 祈年无奈,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主,您得先养好身子,等您好了,您要怎么罚我都成,啊,乖。” 祈年试图哄哄,但似乎并不管用。 “我来吧。” 祈年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转而欣喜的看向现身的月缪。 “那便麻烦你了。” 祈年感激着,但月缪并不接话。 但祈年不在意,把药碗放在一旁就出去了。 樊安林被祈年的动作气笑出声,“这个小没良心的。” “您别说他了,先喝药。”月缪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儿,樊安林一下软下来,小嘴一撅委委屈屈道:“我能不喝吗。” “不行。”月缪不吃这一套。 “求你了~好月缪~”樊安林持续发动。 “不行。”月缪感觉自己要坚持不住了。 “月缪~”樊安林继续,他不信月缪能不为所动。 月缪最终败下阵来,扶额无奈道:“允许吃蜜饯。” “我还想吃城南的牛乳栗子糕!” 樊安林吸溜一下鼻涕,小胳膊举得老高。 “行。” 樊安林越发得寸进尺,他还想吃雪花酥。 月缪看出他的意图,把药碗聚到他面前,就差戳他嘴里,生生打断樊安林的话。 “好嘛好嘛。” 樊安林接过药碗,眼一闭,心一横,捏着鼻子就全部灌了下去。 “唔…咳咳!” 喝得太急,樊安林被汤药呛到,月缪还贴心的替他顺背。 不等樊安林打算接受接下来的口腔里苦味的蔓延,月缪便将一颗蜜饯塞到他嘴里。 瞬间,药汁的苦涩便被蜜饯冲淡。 樊安林惊喜的看着他道:“你身上带着呀。” 对上樊安林的视线,月缪那双装满星河的双眼便也跟着闪烁几下。 “嗯。” 自从他知道樊安林喜爱甜食时,这蜜饯便一直放在身上。 “那我的牛乳栗子糕呢?” 樊安林可绝对不会忘记这件事。 “属下这就去买。” “好。”樊安林笑得不见眼睛,眉眼弯弯,“我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 这四个字莫名戳中月缪的心,竟突然开始狂跳不止。 难得,月缪也回了他一声。 “嗯。” 第102章 你的过往 祈年开开心心的关上房间门,打算去给樊安林买糕点。 他知道樊安林喜欢城南那家的栗子糕,因为他听到樊安林念叨好几天了。 一转身,眼前的视线被一片黑色挡住。 他抬头,与那片黑的主人视线对上。 “你干嘛?” 祈年推了他一把,月纶的脸完全出现在他眼前。 月纶耸耸肩,“等你啊。” “等我做甚?”祈年眉毛一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反倒是月纶害羞起来,局促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陪你…买栗子糕…” 他都声音越说越小,若不是祈年挨着他近,估摸着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哦。”祈年低下头,“那走吧。” 说罢,他略过月纶向门口走。 其实他也不敢看。 二人一路不说话,在走到厢房前时月纶喊住祈年,“等一下。” 闻言祈年回头,不知他要干什么。 却见月纶开始解身上的腰带,手法之迅速。 祈年内心大慌,一时间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是…你…我…” “青天白日的,你干嘛!” 月纶准备脱裤子的手一顿,抬眼便看到祈年爆红的脸。 月纶起身,抬了抬手里的黑衣,“把夜行衣脱掉啊,不然如何同你上街?” 祈年这才看到他黑衣下的正常衣裳,但是薄了些。 “你不冷吗?”祈年问道。 月纶摇了摇头,“不,我们有内功。” “好吧。” 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祈年觉得自己的脸要烧着了。 月纶存了心思逗他,突然凑近道:“怎么?你想成什么了?” 祈年哪里还敢说话,眼神止不住的乱瞟。 他手忙脚乱的,被逗的羞愤不已,转了身留给月纶一道背影。 “走…走吧…再不走就…就关门了。” 在祈年看不见的地方,月纶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好。” 祈年感觉自己的手脚都不听话了,有时甚至会同手同脚。 月纶看着他这在自己眼里可爱的模样,很想上手狠狠揉他的头。 “月纶,你何时进入冥幽阁的?” 月纶回想一下,道:“五六岁时吧。” “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件事了?” 祈年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知晓一下你的过往。” “我的…过往…” 月纶的瞳孔猛地一缩,蹙地站在原地。 听到动静,祈年转过身来,“怎么了?” “你想干什么?”月纶心里升起一股疑虑,警惕道。 祈年无奈哼气,上前拉过月纶的袖子。 “不干什么,我不能关心一下你吗?” “你若不愿意,我不问便是。” 祈年语气不变,也没有什么异常,月纶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 月纶快几步与祈年并肩,“你生气了?” 祈年无辜的眨眨眼,“没有啊。” 说罢,祈年不再看月纶。 月纶突然急了,挣扎一会儿还是说出来。 “你若想知道,我今夜告诉你。” 这话似乎是月纶下了很大的决心般说出口。 祈年不动声色,但冲着月纶笑了笑,“好啊。” 城南成糕铺每天都是人满为患,有时还会把路堵上。 今日也不例外,祈年站在人群的后方,前面的任何情况都看不到。 每次出锅都很快被买光,以至于让祈年等了好久。 “不如你先排着。”祈年提议道。 月纶不解,“嗯?你做甚去?” “人有三急。” 祈年本想很淡定的说出来,但发现自己还是羞得红了脸颊。 月纶也好不到那儿去,将手握成空拳放在唇上轻咳两声,“你去吧。” 祈年穿过人群,向偏僻的小巷走去。 月纶目送着他,还是觉得他还小,面对自己还是会脸红。 这一去就是半个时辰,月纶都已经拿上了糕点,但他站在原地,怕祈年找不到自己。 忽然,月纶的耳朵动了动,渐渐听到祈年的喘息声。 不一会儿,祈年便从小巷里跑出来。 祈年微微气喘,但他的目光一下便看到他手里的食盒。 “你排到了?”祈年惊喜道。 “可我看那些人,不是还得两个时辰吗?” 月纶微微一笑,“我在前面看见月缪了,让他帮忙带了一盒出来。” “月缪?”祈年微愣,“他不是在主的房间陪着主吗?怎么出来了?他也爱吃糕点吗?” 月纶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们四人虽说每日共处,但他们与月缪待在一起时间很短,更何况月缪话少,便更不会与他们多说些什么,自然也就不了解。 “对了,你做甚去了这么长时辰?” 月纶与祈年一道走回府的路上,月纶还是没有忍住好奇。 原本月纶是想带着他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运轻功回去,但被祈年回绝了。 祈年说,多走走也是好的。 因为祈年已经很久没有上街了。 以往当乞丐的时候根本不会细看街道两旁,而如今自己做了仆从,替主子上街采买东西时,也能看到另一番风景。 听闻,祈年哦了一声道:“碰到之前的朋友了,便多说些话。” “你还有朋友啊?” 月纶下意识说出来,事后才觉事情不对。 “以前是。”祈年不在意的摆摆手。 “当日不是你送我回府的吗?” 月纶点点头不说话,等着他的下一句。 “那你应该知道,那群人里有人说过要分我三两银子吧?” 月纶没说话,只是跟着点了点头。 “就是他。” “他是…?”月纶不知该如何问,后面的便没有说出口。 祈年冷淡的声音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一般。 “他叫河贵,我和阿婆便是被他们一家收留的。” “我们也不在他家白吃白喝,我会跟伯父河贵一起下地干活,阿婆会帮着她娘喂鸡喂鸭,收拾庭院。” “原本这样的生活很好的。直到有一日,河贵娘非要说阿婆偷了她唯一的嫁妆,阿婆百口莫辩。” “我知道阿婆没有偷,但是没有人会相信。” “我们还是选择离开这里,说就是乞讨也会把钱还给她。” “河贵娘还让河贵每日都要盯着我们,让他把我们每日乞讨到的钱全部拿走。” “河贵不敢违抗阿娘的话,但他不会全部拿走,有时我们没有讨到,他还会替我们顶上银两。包括他说会分我三两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我到之前还愿意承认他是我的朋友。” 月纶知晓他是个小乞丐,但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些事。 第103章 你慢慢想 这些算得祈年心里的痛,所以他并未跟任何人提起过。 “后来呢?怎的变成曾经是了?” 月纶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祈年的眸色暗了些许,但在月纶的角度是看不到的。 “他知晓我在将军府做事,向我借银子。” “只因如此?” 在月纶的眼里,觉得这不是一件大事,没有必要与朋友闹别扭。 “嗯。” 祈年回应的声音也淡淡的。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借了我快要十两了。” “十两?!” 月纶惊呼一声,“年前主不是给过他们银两吗?还问你借这么多要做什么?!” 祈年脚步渐渐慢下来,似乎要说的话不少。 “他爹迷上了赌坊,把家里赌的一干二净。河贵就来求我,说看在之前的情谊上,帮帮他。” “可这一帮,就帮了大半年。那些情谊,早就用光了。” “那你为何还要帮他?” “不帮了。” 祈年抬头看着不算温暖的太阳,“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与他有来往了。” 月纶道:“这就是你每个月俸禄的去处?” “算是吧。”祈年不置可否。 “也有一些给主买了糕点。” 月纶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盒,“难道你就没有给自己留一些吗?” “我人都是主的,要那些银钱做甚?” “好吧。” 月纶不再说话,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也沉默下来。 “那…现在呢?” 二人已经回到将军府,再加上距离较远,月纶的声音又低,这一次祈年还真没听到。 “什么?”祈年反问道。 月纶懊恼一笑,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快些回去吧,栗子糕要凉了。” “嗯。” 祈年把糕点送进去,却发现樊安林已经在吃了。 樊安林也看到了他,和他手里的盒子。 “你买的什么啊。”樊安林嘴里吃着月缪带回来的栗子糕,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楚。 祈年把盒子放上去,边打开边说,“我去给您买了栗…子…” “雪花酥?!” 樊安林讶然道:“你怎知我想吃这个啊?” 祈年也愣住了,“我……” “你真好。” 樊安林拿起一块,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 见樊安林吃的开心,祈年便也没说什么。 总归他是吃到了栗子糕,便也没什么所谓。 但他还是要去问问月纶。 晚上,祈年在月纶的厢房等着他。 若是没有记错,今夜正好不是月纶守夜,便也印证了月纶说晚上要与他说说过往这件事。 月纶从樊安林那边回来,便见祈年站在月光下。 他的内心一阵柔软,心也跟着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今日怎回来的如此早?主没有留你吗?” 月纶人还未到身前,话就先飘了过去。 祈年听到动静,目光逐渐看向他。 “是你迟了。” 一句话把天聊死,月纶尴尬的直抓头。 “我带你去个地方。” 祈年突然出声打破氛围,并主动拉起他的手向外走。 二人到门口时遇到了月络。 “诶?这么晚了你们去哪儿啊?” 祈年浅笑道:“出去办些事,很快回来。” “好。” 与他们寒暄两句,月络就打算越过他们向里走。 月纶在与月络擦肩而过的瞬间一把拦住他,他低头瞧了瞧月络手里的东西。 因着是夜晚,便看不太清楚,月络像是被发现了什么秘密,一个劲的想把东西藏起来。 “你拿了什么东西?”月纶看不到,便要上手拿。 月络怎会让他得逞,身法灵巧的躲过去,“没什么。” “是梅花。”祈年道。 月络一怔,知道自己被发现后便也不再藏。 与其让他们问出口,不如自己来说。 于是他坦白道:“是。送给缡儿的。” “呃…谁?”月纶以为自己听错了。 祈年拽了拽他的袖子,道:“是月缡姐姐。” “哦~”月纶恍然大悟,“是月缡啊……啊?!” “你小子何时背着我与月缡…呃…你们…” 月纶有些语无伦次,那种尴尬的感觉又回来了。 “是,我们私定终身了。” 月络毫不避讳,大方的说出来。 “定你个大头鬼!”月纶一拳头捶过去。 “你有替月缡考虑过吗?在你们没有成亲之前,莫要说这些落人口实的话。月缡是女儿家,女儿家最重要的就是名声,你可不能毁了人姑娘的名声。” 月纶的话好似一只利箭,直直扎在月络的脑袋里。 月络也觉此事不妥,思虑一阵后他正色道:“那我明日就去找主,让主替我们做主。” “这才对。” 月纶很是欣慰。 月缡要比他们二人小几岁,当年在影无堂内时三人并没有什么交集,但也未听说过月络心悦月缡。 但,暗卫有了感情,这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月纶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一时间百感交集。 祈年不知他在想什么,但看着他一直盯着月络早已离开的背影发呆,便借着话题唤他回神。 “我们走吧?” 月纶收回目光,应道。 “嗯。” 出了院门,祈年道:“你带我走吧。” “要去哪儿?” 祈年很少会让他帮忙,所以这次他提了一嘴。 “去当年埋葬阿婆的破庙。” 月纶以为他是想阿婆了,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答应他。 “好。” 月纶揽过祈年的腰,丹田运功手臂发力,瞬间便带着祈年飞檐走壁。 祈年不敢睁眼,只觉得风在脸上刮的很疼。 几个呼吸后,二人便站在了破庙的房顶上。 月纶正打算带着他下去,却被祈年一把拦住,“就在这里吧。” “好。” 月纶很快把房顶的雪扒拉下去,替二人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 “好了。”月纶提醒道。 “嗯。” 祈年拢了拢自己的衣裳,内心感慨着。 去年的这时,他还没有如此舒服暖和的衣服穿,而他不仅没有冻死,还成了小公子的侍从,当真是世事无常。 “好了,你可以说了。” 月纶顿感好笑,“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听我讲啊?” “不然呢?”祈年扭头与他对视,“这里人少安静,没有必要这里更适合的地方了。” “好吧。”月纶宠溺的笑笑。 随即他低头思考着,“让我想想,我该从什么地方讲。” “无妨。”祈年十分贴心道,“你慢慢想,慢慢讲。” 第104章 遇到了你 有祈年这句话,月纶的思绪渐渐飘回小时完候。 月纶在五岁那年被冥幽阁带回来的。 月纶是有阿爹阿娘的,还有小妹。 幸福的一家四口在一户农家生活,男耕女织,孩子懂事听话,无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可那年兵变,又赶上天灾,爹爹被抓去充军,娘亲被人亵渎,不堪受辱投湖自尽,两天之内,月纶只剩下了小妹一个亲人。 那时的他为了保护比他小一岁的妹妹,硬生生带着妹妹在吃人的难民里活下来。 月纶自己都不敢想当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冥幽阁的人找到他,说要带他走,去那里就再也不会吃不饱穿不暖,但是会丢了性命。 月纶说,若是带他妹妹一起,那么他就去。 冥幽阁的人本没有答应,当下便走了,但还是给了他两块烧饼,让他和妹妹填饱肚子。 小月纶拿起烧饼,每一个都咬了一口,过一会儿直到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后,才把两块饼都给了妹妹。 小妹虽不太懂,但也知道心疼哥哥,强硬的要把烧饼给哥哥吃。 月纶笑了,“你知道吗?小妹当时才四岁,就已经很懂事了。在她那张脏兮兮看不出五官的脸上,一双眼睛却很明亮,也很坚强。” “就像你的眼睛一样。” 祈年的双眼闪了闪,没有接话。 月纶也不介意,继续讲自己的。 后来小妹死了。 死在了雨夜。 那天,月纶被其他人欺负,压抑很久的他脾气瞬间爆发出来。明明还是一个小孩子,却能像一头小狼一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不曾想,这就是那些人的计谋。 他们引开月纶,就是为了对小妹下手。 “他们杀了小妹。” 月纶的语气变得悲凉,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多年麻木的生活早已让他忘了眼泪怎么流。 也许是小妹死的那天就已经流光了。 “小妹很坚强,不若到这时,小妹或许受的苦更多。”祈年蹩脚的安慰月纶,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结果了。 “不。” 月纶摇了摇头,说出了震碎祈年眼见的话。 “他们把小妹分尸,吃了。” 祈年瞪大了双眼,嘴巴也不自觉的张大,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祈年也是在乞丐窝里待过的,从未见过人吃人的情况。 “他们还对我说,‘你家妹子就是嫩,肉质到底香啊,哈哈哈哈哈……’。” “这群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祈年只是听月纶说,就已经气得眼圈发红。 月纶道:“别这样说,侮辱了禽兽。” “后来呢。”祈年很想知道后面的事。 说到这里,月纶的脸上才有些许的缓和。 “后来我疯了,找他们拼命,他们把我打了个半死,扔在乱魂岗外让我自生自灭。” “当时的我已是出气多进气少,我也以为我就要死了,终于可以解脱了,只是我没脸见爹娘和小妹。” “但是我没死,我被冥幽阁带回去了。” “再后来,慢慢的从影天堂爬到影无堂。” “再后来,就遇到了主,遇到了你。” 祈年想知道那些人的结局,“那那些人呢?” “被我杀了。”月纶轻描淡写道。 祈年十分解气的啐了一口,“活该。” “没了吗?” 月纶摊开手掌,“没了。” “那…我能问你一些问题吗?”祈年道。 月纶点点头,“知无不言。” “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这话让月纶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祈年也不小了,这些平日里的点点滴滴他不会感觉不出来。 月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想对你好…” “因为我想你小妹吗?” 这话是方才月纶自己说的,而现在祈年不过是想再问一遍。 月纶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全是。但也有此等因素。” “原是看着像,我没有保护好小妹,就下意识的想保护你,后来,便只是想保护你。” 月纶目光灼灼的看着祈年,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祈年也不小了,这些平日里的点点滴滴他不会感觉不出来。 “你……” “是。” 祈年的话没有说完,却被月纶打断,好像怕被他拆穿一般。 “不是……”祈年扶额,指了一下他的衣服。 祈年的动作唤回了月纶的理智,他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的因动作过大,衣裳的衣领已经敞开。 月纶不以为意,随手整理一下。 抬头便看到祈年捂着眼不敢看自己,月纶笑一声道:“都是男人,怕什么?” 祈年无语,“不是,有东西进眼睛了。” “啊?” 月纶对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又被祈年的遭遇惊到。好在天色黑沉,祈年看不到他的脸色。 “我看看。” 月纶捧起祈年的脸,与他近距离对视上。 不过他此刻没空管这件事,“哪只眼睛?” 祈年没有说话,而是眨了一下右眼。 月纶用手撑开他的眼睛,上下左右的翻看,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他突然用力朝他的眼睛吹一口气,倒是吓了祈年一激灵,猛地闭眼甩开月纶的钳制。 月纶见他还在揉眼睛,关心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虽然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但祈年仔细感受一下后,发现真的没事了。 “嗯,没事了。” “那就好。” 虽然没事,但眼睛还是不舒服。 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道:“月纶,冥幽阁里面上什么样子啊?” 月纶道:“没什么样子,就与一般都练武场没什么区别。” “而且你不是也去过吗?” “我去过?”祈年惊讶道,“我怎不知?” 月纶解释着,“上次主被老将军唤走,到一处破旧的院子前,那里就是。” “不过你是进不到里面的,你忘了上次被徐大哥拦下吗?所以不记得也难怪。” “原是这样。”祈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时间二人没了话,月纶看了看天色,道:“眼下快要子时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 正当月纶准备带他离开时,祈年喊道:“等一下。” “带我下去,我看看阿婆。” 阿婆没有让他们埋在其他地方,而是在破庙的后面挖了个坑安葬。 这件事是月纶与他一起办的,自然也知道地方。 月纶直接把祈年放在阿婆的墓前,便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祈年便出来了,只是看着眼眶微红,便知方才哭过了。 祈年望着他,微红的眼睛里是反着月光的泪花。 “我们走吧。” 月纶满眼心疼,替他拭去眼泪。 “好。” 第105章 说的也是 雪后初晴,道路上的积雪被扫到路两旁,堆出一个个尖尖的雪堆。 樊安林的院子也有被打扫的痕迹,在从他卧房到大门的那段路也被人清理干净。 院里樱桃树的枝头上还有残余的积雪,与棕色的树枝一同组成一幅优美的画。 他穿着新衣,兴高采烈的向樊霍决的院子奔跑。 “爹爹!” 樊安林人还没有跑进去,就已经在院外呼喊。 樊霍决听到动静,站在原地伸出胳膊,樊安林十分自然的助跑,再跳上去。 虽然吴宥辞也喜欢这样抱他,可樊安林今年长了不少个子。 虽然吴宥辞比樊安林高一个头,但是也不敢保证可以稳稳的接住樊安林。 樊霍决不愧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力气自然无人能比,稳稳当当的接住樊安林,亲昵的把脸凑到樊安林的脸蛋上蹭了蹭。 谁不喜欢香香软软听话可爱的儿子? 樊安林任由自己老爹的动作,直到感觉到樊霍决的动作停了下来,这才开口问道。 “爹爹,你可收拾妥当了?” “那当然。”樊霍决腾出一只手,在樊安林的鼻梁上刮了一下,“我们林儿交代的事,爹爹自然会认真对待的。” “嗯。”樊安林学着樊霍决的样子点头,鬼精鬼精的模样逗得樊霍决哈哈大笑。 “你呀你呀。” 樊霍决笑着无奈道:“你就是我们全家的宝,谁都不能欺负了你。” “阿爹的命都是你的。” 整个将军府,都是保你性命的。 樊霍决原本看着樊安林怜爱的眼神变得复杂下来。 他只求届时的皇帝可以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不要为难樊安林。 “爹爹?” 他怀里的樊安林看出了他的愣神,用自己可可爱爱的小手在樊霍决的眼前晃了晃。 “嗯?” 这么一晃樊霍决便回了神,立即低头用那一只手装作难受的揉了揉眼睛,道:“没什么,眼睛进了不该进的东西。” 听到这话,樊安林眨着无辜的眼睛,单纯又真诚道:“可是爹爹,我们在房里,没有脏东西能进眼睛。” 这话让樊霍决一噎,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知该怎么办。 熟悉樊霍决的宣霄自然知道,这是樊霍决生气的前兆。 但樊霍决面前的是自己最爱的小儿子,想来也不会太过分。 樊霍决确实在忍,并且忍得十分辛苦。 他一直在心里劝慰自己:亲生的,亲生的,不能打死了。一定不能打死了。 凭着这样强大的信念,还真让樊霍决忍住了。 “林儿,我们走吧。” 樊霍决把樊安林放下,他一时间不是很想碰樊安林。 “好的爹爹。” 樊安林知道自己方才说了什么,但是没想到樊霍决生气了,便也不再耍小脾气,变得乖乖听话起来。 出了樊霍决的院子,二人直奔大门外。 门口已经停好了马车,只等主人上座。 樊安林看着有三辆马车,便扯了扯樊霍决的衣角,“爹爹,你陪我坐好不好。” “不好,你只能跟我坐。” 樊安淮的声音响起,一下子让父子二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阿爹。” “嗯。上车吧,莫要耽误时辰。” “是,爹爹。” 说完,樊霍决也 不管樊安林在身后如何不高兴,他还是决定去骑马。 方才的樊霍决刚想答应,但被樊安淮的声音拉回思绪。 今日是除夕宫宴,宫门外的太监会一一检查,也会偷偷观察。 为了将军府的颜面,樊霍决是断然不会与樊安林同乘一辆马车,而是选择去骑马。 本来樊安淮也想骑,但是被樊霍决拒绝了,理由是他还小,控制不了马匹,害怕他伤害到其他人。 而樊安淮双手一起抬并撇撇嘴,“我已经有一十九的年纪,怎会骑不了马?” 而樊霍决给的回复是:“无论几岁,在爹爹心里,你永远都是十几岁的小娃娃。” 樊安淮:…… 爹爹,十九岁也是十几岁。 不过一会会儿的功夫,樊灵溪和樊跃峰也一同出来。 “我们走吧。” 樊灵溪笑意盈盈,俨然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衣裳是与孟舒清有着相同花色的。 今年,她们做了一身粉红色的衣衫裙和橘红色的披风,一眼望去,看到的第一眼便能让人想起来日落的晚霞。 而的这件衣裳,孟舒清有一身一模一样的。 樊跃峰这半年来突然苍老了许多,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樊安林从前还不觉得,可眼下突然见到樊跃峰便觉得岁月果真不饶人。 前年的身子骨还算硬朗的老将军今年的背部便有些佝偻,像是为这个家操碎了心的样子。 样貌也苍老了许多,曾经一丝不苟的打理的好好的胡子,而今年却没有再那么细致的修理。 “祖父,您这里坐。” 樊安林孝顺的冲着樊跃峰招手,在看到祖父看到自己后,樊安林拍开坐在他身前的樊霍决,自己亲自下去接樊跃峰。 “好好好。” 樊跃峰看樊安林,越看越喜欢。而樊安林也争气,对他这个老人也十分有耐心。 安顿好祖父,樊安林想再出来见见他的阿姐时,却发现樊灵溪已经坐在了他们身后的马车上。 人员到齐,将军府齐齐向皇宫的方向出发。 今年走的早了些,一路上的人们很多,马车便会被堵在路口动弹不得。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选择在这个时间里走。 但如今人已经在街道中央,进退两难,迫不得已只能继续前进。 马车一点一点的挪动,樊安林却对樊灵溪的衣裳十分感兴趣。 而樊安淮与他在同一辆车上,樊安林便问道:“阿兄,阿姐今年不去找清儿姐姐吗?” “是啊。”樊安淮点点头,“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樊安林小嘴一撇,“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想问为何今年没去?” 樊安淮并不是很清楚这件事,但还是考虑到樊安林会胡思乱想,便斟酌一下道。 “也许是你清儿姐姐及笄了也说不定,毕竟都长大了,虽然都是女子,该避的嫌也该避了。” 樊安林低头想了想,觉得樊安淮的话说的十分有道理。 “说的也是。” 第106章 心情舒畅 在午后的申时,将军府众人才到宫门前。 如今的将军府不同以往,宫人们都上赶着巴结。 小太监在看到将军府的马车的时候就一直跟着候着,见到樊霍决等人全部下车后才谄媚的上前道: “护国大将军,您们这边请。” “嗯。”樊霍决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实际上,前些年也有人巴结将军府,但不会有多少人表现的很明显。 而如今不同,樊霍决已经成为武将之首,而他的大儿子可在他之后传承衣钵,也算得是小将军。 如今,老将军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大小姐被誉为“锦城才女”,小公子德才兼备,在年初春骑时大放异彩。 所以,今时不同往日,自然会有好多人上赶着抱大腿。 樊安林跟在后面,眼睛都不敢乱瞟。 他还记得去年兄长的嘱咐。 只是这次,他不会再马虎的不注意前方的情况,不会上上次那样差点失态。 他们一进殿门,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老将军对他们的目光毫不在乎,大方的迎上他们的富有各种意味的眼神,带着众人落座。 这屁股才刚挨着板凳,樊跃峰便听到头顶传来一阵声音。 “老樊,还记得我是谁吗?” 说话的主人是吴宥辞的祖父吴晔。慈眉善目和慈祥的面容让人看了就觉得他很好说话。 “吴祖父安好。” 樊安林樊安淮和樊灵溪第一时间起身行礼。 吴晔摆摆手,“好孩子,快坐下。” 三人看了樊跃峰一眼,得到祖父的首肯后他们才坐下。 “对了,辞儿在御花园,你们可以去找他。便不用在这里看你们祖父的脸色。” “什么叫看我的脸色!” 樊跃峰对他吹胡子瞪眼,“我的孙儿,听我的难道有错?” “好好好没有没有。” 吴晔嘴上这么说,手里还在不停的朝他们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 樊安淮笑笑,与吴晔作揖后便带着樊安林和樊灵溪离开。 不出意外,在去年的地方遇到了吴宥辞。 樊灵溪开门见山道:“怎的让吴祖父来了?祖父身体不好,你们怎么没人拦着些他。” “你别激动。” 吴宥辞试图安抚一下有些生气的樊灵溪,而后道: “不是我们不拦,是我们拦不住。” “祖父说他已经活够了,不知何时某一日的太阳升起的那一天,他就在梦里离开人世间。” “但他想见一见老朋友,正好有这次的除夕宴,祖父可以好好的与老朋友们说个够。” 说到这里,吴宥辞便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是啊。”樊安淮接道,”老人家想在晚年见一见老朋友,这也不是我们能阻拦得了的事情。吴祖父也能心情舒畅些,便由着老人家去吧。” 不多久,孟舒羽和孟舒清也来到了这里。 只是这里的回忆不太美好。 毕竟孟舒清就是在这里掉下去的。 樊灵溪注意到了这件事,便道:“听说皇上特意差人从他国移植过来的梅花。不如我们去那边看看。” “也好。” 大家都在点头,也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不论怎样,终归是离开了那个地方。 “话说羽哥,怎么每次都是你们最慢啊。”吴宥辞又开始欠揍起来。 不出意外他被孟舒羽捶一拳头。 听到动静,孟舒清回头,温柔笑道:“是我慢了些许,所以让阿兄和阿爹阿娘多等了些许,怎么了?” 孟舒清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来最戳人的话。 一时吴宥辞失了语,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 倒是樊灵溪憋不住了,“姑娘们本就慢些,难道不成吗?莫不是辞哥哥有更好的法子?” “呃……” 吴宥辞无语,一时间想不出对策。 不过若是他想出来那问题就大了。他是活的不耐烦了吗敢反驳樊灵溪。还是在樊灵溪没有错的情况下。 见吴宥辞不说话,樊灵溪得意一笑,拉着孟舒清先一步离开。 樊安淮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连清儿都敢说,看来你是不知道那件事啊。” 吴宥辞一脸迷茫,“什么事?” 见他的反应,樊安淮和孟舒羽便把上次百花宴的事讲给他听。 而樊灵溪二人早已跑到地方,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动作。 看着日暮渐渐西沉,几人也回到了宴会上。 只是这一次,樊灵溪听从父亲的话,没有与孟舒清坐在一起。 前些年因为樊霍决不在,孩子们没办法与父亲待在一起,樊跃峰便由着她去了。 不乏有上前假意寒暄之人,但都被樊霍决的冷脸吓得不敢再上前一步。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喊,殿内众人立即安静下来,齐齐起身看向殿门的方向。 在皇帝皇后踏进殿门的那一刻,众人跪地异口同声,“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一直走到主位上,转身坐下后才道:“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待众人落座,皇帝一箩筐的说了好多让人耳朵起茧子的废话。直到皇帝自己也觉得口干舌燥,这才停下嘴。 皇帝咽了一口唾沫后道:“好了,宴会开始吧。” 随着皇帝话音落下,优美的声乐响起,舞女们徐徐而入。 音乐的声音很大,台下的众人互相敬酒互相客套,一派祥和的氛围。 樊安林坐在最后面,一口口吃着桌上的糕点。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樊安林回头,便看到了何耀。 何耀对他微微一笑,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主在凉亭等您。” 樊安林眼前一亮,大眼珠子直转。 他在思考如何能出去。 他让月缪去与樊安淮说一声,他肚子不舒服要出去一趟。 不多时,月缪便回来,与他点点头。 月缪用手比划了一下,樊安林心领神会,从后门慢慢退出去。 出了大门,樊安林的脚步便快了起来,心也跟着剧烈跳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期待与张尘冉见面,也许是多日未见的缘故。 樊安林这样与自己解释,但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第107章 你说爱我 自父亲回来,樊安林已经有一个半月没有见过张尘冉,那颗为之而跳动的心此刻再也压抑不住。 “阿冉哥哥。” 樊安林微微气喘,但双眼全是亮晶晶的,忽闪忽闪的望着张尘冉。 下一刻,樊安林便落入一个怀抱。 张尘冉想他都要发疯了。抱住他的手发狠的用劲,只恨不能揉进骨子里。 但樊安林的感觉不好受,“阿冉哥哥……” 樊安林费力的抬起一条胳膊,“喘……不上气……” 樊安林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张尘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 而在樊安林身后的月缪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若不是有何耀拦着,他早就上去扒拉开张尘冉了。 “对……对不起……”张尘冉瞬间松了力气,樊安林这才感觉到空气流入自己的身体里。 樊安林憋的小脸通红,但在听到张尘冉的道歉后还是笑了笑,“无妨,我没事。” “对了阿冉哥哥,你喊我出来做甚?”樊安林问着,却莫名觉得害羞。 “无事不能唤你吗?”张尘冉挑眉,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樊安林急急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人真的慌了,张尘冉赶忙握住他乱晃的手,“好了好了,我也不是那意思。” “你我有些日子未见了,自从大将军回来后你我连书信上的来往都没有了。” 说罢,他满眼哀怨的看着他。 实际上也不是张尘冉不派人去送,只是大将军回来之后,也将之前带走的影幽堂暗卫也带回来了。 他与樊安林之间的来往,越少人知道越好。 若是让大将军截胡,届时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张尘冉腹诽,樊霍决最是保持中立一方,自是不愿樊安林等人与皇室有接触,更别提与他的关系如此亲密,届时可不止一个半月见不到面了。 在这些见不到樊安林的日子里,张尘冉每日睹物思人,紧抓樊安林给的荷包不放,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安定下来。 思绪万千,但很快回过神来。 张尘冉摸了摸樊安林的发顶,温柔道:“这不是想唤你出来见见你我相遇是地方嘛。” 说着,张尘冉自然的拉起樊安林的手,向上次荷花池旁的凉亭走去。 樊安林坐在亭子里,感慨不已。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来抓我回去的。” “怎会?”张尘冉坐到他身旁,“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偷跑出来罢了。” “定睛一看,我便看到亭子里坐着一个人。当时也只是好奇,想看看是谁罢了。” 樊安林啧啧两声道:“缘分还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是啊。” 张尘冉顿了顿,道:“阿林,你还能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樊安林下意识答道:“能,但是不多。” 随后他又道:“怎么了?问这个做甚?” 张尘冉的眼里闪过一瞬光芒,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道:“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 “好吧。” 樊安林应下,空气中便没有了话题。 樊安林的目光看向去年未仔细看过的结了冰的池塘,只看到几个光秃秃褐色的枝干,将景色全部封到冰下。 张尘冉注意到他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便只看到了这一幕。 他道:“这里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了?你喜爱荷花?” 樊安林嗯了一声,那声调拐了十八个弯。 “不是,我不是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张尘冉笑着反问。 樊安林认真道:“喜欢我院子里的樱桃花。” “樱桃花?” 这种花张尘冉没有听说过,一时间想不起来那花的样子。 毕竟只需要吃樱桃就好,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花。 也只有樊安林这种对樱桃树有特殊的感情,才会格外注意这些。 “我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那是我娘亲留下来的。” 只要说到娘亲,樊安林的兴致就高不起来。 “无妨。”张尘冉摸摸头,“我的母妃对我不管不顾,与没有一样,我懂你的感受。” “是吗?” 樊安林搓愣,在他的眼里,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张尘冉点点头,“是啊。” “对不起……我……”樊安林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张尘冉一把捧起他的小脸,肉嘟嘟的手感让他没忍住捏了两把,随后才道:“跟我不需要说对不起,好吗?” 樊安林的小脸在张尘冉的手里变形,嘟起一张小嘴含糊不清道,“好。” “这才乖。” 张尘冉满意一笑,这才放过他的脸蛋。 “阿冉哥哥,你喜欢我吗?” 樊安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张尘冉浑身发麻。 他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不等张尘冉回答,樊安林便继续道:“我喜欢你。” 没有人知道张尘冉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对么激动。 “不光是我,皇上,皇后娘娘,严嫔娘娘也喜欢你。我院子里的人也喜欢你。” 张尘冉瞬间被一盆冷水浇醒。 他的那句“我也喜欢你”都没有说出口,便被樊安林接下来的话拉回现实。 “很多人都喜欢我,阿爹阿娘,阿兄阿姐,还有祖父,还有其他哥哥姐姐,他们都喜欢我。” 张尘冉:“嗯。” “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所以阿冉哥哥,你定是误会严嫔娘娘了。” 樊安林觉得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且越说越有劲。 “喜欢我的人有很多,所以我会感到幸福。但这种幸福只是朋友和亲人带给我的,唯独没有我娘亲给我的。” “所以,有母亲是很多幸福的一件事,阿冉哥哥,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你有母亲。” 张尘冉表面没什么表情,内心苦笑连连。 他知道,樊安林在努力安抚他。因为他没有母亲,所以会十分渴望,便会把这件事美化,可他不知道,有时事情也并非自己看到的和了解到的就是真的,眼见也不一定为实。 可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低着头苦笑一声, “嗯。” 第108章 你该走了 张尘冉以为是樊安林想明白了,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 原来他的喜欢是来自谁对他好,就喜欢谁。 他以为是自己暴露了。 暗松一口气的同时,他的心里也泛起一阵酸涩。 而后又安慰自己道,他不过是个娃娃,懂什么情情爱爱。 想到这里,张尘冉一下豁然开朗,心情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努力笑笑,岔开话题,“我们阿林如此惹人喜爱,又怎会有人不爱你呢?” “是吗?”樊安林双眼亮晶晶的,满是期待的光芒。 “那当然。” 张尘冉用满脸的笑容掩盖住他的失落和难受。 会有人喜欢他爱他的,但绝对不会是自己的母妃。 他不曾与樊安林说过他与母妃之间的事,而樊安林自小被爱包裹着长大,难免对这些事不曾有一些体会。 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日后自有樊安林知道的机会。 樊安林的心中泛起阵阵悸动,痒痒的,又暖暖的。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很开心。 “阿冉哥哥,你放心,就算是他们不喜欢你,我也会喜欢你的。永远。” 樊安林给张尘冉的爱与他的亲朋好友给他的爱是一样的,他只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对他。 他觉得,张尘冉是个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既然别人不喜欢他,那就由自己来喜欢他。 张尘冉咧开嘴角,微微抬起笑容,“好。” 殿外的二人诉说着前些日子没见过对方的日子里都干了什么,一时忘乎所以。 何耀本还想拦着几次想要上前打断谈话的月缪。 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畅聊的二人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时何地。 月络从一旁闪身出现,眼见着自己与樊安林独处的时间被人打扰,张尘冉不悦的皱起眉头,但也只有一瞬,快到似乎从未出现过一般。 “主,大公子让属下带话,问您可是何时回去?” “什么?” 樊安林早已将这件事抛掷脑后,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脑海里快速思索一番,而后瞬间起身瞪大了双眼。 “呀!”樊安林惊呼一声,转身问道,“我出来多久了? ” 月络微微低头,“约莫有半个时辰了。” 这下樊安林彻底坐不住了,着急起身就要离开。 “唉你等等。” 张尘冉手上用力拉住急切的他,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莫急,肚子不舒服躺着歇歇也是有的,如此着急回去,这样反而显得你做贼心虚了。” 张尘冉的话好似有魔力一般,樊安林听到后还真停下了脚步。 樊安林十分认同的点点头,“冉哥哥所言极是。” 说罢便又不急不慢的坐了回去。 其实樊安林也不想回去,他也想在这里多与张尘冉多呆一会儿。 本以为张尘冉找这样的借口也是想多陪陪他,却不想张尘冉将他拉起,向前推了他一把。 “走吧,也是时候回去了。” 张尘冉的动作樊安林看不太懂,他回过身疑惑道:“你不与我一同回去吗?” 张尘冉笑笑,他能从樊安林下意识的问题里知道了樊安林是在在意他。 他道:“今年的除夕宴我并未出席,所以也不必回去。” 他说话时嘴角控制不住扬起的弧度也表示着此刻的他是开心的。 “为何?可是身子不舒服?” 也不怪樊安林反问,身为皇子的张尘冉无事又怎会缺席这样的场合。 张尘冉摇了摇头,“没有,不是什么大事,不用担心我。” “真的?”樊安林上前几步,满脸写着我不信。 “千真万确。 张尘冉笑得宠溺,仿佛猜到他一定会这样问似的。 樊安林还想在问点什么,月缪眼疾手快在他要问出来时拦住他。 “主,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话到这里,樊安林也觉得不该在呆着了,便只得与张尘冉告别。 “阿冉哥哥,那我先走了,我们下次见。” 直到张尘冉点头,樊安林才不情不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樊安林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脸上那抹仅剩的一点笑意也随之消失殆尽。 “那个什么月缪,与你相比,如何?” 主仆二人回到宫里,张尘冉才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何耀微微低头,道:“不相上下。” “你可见过除他以外的其余人?” 而这其余人,自然指的是月络他们。 何耀点点头,“见过。” “那与其余人相比呢?”张尘冉接着问。 何耀思索一阵,确定自己没有见过有人出手才道:“属下未见过其中一位女子出手,摸不准其实力。但月缪在其中也定是最强的。” “女子?”张尘冉抓住他话里的另一个重点。 “看来他的人的确是需要整顿了。” 张尘冉眼睛微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腿。 另一边樊安林在月络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完了完了,阿兄不会生我的气了吧?” 樊安林被月缪抱着,不停的胡思乱想,在数九寒天里却出了一手汗。 一旁的月络接道:“放心吧主,属下已经打听过了,大公子只是有点担心您,其余的没什么的。” 就知道樊安林会担忧这件事,所以月缪一早就让月络去问儒可了。 “好吧。” 虽然樊安林嘴上答应,但月缪还是从他默默咽了口口水的行为中感觉到他还是在害怕。 由月缪抱着,不过几个呼吸间樊安林便已经到了侧门外。 樊安林在门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攒足勇气推门而入。 进门的瞬间,殿内的氛围就让樊安林脚步一顿。 欢快的音乐还在继续,而人们的神色却是各异。 樊安林下意识地看向祖父与父亲的方向,见到他们没什么神情,便也松了口气。 暗暗放松的同时,樊安林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回来了?” 樊安林一坐下,樊安淮便侧身关心道。 樊安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也不是不说,只是樊安林心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樊安林摇了摇头,还是什么都没说。 若是以往,樊安淮定会追问他如何如何,但这次却罕见的没有多说。 樊安林只是有些疑惑,但也不会去问他,毕竟能躲过一劫,心中还是窃喜多一些。 坐在樊安林身前的樊安淮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不过好在他坐在靠后的地方,若不仔细看,也看不到什么。 第109章 你还有我 上一年林颜俏得皇后娘娘赏识,让其他人羡慕的紧,今年各家小姐各个都卯足了劲的表演。 而这次林颜俏也没有让众人失望。 只见她身着鎏光浮锦制成的衣裙,一头乌黑细密的长发用金镶玉的蝶恋花发冠束起,延伸出来的树枝上垂着玉色流苏,在殿内忽明忽暗的烛光与夜明珠的映射下显得更加贵气。 这次的一身皆是皇后娘娘替她置办的,用皇后的话说,这次定能让张尘昭眼前一亮。 所以林颜俏便理所当然的认为张尘昭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便在皇后搭的基础上又加了一些,显得她更加珠光宝气。 而她也确实让张尘昭眼前一亮,不过是被她金闪闪的腰带和手腕上那价值不菲的金镯子闪到了。 “浓妆艳抹,庸俗。” 这是张尘昭对林颜俏唯一的感觉。 本来张尘昭还觉得林颜俏长得还算过得去,而今让她这样一打扮,将她的稚嫩掩盖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俗不可耐。 她这一身也让皇后一愣。 看着林颜俏将自己搭配好的妆发改的面目全非,当下便知这人是个愚蠢的。 林颜俏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甚至还在沾沾自喜。 她只看到了张尘昭看向她这里,曼妙的身姿舞动的更加卖力,却不知张尘昭的眼里满是嫌弃和不屑。 “这林家何时如此富裕了?莫不是…“ 底下不乏已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显然大家皆被林颜俏这一出震惊到了。 上官幽若听到这话嗤笑一声。 她作为林颜俏的闺中密友,这件事她自然知道,便扬起下巴,与她们沾沾自喜道: “这可是皇后娘娘上次的上等鎏光浮锦,你们懂什么?” 突然听到上官幽若的话,说话的两家小姐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奈何上官家家大势大,二人最终不再多说些什么。 她们的对话声并不低,在一边的孟舒清也听了个大概,暗暗摇了摇头,一笑而过。 那身料子和金冠自然价值不菲,但她身上那腰缠万贯、恨不能把所有金子都戴在身上的做派,又怎不会招人怀疑。 当然,以上官幽若平日里的做派,也没有小姐愿意与她真心交好,自然也无人提醒她。 一舞结束,林颜俏上前几步,盈盈一拜,随后娇羞的看向张尘昭的方向。 在与张尘昭眼神接触的一瞬间,林颜俏瞬间挪开,原本因跳完而发红的俏脸此刻更甚,随后便逃似的离开。 吴宥辞与孟舒羽挨得算近,见此情景忍不住道:“她怎么了?不是喜欢太子殿下吗?怎得不过看一眼便跑?” 孟舒羽哪有心思管这些,随意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此刻更想知道樊灵溪该怎么办。 樊安林还在开心的吃着桌上的糕点,丝毫不知在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樊灵溪的脸色此刻白如纸张,虽不至于哭出来,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樊安林还是注意到了她,侧身关心道:“阿姐,你怎么了?” 樊灵溪被樊安林的声音拉回思绪,睫毛轻颤后才觉樊安林还不知道这件事。 而樊灵溪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思考一瞬后还是摇了摇头。 她觉得,这件事樊安林还是越晚知道的越好。 殿内昏暗微黄的灯光巧妙地遮盖住了樊灵溪的脸色,她生硬的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她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哽咽。 这次樊安林注意到了,点心也不吃了,“阿姐,你怎么不开心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没有。”樊灵溪赶紧解释,“我只是…身子有些不爽,一会儿早些回去便好。” 樊灵溪这样说,樊安林也不好在多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好吧。” 不多时,皇帝觉着自己有些乏了,等到这首舞曲结束,皇帝开口问道:“众爱卿,兴致可还好?” 老右相听到这话,当即便放下自己手里的酒杯,起身道:“回皇上,老臣年岁已高,恐无力继续,还望皇上恕罪。” 老右相语毕,便有人立马跟着附和。 见此情形,皇帝便大手一挥,“也罢,那此次宴会便到此吧,众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罢,皇帝便起身离开。 “臣等恭送皇上,皇后娘娘。” 出了宫门,孟舒羽快几步拦住樊灵溪,“溪儿,你且等等。” “羽哥哥?” 樊灵溪一愣,上马车的脚步也顺势停了下来。 “怎么了?” 看着樊灵溪煞白的小脸,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他此刻也有些语塞,一张嘴开开合合几次都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在樊灵溪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才开口。 但最终也只有一句“别怕,你还有我”便没有了后话。 这让樊灵溪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不解孟舒羽话里的意思。 而孟舒羽说完便离开,徒留樊灵溪愣在原地。 “溪儿,做什么呢?快些进去,当心染了风寒。” 樊老将军见樊灵溪愣在马车的踏板上,便出声催促。 “是。孙儿晓得了。” 樊灵溪回了话,随后一头扎进去。 回了将军府,老将军却并不打算让众人回去休息,而是把人都聚到了自己的跃山居。 “祖父,你不困吗?” 待在自家兄长身边的樊安林此刻困得整个人都蔫蔫的靠在兄长肩头,打着哈欠问道。 樊安林不懂,一向早睡的祖父今日为何反常的还很精神。 老将军笑笑,道:“今天除夕夜,要守岁的,你忘了?” “守岁?” 樊安林睁开迷茫的眼睛,望向祖父的方向。 也不怪樊安林发愣,之前的日子里,因着樊霍决不在家的缘故,且老将军年岁已高,将军府便有好几年未曾在除夕这天守岁了。 “对。守岁。” 樊安淮跟着附和,“这是阿爹难得能回来陪我们过的年,自然是要一家人守岁的。” “对哦。” 听到这里,樊安林来了精神,一骨碌从樊安淮的肩头爬起来,拍拍自己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第110章 除夕守岁 樊安林的动作让原本有些沉闷的氛围变得欢乐起来,就连樊灵溪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好了好了,再拍疼自己。” 樊霍决抬手阻止,顺便将樊安林拽到自己怀里,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脸。 刚剃掉的胡子有硬茬,蹭的樊安林发痒,不停的想用手推开。 “爹爹,痒痒…” 听着樊安林的笑声,樊霍决蹭他的动作更大了些。 樊霍决坏笑道:“痒就对了,我故意的。” “呀!”樊安林喊叫一声,“爹爹你太坏了。” 又痒又难受,樊安林很想逃脱,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被逼的没办法,樊安林泪眼汪汪的求助樊安淮。 “阿兄…救我…” 樊霍决看到樊安淮起身的一瞬间便一记眼刀飞过去,不得已,樊安淮只能朝着樊安林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见靠不上兄长,樊安林急得大喊,“阿姐!好阿姐!你救救我…求你了…” 樊安林笑得眼眶发红,又哭又笑的表情着实有些滑稽。 樊灵溪也收起自己那副样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她道:“爹爹偏心,只跟林儿玩耍,眼里全然没有我和阿兄。 说罢还撇撇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哦?溪儿何时与父亲如此亲近了?” 樊安淮打着哈哈,几步上前想要揉揉她的脑袋。 樊灵溪没有躲开,任由樊安淮在自己头上揉来揉去。 见樊灵溪不反抗,樊安淮便起了坏心思,手里的力道越发大了起来。 “阿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樊灵溪终于忍不住。 “我看是许久未与你比试一番了,才让你今天这么为所欲为。” 说罢,樊灵溪便脱下身上的斗篷,抬脚便追上已经跑出去的樊安淮。 “我不与你比,免得输了你又耍赖。” 虽然樊安淮嘴上是这样说的,但手里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樊灵溪整张脸都气得皱到一起,撸了把袖子就要上前,“我何时耍过赖?今日父亲可是也在,你可不能胡说。” “那便来吧。”樊安淮眉毛一挑,便准备起势。 屋内的樊霍决听到动静,终于放过了樊安林,来到屋外。 “溪儿,你且放心大胆的打,正好让爹爹看看你这些年的功夫有没有长进。” 樊灵溪面上一喜,恢复了她平日里的张扬明媚。 “好!” 月色明亮,将整个跃山居映照得如同白昼。院内火红的灯笼摇曳,在院内也能看清所有。 “阿兄,你可要小心了。” 最后一字带着樊灵溪的动作,不过眨眼间掌风便快要到了樊安淮的眼前。 樊安淮更快,侧身躲过,顺势打散樊灵溪的掌。 二人你来我往,一时也看不出谁更胜一筹。 “溪儿!出脚!” 樊霍决在一旁适时提醒道,着急的模样生怕自家女儿输了。 父亲出声是樊安淮没想到的,一时不查手里的动作便乱了,樊灵溪找准机会,一举拿下。 在回过神来时,樊安淮已经输了。 樊灵溪得意的站直身子,俏皮的扬起下巴,脸上满是胜利后的喜悦和小女儿家的雀跃。 “看吧,我就说你打不过我。” 樊安淮也不闹,活动着身体,“若不是父亲提醒,你我再过几招,指不定谁赢。” “我才不管。”樊灵溪不以为意,转身就走。 樊安淮无奈点头说着“好好”,随后跟上她的步子。 进了屋内,樊霍决和樊跃峰脸上的骄傲之色根本掩盖不住。 “好好好,溪儿的武功是愈发厉害了。” 樊霍决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那当然。”樊灵溪傲娇的应下,满脸喜色。 对樊灵溪满意,那自然就对方才樊安淮的表现不满了。 “淮儿,你可要努力了,不若日后如何能护住溪儿和林儿。” 樊安淮谦虚道:“爹爹教训的是,儿子日后定更加刻苦练功。” “嗯。” 老将军欣慰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长孙,樊跃峰怎么看怎么满意。 笑笑闹闹时辰过的也快,樊安林跑出去问徐管家。 “徐叔,眼下是什么时辰了?” 徐独北抬头看看天,而后道:“约莫一刻钟后就是子时了。” 樊安林眼前一亮,“这么快?” 听到回复,樊霍决吩咐道“:“老徐,去看看厨房,饺子可煮好了?” 徐独北躬身回道:“将军放心,一炷香前便让下人们煮上了。” “那便好。”樊霍决点点头。 说到这里,樊安林想到了祈年和月缪他们,便又开口道: “多煮些,给大家都分一分,除夕嘛,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是,小公子。” 领了口令,徐独北便离开。 樊安林就在门口,说罢他将祈年唤过来,“看样子我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待会儿你带个人一起去厨房,多端些饺子,回厢房与月缪他们一起吃。” 祈年心中一暖,躬身应下,“是。” …… 质子殿内,张尘冉不急不慢的喝着茶水,对面坐着无语至极的江睿庚。 “我说张尘冉你是不是有病?好好的除夕夜你不陪你的小情郎,你跑我这里喝了两个时辰的茶?怎么?你殿内没人给你备茶水?” 江睿庚来锦国已有半年有余,对张尘冉的行为早已是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偶尔两句骂他的话还是说出了口。 张尘冉才不在意,继续淡定的和喝茶。 “开春后,樊家就要出征了。” 一句话,打消了江睿庚的所有脾气。 “出征?打谁?” “这些年各国都为了保全自己,进贡了不少好东西,怎得好好的要出征了?” 看似是打探其他,实则他是想知道是否打的是江国。 毕竟国要是亡了,他还如何重新回去,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子? “亦国。”张尘冉淡淡道。 江睿庚不淡定了,“亦国?!” 亦国是呼国的附属国,这是要与呼国彻底撕破脸了吗? “为何?可有理由?” 张尘冉摇了摇头,太收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 “没有?怎会没有?没有锦皇敢出兵吗?这不是明摆着打算要与呼国一教高下了吗?” “许是有吧,只是我不在,不知这其中缘由。” 张尘冉放下茶杯,抬眼看向江睿庚道:“不如江太子猜猜看?” “我猜什么猜?” 江睿庚一下跳出好远,远离张尘冉。 张尘冉给他挖坑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次数多了自然他也有了防备心。 “你这是作甚?”张尘冉明知故问。 江睿庚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少来,我不猜。” 见江睿庚誓死不从,张尘冉想逗逗他的心思也没有了。 “切,无聊。” 江睿庚才不惯着他,“无聊找你的小情郎去,别在我这里。” “好吧。” 这下张尘冉终于想起其他事,真的起身离开了。 第111章 新年红封 天色微微亮,点点晨光还未透过云层,但仍有余光渗出,照明大地。 祈年端着热水,轻手轻脚的进入樊安林的房内。 昨夜樊安林与父亲兄长闹腾的有些迟,否则也不会这个时辰还未起床。 “主,该起床了。今天是大年,要去给老将军和大将军请安的。” 樊安林哼哼唧唧不愿起,在榻上翻来覆去。 “我不想起…” “不行啊主,这不合规矩。” “诶~呀~” 樊安林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自己盖住,试图以此逃避起床。 祈年已经准备好了东西,半天却不见樊安林起身,轻叹一声走到他的床前,伸手扯被子。 “主,时候真的不早了,该起了。” 樊安林还在反抗,“好祈年,我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谁知祈年幽幽开口,“那我让月缪来唤您吧。” 说着就要起身,边起身边看樊安林什么反应。 果然只要一提月缪,樊安林起床比谁都快。 只是人虽然起来了,但很明显樊安林的情绪很不好。 他眯着眼,恶狠狠道:“你学坏了祈年,都学会威胁我了。” 祈年装傻,“主这是什么话,奴何时威胁您了?” “哼,懒得理你。” 樊安林摆手,推开祈年的手,自顾自地穿起了衣裳。 这么做樊安林会生气祈年是知道的,但只要能让他起来,这些都无所谓。 樊安林是最后一个过去的,坐在位置上还是忍不住的哈欠连连。 “哟,林儿这么困啊。” 不像樊安林蔫蔫的样子,相反,樊安淮却是神采奕奕的。 他这么精神是樊安林没想到的,擦了一把因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问道:“阿兄,你怎么不困啊?” 明明他们是同一时间离开的,怎么他却那么精神。 “为何会困?”樊安淮反问。 樊安林:??? 他们兄弟俩讨论问题,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爹爹。” 樊灵溪注意到了,甜甜的喊着,“爹爹新年吉祥。” 下一瞬,双手便伸出来,笑得眯了眼睛。 “爹爹,红封拿来。” 红封?! 樊安林瞬间来了精神,不再与樊安淮纠结困不困,马上跑到樊霍决面前。 “爹爹新年好,爹爹我好想你呀,爹爹你想不想林儿?” 樊霍决一眼便看穿了他,强忍笑意道:“你是想我?还是想你的红封?” “当然是想你了爹爹。”樊安林笑得更甜了,“一夜不见,自然是很想很想你的。” “是吗?” 樊霍决故意将声线拉长,想看看樊安林的反应。 “我…我…”樊安林心虚的眼神乱瞟,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时老将军也到了,他们刚才的话也听了个大概。 眼见着樊安林的小脸越来越红,樊霍决还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老将军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这儿子还是这么的爱玩儿,所以他决定解救一下樊安林。 他咳嗽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祖父新年吉祥。” “祖父新年吉祥。 “祖父新年吉祥。” “嗯。” 老将军应下他们的问好,转身和樊安林说道: “咳咳,来,林儿,想不想祖父啊?” “想!”樊安林立即扑过去,大大的抱住老将军。 樊安林不停的蹭着老将军的裘狐斗篷,软软糯糯道:“林儿最想祖父了。” 这话让樊霍决不高兴了,“诶?你方才还说最想我了。” “哼。”樊安林小脸一扭,闷声道,“爹爹就喜欢欺负我,我才不要想爹爹。”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将军被樊安林的话逗得哈哈大笑,大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好,既然林儿这么想祖父,那么祖父就给你两个大红封可好?” 不仅有两个,还是大红封,樊安林的双眼一下子就亮了,瞬间扬起大大的笑脸,脸上的小酒窝清晰可见。 “好!” 樊霍决在一旁酸溜溜道:“既然你有两个了,那我的你也不必要了,都给你兄长和阿姐好了。” “那这么能行?”樊安林当即撒开老将军,转身便抱上了樊霍决的胳膊,很没出息的撒娇道: “爹爹~” 见樊霍决不为所动,樊安林继续加大功力。 “好爹爹,林儿也很想你的,想你想的昨天晚上都睡不着,今早好些没起来呢。” “噗嗤。” 一声嘲笑让樊安林瞬间红了脸颊,最后实在忍不住,将整个人都埋进樊霍决的怀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 樊灵溪不客气的笑出声,没形象的捧腹大笑。 樊安林快要羞死了,埋进去的身体又往里钻了钻。 樊霍决忍得会很辛苦,好几次都差点憋不住。 他深呼吸几下,情绪平复了一些,这才把樊安林扯出来。 “好了好了,爹爹知道了。” 樊安林却难为情起来,扭扭捏捏就是不敢看自家爹爹。 小孩子脸皮薄,不经逗,方才还活泼的一个小人儿此刻却害羞起来。 “不逗你了,给你吧。” 樊安林接过红封,一句话都不说,迅速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低下头装鹌鹑。 见此情形,老将军照着樊霍决的后脑就是一巴掌,“谁让你如此逗林儿的。” 樊霍决此刻震惊大过一切,他难以置信道:“爹,我都三十多了你还打我?” 老将军不以为意,“你就是八十了,老夫也打得。” 说罢,便不顾樊霍决的无能咆哮,与樊安林等人道:“好了,用膳吧。吃完让你们父亲带着你们出去转转。” “是。” 以往的将军府对这些节日不讲究,即便是过年也不会像今天这般规规矩矩的过。 樊安林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虽然从未见过母亲,但祖父父亲兄长阿姐,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对他的爱也不曾少了半分。 现在还多了个三皇子张尘冉。 一想到张尘冉,樊安林就控制不住的想起他们为数不多的过往,还有他的脸。 他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如此的想过一个人,即便是孟舒羽他们也没有,他不太懂这是什么情况。 “林儿?” “嗯?” 被樊安淮发现他走神,用胳膊肘戳了戳他。 “不吃饭想什么呢?” 樊安林摇了摇头,“没什么。” “这么脸这么红?” 樊安淮突然发现他的异常,赶忙放下手里的筷子摸上他的额头。 摸了摸他的,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这也不烫啊。” “你怎么了?” 不想让兄长继续关注自己,樊安林快速的摸了把脸,抓起筷子便往嘴里扒拉饭,含糊道:“真的没事,阿兄你快吃饭吧,吃完了我们还要出门呢。” “哦对了。”经樊安林一句话,让樊安淮想起了自己方才想问的。 “父亲,我们一会儿先去谁家啊?” 樊霍决手里夹菜的动作不停,“先去你姨母那里。” “好。” 第112章 去见姨母 一家子收拾完毕,坐着马车便离开了将军府。 这次因着只是亲戚间的走动,便没有什么规矩,四人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爹爹,我们有多久未见姨母了?” 樊霍决神情一顿,细细想了会儿,却不知到底是何时。 自己与爱人的妹妹,似乎是有十几年未见了。 上一次见还是樊安林满月宴的时候,再然后自己便去了边关。这些年虽偶尔回来一次,但也不过匆匆几日,更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阿爹,我们不打声招呼就去,是否不太稳妥?” 樊灵溪想着,多年未见的二人突然见面,许是会尴尬,便担忧的问道。 樊霍决明白自家闺女的顾虑,她一个娃娃能想到的事情,他又怎会不知? “无妨,昨夜我便让宣霄送去了拜帖。” 有樊霍决这句话,樊灵溪的心里也淡定不少。 说起姨母,自己也有一年未见了。 抱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樊灵溪跟着父亲来到了铺子前。 下了车,樊安林就被眼前的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钰琉璃,好美的名字。” “当然了,这是娘亲和姨母的名字。”樊灵溪满眼的骄傲。 樊安淮还想解释,却被樊霍决打断。 “好了,我们先进去,站在这里成何体统。” “是。” 这铺子即便是大年也不关门,毕竟有许多小姐夫人都喜欢大年出来逛,且人数是平日里的几倍,掌柜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进门,他们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旁边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这不是将军府的少爷小姐吗?旁边这位是谁?怎的从未见过?” “确实。莫不是新换的侍卫?” 樊霍决脸色当即一黑,却也没说什么。 却听有人说道:“不可能。你们看他的衣着如此华丽,若是侍卫又怎能穿得起绸缎。” “说的也是。” 这下樊霍决的脸色才好了许多。 客人都注意到他们了,掌柜的自然也注意到了。 掌柜的自然不会放过这条大鱼,便屁颠屁颠的上前,笑得谄媚,“不知樊大小姐今日来是想买些什么呢?” 他可没忘记去年樊灵溪的出手。 “我…” 樊灵溪的话还未完全说出口便被樊霍决拦了下来。 樊霍决将掌柜拉到一边,小声道:“掌柜的,麻烦你去通报一声你们老板,就说将军府的人来了。” 谁知老板马上跳开,上下打量着樊霍决,“你谁啊?便是将军府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我老板的。” 樊霍决诚实道:“我是你老板的姐夫。” “你说是就是?”很显然掌柜不信。 “照你这么说,那我还是我们老板的小舅子呢!” “我怎不知我何时多了个小舅子?” 声音由远及近,越近掌柜的心就越要凉几分。 掌柜僵硬的转过头,磕磕巴巴道:“老…老板…” 来人也不与之计较,挥了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姨母!” 樊灵溪先一步反应过来,蹦蹦跳跳的来到苏钰面前。 苏钰更激动,立马抛开樊霍决伸手接住樊灵溪,“诶哟我的小灵儿,快让姨母看看,姨母真是想死你了。” “姨母~” 樊灵溪嗓音糯糯的撒着娇,让平日里没怎么听过这样说话的樊安林和樊安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也真是的,这么长时间了都不知道来看看姨母。” 苏钰嗔怪道,虽然话里满是埋怨,眼神却怜惜的很。 “好了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苏钰亲昵的拉起樊灵溪的手,转而扭头对上樊霍决时语气便冷了下来。 苏钰剜了樊霍决一眼,道:“跟我来吧。” 从始至终樊霍决都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苏钰身后,去往后院。 进了后院,这里便冷清许多,就连仆人也看不到几个。 “姨母,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这里清幽且空旷,一个人住难免会觉得害怕。 苏钰点点头,“是啊,谁让你不来看我,我都觉着寂寞的很呢。” 说罢,几人已来到房门前。 “对了。”苏钰推门的手又放了下来,“小灵儿,西边的库房内放着好几件首饰,你去挑些个出来,就当姨妈送你的新年贺礼。” 樊灵溪眼前一亮,惊喜道:“当真?!” 这话苏钰 不乐意了,“怎么?姨母何时骗过你?” “淮儿和林儿也去吧,一起帮着看看。” 樊安林不解,正打算询问,却被樊安淮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嘴里还不忘回道:“是姨母,我们这就去。” 说罢便牵起一旁樊灵溪的胳膊,一同离开此地。 打发走了孩子们,苏钰便彻底没了好脸色。 “进来吧。”她冷声道。 樊霍决进去坐下,苏钰连茶都懒得给樊霍决准备。二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半天没人说话。 还是苏钰率先打破僵局,“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吧,突然来找我做甚?” “开春后,我与父亲淮儿就要出征了。”樊霍决淡淡道。 “什么?!” 苏钰蹙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如今各国之间相对平稳,为何突然要出征?还要带上老将军和淮儿?”苏钰不解道。 樊霍决浅浅的摇了摇头,“许是皇帝想敲打一下将军府吧。” “国家大事我不便与你细说,总之,要变天了。” 说罢,樊霍决抬头看向苏钰,眼神里是她从未见过的哀求。 “你……” 苏钰震惊的捂住了嘴,但还是从她的眼睛里跑出来。 护国大将军是何等风光和威严的,今日居然向它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樊霍决自然懂她的吃惊,接着道:“今日来找你是想来求你。” “届时将军府里只剩下林儿和溪儿,纵然有左右相护着,但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所以我想来求你,求你照顾这两个孩子。” “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恨,是我照顾不周才导致你姐姐去世。我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求你看在两个孩子皆是你姐姐的,烦你照看一二。” 这是一个父亲为了自己的孩子甘愿放低自己,只为给孩子们多求一条路。 第113章 并蒂簪花 空气一度冷了下来,气氛沉默。 苏钰觉得她此刻有些呼吸不上来。 “这…”她面露复杂,“你想好怎么让众人知晓吗?孩子们平白多出一个姨母,你认为皇帝不会起疑心吗?” “不若方才我为何不从后门进来?” 苏钰顿时愣住,随后轻笑出声,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我说嘛,堂堂昭武大将军不知人言可畏?竟敢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的店里。” 樊霍决也不似方才的悲伤,“让世人一传十十传百,比我一一告知来的快许多。” “不过,孩子们知道吗?”这才是苏钰真正担心的问题。 “只有林儿不知。”樊霍决解释道,“当日林儿正巧身子不舒服出去了,便没有听到皇上的话。” 苏钰点点头,“那还好,届时不至于伤了三个孩子的心。” 说到底,苏钰是不愿淌这趟浑水的,但她实在不愿姐姐的孩子受苦,即便她见不得樊霍决。 想到这里,苏钰便又冷了脸,道:“既然话已经带到了,那便请回吧。” “你答应了?” “嗯。” 樊霍决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舒一口气。 “好,我这就走。” 只要苏钰答应,让他做什么都行,更别说只是小小的一件让自己走而已。 樊霍决离开时也是从前门走的,这次掌柜的是毕恭毕敬点头哈腰的来到樊霍决的身旁。 “大将军您慢走哈。” 樊霍决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冷哼一声便离开。 见樊霍决出来,宣霄便跟在他身后。待樊霍决上车,宣霄便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樊霍决离开后,苏钰便来到了库房。 樊灵溪在这里都挑花了眼,看着每一件都好看。 苏钰推门而入的动静几人都听到了,樊灵溪首当其冲扑过去。 “姨母,您来了。” 樊灵溪以为樊霍决也会跟来,探头看向她身后,却没见到人。 她疑惑道:“姨母,父亲未与您一道来吗?” 苏钰当下内心一惊:呀! 一股脑的只想让他走,忘了孩子们还在这里。 苏钰虽心虚,但面上却不显山不漏水的轻咳几声道:“你父亲说家中有事先行一步,让你们一会儿在回去。” 苏钰的话他们自然不会怀疑,十分信任苏钰的转身继续挑首饰了。 “怎么样?可有合眼缘的?” 苏钰凑到樊灵溪身旁,顺手拿起一旁的并蒂海棠花步摇,放到樊灵溪的头上比划着。 “这个好看,衬你。” 随着苏钰的话音,樊灵溪转过头来,看到了她手里的步摇。 她接过,细细端详起来。 “是并蒂花。” 她喃喃说着,手不住的摩挲着。 并蒂海棠是用上好的淡粉色玉石雕刻而成,再用金丝和翡翠做点缀,确实衬今日的樊灵溪。 不过,她觉得这只步摇配孟舒清更合适。 趁樊灵溪端详那只步摇的空隙,苏钰又挑了一只海水玉缀珠簪。 苏钰觉得那些金啊银啊的,配樊灵溪太过俗气,小女儿家还是更适合这样的玉石做搭配。 樊灵溪今日穿着的还是年前与孟舒清一起做的那件粉色衣裙,上面也有大片的淡蓝色的鸢尾花,与这只步摇也很相配。 她觉得自己挑的样式樊灵溪会喜欢的。 “姨母。” 一道甜甜的声音传来,苏钰扭头望去,便看到樊安林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苏钰嘴角一抽,“怎么了?” 对于樊安林,苏钰没有多少感情,甚至都不如对樊安淮的。 “您能帮我挑一件发冠吗?”樊安林软软糯糯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虽说自己对樊安林没有多少感情,但是不得不承认,樊安林真的很找人喜欢,两句话便让苏钰忍不住想答应他的要求。 苏钰也跟着笑起来应下,“好啊。” “方才让你自己挑的时候怎的没有自己拿啊?” 苏钰一边挑挑拣拣,一边问道。 樊安林就跟在她身后,闻言道:“方才在给阿姐挑,便没顾得上自己。” “原来如此。”苏钰夸赞道,“林儿还真是懂事呢。” 说罢,苏钰便拿起一顶金镶海水玉冠。 樊安林看着发冠眼神闪烁,道:“这与您手里的这只步摇很像呢。” 苏钰这才注意到她的手里还攥着方才准备给樊灵溪带上的步摇。 苏钰和煦的笑了笑,道:“是啊,这两个上面的海水玉是出自同一块玉石,只不过这发冠上的这个小些罢了。” “原来如此。”樊安林配合的点点头,随后道,“那我能否带走?” 苏钰笑着应道:“当然,本就是给你的。” 说罢,苏钰便将手里的发冠递给樊安林。 樊安林接过,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喜悦,忙甜甜道谢,“多谢姨母。” 这时,苏钰注意到了樊安林身后的樊安淮。 她看到了樊安淮眼神中的丝丝羡慕。 有这一发现后,苏钰转身替樊安淮挑起来。 很快,她便看到一顶金丝冠配羊脂玉簪子。 她拿起便直接扔给了樊安淮,“诺,淮儿,这个给你。” 樊安淮下意识的伸手接住,看清手里的洞悉时他微微一愣。 “这…” 苏钰知道樊安淮的性子,正常给他他一定不会要的,所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苏钰便已经来到樊灵溪的身边。 “来,溪儿,试试这个。” 说罢,苏钰便将簪子戴在樊灵溪的头上。 戴好后,苏钰后退几步,欣赏的目光便落到樊灵溪的身上。 隐隐约约间,苏钰似乎见到了自己的姐姐苏璃。 她的姐姐温温柔柔的,这些玉石最是配她。 想当年自己曾暗暗发誓,定要给姐姐这世上最好的发饰,让她成为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 奈何家中遭了难,自己与姐姐走失,再见之时姐姐已经成了将军夫人。 好在姐妹情分并未消散,相反,多年未见的她们情谊比以往更甚。 苏璃听说妹妹想要开一家饰品铺子,果断答应并给盘下一家店面,让她当老板。 再之后,苏璃便难产而亡,自己从此记恨上樊霍决,认为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便再也不与将军府来往,直到现在。 其实,在樊灵溪她们小的时候,苏钰也经常带她们出去玩的,所以苏钰还是很喜欢她的。 如今,樊灵溪已经长大,模样愈发像自己的姐姐,苏钰的眼泪慢慢蓄满眼眶。 樊灵溪注意到了苏钰的情绪变化,上前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关心道:“姨母,您怎么了?” 苏钰回过神来,看到樊灵溪像姐姐一样替自己擦泪水,又想到将军府日后可能的遭遇,苏钰的眼泪便有些收不住。 但又不能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苏钰当即转过身去,微微哽咽道:“没事,你们先挑吧,挑好了想回家也好,想留下也好,届时告知我一声便好。铺子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虽然不知道苏钰怎么了,但她们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第114章 还真像你 库房里琳琅满目的东西让兄妹三人挑花了眼,樊安淮倒是对这些饰品的兴趣不大。 他站在一边,手里捧着方才苏钰给他的金冠,满心满眼都是手里这顶。 其余二人各怀心思。 樊灵溪想着给孟舒清带几个出去,而樊安林想着的定是张尘冉。 眼见时辰不早了,樊安淮干咳两声,试图把他们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 “咳咳…” 无人打理。 樊安淮不信邪,加重了自己的咳嗽声。 “咳咳…!” 樊安林和樊灵溪只是抬头看他一眼,随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樊安淮满脸震惊,又试了几次,而那两人直接选择无视。 一向算是好脾气的樊安淮这次也有些生气了。 “你们真的不打算理我一下是吗?” 樊安淮眯着眼半威胁着,樊安林一下听出了樊安淮话里的警告,立马狗腿的跑过去。 “阿兄,怎么了?” 樊安林睁着圆溜溜无辜的双眼,好似方才对樊安淮置之不理的人不是他一般。 樊灵溪却不惯着他,“阿兄,你若嗓子不舒服就去找姨母喝些茶水,咳嗽可不是一个好的法子。” “我是那意思吗?!”樊安淮气急败坏道,“我只是想让你们听我说。” 樊灵溪给孟舒清挑了一对耳坠和一对发钗,再加上方才苏钰给的并蒂海棠步摇,已然足够,便回过身子看向气得脸红的樊安淮。 “说吧。” 樊安淮不与樊灵溪计较这些,便也没当回事,继而道:“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府吧?” 不曾想樊灵溪第一个拒绝,“我先不回了。” “你要留下?” 樊安淮不意外樊灵溪的回答,情绪并没有多大起伏。 只见樊灵溪摇了摇头,道:“我先去趟右相府。” 不出意外是要找孟舒清,樊安淮虽不解但也不会去过问她们女儿家的事,便只是点点头,转而又问了一边樊安林。 “我也不回去。” 没想到樊安林也不回去,樊安淮这下急了,道:“你做甚去?” “我…” 樊安林心虚得很,不知该怎么把这个谎圆回去。 突然,他灵光一闪。“我想在这里。” “你?”樊安淮有些诧异,“你与姨母也不熟悉,留下做甚?” 樊安林不服道:“就是不熟才要留下联络一下感情啊。” “我从未见过娘亲,我想…”樊安林低下了头,“我想从姨母这里,听听关于娘亲的事。” 这是樊安林一生的痛,当下樊安淮便同意了。 “好,那我便去告知姨母去。” “不用!” 樊安林先一步拦下已经迈开步子的樊安淮。 “一会儿我便要去找姨母,顺带着一并告知了,阿兄何苦再多跑一趟?” 空气中一瞬沉默,别看樊安林面不改色,实际上冷汗早就爬满了整个后背。 樊安淮想了想也觉得有有理,“也是,那你一定记得,我便先走一步了。” 樊安林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下,重重应下,“好。” 樊安淮出了门,却不见将军府的马车。 “父亲坐了马车离开的?” 樊安淮这话不只是问谁的,但是也有人应和他。 “是的公子,大将军走的很利落。” 而远在将军府的樊霍决,这才想起没有带孩子们回来。 但是樊霍决只是着急了一下,随后便放平了 心态。 在他们姨母那里能出什么事,不用多时他们便会自行回来。 想到这里,樊霍决连最后一丝愧疚都没有了,悠哉游哉的回了房。 樊安淮走了一会儿,樊灵溪也收拾好了东西。 “那我也走了,林儿你要回府的时候让月缪回去叫马车,这天寒地冻的,当心着凉。” 樊灵溪出了门,站在门口还不忘嘱咐樊安林。 虽说在姨母这里不会出事,但樊灵溪总想让他当心些。 樊安林怔了一下,随=随即扬起好看的笑颜,露出两颗俏皮可爱的酒窝,“好。” 得到樊安林的回应,樊灵溪也跟着笑出来,随后转身离开。 终于熬走了了他们,樊安林才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才觉得自己终于躲过了这一劫。 但他还是不放心,便把月纶唤出来。 “月纶,你去瞧瞧阿兄阿姐走了吗。” “是。” 月纶出去时正好碰到樊灵溪离开铺子,且樊安淮也是刚刚等到将军府的马车,才坐车离去。 樊安林听到月纶的回话,转身便要去找苏钰。 找到苏钰时她正在准备午膳。 说到底,她心里也是期望与孩子们吃一顿饭的。 “姨母。” 樊安林一进门就甜甜的叫着。 苏钰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眼里的光还是不可控制的闪烁一下。 “怎么了?怎的只有你一人?你阿兄阿姐呢?” “还是说,你们要留下?” 问出这话时苏钰还是有些紧张的,即便自己再怎么希望,也得听他亲口说出来才能真正安心。 樊安林摇了摇头,“不,姨母,我与阿兄回府,阿姐要去右相府。” 苏钰眼里的光在听到樊安林的话在一瞬间暗淡下去。 “啊,原是这样。” 苏钰的手里还握着午膳需要用到的菜,感觉到后才莘莘放开。 “也好,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苏钰掩盖住自己话里的失落,也不知是她掩饰的太好,还是樊安林不曾注意到,总之樊安林并没有发现所有的不对劲。 “好。”樊安林点头表示知道了,“那姨母,我先走啦,等下次的空时我再来看您。” “嗯好。” 苏钰看着樊安林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门口,却还是站在那里。 “主,樊小公子已经离开了。”苏钰的贴身婢女阿琪在一旁轻声唤着她。 “是吗?”苏钰瞳孔微颤,随后回过神来。 得到了阿琪的肯定,苏钰才迈开步子。这才发觉自己似乎站了许久,腿脚都已麻木,只能一点点挪动。 “主。”阿琪扶住苏钰,担忧的喊道。 有了阿琪,苏钰才不至于倒下,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阿琪,你去派人打听一下林儿所说是否属实。” “主,您是觉得樊小公子在撒谎?” 苏钰手里揉捏着自己的双腿,嘴角一勾,道:“他不敢看着我说话,即便抬头那眼睛也在不停的转动,可不像说真话的样子。” 阿琪点点头,领命离开。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苏钰一人,她看着窗外,喃喃道:“阿姐,你的孩子,还真像你…” 屋内安静的不像话,不过是再也无人回应罢了。 第115章 父母之命 樊霍决回了府,徐管家便来请他到跃山居用午膳。 “父亲。” 一进门,樊霍决行了礼便坐下。 只有樊霍决一人回来的事老将军也知晓,只是难免好奇。 “怎的只有你一人回来了?” 樊霍决一早就想好了说辞,只见他张口就来,“他们姨母想念他们想念的紧,便留下了。” “日后也有用到他们姨母的时候这时便随她去吧。” 他们有自己的顾虑,这也是老将军让他们去的缘由。 父子二人商量了三天三夜,才想到苏钰这样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听到这里老将军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道:“也是,让苏钰和孩子们培养一下感情也是好的。” “父亲。” 樊霍决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落寞,“我们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吗?莫非…” 他低下了头,“莫非这就是樊家的命数吗?” 樊跃峰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手劲之大,都能看到泛白的指关节。 “不怕,决儿。”樊霍决轻轻说道。 樊霍决闻言抬头,眼神里满是迷茫和委屈。 “只要淮儿和林儿活着,我们樊家就有东山再起之日。” “还有溪儿。” 说到樊灵溪,樊跃峰正色起来。 “我们若离开,溪儿定然会是皇室虎视眈眈的对象,不如趁你我还在,给溪儿许配个人家,也算保全了她。” 樊霍决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得与她商量一番。” 却不想父亲直接反驳了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决定就好。” 见父亲如此不容置疑,樊霍决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 在二人准备动筷时徐管家来报,“老将军,将军,小将军回来了。” “淮儿?”老将军犀利的眼神瞬间射向樊霍决。 “他不是在他姨母那里吗?怎的回来了?” 话是对徐管家说的,但老将军的眼神却没有离开过樊霍决一刻。 “许是小将军待不惯也是有的。” 徐管家话音一落,樊霍决感激的眼神便看了过去。 二人用眼神交流的一番。 樊霍决:做的好,不愧是本将军的人。 徐独北:将军放宽心,奴说什么也会帮您的。 樊霍决:好好好,不枉我对你的好。 徐独北:将军客气。 老将军见他们五官乱飞的交流,又气又无奈,“你们两个,说完了吗?” “咳咳。”樊霍决干咳两声掩饰尴尬,“说完了说完了。” “那还不赶紧让淮儿进来?” 听出来老将军已经在生气的边缘,徐独北忙不迭应了声是便赶紧离开。 “父亲…” 樊霍决此刻已经跟一只鹌鹑一样,不敢抬头看老将军一眼。 老将军懒得理他,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日后我在跟你算账。” 樊霍决一声不吭,只是眼里多了一份心虚。 不多时樊安淮便进了屋。 “祖父,父亲。” 老将军的脸色瞬间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好孩子,来,先吃饭吧。” “诶。” 樊安淮面对老将军的说辞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敢说些什么。 “可是见过你姨母了?” 老将军是注重礼节的,除非大事,否则是绝不会再餐桌前说话。 这下突然的问话让樊霍决和樊安淮都有些吃惊,本就不安的握着筷子的手此刻更是完全停下来。 以至于樊安淮都忘记了回话,还是樊霍决再一旁咳嗽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啊…是,见过了。” “感觉如何?”老将军继续问道。 樊安淮点点头道:“姨母人很好,也很喜欢溪儿,我觉得姨母是个值得托付的。” “那便好。” 老将军不曾接触过苏钰,自然不太懂她的为人,询问两句也是情理之中。 “等过段日子,孙儿带姨母来见见您。” “这些事都不急。” 老将军打断他的话,语气里是少有的温和。 他道:“淮儿,开春后便要去战场,咱们都心知肚明这是皇上的敲打,此去恐怕凶多吉少,你…害怕吗?” 樊跃峰本以为樊安淮还需思虑一番,不曾想他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摇了摇头。 “孙儿不怕,孙儿只是担心溪儿和林儿。” 此事不用樊安淮说,这也是他们担心的事。 “孙儿怕我们都不在锦城,溪儿和林儿会受人欺负。届时的将军府就像一块肥肉,定会被一些有心人盯上。” 餐桌上的氛围变得沉默,这件事一直以来都像一把利剑一般悬在他们头顶,让人时时刻刻不得安宁。 “届时我把影幽堂三分之一的人留下。” “不可!” “不可!” 樊霍决没想到他们的反应这么大,不解道:“为何?” 樊安淮急急道:“影幽堂是樊家的底牌,也是樊家人在战场上的最后保障,切不可留下这么多人啊。” 樊安淮知道祖父的顾虑,接着道:“祖父放心,溪儿和林儿身边也有影幽堂的人,我会把影渊堂的人留给他们,在他们身边留些人也好安心。” 樊霍决也在一旁附和着,“是啊父亲,淮儿这法子不错。况且此去凶多吉少,多带些影幽堂的人也好。” “可我总是不放心。”樊跃峰皱着眉头离开了餐桌。 “溪儿已到谈婚论嫁的年纪,皇上去年便想把溪儿指给皇子,林儿素来与三皇子交好,你我又被拉去前线,将军府岌岌可危啊。” 樊跃峰都能知道的消息,锦皇又怎会不知,很显然锦皇是想趁此机会把将军府一举拿下。 樊跃峰吐出一口气,摇摇头失望道:“皇上的心思昭然若揭,你我不得不防。” “可皇上赐婚,我们也不可抗旨啊。”樊霍决真正担心的是这件事。 “倘若溪儿已有婚配呢?” 樊跃峰走到主位上,双手搭在椅背上,“这便是我之前与你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溪儿不从也得从。” “可是…” “没有可是!” 面对樊灵溪的婚事,便是樊灵溪本人有意见都不行。 “若想保全溪儿,便只有这一个法子!” 樊跃峰的话里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让父子二人终是乖乖的闭了嘴。 但樊安淮还想替樊灵溪说一句,不顾樊跃峰的警告也要说出来。 “祖父,您可要想好了,溪儿是个有主意的,您这样私自替她做了主,恐怕她会从此记恨您。” “老夫不怕她记恨。” 说罢,樊跃峰便离开了,只留父子二人。 见到父亲负气离开,樊霍决照着樊安淮的后脑就是一巴掌。 “真是长大了哈,连你祖父的话都敢忤逆了,我看平日里还是对你太过温柔了。” “父亲。”樊安淮握紧了拳头,不敢想父亲也是这么的无情。 “难道你一点也不考虑溪儿的感受吗?” 樊霍决一时沉默,眼神里满是樊安淮陌生的情绪。 最终樊霍决只留下一句“日后你便知道了”,便也随着樊跃峰的脚步离开。 “祖父!父亲!” “你们不能这样!” 可无论樊安淮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一句。 第116章 锦上添花 将军府里祖孙三人剑拔弩张,故事的主人却在右相府里正开心着。 樊灵溪看着孟舒清带着她送的步摇,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眼光真好。 孟舒清对着铜镜左看看右瞧瞧,心里喜欢的紧,一刻也不想摘下来。 “姐姐,你瞧着好看吗?” 孟舒清转过身,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樊灵溪。 “那是自然。”樊灵溪毫不吝啬的夸赞,“你戴什么都好看,这个颜色衬你。” 这不是樊灵溪随便说的,这两朵并蒂海棠带着淡淡的粉色,衬得孟舒清粉嫩的小脸愈发白皙好看。 听到这话孟舒清反而害羞起来,“姐姐你惯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 “哪儿有?” 樊灵溪正色的起来,拉着孟舒清的手转了好几圈,把孟舒清都转晕了。 “你看,这多好看。” 说罢,怕孟舒清不信,还把夏念唤出来。 “夏念你说,好看吗。” 夏念哪里敢说不好看,忙不迭点头,“这是自然,孟小姐美若天仙,便是号称‘第一美人’也是使得的。” “是啊是啊。”青岚也在一旁附和。 “孟小姐貌美如花,这只步摇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说吧。” 樊灵溪走上前,将孟舒清拉到铜镜前按着她坐下,像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对耳环,亲手给她戴上。 孟舒清轻轻的抚摸着,腼腆道:“还是海棠花啊。” “是啊,你不喜欢吗?” 樊灵溪的手还未离开,孟舒清的指尖便触碰上了她的手指。 见此情形,丹织十分有眼力见的推着青岚和夏念离开房里。 一时间屋内只剩孟舒清和樊灵溪两个人。 孟舒清的指尖冰凉,冷的樊灵溪心头一颤。 透过铜镜,樊灵溪的表情一点不落的让孟舒清看了个清楚。 气氛有些微妙,那种心头触动的异样感再次浮现出来,樊灵溪还得深呼吸一口气才能减轻些。 二人的手交叠在孟舒清的肩头,本不觉得有多冷的樊灵溪顿时觉得寒冷刺骨,一瞬间樊灵溪便抽回了手。 她的动作让孟舒清一愣,瞳孔微颤,一时哑然。 她不知自己的哪个动作让樊灵溪察觉到了什么,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就那么愣愣的坐着。 樊灵溪缩回来的那只手在身侧不动声色的搓了搓。 她被自己吓了一跳,但她看到孟舒清的反应,似乎是也吓到了她。 “姐姐,我冷。” 孟舒清还想再试探一下她的反应,内心的慌张让心脏不停的狂跳,一瞬间孟舒清以为她的心脏要跳出来一般。 屋里烧着上好的银炭,按理说不会冷,但孟舒清就是觉得浑身发冷,即便樊灵溪在自己身后也无济于事。 樊灵溪回过神来,努力忽视掉心里的异样,如同往常一般道:“我当然感觉到了。” 樊灵溪虽埋怨,但也不会让她冷到,当即便把孟舒清的手握在手里。 樊灵溪常年习武,身体异于常人,并不会如孟舒清一般手脚冰冷,这些年都是这样替孟舒清暖手的。 她将孟舒清的手放在唇边哈气,试图让她冰冷的手暖和起来。 “怎么不多穿些。” “我穿的够多了。”孟舒清小声反驳,但手里却很诚实的没动。 樊灵溪嗤笑一声,望向她的眼里满是小得意。 “是,双手这样凉,穿的确实多。” 孟舒清嗔怪道:“姐姐~” “诶对了。”孟舒清正色起来,“今日是大年,你不回去樊祖父和叔父不会说你吗?” “这个嘛…” 樊灵溪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磕磕绊绊道:“不…不会的,他们知晓我在你这里。” 听到樊灵溪这样说,孟舒清也放下心来,随即便是一阵欣喜涌上心头。 “那我们午膳后去市集吧,今日一定热闹。” 孟舒清兴奋的拉起樊灵溪的手左右晃啊晃,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她的回应。 孟舒清这个样子便是樊灵溪也很少见到,且也很少听到她央求自己的事,自然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好,出去了我们好好玩玩。” “好。” 她的眼里都是樊灵溪,摩挲着她的手,满腔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只是不知心上人可有察觉到。 …… 樊安林走在小路上,还特意乔装打扮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干偷偷摸摸的事。 樊安林猫着腰,跟一旁的祈年交头接耳。 “祈年,冉哥哥真的说是在满楼一聚吗?” 祈年点点头,“是啊,三皇子特意让何耀来与我说的,奴不会听错的。” 即便祈年再三保证,樊安林还是不大相信。 “那可是满楼啊,还是大年,便是有钱也不定能进得去吧?” 樊安林不太知道张尘冉有多少银两,但也知他不怎么富裕,这次的赴约也不知张尘冉准备了多久。 “奴不知。”祈年老实摇头。 祈年当然不知,若是知晓了那便了不得了。 “主何必苦恼,去了一瞧便知。” 月络从暗处闪现,提道。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樊安林舔了舔后槽牙,道:“也罢,走吧。” 满楼与钰琉璃有一段距离,便是走着也得一炷香的功夫,也给樊安林走一身汗。 到了满楼门外,不出意外何耀还是在门外守着,直到看到樊安林才站直身子。 “樊小公子。”何耀对着几步远的樊安林作揖道。 樊安林喜逐颜开道:“走吧。” “是。” 说罢,何耀侧身让开道,“小公子请。” 这次就没有店小二上前阻拦,一路上跟着何耀畅通无阻的来到三楼最中心的房间。 这让樊安林小小的震惊一下,但也没有过多的表现。 到了门口,何耀停下脚步,顺手拦住樊安林身后的祈年,道:“您进去吧,主已经在里面等候您了。” 樊安林点点头,与何耀道谢,“多谢。” 何耀一愣,随即立刻作揖道:“您太客气了。” 让樊安林与自己道谢,若是受了,恐怕回去后自己得脱层皮。 门外的动静张尘冉一早便听到了,赶忙低头看看自己的穿着是否合适,随后便是乖乖坐着等樊安林进来。 推门而入,樊安林的欣喜便再也藏不住,近乎是欢呼道:“冉哥哥!我来了!” 张尘冉自然也是高兴的,但他还要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便也只是浅笑一声,努力压制住自己的嘴角后才道: “快坐,饭菜一会儿便上齐了。” 一见到张尘冉,樊安林便像一只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的,那张小嘴便是一刻也不想停歇。 说着,樊安林便想起了他们如今的房间,转而问道。 “阿冉哥哥,你是如何能订下这个位置的?上次我与宥辞哥哥一同来时便是在角落里。” “即便如此,宥辞哥哥还肉疼了好一阵子呢。” 说到这里,不免又让他想起了上次与张尘昭的相遇,一瞬间,热情也被浇灭了不少。 张尘冉注意到了他的变化,眨了眨眼道:“啊,那是因为我与这里的掌柜有些交集,便让掌柜的替我留了这间。” 说罢,怕樊安林发现什么,又补充道:“当然,也花了不少银子呢。” 第117章 你也认识? 听到这里倒是樊安林的注意力便被他认识枝娘的事吸引到。 樊安林睁着清澈的眸子激动道:“您认识枝娘姐姐啊。” “是啊。”张尘冉假装不知道的附和着,“怎么?你也认识?” 樊安林一听立马摇头,“不认识,只不过上次来时是枝娘姐姐替我们解的围,便有印象了。” 说完自己的,樊安林的小心思便冒了出来。 只见他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闪着绞结的光。 他问道:“阿冉哥哥,你是怎么认识枝娘姐姐的?” 别看他现在面上满是八卦的表情,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很不舒服,具体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这个嘛…” 发现樊安林的小心思,张尘冉存心逗逗他,故意拉长了声线,但就是不说下面的话。 张尘冉一边吊着他,一边在看他的反应。 樊安林在怎么说也是小孩子,心思即便不说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便让张尘冉瞧了个一清二楚。 本身樊安林的心里就不舒服,再加上张尘冉这故意的动作,樊安林那仅剩的一些理智也绷断了。 他第一次不管不顾二人的身份,刺啦一声用力拉开二人的椅子,分开距离,转过身与他发起脾气来。 “不说算了,我又没有逼着你说。正好,我还不想听呢。” 樊安林脾气上来了是张尘冉没想到的,一瞬的怔愣后他哼笑一声,站起身走过去,有意逗趣道:“真不想听?” 樊安林装作云淡风轻的说,“不想。” 张尘冉觉得有趣,又靠的更近了些,“真的?” 樊安林认真起来,转过身看着张尘冉,一字一句道:“我-一-点-都-不-想!” “那好吧。”张尘冉故作可惜道,“我还想着让枝娘送上来一份栗子牛乳糕呢,既然你不想吃那便算了。” 说罢,张尘冉抬高了声音叹息,边摇头边看樊安林的反应。 可这次樊安林却没有被好吃的糕点收买,依然是那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到这里张尘冉才发觉他是真的生气了,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林儿…”张尘冉唤了他一声,但樊安林就像没听到一般不理他。 这下张尘冉急了,连忙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我认识,是何耀认识枝娘。” 听到这话,樊安林的耳朵立马竖起来,想听听他接下来的话。 见樊安林依然不为所动,张尘冉便继续道,“枝娘是何耀幼时的玩伴,也是年前何耀来替我预订的时候两人才知道的。” “枝娘是看在与何耀的幼时情分上才替我留了这个房间,可不是因为我是谁的缘故。” 这倒也说得通,樊安林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方才的行为是多么的无理取闹,一时竟还羞红了脸。 可他还要梗着脖子问,“此话当真?” 张尘冉忙不迭点头,“如假包换。” “好吧。”樊安林眼神乱瞟,含糊其辞道:“那我信了。” 樊安林这可爱的模样,张尘冉真的忍不住想上前揉捏一下他的小脸。 事实上张尘冉确实这样做了。 “你怎么如此惹人喜爱啊。” 这话张尘冉是发自内心的,面上也笑得真诚。 若是其他人捏他的脸,樊安林早与人翻脸了,但今时不同往日,捏的人换成了张尘冉,他也心甘情愿的眯着眼任由其随意揉捏。 张尘冉放下心来,才想起方才樊安林异常的反应。 “他挑了挑眉道:“怎么?你怎么如此大的反应?” 说着,他便捧起樊安林的脸,揉了揉道:“还是说,你吃醋了?” “吃醋?”樊安林一愣,一双明亮的双眼眨啊眨,“我为何要吃醋?” 张尘冉:??? 这下给张尘冉整不会了,咂巴咂巴嘴眨巴眨巴眼,嘴唇一咧,默默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 他就知道,不该指望樊安林懂这些。 可回过头来想,樊安林似乎也没有理由吃醋,他也不是自己的什么人,为何会吃醋呢? “阿冉哥哥?” 樊安林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呼唤张尘冉回神。 听到樊安林的声音,张尘冉才看他。 “怎么了?” 樊安林道:“上菜了,可以吃了。” 张尘冉这才注意到店小二刚放下菜肴往外退。 “啊好,那吃吧。” “嗯。” 樊安林一早便把方才的事抛掷脑后,胃里的馋虫早就被眼前的佳肴勾了出来,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夹,才想起张尘冉还未动筷。 张尘冉看出他的动作,先他一步夹了菜。 肉眼可见的,樊安林的脸色立即明亮起来。 虽说上次也来过,但还没吃完便被打断,这次便可以吃个尽兴。 再者,每次的吃食也不同,这便更加勾起樊安林的兴趣。 “对了,阿冉哥哥。” 樊安林咽下嘴里的美食,道:“你今日怎得不在宫里用膳?今日不该是家宴吗?” 张尘冉本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这件事,一开始便没再提起,不曾想他在这里等着。 但张尘冉也有自己的一套说辞,“今年父皇并未唤我,我便没有去,自然有空约你出来了。” “不过我未想到你居然能出来。” 樊安林若无其事的眨了眨眼,“自然是听说要来见你,那说什么我都要出来啦。” “嗯。” 张尘冉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说说吧,怎么出来的?” “这个嘛...” 樊安林小眼神胡乱窜,他没想到不仅要应付家里,现在还要应付张尘冉。 他头脑风暴,紧急思索什么事能助他逃过此劫。 “对对,你让我带过来这个玉佩是要做什么啊?” 说罢,樊安林紧急解下腰上的玉佩递过去,还生怕张尘冉看不到,特意将玉佩举到张尘冉的眼前。 张尘冉看出他的小心思,但也不拆穿他,顺着他的话往下走。 张尘冉也解下自己的墨色玉佩,没说话,只是将玉佩递给了樊安林。用下巴抬了抬,示意他自己看。 樊安林狐疑的接过,拿在手中便开始比对。 他手中的白色玉佩是竹子,而张尘冉的这个,通体墨色。 墨色玉佩用红色绳子串起,用绿色玛瑙点缀上下,下摆的流苏也是墨色的。 玉佩拿在手里,是看不出什么花样的,若不仔细看,便会认为是一块在普通不过的东西。但若将它放在烛光下,便能看出来它是绿色的。 绿到了极致,便在肉眼下看到了黑色。 不光是能看出品质,还能看到玉佩上那若有若无的花纹,但具体是什么,樊安林便有些看不出来了。 “阿冉哥哥,你的玉佩上的花纹是什么样子的?我怎的看不出来?” 第118章 天生一对 张尘冉接过玉佩,放在手里转了几圈,随后又给了樊安林。 “你再仔细瞧瞧,与你的一起。” 樊安林半信半疑,连饭菜也不吃了,专心研究这枚玉佩。 渐渐的他发现,两块玉佩薄厚不一,他的是凸出来的花纹,而张尘冉的那块,是凹进去的。 一个想法在脑海里产生。 他将信将疑,慢慢把两块玉佩合在一起,随后,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块完整的、严丝合缝的整玉。 “这…” 樊安林一阵吃惊,看看手里的玉佩,又抬头看看张尘冉,眼里明晃晃写着惊愕。 “发现了?” 张尘冉眉毛一挑,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道。 樊安林好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冲冲地跑到张尘冉身边,献宝似的捧在自己手心。 “这工艺真是好啊。” 能将一块整玉完美地分成两块,还能在有花纹地情况下再合回去,这巧夺天工地手艺,也的确不像锦国的东西。 “那是自然。” 张尘冉拿过那块玉佩,放在手中把玩几下,眼底笑意沉浮,“其实,这本就是两块。” “因为它们,天生一对。” 轰的一声,樊安林突然觉得天旋地转。 踉跄地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觉得好了些。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生怕自己听到的是幻听。 天生一对,是说玉佩,也似乎不是。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着急的张嘴却发现自己因为激动,声音发不出来。 “阿...阿冉...阿冉哥哥...” “嗯。我在。”张尘冉大方回应。 他也想知道樊安林是怎么想的了。 本不该这么早与樊安林挑明这件事,但人算不如天算,计划有变,便不得不提前说明白。 若樊安林有这心思,那就好说了,若是没有,那自己也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是消息来的太快太猛,樊安林现在还是懵着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小了,年后便14岁了,这些年话本子也看过不少,天生一对这个词不陌生,可那都是说男女之间的爱情,与他们似乎无关。 可...他为何会觉得有些小雀跃呢? 樊安林摇了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掷脑后。 随后他看着张尘冉笑道:“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师之手,竟能做出如此完美的东西。” 见樊安林又将话题转回了玉佩上,张尘冉便知道,至少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随后他笑笑,边说着,边将手里的玉佩一分为二。 “这是大师冯川的临终之作,是父皇赏我的。” “冯川大师啊。”樊安林眼里流出喜意,接过玉佩便更加爱不释手。 这话张尘冉听了却不高兴了,“怎么?不信我?” “怎会?”樊安林宝贝的把玉佩揣怀里,一副谁敢抢他就敢咬死他的意味。 “我自然是信你的。” 揣好了玉佩,樊安林还不放心的拍了拍,直到隔着布料也能摸到玉佩时他才放下心来。 “阿冉哥哥,我们先用膳吧。” 说完樊安林便拿起筷子给张尘冉夹了菜。 “嗯好。” 张尘冉句句有回应,随后也不再想这件事,专心和樊安林吃完这顿饭。 樊安林小孩子心性,没一会儿便不再记得方才的事,这可是苦恼了张尘冉。 直到夜里去江睿庚房里时还在想这件事。 江睿庚看着心不在焉的张尘冉,无奈道:“要是不听,我就不说了,何必在我这里干耗着。” “嗯?”张尘冉回神便对上江睿庚幽怨的眼神。 他眨了眨眼道:“你继续,我听着呢,亦国怎么了?” 听到张尘冉的话,江睿庚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他奋力压制住怒火,此刻他觉得自己十分多余,并且开始考虑和张尘冉合作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江睿庚深呼吸好几下才勉强压制住,他扶住有些缺氧的额头,闭着眼咬牙切齿道:“三皇子殿下,这已经是一炷香前的事了!” “是吗?” 张尘冉满脸怀疑,“你确定?” 在张尘冉的不信任中,江睿庚怒极反笑。 他的舌头顶了顶脸颊的软肉,自己去搬了把椅子,重重地在张尘冉面前放下,随后坐下,怒视着面前地张尘冉。 “你有毛病啊?”张尘冉眉头一皱,向后挪了挪自己的位置,尽力拉开自己与江睿庚的距离。 现在的江睿庚已经不在意他这些了,双眸幽幽的看着张尘冉,慢慢的问出自己的问题。 “三皇子,您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若是有,烦请您先处理完再来听我说好吗?” 张尘冉的小心思又动了起来。 只见他喉结微动,道:“你真的想知道?” 江睿庚整个人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右手一抬,“愿闻其详。” 张尘冉也不见外,还真将白日里与樊安林一道的事一字不落的说给江睿庚听。 听完,江睿庚摩挲着下巴,与张尘冉分析道:“我估摸着这小公子对你没什么意思啊,你又何必在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话音刚落,就听到张尘冉骂骂咧咧的一句“滚”传来,并带着一个酒杯。 江睿庚稳稳当当的接住,笑得十分欠揍,“说话就说话,怎么还生气了。” 这下江睿庚的气儿终于通了,心情十分愉快,甚至还有闲心调侃张尘冉。 “你懂什么?” 张尘冉白眼一翻,懒得与他细讲其中的利害关系。 江睿庚能坦然的毫不意外的接受他喜欢男人这件事,不论是一开始还是现在,张尘冉一直都很惊讶。 “哈哈哈哈...” 江睿庚笑出了声,随后拍了拍张尘冉的肩膀,道:“我确实不太懂你们之间的事,但我懂一件事,他喜欢你。” “你确定?” 现在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能让张尘冉激动一下,而张尘冉现在都快要将整个人都贴到江睿庚身上了。 江睿庚双手一摊,“当然。” 虽然这个消息让张尘冉激动不已,不过他还是 很快的冷静下来。 他问道:“为何?” 江睿庚挫愣,随后一脸你脑子有病的嫌弃表情看着他。 “你问我?这不是你自己一步步造成的吗?眼下反过来问我做甚?” 张尘冉的脑子开始转动,回想这一年的一幕幕。 虽说这件事是自己的一步步指导和暗示,事情在慢慢地朝着预想中的事发展,可他还是不太相信樊安林能这么快地喜欢上自己。 哪怕一点点。 “你说的是真的?” 张尘冉抬眸,狐疑道。 “如假包换。” 江睿庚的头都要点烂了。 他之前可没发现张尘冉在面对这件事地时候这么地无脑。 “可是他现在还不懂这些事。”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张尘冉最担心的一点。 第119章 他的眼神 现在角色反转过来了,变成了江睿庚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张尘冉了。 张尘冉才不在意这些,这些年见过的冷眼和嘲讽多多了,就江睿庚这点东西,对于张尘冉而言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张尘冉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江睿庚微微叹气,道:“他若是懂了,你觉得你这些把戏还有用武之地?” “不怪他,是他的家人将他保护的太好了,不太懂这些情情爱爱也属正常,你不必太过于焦虑。”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江睿庚往前坐了坐,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人家孩子过了年到今天也才堪堪十四岁吧?你这未免也太禽兽了些。” 张尘冉挥了挥手,不在意道:“你懂什么?” 年纪小,才更好掌控。 其实张尘冉也不是完全看不出来,只不过是不愿相信罢了,今日听江睿庚这么说,这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落下来了。 不过张尘冉还是好奇一件事。 “不过...”张尘冉拉长了声线,“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江睿庚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啧啧两声后又摇了摇头,成功得到张尘冉的一巴掌。 挨了打,便乖了些,江睿庚一边揉着被打疼的地方,一边幽怨的说道。 “他的眼神不一样。” 这是张尘冉没想到的答案,他以为江睿庚真的是天赋异禀,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看出来樊安林的心思。 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他们单独见过面。 但唯独有一次,也只有这一次。 “可我记得你们似乎只见过一面吧?” 张尘冉没说错,而这一面,还是在呼国时的那件刺杀事件中,樊安林的出头让他注意到了。 江睿庚点了点头,认同了张尘冉的话。 张尘冉眉毛一挑,一双迷人的桃花眼里满是饶有兴趣。 “只这一面你便能确定?” “只这一面还不够?” 江睿庚觉得今天的张尘冉真是莫名其妙,总是问这些没有脑子的话。 “当时虽然你们都在后面,但是我注意到了这位早已传开的樊家小公子的身上。” “本意只是想仔细看看他长什么样子,是否如传言中的‘可爱’与‘坚韧’并存的,不曾想却看到了他的眼神。” 张尘冉来了兴趣,向后依靠椅背,二郎腿顺势翘起,抬上去的右脚小幅度的晃动着。 “他什么眼神?” “自然是看你得眼神啊。”江睿庚道。 “他的眼睛很好看,像是装了星辰大海,干净的很,一看便是家里娇生惯养长大不谙世事的富贵公子,任谁都想不到他的本事居然不输他的兄长。” “他的眼神虽然不经常黏在你身上,但每当当场有人发火时,他总会下意识地看向你,见你没什么事才会去转头看他的兄长。” “由此可见,他下意识担心的人是你,,就连他 的兄长都要排在你之后。” 说完,江睿庚顿觉口干舌燥,周围又没有奴仆,不得已他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一杯,整整一杯下肚才换过来。 “哦对了。”江睿庚在喝水的间隙还不忘提醒他。 “而且我要提提醒你,那个陟承三皇子对你的小情郎的兴趣也不小。” “这个不用你说,我自然知道。” 张尘冉在秦凌深出现的第一次就看出来了。若是连这点察言观色的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他早就不知何时死在后宫的某个角落里了。 心中的心结解开,张尘冉顿感舒畅,这才想起自己今夜来这里的目的。 “好了,不说阿林了,说说方才你妹说完的吧。” 江睿庚喝水的手一顿,听到这话水也不喝了,放下杯子调侃道: “哟,您终于想起这件事了?我以为您让爱情麻痹的双眼双耳,满意了就打算离开了呢。” 张尘冉不再打算惯着他,一脚就踹了过去,“少废话,说不说。” “说说说。”江睿庚揉着被踹疼的屁股投降。 本该是张尘冉求着江睿庚说,现下怎的变成了江睿庚非要说给张尘冉听一般。 “亦国最近有异动,似乎与呼国之间有了矛盾。” 张尘冉也正色起来,“知道是什么事吗?” “传言说呼皇想让亦国公主去和亲。但你也知道,亦国只有一个公主,那可是亦皇亦后手心里的宝贝,放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是不愿意。” 说着,江睿庚便已经坐了回去。 “如何?莫不是要开打了?” 这些消息锦皇瞒得很瓷实,没有走漏一点风声,或许张尘昭知道,但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张尘冉的。这就让张尘冉不得不想办法从别的地方打听了。 很显然,江睿庚便是这个可怜的幸运儿。 江睿庚点点头,“亦国这些年被呼国欺负的怪惨,估计一早就有了反心,只不过事缺乏一个契机罢了。现在契机有了,估摸着离开打也不远了。” 张尘冉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大拇指无意识的摩挲着下巴,凝望着远方。 他在思考。 “以亦国的兵力,似乎很难取胜啊。” 张尘冉说这事实,并且他也在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他是亦皇,他会怎么办。 “不错,眼下锦皇和陟承皇都盯着亦国这块肉,就是不知谁的条件更能让亦皇心动了。” “不过眼下看来,似乎是锦皇成功了。” 从昨夜得知将军府的人要出兵时张尘冉便觉得事情不简单,便赶紧让轲恒去传话,让江睿庚抓紧时间调查这件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夸一下江睿庚手下的办事效率,仅仅一天便将事情全部调查清楚了。 江睿庚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转动着脖子,僵硬了好一会儿的骨头,此刻因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没办法,锦皇提出的条件比呼皇的好了十万八千里,若是换做是我,我也愿意。” 江睿庚这样想着,也这样说出来了。 若不是在呼国发生的事,那么现在的他因该在他父皇的寝宫里,父子二人交谈此事,而不是在这里与张尘冉分析。 “那明年开春便不是去打亦国了,而是帮助亦国反击呼国。” “若是能成功,锦国的势力便会更加强大。” 越说越激动,张尘冉的眼里慢慢亮起了光。 却被江睿庚接下来的话浇灭了刚刚燃气的小火苗。 “别高兴的太早,呼国以骑兵最为难缠,这次指不定是谁赢。” 听到他担忧的事这件事,张尘冉的心彻底放下来。 “放心吧。”张尘冉自信道。 “锦国能靠樊家军一直长盛到现在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呼国想得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整片大陆得三大国,只有锦国的国土面积最小,却还能跻身在呼国和陟承国之间,樊家功不可没,冥幽阁功不可没。 这也是皇家能容忍可以与千神子平起平坐的影幽堂存在的一大原因。 江睿庚点点头,不置可否。 “但愿如此。” 张尘冉也深呼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 “但愿如此。” 第120章 错综复杂 “哦对了。”江睿庚突然想起今日午膳的家宴上发生的事。 “你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听江睿庚故作神秘的样子,张尘冉也来了兴趣,道:“说来听听。” 江睿庚迅速坐好,满脸八卦道:“皇帝要给宁阳公主选驸马了。” 空气中一瞬安静,浮现出一点淡淡的尴尬。 张尘冉的眼神让江睿庚有些挂不住脸,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怎...怎么了...” “你没事吧?” 张尘冉一个白眼翻过去,起身便准备离开。 “张沁澜年后都一十有八了,这些年若不是皇后舍不得,也不会留她到现在。” 说罢,张尘冉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坐了回去。 “可有说看上谁家的儿郎了吗?” “那是自然。” 江睿庚一阵傲娇,贴近了张尘冉少许。 “据说是选了怀远将军之子温子澈。” 意料之中的事,张尘冉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他还知道的更多。 江睿庚不知是不是不知晓的缘故,继续道:“听说宁阳公主当场就闹翻了脸,皇帝发了好大一通火,当下就下旨禁了宁阳公主的足,直到出嫁那日才能出来。” “已经定下日子了?” 这件事张尘冉倒是没想到,也只是觉得皇帝的动作未免太快了些。 江睿庚摇了摇头,“不曾,只是这样说着,还没有下旨赐婚呢,只是选好人了。这件事也只有皇上皇后娘娘太子和宁阳公主知晓。” “那日子也不会太久。”“这下有好戏看了。” “何以见得?” “宁阳喜欢樊安淮的事除了樊安淮估摸着都知晓了。哦对,前段日子樊安淮也知道了。” 不是张尘冉知道的多,实在是张沁澜的弄出的动静太大,让人难以忘记。 “至于温子澈嘛,他喜欢樊灵溪。” 这件事便是温子澈自己说的了。 江睿庚翘起二郎腿,笑得欠揍。 “哟呵,贵国这关系还真是错综复杂啊。” 张尘冉白眼一翻,懒得与他掰扯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废话少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说罢他便站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总算等到了这句话,江睿庚从椅子上站起身,笑眯眯的挥手, “慢走不送。” 送走了张尘冉,江睿庚的脸色才终于放松下来。 江睿庚走出房间,抬头望向自己国家的方向,愣愣的出神。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也不知道现在帮助张尘冉这件事对不对。可他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将圆未圆的月亮升到半空,带着江睿庚的思念回到江国。 缕缕细云缠绕,月光下的樱桃树轻轻摇晃,安逸的廖云院内。 樊安林的精神头还很足,躺在榻上久久不肯闭眼睡去。 他把月缪唤出来,并拿出张尘冉给的玉佩,二人在樊安林的榻上仔细研究着。 樊安林说的不错,这确实不像锦国的东西,但月缪翻来翻去,也看不出来这是出自哪里的东西。 “阿冉哥哥说,这是大师冯川的绝世之作。” 月缪拿着玉佩的手一顿,“冯川大师?” 樊安林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月缪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樊安林,又看了眼玉佩,就这样反复几次。 “我见过冯川大师的作品,与这个也不像啊。” 樊安林张大了嘴“啊”了一声,“不会吧?” 见樊安林不了解,月缪便给他解释道:“冯川大师的确不是锦国人,他原先是陟承国之人,因来锦国做了赘婿,这才来了锦国。” “不幸的是,冯川大师的妻子在二人成婚后的第三年就去世了,二人也没有后代,他便被他妻子的家人赶了出去。” “好在他还有手艺,便在这锦国有了生存之道。” “冯大师的确有一个生前最后一件作品,只是我怎么看也不觉得是这个。” 樊安林拿过玉佩,翻来翻去的看了看。 他对这些东西不了解,便是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在樊安林看着入迷之际,月缪一把多了过去,“好了主,你该休息了。” “可是...”樊安林皱着眉头,着急的伸手去够。 可月缪又怎会让他得逞,动作迅速的把玉佩放到窗前的书桌上,还贴心的压在书下边。 月缪半威胁半哄道:“没有可是,否则明日我就去禀告老将军。” 果然樊安林安静下来,却用水汪汪湿漉漉,撇着嘴委屈的看着月缪。 樊安林委委屈屈道:“月缪你变了,你不再喜欢我了。” 听到这话,月缪顿时僵在原地。 他甚至不用看樊安林都知道樊安林的表情是什么样子的。 “我...” 这话月缪不知道该这么接,不论怎样的答案都不太对,都不太能说得出口。 不喜欢吗...是喜欢的....可这话,又如何能说出来呢? 他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身份? 他不过是他的暗卫、死侍,最多是个贴身暗影而已,而樊安林是尊贵的将军府小公子。 在月缪愣神思考之际,樊安林摆了摆手,妥协的躺下闭上了眼睛。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的心是在我这里的。” “作为补偿,不若你在这里陪我睡吧。” 说罢,樊安林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但还是想努力控制住自己,不想让月缪看出来。 可是他的小表情小动作月缪又怎会看不出来。 看着樊安林这可爱的模样,月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是,主。” 难得月缪答应的痛快,樊安林喜滋滋的,心满意足的挨着月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便沉沉睡去。 樊安林睡觉比较死,一般的动静他都不会醒,若是遇上比较累的时候,更是雷打不动。 眼下,不过半炷香的功夫,月缪便听到了樊安林均匀的呼吸声。 见樊安林睡了过去,月缪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的从樊安林的怀里扯出自己的手。 即便时间不长,可月缪紧绷的神经让他的手腕和胳膊发酸,不舒服的扭动几下。 他扭过头,看着樊安林安静的睡颜,心底的柔软被狠狠触动。 他多想摸一摸樊安林的脸,可他不敢,也不能。 月缪在心底暗暗发誓:为了你,便是死我也在所不辞。 窗外的风声大了些,月缪的耳朵动了动,任然不急不慢的先替樊安林盖好被子。他从窗户处跳出去后还不忘把窗户关好。 做完这些,月缪才闪身回到厢房。 本该熟睡的时辰,院内却站着三人。 “你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我们都要去主房里找你了。” 月络小声埋怨着,随后胳膊便传来一阵痛意,扭头一看便瞧见月缡面不改色的掐了他一下。 “好了,废话少说,我们快走吧。”月纶出声打着圆场,“若是误了时辰,万长老不会放过咱们的。” 说起万隆,几人不禁打起寒颤。 “是啊,走吧。” “嗯。” 月缪点点头,全程未说一句话,全然没有在樊安林身边的话痨。 说罢,四人瞬间闪身离开。 院内安静的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而本该进入梦乡的祈年,此刻却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睛。 第121章 早该说亲 夜幕即将收起,天边渐渐变亮,霞光扫过暗淡的天际,带来了一丝光亮。 院角堆积的雪堆还在泛着光。 已然过了初七,可空气里还是带着彻骨的寒意,让人忍不住打起寒颤。 “我不要!!!” 一声划破天际的惊叫从跃山居传出,惊得树上的残雪都跟着抖落下来几分。 “溪儿,这是为了你好。” 樊霍决苦口婆心的劝着,生怕樊灵溪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樊安淮说得不错,得知消息的樊灵溪反对的声音很大很大。 樊灵溪红着眼眶,眼泪早已决堤,可她的脸上还是满满的不服。 她厉声质问,“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就要让我随便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吗?!” 樊灵溪从未想过有一天,她最爱的祖父和父亲会让她随便嫁给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温子澈她不算不认识,他的父亲怀远将军温生立与自己的父亲是旧识,二人小时候也是见过几面的。 “温子澈是个好孩子,他的父亲也在你父亲手下当差,人品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的父亲刚刚升了职,现在在顶替樊霍决在边关镇守。 “我不要!凭什么!” 樊灵溪猛烈的抗拒着,高高举起手里的茶杯就要砸下去。 青岚见状,赶紧握住她的手,小声又急切地劝阻,“小姐,不可啊。” 青岚地呼唤让她找回一丝理智,生生让自己顿住了手。 她放下茶杯,只觉得头疼的很,眼泪控制不住地一颗颗掉落。 “凭你的年岁不小了。”老将军冷着声音道,“你早已过了及笄礼,早该给你说亲的。” 樊灵溪泪眼汪汪,带着哭腔,抽泣着反驳。 “无论怎样,温子澈也绝对不是我的心爱之人。” “可他爱你,这就够了。”老将军依旧不动声色。 即便他的心里已经心疼的在滴血。 樊灵溪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平日里从来不会让她掉一滴眼泪。 可今时不同往日,便是要狠下心来,才能保护好她。 樊灵溪满脸的不可置信,她站起身,脸上的泪痕都还不曾干,说话的嘴唇不住地颤抖,就连牙齿都在打颤。 可她还要倔强的给自己争取,“祖父,爹爹,难道你们想让我后面的每一天都过得不快乐吗?” 樊灵溪那我见犹怜地模样让樊霍决根本不敢看她,生怕自己会因为心疼她而前功尽弃。 老将军的心都要疼死了,可面上还不能显露分毫,“这件事我们只是来通知你的,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我不嫁!” 樊灵溪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全身的血液涌向脑门,让她控制不住的急速喘息。 这是她第一次认为,她的家人不要她了。 “看来我平日是太过于纵容你了。” 老将军发了火,手里的拐杖重重地敲击地面。 是啊,一辈子骄傲地祖父也抵不住岁月的洗礼,在年后终于忍不住拄起拐杖。 樊灵溪突然意识到,她的祖父真的老了。 她本不该惹祖父生气的,可这件事关乎她的未来,她不得不忤逆长辈,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而已。 她自然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她不甘心,她一直以为祖父和父亲会让她挑一个自己心爱的人,而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 见祖父不为所动,樊灵溪将自己的目标转向了樊霍决。 “爹爹,我不爱他,我不嫁。” 樊灵溪的语气十分凄凉,像一个被抛弃了的孩子,满是茫然和无助。 樊霍决的心开始动摇,他意识到这样做樊灵溪真的会不开心很久很久,久到会为此记恨他们一辈子。 知子莫如父,老将军见樊霍决的状态,便知他已经开始动摇。 老将军暗暗摇了摇头,先樊霍决一步开了口。 “那好,那你说,你可有心悦之人?” 樊霍决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这么说,但也只是抬头看一眼,随后继续装鹌鹑。 “我...我...” 话题猛然的转变让樊灵溪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愣在那里。 可她想了所有人,一时间还真说不上来。 在这种时候,她居然想到了孟舒清。 她心中疑惑,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顾不上仔细想,便顺着这个思路想到了孟舒羽。 可她明白,他们二人是绝对没有结果的。 吴宥辞也不行,与孟舒羽是一个道理。 她着急的搜寻所有比较熟悉的人,却可悲的发现真的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老将军自然看出了樊灵溪的愣神,轻轻用拐杖敲击地板让樊灵溪回神。 他放软了语气,与她温柔解释道:“若是说不出来,温子澈也不乏是个好选择。” 樊霍决紧接着补充,“至少他爱你,日后你在怀远将军府的日子也不会难过。” 这件事他是知道的。 两年前在军营里,有一天温生立神秘兮兮的将他拉到一旁与他说道:“将军,属下的犬子爱慕令女已久,已经给我写过好几封家书了,想让我来提个亲。” 樊霍决到现在都能想起那日温生立的响彻整个军营的惨叫声。 “可是父亲,孩儿真的不想嫁。” 樊灵溪泪眼婆娑,声音软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这模样的冲击力太大,老将军当机立断地打断樊灵溪的话。 “由不得你了。决儿,明日你就去找温家的那个小子,让他找媒婆来上门提亲。” 见祖父这不容置疑和父亲默不作声地模样,樊灵溪倒是冷静下来了。 她坐回自己地位子上,抬手擦掉眼泪,开始回忆这段日子地所有事。 安静地环境里,樊霍决一度认为樊灵溪怕不是疯了,下一刻就想要说我们不嫁了这句话。 “祖父,父亲,你们为何如此着急的想要替我说亲?” 樊灵溪现在冷静的可怕,若不是声音里还带着方才的哭腔和颤抖,樊霍决差点以为方才难过的死去活来的人不是她。 “自然是你年岁不小了。” 戏既然开场,那自然没有断了的道理,老将军马上接上一句话。 樊灵溪当即摇头,“若是这样,那么去年皇上下旨赐婚时您就该答应了,何苦为我抗旨?” 她现在的逻辑十分清晰,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慌乱和心粗气浮。 老将军当下心中一惊,但还是泰然自若道:“自然是不想让你卷入皇家的腌臜事里。” 尽管很吃惊樊灵溪的反应力,但还是忍不住为她骄傲。 听到这话,樊灵溪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祖父,您当我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吗?以我的身份,以我们将军府的地位,早就跟皇室脱不开干系了。” “而你们如此着急的想替我说亲,不过是想让我离开将军府,这样皇家的怒火就不会牵连到我。” 第122章 愧疚不已 樊灵溪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可是祖父,我也是将军府的孩子,是您的孙儿,在我们的家出事的时候我又怎么可以独善其身?我不会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我知道皇上让咱家的儿郎全部上战场的用意,所以祖父,爹爹,不用为了保全我而进一步得罪皇上。” 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这一刻,樊灵溪全部明白了。 什么非嫁不可,不过是他们想要保全自己的手段罢了。 她明白他们的想法,可她爱这个家爱的深沉,绝不可能自己独活,而后眼睁睁的看着将军府没落。 “溪儿...” 樊灵溪懂事的让樊霍决心疼不已,雄鹰一般的男人在此刻忍不住红了眼眶。 樊灵溪走到樊霍决的面前,笑得明媚张扬。 “爹爹,我爱我们的家,也爱你们,爱兄长,爱林儿。” “爹爹,只要林儿还活着,我们将军府就总有翻身的一天。” 若是需要,便是用自己的命换所有人的一世安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樊灵溪的话让樊霍决愧疚不已,心底防线终于崩塌。 “溪儿...我...我对不起你的母亲,我不能再让她伤心了。” “到了关外,我便是拼了命也会护你兄长的安全,可爹爹放心不下你和林儿,父亲不知该找谁来护着你,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你出家,成为别人家的儿媳,这样将军府发生了任何事就都和你无关了。” “可是爹爹,若是我也走了,林儿该怎么办。” 在樊灵溪的心里,樊安林就是将军府的命,任何人都可以出事,唯独樊安林不行。 “这...” 樊霍决茫然一瞬,不确定的看向老将军。 老将军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总归还有冥幽阁,林儿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您有没有想过,若是将军府倒了,皇上还能允许冥幽阁的存在吗?” 一阵沉默。 樊灵溪的话一针见血,让老将军有些措手不及。 樊灵溪懂他们的顾虑,当下便答应下来。 “所以,爹爹,出嫁能护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倒不如让我留下,我还能护着林儿。” “不可。”老将军想也不想的拒绝。 “可你如何能护得了他,你也还是个孩子啊。” “溪儿,前年皇上的下旨赐婚便是已经盯上你了,若是你现在不嫁,日后定然是会被皇上嫁给皇子的。倒不如现在嫁了,至少皇上的小算计就破碎了一个,还能保全你。” “不,祖父。”樊灵溪摇了摇头,“届时只怕是会连累温子澈一家。” “而他们,将会是下一个将军府。” 老将军想的很简单,“不论怎样,我们至少保全了你。” “祖父,在你的眼里,我是这等贪生怕死之人吗?” 老将军还想说什么,却被樊灵溪出声打断,“祖父,您莫要说了,这件事您也别再跟我提及了。若是您非要让我嫁给温子澈,那么我便一头撞死在我的闺阁之中。” 说罢,樊灵溪规矩行礼,随后转身离开。 “这孩子...” 老将军看着樊灵溪决绝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亲,眼下该怎么办。” “这么?你真想让她死?” 樊霍决当然舍不得,当下便激动的反驳,“不想!” 笑话,他只有这一个女儿,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会真将她逼死。 老将军笑了笑,“这孩子是个有主意的,怪不得淮儿会说那样的话。” 起初他还不相信,他不认为樊灵溪会有这么大的反对的意思,现在看来,是自己小瞧了她。 “好了,这件事先放一放吧,她若实在不愿我们也不逼她了。” 最后,还是老将军做出了让步。 听到这里,樊霍决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出了跃山居的樊灵溪一下子泄了气,身子一软便向一旁倒了下去。 “小姐!”青岚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扶住她,樊灵溪便被另一双手接住。 青岚抬头一看,便看到樊灵溪已经躺在春迎的怀里。 见樊灵溪没事,青岚这才松了口气。 可她还是担忧不已,“春迎,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春迎抱着樊灵溪,思虑周全道。 春迎忙不迭点头,“好。” 说罢,秋晚便出现一把搂过青岚的腰,随后运用轻功,眨眼间便回到了文希院。 秋晚略懂一些医术,待春迎将樊灵溪放好后赶忙上前把脉。 她的动作牵动着青岚和春迎的心,二人皆是满眼紧张的盯着她。 实际上秋晚也很紧张,生怕樊灵溪出了什么大事。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三人便急出一头冷汗。 随后,秋晚狠狠地松了口气。 见状,青岚着急问道:“”如何?小姐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青岚的话,秋晚吐了一口气后说道:“主没事,只不过是情绪起伏过大,身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罢了。青岚你一会儿给主熬一碗安神汤,主喝下便好。” 有了秋晚的话,二人也是松了口气,随后青岚出去煎药,春迎和秋晚则在樊灵溪的身旁守着她。 姐妹二人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呆在一起过,秋晚不自觉地便想起来夏念和冬泉。 “大姐,二姐和四妹呢?” 春迎站在窗户旁,盯着窗外道:“自然实在孟小姐身边守着。” “可...主真的要将我们分开吗...” 秋晚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 春迎一直都很理智很清醒,面对秋晚地问题也是回复的滴水不漏。“主的事,不是你我可以私自探讨的。秋晚,做好你该做的事,就是对主最好的回报。” “是...” “怎么了?想她们了?” 樊灵溪突然出声,吓秋晚一大跳。 秋晚忙跪下谢罪,“主,属下错了。” “你何错之有?”说着,樊灵溪便坐起身,春迎上前来替她将背后多塞几个枕头,这样靠着还能舒服些。 “主...” 秋晚冷汗连连,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樊灵溪只顾着孟舒清,倒是忘了她们之间。 “我不是有意将你们姐妹四人分开的,只是我实在放心不下清儿。若是想她们了就去看看,但莫要忘了要紧事便好。” 秋晚心中一暖,真心实意地磕了个头。 “是,主。” “主,您太娇惯她们了。”春迎在一旁提醒道。 樊灵溪知道,但是她不太忍心用力苛责她们。 随后,樊灵溪眼前一亮,迅速做起来道:“秋晚,你不是想她们了吗?” 闻言秋晚抬头,茫然地点了点。 樊灵溪一笑,兴冲冲道:“走,我现在就带你找她们去。” 还是春迎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主,您先喝了药再去。” “哎呀我没事,真的。不信你看。” 说罢,樊灵溪话还掀开被子跳下去,左右转了转,尽力表现自己很好。 见到此情此景,春迎无奈地点头,“好吧。” 春迎松了嘴,樊灵溪便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孟舒清。 第123章 你若不愿 在去右相府的之前,樊灵溪拉上了樊安淮和樊安林,还让秋晚去左相府唤了吴宥辞一同去。 六人在孟舒羽的院子里,就那么干坐着,全都看着樊灵溪,无人说一句话。 最终,还是吴宥辞忍不了这种氛围,头一个出声。 吴宥辞来到樊灵溪面前,道:“溪儿,你将我们都唤过来做甚?” 突然被喊到名字,还在出神地樊灵溪猛然回神,发现是吴宥辞,随即又立刻低下了脑袋。 这件事,她不知道该不该跟他们说。 “是啊姐姐。”孟舒清担忧道,“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们说啊,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听到孟舒清的话,樊灵溪的双眼闪了闪。 她突然觉得似乎也可以和他们说一说。 “我...”樊灵溪的一口贝齿咬住下嘴唇,纠结的小声说道: “我与你们说一件事...” “什么事?” 众人的好奇心在这一刻被勾起,一时间都伸长了耳朵。 樊灵溪的纠结在樊安淮的眼里,突然就被明了起来。 毕竟今日早上的喊叫声可不低。 “父亲和祖父...要给我说亲了...” “什么?!”“什么?!” 孟舒羽孟舒清同时惊呼出声,倒是让吴宥辞一愣。 “你们兄妹二人怎得如此大的反应?” 孟舒清最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不再说话,倒是孟舒羽,此刻的他不想管任何规矩不规矩的东西。 “怎么这么突然?” 孟舒羽着急的来到樊灵溪的身前,一把推开碍事儿的吴宥辞。 “可是樊祖父和樊叔父逼你了?” 樊灵溪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孟舒羽失了理智,全然不顾往日的形象。 孟舒羽的模样让众人都有些害怕,樊安淮上前抵住他的肩膀,“羽兄,冷静些。” “你叫我怎么冷静?!” 孟舒羽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将樊安淮还推出去了好几步。 失去了理智的孟舒羽将怒火转移到樊安淮身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大哥是怎么当的?溪儿是你的亲妹妹,你连她都护不住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众人便没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他们到现在才知道孟舒羽一直喜欢樊灵溪,喜欢到这种地步。 “可定好人选了?” 一直未出声的孟舒清轻轻扯了扯樊灵溪的袖子,莞尔一笑。 在她清丽的笑容里,樊灵溪却看到了些苦涩。 “嗯...” “是谁?!” 孟舒羽不再与樊安淮纠缠,转而又回到樊灵溪的身边,与她保证道。 “若是你不愿,你与我说,我明日就让父亲上樊家下聘,绝不让你嫁给你不愿的人。” 可孟舒羽忘了,樊灵溪一早便没有打算嫁给他。 “定了,是温子澈。” 听到答案,孟舒清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她红了眼眶,有些哽咽道:“你愿吗?” “自是不愿。” 樊灵溪没有注意到孟舒清这异常的举动,只是觉得孟舒清许是认为她要嫁给一个陌生人而为自己难过吧。 孟舒羽嘴里念叨着,“那好,有你这句话就好。” 说罢,孟舒羽便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走。 “阿兄你等等...!”孟舒清赶忙起身去拦孟舒羽,生怕他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吓一跳,樊安淮更是飞奔到孟舒羽面前拦他,“是啊羽兄,你先莫急。” 孟舒羽真的急了,大声质问“即便不是温子澈,也会是其他人,那这个其他人为何不能是我?!” 有时孟舒羽这句话也说的不错,一时间众人沉默下来。 “羽哥哥,我不愿。” 樊灵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渐渐站到众人之间,目光只坚定。 “只要我不愿,便没有人能强迫得了我。” 而到了此刻,孟舒羽还以为樊灵溪是被胁迫的说出这句话。 “溪儿,我知你也不愿嫁我,我答应你,我们只做名义上的夫妻,若是日后你遇到了你喜欢的人,我愿意放你走。” 孟舒羽极力的替樊灵溪考虑着以后,生怕樊灵溪下一刻就是别人的妻子。 樊安林听了个大概,从始至终一直默不作声,却在樊灵溪说出这句话后问了出来。 “阿姐,祖父和父亲决定的了的事,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是如何让祖父和父亲松嘴的?” 即便樊灵溪不说,樊安林也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樊灵溪忘记了樊安林还在,猛然听到他的声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当她知道是谁在说话的时候,固执的不想让他知道 “林儿,你不必知道。” 只有樊灵溪自己知道,自己这么做都是为了他。 这下轮到樊安林不解了,“为何?” 随即他脑海中一转,“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瞒你做甚?我若是瞒你,眼下便不会带你来。” “可你的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你定是还有为说的。” 樊家要出征的事眼下恐怕只有樊安林不知道,但众人都默契的选择瞒着他。 “林儿,你还小,不必知道这些。” “我不想知道其他的,我只想知道阿姐是如何让祖父松口的。” “我说,若是非逼我嫁,那么我就一头撞死在我的闺房里。” “阿姐...” 不光是樊安林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樊灵溪用了这么决绝的办法。 “眼下你可满意这个答案?” 樊灵溪还是那副不急不慢的神色回复樊安林。 实际上樊灵溪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要能让祖父松口,便是什么法子都值得用。 之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个法子太狠,便是知道樊灵溪说到做到,若是真有那一日,那么樊灵溪的死讯便会在第二天传出来。 樊安林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道歉,“阿姐,对不起...” 而樊灵溪又怎会怪他,弯下腰亲昵的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不必与我道歉,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 “祈年。”樊灵溪直起身子唤道。 下一刻祈年便出现在樊安林的身后,“奴在。” “带你家公子回去。” “这...” 祈年抬起头,难为的看了一眼樊灵溪,又看向樊安林。 樊安林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我们回去吧。” “是。”祈年恭敬道。 看到樊安林转身离去的背影,孟舒清喊道:“林儿,我院里的小厨房里给你留了糕点,让丹织与你一道回去,顺便拿些。” 说罢,她又想起了些,便拉住丹织交代道:“哦对了,还有玉兰花蜜,你也给林儿带一些回去吧。” 丹织点头应下,“是。” 知道孟舒清是在安慰自己,樊安林转身对着她笑了笑,“多谢清儿姐姐。” 孟舒清对他点了点头,随后目送他离开。 第124章 相信彼此 送走了樊安林,留下的几人才开始正式讨论这个问题。 经过方才的话,孟舒羽也冷静下来,才知道方才的自己有多么的疯狂。 “溪儿,你是如何想的?” 即便自己比较尴尬,但他还是想第一时间关心樊灵溪。 她知道孟舒羽的关心则乱,便也不计较这些。 樊灵溪回到石桌前坐下,“你们不必过于担心我,我已经与祖父说明白了,他们不会让我嫁的。” “那便好那便好。” 听到樊灵溪肯定的回答,孟舒羽这才松了口气。 不光是孟舒羽,就连孟舒清都跟着软了身子。 随后孟舒清有些埋怨道:“姐姐,以后这些事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害得我们都跟着担心你。” 樊灵溪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这不是想看看你们的反应嘛。” “怎么,觉得我们不会管你是吗?” 吴宥辞虽不对樊灵溪有什么非分之想,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说说她。 樊安淮走上前,俊俏的一张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樊灵溪现在开始害怕起来,哆嗦的起身就往孟舒清的身后躲。 “阿...阿兄...你...你冷静些...” 吴宥辞和孟舒羽发现事情不对,赶紧拦他。 吴宥辞拉住樊安淮的左胳膊,“安淮,你别这样,我们才拦下羽兄,还得来拦你。” 孟舒羽扯住他右边的袖子,脚上也在使劲,试图让他停下来,“是啊安淮,有我一个发癫就够了,你凑什么热闹。” 樊安淮停下脚步,气急败坏道:“你们看看她,真是太不像话了,拿别人的关心开玩笑,难道是觉得别人都欠她的吗?” 樊安淮当然知道这不是樊灵溪的错,可他就是觉得,她这样会辜负所有人的好意。 见樊安淮停下,使了浑身解数的二人终于松了口气。 吴宥辞赶紧带着樊安淮和樊灵溪拉开距离,并扭头用面部表情告诉孟舒清带着樊灵溪走远些。 随后他便宽慰的摸了摸樊安淮的后背。 “你别这样,溪儿不过是被吓到了。她一个女孩子,突然被安排了婚事,她自己好不容易替自己据理力争了一番,害怕也是难免的嘛。” 孟舒羽在一旁跟着点头附和,“是的,就是这样的。” 孟舒清也也在他的身后喊着,“淮哥哥,姐姐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听到孟舒清的声音,三人转过身来,便看到樊灵溪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嗯嗯。” 樊安淮看着樊灵溪这小心翼翼讨好地模样,心疼地无以言表。 虽然他比樊灵溪大几刻钟,可他们是双生子,没有人比他们更在乎对方。 樊灵溪愿意用自己护樊安淮和樊安林周全,樊安淮也愿意听从皇帝的话来保全他们。 千言万语在此刻都化作眼里满满的心疼。 樊安淮来到樊灵溪的面前,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脸,满心满眼的宠溺和心疼让樊灵溪也跟着红了眼眶。 “溪儿,我们愿意帮你,无论是什么事,可你不能这样浪费别人的感情,时日长了,会害了你的。” 樊灵溪哽咽了声音,“我知道了,阿兄。” “可我是真的害怕,我生怕我哪一句话没说对就会让祖父和父亲更加确定要将我嫁出去。” “我若真出嫁了,日后将军府怎么办,林儿怎么办,我都不敢去想。” “今日朝中局势动荡,我们将军府早已是皇帝先斩的第一盘肉。你和父亲祖父已经被支出去了,届时将军府只剩下我和林儿,若是我也出嫁,林儿该会被皇室怎样的蚕食殆尽。”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越想越害怕,似乎已经预见了未来的可悲。 樊安淮懂她的担忧,大手一揽信心满满道:“溪儿,你放心,我定会护好你和林儿的,我保证。” 有了樊安淮的开头,其余三人也赶紧保证着,生怕功劳全让樊安淮一个人抢了。 “是啊,我们也是。” 即便他们都知道,他们能改变的很少,但他们仍然愿意相信自己,相信彼此。 第125章 很想见您 另一边出了右相府的樊安林拒绝了回府的马车,而是跟着祈年在街道上走着。 樊安林轻声喊着,“祈年。” “嗯?” 祈年在他身后侧跟着,手里还拿着孟舒清给的糕点。 “你说,阿姐他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件事实际上樊安林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不过是没有人说,他便想着自己去发现。 这一去才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自从除夕宴回来之后,家里的每个人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祖父不再严厉对他,父亲更加爱与他一起玩耍,阿兄阿姐对他更加关心,每个人都反应都似乎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樊安林不知自然祈年也不知,但他还是宽慰道:“主,您不必多想,像这样不是挺好的嘛。” “是啊…” 樊安林抬头看看天,喃喃道:“挺好的…可我…总是感到不安。” “主,要不我们去找三皇子吧。” 祈年的话让樊安林一愣,他倒是忘记了还有张尘冉这个人。 欣喜一阵后又觉得不妥,“可阿冉哥哥在宫里,如何能出来?” 祈年眯了眯眼,嘴角一咧道:“主您忘了?您有三皇子给您的信物,咱们回去给你三皇子写封信就好了。” 听到祈年提起,樊安林顿时恍然大悟的拍了下手,“对啊!我怎么忘了?” 说罢,樊安林催促起祈年来。 “快快,我们快些回去。” “是主。” 那是上次离开时张尘冉塞给樊安林的一个哨子,据说只要吹响它,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何耀便会出现。 樊安林瞬间来了精神,让月缪带着他不过转眼间便回到了廖云院。 他好像突然抓住了点什么,急冲冲地来到书桌前,洋洋洒洒的写下几句话后便迫不及待地到院子里吹响那枚哨子。 果真如张尘冉所说,不多时便何耀便出现在他面前,恭敬行礼,“小公子。” 樊安林从来没有这么想见到何耀过,还不等何耀说完话他便急忙把信递过去。 “呐,给阿冉哥哥的信,让他赶紧拆开看看。” 放到何耀手里还不放心,急忙推着眼前人离开,“快去快去。” “是。” 何耀不明所以,从他出现到离开都很莫名其妙,等自己琢磨过来的时候,信已经到了张尘冉的手里了。 张尘冉看着信上略显潦草的字,可见事情的紧急程度。 只不过上面的事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 张尘冉抓着纸在何耀面前抖了抖,“你确定他没有说什么其他事吗?” 何耀摇了摇头,“是的,主,小公子只让我赶快回来,把信交给您,其余的话什么都没说。” “不过属下看着小公子蛮激动的,许是真的很想见您吧。” 顺嘴的话谁都会说,但也要在合适的时候说出来才会事半功倍。 眼下张尘冉就很认同何耀的话,满意的回房换衣服去了。 这是樊安林第一次主动找自己,对于张尘冉而言,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开始,他自然会更在意一些。 至于地点,那自然是醉香楼了,毕竟樊安林身上的银子也并不多。 一路上,张尘冉都在想,樊安林这么着急忙慌的找自己,是有多大的事,能让他如此心急。 而另一边的樊安林同样不太好受,时不时的就要问祈年一句张尘冉来了没有。 看着樊安林的模样,祈年便上前替他倒一杯茶水,顺便说着些宽心的话。 “主,您先别急,三皇子得到消息后定会第一时间来的。况且还有月纶替您看着呢,您就放心吧。” “嗯好。” 道理樊安林都懂,但他的眼神还是忍不住一直瞟门口。 第126章 欠个人情 他知道张尘冉的守时,也在为自己即将知道真相而激动。 漫长的等待中,在樊安林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月纶终于出现在他面前。 “主,三皇子到了。” 月纶话音刚落,张尘冉便已经进来了。 樊安林眼前一亮,立即起身相迎,“阿冉哥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都等急了。” “是吗?”张尘冉嘻嘻一笑,“何时如此着急的找我啊?” 本着不能一上来就说出自己目的的原则,樊安林决定先和张尘冉打哈哈。 “自然是想你啦,嘿嘿。” 张尘冉眉毛一挑,心中顿时明了他的目的绝对不单纯。 樊安林笑得十分谄媚,让人一看便知他的小心思。 张尘冉存了心思,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便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张尘冉一边被樊安林推着走,一边回复道:“是吗?这才几天不见,莫非你有别的目的?” 发现被人一眼看穿,樊安林也不恼,依旧笑嘻嘻的奉承道:“还是阿冉哥哥聪明。” 也不是樊安林不想再装一装样子,而是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没心思装。 况且就以他现在的样子,恐怕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张尘冉也不再与他绕弯子,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后道:“说吧,这么着急喊我过来到底所为何事?” 见张尘冉这么上道,樊安林便直截了当道:“除夕宫宴那天,在我们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张尘冉微微一愣,道:“那日我与你在一起,我如何能知晓?” “那您没有派人打听过吗?” 樊安林不死心,继续追问道。 “您是皇子,宴会上的事即便您不去,也该会有人与您通风报信的吧?” 樊安林太着急了,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张尘冉忽然变了的脸色。 可张尘冉也明白樊安林的着急,脑中过了一遍后便恢复如常。 “你先别着急,到底发生了何事?” 若想从张尘冉嘴里知道些什么,就必须得告诉他樊灵溪的事。 樊安林摇了摇头,还是将所有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倒是让张尘冉小吃一惊,没想到出来一趟还有意外收获。 温子澈作为被皇帝内定的驸马,若是让皇帝知道将军府也属意温子澈,会作何感想? 张尘冉的脑海中早已开始思虑这件事,回神之际便看到樊安林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樊安林都能走投无路到从自己这里找答案,很显然将军府众人并不希望樊安林知道,那自己偏要让他知晓呢? 他也想知晓,若是樊安林知道后会怎样? 事情愈发值得期待起来,张尘冉干咳一声后故作为难道:“难道你不知道,老将军和大将军,还有你的兄长,要在开春后出征吗?” “什么?!” 张尘冉的话一出,樊安林顿感耳鸣,脑中一片嗡声,完全听不到张尘冉后面说了什么。 他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起来,冰冷刺骨。 樊安林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但没想到瞒了自己这么大一件事,一时间让他接受不了。 在这一刻,樊安林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 为何家人如此的反常,为何月缪他们经常不在他身边,又为何今日要支开他,一切的一切,都明了了。 樊安林的小脸一下就白了,腿软到踉跄几步站不住脚。 看到樊安林这个样子,张尘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并把他带到椅子前坐下。 他这番模样当真吓到了张尘冉,一瞬间后悔地心思涌上心头。 “你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地地方?” 樊安林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能看到张尘冉的嘴唇一开一合的动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突然间失去了全部色彩,嘴巴微张着,胸脯沉重地起伏。 突然,他猛地抓住张尘冉地手,似乎想从他这里得到确切地答案。 “阿冉哥哥,这不是真的,对吗...” 樊安林还是不愿相信,眼泪夺眶而出,一颗颗串成线,源源不断地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 看着樊安林痛苦,实际上张尘冉的心里也不好受,但话已说出口,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阿林,你先冷静一下,老将军他们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才不告诉你的。既然他们不想让你知晓,那么你也先放宽心。” 皇室最恶毒的阴谋已经在樊安林的脑海里一点点形成一幅完整的画面,但他不敢再张尘冉面前说出来。 即便自己很信任他,但关乎整个将军府,樊安林不敢赌。 樊安林快速收拾好崩溃的情绪,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事。 “阿冉哥哥,我没事。” 说罢,樊安林还弯了眼角笑了笑。 即便樊安林很努力,但是张尘冉还是能听出来他话里的哽咽和委屈。 张尘冉嘴唇微动,犹豫道:“要不...你先回家看看?” 樊安林一愣,不确定道:“可是...” 才刚唤你出来,还没来得及吃口饭,喝口茶。 后面的话樊安林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张尘冉打断。 “无妨,正好我出来转转,你也可安心回去。” 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樊安林难为情的咬着下嘴唇,最后还是心一横道:“那...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我日后定会还了的。” 樊安林怕张尘冉不高兴,全程不敢看张尘冉一眼,泪眼汪汪的眼睛将房间里的物件都扫视了个遍。 张尘冉自然懂,上前捏了捏樊安林的小脸,宽慰道:“无妨,日后再说。” 说罢张尘冉话不忘体贴的催促他,“早些回去吧。” 樊安林感激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张尘冉的愧疚感更深了些许。 “好。” 樊安林走到门口,还是回了个头。 “阿冉哥哥,谢谢你。” 闻言张尘冉微微一笑,朝他摆了摆手。 离开了醉香楼,樊安林便让月缪带他回府。 月缪自然听到了他们之前的对话,理所当然的以为他要去跃山居。 在踏进将军府的那一刻,怀里的樊安林拉紧了环在月缪脖子上的手,让月缪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月缪,我们不去找祖父,回廖云院。” 月缪虽不解,但也从不过问,点了点头后便带着樊安林回到廖云院。 回来的樊安林仿佛什么都不知道,平复的自己的情绪后依然是原来那样。 每日该吃吃该喝喝,该练功练功,该学习学习,丝毫不受之前的影响。 可就是这样无事发生的樊安林,倒是让祈年和月缪担忧起来。 比起他现在的沉默,他们更想让他发泄出来。 就像上次发现他们被万隆长老带走的时候一般,这样对他,反而更好。 憋在心里,他们真怕樊安林憋出病来。 第127章 决不反悔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樊安林已经知晓的事,还在樊安林面前尽力隐瞒着。 实际上,樊安林不是没有情绪,只是每每夜半时独自哭泣。 当然,是在月缪在的情况下。 就连祈年都不知晓,以为樊安林全部憋在心里。 练功的时候,樊安林也会把自己的情绪带到上面来。 即便他表面上什么都不说,但从他的行为中早就将自己的内心暴露无遗。 为此,他还遭到了万隆的惩罚。 万隆道:“心浮气躁,便是任何功夫都练不好,何时你能平静下来,我何时教你下一式。” 就这样,樊安林的软剑便耽搁下来。 他又变得无事可做。 因为这几日他连书都背不下来,功课也有了很大的退步。 夫子无奈道:“小公子,老夫建议您这些日子先歇一歇,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让自己放松一下,若您还是眼下这种状态,是什么都学不进去的。” 这天夜里,樊安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便披上衣裳坐了起来。 他来到书桌前,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瞬间冷风扑面而来,即便有了心理准备,樊安林还是被冷的一哆嗦。 前一日刚过了元宵节,气温有些许的回暖,但夜里还是如同冬日那般的冷,这么吹着冷风,时间长了定然遭不住。 在樊安林开窗后,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窗户便被关了起来,身上也多了一件毛裘大氅。 樊安林:嗯??? 在樊安林愣神之际,月缪已经将人打横抱起,放回了榻上。 樊安林:...... 樊安林不服气扭动着身子,试图挣脱开,“你带我回来做甚?我才刚打开窗子。” “夜里寒气重,您仔细身子,当心染上风寒。” 月缪嘴上说着,但手里的动作依然不停,将樊安林露出来的双脚又重新裹进去。 樊安林气结,怒极反笑道:“我哪有那么娇气,还能让几股风打倒啊?” 月缪不与他争辩这件事,将大氅裹得更紧了些,用实际行动反驳了他。 屋里烧着银炭,本是用不着穿那样多,不多时樊安林的小脸就因着热气红了起来。 樊安林不舒服的扭动着,妥协的央求着,“好月缪,我不冷了,你快放开我。” 樊安林红扑扑的脸颊证明他没有说谎,月缪间差不多了便终于大发慈悲的松开了他。 “呼哈~” 终于解放了的樊安林,快步下地来到窗前,打开一点缝隙。 好不容易接触到新鲜空气的樊安林,忍不住张大嘴巴,贪婪的呼吸着这难得的一丝凉意。 直到感觉自己没有那么闷,脸颊的红晕褪去,樊安林便乖乖地回到榻上。 “月缪。”樊安林糯糯地小声呼喊着,只露出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看着他。 月缪心中一软,就连声音都不似平日里的生冷。 “属下在。” 樊安林眨眨眼,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月缪微微一愣,不曾想到樊安林会这么问,但还是顺着他说下去。 “是,属下会一直在。” “你保证。” 樊安林像是得不到爱的孩子,一遍遍确定这份爱是不是属于自己的。 这话不用樊安林说,月缪自然会一直陪着他,当即便要保证,“属下...” 话还没说完,便被樊安林急急打断,“是你!要你保证!” 他想让月缪以自己的身份来向自己保证,而不是身为自己的暗卫。 月缪当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内心的激动让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 这个自称太陌生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自称过自己。 他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杀人如麻的机器,为此,他不需要感情,不需要与人打交道,自然也不需要这没用的自称。 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暗卫,还是贴身暗影,并有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还让他拥有自我。 是的,自我。 这不光是一个简单的自称,这意味着樊安林把他当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手里的利剑。 他不知道今天的樊安林怎么了,也许是他没有了安全感,想找一个寄托。即便是这样,他也甘之如饴。 月缪在心中紧急练习几次,张了张嘴下定决心后,终于将那三个字说出来。 “我保证。” 这是月缪第一次在樊安林面前自称我,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樊安林不催他,就一直睁着大眼,慢慢的等他自己适应。 听到他终于说出口,樊安林顿时抿嘴一笑,露出两个 可爱的小酒窝,伸出手与他拉钩。 “不许反悔。” 月缪看着樊安林的手怔怔发愣,因着小心翼翼而颤抖的手缓缓抬起,到小拇指勾在一起后的坚定,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决不反悔。” 说罢,二人相视一笑。 在这一刻,樊安林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而月缪那颗飘渺的灵魂,也在此刻有了归宿。 厢房那边,因着今夜是月缪守夜,月纶三人在万隆那里,房内便只剩下了祈年一人。 本该深睡的时辰,祈年却异常清醒。 他穿上衣裳,从后门溜了出去。 出了门转过小巷,不过三五步,便有人上前来,一把揽过他的腰身,几个弹跳间便消失在黑夜中。 祈年被人带到了一处隐秘的地方,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位置。 房间内很小,只有一盏摇曳的烛灯,能让人堪堪看清一点东西。 在祈年的面前放着一扇屏风,将后面的人遮盖的严严实实,除了一丝被映照的影子,其余的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发现了什么?” 屏风后传来一句嘶哑的声音,一听便知是被毁了的嗓子,呕哑嘲哳嘶哑难听,让人听了很不舒服。 但祈年没心思管这些题外话,恭敬的跪下磕头,道:“回禀主子,奴发现了冥幽阁在将军府的位置?” “哦?” 屏风后的人来了兴致,追问道:“在哪儿?” 祈年道:“在将军府内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院子十分荒凉,像是废弃很久的样子。” “不过,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破旧,但奴估计,里面应当另有乾坤。” 祈年还想说什么,却被那人出声打断了。 “好了,知道了。” 说罢,那人顿了顿,“做的不错,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会与主上禀明,记你的功劳。” 祈年虽不解,但也不敢反驳,恭敬道:“是。” 说罢,他便离开了这里,重新回到将军府,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第128章 你们别去 深冬的寒意将散未散,连日的春雨一阵一阵下个没完,但整个锦城都围绕在一片欢声笑语中。 将军府这次出征,恐怕只有樊家人不高兴。 锦城百姓夹道欢送,毫不在意淅淅沥沥的雨水拍打在脸上。 皇帝站在城楼上,亲自给将军府众人饯行。 面对已然白发苍苍的老将军,皇帝面带愧疚之色。 “老将军,是朕对不住你,对不住樊家军,可朝中已无可上此战之人,不得已只能请您出山。” 老将军樊跃峰赶忙行礼,“皇上言重了,能为锦国鞠躬尽瘁,老臣死而无憾。”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承诺道:“等您和昭武大将军,还有小将军凯旋归来之时,朕定会厚赏诸位。” 话音一落,樊跃峰便单膝跪地,叩谢隆恩。 “老臣替吾儿吾孙,谢陛下。” 皇帝虚扶一把,“老将军客气。” 明明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可从皇帝的嘴里说出来,便总给人一种冠冕堂皇的意思。 父子出征就已经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可锦皇更狠,不顾流言,竟让将军府祖孙三代一起上战场,这是明晃晃的想要让将军府彻底绝后。 皇帝的心思昭然若揭,但众人又无可奈何,只能被迫忍受这些。 本该出现在送队人群最前面的樊安林和樊灵溪,此刻却不在。 廖云院里,樊安林依然在悠哉悠哉的吃着午饭。 还有樊灵溪。 二人平静的不能再平静,仿佛要离开他们半年之久的不是他们至亲之人一般。 “小姐,您真的不去送送老将军他们吗?” 青岚好言好语的说着,比樊灵溪都着急。 “要不奴婢给您拿衣裳,咱们去送送吧。” 樊灵溪点了点头,青岚眼前一亮,转身就要去给樊灵溪拿衣裳。 “嗯,这个菜不错,林儿你尝尝。” 一句话,让青岚完全愣在原地。 樊安林也不在意青岚的话,听了樊灵溪的意见,去吃那道平日里没吃到的饭菜,还不忘吹捧道:“的确好吃啊。” “小姐...” 青岚还欲说什么,却被祈年打断,带出了房间。 青岚恋恋不舍的回头,“祈年你拉我出来做甚?” 她还想再劝劝。 祈年拽过青岚的胳膊,“青岚姐姐,不用劝了,他们不会去的。” “为何?” 青岚真的不明白,明明是都是最爱对方的人,为何能做到这最后一面都不去见。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青岚抬眼看向祈年,想从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莫不是昨夜?” 祈年点了点头。 青岚不解道:“昨天夜里他们到底聊什么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因为昨夜老将军不许他们身边任何人跟着,只能由自己的影幽堂暗卫带去跃山居。 这一切自然是老将军安排的。 当樊灵溪和樊安林得知明日不许去送他们时,与现在的青岚一样不解。 “祖父,明日你们便要走了,为何不让我们去?” 樊灵溪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将军,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以免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啊祖父。”樊安林泪眼婆娑,撒娇般的轻扯了扯老将军的衣袖。 “最后一日了,就让林儿去送送您吧。” “不行。” 老将军说得很坚决,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皇上为何要让你我祖孙三人都去?因为他已经存了要灭了将军府的心思,况且,溪儿的婚事皇上还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所以你们切不可再去他眼前晃荡了。” “可是祖父,这是我们迟早要面对的东西。” 若只是因为害怕就不去,恐怕樊灵溪会遗憾终生。 可老将军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她,“那就迟些。” “至少,也要等到我们回来。” 老将军的声音软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慈爱,只是这次,多谢了些诀别。 樊跃峰明白,这次一别,自己可能永远也回不来了。 但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中,不曾注意到这些许的变化。 他苦口婆心的嘱咐着,“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们二人就少在皇室等人面前晃悠,莫要让他们抓住把柄,不然到时无人能救你们。” 樊灵溪和樊安林也十分懂事,“孙儿晓得了,祖父。” 见他们这么乖,樊跃峰欣慰的揉了揉樊安林的头,慈爱的抚摸着樊灵溪的小脸。 “不让你们去,只是不想让皇上在额外注意到你们,有我们就够了。” 樊安林闭着眼,像一只小猫一样蹭了蹭樊跃峰的手掌,软乎乎的问道:“祖父,你们要去多久?” 樊跃峰笑了笑,道:“少则几月,多则半年也是有的。” 听到这么长时间,樊安林的鼻子便忍不住发酸,“那...你们要保护好自己。” “我们会的 。” 另一边,樊灵溪红着眼走到樊安淮面前,将自己绣的荷包递给他,一并嘱咐道:“阿兄,你是第一次上战场,虽然由祖父和父亲跟着,但你自己也要当心啊。” 樊安淮有些诧异,毕竟他知晓樊灵溪的女红有多差,可他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细密的针脚意味着主人废了很大的心思和功夫,他心中一阵触动,强压下哽咽笑着道:“放心吧溪儿,我的功夫你还不放心吗?” “再者说,我身边还有儒可他们,没关系的。” 他们的对话一旁的樊霍决全程都听着,听到樊安淮说起他的暗卫,樊霍决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 他问道:“说到这里,淮儿,你有几个影幽堂暗影?” “四个。还有两个影渊堂的人。” 樊安淮收起荷包,向樊安淮走去,“父亲,您问这个做甚?” 樊霍决道:“我记得,你现在是影渊堂堂主吧?” “这件事你是如何处理的?” 影渊堂的令牌他 早就交给了月缪,但他本来便不想让樊安林知晓,便道。 “父亲,这件事孩儿一会儿与您说。” 樊霍决点了点头,“也好。” 话题转移到樊霍决的身上,樊安林便来到樊霍决的身前,糯糯的表达着自己的不舍。 “爹爹,林儿舍不得你。” 第129章 多谢姨母 从樊霍决回来到现在也有小三个月,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樊安林感受到了从未感受到的父爱。眼看着又要失去,他的心便跟着一起痛。 樊霍决的眼泪在眼眶中闪了闪,“爹爹也舍不得你。” 何止樊安林舍不得,樊霍决自然也舍不得,但他不会像樊安林一般将这件事放到明面上来说。 “你乖乖在家等爹爹回来,也要保护好阿姐啊。” 听了樊霍决的话,樊安林当即拍拍胸脯保证道:“爹爹你放心,我已经是大孩子了,可以保护阿姐了。” 这话樊灵溪可不乐意了,“谁要他保护,长得像个小萝卜似的。” “哼。阿姐你少瞧不起人。” 说着,樊安林便撸起袖子,想要展示一下自己。 害怕樊安林做出什么事来,樊灵溪赶紧附和着夸他。 “是是是。林儿最厉害了。” 听到夸奖,樊安林撅着小嘴仰起头,傲娇道:“那必须。” 一家子都被樊安林的表现可爱到,一时间要离家的难过氛围也被冲淡不少。 玩笑过后便要回归正事,樊跃峰清了清嗓子,对他们嘱咐最后一句话。 “好了,那我们就说好了,明日切记不可出府。可记清楚了?” 樊灵溪和樊安林乖乖点头。 “孙儿记住了。” “孙儿记住了。” 昨夜祖父的嘱托还在耳边,樊安林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 此刻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姐弟二人,一时间只有二人吃饭的声音。 樊安林却默默低下了头,眼泪悄无声息的滴落下来。 樊灵溪注意到了,可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是当做没看见一般,不停的吃菜吃饭。 她不敢出声安慰,怕二人的哭声会放大。 泪水拌着饭菜一同送入口中,鲜香可口的饭菜却吃着苦涩难吃。 这是二人吃过最难吃的一顿饭。 他们又怎么会不想去送送自己的亲人,奈何要听话,即便是自己心痛的要死,也不能毁了祖父替他们挡下的祸。 “溪儿林儿可在?” 一道声音让餐桌上的二人愣住,下意识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下一刻便赶忙抬起胳膊用袖子擦干眼泪。 祈年和青岚守在门外,二人没见过苏钰,也不知她是如何进来的。 祈年当下便抬手拦住准备进去得苏钰,“这位夫人是何人?您是如何能进将军府的?” 苏钰没想到会被人拦下,惊讶之余又觉得这孩子还算靠谱,便耐心解释起来。 “我是你家小姐公子的姨母,今日受托来此。” 门内的姐弟二人自然也是听到了祈年和苏钰的对话。 樊灵溪反应很快,在听到苏钰开口的时候便冲了出去。 樊安林也紧跟其后。 祈年还想反问,却听到身后的房门被人打开,还没看清楚是谁便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侧吹过。 “姨母,您怎么来了?” 樊灵溪飞扑到苏钰怀里,扬起脸来兴奋的问着,仿佛方才难过的人不是她。 苏钰揉了揉樊灵溪的头,满脸宠溺道:“自然是来照看你们的。” “是父亲让您来的吗?” 樊灵溪一下便想到了那次突然的拜访。 无事不登三宝殿,若不是为了让苏钰来,恐怕父亲是不会带他们去的。 原来父亲早就替他们想到了这里,只不过他们现在才知晓。 樊灵溪慢慢红了眼眶,苏钰心痛的抱住她。 苏钰不在送行的队伍中,但好在她的店铺有三层。 她坐在楼上,目送着樊家人,却怎么也看不到樊灵溪好樊安林的身影。 直到整个队伍都快要走完,苏钰还是没有看到姐弟二人,当下便知他们不曾出府。 苏钰连行李都来不及收拾便先来看看他们的情况。 如她所见,二人确实是在府内。 樊安林没有下去,努力平复情绪厚缓缓开口。 “姨母,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您先进来吧。” 面对樊安林,苏钰没有多少情感,听到他的话就也是跟着点了点头后与樊灵溪一同进屋。 到了屋内坐下,樊安林便没有再外面的矜持,急急问道:“姨母,是父亲让您来的吗?” “是。” 苏钰点头的同时,也在心中不停感叹姐弟二人的洞察力。 “太好了。”樊安林笑道,“有您来,我们就不慌了。” “是啊姨母。” 樊灵溪也跟着附和,“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即便你父亲不让我来,我也放心不下你们。” 苏钰真心实意道:“家里能主事的人都走了,徒留你们两个孩子在家,我是说什么也要来看看的。” 苏钰的一番话让姐弟二人感动不已,齐齐跪拜道谢。 “多谢姨母。”“多谢姨母。” 他们的动作让苏钰下一跳,赶紧上前将二人扶起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 说罢一边埋怨一边半个他们拍掉腿上的土。 “真是的,我是你们亲姨母,又怎会不爱你们,你们又何苦给我下跪。” 安顿好他们,苏钰扭过头在屋内环顾,菜看到饭桌上还放着未吃完的饭菜,便招呼起他们。 “快过来吃饭吧,想是方才我的出现打搅到你们了。” 姐第二人乖乖听话落座,“是。” 此刻他们有苏钰陪着,便突然觉得,今日的饭菜,也没有那么难以下咽。 樊灵溪和樊安林没有出府的消息早就在大街上传开了,听到动静的吴宥辞急忙去右相府找孟舒羽兄妹,带上他们便往将军府赶。 他们都以为,二人是伤心过度才没办法出来送别亲人的。 马车上,孟舒清哭的梨花带雨,心疼着樊灵溪,“姐姐定要难过死了。” 孟舒羽轻拍它的后背安抚道:“没事的,溪儿那么坚强,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 此刻孟舒清已经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靠点头来表示自己的答案。 等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出征的队伍也早已出了城。 队伍在最近的驿站休息,祖孙三人窝在一间房里用晚膳。 眼下还离城太远,樊安淮便也没有那么紧张。 “淮儿,你害怕吗?” 这个问题樊霍决不是第一次问他了。 之前在城内,在府中,从未上过战场的樊安淮自然是不怕的,可眼下出了城,面对的是真正的血雨腥风。 刚刚过了年的樊安淮不过刚刚十七岁,樊霍决当年也是到了十九岁才上战场,自然是十分担心他的。 樊安淮知道樊霍决饭担忧,听到他的话便扬起笑脸来。 “父亲,孩儿不怕,孩儿还要保护好弟弟妹妹,保护好您何人祖父,保护好我们的家。” “有家人的陪伴,孩儿何来害怕一说。” 第130章 心知肚明 樊安淮的一番话让樊霍决热血沸腾起来,忍不住拍上他的肩膀,看向他的眼里满是骄傲。 “好,不愧是我樊家的好儿郎。” 被樊安淮的话激励到,樊跃峰便道:“心怀家国是好事,但不可为了家,而得罪皇室,那样,家和国就都保护不了了。” “孙儿明白。” 樊安淮当然明白,他们此番作为不就是舍家卫国吗。 为了打消皇帝的猜疑,不得不妥协,也是在为还在城里的樊灵溪樊安林谋取一条生路。 ...... 亦国皇室 庄严肃穆的宫殿内,雍容华贵的美人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而坐在主位上的皇帝却视若无睹。 “皇上,咱们的小甜不能去和亲啊皇上。她也是您放在手心里长大的宝贝啊,您怎能忍心让她去那吃人的地方,皇上...” 这些话,跪地的美人已经不知说了多少遍,她多么希望自己不厌其烦地说着这些话,能让高位上的人听进去。 小甜是他们的女儿,也是亦国唯一的公主。 和亲这件事亦皇并没有打算公之于众,但不知皇后是从何得知。 皇后没有注意到亦皇的脸色,只是在那里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亦皇自然也舍不得,可皇后就这样突兀的跪下求情,着实让他不得不怀疑一把。 他体谅皇后,也知她是爱女心切,便也懒得深究这件事。 “朕知道,你先起来。” 亦皇早已为此事烦心不已,而皇后这样无非是在给他徒增烦恼。 亦皇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皇后伤心至此却也听了出来,哭泣的声音渐渐小了,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便踉踉跄跄的起身。 因着皇后是独自前来的,夜半三分也不见得任何一个仆人,皇后这才能放下身段跪地哭泣。 亦皇心疼皇后,也心疼他们的女儿申姚甜。 这次无论说什么,亦皇也不会将申姚甜嫁过去。 “皇后安心便是,朕是绝对不会让小甜和亲的。” 虽然皇帝嘴上这样保证,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是不嫁公主,那么战争就绝对不可避免。 皇后默默移到皇帝身边,一双玉手挽上亦皇的胳膊,“皇上...” 皇后没了方才的无措,找回了理智。 她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会让眼前的男人为难。 一边是江山社稷,一边是自己疼爱了十五年的女儿,换做是谁,眼下恐怕都会为其烦忧。 看出了皇帝的两难,皇后忍者心痛,颤巍巍的说出了那句话。 “皇上...不若...就让小甜去...去吧...” 听到这句话,亦皇奋力甩开亦后的手,猛然起身,“绝对不行!” 不怪亦皇有如此大的反应,亦后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可他们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亦国的所有百姓。 “可是...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亦国的国土面积不算小,比锦国还要大些许,但当今先皇深受人民爱戴,即便每年需要进贡不少奇珍异宝,但人民不再饱受战争之苦,先皇功不可没。 他从父皇手里接过这等大任,亦后自然不希望因为一个和亲而毁了亦国这些年的安稳。 这样想着,亦后的心又跟着痛起来。 “朕就是和呼国死扛到底,也绝不会牺牲小甜来换取利益!” 亦皇的心变得坚韧起来。 懦弱了一辈子,他也想跟呼国碰一碰。 这些年,呼国的要求越来越过分,但亦皇为了百姓,都是打碎了牙和血吞,但眼下,他不想忍了。 亦后还是觉得太过冒险,心急如焚的她便打起了歪注意。 “皇上,要不我们让侍女顶替小甜去,您看如何?” “不可。” 亦皇当下便拒绝道:“呼国皇室见过小甜,一眼便能看出来。” 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又在顷刻间被浇灭,亦后崩溃道: “若那二皇子是个好人也便罢了,可谁人不知他性情暴虐,府上早就不知死了多少姬妾,我们小甜嫁过去便是自寻死路啊。” 亦后的话亦皇全都明白。 他颓然地跌坐下,双眼无神地望着下方。 亦皇喃喃道:“朕又何尝不知啊...” 亦后怔怔的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瞬间她突然觉得,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终是让这些事磨没了菱角。 但,她看到亦皇直起了脊背,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一样的东西。 “呼国,我们为了保命,已经是一再退让,这次,他真的把事情做绝了。” “那就不要怪咱们另寻出路了。” 听到亦皇的话,亦后也冷静下来,脑海之中疯狂思量。 她抬眸,有些不确定道:“您是说...” “嗯。” 亦皇点点头,承认了亦后的话。 夫妻同心,此刻他们都想到了同一件事。 亦后却觉得,这件事太过于冒险。 “可...这件事似乎不太稳妥,若是失败,我们绝对会万劫不复。” 亦后的考量没有错,若是败了,亦国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亦皇却看开了,摆摆手不在意道:“怕什么?无非就是一死。” “横竖都是死,那我们挣扎一番又如何?说不定事情就有了转机了呢?” 话音刚落,亦后的眼眸也跟着亮了亮。 她觉得,当年让自己为之心动的少年郎又回来了。 “也好。” 亦后的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皇上尽管防守去做,臣妾永远在您身后。” 随后她又问道:“可定下了?” “嗯。”亦皇点了点头,“年后锦国便会派兵前来,我们只需要城主撑住这段日子便好。” 亦后有些意外,没想到亦皇会去找锦国。 但她也只是压下心中的异样,继续问道:“锦皇会派何人前来?” “我与锦皇商讨过了,他们会让樊家人来。” 这下亦后是真的不淡定了,语气里是能听出来的激动。 “是那个世代骁勇的护国大将军樊跃峰?” 锦国樊家的名号他们一早便听说过,那可是锦国的镇国之宝,不曾想锦皇居然这么舍得出手。 不光是亦后,亦皇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时,同样不淡定。 这也是为何亦皇敢与呼国较量一番的底气。 只是,代价也同样不会小。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只要能保住申姚甜,亦皇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错,这次来的,还有昭武大将军和小将军,也是樊将军的儿子和孙儿。” 听到来人,亦后明显一愣,就连方才的激动也淡下去不少。 “祖孙三人一同上战场,这...恐怕不妥吧...” 亦皇拍拍亦后的手,笑了笑道:“这便不是我们需要考量得了,锦皇自有打算。” 而锦皇的打算,便是亦皇亦后二人,也心知肚明。 第131章 必死无疑 走走停停半月,樊家军终于来到亦国。 亦皇亲自出城门迎接,可见对樊家人的重视。 彼时的亦国已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自打呼皇得知了亦国的意图,不愿意和亲又不愿割舍城池,呼皇便从细作那里得知了亦皇的策反之心。 随后便是连装都懒得装,直接派兵开始攻打。 亦皇知晓不日之后锦国的增援便会到来,便提着一口气愣是坚持到了现在。 樊家人也并未与亦皇寒暄几句,只是必要的交代一番。 “樊老将军,亦国便靠你们了。” 亦皇放低的姿态令樊跃峰诧异,但也未曾表露出来半分。 樊跃峰抱拳道:“亦皇客气,老夫定会竭尽全力。” 说罢,樊跃峰抬眼对上亦皇的视线,便看到了他眼里满满的恳求。 一国之君,能为了国家做到如此地步,樊跃峰的内心是无比钦佩的。 亦皇点点头,随后赶快宣人传午膳。 其他的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也要让这些为自己国家拼命的将士们饱餐一顿。 从亦城到边关,便是日夜兼程也要走上三日。 来不及多说什么,一整个队伍用过午膳之后便启程。 亦国的情况已然十分严峻,樊跃峰和樊霍决樊安淮便在马车上商讨战略。 樊霍决看着地图,皱着眉说道:“亦国已连失三座城池,若是再放任下去,怕是不久就要打入亦城内了。” “呼国也知我们回来,怕是早早地就做好准备了。” 樊安淮早已将这些东西分析明白,也知晓呼国不会让他们顺利的帮助亦国。 不似二人的担忧,樊跃峰看似很随意的摆摆手。 “无妨,当年能打败他们,如今亦能。” 此话一出,瞬间便吸引了樊安淮的兴趣。 “哦?祖父您还与呼国对战过?” 关于樊跃峰当年在战场上的事,平日在将军府时那是绝口不提,现在听到樊跃峰这么说,自然是好奇的。 樊跃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自然,否则怎能换回如今三国鼎立地局面。” “来,我与你们细细说明...” ...... 距离家人们的离开已经过去半个月,樊安林还是不太习惯如今冰冷的将军府。 以往回来时还会有祖父亲切的问候,如今却是冷冷清清的。 万隆并未跟着樊跃峰走,用他的话说,便是还要留下来传授樊安林软剑。 樊安林练习的更加卖力了,全然不见之前的萎靡不振。 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再下巴处汇聚成一颗更大的汗珠,再随着他的动作飞落出去。 他明白,祖父为何要在这等大事面前将自己的贴身暗影留下,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更好更快的成长。 所以他不敢休息,一天十二个时辰恨不得十个时辰都在练功。可他也知道,急于求成是不行的。 这些天他成长飞快,已经将第二式学懂,只差吃透了。 樊安林耍完最后一个招式,留给万隆的只有感叹。 万隆内心:不愧是主人的血脉,这些东西居然一点就通,天赋绝对不次于大将军。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万隆此刻也有些憋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道:“小公子,这些招式您可曾接触过?” 樊安林喘着气,听到万隆的话抬头看过去,“不曾。” “万叔,怎么了?” 万隆摇了摇头,“没什么。” “今日便先练到这里吧,您回去定要好好温习,可记住了?” 樊安林郑重承诺道:“您放心,我定然不会懈怠的。” 随后万隆不再说什么,樊安林作揖行礼过后便离开了训练场。 樊安林刚踏进廖云院,月络便出现跪在樊安林的面前。 “主。” “月络?”樊安林脚步一顿,道,“何事找我?” 一向伶牙俐齿的月络此刻却支支吾吾起来。 樊安林见状便知是有什么事不好意思说出后,叹了一口气后道:“跟我进来吧。” “是。” 月络跟着樊安林来到屋内,还特别自觉地关上了房门。 樊安林见他这般小心翼翼地模样,更是好奇了他要和自己说什么。 “到底是什么事,你快说吧。” 而月络像是下定了决心,十分用力地跪在地上。 突如其来地一幕吓得樊安林瞬间收起双脚,“你干嘛?!” 听到樊安林地惊呼,月缪下一瞬便出现在 二人面前。 月络倒是没想到樊安林这么大地反应,也没想到月缪会出现,当下便愣在了原地。 原本他是不打算让其他人知道才如此求樊安林的,不曾想自己还没开始说便见到了月缪。 可人已经跪下,而且他也没有权利让月缪离开,月络干脆心一横,开口求道:“属下...想来求主...” 话说到这里又卡住了,樊安林一只手拉着月缪,另一只摸摸自己的胸脯安抚着自己,见他不说话又问, “我知道,你求什么倒是说啊。” 月络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停地攥紧又松开,手心早已因为他的紧张而出了不少汗。 听到樊安林的问题,月络本就不安的心又跟着抖了抖。 可他也知道,事已至此,便是不说也得说了。 “属下求您...赐婚月缡和属下吧!” 许是紧张害怕的缘故,就连声音都跟着放大不少,最后几个字都近乎是喊出来的,吵得樊安林耳朵疼。 不过他还是听清楚了。 “赐婚?” 他茫然地看向一旁的月缪,“赐婚谁?” 月缪贴心回答,“他和月缡。” 这件事有点超出樊安林的理解范围,一时间他不知该不该应下。 不等樊安林想明白,一向不与他们多说话的月缪开口了。 “暗卫生了情愫,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听罢,月络当即面色发白。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也是他为何要避开他们独自找樊安林的一大原因,就是怕被人发现,身为暗卫的他们,竟然互相爱慕。 不等月络解释,月缪继续说道:“你既然心中明白,又为何来找主求这一事?” “我不知你们影无堂是什么规矩,但此事若是发生在影幽堂,你二人必死无疑。” 月缪的话多一句,月络的脸色便白一分。 月缪说得不错,一旦暗卫之间互生情愫,那将是必死,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你便是想着主什么都不知晓才来的吧?” 这句话完全戳中了他的心思,月络当下冷汗便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第132章 不再相见 “月缪,这是怎么回事?” 二人说话的间隙里,樊安林没有插一句话,他听了个大概,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赐婚,什么必死无疑,这些东西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他。 “主...” 月络呓语一句,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解释。 月缪却道:“主,您先让他下去吧,属下与您解释。” 迫切想知道真相的樊安林点点头,“月络,你先下去吧。” 此刻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月络顺从的点点头,道:“是。” 月络失魂落魄的离开,樊安林便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赐婚?什么叫必死无疑?什么又是趁我不知道?” 樊安林想要知道所有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问了出来。 月缪的脸色却不见得好,整个脸黑得骇人。 “主,暗卫是不允许之间成亲的。若是被发现,那么将会被废掉一身武功,挑断手脚筋,挖眼割舌,随后被扔到万魂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其实真相本该是最残酷的,可月缪并没有全部说出来,就怕樊安林接受不了。 樊安林越听眉毛皱的越厉害。 他听说过万魂岗,那是所有将死之人去的地方,一到夜里便是鬼哭狼嚎,十分骇人。 “这么严重吗?” 樊安林还想替月络求个情。 这一年的相处,樊安林早就把他们当作家人一般,自然是不希望月络和月缡以这样悲惨的方式死去。 听到樊安林的反问,月缪便知道他心软了,可这件事十分严肃,容不得半点差错。 本不该让樊安林知道这些的,奈何月络先来捅破这层窗户纸,那么他便有必要与樊安林说明白了。 月缪问道:“主,您觉得暗卫的作用是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也是樊安林不曾想过的问题。 暗卫,顾名思义,暗处的守卫,为了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安危而有了的一种人。 “暗处的守卫?” 樊安林是这样想的,便这样说了出来。 “是。”月缪点点头,“您说得不错。” “暗卫的作用,就是为了在暗处做好守卫,而当守卫的心思全然不在主人的身上,那么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暗卫失去了作用,后果可想而知。 顺着月缪的思路想到这一层,樊安林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 这倒是樊安林没想过的地方,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那样的处罚太重了些。 “可...生不如死...未免太重了些...” 见樊安林这个样子,月缪耐着性子道:“若是刑罚起不到让人胆寒的作用,那么它将毫无意义。” “若是人人都不惧怕,便会有很多人玩忽职守,届时丢掉的,可就是您自己的命了。” 这绝对不是月缪在危言耸听,若主子任何事都能避开,那要暗卫是干什么吃的。 有了月缪的分析,樊安林便意识到了方才月络的事情是有多么的可怕,也难怪月缪会变了脸色。 听完了缘由,便要开始处理月络的事。 樊安林皱起眉头道:“那月络...” 该怎么处理。 这是樊安林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并且还是自己比较在乎的人,他一时没了主意。 他明白,这个规矩绝对不是平白无故有的,定是发生了什么更令人抓狂的事情,才让这个规矩变得这么的不近人情。 “眼下有两个法子。” 听到事情还有转还的余地,樊安林的眸子陡然亮了亮。 “快说说快说说。” 月缪:“其一,便是将他们二人交给万长老处置,法子便是我方才说得=的那些。” 这是必然的,樊安林也不气馁,接着追问,“下一个是什么?” “便是将月络或月缡谴回影无堂,将二人分开,此后不得再见一面。” 这不是什么好法子,但这也是唯一可以保住二人性命的法子。 樊安林不死心道:“没有第三个法子了吗?” 本以为事情总不至于太糟,却见月缪摇了摇头。 这也是月缪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 实际上,月缪也不舍得二人因为这件事平白葬送性命,否则在方才月络出口的时候便不会在门外替他拦下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其他人了。 樊安林不断地咬着下嘴唇,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同样他也明白,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断了。 樊安林挥了挥手,“月纶。” 几乎是一瞬间,月纶便单膝跪在樊安林地面前。 如此快地速度,可见方才的事他也听了个十成十。 不过现在樊安林没空计较这些,他道:“你去将月络和月缡唤过来,顺便把守住院子,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这里的任何人,自然是指老将军和樊安淮安排在这里的暗卫了。 月纶领了命令,抱拳后便迅速离开。 从樊安林下了决定后月缪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是樊安林成长之路上必须要经历的,所以他不能干预。 月络和月缡很快便来到这里。 月缡还有些不明所以,月络却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低着头不敢看樊安林。 “月缡。” 樊安林轻声唤她,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要说的事,恐怕会打击到她,所以他想在此刻给她多一些温柔。 “属下在。” 月缡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即便樊安林有多么的不忍,可这件事总是要解决的。 他道:“月络来找我赐婚了。” 听到樊安林的话的那一刻,月缡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樊安林。 樊安林没有管她的反应,而是继续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寂,无人开口打破这冰一般的场面。 “咱们之间也相处了如此长的时间,我自然是舍不得你们去死的。” “所以,我与月缪商量了一番,你们二人,有一人回影无堂,从此你们不再相见,如何?” 又是一阵沉默。 在场的所有人的心都跟着痛,樊安林也不催促他们,但凭他们自己做主。 留在这里,自然是最好的,若是被主子赶回去了,等待自己的,将不知道是多重多难得刑罚。 月络思虑一阵,他不愿意看到心爱得女孩回去受苦,便打算要开口。 “主,我...” “主,我回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只是第二道声音明显要大几分,甚至是完全盖过了上一道凄惨又决绝的声音。 第133章 何来的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第一个出声的会是月缡。 月络最先反应过来,着急的一把抓住月缡的胳膊,“不,你不能回去!” 月缡却好似感觉不到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一般,自顾自的全跪下,磕了个头。 “月缡…” 月络愣住了,他不知道月缡这是要干什么。 月缡双手抱拳,轻柔有力的声音传来,“主,属下想回去。” “为何?” 在樊安林眼里,以为是月缡不想让心上人离开而选择自己面对。 只见月缡不卑不亢道:“属下先前不知月络会来找您赐婚,若是提前知晓,断然不会让他前来。” 话音刚落,她的睫毛垂了垂,“再者,属下并不喜欢他,一切不过是他自作主张罢了。” 这句话让一旁的月络傻了眼。 “月缡,你在说什么...” 他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嘴巴微张道:“我们怎么就不相爱了?”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次二人相处时的画面,他不相信这是月缡能说出来的话。 他多么希望,此时的月缡只是想先撇清自己的关系罢了。 听到月络的反问,月缡的心里没有一丝波澜,就连说出口的话都没有一丝涟漪。 “月络,我不知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让你觉得我心悦于你,我在这里当着主的面与你道歉。” “不...” 月络颤抖着双唇,声音微弱的几乎无法听见。 他的心都跟着月缡的话凉了大半截。 月缡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的与樊安林解释。 “主,虽说属下不曾表露过对月络的爱慕,可他毕竟也舞到您的面前,说到底还是属下的错。” 月络想说些什么,却不想说出口的话沙哑而无力。 “不...不是你的错...是我...” 月缡却不管他,“既然如此,我觉得我们二人也不可能继续在一个地方共事,所以,属下自请离开廖云院,回到影无堂。” “不!你不能回去!” 回到影无堂这几个字刺激到了月络,吼出的声音也终于有了力道。 “你真的不能回去...阿璃...” 你会死的。 而这几个字,月络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私定终身的暗卫最后的下场,只不过那时的他们都嗤之以鼻,认为自己觉得不会变成那样。 可如今,却要有人来代替他承受这些,而这个人,还是自己心爱的人。 无论如何,月络也不会让月缡回去。 “我不知你是怎么了,但我绝不会让你回去,即便是要回去,也该我回才是。我...” 月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月缡突然抬高声音而打断,“月络,这件事本就是你自作主张搞出来的,难道你还要在继续这样下去吗?” 可月络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回去,会有什么等着你,你比谁都清楚!” 因为上次的处罚,便是在所有影无堂暗卫面前执行的。 用影无堂堂主的话说,这叫杀鸡儆猴。 让大家知道了后果,便不会再有人去犯。 当时那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便是现在月络也能回想起来,他不想让月缡也经历这些。 月缡的目光有些漠然,“既如此,你依旧把我拉下水了,不是吗?” “可...” 月络着急的想要解释什么,一股脑的涌向脑海,浑身发热躁动,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可我爱你...我想...想...” 月缡急急出口,话音一声高过一声,“想什么?想给我一个家吗?” “别傻了,你我怎会有家?何来的家?” 他们的心里跟明镜似的,将一切都看透的彻彻底底,“我们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生活,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能力给我?” “况且,我何时说过想要一个家了?一切不过是你一意孤行而已。” “如今,我不计较你把我拉下水,也不会让你承担这个后果,而你也别再继续作死了,好吗?” 月缡有些累了,她不想再与月络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主,请您做主,让属下回去吧。” 樊安林不懂他们之间发生了何事,但他也不想让月缡离开,“月缡,你真的想好了吗?” “是,主。” 月缡回答的干脆,一如方才的肯定。 他转而又去问月络,“月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月络低着头一言不发,听到樊安林的问题也不过是摇了摇头而已。 随后,樊安林将目光移向身旁的月缪,想问问他的意见。 “主,您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便好。” 有了月缪的话,樊安林心安了不少,心中所想也更加坚定。 “月缡,我尊重你的意思,让你回去。” 月缡眸中一闪,“主...” “至于你们方才说的什么刑罚,我不太懂。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你也是我的人,我也断然不会让你受那些莫须有的罚。” 从一开始得知这件事时,樊安林便想过要保下月缡,而让他们自己选择,也是在尊重他们的意见罢了。 “毕竟你方才也说了,你不爱他,不是吗。” 说罢,樊安林看着月缡,笑得一如刚认识那天的那般甜。 月缡一阵感动,就连磕头谢恩的声音都有了颤抖。 “是。属下谢主成全。” 樊安林不甚在意,“不必谢我,是我有愧与你,未能将你留在我身边。” “不过...” 樊安林话锋一转,“也不急于这段日子走,你说是吧月缡。” “这...” 月缡有些为难的抬头,寻求似的看向月缪。 见月缪点头,月缡才道:“您说的是,按理来说,该是您何时让属下走,属下便走。” 有了月缡的话,樊安林一拍即合,“那边好说了,那你先留下吧,等过段日子祖父他们回来后你再走也来得及。” “是,主。” 处理了他们的事,他们便也没有必要留在这里,樊安林挥了挥手便让他们下去了。 回到厢房,月络一把拽住月缡,胸前因着急而有了过于明显的起伏。 “阿璃,你跟我把话说清楚,你我之间,怎就没有爱了?” “你烦不烦。” 月缡没有了之前的好脾气,说出的话里满是对月络的厌恶。 “主都已经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了,你还想怎样?让我去死吗?” “我不是...”月络一下慌了神,连忙松开握着她的手。 “那...你为何要...要收下我送...送你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若不是月缡就在他身边,恐怕就要漏听了。 “你是说这个发簪?” 月缡从怀里取出来,在她手里的赫然是月络送她的青玉梅花簪。 “你若不提,我都险些忘了。” 听到月缡的话,月络以为事情还会有转机。 却不想月缡像是手里握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一把将那玉簪甩了出去,脸上的嫌恶之色不减分毫。 第134章 都必须去 “你...!” 月缡的动作太快,快到月络根本来不及反应。 等他跟着簪子落地的方向赶过去时,玉簪已经掉在地上,碎成了三截。 清脆碎裂的声音在月络的耳朵里炸开,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他一步一个踉跄,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玉簪拾起,怜惜地抚摸着。 眼泪早已决堤,捧着的双手慢慢的握成了拳,紧了又紧,就连手掌被裂口割破,他也毫不在意。 见月络如此心疼,月缡还不忘继续讽刺他,“不过是个玉髓雕刻的而已,多少银子你说便是,我也赔得起。” 听到月缡的话,月络缓缓抬头来,看向她的一双眼红得吓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委屈的沙哑,“你若不喜,那么当初为何要收下?” 而面对月络的痛苦不堪,月缡便显得有些随意。 她拢了拢不曾凌乱的发髻,转了身子懒得瞧他,“我不过是想着有一个能挽发髻的东西也不错,便收下了,谁知你竟然存了那样的心思。” “可你当初说过,你心悦我的。”月络委屈的控诉着。 他手掌里的痛意还在拉扯着他的理智,他不相信月缡对他没有半点心思。 发簪,正妻之物,他不会随便送人,却不想,她是随意收下的。 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死心。 听到这话,月缡将手放下,微微侧头道:“呵,不过是酒后的醉话,这你也信?” 丢下这句话,月缡便转身离去,只留月络一个人在那里呆呆地站着。 可若是平日里头脑清醒的月络,一定能发现月缡那转过身后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身子。 以及,需要深呼吸才能克制住的哽咽。 而二人过于激动的情绪,全然不曾注意到暗处还躲着一人。 另一边,认为自己完成的很好樊安林正仰着头准备听夸。 见樊安林这一副得志的模样,月缪有些失笑。 但为了不驳了他的面子,月缪还是夸赞道:“主,您这次做的不错,已经能处理好这件事了。” 樊安林听到夸奖,闭着眼哼哼两声。 “我就知道,这件事难不倒我的。” 月缪不忍看他伤心,便没有将这件事的不妥之处说出来。 左不过少一人保护他的安全,只要自己在,便不会让外人伤了他。 这时祈年推门而入,来到祈年身前说道:“主,小姐派人来传话,说让您过去一趟。” 樊安林收起笑意,道:“去哪儿?” “玉珠院。” 那是姨母的院子,樊安林一阵腹诽,不知是去做甚。 “可有说何事?” 祈年摇摇头,“不曾。” “算了。”听到回答,樊安林双手一拍,“我们走吧。” “是。” 出了廖云院,月缪便不再随身跟着,而是换成了祈年,他则在暗处随时待命。 玉珠院是十多年前苏钰来将军府时就有的院子,这些年也一直有人打理,苏钰倒是不需要花费多少心思。 这些日子在这里住着,苏钰不禁怀念起姐姐还在时的样子,只是如今不同往日罢了。 本来她不需要操心什么事,只是明日便是春分,樊灵溪想让她给她们一堆孩子们选些布料做新衣裳。 十几岁的孩子窜的快,去年的衣裳今年穿起来便有些小了。 樊灵溪也是试过衣服后才想起来这件事。 不光是为了这件事,还有过段日子皇帝要给宁阳公主选驸马而办的书会。 这也是方才孟舒清来时带过来的消息。 将军府如今无人上朝,这些事自然得麻烦她们才能知道。 孟舒清本是来找樊灵溪的,后来听夏念说樊灵溪在苏钰这里,便自己过来了。 “苏姨母安好。” 孟舒清乖乖的给苏钰行礼,举手投足间都不失风范。 苏钰听到声音,回头便看到孟舒清,随即放下了手里修剪花的剪子。“孟小姐来了。快请进。” “溪儿在屋内挑花样呢,孟小姐也来看看吧。” 孟舒清微微点头,“麻烦苏姨母了。” 樊灵溪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与二人在门口时撞了面。 苏钰眼疾手快地扶住孟舒清,抬眼便有些责怪道:“诶哟你慢些。” 樊灵溪不甚在意,敷衍一句知道了便拉着孟舒清往里面走。 “清儿,你也看看,我觉得这块适合你。” 说着,樊灵溪便把一旁的两块天青和山岚色的布料拿起来,在孟舒清的身上比划着。 孟舒清长得白皙,这颜色在她身上,更是衬得她多了一丝清冷孤傲之姿。 孟舒清从进来便没张开过嘴,就这么顺着樊灵溪在自己身上来回比划。 不过她还是好奇道:“姐姐,怎得想起来做衣裳了?” “这不是去年的衣裳小了嘛,就想着让姨母帮忙掌眼,挑挑颜色花样什么的。” 说完,她才想起来,“话说回来,你怎么过来了?” 听到樊灵溪的问题,孟舒清才想起来她来的目的。 “哦对。过段日子皇后娘娘要给宁阳公主选驸马了,让各家公子小姐都去参加这场书会。” 樊灵溪不解,“给张沁澜选驸马,你我去做甚?” 孟舒清道:“还要给太子殿下选妃。” 听到这里,樊灵溪想起来祖父走之前与她们交代的事。 她一脸为难道:“就不能不去吗?” 实际上这些宴会将军府的孩子们少去为妙,奈何皇后钦点,这次不去都不行。 说是给宁阳公主选驸马,实际上一些到了年龄的小姐也会去皇后面前晃一晃,或许能被选中做太子侧妃也说不定。 “不能。” 孟舒清提醒道:“这次皇后娘娘特意点了你我两家和宥辞哥哥家,必须去。” 虽不知是为何,但在樊灵溪的心里,总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什么时候?” 樊灵溪这样问着,她在想届时能否称病不去。 “春分那天。”孟舒清道。 听到答案,樊灵溪掰着手指头数了数,“还有十几日啊。” 她郁闷的放下手,“时间还真赶。” “怎么着?皇后娘娘是怕张沁澜嫁不出去吗?” 这话吓得孟舒清花容失色,赶忙上前就要捂住她的嘴。 “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 见孟舒清着急,樊灵溪讪讪一笑,“知道了知道了。” 正说着,樊安林便到了林秀院。 “姨母安好。” “林儿也来了?快进去吧。” 二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坐在里屋的二人也能听到。 一进门,樊安林便问道:“阿姐,你唤我?” 说罢,他才看到孟舒清,眼睛霎时一亮,“清儿姐姐,你也在啊?” 孟舒清礼貌的笑了笑,可樊灵溪却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少说话,快过来,给你挑两块布。” 她正为半月后的书会发愁呢。 好在樊安林不是很在意,屁颠屁颠的就要过去,“要做新衣吗?” “是啊。”樊灵溪点点头,随后不再管他,任由他自己选。 第135章 证明自己 亦国的边关到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一阵大风吹过,方才的痕迹将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里是亦国蔷城,满天的黄沙比锦国的永城还要割人脸庞。 樊安淮从未来过边关,未感受过这等恶劣的环境。 但他也从不叫喊着苦,尽力习惯这里的所有。 军营中也有不少人怀疑樊安淮的能力,毕竟他并没有像他的父亲一般在最底层待过。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暗卫也都让他藏起来了。 可总免不了被人猜疑。 在蔷城,吃用的水需要去军营边上的一口老井里打。 而樊安淮也从不需要别人,每天所用的水皆是自己去打回来的。 这天,樊安淮如往常一般去打水,在还未过去时,便听到了有人在窸窸窣窣的讲话。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樊安淮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打算快些打完快些离开。 却不想,在这些人的交谈声中,听到了自己的称呼。 鬼使神差的,樊安淮便躲到帐篷后,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而那些人也丝毫没有注意到樊安淮的存在。 “这少将军看着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像是吃苦的主,他真的能行吗?” “切。” 另一个人不以为意,“谁让人家投了个好胎有个好爹呢,什么都不用干就坐上了少将军的位置。” “恐怕这次回去,就不能再叫少将军了。” 有人发出质疑,“为何?” 那人又道:“有了军功,回去了皇上定会大肆奖赏,届时老将军接着隐居,大将军已经有了名号,这少将军还不得获个封号什么的吗?” 这话里的酸味明显,就连偷听的樊安淮都能听出来。 也有人觉得他这话不对,便出声反驳道:“也不必这样说吧,樊家人为了锦国付出了多少,这也足够了。” 听到这话,那人更加来气,“哼,他樊家付出的多,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付出的就少了?凭什么他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坐上了那个位置。” “就是就是。”有人跟着附和。 “大将军我是服气的,那是真真正正从我们这些人里爬出来的,可让我服气少将军,那不能。” 那人的声音小小的,却还是继续替樊安淮说话,“都是樊家人,虎父无犬子,少将军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另一人不信邪,“口说无凭,你凭什么这么觉得?” “你若不信,过段日子就要和呼国打仗了,届时定能让你刮目相看。” 这话让那些看不起樊安淮的人急了,噌的一下起身,三两步便走到那人面前。 “我说,你到底是哪边的?这么喜欢拍少将军的马屁,莫不是收了他的好处?” 他的身边也有人跟着道:“就是啊,你处处都在替少将军说话,说,你是不是他派来的卧底?” 这话就是赤裸裸都污蔑,但他又没有这些人长的高大,硬碰硬定然是不行的,可他还是替自己和樊安淮辩解,“你们讲不讲道理?我难道说错了吗?” “你们自己做不到,凭什么认为少将军不行?人家出身将军府,无论如何都比你们强。” 别人驳了面子,第一个开口的人气得脸红,不由分说就举起了拳头,想要给他一点教训,“我看就是你就是欠打。” “兄弟们!上!” “让他知道知道收了别人好处的下场!” 眼见事情的发展越发不可收拾,樊安淮再也没办法躲在后面,立即现身高喊。 “住手!” 那人已经揪住了对方的衣领,正要一拳头打下去时,突然听到有人喊话,下意识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但是看到是谁后,他又开始害怕起来,“少…少将军…” 樊安淮朝他扬了扬下巴,“放开他。” 听到樊安淮的话,那人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还抓着他的衣领,当下便松开了手。 看到人被松开,樊安淮毫不畏惧,走到那人身前,将那个替自己说话的人拉出安全距离。 随后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那人轻咳几声摇了摇头,“没事,多谢少将军关心。” 见他没什么大事,樊安淮这才抬起头面对剩下的人。 而这些人眼下都低着头,不敢看樊安淮一眼。 尽管他们不看自己,但樊安淮觉得还是要事情说清楚,“你们方才的话我都听到了。” 本来还想着樊安淮不过是路过而已,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现在听樊安淮这么说便知,人家从头到尾将他们的话一字不差的都听到的了。 第一个说话的人当下便着急的想替自己说情,“少将军,不是那样的,你听我解释,我…” 樊安淮抬手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你们不服气我是应该的,毕竟我并没有什么成绩来证明我自己。” “有什么事,你们可以去找我,找我父亲,但是绝对不能私自斗殴。” “军中的规矩,私自斗殴的下场想必你们比我更清楚。” 那人吓得脸色惨白,求情似的喊道,“少将军…” 看出了他们的害怕,樊安淮又继续给个甜枣,“不过你们放心,这次的事我就当你没看到,也请你们,不要再去找他的麻烦。” 这话如同定心丸一般,那人当下便觉得有了希望,忙不迭应下,“是。” 见时候差不多了,樊安淮道:“能不能让你们服气,是我的本事,可你们要继续不依不饶,我也不介意告到父亲眼前。” 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法子让樊安淮玩了个明明白白。 那些人再也不敢多说什么,“是,少将军,我们明白了。” 随后樊安淮摆摆手,“你们下去吧。” “是。” 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些人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见那些人终于离开,樊安淮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担忧。 担忧自己日后到底能不能压住手底下的兵。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有一人。 樊安淮看着这个奋力为自己的出头的人,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高达。” 樊安淮点了点头,“你跟我走吧。” “是。” 高达哪里敢说不,迫不及待的应下便跟在了樊安淮的身后。 第136章 你来主导 “少将军,您来这里做甚?” 按理来说,这是军营的外围,像樊安淮这样的人是不会过来的。 “来打水。” 樊安淮说的淡然,说罢水桶便拎在自己手上。 高达见状边想要拿过樊安淮手里的水桶。 “少将军,还是我来吧。” 高达哪里敢让他在自己面前自己打水,眼下不巴结更待何时。 却不想樊安淮一个侧身躲开,“无妨,我本就是要自己来的。” 高达继续狗腿的想要接过来,嘴上还不停道:“这怎么能行呢。少将军,这些事何须您亲自做?只要您吩咐一声,我就来给您打水。” 话说到这个份上,樊安淮停下脚步,转而面对高达。 “我帮你,不是让你来巴结我的。” “打水的事,本就是我自己想做的事,不然我的暗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是是是。”高达挠了挠头,腼腆笑道。 高达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对樊安淮好些,这样或许能给自己挣一个好前程。 樊安淮左右看了看,确定不再有什么人后便与他说道:“好了,这下没有人会欺负你了,你也回去吧。” 这次高达不再多说什么,低头抱拳道:“是。” 樊安淮本意并不想把这件事闹得太大,毕竟也的确是自己的问题,却不想祖父和父亲还是知道了。 他们着急忙慌的让儒可告知樊安淮,赶紧到主帐中来。 不明所以的樊安淮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当下便放下手里的军书立刻赶过去。 “祖父,父亲,发生何事了?莫不是呼国有什么新的动静了?” 樊安淮人还未到,刚掀开帘子便一股脑的问题先砸下来。 樊霍决满脸惆怅的看着樊安淮,真诚发问,“你这脑袋里面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啊?” 樊安淮眨眨眼,老实答道:“自然是在想关乎战场的事啊?怎么来父亲?” 面对樊安淮还在状况外的样子,樊霍决气得发笑,舌头没忍住顶了顶腮帮子的软肉,连连点头,“真是长大了哈,受了委屈都学会自己咽了。” 樊安淮觉得今日发父亲莫名其妙。 他双手在身前一摊,“我何时受委屈了?父亲何出此言?” “你…” 一时间樊霍决还真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在装傻充愣。 索性不装了,破罐子破摔道:“儒可将所有的事都与我们说了。” 樊安淮依旧满脸问号,“何事?” 樊霍决咬牙切齿:“自然是前些日子你自己去打水时发生的事。” “您说这件啊。”樊安淮恍然大悟,随后无所谓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也不算受委屈,这不是想带好他们的必经之路嘛。” 樊安淮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是怪不得他半天没想起来。 见樊安淮一脸没事人的模样,樊跃峰在一旁开口道:“话虽如此,可你也该告诉我们一声才是。” 樊安淮没想到这件事会让祖父和父亲这么大的反应,,想了想便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祖父,孙儿是觉得,既然是自己与士兵之间的事,便不需要您和父亲出头,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坚信自己的想法,对我的看不起和不服气只会更深。” “祖父,孙儿想靠自己得到他们的认可,而不是因为出身好才平白无故坐在这少将军的位置上。” 说出这些话的樊安淮无比的认真,樊跃峰看着他的双眼,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 这其实也是樊跃峰考验樊安淮的一件事,毕竟这些事是一定要让他自己来完成,将军府日后护不了他,甚至还需要他的保护,所以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 否则,失了军心的后果,他们任何人都承担不起。 “好。”樊跃峰一拍大腿,“既然你有这个决心,那么接下来这场战事,由你来主导如何?” “这…” 此话一出,就连樊霍决也震惊起来。 “父亲…” 樊霍决正要出声,却被樊跃峰抬手一挡,樊霍决便乖乖闭嘴。 樊跃峰没有理他,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樊安淮,再一次问道:“你觉得你可以吗?” “我…”樊安淮磕磕巴巴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内心在不断的挣扎。 他认为他可以做到,但,真正的战场绝非儿戏,他不一定有把握梦完美的做好这件事。 可自己这些年来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而这些辛苦,就是在为今天做准备。 要的,就是自己迈出这一步。 自己不可能一辈子活在祖父和父亲都庇佑下,为何不趁着这大好时机来请教祖父,尽可能的学到书本以外的东西。 “我可以!” 樊安淮的声音铿锵有力,整个人都散发着前所未有的自信。 见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樊跃峰大喝一声,“好!” 说罢,他站起身,来到樊安淮的身前,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都肩膀,“既如此,明日未时,你来主帐中。” “是,祖父。”樊安淮恭敬领命。 随后,樊跃峰安抚的轻拍两下他的肩膀,“好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早些休息。” “是,孙儿告退。” 待樊安淮离开主帐,听着脚步声走远后,樊霍决才敢开口。 “父亲,这恐怕欠妥啊。” 樊跃峰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挥了挥手道:“无妨,有何不足之处,我会提醒他的。” 可樊霍决总是觉得这件事有待考虑,“可是父亲,锻炼淮儿固然是件好事,但也不可拿军中兵卒的性命开玩笑啊。” “我会拿他们的命开玩笑吗?” 这话樊跃峰听了很不高兴,“我是死的吗?我不会教他吗?还是说队里的军师是死的?还是说,你这个当爹的是死的?” “我自然知道淮儿还小,但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他做。” 樊跃峰将双手背到身后,抬起头沉声道:“我们没时间让淮儿慢慢成长了。” 一瞬间,樊霍决便明白了父亲的良苦用心,“父亲说的是,是孩儿狭隘了。” 他差点忘记,为什么会让樊安淮小小年纪来到这里。 樊跃峰收起情绪,一把拽起行礼的樊霍决,“行了,这些年别的本事没长,文官那些臭毛病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樊霍决挠挠头,没再说话。 第137章 无能为力 身在锦国的樊安林和樊灵溪目前便一点消息都收不到。 即便身边满是暗卫,也都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不过想想也是,毕竟远在他国,便是快马加鞭也要半月有余。 而眼下,他们除了知道他们平安到达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月缪,你真的不能派人去一趟吗?” 樊安林泪眼汪汪的看着一本正经的月缪,可怜兮兮的表示出来自己的想法。 “主,真不能。” 即便月缪已经再三表示不行了,但樊安林还是不死心。 “可是,我们就这样被动吗?任何消息都要通过别人告诉我们吗?” 樊安林来到月缪眼前,拽着他的衣袖,“月缪,阿兄不是把影渊堂的令牌给你了吗?让他们去也不行吗?” 月缪听闻,当下一愣,“大公子并未给属下啊?” “上次游湖事件之后,大公子便把令牌收回去了。” 这下轮到樊安林发愣了。 他怔怔道:“那眼下在何处?” 月缪摇摇头,“属下不知。” 知道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之后,樊安林终于放开了他。 此时,祈年推门而入,道:“主,青岚姐姐来了。” “哦?”樊安林一下来了精神,“何事?” 青岚跟在祈年身后进来,俯身行礼道:“小公子,我家小姐唤您到玉珠院一趟,十日前的衣裳已经做好了,唤您去看看。” 樊安林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说走便走,樊安林没有任何犹豫,利落起身就走。 玉珠院本就不远,樊安林很快便到了。 等他到时,发现孟家兄妹和吴宥辞也都在那里。 樊安林边往里走边一一打招呼,“宥辞哥哥,羽哥哥,清儿姐姐。” 三人齐齐回头,便看到樊安林越发欢快的步子。 “林儿,你来。” 樊灵溪一早便听到动静,站在门口与他招手。 樊安林乖乖点头,“好。” 樊灵溪拿起衣裳在他身上不断比划,樊安林就乖乖的站着,任由她折腾。 樊灵溪点点头,顺手将衣裳扔给祈年,“不错,很适合你。” “阿姐,你唤我来不止这一件事吧?” 樊安林看着退出去的除他们二人的所有人,胸有成竹的扬起自己的骄傲的下巴。 樊灵溪双手抱胸,饶有兴趣道:“哟,不错嘛,这都能发现。” “果然是长大了哈。” “那是。” 听到夸自己的话,樊安林又臭屁起来。 “好了,说正事。” 樊灵溪打断他的自恋,正经道。 “过几日就是书会了,此事你可知晓?” 樊安林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樊灵溪扬了扬自己的下巴,示意了一下外面。 “此刻在门外,右相府和左相府的哥哥姐姐都在,你也看到了吧?” 樊安林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过几日到了书会后,一定要跟紧他们,不论是谁。” “为何?” 说到这里,樊安林是真的搞不懂了。 那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书会而已,为何要这样大动干戈? 樊灵溪眼下还不想将这些弯弯绕告诉樊安林,也不想让这些烦心事骚扰到他。 第138章 郑重行礼 她想了想,道:“也不是...” 随即,她灵机一动,“阿姐也是害怕你出事嘛。难道你忘记了上次你清儿姐姐的事了吗?” 经过樊灵溪这样说,樊安林便又想起去年孟舒清落水事件。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并未得罪任何人,谁会这么不长眼的得罪将军府。 眼下虽然将军府能主事的人都不在,但那都是为国为民的大功臣,谁敢? 想到这里,樊安林便没有把樊灵溪的话当回事,只是敷衍的点了点头。 樊灵溪眼下满心满眼都是樊安林的安全与否,并未注意到他心不在焉的模样。 只是听到樊安林说知道了后,暗暗松了口气。 “行了,你先去试试衣裳吧,有不合身的地方也好赶紧让绣娘改。” 樊安林乖顺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跟在樊灵溪身后出了房门。 因着苏钰还有店面要看管,而今日恰好又是账房每月算月钱的时候,所以便不在府内。 不过这样,也方便了孟舒清他们。 毕竟他们与苏钰并不熟悉,有个大人在的话还是会拘谨的吧。 “姐姐。” 见到樊灵溪出来,孟舒清立马上前,甜甜的唤着。 上次也给孟舒清做了几件衣裳,她也是被樊灵溪唤来取衣裳的。 至于为何没有让人送到府上,樊灵溪还是觉得亲眼看着比较放心些。 即便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们也好改改。便是绣娘也还未让离开呢。 “诶?林儿呢?” 吴宥辞只看到了樊安林进去,却并未看见他跟着樊灵溪出来,忍不住好奇道。 “宥辞哥哥,你就放心吧,他在试新衣。”樊灵溪有些无奈道,“这是在将军府,他丢不了的。” 吴宥辞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忘记了樊安林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对了,今日你把我们唤来所为何事啊?不能只是来看清儿和林儿有新衣裳穿吧?” 吴宥辞定是要问的,毕竟自己又不需要来拿衣裳。 他想了半天,还是不太明白樊灵溪的目的是什么。 孟舒羽见状跟着点了点头。 见他们发问,樊灵溪也不再嬉皮笑脸,郑重的后退一步,标准又规矩的给三人行礼。 猛然间见她如此严肃的模样,着实给三人吓得不轻。 “姐姐!”孟舒清惊呼一声,连忙将她扶起。 樊灵溪不为所动,依然半蹲着。 “溪儿,你先起来。”吴宥辞大跨一步上前拉住她的一只胳膊。 “是啊。”孟舒羽也上前来,“我们之间不需要如此大礼,有何事我们一起担着,一起帮你想办法。” “怎么?你连哥哥的话都不信了吗?” 孟舒羽加大了力道,手臂一个用力,樊灵溪便站直了身子。 倒不是樊灵溪挣脱不开,而是孟舒羽突然发力,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愣神之际便让孟舒羽得逞了。 见他们如此模样,樊灵溪也不再强求,还是顺着他们的意思走了。 “姐姐,发生何事了?” 孟舒清急得都快要哭了。 樊灵溪从未在他们面前如此生分过,突然这样,可不吓坏了孟舒清。 第139章 年少轻狂 樊灵溪感觉到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在微微颤抖,一瞬间的愣神后便笑着拍了拍孟舒清的手。 她又转头看向其余二人,皆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关切。 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淌过全身,樊灵溪只觉得此生能和他们成为挚友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清儿,你说话,到底发生何事了?” 孟舒羽从不是个急性子的人,而眼下他却忍不住急了语调。 “我 就是想求诸位哥哥,求你们 劳烦你们日后 能照顾一下林儿 ” 樊灵溪低头自嘲一笑,“林儿自小被祖父和阿兄保护的很好,在他的眼里这个世界就是美好的,可 ” 樊灵溪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继续道:“可将军府遭到皇上的忌惮,怕是没什么好日子可以过了。” “我怕 我怕日后没了祖父和父亲的庇护,林儿会受到很多委屈。他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恶,我怕他承受不来。” 说着,樊灵溪的眼泪便控制不住的划过脸颊。 樊灵溪其实明白,这样无疑是对樊安林的溺爱,可她真的做不到放任他不管,即便是让她去求他人,她也在所不辞。 “溪儿,你别哭。” 孟舒羽慌忙从衣袖里拿出他的帕子递过去,“你放心,林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不会让他日后受委屈的。” 樊安林就像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纯洁。 他真的太干净了。 干净到让人不敢去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就像是清澈见底的湖泊,只需一眼便能让他低下头,羞愧于自己沾染上了某些污秽。 他们这些人,虽然年纪都不算大,但都或多或少的接触过或者见识过一些藏在阴沟里不能见人的事情,所以在面对一个不安暗示的小人儿时,总是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保护他不受这让人恶心反胃的事,不想让这些腌臜事玷污了他。 其实,即便今日樊灵溪不与他们说这件事,在日后他们遇到樊安林有难时,还是会伸出援手,尽自己的努力去保护他。 “是啊姐姐。” 孟舒清哽咽着。 她见不得樊灵溪掉眼泪,只要她哭,孟舒清总是会跟着哭。 樊灵溪小时候便发现了这件事,所以到后来,樊灵溪便很少在她面前流泪,就是害怕这个感性的小人儿陪着自己哭。 樊灵溪抬手替她擦掉眼泪,摇摇头示意她别哭。 “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你又何必对我们行此大礼。” 吴宥辞虽然嘴上不饶人,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样的他是在哄人呢。 “林儿是我们带大的,便是管了他的以后又何妨?只要有我们在,我倒要看看是谁不长眼,连左右相府都不放在眼里?” 此时的吴宥辞意气风发,大言不惭的说着未来。而一旁的孟舒羽也跟着点头,十分认同他的话。 毕竟都还是不大些的孩子,并未经历父母的难言之隐和无能为力。 有时候,有些事,不是说说而已,有多少力不从心的例子,只不过是他们还未经历罢了。 少年的轻狂总是带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能让人觉得,这才是少年真正的模样。 第140章 目中无人 微风拂面,春暖花开。新鲜的凉空气里带着久违的暖意。 樊安林坐在樱桃树下,闭着眼感受着难得一见的和煦春风拂面而过。 樱桃树上已经抽出新芽,透过阳光不大的树叶影子随风而动,落在樊安林的脸上。 树下柔软的小草已然破土而出,躺在上面有时甚至会有些扎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对于樊安林而言,每年只有在这段日子里,才是独属于他的时间。 只不过,如今的他,在树上,还有一人愿意全身全心的为他。 他不再是独身一人。 “林儿,收拾妥当了吗?” 樊灵溪的声音穿透厚重的墙砸在樊安林的身上,直接将他从那意境中拽出来。 樊安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急忙去拍身上的泥土,“来了来了。” 说罢他便着急招呼祈年,“快来快来,帮我看看,还有不妥之处吗?” 祈年帮着他拍打着背后够不到的地方,嘴里还要不停的安慰他,“好了好了主,干净了干净了。” 不怪樊安林为何穿好了衣裳还在草坪上躺着,只能说还是樊灵溪太慢了。 当然,这话樊安林可不敢让樊灵溪知晓。 “快些!” 樊灵溪没忍住冲着里面大喊一声。 樊安林浑身一抖,下一刻脚步比脑子更快一步作出反应,不过三息便到了樊灵溪的面前。 樊安林讨好的笑着道,“阿姐,我好了。” 樊灵溪点点头,“走吧。” 苏钰不是朝廷命妇,这样的宴会她是不能参加的,所以这次,真的只有姐弟二人去闯这龙潭虎穴。 其实本不用樊灵溪亲自来找樊安林,但这偌大的将军府空空荡荡,她便想着多出来走走,或许心中的不安会减少些。 姐弟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无言。 他们心中都明白这次必须的出席意味着什么,谁还有心思嘻嘻哈哈。 他们没有因着规矩而分坐马车。 还在自己身旁唯一的亲人,他们想携手共同面对。 以往他们会与右相府或者左相府一同入宫,更别说如今家里没有主事之人,两家的夫人更是想让他们来。 但他们回绝了。 总是要自己面对的,不是吗? 樊安林是这样说的,一时间让二位夫人哑口无言。 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幕。 “谁家不长眼的马车?!连本小姐都敢碰!” 马车晃动一瞬,随即而来的便是车外咒骂的声音。 樊安林和樊灵溪互相看一眼,一时间不知此人是谁。 毕竟他们也快要到城门下,一般人谁会在这里闹事。 “祈年,是何人?” 樊安林没有探出头,只是在车内高喊一声问道。 为了低调,他们这次乘坐的只是普通的马车,若不仔细看,无人知晓里面是何人。 这也就有了车外的人大喊大叫。 祈年听到樊安林的问题,淡定道:“回主,是上官家的小姐。” 上官幽若! 樊灵溪眸色一凛,眼底的寒意顿时迸发出来。 上次欺负孟舒清的仇,樊灵溪能记她一辈子。 上官幽若在外见祈年如此的目中无人,一股无名火便顺着脚底窜上来。 她怒道:“听不懂本小姐的话吗?!若是不想死,就赶紧给本小姐滚下来!” 听到这里,樊灵溪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拉开帘子,怒极反笑道:“哟,我当是谁在大街之上如此没规矩呢,原来是上官小姐啊?” “怎么?怎得未曾与上官夫人一同前来啊?” 话音一落,上官幽若便听到了身边细细密密的笑声。 上官幽若涨红了脸,一时间羞愤欲死。 城中何人不知上官家的小姐因着偷跑出来偷看孟家大公子,结果被人家抓住送回副都府。 上官大人当即便让人把上官幽若送到城外的庄子上,若无大事不得入城。 这也是为何上官幽若未能与母亲一同入宫的一大原因。毕竟从城外到城内的时辰都够是上官夫人坐在皇后娘娘宫中多喝两盏茶了。 这件事也是前段日子樊灵溪去找孟舒清时,正好遇到怒气冲冲回来的孟舒羽后才知道的。 上官幽若愤愤的瞪着樊灵溪,反驳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若她知晓车内坐着的是樊灵溪,她绝对不会来触这霉头。 况且只是两辆马车轻轻摩擦一下,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奈何上官幽若一个多月都未曾回来,心中的怨气有些大,正好又遇到这档子事,自然是一点就炸。 可眼下,本就是她理亏,又不得不低头。 她身边的贴身侍女在一旁小声提醒,上官幽若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屈膝赔礼。 “原来是灵溪姐姐,是若儿不懂事,您就别与若儿计较了,等这次书会结束,若儿定会亲自登府赔罪。” 说罢,上官幽若微微欠身,算是自己认下了这个错。 眼见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一个人,樊灵溪也懒得跟她计较,抬手便制止了她。 “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上官小姐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你我之间这些都是小事,可若是耽误了入宫的时辰,那才是大事呢。上官小姐还是快快起身吧,免得误了吉时。” 当即听完,上官幽若面色一变,却也只能继续服小。 “灵溪姐姐说的是,若儿知道了。” 听到她如此说,樊灵溪也不再理她,放下帘子后便说道:“祈年,我们走吧。” 祈年乖乖点头,“是,大小姐。” 说罢,祈年便驾着马车,从上官幽若身边擦身而过。 丁香是上官幽若的贴身侍女,此刻正替上官幽若愤愤不平。 “这樊小姐也太目中无人了些,连小姐您都不放在眼里。” 经过上次的事情,上官幽若终于有了害怕的情绪,面对樊灵溪时还有着心虚,眼下听到丁香如此说,恨不能反手给她一巴掌。 她低声呵斥道:“愚蠢的东西!” 若不是自己不在母亲身边,今日又何须受着委屈。 猛地听到上官幽若的骂声,丁香也瞬间闭紧嘴巴,低着头不再说话。 “走!” 上官幽若留下这么一个字便转身回到车上,不多时他们的马车也行动起来,向皇宫的方向驶去。 等樊灵溪姐弟到时,发现孟吴两家已经到场。 见到樊灵溪的一瞬间,孟舒清便向她奔来。 “姐姐,你们没事吧?” 樊灵溪不明所以,“没事啊,怎么了?” 孟舒清娇嗔道:“你方才与上官幽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樊安林闻之一愣,“这么快?” 孟舒清点点头,“是啊,从你们离开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进来了。” 随即她又道;“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她们虽然听说了事情,但还是不知结果如何。 樊灵溪调皮的眨眨眼,“放心吧,一切安好。” 听到樊灵溪这样说,孟舒清悬着的心也可以放下来了。 “如此便好。” 两姐妹说着体己话,樊安林也不好一直待在那里,便动身前往孟舒羽他们那边。 其实他们早就注意到他们了,只是这里毕竟是宫里,他们也不好跟着孟舒清凑过去。 今日的书会并没有像往常一般将男女的席位隔着很远,而是只在双方之间放下一层薄纱幔,便算是分席了。 书会的时辰办在未时,所以在座的诸位都未曾用过午膳,早早的便来到这里。 张沁澜自然是不愿意的,为此她甚至绝食抗议,但还是失败了。 纵使她已经知道了她的驸马是谁,可她的心里除了樊安淮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她与皇后娘娘哭诉过,但得到的却是母后的更加严厉的看管。 她不明白,平日里对自己最温柔的母后,为何会因为这一件小小的婚事而如此的大发雷霆。 她实在不明白,这场书会的意义在哪儿? 哦对,还有给太子哥哥选妃。 第141章 日思夜想 张沁澜几乎是让宫女架着到了的地方。 她出场的一瞬间,在场众人齐齐行礼。 “臣\/臣女恭迎皇后娘娘,宁阳公主。” 是的,皇后娘娘也到了。 皇后娘娘依然是那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模样,面对谁都是笑吟吟的。 皇后抬手,“平身吧。” 众人:“谢皇后娘娘。” 但众人的目光一抬头便被张沁澜吸引到所有目光。 今日的她被皇后娘娘精心打扮过,奢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她身前的皇后。 皇后的目光在一众少年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了温子澈的身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温子澈在内,都不知道这件事。 张沁澜看着母后的眼神,在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大大的白了一眼。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温子澈不过是个四肢发达的武将之子,有何过人之处,如何能和他爱慕的安淮哥哥相提并论。 平心而论,二人皆是将军之子,为何樊安淮便不可? 她想不通,连带着对温子澈的厌恶更深了几分。 皇后自然不知张沁澜内心的小九九,在众人面前淡定的发话。 “此次书会,本宫将开放皇家阁楼,诸位皆可入内自行翻阅。”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锦国的皇家书阁,是聚集了全天下五分之四的书,和许多大师的毕生绝作,而此次放开,无疑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机会。 樊安林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孟舒羽激动的呼吸声。 他似乎也听夫子说起过,此生若是能进去一次皇家书阁,便是让他第二天驾鹤西去他也心甘情愿。 樊安林当时不懂夫子的心情,眼下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狠狠倒吸一口凉气的抽气声,他好像懂些了。 不过也能看的出来,皇后这次是真的下血本了。 “诸位稍安勿躁。” 皇后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书阁的旁边,为诸位准备了宴饮,可自行前去享用。” “臣\/臣女叩谢皇后娘娘隆恩。” 说完这些,皇后侧身,眼神示意张沁澜上前说几句。 即便张沁澜再不愿,此时此刻也不得不站出来。 “此次书会诸位也可与本宫或者其他人一起赋诗作书,或游园赏景,诸位皆可自便。” 说是自便,但实际上有心思的人早就想着好好见一面了。 也就只有像孟家兄妹一般爱书如命之人,才会全身心的投入到书阁中。 “好了,本宫也有些乏了,便先回宫了,诸位自便吧。” 说罢,皇后便站起身,由贴身宫女搀扶着离开。 众人连忙起身跪拜,“臣\/臣女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自然不会想着一直待在这里,反正已经有了人选,此次不过是为了走个过场罢了。 待皇后彻底离开众人的视线,气氛便在一瞬间炸开。 “姐姐姐姐!”孟舒清激动的晃动着樊灵溪的衣袖,眼睛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一颗心早就扑在书阁上了。 “快走快走!我们快进去看看!” 说罢,也不管樊灵溪愿不愿意,拉着人便走。 好在还未完全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在路过张沁澜时也还记得行礼。 张沁澜对她们没什么心思,微微点头后便不再理她们。 张沁澜本想在皇后走后自己在偷偷溜回去,但当她才后退三步时,转头便可看到站在隐秘处的母后宫里的嬷嬷,无奈只得回去。 可她不想呆在这里,思来想去,她还是去到宴饮的地方,愤愤的吃着精致小巧的糕点。 孟舒羽也是一样的心境。 他拍了拍身旁的樊安林道:“林儿,我们也进去吧。” 樊安林其实对这些的兴趣不是很大,相比较书阁,他更喜欢一旁的糕点美食。 “是啊林儿,我们进去看看吧。” 就连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吴宥辞也想进去一探究竟。 两位哥哥都对自己提出了邀请,但樊安林思来想去,还是不打算进去。 “羽哥哥,我就不进去了。” 这一句话便打消了一些孟舒羽和吴宥辞的心思,转而关心道:“怎么了?” 樊安林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道:“我有些饿了,想先去吃点东西。” 听到这里,二人悬着的一颗心瞬间便放了下来。 吴宥辞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那你就在那里待着,等我们出来找你,可好?可记清楚了?” 他们可没忘记前几日答应樊灵溪的事。 樊安林有些失笑,“辞哥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丢不了的。况且这里是皇宫,便更不会出事了。” “还有。”樊安林压低了声音道,“我还有月缪在身边呢,不会有事的。” 说罢,樊安林递给他们一个十分肯定的眼神。 见樊安林如此保证,他们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孟舒羽道:“那我们很快就出来,你莫要乱跑,知道了吗?” 樊安林点头如捣蒜,“知道了知道了。” “保证不乱跑,保证等你们出来。” 得到樊安林的保证,二人便再也忍不住,向自己的梦中情阁奔去。 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樊安林选择了一个十分偏僻的角落坐着,一口口吃着眼前的糕点。 实际上来吃东西的人也不多,大多都认识樊安林。 即便是认识,他们也不会主动来找他说话。不过他也乐得自在。 这里有樊安林心心念念了好久的雪梨清茶糖糕,那更是两眼放光的埋头苦吃。 刚刚入春,适季的水果不多,即便是有,也没有当季的好吃。 樊安林在吃了几块之后便彻底放弃,还是乖乖的啃各种糕点吧。 在他旁若无人埋头苦吃之际,一只手悄然从角落伸出,轻轻扯了一下樊安林的衣角。 那只手在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樊安林浑身的汗毛瞬间竖起,猛地扭头迅速出手,试图抓住那只手。 但那只手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便迅速缩回去,让樊安林扑了个空。 在皇宫中遇到这种事,此刻的樊安林只想大声喊月缪出来。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看清楚是谁时便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樊安林眼前一亮,压低声音喊道,“何耀,你怎么来了?” 就算樊安林放低了声音,但还是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兴奋,全然忘记了方才还在埋怨月缪为何不出来。 可他也忘了,若是真的有危险,便是不用他喊,月缪也早就出现帮他摆平一切危险了。 不过他现在没心思计较这些。 何耀微微欠身,道:“小公子,我家主唤您到庆华殿一聚。” “庆华殿?”樊安林微微一愣,“那是何处?” 何耀道:“回小公子,那是我家主的寝殿。” 樊安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我们快走吧。” 面对张尘冉,樊安林绝对信任,毫不犹豫的便跟着何耀离开了这个地方。 也不知何耀如何发现的这些地方,隐秘到几乎无人知晓,这便也没什么人注意到书会上少了一人。 跟着何耀左拐右拐,便来到一处殿院前。 何耀在门外站定,替樊安林打开门,“小公子,您进去吧。” 樊安林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的踏进去。 张尘冉就在院子里等他,听到动静后他回过头,面对樊安林,他的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笑的如沐春风。 “阿冉哥哥。” 樊安林扬起笑脸,甜甜的喊着。 那声音,仿佛是刚从蜜罐里捞出来一般,甜的张尘冉都感觉有些牙疼。 樊安林朝着张尘冉走去,而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脚也向前走。 张尘冉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只是觉得,他想更快一些见到他。 然后,拥抱他。 樊安林的脸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放大,直至完全站在自己面前。 他终于忍耐不住,将这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紧紧搂入怀中。 第142章 委曲求全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的樊安林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相反于他,张尘冉便是想他想的发疯。 眼下真真实实的拥抱和触感在不停的提醒他,他真的见到他了。 抱着他腰的手不断的收紧,张尘冉闭着眼,全身心的感受他的味道。 樊安林也不说话,不打算催促他,就这样硬站着让他抱。 直到樊安林的一条腿都已经开始发麻,他才小幅度的拍了拍张尘冉的后背。 “阿冉哥哥,我腿麻了。” 其实他不光腿麻,还有一直仰着头,脖子也很酸。但好在有张尘冉的肩头可以靠着,可腿就不是那么好运了。 三个月未曾见过面,张尘冉在这一刻不曾注意过时间。 直到樊安林的轻抚和小声提醒,才让张尘冉反应过来。 张尘冉松了劲儿,但并未完全松开。 他不由担忧道:“怎么样?还好吗?” 樊安林笑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他抬头环顾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张尘冉的脸上。 他眨眨眼,单纯道:“阿冉哥哥,不请我进去吗?” 张尘冉:...... 他这才反应过来,两人一直在院中。 张尘冉腾出一只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扶着樊安林入内。 樊安林一瘸一拐的坐下,抬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哥哥,坐。” 他这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他的宫殿。 不过张尘冉不在意这些,屁股刚坐下就问他,“你怎么来了?” 樊安林一愣,嘴角一抽道:“不 不是你让何耀唤我过来的吗?” 不然还能为什么呢?难不成这里有什么值得他不听两位哥哥的话跑过来吗? 想到这里,樊安林猛地坐直身子。 张尘冉看着他面色的变化,有些狐疑道:“怎么了?” 樊安林僵硬的笑笑,“没 没事。” 樊安林不想说,张尘冉便也不说他,只是压下心中的疑惑和失落。 “对了阿冉哥哥。”樊安林突然道:“你唤我来所为何事?” 张尘冉双手在胸前环抱,戏谑道,“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何会在皇宫?”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老将军在离开前好似特意嘱咐过,让你最好不要来这里。” 这些事是张尘冉让何耀查到的,但樊安林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 听到张尘冉的话,樊安林一下就蔫了。 他趴在桌子上,撇着嘴委屈道:“是啊,我和阿姐都不想来的。” “但是阿姐说,这次是皇后娘娘特意传旨让我们来的,压根就推脱不了。” 樊安林话匣子打开了,而他面对张尘冉又没有什么防备,便开始吐槽道:“我真想不通,给宁阳公主选驸马,将我们唤来做甚?” 许是真的生气,樊安林一张婴儿肥的小脸更是气得充起来,肉乎乎的,让人很想上手捏两把。 张尘冉有些失笑,“还能是因为什么?太子和二哥皆未娶妻,顺便也可看看当下的人谁有可能日后成为太子的手下。” “这些都是原因。一次书会带来的东西可不只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一点点事。” 毕竟,张沁澜的驸马已经选好了。 但是看樊安林的反应来看,他们似乎还不知道。 张尘冉开始期待了,期待皇后准备何时将这件事昭告天下? “可这件事与我何干呢?”樊安林用皱皱巴巴的表情反抗道。 张尘冉上手揉开他的小脸,再轻轻捧起,温声细语道:“因为你是将军府的小公子啊。” “嗯?” 樊安林迷迷糊糊的呓语一声,更是让张尘冉不忍放手。 很明显,现在的樊安林还没有意识到未来的将军府可能会面对什么。 不过,也不会太久的。 “你知道远在亦国的祖父和父亲怎么样了吗?” 张尘冉的话题跳脱的厉害,但樊安林这次的反应很快,马上就抓住了重点。 樊安林急切道:“他们怎么样了?” 樊跃峰他们离开锦国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除了第一封已到亦国的消息之后,便再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他们还好吗?开始打仗了吗?有没有受伤啊?” 樊安林语无伦次的问了好多话,恨不能自己亲自跑到亦国去看看他们。 张尘冉象征性安抚了一下樊安林,拍拍他的头示意他别激动先坐下。 张尘冉道:“前些日子,他们和呼国交手了。” 张尘冉似是故意留悬念一般,说完这句话便不再有下一句。 樊安林急出一身汗,迫切的想要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后面呢?结果呢?” “你先别着急,后面的说来话长,我慢慢给你说。” “阿冉哥哥,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樊安林急出了呜咽声,鼻子一酸,眼眶便有些发热。 他哽咽道:“他们怎么了?能不能 能不能长话短说啊。” 张尘冉没想到樊安林会这样,急忙拿出帕子替他擦眼泪。 他轻声哄道:“我也是听江睿庚说的,消息不一定准确,你先别哭,没有什么坏消息。” “真的?” 樊安林抬头,泪眼婆娑的抽泣道:“真的?” “当然。”张尘冉笑眯眯道,“我何时骗过你?” “那 那 ” 樊安林抽泣着,连话都说不清楚。 张尘冉神色平淡,对他笑笑,“他们没事,且首战告捷。” “这一次,还是你的哥哥坐主帅的位置,十分完美出色的完成了这一仗。” 樊安林怔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又哭又笑。 一时间张尘冉都拿捏不准他此刻的状态,刚到嘴边的话在见到他如此的神态之后,生生咽了回去。 “哥哥没事,父亲没事,祖父也安好。” 樊安林的眼里还有未干的泪花,却在他喜悦的脸上显得更加灵动。 “阿冉哥哥,他们都好好的,对吧?” 张尘冉宠溺的笑笑,“是是是,他们都没事,都好好的在亦国呢。” 情绪平复下来后,樊安林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阿冉哥哥,你是如何知晓的?” 毕竟就连他们自己家的暗卫都不能轻易前去,甚至是压根不能去。而张尘冉一个在宫中的皇子,是如何能得知这些的。 张尘冉无奈道:“我方才说过了啊,前些日子我去找江睿庚,他告诉我的。” “我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着来告诉你了,就怕你不知道那边的状况,只能在这边干着急。” “那 江太子是如何知晓的?” 还有,张尘冉和江睿庚的关系何时变得这么好了? 当然,最后一句樊安林没有问出来。 “他是之前的太子嘛。”张尘冉与他解释道。 “手里还有之前的人脉和暗卫。他也想继续回到江国,继续做他的太子,日后的君王。这自然就需要关注各国的情况,尤其是这种时候。” 这样的解释无疑是滴水不漏的,樊安林挑不出毛病,也没有心思去想张尘冉话里不对劲的对方。 他现在只知道,张尘冉和江睿庚是他得知父亲兄长唯一的渠道,他还不想得罪他们。 但他也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张尘冉特意想要告诉他的。 “阿冉哥哥,我 能求你件事吗?” 樊安林的小脸绯红,害羞又窘迫,支支吾吾的说话声越来越小。 这不是他第一次求人,以往在生活中,他也会撒娇般的央求,但那都是玩闹,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求人办事的那种低人一等委曲求全的羞愧感。 樊安林的样子,张尘冉自然知道他所求何事。 只见他从容一笑,“放心吧林儿,若樊大哥有任何消息,我一定会托人去告诉你的。” 樊安林欣喜若狂,没有什么比能随时知道父兄的消息更令人心安。 第143章 偷偷摸摸 樊安林高兴过了头,悲喜交加的情绪在很短时间内一股脑地涌向他,以至于他不知眼下该哭还是该笑。 “好了,不哭了,小脸都哭花了。” 张尘冉轻柔的蹭了蹭樊安林因激动而泛红的脸蛋,软软的手感很舒服。 樊安林用力的点头,“嗯!” 他是笑着的,但这些日子里的委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现在是一个人了。 虽然有阿姐在,但是,祖父和父亲不是打算要给阿姐说亲了吗? 这件事樊安林知道,只不过表面上装不知罢了。 他以为,自己除了家人,便没有人可以依靠了。而眼下,张尘冉的出现无疑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在逐渐对张尘冉放下防备,正在一点点的依赖他。 张尘冉替他擦干净脸,樊安林现在除了眼眶和鼻头红红的,其他的都没什么事。 “好了,你回去吧,莫要让你阿姐担心。” 张尘冉十分贴心的催促他,提醒他注意时间。 “嗯?” 话题跳脱的很快,哭蒙了的樊安林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迷糊的反问一声。 张尘冉无奈的摇了摇头,将他拉起来,带着往门口走。 “你出来都半个多时辰了,再不回去,你阿姐他们就要把皇宫翻过来找你了。” 樊安林有些吃惊道:“我都出来这么些时候了吗?” “不然呢?” 张尘冉笑笑,随即不再说话。 从寝门走到殿门,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张尘冉送到这里,便喊来何耀。 “送小公子回去,莫要让其他人发现了。” “是。” 何耀正准备带他走,却被樊安林的一句话拦停脚步。 “等一下。” 樊安林说得突然,何耀下意识地就听话,转而看向张尘冉。 “阿冉哥哥,我们为何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个问题樊安林想了许久,原本因着二人的身份,樊安林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便从未发出这样的疑问。 可如今,他渐渐地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地小透明,于这皇宫而言更是掀不起什么波澜。 张尘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 他以为,他们之间这样的相处方式是再正常不过的。 为何要偷偷摸摸?为了不让他人发现罢了。 他不太懂樊安林这突然的焦虑,但也耐着性子与他解释。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若是不喜欢这样,我们下次就光明正大的见,如何?” 但樊安林摇了摇头。 他懂,他什么都懂。 樊安林强撑起一抹笑容,道?:“无事的,哥哥。“ “我明白。” 说罢,樊安林不再看他,抬脚离开了这里。 何耀看了一眼主子,张尘冉微抬下巴,示意他赶紧跟上。 何耀作揖后,闪身离开。 这皇宫里危机四伏,张尘冉又如何能放心他一个人回去。 方才樊安林最后看自己的眼神里,竟然多出了几分悲凉。 他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子,何时变得有了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不过,这些都不在张尘冉的考虑范围内,在他这里,樊安林懂得越多,于他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他摸上自己心,努力压下心中的那抹怪异,甩了甩头后离开了这里。 何耀带着樊安林左躲右藏,正在快速往回赶。 原本何耀想抱起他,这样速度快些。 但当何耀要伸手时,月缪猛地出现,快何耀一步将樊安林打横抱在怀里。 月缪收紧手臂,扭头瞪着何耀。 樊安林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落入月缪的怀抱。 他抬头看看月缪,又扭头看向何耀,眨了眨眼。 何耀眉毛一挑,俨然一副发现了什么的表情。随后他也不再多说什么,闪身离开这里。 若不是对皇宫的路不熟悉,月缪才不想跟在他身后。 当樊安林回去时,便看到孟舒羽和吴宥辞着急的模样。 他们还不敢告诉樊灵溪,只得先自己找找看。 祈年并未跟在樊安林身后离开,他就一直待在那里,等着樊安林回来。 吴宥辞身边的万桐看到了祈年,立马跑过去问道:“你家主子呢?怎得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祈年道:“主身子不舒服,去偏殿休息了。” “那你怎不在跟前伺候?” 万桐对祈年的话半信半疑。 祈年一笑,道:“主说,怕吴公子与孟公子出来时寻不到人,便让我在这里守着,等二位公子出来后再去找他。” 虽然感觉有些不对,但万桐也找不出什么问题,只得点点头后与他说道:“我家主子正着急呢,我先hi去复命,你也快去吧。” “是。” 祈年准备走时,万桐突然拦住他道:“你回去复命即可,若是小公子不舒服,便也无需着急赶来。” 祈年点点头,“是,我明白。” 听到祈年这么说,万桐也放心的点点头。 看着万桐离开,祈年也没有挪动脚步,不过方才月纶回来告诉他,樊安林马上就到,所以他也不担心会被人发现什么的。 从哪里离开就从哪里回来,等樊安林回来的时候,祈年还在那里乖乖等着。 樊安林鬼鬼祟祟的钻出来,悄声问道:“祈年祈年,有人发现嘛?” 祈年将方才和万桐的话告诉樊安林,并跟他串供,莫要把方才的谎言揭穿了。 听了祈年的话,樊安林连连点头,“可以嘛小祈年,这些话居然是你能说出来的。” 祈年面色一僵,颇为无奈道:“主您就别抬举我了,若不是为了帮您,我至于撒谎吗。” “嘿嘿。”樊安林嘿嘿一笑,试图萌混过关。 随后樊安林立即转移话题,“走吧走吧,我们去找二位哥哥,莫要让他们担心了。” “是。” 而祈年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 “羽哥哥,辞哥哥,我回来了。” 樊安林甜甜的声音传来,吴宥辞和孟舒羽赶紧回头,紧张询问。 “如何?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樊安林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前几日累到了,歇歇就好。” 他撒娇道:“这些日子万师父对我更狠了,每天都要练到抬不起胳膊才算完。我都瘦了。” 樊安林委屈的撇嘴,还捏着自己的脸让他们看自己真的瘦了。 孟舒羽有些哭笑不得,“那万师父也是为了你好啊。训练越艰苦,你日后才能少受些委屈。” “好了。”吴宥辞打断孟舒羽的话,道:“林儿已经够累了,你就少说两句吧。” 孟舒羽无奈笑笑,认命般的点点头,“是是是。” 听到这里,樊安林才重新扬起笑脸。 吴宥辞抬手捏了捏,若有所思道:“好像还真瘦了,手感都没有从前好了。” 樊安林赶紧接话,“是吧是吧,我就说是吧。” 吴宥辞还十分配合的认真点头,好似二人在说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般。 孟舒羽乐了,“既然瘦了,那就多吃些补补。皇宫的吃食与外面的不同,你可要多吃些。” 说罢,便带着吴宥辞和樊安林走向另一边的宴席上,抬手捏起一块糕点伸到樊安林面前。 樊安林看着糕点,有些无从下手。 他不敢告诉孟舒羽,此刻的他已经吃饱了。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连声道谢。 “我见去年的游湖上,你对桂花糕倒是爱吃的紧。” 孟舒羽回想上次,随后有些感慨道。 吴宥辞倒是淡定,也拿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 他道:“这世上还有林儿不爱吃的吗?尤其是这些点心,哪次清儿带来的糕点大部分不是进了他的肚子里?” 樊安林嘴里还吃着糕点,听到吴宥辞的话猛地咳嗽两声。 还没等吴宥辞上前替他顺顺气,便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第144章 当面对峙 吴宥辞愣了愣,抬头和孟舒羽对视一眼,随后吩咐万桐出去看看发生何事了。 万桐领了命令,转身便走,吴宥辞这才赶紧给樊安林倒口茶水,好让他顺顺。 孟舒羽替他顺着后背,略带责备道:“慢些吃,我们又不抢你的。” “不 不是 !” 樊安林咳嗽着,话都说不清楚,就先连连摆手否定孟舒羽的话。 “好好好。”见樊安林这样,孟舒羽赶紧先哄着,“你先顺过气来再说话。” 但外面的事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只见万桐火急火燎的跑回来,满脸急色道:“不好了,樊小姐和孟小姐与宁阳公主起争执了。” “什么?!” 三人瞬间变了脸色,樊安林就连咳嗽都吓好了。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经吴宥辞的提醒,三人赶忙向出事的地方跑去。 另一边樊灵溪将孟舒清护在身后,脸上还有明显又清晰的巴掌印。可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依然梗着脖子神色淡然的与张沁澜当面对峙。 张沁澜眼睛微眯,“别以为你的祖父和父兄对我大锦国有功,你就可以在本宫面前如此放肆。” “多谢公主提醒。”樊灵溪也毫不畏惧,“若不是公主提醒,我都差点忘了还有在外征战不畏生死的父兄呢。” 这话何尝不是在提醒张沁澜,有些事莫要太过火了。 即便锦皇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将军府,但眼下还未撕破脸皮,他们就得先惯着。 在张沁澜的身后,还站着林颜俏和上官幽若。 林颜俏同样捂着脸,躲在张沁澜身后哭得梨花带雨。可若能仔细看到,便会发现林颜俏的脸两边都有清晰可见的红印,就连衣裳也变得有些凌乱。 等樊安林三人赶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溪儿,清儿。” 孟舒羽高喊一声,便向二人快步走去,而樊安林和吴宥辞就跟在他身后。 一位是他的亲妹妹,一位是他心爱之人,他只觉得那一刻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听到动静,所有人的目光便聚集在孟舒羽等人身上。 孟舒羽完全忽视了所有,眼里只有孟舒清和樊灵溪。 走到她们身前,樊灵溪脸上的巴掌印立刻映入眼里。 孟舒羽瞳孔猛然一缩,在那一瞬间,孟舒羽对着她们面前的人竟然起了杀心。 孟舒羽心疼皱起眉头,“溪儿,怎么会这样?” 他们分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若不是眼下人多,孟舒羽的手早就轻抚上樊灵溪的脸颊了。 “阿姐 ” 樊安林从孟舒羽身后走出来,心疼的直掉眼泪。 樊安林今年也长了些个子,与樊灵溪不过半个头的差距。 孟舒羽不能做的事,不代表他这个亲弟弟不能。 “阿姐,疼不疼啊 ” 樊安林手脚冰凉,摸上樊灵溪侧脸的一瞬间,樊灵溪本能的倒吸一口凉气。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樊灵溪强忍着疼痛,努力扬起一抹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清儿吓到了,你们先去看看她。” 见他们不为所动,樊灵溪轻轻推了一把孟舒羽,“快去啊。” 孟舒清确实吓得不轻,眼泪不自觉的一颗颗往下掉,就连自己的哥哥到来都还没发觉,冰凉的纤纤玉手紧紧抓着樊灵溪的衣袖。 樊灵溪转过身,轻声哄着,“清儿乖,羽哥哥来了,你先跟哥哥下去休息,我一会儿就过去,好吗?” 听到樊灵溪的话,孟舒清的双眼才开始聚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樊灵溪说了什么。 “阿兄 ” 孟舒清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一眼便看到了在自己身边的那抹银白色的身影。 孟舒羽听到孟舒清的呼喊,赶忙应和,“阿兄在,不怕啊清儿,阿兄在这里。” 孟舒羽抬头看向樊灵溪,道:“那我先送清儿去偏殿,你在这里可以吗?” 一直没说话的吴宥辞在这时候搭话。 他拍了拍孟舒羽的肩膀,道:“羽兄,你放心去,我在这里看着溪儿。” 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孟舒羽点点头,便搀扶着有些失神的孟舒清离开。 孟舒羽不知发生了何事,能让一向清冷高贵的妹妹变成这个样子。 “本宫让你们走了吗?” 孟舒羽的步子还未迈出去,便被张沁澜出声拦下。 本来自己被他们忽视时,张沁澜的心里便不高兴,而眼下他们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想走,那是万万不能的。 而她身后的林颜俏在看到孟舒羽的一瞬间双眼便亮了起来,不过在他出声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樊灵溪有没有事时,她的眸色又暗淡下来。 孟舒羽扭过头,淡淡道:“见过宁阳公主。” 不等张沁澜继续说,樊灵溪便出声打断她。 “公主,方才的事您也看到了,眼下清儿受了这诺大的委屈,也该让她下去歇歇了吧?有任何事,臣女与您继续说如何?” 张沁澜这才正眼瞧她。 她上下打量樊灵溪几眼,嗤笑一声嘲讽道:“凭你也配?” 樊灵溪不卑不亢,“配不配的,您一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溪儿不配,那臣总配了吧?” 孟舒羽突然道:“臣做为清儿的兄长,总配与公主您说话了吧?” “还有臣女。” 孟舒清也跟着搭话,只不过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罢了。 樊灵溪一愣,“羽哥哥 清儿 ” 孟舒羽看着她,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安抚着。 “还有臣。” 从人群的角落里,一道声音传出来,一时间众人都还没找到是谁在说话。 直到那道声音的主人走出来,大家才知道是谁。 “温子澈?!” 他的出现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只不过在这些人里面,最吃惊的还得是张沁澜。 虽然张沁澜不想嫁,但不代表温子澈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温子澈一边向事情的中心走,一边道:“臣见到了事情的全部过程,想必也是有些话语权的吧?” “公主,您说呢?” 温子澈在樊灵溪等人的心里一直是属于默不作声地那一派,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居然会站出来,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张沁澜知道他是自己未来驸马,樊灵溪知道他喜欢自己,温子澈知道自己不该袖手旁观。 三人各怀心事,都想让自己能成功。 张沁澜气结,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好啊,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这一下倒是吓到了她身后的林颜俏。 林颜俏有些着急道:“公主 您 ” “闭嘴!”张沁澜此刻在气头上,自然懒得管林颜俏地那些小九九。况且,她也想知道林颜俏是不是在骗自己。 而此刻正好有一个知道所有事情的,张沁澜自然是想听听其他人怎么说。 就是这人偏偏是温子澈,这便让张沁澜很恼火,与林颜俏说话自然也不会客气。 “来人,给本宫拿把椅子过来,本宫倒要好好听听。” “是。” 张沁澜说完还不到三个呼吸,便有宫人搬着椅子,放到张沁澜的身后。 等张沁澜坐下后,她高傲的扬了扬下巴,“说吧,本宫听着呢。” “是。” 别看温子澈表面上如此的淡定,但实际上他藏在衣摆下的腿在微微的颤抖。 不过,他虽然紧张,但说话却一点都不磕巴,将他看到的原原本本一字不差条理清晰地都说出来。 当说到是林颜俏主动上前找事地时候,全场哗然。 樊灵溪眉毛一挑,幸灾乐祸道:“如何?我打你打得亏吗?” 林颜俏地脸青一阵红一阵地变,随后便见她捂着自己的脸哭起来。 第145章 最好不敢 “温公子怎可如此胡说八道血口喷人?颜俏也是个世家小姐,若真像温公子口中说的那般,那颜俏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里,也可还自己一个清白。” 说罢,林颜俏还真向一旁的柱子跑去,像是真要撞死自己。 她身边的上官幽若和她的贴身婢女星芽都吓一跳,连忙拽住她。 张沁澜眉毛一皱,“你说是便是?你可有证据?” 这话将温子澈问懵了。 他有什么证据?他不就是证据吗?不然他为何要在这里说这些? 说完这句话的张沁澜也立刻意识到不对,脸色微变,但也没再说什么。 樊灵溪站出来,越过温子澈,道:“公主若不信他,也不信我?” “再怎么说,臣女也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吧?” 林颜俏早已被人拦下来,听到樊灵溪的话,又开始寻死觅活。 “颜俏不过是想看看舒清姐姐手里的那本书而已,你们竟然想要逼死我吗?” 她说得是那样的凄惨,惹得在场一些人开始心疼她。 也不知是不是这句话惹怒了樊灵溪,她火气上来,就想再上去给林颜俏两耳光。 “阿 阿姐!” 好在樊安林和她身侧的温子澈眼疾手快,一边一个拽住了她,才没有让林颜俏本就肿的脸更肿。 樊灵溪动手不成,嘴可就无人能管的住他了。 “林小姐这话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你那是想看吗?分明直接抢!抢不过就想动手,就想搞那些见不得人的下三滥的手段!” 林颜俏急急反驳,“我没有!” “你还没有呢?!” 樊灵溪急得都想上脚了,力气之大,樊安林好悬拉不住她。 “世人谁不知清儿最怕蛇虫一类的玩意儿,你还故意放里面,怎么?你敢说那本书在清儿拿起来之前不是经过你的手吗?” 上官幽若这时开始帮腔,“樊小姐这话好没道理,你就能断定那些虫子是我们放的吗?” “这些书在这里放置了多久你知道吗?在我们之后是否还有人你知道吗?你又如何能断定那些虫子不是一直都有的吗?” “切。” 樊灵溪嗤笑一声,“皇家书阁那是做过防虫处理的,这些书便是放置千年也是防腐防虫的,这还不能表明那时有人故意为之的吗?” 她们的唇枪舌战张沁澜都看在眼里,一时之间,她的眉头越皱越深。 “那这就是你们先出手打人的道理?” 樊灵溪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上去撕了上官幽若的嘴。 这话一瞬间就引起了孟舒羽的注意,他皱着眉问樊灵溪,“溪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打你了?” 那这也解释的通樊灵溪脸上的巴掌印是为何而来。 樊灵溪听闻,头也没回道:“没有,就是差点打到清儿,让我两巴掌打回去了。” 在场众人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林颜俏,瞬间明白过来她的脸是所为何事了。 上官幽若耍起无赖,“我们打到了吗?她不也没受伤吗?相反我们,你看看你,下手多狠,林姐姐的脸都被你打肿了,你让她日后还有何颜面见世人。” “关我何事?” 樊灵溪运力,一把挣脱开温子澈,“是啊,你们不也颠倒是非黑白吗?若不是你们贼喊捉贼,我的脸上会有这一巴掌吗?你们想过让我日后如何见世人吗?” “那是我们打的吗?你怎的好意思怪我们?” 听他们说了半天,以及温子澈的话,孟舒羽和吴宥辞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不过就是林小姐和上官小姐的自欺欺人而已,有什么好吵的?直接让他们赔就好了。” 吴宥辞的嘴与樊灵溪不相上下,两人经常斗嘴,嘴上功夫一般人都受不住。 张沁澜一下子来了脾气,回怼道:“吴公子此话何意?是在说本宫分不清是非对错吗?” 公主再怎么样也不是吴宥辞一个大臣之子得罪得起的,既然张沁澜这么说,那吴宥辞也只能低头。 “臣不敢。” 张沁澜眼神一瞥,“你最好不敢。” 吴宥辞没有抬头,但也能感觉到些什么。 温子澈想替樊灵溪解释,“公主殿下,您听臣一言。” “你闭嘴!”张沁澜大声呵斥。 她的脾气发的莫名其妙,也着实给温子澈吓一跳,立刻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张沁澜现在最见不得温子澈说话,只要他想开口,张沁澜就有一股莫名的火气窜上来。 “公主殿下,您怎么看?” 这是皇后留在张沁澜身边的老嬷嬷,低头在张沁澜的耳边耳语的一句。 这件事发生了这么长时间,但都不见皇后娘娘派人前来,便是想让张沁澜自己处理。 不过她一开始的处理方式太着急了些,在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何事便听林颜俏的一面之词,直接打了樊灵溪一巴掌。 樊灵溪纵然有一身的本事,但公主的处罚,她不敢躲,也不能躲,这才结结实实的受下来。 张沁澜虽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早已烦躁不已。 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张沁澜已经能看出来是林颜俏搞的鬼。不过能光明正大的打樊灵溪一巴掌,实际上她也乐得自在。 张沁澜喜欢樊安淮,却见不得樊灵溪,因为她的风头总是能盖过自己,所以张沁澜想收拾一顿樊灵溪的心一直都有,而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张沁澜便顺着林颜俏来了。 只不过张沁澜没有想到的是,林颜俏她们的手段也太低级了些,这些手段在后宫之中都是不够看的,早就不屑于用这些了。 眼下还得张沁澜给她们擦屁股。 在场的声音全都小下去,甚至安静到一片树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到。 张沁澜不说话,众人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张沁澜的心里开始咆哮:这群人,平日里话最多了,眼下竟然什么都不说,让她现在处在这么尴尬的境地。 “公主殿下,不如您听臣一言。” 孟舒羽站了出来,恭敬地向张沁澜行礼。 张沁澜一只手撑着额头,微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有了张沁澜的允许,孟舒羽般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既然这件事是林小姐起的头,那受罚是必然的。您说是吗?” 林颜俏见孟舒羽第一句话就是在谴责自己,霎时间她又红了眼眶,委屈道:“羽哥哥,我没有,不是我。” 孟舒羽不惯着她,冷漠道:“是与不是,在场众人都不是瞎子,况且有温公子作证,想必林小姐也逃脱不了。” 林颜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张沁澜一个眼神哽在喉咙里。 见林颜俏不说话了,孟舒羽接着道:“林小姐不光贼喊捉贼,还私自毁坏皇家书阁中的书籍。那些都是千古绝书,林小姐却敢如此对待,我想,光这一件事,就够林小姐明白些道理了吧?” 说罢,孟舒羽抬头看向张沁澜的方向,想看看她的态度。 见张沁澜还是不说话,他便接着道:“再者,多年前的一次赏花宴,清儿被丛林中突然窜出来的小蛇吓晕过去,我相信此事发生的时候,诸位小姐皆在场,都知此时吧?” 孟舒羽边说,眼神还向周围看去。 这些闺阁小姐中,不乏有喜欢孟舒羽的。看到自己爱慕之人看向自己。顿时就觉得他说什么都是对的。 孟舒羽的眼神又看向林颜俏,“林小姐当时也在场吧?” “我 我 ” 林颜俏磕磕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神也胡乱瞟着。 孟舒羽懒得计较她这些,又接着道:“上官小姐也是世家小姐,怎得遇事第一件事就是动手呢?” “我的妹妹手无缚鸡之力,哪里禁得起上官小姐的如此推搡?若不是有溪儿在场,恐怕今日清儿就得抬着出宫了吧?” 上官幽若脸色一阵变化,说不出什么,只能用眼神瞪他。 第146章 胆大包天 孟舒羽平日里多么的温润如玉,而如今能让人逼到如此地步,也算她们有本事。 林颜俏此刻也回过神来,不再一味的装柔弱。 她道:“孟公子口口声声都是在谴责我与若儿妹妹,难道樊小姐就没有错吗?” “溪儿何错之有?” 孟舒羽冷冷反问:“倘若林小姐不因为一本书而起争执,溪儿也不会为了保护清儿而大打出手吧?” “说来说去,不过是林小姐的咎由自取罢了。” 这种事被人拿到台面上来说,多少是让人挂不住脸的。林颜俏的脸现在就红得不像话,不过是臊的罢了。 此刻,就算再没脑子的人也能看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什么了,纷纷对林颜俏和上官幽若投去鄙夷的目光。 她们不敢用那样的眼光看张沁澜,便将所有的不爽都给了二人。即便他们知道张沁澜的所作所为也不少。 见什么招数都不管用,林颜俏一时之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纵然张沁澜对林颜俏的愚蠢行为看不上,但眼下她还留着林颜俏有用,便只能出声替她解围。 张沁澜将身子向后靠,慵懒的姿态也让不敢抬头看。 她懒懒道:“孟公子所言本宫还有待考证,不过既然樊小姐受了伤,便先去偏殿宣位太医来瞧瞧,治好了再回府也不迟。” 樊灵溪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着。她回头,便看到樊安林低着头,对自己轻轻摇了摇头。 张沁澜的话明显是站在林颜俏这边,樊灵溪便是咽不下这口气,也必须咽下。 樊灵溪愤愤扭头,语气生硬道:“多谢公主关心。” 樊安林微微低头与之行礼,转身便拉着樊灵溪离开。 看着樊家姐弟离开,孟舒羽也跟着道:“公主殿下,清儿也受了不少惊吓,臣先带她回去了。” “等一下。” 张沁澜突然出声打断孟舒羽的脚步,道:“与樊家小姐一同去偏殿吧,正好让太医给开些安神的药方,免得出了宫,民间的庸医治不了孟小姐的病。” 张沁澜的本意是想染发孟舒羽膈应一番,谁知他不卑不亢,规规矩矩的点头应下,“那便多谢公主殿下抬爱了。” 说罢,孟舒羽扶着孟舒清跟上樊灵溪的脚步,竟还有些欢快。 主人公都走了大半,留着一群群众面面相觑,不知该何去何从。 张沁澜早已心烦不已,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好了,诸位且散了吧,皇家书阁在酉时便会关闭,诸位还有什么想看的便抓紧时间吧。” 他们本就是来看热闹的,听到张沁澜的话,不出三息便散的一干二净。 待人都散去,张沁澜幽幽看一眼身边的林颜俏和上官幽若,道:“你们两个… ” 林颜俏被她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唯唯诺诺的,不知该干些什么。 “跟本宫来吧。” “是。” 林颜俏哪里有不应的道理,当即便拉上上官幽若跟在张沁澜身后。 二人跟着张沁澜,来到另一侧的偏殿。 林颜俏反应很快,在进门的一瞬间当即便跪下磕头认罪,“公主殿下恕罪,是臣女心急了,没有思虑好一切,这才让您忧心费神。” 上官幽若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跟着林颜俏跪下。毕竟先保命要紧。 张沁澜未曾理会林颜俏的认罪,反而只是自顾自地走到贵妃榻前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一条腿自然的搭上另一条,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尽显公主的风范。 不过她这样也只是在私下的样子,面对外人时自然会将面子功夫做足。 林颜俏伏在地上,好久都不曾听到张沁澜的声音,内心忍不住腹诽。 而上官幽若就更不用说了,她虽然没什么脑子,但也会察言观色,眼下的情形自然是闭嘴为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却还是不见张沁澜的表态,林颜俏的心态也在这段时间里逐渐垮掉。 眼看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林颜俏咬咬牙,将头磕得咚咚直响,嘴里也不敢停歇的求饶。 “公主殿下,一切皆是臣女的错,要打要罚任您处置。只是…” 林颜俏顿了顿,哆哆嗦嗦道:“您能否让臣女死的明白?” 听到这话,张沁澜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捏起手帕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只是这声音传入林颜俏的耳朵里,便显得瘆人的慌,本就颤抖的身子眼下更是抖得厉害。 张沁澜才不会管她,直到自己笑够了才停下。 她笑得快,收得也快,上一瞬还笑得花枝乱颤,下一瞬便冷下脸来。 张沁澜鄙夷道:“你竟然还敢问本宫,死的不明不白?” “今日若不是日子不对,你已经死了上千次了。”张沁澜嫌恶的拿起帕子在自己的面前扇了扇。 “蠢笨如猪的东西,连本公主都敢利用,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句话,便将林颜俏吓得面色惨白,顿时瘫软在地。 她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樊灵溪与张沁澜不合这件事在城中贵女之间无人不知,而林颜俏也不过是想借张沁澜的手给樊灵溪使绊子而已,从未想过会变成眼下这般。 “不…不是的…不是的…” 林颜俏摇着头,苍白无力的解释一出口便让人没有听下去的欲望。 不过事情早已正向大白,林颜俏的解释也只是无用功罢了,倒是让人觉得她在欲盖弥彰。 张沁澜自然也听不下去,抬手打断她的话,“好了,本宫不想听你的废话,简直是脏了本宫的耳朵。” 话音刚落,林颜俏立马双手捂住嘴,不敢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本宫记得,你就是喜欢太子哥哥,被母后看中的那位吧?” 林颜俏不敢说话,闻言也只是拼命点头。 “也不怎么样嘛。”张沁澜的嫌弃溢于言表,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真不知道母后看上你什么了?就你这脑子,在后宫之中早够死八百回了。” 但皇后的意图,就是想找一些无脑的女人,这样在张尘昭的府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不过张沁澜现在还不太明白,自然也不理解皇后的想法。 现在不管张沁澜说什么,林颜俏也只有点头的份。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离死亡有多近。 “罢了,既然你是母后替太子哥哥看上的人,本宫便不会动你。” 这话让林颜俏找到一丝生的希望,可她又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生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葬送了自己的命。 “不过嘛…” 张沁澜话锋一转,让林颜俏放回肚子的心又立刻提起来。 张沁澜很满意她现在的反应,便存了戏谑她的心思。 “你胆敢利用本宫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林颜俏十分懂规矩,听到她这话,立刻连滚带爬的爬到张沁澜的脚边,生怕自己说得慢了。 “公主殿下放心,今日之事全是我一手造成的,与您无关,此事绝不会影响到您一丝一毫。” 林颜俏继续谄媚道:“从今日起,我一定唯您马首是瞻,一切以您为主,绝对听从您的命令。” 这话无疑是让张沁澜的心情好了不少,不过也掩盖不了她的行为。 这种墙头草一般的人,张沁澜用着也不会完全放心的。但有一人能替自己盯着些外面,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别看张沁澜贵为公主,实际上连自己的耳目都几乎没有,对于皇宫外的事几乎的不知的。 这也是为何皇宫经常举办一些听起来很无厘头的宴会,为的就是让张沁澜等一行人知道,红墙之外都发生了些什么。 第147章 太医赵沉 林颜俏十分乖顺的跪在张沁澜的脚边,一动不动。 而一旁的上官幽若早在不知何时便晕了过去。 张沁澜的腰不曾弯下去半分,她用脚挑起林颜俏的下巴,欣赏着她泪流满面的凄惨模样。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实际上林颜俏长得也很小家碧玉,算不上丑,但也不是让人一眼惊艳的脸蛋。但她胜就胜在,一旦哭起来,便是那样的我见犹怜。 此刻见到林颜俏的模样,张沁澜竟然在心底也生起一丝怜悯来。 不过下一瞬,便想起她这狐媚子模样,一下子便将嫌恶写在了脸上。 张沁澜一脚踢开她,将翘起的腿换了一边,道:“好了,你回去吧,此事本宫就当从未发生。” 林颜俏大喜过望,刚要磕头谢恩,张沁澜便又道:“若是再有下次,你莫要私自拿主意,要先来与本宫商量一番,免得被人三言两语就戳破了。” 这话张沁澜说的也没错,孟舒羽不就是几句话就将林颜俏等人钉死在耻辱柱上了吗? 林颜俏本就红肿的脸在此刻更是红得可以滴血。 她不自在的眨了眨眼,规规矩矩点头应下,“是,臣女明白。” 张沁澜的余光撇到了她肿起的脸,想到日后这张脸还有用,便与身边的宫女说道:“你带着林小姐去找太医给瞧瞧脸。” “是。” 小宫女乖乖点头,欠身行礼后便来到林颜俏的面前伸手,“林小姐,这边请。” 听到张沁澜的话,林颜俏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 张沁澜嫌她烦,摆摆手示意它赶紧走。 林颜俏也不耽搁,得了命令便跟在小宫女的身侧离开。 至于上官幽若,张沁澜便派人把她送回了副都御史府。 毕竟面子上还不能与各家撕破脸皮。 就像与将军府那样。 另一边,太医正在给樊灵溪检查脸上的伤口。 张沁澜的那一巴掌根本没有收力,她是抡圆了结结实实的打在樊灵溪的脸上。 在被打后的那一瞬,樊灵溪甚至感觉到有些耳鸣,就连孟舒清在身侧说话她都听不见。 这也是孟舒羽最担心的地方,生怕樊灵溪日后就要聋一只耳朵了。 见太医半天不说话,孟舒羽忍不住催促道:“赵太医,情况如何?日后不会听不到了吧?” “孟公子稍安勿躁。” 赵太医看着温温柔柔一个人,但说话可一点都不客气。 但其实,孟舒羽对这位年纪轻轻的赵太医一点都不信任。 心里一边骂太医院不做人,派一个少年来,一边又心疼樊灵溪得不到更好的救治。 “赵太医?”樊灵溪听着他们的话,反问道。 正在替她上药的赵太医点点头,回应道,“我在。” 一时间,樊灵溪觉得眼前人长得十分眼熟,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赵太医似是看出来樊灵溪在想什么,提前她一步说道,“樊小姐,上次孟小姐落水后,就是我救的。” “是你啊。”樊灵溪恍然大悟的惊喜道。 “樊小姐莫要乱动。”赵太医没敢上手,便用上药的竹片轻轻贴上樊灵溪的另一半脸,试图掰回来。 看到赵太医如此动作,孟舒羽急急喊道,“你做什么?!” 说罢便一把扒拉开赵太医的手。 赵太医反应更快一步,不等孟舒羽的手打上来,他便先一步收手。 他道:“本官不聋,孟公子不必如此大声讲话。” “况且,本官在给樊小姐上药,您不是都看到了吗?为何要问?若是您眼神不好,本官也可替您看看。” 孟舒羽一噎,“你……” “哦对。”赵太医又补充道,“口痴本官也会诊治一二,孟公子大可放心。” 孟舒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黑的变化,也找不出一句能反驳的话。 很少能见孟舒羽吃瘪的情况,即便是方才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情况下,就能通过温子澈的只言片语就怼的林颜俏等人说不出话,可见他的口齿伶俐。 但眼下却在赵太医这里吃了亏,由此可见赵太医的嘴有多毒。 樊灵溪在熟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爽朗的性格,眼下正抱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开怀。 就连刚刚喝过药的孟舒清也靠在床头咯咯笑着。 听到樊灵溪的笑声,赵太医却出奇的红了脸。 这倒是让樊灵溪发现一件新奇事。 她偏过头,一双眼真诚的看着他,“赵太医,我瞧着你与我们差不多大吧?” 方才还口齿伶俐的人现在倒结巴起来,“是...是啊...” “过了下个月,我就该过及冠礼了。” 樊灵溪惊讶道:“你还没到及冠之年啊?” 樊灵溪知道他年岁小,但没想到才这么大。 孟舒羽听着,内心也是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不曾想过这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人,就能在太医院任职。 “那你唤什么名字啊?”樊灵溪兴奋道:“总不能一直‘赵太医赵太医’的唤你吧?那多生分啊?你说是吧?” 樊灵溪的兴奋程度让人看不出来此时的她还是个病人。 “好好好,樊小姐,你先坐好。” 樊灵溪说一句话向前探一点身子,吓得赵太医扶也不是退也不是。 樊灵溪听话的乖乖坐好,随后眼巴巴的看着赵太医。 不得不说,这位赵太医不光医术高明,长相也十分不错。 樊灵溪很喜欢与自己旗鼓相当年岁相似的人交朋友,而她的有个愿望便是想去游遍天下,在天下各地都有自己的朋友。 可惜,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实现这个痴心妄想的愿望。 赵太医不知樊灵溪的所想,清了清嗓道:“我叫赵沉。” “哪个臣?” 赵沉:“沉默的沉。” 樊灵溪孟舒羽孟舒清:........................ 在赵沉说完后的好一会儿,空气都凝结了。 孟舒羽的无语都已经写在了脸上,他可没看出来赵沉的沉默在哪里。 樊灵溪尴尬一瞬,主动打破这个僵局,“好啊,这名字起的好。” “我叫樊灵溪,想必你也认识我。” 赵沉点点头,“的确,我认识你们。” “毕竟谁人不知‘锦城才女’的名号,你说对吧?” 赵沉学着樊灵溪的语气说话,说罢还眯起了眼睛。 这场面让孟家兄妹看得心里酸溜溜的,可又不能说些什么。 但!这难不倒孟舒清! 只见在樊灵溪与赵沉聊天时,孟舒清慢慢将身子往外探探,在确定他们不曾注意到自己后,她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十分虚弱的咳嗽两声。 声音算不得大,就连孟舒羽也只是看到了她的动作,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正要抬脚上前之际,下一刻他便看到樊灵溪冲过来。 “怎得咳嗽了?不舒服吗?还是受风寒了?” 樊灵溪显得比任何人都着急。 “赵沉,你来看看清儿。” 方才的谈笑风生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满是孟舒清。 赵沉也不矫情,不用樊灵溪说就他的手已经搭在孟舒清的手腕上把脉了。 赵沉沉思一会儿,皱着眉道:“无大碍,只是孟小姐身子本就气血虚,再者还有幼时落下头痛的毛病,回去我给开一副补气血的方子,照着喝一段时间,会好的。” 赵沉说完,眉头却不见放松,他道:“还有一件事...” “何事?” 樊灵溪的心都被赵沉的话提到嗓子眼,紧张的问道。 赵沉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一眼孟舒羽。 这个眼神孟舒羽瞬间就懂了,与樊灵溪和孟舒清嘱咐几句后便推门离开。 走到门口时,孟舒羽回头道:“别怕,我就在屋外,有何事唤我便好。” 见孟舒清和樊灵溪点了点头,他这才十分不情愿的拉门出去。 第148章 提前离开 赵沉脸上的神情和将孟舒羽请出去两件事合在一起,一下就让人觉得恐怕要有什么大问题了。 “赵沉,羽哥哥走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 樊灵溪握紧孟舒清的手给她力量,让她不那么害怕。 孟舒清的手冰凉,凉的樊灵溪都浑身发颤。 只不过她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在孟舒清面前强撑罢了。 实际上,这件事应该与右相夫人说的,但眼下夫人们都在皇后宫中坐着,也只能与她们说了。 但她们好像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一个两个吓得小脸煞白。 赵沉有些哭笑不得,“你们放松些,不是什么大事。” 这话没有什么用,反而让她们更紧张了。 赵沉叹了口气,道:“把孟公子请出去只是因为这件事孟公子该回避一些,不若不走,恐怕一会儿你们也会让他走的。” 樊灵溪和孟舒清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赵沉不再废话,道:“孟小姐,您还记得您上次落水的事吗?” 孟舒清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实际上她才是最害怕的那一个。 她不过是想收回一些樊灵溪的注意力,怎么就真的给自己诊出毛病了? 不等孟舒清继续害怕,赵沉便又道:“若我记得不错,上次落水是您第一次来葵水的时候,对吧?” 将这样私密的话题就这样大咧咧的摆到台面上来说,一向脸皮薄的孟舒清立刻如同熟透了一般。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将孟舒羽请出去了。 赵沉仿佛看不到孟舒清的害羞,追问道:“那您还是否记得,来过几天?后面的月份可还准时?” 一提到病症,赵沉便像入了魔一般,男女大防什么的他通通不管了,眼里只有他的病人。 “这……” 孟舒清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樊灵溪还算镇定,但也闹了个大红脸。 但病却不是让她们脸红害羞的时候,樊灵溪招了招手,将丹织唤了过来。 她低头在丹织的耳边耳语几句,随后便见丹织的耳根子越来越烫,但还是仔细想了想,一字不差的告诉樊灵溪。 樊灵溪得了答案,也知道孟舒清害羞,便将赵沉拉过一旁,与他说道:“我方才问了她的婢女,说她自上次之后,便没有来过。” 听到这里,赵沉心中所想便又坚定几分。 他道:“上次回去后没有及时调理好身子,现在愈发气血虚也是正常现象。” “这件事可大可小,我觉得你们回去后你与右相夫人说说,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再来找我。” 樊灵溪忙不迭点头。 她思虑一瞬,又道:“那我该去哪里找你?总不能来宫里吧?” “这你不必担心。”赵沉顿了顿道,“我在城外有一处屋子,若你需要,就派人去那里找我。若我不在,就把信放在门内那棵树下晾晒草药的架子上,我回来会看到的。” “进去…?”樊灵溪表情一变,“这私闯民宅不好吧?” 赵沉眉毛一挑,“你的暗卫什么做不到?” 樊灵溪愣了愣,道:“你连这个也知道啊?” “你们将军府坐拥锦城第一的暗卫阁,作为将军府的孩子,身边也总会有的吧?” 这对世人而言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之人只要留意便能知道。 眼见越说越远,赵沉便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樊灵溪点点头,随后来到孟舒清的身边。 一见到樊灵溪,孟舒清便觉得自己找到了一块主心骨,拉着她的手说什么都不放。 “姐姐…” 孟舒清弱弱的唤她,像小猫轻挠一下般。 樊灵溪对她一笑,握紧了二人相互交叠的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受凉了,日后好好吃药,会好的。” “嗯。” 赵沉的事已经做完,正收拾着自己的药箱。 临走时,赵沉微微侧头,随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拉门离开了这里。 其实,还有一件事赵沉没有说。 不过,这话就只能是与右相夫人说了。 孟舒羽眼见着赵沉离开,这才起身进门。 “如何?他说什么了?” 孟舒羽进门的第一件事就问发生了何事,但这些话孟舒清哪里好意思跟他讲,低着头不看自家兄长。 孟舒羽满心满眼只有孟舒清的病情,丝毫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樊灵溪实时道:“气血虚罢了,羽哥哥你别问了。” 樊灵溪都害怕,再不说些什么,孟舒羽能一直问到底。 好在孟舒羽没有深究,只是松了口气。 “若是差不多了,我们便回去吧。” 孟舒羽现在只想赶快带她二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孟舒清微微一愣,道:“还没到时辰吧?我们能走吗?” 孟舒羽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道:“方才皇后娘娘派人来了一趟,说我们休息会儿想回家便回吧。” 听到这里,孟舒清放下心来。 樊灵溪也跟着松了口气。 她的眼神无意识的在房间中扫过,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呀!” 樊灵溪惊呼一声就要往外跑。 孟舒羽一把拦下,忙问,“发生何事?你去哪儿?” 樊灵溪急道:“林儿啊!林儿去哪儿了?!” 难怪樊灵溪从一开始心里就觉得怪怪的,总觉得忘记了什么。而眼下无事发生,放松下来时才想起来,一直没有听到樊安林的声音。 一听是问樊安林的,孟舒羽便放松下来。 他道:“林儿跟着宥辞在皇子们那边呢,你放心。” “那我们先回去的话,林儿怎么办?要不我先不回去了,我等等林儿一起走。” 现在身边只有樊安林一个亲人,就连樊灵溪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对樊安林的依赖。 她只害怕留樊安林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孟舒羽知道她的顾虑,便道:“你放心吧,林儿的身边还有人呢,届时宥辞会把他送过去的。” “是啊姐姐。”孟舒清从床榻上起来,“况且林儿身边还有暗卫在,不会受伤的。倒是姐姐你。” 孟舒清上前,想触碰她的脸又不敢,害怕弄疼她,“你的脸上还有伤呢,我们先回去吧。” 看着孟舒清煞白的小脸,她心中一番纠结。 她既不放心樊安林在这里,又要回去向孟夫人说说孟舒清的事,两边为难。 “姐姐?” 孟舒清见樊灵溪不说话,便试探性的唤她一声。 樊灵溪回过神来,一抬头便是孟舒清那病弱的模样,挣扎一下后还是说道:“好吧,我先跟你们回去。” …… 樊安林本是与樊灵溪一起出来的,但没走几步孟舒羽便扶着孟舒清过来,樊安林便不去了。 正当他准备去找吴宥辞时,却发现方才的一伙人都散了个干净。 “林儿,你在找我吗?” 吴宥辞的声音突然从樊安林的身后传出,给樊安林吓一激灵,说话都打了结巴。 “啊…是…是…” “你不去看看你阿姐,找我做甚?” 吴宥辞虽然没有跟上去,但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所以眼下看到樊安林在这里,便觉得奇怪。 樊安林把孟舒羽也过去的事说了一遍。 “羽哥哥说那里有一个人就够了,所以他让我来找你。” 虽然不知道孟舒羽的打算,但他既然把樊安林交给自己,那就只能带着了。 “走吧,我们去另一边。” 说罢,吴宥辞便勾过樊安林的肩膀,带着他向另一个方向过去。 樊安林被人拽着走,脚步不稳,但也没忘记问问,“去哪儿?” 吴宥辞用另一只手指向对面,道,“那里。” 樊安林:嗯??? 第149章 目标太大 另一个方向与张沁澜的书会只隔了一条小河,穿过小桥便是世家公子们在的地方。 这里是方才书阁开后,一些对书籍没什么兴趣的人便来了这里,说啥闲话什么的。 方才的插曲他们也听到了,只不过是没有凑过去罢了。 现在吴宥辞搂着樊安林的脖子大咧咧的走过来,这些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便开始装作很忙的样子,四处乱看。 他们不去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没什么资格去。 现下事情的主人公都在这里,他们难免会有些好奇。 几个年轻人你推我让,都不想第一个上前去触这个霉头。但架不住人多,一个可怜蛋就被其他人推出来,正好站在樊安林二人面前。 “呃…” 那人尴尬的直抓头发,甚至都不敢与樊安林对视一眼。 “樊小公子…那个…” 见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樊安林却来了兴致。 樊安林也不说话,就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满脸真诚的看着他,势必让他非要说出点什么来才好。 樊安林能憋,可不代表吴宥辞能憋。 “叶公子,您到底是有何贵干呢?不然您让个路,让我们哥俩先坐下也好啊,你这站在这里不说话也不是个办法啊。” 叶之吟闻言,吓得立刻横跨一步让出路,邦邦直的站在一边。 路被让开,吴宥辞便带着樊安林向一边走去。 不过还没走两步,吴宥辞就返回来。 他一只手搭上叶之吟的肩膀,还给他吓一跳。 吴宥辞才不管他这些有的没的,道:“你不就是想问方才的事儿嘛。” 自己的意图被人发现,叶之吟现在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叶之吟转身想走,但被吴宥辞稳稳压在原地。 虽然他们都是书香门第,可架不住吴宥辞在将军府学过啊,自然比他强很多。 吴宥辞略微凑近他一点,转了下头道:“别走嘛,想知道的话去问温公子呗,他可是从头到尾都看到了,让他向你解释岂不来的更快?” 叶之吟下意识顺着吴宥辞的话转头,偏偏看到温子澈那满身的挫败感。 叶之吟嘴角一抽,连方才的尴尬都忘了。 他回过头,用那种迷茫的眼神看向吴宥辞,“他…怎么了?” 吴宥辞双手摊开耸肩撇嘴一气呵成,表示他也不知道。 “你问我不如去问他。” 吴宥辞还是那句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他可对他们的交流一点都不感兴趣。 在他们交流之际,樊安林早就找好了地方坐下,乖乖等吴宥辞回来。 这里与之前在御花园见到的荷花池是连着的,水流不算大,缓缓流淌。 已开春的天万物复苏,河道两旁已经冒出些点点嫩绿,与河水的呼应让人目不暇接。 只是看多了会晕罢了。 樊安林甩了甩脑袋,将自己的目光强行从上面挪出来。他深呼吸一口气,这才缓过劲儿来。 “林儿,又晕了吧?” 吴宥辞回来看到他这副模样,便知道他又晕水了。 吴宥辞感慨万千,道:“林儿啊,虽说我们锦城也不住水边,但也不是没有这些小河小湖什么的,你怎么就不会水呢?” 要说为什么,樊安林是真说不上来。 这是自小的毛病,天生的,他也不想的。 每每夏日炎炎,人们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去避暑山庄,那里有一个天然的瀑布,周围枝繁叶茂,将那里的阳光都挡走大半,这也让这里比外面要凉快不少。 小时候吴宥辞孟舒羽和樊安淮带着樊安林来玩儿,就因为不会水,樊安林呛咳了好几口,回去后还挨了好一顿训斥。 自那以后,他们便不带樊安林下水了,只是让他在岸上坐着等他们。 可是每次樊安林都会倒在一边睡去,起初都没当回事,觉得不过是小孩子,觉多,便没继续想。 久而久之,发现他还是这样,这才晓得他原来晕水,不能长时间盯着看。 这都是一次次挨训挨打得出来的东西,吴宥辞能不感慨吗? 樊安林也很苦恼,“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想像你们那样下水玩儿,而不是拿一木盆让我捧着玩儿,多没意思。” 眩晕带来的呕吐感一直压着樊安林,使得他很不舒服的摁了摁胸前。 吴宥辞早就知道,藏在身后的手像变戏法似的给他拿出一块枇杷糖糕。 “喏,吃了会舒服些的。” 樊安林不客气的一把拿过,三两口就都吃完了。 吴宥辞看着他圆鼓鼓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道:“春天了,你院子里的樱桃树开花了吗?” 樊安林囫囵着嘴,努力说清楚每一个字,“开始冒花骨朵惹,想必不用多久就开惹。” “哈哈哈哈哈哈……” 樊安林不明所以,皱着眉歪头,无声问他为何要笑。 突然,吴宥辞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被搭上一只手,一道空幽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边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你笑什么呢~” 顿时,吴宥辞浑身的汗毛立刻炸开,整个人像弹簧一样立刻蹦出去。 只听那道声音的主人笑出声来,吴宥辞这才看清是谁。 好在他没有大喊,吸引其他人的目光过来,不然现在尴尬的就是他了。 吴宥辞挠挠头,局促的行礼,“见过二皇子。” “哟。”张尘毓的语调里带着些新奇,“这下知道懂规矩唤本宫‘二皇子’了?” 樊安林迅速将嘴里的糕点吃完,随之站起行礼,“臣樊安林见过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樊安林故意抬高了声音,众人这才看到姗姗来迟的三位皇子,一时间问安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一个时辰前樊安林才见过张尘冉,眼下再见他时倒是换了一身衣裳,浑身散发着温和又疏离的气息。 见到有些陌生的张尘冉,樊安林的心底蹙地泛起阵阵酸涩。 他知道这是所为何事,可当他真正出现在自己眼前时,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张尘昭作为太子,自然第一个发话,“诸位不必掬礼,继续做自己的事吧。” 众人道:“多谢太子殿下。” 这里本来也不是他的主场,自然不能抢了张沁澜的风头。 他如今过来,不过是因为听说樊灵溪也来了,再者还有母亲的命令,便是不来也得来。 但他一人前来目标太大,便派人去唤张尘毓和张尘冉,三人一同过来。 目标更大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掩盖住自己真实的想法。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上官叙白在众人散去后便来到张尘昭身前,低声恭敬道。 张尘昭微微点头,向前走去,“本宫奉母后之命前来看看。方才可有发生什么?” 这话自然是他胡说的,不过他也听到一些风吹草动,这才赶紧过来。 上官叙白将方才的事一字不差的告诉张尘昭,包括自己妹妹也参与了的这件事。 听到樊灵溪挨了张沁澜一巴掌,张尘昭藏在衣袖里的手猛地攥紧。 张尘昭的面子上还是十分淡定,仿佛就是例行询问一般道:“哦?那樊小姐和孟小姐可有大碍?” 实际上心里却已经将张沁澜骂了百八十遍。 虽然张尘昭和张沁澜是一母同胞,但张沁澜却没有遗传到皇帝的一丝聪明劲儿,在张尘昭的眼里,张沁澜从里到外没有一点能比得上姐姐张沁沅。 又听到樊灵溪挨打是因为林颜俏在一旁挑唆,张尘昭对张沁澜的鄙夷和不屑便更深几分。 林颜俏是谁张尘昭一时没想起来,不过她竟然敢公然欺负樊灵溪,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第150章 怎不问我? 上官叙白哪里知道张尘昭心里的小九九,毕恭毕敬道:“宁阳公主已经派了太医前去,这会子功夫他们应该已经回府了?” 张尘昭眼睛一眯,“回府了?” 上官叙白被张尘昭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一跳,但还是回道,“是啊,孟小姐受的惊吓不小,樊小姐脸上的伤也挺严重的,方才皇后娘娘派人告知,一会儿二位小姐可先行离宫。” 心上人已经回府,那他来到意义又何在? 突然,他灵光一闪,问道,“宁阳公主在何处?” 这个问题问住了上官叙白,他微微一愣,转而道:“您请稍等,臣这就派人去查。” 说罢,他弯腰伸手,示意张尘昭跟他走。 张尘昭微微点头,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在了这个场地的中心。 张尘毓和张尘冉见太子离开,心中默默的松了口气。 有张尘昭在的地方,他们还是不敢太放纵。 他们有一点想不明白,张尘昭为何会让他们陪着一起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眼下他也不在,便先顺着自己走吧。 张尘昭走了,他们自然也可以走。 四人走向与张尘昭相反的方向,与之背道而驰。 此地人烟稀少,其他人见到他们四个的到来唯恐避之不及,谁又会吃多了咸的往上凑? 这样也好,他们四个之间的谈话也不会被人打扰。 因着有去年在春骑的情分,四人之间也不算生分,樊安林见四下无人,便有些放松道:“二皇子三皇子,你们怎么来了?” 这话看似是在问二人,实际上只是在问张尘冉罢了。 说出口,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里是皇宫,有何地方是他们不能去的? 但张尘毓和张尘冉不在意,自然道:“我们是陪皇兄来的,但他又不告诉我们来这里做甚,自然就随我们去了。”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莫名其妙就被张尘昭带到了这里。但他们既然心甘情愿来,那必然是有自己想做的事。 或者说,有想找的人。 二人各怀心思,半推半就的就答应了张尘昭。 张尘毓还是好奇吴宥辞为何会来,但他的傲娇不允许他先开口问。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在见不到我吴宥辞的这些日子里,自己竟然会想他。 想起二人之间那次意外的触碰。 每每想到这里,张尘毓的脸便不由自主的红起来。 但他也很快压住心底的那抹异样,转而去问樊安林,“樊小公子,你们怎的也来了?” 若是吴宥辞,他倒也不说什么了,但是樊安林才不过14岁,远远不到成亲的年纪,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里,樊安林也很无奈,“清儿姐姐那日专门登门告知说将军府的孩子必须要来,所以我便来了。” 听到这话的张尘冉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一次,他有些看不懂皇后的意图。 吴宥辞没有听到张尘毓问他,记得自己反问他,“二皇子,您为何不问问我呢?” 话音刚落,张尘毓就朝他翻了个白眼,“你还用问?莫非你不知道此次书会意欲何为?” 吴宥辞一愣,“这个自然知道。” “那你还问?”张尘毓无语。 “可我……”吴宥辞委屈的耷拉下脑袋。 他本就比同龄人要高出不少,眼下就算低下头,也比张尘毓高。 张尘毓心中暗暗腹诽:这人到底吃了什么,怎的能长这么高? 吴宥辞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接着委屈爸爸道:“我也同林儿一样,是被逼的,二皇子怎的就不关心我一下?” “关心你做甚?”张尘毓斜眼瞧他,“你这长的人高马大的,本宫有何好担心的?” “啊?” 吴宥辞满脸的不可置信,“您真是这样想的?” 张尘毓抬眼,“不然呢?” 听罢,吴宥辞的一颗心,仿佛裂了一道。随即,他便趴在张春雨的身上鬼哭狼嚎。 也幸亏此时周围人不多,不然吴宥辞的脸可就丢大了。 张尘冉和樊安林早就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二人,吵吵闹闹。 年前在呼国时,二人便是这般,所以他们倒也习惯。只不过后来一人住在深宫,一人住在宫外,二人之间断了来往,便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吵闹了。 但不知为何,这二人见面总是因着一件小事吵架,就连樊安林都觉得他们幼稚。 张尘冉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便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樊安林。 “怎样?觉得无聊吗?” 张尘冉轻轻将头向樊安林那边靠了靠,又因为二人的距离,张尘冉的呼吸尽数都喷在了樊安林的耳边。 樊安林觉得痒,不安的动了动肩膀蹭蹭耳朵,随后道:“还好,有宥辞哥哥和二皇子在这里不会很无聊。” 这话明显是拿他们二人说笑呢,樊安林一个臣子,居然也敢拿皇子说笑。 但以他们的关系来说,身为皇子的张尘毓和张尘冉自然不在意他这无理的行为。 既然樊安林都这么说了,张尘冉只得故作可惜道:“好吧,既然你不无聊,那我的东西岂不是白准备了?” 听到张尘冉特意给他准备了东西,樊安林的双眼顿时绽放出光芒。 “什么东西?”听得出来,樊安林就连语气里都带着兴奋和期待。 张尘冉存心逗他,便道:“你既然不无聊,又何必打听?” “无聊呢无聊呢。”樊安林忙不迭道。 张尘冉摇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他,生怕自己笑出声来,“算了算了,何必勉强。” “不勉强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樊安林拽着他的衣袖,“我真的无聊呢,阿冉哥哥。” 最后这声哥哥,樊安林喊的极其小声。由此可见,樊安林是真的想去。 逗他不能太过火,这一点张尘冉还是知道的。 只是皇宫之中,人多眼杂,他深深忍住了想要揉一揉他的头的冲动。 之见他偏过头轻笑道:“下次吧,下次我让何耀带你来,眼下人多眼杂,我怕……” 后面的话,即便不用张尘冉说,樊安林也都心知肚明。 他懂事的点了点头,随后不再纠结这件事。 不是张尘冉不给,是他真的没有准备,他只是单纯的想逗一逗他罢了。眼下也是怕他失望,才对他许下下一次的诺言。 而他们眼前的张尘毓,却有些没脸见人。 张尘毓扶着额头紧闭双眼,对眼前这个正在撒泼打滚的大狗,根本没眼看。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张尘毓低喝一声,“闭嘴!” 他真的受不了了。 吴宥辞倒也真听话,说闭嘴就闭嘴,丝毫不带拖泥带水。 这话吴宥辞听过多次,张尘毓也说过多次,次次灵验,没有一次失误。 张尘毓向樊安林的方向走几步,看着樊安林不解道:“他平日里也是这样吗?你们是如何受得了他的?” 樊安林这种打算哈哈大笑,抬眼就看到吴宥辞那仿佛他敢说出来就吃了他的眼神,立马将到嘴边的笑咽了下去。 他扯动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道:“没……没有……” 但是这个问题无论怎么回答都不对。 若是回答有就吴宥辞个样子,樊安林他们自然也受不了,若是回答没有,那么他就只是在张尘毓面前这样。 那样就更解释不通了,他为何只会在张尘毓面前这样,这便又会是一个让人深思的问题。 一时间,樊安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哭着一张脸,用眼神无声的求助张尘毓身后的吴宥辞。 吴宥辞自然也不希望他发现自己对他那种别样的心思,赶忙拉过张尘毓,道:“今夜您能出来吗?” 第151章 甘之如饴 这问题问的没头没脑。张尘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身为皇子,张尘毓自然不能随意出宫,就连那年的灯会,也是他们偷跑出来的。 “怎么了?有何事?” 张尘毓以为他真的有什么事,立即收起来那副嬉笑的模样。 张尘毓的认真让吴宥辞真心开始慌起来。 他压根不知道需要发生点什么来圆这个谎啊啊啊啊!!! “呃...这个...那个...” 吴宥辞眼神躲闪,实际上正在头脑风暴中。 半天不见说话,张尘毓的耐心逐渐消失。 吴宥辞眼一闭心一横,“您先别问,就说能出来吗?” 张尘毓觉得莫名其妙,“你都不说是何事?我又如何能知道我能不能出去呢?” 吴宥辞伸出去的手又返回来捂住自己的嘴。 吴宥辞:他说得好有道理哦... “所以...可以吗?”吴宥辞疯狂试探。 他没想到一个问题解决了,又来了一个更的问题。 张尘毓都气笑了,恶狠狠的撂下一句“没空!”后转身就走。 “诶诶?” 吴宥辞的腿比脑子快,几乎是张尘毓移动的下一秒,吴宥辞就已经抬脚追了上去。 樊安林扭过头,和张尘冉面面相觑。 “这...” 樊安林担忧道,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张尘冉道:“无妨,二哥的脾气我还是知道的,不会真的动气。况且你何时见过吴公子哄不好二哥了?” 听了张尘冉的话,樊安林低头想了想,随后认可的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那我们...” 樊安林是想问,他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张尘冉看着他,不禁好奇道:“话说,你为何不去书阁里看看?” 樊安林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对古书的兴趣不大,这些日子夫子都已经放宽了对我的学业,反而是万师父,在功夫方面抓我比较紧,所以我现在分不出精力再去研究古书了。” “今天好不容易借着书会的名义,我可以歇歇,多好啊?” 樊安林学习软剑的事张尘冉是知道的,他看着樊安林的右手因为练剑而磨出的水泡,心疼的问他,“何必呢?多累啊。” 而当时樊安林是这样说的。 “甘之如饴。” 一句话,就让张尘冉再也说不出什么。 而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手心的水泡破了又好,好了又破,早已结成厚厚的茧子。 樊安林摩挲着自己的右手心,心中没有什么波澜,因为他早已习惯。 张尘冉点点头,“那你就好好歇歇吧。”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人给你拿过来。” 听到这里,樊安林眼睛一亮,“可以吗?” 张尘冉面对他这个样子,一时间哑然失笑,“当然,何时与我如此生分了?” “那我便不客气啦。” 樊安林双眼眯起来,狮子大开口般的说了好几种,种类多到让张尘冉怀疑将军府是不是不让樊安林吃饱饭。 听着越来越多,张尘冉忍不住打断他,“你说了这么多,真的能吃完吗?” “嗯?” 樊安林回头,一脸真诚的问道:“不可以带走吗?” 这些都是宫中独有的美食,在外面可是吃不到的。 张尘冉扶额,“若这次书会是我办的,那你想带多少走都可以。可这不是啊,你一下子让御膳房做这么多,怎能不引起母后的注意?届时一查,这不就知道了吗?” 樊安林一下子没想那么多,一时嘴馋而已。 只见他抿了抿嘴,道:“好吧,那我只要一份牛乳糕好了。” 说罢,张尘冉唤道,“来人!”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宫人听到。 一个小宫女听到张尘冉的声音,立即快步过来,俯身行礼,“奴婢见过二皇子,见过樊小公子。” 张尘冉点点头,道:“去御膳房给樊小公子拿一份牛乳糕来。” 小宫女行礼领命,“是。” 说罢,小宫女便迅速消失在二人的视野里。 另一边,张尘毓也不拐弯抹角,直奔自己的寝宫。 吴宥辞跟在他身后,唤他几声无果后便不再敢说话,就那样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不知不觉,二人已经站在张尘毓的寝宫前。 张尘毓自然知道他跟在身后,到了门口后,张尘毓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怒意丝毫不减的瞪着他。 只是不等他外露自己的不满,吴宥辞便像看不见他一般,直直的撞上来。 吴宥辞一直是低着头的,不曾注意到张尘毓已经停下,等他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刹不住脚要往地下倒。 张尘毓后仰下去,一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眼前被吴宥辞的胸膛挡得严严实实。 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便会无限放大。 张尘毓心想:完了完了完了,这下要磕死了。 心有不甘得闭上眼,只能等着后脑传来痛意。 想象中的痛意没有传来,但是传来了要命的窒息感。 吴宥辞眼疾手快,将自己的手垫在张尘毓的后脑上,但来不及躲到一旁,整个人绝大部分的身子结结实实的压在张尘毓的身上。这也是为何张尘毓会又窒息感。 但也不过三息,吴宥辞的另一只手一撑地,翻身躺在了张尘毓的身侧。 “殿下!”“主!” 跟在二人身后的予以和万桐惊呼出声,抬脚就往二人的方向跑。 奈何距离过远,等二人发觉的时候那二位已经躺在了地上。 虽然头不疼,但整个身体猛地砸向地面后的疼还是充斥着张尘毓的每个感官。 他扭头看向同样龇牙咧嘴的吴宥辞,气不打一处来。 “你...咳咳咳...!” 张尘毓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先被口水呛到,翻身坐起咳个不停。 吴宥辞哪敢怠慢,顾不上手上传来的痛意,赶紧起来替张尘毓顺气。 待他缓过来不少后,吴宥辞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跟予以一起手忙脚乱的搀扶回宫内。 扶着张尘毓坐下,予以赶忙替张尘毓倒茶水,贴心的喂到张尘毓的嘴边。 这壶茶还是方才出门时予以才煮好的,眼下喝不冷不热刚刚好。 一杯茶下肚,张尘毓嗓子里的痒意缓解不少。 吴宥辞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张尘毓现在看到吴宥辞就来气,不顾规矩的用手指头指着他,“你...” 张尘毓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调整了气息后才道:“你是想谋杀我吗?胆敢谋杀皇室,我看你是活腻了吧?” 话音刚落,吴宥辞连头带手一起像拨浪鼓似的摇摆。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张尘毓这才看到吴宥辞青紫和擦伤的手,顿时所有的脾气都没有了。 他皱眉道:“你受伤了?” 张尘毓不说,吴宥辞还没注意到。 当他顺着张尘毓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手,看到的就是手背上混着泥土的擦伤。翻来看手掌心,那里是一大片被张尘毓砸出来的青紫。 后知后觉的,吴宥辞才感觉到手上传来的钻心的疼。 “嘶......” 他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在房间里尤为明显,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闭嘴。 见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尘毓最后一点脾气也消失殆尽。 张尘毓无奈的叹了口气,吩咐道:“予以,去把药箱拿来。” 予以心下明了,道:“是。” 予以走时,还不忘拽走一旁的万桐。 万桐:??? 但他什么都没问,顺着予以的力道便跟在他身后离开。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二人走远后,万桐忍不住问道:“予以哥,你带我出来做甚?二皇子和我家主不需要人伺候吗?” 予以停下脚步,转头无语的看着他,“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第152章 表明心迹 吴宥辞那人尽皆知的心思就连他都能看出来,他不相信作为吴宥辞的贴身侍从能不知道。 不过他看到万桐迷茫的眼神和慢慢的摇头,还是死心了。 万桐一阵迷茫,不明白予以为何要白他一眼。 予以走时还顺便带走了院内一众宫女太监,所以现在殿内只有他们二人。 吴宥辞在一旁无措的站着,没见张尘毓消气,他也不敢自作主张的过去。 其实在张尘毓看到吴宥辞手上的伤和身上的尘土后,心里的那股气早就消了,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到他那副样子,张尘毓无奈的叹了口气,朝他招招手道:“你过来。” 听到这话,吴宥辞猛地抬头,一双眼顿时亮了。 他听话的走过去,站在张尘毓的眼前,直勾勾的盯着他。 在吴宥辞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张尘毓细长的睫毛,乖顺的垂下去,将他的眼完美的遮盖住,显得张尘毓整个人很乖很乖。 如果他没有说话的话。 “你是傻的吗?不知道躲吗?” 张尘毓的批评并未让吴宥辞感到不舒服,相反,他看着张尘毓,滋个大牙傻乐。 见他这样,张尘毓一把拉过他的手,在那黑青的手心里摁一下。 张尘毓没用多大劲儿,他也害怕让他的伤更加严重。 “嘶...” 吴宥辞猛地感到疼,下意识地收手,却感觉到张尘毓握着自己的手,生生忍住。 吴宥辞终于老实,张尘毓才道:“这下知道疼了?不笑了?” 吴宥辞哭笑不得,“不笑了不笑了。” “你...为何救我?” 张尘毓的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吴宥辞的伤,问出了这个困惑自己很久的问题。 确切来说,这不是吴宥辞第一次救他了,从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张尘毓就想问他。 张尘毓那双稚嫩的双手,软软的触碰自己,不疼,甚至有些痒痒的,很舒服。 半天不见吴宥辞回话,张尘毓摇了摇他的胳膊,“问你话呢,怎不回答我?” 他的声音软软的,像小猫的爪子一般在自己的心上挠。 张尘毓很少用这种带着撒娇的语气与自己说话,吴宥辞只感觉自己的心尖都在跟着颤。 吴宥辞的心思可以说是藏得非常好,这么多年他非常自信没有人发现。但,他现在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 如今,他们的年岁都快到了及冠之年,都该说亲了,若是再不表明心迹,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吴宥辞向张尘毓更迈进一步,二人的距离拉近。 吴宥辞突然的动作让张尘毓突然有些害羞的低头。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两个大男人在这里害羞个什么劲? 吴宥辞反手握住张尘毓的手,令他动弹不得。 这时的吴宥辞仿佛忘记了手上的痛,满心满眼都是张尘毓。 “二皇子,我……” 吴宥辞放柔了声音,让张尘毓不自觉的抬起头看他。 其实张尘毓也想让他说出些什么来。 气氛开始暧昧,见张尘毓没有拒绝,吴宥辞顿时觉得他似乎也对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 这好像是一场心知肚明的表白。 “主,药箱我拿…” 万桐一心只有吴宥辞的伤势,早已忘记不是在左相府,推门而入。 “来……了……” 万桐呆愣了,脚步不稳的向后退一步。 张尘毓斜眼对上万桐的眼的一瞬间,立刻如触电般甩开吴宥辞的手,一只手撑着额头不敢抬起来。 吴宥辞手里的柔软突然消失,他立即气愤的回头,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进来了。 不曾想是万桐,吴宥辞顿时蔫儿了下来。 予以在万桐身后紧赶慢赶,还是没有阻止他推开门。 等他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万桐已经愣在门口了。 予以无语扶额,随后赶忙过去,一把夺过万桐手里都药箱放在地上,二话没说把万桐拽出来然后迅速关门。 速度之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万桐还是愣着的,“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事情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予以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接受现实。 房间里的二人,此刻尴尬的想死。 张尘毓的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抬起来过,脸红的仿佛煮熟的虾一般。 吴宥辞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万桐知道了,那么用不了多久大概父亲母亲也就知道了。 他不怕,他现在只怕张尘毓的反应。 他走到门口,拿起地上的药箱,用那只不太严重的手提到张尘毓身旁的桌子上,坐下可怜兮兮道:“疼……” 张尘毓听到他说疼,立马脸也不红了,说道:“哪儿?哪儿疼?” 说罢,张尘毓翻过药箱,在里面找出能用到的东西。 万桐贴心的将药的用法和作用都贴好,这样只要拿起来就能看明白能不能用。 万事俱备,张尘毓拿着东西对他说,“可能会疼,你忍着些。” 吴宥辞忙不迭点头,心里却是不以为意,他不觉得这个东西会有多疼。 下一刻,殿内传出来杀猪般的惨叫声。吓得万桐和予以齐齐回头。 吴宥辞泪眼汪汪,双手被张尘毓裹成两个大球,差点看不到手指头在哪儿。 张尘毓撑着脑袋,幸灾乐祸道:“都告诉你忍着些了,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我这里受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酷刑呢。” 吴宥辞委屈的瞥他一眼,小声嘟囔,“这也就是我喜欢你,若是换了别人,我早就一脚上去了。” “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没有音,但张尘毓还是听到了一点,追问道。 吴宥辞索性破罐子破摔,将方才的话大声重复一遍。 “我喜欢你。” 张尘毓被这句话冲刷着脑袋,本来得意的笑容此刻凝固在脸上。 说完这句话,吴宥辞就后悔了,暗怪自己沉不住气。 “你……说什么?” 张尘毓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不是自己方才听到的那样。 既然话已经说开,那吴宥辞便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他真诚的看着张尘毓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重复。 “我,吴宥辞,钦慕您已久,愿爱您一世,永不背叛,共赴白头。” 张尘毓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吴宥辞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 “可你我……皆是男子,如何……” 不等张尘毓说完,吴宥辞便打断。 “可以的!” 他急急回道,“我朝律历并未说明男子之间不能成亲。” “也就是说,只要你我二人是相爱的,便可以。” 吴宥辞眼里的光芒炽热,直直照射进张尘毓的心里。 “你知道为何每次这种宴会我都会来吗?” 张尘毓没有说话,吴宥辞也不在意,继续道:“那是因为,这里有你。” “我害怕你突然对谁家的小姐看上眼,就娶回来做二皇妃。我害怕你看不到我,丝毫不知还有我这么一个人。我害怕你知道了我的心思,躲我远远的。” “我害怕好多事情,但是最害怕的,还是你不爱我。我就想一直跟着你,即便你嫌我烦。即便,你不爱我。” 吴宥辞说的每一个字都狠狠的砸在张尘毓的心上,一点点将那个地方砸出一条缝隙。 吴宥辞没注意到张尘毓的变化,继续自顾自的说着。 “其实,自打幼时见你的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你了,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只敢在远处偷偷的看看你罢了。” 吴宥辞低头笑笑,回想起从前,“那时候,只要能看你一眼,我就能开心好久好久。不过,那会儿还不知道这种情感叫做喜欢。” 第153章 你真愿意? “后来呢?” 张尘毓来了兴致,歪头看着他笑道。 吴宥辞也不客气,转身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反正事情都说开了,他不介意将这些年的情感都告诉他。 张尘毓从刚开始的新奇到后面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吴宥辞只用了一句话。 “到后来,我爱你。” 他知道他们二人身份有别,这场情爱若是公之于众,那会掀起多么大的轩然大波。 可他不想等了,他真的害怕了。 从那年游船时看见他也在船上的那种心惊感,他这辈子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但他同样也明白,他身为锦国的二皇子,有自己的使命,绝不可能将自己的情爱放在第一位。 所以,吴宥辞也在赌。 在拿他的性命,和未来赌。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因为他不能确定张尘毓对他也是这种感情。与其每天心惊胆战,不如今天将一切都说开。 吴宥辞说完那句话,抬眼便深情地看着对面的他。 他的目光炽热而猛烈,让张尘毓一度不敢再看他。 因为看他一眼,自己的内心就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之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总是在面对吴宥辞时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而现在他明白了,这叫心动,也叫喜欢。 这也是为何每次吴宥辞有求于他时,他虽然嘴上说着不行,但实际上总会默默允许他继续那么做。 从那次春骑开始,其实他也是有意接近吴宥辞的,但没想到吴宥辞的性格,是那么的张扬而热烈,让他觉得自己对他的心思龌龊,玷污了他们之间的友情。 不过现在看来,二人明显是情投意合。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也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可是……你我二人的身份……” 这是张尘毓最担心的,也是阻挠他们最大的一个障碍。 但吴宥辞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话外音。 他惊喜道:“你答应了?是吗?你真的答应了?” 他像一个得了世间珍宝的孩子,高兴的站起来,手舞足蹈。 “你也是爱我的,对吗?我不是一厢情愿,你也不是,我们是惺惺相惜,互相爱慕,是吗?” 吴宥辞忽略了其他问题,也忽略了张尘毓此刻看着他满是爱意的眼神里,还充斥着担忧。 在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们只有彼此。 爱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那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在侮辱对方。 可既然张尘毓选择说出来,那么就说明他们可以一起面对以后的问题。 对他们来说,任何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对方在身边,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吴宥辞笑着笑着,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他的反应倒是把张尘毓吓一跳,赶紧起身来到他身旁,不顾身份抬手替他拂去脸上的泪水。 “怎么了?怎么哭了?” 爱人就在眼前,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吴宥辞感到幸福。 他想抬手握住张尘毓的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他包的不见五指。 他破涕而笑,无奈之下,只能张开双臂,将面前的人儿紧紧搂进自己的怀里。 吴宥辞趴在张尘毓的肩头,泣不成声。 他抽泣着,嘴里的话却不停,“我高兴……我特别高兴……” “你是爱我的……你是爱我的……” 张尘毓慌了,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到:“是,我爱你。” 出乎吴宥辞意料的,张尘毓居然也这么大胆。 他松开怀里的人,低头对上他的双眼。 对于吴宥辞来说,张尘毓突然的爱意来得毫无踪迹可寻,就像是为了应付他而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二人之间虽没有见过太多面,但每次见面打打闹闹的场景,吴宥辞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不知他是从何时对自己有了心思,但这都不重要,只要他爱自己就够了。 眼下冷静下来,吴宥辞又开始思考其他问题。 “你……真的愿意吗?” 见吴宥辞这么的不坚定,张尘毓攥起拳头就朝他的肩膀上怼一拳。 “我都放下身段这么说了,你还要怎样?我若是不愿意,你现在早就让我扔出去了,还能留你在这里问这些愚蠢至极的问题?” 现在反倒是吴宥辞开始犹豫起来,“若是皇上不同意,怎么办?” 张尘毓白他一眼,“你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在跟我说清楚之前怎么没想到?” “想了想了。”吴宥辞赶紧接话,生怕他的话掉地上。 “哦,那你想什么了?” 说罢,张尘毓想推开他,却不想吴宥辞放在他腰上的手收紧了力道,让他动弹不得。 张尘毓的本意是想让他们二人坐下,好好谈谈,而不是以现在这样极其暧昧的姿势。 “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 张尘毓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的胳膊。 可吴宥辞是谁呀?他可是在将军府跟着武师练过的,那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能推开的。 吴宥辞耍赖道,“就不就不。” 他不光不松手,还将自己的头靠埋在了张尘毓的肩窝。 “吴宥辞!” 张尘毓一声怒吼,吴宥辞立刻就老实了。 他抬起头,睁着可怜巴巴的狗狗眼看着它希望他能心软。 张尘毓其实很吃他这一招,但眼下绝不是能纵容他的时候。 “别让我说第二遍,放开。” 眼见张尘毓真的生气了,吴宥辞这才悻悻松开手。 “来吧,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他们又回到方才的位置,二人又面对面坐下,只不过再没有了之前的生疏。 他们好像已经相爱了好多好多年,丝毫没有从朋友到爱人的身份的转变的那种尴尬感。 很自然的,吴宥辞就听了张尘毓的话。 “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跟我说这些话?” 这也是张尘毓最好奇的。 眼下,朝堂之中纷争不断,将军府在众人的心里早已开始风雨飘摇,在皇帝眼里,他们已然成为一个眼中钉肉中刺,而作为跟将军府要好的左相府和右相府,也难免不会受到牵连。 吴宥辞作为吴家长子,也是唯一的孩子,他日后定要扛起左相府的大旗,而他怎么能与自己成亲,这样不是断了吴家的后吗? 张尘毓不知道吴宥辞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但是他得想。他虽比吴宥辞小一岁,但想的却比吴宥辞更多。 再者说,自己作为皇室成员,联姻虽不是自己最大的作用,但几年后的皇位之争呢,即便自己没有这个心思,也难保不会牵连其中,届时,作为左相府的独子,吴宥辞又该怎么办?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将自己的个人情感放在第一位,而不为家族的脸面考虑。 自然,若是左相府不是只有吴宥辞一个孩子,而他也不是皇室的二皇子,那他们自然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去做一对闲云野鹤。 可偏偏不能。 他不知道这些话该如何跟吴宥辞说,他觉得这些道理吴宥辞应该都懂,也用不着自己多说,可眼下看着他这个样子,他明显已经上头了,这些话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也怪自己怎么就张口答应了呢? 若是现在拒绝他,或许就不用再考虑这些事,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爱一次人,就因为这些即将可能发生,但又不一定发生的事而错过,他相信自己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娶妻生子,他觉得吴宥辞也做不到,所以他才会趁着这个时候表明了自己的心思。 张尘毓不知道吴宥辞懂不懂,所以这才问他,想听听他会怎么说,他会不会将这些都考虑周全了? 可张尘毓觉得这些事情唯一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他们二人断了之间的情爱。 第154章 约法3章 “我还没想好。” 这句话给了张尘毓当头一棒。 他闭上眼,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气。 张尘毓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眼下的形势是什么?就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将你的那些小心思都说出来,你可想过后果?” 张尘毓将自己的担忧一股脑的都向吴宥辞倒出来,生怕自己哪件事没有说到让他看不清。 “阿毓,我明白的。” 吴宥辞轻声道。 却被张尘毓一句话怼回去,“你明白什么明白,我看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明白你在担心些什么。” 这句话一下让张尘毓哑然,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见张尘毓不再说话,吴宥辞便接着道,“你在担心皇上会不同意我们之间的婚事,你在担心我的父母会不同意,你在担心日后左相府没有后吴家的未来断送在我的手里。” 说罢,他反问道,“我说的对吗?阿毓。” 张尘毓张了张嘴,但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吴宥辞说的是对的,他将自己的心事说的一干二净。 吴宥辞突然笑一声,而后用他那极其欠揍的声音说道:“怎么?你就这么想给我生个孩子?” “什么话?” 张尘毓当即反驳,“凭什么是我给你生,而不是你嫁过来给我生?” “是你自己说的。”吴宥辞无辜道。 “我何时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张尘毓觉得莫名其妙,也因吴宥辞的话,脸不自觉的红起来。 吴宥辞双手一摊,“是你自己说的,怕我们吴家没有后,可不就是说你要嫁过来,但是你没有办法给我生儿子吗?” “我……你……” 张尘毓语塞,指着吴宥辞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吴宥辞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丝毫不顾张尘毓的脸面。 不过好在他们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张尘毓现在只想拿根针将他的嘴缝起来。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吴宥辞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道:“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爱我。” 张尘毓道:“很重要吗?” “很重要。” 是非常重要,因为吴宥辞想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跟自己走下去,若他是真的想,那么他一定会拼尽一切娶他;若他不想,自己绝不强人所难,放他自由。 吴宥辞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 吴有辞眼里的光,因着他这犹豫的一生而慢慢暗淡下去。 张尘毓不是坚定的。 但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又让人安心。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多云转晴,吴宥辞的世界又突然亮了。 “我愿意跟你并肩走完这一生,但是……” 张尘毓的一声但是,瞬间让吴宥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我们要约法三章。” 吴宥辞忙不迭点头,“约法三十章都成。” “少贫嘴。” 张尘毓打断他的说笑,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道,“第一,我要你对外还是以普通臣子的身份与我相处。” “为何?”吴宥辞不解道。 “第二。” 张尘毓抬高了声音,没有管吴宥辞的反问。 “收起你那看我时满是爱意的眼神,莫要让其他人发现。” “为何?”吴宥辞依旧不解。 “第三。” “不要叫我阿毓。” 吴宥辞以为他不介意,就私自这样喊了,而喊了两声之后也不见他反驳,他以为他同意了自己的内心,还有点沾沾自喜,没有想到他在这里等着他。 “为何?” 每一个问题吴宥辞都发出了疑问,但这最后一个,吴宥辞真的觉得很委屈,且不理解。 而张尘毓也有耐心与他解释。 “约法三章无非只有一点,那就是莫要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吴宥辞眉毛一挑,明知故问。 张尘毓懒得管他这些小心思,但为了配合,他还是说道,“心爱之人。” 随后他皱眉,“你认真些。” “好好好。”吴宥辞得逞后坏笑的笑着点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眼下的形势真的不适合说这些,若一个不慎,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现在大哥和三弟之间已然隐隐有了火药味,我虽不想参与,但难免不会被他们所牵连。而你又与将军府交好,将军府的小公子又与三哥关系来往密切,你懂吗?” 张尘毓是真的害怕,真的害怕他们,因为这件事情而白白丢掉性命。 “你能等吗?” 这话是问吴宥辞的,而吴宥辞也安静下来好好思考他这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张尘毓也不催他,整个房间里如死水般寂静。 突然,吴佑慈抬眼看他,问道:“那...我们能等吗?” 他不仅在问自己,也在问张尘毓。 二人眼神对视,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事情的答案。他们相视一笑,没有将答案说出口,但二人都心知肚明。 “无论是大哥当皇帝还是三弟当皇帝,届时我便请旨当一个闲散王爷与你一起云游四海。” 这是张尘毓能给的最大的承诺,他放弃了自己亲王的身份,而目的只是想与自己白头偕老罢了。 吴宥辞的内心一阵触动,他没有想到张尘毓能为他们之间的未来做到如此地步。 心上人都已经表明了态度,而作为捅破这件事情的主导者,吴宥辞也得说点什么。 “不论他们二人谁当皇帝,若父亲还在朝堂任职,那么便让父亲继续当下去吧。若届时左相是我,那么我便从亲戚旁支之中引荐一人来接替我的位置,我与你一起四海为家。” 这些承诺在眼下看来都仿佛是在说大话一般,但他们都知道他们一定会为了这个目标而拼尽全力。 虽然在锦国没有明确的律法说明男子之间不能成亲,但这种事毕竟还是少数,若是让世人知晓,必然会掀起一阵轰动。 张尘毓懂吴宥辞的顾虑,对他说的话只是点点头,没有反驳。 是啊,毕竟他们的身份放在那里,且不说世人如何论,但是让自己的家人知道,都不一定能同意他们之间的事。 张尘毓倒是无所谓,他和他的母妃皆是逍遥事外的主,而他的母妃也会尊重他的意见,一切以他为主。 而吴宥辞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知道他的娘亲一定不会同意的。这也是为何连他身边的万桐都不知道他这心思。 不过,万桐心思单纯,即便方才撞见了,也不一定能想到那方面,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先稳住他,别让他向娘亲传话。 眼下所有的一切都说开了,二人相视一笑,如释重负。 那种将隐忍的爱意憋在心里,可真是让人不好受。 张尘毓又看到了吴宥辞的手,觉得自己这样随便的包扎可能不会有多好的效果,便想着替他唤个太医来。 这也是给他们之间随意跑回来的一件证明。 张尘毓起身开门,却不见一人,但他也不担心,冲着大门喊道,“予以!” 下一秒,予以就推开门走进来。 “殿下。” “你去传个太医来给吴公子瞧瞧。” 予以抬头看了一眼张尘毓,转而又看吴宥辞,视线最后定格在吴宥辞的手上。 他一阵腹诽:这不是都包好了吗?怎的还要唤太医? 见予以半天不动,张尘毓啧了一声,“还不去?” 意识到自己失神,予以赶紧俯身行礼,“是。” 吴宥辞跟着张尘毓走出来,看着予以离开后说道:“你这样包的很好啊,唤太医做甚?” 第155章 很难有孕 吴宥辞自然不情愿,这可是张尘毓替他包扎的,若不是不行,吴宥辞都想这辈子不摘下来。 张尘毓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还是让太医瞧一眼吧,安心些。” 说罢,张尘毓便转身回去。 吴宥辞自然屁颠屁颠的跟着。 二人硬是等到太医替吴宥辞瞧完,并再三保证无大碍后,他们才离开。 等吴宥辞到的时候,书会也已接近尾声。 他们在原来的地方找到了樊安林和张尘冉。 樊安林本就在神游,眼神飘忽不定的乱看,正好一抬眼就瞧见了,朝他们走来的吴宥辞和张尘毓。 他惊喜的朝摆摆手道:“宥辞哥哥,二皇子,你们回来了。” 等吴宥辞走近的时候,他才靠过去低声小声问道:“宥辞哥哥,你们去哪了?” 吴宥辞自然不会跟他说方才发生的事,但也将事情的大概都告诉了他。 得知道吴宥辞受了伤,樊安林担忧道,“没事吧,对日后不会有影响吧?” “不会。”吴宥辞摇了摇头,“太医说了,只要这些日子好好静养,便不会影响。” 樊安林了然,点点头,“如此便好。” 二人的话音刚落,头顶上方便传来了张尘昭的声音。 “诸位,今日辛苦了,早些回复歇息吧。” 张尘昭的话简单明了,不过他也懒得多说。 为何是张尘昭?因为张沁澜早就回去跟皇后说自己累了,但这些人又不能没有人管,便只能由张尘昭代劳。 虽然张尘昭内心十分抗拒,但也无可奈何。 听着张尘昭的话,众人才俯身行礼,“多谢太子殿下,臣等告退。” 张尘冉回头看一眼樊安林,与他笑笑,“那我先回去了,我们日后再见。” 樊安林甜甜一笑,“嗯。” 众人一直看着张尘昭三人离开才准备走。 祈年跟在樊安林身边,这时向前一步道,“主,方才大小姐派人来传话,让您跟着吴公子先回左相府,届时他会派人去左相府接您。” 樊安林不一有他,“知道了,走吧。” 祈年知道,那么万桐自然也知道,所以见到他们走来也不奇怪。 吴宥辞冲着樊安林扬了扬让他包严实的手,“林儿,快些。” 吴宥辞现在只想赶紧回去。 他是真疼啊,但是在张尘毓面前却强忍着,绝不让他看到一丝一毫。 樊安林虽不知,但还是加快了脚步,在吴宥辞身后跟着他上了马车。 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外人后,吴宥辞的表情便立刻扭曲起来。 太医替他上了最好的药,但同样也有很大的后遗症,这剧烈疼痛就是其中之一。 不多时,一头的冷汗就爬满了他的额头。 他这个状态吓了樊安林一跳,“辞哥哥,你还好吗?” 吴宥辞此刻的脸煞白,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 樊安林虽急,但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能不停的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 另一边,樊灵溪已经跟着孟家兄妹回到右相府,安顿好孟舒清后,樊灵溪便去找了右相夫人。 “姨母安好。”樊灵溪规规矩矩的给右相夫人行礼。 面对樊灵溪的到来,右相夫人很是惊讶。 “溪儿?你怎来了?” 她知道她们今日去做甚,原本自己也是要跟着去的,但是自己身体抱恙,便回绝了皇后娘娘。 没想到他们回来后,自己见到的第一面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樊灵溪,自然吃惊些。 樊灵溪收起了以往的嬉笑,难得板正起脸来,“我来与您说说关于清儿都事?” “清儿?”右相夫人更疑惑了,“她怎么了?” 这些年樊灵溪不是没有来找过她,说说清儿的事,但是樊灵溪这么认真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这让右相夫人也不免紧张起来。 樊灵溪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来到夫人耳旁,悄声将赵沉的话告诉她。 “什么?!” 右相夫人惊呼出声,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樊灵溪,声音颤抖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樊灵溪凝重的点头,“太医院的太医,想来也不会出错。” “这可如何是好?”右相夫人急得来回踱步。 “姨母别急。”樊灵溪安抚道,“赵太医说了,若是不成,可以去找他。” 夫人眼前一亮,语气急切道:“此话当真?” 樊灵溪点点头,“当真。” “溪儿,这可不是小事,这关乎了清儿的未来,你可不能哄骗姨母。” 不怪右相夫人说话难听,救女心切的她难免会有些失态。 樊灵溪都明白,因为当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对赵沉的话也不相信,直到他再三保证,樊灵溪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会的,您若是不信,也可唤大夫来瞧瞧。” 这不是一件小事,夫人也不会因为樊灵溪的一句话就完全相信她。虽然她知道樊灵溪不会骗她,但再查一番也不坏事。 右相夫人点点头,即刻传身边的嬷嬷,让其去请大夫。 孟舒清在自己院内等着樊灵溪,没想到等回来的是自己母亲。 孟舒清微微一愣,问道:“娘亲?您怎么来了?溪儿姐姐呢?” 虽然话是与母亲说的,但眼神却一直往母亲身后瞟,总希望能看到另一道身影。 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溪儿先回去了,她走之前告诉我你在宫里受了惊,我便来看看你。” 一听是樊灵溪让母亲来的,孟舒清不动声色的红了耳朵,嗔怪道:“我没事,在宫里已经瞧过太医了,无妨的。” “那也再让大夫瞧瞧,不然娘亲心里不安。” 母亲执拗的态度让孟舒清不得不答应,只好大夫进来,再替她诊次脉。 大夫受右相夫人之命,无论诊出什么都不要告诉她。大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伯,这些场面早已司空见惯,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大夫表面波澜不惊,面对孟舒清的眼神也只是慈爱的笑笑,“大小姐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些气血亏,这些日子多补补就好。” 与赵沉的话一模一样,孟舒清也没什么反应。 反正从小到大说来说去就那几句话,她自然也不会怀疑什么。 孟舒清点点头,与大夫道谢,“多谢大夫。” “大小姐客气了。” 大夫呵呵一笑,起身退了出去。 “娘亲,这下您放心了吧。” 孟舒清俏皮的话透过屏风传来,右相夫人无奈的抬高了声音。 “你好好歇着,娘亲明日再来。” 孟舒清乖乖应和,“娘亲慢走。” 右相夫人一路火急火燎的回去,关上门的第一时间就是让崔嬷嬷拉着大夫问,“大夫,我家清儿的病……” 夫人满脸急色,即便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大夫面对右相夫人,神色才凝重起来。 “大小姐日后,恐怕很难有孕……” 大夫的话说的很委婉,但还是给右相夫人一个不小的打击。 听到大夫的话夫人顿感天旋地转。 “夫人!” 崔嬷嬷惊呼一声,身侧的小婢女也跟着赶忙扶住。 右相夫人稳了稳心神,近乎崩溃道:“大夫,这可如何是好啊,若是不能有孕,清儿还怎么嫁人啊。大夫,求您救救小女……” 说着,右相夫人就要往下跪。 这关乎着孟舒清的未来,一个下跪算得上什么。 “夫人快快请起。” 大夫与崔嬷嬷一同拉住,这才没有让夫人真的跪下去。 在这个年代,女子若不能有孕,是会被夫家休妻的,更别说在还未出嫁时就发现了的,那便是嫁都嫁不出去了。 “夫人别慌,大小姐这是在头一次来葵水时受了大寒,这才留下的毛病。眼下还有时间,老朽给大小姐开几副方子,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必定会好。” 第156章 太不像话 听到有望,夫人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些。 夫人喜极而泣,转而推着崔嬷嬷道:“快,快去送送孙老,再给多拿些诊金,快去快去。” “不必了夫人。” 孙老还是那副老者的模样,他伸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说道:“老朽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这些钱就留着为大小姐治病吧。” 这些话本身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从孙老的嘴里说出来,右相夫人便听明白了。 这病,不好治。 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孙老能治好孟舒清。 右相夫人点头道,“是是是,孙老说的是。” “崔嬷嬷,先跟着孙老去拿药方抓药吧。” “是。” 崔默默点点头,随后站到一边,向孙老做出请的手势道,“孙老,您先请。” 见右相夫人如此急不可耐,孙老道:“那老朽先行告退,这就替大小姐抓药。” 说罢,孙老向右相夫人行了个礼,便跟着崔嬷嬷离开了。 目送着孙老离开,右相夫人忽然又想起樊灵溪说的话。 夫人眼眸一转,随后向外喊道,“来人。” 话音一落,便从门外跑进一小厮,规规矩矩的作揖行礼,等侯右相夫人的命令。 “快去将军府告诉大小姐,明日请她来家里一趟。” “是。” 那小厮领了命,即刻便向将军府跑去。 右相夫人在房中焦急的来回踱步,她希望樊灵溪那里可以找到赵太医帮忙,或许孟舒清能多一份希望,也多一份能治好的可能。 樊灵溪才刚回家不久,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去,便先去了苏钰那里。 “姨母,我回来了。” 房中的苏钰正在修剪面前花瓶插着的花枝,猛然听到樊灵溪的声音,握着剪刀的手,经意握紧,一株十分漂亮的海棠花便被剪了下来。 不过苏钰现在也没心思管这朵花。 她快步起身出门道,“你怎么回来了?” 说这句话时,苏钰还没有见到樊灵溪,话音刚落,她抬眼便看到了那个人儿。 准确来说是她的脸上。 “呀!” 她惊呼一声,脚下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来到樊灵溪眼前,苏钰心疼的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怎么会这样?” 樊灵溪拖着疲惫的身体,现在并不想多说一句话,但还是简单的向苏钰解释了一番。 苏钰听着他的话,眉头便从未舒展开过。 “太不像话了!” 苏钰大声斥责道,“这明显就是那林什么在故意挑事,那个什么公主,怎么就看不明白呢?真是枉费他一国公主的身份。” “嗯嗯嗯……” 听完苏钰的话,樊灵溪忙不迭点头,表示十分认可。 “你这脸……” 苏钰十分担心他会因此毁了容貌,眼底的担心和害怕毫不掩饰。 樊灵溪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握紧苏钰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姨母,太医院的赵太医已经替我诊治过了,他说不出十日便会好。” “真的吗?这个赵太医可信吗?”苏钰不放心的问道。 现在除了他们将军府的人,苏钰不相信其他任何人,包括左相府和右相府的那几个孩子。 孩子或许是单纯的,但他们的爹娘可不一定。 樊灵溪再三保证道,“真的真的,您就放心吧。” 苏钰便是不放心,现在也只得放心。 “不如再让其他大夫来瞧瞧吧,若是好不了,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苏钰还想再替他找大夫看看,不过樊灵溪不想太麻烦。 对她而言,容貌并不重要,所以对此她也很淡然,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哎呀,姨母。”樊灵溪拉着苏钰的手撒娇道,“真的无妨的,您相信我。” 樊灵溪说的信誓旦旦,看向苏钰的眼神充满着真诚。苏钰拿她没办法,只得点点头,依着她。 “好了,那你早些回去歇息吧,累了一天了。” 见苏钰终于松了口,樊灵溪也松了口气。 随后,她抬头甜甜一笑,道,“是,都听姨母的。” 说罢,她像是害怕苏钰再说些什么似的,赶忙起身就往外跑。 直到这时,苏钰才忽然反应过来。 她连忙追出去,冲着樊灵溪的背影喊道,“林儿为何没跟你一同回来?” 樊灵溪向外跑的的不止一个趔趄,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去接樊安林。 不过他也知道樊安林跟着吴宥辞回了左相府,所以并不是太担心,回过身对着苏钰道,“他与宥辞哥哥一同回来的,我现在就派人去左相府接他。” “那你快些。”苏钰嘱咐道。 樊灵溪点点头,随后奔跑的步子越发快了。 她一边向自己的院子走去,一边唤出来秋晚。 “你唤上一人与你一起驾一辆马车去左相府接林儿回来。” “是。” 秋晚没有多说,随后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还没回到自己院子时,樊灵溪便在门口看到一人。 站在门口的青岚比樊灵溪更快一步看到她,在见到樊灵溪的那一刻,青岚赶忙跑过来,眼眶含泪声音哽咽道,“小姐……”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樊灵溪最见不得他身边的人掉眼泪,眼下看到青岚在哭,下意识的便觉得是有人欺负了她。 不过她似乎忘记了,只要是她的人,谁敢欺负? 青岚抽抽泣泣道,“小姐,您下次可不能不让奴跟着您了。” 青岚一早就听说了樊灵溪在宫里发生的事,担忧的不得了,但又无可奈何。她若是在樊灵溪的身边,或许还能替她挡下这一巴掌,她就不用受这苦了。 但一切都没有如果,她现在只能看着樊灵溪受伤的脸掉眼泪,而她除了掉眼泪,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先回去吧。” 青岚抬手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后,便跟着樊灵溪身后回去。 跟着吴宥辞的樊安林,正坐着马车,心无旁骛的吃张尘冉给他留下的糕点。 还真让他带出了皇宫,这也是樊安林没有想到的。 不过既然都带出来了,那自然是全进到自己的肚子里,就算是吴宥辞想吃,也被樊安林一巴掌拍开他伸过来蠢蠢欲动的手。 不过吴宥辞感觉不到什么痛,因为他的手已经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林儿,你不能这样对我。” 吴宥辞吃不到糕点,仰起头哀嚎道。 “你就不能给我吃一块吗?就一块,我也不多吃你的。” “不行!” 樊安林严声拒绝,随后将糕点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生怕有任何一点进到吴宥辞的嘴里。 这可是张尘冉给他的,他自然不希望这个糕点让其他人吃到。 “主,我们到了。” 祈年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来,樊安林听到动静的一瞬间,抱起食盒便往外冲。 吴宥辞在车内震惊到失语,就愣在那里,一时间也忘了下车。 “公子,您看什么呢?” 万桐见他半天没有出来,便好奇的掀开门帘,向里问道。 听到万桐的声音,吴宥辞才回过神来,随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吴宥辞下了车,便看见将军府的马车已在门口等候。 樊安林与一人交谈着什么,随后转头看到他便小跑过来与他说道,“宥辞哥哥,我阿姐派人来接我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吴宥辞还是愣愣的,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木讷的点点头,“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嗯。” 樊安林应和两声便转身向马车处跑去。 眼看着将军府的马车渐行渐远,吴宥辞才跟着万桐回去。 不出意外,左相大人和左相夫人在见到吴宥辞的一瞬间,便赶忙过来关心问候。 第157章 注意态度 夜色已深,皎洁的月光将树的影子映照在地上。风起云动,树荫之下,一闪而过两道人影。 “什么?!” 江睿庚猛地起身,满脸不可置信道,“你将消息告诉樊小公子了?为何?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些事情不让他知道的吗?” “你就不怕事情败露吗?届时你我该如何自处?我这个质子又如何能活着回到江国?” 江睿庚一连串的反问问的张尘冉头疼。 他抬手往下扬了扬,轻蔑道,“坐下坐下,你着什么急?” “我怎能不着急?” 江睿庚越说越激动,“我将前方的消息告知你,本意是想让你更加多的掌握关于将军府的消息,而不是让你拿我的消息去做你的人情。” “那又如何?” 张尘冉不屑一顾,“将他父兄的消息告诉他,才能更好的拿捏他,不是吗?” 江睿庚看着眼前轻狂的男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转身向后摆手,无奈妥协道,“随便你。” “自然随便我。” 张尘冉将身子向前探了探,双手交叉撑在自己的下巴上,“这样一来,我们便算是抓住了将军府的命脉,而我随时想见他,只要有消息就可以。” 江睿庚斜他一眼,用仿佛看清一切的语气道,“你就直接说是想去见你的小情郎,我或许还会高看你一眼。” “用不着你的高看。”张尘冉摆摆手,“你的高看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呵。” 江睿庚都气笑了,“好啊,那有本事你别从我这里拿消息。” 张尘冉告诉樊安林的消息都是从江睿庚这里拿到的,而江睿庚手底下的可用之人已为数不多,但还是派了两人替他前去打探消息,而他竟然拿自己打探的消息去做他的人情,这让江睿庚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其实皇室并不是收不到消息,只不过是不想告诉樊安林他们罢了。 锦皇觉得皇室又不是他们家的暗卫,为何要将这些事情事事都告诉他们,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而锦皇无论如何也不会站在樊家的角度考虑,毕竟在他眼里,樊家已然成为眼中钉肉中刺,他正在寻找机会将他们拔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需要实时与他们报备。 这可不是锦皇想看见的局面。 将死之人,锦皇也乐得看他们折腾。 锦皇乐意,张尘冉可不想让他如意。能给自己这个薄情寡义的父皇添些堵,张尘冉自然愿意干。 张尘冉懒得跟他废话,问出自己此次来的目的。 “说说吧,这次的情况如何?” 说到这里,江睿庚正色起来。他坐直了身子,沉声道:“不太好。” 虽然对张尘冉的做法嗤之以鼻,但该告诉他的消息还是得说。 “小将军这次受了不少伤,但好在未伤及性命,救回来了。” “是吗?” 张尘冉其实不关心这些,“那大将军和老将军呢?” 这些称呼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唏嘘不已,也难怪锦皇越来越容不下将军府。 “二人没什么事。” 江睿庚也替他们松了口气,“这次依然是小将军带队出城,所以他们除了心脏有些受不了,其他的没什么事。” “哦~” 张尘冉将声音拉长,让人听着心里毛毛的。 江睿庚也不例外,他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当着张尘冉的面吐槽他,“你发什么神经?” “诶。”张尘冉抬手一指,“注意你的态度。” 江睿庚的白眼都翻上天了,一阵腹诽:我注意你**的态度。 不过这话他当然能不敢说出来。 “你打算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小情郎?” 反正江睿庚是不信的 张尘冉那么在意樊安林,又怎会告诉他。 张尘冉点点头,不知可否。 这下江睿庚不淡定了,“不是,你认真的?” 张尘冉再次点点头。 “你疯了?” 说罢,江睿庚不怕死的将自己的手背贴在张尘冉的额头上,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没病啊...” “你才有病。”张尘冉一脚将江睿庚踹开,“太闲了就自己找些事做。” 江睿庚没理他,反而接着问道:“你真舍得?” 张尘冉收回脚,玩味地看着他,“不让他疼,他又怎会知道本宫的好。” “就你?” 江睿庚上下打量他几眼,“你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怎么让他知道?” “这你无需知晓。” 张尘冉不在意的摆摆手,对江睿庚的无礼视若无睹。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何耀便没有第三人知晓,而他一个质子,便更不会知道了。不知者无罪嘛,张尘冉淡然的原谅了他。 不过有一点江睿庚说得不错,自己的确会心疼,但这一点异样不足以动摇张尘冉的大业。 “眼下此等消息只有本宫能告诉他,不然他还指望父皇吗?” 张尘冉嗤笑道:“那他得到的将都会是‘一切安好’诸如此类的话而已,不如本宫帮他知道知道。” “话说,你们家为何如此见不得将军府?这些人的封号不都是你们家封的吗?” 江睿庚之前做为江国太子,这些事不该不懂,但奈何江国没有可以让他们为之忌惮的势力,自然也想不通了。 张尘冉内心一阵无语,懒得与他解释这些可笑的问题,说了句“日会你就知道了”后便起身离开。 徒留江睿庚在原地无能狂怒。 江睿庚得了消息,锦皇自然也知道了。 张尘昭站在锦皇身侧,道:“父皇,要告诉将军府的人吗?” 作为张尘昭的私心,自然是希望樊灵溪知道的。若是锦皇不让,那么张尘昭也会偷偷告诉她。 “你希望他们知晓吗?” 不曾想锦皇将这个问题反问回去,一时间张尘昭有些愣神。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随后作揖回礼道:“回父皇,儿臣不愿。” 锦皇接着问道:“为何?” 锦皇已开始让张尘昭着手学习这些,如此好的机会锦皇自然想看看张尘昭会如何作答。 对于问题的答案,张尘昭早已烂熟于心,“若是让他们知晓,日后便不好控制了。” 然而锦皇还是不依不饶,“为何不好控制?” 张尘昭会心一笑,“若事事都与他们说明,岂不是让他们更加明白当下的处境?若是让他们有所防备,做出更多的反应,那斩草便不易除根了。” 张尘昭将自己所想的理由交代清楚,随后他低下头,试图用余光去看父皇的反应。 对于这个太子,锦皇一直是满意的,不论在任何方面,张尘昭做的都要比太度弟弟们出众,就连这次突如其来的考研,也可以心平气和的对答如流,可见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也成长不少。 “不错。”锦皇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大差不差,处理的不错。” 听到父皇的赞同,张尘昭松了一口气,随后谦虚道:“多谢父皇夸奖,儿臣能有如今成就都是在您身边耳濡目染得来的,还是父皇您教的好。” 张尘昭这张嘴一直都很甜,常常能说到锦皇的心坎里,每每此时,锦皇对他的喜爱便会更加多几分。 锦皇在夸赞他的同时,随手将方才的信件放到烛火上,任由火焰将纸张吞噬殆尽。 烛火只能映射出二人的脸,此刻他们的心里想明白的皆是同一件事。 宫外 夜夜笙歌灯火通明的酒楼后,有一处十分不起眼的房间。 不起眼到什么地步呢?就连蜡烛也只点了零星几支,让人根本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 “主。” 一道极具魅惑的声音传来,听的人浑身发软,恨不能将这道声音的主人狠狠疼爱一番才好。 第158章 痴人说梦 但被唤主的那位却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嗓音,“交上来吧。” “是。” 声音的主人扭着柔软的腰肢,一步步向前走去。 在她以为这次终于有机会可以见主人一面时,却被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拦住去路。那人抬手一挥,她便像一颗轻巧的石子一般滚落在地。 她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不等起身,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枝娘,你越界了。” 这个黑影冷声警告,话语间不带一丝感情。 枝娘瘫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喘息着开口,“是...是奴僭越了。” 屏风后的那人微微抬手,拦住枝娘的那道黑影便拿过枝娘掉落在地上的物件。 那人道:“这是何物?何时得到的?” 那东西被枝娘里里外外包了好几层,也难怪他一时间看不出来。 枝娘不敢耽搁,忍着浑身的疼痛爬起跪好,“这是祈安年前带过来的将军府冥幽阁的方位图。” “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枝娘明显能听出来声音的主人已经在生气的边缘,连忙道:“奴想着,这只是大概方位而已,等祈安拿到具体位置,再拿过来也不算迟。” 这算是枝娘的小聪明,张尘冉不觉得有什么,眼下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冥幽阁的位置我们找了这么多年,祈安不过才去多少日子,便能发现?莫不是诓我们的。” “就是就是...” 一旁有人小声嘀咕,这话说的,话里话外都是不满。 这是必然的,这些年他们追查过冥幽阁的具体位置,但都一无所获,为此还损失了一部分不小的势力,才查到可能是在将军府内。 而祈安进入将军府不过一年的狗功夫,竟然就将位置摸清了,这么大的功劳落在祈安的身上,自然会引起一些人的眼红和不满。 张尘冉并未他手制止他们的话,任由他们越说越离谱。 他抬眼,给了一旁何耀一个眼神,他顿时心领神会。 只见他从屏风后缓缓走出,底下的人看到有人影在动,当即闭了嘴,不再多说一个字。 何耀一时间也不说话,用眼神巡视一圈。 即便是这样,他们依然不敢抬头看他。 “当日本座问你们谁愿去时,怎不见你们有如此多的话要说?如今见别人得了功劳便觉得眼热了?” 何耀特意改变了自己的声线,与平日里完全不同,一出口便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下面的人听到他如此说,原本就低着的头更是眼观鼻鼻观心,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做事就想的好处?天下哪儿有这样好的事?” 何耀将声音压得更低,“看来,是时候整顿一番了。” “主上!”“主上!” 听到此话,那些张过口的人立马慌了神,膝盖一软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属下知错。“ 他们仿佛想起来什么惊骇世俗的事情纷纷跪下认错,生怕下一秒就会被带走。 何耀本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自然不会动真格的,见他们认错态度良好,冷哼一声便转身坐回去。 “枝娘,做的不错,你先下去吧。” 枝娘仿佛得了特赦令,忍着浑身的疼痛站起身,“是。” 说罢,她后退三步,随即转身离开。 枝娘自然明白这话是为了支开自己,不过她不在意,按她今日的做法,能留她一命都已是开大恩,其他的她不敢也不能奢求。 待枝娘离开,有人按耐不住的站出来提议道:“主上,如今的将军府势力大减,正是我们一举拿下的好时机啊。” “是啊是啊。” 另一人也出声附和,“影幽堂的人绝大部分都跟着老将军去了边关,剩下的那些人不足为惧,若是等老将军等人班师回朝,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啊主上。” 说罢,那人为了能让何耀看出考虑他的决心,还一头磕在地上。 “此事不急。”何耀抬手制止,“我们还未能清楚如今将军府里还剩下些什么人,等祈安将这些消息待会俩后再去也不迟。” 何耀对他们的想法嗤之以鼻,都是一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什么都不明白,一心只想从中捞好处,完全不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主上…!” 那人欲再说些什么。何耀现他们烦,抬手制止他们的话,“同样的话莫让本座说第二次。” 直到何耀下了死命令,那些人才不甘都闭嘴。 懒得跟你他们废话,何耀接着说道:“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有。” 从人群中传出一道声音,随后便见一人走出来。 “据开襟阁的探子来报,近日太子正在扩大开襟阁的势力,还准备派一部分人到前线,准备在将军府的身后背刺他们。” “哦?”何耀来了兴致,身子都坐直了些许。 “可有有查清楚具体事宜?” 那人拱手,接着道:“太子与呼国达成协议 势必要在这次狠狠拿下将军府。” 张尘冉在屏风后将这些话尽收,听到这里也只是嗤笑一声。 将军府的势力若真如张尘昭所言的如此容易,那么他们又何必忌惮?不过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何耀不会对这些事情做出评价,听罢也只是点点头,说了句“赏”便转身回道屏风后离开。 那人心中一喜,领了赏便退回去,乖乖待在那里。 等众人感受到那股气息离开后,才逐渐放松下来。 何耀跟在张尘冉的身后,主仆二人一路无话,直奔自己的寝宫。 “何耀,你怎么看?” 张尘冉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有力。 他想听听何耀怎么说。 说什么呢?自然是关于如何揭发张尘昭通敌卖国的事。让他的好父皇看看,看看他引以为傲的太子是如何一步步失去他的江山。 多年的主仆让何耀几乎在瞬间就能明白张尘冉内心的想法,他能在张尘冉的脸上看到难得一见的兴奋。 何耀微微低头,出声劝道:“属下觉得,眼下还不是揭发太子的时候。” “如今皇上还是更偏向与太子,就算您去揭发,皇上也未必会相信您。相反,若是这次让太子抓住把柄,对您的局面也十分不利。” 听了何耀的话,张尘冉冷静了些许。 如今他的好父皇还是将张尘昭当宝一样,而自己还做不到能与张尘昭抗衡的地步。不若如此,张尘昭也早该下台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点点取得父皇的信任,在关键时候,给张尘昭致命一击。 张尘冉想到这里,转而问道:“消息传回来了吗?” 何耀地头思虑一阵,道,“还未,至少还需一日。” 他们的消息不如江瑞庚来的快,这便让张尘冉有了时间。 “你说,若是让阿林知晓父皇在骗他,他会如何?” 何耀不太了解樊安林,不过对事不对人,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事,都无可奈何吧?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曾想张尘冉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张尘冉替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的拿起来,欣赏着里面还未散开的水晕。 他不爱喝茶,所以在自己的寝宫内茶壶里放着的都是水而已。 “他也不是一般人,他的身后还有冥幽阁作为后盾,救几个人回来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但若是让天下百姓知晓将军府临阵脱逃,徒留将士在外受死,那么别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们。” “是啊。”张尘冉淡淡道,“所以,作为将天下人放在首位的将军府,自然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他们宁愿自己死在战场上。” 说到这里,张尘冉的眼睛不由得眯成一条缝。 第159章 辗转难眠 不得不说,张尘昭的想法其实很不错,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搞垮将军府,战场上是非常正确的不二选择。 因为他们的忠贞大义盖过了一切,即便是让他们发现考虑什么,他们也绝对不会放任天下百姓而撒手不管。 但张尘昭想得到,不代表其他人想不到,尤其是张尘冉。 作为近年来张尘昭最大的对手,张尘昭自然会对他有所防备。 起初,张尘昭对张尘冉从来都是看不上的,可后来,张尘冉渐渐的展露锋芒,让皇帝注意到了他,在朝堂之上竟然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这便让张尘昭不得不重视起来。 二人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一直演变到如今的局面。 眼下,便是看谁先拿下将军府,便能在皇帝面前更胜一筹。 可张尘昭却选择了了一条艰险的路。不过,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如果做的滴水不漏,不乏值得冒险。 何耀默默看着张尘冉在心里偏酸,出声试探道:“主,您要告诉樊小公子吗?” “不,为何要告诉他?” 张尘冉一改往日的温和,眼眸中满是算计,“就是要让他蒙在鼓里,日后他才会更加依赖于我,才能更好的掌控他。” 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何耀,道:“让枝娘告诉祈安,多留意樊安林的动向,有任何事情,都要向我汇报,尤其是关于关外的。” “是。” 做完了这些,张尘冉的起身出了门,抬头看向明亮的弯月。 “这个时候,樱桃应该开花了吧?” 而在廖云院的那位此刻早已进入梦乡,一阵微风吹过,带起树上的花瓣,穿过微开的床飘进房内。 许是风太大的缘故,吹的樊安林不舒服的扭动几下,不过下一刻,月缪便立即出现,替他将半掩的窗子关好。 在锦国的樊安林睡得香甜,而在关外的樊安淮却是辗转难眠。 此次虽胜,但也是险胜,自己还差点丢了半条命。 不过给自己医治的那位姑娘,似乎不简单,竟然能让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自己救回来,简直就是神医。 那姑娘有一双清澈透亮的双眼,即便是有面罩戴在脸上,也能看出来姣好的面容。 想起那位姑娘,樊安淮不由得红了脸。 他抬起自己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搭在自己的眼睛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可越是遮掩,樊安淮的脑海里的那道靓丽的身影便越清晰可见。 那是白日里发生的事。 樊安淮虽然胜了,但损失也不少,而这一切皆是因为他漏算了一点,才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好在樊安淮反应迅速,立即做出调整,这才保下了剩余的兵力。但他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 樊安淮强撑着一口气进了城门,在快到主帐的下一秒终于坚持不住瘫倒下去。 “少将军!” 高达搀扶着樊安淮,突然被他下坠的力道带着脚步一乱,差点让发那好脸着地。 听到高达的惊呼,众人手忙脚乱地上前,乌泱泱围上去一群人,却都不知该怎么办。 一帮只知道打仗的大老粗,哪里懂救人这一说。 “少将军!少将军!” 高达的声音很高,顿时惊动了周围的百姓。 有人很机灵,挤出人群向军营的方向跑去,试图回去让大将军拿个主意。 儒可的耳力不输樊安林,几乎是高达喊出话的瞬间便向樊安淮的方向冲过来。 这次上战场祈安,樊安淮特意与儒可等人交代,不准他们任何一人与他一同前往,他想认清楚,自己离开暗卫的帮助能否靠自己的本事活下来。 事实证明他的确很强,但也输在是头一次,考虑不周。 街道的百姓不懂这些,不敢贸然前往,三三两两的对着樊安淮指指点点。 “这位就是锦国来的少将军吧?” 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娘看着惨不忍睹的樊安淮啧啧摇头,“可惜了,如此年轻就要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看那样子恐怕不成了。” “不会吧?”搀扶着大娘的年轻小伙不太敢信,“我看他还有一口气呢,到底是练武的,身子骨断然不会如此柔弱吧?” 有村民听到了祖孙二人的对话,站在一旁接着道:“听说才16岁,年纪小着呢。” 听到他这样说,周围人都不可置信的倒抽一口气,都在感叹樊安淮的年纪。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村民们摇摇头,无不为樊安淮惋惜着。 那小伙透过三五个壮汉的身影向里面看去,除了浑身的脏污和血水,其余的什么都看不到,更看不到地上的人儿长什么样子。 圆圈中心的高达都快要急哭了,他不懂医术,再加上樊安淮的身上看着没一处好肉,他根本不敢乱动樊安淮,生怕再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运用轻功,儒可很快来到这里。 “让开!” 他厉声呵斥,围成圈的人下意识地就给他让开了地方。 他们认识儒可。 或者说,他们认识冥幽阁。自然不敢多造次。 尽管儒可在来的路上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当他亲眼看到樊安淮地惨状时,还是被吓得愣在原地。 在他的印象里,樊安淮从未受过如此重的伤,而他变成如今这般,也不过是为了在军队中证明自己罢了。 正当他准备抱起樊安淮时,在他的身后传来一道甜甜的声音。 “若不想让他死,就别动他。” 方才散开的人群还未合拢,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一位扎着两个可爱小辫的小姑娘。 众人一下呆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人儿,一身明亮的鹅黄长裙,小辫上还扎着各色组合而成的绳子,即便是带着素白面纱,浑身上下也能散发出无限活力。 儒可最先反应过来,小姑娘的话不意外惹怒了他,但他也不能对着一个姑娘发火,只得忍着怒气道:“姑娘这话是何意?” “不让我带走,莫非还让你来治吗?” 此话一出,便能听到周围传来几声隐忍的笑意。 小姑娘似是习惯了这样的嘲笑,对他们的反应不做出任何表态,就叉着腰站在那里,丝毫不惧儒可那审视里夹杂着轻视的眼神,光明正大的瞪回去。 “你若再耽搁下去,他可就真救不回来了。” 小姑娘说得是那样的振振有词,不过显然没人相信她的话。 这个小姑娘看起来的年岁还没有樊安林大,这可如何让儒可相信她? 高达站在一旁,看到儒可不为所动,但也不带樊安淮走,着急的蹦跶俩下,“公子,您别磨叽了,赶快带少将军回去找军医才是大事啊。” 若不是高达一人带不走樊安淮,他可不在这里与他们浪费时间。 他不明白,这个小姑娘明显就是来捣乱的,还有什么好思考的,直接打发了才好啊。 见他们依然不为所动,那小姑娘继续劝说着,“你相信我,他撑不到你带他回去的,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的法子,不如让我试试,或许我真能治好呢?” 小姑娘那坚定的眼神让儒可为之一怔,随后他便听到那姑娘清甜的嗓音。 “我若不是看他情况危急,我也不会当街拦下你。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儿家,还未到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吸引你们的注意。” 小姑娘深呼吸一口气,“所以,让我试试吧。” 鬼使神差的,儒可竟然信了她的话,默默让出身侧的位置。 见儒可如此动作,高达大惊,“公子!你...!” 儒可立即抬手打断他的话,回头平静看着他,道,“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第160章 逍遥医圣 儒可作为暗卫,自然能看明白樊安淮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也明白已军营里的随行军医还真不一定能治好,不如眼下放手一搏,总归他身上还有能吊住樊安淮一口气的灵丹妙药,也不妨让那小姑娘一试。 “阿璃,还记得我教你的吗?” 听到声音,众人才注意到这姑娘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老者。 这位老者看起来落魄的很,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一头不曾打理过的头发被他用一根木棍随手盘在头顶,近乎花白的胡子长满了他的整个下半张脸,让人怎么都不能与他身侧鲜活靓丽的小姑娘联想到一起。 众人对老者嗤之以鼻,但却听到小姑娘郑重地点点头,甜糯地嗓音里也能听出对老者地尊重,“记得,师父。” 师父?!!! 众人皆被小姑娘对老者地称呼吓到,因为从他的外表来看,丝毫看不出他会医术。 只见小姑娘双手握紧了跨在肩膀上的布包绳子,吐出一口气后一步步坚定的走向樊安淮。 道路两旁的士兵不自觉地后退两步,给小姑娘让出来更多地位子。 那一瞬间,在这个死气沉沉地边关,似乎突然多出来一道不同地色彩。 小姑娘丝毫不受周围的影响,只见她利落的跪到樊安淮的身侧,脱下身上的布包,从里面拿出一团被包裹着的东西。 一旁的人都不曾见过这个东西,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皆是好奇里面是什么。 只见小姑娘拿起那个卷起的厚布的一端向上举起,被卷着的部分便顺从的打开,里面的东西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你想感受么?!” 高达第一个不答应,嗷一嗓子就想上去抢,但被儒可拦住了。 见高达着呢大的反应,站在后面的人便更好奇是什么了,努力踮着脚向里张望。 “呀!好粗好长的针啊!” 有人惊呼出声,一下子解了后边人的疑惑。 众人当下便窃窃私语起来。 “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心思却是个歹毒的啊。” “就是啊,那么长的针,便是活人也扎死了吧?” 有人嘲讽一笑,“我看呐,这姑娘不过是逞能罢了,竟然还真敢让她上手,是嫌自己家少将军死的不够快吗?” 即便身边的声音又大又吵,甚至出现了辱骂的声音,但那姑娘两耳不闻窗外事,将那些话全部屏蔽掉,专心致志地做自己手里地东西,。 高达都要哭了,可他的力气没有儒可大,挣脱不开。 他回过头,眼泪鼻涕糊一脸的质问儒可,“公子!您就看着少将军这样去死吗?!” 儒可一阵无语,腾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丢人。 但他还是解释道,“那是针灸要用的针,是一种行医的法子,放心吧,你的少将军死不了。” 虽然他是这样安慰高达的,但其实他的心里也没底。 这个姑娘太年轻了,他不敢想她如此小的年纪就能将这项技艺练就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吗?若这是真的,那这个姑娘的天赋绝不是一般人。 听了儒可的解释,高达挣扎的动作渐渐小了下来。 儒可以为是他想开了,就慢慢松开了手,才看到他张大了的嘴,合都合不拢。 他一愣,随后才感觉到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安静的出奇。 他顺着高达的目光看去,这才明白他们为何大气都不敢出。 小姑娘手法熟练,又快又准的将银针扎入樊安淮的身上,每一针都下的自信决绝,可见功夫之深。 众人这时才明白过来,这个被他们瞧不上的小姑娘,竟然真的有大本事。 可蹲在那里的人儿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眉头越皱越深。 只有她知道,若是再晚一刻钟,便是她的师父亲自上阵,都不一定能将眼前的人救回来。 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有一股明显不属于眼前少年是我野蛮力量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将他的五脏六腑都冲击的惨不忍睹,而眼下,她正在努力控制住这股力量。 很明显,他这是被人暗害了。 想到这里,她手里的动作更快了。 先前回去通风报信的人已经将消息代理回去,而儒可也让荣华回去将这里的事告诉了老将军和大将军。 二位长辈在接到消息的一瞬间便冲了出去。 他们在祈祷,祈祷这个孩子能平安活下来。 他们害怕了,开始反思让他独自上战场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他们不敢想,若是樊安淮因为这次的战事而死去,他们的余生将在愧疚中度过。 他们的到来来的悄无声息,他们到场后,便看到一道靓丽的身影跪在樊安淮的身侧。 起初他们的震惊的,下一刻樊霍决的反应便是愠怒。 他正想,儒可怎能如此草率行事,居然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医治。 “太不像话了。” 樊霍决眉头紧皱,正要上去拦下,但抬起来的脚还未落下,便被樊跃峰拦住。 “爹!” 面对父亲的举动,樊霍决更不明白了。 而樊跃峰却不急,反而是站在那里,淡定的看着。 但樊霍决可坐不住,他急急道:“爹,那是您亲孙子啊,您不能眼睁睁看着淮儿去送死啊。” 在樊霍决看来,这无疑是在樊安淮去黄泉路上推他一把。 樊霍决的话成功引起樊跃峰的不满,一瞬间他淡然的面庞便冷下来。 樊跃峰一记眼刀飞过去,怒道:“难道在你眼里,老夫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吗?老夫会害自己的孙儿吗?” “那您...” 樊霍决想说,那您为何要拦着我。 多年耳朵夫子樊跃峰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白了他一眼后道:“看到人群后方那位老者了吗?” 顺着自己的父亲的话,樊霍决将目光看向人群,但他始终没有找到那“老者”。 “没有啊...” 除了一个乞丐,樊霍决并没有看到什么老者。 樊跃峰一猜便知道他没有明白,叹了口气还是说得更明白了些。 “那位有些蓬头垢面的人,看到了吗?” 樊霍决将目光向那位乞丐定了定,随后点点头,道:“看到了,怎么了爹?” 樊跃峰看着他,淡淡道:“那位就是逍遥医圣—齐匠海。” “什么?!” 樊霍决的惊讶与樊跃峰的淡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个...那个...那个齐老?!” 他们站的距离很远,但人群后的齐老似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回过头来正好与樊跃峰眼神对视,二人相视一笑,顿时心知肚明。 樊霍决的反应就比较大了,丝毫不见平日里一个将军该有的稳重。 他惊呼一声,“喔!!!齐老看过来了!爹!爹!你看到了吗爹!” 樊跃峰无语的看着自家傻儿子,没忍住一掌拍向樊霍决的后脑,清脆有力的声音让樊霍决瞬间冷静下来。 他知道,在这些事情上与老爹争执是没有用的。 “老夫年轻时与齐老有过一面之缘,方才的确是看咱们的。” 到底是亲儿子,见不得他如此模样,还是与他解释道。 樊霍决正惊叹于老爹居然认识这样的人物,随后他便看到齐老向他们这边走来。 难得一见的是,一向算是威严强势的父亲,在齐老面前竟然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待齐老走近,樊跃峰先他一步上前,“齐老哥,久违了。” 齐老面色慈祥,回应着,“久违久违。” 齐老竟然比自己父亲的年纪还要大,这让樊霍决对齐老更加尊敬,站在父亲的身后,乖顺的做好一个晚辈。 第161章 未来公爹 二人没有过多的寒暄,樊跃峰直截了当的问道:“在那里替我孙子医治的是...?” 这话让齐匠海回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孩,笑了笑道:“我的徒弟,叫周沫漓。” 樊跃峰并未问姓甚名谁,齐匠海却自顾自的说出来。 樊跃峰面上不动声色,装作没听到般接话道:“那这孩子还真是年少有为啊。如此年纪就能在医术上有如此造就,日后便能继承老哥的衣钵了。” 自己精心养大的徒弟被夸自然是愿意的,齐老满意的眯了眯眼,“是啊,阿漓的本事日后可能会在我之上。” “是吗?” 樊跃峰惊讶道。 这算得上是最高的评价了,能让大陆上唯一的医圣说出这样的话,让樊跃峰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起她来。 他的眼神越过齐老又看向那边,“这丫头,年纪还很小吧?” 齐老不置可否,“下月十六,才刚满十四岁。” 听到年岁,樊家父子皆是一惊。 这小丫头的年岁,竟然只比樊安林大不到两月而已。 如此年纪就有如此成就,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的。 没来由的,樊跃峰对这个小姑娘起了恻隐之心。许是她与樊安林年岁相仿的缘故吧。 樊跃峰默默点头,随即转移话题。 “您老怎会在这里?” 也不怪樊跃峰好奇,齐老向来是四海为家,即便是你有心找也不一定能找得到的,而他年轻时的那一遇,也算的上是可遇不可求。 也是那一次,樊跃峰才能从战场上活着下来。 本以为齐老会说些什么,谁知话题还是在围着周沫漓转,“带她下山历练历练。这不,才下来就遇到了。” 能带下山历练,那就说明她的知识已经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樊霍决虽参与不到自己父亲与齐老之间的对话,但也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眼见周围百姓的目光向他们这边越聚越多,樊霍决不得已靠近父亲,低声耳语,“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百姓们很快就会注意到我们的。” 樊跃峰挂在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怔,眼珠一转,随后便道:“老哥,在这里叙旧终归不是办法,不如您老移步,与我到帐中一坐?” 齐老又自己的想法,摆摆手回绝道:“你等先行一步,老夫还得看着些我那小徒弟。到底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下手,若是她不成,老夫在旁还能救回来。” 说罢,齐老也不再管他们,转身回到人堆里去了。 “这...” 樊霍决看着齐老就这样走开,看看齐老的背影,又回头看看父亲,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抉择。 “爹...齐老他...” 樊霍决皱着眉,还想让父亲挽留一下齐老,他想着,若是与齐老打好关系,日后樊安淮在战场上总不至于轻易丢了性命。 谁知樊跃峰甩了甩衣袖,就那样离开了。 樊霍决当下还不明白,不过当他看到父亲的所作所为后,瞬间便反应过来。 自己的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难不成人家治好了还不给你送回去吗?既然都送回去了,还在乎在你的营帐里多待一会儿吗? 想明白了这些,樊霍决顿感神清气爽,方才满脸的担心在此刻烟消云散,嘴里哼着小曲儿就屁颠屁颠的跟在自家老爹身后回去了。 还呆在原地的儒可一步步看着周沫漓手里的动作,但总是在下一刻就被周沫漓的手法震惊到。 他看看地上的樊安淮,又抬头看看周沫漓,在接下来的每一刻他都在庆幸自己没有强行带樊安淮离开,而是选择让周沫漓来救。 高达此刻也不闹了,周围安静到只能听到周沫漓的救治时的声音。 高达的个子不高,大概只到儒可的脖子上,在一众士兵中都算最小的了。而眼下,他伸出一根指头,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用自认为很轻的力道戳了戳儒可。 力道确实轻,轻到儒可根本没有感觉到。 见儒可半天不理自己,高达默默加大了力气。 而一颗心全在樊安淮身上的儒可,哪里能注意到他这些奇怪的小动作。 等到他终于感觉到胳膊上传来奇怪的感觉低头一看时,高达正抿着嘴快速且大力的戳他。 儒可一阵无语,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干嘛?” 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声音让高达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在感慨自己的手背好疼,他的手劲好大。 见他不说话,儒可又将问题问了一遍,高达这下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执着于叫儒可,眼下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问题是什么。 “呃...”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听到高达地话,儒可只感觉有一股无名火正在熊熊燃烧。 正当他要发火之际,身侧传来另一道声音,“好了!” 这是儒可听到的最让人心安地话了。他不再烦恼于高达的脱裤子放屁,三步并两步的来到樊安淮身侧,毫不犹豫就跪在一旁。 “怎么样?” 儒可眼里亮晶晶的,望向周沫漓的眼神里有欣喜,还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时多么的害怕,此生唯一一次不在自家主子身边,却出了这么大的事。换做是谁都会崩溃的吧。 也是从这次开始,凡纳和身边的贴身暗卫再也没有离开过他身边哪怕一瞬。 周沫漓此刻没心思管儒可的心之所想,她抬起手,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擦额头上和脸上的汗水。虽然很累,但周沫漓知道,此刻的她内心是多么的激动和疯狂。 她真的出师了。 她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下山前师父便与她交代过,若是她下山遇到的第一位患者由她亲手医治好,那么便算作她出师。 眼下虽然樊安淮未醒,但只要日后按照她的药方来喝,定会好起来的。 她抬眼,充满斗志和希翼的眼神对上另一双满是担忧的眼睛,她道:“他的命,保住了。” 天知道,在这一刻,周沫漓有多为自己感到骄傲。 “好!!!”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一声,随后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一直充斥着在场众人的耳朵里。 听到保住了的那一瞬,儒可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放松下来。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一向沉稳的他,他的手竟然在不可控制的轻轻颤抖。 周沫漓一边收拾东西,一边与儒可说道:“好了,你现在可以带他走了。” 眼下周沫漓说什么是什么,众人再也不敢小看她一分。 得了许可,儒可点点头后,弯腰将樊安淮打横抱起。 当他尊卑离开时,他突然顿住脚步,转过头来,道:“姑娘,在下虽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但您救了我家少将军,不妨您带着您的师父与我们走一趟,到我们军营,见见我们老将军,大将军和老将军对姑娘必然重谢,。” 此次救人本就是周沫漓不想眼睁睁看着如此年轻的生命流逝而选择的,断然不会要他们半分报酬。再者,他们也不想与这些朝廷命官产生纠葛。 “多谢您的好意,我...” “我们去,麻烦少侠带路了。” 周沫漓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齐老打断,周沫漓满眼震惊的回头,看着笑眯眯的师父,不敢信一向与世无争的师父竟然会答应下来。 在救治之前,周沫漓的一声“师父”便让人知道了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是何许人也,儒可恭敬地弯腰算是行礼,随后抱着樊安淮侧身让路道:“您请。” “师父...” 周沫漓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齐老抬手打断。 “阿漓,为师带你见见你未来公爹和祖父。” 周沫漓:???!!! 第162章 保她一世 师父的话对于她而言冲击力过于大,以至于她已经坐在了帐中,但还是不敢相信。 她才第一次下山,怎得就有了夫婿?自己竟然还全然不知? 周沫黎不敢抬头看坐在上位的人,总觉得别扭的慌。不过她作为一个小辈,自然也没有资格插话。 “少将军的伤方才老夫已经替他看过了,今夜好好休息,大约明日就能醒来。” 齐老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淡笑道。 有了医圣的话,樊跃峰他们自然是放一百个心,当下便将他抛之脑后。 樊跃峰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老哥哥,你就不必客气了,不过是个皮小子,唤他‘少将军’做甚?唤他淮儿就好。” “好好。”齐老也不客气,“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樊跃峰哈哈大笑,爽朗有力的笑声让人丝毫看不出来上了年纪。 笑够了,樊跃峰说起了正事。 “老哥,您怎会出现在这里?” 樊跃峰可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世上谁人不知齐老的行踪最是难以琢磨,各国皇帝每年都会秘密派出暗卫寻找,但都无果,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不甘心的放弃。 到了这时,齐老倒是开始装傻起来,“方才在外不是说了吗?带我的徒儿下山历练,凑巧碰到的。” 此话让周沫黎一愣,自己师父什么目的她可是清清楚楚的,一时间他不明白自己师父为何会这样说。 “师父...” 周沫黎极其小声的唤了一声,但在场众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听的清清楚楚,不过是无人拆穿罢了。 让人知道他们欺负一个小姑娘,出门都能让人笑话死。 周沫黎本想提醒一下师父,怕他失忆症又犯了,忘记他们此行的目的,耽误了回山的日子。 “师父...我们...” 周沫黎还想说什么,却被齐老出声打断,“阿漓,少将军那边今夜才是最关键的,须得有人看护,为师将这件事交待与你,切莫辜负为师啊。” 一说起关于治病救人方面的,周沫黎绝不含糊,方才还有些怯懦的脸上此刻全被认真替代。 她坚定道:“我知道了师父,徒儿不会给您丢脸的。” 说罢,她起身与樊跃峰樊霍决行礼,这才退出营帐,向樊安淮的帐中走去。 一整个军营的人都知晓少将军的住处,周沫漓只需随便问一人便能知道方向,齐老自然不会担心她找不到。 见齐老支走了周沫黎,樊霍决识趣地将帐中的无关人等全部清出去,并且让宣霄守住,莫要让其他人进来。 一时间,帐中只剩三人。 樊跃峰抬头看了一眼齐老,“老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我之间没有这些虚礼。” 谁知,齐老接下来的动作着实吓到了父子二人。 “老哥!”樊跃峰惊呼,“你这是做什么?!” 樊霍决眼疾手快,立刻扶住膝盖马上着地的齐老,这才没有让他真的跪下去。 “齐老...您...” 樊霍决是扶着他的,但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樊跃峰赶忙下来,从樊霍决手里接过齐老的手,“老哥,你有话就说,做兄弟的一定帮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哎...” 齐老看着如此真诚的樊跃峰,重重地叹一口气,一瞬间似乎因为这一口气,齐老的精气神都少了大半。 他郑重地回握住樊跃峰的手,沧桑的开口,“此事...说来话长啊...” 樊霍决站在齐老的身侧,帮着樊跃峰将齐老扶到位子上,随后再去扶自家父亲。 “老弟啊...”齐老的声音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我没有多少日子了...” “什么?!” 樊霍决惊呼出声,随后察觉不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回头看向父亲,才发现父亲也是眉头紧皱的模样。 不等樊跃峰说话,齐老便接着道:“此次带阿黎出山,一是为了考验她,二是为了投奔你们来。” “我大限将至了,最多还有两年的时候,所以我想在最后的日子里,替阿黎寻得一门好亲事。” “我看淮儿这孩子就不错,让他娶了阿黎绝不是什么问题,阿黎也配得上他。” “对了。” 不等樊跃峰反驳,齐老又道,“我还有一徒弟,是阿黎的兄长,年长其一岁,我若记得不错,你还有位孙女吧?” “老哥你等等。” 听到话题逐渐说向更离谱的地方,樊跃峰再也忍不住,还是打断他。 “先不说淮儿和阿黎是第一次见面,两个孩子能不能看对眼还是一回事。再者,淮儿眼下还有战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早送性命,如何能给阿黎安稳?” “再说她的兄长,这更是无稽之谈了,溪儿我们已经许配了人家,这件事怕是不成了。” 樊跃峰的拒绝齐老并不会感到意外,相反,这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毕竟突然冒出一人说要让你的孙子娶他的徒弟,恐怕是个人都会拒绝的。 但齐老可不怕,他的徒儿如此优秀,世上再无第二人可以代替她。他将徒弟嫁给他,那臭小子就在背后偷着乐吧。 但眼前还得先解决这件事。 齐老佯装生气道:“既然无心帮我,又何必说这些。” “老哥哥,这是两码事。”樊跃峰无奈道,“我们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婚姻大事我们几个老家伙也不能如此随意啊,那不是害了孩子们一辈子吗?” 听到这里,齐老不干了,“你是亲祖父,我也是亲师父,如何会害他们?” “可是...” 樊霍决作为父亲,也想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自家父亲打断了。 “决儿,你先别说话。” 此时樊跃峰也来了脾气,不怒自威的脸在他不悦的表情下更让人觉得害怕。 “老哥,我敬重你救过我的命,唤你一声哥哥,可你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吧?” “你说你时日无多,莫非我就多了吗?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能否活过这个冬天都是问题,你不必与我说这些话。” “阿黎这孩子是个好的,这不假,你若真想让将军府保他性命,大可以让阿黎做将军府的义女,一样可以护的住她。若非要让淮儿娶她,那恕难从命。” 樊跃峰的话字字诛心。 他说得不错,每一件事都不错。 反应能说出来的,齐老又怎会不明白呢?他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周沫黎如此好的一个学医的苗子,他知道当自己驾鹤西去后她与他的兄长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他不想让自家的徒弟走一遍自己当年走过的路。 为何选择樊跃峰一家呢?他当然是有考虑的。 将军府作为开国元老级别的臣子,一定会有极其丰厚的底蕴,否则根本坚持不到如今一家三位将军的绝世之景。 其实义女也不错,但义女世忠是外人,一旦出事踢满绝对不会付出百分百的实力去救她,那么这个打算便没有任何用处,相反,还将周沫黎提前一步推入火坑。 作为妻子自然不一样了,那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有了丈夫的宠爱,自然会对其上心,那种机率便会大大减小。 不敢说保她一世安稳荣华,但至少不会因为没有实力而丢了性命。 这才是齐老的最终目的。 但眼下,还需说通樊跃峰。 齐老双手一摊,无赖道:“你看你这人,不懂得变通吗?” “阿黎是我的亲传弟子,世上多少人盯着她?你就能保证单单凭一个义女的身份就能够?” 樊跃峰也毫不客气地呛回去,“那按你的话说,只有做将军府的儿媳才能保得住她吗?这话是否太夸大了些。” 第163章 偷摸离开 如今的将军府不比从前,当今皇上已经开始忌惮他们,甚至准备让他们战死沙场,这样才不会脏了他的手,还能博得一个好名声。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但天高皇帝远,也不乏是他们翻身的机会。 而眼下一切都没有定夺,他们不敢贸然将齐老试图牵扯进来。相反,越少人受牵连越好。 樊跃峰对周沫黎自然是满意的,这样的孩子做自己的孙媳妇可真的是求之不得,但他不能。不能让自己的一己私欲,毁了这个孩子的一生。 “你个老顽固!” 齐老气得吹胡子瞪眼,“阿黎都多大了,凭白多出个义女,你就不怕被世人诟病吗?你就不怕你已故儿媳的妹妹寒心吗?” 说到这里,樊霍决眸中寒光一闪,一记冰冷的眼刀发刹那间飞向齐老。 齐老摆摆手,毫不在意樊霍决那似乎呀吃人的目光:“别用那种眼神看老夫。老夫既然选择你们家,有些事自然是会第哦啊查清楚的。” 若齐老不提他的亡妻,樊霍决华能与其好好说话,但眼下,显然是不行了。 只见他冷哼一声,“您也说了,不过是个义女,又不是小辈亲生的,孩子的姨母又怎会寒心?” “是吗?”齐老眉毛一挑,“一个与你小儿子只差两个月的义女,你猜她会不会多想?” “你...!” 一句话扎中了樊霍决的心。 他又不是没有女儿,最小的儿子都快要14岁了,再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冒出一个义女,他不信皇上不会起疑心。 此话是真是假自己自然知晓,可架不住别人以讹传讹,届时传到苏钰的耳朵里,那么他便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决儿,别说了。” 樊跃峰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根本说不过这个活了快一百岁的老滑头。 樊跃峰叹了口气,扶额无奈道:“老哥,我可以同样让两个孩子相处着,绝不会逼迫淮儿娶她,一切都看他们的造化。” “若是淮儿看不上阿黎,你也不能强迫他们二人。” 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 齐老既然能查到苏钰,那么如今将军府在锦国的那些事自然也清楚。既然他执意要将徒弟嫁过来,他也无可奈何。 自己好言相劝,人家不理解,自己也没有办法,言尽于此,一切皆看造化。 “哼,我家阿黎人见人爱,老夫才不信你家臭小子会看不上。” 齐老对周沫黎很有自信。 周沫黎从小就像一颗小太阳,长相又可爱,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她。长大后的她更是古灵精怪,自己有一肚子的奇奇怪怪的想法,也让人又气又爱。 “话可不能说太满,一切都看二人。”樊跃峰提醒道。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齐老嫌他烦,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对了。” 樊跃峰突然想到一人,“方才说阿黎还有位兄长?怎得不在这里?” “哦,你说阿璟啊。” 齐老抓起桌子上的水果就往嘴里塞,听到樊跃峰的话含糊不清道:“他还需处理一些事情,待妥当后便会仙山与我们汇合。” 说到这里,樊跃峰不禁好奇道:“他怎知你们在哪里?” 齐老毫不在意,“就在你们军营啊。” “你们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呢,届时他也该下来了。” 齐老这独特的松弛感樊跃峰一向都很哦佩服,让一个15岁的孩子独自下山,并且来到两军交战的前线来,也是一点都不担心。 齐老明白樊跃峰的想法,抢先一步开口道:“阿璟的功夫不错,所以不会出什么大事。就算他出事了,我还给他带了救命的丹药,至少能撑到我去寻他。所以啊,你就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吧。” 人家师父都这样说了,他不能,也没资格说些什么,只能是祈祷那孩子不会出什么大事。 另一边周沫黎十分顺利的找到樊安淮的营帐,却在门外见到守在门口的儒可和高达。 高达见到周沫黎的到来也是感到一阵惊喜,忙上前询问道:“周姑娘,您怎么来了?” 方才是周沫黎与她师父一同替樊安淮收拾后面的残局,也是在这时他们知道了周沫黎的名字。 周沫黎自然也知道他是谁,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随后扬起她的笑脸,与高达解释道:“师父让我今夜守着少将军。” “这种事怎么会麻烦您呢?我会在这里守好的。” 高达说罢,生怕周沫黎不信,脚步都向门口靠了靠。 见高达的动作,周沫黎哈哈一笑。 周沫黎虽是笑着的,但目光走时不自觉地瞟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儒可。 她知道儒可是樊安淮的暗卫,对他们充满了好奇。但她眼下必须忍住,毕竟里面躺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师傅说,今夜是最关键的一夜,若是少将军能挺过来,那明日便可苏醒,若是有任何问题,我在这里也好照看着些。” “原来如此。” 听了周沫黎的解释,高达才明白过来是怎得一回事,便侧过身子让周沫黎进去。 周沫黎眼角弯弯,甜甜道:“多谢。” 周沫黎脸上的面纱并未撤下,可高达就是看到了她的开心,似乎自己也被感染到,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 高达害羞起来,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周姑娘,您言重了。” 周沫黎救了樊安淮,在高达的眼里,周沫黎就是仙女,还是会治病救人的仙女。 周沫黎笑笑,随后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儒可见她进去,便跟在她身后。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儒可怕毁了二人的名声,跟着些终归是好的。 樊安淮睡了一夜,周沫黎就守了一夜。 樊安淮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因为他现在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还睁不开眼。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不知自己是不是还能动,还活着,他只知道自己华能呼吸,似乎是躺在某个地方。 混沌的脑子开始思考,大脑对身子的指令正在慢慢下发给四肢,这才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总归自己是回了城才晕倒的,总不能是被俘了吧? 这是樊安淮晕倒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所以他现在也不是很害怕。 只要回了城,自己就是安全的,自己父亲和祖父是不可能不管自己的。这也是他纵欲放轻神经,猛地晕倒的一大原因。 他慢慢尝试睁开双眼,想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突然,鼻间飘过丝丝缕缕的花香。 这味道是他从未闻到过的,这说明在他的身边有陌生人,还是位女子。 透过花香,樊安淮还闻到了熟悉的檀木香,说明他在自己的帐中,那么那股花香是何人? 樊安淮这样想着,便慢慢的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的帐顶,这让樊安淮的心放下一半,随后他顺着方向看向自己的身侧。 嗯,床榻内没有人。 这下更放心了,便把头转向另一边。 嗯,床榻下有一人。 樊安淮惊了,他的床榻之侧怎会有女子趴在那里睡着? 想他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樊安淮当下便有些崩溃。 他暗暗活动身体,试图偷偷摸摸离开这里。 这么大的动静周沫黎自然感觉到了,睁眼便与樊安淮对上。 周沫黎守了他一夜,困得狠了才趴着睡一会会儿。她发誓,她真的只是想小眯一会儿,谁曾想真的睡着了。 二人都是睁眼暴击,脑子还是处于发懵的状态,这也导致二人与对方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动一下。 天知道樊安淮现在有多么的想哭。 第164章 只是路过 昨天只顾着救人,周沫黎并未仔细瞧瞧樊安淮,眼下与他正面对上,才觉樊安淮是真的很好看。 不同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面色苍白,眼前的樊安淮还能有表情,更让他的脸变得生动起来。 “你真好看...” 周沫黎直勾勾的盯着樊安淮,一不小心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不过她说得很小声,眼下受了伤的樊安淮自然没那个功夫管她说了什么。 周沫黎摇摇头,正经起来,尝试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醒了?感觉如何?” “请问...您是...?” 这是樊安淮眼下最好奇的,他没有回答周沫黎的问题,反而在反问她。 “我...” 周沫黎刚要开口介绍自己,突然一阵风吹来,将她本就有些凌乱的面纱吹开,露出她的本来面貌。 “主...” 来人是儒可,他在外便听到了樊安淮的声音,但碍于没有樊安淮的命令,他不敢贸然进来。当他听到二人的对话时,才反应过来两人还互不相识,赶忙进来救场。 他满脸担忧的看着樊安淮,没想到却看到他呆愣的表情。 下意识地,他顺着樊安淮的目光看过去,便看到周沫黎在手忙脚乱的戴好自己的面纱。 樊安淮不是没有见过美人,在他的身边就有两位,但周沫黎给他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没有城中小姐的束缚感,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都是充满自由洒脱的味道。这也是樊灵溪最盼望得到的东西。 “这位姑娘是...?” 樊安淮坐起身子,问道。 见樊安淮问话,儒可先一步答道:“回主,这位是周沫黎周小姐,是您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周小姐妙手回春,您恐怕都活不到今天。” “是吗?”樊安淮心中一动,算是坐实了心中所想。 樊安淮对她来了兴致,他很想知道她是谁,从何而来,她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目的。 他可不认为这样一个弱女子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自己,定然是要图些什么的。 “那在下便要好好谢谢周姑娘了。”樊安淮谢得真挚,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周沫黎。 不论她有什么目的,一切都冲自己来便是,他都接得住。 “救命之恩永生难忘,日后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着,樊安淮就要下地,打算给周沫黎磕一个。 “少将军快快请起。” 樊安淮的动作着实吓了周沫黎一大跳,赶忙跟着儒可将他扶起。 “少将军言重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周沫黎都要吓死了,她何德何能能让少将军给她下跪。 她只是听从师父的话跟着一同下山找他们,可从未想过能让堂堂少将军做到如此地步啊。 樊安淮本就没打算真的跪,顺着他们扶起他的手便回到了榻上。 樊安淮虽然醒了,但还是面色苍白,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 “周姑娘是想要什么吗?只要在下有,就一定给姑娘奉上。” “没有没有。” 周沫黎吓得连连摆手,“我真的只是路过。” 说罢,周沫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弱弱道:“还有,少将军你是我第一个上手的活人,无形之中你也成了我的历练,所以...” “所以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要你的东西。” 这话是樊安淮没想到的,也是儒可没想到的。 白日里在街上时见她信心十足的模样,以为她是行医多年的老手,没想到是个菜鸟,第一次上手就让自家主子遇到了。 但也不得不承认周沫黎的技术真的很精湛。 这话让樊安淮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在他眼里,周沫黎完全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甚至不一定比樊安林大,如此年少有为,让樊安淮根本气不起来。 如此人才,何不收为己用。 樊安淮还想着如何将她收入麾下,但周沫黎的心中已然开始操心他的身体。 他可没忘记樊安淮这次受的最重的伤,便是内伤。 “你…” “你的内伤,是何人所致?” 二人一同开口,但周沫黎的声音要高出樊安淮许多,在他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便将他的声音全部压下。 这话让樊安淮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居然能看出来他受了内伤。 儒可在一旁惊得瞪大了眼睛,却不敢说些什么。 他与樊安淮对视一眼,连忙出帐,顺便将荣华他们唤出来,守在军帐周围,不让任何无关之人靠近。 “你是如何知道的?”樊安淮正色起来。 周沫黎小嘴一撅,双手在胸前环抱,难掩骄傲道:“自然是我把脉把出来的。” “若不是我给你扎那几针,稳定住你体内乱窜的内力,否则你现在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樊安淮暗暗吃惊。 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但不知竟然如此严重,仅需要一晚就能要了他的命。 不过他也庆幸,庆幸自己能遇到周沫黎。 既然这样,那便更不能让她离开了。 “不说这些废话了。”周沫黎轻咳两声道,“是何人?” 樊安淮不说话,低头沉思起来。 当时他正与敌国将领展开殊死搏斗。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正式面对敌人的残忍,但毕竟还是个孩子,有时也会心慈手软,但他这个毛病,战场上一定会给他治好。 当他亲眼见识到敌人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时,便再也不会对他们有怜悯之心。 但正当他们打得难舍难分时,敌军那边突然冲出一位蒙面人,浑身上下被宽大的黑色衣袍笼罩,让人分不清衣袍下的到底是什么人,也看不清他的脸。 发那好便是被那人所伤。在被他击中的一瞬间,樊安淮其实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内力开始紊乱,不过自己强行压下,待自己抬头时,那人早已离开,只剩下一脸胜权在握的敌军将领。 樊安淮才不会惧怕这些,他提着一口气拼了命的斩杀对方。 他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嗜血,浑身的杀气仿佛一头刚刚冲出来的猛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一群不堪一击的敌人。 他转过身,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呼喊,“敌方主将相上人头在此!!!” “将士们!!此战!必胜!!!” “必胜!!!” 樊家军的士气空前高涨,就连身上的伤口都在这一刻不再疼痛,面对敌人也不再害怕,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的少将军一定会带领他们取得最后的胜利。 众人皆被他的呼喊,带动心底的情绪,一颗熊熊燃烧的心,正驱使着它的主人。 直到战争彻底结束,他们回了城,樊安淮才忍不住终于倒下。对于倒下之后的事情,他一点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睁眼眼前便是这个姑娘。 面对着周沫黎严肃认真的脸,樊安淮似是想到了什么道,“你可有什么发现?” “那当然。”周沫黎有些臭屁道,“此术是亦国的禁术,且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炼成的。” “亦国…”樊安淮喃喃道。 他们这次便是来帮助亦国的,若亦国真想害他们,便不会去锦国求他们来。很明显,这是有人想要嫁祸给亦国。 不等樊安淮深想周沫黎便接着道,“看来亦国并不接受你们的好心啊,居然搞背后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此事还待商议,并不是仅仅靠周沫黎的三言两语就能定了亦国的罪,他还需要去与祖父父亲商量此事。 但眼下还有周沫黎在,他便不能轻举妄动。 他问道,“还有什么吗?只发现了这一点吗?” 第165章 收为己用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周沫黎,她低着头,左手撑着下巴,仔细回想。 “啊,对了!” 一会儿的功夫还真让她想到了另一点。 “我听师傅说过这个禁术在亦国会的人也屈指可数,并且在亦国的前朝就已经被赶尽杀绝了,没有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到。” “那便是有人故意而为了。” 樊安淮想着,从他们来了亦国之后,似乎也并未得罪什么人。 既然说那人是前朝遗孤,或许还真有可能。毕竟他们帮助现在的皇帝,便是在打搅他们夺回这一切,他们自然会将自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想到这里,他越发觉得该去找祖父父亲一趟。 声随心动,他这么想着便要掀被下榻。 “哎哎……” 周沫黎猛地向后一跳,躲开了樊安淮的动作,随后他才看到樊安淮在做什么,赶忙拦住他。 “你要去哪?你现在必须卧榻静养,不可随意走动的。” 见周沫黎这么关心自己,樊安淮却摆摆手,有些不领情道:“无妨,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好很多了,不需要再躺着了。” 他自然不会告诉周沫黎他要去干什么,虽然她救了自己一命,但是他眼下还不能确定周沫黎到底是敌是友。 但周沫黎却执拗起来,拦在他的身前,始终不肯放他离开,“不行!” 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樊安淮的对手? 樊安淮身形一闪,便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她。 见他如此不听自己的话,周沫黎急了,看着他准备离开的背影喊道。 “你这次的内伤非常严重,如若不好好听我的话,你日后可能再也不能运转内力了。” 听到这里,樊安淮的动作一顿。 其实他知道自己受的伤有多严重,但是从未想到居然还能严重到如此地步。 “你…说什么?” 樊安淮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她,似乎不敢相信她说的。 “我没有吓唬你。” 周沫黎一步步向他走去,“你受的伤就是如此霸道,否则此等禁术也不会被前朝皇帝所忌惮,从而赶尽杀绝。”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眼前的小姑娘让樊安淮越来越看不清,她似乎并没有一点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单纯。 她看着与樊安林差不多大,但却让人觉得她很少年老成。 说到这里,周沫黎微微一笑,“自然是我师傅教给我的。” 一直听她说她的师父,却不知道她的师父是谁,这不经引起了樊安淮的好奇。 “你的…师父…?” 周沫黎肯定的点了点头。 樊安淮越发的好奇,“是何人?” 说到师父,周沫黎的眼里面满是崇拜,“逍遥医圣,齐匠海。” “齐老???!!!” 樊安淮知道她的师父可能不是一般人,但没有想到居然是那位医圣。 他激动了,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姑娘身份竟然如此的不平凡,竟然是齐老的徒弟,那她知道这些便也不奇怪了。 “现在你能听我的了吧?” 见樊安淮乖乖听话的回到榻上,周沫黎没想到搬出来师父这么好用,早知道这样她便早点说了。 齐老的徒弟,说话能有何错?难不成她还会害了自己? 但樊安淮还是好奇一件事,他狗狗祟祟的问,“你的师父,他现在在何处?” 周沫黎想了想,有些不太确定道,“昨夜我与师父一同来的,如若猜的不错,我师父眼下应该与你的祖父在一处。” 听到这里,樊安淮内心振臂高呼。 樊安淮:哦吼!!!稳了!!! 能与自家祖父在一起,那说明齐老与祖父从前一定认识。 这下樊安淮一点都不担心了,将自己的心安安稳稳的放回肚子里。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么我便去给你煎药了。”周沫黎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在走之前还不忘转回来警告他,“你好好躺着,莫要才想着出去。” “是是是。”樊怀无奈笑笑,“我一定不会跑。” 这话说的,暧昧至极,说这话的人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而是让听到的人闹了个大红脸。 也得亏周沫黎的脸上还有面纱带着,否则绝对会让樊安淮看个笑话。 周沫黎不在此地多逗留,小跑两步离开了他的帐中。 账外的儒可见周沫黎出来便自觉闪身进去。 他看着樊安淮苍白的面庞,心疼道,“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听到了儒可的话,樊安淮将视线聚集到儒可的脸上,见到他如此担忧自己的模样,他的内心也升起一丝愧疚。 若不是自己执意不许他们跟着,他们便只能在军营中苦苦等待自己回来。 但他也不后悔这样做,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然是这样的选择。 若是让他们跟着去,在面对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们一定会舍命救自己,那么当时死的便是他们了。 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樊安淮扬起笑脸道,“我既有小神医替我诊治,自然是没什么大碍的。” 儒可纠结一阵,还是说道,“这件事要写信告诉大小姐和小公子吗?” 是啊,儒可还要替他写家书寄回去,这等事情自然是要来过问一下他的。 “不必。” 眼下儒可他们在身边都已担心成这的模样,若是让樊灵溪和樊安林知道,他们除了在千里之外的家里担忧自己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不如不让他们知道。 儒可明白他的顾虑,点点头算是知道了。 说到这里,樊安淮又问道:“祖父和父亲知晓我醒了吗?” 儒可诚实的摇摇头,“不曾。” “那你便去一趟吧,与他们说,我向见他们一面。但是现在无法下榻,劳请他们来我这里一趟。” “是。” 儒可领了口谕,便离开这里。不多时,儒可便来接替他的位子,守在樊安淮的身边。 见他们如此模样,樊安淮无奈扶额,“你们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我 已经没什么事了。” 话音落了半天,不见有人接话。 樊安淮叹了口气,他忘了,荣华更是一个话少的人,他也是与儒可呆久了,差点认为他们与儒可一样的能说。 儒可的家书已飞回去,但第一件事便是先拿到宫里,让锦皇先过目。 在锦皇的身边,张尘昭也在。 锦皇将书信反复看了许多遍,似乎是想要从这封信里看出些什么。 几次无果后,锦皇将信递出去,卫屿上前接过大太监手里的信,再给张尘昭双手奉上。 张尘昭大致看来一遍,发现无非就是要让樊灵溪和樊安林好好听姨母的话,别为他们担心。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他们这次大战,大获全胜。至于关于樊安淮受伤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提。 儒可还写了另一封,那是专门给锦皇的,上面详细的写明白了他们这次战役的所有细节。 张尘昭对比了两封信,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便让卫屿拿下去。 锦皇见他看完,照例询问道:“昭儿,你有什么发现吗?” 张尘昭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儿臣看不出什么,只知道若是放任樊安淮成长下去,日后必然会威胁到皇室。” 锦皇不置可否,抬了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樊安淮能在头一次孤身一人掌控全局的情况下大获全胜,由此可见他的天赋惊人。” “是啊。”锦皇点点头,一双犀利威严的眼睛正紧紧盯着那两封信。 “将军府这功高盖主的位子,也坐的够久了,是该下来让朕喘口气了。” 将军府功劳大不假,但锦国绝大部分的兵力都掌握在将军府的手中,日后他们若有造反之心,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将是最大的威胁。 第166章 家书有疑 “阿姐!!!” 樊灵溪在十里外就听到了樊安林的声音,刚刚耍了一段剑术的她还在微微气喘,听到声音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又发现什么了?” 樊灵溪拿着帕子擦汗,转身问立在一旁刚接住自己扔过去的剑的秋晚。 秋晚轻松接住,但对于樊灵溪的问题,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以来,樊安林一但有什么消息就喜欢大喊。樊灵溪问过他,为何要如此行事?却见他低下了头,落寞道:“这样的家里,才不算冷清。 樊安林的话不是什么大道理,但是却让樊灵溪哑口无言。 家里除了她们姐弟二人,便只剩下了姨母。偌大的将军府,冷冷清清。 “阿姐!!!” 樊安林的声音唤回了她的思绪,樊灵溪整理好情绪,再次抬头时便看到樊安林跑过来,手里还高高举起着什么。 “阿姐...信...” 樊安林跑的急,在樊灵溪的身前停下后还在大口喘气,但也不忘说话,生怕樊灵溪不知道。 不过很显然,樊灵溪并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拍了拍他的后背替他顺气,哄道:“好好好,你先歇歇,别着急。” 这时青岚从凉亭内出来,手里还带着一杯茶,道:“小公子,先后口茶吧。” 樊安林来不及道谢,赶忙接过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才缓过一些。 “阿姐,是阿兄的家书!家书回来了!” 樊安林在顺过气的第一时间就将手里的家书递上去。 樊灵溪也是一愣,不过下一秒便拿过家书,迫不及待地打开。 她一目十行地将家书看了个大概,抓着家书的手忍不住颤抖。 “阿兄胜了...阿兄胜了...” 樊灵溪抖着声音,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她放下信,只觉得在这一刻心底的石头才稍稍轻了些。 “当真?!” 樊安林本着第一时间与阿姐一同代开的心理,一路上强压心中的好奇没有打开,就等着这一刻樊灵溪先看。 在听到樊灵溪说出口的一瞬间,他的喜色大于言表,从樊灵溪的手里拿过,仔仔细细的看每一个字。直到他亲眼看到,他才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脸上顿时闪过狂喜,语气里是遮不住的骄傲,“我就知道,阿兄那么厉害,那些人算什么,阿兄轻而易举的就能赢了他们。” 樊安林的小脸仰着,极力控制住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哪里那么容易赢呢?不过是报喜不报忧罢了。 樊灵溪看着他倔强的模样,也不拆穿他,只道:“姨母方才唤我过去一趟,我先走了。” 看着樊安林点了头,樊灵溪才准备离开。随后想起了什么,转而对祈年说道:“祈年,早些带你主子回去。” “是。” 出了训练场,青岚跟在身后问道:“小姐,我们去哪儿?” 眼下的日子越来越热,除去必要时候,一般都不会乱跑,免得一身汗。但樊灵溪是个坐不住的主,时常想一出是一出,就方才来说,哪有什么姨母,不过是樊灵溪为了出来的借口罢了,也不怪青岚问一嘴。 只见樊灵溪大部向自己院子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我们回去换身衣裳就去右相府,前些日子清儿唤我去,如今得空了,得过去看看。” 青岚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近日的樊灵溪练功如此刻苦,原来是武师父拦住了。 其实之前秋晚便带来了消息,说孟舒清要请她去一趟,说是院子里的玉兰花开了。 一想到又能吃到玉兰花蜜,樊灵溪整个人都在回味那股味道,奈何有武师父的话在。 “你若不用心练武,日后如何能帮的了你的兄长?如何能护的住你的兄弟?” 一句话醍醐灌顶,让樊灵溪那颗躁动的心瞬间安静下来。 武师父不知道父亲和祖父对他的安排,但话里话外解释为了她好。 樊灵溪明白这一点,便将一切抛掷脑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埋头专心练了一段日子,才终于换得武师父的松口。 “我们要快些去,不然赶不上右相府的午膳了。” 樊灵溪自己加快了脚步,还不忘扭头催促青岚快些。 既然樊灵溪去忙自己的事,樊安林自然也不会闲着。 他回了廖云院,将月缪唤了出来。 “主。” 月缪站在一边,规规矩矩的换了樊安林一声,但并未像从前那般跪地行礼。 这也是樊安林的功劳,因为他不喜欢像月缪这样作为自己身边亲密的人,向自己跪地行礼,这样倒显得他们之间生疏的很。 但此刻的樊安林心中皆是手里的这封家书,并未过多理睬月缪。 他用食指和大指抓住家书,双指之间无意识的摩梭着纸张,心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月缪见樊安林并不理睬他,也不着急,就站在他的身边静静的等着。 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此刻的房间内安静的很,用心去听的话甚至都能听到风吹动的声音。 “月缪。” 樊安林轻轻的唤了他一声,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在。” 几乎是樊安林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月缪便赶紧接话,生怕他不知自己就在他的身边。 直到听到月缪的声音,樊安林坐着有些僵硬的身体才动了动。 他睫毛轻颤,声音有些发哑,“你说我们若是去一趟父兄那里,需要多久?” 月缪心中大惊,他不知为何樊安林会这样想。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原因,只需要照做就好。 月亮想了想,道,“若是乘坐马车,一月有余也是有的,若是属下带着您去,半月之余便可过去。” 月缪说的自然是他们运用轻功过去,但那样势必会很累。他能吃得消,樊安林就不一定了。 “若是快马加鞭呢?” 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月缪,不过他按照设想的时间也给了樊安林一个大概的答案。 “快马加鞭,不吃不喝,最多五日便可过去。” 说到这里,月缪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 樊安林问,自己答,月缪在自己的答案中似乎有些明白了,樊安林为何要这样问。 虽说他问的是从家去边关的时日,但反过来想,时间不也一样吗? 原来樊安林是想知道这封家书需要多久才送能到手里。 所以说,按照月缪的说法,家书上说的这件事,已经是五日前的了。但这封信是皇上派人送来的,可上面的日期,却是半月之前。 樊安林不相信,放着自己的护国大将军去替他国守城门时,能做到如此淡定的等半月有余才能拿到。就算不至于不吃不喝的跑,那也得十日,可这上面的日子明显不对。 除非,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不想让自己以及在锦城的将军府提前知道他们的消息。 这也是为何月缪一再阻拦樊安林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因为根本打探不到,一切消息皆被皇室封锁起来。 当然,冥幽阁的人若是真想知道些什么,就算是皇室的千神子也拦不住。但难就难在,这件事是由樊老将军亲自下的口令,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思绪纷飞间,樊安林突然想起了张尘冉。 是了,还有个张尘冉,他那边能知道父兄的消息。 想到这里,樊安林顿觉神清气爽,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奔到张尘冉的面前。 说起来,他们也有一段时日未见了。 这些日子里,为了不引起姨母的怀疑,樊安林几乎很少去与张尘冉碰面。即便是张尘冉派人送了书信来,樊安林还是一概拒绝了。 不过今天,也该轮到自己主动去找他了。 第167章 房间 小石榴已在这圣殿住了一年,近日听说她夜里总是睡不好,我便去老君那里寻了些安神香回来,正预送去却见卓成也来向我求安神香。 他说他想通了,不再会去妄想得到小石榴,只是这些日子过的昏昏噩噩,想来求些安神香,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便把手里的安神香给了他,转而又去找老君。 后来神皇唤我,我这又得来的安神香便再也没有给出去。 再后来,我听殿内的仙使说卓成在与小石榴偷偷幽会。 我还没寻到时间质问他们,卓成倒是先一步来找我。 他想让我同意这门亲事。 同意亲事?我看他是找死。 我迅速在手中结阵,手腕一翻朝他打去,毫不意外他被我震出殿内。 我大骂:「混账东西!」 在我彻底动了杀心时,小石榴突然冲出来挡在他身前。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石榴脸上的倔强。 她很不服,挺直了腰背与我对峙。 她说她终有嫁人的一天,那这人为何不能是卓成,而我为何一再阻挠他们。 我凝眉,怒道:「你才多大!成哪门子亲!」 「我不小了!这个年纪早该有了孩儿的!」 她反驳道,甚至激动的向前跪走几步。 「你!」 我气的不知该说些什么,痛心执手。 我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无力的轻颤道:「你二人是师兄妹,怎可成亲?难道想去天牢里受一辈子刑吗?!天规放在那里是摆设吗?!」 是的,这是有违天规的。 我不敢想象小石榴要在天牢里受那些疼痛难忍的刑罚。她是凡人,是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的。 我也从未与她讲过天罚的可怕。 她不懂,所以她有恃无恐。 「我和阿成不是亲兄妹,有何不可?!」 「冥顽不灵!」 我终究还是动手打了她。这是十一年来我第一次动她。 我想,若我能亲自打醒她,也好过她在天牢里后悔。 我让卓成带上昏死过去的她滚,滚出我的视线。 等他们跌跌撞撞的离开,我才瘫坐在地。 我揉捏着发疼的眉心,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的让她一下子就转了性子,非卓成不可。 我本想等她醒后再与她好好说教说教,却半个月也不见小石榴来找我。 难道是我下手太重了? 我心里嘀咕着,脚步一刻不停的向小石榴的院里走。 越靠近心里越不安,等我一脚踏入时便知,这里已经几天没人住过了。 瞬间我头皮一麻,就地结阵,逼出一滴心头血,用来寻找她的位置。 这是我在她八岁那年开灵根时,喂了她一滴我的心头血。 这滴心头血不仅能补她的灵根,还与我绑在了一起,无论她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代价就是我损失了一千年仙力。 很快我便找到了她,当机立断寻她而去。 待我赶到时她二人已拜了天地,我暗道不好,二人皆是我禀了天地的弟子,怎能再禀天地成亲? 不出意外,天罚已经悄然而至。 我当即闪身,把他们的气息隐蔽起来。 好在二人皆是凡人身,只要将一身仙力封住,天罚便感应不到他们。 我又在这里待了几日,见到了小石榴脸上从未有过的幸福。 一切她幸福便好。 我不禁想,我是否错了。 我自嘲的笑出声,小石榴是我拜了神祖的弟子,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不如放手,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眼下她也找到,我便安心离开。对外称卓成出山历练,小石榴被我闭了关。 只是我根本忘不了她。每个夜晚想她想到发疯。 她的画像铺满了我的寝殿。只要我闭眼,脑海里都是她的脸。 我又来到小石榴的住处,这里无人居住一月有余,我日日都让仙使打扫,许是盼望着她还会回来。 这里都是她的痕迹,我伸出手,轻轻的抚过所有的东西。 我看到了未用完的安神香,便明白那日卓成在说谎。 在桌子上,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压着一本破败不堪的书籍,一时好奇我便拿起来。 是本古籍,只是破损的太厉害,心里不明白小石榴看这做甚。 手里一下一下的翻着,我的眉头也越皱越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我扔了手里的书,朝外飞奔。 我又惊又喜,悲喜交加,只想早些见到小石榴,把一切都告诉她。 卓成对我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似乎早知道我要来。 倒是让小石榴一愣,随后进屋不再看多我一眼。 尽管心里很难受,但也要先解决了卓成。 「卓成,为师自觉无对你不起的地方。」 他不说话,却一步步朝我走来。 我不知一个孩子怎能走上歪门邪道。 「师父,徒儿与小白的日子能过的这么好,还要归功于您的手笔。」 说完,他与我只有一步之遥。 「师父,只要您死了,我们便不受天罚的威胁了。」 他突然朝我袭来,也不知是何东西给了他自信,竟妄想杀了我。 「不自量力。」 我与他瞬间打起来。我十分清楚卓言的妖丹,便也知道卓成的仙法不会有太高的成就。 只是我越与他交手越心惊,他们离开不过短短三月,他的仙法怎成长的如此迅速? 「师父!阿成!你们别打了!」 小石榴在窗前,焦急的冲我们喊道。 我心下一急,想要尽快带走她,便不再畏手畏脚,一个仙法击退卓成后便闪身进屋打横抱起她,急切道:「跟为师回去。」 刚出门迎面而来卓成一掌,我不得不抬手应对。 「师父想带我的妻去哪儿?」 我深知必须过了卓成这一关,否则根本带不走小石榴。 最终我不再压制势力,毫无保留的朝卓成杀去。只是我方才损失了一千年仙力,现下有些虚弱。 终于,卓成被我重伤晕了过去,不知是死是活。我也被他伤到,不知是何种毒,连我都只能做到压制。 我无心管他,脚步有些踉跄走向小石榴。 不知为何,小石榴也晕了过去,无论我怎么唤她都不醒,没法子,我便把她带到了我们的小院。 她睡了七日,我便守了七日。 期间我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没用。 我想,待她醒来我一定要狠狠的训斥她。 可当她真的睁大双眼看着我时,我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她失忆了。 她的眼里满是惊恐,看我如同陌生人一般。 可她却记得我的名字。 只记得我的名字。 只有名字而已。 我强装镇定的与她解释一切,把她的所有都讲给她听。 她变了,她在我面前拘谨了起来,不再像只小麻雀一般在我身边叽叽喳喳。 那天夜里,我们再一次坐在那石凳上,赏月。 她依旧没大没小的说着大不敬的话,我没有否认,点点头应下。 左右她已失忆,我也不必拿天规那一套再拘着她。 后来聊着聊着来了兴致,一时有些忘我,讲起来没完没了,等我终于说完看向她时,她不知何时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 这次我不再着急送她回去,我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起她的睡颜。 她很乖,一如儿时,乖巧的侧脸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我不自觉的探过头,她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 只差一毫。 我停下了,这个距离我只需撅嘴便能碰到她。 她突然动了一下,我心下一惊赶忙起身,生怕被她发现。 我心中懊悔不已,差一点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对她做出不可原谅的事。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还是将她打横抱起。 第168章 觉得 那年,城里下了好大的雪。 是从未有过的大雪。 也是在这年的冬天,我的阿婆冻死了。 听阿婆说,我是被她捡回来的小乞丐。 阿婆也是乞丐,但她从未饿着我,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我。 但阿婆死了,乞丐帮主见我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娃娃,在这满天冰雪的冬季里定是活不了的,便把我卖给了人牙子。 按理说,我这样的小乞丐人牙子是看不上的,也不知帮主用了什么法子,那人牙子居然真的带我走了。 实际上,我一直很害怕帮主。 因为他的脸上有一道很长很狰狞的疤,让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好惹。 所以我背地里都跟着阿婆唤他老乞丐。 老乞丐也听到过我这样唤他,可他也从未说过我一次,慢慢地我放下了心,大着胆子就这样唤了他好多年。 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老乞丐,却看到他别扭的扭着头不肯看我。 我落寞低下头,心想,许是老乞丐不愿看我吧。 我被人牙子卖到将军府,做一个打扫院子的粗使丫头。 在将军府里,我终于不会吃不饱,穿不暖。 在这场空前绝后的大雪里,我活了下来。 在将军府的第一年,我无数次感谢老乞丐把我卖了。 我也想回去看看老乞丐,想把自己攒下的银两分一些给他。毕竟我能有这样的生活,也有他的功劳。 可嬷嬷不让我出去,说我的活计还未做完,何时做完何时才能出门。 当年的我年纪尚小,听了嬷嬷的话后一直卖力的干活,渐渐地也攒下不少银子。 那些银子我要留着赎身的,还有一些留给老乞丐。 毕竟老乞丐也算是我为数不多认识且对我好的人了。 我一直等着出府的那一天,只是这一等,就是五年。 五年来,我从一个粗使丫头成了二等侍女,在小将军的院里当差。 听嬷嬷说,将军和将军夫人只有小将军一个孩子,所以疼小将军如同疼眼珠子一般。 嬷嬷说我是个命好的,有很多丫鬟干一辈子活也干不到二等侍女的位子。 跟我一同做二等侍女的几人,总是幻想着能被小将军看上,就是做个通房也是好的。 但我不在乎这些,我只想攒够银两替自己赎身。 相反,我希望小将军一辈子都注意不到我。 这小将军的脾气也是个古怪的,他不许我们在他在时打扫,也不许我们在他院里逗留,做完手里的活就必须要离开。 但总有一些不死心的。 一日,我午睡起来,听到其他人说,双儿昨夜想爬上小将军的床,但被小将军发现,今日就被杖毙了。 听到这里,我唏嘘不已。 双儿就是与我一同做事的二等侍女,昨夜她说有东西落在小将军院里,要回去取,却一夜未归。 今日便知她的去向了。 小将军也许有杀鸡儆猴的意思,这段日子其他人也确实安分不少。 除了这一个问题,小将军对我们这些侍女还是很好的。 我的活计就是打扫小将军院子里的那片花草树木。 院子里有一颗榆钱树,我很喜欢。 就像我的名字,阿榆。 榆钱树的榆。 这个名字是嬷嬷给我起的,据说是因为我刚来的那日,一连吃了好几碗榆钱饭,嬷嬷觉着有意思,就这样叫我了。 很显然,我也没有辜负我的名字。我对榆钱树,总是莫名的喜欢。 在小将军院里又干了两年,身边的人也换了一批,我也熬成了一等侍女,去了小将军的房内干活。 小将军身边没有贴身侍从,到后来我便成了这院里位分最高的侍女。 那些新来的小侍女也开始巴结我,希望我可以在小将军面前替她们美言几句。 可她们这个算盘算是打错了。 我虽在房里做了一年活,但见到小将军的次数屈指可数。 后来,她们觉得我是想一个人独占小将军,便开始背后嚼舌根子。 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到将军夫人耳朵里。 将军夫人大怒,将那些侍女全部发卖出去,过几日便又调过来几个。 这几个便安分守己的多,话也少的多。 闲来无事,我便去嬷嬷房里坐坐,陪她说说话。 我跟嬷嬷说起这件事,也把我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说起来我今年也有十五岁,给小将军做个通房丫头完全没有问题,可将军夫人却没有把我卖掉,还让我继续伺候小将军。 嬷嬷听完我的话,当即哈哈大笑,可就是不说为什么。 我急得直央求,拉着嬷嬷的手撒了好一通娇,而嬷嬷只是神秘的说了句,日后就知道了。 什么事当下不能知晓,还非得日后? 不等我想明白这件事,等晚上回去收拾小将军桌上的东西正准备离开时,却撇到了桌底一件带血的衣裳。 正当我准备捡起好好看看时,小将军回来了。 小将军长得不似寻常男子那般膀大腰圆身材魁梧,反而像白面书生。 呃,我知道这样形容不对,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反正就是很清秀,让人瞧着欢喜的紧。 我只看了小将军一眼,便伏身行礼,「见过小将军。」 「起来吧。」 有了小将军的话,起身后我便要离开。 谁知小将军突然叫住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中一惊,不知小将军是何意,但也只能恭敬回答,「奴婢阿榆。」 随后,小将军便放我离开了。 我不明所以,却不能反问,伏身行礼后我便离开。 因着我是一等侍女,而小将军院里也只有我一个一等侍女,所以我的住处里只有我一人。 我翻出装银子的盒子,把今日领到的月俸放进去,随后把所有的倒出来,再一一数一遍。 数着数着,我的心里便踏实不少。 还有三两,我就可以替自己赎身了。 只是没想到,我没有等到能赎身的那一天。 2. 将军府突然被抄,我们这些侍女侍从被将军夫人放了卖身契。 将军夫人人很好,还多给了我们一些银两。 将军府为何被抄,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大将军和夫人被杀,唯一的小将军不知所踪。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的出府了。 我又成了独身一人。 好在,嬷嬷瞧着我可怜,我也是她一手帮扶起来的,便让我跟着她。 也是从那日起,我认了嬷嬷做阿娘。 嬷嬷却说不行,以她的年纪做我的阿婆都使得,如何能唤她阿娘。 我与嬷嬷解释着,我已有阿婆,只不过在我入府那年冻死了。 嬷嬷沉默了,良久也未曾说过话,但她也认了我这个白得的女儿。 阿娘在城南有一间包子铺,我便在铺子里帮忙干活。 包子铺是阿娘的亲儿子开的。 阿娘的儿子跟她姓,叫程易,二十多岁还未成家,一直替嬷嬷守着包子铺。 就这样,我在包子铺待了两年。 这两年里,我也去找过老乞丐,不幸的是,他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乞丐是没有坟墓的,只有城外的乱葬岗。 我去看过了,不知道哪个是老乞丐,便只在周围转了一圈,在我认为是的地方,给老乞丐烧过去点东西。 我想,他不能在下面也吃不饱穿不暖。 两年,我十七岁了,已经是大姑娘了。 与阿娘相熟的大娘总会想来给我说亲,但都被阿娘回绝了。 久而久之,乡里乡亲便觉得我是要给易哥做媳妇的,所以阿娘才不给我说亲。 在我心里,我是把阿娘当亲娘,把易哥当亲哥哥的,便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 这日,阿娘让我去给城北国公府送包子过去,我收拾好东西便出门了。 第169章 见过 只是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我见到了那位失踪的小将军。 小将军躲在国公府后门不远处的那颗树上。 我去时还未见到,只是刚出门便恰巧遇到他跳下来。 他见到我也是一愣,但也只征愣一瞬,只匆匆看我一眼便摁下围帽要跑。 「等…等一下!」 我怕唤他小将军会引来国公府的人,一边急急的朝他跑,一边轻声叫他停下。 可他听到我的声音,反而跑的更快了。 我一时不查,跟丢了。 我失魂落魄的回去,阿娘看出我的不对劲,我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她。 阿娘听到小将军还活着,反而比我更激动。她老泪纵横,不停的问我他在哪儿。 见阿娘这样,我更觉羞愧。 若我再跑的快些,也许就能追上小将军。 可我忘了,小将军是习武之人,任凭我如何快,都不可能追上他。 小将军瘦了,皮肤也不似从前白皙好看,可见他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 两年来,我们只当小将军已经死了,从未动过寻他的心思,不曾想,他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阿娘在背地里找,但她一个上来年纪的老妇人,如何能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找到小将军。 下一次见面更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是在采买东西的路上,路过一个巷子时看到一群人正围着一人拳打脚踢。 我没有认出小将军,但是我看到了他挂在腰间的荷包。 据说那是将军夫人送的,小将军很是爱惜,便一直挂在身上。 确认了是谁,我来不及多想,急急喊道:「住手!」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一个个的眼神都朝我看来。 我被他们的眼神吓到,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但我知道,我不能害怕,便又打起胆子。 「住手,你们不要打了。」 我又说了一遍,但那些人却笑起来。 「哪里来的小娘子,勇气可嘉。」 说话的人我不认识,可在他身边那看我的眼神绕有趣味的人我认识。 不等我唤他,他便先开口,「赶紧走吧,不要多管闲事。」 「他做了何事?你们要这么打他?」 我怎么可能走,即便我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继续看着小将军被打。 「他偷我家的吃食,被我抓到了,还不能打他一顿吗?」 那人是包子铺斜对面卖阳春面家的儿郎,比我大三岁。 这些年与他吵吵闹闹的日子也不少,眼下我也不跟他客气。 我叉着腰,就差指着他的鼻子了,「许墨真!你家卖的是热腾腾的阳春面!他如何能偷吃!又不是我家的包子,抓一个就能跑!」 「怎么?我就说他偷吃了,你又能如何?」许墨真无赖道。 「况且,那包子铺何时成了你的?明明是易哥的。一个被程阿婆带回来的小丫鬟也敢自称是程家人了。」 他嗤笑着,眼神不停的在我身上游走。 我一口牙死死地咬着,「不就是一碗面么,我赔你便是。」 实际上,我也暗自松了口气。 我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一碗阳春面而已。 如今我自己也有不少钱,何愁买不起。 许墨真看看我,又看看地上的小将军,「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阿榆,这可不像你。」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了小将军的身子突然紧绷。 我只是粗略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那是不是真的。 但是我也没空管他,我还要应付眼前的人。 「我…我就是看他可怜。」 「你别管那么多,我就问你,面多少钱。」 许墨真却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阿榆,你喜欢他?」 我一愣,随即反驳,「胡说什么呢你,我第一次见他,何来喜欢一说?」 许墨真沉默了,半天不见他说话。 直到我等不及,他便带着人离开了,什么话都没说。 也没问我要银两。 眼下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等许墨真的人彻底离开,我赶紧上前扶起地上的小将军。 「小将军,你没事吧?」 小将军摇了摇头。 我把他扶起,他却不想跟我走,一直想摆脱我的手。 我急了,紧紧抓着他的胳膊不放,道:「阿娘还在找你,我也在找你,我们都很担心你。」 小将军愣住了,征征的看着我。 随后他不再挣扎,与我一同回去。 3. 我带小将军走院子的后门,这里没什么人,也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带了人回来。 「阿娘!阿娘!」 我拖着昏过去的小将军,高声呼喊。 「来了来了,喊魂呢你。」 阿娘手里还拿着锅铲,听到我的声音急急忙忙跑出来,嘴上还埋怨着。 可她看到我带回来的人是谁后,竟连锅铲都拿不住,掉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阿娘赶紧帮我扶着些小将军,一起送回我的闺房。 阿娘让我去打些水来,还让我去找易哥拿两身他的衣裳。 我没工夫想其他有的没的,立马去办了这些事。 阿娘一遍遍擦着小将军的脸,心疼的直掉眼泪。 「这么瘦了这么多,这是受了多少苦啊。」 「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来找我呢。」 小将军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一双好看的眉毛紧扭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替他抚平。 「阿娘…阿娘…」 小将军说胡话了,梦里一直喊阿娘,许是想夫人了吧。 我也想我阿娘了,虽然我从未见过她。 「阿榆,你去熬一些粥来,清淡些做些小菜。」 阿娘的话让我回过神来,我点了点头应下。 「好。」 这些东西本不需要我亲自准备,但阿娘这样说,我也会去照做。 我的思绪也跟着阿娘紧张的语气变得着急起来,就连添柴的手也跟着一起抖。 很快,我便端着稀粥小菜回去,而小将军也已经醒了。 他半靠在床头,蓄满眼泪发红的双眼在苍白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出。 我开门的动静惹得小将军和阿娘齐齐回头,小将军见了我才匆匆忙忙的擦干眼泪。 我嘴角扯出一抹笑,这才走上前,「阿娘,小粥小菜做好了。」 阿娘也是擦了泪后才回我,「嗯,放这里吧。」 「好。」我乖乖应着,眼睛却忍不住的瞟向小将军。 许是阿娘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她微微侧身挡住了我的视线,对着我道,「阿榆,你先出去吧。」 我垂下眼眸,低头乖巧应下便向门外退去。 「对了。」 阿娘突然唤住我,「今夜你去厢房睡,把这间让出来让小将…桑儿住。」 我微微一愣,随即也明白过来。 我的房间是院子里最好的一间,原是易哥留给阿娘的,阿娘却说她已经老了,不必住这么好的屋子,便让我住了进去。 现在小将军回来了,也理因把这间屋子让出来。 「好……」 「等一下!」 我的好字还未完全说出口,便被小将军突然打断。 小将军拉起阿娘的手,急得眉毛都皱在一起,「程嬷嬷,我不能住在这里!」 「为何?」阿娘不解,「桑儿,你且安心住着,在嬷嬷这里不会有人发现你的。」 「不行!」 小将军很急,甚至想掀了被子下地。 还好阿娘反应快,一把拦住他,语气里不免有些责怪,「你这孩子,着什么急?何事非要离开嬷嬷这里?」 小将军什么话都没说,眼睛却看向我的方向,满眼为难。 多少年在将军府的察言观色,我自然知道小将军的意思,不等阿娘开口我便道,「我忽然想起灶台上还热着易哥的饭菜,我先去看看。」 说罢,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至于阿娘和小将军说了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第二天小将军就住下了。 第170章 恶劣 院子里多了一个人,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我有些住不惯换了的屋子。 我这也是这些年被惯出来的毛病,原本住着的地方比这里还要差许多都不觉得别扭。 小将军姓洛,那是将军府的姓,世人皆知,便也不能唤他洛公子,阿娘便让我唤他桑哥哥。 我大惊,当下便吓得跪了下去。 我只是一个婢女,怎配与小将军称做兄妹。 怎料小将军并不在意这件事,这些年多少次的死里逃生,对这些身外之物早已不当回事。 阿娘将我拉起,安抚的拍了拍,「无妨的,桑儿还唤我这个老婆子姨母呢,要你这样的说,那我便也不用活了。」 「是啊。」小将军也在一旁搭话,「上次若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死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了。」 「阿榆,你放心,即便今日父亲母亲也在这里,他们也会答应的。」 我眼眸微闪,很快便蓄满了泪水,倒是把他们吓一大跳。 见他们都很担忧我,我才破涕为笑,摆摆手道:「我没事,我就是高兴,高兴…」 「你瞧瞧这孩子…」阿娘戳了一下我的额头,看着小将军无奈笑道。 我揉了揉被阿娘戳过的地方,一时间还有些害羞。 4. 又是一年冬,不同以往的是今年小将军也在。 我看着认真写春联的小将军,心里感慨万分。 距小将军住在这里已经有小半年了,我才知小将军原来只比我大三岁,却已经经历了非人的过往。 我对小将军的心疼更多了一些。 「阿榆,看什么呢。」 小将军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看着我温柔的笑着。 这段日子小将军养回来不少,不再那么消瘦,就连皮肤都白皙了许多。 随着年岁的增长,小将军也长得愈发俊朗,更是惹得其他小娘子的爱慕。 即便已经过了小半年,可我还是不习惯这对着我温柔的模样。 我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他手里的窗花和对联。 「两年多没有握笔了,写的不好,阿榆可不要笑话我。」 说着,小将军便羞红了脸颊。 我笑笑,道:「桑哥哥能写就已经很好了,况且当年谁人不知你的字是最好的,我们又怎会嫌弃。」 我正与小将军说着话,许墨真便跑了进来。 「阿榆,我娘让我送过来今年的…对联…」 这些日子与许墨真走动的也比较频繁,原本我们二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现在倒也成了朋友。 只是他一见到小将军便没了好脸色。 这不,现在又开始阴阳怪气了。 「哟,这不是小乞丐么,没想到你还会写字啊,给我看看。」 说着他便一把抢过我手里的对联。 他比小将军还要小半岁,却始终不愿喊一声桑哥。 「这也不怎么样嘛…」他的话里酸溜溜的,我都能听出来。 但我才不会允许他瞎说,赶紧拿回来,与他呛嘴,「看的懂么你就瞎胡说。」 「当然看得懂!我也是念过书的好么!」 「就你?」我满脸写着不信,「不就是许大娘让你上过几日书塾么。」 「那…那也识得些字!」许墨真跟我犟得脸红脖子粗的。 我懒得理他,抱着春联转身就走。 「诶诶??」 许墨真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追上我,将他怀里的对联塞我怀里。 这下倒是我愣住了,「不用不用,你拿回去吧,我这里有桑哥哥写的了。」 也不知是那句话惹到他了,他却来了脾气,没好气道:「这是我阿娘让我拿过来的,给你就给你了,怎么处置随你便。」 说罢他便负气离开。 我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小将军从事始终都未说过一句话,听到我的话后也只是摇了摇头。 我并未把许墨真的奇怪行为放在心上,转身便与小将军一起将春联贴好。 看着春联,我一时有些感慨。 「过了今年,我就十九岁了。」 「当然。」我话锋一转,「这也是我与你过的第三个新年。」 「三个?」小将军似乎不懂我为何这样说。 我微微一笑,道,「是啊,从前我在你房里当差,做了两年,加上今年可不就是三年吗。」 十九岁,我已经是老姑娘了。 不可否认,在我的心底,偷偷爱慕着小将军,但我也知道,我们绝无可能。 小将军变得更加风流倜傥,而我不过是一个他房里的打扫丫头,又怎么能配得上他。 「对不起,阿榆。」 「嗯?」 我回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他,无声的询问他为何会向我道歉。 却见他低着头,闷声道:「从前的我都没怎么注意过你。」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便松了口气的笑笑,随后道:「怎会?你不记得你每年还会给我们发红封吗?那是我新年最期待的事情。」 说着,我便想起那些年在将军府的日子。 其实我知道,红封都是将军夫人准备的,小将军那些年的确没怎么注意过我。 可那又如何?如今的他不也是我的桑哥哥吗? 我笑眯眯的看着他,却见他的神色更加落寞了。 我想,他应该是想夫人了。 突然,我灵机一动,放下手里的春联后便抓起地上的雪边朝他扔过去。 小将军被我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砸的一愣。 我看他呆愣在原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阿榆,你…」 我没有理他,笑着跑开,嘴上还不忘挑衅道:「来追我啊。」 听到我的话,小将军当下便抬脚追上来,时不时的还要抓一把雪朝我丢过来。 只不过他在砸之前还说道:「砸疼了可不许向姨母哭鼻子啊。」 我不服气的停下脚步朝他做鬼脸,「我才不会,你先能追上我再说吧。」 院子里顿时充斥着我们的笑声。 阿娘和易哥也被我们追逐打闹的动静吸引出来,却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随我们去了。 这是我们相处大半年来第一次这样放肆的玩闹,却也在无形之中拉进了我们的距离。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夜里小将军发起了高热。 我坐在他的床榻旁,用冷水一遍遍的擦拭他的额头。 阿娘在一旁缝补今日不小心弄破的衣裳,还不忘数落我们,「都告诉你们少玩一会儿了,眼下可开心了吧。」 听着阿娘的话,我羞愧的低下了头,「阿娘,对不起,是我拉着桑哥哥玩的。」 彼时的小将军还算清醒,听到我的话连忙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有吗,不怪阿榆,都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阿娘抬眼瞧了瞧我,又看了一眼小将军,最后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怪你们,不过是心疼你们病了身子受不住罢了。」 这时,易哥也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汤药。 「来阿桑,快把这药喝了。」 听罢,小将军坐起身子,易哥便把碗放到他手里,叮嘱道:「小心烫啊。」 「麻烦易哥了。」小将军对着易哥笑了笑。 易哥却不慎在意这些,「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快喝吧。」 小将军感激不已,随后不再说什么,端起碗一饮而尽。 小将军全程面不改色,都让我怀疑这药还是不是从前那般苦了。 见了碗底,易哥便顺手接过,随后手掌一翻,上面赫然是块蜜饯。 易哥呵呵一笑,「吃块蜜饯,嘴里就不苦了。」 我见小将军呆愣在那里,伸出手试探了半天也没有去拿那块蜜饯,最后还是易哥忍不住直接塞他嘴里这才算完。 而我却在一旁洋装生气道:「哥,我的呢?」 第171章 内容 「自然少不了你的。」易哥宠溺一笑,像变戏法似的也给我拿了一块。 吃到酸甜的蜜饯,我没忍住眯起了眼睛。 阿娘的衣裳也补好了,对我说道,「好了,夜色已深,阿榆,你快回去喝碗姜汤,早些歇息吧。」 「阿娘,就让我留下照顾桑哥哥吧。」 见我执意不肯走,阿娘便不再说什么,只是让易哥盯着我喝了姜汤,这才离开。 常年不生病的人一下病了,那可真的是病来如山倒,不出意外,夜里小将军便又烧起来,还说起了胡话。 我一遍遍的擦拭着他的额头,但却不起什么作用。 我心想,不如直接替他擦拭一下身子,这样他或许好受些。 可到了真正要脱他衣裳的时候,我却害臊起来。 男女授受不亲,我怎可脱他的衣裳。 但听到他难受的直哼哼,我便又下定决心。 他现在是病人,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好。 心里想着,暗暗给自己下决心。 心一横,我的手便掀开了他的衣裳。 只这一瞬,我迅速拉好敞开的衣裳,霎时觉得耳鸣眼花。 我震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好半天没缓过劲来。 5. 从那日起,是个人便能看出来我在与小将军闹别扭。 其实,只是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今天是大年,都要早起与一家子人说一声新年快乐的。 好巧不巧的是,我与小将军一同拉开房门。 我的屋子在他屋子的左侧,听到动静,他下意识的向我这个方向看过来。 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我似乎又想起来那个夜晚,正欲关门,却听到他急切的喊我,「阿榆!」 我关门的动作一顿,抬眼征征的看着他。 小将军还是那副温柔谦和的模样,只是病去如抽丝,他的脸色还是有些发白。 他看着我,一如既往的温柔笑道,「新年快乐。」 听到他的话,我抬起的眼眸接连闪烁几下,随后扬起笑脸,回应他,「桑哥哥,新年快乐。」 这一笑,似乎我们之间并没有这一段不尴不尬的经历。 易哥在下一刻也拉开了门,看到我们也只愣一瞬后便笑道,「今日铺子又不开门,你们怎么不多睡会儿?反而在门口互相说起祝福话了?」 我眨了眨眼,「这不是要早些去阿娘那里讨红封嘛。」 说道这里,我兴冲冲的跑出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看着易哥笑道,「哥,新年快乐。」 易哥朝我点点头,「新年快乐,阿榆。」 有了易哥的回应,我笑得愈发开心,转而便去找阿娘了。 我在小院里转了一圈,最后是在厨房找到的阿娘。 「阿娘!」 我高喊一声,明显等看到正在摘菜的阿娘身子猛烈的抖了抖。 她回过头,发现是我后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随后气急败坏的将手里的菜朝我砸来。 「你这孩子,冷不丁的吓人做甚?!」 我笑嘻嘻的接住那菜,上前几步来到阿娘身边蹲下帮她一起,甜甜道:「阿娘,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阿娘这无奈又宠溺的语气,我不用抬头看就知道它已经原谅我了。 中午的饭菜是我和阿娘一起烧的,做了慢慢一桌子好菜,全是平日里吃不到的美食。 往日的我是一定会挨着小将军的,而现在,我自觉坐到阿娘的身边。 阿娘和易哥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实际上我这样也有两天了,只不过他们还不习惯罢了。 我强装平静的一口口吃着饭菜。 明明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美味,我却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正低头吃着,没注意到对面的小将军慢慢放下了碗筷。 「阿婆,明日…我就离开了。」 咯嘣一声,我的牙咬住了准备抽离的筷子,低着头默不作声。 阿娘比我都着急,「怎么了?为何要走?」 即便不看他,我也感受到了一道炽热的目光。 但我不敢抬头看他。 沉默一阵,我便又听到他们开口,「我找到他们陷害将军府的证据了,我要去揭发他们。」 阿娘想的比我多,担忧道,「只是…你势单力薄,皇上也未必相信你说的话。」 「阿婆放心,我自有办法。若不能为将军府申冤,我也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爹娘。」 他说得是那样的斩钉截铁胸有成竹,一瞬间我觉得他一定能做到。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离开的饭桌,也不知道天何时暗了下来。 当我的思绪回来时,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我大概也猜的出来是谁。 只是这次,我不打算再当没听到了。 我鼓起勇气,向里一拉,我看到的便是我心中所想。 小将军来了。 他还是那样的眉眼含笑,温柔的眼神仿佛能掐出水来。 「阿榆,不请我进去吗?」 他眉眼弯弯,笑道。 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侧身请他进来。 他坐在那里,我也跟着他坐下。 我们相顾无言。 半晌,他先开口打破僵局。 「阿榆,这些日子,你为何一直躲着我?」 「我没有!」 听到他问话的一瞬间,我迅速抬头反驳他。 可我也马上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又迅速的低下头,不敢看他。 「阿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知为何,听到他如此说,我的心里猛然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我...」 我慌乱的到处乱看,不知该不该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他。 他似是看出了我的纠结。 或者说,她不打算瞒我了。 在我纠结之际,她一把拉起我的手,力气之大,疼痛的感觉立刻充斥着我的所有感官。 以至于我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 我只看到了她的嘴唇一开一合,以及她略显焦急的神色。 「阿榆?阿榆?」 她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用另一只手在我的面前晃了晃。 「嗯?」 我回过神来,便感觉到她松了力道,并且手掌心里还有了另一种触感。 顺着我的手感看去,我才发现,我的手在她的胸前放着。 还是她拉着我的手放上去的。 「啊...」 我短而急的惊呼一声,急切的想要把自己的手收回来。 她感觉到了我的意图,抓着我手腕的劲儿又大了些。 「桑哥哥...」 我都要急哭了,带着哭腔唤她。 「还叫我哥哥?」 她微微一笑,见我什么都知道了,这才松了手。 听到她的笑声,我的脸不由得一红。 我磕磕巴巴道,「所以你...」 「其实那日你掀我衣裳时,我是醒着的。」 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说起了上一次。 听到这里,我反而不再害羞,问道,「那你为何不阻止我?」 她既然想要以男儿身面见众人,便是想要瞒着自己是女儿家的身份,为何会让我知晓? 「阿榆,我心悦你。」 阿榆,我心悦你...... 这句话在我的耳边炸开,一切声音都不重要了。 一切都不重要了。 「阿榆,我心悦你,所以我不想瞒你。但我又不知该如何告诉你,所以倒不如让你自己发现。也好过我们面对面的尴尬。」 她与我解释着,可我却听不进去。 我没有发现了她也喜欢我这件事,而是满脑子都是她该怎么办。 「那你若是...若是那些陷害你的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而她却摸了摸我的头,安慰道,「无妨,我会小心的。」 「况且这么多年,也无人发现不是吗?」 很奇怪,她的安慰很有用,可以说下一刻,我便相信,她一定可以。 「你...真的叫...洛桑吗?」 第172章 此刻 只见她笑得开怀,捂着肚子笑了好久。 直到这时,我才发觉她真的很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怎么了?」我不明所以。 她笑够了才回答我。 「我若是男儿身,便唤洛桑,若我换回女儿家,便唤洛鸢。」 说罢,她收起笑颜,「我已经很久没有用‘洛鸢’这个名字了。」 也可以说,自她出生以来,便没有外人知晓还有洛鸢这个人。 「阿榆,你愿意等我吗?」 她还是那样温温柔柔,一切都在询问我的意见。 我想都没想,拼命的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又随着我的动作胡乱飞着,以至于我的脸上全是我的眼泪。 她心疼的将我搂进怀里,不停的安抚着我的后背,哄着我。 我没有哭出声,只是肩膀在不停的抖动。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太高兴了,还是向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出来。 她是将军府尊贵的小将军,而我是一个乞丐出身的小丫鬟。 而她,爱我。 我亦爱她。 6. 她还是走了。 在我们互相表明心迹的第一天。 我知道她会走,但我不知会这么快。 阿娘看出了我的失魂落魄,问我为何? 我看着阿娘,我问她,「阿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阿娘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阿娘拍拍我的头,道,「好孩子,阿娘知道你喜欢她,可你们没办法在一起的。」 阿娘是想告诉我,我们二人皆是女子,无法在这个时代生存的。 我不服气,第一次与阿娘争吵起来。 我说,「为何不可?鸢儿姐姐这些年都是以男儿身活在世上的,日后为何不能以男儿身娶我?」 阿娘没有想到我连她的名字都知道,一双浑浊的眼猛地发颤,嘴唇张了又张,到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阿娘说,罢了,随我们去吧。 我便当阿娘同意了,高兴了好久好久。 好久好久。 久到,许家的聘礼抬进了我家。 我没有将我们私定终身的事告诉阿娘,所以,就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我是想一死了之的,但我不能,我的阿鸢姐姐还在等我,我不能死。 我去哭,去闹,但还是没能让阿娘回心转意。 那天夜里,我拿着剪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誓死不从。 阿娘的手里拿着的是嫁衣,她想让我强行嫁给许墨真。 这些年,我自然知道许墨真喜欢我,但我也明确拒绝过他,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法子,阿娘居然会同意我嫁给他。 今天在我房里的不光有阿娘,还有易哥。 还有,许墨真。 阿娘老泪纵横,哭着劝我,「阿榆,鸢儿已经死了,你不要一直陷在过去里了。」 阿娘就差给我跪下了,求着我,求我把剪刀放下。 我愣了。 我不信。 我坚决不信。 我的阿鸢姐姐,还让我等着她呢。 许墨真见我愣神,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夺过我手里的剪刀。 许墨真将剪刀扔出去老远,一把搂住跌坐下去的我。 我听到他说,「阿榆,我会替桑哥好好爱你的,我发誓。」 不,我不信他。 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又流了下来。 我僵硬的转过头,眼神木讷。 我问他,「他真的死了?」 许墨真不敢看我,一直不肯回答我,但我也知道了。 我笑了。 眼泪却糊了全脸,只是这次,没有我的阿鸢姐姐替我擦了。 我还是没有嫁给他。 那天,许墨真看到了我的样子,不忍继续逼我,婚礼便没有举行。 也是那天,我浑浑噩噩的脑袋,也清明了些许。 是啊,我的阿鸢,早在五年前就死了。 我忘了,五年前的那天,我正在亲手绣我的嫁衣。 我的,与她的。 皆是我一针一线绣的。 那年,是我等她的第三年,我已经二十一岁了。 最后一针,不偏不倚,正正好好的扎进我的手指里。 因这是最后一针,我需要用很大的劲儿才能把接口绣好,所以我的手指扎穿了。 但我却不疼。 我的心,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捏。 疼。 盖过了手指的疼。 阿娘也在我身边,见我这样也吓了一跳,赶紧呼喊着让易哥去给我找大夫。 我的冷汗不停的淌,竟然沁湿的我的整件衣衫。 我疼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 我觉得不对,心里一个声音总是告诉我,该出去看看。 阿娘和易哥在前铺子里忙活,无人注意我。 我从后门溜了出去,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直到,我走到了城门前。 那上面挂着一名无头尸,搭眼一瞧,还吓我一跳。 我去找城门口的告示,想看看是哪位可怜人。 而在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我不认字。 上面赫然写着:「将军府罪臣之子,斩首示众。」 我眼前一花,连滚带爬的想上前去,想仔细确认一下,是不是她。 是不是我的阿鸢姐姐。 我看到了她的香囊,是她阿娘给她的。 是她。 我的阿鸢。 我失了神,只想把她带走。 可我被人拦下,他们说,我若是再敢靠近,就打死我。 再后来,好像是许墨真发现了我,这才把昏过去的我带回来。 回去以后,我发起高烧,整整烧了两天。大夫说,若是我在这样烧下去,就救不回来了。 我没死成,活了。 只是不记得阿鸢死了的事情。 只记得,我该等着她。 我就这样等啊等,这一等,就又是一个五年。 直到现在,我才想起来。 如今,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原来,我不记得她五年了。 五年,我的阿鸢,也该是个五岁的小娃娃了。 现在的我只希望,下一世的她,能用女儿家的身份,生活在一个平淡又幸福的家里。 那年她与我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7. 小女孩仰起头,用脆生生的声音问抱着自己的老婆婆。 「姑奶奶,她说什么了?」 「是啊是啊,说什么了?」 在她的周围还有一些孩子,不厌其烦地听她将这个故事说了无数遍。 她微微抬头,夕阳落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只不过她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她顿了顿,说道「姑奶奶老了,不记得了。」 她怀里的小女孩却不干了,挣脱开她的怀抱。 那小姑娘气鼓鼓道:「姑奶奶骗人,墨爷爷都记得姑奶奶说过什么。」 她被小女孩的话逗笑,反问她,「那你墨爷爷说什么了?」 小女孩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随后害羞的跑开了。 她呵呵笑着,看着小女孩奔跑的背影。 她闭上眼,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夕阳的余温,便被一道身影挡住。 那个人影说,「我跟妍儿说,你们姑奶奶啊,爱着你们姑爷爷一辈子,一辈子不嫁人,只为等他。」 是许墨真。 他又说,「阿榆,只有我们这些人,才知道你有多爱桑哥。」 听到他的话,我反而笑了,「一辈子了,终于舍得喊他一声桑哥了?」 我看到他本就不大的眼睛还要朝我翻白眼。 「我都喊了一辈子了,你才发现。」 「可你还是喊错了。」 我的声音轻轻的飘过去,许墨真好悬没听到。 「什么?」 我的眼皮好重,夕阳好舒服,我好想好好的睡一觉。 但我还是强撑着意识,纠正了许墨真的话。 「你喊错了,你该喊她,阿鸢姐姐,」 我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但是我听到他在喊我的名字。 一声小过一声。 我知道,我大限将至了。 在那片金光里,我看到我的阿鸢来接我了。 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年轻,而我已经是个年过七十的老太婆了。 我配不上她的。 一直都配不上她。 第173章 大家 「我…失忆了?」「嗯。」 我一脸懵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很是怀疑他这句话的可信度。 我才刚刚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房间,扭头便看到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吓得我想喊,却一声惊叫卡在嗓子眼。我惊恐的瞪着他对我施闭言咒的手,双手死死抓着被子,不明白他要对我做什么。 他对我没有恶意,只是和我说着我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以及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说他是我师父。 当然哈,都是他说的,我不记得了。我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脑子里却一直有一个名字。 「赵南起?」我试探性的开口,惊喜的发现闭言咒解开了,没注意到这个便宜师父眼眸一顿,便没有了下一步动作,好像他也不知道此人是谁。 「师父,此人是谁?为何我只记得他?」 只记得,我爱他。 惊喜过后脑子开始转了起来,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他。他既然说是我的师父,那他想必多少是知道点的。只是最后一句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你睡了足足七日,如今才醒过来。你叫命白薇,是我下山游历时带回来的失去双亲的孩子,也是我唯一的女徒弟。」 便宜师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这些您方才说过了。」我趁着他喘息的空隙插了句话,下了床没大没小的在他面前坐下。 他似乎对我很是纵容,对我的所作所为却什么话都没说,继续讲着故事。 虽然都是我的事。可谁叫我不记得了呢,那就把它当个故事听也不错。 师父好像笑了笑,也许是我眼花吧。他一直等我备好茶水才继续讲。 「我有十六个徒弟,你是第十六个。当年拜我为师时你还小,一直到你及笈之后才带你见了你的师兄们。」 「师父,徒儿有疑问。」我举手问道,「那在此之前只有你我二人一同生活吗?师兄们不会起疑心吗?」 我没想到喊他师父自称徒儿这件事这么顺畅,好似这样喊了很久,脱口而出便是。 我对他是我师父这件事又信了几分。 「是。你当时骨瘦如柴,瘦的很可怜,我便带着你在这处半山上居住,一点点把你的身子养好。」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再看看他。 这句话我不信。我现在也瘦的很可怜。 便宜师父注意到了我的动作,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随即变回正常。他的表情我看不懂,好像是愧疚?不过想想也是,自己养了很多年的徒弟却没有什么变化,给我我也会对人家有愧疚感的。 「我出山游历,十年二十年也是有的,所以你的师兄们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后来回到师门,没过几年你便下山成了亲,他对你不好,我便把你带了回来。」 「我成亲了?!」我惊讶的喊出声来,如若我没算错,我今年也才十六、七的年纪,再怎么说也不该呀。 不过我也找到了另一个重点。 「他是何人?赵南起?」 这个名字是我唯一记得清清楚楚的事,可我总觉得怪怪的。 「不是,他叫卓成,是你的大师兄。」一提到卓成,师父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我没有察觉到师父脸色,只是更为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师兄?!这…这不是…这不是有违常理吗?!这种事您也允吗?」 师父摇了摇头:「我本是不允的,可几日后你便私自与他下了山,成了亲。」 听完我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尴尬的打起哈哈,拿起桌上的茶想掩饰,眼神却飘忽不定。 没想到是我的问题,这便不能怪这位便宜师父了。 为了避免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我赶紧换了个问题:「那我跟着您修行的这些年可学会了些什么吗?」 师父摇了摇头:「你没有慧根,只学会了些皮毛而已。」 「可我现在连皮毛也不记得了。」我心里小声嘟囔着。 「不过话说回来,师父啊,我是如何失忆的?」 这是我最好奇的事。我现在就好像那白活了十七年,自打记事就十七岁一般,以往种种几乎没有印象。 「是他害了你。」 我能听到师父握紧的手咯嘣咯嘣的发出声响,可见有多生气。 「那…他现在还活着吗?」我试探性的问着,忘记那大师兄叫什么索性就不叫了。不怪我,我真的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即使刚才师父说了一遍。 正常来说,对于我们这种私自成亲且还是有违常理的成亲,应该早被拖去受一辈子刑的,可我还好好的活着。虽然活的不太好。 「嗯。」这个字便宜师父几乎是冷哼出来的,我也是反应了好一阵才知道他说了什么。 听便宜师父这个语气,想必他是不希望我那位便宜夫君活着的。 听师父讲了好些无关紧要的话,我也大概知道了些。我也是知道自己的性子的,虽顽皮,也知规矩,是不会做出与同门师兄成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的。 况且用师父的话说我那夫君对我并不好,那我是断不会与其成亲的,更不必说现在还害我失忆。 所以师父,你还是没有告诉我赵南起是谁。 2. 师傅说我睡了七日,我却觉得我仿佛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直到一月后还一直在回味。 是的,我已经和师父在这片从前生活过的半山上又生活了一月有余,至于还要住多久,我不知道,也懒得问。 如果可以,我一定想一直和便宜师父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穿戴完毕去小厨房打开锅盖,里面一定有师父一直给温着的饭菜。吃饱喝足便去后院转转,那里有我心血来潮种的菜,有些现在已经发芽了,我每日都欢天喜地的去浇水,看着它们一点点长起来。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师父在照看。 再无事可做便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等着师父回来给带野味。说到这里不得不感叹一句师父的手艺是真的好,每次我都能吃不少,照铜镜时也发觉自己不似从前那般瘦脱相了。 师父说我变了,说我从前都是围在他身边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如今只剩客套了。说我的性子更活泼了,从前还知些规矩有点分寸,如今真是更随意了。 我能感觉出来自己对师父的依赖感,只是要让我如从前那般我还是有点别扭的。 至于有没有变活泼我是不知道的,也许是我忘记那些繁文缛节的原因吧,不受所谓的规矩约束,自是会更随意些。 我如实将这些都告诉了师父,师父也只是淡淡的点头,说无妨,日子还长,总会变回从前的模样。 夜里一同在院子里乘凉时我突发奇想,撑着脑袋细细观摩师父的长相。师父不算老,是九州有名的少年战神。一双剑眉下的双眼温柔含着些疏离的神色,放在他这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倒也不觉着违和。 「师父,您年轻时一定是那种能迷倒八百里仙使的人吧?」我大着胆子说出调笑师父的话,喜滋滋的还想看看师父能做出那些平日里见不到的神情。 「嗯。」 师父面不改色的这一声算是承认,端起面前的茶淡定的喝着。 我的表情却僵在脸上,不可置信代替了刚才的嬉笑。 嗯?!师父说嗯?! 我吃惊的放下手撑住桌子向师父那边探了探身子,歪着头看他,问道:「师父,您贵庚?」 第174章 芜湖 师父还真好好想了想,答道:「七千多岁吧,怎么了?」 「那这种事您不谦虚一下的吗?」 听到回答后的我更是连声音也不自主的大了些,同时也在惊叹神尊活的可真久。 「为何要谦虚?」师父不以为意,「你说的是实话,当年能在我殿内做事是大部分仙使梦寐以求的。」 「我记得您说过您当年是战神吧?」 「不错。当时年轻气盛,只想着杀敌,在外人看来我一身杀气凛然,自是无人敢靠近我。后来退居圣殿,开始收徒,才慢慢隐去这一身杀气。」 师父感慨万分,像是回忆起不少陈年旧事,低头笑笑。过一会儿眉头一皱,不知在气愤些什么。 师父沉浸其中,没了下文。 我又觉得好生无趣,又不好独自离开,敲敲桌子摆弄茶壶扣扣手指玩玩衣裙,偶而接师父两句话。 不知哪个问题打开了师父的话匣子,絮絮叨叨的讲着,我却泛起迷糊,一只手撑着脑袋,时不时敷衍的应着,不知何时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3. 再次睁眼已经到了日上三竿,我坐起身舒服的伸了个懒腰后我才发现我在师父的房间。不想也知晓是师父送我回来的,他自己去书房睡。 起身收拾好师父的被褥后便出门直奔小厨房,一路小跑想着今日吃些什么,绕到前院后才感觉到周身围着缕缕杀气。 抬眼一瞧,正是师父一人面对十几人的场面。 那些人穿着仙家的衣袍,只是不知他们做了些什么能让师父的杀气外溢这么严重,严重到让我都能察觉出的程度。 「小十六!是小十六!」 人群中有人高喊一声,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便朝我聚集过来。 带头人神色明显一喜,抬脚想要朝我走来。只是师父的速度更快,眨眼间来到我身前,将我护在他身后。 师父眉头紧皱,厉声警告已经走进院子里的人:「你们若敢再向前一步,就别怪为师不顾多年的师徒情分!」 这话很管用,师父的话音刚落所有人便齐齐停下,果真不再上前。 原来他们是我的师兄们。 我歪过头视线绕过师父看向他们,这些面孔都很陌生,唯独那位为首的师兄,与他目光交汇的那一刻让我没来由的头疼。 疼到忍不住发抖。 师父注意到了我的举动,慌忙转身扶着我的肩膀,让我不至于瘫坐在地。 师父被我的模样吓到了,他紧张又小心翼翼地喊我:「十六?小石榴?」 此时正是腊月,不用猜我也知道此刻的我一定是面色苍白冷汗淋漓的样子。我很疼,死死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听不清师父说了些什么,只想着如何才能让头痛减轻些。 忽的,我感觉有丝丝凉意窜入身体,流向脑海,头疼减轻了。 我好似溺了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师父?」眼睛还无法聚焦,我只看到好几个模糊的身影,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师父如释负重的呼出一口气,转而欣喜的应着:「我在,你感觉如何?」 眼睛渐渐清明,我这才知道自己跪在地上,靠在师父怀里。也是师父将自己的仙力送到我体内,我才能这么快就好。 我对着师父感激的笑了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多谢师父。」 师父点头应下,将我扶起,欲送我回房。 那位师兄停在我们面前,伸手拦住我们。 我抬头看向他,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严重,我转头看向师父,无声的向他求证。 不等师父开口,面前的师兄发话了:「小白,你怎如此不懂事?都已嫁做人妇怎可如幼时般与师父同住一个屋檐下?快随为夫回去。」 成了,他就是那个害我失忆的夫君。 「混账东西!滚!」 我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的破口大骂。 其余师兄见状默默后退几步,只有我那夫君依旧站在我们面前。 「师父,徒儿带自己夫人回家有何不妥?您为何一再阻拦?」夫君好似察觉出了什么,不但没有离开,反而一步步走向我们。 师父警惕的护着我,一手指向卓成,怒道:「卓成!你别以为带着你这些一众师弟来我便不知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今日有本尊在,你们就休想带走十六!」 也不再对其自称为师,显然已把他当外人。 「师父,看在往日的师徒情分和教诲上我尊称您一声‘师父’。如今您霸占着我的夫人还不允许我带她回去?好一个起云神尊啊,还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 卓成见师父始终不肯放人,便不再伪装出那副谦卑的模样。师兄们听到他的话也纷纷变了脸色,对师父不再是从前那般的敬畏之情。 事态再由着他们放任下去,恐怕就是师徒反目了。我还不想已这种方式成为三界的茶余饭后之谈。 也不想师父因我而名声扫地。 再回神是被师父一把推到院里的石桌旁,我眼疾手快扶住桌边才堪堪站稳。抬头时二人已是剑拔弩张的状态。 师父到底是战神,即便多年未战那嗜血的杀气也不减分毫。卓成虽是大师兄,可师父的本事倒没给他学去多少。 战况呈现一边倒的状态,不过几招卓成便被击倒在地,师父的剑堪堪擦过他的脖子,伤口顿时流出丝丝血珠 。 师父站在卓成面前,与他狼狈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见他还预起身,师父的剑已然指向他的面门,冷声道:「今日后,你将不再是本尊的弟子。自此,你与本尊及圣殿,再无任何瓜葛。」 师父目光凌厉,带着属于尊者的威压,一时将卓成震慑住。 卓成的表情从惊恐到不可置信再到仿佛看穿一切的笑。他笑的阴郁,撑着受伤的身体踉踉跄跄的站起来,恶狠狠的说道:「起云神尊,你真以为我是这么容易让你再次打败的吗?上次的毒还未解吧?没关系,这次让你尝尝新的。」说罢一掌拍向师父的胸口。 即便快如师父也还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伤到肩膀。师父脸色一变,随即后退几步催动仙力,想要将毒逼出来。 原本坐在石凳上的我坐不住了,冲上前横在他们中间,挡住卓成想要对师父补一掌的举动。 我抬眼与他对视,厉声道:「卓成!他可是你师父!」 卓成对我的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原本伸向师父的手此刻摸上我的脸,温柔的用指腹摩挲着,好像在爱护一件珍宝般,连语气也温柔了不少:「小白,你方才没听到吗?你的夫君我已经被逐出师门了,而你是我的妻,自然也该随我一同离开师门的。」 反倒是我被他举动的吓得不轻,身子控制不住的轻颤,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因为我看的到他的手指上还粘着毒,只是不知这些毒为何不曾伤我半分。 突然一个力道将我带离卓成的手边,抬头看到的便是师父挡在我的身前。 我看不见师父的神色,但卓成的脸上突然有了得逞的笑,我内心咯噔一下,便知此次我非跟他走不可。 我不顾师父的阻拦,再次横在他们之间,与卓成谈判道:「你把解药交出来,我跟你走。」 「十六!」师父捏紧了我的胳膊,惊喝道。 卓成没有想象中的大喜,而是纠正我的称呼:「夫人该唤我一声‘夫君’。」 我内心白眼一翻,却不得不顺着他来,乖巧的喊了声:「夫君。」 第175章 都快 「这才乖。」卓成满意的笑了笑,宠溺的点了一下我的鼻头,另一只手一记手刃劈开师父拉着我胳膊的手,随即揽过我的肩膀走了出去。 我扭头,看到师父被师兄们团团围住,回头紧张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夫君,师父不会有事的,对吗?」 而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随手向身后扔出一个瓶子。我没有听到瓶子碎裂的声音,大概是被人接到了。 那便好,这样师父便有救了。 4. 他带着我走了五日,也知晓了我失忆的事。虽没在我面前有什么举动,只是有一日我起夜时路过他的房门,听到他自己在喃喃自语些反什么咦什么的。 我坚决拒绝与他在同一屋内过夜,他拗不过我才开了两间客房。 近日关于师父的传闻多了起来。人们传的最多的是起云神尊行为不检点被徒弟们发现,为首的大师兄带领众师弟前去找神尊讨要说法,起云神尊恼羞成怒将大师兄逐出师门,后被众徒弟打伤,自此再不出圣殿。 我坐在客栈的大厅里吃着晚膳,咽下嘴里最后一口吃的,身后的谈论也跟着结束。 谣言大多以讹传讹,百姓们不会去想这其中不合宜的地方,只是把这当成一种消遣,图一乐呵罢了。 不用猜,多半是我面前的好夫君传出去的。 卓成正细心的帮我布菜,感受到我的目光抬眼与我对视。 现下的他是我心底那份熟悉的温润,与我对视的那双桃花眼含着笑意,只是笑不达眼底。 「怎么了?可是有不爱吃的?」 我没有告诉他我在想什么,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囫囵想了个问题想搪塞过去:「我们走了五日,何时才能到家?」 卓成摸上我的头,宽大的手掌轻轻附在头发上,温柔的揉了揉。我却觉着难受,偏过头躲开了。 他也未恼,摸到了我他也很心满意足。收回手继续帮我布菜,温柔好听的声音朝我传来:「再有五六日日便到了。届时我带你看看咱们的小院。」 这几日在路上他给我讲了许多我与他是如何相识相知相爱最后相守的故事。 这些事师父并未与我讲过,我也不好判断对于错。但有些事就与师父说的有出处,我便不信他。 下意识的,我相信师父说的所有话。 今日恰逢小城过节,饭后我们去了客栈的顶楼,因为那里能看到整个小城,不必一点点走着看。 突然空中一声异响,我被吓的一颤,猛地扭头看向天空,只见不知什么东西在空中炸裂,四散成炫丽的花,一朵接一朵,颜色也各不相同,好看极了。 我看着一时出了神,情不自禁的「哇」了一声。 伴随着我自己的声音,一个词在我脑海里逐渐清晰,还带着一些记忆碎片。 「烟花!我想起来了!这是烟花!」 我高兴极了,兴奋的指着天上的烟花,与卓成分享我的一点喜悦,开心的直跳脚。 卓成歪着头笑着看我幼稚的举动,点头肯定了我想起来的东西:「从前你便最爱看这烟花,想看的时候就让我去山下的小城里打听打听何时过节何时放烟花。我跟你说咱们买些自己放,你使劲摇头不愿意,说是为了省下银两云游四海,早日实现『四海为家』。」 说完他自己笑了起来,转而看向天空,欣赏烟花。 我笑不出来。 这些事我也想起来些,但那张脸始终是迷糊的,我也始终不能把『他』和卓成想成一个人。 那便偷偷想成师父吧。 我被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吓到,心里隐隐抽痛,陌生又令我害怕的情绪笼罩在我的周围,瞬间没了看下去的兴致。 「我们回去吧。」我轻轻扯动卓成的衣袖,淡漠道。 卓成也察觉出了我的变化,二话不说答应了声「好」,顺手牵起我的手,带我离开。 以往他牵我时我都会撒开,而他往往也不会牵的太紧,很容易让我挣脱。但这次我却怎么也甩不开。 他手上用力将我整个环抱在他怀里,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贴在我的唇上,阻挡我想说的话:「这里黑,从前你便很怕,一到夜里总是要我陪着的,现下我也是要护着你的。」 我怕黑吗? 我终是没有反驳他,被他一路送回房门外。他很自觉并未与我一同进去,留下一句早些休息便回房了。 我躺在床上,一点点消化卓成与我讲的事。 我隐隐约约觉着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都不是师父与卓成讲的这些。 我也没有去问他赵南起是谁,心中觉着他是我很重要的人,如今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若将此人告诉卓成无疑是自找麻烦。 脑海里乱糟糟的,不等我理清楚便抵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我睡的不安稳,房间不算热我却如同身在火炉中一般,迷迷糊糊中我难受的直哼哼,艰难起身喝了些茶水,一直到后半夜才算睡着。 即便是睡着了我也并未轻松下来。 梦里有人追杀我,大骂我「叛徒」。 叛徒?我做什么了? 我害怕极了,不停的跑,没看到前方有人我便一头撞到那人身上。 我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恳求道:「求你…带我走…」 随后我便觉得脚下一空,我怯怯的探出头,才看到自己被那人带着御空飞行。 不等我放下心来,突然感觉胸口一痛。 不知何时,我已经跪在地上,身上大大小小全是伤口,胸口被人一剑贯穿。 我征征抬头,只看到面前乌泱乌泱站了好多人,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有人一脚将我踢倒,我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 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虽然看不清脸,但我下意识的就知道,他是我心心念念的赵南起。 我都没来得及喊出「救我!」,只见他一句话都没说,举起手中的剑朝我劈来,我心里一惊,伸手去挡。 我醒了。吓醒的。 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扭头看到床边有个人影,顿时坐起身,冷喝道:「谁!」 「是我。你的夫君。」 我努力眨眨眼,卓成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逐渐清晰起来。 是了,我还有个夫君。 卓成的声音里带这些宠溺,他小心翼翼道:「小白,先放开我。」 我这才发觉我抓着他伸过来预给我擦汗的手,他的手里还抓着帕子。而我把他当成了梦里的那一剑,死死地抓着他的胳膊。 我灿灿的松开手,他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五道鲜红的手指印,可见我用了多大劲儿。 说真的,我还不习惯身边有个人在。 「我怎么了?」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神情逐渐平复下来,这才觉得身上湿粘粘的。 他对我抓伤他手臂这件事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愈发像朵灿烂的太阳花,连声音都因为他的兴奋而微微颤抖:「你有身孕了。小白,我们有孩子了。」 什么?! 我猛地扭头瞪着卓成,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我掀开被子,伸向肚子的手忍不住颤抖,轻轻贴在我的小腹上,不敢相信这里面有一个小人儿。 「几…几个月了…」 我连声音都是抖着的。 不只是难以置信,还有害怕,厌恶,恶心,绝望。 这些情绪一股脑的充斥着我的全身,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月了。还不太稳,郎中给开了安胎药,方才已经煎上了。」卓成似乎察觉不出我的不对劲,现在的他满心满眼都是我的肚子里的孩子。 第176章 康复 可我却注意到了另一个问题:「你是如何进来的?我不是说过你不许进来吗?」 直到这时候,他才正眼看我:「你梦魇了,睡了足足两日,喊都喊不醒,怕你出事我便自作主张进来了。喊了郎中给你瞧瞧,这才知道你有孕了。」 说着他又温柔的笑起来,他宽大的手掌附在我的手上,拉着我的手一起摸着我的肚子。 他喃喃自语着,近乎疯狂的死死盯着我肚子,眼神里满是贪婪:「这是我们的孩子,你感觉到了吗?小白,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九重天最厉害的,起云神尊都得被踩在脚下。」 我心中暗暗一惊,当下便决定: 这孩子,留不得! 5. 他不再慢悠悠的带着我一路走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而是雇了辆马车,马不停蹄的赶了三日路,终于到了那个属于我们的小家。 他对我更上心了。 我去哪里他都跟着,没有一点机会可以让我下山找郎中。 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在这里又生活了一月有余,小腹有些微微隆起,我也愈发嗜睡,经常睡醒便是午膳后。有时前一刻还在说话,下一刻我便靠在一旁睡去。 卓成也不曾说我些什么,可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平日里都是他忙前忙后的照顾我,纵容我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打他骂他他也不反抗,一个人默默的收拾我发泄完的残局,再回过头来安慰我。 有时我也能在院子里发一天的呆,有时也在榻上,无论他怎么哄我都不下去。 我好像又忘了些什么。 这一日卓成从外面回来后面色便不对劲,沉着脸收拾包袱。 我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忙问他做什么去。 听到我的声音卓成才抬起头,对我笑了笑说道:「我和师弟们养的一只狗最近又不安稳了,我得回去看看。」 说着他朝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却见他一个闪身来到我面前,不由分说用力搂过我的腰,手里的力道也清楚的告诉我别想挣开。 我忘了,他是神。 他搂着我的手用力将我向上提了提,让我被迫与他对视上。 他的脸一下在我眼前放大许多,我看到的又是那份虚伪的笑意,若不是他眼神冰冷,我差一点以为是与平日一样的在撩拨我。 他低头看着我的肚子,另一只手放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抚摸,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不知道他的神情,但能听到他的语气里却满是对我的警告: 「你这两日乖乖在家,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不出两日我便回来。如若我回不来,自然会有人来接你,所以你别想着跑,不论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找到。明白吗?命白薇。」 这是我记忆以来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喊我,我一愣,总觉着他这次出去绝不是简单的宠物发疯。 说完他抬头对上我的眼睛,那一刻莫名的心虚让我别开眼,低下头含糊道:「孩子现在才多大,哪儿用得着我照顾?」 额头上突然有了温软的触感,我一怔,瞳孔猛地一缩。 一个多月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对我做这么亲密的事。 这一刻,我却觉着他一定是爱我的。 他低下头,与我平视,我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卑微的恳求和害怕。 我的心跟着他颤抖的睫毛颤了颤,突然心口发慌。 「等我回来。好吗?」 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出了院门见他伸手一甩,一个结界出现在整个小院上空,将小院牢牢盖住。 又不是永别,他在害怕什么呢? 我坐在院子里,想了一下午这个问题。 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后我觉得眼前一片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天,才知已月色当空。 阵阵晚风吹得我打了个寒颤,左右看看半天不见夫君来抱我回去,我这才想起他不在。 没法子,只能是我自己走回去。 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大,又大又圆,照的整个小院清清楚楚的。 我回了里屋,搬了把椅子到窗前,推开窗户正好能看到那轮明月。 我想,夫君在做什么?夫君何时回来?夫君会不会给我带山下那好吃的糖人?夫君现在有没有想我? 我心里甜甜一笑。 我又觉着无趣,垂眸定了定,后起身关好窗户爬回被子里。 意外的睡不着,盯着屋顶发呆,连想什么都不知道。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盯了很久,久到屋内渐渐明亮起来,这才有些安心的闭上眼睛。 这一觉不长,睁眼后的天还是有些蒙蒙亮。 回过神来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去小厨房,没想到还有温热的饭菜,大抵是夫君未离开多久吧。 突然地面抖了抖,害怕的我跑了出去,却看到有人在动结界。 「夫君!你回来啦!」 我看到一个人影,一路小跑过去,有些期待。 但不是我的夫君,是师父。 「师父?您怎么来了?」我停在结界前,看着师父满头大汗的攻结界,好奇他来做什么。 师父不说话,只是想专心致志的想打开它。 没听到回答我便乖乖闭上嘴巴,站在一边不去打扰。 我试过,我也出不去。 我看到师父眉头紧皱,嘴角隐隐流出血,心想师父为何要如此费力的想要打开这个结界。 终于,一阵急切的地动山摇后结界开了,师父却不见一点喜色,一刻也不休息,绷着脸揽过我的腰身说道:「走!」 「起云神尊这是要带走我的妻儿吗?」 是夫君,夫君回来了。 我回过头看向他,浅浅一笑。 师父脚步一顿,满眼不解的面向我:「儿?」 我点点头:「是师父,我有身孕了。」 我的话音刚落,只见师父猛地动身提剑向夫君刺去。 我吓一跳,默默退到门前蹲下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师父和夫君打成一团,二人的身形来回变换,速度之快我一时看不过来。 双剑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强烈的不适让我紧紧的捂着耳朵。 「她已遭到反噬,你怎敢让她有了?!」师父气急,用剑指着他,冲他吼道。 我慢慢松开手,听着师父话里的意思好似是在说我,我便不再捂着,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才刚满三月,那事之前我又怎会知道!您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夫君不屑,一把挑开面前的剑招呼过去,招招想取师父性命。 那事?是何事?与我有关? 我歪头,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今日,本尊定要带她离开!」 说罢,师父扔了剑,双手快速结印。 夫君看着师父的动作,顿时一惊,冷颤道:「你要做什么!你要开禁制!你可知你也会死的!」 禁制,我听说过,那是上等神尊才能用的仙术。 禁制一旦使用,便是到了危及生命孤注一掷的时候,此时所有等级低于使用者之人皆会立即暴毙,剩余仙力较高者也会受到重创,而此时的使用者会仙力暴涨,协助使用者有能力逃出生天。 但也有弊端,禁制同时也在燃烧生命,不仅在结束后仙力会被完全榨干,且有极大的可能遭到反噬,最后只留一口气。日后的仙术也再不会到达原本的高度。 所以又很多上神仙尊宁愿死去也不愿用禁制。 夫君真的慌了,肉眼可见的面目狰狞起来,他跌跌撞撞的朝我跑来,一把拽起我挡在他身前。 「赵南起!今日你若是敢杀我,我便先杀了她!」夫君哆嗦的手都拿不稳剑,却还想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胁师父。 第177章 如归 此刻的夫君完全变了一个人。 不,他不是我的夫君。 他是谁?那个疼我的夫君在哪儿? 赵南起?师父原来叫赵南起? 可,赵南起是谁? 我的脑海顿时挤满了这些问题,疼的我眼前一花,无数记忆顷刻间全部涌向我。 身后的人早已被师父用仙力压制着趴在地上,连头也抬不起来。呜呜嗯嗯的声音传来也丝毫听不懂他在鬼嚎些什么。 我痛苦的跪在地上,身体上的疼痛和快要炸开的脑袋迫使我在地上蜷缩着。 6. 我想起来了。 我叫命白薇,是无上战神起云神尊坐下第十六位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徒弟。 虽然师父是神,但我却是一介凡人。 六岁那年,村里发大水,冲走了好多人家。我那时调皮,和村子里的孩子们一起在山上玩儿。 我们在玩躲猫猫,我藏的可隐蔽了,他们两日都未找到我。 我想,两日够长了,也该是我胜了吧? 只是,玩伴们都没来找我,爹娘也没有。平日里天黑前没有回家爹爹总是要打骂我一番的,现下已经足足两日了,爹娘怎么还不来找我? 我饿极了,正好旁边有条小流,也不管喝一口水半口都是泥的不适感,喝了好一阵子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我想爹娘可是生气了所以才不来找我,是想让我自己回家认错领罚。 一定是这样的。 我一路上都是忐忑不安的,想着爹娘会如何罚我,即便爹爹罚的狠了我也认。 走到村口时我懵了,村里一片狼藉,不,是一无所有。 我不知是如何走到[家门]前的。 房梁断了,没有屋顶,屋内的所有东西都打翻了,地上全是未流干的水混着泥沙,唯独不见爹娘。 「爹爹…娘亲…」 我腿一软便跪下去,轻轻喊着,一声又一声,却再也听不见回答了。 「爹!!!娘!!!」 我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向那片所剩无几的废墟爬去,哭喊着,不停的道歉: 「小薇错了,爹爹,小薇知错了,小薇再也不贪玩了,您回来,我任您打骂,任您如何处罚都行,您回来啊!」 「娘亲,娘亲从来都不会丢下小薇的,对不对,娘亲从来不会丢下我的…不会的,娘亲还要给她最爱的小薇缝制衣裳呢,娘亲最爱小薇了,最爱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累了便躺在废墟里,醒了就接着哭。 我只知道,我的爹娘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我便发起高烧,只知有人将我救下,带回去悉心照料。 后来我转醒,看到救命恩人是位男子也是一愣,但随即麻利下床扑通一声跪下,头重重的磕下去。 我慌极了,又怕恩人将我赶走,只得壮着胆子颤声道:「谢…谢恩人救命之恩!我…我什么都会干,洗衣做饭打扫院子,我都…都会!有口饭吃就好,求…求您不要赶我走!」 说完我把头低了更低,就连身子也忍不住跟着轻颤起来。 恩人也不说话,只是轻笑一声,用他温热宽大的手掌托着我的胳膊将我扶起来。 透过薄薄的布料我能感觉到他手掌的温度。温柔的暖意让我鬼使神差的抬头看向他。 这一眼,便永远刻在我的心里。 美极了,我从未想过如此好看的人,一时看呆了。 恩人又笑了笑,伸出手在我鼻梁上刮一下,我一惊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羞愧的低下头。 恩人说话了,说的话让我更震惊。 「本尊乃是九重天起云神尊,不需要你洗衣做饭打扫院子。若是你愿意,本尊愿收你做弟子。」 「我愿意!」我生怕他反悔,理解意思后赶忙一口答应。 管他是人是神,有口饭吃便好。 这下换他一愣:「你不怕我是骗你的吗?」 我摇头:「不怕,您救了我,不会害我的,您是好人。不对,好神。」 见我如此认真的模样他又笑起来。他的声音可真好听,笑起来好听,也好看。 他笑够了,转身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指了指桌上的茶,说道:「来,端起那杯茶,跪下。」 我乖乖照做,跪在他面前将茶举过头顶。 半天不见他喝,我有些狐疑的收回手,不解的看向他。 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问道:「你可知让你跪下端茶是为何?」 我如实的摇头。 他耐心解释道:「这茶是拜师茶,你需跪下喊[师父请喝茶],我若认你便喝,喝了这茶你才是我的弟子。可明白了?」 我点头,按他说的做,恭恭敬敬的说出那句「师父请喝茶」。 师父喝了我的茶,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即刻起,你便是我圣殿无上战神起云神尊坐下第十六位弟子,名号…」 师父顿住,转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名唤命白薇。」我恭敬回道。 师父点点头:「名号白薇仙君。」 「平日里为师便唤你小十六吧。」 我拜师了,我的师父是战神。 师父说我还小,先带着我在山里养养,等长大了便带我去见我的师兄们。 这一住便是十年,我也不似当日的拘谨,将师父当做家人一般随意撒娇耍无赖,师父每次都拿我没办法。 每次闯祸后总要被师父揪着耳朵提回书房罚抄,这时候我便轻轻捏住师父的衣摆摇啊摇,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他,撒娇道:「师父…徒儿知错了,一百遍太多了,抄不完的…」 这招多半都好使。 但也有不好使的时候。 比如师父发现他珍藏的一套笔墨纸砚被我拿去糟蹋了时,那喊声,我从未觉得我的名字如此震耳欲聋。 「命石榴!即刻滚回来!」 在后山兴冲冲挖土的我听到师父的喊声浑身一震,马上扔下手里的东西快步向家里奔去。一边跑一边还在想是什么事让师父发现了。 回到院里便看到师父背对着我,浑身上下都告诉我今天气的不轻。 我轻车熟路的走过去跪下,跪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师父,徒儿知错了。」 不论如何,先认错总没错。 师父都气笑了,转过身指着我,那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可见气的不轻:「命石榴啊命石榴,我叫你石榴真是没冤枉你,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鬼主意跟你肚子里的石榴籽儿一样多!」 我马上低下头乖乖认骂,只不过是怕师父看到我在笑。 对不起,师父这话真的很想笑。 师父啊,徒儿的肚子里没有石榴籽儿。 但是在师父眼里这就是我积极认错的态度。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哪次认错不积极?啊?可事后呢?你闯祸更积极!上一次的罚还未完呢下一次的祸你倒是先闯完了!我从未见过如此顽劣的弟子!从未!」 看来师父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我也从未见过师父如此失态过。 我的头更低了。 真的很想笑。 师父将炸开的笔、磨烂的墨、撕碎的纸和裂开的砚扔在我面前,咬牙切齿道:「这笔墨纸砚是我当年拜师时师父赠予的,所用的料子都是最好的,我自己都舍不得用,珍藏多年,你是如何找到的?」 我羞愧的低下头,这次是真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再嬉皮笑脸,闷声道:「是…是那日您罚我打扫书房时找到的,我以为您不用,便想着拿出来了。」 「拿出来也罢,你倒是好好用啊!」师父将我画的小院和一些折纸也扔出来,「这么糟践是做甚?怎的练字的时候不见你这么用功!」 我低着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第178章 欧风 师父深呼吸了好几下,最后指着后山,对我说道:「去,将后山的柴砍完堆满库房,何时堆满何时用膳!」 我大惊,猛地抬头,看着师父决绝的背影悔不当初的哭喊道:「师父!库房都快有小院大了!」 闯祸被罚已是家常便饭,还有最常做的事便是和师父坐在院子里,吹着晚风,赏月。 一日,我正专心致志的数着满天星,一个闪着光的点伴随着破空的声音直窜上天,随即炸开,宛若天女散花。 接着一下接一下,一朵又一朵。 除了第一声有些害怕,剩下的便只顾着欣赏,连害怕都忘记了。 「师父,这是何物?」我的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天上,好奇的问着一旁的师父。 师父也在看。他停下手里的笔,我听到他轻笑一声,说道:「烟花。」 「好美的名字,好美的烟花。」 我呆呆的看着,喃喃道。 时候不长,一盏茶的功夫便见不到了,我兴冲冲的问:「师父,我们何时才能再看到烟花?」 师父手里的笔一顿,细细想着,眼睛低了低,而后答道:「这烟花不常见。今日是小城五年一次的城会,这才会放一次,下次想看只能等下一个五年了。」 说完师父重新舔笔,继续写他的字。 我有些沮丧,低下头撅着嘴,手里烦躁的揉着衣带,突然灵光一闪,又看向师父,真诚的说道:「那我们日后云游四海,是否便能常看到烟花了?那这是否也是人们常说的『四海为家』?」 我越说越激动,滔滔不绝的说着未来的打算,没有注意到师父早就停了笔,手里的笔贴在纸上,渐渐晕出一个圆。 师父也不在意,宠溺的听着我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说完我看向师父,期待着他的反应。 师父点点头:「日后为师游历时一定带着你,让你早日实现『四海为家』。」 7. 「这位就是师父捡回来的小师妹?」 「别挤别挤!我也看看!」 「脚脚脚!八师兄!你踩我脚了!」 「师妹看着好小,面容娇嫩的很…] [谁扯我头发!松手!」 「……」 殿外的声音叽叽喳喳的没完没了,我知道,那些人是我的师兄们。 殿内只有我和师父,今日刚被师父带回圣殿便来到这里,说是要来这里跪拜才算是真正拜师。 直到彻底结束,师父抬手一挥殿门打开,师兄们立即规矩站好,齐齐进来跪拜:「恭迎师父游历归来。」 师父点点头,喊道:「卓成。」 最前面一人站出来:「弟子在。」 「嗯。」随后师父把站在他身后的我推出来,对我说道:「他是你的大师兄,日后有何不懂的都可以找他。」 我顺着师父的手看向台下的大师兄,只见他对我温柔一笑,如沐春风。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 师父把我交给了大师兄,便让我们都退下。 出了大殿,师兄们立即把我围在中间,问东问西。 「师妹师妹!」 其中一位师兄推开其他人在我面前站定,笑道:「小十六,我是你十五师兄。你来了我就不是最小的了哈哈哈哈……扯远了扯远了,问点正经事,你今年芳龄几何?」 我如是回答:「一十有六。」 师兄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对面的十五师兄更甚,面容僵硬到无法直视。 「多…多少?十六?这个年岁不该是在吃奶吗?师父何时收了你的?」 问话的是九师兄,其余师兄也附和着点头。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毕竟在仙家也得快两千岁才算成年。 「六岁那年。」我如实回答,切一并告诉了他们当年的事。 待我说完,师兄们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怜悯。 我有些失笑,摆摆手不在意道:「师兄们不必如此看我,现如今师父和师兄们便是我的亲人,我也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但这话似乎不管用,师兄们的眼神更怜悯了。 「好了,我先带十六去她的住处,有何事等明日再过问。」 我还未说话,人堆外的大师兄拨开人群一把把我扯出来,带着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十六。」 「嗯?」 路上并排走着,大师兄突然喊我,我也没抬头,只嘴上应和。 「你…」而后他一顿,又摇了摇头笑道:「算了,没什么,日后再问也不迟。」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问我是否有婚配。 我六岁就被师父捡回来,哪来的什么劳什子的婚配。再者说,我也不是没有心悦之人。 自那日起卓成便开始与我有意无意的亲近。 从偶尔来送一回吃食到三两日送一次再到日日来,怕是傻子也知晓他是何种想法了。 师父也知晓了,唤卓成一人去他的殿内。 我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但那日从师父殿内传出来的摔东西声和巴掌声此起彼伏,一声更比一声高,整个圣殿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后来我便不能常看到卓成了。 也因着我与师兄们的课业不同,平日里也见不到师兄们,只是这次似乎更严重些,除非我去找,否则真是一点都见不到他们。 直到一次九师兄设宴时才见到他。 大家都喝了不少,兴致高亢,几乎不会注意到我们。 他带我到一边的角落,确定无人注意后才抬头,红着眼看我:“小白…我…我心悦.你。” 我一惊,后撤几步退到墙壁上,震惊的说不出话。 我落荒而逃。 而后更是躲着他。 直到几个月后他突然出现在我房门前,我看到他时当下一愣,一时忘了该做什么。 我应该将他拒之门外的。 他突然塞给我一把香,说最近听说我近日总是睡不安稳,特意从师傅那里拿了这安神香。 说完他便离开了,留我在原地不知所措。 因着他说这安神香是师父那里的,我便没有多想每晚都点上。 的确好了不少,连梦魇都少了许多次。 但记性却差了些,我只记得这次之后我们便经常偷偷会面,渐渐地爱上了他。 再后来便是他去找师父,让师父同意我与他的亲事。 他被师父赶出来了,师父破口大骂:「孽徒!混账!」 师父发了好大一通火,我认识师父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见着师父气成这样。 就连我当年闯出层出不穷的祸时都不见师父如此生气。 卓成一人进去我本就担心,现下听到师父的骂声更是担心的不得了,不顾规矩闯进去与卓成跪在一起。 不服气使我挺直了腰,抬头与师父对视,质问道:“师父,徒儿是女儿家,更是一介凡人,终有嫁人的一天,那这人为何不能是阿成?您为何一再阻挠我二人?” 师父怒道:「你才多大!成哪门子亲!」 「我不小了!这个年纪早该有了孩儿的!」我反驳道,激动的向前跪了几步。 「你!」师傅痛心执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轻颤道:「你二人是师兄妹,怎可成亲?难道想去天牢里受一辈子刑吗?!天规放在那里是摆设吗?!」 「我和阿成不是亲兄妹,有何不可?!」 「冥顽不灵!」 逞一时口舌之快的后果便是我被师父一巴掌扇飞,后背重重的磕在墙上砸出一个坑。 得亏这几年仙草灵药吃不少,不然师父这一巴掌能直接让我归西。 卓成也没好到哪去,躺在地上疼到五官扭曲。 而我一口血吐出来后直接晕死过去。 师父让卓成带上我赶紧滚。 卓成忍着剧痛抱起我跌跌撞撞的回到我的寝屋,小心翼翼的放下我后便在我房里翻找起来。 第179章 赶快 平日里我是最能受伤的,所以我这里的灵药也是最多最全的。 索性未伤及心脉,服了药休息几日后我便醒了。 当日不懂师父为何阻拦,我与卓成[情投意合],成亲是自然而然的事。与其下山随便找一人嫁了,不如找一个知根知底的,这样师父也放心。 师父认为我伤好后会去找他请罪,但我没有,醒后的第二日我便与卓成偷偷溜下山,在一个小镇的后山上,拜了天地,成了亲。 再有记忆,便是失忆后的了。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我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如今想想,那日可真是被猪油蒙了心,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的对我好。 8. 「师父,我想起来了。」 我忍着痛爬起来,晃了晃脑袋,虚弱道。 我感受着周身灵力的涌动,一点点破开卓成对我施加的封印。 师父开了禁制,灵力不受控制的往他身体里钻。 周围的灵力异常浓郁,我也能分一杯羹。 一旁趴在地上头埋地里的卓成还在呜呜啊啊的喊着,我看着来气,一脚踹他头上,骂道:「亏你还是师父的首席弟子,竟能干出如此大逆不道忘恩负义的事儿来。还算计的我的头上,你怎不让我去当你的娘,给你生个弟弟,还与你是同源岂不更好?!」 越想越气,踹一脚根本不够,又补了好几脚。 「小十六,过来。」 师父喊我,我才回过神来,转身对上师父苍白的脸色,担忧道:「师父,您怎么样了?」 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能把师父害成这样。 走向师父的这几步满是心疼,心中的愧疚不能自已,让我没脸抬头看着师父。 师父却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对我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个安抚的笑。 「走,我们回圣殿。」 师父揽过我的腰身,带我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圣殿已不是原来的模样,破败不堪,杂草丛生,早已没了往日的生气。 直到回到这里师父才支撑不住,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我身上。 我知晓暗室在哪儿,扶着师父踉踉跄跄的往暗室走。 暗室不难找,因为有一次我不小心闯进来了。 带着师父左拐右拐,好不容易把师父放好,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头突然疼起来。 我心里喃喃道,看来强行冲开封印还是会遭到反噬。 顾不得我自己,师父已然昏过去。 我皱着眉,贝齿死咬嘴唇。 不能让师父这么躺着,卓成迟早会找到这里。 卓成修了邪道,就连师父的禁制也要不了他的命,最多是重创。 对了,暗室后连着灵池!把师父泡里面会好很多! 有时我也很佩服我自己。 说干就干,我扶起师父,顺着暗室的小道一路向灵池走去。只是现在的师父彻底晕了过去,与方才比起来更重了,速度也慢了下来。 好在灵池不远,我估摸着一柱香就去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也不能帮师父更衣,只脱了外袍就直接带着师父走进灵池里。 到这里就不得不感慨一下灵池的好,我刚踏进去便感觉到一身的疲惫尽数褪去。 我不由得眯起眼睛,长舒一口气,舒服的直哼哼。 我也没忘记师父,短暂的停留了一下便带师父往灵池深处走,因为我看到那里有个天然的石凳。 灵池的水没过了我的腰,又带着师父,行走十分艰难。索性灵池不算特别大,我安顿好师父后便要出去。 刚转身,突然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猛地向后扯去。我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后背便贴上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别走,灵池对你也有好处。」 师父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气息不断的喷在我一侧的脖子上,痒痒的。 我有些慌乱,不安的扭动着,试图挣脱开:「师父,您先放开我。」 师父的手劲很大,胸膛很宽,能将我完全抱在他的身前。 「小石榴,我动情了。」 师父的额头抵在我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我浑身一震,僵在那里,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错的,可我控制不了。」 「我看不得卓成日日对你示好,看不得你与他走在一起,更看不得你与他成亲。」 「小石榴,你是我亲手养大的,我对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却看不透你是否爱我。」 「我怕。我怕你只把我当师父,所以我一再隐忍,一再控制,哪怕明知你私自与他下山成亲是有违天规的,我也暗自允了。」 「我想,你若成了亲,我是否便不想了。」 「可我错了。」 师父搂着我的手很用力,他的脸完全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哽咽。 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我日日想,夜夜想,每每想起你的笑脸我便心痛到想死。」 「当我知晓了那都是假的,是他对你下咒你才会爱上他时,我终于忍不住把你带回来。」 「我差点带不走你。」 我能感觉到师父的眼泪顺着我的脖颈流下去。 「我带你回到咱们的小院,守着一直昏睡的你,你足足睡了七日才醒,可你却不记得我了。」 「原是他用了禁术,你遭到反噬才会忘了我。我觉着无妨,你总会想起我。」 「好在现在你想起来了,你都想起来了。」 师父泣不成声,整个人微微发抖。他环着我的手紧了又紧,似乎生怕我再次离他而去。 「赵南起。」 我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他明显一僵,没想到我会喊他的名字。他也不出声,静静的听我的下文。 「我脏。」 我绝望的闭上眼,我没忘记我的肚子里还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 卓成的孩子。 他笑了,温柔的蹭了蹭我:「不脏,我的小石榴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他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我崩溃的摇头,哭喊着:「我是你禀了天地拜了神祖的弟子,是一辈子的师徒,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9. 无尽的沉默。 他明白,甚至比我都明白。 我与卓成的荒唐事暂且能被他一手压下,可与他一起,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爱他。从我失忆后喊出唯一记着的名字时,他便知道我爱他。 他爱我。从他为了安全带我走不惜开禁制时,我便知道他爱我。 可那又如何? 他不说话,搂着我紧了又紧,只恨不能把我搂进他的骨血里。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苦涩:「这个孩子,你不介意吗?」 他没有任何犹豫:「你若想生那便生下来。我会把他当亲生孩子养。」 「不,我不会生的。这孩子留不得。」 我立即否认,对这个孩子我没有一点感情,甚至是厌恶的。 「小白,你想打掉我们的孩子?」 糟了!追来了! 冷不丁传来卓成的声音,我几乎下意识的用力挣脱开赵南起的怀抱,猛地站起来把他护在身后,警惕的盯着站在灵池旁的卓成。 卓成却很淡定:「别这么伤心,今日我便送你们下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我呸!」对卓成我算是厌恶急了:「你算什么东西?」 他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才停下,揉着笑得发疼的肚子嘲讽道:「我是你的夫君啊。怎么?我亲眼看着你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这个男人还是师父,更可笑的是你二人竟是相爱的?那我便只能疼痛割爱,送你们去地府谈情说爱吧。」 他盯着赵南起的眼神愈发冰冷,连话里都不带一丝温度:「我先杀了你,让小白生下孩子后我再杀了她。」 第180章 分开 我眉头紧皱,已经做好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这时一只大手攀上我的肩膀,用力一撑身后的人站了起来,一步步朝卓成走去,翻起阵阵水花。 「本尊当真是给你脸面过于多了。」 说着他一伸手,催动灵力,随着他的呼唤随身神器顷刻间来到赵南起的手里。 抓住神器他二话不说飞身上岸,却有一道比他更快的残影冲上去。 「卓言!」 师父惊呼一声,也向前冲去。 我只看到似乎是一条蛇,一神一蛇与卓成缠斗着,卓成竟也不落下风。 他们各种招式不要命的攻向卓成,招招狠厉,势必今日便将卓成就地正法。 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我默默从另一边上来,确定自己不会让他分神后这才看向那边的战况。 眼见着卓成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也渐渐支撑不住。 就在赵南起准备一掌震碎他的神识时,他在原地瞬间消失。 我的心里瞬间咯噔一下,一股不安从脚底蔓延起来。 预迈出脚,脖子前便出现一把剑,生生逼停我想奔向赵南起的步子。 「你会空间阵法。」 我了然道。 「不错。」他承认了。 他站在我身后,用力嗅着我的秀发,好似再也闻不到了似的。 「不愧是我的妻,如此了解我。」 他说的话有多深情,手里的动作便有对狠辣。 赵南起在我被控制住时便来到我也面前,只是还有些远。 那条蛇也立在赵南起身侧,冒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卓成,嘶嘶吐着蛇信。 「你有本事冲我来,放开她!」 他看到我被绑起来,当即厉声阻止。 卓成却充耳不闻,他突然出手卸了我的下巴,喂给我一颗丹药。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被卸了下巴的我疼得眼泪直流,恶狠狠的瞪着罪魁祸首。 他却对我笑了笑,又猛地一下给我安回去。 剧烈的疼痛使我面目狰狞,我呼吸急促,极力忍着这来自神经的痛。 卓成做完这一切后站到我身后,一如既往的把剑架我脖子上,随后抬头看向赵南起,看着他因担忧我而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燃起一股快意。 他狞笑道:「一颗断肠丹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她这个凡人呢?」 「你敢!!」赵南起怒吼道。 他的剑已然感受到主人的愤怒,正发出阵阵剑鸣。 他早已急红了眼,缺不敢轻举妄动,怕伤着我。 而我早在下巴安回来的时候就被卓成施了闭言咒,只能怒瞪着,在心里骂他千万遍。 卓成指向赵南起,癫狂的笑着:「赵南起,只要你给我跪下,再磕十个响头,我就给她解药,如何?」 说完架在我脖子上威胁他剑便又贴近我几分,我只感觉脖子一疼,似乎有血流出来。 我急忙看向赵南起,不顾脖子上的剑疯狂对他摇头。 我不能让他为了而我放弃他最重要的尊严。 在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赵南起没有一丝犹豫,直直的跪下去。 就连那条蛇也围着赵南起转了好几圈,一直用头顶他的手,似乎想让他站起来。 卓成兴奋极了,仿佛全身的血液抖沸腾起来,整个人因过度激动而发癫。 不!!不能磕头!!! 我心中狂吼,但嘴里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 卓成眼里的欲望似要喷发出来,因激动而扭曲的脸更是嚣张起来,不断的催促赵南起磕头。 突然,他的一切表情都僵在脸上。 兴奋还未褪去便又是不可置信,毫无关联的两种情绪诡异的融在他这一张脸上。 「小石榴!!!」 赵南起疯了一样朝我扑来,用尽全部力气拍向我身后的卓成。 我只听到身后如烟花炸裂般的声音传来。 闭言咒解开了,我再也控制不住倒下去。 赵南起眼疾手快扶着我,不会让我躺在地上。 他哭的像个孩子般,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掉。 他搂着我跪在地上,轻轻的抚摸我的脸,凄凉道:「你怎么这么傻,我给他磕就是了。」 我却笑得心满意足。 我怎么会让他磕呢? 就在方才,卓成满心满眼都是赵南起要给他磕头时,早就忘了我也是有武器的。 我的匕首藏在袖子里,匕身不算长却也快到我的肩膀。平日里不用便在我腕上带着的青灵镯里。 这个似剑非剑似匕非匕的武器我也曾向赵南起发出疑问,他也只是摇摇头说这个最适合我。 即能当剑使,也不会如一般匕首那样短。 为了不让过多的动作惹得卓成注意,在他最放松的时候我手腕用力连衣袖带绳子一起割开,随即手腕迅速翻转,猛地用力贯穿我的身体直直捅穿卓成,废了他的灵丹。 毕竟做过一段夫妻,卓成的灵丹在哪儿我还是知道的。 到底是神器,这一下刺过去,他的灵丹必毁。 只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体被贯穿,孩子一定留不住。 这也正是我想要的。 赵南起的眼泪不断的掉在我脸上,我伸手试图替他擦干,却发现越擦越多。 我笑道:「别哭了,我这不还没死嘛。」 「你若死了,我定不独活。」他恶狠狠的威胁道。 我被他的话逗笑:「你都七千多岁了,怎的还像个小孩子一般。」 几句玩笑话后还得办正事,我扭头看向卓成的方向,问道:「死了吗?」 赵南起冷哼一声,看向那灰尘四起的地方满是鄙夷:「这世上还未有人能活着接住我的全力一掌。」 我点点头。 「那条蛇是谁?好有灵性。」我又问道,视线忍不住寻找那抹深绿色。 身后的灰尘落下,在卓成的身边,那蛇就静静的躺着。 看到这一幕赵南起轻轻叹了口气,似不愿与我提起,我也不再追问。 头疼的愈发厉害了,我忍不住呜咽一声。 即便声音很小赵南起还是听到了,顿时紧张起来,他看向插在我身体里的武器,小心翼翼道:「我先帮你把匕首拔出来,你忍着些。」 我猛地摁住他的手,提议道:「去灵池里拔。」 他点点头,抱起我走向灵池深处坐下。 赵南起一只手紧紧搂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抓住匕首,不等我准备好他猛地一拔,顺手扔了出去。 我顿时瞪大眼睛,控制不住的想坐直身体,好在他死死的摁住我,这才能一口气拔出来。 眼见着灵池里的水被染红,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疼的我大口喘息。 断肠丹早在咽下去时就被卓成下的咒给吞了,它不允许有更厉害的毒来和它抢寄主。 「师父。」我轻声喊他。 他明显一怔,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最后只能嗯一声,算是回应我。 「卓成下的是死咒,解不开的,除非我死了。」 我闭着眼靠向他的肩膀,他顺势将我环的更紧。 我只觉得被他这么打横抱着温暖极了。 「我现下还能想起你,是你开禁制时灵力紊乱,我偷偷吸收了些才冲开的,但这持续不了多久。」 我的头好似要炸开一般,头晕目眩的。 「是香。他送给我一些安神香,他说是问你讨的,我便没有怀疑,日日都点着。」 赵南起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他想了想,说道:「我确实给过他一些安神香,我也去过你的房里,那香也不曾有问题。」 我摇头:「我知晓的,不是香的问题。他的身上也有一股香味,这二者合在一起便有问题了。还有他送我的吃食,也是这咒的一部分。」 「这香会让我迷失自我,爱上他,最后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这咒便成了。」 第181章 今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昱的伤也越来越好,只是右手再也不能拿起剑了。 樊梓邱也日日来,陪他说说话,帮他换药,倒也没让陈昱觉得有多孤单。 时间一长陈昱也可以在院子里走动走动,用左手拿起地上的树枝,把它当成剑。 陈昱尝试着耍个剑花,一点点凭借着记忆慢慢尝试,竟也入了神,没注意到身后越来越近的人。 “在做何事呢小昱儿?” 突然出声给陈昱吓得不轻,猛然回头连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及收起来,手里的树枝也因着手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清楚来人后陈昱长呼一口气:“吓死我了,你何时进来的?怎么连走路都无声?” 樊梓邱没立刻回答他的问题,从身上拿出一条手帕帮他擦掉头上细密的汗,这才回答:“有一会儿了,看你耍的入迷就没有喊你。” 即便这么多天的接触陈昱还是不习惯樊梓邱的触碰,樊梓邱擦了几下陈昱便别扭的抢过他手里的手帕自己擦。 陈昱的动作让樊梓邱有些失笑:“怎的我们大将军也会害羞啊?你的药也是我换的,何处我没碰过?” “你……”这样的话陈昱几乎每天都要不重样的听一遍,每次都能气的脸色涨红。 “登徒子!嘴里无一句好话!” 这是陈昱能说出的最恨的话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樊梓邱的大笑让陈昱刚退下去的红又立刻爬上脸颊,好不可爱,让人忍不住继续逗他: “小昱儿如此可爱,我可要忍不住现在就娶你了。” 又是这句话,陈昱无奈:“这话已说多次,我都听烦了。” 樊梓邱却不觉得什么:“那又如何?这足以说明我想娶你的心是真的。” “我说了你…”“好了,不说这些了。” 樊梓邱赶紧转移话题:“我见你方才是用左手,难道日后是想用左手舞剑?” 陈昱点点头,捡起地上的树枝:“我自知右手即使可拿物,也万不能再拿得起剑了。” 语气里满是失落,让樊梓邱有些怔神。 “你…可恨毁你右手之人?” 陈昱没想到樊梓邱会这么问,但也老实回答:“恨,怎能不恨?我如今像废人一般,日后回去怕是再也不能从军了。他不仅毁了我的手,更毁了我的一生。” 说这话时陈昱有着掩盖不住的狠劣,让樊梓邱觉得如若让他得知是谁,那他必定会要那人性命。 樊梓邱回过神,笑了笑走到陈昱面前,拿过他手里的树枝扔掉,边说边将他往屋里带:“好了,时候不早了,我扶你回房歇息吧。” 陈昱也没拒绝,顺着他回了房里。 送陈昱回去出来的便是方自秋,他不禁反问自己,那一箭是否太狠了。 陈昱靠在床头,手里是‘樊梓邱’给他擦汗的手帕,细细一看明显是女儿家的东西,可陈昱也未曾听他提起过他是否有妻妾。 随后陈昱自嘲的笑着,觉着自己可能是把他那句娶自己的戏言当了真。 喝过药后陈昱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带着心事囫囵的睡去。 “王后娘娘,据说…王上救了那位敌国将军,还打算封…封他为妃…” 春菱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回禀楚漓楠的问题,深知她定会生气。 “什么?!” 楚漓楠拍案而起,顿时怒火中烧:“一个男人怎的让他为之痴迷?他平日里册封那些女人就算了,如今连男人都配和本宫争了?” 说罢楚漓楠预走:“本宫倒要看看这敌国将军长了一张怎样的狐媚脸。” 这可把春菱吓坏了,连忙拦住她:“娘娘您不能去啊!王上下了旨,任何人不得靠近啊!” “连本宫都不可?!”楚漓楠难以置信。 “是…是的娘娘…再…再者!王上每日都要去的,现在这个时辰您若是与王上碰到就不好了。” 听完春菱的话楚漓楠逐渐冷静下来坐回去,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 殿内一片寂静,春菱连大气都不敢喘,忽然楚漓楠一拍桌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春菱,你去把这个好消息传到后宫里。既然他方自秋想瞒,那本宫便偏不随他意。” 春菱则是满脸担忧:“娘娘,您这不好吧?如若王上怪罪下来,你又要与王上冷战数日了。” 楚漓楠满不在乎:“无妨,届时他也没空处罚本宫。” 主子意思不可违,春菱只得点头称是。 康国的秋天并不像聆国那般冷,虽已十月却不似往常那般炎热,微风拂面很是舒服。 陈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银杏树下,出神的盯着某个地方。 他不知外面把他说成什么样子,不知父亲如何,不知江岚还是否在等着自己,不知默成是否将家书送回。 方自秋在门口便看到他出神的样子,风将他的发梢和衣角轻轻吹起,一阵一阵。 他从太监手里拿过斗篷,进去走到陈昱身后,细心的帮他系好。 感觉到有人碰自己的肩膀,不用想陈昱也知道是谁,只是他这次并没有拒绝,反而主动和他说话:“梓邱哥,我在你府上有多少时日了。” 方自秋整理斗篷的手一顿,虽然同音不同字,可当方自秋听到陈昱这样喊自己时还是有点激动,但也随即恢复正常:“不足三月。怎么了?” “梓邱哥,你可知外面是如何说我的?” “说你…战死沙场。” 即便心里猜到几分,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时还是遗憾的闭紧双眼。 方自秋知道陈昱此刻有多失落,轻拍他的肩膀俯身在他耳边:“无妨,日后回去便是了。” 不曾想陈昱摇了摇头:“如今我如同废人一般,回去也无用,就让他们认为我死了吧。” 这话合了方自秋的意,表面没什么可内心早已激动不已。 他还在担心日后留不住他。 “小昱儿,这是你第一次唤我‘梓邱哥’,是有何事求我?” 从陈昱刚开口方自秋便察觉出他不同的意思,也明白他是努力放低了自己的态度。 陈昱脸色变了变,还是开了口:“梓邱哥,我有一个朋友,叫默成,你能帮我找到他吗?” “默成?你的贴身侍卫?” “是。” 陈昱点点头,随即明白他既然能知道自己的年岁,那知道默成是什么身份也理所当然。 “可以。不过能否找到我无法保证。” 陈昱一喜,时隔数月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那便多谢梓邱哥了。” 可还未等方自秋说话,一位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在方自秋的耳边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只见方自秋脸色一变,那眼神仿佛要当场撕了他面前的太监。只不过他时背对着陈昱,所以陈昱看不到他的神色。 “梓邱哥,发生何事了?” 陈昱的问话让方自秋回过神来,摆摆手示意太监离开,转过身时又带着平日的笑容:“府里的小事,无妨。” “天气转凉了,我扶你回去歇息吧。” “好,多谢梓邱哥。” 陈昱乖乖答应,他自知不能打扰到他办事。 方自秋觉得今天的陈昱格外甜。 方自秋满脸阴沉的快步向王后宫里的方向走,等他到时殿内已然乌乌央央的跪了几圈人。 有哭的梨花带雨的,有寻死觅活但被婢女死死拉着的,有互诉苦楚的… 发出这些声音的美人们在看到方自秋进来后齐齐停止哭闹,转过头来异口同声的喊着:“王~上~!” “不想死就闭嘴。” 第182章 去了 方自秋冷冷的声音传来,各位美人立刻识趣的闭嘴。毕竟他们这位王上向来喜怒无常,没人知道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来。 耳边终于不再聒噪,方自秋走到楚漓楠的身边,楚漓楠识趣的起身坐到一旁的位置上,给方自秋腾地方。 楚漓楠一直静静的看着下边人的把戏,没有一点制止的样子,直到方自秋的到来她也没说一句话。 只是方自秋并不打算放过她:“这就是王后替本王统理的后宫?” 方自秋盯着楚漓楠皮笑肉不笑,楚漓楠也早就会淡漠的对待他这表面功夫。 “近日各位姐妹们得知王上又得一位美人而冷落了各位,便来臣妾这里想讨个说法,臣妾实在无奈便只能请王上来。” 楚漓楠不卑不亢的说完了早就想好的说辞,只是她的表情好似并未如同话里那般恭敬。 方自秋轻蔑的撇了撇嘴唇,悠悠开口:“此事除我身边的下人外无人知晓,如此看来是有人将本王的话当耳旁风了。” “来人!”方自秋高喊一声,守在门外的将领赶忙小跑进去:“王上。” 方自秋平淡的发出命令:“将本王身边所有伺候过的太监婢女全部杖毙。” 将领闻言震惊的抬头:“全…全部?” 不止那位将领,在场的每一人听到此话都为之一震,身旁的太监刘义最早反应过来重重的跪下磕头: “还请王上恕罪!奴才绝无一丝背叛王上的心,更不可能不听您的话啊!还请王上明察!” 刘义哆哆嗦嗦的跪着,一下一下重重的磕头,生怕磕的不真诚。 方自秋摩挲着下巴,或许觉得他言之有理:“那便给你一次机会,将那泄密者揪出,本王便饶你不死。” “是!奴才这就去!” 说完刘义连滚带爬的出了殿,生怕晚一步方自秋会反悔。 “王上,臣…” 将领小心翼翼的发问,方自秋摆手让他下去,直到出了殿外他才敢完整的呼出一口气。 “看来王上真有一位美人,不妨带来让姐妹们瞧瞧?” 这种时候也只有楚漓楠敢接着接话了。 “他?你们还不配见。” 方自秋高调的表示出对陈昱的袒护,这让楚漓楠的嫉妒心更甚一筹,让她一时口无遮拦:“恐怕不是美人,是位男子吧?” 说完楚漓楠顿时心下一惊,暗怪自己一时最快说漏了嘴。 地下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她们只知王上新得佳人,却真不知是位男子啊! 方自秋略显惊讶,饶有兴趣的扭头看着楚漓楠:“如此看来王后的消息很灵通啊,只是不知是本王身边的哪个?” 此时楚漓楠也只能破罐破摔:“方自秋,你别忘了,我舅舅是大将军。” 楚漓楠刻意压低声音,让此话只能二人听到。 方自秋不怒反笑,舔了舔后槽牙,同样压着声音:“很好,你最好祈祷本王别抓住你舅舅的把柄。” 楚漓楠一笑:“这是自然,王上的话臣妾会如实告知舅舅。”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的氛围越发安静,地上跪着的一众美人跪的双腿发麻也没有听到主位上那位的话,但也无人敢动一下。 “王上!奴才找到了!” 刘义顶着一头干枯发黑的血不顾规矩莽撞的冲进来,近乎癫狂的笑容配着这样的脸着实有点瘆人。 “快!快带进来!” 刘义在方自秋脚下跪着,不停的催促身后的人动作快点。 在众嫔妃的惊呼中一位蓬头垢面衣衫凌乱的婢女被两位太监拖进来,身后是身子一路在地上拖擦出来的血迹。 她被那两位太监毫不留情的扔在大殿上,早已奄奄一息的她只觉得此刻终于能休息一下。 “王上!就是她!就是她泄密的!” 刘义迫不及待的将事情全部添油加醋推到婢女身上,边指控还不忘磕头替自己求情:“王上明鉴啊!奴才一心一意只为王上,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背叛王上啊!求王上明查!” 方自秋静静的听着王义不停的重复那几句话,斜眼看着楚漓楠明显不安的神情,转而微抬下巴:“将此人拖出去杖毙,同级宫女每人一百大板。” 他转而看向楚漓楠,玩味的笑容全部映入她的眼里,慢悠悠的说出来:“由大将军亲自打。” 楚漓楠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且不说舅舅此时还在府中修养,单说这样羞辱的事以舅舅的性格是万不会来的。 “方自秋,有何事你大可冲我来,此事无需惊动舅舅他老人家。” 楚漓楠藏在衣袖下的双手死死的攥着,她不明白方自秋想干什么。 “好啊。”方自秋轻蔑一笑,“那就在王后殿内实行吧。也请王后一刻不离的盯完全程。” 楚漓楠再也忍不住猛然站起:“你疯了?!” 身旁的春菱一直不停的扯着楚漓楠示意她不要说了,可楚漓楠也是有脾气的,此刻便什么也不顾了。 方自秋无所谓的摊手向楚漓楠的方向微微一伸:“不在你宫里怎么能体现出你楚漓楠的气度呢?何况是你方才自己说的冲着你来。怎么?你想反悔?” “你别欺人太甚!” “本王欺人太甚了你又能怎样?” 随后不再理会楚漓楠起身离去,还不忘继续说:“刘义你在这儿守着,不许殿内任何人离开一步,直至行刑完毕。” “是。” 夜晚方自秋出神的盯着新临摹的陈昱的画像,是那个穿着盔甲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王上。该翻牌子了。”太监不知在一旁站了多久,才敢小心翼翼的开口,将自己的身子伏的低了又低,就连声音都是闷的。 方自秋想了想,嘴角一勾,摆手示意他下去∶“不用了,今夜本王去王后那里。” “是。” 楚漓楠还在今午后的那惨烈的场面里久久无法言喻,好容易忍到行刑结束,快速赶走一众美人后大吐特吐一通,连晚膳都没用便早早沐浴更衣躺下了。 听到宫女来报王上来了,楚漓楠眼皮都没抬,更别提起身迎接了。 方自秋进门直奔寝殿内, 被开门声打断思绪的陈昱下意识的抬头,不出意外还是方自秋,自然的迎上他的目光笑意盈盈。 看着陈昱笑方自秋被昨晚搞砸的情绪也缓和不少,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和他倒了一杯茶:“近日感觉可好?” 陈昱接过他桌前的茶杯,无奈的笑了笑:“你日日来日日问,哪有那么容易好的。” 说罢拿起茶水吹一吹喝上一口,细细品味后也不由得感叹一句好茶。 “梓邱哥,我能否在你府里走走?”陈昱轻声开口小心询问,若不是方自秋耳力好恐怕听不到他说什么。 “怎的想出去走走了?” 方自秋平声问着,也知他不愿一直在这里。 “没什么。”陈昱低下头不去看方自秋,“左不过是在这小小院子里闲的发闷,想出去看看,顺便转转你的府邸。” “我的府邸没什么好转的,这里只是我在康国的一个落脚处而已。” 方自秋将杯里的茶水喝完,继续给自己和陈昱续上:“你若是想转转我可以带你去市集。” “当真?!”陈昱的双眸蓦的一亮,连语调都欢快了几分。 方自秋点点头:“不过前提是你的伤得养的七七八八的再去,近日还是乖乖待着吧。” 陈昱无所谓的摆手:“无妨,能出去便好。” 高兴一阵陈昱又神色复杂,“对了梓邱哥,默成的事……” “在查了,需要时间。不过你无需担心,有任何消息我会来告知你的。” 第183章 攻打 “那便多谢梓邱哥了。还有……” 陈昱小心翼翼的准备继续问下去,方自秋立即打断他:“今日怎不见你练剑了?”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陈昱一愣,顺着他的问题回答了下去:“今日有些乏,不太想出去。” 方自秋失笑:“那方才还说想出去转转呢。” “那不一样,我还从未来过康国,也没见过康国的市集,自是好奇的。可现下不同,这小院子里的一砖一瓦一花一木我都瞧了好多遍了。院子里那颗银杏树从它枝繁叶茂之时我便来了,如今也开始落了。” 说着陈昱转头看向正好在整个窗户里的银杏树。金黄的树叶使得整棵高大挺拔的树金碧辉煌,粗壮的树干上纵横交错着树枝,那叶子就一个接一个轻轻晃着,微风带起沙沙作响,随之落下。 方自秋随着陈昱的眼神看过去,看到的只是得平日里见惯了的,在普通不过的树。 “我记得聆国并无银杏。”方自秋问陈昱。 陈昱依然沉浸在银杏树里,点点头肯定方自秋的话:“是,从前只在书上见过,看着书里的文字想象银杏树的样子。如今亲眼所见,也算是真正见过了。” 方自秋不理解陈昱此刻的心情,但也随之附和的点点头。 太阳渐渐西沉,方自秋陪着陈昱在房间里坐了一下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无关紧要的事,直到小厮送进来晚膳方自秋才准备离开。 “今日晚膳我就不陪你了,府里的事还需我去处理。” 陈昱点点头,方自秋便起身离开,那小厮也准备走却被陈昱喊住。 小厮措愣,看一眼方自秋,得到他的准许小厮才恭恭敬敬的走到陈昱身边。 有些事陈昱不好当面问方自秋,觉着他府里的小厮或许知道。只是不管陈昱怎么问他都不开口,只是一味地摇头,最后这小厮指了指自己的嘴,陈昱才知道他不会说话,也就没再继续问他。 方自秋回到偏殿,康义上前奉上一杯茶,“王上您放心,这次伺候将军的人奴才全都打点好了,断不会再说出去半个字。” “嗯。”方自秋嗯一声,端起一旁的茶,“从明日开始在他的吃食里放点东西,让他浑身无力频繁嗜睡就好。” “是。” 说完方自秋皱下眉头,将刚喝进去的茶水尽数吐出来,只觉得难喝的要死。 “将这茶叶全扔了,换成给将军的白毫。”方自秋冷冷下令,康义连忙将他放下的茶拿走,重新换了一杯回来。 明明是同一种茶方自秋却觉得味道不对,烦躁的把茶杯摔在桌子上,摆手示意康义等人出去。 还未出去多久康义便又回来了,“王上。” “何事?”方自秋一心都在奏折上,并未抬头理会他。 “何美人送来了红枣莲子粥,您看?” “粥留下,人回去。” “是。” 康义出来如实向何美人阐述,可那美人却不相信,“康公公可别蒙我,如今我正得恩宠,王上怎会不见我?” “奴才只是如实禀报,美人还是早些回去吧。” 这种事康义早已司空见惯,说着重复了很多便的话。 何美人是那种标准的清纯美人,一生气便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疼惜。如今被康义都话气的直咬嘴唇,不服气的冲着殿内大喊:“王上!妾身来看您了!让妾身陪王上批奏折吧!” 康义在一旁好心提醒,“美人还是留着嗓子为王上唱歌吧。再者王上在批奏折时不喜人打扰,上一位在这里喊的小主已被拔去舌头,扔在冷宫了。” 听完康义的话何美人那漂亮的小脸顿时煞白,思索一番后把粥给了康义就带着宫女匆匆离开了。 经康义这么一吓这位美人至少得称病半月。 今日与寻常并无两样,方自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陪着陈昱练剑,只是他近日练习时间愈发短了。 不到一个时辰陈昱便累的满头大汗,方自秋见他实在辛苦,赶忙上前将陈昱带到石凳上坐好,贴心的为其擦汗倒茶。 陈昱将手里的木剑放下,接过温度正好的茶水三两口喝完,这才大大的喘口气。 “近日不知怎的,总觉着身子有些乏力,明明睡着时辰不短的。”陈昱叹了口气,说着自己的感觉。 方自秋拿起他一旁的木剑收好,随口一说:“许是大夫换了药方。不过你的身子虚,多睡睡也是好的。” 近四个月的相处陈昱已经对方自秋产生了极大信任,所以他的话陈昱也不会怀疑,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月底便要入冬了,过几日我会叫人给你送来冬衣。最近也要多穿些,你的身子本身也未痊愈,更要注意保暖。” 陈昱静静的听着方自秋的喋喋不休,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忍不住噗嗤一笑。 方自秋被他突如其来的笑声打断,愣了一下问道:“笑什么?” 陈昱摇头,脸上的笑容却不减分毫:“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如今也像我母亲那般絮叨了。” “如若不是为了你,我何曾啰嗦过。”方自秋无语的白了陈昱一眼,对他颇有一副不识好人心的嫌弃。 “梓邱哥,我从未问过你,如今康国与聆国…怎样了?” 这是陈昱一直以来最关心的事,憋了这么久还是问出来了。其实陈昱心里也很紧张,毕竟自己现在是寄人篱下,太多的问题实在不想过多的麻烦‘樊梓邱’。 陈昱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定是聆国战败,我这个大将军都战死了。” “胡说!”方自秋故作生气,“你如今不是好好的在我府上吗?说什么丧气话!” “难道不是吗?我的右手,连最简单的握紧都做不到。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难保没有日后。” 方自秋没想到陈昱如此自自暴自弃,以为他近日的欢喜是真的想明白了,原来他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在把陈昱带回来后三月有余都不见聆国有什么动静,他那位随从刚送完家书在往回赶,所以现在其实聆国没有人知道陈昱是否活着。 不过他想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过几日自己将陈昱战死的消息传出去便好。 看着方自秋愈发沉重的脸色,陈昱也跟着紧张起来,但也不敢去打扰。 斟酌几句用词方自秋开口道:“聆国确实已经投降,但奇怪的是康国并未占那南城,只是让聆国每年进供不少黄金白银。” 这也不是方自秋的空话,几日后他便会这样要求聆国。 “并未占城?”陈昱满是不解,“可当年康国表明要来攻打。” “这我便不知了。” “对了,今日来是要告诉你,半月内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所以往后不能来看你了。” 陈昱笑笑,摇了摇头:“无妨,你去便是。” “怎么?你不留我一下?做个样子也是好的。” 一到这种时候方自秋总要话锋一转的轻薄几句,陈昱也逐渐习惯了,有时也会去回怼一下,“留你做甚?这是你府上,你要来便来要走便走。” “亏我还来告诉你一声,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方自秋叹了口气,故作伤心。 陈昱哈哈大笑,和他说了声累了便自己回房休息,也不管方自秋在原地呼喊。 陈昱再次醒来是半个月后,是被疼醒的。 右手腕火辣辣的疼告诉他他还活着,并且被人救了。 陈昱抬头,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房间不大,仅仅能放下一张床,一张圆桌和三把椅子。可从桌椅还有床的材质来看,这不是一般的人家。 第184章 恶霸 “嘟嘟……”“喂?您好”“你好,请问是孟鹤堂吗?”“我是,您是?”“啊,我是xx大学的老师,通知你一下从9号到19号要来学校参加拓展,能来吗?”“能”“好,老师等你,再见”“老师再见” “孟儿,谁啊?”张云雷走到孟鹤堂身边坐下勾住他的脖子问,“害,学校老师的通知,没什么”孟鹤堂头也不回的回答到。 张云雷扳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对了,你真的要去?以你的成绩不应该上这个学校啊”“不然呢,这个学校离家近,也方便”孟鹤堂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 张云雷却急了,声音都有些抖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和我说实话,你真是这样想的?”“啧,你都知道还问我做甚?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 “小哥哥,咱俩明明能上一所学校的啊”张云雷有些委屈,明明还能在一起的啊。“磊磊,你知道我家是什么情况,不是我不愿,而是没办法啊”孟鹤堂有些无奈放柔了声音。 张云雷着实受不了,难受的他想哭,就起身头也不回的摔门回去了。 孟鹤堂有些无奈,摇头笑了笑,他知道张云雷为什么这样,可他也没办法,他也想和张云雷在一个学校啊,但是他不能不替家里想想。想着想着,便起身准备东西了,毕竟,明天就去了。 这天,孟鹤堂来到学校,抬头看了看,这所学校的评价不算好,经常打架闹事,不过这两年没什么了,却也还行,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行不行。轻轻的叹了口气,便低头摇了摇,这里,以后要呆三年了,希望自己不要遇到内些蛮不讲理的人。 来到宿舍,发现大家都还没来,抬头看了看,是四人间,又叹了口气,就先收拾好床铺,去找老师了。和老师沟通后,领了作训服,这衣服黑乎乎的,丑死了。 孟鹤堂皱了皱眉,随即又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算了,自己选的,丑就丑吧。过后一愣,自己这一上午叹了几口气了?又笑了笑,今天着实无奈了些。唉,去食堂转转吧,听说食堂还不错,但愿别失望吧。 事实证明确实是失望了,简直了,要不是自己的素质不允许,早就吐了。 一开始还好,几口过后就有些反胃了,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实在不行了,忍着胃里的翻腾倒了剩下的,去小卖铺买了酸奶,喝了几口才算压下去。 孟鹤堂无奈了,有些后悔选择这里了。想了想,还是回宿舍吧,午休一下,准备好迎接下午的训练吧。 刚开门,发现大家都来了,打了招呼了解到,自己上铺是尚九熙,对床是刘筱亭,他的上铺是樊霄堂。 刘筱亭他认识,和他是同班同学,他比较腼腆,容易害羞,却也不认生。尚九熙有些话唠,从他进门就没停过。樊霄堂是个自来熟,没多久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开始叫小名了。 “诶,孟鹤堂,这里是不是你最大啊?”“好像是的。”“那我们叫你孟哥吧。”“随你们。” “好嘞,那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尚九熙,大家叫我熙熙就行。”“我叫樊霄堂,家里都叫我甜甜,大家也可以这样叫。”“我叫刘筱亭,刚刚熙熙起的,叫二哥。”说完就有些害羞,看着耳朵就红了。 “我叫孟鹤堂,你们这么叫都行。”又聊了会儿,孟鹤堂开口说“抓紧时间休息吧,下午要训练的。”“好,我们听孟哥的,大家休息吧。”就这样,孟鹤堂和大家也算是认识了。 午休后来到教室,发现人还不少,吵吵闹闹一片,孟鹤堂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乱,正想着去哪里坐的时候却被后面一个力道吓了一跳: “嘿!孟哥,一个人?我也是,咱俩坐后面怎么样?对了,你哪年生的?家住哪里?本地的吗?……”一边说一边也没等孟鹤堂回答就拉着人去了最后一排,孟鹤堂也任由他去了,却也听着尚九熙喋喋不休的一直说,有些烦了才会偶尔回答一下,尚九熙也不恼,就自己独自乐呵。 老师进来咳嗽一声,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了,老师走上讲台,清清嗓子,便道: “大家好,我是你们拓展期间的班主任,我姓王,相信大家已经认识我了。没错,是我把你们叫过来的,这次呢是开学前的拓展,不算军训,就是说,你们开学前还有一次。” 听到这儿,下面一片唉声载道,本以为这次过后就不用军训了,没想到还有。王老师一皱眉,沉声道: “安静,我不希望我说话的时候下面也在说。”老师这么一吼才算又安静下来。“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老师的声音又软了下来。 随后指了一下门口的人“这位是你们的教官,姓张,接下来的训练由张教官带领大家。好,接下来张教官安排吧。”向张教官点了头,王老师就出去了。 张教官转身向大家敬礼“大家好,接下来的日子我会陪大家好好玩玩儿,你们不会感到疲惫,相反,或许会觉得无聊,毕竟这不是真正的军训。能休息绝对不会让大家训练。好,听口令,全体起立!带好帽子,操场集合!” 到了操场,排列了位置,就先军姿半小时。但这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可是灾难啊,在家歇着一动不动突然开始训练都有些吃不消,但也是无可奈何,任由汗水往下滴。 这边和老师打过招呼的周九良和何九华来到操场看学弟学妹训练当年他们也训练过的项目。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行啊,这才几分钟啊就坚持不住了。”何九华边摇头边感叹。“你再吵吵就回去吧,我不是带你来听你抱怨的,赶紧看,看好了赶紧回,我还困着呢。” “别着急嘛,要慢慢来,毕竟不是小事儿嘛,你不挑挑?”“没兴趣。”周九良扭头闭眼,索性不理他。何九华耸耸肩,转头接着看。 是的,周九良是被何九华硬拽过来的,谁让周九良是班长呢,能和老师打关系。何九华美名其曰说是提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省的开学被别人抢走。 “诶诶你看,内个男孩儿可以啊,这么长时间都不动的,他是不是练过啊。诶他旁边那个也不错啊,哎呀你别睡了,快起来帮我看看那个好。”周九良不耐烦的睁眼,看了看,“哪儿啊?还有你选不出来的?” “啧,你瞎啊,你看那俩,都挺好看啊,都想要怎么办?”何九华朝着他们的方向指了指。 “害,反正你也是玩玩儿,随便那个都可以。”周九良开着玩笑。“啧,废话,不然用你看啊?”周九良笑着锤了何九华一拳,但也还是仔细看了。 但是就是这一眼,让他今后,万般难熬。 这边努力不让自己乱动的孟鹤堂丝毫没有发现那边树荫下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周九良眯了眯眼,低说“内个,我要了。”何九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问“哟,你不是没兴趣吗?怎么?看上了?”“别他妈废话,内个你别动,剩下的随你挑。”“得得得,不和你抢,那就他旁边内个了。”何九华赶紧认输般的配合道。 周九良就看着孟鹤堂训练,孟鹤堂训练了一下午,周九良就看了一下午。何九华在旁边看着,心里想着,看来啊,那孩子是逃不出周九良的手掌心了。 第185章 凑够 不过也是好奇,周九良这算是铁树开花了啊,他认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能看一个人一下午,八成是喜欢上了。 周九良怕被发现,今后就再没来过,倒是何九华,三天两头来一趟。何九华也好奇,周九良不是喜欢人家嘛?怎么就不来了?他不怕小孩儿被别人抢走吗?他家小孩儿长得也算出色的,也是放心啊。 拓展过后该回家了,离正式开学还有一个月,大家收拾床铺准备回家了。“诶,孟哥,你家在那儿啊,我去找你玩啊” “不用了,我不喜欢闹腾,你要想玩儿去找甜甜吧”“哦,好吧……”尚九熙有些失望,这些天他一直和孟鹤堂聊天,但他一直是这种冷漠的状态,偶尔回答一下都是恩赐,太难了,熙熙表示想放弃…… 不过马上眼睛一亮,转头和刘筱亭说“诶二哥,你真的和咱们班张九泰在一起了?”“是……是啊……”二哥的脸立马就红了。 樊霄堂立马八卦的过来说“嚯,你俩够快的啊,不过你俩这才在一起几天啊,这拓展结束就该异地了吧?” “是啊,不过我相信我们能够坚持下来的,才一个月,时间不长,没问题的。”“好吧,那就祝你们久久啊,到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嗯……”刘筱亭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又立马爬上来。 听到这儿,孟鹤堂收拾东西的手突然愣了一下,如果自己要异地的话,能坚持多久?随即又笑了笑,自己还不一定找呢,想这些做什么。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也够周九良烦恼的了,自从哪日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说实话挺想念的,可惜啊,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周九良也挺怀疑自己的,自己确定喜欢他?不是和何九华一样玩玩儿而已吗?仅是一面之缘怎么会呢? 后来越想越烦躁,索性不想了,走到阳台,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烟后猛吸一口,呼~,还是尼古丁的味道最舒服,能让人冷静下来。 算了,顺其自然吧。 9月1日是开学的日子,本来张云雷是打算送孟鹤堂来的,却没想到自己开学比孟鹤堂早,委委屈屈的又是哭又是嘱咐,孟鹤堂看着这样的张云雷有些无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嫁女儿呢。却也还是由他说了。 再次回到班里,人却比上次来的多了,环视一圈,认识的都还在,只是来了些陌生人。再定睛一看,之前宿舍里的人都还没来,本来有些期待的眼神暗淡了下来,看来是自己来早了啊。之前住宿是因为学校要求必须住,因为家离得近,开学后孟鹤堂就不打算住下去了。 默默地坐到之前的位置上,插着耳机听了会儿郭德纲的相声,正听到昏昏欲睡的时候肩膀被突然拍了一下,一个激灵猛然回头发现是尚九熙“我靠,你是打算吓死我吗?”尚九熙挠了挠头“嘿嘿,孟哥,怎么一个人啊?不和大家聊聊吗?这次来了不少新同学啊,是不是你太冷淡了别人都不敢和你聊天儿啊?” “我冷淡吗?”糖糖表示疑惑。 “没有吗?”熙熙表示更疑惑。 “有吗?还好吧,我怎么不觉得?”孟鹤堂挑眉。 “嚯喔!还没有呢?!你自己说说,我和你说几句你才回我一句?你那句话超过10个字了?你什么时候连着说过三句话?”尚九熙有些恼了,他这是对自己有多么的不了解啊?非得让他都说出来吗?熙熙表示不理解。 孟鹤堂灿灿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些哈,毕竟自己对不熟悉的人都是这样,能让他露出本性的也就只有张云雷了,也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冷淡啊。 “不过和你熟悉了也就习惯了,你虽然冷淡吧,但是人是不错的,偶尔也会开玩笑。”尚九熙话路一转,转身和孟鹤堂说:“而且你有时候挺呆的,懵懵的样子超好看,不知道要祸害多少良家少女了。” “去你的吧,再胡说我抽你啊。”说完孟鹤堂就笑着抬起了手。 “别别别,孟哥我错了。”尚九熙打着哈哈拽住那只抬起来的手。 吵吵闹闹一会儿老师便来了,这次换了个老师,有些同学不解,开始小声的和旁边的诉说。 “好了,大家安静。”或许是看到有些同学眼里的不解,那位老师就开口解释道“相信有些同学是拓展过的,老师并不是我,王老师只是你们拓展期间的班主任,而我是你们未来三年的大学生涯的班主任,我姓庞,叫庞晶,很高兴认识大家。” 下面的掌声开始稀稀落落的鼓起来,听着也是乱乱糟糟的,老师皱了皱眉,一抬手,下面马上就安静了,“行了,我这个人呢很好相处,可以和大家做个朋友、开个玩笑什么的,可前提是不能做出任何违反任何校规班规,不然我狠起来也是够你们受的了,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行了,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了,那我也要是要了解了解大家的,每人拿一张纸,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高考成绩、在高中担任过什么职位以及在这里你想担任什么职位。” 老师在黑板上唰唰的写上要求,扭头和大家说“好了,大家先写,半小时后我回来收。”说完就离开了教室。等到老师走后,随即就是一阵阵撕纸声和借纸借笔的声音。 “诶孟哥,你想担任什么啊?”尚九熙自己写不出来,咬着笔杆扭头问孟鹤堂。 “我不想当。”孟鹤堂淡淡的回答。“任何职位都不想?”“嗯。”“嗯?为什么啊?我看你当个班长就不错啊?”“没兴趣。”“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不要这么佛系嘛。”“我不喜欢。”“好的,你赢了。” 尚九熙无奈了,孟哥是打算与世隔绝吗?怎么什么都不想?熙熙表示想不通。 半个小时后老师回来收走了大家的纸张,看了十分钟后抬头和大家说“我看了大家的话后是这样想的:张九南是本班班长,朱云峰是体委,秦霄贤是卫生委员。好了,这三位同学请站起来,有什么意见吗?”他们三人摇了摇头。 “好,那大家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请举手”大家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好,那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以后熟悉了再说。对了,十几个同学去大厅领书,领了书没什么事后就可以回家了。” 教室一下子一片欢呼,大家争着要出去,毕竟谁不想早点儿回家呢? 孟鹤堂本来不打算去的,却被尚九熙硬拉走了,按照班级站好后等着领书。 周九良这里一边发书一边皱着眉头想,他怎么还不来?他们老师还没有通知来领书吗?随后又笑了笑,也是,或许他不想来呢。刚刚做完心理斗争,随意的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队伍末尾的孟鹤堂,眼睛里忽的就亮起来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啧,他来了。 “学长?学长?”来领书的同学看到周九良愣了神,自己站在他面前都没反应,便叫到。“啊?怎么了?”周九良还有些懵,“哦,没什么,就是我们班的书在哪里?”“啊?哦,不好意思,你是几班的?”“我是xx部门xx班的。”“哦,好,在那边。”“谢谢学长”“不客气。” 何九华看到后过来问“你怎么了?愣什么神啊?”周九良随手一指。 第186章 很快 “卧槽?!他俩怎么来了?!快快,看看我发型乱不乱?衣服怎么样?好不好看?完了完了,我今天没刮胡子,是不是很丑啊?”何九华有些崩溃。 周九良拍了拍何九华,一脸的嫌弃“你有病吧?他们就是过来领个书,你至于吗?”“怎么不至于?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好不好,而且……”何九华着急了,正准备给他这个万年铁树科普撩妹技能。“停停停,你别说了,赶紧发书去,别特么在老子旁边直叨叨。” 何九华耸耸肩,得嘞,被嫌弃了,还是乖乖发书吧。 很快就轮到孟鹤堂他们了“内个,学长……”“你们班的书在那里”周九良在孟鹤堂还没说完就抬头回答到。 “啊?哦,学长怎么知道是我们班的?”孟鹤堂愣住了,自己还没说啊。周九良指了指自己和孟鹤堂的作训服,说到“整个学校只有咱们部门是这种衣服,很好辨认”“哦,好的,谢谢学长”“不客气”周九良笑了笑。孟鹤堂看到后,也礼貌性的朝周九良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让周九良乐呵了一天,也让何九华一度以为他魔怔了。 (团子内心os:hhhhhhh,媳妇儿冲我笑了,嘿嘿嘿嘿嘿嘿,媳妇儿真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诶,孟哥,刚刚内个学长你认识?”尚九熙凑了过来,满脸写着八卦“不认识。”孟鹤堂摇了摇头。 “不认识你还冲他笑,怎么?看上人家了?”尚九熙的表情逐渐猥琐。孟鹤堂给了尚九熙一巴掌“去你的吧,整天想啥呢?”“那你笑啥,你都没对我笑过呢。” 孟鹤堂被这话气乐了“敢情在你这里就是喜欢谁就冲谁笑啊,你也太没天理了吧,没挨过打是不是?”“好啦好啦,开玩笑的,赶紧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发书呢。”尚九熙见情况不对立马转移话题,这才免了被踢。 (溜了溜了,孟哥可不好惹。) 孟鹤堂笑笑了笑,看着尚九熙的背影仔细想了想他的话,随后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才刚见面怎么会喜欢,也是被尚九熙牵着鼻子走了。 “孟哥,想什么呢?赶紧的!”尚九熙回头喊到。 “诶,来啦。” 这时候的孟鹤堂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学长浅浅的笑早已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上学的日子总是无聊且枯燥的,刚刚下课的孟鹤堂拿着笔一下又一下的戳着面前的作业本,思绪早就不知道飘那儿了。 “嘿!孟哥,又走神呢。”孟鹤堂冷不丁的被尚九熙拍了一下肩膀。“靠!尚九熙你要死啊,第几次了!”孟鹤堂气急败坏的给了尚九熙一拳。“嘿嘿,孟哥别生气嘛,这不是国庆节快到了嘛,老师让设计板报,你帮帮我呗。” 孟鹤堂一挑眉,不似刚刚的气愤,戏谑的说“哟,你不是文委嘛,干嘛找我?”听到这儿,尚九熙一下子没了力气,趴在桌子上无力地说“别提了,工作量太大了,咱们班没有班费,什么工具啊颜料啊都没有,后面的画还要擦掉才能继续,而且他下个星期一就要查了,可是今天就星期四了啊,这么急的时间我连底稿都还没打,再不找人帮忙的话我还活不活啦?” 孟鹤堂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弯弯的眼眉,上扬的嘴角,歪着头,像极了娇俏的小姑娘。 这一幕刚好被来给老师送作业的周九良看到,站在他们班窗户边微微愣神。何九华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哟,这不是内个被你看上的小孩儿嘛,别说,还真的好看,怎么?心动了?”周九良慌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没什么,赶紧送作业去,就你话多。” 华儿心里嘀咕:切,我都猜到了你还躲啥,明明喜欢还不承认,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行,我帮你。”孟鹤堂笑过之后果断答应。“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孟哥!”尚九熙激动的就差抱住孟鹤堂再狠狠地亲一口了。 “不过咱得去找老师要班费,颜料什么的可不便宜。”孟鹤堂提醒到。“是是是,咱们是赶紧得去,走走走,你陪我。”尚九熙的反应让孟鹤堂哭笑不得,好像自己会跑了似的。 尚九熙这边跑的急,和刚从办公室出来的何九华撞个满怀,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就立马撒开怀抱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何九华本是想骂一顿顺便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没成想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语气马上转变“哟,是你啊,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啊?”“啊?”尚九熙有些诧异的抬头,他认识自己? 何九华看出了他的疑问“哦,发书的时候咱们见过,这么快就忘了?”“啊,是你啊学长。哦,我去找老师要班费,准备下星期的板报了。”尚九熙恍然大悟,马上解释道。“哦,行,那你快去吧,马上上课了。” “好的,学长再见。”尚九熙说完转头拉起孟鹤堂的手“快走快走,来不及了。”孟鹤堂没说话,由着他去了。 站在何九华身后的周九良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很好,这小子我记住了。顺便扭头给了何九华一记眼刀。何九华被他弄的一头雾水,自己啥时候又得罪他了? 没一会儿,孟鹤堂尚九熙就从办公室出来,尚九熙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嘿嘿,孟哥,没想到老师这么大方啊,直接给了咱3\/2的钱啊。”“啧啧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孟鹤堂嫌弃的戳了戳尚九熙的脑袋。 “孟哥,咱活动时间就动手行不?”尚九熙拍掉还在戳他的手,出声问道。孟鹤堂翻了个白眼儿“你咋不直接下节课就画啊,东西准备好了?底稿打好了?人都找好了?啥也没有你画个傻贝儿贝儿。” 尚九熙被他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问题砸的一愣一愣的,“孟哥,你啥时候变得话这么多了?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去你的,赶紧回。”孟鹤堂踹了他一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诶?孟鹤堂!你丫的又踹我!”尚九熙快步两下跳起来搂住孟鹤堂的脖子,两人一路打回教室才消停。 底稿不难,人也好找,但是孟鹤堂不放心,索性谢绝了大家的好意,自己负责上色。嗯,虽然这是第一次。 星期五下午早放学,但尚九熙和孟鹤堂并没有走,两人决定今天就全部完成。 孟鹤堂正仔细的画着,“哟,可以啊孟哥,之前干过?”尚九熙把最后一点儿画完,扭头看了看孟鹤堂上色的情况。“没有,第一次。”孟鹤堂没有看他,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嚯喔,不错啊,那我下次还找你啊。”尚九熙走过来搭着孟鹤堂的肩膀,挑了挑眉。“随你,手撒开!”孟鹤堂吼道。 尚九熙灿灿的放下手,打算去买瓶水,走到门口却看到周了九良和何九华,疑惑的问“学长?你们怎么在这儿,等谁啊?”“害,这不是听说你们还没有回家在这里画板报嘛,我们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何九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 “哦,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而且也快要完成了。”尚九熙挠了挠头,有些害羞。何九华看着这样的尚九熙,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的小人儿早就激动的快要撞死了。 第187章 居然 “诶,你这是干嘛去,我陪你去啊。”何九华立马转移话题,“九良你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哈。”何九华一边推着尚九熙向外走一边扭头大声和周九良说。 “诶诶?”尚九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走了,心里还想着孟鹤堂一个人怎么办?内个学长看起来好凶,他会不会欺负孟哥啊? 何九华看见尚九熙皱着眉头,以为他不舒服,低头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尚九熙这才回过神来“啊啊?哦,没事。” 尚九熙呆愣的样子让何九华更加喜欢,便和他说:“对了,以后不要学长学长的叫,怪生分的,我叫何九华,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尚九熙。”尚九熙乖巧的回答。“尚九熙……好名字,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说完一把搂过尚九熙的肩膀,把人带到怀里。尚九熙一下红了耳朵,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却被搂的更紧了。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索性也就放弃了,反正他对这个怀抱也不反感。 何九华见他不动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开玩笑,好不容易能抱一下媳妇儿怎么可能让人挣脱开呢。 在教室里的周九良比较尴尬,他轻手轻脚的进来,顺带着把门关上,然后走过去站到孟鹤堂身后看着他,孟鹤堂似乎专注于上色并没有意识到身后还有人在。 其实孟鹤堂不是没有听到刚刚尚九熙和何九华的对话,也不是不知道周九良的靠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就装作不知道继续画。 周九良干咳了两声,孟鹤堂闻声扭头,看了看他问道“学长,有什么事吗?” 这么一问倒是让周九良更尴尬了。他该怎么说?自己因为想你所以没有拒绝何九华的想法跟他一起来?还是说是好奇你们班画的是什么所以想来看看?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低头沉思,不由得好奇,走到周九良身边拍了拍他“学长?你有什么事吗?”周九良明显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头顶的钢丝球都能看出来颤了两下。 “啊?啊!啊啊?我去,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孟鹤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您是那天领书时的学长吧?你好,我叫孟鹤堂。”说完就伸出了手。周九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你好你好,我叫周九良。” 孟鹤堂没想到周九良这么激动,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可是手上的力气不小,握着的手传来丝丝疼痛感,但他并没有放开,反而握的更紧。 孟鹤堂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学长请你放开,你弄疼我了。”周九良才反应过来,立刻放开了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成想孟鹤堂并不领情,甩了甩手,语气依旧冰冷“没关系,只是希望学长以后注意些,省的大家都不好看。”周九良窘迫的摸了摸鼻子,毕竟确实是自己的过错嘛。 大脑飞速运转,随即转移话题“诶,你画完了吗,需要我帮忙吗?”“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学长若是没事就回吧。”孟鹤堂拿起画笔,转身冷淡的回答。 这下周九良有些恼火了,他在这所学校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正准备上去与孟鹤堂说道说道,教室门就被推开了。 “我们回来啦!看,还给你们带了。”何九华的声音立刻在教室里响起来,尚九熙跟在身后一起回来。孟鹤堂没说话,走到尚九熙旁边接过他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面无表情的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然后转身继续画。 “哟,你俩这是咋了?一个个跟别人欠了你们八百万似的。”何九华递过去一根雪糕,悄咪咪的趴在他耳边说。 “我们走吧。”周九良皱着眉,说完就拉着何九华往出走。“诶诶?你干嘛?”何九华有些懵,随即反应过来,扭头挥着手和尚九熙说“内个谁,尚九熙,我下次找你哈。哎哎,你等等,我零食没拿!”何九华还没听到尚九熙的回答就被拽了出去。 “行了行了,已经出来了,撒开我。”何九华出来后马上挣脱,不解的问“干啥呀这么大火气?怎么着,你家小孩儿欺负你了?不应该呀,放眼整个学校谁敢欺负你啊?你俩不会打架了吧?……”何九华问着问着就自己思考去了,一副柯南似的在哪儿一顿瞎分析。 “放你娘的屁,什么叫我家小孩儿,告诉你啊,再说我喜欢他老子特么是孙子。”周九良说着就朝何九华的后脑勺招呼。“嘿嘿,别这样,就算不说爷爷也是爱你的。”何九华揉了揉头,没皮没脸的回答完就赶紧跑。 “何九华!老子特么操你奶奶个孙子!” 周九良今天着实气的不轻。 尚九熙走到孟鹤堂身边,看着他又拿起一块儿糖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咬着,吞了吞口水,问道“孟哥,内个学长对你干啥了这么生气?” 孟鹤堂爱吃大白兔奶糖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他还在好奇为什么之前不见他吃,结果他说他怕大家和他抢,就忍着。但是最近忍不住了,就偷偷的吃,生怕别人看见。 虽然还是被发现了,但是大家看着他那一副谁抢就咬死谁的架势也就是逗逗他。他那护食的样子像极了兔子发现别人在拔他家胡萝卜后奶凶奶凶的瞪着内个小偷,准备随时上去拍死他。大家也就是乐一乐,不敢多逗,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嘛。 结果就是尚九熙每次出去买东西都要让他捎带的买些,次数多了也就不用说了,自己自觉的就给带回来了。 孟鹤堂嚼着糖不说话,给了尚九熙一个自己悟的眼神。尚九熙一挑眉,算了,你不说那就不问了,自顾自的吃着刚买回来的零食。 “尚九熙!干嘛呢!还不赶快过来帮忙!这么大块儿板儿等我画完就啥时候啦!”孟鹤堂没有回头,却大声的吼叫着尚九熙。“来了来了,怎么跟喊魂儿的似的。”尚九熙无奈的回答,吃完最后一口雪糕,过去拿起桌上画笔然后走到孟鹤堂身边看着他。 “这不是怕您老人家耳朵不好听不见嘛。”孟鹤堂勾完边儿,扭头挑眉看着他,表情不似刚刚的冷漠,带了几分笑意。 “去你的吧,赶紧画,我还着急回家呢。”尚九熙也是笑着推了孟鹤堂一把,二人推打了一会儿便继续画了,毕竟现在这玩意儿才是重点。 星期一交作品的时候孟鹤堂刚好发烧就没有去学校,头昏脑胀的却还想着板报怎么样了。第二天来了首先拉着尚九熙问“怎么样怎么样,咱们班第几啊?”尚九熙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些人来了看了一圈儿就走了,什么也没说。不过以咱俩的本事还能差?”说完轻轻的锤了他一下。 孟鹤堂想了想:也是哈,干嘛看不起自己?一边想还一边点头。 又说了会儿就上课了,班主任进来拍了拍手,“大家安静,在上课前呢我来通知一件事儿,还有两个星期就是秋运会了,我把项目表放在体委那里,大家下课后踊跃报名,奖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重在参与,当然,能拿奖是最好的。好了,闲话不多说,大家打开书第…………” 一下课朱云峰那里就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想报什么的都有。 第188章 客人 孟鹤堂不想去凑热闹,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被朱云峰叫住“孟儿,你不报吗?这里的名额还有好多的。” 孟鹤堂摇了摇头“不了,我体力不太好,就不给咱们班拉分了。”朱云峰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去问问别人吧。”孟鹤堂点了点头便出了教室。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得上。 过了几天,刚下课朱云峰就鬼哭狼嚎的来找孟鹤堂: “孟儿啊!我求求你了,你就报几个吧!咱们班属实凑不齐了呀!能上的都满啦,实在是没人啦!啊啊啊!!”说完还象征性的嚎几嗓子。 孟鹤堂无奈的扶额,问“说吧,还有那些?” 听到这儿,朱云峰立刻收住,马上把表放到孟鹤堂面前,两眼放光的给他讲“喏,就是100米、跳远、还有4x100接力赛,以及这个跳大绳。孟儿,考虑考虑?” 孟鹤堂看着表皱了皱眉,倒是不少啊。朱云峰怕他不答应,赶紧保证“第几不重要,倒一也可以,就是凑个数,这些团体赛实在是没人了。” 孟鹤堂抬眼看了看他,挣扎了几下还是点了点头。 朱云峰见他答应了。立马乐呵呵的抱住他“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孟儿!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撒开我。”孟鹤堂无奈的笑了笑。 “诶好,我先去交表了哈,怕你反悔,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体委疯了。 孟鹤堂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的想法不住的往出冒,怎么总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了呢? 运动会如期而至,校长以及领导在开场前讲了一堆官话,下面的同学听的昏昏欲睡,可是上面的人好像没看到一样讲的那叫一个热(唾)情(沫)洋(横)溢(飞),估计再讲下去就不用比了,直接回家睡吧。 孟鹤堂也不例外,靠在前面尚九熙的背上打着盹儿,班主任看到后直接向他后脑勺招呼。冷不丁的被拍醒的孟鹤堂还有些懵,愣愣的看着。 班主任有些气结,压低了声音说“干什么呢?!不知道给校长面子啊!一会儿让他看到了是你不活了还是我不活了?!” 孟鹤堂朝着老师吐了吐舌头,笑了笑便干咳几声,正了正面色,假装自己在认真听。 也许是说累了,领导终于停了下来,开始进入正题“下面我宣布,2019年xx学院秋季运动会,现在开始!” “好!!!————” 同学们一阵欢呼,随后秩序井然的回到自己班级的地方。 “孟哥,你上午有比赛吗?”尚九熙一边走一边问。孟鹤堂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下午。” “那好,那你给我加油吧,我男子400米,你来终点接我啊。”尚九熙听到这话后有些期待的问。 孟鹤堂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尚九熙笑了笑,随后搂着他的肩膀坐到自己旁边。 周九良和孟鹤堂的班级好巧不巧的是隔壁。周九良看到尚九熙搂着孟鹤堂,但是孟鹤堂并没有挣扎开,反而随他去了,就从鼻腔里发自内心的冷哼一声:老子他妈当初怎么看上他的? 何九华过来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放宽心,那是我媳妇儿,不会和你抢的。” 周九良却一把拍开他的手,瞪着他说“管我什么事儿?他可爱喜欢谁喜欢谁去。”说完就自顾自的坐下了。 何九华却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么执拗呢?明明喜欢干嘛不承认呢?口是心非不难受吗? 何九华说的不错,看到周九良口是心非的样子确实难受,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神却一直瞟孟鹤堂那里,不知道的以为是偷窥狂呢。 孟鹤堂这边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塞了颗大白兔奶糖,然后若无其事的抬头装做认真看比赛的样子。 旁边尚九熙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孟鹤堂,然后捂着自己的脸,说“孟哥,你的糖都从腮帮子上漏出来了,是个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啊。你赶紧低头,吃完再起来。” 孟鹤堂嘿嘿一笑,乖乖的低头猛嚼。大概不到一分钟,孟鹤堂重新抬起头,尚九熙正好扭过来,一下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我靠!你直接咽下去的吧?!” 孟鹤堂冲着他挑了挑眉,笑道:“你猜。” 尚九熙笑着推了孟鹤堂一把“去你的吧。行了,快到我了,我先过去了,好好看比赛,一会儿去终点接我。” 孟鹤堂笑着点点头“去吧,忘不了。” 当然,这些画面某个钢丝球儿看的清清楚楚。 孟鹤堂看着尚九熙马上要开始了,就来到终点,意外看到了何九华,心生好奇,过去问“学长?你怎么在这里?这儿是大一组呀。” 何九华却反问道“那你来干什么?”孟鹤堂有些莫名其妙“我来接尚九熙啊。”“哦,我也是。” “哦……嗯???”孟鹤堂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是?那我来干什么?” 何九华淡淡的说“你回去吧,我来就好。” 孟鹤堂立刻摇头“不要,九熙让我来接他的。”随后他立刻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对劲,眯了眯眼,警惕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何九华完败,低头无奈的说“真是败给你了。我想追他,这次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是吗?” “不是吗?” “真的?” “像假的吗?”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 “…………” 何九华快疯了,内心疯狂os:(周九良你赶紧过来收了他吧!!!太能问了!!!熙熙已经开始跑了,他再问下谁去都别接啦!!!) “哦。” “哦???”何九华被遛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同意了? “你接吧,我回去了。”孟鹤堂淡淡的回答,说完转身就走。 毕竟自己不能阻挡人家追求男友的权利吧?对不起了九熙,孟哥先行一步,看着他也不像对你不好的样子,我就先回去了哈,就让你未来男友接你吧。 这边尚九熙快到终点了却没看到孟鹤堂,心里纳了闷了,不是说好了要来接我的吗?人呢?太不够意思了吧?! 没看到孟鹤堂,倒是看到了何九华,看样子像是在朝自己招手,但又不确定,于是歪了歪头看着何九华,却没想到何九华张开双臂,还点点头。心中了然,直接冲过终点扑向那个怀抱。 嗯,是给自己的。 真的证实后心里还有些甜甜的,不过转念一想,为啥孟鹤堂没来?尚九熙疑惑的抬头看着何九华。 “哦,我让他回去的。”何九华回答道,可具体为什么让人家回去,他也没说,尚九熙也没问。 何九华说归说,但是手还是搂着他的腰,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哦。”说实话,尚九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好了,现在比完了该回去了。”何九华说完就搂着他往回走。 这么一带尚九熙才发现他搂着自己的腰,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别扭的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就红着脸说“内个……学长,你……你放开……放开我……”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哦?为什么?”何九华笑了一声,手反而搂的更紧了,差点儿把人再次带到怀里。 尚九熙这下脸更红了,赶紧出声阻止“学长你别这样,放……放开,这里好多人的。” “哦~原来是嫌人多啊,那好,我们走。”说完何九华放开他的腰,拉着手就像教学楼跑。 第189章 满分 “啥??”尚九熙傻不愣登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拉着跑。 索性教学楼离的不远,教室里也没人。何九华一把推开教室门,把人拉进来再关住摁门上。门把手磕到了尚九熙的腰,疼的让人闷哼一声。 “我要是不松呢?”何九华看着他,语气里满是诱惑,却也很强势。手也不老实的搂住眼前的人,发现他被硌着了就把手放在腰和门把手之间,防止他躲自己的时候用力向后靠再给碰着。 这么一个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啊。 虽然动作很温柔,但何九华的气场对于尚九熙来说是碾压性的,可毕竟是个男人,谁会希望自己被压制了呢? 尚九熙缓过那股痛感,不服气的推开他,声音也大了些,“何九华!你到底要干嘛?!”就算自己喜欢他,可他也不能这样呀,他把自己当什么了就随便调戏,有意思吗? 但何九华沉默了,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尚九熙,万一他不喜欢自己,却还让他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可当他看见尚九熙气呼呼的准备夺门而出时,嘴比脑子快了一步,开口道“我喜欢你!” 他一愣,尚九熙也愣住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停了下一步的动作,僵硬的回过身子,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神也不断的躲闪。 随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走了。看着那背影,属实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何九华舔了舔后槽牙,在教室坐了会儿,便也跟了出去。 孟鹤堂这边正着急的找尚九熙,心里一个劲儿的吐槽,答应让何九华去接怎么还接丢了?现在一个都找不到,打算回教室去找找,却看到尚九熙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快步跑过去问: “九熙你去哪儿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诶?何九华呢?他没去接你?不对啊,你咋从这儿出来了?” 尚九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拽着他往回走。一路上只有孟鹤堂喋喋不休的问题,而尚九熙却反常的一句话都不说。 “到底怎么了你回答我啊!”孟鹤堂急了,一下子甩开尚九熙的手,忍不住大声问道。尚九熙怎么突然这么反常,他从来不会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会这样一副死不松口的样子。 孟鹤堂这一吼倒是把尚九熙吼懵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孟鹤堂叹了口气,双手抓着尚九熙的肩膀,声音也放轻了些:“有什么事儿和孟哥说,你这样我怎么帮你啊?嗯?说出来我陪你解决好不好?” 尚九熙看着孟鹤堂,最后还是低头小声的说“他说他喜欢我。”那声音确实小,要不是孟鹤堂挨得近还真的听不到。 “是何九华吧?”孟鹤堂用着肯定点语气问出来,尚九熙猛的抬头,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不是我去接你?”孟鹤堂笑着说,“他和我说他想追你,还说这次是个机会,我就答应他了,所以我就自己回去了。不过看你这样子,他没成功吧?” 尚九熙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说“我只是没有回答他。” “那你喜欢他吗?”孟鹤堂问。 尚九熙斟酌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喜欢你就答应他呗,他要欺负你了回来告诉我,孟哥给你收拾他。”说完还拍拍自己的胸脯。 开玩笑,当年杨九郎追到张云雷后,张云雷可没少回来告状,还不都是自己出面收拾的,那次他打过自己了? (作者:嗯,仅限于杨九郎看在张云雷的面子上不会还手而已,咱也不知道你那儿来的自信。) “孟哥,你说,他会不会只是心血来潮的玩玩儿而已?”尚九熙还是有些纠结,他不知道何九华是不是真心的,也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个问题你得问你自己,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怎么认为的。这样吧,现在我们先回去,这个问题咱以后再想,大不了以后我去找他谈谈,好不好?” “嗯。”尚九熙点了点头,便跟着孟鹤堂走,心里还在想何九华的话,只是当时自己太过于惊讶,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不然,或许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 何九华在树后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尚九熙是背对着的所以没有看到,但孟鹤堂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何九华与孟鹤堂四目相对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唇上,孟鹤堂心下了然,这才问尚九熙喜不喜欢他。 当他们走后,何九华也在思考尚九熙的问题,他也在自我怀疑是不是只是玩玩儿?讲真,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九熙的感情是真是假,只恨当时自己嘴快,可也有些庆幸,不然怎么能知道九熙也喜欢自己呢? 算了,日后再说吧,有句话不是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的嘛,那等到自己理清楚之后再追熙熙吧。 思考完尽然还有些心情不错的感觉,随后便也回了自己班的位置上。 比赛进行的热火朝天,到处都是呐喊声和加油声,可这些尚九熙都和没听到似的,一个劲儿的躲在孟鹤堂身后,也不碎嘴子了。 孟鹤堂拍了拍他:“九熙,你淡定点儿,你这么反常大家可都能看出来的,到时候一个两个都来问你的话你是说还是不说?” 九熙表示委屈啊,这突然被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谁受得住啊,还不能让人缓缓? “对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孟鹤堂突然反应过来,然后问道。 尚九熙的脸蹭的就红了,低着头搅着手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 “就是咱们之前拓展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那时候的他站在树下,很好看。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再看我,可我每次偷偷的看他的时候,他总是眼神躲闪的避开我的目光,然后不知道去看什么地方,我当时觉得他好逗啊。” 说到这儿,尚九熙笑出了声,连带着后面的话也带着笑意: “后来啊,经常能看到他。 直到有一天的傍晚,微风正好,晚霞撒满了他的整个侧身。他刚好在笑,我刚好看到。” 尚九熙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笑意,回忆起那个惊艳了他一整个夏天的笑容。 “孟哥,你知道吗,他真的惊艳到我了。” 孟鹤堂点了点头:“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还在担心他?” 尚九熙又低下了头,闷声说:“可能是对他和自己的不自信吧。” 然后在他的视线里突然伸进一只手,掌心放着一颗糖,尚九熙笑了:“哟,是大白兔啊,你舍得给我吗?” 孟鹤堂干咳一声,磕巴的说:“心…心情不好,吃糖会…好一些,我身上没有其他的,只…只有这个了。” 尚九熙笑着接过,然后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咬了两口。嗯,确实不错,难怪孟哥喜欢吃,不过也确实太甜了些。 “嘿嘿,九良我回来了。”何九华笑呵呵的回来,一屁股坐在九良旁边,然后就搁哪儿傻乐。 九良抬了一下眼皮,说“成功了?” “没有,呵呵呵。”某人持续傻乐。 九良有点儿惊讶,然后看着何九华说:“没有你乐啥?被拒绝后刺激到脑子然后疯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打120?” 某人不高兴了,大声反驳:“去你奶奶个孙子,什么呀就打120?不过是通过这么个事儿有点儿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而已。而且我还知道了他也喜欢我,嘿嘿。” 第190章 进而 周九良却说:“你不一直都是玩玩儿的吗?跟咱们同届的你基本都谈了个遍,自己多渣心里没点儿数啊?” “滚。”何九华锤了他一拳,“我要是真的玩玩儿的话还至于这么纠结吗?我有病啊?” “谁知道呢?”周九良挑眉。 “周九良!!!” 团子内心os:嗯,嗓门儿够高。 “请大一男子一百米到主席台集合,请大一男子一百米到主席台集合。” 下午,孟鹤堂刚坐下就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拿起的水只好放下,起身准备走到时候尚九熙拽住他说:“孟哥,我去接你?” 孟鹤堂扭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说:“不用,就一百米,一下就比完了,等我回来就好。”“哦,好。”九熙乖乖点头。 做好准备,孟鹤堂来到跑道上,听到了尚九熙的声音:“孟哥加油!”他抬头看着他,笑着点头。 “预备,砰——!” 枪声响起,孟鹤堂立刻向前冲,刚跑就感觉到旁边的人向后拽了他一把,他本能的扭头看他,步伐也因这一拽而差点儿摔倒。等到孟鹤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完了,他最后一名。 孟鹤堂沮丧的回来,朱云峰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 孟鹤堂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尚九熙马上坐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其实我看到他拽你了,在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 没有想象中孟鹤堂激动的抓着自己吐槽,相反,孟鹤堂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往外说。” “为什么呀?明明是他的不对为什么要让你承担这个不属于你的结果?”尚九熙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只要自己去找老师就可能把名次要回来,可他为什么拒绝呢? “九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饼哥说了,不重要,你要是去说又是一堆麻烦事儿,而且他面子上也挂不住,就算了吧。”孟鹤堂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尚九熙烦躁的抓了吧头发,看着孟鹤堂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最终叹了口气:“唉,你这么随遇而安,迟早会害了你的。” 孟鹤堂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九华,你看到了吗?”“嗯。”“有时间去找几个人好好收拾一顿内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他都能动。”“好。” 比赛仍在继续,转眼间就到了最后一天。孟鹤堂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突然被刘筱亭喊回神来:“孟哥,一会儿我有一个400米决赛,但是中午被宿管罚了100个蹲起,现在腿软的不行,你替我吧,行不?” 说完刘筱亭还委屈的吧咂吧咂眼睛,并且揉了揉自己的腿。 孟鹤堂看着他,想了想,反正就400米,也不多,替就替了吧,随后点了点头,说:“好,那把你的号码布给我吧。” “诶好。”刘筱亭笑嘻嘻的把号码布递过去,然后一瘸一瘸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快到比赛的时候了,孟鹤堂将号码布换下来。去主席台的时候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搓了搓胳膊,抬头看了看天气,心里有些纳闷儿:明明是大晴天啊,为什么我这么冷? 而后他也没当回事儿,还是去准备了。 何九华原本是想找找尚九熙在哪里,却意外看见孟鹤堂在准备比赛,他便戳了戳周九良,说: “诶?我记得他下午没有比赛啊,他怎么在那儿?” 周九良的重点不在这儿,他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下午没比赛的?” 何九华的表情顿了一下,打着哈哈说道:“之前想知道熙熙的情况,就问老师要了大一的比赛名单,看到他后偶然间想起来他今天下午没比赛的。呵呵呵,哥你别生气,真的是偶然。” 何九华一边安抚周九良,一边再想怎么转移话题。 电光火石间,何九华瞥到了孟鹤堂在互搓双手,像是很冷的样子。他就赶紧将话题说过去:“诶你看,他是不是冷啊,可这大下午热乎乎的为啥会冷呢?。” 周九良果然被引了过去,他眯了眯眼,后来跟内心的小人打了一架后憋出一句话:“关我什么事。” 何九华看不下去了,坐在周九良旁边说:“你要是真喜欢你就去追啊,不好意思去的话你就先坐着,反正咱们班离终点也很近,你也能看到。” 周九良被戳破了心思有点儿尴尬,但还是咳嗽一声掩饰,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边孟鹤堂已经要上场了,他站在跑道上还在搓手,心里想:可能是我太紧张的缘故吧,嗯,就是这样。 老师那里调好了枪,吹了一下哨子,然后把枪举起来说:“同学们准备好了啊,各就位,预备——砰——!” 虽然听过几次枪声了,但听到后还是会在心里颤一下。孟鹤堂一下子冲出去,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头昏眼花的,体力明显跟不上了。 他甩了甩脑袋,经过自己班前听到了同学们的加油声,他咬了咬牙,快到终点的时候已经模糊到看不清跑道了。 终于,到终点了。孟鹤堂一下子跪在了那里,两只手撑着跑道,急促的呼吸,眼泪丝毫不受控制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再一次输了比赛而掉眼泪,或许都有。 他感觉浑身都是酸软酸软的,腿没有一丝力气,根本不允许他站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除了知道自己输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呼吸进去的空气像刀子似的狠狠的刮着肺,让他不想呼吸可又不能不呼吸。 周九良在他快到终点的时候就站起来了,表情凝重的看着孟鹤堂。当看到他跪在终点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过去。 周九良和尚九熙一起过去的,他们一人一边扶起地上的孟鹤堂,还没走几步就又腿软的跌坐下来,孟鹤堂有气无力的说:“不行了,真的走不动。” 周九良皱着眉头,二话没说抱起孟鹤堂就回到他们班里。孟鹤堂坐下后发现喘不上气,就坐到了地下大口呼吸了几下。班主任过来看了看说:“他可能是中暑了,你们扶他到阴凉的地方吧。” 周九良对着班主任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把抱起,走到离班级有些远的树荫下,将他放下后就去找校医了。孟鹤堂坐到地上后就直接躺下了,尚九熙想扶他起来,孟鹤堂摆了摆手,声音很轻的说:“别,这样躺着能缓过来些。” 尚九熙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没说话,只是坐到了他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周九良领着校医回来了。校医检查过后对周九良说: “他有些贫血,再加上今天天气热,还中暑了,你跟我回去拿些药,吃了会好一些。” 周九良点了点头,跟着校医走了。 尚九熙坐过去,将孟鹤堂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刚刚校医的话他也听到了,就对着孟鹤堂轻声的吼,语气里都是责备和心疼: “你贫血怎么不和我说呀,也可以让张九泰代替二哥去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的?!” 孟鹤堂将手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不少,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我贫血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我有贫血。再说了,长这么大我都没有中暑过,我怎么知道会是什么感觉,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俩会撞到一起啊。” 第191章 忘记 尚九熙无奈的反驳:“得得得,说不过你,生病了反而话更多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孟鹤堂笑了笑,没说话,继续闭目休息了。 正当孟鹤堂快睡着的时候周九良回来了,手里拿着药和水。尚九熙将孟鹤堂扶起半个身子,周九良蹲下帮衬着把药喝完。 喝完药后,孟鹤堂对着周九良说了句:“谢谢。” 周九良有点儿害羞,咳嗽一声缓解了尴尬之后问他,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却满是担忧:“怎么样?还难受吗?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孟鹤堂摇了摇头,说:“已经好多了,就是还是有些头疼和身子软,不过我和九熙在这里就好,要是没什么事您就回去吧,不用麻烦的。 对了,麻烦帮我告知一下班主任好吗?就说我没事,在这里休息一下,不用担心我。” 周九良点了点头,便起身回去了。 周九良走后尚九熙一脸戏谑的说:“人家对你可不错啊,哪儿有人会直接把别人公主抱抱回去再抱到这里来的?还要替你去找校医,帮你去拿药?”说完还对孟鹤堂挑了挑眉 孟鹤堂轻轻的打了他一下,笑着说:“废话少说,我躺你腿上睡一会儿,你自己玩儿一会儿手机,运动会结束了叫我,咱就可以回家了。” 尚九熙正了正面色,点点头,说:“嗯,你睡吧,到点叫你。” 孟鹤堂道了声谢,就躺了下去,用小手臂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在尚九熙看不到的地方,大手臂下藏着的耳朵,悄悄的红了。 周九良去孟鹤堂班里和他们班主任打过招呼后就回了自己班。 何九华跑过来,焦急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周九良摇了摇头,说:“没事了,尚九熙在陪着他。” 何九华点点头:“嗯,那就好。” 随后周九良开口问道:“放学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他们?” 何九华疑惑的问:“啊?为什么?” 周九良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他妈的给你找媳妇儿!” 何九华立刻两眼放光,激动的抓住周九良的手,连话都高了三个度:“去去去去!!!一定去!肯定去!必须去!” 周九良一把甩开他,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头边走边说:“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何九华在他身后悄无声息但动作极大的把手由上至下的握拳比耶,脸上的笑容根本掩盖不了。一个激动就上去一把抱住周九良。 “何九华!你他妈给老子下来!” 嗯,何九华挂在了周九良身上。 “我不,我太爱你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九良没办法,人也扒拉不下来,只能这样一步一步的挪回去了。 尚九熙见时间差不多了,打算把孟鹤堂叫醒,但他好像低估了他。 孟鹤堂一生病就爱撒娇,尤其是还没睡醒的时候。孟鹤堂抬手随便扒拉几下,眼睛都还没睁开,软糯糯的说:“我在睡会儿~” 本人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惊讶到了尚九熙,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孟鹤堂发出这种声音,立刻激发了他内心的“母性光辉”,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那就再让他睡会儿吧。 尚九熙还沉浸在那软乎乎的声音里,连周九良和何九华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知道。 周九良走上前拍了拍尚九熙的肩膀,被打断了幻想的九熙吓了一跳。周九良没有管他,而是招了招手示意他起来。 尚九熙看了看腿上的孟鹤堂,点了点头。周九良小心翼翼的托着孟鹤堂的头,而尚九熙则慢慢的起身。而后两人换了一下手,周九良再慢慢的坐下,尚九熙才缓缓放下孟鹤堂。 说实话,孟鹤堂睡的也是够死的,这种大幅度的动作都还没有醒过来。 尚九熙完全起身后发现了何九华,先是一愣,随后也明白了。二人对视一眼,何九华走过去在尚九熙的耳边悄声说道: “跟我来。” 尚九熙本不想去,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何九华拉着手拽走了。 看着差不多走远了,何九华停了下来,手没有放开,身子也没有转过来。尚九熙也不着急,静静的让他握着,也在等他开口。 二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何九华还在挣扎,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怂,连面对喜欢的人都不敢表白。 “我也喜欢你。” 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让何九华整个人嗡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九熙 喜欢他,可当他亲自听到还是很震惊。 他们都明白,这是上一次问题的答案。 何九华慢慢的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能看到九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爱意。太阳的余晖洒在九熙的背上。 他,也惊艳到了他。 这样的九熙,让何九华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的手。 尚九熙同样也在看着他。孟哥说的对,喜欢就去表白,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要么被拒绝,要么在一起,起码自己勇敢过一次,就值了。 “好。”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拉起另一只手。 当初,他惊艳了他,现在,他也惊艳了他。 他们手拉手漫步在校园里,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走着,其他人投来惊讶的目光,他们也不去理会,只是感觉这样很好,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再一次回到他们相遇的地方。 何九华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九熙,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何九华小心翼翼的,他在害怕。 尚九熙笑了笑,他知道他一定会问的: “当初拓展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后来在一天下午,也是和今天一样,太阳的余晖洒在你的侧身,你刚好在笑,我刚好看到。 你知道吗,你惊艳了我的整个夏天。” 说完,他低头笑了。 何九华听的一征一征的,他侧着头看着他,也笑了。原来他们这么巧,他也在刚刚惊艳到了自己,就觉得,他真好。 何九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他。 尚九熙低着头,眼神在躲闪,不敢看他,也不敢问他,怕他是在敷衍自己,也怕他只是和自己玩玩儿而已。 其实,这样不戳破的样子,也挺好的,自己也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些,到时候分开的话,还可以给自己一个谎言,也给自己一个尊严。 孟鹤堂睡的属实有点儿沉,周九良看着孟鹤堂的睡颜发愁:这孩子怎么这么能睡啊?难道是吃了药的缘故? 周九良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不行,不能再睡了,必须要叫起来了,不然就真的回不去了。 周九良虽是这样想,但叫醒人的动作可谓是要多轻有多轻。 他轻轻的摇了摇孟鹤堂,一边摇一边叫,直到把人叫醒了。 孟鹤堂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带着点埋怨的口吻说:“九熙你干嘛,让我在睡会儿,困。” 周九良干咳一声,淡淡的说:“不早了,再睡校门该关了。” 孟鹤堂的手一下顿住,眼睛瞬间睁开,他慌了:等等,这不是九熙的声音,九熙去哪儿了?我现在躺在谁的腿上啊?不过这声音挺熟悉的,到底是谁啊? 这么一下让孟鹤堂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缓缓的将手放下,一块儿进入眼帘的,除了天空的暖橘色,还有周九良。 看到是周九良后反而放松了下来,定了定神,他有些好奇是怎么从尚九熙变成周九良的,事实上他也问了。 九良淡淡的回答: “九华想追九熙。” 而我,想追你。 第192章 咖啡 后半句,他当然没有说出来。 “哦,也对。”孟鹤堂点了点头,这是事实嘛,毕竟自己也曾帮过他们。 随后又仰起头问:“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这样的孟鹤堂还是带着些许的困意,呆萌呆萌的样子让周九良微微愣神,不过也就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后回答: “不知道,大概是在学校的哪个角落吧,不过我估计啊,这次他俩能成。” “安?为什么?”孟鹤堂持续迷惑。 周九良笑了笑:“没什么,猜的。” “哦,好吧。” 孟鹤堂收回头,左右晃荡着脑袋思考着问题,随后他突然就顿住不动了,心里想: 我好像是躺在他腿上的吧?我要不要起来啊?起来会不会太尴尬啊?不起好像更尴尬的吧?我该怎么办…… 周九良适时的出声:“要是不困了就起来吧。” “哦好。”孟鹤堂还是乖乖的起来了。 二人谁也不说话,气氛逐渐开始尴尬。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九华和九熙就手牵手的回来了。 孟鹤堂看到后马上站起来,看着他俩握着的手惊讶的问:“嚯,你俩这是神速啊,这么快就搞定了?” 尚九熙害羞的低了头,还没等他开口就冷不丁的被抡了后脑勺,他一脸懵的抬头看着孟鹤堂。 孟鹤堂也不客气,抡完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调侃的骂道: “好啊你,长本事了,为了男友居然扔下我偷悄悄的跑了,你知道我醒了看到不是你我有多尴尬吗?一开始没看到人我还以为我被别人绑架了。” 话里明显能听到孟鹤堂在咬牙切齿。 尚九熙赶紧赔笑的说:“内啥,嘿嘿嘿,孟哥,对不起嘛,不会再有下次了,别生气了。” 孟鹤堂不以为然:“说吧,怎么补偿我?” “两包大白兔奶糖!” “我要大包的!” “没问题!” “成交!” 说完二人还笑嘻嘻的击了个掌。 尚九熙这边还没笑完就被何九华一把拽了回来,不解的问:“大白兔奶糖?” 尚九熙点了点头:“是啊,孟哥最爱吃大白兔了,一天都离不了。 他呀最好哄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包大白兔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包。估计有人拿几包大白兔啊,就能把他给拐卖了。” 九熙知道周九良在追孟鹤堂,也知道何九华是在帮周九良打探消息的,所以他才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何九华。 尚九熙说完,何九华就冲周九良挑了挑眉,意思再说:听到没?你家小孩儿用大白兔奶糖就能收买,抓紧啊。 周九良将头瞥过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何九华有点儿气结,都这时候了还傲娇什么呀? 要不是九熙在场,他早就上去和周九良理论了。 尚九熙的话孟鹤堂也不是没有听到,走过来压住他的肩膀说: “诶,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被拐卖了?你孟哥我还是很矜持的好不好?随随便便几包大白兔就能拐卖的话,那我也太不值钱了吧?” 尚九熙听到后噗嗤一下就乐了,他家孟哥也太可爱了,实在没忍住啊。 何九华则是哈哈大笑,趴在尚九熙的肩膀上咯儿咯儿直乐。 在周九良背过去的脸上,露出了隐藏不住的笑意。 时间飞逝,日子在平平淡淡又热闹快乐中度过。这天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在孟鹤堂半睡半醒间老师发话了: “现在已经12月了,还有一个月就是元旦了,咱们部门要大一大二和出几个节目,到时候大二会有人来咱们班挑人,大家积极配合。好了,下课。” 说完老师出了教室,班里一下炸开了锅。孟鹤堂继续趴下睡觉。 过了一会儿,尚九熙过来推醒了他,还边推边说: “孟哥,你要和我一起参加节目吗?我听我哥说他们班要跳‘爱的华尔兹’,一起吗?” 尚九熙的两眼都在放光,激动的没注意手劲儿,一下子把孟鹤堂拽起来了。 孟鹤堂很不爽的抬起头,绷着脸看着尚九熙,满脸写着“你吵到我了”,也没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他现在只想把尚九熙扔出去。 尚九熙被看的一下就怂了,挠着头灿灿的说:“内个……孟哥……消消气消消气,我不是故意的,给你买大白兔,别生气了。” 孟鹤堂一听有大白兔,在心里早就抱着尚九熙猛亲一口了,看面子上挂不住,还是绷着脸问:“你刚刚说什么?” 尚九熙见他终于回归正题了,赶紧说道:“就是听我哥说他们班要跳‘爱的华尔兹’,一起吗?” 孟鹤堂刚睡醒,脑子都还没转过弯儿来,懵懵的问:“他们班跳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啧,你没有听到刚刚老师说大一大二要一起来的吗?他们班会下来挑人的。”尚九熙默默的翻着白眼,感情人家压根儿啥也没听啊,脑子都睡糊涂了吧。 “哦,我无所谓,他要选我就去,不选我就不凑热闹了。” 说完就又趴下了,将头埋在臂弯里闷声说:“你找你哥去,别在这里嚯嚯我。” “我……” 尚九熙一时无语,随即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还是去找何九华了。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何九华见尚九熙进来,连忙起身走过去问。他身后的周九良虽然坐着,但眼神却也是期待的看着尚九熙。 尚九熙看了看何九华,又看了看周九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答:“他没同意,好像,也没拒绝。” “那他说什么了?”周九良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明显的嘴比脑子快,说完才后悔,尴尬的看了一眼尚九熙后就转过身子去。 人确实是转过去了,耳朵估计都竖的和天线一样长了,仔细的听着尚九熙的话。 好吧,还是没忍住转回来了。 何九华对着尚九熙耸了耸肩,并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尚九熙也如实回答“他说,如果选他的话他就去,不选就不来凑热闹了。” 何九华思考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说“那就是说还有希望的。没问题,到时候肯定会选他,他跑不了的。”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周九良,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周九良的白眼。何九华也习惯了,懒的和他计较。反正是在帮他具体能不能成还是得看人家的意思了,咱也不能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思考完的何九华内心一怔:诶?我是不是吃亏了? 第二天下午,孟鹤堂依然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半夜干什么去了,每天都是困的要死。 这时,周九良和何九华进来了,环视一周,讲台上和讲台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讲台下的在好奇他们是谁,讲台上的好奇他们在看什么。就这样持续互看了十几秒,还是周九良干咳一声后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随后周九良开口道:“我们是大二的,现在来你们班挑人,大家都起立,我们先看看人。” 大家这才明白,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尚九熙看到孟鹤堂还在睡,便一把推醒。 孟鹤堂懵懵的抬头,看到大家都站起来了,又看了看讲台,看到周九良和何九华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悻悻然的站起来。 周九良的眼神从进来就没有离开过孟鹤堂,还是何九华在旁边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后将眼神收回来,平淡的说: “大家也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次是因为元旦晚会,而我们班人手不够,所以和老师申请了来大一挑人。也希望大家积极配合,谢谢。” 第193章 荣华 说完,班里响起了阵阵掌声。 随后,周九良点点头表示可以了,大家便陆陆续续的停下来。周九良挨个儿看了看,最终挑走了8个人。当然,这里面一定包括孟鹤堂和尚九熙。 周九良与何九华使了个眼色,互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何九华就走到尚九熙身边,将其他人的名字一一记下来。 完事后就又回到周九良的身后。 周九良拿过何九华手里的名单,看了看后将本子合上,还给何九华,然后对着这些人说:“感谢大家的配合,明天的这个时间请准时到我们班,如果迟到了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周九良看着他们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似的胡乱点头,最后说:“好了,不占用大家的晚餐时间,我们明天见。” 最后五个字,周九良是看着孟鹤堂说的。 说完他们便出去了,孟鹤堂还在站着,整个人还是愣愣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的那个早就消失的背影,迷迷糊糊的想: 他刚刚,是对我说的吗…… “孟哥,孟哥?” 尚九熙一边叫一边推孟鹤堂。 “啊,啊?怎么了?” 孟鹤堂回过神来,依然很懵的看着尚九熙。 尚九熙叹气一声,摇了摇头将手搭在孟鹤堂的肩膀上,无奈的回答:“人都走远了还看呢?你已经盯着门口盯了3分钟啦。” 孟鹤堂听到后耳朵唰一下就红了,眼神躲避着,手慌乱的拍开尚九熙的手,连说话都因为紧张而提高了几个度: “哪有?!谁看他了!你别瞎说!” 尚九熙点点头:“是是是,我瞎说,也不知道是谁都快要把门口盯出一个洞了。” “尚九熙!!!” 孟鹤堂大吼一声,脸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因为害羞才红的。 尚九熙见情况逐渐不对,赶紧跑过去安抚孟鹤堂,并且还在一个劲儿的道歉:“好了好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道歉我检讨我该死,别生气了,我真的不说了,给你买大白兔!” 孟鹤堂一听,看了尚九熙一眼就扭过身不看他。 尚九熙知道快成了,嘴角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孟鹤堂的后背说:“3包。” 那后背一下子就挺直了,耳朵也竖了起来,但就是倔强的不肯转过身来。 尚九熙看着这可爱的一幕,极力忍住笑意,轻轻喘口气便又说:“3大包。” 别说,还真好使,孟鹤堂一下子就转回来。面色依然冷淡,但眼神里的激动告诉尚九熙,他已经原谅他了。 孟鹤堂绕过尚九熙走了,还边走边说:“下不为例。” 尚九熙无奈的低头笑了笑。算了,还是去找何九华吧,3大包怎么着也得让周九良报销一半儿啊,为了他的追妻之路,自己真的是付出了不少啊。 尚九熙来到何九华的班级,轻车熟路的进去,在何九华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班里的同学都习以为常,有些认识的就过来打声招呼,尚九熙也会回一个笑容。 “怎么来找我了?不陪着孟鹤堂吗?” 何九华摸了摸尚九熙的头,笑着说。 尚九熙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下,说:“孟哥在你们走后盯着门口盯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然后歪头看着周九良说:“不过话说回来啊九良哥,我觉得你俩这事儿能成,孟哥都愣住了,你可要加把劲了啊。” 周九良尴尬的咳嗽一声,红着脸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尚九熙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还有啊,我为了哄孟哥可是贡献出了三大包大白兔呢,九良哥,你怎么着也得给我报销一半的钱吧?” 周九良认命的点了点头,无奈的说:“是是是,我给你报销,全部的。” 尚九熙一下子就笑了:“那就谢谢九良哥啦。” 第二天,大家如约而至,三三两两的来到周九良他们班。这时候,好多人都已经有了伴儿,尚九熙也是直接奔向何九华。 虽然都是刚来没多久,但周九良的名号也早就在大一传开了。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狠加冷漠,对于除了何九华的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连话都不会说一句。这自然一般人便都不想与他搭档。 当然,他也不会找其他人,除了孟鹤堂。 周九良穿过其他人来到孟鹤堂的面前,淡淡的问:“你能做我的搭档吗?” 孟鹤堂先是扭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大家用各种方法拒绝。 他只好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只比自己高出一点点的人。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周九良眼睛都不眨一下,反倒是孟鹤堂看出了神,周九良干咳一声,将孟鹤堂的思绪拉回来。 孟鹤堂尴尬的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呆了,还是对一个男人。 周九良又将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孟鹤堂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抬头。 倘若他抬起了头,或许能看到周九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就这样,周九良和孟鹤堂成了搭档。 这天下午正在上课,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报告!” 周九良推门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老师,然后说:“老师,我带我的搭档去练舞,之前的并不不扎实,他还要提前学习后面的,方便教其他人。” 老师点了点头,同意了。 孟鹤堂刚起身,周九良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老师,尚九熙我也带走了。” 老师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周九良拉着他们去找何九华汇合,尚九熙直接扑在何九华的怀里,何九华笑着摸了摸尚九熙的头。 然后抬头看着周九良,脑袋一偏,说:“走吧。” 周九良点点头,拉了孟鹤堂一把,四人并排走在校园里。 孟鹤堂看着他们越走地方越不对,怎么好像是去校门口的路啊。 这个想法在他们走出学校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咱这是去哪儿啊?不是去练舞吗?怎么出来了?” 孟鹤堂疑惑的看着周九良。周九良看了一眼孟鹤堂,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何九华。 何九华接收到眼神,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尚九熙。 尚九熙和何九华对视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正在看着自己的孟鹤堂,干笑一声,说: “这其实就是一个幌子而已,只是为了把咱俩带出来嘛。” 孟鹤堂一皱眉,顺着尚九熙的后脑勺就呼了过去,然后说:“啧,谁问你这个了,我还看不出来是逃课吗?我问的是咱现在去哪儿啊?” 看到孟鹤堂这样的反应,三人都松了口气。 尚九熙笑着说:“当然是去游乐场啦!” “那赶紧的啊!” 四人是嘻嘻哈哈的跑进游乐场的。 孟鹤堂和尚九熙一人买了一个泡泡机,像小姑娘似的追着打闹。 周九良和何九华在身后跟着,偶尔跑两步,别把距离拉的太大。 尚九熙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孟鹤堂跑过去,刚想问他怎么了,然后尚九熙握住孟鹤堂的手,激动的说: “孟哥孟哥,咱玩儿这个好不好?” 孟鹤堂抬头看了一眼,这不就是跳楼机嘛,玩就玩呗。随后孟鹤堂点了点头。 孟鹤堂同意后,尚九熙回头喊了一声就拉着孟鹤堂向售票口跑去。 过了一会儿,尚九熙拉着孟鹤堂出来了,走到他们身边,有点不高兴的说:“只有两张票了。” 何九华摸了摸尚九熙的头,说:“没关系,你们去玩吧,我俩在这里等你们。” 尚九熙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撇这嘴说:“真的可以吗?” 何九华笑着点了点头。 第194章 开心 谁知道尚九熙一下子笑了起来,说:“那就好,就等你这句话呢,那你们乖乖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拉着孟鹤堂跑,只留何九华在原地风中凌乱。 跳楼机确实刺激,周九良何九华在下面都能听到孟鹤堂的尖叫声。那声音,简直比女生喊的都高。 好不容易结束了,尚九熙没什么事,还一脸笑嘻嘻的说下次还要玩儿。 孟鹤堂就不一样了,下来以后腿软的不行。周九良见状赶紧过去扶。 将孟鹤堂扶到一边坐好,孟鹤堂紧紧的抓住周九良的胳膊不放,嘴里还一直喊着: “天哪!!!什么玩意儿啊!!!我再也不玩了!!!太可怕了!!!” 周九良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孟鹤堂的背,帮忙缓和情绪。 这时,尚九熙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儿大白兔奶糖,然后交给周九良。 周九良立马拿过来放在孟鹤堂的面前,孟鹤堂拿起糖,双手颤抖的打不开包装袋,周九良就帮忙打开,然后喂给孟鹤堂。 孟鹤堂吃完糖,缓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在周九良怀里,并且被抱着。 他略微有点尴尬的推了推周九良:“内个……能放开了吗?” 周九良这才放开他。 两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尴尬。 孟鹤堂还在想:“尚九熙内个有男友忘朋友的,跟他哥跑哪儿去了?这么就扔下我跑了呢? 还有,我怎么就跑他怀里了呢?我和他不熟啊。 等等,我刚刚好像吃的是大白兔,他哪儿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尚九熙怎么还不回来啊!!尴尬的我脚趾头都快把鞋抠破了!!!” 周九良内心:“原来他怕高啊,瞅瞅刚刚都吓成什么样儿了,腿都直打颤,站都站不住。 他发现我喂他了吗?好像没有。不过那唇碰到了我的手,还挺软。 何九华被他小男友拉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俩话也不说一句确实挺尴尬的。 不行!我要打破这个僵局!” 下定决心的周九良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孟鹤堂。而孟鹤堂还在自我尴尬,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吓了一跳。 孟鹤堂猛的回头:“啊!?啊??” 周九良干咳一声:“你别……别坐那么远,咱俩关系没那么……那么差。” 孟鹤堂干笑一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慢慢的挪过去。 又是一阵安静…… (周九良:好嘛,更尴尬了。) 然后周九良就开始问东问西,孟鹤堂再一个一个回答。 就这样尬聊了一会儿,两个人反倒是越聊越熟悉,越放的开了。 不知道周九良和他聊了什么,孟鹤堂渐渐的打开了话屉子,说话之余还笑两声。 然后周九良乘胜追击:“诶,咱俩加个好友吧,方便联系。” 孟鹤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这样又好笑的事还能及时分享给你。” 周九良计谋得逞还表面风平浪静的加上了小朋友,嘴角有点儿压不住。 尚九熙何九华在他俩贼尴尬的时候就回来了,何九华原本想过去,结果被尚九熙拉到一边的小店里,透过玻璃刚好能看到他们。 来这里坐着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点,何九华便叫了服务员,点了一份冰激凌。 尚九熙边吃边看好戏,眼神丝毫不待看何九华的。 时不时还戳一戳何九华,让他看看周九良窘迫的模样。 何九华也只是配合的笑一笑,其实他什么也没看,就是盯着尚九熙。 不光是外面的孟鹤堂在笑,里面的尚九熙也是看的直乐。 当他低头想要再挖一勺冰激凌时,猛的感觉身旁的眼神过于热烈。 缓缓的扭过头,看到何九华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伸手摸了摸脸:“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怪难受的,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何九华一抬手,抚上他的嘴角:“别蹭了,原本在嘴角的冰激凌都快被你蹭的满脸都是了。” 说完便开始擦,一边擦还一边小声嘀咕:“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嗯?你说什么?” 尚九熙刚刚眼神一直在孟鹤堂身上,没注意何九华说了什么。 何九华有些气乐了,一巴掌轻拍在尚九熙的头上:“我挨你这么近你都听不到啊,那孟鹤堂就比我重要的这么多啊?” 尚九熙缩了一下脑袋,然后伸手摸了摸,笑了一下:“哎呀,那不一样嘛,孟哥是个直男,九良哥跟他聊天绝对有意思,看九良哥的表情更有意思。” 何九华一挑眉:“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意思喽?嗯?” 尚九熙这才觉得身边人气场不对,赔笑两声后赶紧挖一勺冰激凌塞何九华嘴里。 何九华吃着嘴里的冰激凌,看着一脸假笑的小男友,出声问:“那我考考你,我上两句的前三个字是什么?” 尚九熙一歪头:啊?上两句? 然后开始思考,嘴里还一阵小声念叨。 过了一会儿,尚九熙便立即抬头,脱口而出:“我挨……挨?挨你?我爱你?” 何九华一笑,揽过尚九熙,吧唧一口亲在了额头上,然后说:“我也爱你。” 尚九熙被何九华的这一通操作搞的满脸通红,面露羞涩。 推了一把何九华,轻骂道:“哪有你这样的,劲欺负我反应慢。” 然后一把将冰激凌的勺子塞何九华嘴里:“吃你的冰激凌吧!我找孟哥去!” 说完便跑了出去。 何九华将勺子拿出来,把钱放入桌子上就追了出去。 这时候周九良刚加完孟鹤堂的微信。 孟鹤堂一抬头便看到尚九熙红着脸跑过来,然后一头扎自己怀里。 孟鹤堂并没有往何九华身上想,看到尚九熙满脸通红便着了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发烧了?” 然后摸了摸尚九熙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也不烫啊。” 说完便抱紧了尚九熙:“这也不冷啊。” 然后抬头看着何九华,满脸写着质问:“你带他去玩儿什么了?!” 何九华一耸肩,表示没有。 孟鹤堂刚打算骂何九华,尚九熙便从怀里挣脱出来:“孟哥,别说他,我俩也没玩什么,就是去吃了一份冰激凌。” 孟鹤堂:“也没见过谁吃冰激凌把自己吃的满脸通红啊?” 话音刚落,尚九熙的脸就更红了。 周九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孟鹤堂,小声的说:“人家小两口之间有点儿事儿挺正常的,你就别刨根问底了。” 孟鹤堂疑惑:“那九熙的脸咋红成那样了?跟发烧了似的。” 周九良扶额:这孩子是有多直啊??? 但还是耐心回答:“人家之间的小情趣能和你说吗?看九熙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何九华干了什么让九熙害羞了呗。” 孟鹤堂恍然大悟:“哦~这样啊,差点儿就骂上何九华了,还好九熙拦下了。” 然后冲着周九良吐了吐舌头。 经过这样个事儿,孟鹤堂和周九良算是正式认识了,没一会儿就自然而然的聊到了一起。 四人休息好,便开始真正的狂欢啦。 坐上观光车来到中心位置,四人撒开丫子往里跑。 “孟哥!孟哥!飞椅!!还会往上窜!” 尚九熙激动的甩着孟鹤堂的手,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飞上去。 何九华马上按住尚九熙,防止他跑了,然后看着孟鹤堂和周九良,询问他俩的意见。 二人耸了耸肩,表示没意见。 见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尚九熙一手拉何九华一手拉孟鹤堂,直直的向售票口跑。 “唉唉??”孟鹤堂被带了一下,站不住脚所以本能的想抓着点东西,结果好巧不巧的抓住了周九良的手。 第195章 更不 因为是本能,所以力道难免大了点儿。 孟鹤堂也没注意,回头看了一眼没拉错人便任由尚九熙拉着跑。 可周九良不觉得,他莫名还觉得挺惋惜的。 一想到第一次拉手手是这么随便且无意间的,顿时觉得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不过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拉一次手手,还握的挺紧的,也不算吃亏嘛。 孟鹤堂被拉着一顿跑,在尚九熙放开他兴致冲冲的去买票后,愣是没缓过来,连自己还拉着一个人都忘了。 周九良也不说,他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 买完票,尚九熙回到孟鹤堂身边,孟鹤堂一下子将手搭在他肩上,微喘着气说道:“九熙啊,咱下次别跑这么快,它设施是能跑还是咋?” 说完就将脑袋靠上去。 尚九熙搂住孟鹤堂,轻轻拍了几下:“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然后脑袋一偏,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笑容瞬间消失,瞪大了眼睛看着周九良。 周九良和孟鹤堂牵手了!!! “你们……你们……” 尚九熙结结巴巴的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周九良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吓得他立刻闭嘴,僵硬的扭头顺便去排队。 孟鹤堂被尚九熙这么一拉,自己却因为还拉着一个人而向后倒了一下。 还好尚九熙是搂着肩的所以没有多大弧度。 这么一倒,孟鹤堂才发现自己拉着周九良。 他还反应了一下,低头看看握着的手,在抬头看看周九良,发现自己握的还挺紧,立刻放开手然后扭过去。 周九良懵了一下:嗯?这就……放开了?? 抬头看他才发现孟鹤堂因为害羞和尴尬而红透了的耳尖。 轻笑一声然后走到他身后。 原本是想碰一下他的耳朵,看看他这个可爱的样子。 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免得小孩对自己印象不好,以后更麻烦。 天知道周九良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忍住不那么干。 终于轮到他们了,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双人座。 孟鹤堂脚步一顿。 尚九熙和何九华一起坐这肯定没的说,但环顾四周一看:都tm是情侣一起坐的!!! 孟鹤堂尴尬的去找尚九熙:“内个……九熙呀,咱俩坐一起行吗?” 尚九熙刚钻进座位里,刚准备答应,一抬头就对上了周九良的眼神。 和尚九熙对视了一下,然后周九良便自顾自的坐上去。 尚九熙吞了吞口水,看着孟鹤堂笑了一下,然后错开眼神看向何九华,眼瞅着就要哭了。 何九华马上接收,啥也没说就直接坐到了尚九熙旁边,用实际行动拒绝了孟鹤堂。 这时候工作人员开始催了:“那边的小伙子赶紧坐下,马上要开始了。” 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坐到周九良旁边。 熟悉的尴尬的感觉又回来了…… 孟鹤堂一直低着头,周九良没有看他,但话却是对他说的: “咱俩都是朋友了,没必要这么见外。不就是拉了一下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也拉着尚九熙嘛。” 孟鹤堂思考了一下,随后呼出一口气。 也是,没啥大不了的。 然后抬头看向周九良,笑着说:“抱歉,是我狭隘了。” 周九良也笑了,回了一句:“没事儿,咱是朋友嘛。” 随着一声铃响,项目开始了。 飞椅慢慢的旋转起来,逐渐向上升,旋转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尖叫声也随之响起。 孟鹤堂一开始也在害怕,慢慢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还挺好玩儿。 慢慢的也放开了,张开双臂双腿抬起,欢呼声慢慢代替了尖叫声。 周九良怕孟鹤堂害怕,所以从始至终都在担心的看着孟鹤堂,后来发现孟鹤堂放开了,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他征了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他的笑。 这次的笑不似上次的娇媚。 是的,娇媚。因为他再也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笑了。 这次啊,是孩童般天真的笑,是放松的笑,是属于这个年少时的笑。 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这高空的美景与刺激了。 他的满眼都是他。 真是应了那句话:满目山河,不及你。 下了飞椅,孟鹤堂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轻松,走路的步伐都有点儿起飞了。 尚九熙跑过来,一把搂住孟鹤堂的脖子,问道:“感觉怎么样啊?” 孟鹤堂点点头:“挺好的,也不可怕嘛。” 话音刚落,尚九熙便来劲儿了:“孟哥,过山车大摆锤来一次?” 孟鹤堂低头思考了一下:其实自己本身还是害怕的,但是钱不能白花呀,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刺激发泄自己的吗? 如果花了钱却没玩儿,岂不是白来这里并且白花钱了吗? 既然能开说明保护措施没有问题,这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啊。 诶?他不会好久没修过然后我上去了他把我甩下吧,那可怎么办? 不过那么多人玩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哎呀算了算了,想也是白想,就当是死一回了,最重要的,钱不能白花!!! 其他三人就看着孟鹤堂站在原地思考问题。 只见孟鹤堂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开,一会儿郁闷一会儿又是一副赴死的表情。这个过程好不精彩。 等孟鹤堂回过神后,愣是被三双眼睛看的直发毛,便弱弱的问一句:“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尚九熙却反问道:“所以孟哥,你考虑好了吗?” 孟鹤堂听后重重的点头,语重心长的来了一句:“钱不能白花!!!” 这句话成功把他三人逗笑了,看着孟鹤堂发懵的表情,三人笑的更欢了。 尚九熙一抬头,看到孟鹤堂逐渐生气的表情,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然后赶紧拍拍身边的两个人,叫他们赶快停止。 周九良何九华感受到尚九熙的指示,抬头一看。得嘞,不能笑了,再笑的话没俩包大白兔是解决不了了。 尚九熙赔笑道:“对对对,钱不能白花,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儿人多的话还要排很长的队呢。” “哦对,快走快走。”孟鹤堂反应过来,直接将此事翻篇,拉着人就跑。 孟鹤堂来到过山车面前,看着那圆形的轨道吞了吞口水:“九……九熙啊,我能不能……不玩儿了?这……这太可怕了吧。” 尚九熙不以为然:“不行,你都答应了,还有,钱不能白花的哦。” 本来已经打退堂鼓了,但一听这话,孟鹤堂一下子就有了勇气。 这股勇气在孟鹤堂坐上去的时候消失殆尽。 “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还是好害怕!!!九熙怎么办啊九熙!?我现在下去还来得及吗??!!” 孟鹤堂一坐好便开始鬼哭狼嚎。 坐在孟鹤堂旁边的周九良终于忍不住一把捂住他的嘴。 孟鹤堂一脸害怕的看着周九良,那小模样,委屈极了。 周九良笑了一下:“来不及了,你已经坐在这里了。” 孟鹤堂绝望的闭上眼,然后弱弱的说:“我一会儿可能会尖叫,你不许笑话我啊。” 周九良握住他紧紧抓住把手的手,说:“不会的,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这样就会好很多。” 孟鹤堂睁开眼,细细的感受周九良手掌的温度:原来,这么暖和啊。 许是吓坏了,竟将这话喃喃出来。 “你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儿,手这么凉。还暖和,这下午三点谁凉啊?” 周九良听到这句话后无情吐槽。 熟悉的一声铃响,要开始了。 在慢慢向上爬的时候,孟鹤堂就已经开始紧张的手出汗了。 第196章 更好 快要下坡俯冲的时候,孟鹤堂突然说:“周九良,你拉着我好不好?” 周九良愣了一下,就一下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刚握住他的手就开始俯冲。 孟鹤堂来不及多想,除了害怕和高分呗的尖叫,他还能感受到来自手上的温度。 周九良是穿过把手的下方握住的,这样即能握住孟鹤堂,也不会弄疼他。 孟鹤堂全程都在尖叫,而且都是高分呗,有了孟鹤堂在旁边叫,周九良一下子就觉得没什么好叫的了。 索性就不叫了,握着孟鹤堂的手坐完了整趟过山车。 孟鹤堂下来的时候腿还在发软,是周九良扶着下来的。 他一抬头,看到尚九熙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有点羡慕他的胆量。 自从下来后周九良的眉头就没松开:“感觉还好吗?不行的话咱就先歇会儿。” 孟鹤堂看着活蹦乱跳的向何九华解说自己以往经历的尚九熙,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了,我还可以,别扫了九熙的兴致。毕竟咱们也是第一次来。” 说完,孟鹤堂直起腰,深呼吸,拍了拍僵硬的脸,重新挂起笑容,然后跑向尚九熙:“怎么样九熙,咱接下来玩儿什么?” 尚九熙一回头,看到孟鹤堂的样子,不经感慨道:“可以啊孟哥,你这情况也不严重嘛。嗯……去玩儿‘激流勇进’吧!我带了一次性雨衣。” 孟鹤堂笑了笑:“好,那走吧。” 孟鹤堂看着身上的雨衣,无奈的吐槽道:“尚九熙啊尚九熙,不是兄弟还真干不出这事儿来。你自己看看,从腋下十多二十公分处一路向下开叉到底,怎么着?当大褂穿啊? 这也就算了,你开叉归开叉,右边这个口子的地方怎么还往回开叉呢?再开的大点儿就到肚脐眼儿了! 谁家雨衣只遮肚脐以上啊?!” 尚九熙刚把脑袋从雨衣里穿出来九听到孟鹤堂的吐槽,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你这……当大褂穿……也挺好的嘛。” “什么?!” 孟鹤堂气的音儿都高了三个度,大步流星的走向尚九熙,并且将身前的雨衣……额……塑料布抓在手里抖上三抖: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der啊?!你家大褂是这样穿的呀?!还得套头上才能穿?后边儿还带个帽子?前面儿还扯开这么老大?咋的?没钱买布料所以用塑料布啊?!那往台上一捅咕让观众看见不嫌磕碜呐?!” 难得见孟鹤堂喋喋不休的直说,没想到愣是把孟鹤堂气出了东北话。 周围的三人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也没见过孟鹤堂这么能说的时候,没想到见一回还是被气出来的。 周九良忍不住笑了出来:“内个……要不你穿我的吧。” 谁知孟鹤堂大手一挥,脑袋一偏,严声拒绝:“不用!我就穿这个!前面儿剩下的一撕,就成了前短后长,我也可以引领时代潮流!” 说完就开撕。 小心翼翼的撕下来后,刚好在肚脐上方三指处,后面的在小腿上,然后自信的将后面的……嗯……塑料布一扒拉,昂首挺胸的向项目出发! 孟鹤堂这行为属实是有点儿傻的可爱,三人相视一笑,跟在了孟鹤堂身后。 该说不说,反正周九良是觉得挺可爱的。 “激流勇进”这里的人还不少,队伍排了很长很长。 孟鹤堂等的很无聊,便把手机拿出来看看,结果被周九良一把夺过去塞到口袋里:“咱是出来玩儿的,不是让你换个地方玩儿手机的。而且一会儿都是水,手机进水了怎么办?” 孟鹤堂不服气,反驳道:“那你塞到口袋里到时候你也要上啊,那不还是一样进水嘛。” 结果周九良神秘一笑:“你刚刚撕下来的塑料呢?” 孟鹤堂一伸手:“在这儿,我还没扔。” 周九良拿过塑料布,将自己的手机和孟鹤堂的手机放在塑料布上裹起来,仔仔细细的将边边角角夹好,确认不会进水后才停下。 孟鹤堂都看呆了,脸上的惊讶都快溢出来了,指着周九良手里的东西半天说不出话。 看到孟鹤堂这个样子,直接把周九良逗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一下孟鹤堂的脑袋,调侃道:“你这脑袋瓜里每天都装的些什么啊?诶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就这笨头笨脑傻乎乎的样子有让人欺负过吗?” 这下轮到何九华震惊了,他可好久没有见过周九良笑着开玩笑了。能再次见到,这孟鹤堂果真是不简单呐。 何九华也看到了周九良手里的东西,突然想到什么,马上把自己的手机和尚九熙的拿出来给了周九良。 周九良一愣:“你干啥呀?” 何九华又将手机向前推了推:“看不懂吗?一起包起来啊,你们怕进水难道我们不怕吗?” 周九良一脸嫌弃的拒绝了。 何九华见周九良这里行不通,便用胳膊肘碰了碰尚九熙,尚九熙立马接收,转身朝着孟鹤堂发起进攻:“孟哥~” 孟鹤堂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摆手示意:“得得得你消停会儿,我知道了。” 然后孟鹤堂一把拿过周九良手里的东西,三下五除二的解开,拿过他们的手机就放在了一起,随后再放回周九良手里: “你包一下吧,我不会。大家都是兄弟,干嘛那么介意呢?不就是把手机放一起嘛,那这块儿塑料布说起来还是九熙的呢。还有……” “停!我包,你别说了。” 周九良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感觉孟鹤堂把自己说的里外不是人呢? 边想边包,倒也不慢,一会儿就好了。 四人百无聊赖的排着队。 看着其他一轮又一轮的游客从高处一冲而下,再看到水花溅起好高时产生的几秒钟的彩虹。 好不容易检了票,兴致冲冲的坐进去。 刚坐下,孟鹤堂的脸色瞬间变化,蹭的一下站起来,僵硬的扭头看着尚九熙:“我……我忘了把雨衣垫在屁股上了,现在后面全湿了……” 尚九熙一愣,反应过来后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边笑边帮孟鹤堂整理好:“行了行了,没事儿,大热天的一会儿就干了,先坐下,快开始了。” “哦。”孟鹤堂只能低头认栽。 没一会儿就听到工作人员喊:“把杆子压下去就好了,用点力就行了。” 四人照做,孟鹤堂却发出疑问:“就这?没了?它不会抬起来吗?” 说罢,他将横在身前的杆子向上提了提,却发现能提起来,吓得他立马又往回摁了摁。 “嗯~”一声闷哼传来,孟鹤堂好奇的扭头看着周九良:“你干嘛?” 周九良睁开眼,瞪着孟鹤堂咬牙切齿的回答:“你不知道我胖啊?!那么用力压它干啥?!它压的我很疼的!” 孟鹤堂抱歉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害怕嘛,万一到时候它起来了可就完蛋了。” 揉了揉自己被压疼的肚子,周九良也将杆子往起抬,听到“咔嗒~”的一声,道:“行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看向孟鹤堂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也看到了孟鹤堂傻乎乎的点头。 “铃——铃——” “啊开始了开始了!孟哥你赶紧把帽子戴起来!想淋水啊你?!” 尚九熙本在激动的叫喊着,想带动一下孟鹤堂的情绪,却看到他没戴帽子,赶紧连说带做的把他的帽子戴起来。 后来发现,戴不戴都一样。 由于这个帽子有点儿大,在俯冲的时候风也不小,挣扎了两下就被吹掉了。 第197章 根本 俯冲带来的刺激让孟鹤堂无暇顾及帽子还在不在,一声尖叫后溅起的水花在冲向最高点后落下来,孟鹤堂很幸运的从头淋到脚。 冰凉的水把孟鹤堂淋懵了,呆呆地一声不吭。 水珠顺着头发流向身体各处。落在眉毛上却挂不住,只能滴在睫毛上。柔软细长的睫毛因撑不住过大的水珠而任其流到眼睛里。 眼睛进水后的异物感让孟鹤堂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撩起衣服上不太湿的地方擦了擦眼睛。 平复一下心情,看了看身上的惨壮。 周九良是第一个发现的。“哟!”了一声赶紧询问他:“没事吧?你不是带帽子了吗怎么还能淋成这样?” 说话的间隙已经让他们漂了回去。这时又响起工作人员的声音:“将杆子向下压一下再往起抬,这样就解开了。” “哐咔哐咔”的是几个杆子上升时磕出来的声音,好多人都已站起来要往出走。 “请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不要落下了。” 工作人员说完后孟鹤堂才起身。 重新回到地面上,孟鹤堂艰难的脱下身上不算雨衣的雨衣,低头认栽的看着浑身湿了的自己。 周九良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雨衣,从裤兜里掏出纸巾,先将孟鹤堂脸上的水擦掉。 难得见孟鹤堂不反抗别人对他的触碰。其实孟鹤堂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讨厌周九良的触碰,对于他就是没有别人碰自己的那种难受的感觉。 乖乖的让周九良一点点擦掉。看着他又拿出一张纸,展开后放在自己的头发上。如此反复几张后头发也擦的差不多了。 “好了我们走吧。”干完这一系列后周九良开口道。 边走周九良边对孟鹤堂说:“身上没办法,只能是让他风干,你自己注意些,要是觉得不舒服了也别忍着,及时和我说。” 孟鹤堂手抓着衣服抖个不停,想让它干的快一些,听到周九良的话后手呀没闲着,无奈的吐槽道:“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唠唠叨叨个没完。” 这话把周九良气笑了,下手崩了一下孟鹤堂的脑袋瓜:“就你这小体格子感冒了发烧了怎么办?还不是得我管?如果不是关心你,谁愿意叨叨?” 关心?孟鹤堂一怔,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自己了。 从前感冒发烧父母也不会关心自己一下,只是让喝点儿热水就睡下了,身上在盖上很厚实的几床被子,说是捂出汗来就好了。 殊不知在这种又重又热又喘不上气的环境下,自己一度崩溃到哭,浑身的无力感让自己想掀开被子却做不到,连翻身都特别困难,硬生生耗着睡过去。 周九良看到孟鹤堂在发愣的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刚刚下手太重打疼他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几个声音将孟鹤堂的神喊了回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九良说了什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是我出神了。” 见他没什么事,周九良也松了口气。 “孟哥,咱们休息休息,去看马戏团表演吧。”尚九熙停下来,看了看周围和何九华,发现何九华气色不太好,便提出来。 孟鹤堂抹了抹头发,抬头看看天色,随后看着尚九熙点了点头:“行,看完马戏咱们就该回了,不然回不去了。” 周九良不用问,他肯定听孟鹤堂的。 尚九熙回过头,拉起何九华的手。 何九华知道尚九熙是因为他才改变注意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太过刺激还是遭受不住,没想到尚九熙看出来了。 他的体贴让何九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 这么好的你,我的。 当四人来到马戏团时被告知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所以只收三分之一的费用。 马戏团很精彩,四人落座后刚好开了新的表演。 有四个人骑着摩托车一个一个进入大铁球网里面。两个人进去后绕着球的花式转圈,摩托车尾部喷出火花,引得观众一阵惊呼。 他们退场后,上场了一群貌似是一家人,表演花式跳绳。 大人大到估摸着有近三十岁,小孩子小到只有四、五岁。倒是有一对年轻漂亮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情侣。 小姑娘很可爱,侧翻后翻都不是问题,轮过自己之后就坐到舞台边缘,晃荡着小短腿等待着大人的呼唤。 那对年轻人的表演也很精彩。三根绳子争先恐后的交错着挥动,精准的跳过去的同时还会有很多花样。 “空中飞人”着实吓着孟鹤堂了。近十米的的高空上只有一个支撑点,却站上去四个人。 第一个人借助绳杆精准的翻向另一个,翻身上去后玩儿起了荡秋千。随之开启了各种惊人的表演,无不叫人拍手叫好。 默契度高到中途的所有表演四人没有任何交流。 结束后下去的方法呀很令人惊讶。在空中旋转了720度之后直接砸在身下的大网上,引起大片惊呼。和观众打过招呼后趴在网的边缘,身体用力向下压,随之翻身落地。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个小时,却也让人印象深刻。 结束后,最后一个以舞蹈的方式欢送观众。大部分人看到后便起身走了。 孟鹤堂左右看了看,觉得有点不尊重演员,便没有走,等着表演彻底结束。 偶然向台上一瞟,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走到那个表演花式跳绳的小女孩面前,和她打过招呼后摸了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给她。 那个年轻人看到了,走到小女孩身边将她抱起,和那人道过谢后便聊了一会儿。 那年轻人和这个人居然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二人多聊了会儿,观众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挥手告别。 “孟哥,走啦。”尚九熙回头叫着。 “诶,来啦。”孟鹤堂答应一声,快跑两步追了上去。 “天黑了,咱们回吧?”孟鹤堂看了一眼手表,问道。 尚九熙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哎,时间真快,感觉还没玩够呢。” 时候他眼泪汪汪的看着孟鹤堂:“孟哥,最后一个好不好?好不好~?” 尚九熙娇起来跟女生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奈之下孟鹤堂还是答应了。 最后一个了,天也黑了,没必要玩什么刺激的了,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坐旋转木马。 到了晚上,旋转木马上的氛围真的很好,伴随着音乐旋转起来,温馨而又浪漫。 何九华趁着尚九熙不注意,在他回头之际蜻蜓点水般的一碰,让人顿时羞红了脸。 二人坐着马车,靠外还有孟鹤堂和周九良挡着,尚九熙的胆子也大起来,揪住爱人的衣领便附了上去。 何九华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任由他笨拙的贴着。 小孩儿清纯,只知道亲上便好,不懂下文。何九华也发现了,挑逗般的伸出舌尖轻添,引的小孩儿浑身颤栗,想要离开。 他怎会不知他会离开,一把搂住小孩儿的后脖颈,让其逃离不得。伸出舌尖小心翼翼的描绘着他的唇,一遍又一遍,抓着后脖颈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些力道。 知道他是第一次,何九华也不敢太放肆,害怕吓到他。最后轻吮一口便放开了他。 从始至终尚九熙都没有睁开眼,结束后更是一头扎在何九华怀里,不管何九华怎么哄都不愿意抬头。 尚九熙觉得太羞耻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主动的,可最后自己还是被动了。 何九华看着怀里捂着脸一直不肯抬头的尚九熙,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 第198章 风格 “再不起来,大家可就都看到了。” 这句话果然很管用,尚九熙立刻就从怀里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摸了把脸,正正经经的坐在一旁,目不斜视。 这假正经的模样成功逗笑了何九华,也让他成功得到尚九熙的一记软巴掌。 其实何九华也只是吓唬吓唬尚九熙,他们周围没什么陌生人,只有孟鹤堂和周九良。 (工作人员:对,我们不是人……) 而且周九良现在满眼都是孟鹤堂,哪儿有空看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这次真的很开心,孟鹤堂张开一只手臂,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周九良也只是看着,默默的陪着他笑。 他突然不笑了,伸出手指戳戳孟鹤堂,孟鹤堂没有回头,闭上眼睛问了一句:“怎么了?” 周九良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你喜欢这里吗?或者说,我。” 孟鹤堂回过头,还是问:“嗯?什么?” 看到他这个反应,周九良也只是当他没听到,笑着摇了摇头。 孟鹤堂哦了一声,扭回头继续玩儿。 谁说他没听到啊,那抓着杆子的手,因为紧张,颤抖着下滑了一些,差点儿抓脱手。 今天很开心。我是说,和你。 就很突然的,孟鹤堂和周九良成了好朋友,时常待在一起,但绝大部分时间里绝对有尚九熙何九华,这也就不怪同学们聊起他俩的八卦了。 已经12月中旬了,节目也需要抓紧时间排练了。 由于舞蹈的特殊性,是需要穿皮鞋的,害怕不适应,所以在练习的时候就穿上。 练习了不短的时间,便休息休息。 男孩子嘛,也休不住,没一会儿便开始打闹,老师也是随他们去了。 周九良和孟鹤堂绝对是对儿活宝。 孟鹤堂一改往日的高冷,和周九良你追我赶,只为了周九良手里的大白兔奶糖。 最后还是抢到了,美滋滋的撕开包装纸,当着周九良的面,非常做作的张着嘴巴,一边发出“啊——”的声音,一边慢慢的将手里的糖放入嘴里。 吃到后还不忘吧唧嘴,挑衅一般的竖起大拇指,来了一句:“好吃!” 周九良看着他那幼稚了行为只觉得好笑,可他除了笑,也没有其他办法。 自家的,咋地都要宠。 鬼知道他俩干了什么,突然开始互踩脚。 皮鞋嘛,本身穿着就不舒服,脚趾头更是顶着疼,俩人还要踩。 “啊!!!”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孟鹤堂撤回来的左脚好巧不巧的用微带些高跟的脚后跟结结实实且狠狠地踩了自己的右脚脚趾头。 那酸爽,让孟鹤堂表情立刻变化,伴随着一句优美的中国话蹲下,一只手握住脚尖,另一只手直直的给了大地母亲一拳头。 大多数同学闻声扭头,呆看到这一幕后愣了一下,随后瞬间爆发出各种大笑。 本身挺丢人的一件事,孟鹤堂愣是让同学们的笑声带着一起笑起来。 看着他们人仰马翻的样子,再感受一下脚趾头的疼痛,一时间让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尚九熙绝对是笑得最欢的一个,笑过之后就是走上去拍拍同样笑趴了的周九良,一起去把孟鹤堂扶起来再扶到一边。 周九良还好,起码在他面前是憋着笑的。尚九熙就不一样了,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把孟鹤堂笑得很没面子,成功得到孟氏拳法一套: “尚九熙你有没有良心?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笑?!” 尚九熙边笑边摇头:“不是孟哥,你听我解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了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有人会自己踩自己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尚九熙!!”孟鹤堂咬牙切齿的叫着。 很管用,尚九熙很听话的闭了嘴,乖乖的扶着孟鹤堂到一边坐下。当然,全程憋笑。 老师不放心,对孟鹤堂说:“要不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你那一脚下去绝对力道不轻,可别真给踩着了。” 孟鹤堂正在脱鞋袜,听到后抬头,笑着说:“没事儿老师,毕竟是我自己踩的,有分寸,自己也知道有事没事,不用麻烦的。” 孟鹤堂坚持不去老师也没有办法,关心了几句后便组织继续练习了。 尚九熙也害怕他真出什么事,还没开口就被孟鹤堂打回去了:“行了,我真没事儿,休息会儿就可以继续练了,你先去找何九华吧,我一会儿就去。” 尚九熙没办法,只好离开。 半个月后,元旦晚会如期而至,表演顺利完成。 早晨初升的太阳并不能温暖已被轻薄的白雪覆盖了一晚的城市。 马路边树梢的抖动将附着在上的雪花归还大地,只因来自几秒钟前停落在那里的小鸟,因起飞而带动了整个树梢。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并没有时间来欣赏这早已看惯了的风景,内心只想着赶紧回家。 对于常年在北方生活的孟鹤堂来说,被早晨从窗外偷偷钻进窗帘缝隙的第一缕阳光刺激醒后,看到这种天气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在暖暖和和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可是总有人不这么想,在孟鹤堂马上就要再次找周公谈话的时候,一段熟悉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孟鹤堂不耐烦的拿起床边的手机,微睁开一只眼睛,看清楚是来人后猛然坐起来接通了电话:“尚九熙!你他妈要是没有一件惊天地泣鬼神比第三次世界大战还要紧的事儿老子他妈灭了你信不信!!!” 被漫天雪花勾了魂的尚九熙哪里有空管他是不是在骂自己,等到孟鹤堂吼完之后打开免提就回答:“孟哥你别睡了,出来玩儿雪啊,我哥和九良哥都在,马上就到你家了,你快点起床啦。” 孟鹤堂一听是催自己起床的,根本不给面子的挂掉电话躺下便继续睡。 反正他们也要来,等他们敲门的时候再起也不迟,多睡会儿多睡会儿。 最终孟鹤堂还是被电话吵起来的。 眼睛都不睁开就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孟哥你开门啊,怎么敲了半天门你都没反应呢?” 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始含糊的开口:“门口垫子下面有根线,拽出来就是放在鞋柜下面的备用钥匙,你们自己开门进来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三个小伙子在门口疯狂找绳子。 咔哒一声响,门开了,三人进来后直奔孟鹤堂卧室,看到床上的人四仰八叉的睡姿后多少有点儿无奈。 尚九熙走上去打算摇醒孟鹤堂,没想到孟鹤堂只是睁了一下,说了句:“你们自己玩会儿,冰箱里有些吃的喝的,别打扰我了。” 说完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种丝毫不慌泰然自若的心态也着实让三人惊讶了一番。 其实也不怪孟鹤堂,毕竟刚放假两天,还没补够觉却大早上八点被吵起来确实会有些起床气。 三人从八点半一直等到十一点半才看到孟鹤堂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的走出来。 在此期间周九良也不是没进去过,不过以被枕头砸出来而宣告失败。尚九熙自信满满的进去后是被连扔带骂的丢出去的。 之后便是老老实实的在客厅等人出来,没人再敢进去打扰。 孟鹤堂来到客厅后往沙发上一靠,拿起茶几上不知道谁的可乐咕嘟咕嘟的喝下去,然后放下胳膊,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 在三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嘛并打算叫一下他时,孟鹤堂猛然起身,边走边说。 第199章 刚刚 “我去洗漱换衣服,等我一下。” 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从尚九熙给孟鹤堂打电话开始,到他现在去洗漱,整个过程中周九良和何九华就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孟鹤堂。 尚九熙倒是还可以接受,毕竟孟鹤堂也不是没在他面前耍过小脾气。 总算是可以出门了,孟鹤堂换好鞋后习惯性的从抽屉里抓了五、六颗大白兔奶糖放进口袋里,然后再拿上钥匙和他们用过的备用钥匙,关上门后再把备用钥匙放回去。 四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雪地上,还没等雪花继续覆盖,另一只脚便踩了上来。 尚九熙追上走在前面的孟鹤堂和周九良,何九华紧跟其后。尚九熙来到孟鹤堂身边问:“孟哥,刚刚在你家时怎么没看到叔叔阿姨?” 孟鹤堂闻声一愣,低下头,将鼻子以下的部分脸缩进衣领里,闷闷的说:“我妈在医院很忙,一般不着家,最近几天出差了,年三十可能也回不来。” “那叔叔呢?怎么也不在?”尚九熙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孟鹤堂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我爸……在我8岁的时候就离开我们了。车祸,我妈是主治医生,抢救无效。”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最尴尬的莫过于尚九熙,此时的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让自己不要问这个问题。 周九良在孟鹤堂看不到的身后在用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和口语与尚九熙谈话: 周九良:你说你没事儿问这个干嘛?!让他想起伤心往事了吧waw?! 尚九熙: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啊qaq!!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问了!!! 周九良:你说你问那么详细干嘛?! 何九华:你吼他干嘛?! 周九良:你憋说话!! 何九华:…… 尚九熙:我问的是叔叔阿姨两个人,孟哥只说了阿姨我还不能问问叔叔吗?! 周九良:他不说就不说嘛,你问啥?! 尚九熙:我不问你能知道吗?!我就不相信你不好奇tat!! 周九良:…… 尚九熙:哼(ノ=Д=)ノ!!! 他们俩的小动作孟鹤堂其实都知道,一直等到他们吵完后才说:“好了,如果不是信任你们,打死我也不会说的。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别人就好。” 见状尚九熙赶紧保证:“不会的,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这下孟鹤堂才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尚九熙将三根手指竖起指天发誓,眼神又飘到了周九良和何九华身上。 吓得二人赶紧将手指竖起拼命点头,以示真诚。 噗呲一笑,让紧张的三个人立即放松下来,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放声大笑。 笑够了,尚九熙这才说出今天来找孟鹤堂的原因:“孟哥,我还没有在北方的城市里好好玩过呢,咱今天去转转?” 孟鹤堂点了点头:“好啊,现在赶紧走吧,快一点了。” 跑跳间,一颗大白兔奶糖从孟鹤堂的口袋里掉出来落到了未被踩过的白雪里。四个少年稚嫩而又朝气的背影也让地上的雪花保留了好一阵子。 中午的街道还是很繁华的,车水马龙间四人漫无目的走着,逛逛公园走走古道去去小吃街,说说笑笑之后以是五点多快六点了,却意外来到商场前,尚九熙的小脑袋瓜就忍不住有了想法。 “哥,我们买件情侣装吧?” 那小模样,笑起来连眼睛都没了。 难得见如此主动的时候,何九华当然不会拒绝,但是孟鹤堂可不一定。 满脸写着拒绝却也被人强拖硬拽着进去,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挣扎。 跟在尚九熙身后陪着他左挑右挑,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哈欠。 都说哈欠会传染,可孟鹤堂却始终没看到尚九熙有一丝被传染的迹象,依旧兴趣满满地挑着衣服。 逛商场买衣服这种事儿孟鹤堂一直以为是女孩子的专利,没想到今天四个大老爷们儿也干了一次。 挑着挑着突然眼前一亮,尚九熙一把抓过孟鹤堂还在因打哈欠而放到嘴边的手就拉着跑到了另一边。 尚九熙拿起衣服比划了几下,抬头问:“怎么样孟哥?好看吗?” 孟鹤堂定睛一看,尚九熙手里拿着两件纯白色卫衣,一件上印着小企鹅,另一件上印着小狐狸,倒也不错,只是这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情侣装吧? 有疑问,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谁知尚九熙瘪着嘴摇了摇头,说道:“谁说情侣装非得一模一样的?而且这两件相同的地方也不少了,穿上就不会觉得啦。” 孟鹤堂对这方面也没啥知道的,既然尚九熙喜欢那就成全他呗。 他扒拉了两下衣服,想看看有什么别的款式,却在两件垂耳兔和橘猫的浅灰色的卫衣前顿住了神色。 正在试衣服的尚九熙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反光的孟鹤堂,仔细一看发现他在抓着两件衣服出神,灵机一动就偷拍了一张给何九华发过去,并配上一段文字:“快让九良哥过来收了这两件衣服!!” 做完一切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几声孟鹤堂。 被尚九熙几声呼唤喊回神,孟鹤堂一边答应着一边神色慌乱颤抖着手将衣服放回去,再快步走到尚九熙身旁,眼神还在躲闪着。 尚九熙也假装看不见,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询问道:“怎么样孟哥?好看吗?” 刚回答了一句好看孟鹤堂便马上反应过来:“不是,这个好不好看你不应该问何九华吗?我觉得好看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是和我穿呐。” 尚九熙又闭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我需要大众的眼光。而且我哥很随意,只要我好看了就行,况且我们身高身材都差不多,我好看的话他肯定也好看。” 猝不及防的一把狗粮塞的孟鹤堂赶紧打断尚九熙的话:“得得得,求你放过我吧好不好?好看,非常好看,你好看他也好看。满意了吗?满意了赶紧结账咱撤!” 尚九熙结账的时候孟鹤堂还在嘀咕:一个大老爷们儿买个衣服磨磨唧唧不说还把我带上,不应该带何九华吗?凭什么他和周九良就在门口坐着等,我就得进来被强塞狗粮?这种事不应该男朋友陪着吗?尚九熙什么迷惑行为?为什么带我………… 迷糊会脑袋终于运转起来,居然只是为了吐槽。 尚九熙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可能回忍不住把他们的计划劈头盖脸的砸向孟鹤堂。 一出门发现只有何九华在,没等孟鹤堂问何九华便回答:“他有事先走了,一会儿在你家汇合。走吧,去买晚上的东西。” 感情刚刚四人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聊,而是商量着晚上在孟鹤堂家狂欢一晚,现在要去买些酒和吃的。 没一会儿三人手里就拿着酒啊肉啊鱼啊排骨啊火锅丸子啊等等等等,这架势,说是狂欢,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刚回到楼底下就看到周九良已经等在那里,看看他周围和他身下的雪就知道他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 孟鹤堂看到后快两步跑到周九良身边,急急的问:“门口不是有备用钥匙的嘛,怎么不在家里等?到了也不说给我发信息,怎么就傻站着?” 周九良轻轻一笑,一边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回答:“我怕你忘了还有我这号人,以为家里进贼了,报了警可就不好了。” 本能性松开手里的东西自己也没发觉,懒得与周九良起口舌之争所以只是翻了个白眼。 第200章 规格 孟鹤堂伸手拿出口袋里大白兔奶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的功夫也走到了电梯前。 进了电梯四人异常安静,感觉怪怪的却也没人起这个头,一言不发的回到家门口。 进门换了鞋后周九良和何九华把东西都放到厨房,归置一下就出来打开电视坐到沙发上开启葛优瘫。 尚九熙在厨房里帮忙洗菜,孟鹤堂则收拾四人的外套和鞋子,完了便带上围裙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忙活。 叮铃咣啷一顿乱响,把沙发上的周九良何九华都吓了一跳,还没等跑过去就看到尚九熙被连打带踹的“请”出了厨房。 小傻子挠着头嘿嘿一笑,默默的脱下围裙,坐到了何九华的怀里,静候佳音。 在孟鹤堂炒完最后一个菜并让尚九熙端出去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仨,总有一种妈妈带着仨儿子的感觉,并且还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揍一顿的冲动。 何九华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不禁咽了咽口水:“孟鹤堂,这么多东西,咱到底是吃,还是喝?” 孟鹤堂不去理会,自顾自的夹起一块儿肉塞到嘴里,嚼巴两下再含糊不清的开口:“反正一晚上呢,菜也有了酒也够了,想干嘛干嘛呗,我又没说一顿都吃完,大不了明天晚上吃剩饭。” 周九良在旁边用开酒器开酒,给每个人一瓶,自己拿起酒喝了两口说道:“都是大老爷们儿,直接吹就好了,别拿杯子了。” 其他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酒过三巡,人已经开始晕晕乎乎的。尚九熙已经开始耍酒疯,何九华尽力控制住他,对着周九良孟鹤堂道过歉后把人扛到了客卧。 孟鹤堂有点上头,拿着酒瓶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吹着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闭上眼睛好好感受着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突然没有了风,孟鹤堂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关上他窗户的罪魁祸首。 周九良走过来,扶着孟鹤堂坐到阳台的地毯上,说:“大冬天的,就这么个吹法你也不怕把自己吹感冒了。” 孟鹤堂一笑,在酒精的驱使下顺劲儿靠在了周九良的肩膀上,说道:“太热了,吹吹风冷静一下。” 周九良感受到孟鹤堂靠着自己,不自觉的僵硬住,一动不敢动,磕巴的说道:“那……那也不能这么吹。” 孟鹤堂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突然一声响,烟花在空中炸裂,再绽放,最后落下。 孟鹤堂来了兴致,离开周九良趴在窗户上,看着一个个烟花的刹那芳华,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笑颜。 周九良起身,走到孟鹤堂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良辰共此时,美景伴佳人。” 孟鹤堂一愣,缓缓的回过身子,半跪坐在地上,抬头呆呆地看着周九良,什么也不说。 周九良蹲下身,双手扶着孟鹤堂的肩膀:“良辰美景,此时,佳人。” 二人对视着,周围的气氛很微妙,都能感觉到。此刻孟鹤堂就算再傻也明白周九良是什么意思了。 酒也醒了大半,孟鹤堂低下头,说道:“不后悔吗?” 周九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将人搂到怀里,下巴抵在孟鹤堂的肩膀上说道“‘喜欢你’这件事,上天不会给我后悔的余地,我也不会后悔。” 孟鹤堂:“什么时候?” “嗯?”周九良被他这没有头绪的问题问的摸不着头脑,疑惑的把人从怀里推出来,皱着眉看着孟鹤堂。 孟鹤堂无语的一翻白眼,说:“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周九良一笑,向后一靠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戏谑的说:“半年前,你刚来拓展的时候。” 孟鹤堂也向后一靠靠在了玻璃上,双手在腰前交叉,搂住自己,说道:“好啊,这么早就窥探上了?这么看来,第一次去我们班不是单纯的想帮我画板报吧?虽然最后被我气走了。” 周九良:“你还好意思说,放眼整个部门谁敢那么说我?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若是还有人,我一定neng死他。” 孟鹤堂曲回一条腿,脑袋一偏,笑着说:“哟呵,本事挺大啊,那我算不算攀高枝儿啊?” 周九良一挑眉,反问道:“怎么?你答应了?” 孟鹤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踹了一脚笑得猖狂的周九良,双手抱在胸前,偏过头不去理会他。 周九良突然起身,右腿跪在孟鹤堂的双腿间,另一条腿跪在他的左胯旁。左手撑着地,右手撑住玻璃。 突然的动作让孟鹤堂猝不及防,回过头来瞪大眼睛呆愣的看着面前放大几倍的脸。 这个姿势等到孟鹤堂反应过来时瞬间红了脸颊,咬着下嘴唇,眼神躲闪着,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周九良抬起左手轻轻捏住孟鹤堂的下巴,让他不可逃避的看着自己。 他看着孟鹤堂慌乱的眼神,说道:“是我攀了,但不是高攀。你我都不是。”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暧昧的姿势,周围空气的升温,窗外烟花的加持,不干点儿什么真对不起周九良是个血气方刚的好男儿。 (作者拍案而起大声咆哮:也对不起我和读者!!!) 周九良慢慢地靠近孟鹤堂,愣是把孟鹤堂逼到整个上半身都贴在玻璃上。 下巴被周九良牵制着动弹不得,感受到周九良慢慢靠近的脸,最后直接干脆闭眼等着周九良接下来的动作。 说是害怕,其实也是紧张中夹杂着期待。 孟鹤堂紧张,周九良也紧张,但是看到孟鹤堂那种赴死的表情时,周九良反而笑了。 人家都准备好“赴死”了,你再没点儿动作是不是有点辜负人家了? 周九良放开了,也不再扭捏,快碰上时微微偏头闭上眼睛。 柔软的触感直达大脑,周九良刚吮了一口就激得孟鹤堂一哆嗦,伸手一把推开了周九良,红着脸嗔怪道:“我……我答应你了吗你就……你就……亲我……” 周九良一笑,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享受般的说道:“嗯,甜的。” 孟鹤堂直接从脸红到脖颈,整个人像是刚被蒸熟似的,笑骂道:“流氓。” 周九良哈哈一笑,坐到孟鹤堂身旁,将人搂到怀里,说道:“我亲我男朋友也算耍流氓啊?那我要是做了某些更过分点的事儿,你是不是得连我祖宗十八代一起骂?天理何在啊?” 浑话一句接一句,孟鹤堂的脸红一直就没有下来过,一拳锤在周九良的胸口,他也放开自己了:“少废话,我困了,抱我回去睡觉。” “得嘞,抱媳妇儿回去睡觉喽~~” 周九良十分挺听话的打横抱起孟鹤堂,稳稳当当的把人送回卧室。 最后再狼狈的被赶出来…… 周九良站在孟鹤堂的卧室门外,一只手抱着被子,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看来只能在沙发上兑付一晚了。 周九良躺着沙发上,抓着被子心里徘徊:为什么何九华可以和他小男朋友睡,而我只能睡沙发? 这个问题一直想到睡着也没想明白。 虽说昨天在阳台已经醒了不少酒,可是第二天早上孟鹤堂还是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吹着了还是喝酒喝着了。 等到他起床后来到客厅,看到那茶几上的一片狼藉时,可能想直接头疼疼死算了。 看到周九良还在沙发上睡着也没想过去打扰,轻手轻脚的走向客卧,极轻极慢的打开门,发现尚九熙何九华也还在睡着,再轻轻的关上门,还是回了自己的卧室。 第201章 呕心 重新钻回被窝里,孟鹤堂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醒的太早了?拿起床边的手机一看时间,确实惊了一下:“好家伙,7点多就醒了也难怪别人都还在睡。” 随后孟鹤堂放下手机排除杂念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被尿意憋醒,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实在憋不住才终于肯起身直奔厕所。 释放完自己后打算继续回去睡觉,路过客厅时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盘已经凉透了的菜。 三人眼巴巴的看着孟鹤堂,连嘴里的食物都忘记嚼了。孟鹤堂一下就笑了,揉了揉迷离的双眼看着他们,笑问道:“你们干什么呢?那些菜都放了一晚上了还吃呢?” 尚九熙咽下嘴里的糖醋排骨,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们饿了,又不会做饭,只能吃这些了。” 其余二人附和着点头。 孟鹤堂简直被他们蠢萌蠢萌的反应给气乐了,走过去一把夺走他们手里的食物放在茶几上,说道:“那不知道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吗?大冬天的吃凉的不怕肚子疼吗?” “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去了厨房以后……找不到微波炉在哪儿……”尚九熙的声音越说越小,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害怕被家长教训。 孟鹤堂:“那你们怎么不去叫我?” 尚九熙更委屈了:“不敢啊……你忘了你昨天中午是如何连扔带骂的把我们赶出来了吗?现在谁敢打扰你睡觉啊,我们吃饭都是小声小声再小声的。” 孟鹤堂尴尬的冲着他们笑了笑,三人再回复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不过孟鹤堂还是好奇,便问了出来:“现在几点了你们就饿了?大不了多等我几分钟也比吃冷饭好啊。” 周九良起身就给了孟鹤堂一个脑瓜崩,无奈的说:“祖宗,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们都是被饿醒的,本以为您老人家一点多就醒了,谁知道您睡到现在,我们一不敢叫您起床二不会做饭,已经受不了了,刚端起饭碗吃了两口您就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出来直奔厕所了。” 孟鹤堂揉了揉被周九良崩过的地方,笑着吐了吐舌头就端着菜进了厨房,过一会儿再朝客厅大喊:“把茶几上的所有菜都端进来,再把昨晚喝完的酒瓶子都收拾了,半个小时以后我要看到干净的茶几,然后就可以吃饭啦。” 终于盼到了热乎饭菜,肯定是积极配合领导指挥,该扔扔,该喝喝,收拾的干干净净后排排坐在沙发上等待开饭。 饭吃到一半,孟鹤堂的母亲打来了电话: 孟母:“喂?堂堂啊,在干嘛呢?” 孟鹤堂:“哦,正吃饭呢。” 孟母:“怎么现在才吃饭啊?” 孟鹤堂:“昨天同学来咱家了,就玩的晚了点儿,今天就起不来了,这不就才刚吃嘛。” 孟母:“又熬夜了吧?别觉得自己还小就不注意身体。” 孟鹤堂:“好啦好啦,知道啦。” 孟鹤堂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离开饭桌走的阳台,问道:“妈,今年……回来吗?” 孟母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孟鹤堂也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母亲的答案。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对不起啊堂堂,今年……妈妈回不去……你知道的,过年这几天手术比较……” “知道了妈!”孟鹤堂突兀的打断母亲接下来的话,“没关系,您先忙,工作要紧。” 孟母知道自己有点对不起孟鹤堂,刚打算道歉时孟鹤堂发话了:“您不用道歉,救人最重要,我理解您,咱们还有好多个年三十,不差这几个。” 孟母举着手机听着孟鹤堂的话,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儿子很懂事,她既欣慰又心疼,正准备继续说下去时护士赶忙跑过来:“张医生,5号床病人突然抽搐了,您赶紧过去开一下吧。” 孟鹤堂也听到了,赶紧对母亲说:“您快去,别耽搁了。” 孟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边跑边说了句:“对不起,妈妈爱你。”便匆匆挂断电话,立刻奔赴病房。 周九良发现了孟鹤堂失落的情绪,走到他身后环腰抱住,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了?阿姨过年不回来吗?” 孟鹤堂也不拒绝,顺势向后一靠,闭上眼睛,淡淡的说:“习惯了,经常不回来,不只是过年。” 语气尽管平淡,但也盖不住其中的委屈和无奈。周九良松开他,拉着他回到客厅,二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周九良突然想到想到什么,说道:“年三十去我家吧,省的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孟鹤堂抬起头,眼神亮了一下又重新暗淡下去,说道:“哪儿有大过年的在别人家过的呀?叔叔阿姨也会反感的。” 本以为周九良会反驳自己,却半天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发现周九良正在打电话,而对象正好是周母。 电话打通后,周九良开了免提: 周母:“怎么了小王八蛋?又没钱了?” 周九良扶额:“哎呀妈,有你这么损自家儿子的吗?” 周母:“哈哈,说吧,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周九良:“妈,能不能让我同学来咱家过年啊?他父母过年都不在家,一个人怪冷清的。” 周母:“没问题啊,人多才热闹嘛,如果你同学不介意的话就来吧。” 周九良问出了孟鹤堂最关心的问题:“妈,你不会觉得他烦吧?” 周母:“怎么会呢?你妈我是那种人吗?人家父母不在,过年都不开心,好不容易来到咱家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我怎么会嫌烦呢?要是人家父母担心的话你就把电话给我,我来和人家父母说一下。” 周九良一笑,看着孟鹤堂,像是炫耀般的说道:“你看,我就说我妈不会介意的吧?” 周母:“诶?你开的免提?同学也在?” 孟鹤堂瞪了周九良一眼,干笑两声回答:“啊……阿姨好,我是孟鹤堂。” 周母:“诶诶,好,是个好小伙,不错不错。别害怕啊,阿姨不会嫌你烦的,来了家里以后我再给你妈妈回个电话,让她放心。” 孟鹤堂:“好,谢谢阿姨,那麻烦啦。” 周母:“不麻烦不麻烦,还怕你不来呢。” 害怕话题聊不完,周九良赶紧打断:“那个……妈,过两天我们就回去哈,先不说了,饭该凉了,就这样啊,挂了挂了。” 周母那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放下手机继续看电视剧。 尚九熙继续吃着加热过的糖醋排骨,和何九华一言不发的边吃边看他们。他们不用问,很明显周九良已经搞定了。 既然提到过年,何九华便提了一嘴:“九熙,今年……我能去你家过年吗?” “嗯??”正在疯狂干饭的尚九熙听到他哥的话,满当当一腮帮子的饭也不嚼了,一脸懵的扭头看着他。 孟鹤堂解决了问题,却没想到何九华也提出来,给了何九华一个尚九熙同款问号脸。 周九良一笑,夹起火锅里的肉:“他原本是要住我家的,因为他不想回去。现在你来了,他自然也就不好待着了。” “哦~”尚九熙还是单纯,“没事儿哥,想来就来呗。”说完继续埋头苦干。 何九华笑了笑,没说什么。 又玩儿了两天,马上就是年三十,孟鹤堂收拾好家,四人便一起去了机场。虽然目的地不一样。 第202章 飞鸥 一开始还好,没有那么紧张,可是当孟鹤堂跟着周九良来到他家小区门口时,紧张的感觉葱心底开始蔓延,手心里全是汗。 周九良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孟鹤堂,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便放开行李箱,将他抱在怀里,在额间落下一吻。顺手拍着他的背,帮他缓解情绪。 过了一会儿孟鹤堂从周九良的怀里出来,深呼一口气,说道:“走吧。” 听到门铃声,周母马上起身开门,看到来人后惊喜的说道:“哟,是鹤堂吧,快进来快进来,拖鞋已经准备好了,赶快换了吧。” “诶,阿姨好。”孟鹤堂笑了笑,还是很拘谨,很紧张,换好鞋乖乖的跟着周母坐到沙发上。 周母坐下后,便拉着孟鹤堂唠家常:“鹤堂啊……” “阿姨叫我小孟就好。”“好好好,小孟啊……” 周九良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捡来的了,从进门到现在,母亲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随后摇了摇头,便先去把孟鹤堂的行李放到自己卧室。 等到他们差不多聊完了,周九良就开始带着孟鹤堂在家里转一圈,熟悉熟悉。毕竟还要住很多天呢。 晚饭时间很快到来,孟母刚好打来电话,手机在一旁充电,孟鹤堂也在吃饭,倒是让周母看到了:“小孟,你妈妈电话。” 孟鹤堂放下筷子,打算接过来时,周母说道:“诶,你来我家是不是没和你妈妈说啊?”孟鹤堂点了点头。 周母一笑:“那正好,我就直接接了,和你母亲报个平安。” 看到孟鹤堂也没拒绝,周母便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周母:“喂?是小孟的妈妈吧?” 孟母一愣,拿开手机确定一下是自己儿子的手机号,再放回耳边,心里一紧:“啊,我是。请问您是?” 周母:“我是他同学周九良的妈妈,这不我家孩子听说您过年不回来嘛,就寻思着让小孟来我家,大家一起过,也热闹些。您正好打过电话来了,我就顺便给您报个平安。” 孟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真是麻烦您了。” 周母:“不麻烦不麻烦,小孟这孩子我也喜欢,而且人多也热闹。” 孟母:“………………” “……………………” 周九良从客厅就能看到周母已经笑成了一朵花,看来聊的很愉快。 回到餐桌上,孟鹤堂一把揪住周九良的袖子,神色有点慌乱:“怎么样?还好吧?” 趁着周母不在,也趁孟鹤堂不注意,猛地向前在人唇上偷个香,还没忘回答:“放心吧,好着呢。” 说时迟那时快,周母正好回来,也没给孟鹤堂反击的机会:“小孟,你妈妈想和你聊几句。” “诶好,谢谢阿姨。”孟鹤堂接过手机,瞪了周九良一眼后离开了餐桌。 “妈,今晚让孟儿和我睡吧。”看准时机,周九良放下碗筷,笑眯眯的看着周母说。 “为什么?咱家也不是没有客房,而且你那床也不大,你俩挤啥呀?” “啧,他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平时在家都是开着灯睡的。”周九良现在都已经说谎不打草稿了。 孟鹤堂要是知道他今晚和周九良一起睡的原因是因为他这么扯犊子,那么周九良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早晨的太阳了。 周母知道原因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那行,一会儿你从客房把被子枕头抱你房间里吧。” “对了妈,他要面子,您到时候可别把这事儿说出来了。”他可要叮嘱好,别让说漏了。 周母一挑眉,向周九良比了个“ok”的手势,母子俩算是达成一致。 周母可想不到这次自己被亲儿子“利用”了一回。 不出所料,孟鹤堂洗漱完打算去客房睡,被周母一把拦下:“小孟啊,今晚你和九良一起睡吧,客房你叔儿睡。” 周父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媳妇儿说今晚睡客房时当场把最近做的错事在脑子里马上过了一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不好吧。”孟鹤堂心里还是有些抗拒。 周九良立刻站出来表示:“没事儿我可以打地铺。” “这……” “哎呀真没事儿,我爸经常睡客房,而且我的床也不小,能放下咱俩。”周九良怕孟鹤堂拒绝,赶紧断了他的所有后路。 周九良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和他一起回房间收拾床铺。 孟鹤堂一边收拾自己行李里的东西,一边吐槽周九良:“你说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和你一起睡呢?你就不怕阿姨怀疑啊?” 周九良收拾完,往床上一躺:“你就放心吧,我妈发现不了。再说了,俩男的睡一张床也没什么问题啊,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嗯?” 说完这句话,周九良已经翻过身,手撑着脑袋,满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孟鹤堂。 结果就是周九良非常成功的得到孟鹤堂版白眼一副,外加脑袋上的一个暴扣,只能委委屈屈的钻到属于自己的一半边床,画着圈圈也不敢说什么。 学校的人要是知道周九良现在这个样子,指定笑趴一大片。 躺在床上,孟鹤堂面朝床头柜,没好意思扭过去。 周九良扭头,发现孟鹤堂离自己八丈远,心里真怕他睡熟了一翻身滚到地上去。 二人是一人一床被子,周九良轻轻掀开自己的,再迅速抽起孟鹤堂的被子钻进去。 孟鹤堂感受到身后的动作时已经为时已晚,周九良已经进来了,并且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就听他小声说道:“我爸妈的卧室可离咱不远,小心动静太大了让他们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挪开手指便附上红唇,又亲又咬,直到身下人呼吸不畅难受的推了他两把,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临了还再嗦一口,把他仅剩的空气也全部掠夺。 孟鹤堂急了,一把推开周九良,翻过身小而急的喘气。周九良平躺下,嘴角的笑容根本压制不住。 一人压着被子的一边,让本身就小的被子霎时间被拽紧。感受到被子勒着自己,孟鹤堂这才翻身躺平,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没从刚刚的行为里缓过来。 周九良拉起孟鹤堂放在身旁的手,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并不调皮,学习也不错,几乎每学期都是‘三好学生’。” “哦?那现在怎么成了小混混了,还是个头儿?”孟鹤堂逐渐平复,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调侃。 周九良一笑,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初三那年突然就不想学了,开始打架斗殴,每天上课都在睡觉,学习一落千丈。后来连老师都不管我了,直接把我爸叫过来,为此我爸打了我不止一顿。 就算这样,我依然没有开始学,不出意外的,中考的时候落榜了,就去了职高。” “职高也还好吧?也是一个需要学习的本事。” 周九良摇了摇头:“职高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的关系极其复杂,想要安稳,要么靠关系,要么靠自己的拳头。 当时是怎么在班里有了的威严呢?是有一次和同学打起来了,我们班四个人都没拦住我,愣是把他打到跪地求饶喊我爸爸,这才放开他,威严也就慢慢积攒起来了。 但这也仅限在班里,外面在我的上面还有一个。索性我也不是那种整天打这个打那个,人缘也还不错,基本没人会不长脑子的过来惹我。 我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要是真的惹到我了,我能把他打到医院去。” 第203章 特别 “这么狠呢?” “没办法,环境所迫嘛。” 孟鹤堂转过身,面对着周九良:“可是你平时看起来也很不好惹啊,整天冷着脸,话都不敢和你说。” 周九良没有回答他的话,也同样转身,把人拉到怀里:“后来让我勤奋努力,专升本考上这里的,是我爷爷。 高三那年爷爷突然重病,一晚上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好在后来救回来了,只是身体每况愈下,撑不了多久。 因为学校斜对面就是医院,所以那段时间我就是学校医院两点一线的跑。知道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所以那段时间我没有惹任何事,只是乖乖的学习。 为了不让他失望,我就拼命学,不分昼夜的学,最后我成功了,他也走了,永远离开我了。” 此时孟鹤堂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伸手用力的抱紧他,让他没那么难过。 周九良感觉到怀里的人的动作,宠溺一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继续说道: “再后来上了大学,在宿舍里认识了何九华。 因为爷爷的事情,那年我的心情很低落,很少对何九华以及其他同学露出其他表情,更别提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九华也是轴,我不和他说话他就越起劲儿,每天从早说到晚,乐此不疲。被他说烦了我就怼两句,这时候他就会说‘呀,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听到这儿我总会给他一拳,有时候翻白眼。他就会说‘对嘛,不要每天板着个脸嘛。’ 慢慢的就和他熟络起来,偶尔也会笑一下什么的,他总会很惊讶,我也不想理他。” 怀里孟鹤堂听的特别起劲,刚刚那点困意全让周九良说没了,不过他也听明白了:“你这是想让我了解你的过去吗?” 周九良点点头:“还不笨,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的过去讲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和我说说你的了?” 孟鹤堂一愣,随后把头埋在周九良怀里:“我的?我的没什么好说的,除了8岁那年没了父亲有点不一样以外,其他都是规规矩矩的按照我妈给我规划的路线走到现在。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故事。” 周九良抿了抿嘴,有点想抽自己。因为他把这事儿给忘了,只能和他之前一样,抱紧他,再亲一口,轻声说道:“睡吧,不想这些了。” 孟鹤堂也只是点点头,随后在周九良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孟鹤堂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在一下下的按着什么。 一开始以为是梦,后来那感觉越来越真实,猛地坐起来就看到周九良蹲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是自己录了一半的指纹。 “你干啥呢?” 孟鹤堂有起床气,很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现在还能坐在床上质问周九良已经是很努力的在忍了。 周九良嘿嘿一笑:“我就是想在我的手机上录一个你的指纹,没想到吵醒你了。” 见没什么大事,孟鹤堂又一头栽下去,并伸出刚刚那根手指头:“要录赶紧录,录完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好嘞。”周九良高高兴兴的拉过手指录了两下,突然主人抽回手,又是一个猛地起身,神色紧张的问周九良“现在几点了?” 周九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快九点半了,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现在是在你家啊,在你家还赖床,真是……叔叔阿姨是不是早就起了?” 孟鹤堂着急忙慌的准备起床,却被周九良一把按住:“放心吧,我爸妈没有11点起不来,安心睡吧哈。” “那你怎么起来了?”孟鹤堂懵懵的,显然有点不相信。 “生物钟呗,实在睡不着就起来了,闲的没事突然想录个你的指纹,没想到把你弄起来了。” 孟鹤堂一放松,瞪了周九良一眼便躺回去,没一会儿就又睡死了。 周九良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关了手机,现在想录那人也没伸出手,还是下次吧,下次让他自己录。 说是过年住几天,谁曾想直接住到快开学。周九良收拾好东西后就被周母“赶”出去陪着孟鹤堂回家收拾东西了。 孟鹤堂家离学校不远,可是周母不知道啊,提前几天把他们赶回来,这也给了二人独处的时间。 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家闲的无聊,孟鹤堂躺在沙发上,枕着周九良的腿,一口一口吃着喂过来的橘子。 “诶,你给九华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啥时候来啊。”孟鹤堂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剧,突然想起来,让周九良问问。 “哦。”周九良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顺手拿过旁边的大白兔给了孟鹤堂。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孟鹤堂就再没自己买过大白兔奶糖。周九良也开始随身带着了。孟鹤堂从之前躺在周九良腿上的各种别扭到现在坦然接受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周九良打过去电话,接通后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好了好了,我先接电话……喂?找我啥事?” “你还在九熙家呢吧?”周九良开的免提,所以孟鹤堂也能听到。 “啊,还在呢,怎么了?”一边看着点尚九熙疯闹,一边还得和周九良打电话,一时间何九华手忙脚乱的,干脆打开免提先把手机放在一边先压住尚九熙再说。 一把抓住尚九熙拿在手里的毛绒娃娃一扯,猛然把尚九熙拉到怀里,一手抓一只胳膊交叉压在他胸口,两条腿夹住他的腿,让人动弹不得。 终于腾出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治不了你了还……啊在呢在呢,你要干嘛赶紧说。” 电话另一边周九良和孟鹤堂同时嘴角一抽,光听就能想象出来那边的战况:“这不是快开学了嘛,问问你们啥时候来。” “开学?”怀里的尚九熙一听开学瞬间不挣扎了,仰起头喊了一句“啥时候开?”,生怕那头的人听不见。 行吧,感情两个人玩的连时间的不知道了:“28号,今天25了。” “卧槽?怎么快?”尚九熙还是仰着头,不过这次是看着他哥。 何九华无奈:“你以为呢少爷?收拾东西吧,买最近的机票,可能今晚就到孟鹤堂家了。” “好嘞。”说干就干,尚九熙抬起双腿,落下时再带动上半身就起来了,拿过放在角落里已经落了灰的行李箱,开始打包东西。 “那行,晚上给你俩留门。”孟鹤堂吃着橘子有点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那就这样,挂了。” “拜拜。” 周九良放下电话,就看到孟鹤堂咬着大白兔的半边gerger乐,一个想法在脑袋里萌生。 只见他掰过孟鹤堂的脸,直勾勾的看着孟鹤堂,把孟鹤堂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干嘛?” 周九良没说话,低头准备咬住露在外面的半颗糖,孟鹤堂发现了他的意图,一吸把糖整个吃进嘴里,周九良怎么可能能放过他,咬不到糖,那就咬堂。 不得不说周九良也是狠的下心,一口咬在孟鹤堂的嘴唇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趁此机会周九良吻的更深,慢慢寻找灵舌下藏着的糖。 找到之后也不着急吃到自己嘴里,一直挑逗孟鹤堂,在他以为自己不抢后突然带起糖退回去。 孟鹤堂紧皱眉头,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抢走他的糖的罪魁祸首,本以为他只是逗逗自己,谁知道他真的抢走了,双手一发力推开周九良。 第204章 不敢 “你凭什么抢我糖?!” 周九良还在回味,睁开眼就看到孟鹤堂如小媳妇受气一般气的脸都红了,这么可爱的样子本来还想再亲一口,孟鹤堂一扭头,这个吻就落到了脸上。 感觉不对,周九良也不恼,笑了笑和他玩儿起了文字游戏:“想吃糖,糖堂不给,就只能吃堂了。” “什么糖不糖的,想吃你自己拿啊。”孟鹤堂确实是气的不轻,这不,脑袋瓜也不转了。 “吃过糖的糖堂比糖好吃,所以还是吃堂比较好。”周九良今天是存心想逗他,也不管一会儿他发脾气,先逗了再说。 结果就是孟鹤堂气呼呼的跑回卧室把门锁上,门外的周九良不管怎么哄怎么道歉,就是不出来。 等到何九华和尚九熙的敲门声响起后孟鹤堂依然没出来。 “孟哥!我来啦!”尚九熙兴冲冲的进门,直接略过周九良往里跑,却没看到想见的人。 一转身看到蔫了吧唧的周九良:“我靠?!九良哥你怎么了?怎么脸上有牙印啊?”边笑边说,到后来不忍了,直接笑出声。 尚九熙的笑声很魔性,把房间里的孟鹤堂逗得噗呲一笑。 “别提了,除了你家好孟哥还能有谁?”周九良一脸幽怨的关上门,踢啦着拖鞋走回去,把自己砸在沙发上。 “九良,你到底干什么了能把一向温文儒雅的孟鹤堂逼成这样?”何九华很想笑,也笑了,但没有尚九熙那么“过分”。 周九良叹了一口气,闷闷的说:“抢了他一颗糖,就成这样了。”当然,怎么抢的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 “是大白兔吧?九良哥我真佩服你的勇气,这么久了我都不敢问他要,你可倒好,直接抢,不咬你咬谁啊。”尚九熙在一旁欠打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事实上是因为孟鹤堂实在气不过,抢了糖还不算还要咬自己一口,越想越气,开开门冲出去直奔周九良。 看到人出来了周九良以为原谅自己了,自动忽视他想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张开双臂等着,谁知道孟鹤堂一把揪住头发把头拽下来,在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若是说揪头发的疼是直冲天灵盖的,那被咬一口绝对是直击大脑的,二者一结合疼的周九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周九良一叫,孟鹤堂的内心就平衡了不少,看到他的惨状还是有点心疼的,打算揉一揉的手都伸出去了才想起来他是罪有应得,冷哼一声就转身回了卧室。 周九良一开始也是生气的,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自己,但是一想这人是孟鹤堂就只能把这口气咽回去,用力锤了几下沙发就算是解恨了。 尚九熙拍了拍坐在沙发上郁闷的周九良,转身走到孟鹤堂的卧室前敲了敲门:“孟哥,是我,你开门。” 本来还在笑岔气的状态,两声敲门声给孟鹤堂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迅速收拾好表情,然后给尚九熙开门。 笑容还没有完全遮住,眼神也在不断躲闪。尚九熙进来关上门后就一直盯着孟鹤堂。 自己已经笑容满面却见孟鹤堂极力隐忍,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看向哪里。 过一会儿尚九熙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把孟鹤堂看急眼了:“行了你,到底干嘛。” 尚九熙一笑:“嘿嘿,劝架。” 孟鹤堂:“劝个锤子!有你这样的吗?进来就一直看着我,怎么着?我脸上有花儿啊?” “哎呀,一块儿糖嘛,再让他给你买就好了,至于咬他一口嘛。”尚九熙边说边坐到孟鹤堂旁边,满脸笑容。 “那我能让他白抢吗?!不咬他一口他都不知道碰我底线了!”孟鹤堂急了,这音量坐在沙发上的周九良和何九华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何九华看着卧室的方向,说道:“老周,你这媳妇儿脾气不小啊。” 他俩一同收回视线,对视一眼后周九良低下头:“我能怎么办?自家的,得忍。” “啧,还是我家熙熙好。”何某人极其欠打的话语悠悠传出~ “呵,也不知道是谁俩上午在电话里吵吵的。”来自老周的反击。 何九华一耸肩,一脸不置可否,把周九良气的不轻。 在尚九熙的反复追问下,孟鹤堂十分不情愿的说了过程。 听完之后尚九熙对周九良又有了另一番认识:“啧,九良哥也是够爷们儿的,居然敢虎口……啊不是,兔口夺食。最厉害的是居然成功了?!” 本来说出来就已经够脸红的了,尚九熙再这么一说,羞的孟鹤堂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孟鹤堂的小表情属实让尚九熙笑得不轻:“哈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已经原谅的差不多了,把他叫进来你和他说说吧。” 笑过之后尚九熙一边擦掉笑出的眼泪一边对孟鹤堂说着有些抖的话。 说完准备起身,却被孟鹤堂一把按住:“我什么时候说原谅了?过分解读可不好啊。” 尚九熙无奈:“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你就是不好意思嘛。” 话一说完红晕再次爬上孟鹤堂的脸颊,连推带撵的把尚九熙送走,再红着脸吼了一声:“周九良!” “啊?!”冷不丁的被叫名字,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一脸懵的看着孟鹤堂。 “进来!”。说完也不管周九良,自己红着脸坐了回去。 “啥?”周九良还有点迟钝。 “啥啥啥,你媳妇儿叫你呢!”何九华反应过来一把将周九良推出去,周九良这才颠儿颠儿的跑进去。 进去一关门,像是隔成两个世界。尚九熙轻车熟路的打开电视,从冰箱里拿出汽水,窝在何九华的怀里美滋滋的看电视。 里面可没有这么外面这么和谐美好,孟鹤堂背对着周九良坐在床沿,脸红的不像话。 周九良走到孟鹤堂面前,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他,轻笑一声:“怎么了这是?还生气呢?” 孟鹤堂没理他,低着头不说话。 伸手揉了揉孟鹤堂的头,像哄孩子一般:“好啦,别生气了,我错了,回头再给你买。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谁要你买啊……”莫名其妙的,孟鹤堂有点委屈。也不能说是委屈,听到周九良要给自己买东西的时候,就会觉得……愧疚?好像也不是,总之很奇怪。 也不是没有让别人给买过,比如说尚九熙,虽然老是坑他,但也在其他方面把这些钱请回去,是不会让尚九熙随便给自己花钱的。 可周九良的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没有心安理得,零食吃在嘴里也不是滋味。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周九良可不知道他的沉默是在想些什么,只能是轻声的哄着他。 “宝贝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周九良的手放在孟鹤堂的膝盖上,轻轻晃动,满脸真诚的看着他。 “那说好了,没有下次了。”孟鹤堂略微抬眼,笑了笑,说道。 周九良满口答应,却在他的眼神里发现了别样的情绪。孟鹤堂自认为掩饰的很好,感觉到周九良一直看着他,眼睛慌乱的闪了闪,试图混过去。 既然孟鹤堂不想让他看出来,周九良也不再深究,抬手摸了摸头,以示安慰。 最后这件事以周九良承包最后几天的所有家务而圆满结束。 月色朦胧,吃过晚饭后,在卧室的窗户边,孟鹤堂被迫接受来自老周的啃咬。已经把人气到捶胸了,周九良也没有要放开的那个意思。 第205章 街道 直到一段熟悉的电话铃声把二人吓一跳,孟鹤堂赶紧推开周九良跑到床边坐下,一把拔掉还在充电的手机。 一看显示发现是孟母,周九良赶紧给孟鹤堂顺气:“你先平稳一下呼吸。” 孟鹤堂白了一眼这样没出息的周九良,不过也在照做,差不多了才接起电话: 孟母:“干什么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孟鹤堂:“刚刚在厨房呢,手机在卧室充电,所以没听到。对了妈,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啊?您要早点休息。” 孟母一笑:“妈没事儿,妈就是想你了,顺便告诉你要开学了,早做准备。” 孟鹤堂:“放心吧,已经收拾好了。” 孟母:“那好,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挂了。” 孟鹤堂:“您也是。” 孟母:“好,拜拜。” 孟母挂电话总是很快,孟鹤堂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挂断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周九良在旁边听着都觉得郁闷。 “想不到你这扯谎的本事倒是不小,你今晚还去过厨房吗?我怎么不知道?”周九良在旁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重新将手机充好电,看着一旁使坏后还幸灾乐祸的周九良,孟鹤堂感觉今天属实受了不少气:“还不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笑!” 说着拿起一旁的枕头扔在周九良怀里,起身一把将他推出去:“今晚睡沙发!”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连说话的机会一秒都不给周九良。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也没办法,只能去找昔日的“老朋友”了。 假期度日入秒,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它就转瞬即逝,让你从天堂瞬间跌入泥潭。不过也有人不是没玩够,而是在夜晚创造奇迹的同时骂骂咧咧,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开学。 上午的天气异常闷热,到了下午却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真的是“每逢开学必下雨”,此时此刻却完美烘托了各位悲凉忧愁的心情。 没想到在渲染气氛这件事情上老天爷做的完美无缺。 开学日的到来让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吵闹,一时间校门口人满为患。背着书包,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拉着行李箱是大部分学生入校的样子。 至于例外,那就是一人打伞一人拿两份行李呗。 由于孟鹤堂不住校,所以周九良并没有这种烦恼,和孟鹤堂共打一把伞,哼着小歌儿欢快的走着。 何九华可没那么舒服,一手一个行李箱不说,还一前一后挂着两个书包。要不是害怕书包被淋湿现在指定在行李箱上挂着呢。 尚九熙在何九华的左前方给他撑伞,时不时的注意有没有水珠顺着伞架滴在何九华身上。这一路走下来都给两人累的够呛。 收拾好宿舍便要去教室了。教室里淅淅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着寒假都干了什么。 周九良和何九华打算先把他俩送到教室再回自己班里。路上也有不少人看到他们,不过总是频频回头,总觉得和去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嘶……好像,之前是何九华尚九熙在中间,孟鹤堂和周九良各在一边的吧?这次怎么成了孟鹤堂尚九熙在中间了? 难道……成了?! 那同学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脚下生风般的跑回去,开始大肆宣扬自己的发现。 最后的最后,竟然传成了两对儿已经领证,准备办婚礼了。一个不怕死的跑过去问,听到他的问题孟鹤堂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实在忍不住去找了周九良,这才把这段谣言止住。 上学本就是枯燥乏味的,在孟鹤堂日常上课会周公中下课了,但依然没有吵醒他。 “孟哥,醒醒吧,该吃饭了。”尚九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叫着孟鹤堂,时不时的还扒拉两下。 孟鹤堂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睡,没理尚九熙。没想到感觉到手被人握着,想想也就周九良敢这么干,就握住了。这一下却让周九良笑了,朝着何九华炫耀:“看到没,亲的。” “切。”面对周九良,何九华只是给个白眼,然后搂过尚九熙的脖子当众在唇上亲一口,再继续帮着尚九熙收拾。 没有之前的害羞,尚九熙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笑骂一句“幼稚”算是回应了何九华的行为。 不去理会何九华的动作,周九良晃一晃手,轻声对孟鹤堂说着:“醒醒了宝贝儿,该吃饭了,一会儿来不及了。” “嗯?!什么来不及了?!”孟鹤堂突然抬头,让后脑勺和周九良的下巴来了个亲密接触。 (周九良:也没啥,就是差点送走自己。) 磕到一瞬间周九良感觉整个下牙床都是麻的,还差点咬着舌头。得亏他没张多大嘴,不然现在就该去医院了。 孟鹤堂还有点懵,本来就没有开机的大脑还被冲击了一下,现在更是脑瓜子嗡嗡的,连自己什么时候出的教室都不知道。 到了食堂孟鹤堂和尚九熙占座,周九良和何九华去打饭。本来是把自己的饭卡给了周九良的,因为孟鹤堂不太喜欢花他的钱。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是这样的,直到孟鹤堂觉得该充饭卡时才发现,里面的钱原封不动。 也就是说,这么多天的饭一直是周九良给买的。 孟鹤堂一下子觉得自己对周九良很亏欠,想去找周九良说说,却被尚九熙一把拦下: “别去。你也是个男的,应该懂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去找九良哥只会让他觉得你不爱他。” 孟鹤堂还是犹豫:“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下次你请他就好了,让他俩占座咱俩去打饭,这样不就好了。” 道理都懂,可就是心里别扭,自己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饭卡握在手里紧了又紧,最后放进口袋,等着下次自己请他吃。 春天天气多变,经常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刮起大风。 一向不好好穿衣服的尚九熙成功感冒了,还挺严重。当孟鹤堂知道的时候何九华已经陪着他打吊瓶了。 问了问没什么大问题孟鹤堂便放松不少,叮嘱几句便和周九良一起去食堂, “宝贝儿,你在这里和他们吃,等我回来啊。都是我同学,没事儿。”周九良温声细语的和孟鹤堂说着话,把盘子放在一群不认识的人中间,再把孟鹤堂一把按下去。 “啊?你要去干嘛?”孟鹤堂满脸疑惑,手紧紧抓住他衣服的下摆。说实话他有点社恐,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他能尴尬死,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周九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帮老师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抬头和他的兄弟们说:“别欺负他,也看着点儿,别给我丢了。” 那群兄弟一边起哄一边还参差不齐的说着“去吧去吧”、“放心吧”、“我们又不要”等让孟鹤堂脸红心跳的话。 得到了兄弟的保证,周九良最后在孟鹤堂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等我”后离开了食堂。 好在那些兄弟都是比较活泼的,一直找话题聊,时不时的说一些周九良的小习惯,比如说,他起床气很大,一般没人敢去叫醒他。 这一点孟鹤堂确实不知道,毕竟很多时候周九良都醒了他还在睡,根本不存在去叫他。 眼看各位的饭盘里都吃的干干净净的了,周九良还没回来,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这下确实更尴尬了。 “额……要不你们先走吧,我等他就好。”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孟鹤堂终于说出了在内心反复练习了很多遍的话。 第206章 任性 “这……不太好吧。”毕竟他们答应了周九良要看好孟鹤堂的,到时候回来了只看到孟鹤堂一个人,那他们可能会脱一层皮。 孟鹤堂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和他说一声就好,你们回去吧,不用麻烦了。” 有了孟鹤堂的这句话他们就放松不少:“好嘞,那我们先走了。餐盘我们也帮你收拾了吧。”说完就已经拿走了,也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没一会周九良回来后看到只有孟鹤堂一个时确实有些生气,可当孟鹤堂和他抱怨把自己一个人丢下后有多么多么尴尬的心里活动以及到最后只能尬聊时,周九良又突然原谅他们了。 因为如果要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解锁孟鹤堂的这一面。 春去夏走又入秋,又到了每一年的开学季。平凡又美好都日子过的总是又快又舒坦。四人每天形影不离,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个人,其他三个指定在。 “每逢佳节胖三斤”是很多人的常态,可孟鹤堂不一样,他是“谈个恋爱胖十斤”! 孟鹤堂周末日常在家躺在周九良的腿上,捏着身上的肉肉,垮着脸给了周九良一记软巴掌:“都是因为你,你看我都胖成什么样了。” “你之前太瘦了,胖点好。”周九良抓住孟鹤堂打过来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口,随即握在手里不松手,眼睛也没有离开过电视。 “胡扯!”孟鹤堂猛地抽回手,不去理会他,起身去冰箱里拿可乐,直接打开喝下去大半瓶,再拿上一瓶回到沙发上。 电视里正演着男主帅气的在抽烟,孟鹤堂突然想到什么,便问道:“诶,你抽烟吗?” 周九良拿起孟鹤堂的可乐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嗯?咱俩在一起大半年了也没见你抽过呀?”何止没见过,闻都没闻到过。 伸手在孟鹤堂头上敲一下,颇为无奈的说道:“你闻到烟味呼吸不上不知道吗?我哪儿敢抽。” “嘶…”孟鹤堂揉着被周九良敲疼的地方,突然一愣,“不对,我说过吗?你怎么知道的?” 周九良笑了,一把搂过孟鹤堂,使劲的揉着他的头:“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咱去游乐场玩儿的时候我还问你抽不抽,你拒绝了,后来我去问尚九熙,他说你闻到烟味儿呼吸不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抽过。” “那你偷偷抽过吗?” “你在我身上闻到过吗?”周九良一挑眉,看着怀里的人儿。 孟鹤堂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过,边想边不太相信的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 电话总是特别不是时候响起,孟鹤堂离开周九良的怀抱,跑去卧室拿出手机,一看是尚九熙打过来的,就接了:“喂?” “诶孟哥,现在有空吗?” “有,你要干嘛?” “那咱去看电影吧,还是咱四个,我找到一部特别好看的电影!” 隔着电话孟鹤堂都能感受到尚九熙那难以抑制的兴奋,不过他拒绝了:“不去,四个大老爷们儿去看电影像话吗?再说了,在家看不好吗?” “哎呀不一样,那感觉能一样吗?票都买好了,走嘛走嘛一起去嘛~”知道孟鹤堂受不了自己撒娇,所以尚九熙屡试不爽。 果然,孟鹤堂妥协了,并一脸嫌弃:“得得得,省省吧你,去就去。” “好嘞!那我和我哥去找你们。”得到肯定回答尚九熙就赶紧催促何九华收拾东西,赶紧去找孟鹤堂和周九良。 因为看错了时间,四人出来早了,只能在周围溜达溜达。刚好有一座古城,便顺道进去转转。 古城前半部分是小吃街,走过之后才能更好的体会到古色古香的街道以及周围的建筑。 孟鹤堂并不觉得好玩,因为这是他从小逛到大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孟鹤堂都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尚九熙的兴致可是很高的,拉着孟鹤堂东跑跑西转转,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周九良和何九华在他们身后跟着,手里还拿着不少不久前买的东西,像极了他们的贴身保镖。重点不在这里,是这俩货还很乐意! (作者本人有被气到!) 由于逛的过于嗨皮,等到四人急匆匆的赶到电影院时已经开始一刻钟了,赶紧排排坐好接着看。 孟鹤堂是第一次来这里,对着里的一切都不是很熟悉,当周九良抬起挡在二人之间的扶手时,确实有点惊讶。 不理会,也可能是没看到孟鹤堂的表情,抬起后将他一把拉在怀里,让孟鹤堂呈斜着躺在自己怀里。 周九良的动作一气呵成,孟鹤堂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周九良的怀里了。 他有点尴尬都推了推周九良:“这……不太好吧,公共场所,后面的人能看到的。而且……我记得这里面是有监控的,也能看到吧……” “管他呢,爷乐意。”周九良才不管这些,低头吻了一会儿,便抬头说道:“看电影吧,不能白来。” 要不是电影院太黑的缘故,周九良应该能看到孟鹤堂那快要翻出天际的白眼。 一场电影下来孟鹤堂可没看进去多少,因为周九良会时不时的来一口,搞得他根本没办法好好看。 中途还去了趟厕所,和尚九熙的聊天,以及孟母打过来的电话。 孟母的电话打的猝不及防,安安静静的电影院突然一阵电话铃声让孟鹤堂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得亏里面黑啊,都看不清他是谁,不然孟鹤堂指定想换个城市好好生活。 种种事件组合起来孟鹤堂还能把剧情串起来也是一种本事。 看完电影后时间还早,大好的下午时光不能浪费,所以,他们决定回家再看一遍。 孟鹤堂这边没看进去多少,尚九熙这边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们回到孟鹤堂家,打开电影,坐在沙发上,孟鹤堂和尚九熙坐一边,周九良和何九华坐一边,中间用一只等身抱枕隔开,茶几上放着刚刚点的外卖。 总算是不被外界打扰的看完整部电影,孟鹤堂和尚九熙开开心心的讨论剧情,时不时的吃一口炸鸡喝一口可乐。 而周九良和何九华这边的画风截然相反,二人全程都在想看完后该怎么收拾自家小孩,哪里还顾得上看? 终于等到结束,何九华立刻起身走过去把尚九熙抗在肩上带到客卧。 “何九华你干嘛?!放我下来!”尚九熙吓到直呼何九华大名,这让何九华很不高兴,并没有理会尚九熙的话,而是直接进去,“砰!”都一声用力关上门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关门声不仅吓到了尚九熙,也吓到了孟鹤堂,撇撇嘴小声说道:“生气就生气,摔我门干什么……” 听到孟鹤堂的抱怨周九良也不客气,起身将他压在身下:“还有心思想别的事儿?先想想你自己吧。” 说完便俯身亲上去,不给孟鹤堂反驳的机会。 孟鹤堂有点儿欲哭无泪,就这点事儿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想不通啊想不通…… 只要你细心观察,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总能找到几个稚嫩的身影,因为他们觉得这才是青春里该有的挥霍和洒脱。 过个生日都要在酒吧,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自己长大的表现。 周九良也不例外,正逢国庆赶上自己生日,叫几个好哥们儿约在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小酒吧,直到晚上才让通知孟鹤堂来。 小孩子嘛,学着大人的模样抽着烟喝着酒,搞得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空酒瓶子散落一地。十分豪爽的喝着,抽着,闹着。 第207章 事件 你要是来,不抽烟不喝酒那都是对不起哥们儿,早就被抄起棍子打出去了。 或许是太激动了,周九良忘记了孟鹤堂闻不了烟味,等到孟鹤堂到了的时候一开门,竟被这扑面而来的烟愣是逼退几步。 孟鹤堂忍着嗓子里痒痒的感觉,忽扇着面前的烟,艰难的走到周九良的面前。 “周九良!!”房间里的歌唱声过于大,以至于孟鹤堂不扯着嗓子喊周九良压根听不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边隐隐约约的声音让周九良回过头去,迷离的眼神在看到来人后立刻变得清亮,激动的喊着眼前人:“你来了!!” 周九良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全部停下手里的事,看着面前这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 “我……呕……咳咳……”孟鹤堂刚准备开口,却憋不住气呼吸一下,没想到被烟呛入嗓子,忍不住躲在周九良身后干呕起来。 “好家伙,弟妹这是怀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良,你要对人家负责啊。” “我记得他比你小两岁的吧?人家才17啊你都下得去手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男生是不是更爽哈哈哈哈哈哈……” “过几天我也搞个男朋友试试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嘲笑声让孟鹤堂止不住的发抖。他不冷,但是他冷。 心冷,身冷,神冷,情冷。 闭气不能呼吸,呼吸就会忍不住干呕,在生与死的面前他还是放下尊严,再一次干呕起来。 安静了一秒的房间再一次发出爆笑,一次次的用着他们认为开玩笑的话语狠狠地嘲笑着他们觉得好笑的事。 整个过程周九良没有说一句话,愣愣的站在一旁,被孟鹤堂抓着的衣角再一次颤抖着扯动起来,这才唤回神智。 “悄你妈逼点儿!!!想死啊!!”一声咒骂让哄笑的人全部闭嘴,都看着周九良。有不屑的,有害怕的,有质疑的。 他们的眼神过于强烈,让周九良很不自在:“今天谢谢大家了,散……散了吧,我买单。” 这些所谓的兄弟们一哄而散,唯有一人走过来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随后跟着队伍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周九良和孟鹤堂,沉默了一会儿周九良把孟鹤堂推出门外,只留下淡淡的一句:“你先走吧”,便把门关上。 孟鹤堂局促的站在门外,右手抬起又放下,好几次想敲门问问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右手最终放下,带着眼里的落寞和嘴角的苦笑,一步一步的离开。 尚九熙在和何九华过甜美的二人世界,突然一通电话让何九华有点不高兴,尚九熙不觉得有什么,接起电话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 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着是孟鹤堂,可是对方不说话,他有点慌了,一声声叫着孟鹤堂,可电话那头只有酒吧的轰吵声,却怎么也听不到他想要听到的声音。 “孟鹤堂!老子问你话呢!没死就回答我!”这是尚九熙第一次这样和孟鹤堂说话,内心除了着急便只剩下害怕。 “星燃酒吧,二楼包间,来接我吧。” 对方沙哑冷漠的声音传来瞬间浇灭尚九熙的怒火,深吸两口气回道:“好。” 何九华在旁边听着,表情愈发沉重:“他是不是和九良吵架了?今天是九良生日,不应该啊。”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不应该波及到何九华,只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么的生气:“哥,你去找周九良,我去找孟哥。你找到他告诉他,让他最好一字一句的把事情的原由全部告诉我。” 说完迅速拿过何九华手里的自己的东西,马上出去打开导航,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便走了。 等到尚九熙放下身边的所有事情赶到孟鹤堂身边时,没有看到想象中他大吵大闹耍酒疯的样子,而是蜷缩在一旁,小小的一团,特别让人心疼。 孟鹤堂听到动静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来了。” 这句话多么熟悉啊,是啊,他几个小时前也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尚九熙心疼的皱起眉头,把孟鹤堂扶起来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满眼泪水的笑着说:“必须的呀,你叫我怎么能不来呢。” 孟鹤堂一笑,刚刚平复的心情,在这一刻再次爆发,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掉,委屈带着哽咽的回答:“带我回家。” “好。”尚九熙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会无条件的信任他,他说带他走,那尚九熙绝对不会有一秒的犹豫。 尚九熙带着孟鹤堂回到他家,一直陪到他睡着才拿起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开始响铃的手机。 电话是何九华打来的,原本打算告诉尚九熙他们现在在哪里,没想到尚九熙不接,并且再打过去时已经关了机。 周九良压根没走,何九华到的时候周九良已经快要抽完一整盒烟了。 何九华快步走到他面前,抓起桌子上的酒便直接倒在周九良的头上。 以往要是何九华敢这么干,周九良早就一拳头打上去了。这次他没有,一言不发,闭着眼感受着酒流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处。 酒倒完后何九华一把把酒瓶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倒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周九良。 只见周九良深呼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他站起身,脱下上衣抹了一把头发,一边出门一边说道:“走吧,洗个澡去找他。” 当然,他们都知道“他”是谁。 他们在孟鹤堂家小区里的小公园里碰面了,凌晨一点,月色朦胧,三人呈三角形的站位站着,在路灯下使得影子特别短。 周九良和尚九熙互相看着对方,何九华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地面,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最终还是周九良开了口。当然,尚九熙确实是一直在等他先说。 “你没跟我说过,他闻到烟味会干呕。”周九良将手放进裤子口袋,本来想着掏出烟来抽一根,突然想起自己是刚洗过身上的味道才来的,便不动声色的放弃了。 尚九熙一怔:“是吗?” 周九良点点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干呕了两声。他们嘲笑他,说他怀了。各种污言秽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你信了?”这一刻,尚九熙都替孟鹤堂寒心。 周九良向后退两步靠在路灯杆子上,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谁知道呢。” “周九良你他妈真不是人!”尚九熙恶狠狠地骂着,要不是何九华拦着他,现在就已经冲上去打周九良了。 “他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知道吗?!你俩天天待在一起,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不怕寒他的心吗?!”尚九熙一声声的质问着周九良,双眼猩红声嘶力竭,双手死死的抓着何九华。 “呵。”周九良一声冷笑,“在我生日这天这么不给我面子,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也说不准啊。” “那你有想过他吗?!”尚九熙不甘的喊着,“你怎么不想想他和你在一起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他推开何九华,走到周九良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是,你是学校的大哥大,没人敢说你什么,可孟鹤堂不一样!你有了解过别人在背地里都说他什么吗?!” 周九良怒火中烧,一把推开尚九熙。 第208章 恩赐 “我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知道他胃疼什么时候不是随身备着胃药?知道他爱吃大白兔我是什么断过?知道他闻不了烟味我他妈背地里都没抽过!还不够吗?!” “你不如去问问他,他到底爱我吗?”周九良的语气突然降低,伸出手指很用力的指着自己,眼神里的无奈和不甘令尚九熙一怔。 因为这个眼神,他在孟鹤堂的眼里同样看到过。 尚九熙一笑,内心十分感慨:他们不愧是一对儿,就连委屈时的表情眼神都是一样的。 何九华从来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不说话,只思考。因为他这个角度,真的比他们局内人要清楚整个过程。 周九良继续说道:“他离我好远。不是人,是心。我很多时候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爱还是说他隐藏的太好,就好像是我一个人的付出。我只有一个字:累。” 尚九熙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被何九华拦了下来,把尚九熙抱在怀里,扭过头看着周九良:“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事了,你就算是问我家小孩儿,他也不知道。所以啊,别折磨我们两个了,你自己上他家等他醒过来自己问去。” 说完便搂着尚九熙往外走,留着周九良一脸懵。 周九良:啊???吵完了???解决了???我知道了什么???我懂了吗??? 尚九熙也没好到哪去,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转身叫住周九良:“对了,他喝了不少酒,你买点儿酸奶面包和苏打水再去。他醒了后先给他和苏打水,缓过来再吃酸奶面包。” “知道了,赶紧走吧你,话真多。”周九良虽然嘴上吐槽,但是心里都默默的记下。 “切。”尚九熙一个白眼翻出天际,“你爱听不听。”说完在何九华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十分信任的跟着他哥走。 何九华宠溺的摸摸头,搂着怀里的可人儿藏进月色中。 疼,头疼,特别疼,比上次疼多了。这是孟鹤堂睁开眼睛恢复意识后最直接的感受。 “嚯,再疼一点我他妈直接原地去世。”孟鹤堂坐起来揉着头无力的吐槽自己。 “有本事你再喝多点儿,没本事就别跟我咋咋呼呼的。”周九良适时的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杯苏打水泡柠檬。 “你……你怎么来了……”孟鹤堂眼神躲闪,现在面对周九良是多少有点尴尬。 “把这个喝了。”周九良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里的水递给他,并一直盯着,好像只要孟鹤堂敢剩下一滴他都有可能当场吃了他。 孟鹤堂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在周九良的注视下别扭的喝完。 周九良接过孟鹤堂递过来的杯子便转身出去了,一点都不带拖泥带水。 孟鹤堂跪在床上向前探头,想要看看周九良走了没有,却什么都还没看到就已经听到脚步声,在他坐好的那一瞬间周九良推门而入。 这次还拿着酸奶面包,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 还是一言不发,直接把东西递给孟鹤堂,还是死死的盯着他,直到全部吃完。 当周九良再一次出去回来后孟鹤堂还是没忍住问他:“你怎么在这儿?”因为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好像叫的是尚九熙。 “昨晚的事情我给你道歉,是我的错,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周九良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 周九良不提孟鹤堂还没想起来,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因为些什么才喝的烂醉如泥。不过他也马上反应过来,怯怯的说道:“你……不是嫌我给你丢人了吗?那你……你还来干什么?” “傻瓜。”孟鹤堂这种又萌又懵的表情属实给周九良逗的不轻,笑了一阵子才说道:“来给你道歉,承认错误。昨晚我不应该凶你,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更不应该带你去那种烟雾缭绕的地方,还是在知道你闻不了烟味的前提下。” 孟鹤堂一边听着一边闭着眼睛点头,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好,那我原谅你了。” 你看,孟鹤堂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只要稍微哄哄就一定能哄好。 “不过话说回来哈。”周九良顿了顿,神秘的靠近孟鹤堂,搞得孟鹤堂整个人跟着紧张起来,“你干呕的那么厉害,是真的有了吗?” 谁能想到周九良这么正经的问出这种话,当场羞得孟鹤堂红了脸颊,推了一把周九良笑骂了一句:“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叶与微风是秋日最经典的搭配,这时候的风是似冷非冷的,吹在脸上,很舒服。 可能大家都有一个小癖好,那就是踩落叶。最好听的应当是已经落下有几天了的,这时候的叶子是完全脱水的,一脚踩下去就会发出“卡兹卡兹”的清脆的小声响。 孩童是最撒欢的,小脚丫从不停歇,哪里有叶子哪里就有他们。成年人不太好意思,但是看到了还是会装作不经意间的样子踩下去,听到那声熟悉的声音时内心依然会升起一份小激动。 可能对于一部分人来说,他们对秋天的喜欢就是来源于这一声声秋天与他们的对话。 教学楼下种着大树,处在楼层不高不低的同学正好可以将落叶最美的时候尽收眼底。开着窗户风便会把落叶送到你的课桌上。 老师声情并茂的讲着课,却突然看到角落里一张课桌上蒙头盖着校服的周九良。便问其他同学:“他怎么了?” 同学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不太好意思说出来,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何九华灵机一动:“老师,他不舒服,上节课就这样睡着了。” 周九良再适时的抬起头,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啊……??” “实在不舒服了你就请假回宿舍吧。”老师也不能不近人情的吧?该休息还是得让休息的。 周九良连忙拒绝:“不用了老师,最后一节课了。” 老师见他坚持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继续讲课。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一下我们中国的校服,那真的是什么都能干。就说现在的周九良吧,他肯定不是不舒服,隔着一件校服那里面便是另一番景象。 脑袋抵着课桌边缘,在袖子里塞点东西装作胳膊,利用课桌下面还有一个隔间以及前面有同学的优势使讲台上的老师看不到放在他这里的垃圾桶。 就在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周九良一点一点的剥着一整盒小样酸q糖。 他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以至于那速度极慢,明明不算多却愣是剥了近两节课。 终于熬到下课,周九良一把掀起校服,右脚一踢将垃圾桶踢到角落,抱着一盒酸q糖向孟鹤堂的班级狂奔。 对于孟鹤堂的同学们来说,周九良已经是常客,并且在看到他后还会十分自觉的呼叫孟鹤堂。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呢?因为前段时间周九良过于开心的去找孟鹤堂,所以非常自然的忽略了和他面对面走过来的主任,径直跑进去。 周九良是什么人呢?皮到经常去办公室喝茶的人主任肯定认识啊。只是这一次,主任的脸上爬满了前所未有的黑线。 主任内心os:我很没面子的啊啊啊啊啊!!!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践踏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主任明令禁止周九良乱窜教室。 第209章 超市 周九良也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只不过每次去的时候都能被逮住,所以后来就乖了。 当孟鹤堂再一次忍住抽人的冲动来到门口,只看到一罐酸q糖在他面前,那距离近的,眼神都没法子聚焦。 孟鹤堂后退两步,终于看清楚周九良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时,抬头一脸懵的看着周九良:“这什么啊?我记得这是……有包装的吧……” 周九良点了点头:“是啊,我剥了好长时间,垃圾桶里的糖纸都快满了。” “你这……图啥???”孟鹤堂眉毛直跳,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 没有想象中孟鹤堂欢喜的样子,周九良略微有点失落:“方便你吃啊,我多贴心的给你剥开你就是这样的反应?那我要走……” 突然觉得话不对周九良便立刻停下,心虚的看了一眼孟鹤堂,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以为他没听到,这才松了口气。 孟鹤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罐子拿出两颗糖塞进嘴里,被酸的直眯眼睛:“嗯…我去好酸。” “啊?不至于吧?平时也没有这样的反应呀?”周九良不相信,自己也吃了两颗。 “嚯!咋这么酸?”要不是因为这一罐实在是花了自己不少时间和精力,早就一把扔出去了。 周九良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看到孟鹤堂笑话自己,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头上轻敲一下:“别笑。话说这次的怎么酸成这样?之前你迟的时候也不酸啊。” “傻子。”孟鹤堂笑骂一句,“你买之前都不看口味的吗?这种糖本身就比较酸,这下还买柠檬味的,能不酸吗?我那次是草莓的,自然没有多酸。” “哦……好吧,那不要了。”周九良挠挠头,打算扔掉手里的糖。 酸到他的宝贝,他怎么还能允许他存在呢? “诶诶?!”听到这话孟鹤堂赶紧拦下,“傻啊你,这是刮风给你送来的说扔就扔?” “你不是觉得酸吗?那还要他干什么?” 怕他真的扔掉孟鹤堂只能抱在自己怀里:“我只是刚睡醒,嘴里不对味,味觉的感官放大了不少,觉得酸很正常,后面就不会了。” 孟鹤堂不拒绝的表现让周九良瞬间眉开眼笑:“行,那你留着吧。不过每天不能吃太多啊。” “是是是。”孟鹤堂被迫接受周·老妈子·九·话巨多·良。 “把糖放了吧,该去食堂吃饭了。”周九良揉了揉孟鹤堂的头,语气尽显温柔。 “好。”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不了吧。” “你……” “也别让九熙告诉他。” “为……” “别问。” 何九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想不通周九良为什么要隐瞒,这貌似对他们之间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周九良给他的感觉很冷漠。 等等,冷漠?! 察觉事情不对何九华马上撇下身边的尚九熙,告诉他在食堂等着,自己赶紧去找周九良。 一出门就看到周九良和孟鹤堂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老周!” 这一嗓子喊得给周九良吓得一颤,抬头一看就扯着嗓子骂:“有病啊你吓我一跳!”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跟我来。”何九华此刻懒得和他计较,走上前拽着胳膊就走,还不忘回头和孟鹤堂说两句: “九熙在呢啊,你先进去找他,我们一会儿回来。” “哦好。”孟鹤堂点点头,眼看着他们火急火燎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行了放开我,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还非得拉出来?”周九良一把甩开何九华的手,满脸写着我现在很不爽。 何九华气结,就差伸出手指指着他的心口了:“问你是不是要和他分手也当着他的面问?你不活了还是我不活了?” “说什么呢你?你觉得可能?”周九良强装镇定,转过身子后连声音都透露着慌张。 如果此刻何九华的手里有一块儿砖头,那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朝着周九良的脑袋呼过去,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那你不告诉他你要走?就是个实习你至于吗?” “至于。” “嗯?????” 何九华满脸问号,他真的想不明白。 “你今天非要问清楚吗?”周九良转回来,抬眼看着何九华。 “呃……倒也不……” “那就别问。” 嚯,比上次的语气还要冷漠。 嗯,以上是何九华先生最后最直接的感受。 得,人家的事,咱还是少管些好。 孟鹤堂还是在老地方找到了尚九熙:“嘿,冥想什么呢?” 一拍肩膀却没见尚九熙有什么反应,坐到他对面才看到原来是在偷偷抹眼泪。这下孟鹤堂的火气蹭就上来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何九华?!我说他怎么出门就直接拽走九良,感情是逃避问题去了!我……” 孟鹤堂作势要起身,被尚九熙一把拦下:“没有,不是他。” 就尚九熙那委屈成被偷了好大一包小鱼干的小企鹅一样,给谁谁信他没事儿啊。 “没事儿啊九熙,谁欺负你了你大胆和我说,我抄起家伙我就打过去!”孟鹤堂的十分仗义执言,愣是把尚九熙逗乐了。 尚九熙笑着擦掉眼泪,将何九华他们要去实习的消息告诉了孟鹤堂:“据说这次走了就不回来了,一直待到寒假才回来,然后再开学就直接走了。” “实习?!不是12月份吗?这才10月啊?” 孟鹤堂愣了,他知道周九良会去实习,只是没想到他走的这么早。 “你不知道吗?九良哥没和你说?”尚九熙也懵了,这种事情周九良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孟鹤堂吗? 孟鹤堂沮丧的摇着头:“他……说了,也没说。” “啊?????”尚九熙更懵了,这算是什么非人的回答? “他说漏嘴了,不过只说他要走,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 “好吧。”尚九熙撇撇嘴趴在桌子上:“我好舍不得我哥,我觉得我会哭死的(′;︵;`)。” “我……”孟鹤堂刚张口,随后停下,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说。 没过五分钟周九良和何九华便回来了。尚九熙直接扑到何九华怀里,一个劲儿的哭。 看此情况,周九良感觉不太妙,等他看向孟鹤堂时,就知道事情真的瞒不住了。 僵硬的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何九华,用眼神质问他:“不是让你告诉九熙别告诉他吗?!这很明显已经知道了呀!(ノ=Д=)ノ┻━┻!!” 何九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急去找周九良问问情况就给忘了提醒尚九熙了。这不仅没瞒住还什么都没问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可最终每个人各怀心思的吃了这顿食不甘味的饭后非常有默契的两两离开,给足了双方充足的二人空间。 尚九熙这边咱就不多说了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腻腻歪歪的粘着何九华,好好珍惜这一段“最后的时光”。 孟鹤堂这边嘛,那可是充满了火药味。 孟鹤堂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周九良。周九良尴尬的连眼神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但是也打死不说。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突然孟鹤堂叹了一口气,他妥协的先开口:“你要去实习了对吧?” “嗯。”周九良现在只能点头。 “我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嗯。” “你今天说漏嘴了对吧。” “嗯。” “我没有第一时间了解到你的消息对吧?” “嗯。” “我还是你男朋友对吧?” “嗯。” “你瞒着我?”这才是孟鹤堂想知道的。 第210章 计划 “嗯。”周九良继续木纳的点头,“嗯?!不不不,我不是……” 不等周九良说完孟鹤堂直接打断:“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 现在孟鹤堂的情绪波动到了最高点:“周九良,我是你男朋友,不是别人的!我为什么要从别人的嘴里了解到你的消息?! 你觉得你能瞒住吗?我昨天就知道了!从你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了!可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你亲口告诉我! 你不要把我当外人一样好不好?这有什么值得你瞒我的?还不让九熙告诉我?我都用不着! 我一直以为消息是假的,一直在等你告诉我,可你没有,如果不是明天就走,你还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他哭了,眼眶红红的,脸也是红红的,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还带着怨气,现在的孟鹤堂活像一只气到浑身发红还带着一双充满雾气的眼睛一直眨巴眨巴的小白兔。 周九良有点懵,好半天才理清楚孟鹤堂说了些什么。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九良解释的话还未说全,便直接被孟鹤堂打断:“好了,就这样吧,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时间不早了,” 他上前抓住孟鹤堂的胳膊,着急的想要说些什么:“你听我解释……” 却没想到直接惹毛了孟鹤堂,一把甩开周九良的手:“解释什么?!你要说什么?说你是为了我好?还是让我体谅一下你的良苦用心?”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周九良也被他怼急了,抓了一把头发指着孟鹤堂说道。 孟鹤堂笑了:“好啊,我到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儿来。” “你……”孟鹤堂的态度顿时让周九良语塞,一时间也想不出来说什么。 周九良抬头,映入眼帘的只有孟鹤堂那近乎失望的眼神,和他转身决绝的背影。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距离周九良去实习已经过去半个月了,孟鹤堂的手机没有一点动静。从前为了陪周九良中午在食堂吃饭的习惯也因他的离开而慢慢改掉。 孟鹤堂变得比从前更沉默了。 教室里放着恐怖片,拉着窗帘关上灯,给人的视觉和感官冲击更胜一筹。 所有人都挤在一起,有些胆小的便抓着旁边同学的手。孟鹤堂也是其中之一。 看电影过于专注的结果就是孟鹤堂并不知道身边的尚九熙什么时候离开的,在电影情节推动下孟鹤堂尖叫一声闭上眼睛靠过去,一时间竟也没发觉。 直到那人的手扶上孟鹤堂的腰和后脖颈轻轻拍着安慰他,孟鹤堂这才想起尚九熙是从来不会碰自己的,赶紧抬头却只看到在黑暗的环境下被多媒体反射在眼镜上的光。 亮亮的镜片被金丝边框圈着,让孟鹤堂一时间没想起来他是谁。 “好了同学,别看了,我的脸上没有花儿。”那人被孟鹤堂看的不自在的推了一下眼镜,示意他从自己身上起来。 被他的话唤回飘忽出去的神志,孟鹤堂才知道自己还靠在他怀里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狼狈的爬起来后孟鹤堂依然没想起来他是谁,只是觉得尚九熙不靠谱的又瞎跑什么。 第二天孟鹤堂终于抓住准备逃跑的尚九熙:“我说哥们儿,你昨天晚上什么时候走的?” 孟鹤堂搂着尚九熙的脖子,气愤的心情让他不自觉的胳膊用力往下压,原本比孟鹤堂高的尚九熙硬是让他压的比自己还低。 昨天晚上的事儿尚九熙也听同学说了,没想到自己偷溜出去吃个饭后来发现时间不早了就直接回了宿舍后孟鹤堂居然能发生这种事? 那个被孟鹤堂抱了的同学是新转来的,当时孟鹤堂被老师叫走了自然不知道。后来尚九熙也忘了把这事告诉孟鹤堂,天知道他的一时疏忽造成了这么大的荒谬。 脖子上传来的疼痛让尚九熙明白还是得先解决这件事再说其他:“孟…孟哥,我就…出去吃个饭,等我吃完就放学了,我就回宿舍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虽然这件事连孟鹤堂本人都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但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咬牙切齿压低声音的问尚九熙。 “孟哥,昨天被你抱了的同学是新来的,叫金霏。你当时不在,而且我想着你们可能也没什么交集,我就给忘了和你说了。我也没想到我走了以后他会做过去啊。” 尚九熙越说越委屈,后来孟鹤堂也懒得为难他,踹了一脚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同学,他是孟鹤堂?”金霏向后一靠, 问着坐在他身后的刘筱亭。 刘筱亭低着头看题,听到他的话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随后手里转着笔,头也没抬的回答:“是啊,就是他。”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他有男朋友的啊,你别瞎想,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天晚上不是故意的。” “当然,我像是那种人吗?”金霏习惯性的推了一下眼镜,转过头却看到刘筱亭那你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吗的眼神,也只是一撇嘴,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没有动作那是不可能的,那天孟鹤堂的味道已经深深印在他的脑海。 孟鹤堂软软的,浓郁的皂香和似有似无的奶香味丝丝缕缕缠绕着不间断的窜入鼻间,很奇怪,但是不冲突,相反,这两股味道融合的很好,造就了孟鹤堂这独特的味道。 他要得到他。 有男朋友算什么,没结婚我一样有机会。而且现在又不在他身边,我为什么不能撬墙角? 他的想法很危险,但在他自己看来是非常合理的。 这很正常,毕竟喜欢是自私的。 他好像没什么错。 金霏转来的这几天几乎没什么同学关注过他,除了第二晚孟鹤堂的那一抱让他在班级里有着不小的话题,但也仅限第三天,后来便随风飘散,好像这件事并不存在。 孟鹤堂也没当回事,只是来和他道了歉便再也没有了交集。 这样不好。 自上次吵架之后,已经快要一个月了,他们谁都没有服软。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吵架,也是特别凶的一次。 周九良每天忙到来不及和孟鹤堂说两句话,而孟鹤堂就是轴,觉得他不理我我为什么要理他的心理导致他们到现在都没有交集。 孟鹤堂躺在床上,一次次打开手机又关上,最后气呼呼的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翻过身。 手机旁边是周九良走之前送给他的一罐糖。现在已经吃掉一半了。 在孟鹤堂转正抱着被子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消息提示音让他瞬间清醒,转回来拿起手机,明亮的屏幕上是“放了糖的粥”发来的消息。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一刻他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放了糖的粥:晚上好啊宝儿,想我没? 糖啊糖:现在想起来找我了?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怕我被别人抢了? 放了糖的粥:你才不会,全校谁不知道你名草有主? 糖啊糖:得了吧。今晚怎么有空了? 放了糖的粥:之前有培训,不让拿手机,今天解放了。 糖啊糖:行,你也早点睡吧,知道你怪累的。 放了糖的粥:确实困了。你也是,少熬夜。 糖啊糖:嗯嗯,晚安。 放了糖的粥:晚安安~ 聊天极短,算得上是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也够了。 看着那对话框里的叠词加小尾巴,孟鹤堂脑补出周九良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顿时鸡皮疙瘩掉一地。但嘴角的笑容根本下不去。 第211章 汇报 随后又耷拉了脑袋。 他知道周九良有集训,但一个月一句话不说有点难度吧?不知道他是真没时间还是还在和他闹脾气,孟鹤堂自己也说不准。 虽说男友不能比,但是相比自己,尚九熙和何九华也从来没有不聊天超过两天。 这不得不让孟鹤堂重审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 脑袋里东西太多而导致的混乱让孟鹤堂此刻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抱着被子和与周九良说起话的快乐安然入睡。 临近元旦,来自年轻人跨年的仪式感在这几天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能老一辈的人没什么感觉,因为在他们眼里跨年过的是农历,而不是明天的元旦节。 整个城市还未从前些天的圣诞气氛里抽出身来,但一些小商贩和超市已经开始急忙准备元旦的东西。中西结合的元素在街道上显得错落有致,竟也觉得和谐。 飘然的雪花落在行人的笔尖,也只是让他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便将自己更往衣服里缩了缩。 初雪的出现不仅告诉人们冬天来了,也预示着过年已经可以开始期待了。 孟鹤堂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因为孟母让他出来买点小玩意儿,让家里有点元旦的气息。 孟母难得在家,孟鹤堂也不好推辞。 说实话,孟鹤堂觉得孟母的年龄比自己都小,小女生喜欢的孟母一个也美落下,连这些节日也是。他本身并不太注重过节,可孟母的出现总能让他全都过上。 你问为什么孟母不跟着呢?哦,在家准备晚饭呢。顺便让孟鹤堂带回来一袋汤圆。 从超市出来转个弯准备去附近那个古城转转。头一偏看到了站在另一个路口冻的脸颊微红的金霏。 “金霏?” “孟鹤堂?” 金霏搓了搓手来缓解不适,看到孟鹤堂也是一阵惊讶。 “你家住这附近吗?”与同学住同一片地方也是一件值得孟鹤堂高兴的事,不由自主爬上眼角的笑意让金霏看呆了小一阵子。 “算是吧。爷爷奶奶住在附近,我只是来窜窜门。”金霏看着他,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那也挺好的啊,我家也在这里,你可以来找我玩啊。” 此刻孟鹤堂并不知道这句话放在日后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当然哈,都是后话。 一个月以来一直没什么进展的事却在今天得到一个升华是金霏没想到的。他突然不讨厌来爷爷奶奶家了。 “真的吗?”他还是觉得不真实。 “可以啊,当然可以。” 他笑了。 “你这是要去哪儿?我陪你吧?”金霏突然抓住事情的重点询问起来。 他想和孟鹤堂多待一会儿。 孟鹤堂也不客气:“好啊,去古城,给我妈买点小玩意儿。” 他们边聊边逛,东瞅瞅西看看,孟鹤堂突然觉得无聊的古城变得不无聊了。 说书先生的胡子,文人手里的扇子,富家少爷的锦衣……这些东西再搭配上金霏故意的神态和动作,让孟鹤堂笑得前仰后合。 金霏这才知道一个男孩子真的可以笑得这么好看温柔。 他愈发想要得到他了。 玩也玩的差不多了,东西也不少,虽然不舍和意犹未尽,但也加了联系方式,得到了他们家地址,金霏已经很满足了。 和金霏在路口挥手告别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才孟鹤堂想起来没买汤圆,赶紧转身跑回去买了之后才敢大大方方的回家。 “妈!我回来了!” 开了门将东西都放在茶几上这才返回门口换鞋,这个习惯也成功惹来了孟母的吐槽。 孟母坐在沙发上,把手上的水珠在围裙上擦了擦,这才着手打开孟鹤堂买的小东西。 一边爱不释手一边撇到了茶几上的汤圆: “堂堂!” “怎么了妈?”孟鹤堂刚回到卧室脱下毛衣,连睡衣都来不及穿抓起就跑了出去。 而孟母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继续把玩:“赶紧把汤圆煮了吧,一会儿就软了。” 孟鹤堂扶额,默默的穿上睡衣:“您能不这么着急的叫我吗?总觉得有大事发生。” “好啦知道啦,赶紧换好衣服去煮哈。” 当孟鹤堂来到厨房,连眉毛忍不住抽搐:“所以妈,您在我离开后都做了些什么菜呢?糖拌西红柿汤和黄瓜块?” 孟母也不觉得有什么毛病:“很不错了好吧?我什么手艺你不知道吗?” “得嘞,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些什么菜吧。” 无奈小孟在线哄老母亲。 “周哥,这是今天拍到的。” 周九良有个小弟也在孟鹤堂家附近住着,他今天陪女朋友出门后意外发现了孟鹤堂和金霏。 视频里的二人举止亲密,金霏努力逗,孟鹤堂放声笑。 和与自己在一块的时候笑的一样。 周九良看着手机,眉头越来越皱:这就是你不找我的原因吗?原来是有了新欢啊。 一瞬间周九良男人的尊严和自尊心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握紧的拳头猛地砸在墙上,给他对面的何九华吓一激灵。 “盯着他俩,有事随时通知我。” “好。” “孟鹤堂。”金霏叫住刚与他点头问好擦肩而过的人。 “嗯?” “我有一个节目,你能陪我去彩排吗?” 明明他们昨天才分开,可今天却想的紧,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孟鹤堂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事,便答应了。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的很早,通常六点多之后便黑了。 金霏的节目在最后一个,晚会结束也差不多在七点,所以他才有时间单独把孟鹤堂约出来。 本就是晚上了,排练室已经没人,整栋楼也关着灯。黑漆漆的过道里安静的能互相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孟鹤堂怕黑。大家都知道。 虽然看不清表情,可金霏还是从他频繁的咽口水的声音中知道了他害怕。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拉着孟鹤堂的手:“别怕,我在呢。” 语气温柔到不行,孟鹤堂不由得将面前这个看不清面部的黑影与周九良重叠在一起,又发现不像。 因为不是他。即使只是一个轮廓,不是他就是不是他,像也没用。 从呆愣中出来,孟鹤堂不自然的抽回手:“没事儿,这地方我熟。”说完便像逃一般的先走金霏一步。 金霏看着空荡荡的手,上面还有那人的余温。他又将手握紧,抬腿跟上眼前人的脚步。 握紧了,是不是就可以让你的温度多停留一会儿? 手是空的,心也是空的。 由于最近需要排练的人和队伍有很多,所以这间排练室也就不锁门,所以他们这么晚了依然可以来。 金霏先进的门,孟鹤堂跟在后面,关上门准备开灯。 “等等。”那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或许是和周九良待久了被他的大大咧咧和粗矿的语气所感染了,这金霏的声音是很温柔,但让孟鹤堂很不舒服,像极了诱惑的声音。 好似在引导着孟鹤堂一步一步跟他走,尤其是在这种没人的教室,声线就显得比以往多了一种空灵。 “为什么?”孟鹤堂不解,但也乖乖的没有继续。 金霏已经走到了窗前。他转过身,向孟鹤堂招手,让他来到自己面前。 “你干嘛?”孟鹤堂还是很警惕的,这种情况但凡长了脑子都不会过去的吧? 他害怕了。 金霏轻笑一声,平时温婉的声音在此刻却略显得恐怖:“我又不吃你,怕什么?只是这边光线好,想叫你过来。” 傻子才信吧?开灯不就好了干嘛要过去?孟鹤堂在心里止不住的徘徊,迟迟不敢移动脚步。 第212章 噩耗 金霏无奈,只能走过去拉着孟鹤堂的胳膊回到原位。即使他能感受到孟鹤堂的抗拒。 将他带到自己站着的地方,颇为无奈的说:“这里真的光线好,我的舞不适合开灯看,但又不能让你看不到,可不就得找光源吗?不然把你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确定金霏是真的没有恶意后他也松了一口气,又突然觉得自己那样猜忌他很没有礼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金霏默默的蹲下,拿出口袋里的舞蹈鞋边换边对孟鹤堂说:“没关系,你不用道歉,是个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有警惕性是很正常的,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 “现在你只需要看着就好。” 他站起身,脱下外套挂在一旁把杆的上,略微活动活动身体便放开音乐开始他的表演。 只为他的表演。 随音乐而动,身子曼妙轻盈、钢韧,在孟鹤堂面前轻然舞动,完美将动作溶于舞蹈。 房间里只有从窗外投进来的星星点点的月光,带有阴影的光将金霏分成半明半暗。 刚好,他看不清他的神色,他也看不清他的。 一个被阴影笼罩,一个背对唯一光源。 有那么一瞬间让金霏觉得他们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不,不是的。 他心里摇头,也因为他的分心导致动作的偏离。随后他抛开杂念,一心只为他的光而舞动。 他们不一样。 就像现在,他是被黑暗所笼罩的,而自己身上的这点光是那人措不及防的闯入而带来的。 他是他的信仰,他的神明。 他碰到了,但是他松开了。手上被温暖烫起的伤让他明白,神明是不可亵渎的。 明明他只需要再往前跨一步,就可以脱离,但他没有,终究一点一点的退后,最后将将自己完全归于阴影。 金霏是美的。舞美。 完全在月光下时,那月光照应在他的脸上,是纯洁的美。 半阴半光时,他是多变的。 完全不能清晰看到他时,他是神秘的,令人捉摸不透。 动作随着音乐的快而快,慢而慢。 天时,地利,人和。 非常完美的将这个舞蹈的所有的来自不同感觉的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金霏喘着粗气看着他,孟鹤堂被惊艳的想不出形容词,但是他们都知道。 太完美了。 当金霏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孟鹤堂依然没从惊艳中缓过神来。 金霏笑着戳了戳他有点肉乎乎的脸蛋:“回神了,不至于那么入迷。” “太好看了吧。”孟鹤堂喃喃道。 金霏点点头:“今天凑巧了,刚好有月亮。真正的月亮。” 孟鹤堂有点激动,抬手帮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晚会上你若是表演这个一定能震惊全场!” “不。”他穿起外套,略微低下点头,“在舞台上没有这种效果,灯也是灯光师打的,没有灵性。我不打算跳这个。” “啊?那…那你为什么叫我来看?不是陪你彩排一下吗?”孟鹤堂有点疑惑,手里还在帮他整理衣服。 “是啊,跳完以后发现不合适,再换一个。” “好吧。” 我只为你一个人跳。 他们之间越来越近了。连尚九熙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味。 他终于逮住落单的孟鹤堂,打着晚上请他吃烧烤并且只有咱哥俩的语气堵的孟鹤堂根本没办法拒绝。 孟鹤堂不知道尚九熙要干什么,只是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拿起面前的啤酒一饮而尽后双手捧着杯子,看着他:“想说什么直说,磨磨唧唧的。” 尚九熙终归还是犹豫的,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这样怀疑孟鹤堂,但是他们之间的事不得不让尚九熙警惕一下:“孟哥…你最近…和金霏…走挺近的哈…” 他到底有点于心不忍,说完这句话他便低头不再看孟鹤堂。 “你什么意思?” 孟鹤堂也猜出来个七八成,当尚九熙说出口后心情当即消沉下来。 反正话也说了,尚九熙索性破罐子破摔:“不是,孟哥,那金霏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啊,怎么你就看不出来呢?” “哦?你说说我听听。” “他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知不知道班里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你不怕这事儿传到九良哥耳朵里吗?” 孟鹤堂已经烦躁了:“我俩之间什么事?还是我们能发生什么事?我在你眼里就那么空虚寂寞冷?周九良不在了我就忍不住马上找别人去?” “孟鹤堂。”尚九熙很少叫他全名:“你到底爱不爱周九良。” 尚九熙突然想起之前周九良和他说的话: “你不如去问问他,他到底爱我吗?” 尚九熙这才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有在孟鹤堂的眼睛里看到过爱意。 “我……” 这个问题让孟鹤堂一时语塞,刚刚的气焰早已消失殆尽:“我不知道。” “你知道。”尚九熙拿起早就凉了的烧烤吃了起来,有点含糊不清的开口: “你对他没有多少爱,更多的是义务。你只是在回报周九良对你的好,不过是以朋友对朋友的方式,不是恋人之间的。 你可能在某瞬时间突然觉得有点爱上他,或者发现他的好而觉得现在随遇而安也挺好,但是真的很微不足道。 爱情不是单方面是付出,普通人就已经很难了,像你我这种在大众眼里算异类的情感想要长久更难,你若是不爱他,就不要再让他一味地撞南墙。 或许你不是不爱他,只是你没有发现,甚至是不愿意去发现。毕竟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个铁人他也该心软了。 说白了你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在身边,你觉得爱不爱已经不重要了。你能感受到这个人对你有多深情,所以在你的心底会觉得这个人不会离开你。 可是这样你不累吗?不爱干嘛要耗着?你不觉得周九良很累吗?你有多少次伤他于无形你不知道吧?他累不累你也不知道吧?你但凡对他好一点点他有多开心你还是不知道吧?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不重要!你甚至对他的情感还不如你对我的情感深! 孟鹤堂,那他妈是你男朋友,一年多的男朋友,他不是你的附属品。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就好好在一起,不爱就赶紧分,不要浪费你俩的青春。” 许是说累了,又重新打开一瓶啤酒给自己满上再一饮而尽,随后给孟鹤堂和自己满上,等着孟鹤堂的反驳。 孟鹤堂现在脑子一片空白,尚九熙的话已经一点一点将他的思想击溃,连渣都不剩。 他没有说话,只是在思考尚九熙的话。 尚九熙将连他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地方用力撕扯开外包装将里面一丝不挂的放在他面前,被迫审视自己。 醍醐灌顶的过程和难受,但结果很完美。 孟鹤堂坦然接受了尚九熙所有的话,认认真真的分析自己,发现自己好像比尚九熙说的还要混蛋。 见孟鹤堂不说话尚九熙便有些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但他这次必须好好打点一下他:“你……” “我明白了!谢谢你九熙!”孟鹤堂突然出声打断了尚九熙的话,一个字才刚蹦出来也不知道孟鹤堂听到没,反正尚九熙觉得自己很尴尬,强壮淡定的喝了口啤酒全当没事发生。 像尚九熙这样的朋友很少,在朋友做错的情况下还能不留情面的直接开骂的更是少之又少,孟鹤堂觉得他这一辈子也不会辜负这个男孩。 “你啊,现在离金霏远点儿,你现在这样和金霏不清不楚的能不让别人瞎想吗?别人都瞎想了周九良能不瞎想吗?” 第213章 便需 孟鹤堂也不跟他客气,拿过他手里的烧烤也不嫌弃的把剩下的吃完后将刚刚那个指过自己的竹签扔进垃圾桶。 “其实我们真的没什么,他说他不了解学校让我带他转转我不能拒绝吧?他说不知道食堂哪里的饭好吃让我给点建议我不能拒绝吧?他说这题看不懂来问问我我总不能拒绝吧?他说他要排练舞蹈想让我去看看我不能拒绝吧?他说……” “得得得停停停。”尚九熙赶紧拦下喋喋不休的孟鹤堂:“他就是说什么你也别答应。凭什么不能拒绝?你该他的?他一个住校生这些都不知道可能吗?你能不能不这么天真?” 这个金霏烦人是真的,这孟鹤堂是个傻白甜也是真的! “不过话说来啊孟哥,你真的明白了?”尚九熙还是有点不相信。 随之而来的就是孟鹤堂的白眼攻击:“我知道,我不傻,我能感觉到周九良有多么多么爱我,我现在也知道了我有多么多么混蛋以及……” 他手里拿着啤酒,向后靠在椅背上,抬起手和月亮来个碰杯,好似这样能看到远在他乡的周九良,脸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 “以及,多么多么爱他。” 周九良这个坑,孟鹤堂栽的心甘情愿。 “回来了?”孟母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看着电视剧,头都没偏一下,小小的张开嘴含糊不清的开口。 “今天元旦节,把上次剩的半袋汤圆煮了吧。” 孟鹤堂换好鞋,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小橘子,剥开后一半给孟母一半自己吃,橘子皮握在手里也不扔掉。 “昨天晚上不是刚吃了吗?” “昨天那是嘴馋,但今天不一样啊,今天是元旦节啊。” “行吧,还想吃什么。”孟鹤堂笑了笑,手里默默的有着动作。 “随便你。” “好嘞。” 孟鹤堂把大白兔塞进嘴里,起身向卧室走去,顺便把橘子皮带包装纸一块儿扔了。 “诶?你怎么又吃糖!” 孟母其实不让孟鹤堂多吃糖,但也拦不住孩子爱吃,也就说说而已。 晚上当孟鹤堂把自己砸进床里,翻了个身面对天花板,深呼吸几口气后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回家之前刚和尚九熙吃了烧烤,不算饱,但也不饿,今天意义不同,便撑死吃下去一碗。 孟母那在饭桌上的小女生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问得孟鹤堂根本招架不住,差点逼的自己全盘托出。 吐了一口气后抹了把脸,这才去够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 手机上显示时间已经是23:45了,孟鹤堂的思绪忍不住去想想周九良现在在干什么,想着想着便开始昏昏欲睡。 钟表上的指针一点点的向零点靠近,他们只有一秒钟在一起的时间,随后秒针的离开是为了下一次的相遇。 “叮”的一声,指针准时到达零点,一瞬间外面烟花四起,伴随着小年轻此起彼伏的“新年好”,这个年算是过了。 孟鹤堂是被烟花声惊醒的,揉了揉迷离的双眼起身来到窗前拉开窗帘,一时间房间里让烟花照应的五颜六色的。 孟鹤堂睡觉不喜欢有光,厚厚的落地窗帘将窗户掩的严严实实,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让他很有安全感。 给周九良设置的专属铃声响起,孟鹤堂欣喜的趴回床上接起电话:“喂?怎么啦?” “新年快乐宝贝儿!” 孟鹤堂一笑,起身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烟花:“新年快乐,宝贝。” 此刻时钟还在00:00,还未迈出那01的一步。 “呀呼~!” “我爱你。”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便瞬间躁动:“我也爱你!超级超级超级爱!” 周九良这有些幼稚的话逗的孟鹤堂一阵狂笑:“好了,你是不是喝酒了?” “你怎么知道?”周九良有点疑惑,他没有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喝啊。 “我猜的。现在看来我是猜对了。” 周九良关了免提将电话放回耳边,朝着朋友们一挑眉,满脸写着:看,我和我媳妇儿多心有灵犀。 “嗯。和朋友一起,易拉罐的,不多。” “那也少喝些,对身体不好。” 天知道为什么孟鹤堂现在变得婆婆妈妈的。 “嗯嗯,我知道了。你早点睡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晚安。” “晚安宝贝儿。木马~” 刚挂断电话,便以何九华为首的一众人发出“咦惹~!”的要多嫌弃有多嫌弃的语气。 周九良白了他们一眼,这一群单身狗就是羡慕嫉妒自己有家室,发出这种声音也情有可原。 “老周,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变得这么油腻了?”何九华毫不客气的损周九良,胳膊肘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抬起抓着啤酒的手微指了一下他。 “得了吧你,感情你不是啊?天天和我念叨‘我家熙熙我家宝贝我家媳妇儿’的,是鬼啊?” “滚吧你!” “诶老何你是不是玩不起!” “死开!” 兄弟互损嘛,很正常。大家也全当看个乐呵。男孩子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元旦过去便是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大家每天忙的焦头烂额的也就没心思管一些有的没的。 金霏知道跟在他们后面的小尾巴,也知道这班里班外怎么讨论他和孟鹤堂。 他是故意的。 用尚九熙的话说,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但不明白为什么孟鹤堂看不出来。 或许不是他看不出来,只是他没往那方面想,只把他当普通朋友。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他也就不会当回事。 可最近他发现孟鹤堂在有意躲着他。 这样不好。 仔细想想,也就元旦晚会之前的事儿之后,据说玩会结束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和尚九熙出去了一趟。 他很碍事啊。 事情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进展,他可不想让人给破坏了。 孟鹤堂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只要他多求一求,孟鹤堂就还是会帮他。 “堂堂。” 金霏突然从拐弯处蹦出来,手里捧着用大白兔和花组成的花束。 孟鹤堂本来在低头思考着什么,突然窜出来一个人被吓得一激灵,也就没来得及反应他叫了什么。 “金霏啊,你怎么在这儿,吓我一跳。”孟鹤堂还在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 金霏一笑,把手里的花再向前递一点:“送你迟来的元旦节礼物。” 毕竟想处了一段时间,孟鹤堂这点喜好金霏还是知道的。 孟鹤堂回想起尚九熙和自己说的话,也分析了一遍金霏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以至于他现在并不想收这烫手山芋。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那我扔掉好了。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友情挺深的,看来是我多想了。” 说完也不等孟鹤堂回应,自顾自的转身下楼梯,眼里的落寞演的比真的还真。 “诶诶,这么好看的花扔了干什么,我收就是了。”孟鹤堂还是没忍住。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的。” 金霏一笑,一只脚在楼梯下,双手递出去。 孟鹤堂的站的地方还是有一定距离的,他点点头上前走两步接过花,顺手把金霏也拉起来。 “下次不要这么破费了,两包糖就好了,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事没事,没多少,这样才有仪式感嘛。” 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没注意到身后一部手机在按快门时的闪光灯。 金霏回过头,看到那一对自拍的情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晚上放学后孟鹤堂把尚九熙约出来,还是他们上次的烧烤摊。 第214章 抱着 尚九熙到了后映入眼帘的不是孟鹤堂,而是他身旁的花:“嚯,孟哥,咱俩这交情没必要给我买花的哈。” 走到他身边坐下,一把抱过花,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是惊了一下:“这…金霏给你的?” 孟鹤堂点点头:“嗯,就在楼梯口那里,突然就窜出来了,给我送的。” “你没拒绝?” “拒绝了,但是我刚说完他便要扔了,我觉得怪可惜的就拦下了。” 尚九熙一副横铁不成钢的表情把花重重的摁在桌子上,桌面上的水杯也跟着他的力道晃了晃:“他扔就扔呗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心疼什么?” 孟鹤堂一笑,端起水杯:“心疼里面的糖。” “孟哥!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真是两包糖就能拐卖了你!”尚九熙又气又笑,他真的很想指着孟鹤堂的鼻子骂。 “九良哥难道走之前没有给你买过吗非要心疼那一点儿?” 孟鹤堂假装听不懂:“给了,一大包大白兔和一罐酸q糖。” “那你……”尚九熙顿了顿,“你……想干嘛?” 服务员来到他们桌前暂时打断了谈话,并把手里的菜单交给孟鹤堂:“二位吃点什么?” 谁知孟鹤堂拿起手里的菜单朝着服务员打了一下:“老样子就行,别给我整这些虚的。” “嘿嘿。”服务员拿回菜单:“得嘞,等着哈。” “你们……认识?”尚九熙指了指那服务员。 “嗯,算得上发小。” 很显然,尚九熙并不想顺着他给的台阶走:“得,别扯开话题了,说吧,你想干嘛。” 尚九熙把花抱在怀里,一颗一颗的挑出奶糖。 “不干嘛啊。”孟鹤堂拿起桌上的奶糖,打开包装吃了一颗:“就是想吃而已。” “那剩下的花呢?”尚九熙一挑眉。 “送你了。” “借花献佛?” “你有什么值得我献的?” “诶?苍天可见啊,你这多少有点儿没良心了啊,我要去找九良哥!” 尚熙熙,委屈屈。 熟悉的烧烤端上餐桌,孟鹤堂拿起一串肉串堵住尚九熙的嘴:“你去,不怕九华削你你就去。” “孟哥你欺负我!!!” 看着小弟传过来的照片,周九良一度想现在就回去好好问问孟鹤堂。 照片里有人献花,有人接受,好像很自然。 差点什么?哦对,就差接吻了。 这张照片何九华也有一份,察觉到不对便赶紧来找周九良。 何九华找遍了他可能在的任何地方,却没想到最后在宿舍发现了他。 开门便是浓浓的烟扑面而来,让何九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稍微适应了点儿就朝里走,映入眼帘的满地烟头告诉何九华现在周九良有多焦虑烦躁。 “看到照片了?” 平日里温润的嗓子此时变得沙哑,一个文艺青年突然变得如此憔悴。 “我问问九熙吧,这其中肯定……” 何九华的话还未说完,周九良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的话:“问什么?不用问,没什么好问的。” 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右手在桌子上摸索着打火机,还没找到却被何九华抢先一步夺走。 没有打火机也抽不了烟,索性就这样叼着:“不用问,这些都是最好的解释。” 话虽如此,可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想问。 何九华见不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把将他嘴里的烟扯出来自己含上靠在床杆上抽了起来。 “问问吧,终归会有不一样的。” 周九良摇摇头,冷笑一声:“你就不怕他有所隐瞒?他能不知道你在帮我问?” “不会。”何九华吐出一口烟,让他的视线有了短暂的模糊,“九熙不会瞒我。” 周九良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突然笑得那么大声:“尚九熙不会瞒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就不觉得在他眼里孟鹤堂比你重要?” 他现在已经开始叫他全名了。 “九华,何九华,老何,别高估你在别人心里的位置,要不然到最后,你输的最惨。” 周九良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谢了兄弟,你已经帮我不少了。这件事我会自己搞清楚的。你就别掺和了。” 最后一口烟抽完,何九华把烟嘴随手扔在地上,用脚彻底踩灭,起身搬过自己的凳子坐在周九良旁边: “你自己搞清楚?怎么搞?还继续让他监视?还是你现在回去问孟鹤堂?” “何九华,你别多管闲事。” 何九华怒了:“多管闲事?!老子好心帮你就叫多管闲事?!你他妈良心让狗吃了?!” “我他妈用你管了?!”周九良蹭的一下起身,凳子腿与地面狠狠摩擦而发出刺耳的声音。 何九华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吵,直戳了当的说了自己想说的:“你不去了解真相而是只凭一张照片就去定夺孟鹤堂,你对得起他吗?!” 周九良也气昏了头,全然不顾何九华说了什么:“事情都摆在明面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他妈不相信你不知道现在学校里面已经传成什么样了?!你他妈怎么不去问问他对得起我吗?!” “你自己都知道那是谣言!别人不知道孟鹤堂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白瞎了快一年的相处!老子都比你相信他!” 何九华现在真的很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你他妈怎么知道他不会变!老子都离开两个月了!” “你觉得他会不知道自己是你男朋友?有家室还去找别人他是觉得别人看不出来吗?这很明显是那个人带节奏你看不出来吗?” “苍蝇不叮无缝蛋!孟鹤堂要是不给机会那个狗男人能钻空子?!” 周九良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道理可讲,此时的他就像一只暴怒下的狮子,浑身炸毛不许任何人靠近。 何九华没想到周九良连这种话都说的出口,说明他们之间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美好。 略微喘了口气,何九华的语气软了下来:“兄弟,你先冷静,咱先想办法。” 有人给台阶下周九良也不执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凳子上:“这种照片已经不止一次了,每次我都相信他,可他每次总是打破我对他的信任。” “九华,我要回去找他。” 与负责人沟通了很长时间,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终于在元旦节过后的一个星期后踏上了回学校的路程。 周九良在上火车之后一直反复重复何九华的话。答应何九华,也在麻痹自己。 火车还需要跑一天才能回去,周九良在卧铺上辗转反侧,最终忍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何九华真的没问,他觉得让周九良亲自弄明白或许比自己告诉他要强很多。 周九良回到学校,熟悉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一切都是关于孟鹤堂的。 很奇怪,他好像想不到和孟鹤堂无关的事了。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去寻找那位头一次与自己表达爱意的人。 上次是孟鹤堂与他在一起后第一次说爱他。 很正式,也很随意。 周九良其实很忐忑,他不知道孟鹤堂对他是不是真的爱,不知道是他随口一说还是真的。 这个时间点孟鹤堂他们还没有下课,周九良便在校园里逛一逛。 每一处都有他的影子。我们已经密不可分。 微风不燥是他,草莓雪糕是他,林间漫步是他,温暖怀抱是他。 朴实无华,四季生活就是他。 下课铃声一响,周九良急急向教室的方向跑去。下午不算冷,但他却出了一身汗。 第215章 检测 来到熟悉的教室,趴在窗户上寻找熟悉的身影,满心欢喜却看到他在哭,着急的往前探了一下身子缺看到他对面坐着一个人。 那是照片上的人,不是尚九熙。 周九良突然想看看他们会干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他哭的那么伤心,以至于对面的人的脸都快贴上去了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九良觉得他再看下去就亲眼见证他给自己戴绿帽子了。 孟鹤堂很感性,一只路边被压死的猫也能让他伤心好久。 他是个小可怜,金霏已经忍不住想要吻掉他的金豆豆。趁着他不注意慢慢向前靠近。 突然一股力道扯开自己,还没看清楚来人便被一拳砸在脸上跌倒在地。 周围同学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女同学的一声尖叫给这次大家斗殴增添了不少可怕的气氛。 周九良觉得打一拳并不过瘾,抓住金霏的领子提起来在另一半脸上又是一拳,愤怒已经填满了他的理智:“老子的人你也惦记,你他妈是不想活了!” “周九良?!” 孟鹤堂在看到周九良时那一瞬间的惊喜和他接下来的动作带来的震惊,反应过来时金霏的脸上已经挨了几拳了。 “周九良!别打了!” 来不及过去拉架孟鹤堂便大声喊,周九良听到后也只是停顿一下,补了一拳后快步走到孟鹤堂身边一把扯到金霏眼前。 现在何九华的话对于他来说纯粹就是放屁,周九良现在只想打死他。 “看好了,他孟鹤堂是老子的人!” 说完一手搂住孟鹤堂的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便狠狠地附上去,二人门牙之间的相互碰撞疼的孟鹤堂眼泪直掉。 报复性的吻都是痛苦的,周九良在不断索取后还是觉得不够,余气未消的他一口咬破孟鹤堂的嘴唇,不断的吮吸那个伤口。 众目睽睽之下的羞愤和别样的痛感使孟鹤堂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周九良,满目怒火的瞪着他: “周九良你疯了!你有病啊咬我!还打人!” 周九良没有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而满面通红的孟鹤堂,只是转头看向金霏,恶狠狠地威胁道:“别再让老子知道你勾引我的人,不然老子让你在这个学校活不下去。” 说完起身抓住孟鹤堂的手腕便将人往出带,力道大的不允许他不答应。 “滚开!” 不小心挡了道的同学还被骂上一句再快速让开通道,这样的动静也引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同学a:“诶,这周九良不是去实习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同学b:“最近孟鹤堂和金霏的事儿你不知道吗?传的沸沸扬扬的能不让周九良回来收拾一顿吗?” 同学a:“就那件事啊,嗐,这孟鹤堂也是活该,明明有男朋友还去勾引别人。” 同学c:“憋瞎说!你不怕周九良回来收拾你?” 同学d:“也不是孟鹤堂的错,我听说啊是金霏一直追着孟鹤堂的。” 同学a:“我还听说是孟鹤堂主动投怀送抱的,还是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呢,他们全班都看到了。” 同学c:“诶,我还听说他俩晚上鬼鬼祟祟的去舞蹈教室呢,谁知道他们干什么了。” 同学a:“啊?还有这事啊?” 同学d:“还有呢,金霏还送孟鹤堂一大束手捧花,也没见孟鹤堂拒绝。” 同学b:“这么看来俩人都没清白到哪儿去。” 同学acd:“就是就是…” 刘筱亭在旁边早就听不下去了,要不是张九泰拦着早就上去揍他们了,现在只能口头和他们吵:“你们知道什么就在这里乱说!不怕闪到舌头吗?!” 同学a:“怎么?他敢做我们还不能说了?” “谁看到了!谁又走上去问他们了!信口雌黄胡乱造谣生事,你担得起责任吗!” 尚九熙刚回来就看到刘筱亭在和别班同学吵架,询问过同班同学了解事情前因后果,想要去帮助张九泰拉开刘筱亭时听到了对方越说越难听的话,二话没说一个箭步上前一拳就轮了上去。 现在的尚九熙浑身透着一股狠劲儿,一时间让对方的人坐在地上不敢有什么言语。 尚九熙回过头,看着刘筱亭笑了笑:“二哥,以后遇到这种人渣不用和他废话,直接动手就行。” 再次扭回头后拽起那人的领子和自己对视:“再让我听到,我不介意把你告到法庭。胡乱造谣生事,你自己算算能进去住多久。” 这边的事差不多处理好尚九熙便赶紧和何九华联系。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周九良回来了何九华没有?周九良突然揍了金霏却把孟鹤堂带到哪里? 他不能慌,稳住舆论后得赶紧去找孟鹤堂,因为他和何九华都不确定在盛怒下的周九良能做出什么事来。 “九良……你慢点儿……” 孟鹤堂被周九良拽着连走带跑,一边担忧着周九良一边小心脚下的路,害怕绊倒自己。 一路从人多的地方渐渐走到没人,周九良的手劲越收越紧,疼得孟鹤堂直皱眉头,忍不住想要挣脱他的束缚。 本身还在生气的周九良感觉到孟鹤堂的挣扎后火气更盛,更加收了手上的力道将人从身后甩到身前。 孟鹤堂就这样一个踉跄差点当面给周九良跪下。 “周九良你没完了?!”孟鹤堂稳住脚跟,猛然发力甩开周九良的手,皱着眉揉了揉被他抓出红紫血痕的手腕。 空旷的楼道里空无一人,连孟鹤堂的声音还带着回声。 这是周九良他们那一届的楼层,人都走后这里也没让新人搬进来,一般人也不会来这地方。 “我没完?!那傻逼都快亲你脸上了你都不躲一下还不让我拽开?!”周九良从来没觉得孟鹤堂这么无理取闹过。 孟鹤堂一愣,他并不知道金霏的动作。 看着孟鹤堂愣神,周九良没来由的火气消了一半。日后想起,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傻了。 “不对呀,你怎么回来了?”孟鹤堂抓住另一个重点,反问周九良。 不说还好,这下周九良彻底想起自己是为什么回来了,苦笑的摇了摇头,说出了这些天他那小弟给他传回来的各种照片和事情。 “逛古城,去食堂,舞蹈室的月光,楼梯口的花,操场的漫步……孟鹤堂,老子还没死呢,是你男朋友这个身份我还没脱下来呢,你着什么急?” 这些都是和金霏去过的地方不错,孟鹤堂不否认,可是,周九良是怎么知道的? “你叫人跟踪我?” 孟鹤堂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他没想到周九良能干出这种事,这和囚禁他有什么区别?他是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还需要有人跟着? 天知道孟鹤堂对周九良露出这种生气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时,他的心有多痛。 周九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他自己偶然碰到你们的,次数多了我就让他留意了。” “怎么?敢做不敢让我说?你是有多寂寞?老子才走了几天你就开始找别的男人了?” “周九良!”孟鹤堂气的脸色涨红,不敢相信周九良这么不信任他。 “他只是朋友,他是个新来的,有什么不懂的都是来问我的。九熙!九熙可以作证啊,他都知道的,我和金霏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 孟鹤堂努力的向周九良解释他和金霏的关系,他不想让周九良对他的误会越来越深。 “是吗?” 一句反问让孟鹤堂燃起了希望,他拼命点头,生怕周九良看不到。 第216章 不对 周九良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机递过去。 孟鹤堂不明所以,接过手机后一张张翻看着照片。 从开始的疑惑到震惊,到最后的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周九良将这些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 照片里的他和金霏,一张比一张亲密,还有一张从拍摄者的角度看已经是亲上了。 “那他怎么不去问别人偏偏来问你?全班那么多住校生他非得问你一个跑校生?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看不出来? 在古城你对他笑得那么灿烂,在舞蹈教室帮他整理衣服,在他给你花的时候不仅没拒绝,还在接过花之后把他扶起来。 我知道,这些也可能是拍照角度的问题,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为是小弟故意找的这样的角度来破坏咱们之间都感情,可是刚才呢?我亲眼所见总没错吧?他都贴你那么近了你都不躲,你觉得我凭什么不上去打他两拳?凭什么还能继续相信你?” 周九良冷静下来了,或者说是死心后的平静,总之孟鹤堂听不出来这话里有多少温度。 “我真的不知道他靠过来了……”连孟鹤堂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解释好无力。 周九良笑了:“你不知道?孟鹤堂,你也是个男人,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他对你又什么别样的感情。” 孟鹤堂急得快哭了,说话间都控制不住的直跳脚:“我真的不知道……九良……你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九熙因为这件事也跟我聊过了,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知道之后我就对他保持距离了,今天这事我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是爱你的啊九良……元旦节的晚上和你说的话是我发自肺腑的啊……九良……” 孟鹤堂哭的眼泪一颗接一颗,毫无章法却又急切的想要表达爱意。他紧紧的攥着两只手,好多次都想伸手去抓周九良的衣角,但都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去问尚九熙?我难道不知道他和你是一伙的吗?他嘴里能说出几句真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孟鹤堂,我们该结束了。” 从你接过金霏的那束一花开始,我们就该结束了。 周九良不是不想,只是不敢再相信了。 做为男人的尊严他不允许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选择相信孟鹤堂。 孟鹤堂彻底愣住了,不自觉的后退两步,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死死的抓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周九良,我承认,我之前确实对不住你,没理解你对我的感情,没看清自己对你的感情。 九熙那天指着我的鼻子就差对我破口大骂了,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早就爱上你了。 我们也算是走过一年的人了,四季更替了一年。这一年你对我的好不计其数,尽心尽力的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而我呢?就像九熙说的那样,我只是在回报你,我甚至对九熙的情感都比对你的要深。 我恨我自己为什么这么晚才发现,这么久了都没有好好对你说一句‘我爱你’。但是在元旦节那天晚上实现了,我亲口对你说出了那三个字,并且发誓以后也要好好爱你,比你爱我还要更爱你。 金霏的事我已经无力解释了,我真的和他没有任何事,今天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 这才过去多久啊,我的誓言这么快就破了。” 这层楼因为没有人所以没有暖气,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孟鹤堂只觉得眼泪流过的地方好疼,疼得他脑袋发懵,胡乱的解释,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不管上句接不接下句。 “孟鹤堂,你先搞清楚了,是你出轨了,老子回来和你提分手的。别说的好像是老子抛弃了你。” “我说了我没有!” “没有?没有能干出那些事?” 再好的脾气此刻也被周九良磨的一点不剩了。 孟鹤堂低下头,不再作声,双手在口袋里紧了又紧,攥了又攥,随后缓缓的伸出右手,自己看了两眼,最终无力的垂下。 手心里被捂热的奶糖清脆的掉在地板上,也像是两块大石头沉重的落在心头,压的二人喘不过气。 “周九良,你给的糖不甜了……” 从最初游乐场的那颗开始,就不是甜的。 平淡的语气让周九良心里一颤,心中的慌乱堪比哥斯拉大战金刚的场面。 孟鹤堂依然没有抬头,没有说话,没有哭声,却迈开步伐一步一步的越过周九良与他背道而驰。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到最终消失,周九良这才蹲下身子,捡起那块掉在地上的糖,双手颤抖着打开包装纸,慢慢的塞进嘴里,一口一口的咀嚼。 他笑了,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骗子,明明甜的很……” “孟哥。” 尚九熙在通向顶楼的楼梯上找到了坐在地上的孟鹤堂,只见他双目无神,一言不发的靠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孟哥。”他叫了两声,却没听到孟鹤堂的回应。 尚九熙走上去,坐在孟鹤堂身边,满脸心疼:“孟哥,心里不舒服了就说出来,我在呢啊。” 轻飘飘的声音传入孟鹤堂的耳朵,这才让他回过些神来:“九熙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尚九熙一笑:“刚来,刚找到你。” “找我做什么?”孟鹤堂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不用找,丢不了。” “不能。”尚九熙依旧是笑着的,“谁不找都行,我不能不找。” “没关系,挺好的。” “啊?”孟鹤堂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尚九熙有点反应不过来。 “没什么。” 孟鹤堂揉了揉脸,转而搂过尚九熙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孟鹤堂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不再提过“周九良”这三个字。 当周九良找了个新女朋友的消息在学校论坛炸开时,所有人才知道孟鹤堂和周九良分手了。 连尚九熙何九华都是才知道。 论坛里铺天盖地的猜测是谁甩的谁,如火如荼的趋势也没见着正主出来说句话。不过也不是没有嘴多大胆的将之前他俩在学校大吵一架的事做文章。 这下彻底炸了。 尚九熙烦躁的扔下手机,转头看着若无其事在沙发上葛优瘫的孟鹤堂就气不打一出来:“孟哥,你俩之间的事都在论坛里爆炸了,你这个主人公不打算向我这个吃瓜群众透露透露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孟鹤堂并不想理。 “你俩瞒的真瓷实,连我和我哥都不知道。” 尚九熙自觉的去冰箱里轻车熟路的拿出可乐爆米花,把可乐放在茶几上,再去盯着微波炉里的爆米花。 一股奶香味传出来,尚九熙努力稳住肚子里的馋虫,等到微波炉那专属的“叮—”的一声响起,这才迫不及待的打开放好,端着盘子出了厨房。 “你是真把我家当你家了?一点儿不客气。”孟鹤堂拿起爆米花扔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吐槽。 “你也别扯开话题,今天你是没跑了。” 孟鹤堂日常觉得尚九熙一个南方孩子要被北方口音带偏了。 举双手投降,孟鹤堂一边说一边吃喝,没注意到尚九熙的小动作。 “这就是你回去一趟的结果?找女朋友了?瞒挺好的哈。” 何九华忍住把周九良摁在地上摩擦的冲动,咬牙切齿的问。 周九良却满不在乎:“玩玩而已,干嘛较真?” “玩玩?周九良,这话说出口你自己信吗?” 第217章 沫黎生气 关外 经上次一战,两国之间的战争便停歇下来,暂时处于和平的状态。这也给了樊安淮养伤的时间。 有齐匠海和周沫黎在,樊安淮的伤就不算什么,手拿把掐的事儿,不足挂齿。 自从上次周沫黎守了樊安淮一夜后,她便有了可以自由出入樊安淮帐中的权利。 说得好听是为了樊安淮的病情,但三位长辈那暗戳戳的心思昭然若揭,恐怕也只有樊安淮还蒙在鼓里了。 周沫黎虽知晓师父的好意,但她自己扪心自问,还是不愿的。 不得不承认樊安淮算的上是一等一的好男儿,可若不是两情相悦,周沫黎自问做不出来强迫别人的事。 原本她是不打算进帐的,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相信没有人不知道,自打她记事起,她甚至都不曾进过她哥哥周沫璟的房间。 但守在樊安淮门口的侍卫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似的,那双眼睛,瞬间亮起,周沫黎站他们面前都觉得闪的慌。 “周小姐来了?!” 侍卫的那双眼像是有追踪似的,每次周沫黎还在大老远的地方就能听到侍卫高声地呼喊以及疯狂挥舞的双手,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刚开始的周沫黎看到后都羞愤不已,常常是放下汤药就跑。眼下倒是习惯了不少,除了满头的黑线和路过侍卫时的一个白眼便也没有了。 周沫黎今日的心情十分不好,全程黑着一张脸,就连每日惯例的白眼也没有给侍卫,而是径直进去,直接连盒带药一同扔下,“你的药。” 樊安淮就坐在她的对面看书,见到着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一个人后难得好奇的打量她,“哟,谁惹我们周大神医不高兴了?” “没有!” 周沫黎回答的干脆,却转过身子一屁股坐下,留给樊安淮一个“我很生气”的背影。 “哟呵。”樊安淮书都不看了,撇到一边就把头探过去。 “怎么了,这里没有你想玩的了?不如我这个病号舍命陪君子啊。” “就你?”怎么了听到他的话冷哼一声,“你现在还能坐在这里看书就不错了,还想陪我出去玩?再休养一段日子吧。” 这话狗看不起他的,但樊安淮也不恼,顺着她的话哄她。 “是是是,我还能活着全是仰仗您的妙手回春。” 说完,樊安淮就能明显的看到怎么了那不自觉挺起的脊梁和越来越高的侧脸。若是身后有条尾巴,早就高兴地左摇右摆了。 樊安淮一看便知这是哄好了,立刻就吐出一口气。 其实他也可以猜到个大概,无非又是军中那些不懂事地大老粗拿她开玩笑或者是不了解事情地村民编排他罢了。 她的年岁与林儿一般大,这个年岁的孩子很容易被他人左右情绪,只要对方有耐心些,多说些好话,便还是容易哄好的。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帐外的高达进来传话。 “少将军,老将军唤您前去主帐。” “现在?” 周沫黎的反应比樊安淮还要大,不等樊安淮出声她先一步开口,“可他现在的身子...” 这句话老将军也有交代,高达很快反应过来,“老将军说让儒可公子带少将军去,无需少将军亲自走动。” 第218章 时间仓促 就算是让暗卫带自己去的情况下,说明出现了非他在不可得事,自己得祖父和父亲总不会真的害了自己吧。 樊安淮看得开,他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安抚道:“无妨,既然祖父唤我过去,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相信你师父也一定会在的。” “是啊是啊。”有了凡纳和的话突然点醒高达,忙点头应和,“老将军说过,逍遥医圣也在的,周小姐不必担心,少将军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这话,周沫黎小脸一红,下意识反驳,“谁担心他了。” 可她除了这句话便说不出来其他的,眼见着脸憋得通红,随后嗔怪一声便跑了出去。 高达看不懂这是为什么,还以为是自己那句话惹得周沫黎不高兴了,担忧的看向樊安淮,“少将军,周小姐她...” “无妨。”樊安林摆摆手,“不用担心她,在军营里还不会丢了她。” “走吧,我们赶快去找祖父。” 樊安淮话音刚落,儒可便立即出现在眼前,下一刻便消失不见。只留高达一人在原地直抓脑袋。 儒可的速度很快,樊安淮还没觉得有多长时间自己就已经站在了主帐外。 儒可将樊安淮搀扶进去后就出来了,全程没有抬头看看帐内的样子。 原本以樊安淮的资格是不能够再主帐内坐着的,可老将军心疼他上次受的伤还未好,这才特许他坐下。 帐内的氛围很压抑,所有人都是满脸的严肃。 直到老将军出声打破沉寂,“淮儿,你来看看吧。” 樊安淮点点头,自己的父亲便将信放到了他面前。 这个时候哪儿有空扭捏和计较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樊安淮拿起书信看起来,樊霍决就在一旁与他说了这些天的大致情况。 “这是亦皇派人送来的,有他的手写信和呼国的战书。” 樊安淮一目十行的看着内容,在看到日期后没忍住惊呼出声,“半月后?!” 老将军却提醒他仔细看。 “这上面的日子可不对,若是按照写信的时日和这几日的路途,满打满算应该是在七日后。” “时间上未免太仓促了些。” 樊安淮看到信件的第一件事便是觉得队伍休整不过来。 这不是一件好事。 虽说上次的险胜给了大家不少的士气,可眼下不光大家需要休息,而且带来的粮草也快要吃完了,就算是亦皇紧赶慢赶的准备军饷,恐怕也不一定能够及时的供应上来。 ...... 开襟阁内,张尘昭看着来信,心情很是不错。 单棵一九低张尘昭一等的跟在身侧,看到张尘昭心情很好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件事办的不错。 “你告诉呼皇,让他注意将军府的底牌冥幽阁,影幽堂的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张尘昭担心那边会没有能压制影幽堂的人,特意让单棵告诉呼皇,就是为了让他早做准备。 单棵哪里不懂张尘昭,当下便再三保证,“您就放心吧,这么重要的事小人是不会忘记的。” 张尘昭的心情很是不错,单棵十分有眼力见的替张尘昭端茶倒水,十足的狗腿子模样。 张尘昭端起茶杯,很是受用单棵的按摩,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后接着问道:“呼皇可有再说些什么?” 单棵打着哈哈,手里的动作不敢停,脑子里也在疯狂回想信笺上的内容。 这些信在看完后一般都会直接烧掉,以免落下什么通敌卖国的罪名。 那便是有张尘昭在也难逃一死。 第219章 渐渐癫狂 单棵的汗顺着他的脸颊两边流淌,可他不敢抬起手擦掉。 他的手还放在张尘昭的肩膀上替他按摩,这时候拿开手无非就是在明确告诉张尘昭他忘了。 他死死闭着眼,努力回想。 在这样的高压下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件他未曾注意过的的事。 “太子殿下,小人想起来,呼皇似乎说过,救活少将军的人是个小孩子。” “小孩子?” 听到这里,张尘昭也没心思享受他的按摩,噌的一下就直起腰来,吓得单棵手一抖,差点抓紧了他的肩。 “这件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张尘昭突然的怒火搞得单棵有点无厘头,却还是本能反应跪地哭喊自己冤枉。 他哆哆嗦嗦道:“这件事呼皇也只是顺嘴一提,并未把他当成一件大事。” “糊涂!” 张尘昭怒骂,“战场上怎么会有小孩子?!就算他樊安淮是在村里被救治,可又怎会是一个小孩子?!” 这么简单的道理这个什么阁主竟然不明白,可眼下张尘昭除了怒骂废物也别无他法。 张尘昭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被他带偏,冷静冷静试图继续回到理智的思考。 单棵早就吓趴下了,跪在地上都是止不住的发抖。 不怪他害怕,这样是没做好,分分钟是杀头的死罪。 “呼皇可有的说过,那孩子是男是女?” 张尘昭的声音在空旷的地下房间内显得有些空灵,带着回声的问题一遍遍的冲刷他的脑袋,迫使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没…没…” 单棵先是小幅度的摇头,边回想那封信,慢慢的越摇越快,声音也逐渐肯定,“没有!太子殿下,小人拿性命发誓,所说的话句句属实,绝不会欺骗您一分一毫。” 张尘昭懒得管他的投诚,只是在思考他的问题。 没有说明是男是女,就说明呼皇对这件事其实并没有多上心,似乎觉得一个小孩子不足为惧。可往往一件事就是败在了这样的小事上。 百密难逃一疏,张尘昭觉得,这个小孩子一定不简单,绝不会像呼皇想的那样,任由这个孩子发展下去。 呼皇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孩子破解的是怎样的毒。 当张尘昭第一时间得知樊安淮没有死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治好的了。这种毒自己十分清楚其中的利害,自然不会小瞧一个能解开禁毒的小孩子。 也不一定是小孩子! 张尘昭猛地发现,也可能不是小孩子,只是身量不大,看起来像小孩子罢了! 这一发现让张尘昭觉得自己所想的方向绝对不会出错,若是能查清楚到底是谁治好了樊安淮,那么他们对将军府三位将军都打击将会是易如反掌,他们将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想到这里,张尘昭全身的血液一股脑的冲向头顶,他觉得自己似是发现了一件十分不得了的事情。 他站起身,一把拽起腿软的单棵,眼里的疯狂呼之欲出,“你与呼皇说,调查清楚到底是谁治好了樊安淮,一定要查清楚!” 他癫狂的模样让单棵为之一震,思绪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头先猛猛点,“小人知道了…小人知道了…” 听到单棵的回答,张尘昭再也藏不住笑意,肆意的发出狂妄的笑声。 单棵窝在角落瑟瑟发抖。 第220章 要不要听~ “有新消息,你要不要听?” 看着信件上的内容,张尘冉就能想象到江睿庚那欠揍的表情和声音。 他嘴角一抽,无语的把纸揉成一团,随手扔进没有水的茶杯里,再把一根快要用完的蜡烛丢进去,直到看着火焰完全吞噬掉纸张后他才动身。 何耀趁着他换衣裳的功夫将那些灰烬收拾干净,随后再带着张尘冉溜进江睿庚的房间。 “哟,来得挺快嘛。” 张尘冉还没进屋就听到他的声音,不出所料看到的他便是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张尘冉走上前,一脚将他翘起来的脚踹下去,毫不客气道:“你能不能有点太子的样子,你看看你自己方才的模样,像话吗?” 江睿庚眉毛一挑,依旧欠欠的,“你管我?你先管好你的小情郎和你那位好哥哥后,有机会的话再来管我吧。” “况且我都不是太子了,这些虚情假意的玩意儿就可以省略了,不然自己活的多累。” 江睿庚喋喋不休的讲着,仿佛在张尘冉不在的日子里就没有人跟他说话似的,看样子都像是快被憋死了的。 “少说两句吧。” 张尘冉嫌他吵,顺手把桌上的枇杷朝他扔过去,“我若记得不错,与你说过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把我唤过来,有什么事信里说不清楚吗?” “那当然。” 江睿庚嘴里嚼着枇杷还能腾出位置回答他的问题,“若是能说清楚我还唤你来做甚?只为了陪我说话吗?我有那么闲吗?” 说完,江睿庚便感受到他满眼戏谑的眼神。 张尘冉没有说话,但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不是吧?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江睿庚枇杷也不吃了,不可置信满脸受伤的表情看着张尘冉。 实在是张尘冉没什么时间,不然就江睿庚这样的,张尘冉能玩儿好久。 张尘冉轻咳一声,拍掉他装模作样伸过来的手指头,“少胡说八道了,说正事儿。” “哦。”江睿庚撇撇嘴,小声嘀咕,“真没意思。” 张尘冉头一歪,“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江睿庚立马转移话题,“说正事说正事…” “你知道你的好哥哥与外面的暗卫阁有勾结吗?” 张尘冉点点头算是回应他,也让他接着往下说。 “那你知道那个暗卫阁就是开襟阁吗?你知道吗?” “啧…!” 张尘冉真的烦了,一个声音发出江睿庚就乖乖闭嘴,不说废话了。 “今日我的人跟着太子去往开襟阁了,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江睿庚正经不过三秒,这就又开始了,“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嘴啊,这开襟阁的本事也没打到哪儿去,我的人都能轻松跟着张尘昭进去内部。” 本来张尘冉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立刻便没了脾气。 “你的人?能进去?” 江睿庚被他突然的反应吓一跳,反应过来后点点头,“啊,是啊,能啊,怎么了?” 江睿庚满脸写着:怎么了?你的人进不去吗?的表情,让张尘冉不忍直视。 第221章 没有耐心 张尘昭与开襟阁的关系张尘冉是知道的,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却进不到那么深入的地方。 张尘冉眼睛微眯,道:“你发现什么了?” “当然是大事啊。”江睿庚却不以为意,吊儿郎当的。 听到这里,张尘冉的眉头皱了起来。 “别挑战我的耐心。”属于他独有的嗓音,此刻却带上了骇人的冷意。 直到这时候,江睿庚才觉得他好像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 这是不同于以往的生气,平日里尽管江睿庚没大没小的跟他开玩笑,但从未见过张尘冉如此模样。 江睿庚干干巴巴的笑两声,表情都跟着他的声音变得僵硬。含含糊糊道:“啊…就是听到了他们与呼国有来往。” 言简意赅的总结了一下暗影带回来的消息,江睿庚想着应该能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先手下留情留自己一命。 张尘冉倒是没想到张尘昭已经这么大胆了,居然敢通敌。 想到这里,张尘冉看他一眼,“继续。” 有了他这句话,江睿庚不免松了口气,这才说道:“张尘昭让开襟阁阁主替他与呼国秘密来信,不过信件什么的都在那个阁主手上,就是个传话的活,从始至终张尘昭都不曾见过信件。” 看来张尘昭不仅很信任这位阁主,还给自己留了后路。 张尘冉脑海里想着,江睿庚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至于他们互相来往的信里写了什么我无从得知,不过从他们的谈话里还是能听出一些东西的。” 张尘冉紧着问,“什么?” “听得出来这次樊安淮受伤有不少的功劳是张尘昭的,若不是他提供了一些消息,恐怕樊安淮也不会丢了大半条命。” “虽然呼国败了,但是也已经摸清楚樊安淮的实力以及知道了他们背后的冥幽阁,而且下次开战就在五日后。” “这次张尘昭还替呼国想了个招,就是让他们用难民开道 ,这样可以最大程度减少自己士兵受到的伤害。” 这次江睿庚没有嬉皮笑脸的一句一句往外蹦,相反的是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至于剩下的那就不是自己管得了的,交给张尘冉就是了。 听着江睿庚的话,张尘冉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内心确是一阵惊涛骇浪。 他不敢相信张尘昭居然能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 谁人不知得民心者得天下,纵然他现在做的近乎是滴水不漏,可若是让这样的人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恐怕黎民百姓的安危将会是最大的问题,就更不用说他们现在还想除掉所谓的最大的问题隐患将军府了。 道理都懂,恐怕张尘昭也是觉得再怎么样也不会被世人知晓吧。 “还有什么?” 张尘冉可不相信他和开襟阁阁主就只说了这一点东西。 “不愧是你啊。”江睿庚摇摇头,先是感慨了一番,随后将那个救了樊安淮的小女孩也一并告诉了他。 谁知张尘冉听到这里也只是嗤笑一声,随后道:“不就是逍遥医圣的小徒弟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第222章 引以为戒 “咱们知道,不代表他知道啊。” 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江睿庚就已经明白了那个孩子是谁。 她还将张尘昭让单棵办的事告诉了张尘冉,听到这话张尘冉跟着点了点头,“这倒是做的不错,不过他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逍遥医圣的消息十分隐秘,就算他是锦国太子也不一定能知道。 张尘冉顾不上感慨张尘昭的小聪明,催道:“还有什么吗?” 如今,他自身也算是得到了父皇的额外关照,自然不能如同从前那无人问津时一样随意出入这里了,自然是越快解决完越好。 “没什么了。”江睿庚摇摇头,“若你想去告诉你的小情郎,记得告诉他让他多派几个他们阁内的高手去,这次呼皇敢这么快且嚣张的下战书,恐怕是想到了对策。” 这点江睿庚说的很对,张尘冉便没有反驳他。 确实没什么话可说后,张尘冉站起身,“以后没事儿别叫我来,听到了吗。” 说完还顺走几颗他桌上的枇杷,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江睿庚在身后怒骂,“张尘冉!你再拿我饿东西吃试试!” 不怪江睿庚生气,作为质子的他,枇杷对他而言已经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了,这次却被张尘冉顺走一半,能不气吗。 张尘冉没回头,却抬起手向他炫耀般的晃了晃手里的枇杷,“希望你引以为戒。” 江睿庚:我在叫你来我是狗!!!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么要紧都事二当然是第一时间告诉樊安林了。 张尘冉回到自己的寝殿,二话不说就在书桌前洋洋洒洒的写下他所有知道的东西,仔细封好后便让何耀送过去。 在将军府里,原本躺在塌上准备入睡的祈年却突然听到了一阵独特的笛声。 在听到后他瞬间起身,来不及披上衣服就往出跑。 他来到角落里的狗洞,哼哧哼哧的爬过去,站起身就往不远处的巷子里跑。 不出所料,何耀就在这里等着他。 二人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就心照不宣。 何耀把信给了祈年后就离开了,全程没有其他的交流。 待何耀离开,月纶便带着披风出现在了祈年的身后。 “夜里凉,你怎么不喊我一声再出来?” 月纶嘴上说着埋怨他的话,可手里的动作却一刻都没停下。 祈年心中一暖,仰起头对着他甜甜一笑,“我不打紧的,不能耽误了三皇子给主的信啊。” 说罢他还像是献宝似的给月纶看他怀里的东西。 这是自从将军府外出打仗后,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他们二人之间的来往,便在上一次见面后张尘冉向樊安林提出的法子。 因着樊安林的地方有四个暗卫,自然把守廖云院的暗卫就没有很多,这才给了樊安林钻空子的机会。 而为了防止祈年出意外,樊安林还特意让月纶跟着祈年。 “我们快回去吧。” 祈年主动催促着,月纶点点头后便抱起他,三两下就到了樊安林的房门前。 第223章 半夜送信 在他们靠近的一瞬间,月缪便出现门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眼下正是樊安林休息的时辰,月缪便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祈年知道月缪的意思,连忙掏出怀里的东西,“三皇子送来的,怕是有什么急事呢。” 樊安林特意嘱托过,若是是张尘冉送来的,不论他在做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拿给他。 月缪的眸色暗了暗,心有不甘却也没有办法,接过信后转身进屋。 见月缪离开,月纶向上颠了颠怀里的人儿,丝毫不在意月缪对他们的无视,“走吧,我们回去歇着吧。” 祈年被他的动作闹了个大红脸,害羞的低着头,微不可察的点了点。 自从有了这件事后,月纶便和月缪换了房间,与祈年住在一处了。这也是月纶能第一时间发现祈年离开的原因。 另一边月缪坐在樊安林的床榻侧边,手里还攥着那封信。 他借着月光一遍遍描摹着樊安林的脸,皱紧的眉毛里是化不开的忧郁。 他不明白,张尘冉在他心里的地位什么时候竟然高到这样的地步。 他本是不愿意的,可又怕第二天起来樊安林会闹脾气,深吸一口气后还是选择推醒他。 不出意外,刚睡着的樊安林没有那么容易叫醒,月缪轻轻推了几次,除了樊安林不耐的推开他的手,丝毫不见她要睁眼的痕迹。 月缪叹了口气,靠近他的耳朵说道:“主,您醒醒,三皇子派人送了信件过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直击樊安林的大脑,几乎是下一刻,樊安林就睁开了眼睛。 见到这一幕,月缪的心里顿感一阵不舒服。 是他说不上来的感觉,也是他搞不懂的情况。 不过接下来樊安林的反应却也没给他继续深思这件事情。 其实樊安林已经醒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推他而已,可当他听到月缪的话后,这才赶紧睁开眼睛。 “在哪儿在哪儿,快给我拿过来!” 樊安林不敢放高了声音,即便是用气音说话,也难挡他的激动。 樊安林一眼就能看到了信在月缪手里,等他递过来后立马拿过来,迫不及待的打信,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念叨,“一定是又有关于父兄的新消息了,一定是…”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句话就像是一滴水落在了水面上,立刻就安抚好了月缪莫名其妙烦躁的内心。 这是全然陌生的感觉,月缪想不通这是什么,却能在听到樊安林的解释后立马冷静下来。 直到几年后月缪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叫吃醋。 当然,现在的月缪定然是不明白的。影幽堂夺走了他的心,却又在樊安林这里重新新活动跳动起来,自然是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 在月缪自我救赎之际,樊安林已经读完了欣上的内容。 越读越心凉,直到看到最后,樊安林却紧闭了双眼。 他朝着前方挥了下手,有气无力道:“月缪…你看看吧…” 月缪一愣,有些迟疑的接过。 张尘冉改日樊安林的信件是从来不会给他看的,今日却不知是为了什么。 第224章 打不倒我 在这一刻,月缪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他立马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上面的内容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去找万长老,他老人家一定有法子。” 樊安林没有说话,点点头后麻溜的下地穿衣。 为了节省时间,月缪打横抱起樊安林,全力运功带着他去找万隆,生怕耽误一刻钟。 万隆对于二人的突然出现有些迷茫和不悦,似乎还想说他们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折腾什么,但当他看清二人皆是一副严肃的模样,边连这点不愉快也立马消失殆尽。 “万爷爷。” 樊安林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礼貌的唤了万隆一声后便将信给了他。 万隆不明所以,接过后不算细致的看完。 越看越心惊,直到最后一个字看完,万隆没忍住惊呼出声,“什么?!” 他瞪大那双还没有混浊的双眼,“这上面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樊安林忙不迭点头。 在得到樊安林的肯定后,万隆瞬间冷静下来。 他对着樊安林晃了晃手里的信,眉头紧皱道:“小主子,这信是谁给你的?” 樊安林当下一惊,内心疯狂咆哮:完了完了完了,怎么就忘了这件事了!!! 不能确定信件的来源,万爷爷一定不会相信的!届时就不会派人前去支援,可是又不能暴露我与阿冉哥哥还有联系,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樊安林再这边头脑风暴,不知该如何根万隆解释。 他的眼睛不自觉的乱看,就是不敢看万隆,到最后都急得跳脚,眼泪顺着他的话就流了下来。 “哎呀万爷爷,您就别问那么多了,眼下祖父他们才是最要紧的啊,我还能害他们不成吗?” “诶诶…好好好…” 樊安林突如其来的哭泣搞得万隆手足无措,他从来没有哄过孩子,眼↓更是被他的眼泪逼得没法子,只能乖乖举手投降。 万隆无奈叹息一声,“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假的,我们的损失将无法估量。” 万隆正色起来,无比认真的看着樊安林的双眼,“小主子,您真的能保证吗?” 万隆从来没有对他有过这样虔诚的对视,一时间让樊安林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对于不明事情真相的万隆来说,这样的事情相当于让他赌上所有的一切,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相信自己。 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了最终的失败,那么将军府将把所有的底牌都暴露在阳光下,届时若皇帝想要治将军府的罪将会轻而易举。 樊安林一颗躁动的心因为万隆的一句话而冷静下来。 他闭了闭眼,排除心中所有的杂念,重新睁开眼睛看着万隆,眼里是那样的真诚无比。 “万爷爷,我保证,这封信上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阿冉哥哥,我用我的所有来相信你,你可不能害我啊…… 窗外不知何时吹起来一阵风,引得树上的刚刚长出来的嫩芽随风摇曳,但就是不会被撼动一分一毫,它那旺盛的生命力似乎就是在告诉风,你是打不倒我的。 第225章 想得倒美 关外,樊安淮的帐内传出来一阵阵细小的声音。 渐渐的,这声音越来越大,逐渐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等到终于忍不住想要凑近一探究竟的时候,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没猛地刺穿不算厚的帐篷。 “樊安淮!!!” 很明显,这是周沫黎的声音,从这么高的音调里就能听出此时此刻的我她有多生气。 现实也不出所料,周沫黎的一张小脸气的通红,她一把抓起樊安淮的衣领,恶狠狠但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樊安淮,“明日你要是敢参战,你信不信我今夜就给你下药,让你十天半个月都起不来床!” “不至于吧…”樊安淮嘴角一抽,忙举手投降,“你师父不是已经给我吃过灵丹妙药了吗?放心吧,你师父说不会有问题的。” 不说这件事还好,越说周沫黎越生气,她十分用劲的推开樊安淮,气呼呼的叉腰转过身去,朝着帐外就抬高了自己的声音。 “师父是老糊涂了吗!伤了筋脉的人怎可再次随意运功!这么简单的道理师父难道忘了吗?!” 几句话喊的周沫黎差点喘不上气,她立即停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觉得差不多了又接着喊,“他明日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后果…后果…谁敢想!” 周沫黎喊的卖力,为了省力气全用在嘴上,她连眼睛都闭起来了,这也让他没有注意到,师父已经悄悄的出现在她眼前。 从周沫黎喊出来都第一句话开始齐匠海就立刻朝这边跑,可怜他一把老骨头还得拼命跑,生怕晚到一会儿周沫黎还能喊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不等周沫黎喘匀气,齐匠海就已经吹胡子瞪眼睛的指着周沫黎,“你个逆徒!你再喊一遍试试!” 周沫黎还没睁眼呢,突然听到自家师父都声音,吓得当即就朝后退两步,要不是樊安淮反应快,周沫黎现在就已经坐地上了。 一口气没上来,周沫黎猛地咳嗽起来。 这可把齐匠海心疼坏了,立马没脾气的上前替她顺气,嘴里还安抚着,“黎儿,你就放心吧,师父的本事你还不相信吗?况且这也是他自己的要求,还有他父亲和祖父做主,这才有了师父给他丹药的事情啊。” 周沫黎气得想反驳,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没办法,齐匠海当场就给她扎了两针,这才顺过气来。 而她顺过气来的一件事就是骂扶着她的樊安淮,“你是傻的吗?只想着这一仗能上吗?你就不怕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这辈子都不能再上战场了吗?” 樊安淮摊手,“那又如何?最起码这一仗不能输不是吗?” “况且还有你师父和你在,我不会出事的。” “想的倒是挺美。”周沫黎咬着嘴唇,斜眼睨了他一眼,“你到时候出事,我一定不会救你的。” 樊安淮眉毛一挑,靠着床边双手抱胸,看着他笑得月朗风清,“你不救我?你不救我难不成你想守活寡吗?” 周沫黎红透了俏脸,而齐匠海的笑声穿透了整个军营。 第226章 恶报 从会议室出来后,这11个人长舒了一口气,张九龄先发声:“孟队。” 孟鹤堂点了点头,搂过张九龄的肩膀:“大家叫我孟哥就好,不需要这么拘谨,我们都是好兄弟。” “好!”大家发现孟鹤堂也很好相处,一声接着一声的喊着“孟哥”。 谈笑间,张九龄发现情况有点儿不对,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儿一对儿的,疑惑的问:“内个……我问一下哈,咱哥几个都是……一对儿吗……???” 孟鹤堂和周九良相视一笑,看着大家:“大家……自己说吧?” 众人附和着点头。 孟鹤堂先打头阵:“我和航航是情侣,只不过他还小,没到法定年龄。啊,现在该叫九良了。” 何九华和尚九熙也拉着手走出来:“我和文博等到下个月批下来了就可以领了。” 张九泰也搂过刘筱亭:“我们是大学同学,在一起三年了,今年是我俩的本命年,再过两年就领证。” 孙九香看着自家小傻子傻笑,被孟鹤堂直接捕捉到:“九香,你和霄贤什么关系?” 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秦霄贤立马大声反驳:“没关系!” 众人一听发现情况不对,八卦的心思与时剧增:“哎呀,干嘛这么着急嘛?” 孙九香不干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他们会不会笑话:“我昨天晚上不是刚表白了吗?” 秦霄贤也没想到他会直接说出来,结结巴巴的继续说,耳朵也在慢慢的发热:“那……我也没……没答应……不是吗……” 这话一出孙九香就知道他害羞了,心里一下子就想逗一逗他,边说边慢慢的向他走过去:“那……没答应我,就敢让我亲啊?昨晚抱着我啃的是谁啊?” 嘴角上扬,眉毛一挑,颇有一副地痞流氓的感觉,也迅速让秦霄贤红透了整张脸。再加上周围人的起哄,更是让他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九龄走到秦霄贤身后一把将人推过去,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家一起喊:“亲一个!亲一个!” 孙九香也放开了,捧起秦霄贤的脸就附上去。 在大家的‘帮助’下,孙九香秦霄贤成功的在一起啦。 一对帮完帮下一对。张九龄用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郭霄汉,问:“你有对象吗?” 哪知他只是撇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看到张九龄尴尬的模样孙九芳便跑过来:“他呀,是棵万年铁树外加大冰山,能和他说话都挺难的,谁会看上他呀?” 张九龄疑惑了:“你们……认识???” 孙九芳耸了耸肩:“不认识,但是我俩刚刚是一辆车拉过来的,路上和他说了不少话,也没见他回复我几个字。” “没关系,以后就都熟悉了,大家以后都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我们一起努力吧。” 孟鹤堂走过来,把人都拉成一个圆形,说完便将手伸出来放在中间,满脸自信的看着所有人。 大家会心一笑,一只接一只的将手垒上去: “一!二!三!” “s.t!加油!!” 郭德纲在窗户边,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直到他们走出他的视线后才笑着点了点头。 “爸爸,你确定?”张云雷从他身后走出来,满脸担忧的看着郭德纲的背影。 郭德纲表情一顿,眸子一暗:“这是他们的使命,别无选择。” 砰的一声响,门被人一脚踹开,屋里的人马上回头,只看到孟鹤堂火急火燎的跑到桌子前,尚九熙和孙九香马上围过来:“孟哥。” 孟鹤堂点了点头:“九熙,你马上去准备车和你们的设备。九香,三分钟以内把所有人叫过来,开紧急会议!” 本来就是休息时间,干什么的都有,吃饭的睡觉的小两口腻歪的……最惨的莫过于张九龄,洗澡的时候被通知开会,顶着一头泡沫就赶紧穿衣服跑,到了地方也没少让人笑话。 孟鹤堂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们千奇百怪的模样,只能凭借惊人的忍耐力忍住不笑出声,努力调整呼吸后开口道: “这次,是我们s.t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合作,希望大家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们这次的任务是逮捕从境外偷渡回国的逃犯,此人是境外的一名毒枭,曾与韩日美法英等国的人做过地下交易,最终在美国被逮捕。 服狱三年内表现良好,狱警就对他放松了警惕,没想到让他跑了。 上级给出的指令是必须抓住,生死不论。当然,活捉最好。” 孟鹤堂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说道:“现在,马上去整顿,十分钟以后整装好,控制室门口集合!” “是!!!” 车内寂静无声,只有发动机的声音和整齐的随着车辆的频率而晃动的所有人。每个人都各有想法。 这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既可以看出来是否有默契,也能让每个人了解在场人员的脾气秉性。 或许现在还不足以让他们把后背真正的交给队友。这是必然的,没有人第一次见面就完全信任对方,这也是这次任务的艰难所在。 孟鹤堂把玩着手里的狙击枪,余光也没有把任何人落下:尚九熙在开车,何九华坐在副驾驶上,头靠着尚九熙的肩膀;张九泰和刘筱亭说着悄悄话;秦霄贤和张九龄聊八卦,孙九香在旁边看着;郭霄汉看着前方一眨不眨,孙九芳一直在找话题,但很明显有人不配合。 这么极其分散的‘小群体’基本属于互不打扰的状态,但都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最大不过23,最小的也不过18岁,孟鹤堂一个话题就将各位聚拢到一起。 这次任务都穿的是便装,方便侦查。路程需要不少时间,玩玩闹闹也就到了。 到了警局,需要与警方配合且了解基本信息。 “铛铛铛”的三声敲门,里面的人回应后孟鹤堂再带着人进来:“高局。” 高峰也就点点头,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这次把你们叫过来呢,主要任务是潜伏和抓捕。 据我方可靠消息,此人名叫谭睿,在美国服役三年,一个月前越狱并且偷渡回国到了我市。 谭睿回来后找到了他从前的人,躲到一家名叫‘瑞林酒店’里。这个酒店表面上是酒店,背地里则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般为一些大老板带着人或者是一些小情侣从他们散布的消息而过来的,这些人通常直接去四楼,一到三楼是接待普通人的,五楼是个阁楼,一般只有老板和总经理去。 你们的任务是派出两名队员假扮情侣混进四楼查看情况,再将情报带回来。为了不暴露身份,不到伤及性命的时候绝不动手,因为一旦动手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暗自处决。” 说完,高峰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高峰笑了笑,一边收拾一边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给你们15分钟时间自己商量一下,时间一到我再回来,届时商量具体事宜。” 语毕,高峰与孟鹤堂互相点点头,再推门出去,孟鹤堂坐下思考让谁去比较好。 “孟哥,我和文博去吧。”何九华刚说完就被孟鹤堂立刻否决:“不行,九熙是通讯员,他不能去,九香也不能去,他俩需要配合。 九泰和筱亭是医疗兵,也走不了。这么看来,合适的人选就只有九龄、九芳和老汉了。” 老汉是孙九芳起的。郭霄汉平时不怎么说话,和老年人差不多,再加上他的名字,干脆就起名叫“老汉”了。谁知道这个名字就这样传开了,郭霄汉也不反对,大家也就这么叫了。 第227章 核心 三人点点头,等着孟鹤堂的指示。 孟鹤堂低头思考了一下,说:“要不你们三个商量一下,看看谁去合适?” 好家伙,真不是孟鹤堂不分,实在是分不出来啊,不让谁去都不合适,还不如他们自己商量呢。 没有语言,三人用眼神交流。张九龄看向孙九芳。孙九芳点点头,看向郭霄汉。郭霄汉看了一眼张九龄,又看向孙九芳,随后点了点头。 张九龄和孙九芳都把郭霄汉的意思理解成了让他们去,互看一眼后张九龄说:“孟哥,我和九芳去吧。”孙九芳在旁边附和着点头。 孟鹤堂的“好”字还没说出口,刚刚张嘴就被郭霄汉打断:“不行,他俩的性格都属于活泼毛燥的,不合适,还是我和孙九芳去吧。” 孟鹤堂闻言看着郭霄汉,见他坚定的点头,也瞧着张九龄没反对,便点点头,说道:“好,那就你们去吧。” “欢迎光临,二位先生里面请。”门口的礼仪热情的将二人带到大厅。 前台一看说两个新人立刻谄媚起来:“哎呦~二位是第一次来吧?额……冒昧问一下,二位的关系是……” 也难怪前台会多嘴问一句,这俩人一没有牵手二没有举止亲密,不说还真看不出来。 现在的社会对于txl已经习以为常了,没有人会对这种现象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了,就算是同性恋人在大街上抱着对方啃,人们也只是多看一眼而已。 孙九芳反应也不慢,牵起郭霄汉的手就来个十指相扣,笑了笑说:“我老公比较含蓄和害羞,出门在外不太喜欢亲密的举动,我也不强求他。” 前台这人也尴尬的笑了笑:“啊哈哈哈,实在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请问您二位是要普通情侣间还是高定情侣间?” “额……这……”孙九芳有点不知所措。 谁知郭霄汉松开和孙九芳十指相扣的手,搂过他的腰,低头压上去,让前台的人以为是亲上了,实则是停在唇边。 郭霄汉用仅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在他慢慢抬头时说:“别太惊讶,戏要演足。” 孙九芳立马会意,假装娇羞的将脸埋在他的脖间,用那种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听到的声音说:“讨厌~有人在呢~” 郭霄汉轻笑一声,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抬头看着前台,问道:“你觉得,什么样的房间能配得上我们呢?嗯?” 这下再不明白这人也别干前台了,收拾收拾麻溜的走吧 “好的好的先生,您先付定金,随后跟我来就好。” 戏要演足嘛,郭霄汉再回旋一下:“个人信息不会泄露吧?警方查不到吧?” 前台那人一笑:“不会的先生,您的个人信息都是绝对保密状态,就连老板,也是不可能轻易看到的,警方就更不会知道了。” 郭霄汉点点头,搂着孙九芳跟上了前台的步伐。 四楼哪有那么容易进去,不过是郭霄汉在孙九芳靠在自己脖间时,摸上对方的后脖颈,露出了贴在袖口上的黑色笑脸而已。 确定谁去之后,孙九芳和郭霄汉被高峰叫到另一间办公室,他拿出那个黑色笑脸交给他们,交代道: “这个可以说是你们去四楼的‘通行证’,一般有这个笑脸的都是‘自己人’,为了方便去了之后不会再问要身份信息,酒店会给他们一个这个黑色笑脸,之后再用这次的换下次的。 而且它可以转交,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会去的原因,只要交了房间费你就可以进去。不过里面有窃听器,他们采用的是最新版高精度的窃听器,任何声音都能记录,就连你的呼吸声他都可以录下来。 所以进去之后,一定要主意自己的话,想和对方交流,只能在对方手上写字,别无他法。或者你们会摩斯密码,这个更好。” 接过笑脸,二人均是心里有不少疑问,但也知道不去问。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我们警察也不是吃干饭的,一个多月了不至于一点收获都没有,总之不会害你们,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对你们说了,里面的戒备过于森严,所以只能来麻烦你们,希望你们好好干,今晚就出发。” “是!” 张九龄一把摘下耳机,十分嫌弃的说道:“啊呀九芳的声音敢不敢再恶心点儿?老汉是怎么忍住的?” 秦霄贤:“工作特殊性,体谅一下嘛,而且老汉都没说什么,你就忍忍吧。再说了,这也才刚开始,后面肯定还有更带劲儿的等着呢。 诶对了,一会儿别吃夜宵了,怕吐。” 张九龄点点头,摩擦着下巴说道:“也是,省的浪费粮食。而且咱就在公安局,警察叔叔要是知道了可是会很快到这里抓我的。” 秦霄贤在旁边点头表示赞同。 孟鹤堂摘下耳机,看着秦霄贤和张九龄的幼稚行为,无奈的说:“你俩少说两句吧,别打扰九熙他们接听信息。还有,九芳和老汉已经进去了,集中注意力。” 张九龄秦霄贤互相看一眼,同步耸肩后继续带上耳机接听。 孙九芳和郭霄汉跟着前台来到四楼的高定情侣间,前台将房卡给了郭霄汉便离开了。 二人腻腻糊糊的开门进去,首先察觉到问题的尚九熙赶紧通知他们:“在吊灯上面有窃听器,你们小心些。房间内没有摄像头,放心吧。” 好嘛,设备果然齐全。他二人也不敢有话外音,换了鞋就直接向卧室走去。 郭霄汉:“怎么样宝贝儿?这个地方可还满意?” 孙九芳:“哇~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这里也太好了吧。” 郭霄汉:“你喜欢就好,其他的不用管。” 尚九熙:“没有。” 孙九芳趿拉着拖鞋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葡萄一口塞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扎赤替方吮得噗戳,哈赤嗐耐~” 郭霄汉:“好啊,只要你喜欢,来几次都可以。” 张九龄扶着耳机满脸问号,扭头一脸懵逼的问秦霄贤:“啥意思?他说什么?这是人话吗?” 秦霄贤也是同款问号脸,再偏过头问尚九熙,尚九熙笑了笑,说道:“他说,‘这次地方选的不错,下次还来’。” 张九龄一笑,说道:“喜欢也没用,怕是去不了几回了。” 全员爆笑,还吓了酒店二人一跳。 孙九芳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但是该演的还是得演下去:“有浴缸吗?我想泡澡。” 郭霄汉边走边说:“我去看看,应该是有的。” 孙九芳跟上去,走进浴室里就打开了花洒的开关,顷刻间二人淋了个落汤鸡。 孙九芳还不忘喊一声“啊~!” 郭霄汉赶紧关掉,再出声询问:“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孙九芳委委屈屈的说:“我就是想试一下,谁知道它一下子就开了,害的你和我都淋湿了。” 郭霄汉:“没事儿,反正有该洗澡了,正好,直接脱吧。” 孙九芳:“不……不太好吧……” 郭霄汉:“有什么不好的?你什么地方我没吃过见过?” 好家伙这话一出不止惊呆了孙九芳,连带着耳机后方的队友,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孙九芳红了脸,郭霄汉也没好到哪儿去。 孙九芳:“你这人……满嘴浑话……我……我……” 郭霄汉:“你什么你,我难道说错了吗?” 孙九芳小声嘀咕:“那倒也没错……” 郭霄汉:“你说什么?” 孙九芳:“没……没说什么……” 第228章 陶瓷 郭霄汉:“行了,赶紧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吧,一会儿该感冒了。” 孙九芳:“哦……” 来到这里,该有什么声音二人都心知肚明。 郭霄汉把花洒打开扔到浴缸里,便开始脱衣服,孙九芳也跟着脱。 俩大老爷们儿脱的只剩大裤衩子了,也不好意思继续脱,谁知孙九芳一抬头,看到了架子上的一次性内裤时,从头雷到脚。 芳芳方了:好家伙,不愧是高定,设备还真齐全。 气氛开始尴尬,郭霄汉率先一步发现浴缸里的水满了,转过孙九芳的身子,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脱下自己的换上酒店一次性的,再一屁股坐进去: “宝贝儿,你不是说过想在浴室里试一试吗?今天机会来了。” 孙九芳一阵扶额,真没想到郭霄汉能说出这种话。摆摆手让人扭过头去,自己也换上酒店的,再调整好心情回答:“讨厌~谁知道你还记得~” 耳机另一边的人胃里直犯恶心。 郭霄汉一把把人拽进浴缸拉到怀里,故意弄出很大的水花声,手也不忘护着孙九芳。 郭霄汉:“凡除你的话,一概不知。” 孙九芳:“真是~用这么大劲,都磕到我了~你送我的手表也掉了~” 郭霄汉:“一块儿表而已,掉就掉了。” 郭霄汉再用唇语问孙九芳:“真的磕到了?” 说了三四遍孙九芳才反应过来,连忙摇头,并指了指他护在自己胯间的手。 郭霄汉点点头,继续说:“那我们是不是该干点儿什么了?” 另一边尚九熙和孙九香疯狂的在电脑前一阵噼里啪啦,随后说道:“没问题,只要你想,随时都能关。” 孙九芳:“好啊,任君处置。” 郭霄汉:“这可是你说的,别反悔啊。” 孙九芳:“哎呀讨厌~” 一阵阵水花声里夹杂着年轻人的笑声。 嗞……嗞…… “大哥,没音了,好像是坏了。” “没事儿,他们也该干嘛干嘛了,你们明天记得去修一下就好。” “可这……” “他们没啥大问题,一看就是斯文败类骗的小白脸,该干的不该干的今晚都要干,听不听吧。” “是。” 张九龄缓缓的摘下耳机,迷茫的看着尚九熙,不解的问道:“你是如何做到在他俩的谈话间找到他的问题并且还回答了的?” 尚九熙会心一笑,说道:“他昨天晚上找过我,告诉我注意听他的语气词,还有一段话的第二个字和下一句的倒数第二个字。为此还特地试验了几次,就会了。” “嚯,你们这暗号做的,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秦霄贤端着水,走到孙九香身边交给他。 孙九香没有摘下耳机,他还得时刻注意着,眼睛也没有离开过电脑,接过秦霄贤的水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便又继续盯着,但嘴里也不忘赞赏一下郭霄汉:“别看他平时话少人冷漠,真本事还是有的,这都能想到。” 张九龄坐着办公椅,双腿一蹬来到尚九熙这里,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其实我和九芳一起去也可以啊。” 尚九熙一把推开张九龄的胳膊,重新带上耳机后说道:“这要是你去啊,能做到如此坦然自若的接受九芳那样吗?” 一想到刚刚孙九芳的声音,张九龄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猛地摇头:“算了算了,我还真接受不了。” “嗐!!!” 全员甩袖。 酒店秉承着保护来客的身份信息,所以整个酒店里只有窃听器,没有摄像头,就连走廊和电梯里都没有。 现在经过尚九熙和孙九香的介入,窃听器目前处于“坏了”的状态。 孙九芳和郭霄汉没时间害羞,出了浴缸拿起浴袍穿在身上再打个结,拿起毛巾擦干脚上的水便光着脚出了房间。 没有摄像头也给他们带来了不少便利。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一左一右开始搜察。 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不错,基本不会外泄,但是把耳朵贴在门上,还是可以听到一些的。 孙九芳贴在门上,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传来不可描述的声音,刚消下去的红晕又瞬间爬了上来。 深呼吸一下,伸手抹了一把脸,便继续往下找。 “你说谭哥是怎么跑回来的?”炮灰一嗑着瓜子,问着眼前的人。 炮灰二扔下手里的游戏机,很显然,他输了,可他没有生气,向后一靠靠在了沙发上,拿起一瓶啤酒喝了一口,说道:“不该知道的就别问,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就行。 优盘准备好了吗?一会儿给头儿送过去。” “在电脑里,还没存进去。”炮灰一扔掉手里的瓜子,起身拍了怕身上的碎屑:“先去吃饭吧,回来再弄。” 炮灰二点点头,穿好衣服和炮灰一出了门。 孙九芳刚好到了门口,听到动静后赶忙收起那副搜查的样子。三人擦肩而过,炮灰二人组并没有对孙九芳起什么一疑心,可孙九芳注意到了。 他们二人看起来并没有情侣间该有的样子,再者,一身的酒味和烟味可不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以防万一,孙九芳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说来二人也是傻,不知道是没注意还是觉得不会有人来,门都没有关严实。也是,毕竟来这里都有事干,也没有人闲的去别人的房间。 确认房间里没有人后,孙九芳小心翼翼的走进去,看到客厅的脏乱程度,更加坚信这个房间里有问题了。 客厅走了一圈,除了满地的瓜子皮和啤酒瓶,就剩下各种各样的垃圾了。 接着是卫生间,准备进去时发现卫生间的门锁了。一个宾馆,没理由锁着卫生间,还是有人在的卫生间。 现在自己也没有办法打开它,确认好房间号后便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回来后发现郭霄汉已经回来了,他看着孙九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发现。 孙九芳一笑,走到郭霄汉身边,伸手在他的耳夹上敲了两下,然后红唇靠近,窸窸窣窣的说着什么。 耳夹里有高精密仪器,能通过孙九芳牙齿、嘴唇的碰撞以及气流来判断出他说了什么。 即使孙九芳挨着郭霄汉这么近,他也没有听到多少。 这边孙九香一直盯着,看到屏幕上一闪,随后接二连三的字一个个显现出来。 “兄弟们,来消息了。”孙九香一句话引起了全员的注意,只见屏幕上还在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出蹦:“房间413,洗手间有问题,看可否侵入。” 孟鹤堂皱了皱眉,问道:“九熙,九香,能做到吗?” 尚九熙马上回到电脑前,进行一系列旁人看不懂的操作。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孙九香已经停止了,同样把自己的眉头拧成“川”字,看着尚九熙还在坚持,或许他能有办法。 过了一会儿,尚九熙不甘的停手,还是摇了摇头。 “那就只能靠他们了,希望他们保护好自己。”孟鹤堂叹息,也只能这样。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可出去买夜宵的四个人可丝毫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兴致勃勃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喊了一句:“我们回来啦!” 何九华和周九良本来是不打算陪着刘筱亭张九泰去的,可后来想了想,自家的对吃的有点挑,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目前情况大家都比较清闲,比较忙的也就尚九熙孙九香和孟鹤堂,其他人相对放松些,所以孟鹤堂也就由着他们出去了。 第229章 鸡翅 刘筱亭和张九泰给其他人分着夜宵,道谢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 周九良走到孟鹤堂身边,把手里的牛奶递给他,再把面包放在二人之间,和他一起靠在办公桌上便拿起自己的那一份默默的喝起来。 何九华走向尚九熙,还没有拿出手里的酸奶面包就被人搂住了腰。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他这么失落,但何九华没有问,只是放下手里的东西,回抱住安慰他。 孟鹤堂也看出来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关系,不是你的错,我们要对他们有信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即使有时候无能为力,明白吗?” 从何九华的怀里出来,尚九熙已经红了眼眶,看着孟鹤堂重重的点头。 孟鹤堂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后回到周九良的身边。 前台的电话响起,被接起来:“您好,这里是前台,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我们房间的卫生间门怎么突然就打不开了?我估摸着是锁了,你们还是赶紧上来看一下吧。” “好的,您说一下您的房间号。” “407,麻烦快点。” “好的,您稍等。” 放下电话,孙九芳来到卫生间门口,用指关节轻轻的敲两下,让躲在门后的郭霄汉做好准备。 没一会儿,穿来敲门声,孙九芳高喊一声“来啦”,顺手把自己的浴袍扯松些,然后再去开门。 “您好,是您这里的门出问题了吧?”来人不止一个,身后还跟着两个。 孙九芳倚在门边上,含情脉脉的看着说话的这个人:“我只要你一个人进来,让他俩回去吧。” “这……”那人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孙九芳的样子,还是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那人拿着一串儿钥匙进门,来到卫生间门口,检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是锁了,便拿上钥匙开门。 开了门孙九芳也没放他走,而是说:“你再帮我看看浴霸吧,它好像不出热水了。” 美人的话那人自然会听。孙九芳接过他钥匙串儿,放在门外的柜子上,随后带着他边走边说:“你们这钥匙是一个房间一把吗?” 说完也带着人走到了跟前,随手拉上那层塑料帘,正好挡住了那人的视线。 “是的。”那人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放了快半浴缸的水才把水关掉:“没事儿了,它没坏。” 期间还不忘用眼神来调戏孙九芳,而孙九芳表面上还得表现的很害羞。天知道他现在有多想打死面前这个满脑子全是不正经的东西的变态。 那边郭霄汉已经成功拿到413房间的钥匙后溜回卧室,并且在换衣服。 现在只等孙九芳把那碍眼的人处理了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那人还想上手,被孙九芳不着痕迹的躲开,笑了笑说道:“既然修好了,那你也回去吧,辛苦你了。” “好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您就叫我,这是我的名片。”说完便做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动作把自己的明信片递给孙九芳。 孙九芳无奈的接过,可还不能表现出来。最后连笑带哄的终于把人送出去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孙九芳深深地吐出一口气,被那人恶心到的同时也在感叹自己的演技和忍耐力,不然真的会直接把他暴打一顿。 发完牢骚还是要办正事的,回到卧室就看到已经整装待发的郭霄汉,把人请出去后自己也用最快的速度换衣服。(贴身短裤是湿的你们还记得吗?!!) 孙九芳拿起一旁的短裤,上面的湿度自己真的没法穿。 后来视线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只能在床头柜上随意扯了几张纸把短裤包起来,让纸吸一吸上面的水,来回几次直到纸上没有什么水后才特别难受的穿上。 别别扭扭的出来,不自在的看了郭霄汉一眼,尴尬的直摸鼻子,毕竟自己所有的衣服都说他抱回去的,包括小短裤。 郭霄汉没说什么,头一偏示意他该走了,他已经跟前台打过招呼,15分钟之后退房。 因为不确定那炮灰二人组什么时候回来,二人得抓紧时间速战速决,以免横生事端。 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孙九芳率先进去直奔卫生间,拿出郭霄汉给他都钥匙打开门,郭霄汉紧跟其后。 孙九芳找了一圈只在梳妆台上发现一本笔记本电脑,随后迅速摘下耳钉,从星芒的侧旁摸到一颗小钻石,抽出来便是一根细小的储蓄针。 插入插优盘的孔,再在星芒上轻敲两下,那根储蓄针便开始运作。从它运作的那一刻起,在尚九熙的电脑上也开始有了东西。 过程有些慢,孙九芳出来示意郭霄汉到别的地方看一看,自己走不开。 郭霄汉点点头,走到客厅在茶几上看到了混乱不堪的场面,还有烟灰缸里的没有烧完的锡纸。 他从桌上抽了两张纸,垫着纸捏起锡纸,包好后放入口袋。再抽两张纸包了几个抽完的烟嘴。 最后再检查了一番,没什么大问题后准备回到卫生间,看看孙九芳弄好了没。 3秒…2秒…1秒…完成! 孙九芳马上拔出储蓄针安回原位,边走边把耳钉带在耳垂上,一出门就看到郭霄汉在往这边走。 他出来后关上门,再锁好,和郭霄汉互相点了点头后一起出去。孙九芳趴在郭霄汉的耳边,向外面传了两个字,“备车”。 尽管动作再快,跑到楼梯间后还是让坐电梯上来的炮灰二捕捉到了一个残影一闪而过。 他可不像炮灰一一样头脑简单四肢也发不达,看到那一丝残影后心里总感觉不对劲。 走到自己房间门口后发现门没关,心里暗道一声“不好”,赶紧推门进去直奔卫生间,手放在门把上一摁,发现还是锁着的后松了一口气。 炮灰一看着炮灰二火急火燎的跑进去,在满脸笑意的走出来,没搞明白他这唱的是哪一出:“你发什么神经啊?那表情跟放电影一样。” “咱门没关,我怕出事儿,就赶紧过去看看,还好没事儿。”炮灰二坐回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 炮灰一就没那么担心了:“放心吧,咱都门是锁着的,一般人也拿不到。” “但愿如此,这事儿咱要是搞砸了,咱俩就都不用活了。” 炮灰二说着话,猛抽一口后在烟灰缸里弹烟灰,这才让他发现不对劲,一把夺过烟灰缸,眼睛一直盯着:“二拐,你看,咱俩抽的玩意儿是不是没了?” 二拐还没反应过来:“肯定没了啊,难不成还留点儿?” “当然还有点儿外面的纸啊!现在全没了!烟头是不是也少了几个??!!” 听到这儿二拐蹭的一下坐起来,凑到他身边:“玩意儿还有没有我不知道,可这烟头里面有多少我还是有点印象的,你这么一说,确实是少了几个。我说条子,你确定呢玩意儿还有?” 条子也急了:“肯定有啊!他妈的艹!肯定出事儿了,赶紧开门看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在。” 二拐立马起身跑到卫生间,打开门后跑过去打开电脑,检查了一下发现都还在,瞬间脱力的坐在地上,靠着墙狠狠喘了两口气,随后大喊:“没事儿,都在。” 坐在外面的条子听到后也是瞬间脱力,瘫在沙发上。 其他的他现在也没心思管,只要东西还在,他哥俩的命就算是保住了。 这边孟鹤堂接收到消息,马上提醒早在千米之外等候的车辆往过开,在一个路口处孙九芳郭霄汉与他们碰到面,上了车。 第230章 对口 现在整个办公室都进入了紧急状态:尚九熙孙九香忙着破译刚刚孙九芳传回来的资料;张九龄秦霄贤周九良何九华已然全副武装;刘筱亭张九泰虽不像其他人那么紧张,但也没有放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滴汗水从尚九熙的额头滑到鼻梁,再一路向下挂在鼻头上,痒痒的,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尚九熙烦躁的甩了甩头,此刻他没功夫管这些调皮的汗水。 孙九香也没好到哪里去,满头大汗先不说,感觉不舒服的除了手指有些抽筋,就是把毕生所学全部使出来,导致脑袋疼。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屏气凝神紧张的看着电脑上他们看不懂的乱码,希望他们能从中找到有用的线索。 此刻,整个办公室里都回荡着敲击键盘的声音,细细的听一听,还能听到墙头的表发出的嘀嗒嘀嗒的声音。 时针慢慢指向0点,最后一个键按下,代码以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迅速消失,随后“叮——”的一声,屏幕由和黑变蓝,转而出现新的代码。 尚九熙孙九香相视一笑,二人击掌庆祝,随后开始解代码。 代码一点点破译成一个个数字,得到的信息便是:“206——。” 具体什么意思,就要靠他们警力去解了。 尚九熙看向孟鹤堂点点头,孟鹤堂拿起对讲机:“高局高局,叫你的人做好准备吧,有线索了。” 首要任务完成,尚九熙和孙九香总算松了口气。 “哥~抱抱~”尚九熙委委屈屈的闭着眼睛,伸出双手向爱人撒娇。 何九华放下枪,摘下头盔,走到尚九熙身前。 尚九熙感觉到有人过来,马上拦腰抱住,熟悉的味道让他舒服的蹭了蹭,只是这身衣服有点硬,硌得慌。 “宝儿累了就睡一会儿。”何九华温柔的声音传来,对与现在在他怀里安稳的像只小猫一样的尚九熙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神药,哼唧唧的嗯了一声就靠着睡着了。 “九香,还好吧?”看到尚九熙累成那样,秦霄贤有点担心孙九香。 孙九香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秦霄贤显然不相信,走过去让他靠在椅背上,自己给他按一按太阳穴,缓解一下他的头疼和疲劳。 孙九香的一举一动秦霄贤都看在眼里,包括他头疼时不舒服的歪头,秦霄贤也都知道。 接下来就是等着高峰的通知和等孙九芳郭霄汉回来。 汽车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凌晨3点多将孙九芳郭霄汉送回警局。 “孟哥。”刚进门,孙九芳气都没喘匀便叫人,孟鹤堂点了点头,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们小点声。 顺着孟鹤堂手指的方向,看到尚九熙躺在沙发上,头枕着何九华的腿,一只手拦腰抱住,脸埋在何九华的怀里睡的正香。何九华的脑袋向后靠,睡的很浅。 秦霄贤早就支撑不住,叉开腿坐在孙九香的腿上,头靠在他的颈窝处睡着了。孙九香也睡着的,只不过还抱着自家小孩儿。 刘筱亭和张九泰是坐在一个小沙发里,找了个舒服的支撑点互相靠着对方,孙九芳他们回来了也只是睁开眼看了一下,打过招呼后便又睡了。 张九龄把自己窝在一张办公椅上,睡的那叫一个憋屈,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的。 周九良也只是靠在孟鹤堂的肩头,刚刚孙九芳郭霄汉进门时他已经起来了,即使还是睡眼惺忪的。 知道他们很辛苦,孙九芳和郭霄汉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的。一人找了一张办公椅,将就着度过今晚。 郭霄汉看着孙九芳渐渐平稳了呼吸,起身走到孟鹤堂面前,悄声说道:“孟哥,我来盯吧,你和九良去那边睡会儿。” “好,辛苦你了。”孟鹤堂没有推脱,因为自己确实困的睁不开眼了,而且九良也因此睡不好。轻声唤醒周九良,和他一起去了另一边的小沙发上。 “铛铛”两声敲门声惊醒了半睡半醒的所有人,除了尚九熙。毕竟除了他,其他人都睡得很难受。 来人进门看到奇形八怪且每个地方都睡着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鹤堂赶紧整理好自己,走到那人面前,互相敬礼。那人说道:“孟队长,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个地方,需要您派三名特战队员一同前往。” 孟鹤堂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随后转身对着他们说道:“九龄,九华,老秦,你们去。” “是。” “是。” “是。” “需要后勤吗?”孟鹤堂又问,那人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要,“带一个吧,以防万一。九泰,你去吧。” “是。” 何九华看着怀里的尚九熙,抬头和刘筱亭说道:“筱亭,帮我个忙,把九熙挪开。” “好。”二人轻轻的将尚九熙从何九华身上“扒”下来。何九华有点不放心,担忧的看着尚九熙。 刘筱亭看出来了,安慰道:“你放心去,九熙我看着。” “好,麻烦了。”何九华感谢道。刘筱亭摇了摇头,表示没事儿。 孙九香帮着秦霄贤收拾,完了将人抱在怀里,语气里满是担心:“一切小心。” 秦霄贤一笑:“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大家都在,没事的。” 孙九香点点头,目送秦霄贤离开。 这次的危险性其实所有人都不清楚,倘若他们能解决,也许就不会来这里借人。 尚九熙感觉到这个怀抱不对味,猛然睁开眼迅速坐起来,扭头一看发现是刘筱亭,直接懵了:“我哥呢?” 看到尚九熙醒来,刘筱亭往旁边挪了挪:“出任务了。” “出任务怎么不叫醒我呢?”尚九熙急了,没想到何九华能不告诉他一声。 “好了,他好歹也是个军人,没事的,你要相信他。”孙九香这话也不知道是说给尚九熙听还是自己听。 看到孙九香的表情,尚九熙知道秦霄贤也去了。自己和他一样,都在担心自己心尖儿上的人,心早就跟着一起走了。 “睿哥,我们好像被发现了……”来人浑身颤抖,连说话都是抖着的,头低着站在门口,说完后一动不敢动。 谭睿没有理会,自顾自的点燃了手里的烟,向那小弟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小弟颤颤巍巍走过去,谭睿又让他蹲下,抬头看着自己。他问:“哪儿?” 小弟咽口水的时候都在抖,差点儿哽死自己:“南……南厂……现在……现在警察已经……已经快到了……” 放下二郎腿,谭睿将嘴里的烟尽数吐在小弟脸上。措不及防的一口扑面而来的烟让他有点受不了,慌乱中吸进去不少,扭过头猛地咳嗽。 “这就呛着了?给那帮警察的,可不止这些。”谭睿看到小弟的反应,笑了笑,抬手把烟怼在小弟的胳膊上,转了几圈让烟熄灭,也让小弟疼得一声惨叫。 收起脸上戏谑的表情,一脚踢翻捂着自己胳膊龇牙咧嘴的小弟,冷声问道:“负责南厂的是谁?” 再疼这时候也得忍,马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回答:“是二拐和条子。” “他俩不是在酒店吗?而且东西也发过来了,怎么会暴露呢?” 在谭睿身边还有他兄弟,瑞林酒店的总经理谭超,也是在他的掩护下才让警方很难找到谭睿的蛛丝马迹。 谭睿抬起手,勾了勾手指,让谭超凑近点,抬起下巴在他的耳边说道:“废了吧,已经暴露了,没必要找原因。” 第231章 吉祥 “好嘞哥。”谭超满口答应,转身和下属交代一句,那人便出去了。 按照分析出来的地址,他们来到一个废弃工厂,表面看上去没什么,可这里面有什么在场的各位可都心知肚明。 汽车在距离不到500米的时候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陆陆续续下车,拿着盾牌排开两行。 何九华张九龄打头阵,随行的还有几名警察,几人走在最前端,端着枪,放慢脚步一点点的上前。 200米左右时他们身后拿着盾牌的所有人停下脚步,蹲下摆好队形,等待消息。 走到门前,何九华把耳朵贴在墙上,什么也听不到,对着张九龄打个手势,二人点点头,后退一步一起用力把门踹开。 门倒下的那一刻,他们马上举起手里的枪来回观察,却发现除了门倒下荡起的灰尘和落地的声音,没有任何其他。 待灰尘慢慢落下,视线逐渐清晰,这时就能发现偌大的工厂里安静的出奇。 除了一排排一米多以上桌子,目前什么也没有。二人继续向里面走去,这里安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脚步声。 快走过一张桌子,张九龄猛然把枪口指向桌底,却发现有个笼子,里面有一些猫猫狗狗,但是都是睡着的状态,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何九华这边也有笼子,不过是些鸡鸭兔鼠,奇怪的是都很安静,没有任何想要醒来的意思。 转了一圈,人没有发现一个,笼子倒是发现不少,还都是各种动物,这让他们放松不少,朝门外招手示意在门口的警察进来守着,他们出去汇报。 带头的是早晨去找他们的那个,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礼节,互相点头算是可以了。 “人跑了,带着东西一起跑的,不过有几个笼子,里面有不少动物,各种各样的。奇怪的是都像是睡着了。”何九华摘下头盔,看着那人说道。 那人点点头:“嗯,既然人已经跑了,那就先看看动物吧。”说罢他转头和身后的人说道:“叫几个兄弟把笼子抬上车,能送宠物医院的都送过去。” “是。” 何九华和张九龄也没闲着,和他们一起进去搬笼子。 当何九华的手伸向笼子底部时,一根细小的线堪堪擦过他的手背,却也让他感觉到了,低下身子看下去,突然喊了一声:“别搬!” 几个人也是刚腾出来车上的位置进来,已经准备好要搬了,何九华这一嗓子让他们停下了动作。 “龄儿,手电,刀。”何九华没有动,而是直接和张九龄开口。 张九龄二话没说将身上的东西给他,再把那些警察请出去,自己进去找他。 张九龄也看出来了,何九华那不屑的笑容把手里的活暴露的一览无余:“怎么样?多长时间?” “切,就这水平,我刚学没多久的时候就会拆了。”何九华笑着,很明显不把这些放在眼里。 “叫几个人进来吧,这么大个笼子你也抬不动。”何九华起身,手里耍着刀花,转头去看看别的笼子下面还有没有炸弹。 那潇洒的背影,张九龄看了直想笑,摇了摇头就转身出去找人了。 也不是所有的笼子下面都有炸弹,十几个笼子下拆除六个,全部打包装好带回去,看看有没有有用的信息。 张九龄在和一名警员搬出最后一个笼子,何九华在后备箱等着他,秦霄贤也从高处下来和他们汇合。 放下笼子,警员离开了,张九龄扶着笼子调整一下位置,突然一只狗一口咬在张九龄的手腕上,何九华眼疾手快的拿起手电筒砸向狗头,狗吃痛便松了口,叫了起来。 “好家伙,这得带你打疫苗去,快走。”何九华扶起疼的蹲在地上的张九龄,看了一眼伤口说道。 张九龄点点头,准备和何九华一起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发现那只狗一直警惕的看着他们,嘴里还发出警告的呜咽声。 “奇怪……”张九龄小声的念叨着,却被何九华呼了后脑勺:“想什么呢你,赶紧走吧。” “哦好。” 和警方借了一辆车,何九华开除带着张九龄秦霄贤张九泰赶往医院。当然秦霄贤张九泰是陪同的。 在去的路上张九泰在给张九龄消毒包扎,却发现他一直昏昏欲睡,便询问道:“龄儿,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 张九龄揉了揉眼睛,甩了甩头,表示自己没事。坐在后座突然想到什么,抬头便和何九华说:“对了华哥,你有没有发现除了咬我的那只狗,其它的都没醒?” 这声音听着就很有气无力,眼皮也一直在打架,可张九龄忍住了。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狗都叫了老半天了也没见别的什么动物醒过来,安理说不应该啊。诶,龄儿,你说会不会……” 一边叫张九龄一边抬眼看向后视镜,却发现他已经靠在张九泰的肩膀上睡着了,不同的是嘴唇有些发紫了。 何九华皱了皱眉头,对张九泰说道:“九泰,你看看龄儿的嘴唇,是不是发紫了?” “嗯???”张九泰赶忙扶起张九龄,仔细一看确实是:“坏了,那狗有问题。九华你快点儿开,赶紧去医院,这绝对不止打疫苗这么简单了。” “好,那老秦你抓紧了,九泰你保护好龄儿崽,我们赶紧去。” 一路上张九泰试图叫醒张九龄,何九华专心开车,秦霄贤也在不停的叫着张九龄,一直与他说话,却不见他任何反应。 来到医院门口,何九华马上下驾驶位,打开后车门就将张九龄打横抱起直冲急诊室,张九泰在旁边跟着,秦霄贤开车去找停车位。 “大夫!!大夫!!”何九华边跑边喊,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目光都追随他们,想要一探究竟。 一位护士闻声跑来:“怎么了?” 何九华喘着气没法张口,张九泰便说道:“被狗咬了,可是嘴唇发紫昏迷不醒,怀疑是……是中毒了。”最后四个字为了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张九泰是贴着护士的耳朵说的。 小护士先是惊讶,随后推过一旁的推车让何九华把张九龄放下,自己去打电话叫主任,再给张九龄量血压心跳。 主任赶到后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就将人推到抢救室。 拆开纱布仔细查看伤口情况,并时刻注意张九龄的生命体征。主任用几根棉棒沾取一些伤口上的东西让人送到痕检科。 等待结果出来的同时主任看向何九华张九泰,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二人立刻站好敬礼: “中国人民解放军麒云特战旅第七特战队,何九华。” “中国人民解放军麒云特战旅第七特战队,张九泰。” 主任微微弯腰示意尊重,随后问道:“那这位同志的情况是怎么造成的?” 二人对视一眼,还是何九华解释道:“我们在帮助警方抓一帮逃犯,搬笼子的过程中一只狗突然醒过来,他的手刚好在调整笼子的位置,就被咬了一口,在路上就已经昏迷了。” 过多的何九华也不好多说,主任也了解到了个大概。这时检验报告出来了,主任拿在眼前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察觉到主任的表情变化,张九泰着急的开口:“您给我看看,我是军医。” 主任点点头,将报告给了张九泰。他接过报告赶忙翻转手里的纸,一目十行的寻找里面的关键字。 “急性肾衰竭??”张九泰看到这几个字时脑海里轰的一下炸开,瞳孔猛然收缩:“洛舍素?!” 第232章 感谢 “洛舍素?什么东西?”何九华没听懂张九泰说了什么,便问道。 “一种毒性很强的毒品,只要5克就可以达到致死量。好在那只狗的牙里没有多少,留在龄儿手里的就更少了,所以只是肾衰竭,没有危及到命。” 张九泰在解释,对面的主任也在想治疗方法,让人联系内科主任,准备马上手术。 张九龄刚被推进去秦霄贤也赶了过来,看着他们一个坐着一个靠墙站着,眉头紧皱,一看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看到秦霄贤来了后何九华走过去:“老秦,车钥匙给我,我得回去一趟,你和九泰在这里守着龄儿,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那你路上小心。”秦霄贤点点头,把车钥匙给了他。 何九华接过钥匙,对着张九泰点点头后跑着离开这里。 回到局里马上去找孟鹤堂,来到办公室却发现只有尚九熙和孙九香在,便问道:“孟哥呢?其他人呢?” 看到何九华回来本来很开心,结果一开口就是找其他人的,尚九熙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了不少。不过肯定是有别的事,他也就不在意了: “孟哥去找高局了,二哥九良九芳和老汉跟着另一波儿人出警了。”尚九熙很乖巧的回答,不过也发现了问题:“对了哥,怎么就你一个回来了?他们呢?” 何九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但还是说道:“长话短说就是龄儿被狗咬了,狗牙里有毒品,差点儿要了龄儿的命,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九泰和老秦在医院守着。” “我先去找孟哥。”说完便转身离开,立刻去高峰办公室。 过于着急的何九华差点儿没敲门就进去了,还是一位警员一把拉住他,才避免他犯下错。 几声敲门声打断了高峰和孟鹤堂的谈话。高峰对着门上高挑的虚影喊了一声“请进”。 看到是何九华孟鹤堂还有一点诧异,但也没有多问。 “孟队。高局。”何九华喊了人,高峰抬了一下下巴示意他坐下。 何九华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告诉您一些消息的。” “这次我们在仓库里只发现了几笼子的动物和笼子下面的炸弹,但是里面的动物都是昏睡的。张九龄在调整最后一个笼子的位置时一只狗突然醒过来咬了他。 奇怪的是,那狗咬了九龄以后一直叫,声音很大,对我们有着很明显的敌意,可它周围的所有动物都没有醒来,只有那一只狗。 而且去了医院以后医生在九龄的伤口里发现了洛舍素,虽然不多,但是已经引起他的肾功能衰竭了。 所以,那一批笼子里的动物有问题,他们很可能利用动物来运输毒品。” 说完,何九华转头看向高峰:“高局,麻烦您和那位警官说一声,别把动物送宠物医院,先带回来找找其他线索。” 高峰思考了一下,便打通了电话:“喂?小贝,那批动物先带回来。” 放下电话,高峰看着何九华:“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何九华摇了摇头:“没有了高局。” 这时孟鹤堂突然出声,虽然是笑着的可眼神里还是有一些掩盖不了的慌张:“高局,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有线索会及时通知您的。” 高峰点了点头,孟鹤堂便带着何九华离开。 一出门孟鹤堂就变了脸色,一路疾步走回去,就差跑起来了。 “龄儿崽怎么样了?那洛舍素是什么东西?他不会又危险吧?九泰和老秦呢?他俩没事吧?”一进门何九华就被孟鹤堂铺天盖地的问题问的有点晕,甩了甩头回答道: “龄儿进手术室了,九泰和老秦在守着。洛舍素是一种毒品,很厉害,5克就可以致死。不过狗牙里的不多,龄儿手上的更少,所以没有伤到命,但还是肾功能衰竭了。” “一群狗日的,别让老子抓住了,不然一定弄死他。”听完何九华的话让孟鹤堂气的咬牙切齿的,一拳砸在桌子上也没能泄愤,只恨到现在也没有抓住他们。 一群动物送到警局的痕检,一度让痕检人员崩溃。人就那么几个,动物却有一堆,把休假的也叫回来也用了至少两天才全部检查完。 检查完后发现除了咬张九龄的那条狗,其它的都死了。每只动物的身体里都有或多或少的洛舍素,很明显是拿不准剂量一直在实验,最后全都被活活毒死了。 这些可能都是失败品,所以他们并没有带走,没想到有一只漏网之狗,却也只是在咬了张九龄以后不到一天也死了。 辛辛苦苦了两天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让人心寒不少。对那些拿动物做实验的人也更加憎恨。 瑞林酒店 “哥,这些货怎么办?”谭超坐在一旁,眉头紧皱,手里拿着烟,不抽,也不弹烟灰,让其在手里自生自灭。 “货?”谭睿不咸不淡的反问一句,扭过头看着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弟弟,突然出手打了过去:“货个球子货!他妈命都快没了还想着货?!” p 一脚将谭超踹到地上狠狠地连打带骂:“老子他妈让你用点心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他妈的留下证据了吧?!你不是说那些畜牲都处理好了吗?!怎么还能咬伤警察!!!” 谭超半蜷缩在地上,谭睿骂他打他他也没什么反应,大脑里一直回想着问题出在哪里。 他知道,如果出了事,他也在劫难逃。 “我知道了!是孙胖子!”谭超突然出声,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激动的抓住谭睿的肩膀:“是孙胖子!一定是他!” 说完,松开手,快步向门口走去,一边掏枪一边骂道:“他奶奶的,老子毙了他!” “回来!”谭睿的呵斥让谭超停住了已经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手渐渐滑落,他喘着粗气却想努力平复,眼神由愤怒转为慌张。 他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转过身去:“哥……” “你太糊涂了……”谭睿摇着头,满脸失望的朝他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闭上眼睛,那声音极轻:“你活着,我就得死……” 他左手紧紧的搂着他,右手迅速抢过谭超手里的枪,在谭超还没有从震惊和恐惧缓过神来时,他已经把枪口抵在他头上,毫不手软的扣动扳机。 枪是消音的,屋子是隔音的,他倒在地上时,也是悄无声息的。 凌晨连阳光都透着冻人的冷气,能照大地,却还做不到耀。它似乎比夜晚还要冷。 床头的仪器显示着张九龄的各项指标都正常,只是麻药劲儿没过,所以还睡着。 一旁守着的张九泰已经在小鸡啄米了,有一下点的猛了瞬间惊醒,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后才想起来这是单人病房。 伸个懒腰再拍拍脸颊让自己清醒清醒,起身活动活动身体后走到窗边,拿出手机来问问秦霄贤情况如何了。 见人没有回复,可能觉得在忙,也就没有了下文,关了手机转身继续回去守着。 轻轻的敲门声引起了张九泰的注意,借着微弱的走廊灯光才看清楚来人是谁。 “孟哥,你怎么来了。”张九泰出来后关上门,和孟鹤堂来到走廊的座椅上坐下。 “没怎么,就是来看看。崽儿没事吧?”孟鹤堂微微一笑,还是关心的问着。 因为张九龄的年龄最小,虽然秦霄贤和他是同年的,可还是比他大几个月。久而久之,大家叫他都喜欢儿化带个“崽”,或者直接就叫“崽崽”。他也不否认,就这样越叫越顺口。 第233章 据说 以至于后来整个特种部队里但凡有人叫“崽崽”的,那绝对是在叫张九龄。这件事连郭首长都知道呢,也是这样叫他的。 张九泰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了,只不过现在还没醒过来。多休息休息,医生说明后两天就差不多能醒了。” 孟鹤堂点点头,语气里尽显温柔:“那就好那就好。你也好好休息,我找人和你轮一下吧。” “啊?”张九泰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兄弟们忙活一天都累了,我在这儿就好。” 电话响起便不得不打断对话。孟鹤堂接起电话,从笑容满面到神色紧张总共不到三秒钟时间,连说三个好后挂断电话。 “那我先回去了,你照顾好龄儿,也照顾好自己啊。”孟鹤堂连忙起身也不忘叮嘱张九泰,说完也等不到他的回答便匆匆离开。 回到局里,从桌子上拿起不知道谁的面包就啃起来,三两口吃完再顺下去一杯水早餐算是解决了。 “孟哥,那是我的……”秦霄贤不过是去上个洗手间,回来一看早餐没了,原本熊熊燃烧的怒气在看到是谁后全部转成了无奈。 孟鹤堂顿住了要出门的脚,回头看着秦霄贤嘿嘿一笑:“嘿嘿,我不知道嘛,回头哥给你补啊。”说完就跑,根本不给人反驳的机会。 孟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吃顿早饭且不想花钱而已。 一出门穿好外套,他又是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二十分钟前那是高峰打来的电话,说是事态有进展了,叫他赶紧回去。 一同前去的还有郭霄汉孙九芳,他俩同样也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跟在孟鹤堂身后像极了大佬出街,气场直飙两米八。 来到高峰办公室,高峰将那次郭霄汉带回来的残存的锡纸和烟头用塑封袋装好放在桌子上:“这是郭霄汉带回来的,我们做了检查,在上面发现了洛舍素。” 孟鹤堂眉头一皱,并没有说话。 高峰抬头看着他们,继续说道:“我们发现,洛舍素不仅仅是致命的,在点着锡纸时,用指甲扣取一点点弹在火上后,可以使药效翻二到三倍。这也是他们倒手最频繁也是最赚钱的一种。 不过这个不是重点。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老天眷顾,这上面有一根很小的毛,经检测,这是一种特制的沙发皮,而这种沙发皮只在一个工厂生产,且这个工厂,是瑞林酒店名下的产业。” “所以……”高峰故意卡顿一下,等着他们的回答。 “所以……”孟鹤堂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和高峰相识一笑,转身离开,并高声说道:“通知所有队员,我们该配合警方了!” “是!” 张九龄醒了,靠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的吃着橘子并且等着张九泰给他带午饭。 结果等来的不是张九泰,而是大家。 看到乌泱泱进来的人张九龄明显一愣:“你们怎么都来了?事情解决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人群中穿梭,想看看自己的午饭在谁手上。 “别看了,在这呢。”孟鹤堂从进门就看到他的眼神,无奈出声提醒一下他。 张九龄嘿嘿一笑,接过后打开一看,是他最喜欢的盖浇饭,还带着一颗卤蛋,激动的一声特别甜的“谢谢孟哥!”一出口,属实惊呆了众人: 难道这就是张九龄变龄儿崽属性的方法?好简单! 张九龄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先填饱肚子最重要。不过他还是想起了问题,又问了一遍孟鹤堂。 “兄弟,你已经躺了一个星期了。”秦霄贤一边帮他剥橘子一边吐槽。 孟鹤堂笑了笑,给他解释全过程。 张九龄吃的津津有味,只是偶尔抬头算是回应了孟鹤堂的话。 “这次老汉和九芳是大功臣。虽说我们这次只是来辅助,甚至连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都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咱们之间的感情肯定增进不少。这也是我们此次任务的主要目的。 活动活动筋骨,增进增进战友情,也是为后面的任务打下基础。” “我同意!”张九龄吃着饭也不忘记第一个捧场,右手扒拉饭左手举过头顶,但是脑袋因忙着干饭而没能抬起来。 秦霄贤大惊失色一把将他的左手拽下,成功制止他的丢人且丢命行为,并把剥好的橘子放进他手里,无力吐槽:“祖宗诶,你还挂着点滴呢,不要命了?真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所有人都被张九龄的动作吓了一跳,还好秦霄贤反应快,缓过神后全部朝他翻白眼,要不是看在他病着,估计能直接拖起来一顿揍。 开心算一天,不开心算一天,平平淡淡也算一天。除了每天必要的训练外还是会有部分时间会让我们的子弟兵觉得无聊。 啊当然,没有另一半的人会更无聊。 回来养了大半个月张九龄早就可以活蹦乱跳并且胖了,原本婴儿肥的脸现在更是软的过分,谁看了都想rua一把。 “九龄儿~”孙九芳蹦到张九龄床前,想要喊他陪自己去练枪,看到他侧躺时往出溢的腮帮子,忍不住捏了一把。 “滚!”感受到有人捏自己的脸,毫不客气的拍开。 被人打扰了清梦谁也不高兴,张九龄架起一条胳膊撑住脑袋尽显幽怨:“没完了是么?怎么最近谁见谁捏?” “嘿嘿。”被当场抓包也不恼,挠挠头说出自己的目的,“走啊陪我练枪去,你枪法那么好,指导指导我呗。” “得了吧。”张九龄翻了个白眼躺下翻个身背对孙九芳,“咱俩专业不同,怎么帮你?而且你也没必要练精度,枪都不同怎么练?”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张九龄瞬间跳起来,不可思议的瞪着孙九芳:“你干嘛打我!” 孙九芳挑眉:“别睡了起来嗨啊,你都快生锈了不觉得吗?” 张九龄也不客气:“想叫我出去就直说!干嘛打我屁股!” “叫了啊,你不去啊。” “不去你就能打我吗!” “怎么了?谁打你了?”何九华回来拿东西,刚进门就听到张九龄的鬼哭狼嚎。 “华哥~” 龄儿崽委屈,龄儿崽想找人安慰。 “诶打住。”何九华赶紧抬手制止,“我不想知道,你俩的事儿自己解决,别找我。” 孙九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哎呀走走走走走!出就出!真是烦死了!” 暴躁的穿鞋穿衣,看背影都知道张九龄现在有多气急败坏。 气呼呼的出门,出了宿舍大门转弯就碰到郭霄汉,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就差扑倒了:“老汉,你能不能带走孙九芳,他要烦死我了。” 听着张九龄颠倒黑白孙九芳赶紧跳出来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我就是想喊他下来走走,有错吗?”说完看着他拼命眨眼。 郭霄汉抬眼,看着孙九芳轻轻一笑:“没有。” “诶这就对了嘛~”见计谋得逞孙九芳笑得猖狂,却也不忘连带郭霄汉,走到他身旁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走啊咱们一起去,人多才有意思嘛。” “不了,孟哥下了任务。”他承认他现在很想去,但是他得拒绝。 孙九芳持续输出:“什么任务非得今天?我们也要注重劳逸结合嘛。” “不行,着急。” “行吧。”眼看劝不动孙九芳也就放弃了。 “你们打算去哪儿?”虽然不能去,但是郭霄汉也可以好奇一下。 孙九芳笑了笑:“去训练场,或者找其他人去。” 第234章 你选 “别去了,现在除了你俩都有的忙,建议你们自己玩吧。” 发觉事情的严重性,孙九芳和也不闹了:“出什么事了吗?” 张九龄抢着问:“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吗?” 郭霄汉摇了摇头:“不清楚。估计过两天就知道了。孟哥没叫你们那你们就先好好放松放松,毕竟谁不想清闲点。” 孙九芳点点头,和郭霄汉道了别便拉着张九龄走了。 转过身看着和张九龄打闹的孙九芳,平时不苟言笑的郭霄汉此刻也笑得有点儿甜。 夜晚的沉寂总是能让胆小的人感到害怕,疑神疑鬼的心理作用开发了不少人的脑洞。可很多时候,事总是晚上犯的。 这是部队难得灯火通明的时候,不过不是什么联欢晚会,而是高层领导的开会。 直至凌晨两点会议室的门才打开,在出门的各位脸上看不到一点倦容,反而各个眉头紧皱。 郭德纲首长的办公室还是亮着的。他内心的烦躁与不安此刻通通写在脸上,完全没有了刚刚开会时的从容。 对面坐着的是各队队长,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朱云峰,外号烧饼,老少爷们都喊他饼哥。 这个长相魁梧的男人现在红着眼眶,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一声声向师父保证着:“师父,小四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也是您手底下的兵,您是知道他的为人的,他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种种证据指向他,我也无话可说。我也想力保他,但前提是要先把他带回来。”郭德纲一只手捏着眉心,头也不抬的回答。 “饼哥,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先听听师父的。”孟鹤堂走上前安慰烧饼的情绪,也好让郭德纲开口。 郭德纲抬手示意他们先坐下,等他们落座后这才皱着眉头开口:“曹鹤阳,也就是小四,你们的四哥,现在也是一位全城通缉的嫌疑人了。” 烧饼急了,一下子站起来:“师父…!” 刚要开口被郭德纲一个眼神扼住,只能乖乖的坐回去。 “曹鹤阳,男,25岁,中国人民解放军dg特战旅第五支队f特战队副队长,现与n市一起连环杀人案有密切关联,本人已畏罪潜逃。令,特种部队第七支队st特战队将其捉拿归案。” 捉拿归案四个字用红笔着重勾勒好几圈,在洁白的纸上显得格外刺眼。 放下通知书,抬起头时郭德纲已经红了眼眶:“这里都是咱们自家人,就不说那些官方话了。小四是什么人我很清楚,所以这就牵扯出了我给他下的密令。” 所有人一愣,就连着急的烧饼也静下来,紧张的等着下文。 “我给他的任务只是让他做为我们的眼线安插进黑帮,没想到他会做出这些事。 我们也都调查过了,这几名受害人均与黑帮没有过节,但都和小四有不一样的关系。这才是让我们担心的事。” “师父的意思,是小四会利用这次任务作为包装,从而冠冕堂皇的对那些人下手?”栾云平一下抓住事情的重点,冷静分析他的话。 郭德纲点点头,继续说道:“这正是我们最担心也是各位领导最重视的问题,现在就是我力保也没有用,必须抓他回来问清楚。” “小孟。” 孟鹤堂站起来:“师父。” “这次的任务交到你手里是因为看中了你的队伍里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不认识小四,相比较其他队你们更公平。所以,你的队员如此,我希望你也一样。” “是师父,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郭德纲重声强调,“千万不能伤到他的性命。” 孟鹤堂点点头:“是。”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有什么事你们互相照应一下。”郭德纲有气无力的说完最后一句话,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徒弟们不想再打扰师父,答应一声便都退出去了。 孟鹤堂最后一个离开,关好门后转身一抬头就看到了各位师哥的样子,笑了笑做保证:“放心吧,他也是我师哥,我不会伤他性命的。但是,受伤是不可避免的,师哥们多担待。” “孟儿。”烧饼担忧的看着他,“帮哥带句话,就说,只要他回来,那件事我就答应他。他知道是什么事,别的不用多说。” “好嘞哥。一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首的人举起酒杯,笑得猖狂:“今天,欢迎我们的新兄弟,曹阳。” “好!!!”围坐在桌边的一圈兄弟热烈鼓掌,曹鹤阳推了推眼睛站起来。 “钢哥。”曹鹤阳喊他一声,声音不像他们一样粗矿,一副书生气。 见陈钢回头,与他来个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看着曹鹤阳二话不说一口闷的样子,陈钢重重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顺便把他按下去。 陈钢也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满酒再给曹鹤阳倒,若无其事的说着让曹鹤阳心惊的话:“别看小阳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杀人的时候可一点没手软,像是练过一样。” 曹鹤阳笑了笑:“钢哥可别拿我开玩笑,这怎么抓枪还是您教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诶,大家别笑。可别小瞧了他,第一次握枪就敢杀人,你们当中又有谁能做到?” 陈钢的声音越说越冷,刚才还活跃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钢哥,你吓到他们了。”人群中有人说了一声,大家齐刷刷的向那个声音看过去,那人也不慌不慌,淡定的喝酒。 陈钢闻声一笑,收起了那要吃人的样子:“阿东,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阿东依旧低头喝酒:“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新收的人。不过听你这么说这人还不错,敢不敢让他跟我比比?” 在阿东沉默的时候曹鹤阳就注意到他了,现在他突然提起比试一下,让曹鹤阳不安的皱了皱眉头。 陈钢看了一眼曹鹤阳,端起酒杯走到阿东面前:“他还年轻,什么都不会,怎么能跟你比呢?” “哦?”阿东挑眉,“钢哥不是说他第一次握枪就敢杀人吗?我也不欺负新人,就是切磋切磋,让我看看他到底有多少本事。” “这…”见阿东说不通,陈钢为难的回头看了一眼曹鹤阳。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曹鹤阳站起身,举起酒杯。 “请前辈指教。” 孟鹤堂满身疲惫的回到房间,打开灯却看到坐在他床上靠着床头已经睡着了的周九良。他笑了笑,走上前轻轻将周九良叫醒:“航航,我回来了。” 周九良感受到有人揉自己的脑袋,不用想也知道是孟鹤堂,摸索到他的腰就抱上去,舒服的蹭了蹭:“别闹孟哥,怎么回来这么晚?” 孟鹤堂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抱了一小会儿孟鹤堂拍一拍周九良的肩膀示意他松开,随后换好衣服和周九良一起躺下。 抱着爱人睡觉总是有那份独特的安全感的,直到困意慢慢来临,孟鹤堂才开口:“睡吧,明天开始就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说这话时周九良早就睡过去了,听到声音也只是不安的动了动,随后便进入甜甜的梦乡。 第二天起个大早,所有人停止训练紧急开会。 ppt上放着前一晚突然被喊起来工作的郭霄汉先生连夜写的‘作业’,此刻的他也是强打精神。 人员到齐,孟鹤堂用指关节敲敲桌子:“最近市里的一起连环杀人案大家知道吗?现在这个抓犯罪嫌疑人的任务交给咱们了。” 第235章 巨峰 听到这里大家不免有些兴奋,全都来了精神仔细听孟鹤堂接下来的话。 “这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不一般,他曾经是一名特种兵,这就意味着他的各项能力都非常强,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我们需要部署,利用现有条件完成此次抓捕。 嫌疑人的基本信息我已经让九熙九香发在你们的讯息仪上,大家先看一下。” 众人纷纷打开设备,不放过每一处细节,希望能找到别样的线索。 “明天下午嫌疑人会和黑帮老大陈钢一起在城南的一处废弃工厂里有一次走私交易,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一次机会。” 众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阿东,这次交易你怎么看?” 在陈钢和阿东的面前放着地图,上面标注了他们进去和离开的路线,完美避开所有摄像头。 “路线没问题,人都定好了吗?”阿东托着下巴说道。 陈钢点点头:“都是信得过的兄弟,而且这次带上了小阳,让他见见世面,迟早是要让他接触这些的。” “哥,你就这么信任他?” “他杀伐果决,开枪都不眨眼,是个好苗子。” 阿东皱着眉头接着问:“你查过他的背景吗?难道不怕他是卧底吗?” “卧底?”陈钢哈哈大笑,“你见过哪个卧底几天之内杀了三户人家?你见过哪个卧底被警察通缉进行地毯式搜索了?” 陈钢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都查过了,背景干净,是个孤儿。”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多说了。” “行了兄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陈钢坐在阿东身边看着他:“只有你是真心体替我想,所以我也一定会对你好。” 二人相视一笑,好一出兄弟情深。 有人欢喜有人愁,训练场上的两抹身影在寒风中对峙着。 “你做出这种决定问过九芳的意见吗?”郭霄汉冷着脸,死死盯着郭麒麟。 郭麒麟也是才接到命令,特地来通知孙九芳,不过在路上就先被郭霄汉拦截了。 这个时候郭霄汉看到他亲爱的堂哥可不是一件好事,皱着眉头将人拉到训练场。 “这是我爸的决定,况且他也是最合适的。”郭麒麟长话短说,毕竟他也不想在郭霄汉身上多浪费时间。 “不就是去做卧底吗?我也可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气话,反正震惊到了郭麒麟。 “你以为只是卧底那么简单?先不说组织会先清理你的记忆,在战场上被敌方抓获后彻底洗脑,严刑拷打后成为傀儡,你知道这件事严重性吗?” 郭麒麟严重怀疑这个堂弟脑子怀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别忘了,大伯只有你一个孩子。” “那他呢?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这是上面的命令。” “我说了,我替他去。” “你疯了?!”郭麒麟抓起他的领子:“你他妈脑子有病啊?!别说我爸,我都不可能让你去!” 郭霄汉一把推开郭麒麟,整理着衣服:“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 郭麒麟不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执着:“孙九芳是你什么人,能让你用命去护着他?” “用生命守护的人。” 说完郭霄汉转身离开,他知道郭麒麟不会再去找孙九芳,因为自己坚决都态度和事情的严重性郭麒麟必须回去重新商量。 装甲车左摇右晃的前进,所有人各自检查自己的装备。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所有人都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诶,孟哥,一会儿的行动部署好了吗?”孙九芳查好装备,抬头问坐在他对面的孟鹤堂。 孟鹤堂点点头:“一会儿到了地方分成两组,九良、九芳、九香、九泰跟着我,剩下的人跟着九龄,我们分组行动。” “是。” 轻声下车,举起枪警惕的注意四周。等到所有人都下车后孟鹤堂向张九龄打手势,示意他从左侧探入。 张九龄点点头,转身向身后的兄弟打手势,随后几人先动身向左侧的那层楼进发。 “孟哥,这里这么大,我们要一栋一栋的找吗?”说话的是孙九芳,他距离孟鹤堂比较近,压低声音问出心中所想。 所有人的通讯设备都是连着的,所以这句话即使很低所有人都能听到,只是不说话而已。其实他们也想知道答案。 孟鹤堂摇摇头,尽力将声音压到最低:“目前还没有确定具体位置,不过那群人里有咱们的人,一会儿他会发过来,我们先摸清地形。” 说完也不需要等待回复,他知道他们都听到了。 陈钢也不傻,他知道军方会有人来,已经在工厂附近以及内部安插了不少眼线和陷阱。 不过这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只能是赶紧交易完成马上撤。 只是这一次不知是陈钢过于心急还是对方有意迟到,这种窝囊的感觉让陈钢非常不爽,在超过规定时间十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他妈的他们是死路上了吗?!啊?!” 盛怒下的陈钢一般人不敢靠近,也就只有曹鹤阳能说上两句话了,换作是别人早就被五大三粗的陈钢两拳打死了。 “您先别着急,先让东哥问问什么情况也不迟。” 让人意外的,曹鹤阳说完后陈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更加愤怒,明显气焰已经消下去,只是语气还是不太好:“东子!赶紧给那群傻*打个电话!看看死路上了没!” “钢哥,你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吗?”东子一边掏电话一边吐槽。 “别他妈废话!快点的!” 对方的人早在一刻钟前就到了,在门口检查了一遍有无带枪支弹药管制刀具等危险品之后就走进去了。 陈钢为了安全所以指定的位置比较偏僻,对方满头大汗的提着陈钢要的东西东跑西跑。 在张九龄他们已经清理了不少眼线的同时藏在陈钢队伍里的卧底给孟鹤堂发来了消息,并确定了具体位置。 孟鹤堂自信一笑,让队友给他打掩护,方便他将信息传输给各位。 这时张九龄传来话:“孟哥,我已经到达预定地点,就等你了。” “好,你注意安全。” 却不曾想转角遇到爱……啊不是,遇到来交易的人。在对方还未有反应时已经一人一个捂住嘴并且枪快要抵到他们头上了。 这些人都是第一次做交易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早就在孟鹤堂恐吓加威胁下交代的清清楚楚连底都没剩。 “你们当中的三个人与我们队员互换,让我们混进去。” 对面算个头头的人连连点头,生怕答应的慢一拍就吃了枪子儿。 得到同意后孟鹤堂通知大家:“九良,九芳,老汉,你们三个去。老汉你来与他们汇合。九华跟在他们身后,必要的时候埋个果子给他们。九泰,九香,你俩带着这三人原路返回,注意安全。九龄在原地趴好我一会儿和你汇合。其他人藏好自己。切记,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是。”“是。”“是。” 电话及时响起,那人拿着电话不知所措的看着跟在他身后已经换好便装的周九良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示意他接通。那人接通后自觉的开了免提:“喂?老李,你们什么时候到?钢哥已经不耐烦了。” 叫老李的人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马上到马上到。我们已经进来了,就是具体位置不太好找。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最多五分钟,我们马上到。” 第236章 检测 “快点儿的啊。” “诶诶诶是是是。” 挂断电话,几人眼神交流一番后继续向目的地前进。 五分钟又五分钟,在陈钢忍不住又要发火的时候老李唯唯诺诺的进来了。 一见到陈钢老李就开始谄媚:“诶呦钢哥,实在不好意思,兄弟我是个路痴找不到路,绕了一大圈才进来的,您别生气,哈哈…别生气。” 陈钢并不想理会他,老李进来后他也没站起来,冷哼一声扭过身子不理他。 曹鹤阳一看机会来了,就自作主张的和老李交流起来:“你就是李哥吧?这连最基本的时间观念都没有,我们怎么还敢和你合作呀?” 此话一出,陈钢转过去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觉得曹鹤阳是个可塑之才。 可这却吓坏了老李,肉眼可见的慌张让在座的各位只觉得他胆小怕事。 “诶别别别,别呀钢哥,咱这是第一次做交易,别…别这么不近人情嘛…” 老李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声如蚊蝇。 “孟哥,他们废话好多。” 天台的一个隐蔽处趴着张九龄和孟鹤堂,在听到由周九良等人传回来的他们交流的对话没完没了的时候,张九龄终于忍不住小声吐槽。 “不然你以为呢?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双方站一边,老大坐着,然后动动头属下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反驳的是秦霄贤,说这句话时他刚解决掉一个陈钢的眼线。 “那多没劲?” “那不就得了,他们肯定也觉得没劲呀。” 看他俩有打算继续聊下去的趋势,回到车里的孙九香出声阻止:“行了你俩,少说两句,别占用公共资源。” 吃瘪的两人“哦”一声乖乖闭嘴努力干活。 陈钢转过身来,玩味的看着他:“我说老李,你这可不行啊,守信可是咱们交易的基本啊。” “是是是,您说得对。”见陈钢能说通,老李笑的越发谄媚。 “对对对,先给您验货。”老李向身后的人招招手,那些人越过周九良三人,提着东西走到陈钢面前,自觉打开箱子转过去。 在打开箱子的一瞬间周九良三人都看到了里面的东西,不约而同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原本以为他们只会交易一些枪子弹之类的,没想到还有毒品。 周九良瞥一眼孙九芳,孙九芳向前迈一小步靠近旁边的郭霄汉,将同时后迈一步的周九良挡在身后,方便他操作。 阿东看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但没有出声。 可不仅阿东看到了,曹鹤阳也看到了。 “孟哥,有毒品。”孙九香翻译着周九良传回来的数据,凝重的声音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 为了方便周九良三人,孙九香给他们带着新型微型传讯器,不同于普通的显眼,可以藏在耳钉上,眼镜腿上,实在不行还能藏在耳朵背面。 这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插曲,都在等着孟鹤堂的回答。 孟鹤堂也只是震惊一下,冷静后说道:“终归是要一网打尽,先静观其变。” “是。” 陈钢给身旁的曹鹤阳和阿东使了个眼色,二人立刻上前查看。 数量质量都没问题,二人转过身向陈钢点点头。 这时陈钢站起身,走上前拿起箱子里的枪,装模作样的瞄准老李:“怦!” 这是陈钢嘴里发出的声音,但也给老李吓得不轻,腿一软差点儿给陈钢跪下。 “诶呦钢哥,您别吓我,这可是外国货,劲儿大着呢。” “切。”陈钢不屑,“就你这胆子还敢干这种事儿?” 陈钢将手里的枪放回去,又拿起一旁的毒品。 毒品是新品种,全部都用针管装着,一箱三十针左右。 看到陈钢端详毒品,老李的兴致一下子上来了:“钢哥,这可是新品种啊,只要它与任何一种毒品混合都可以将毒性提升百分之五十到八十不等,且一旦染上超过五毫克就这辈子都别想戒掉。” “这种话我也听多了,不如你给我做个示范?” “这……” 陈钢一句话就将老李定在原地,一时间让他进退两难。 这种毒品的效果他是见过的,老大当着他们一众兄弟们的面给一位卧底注射整整一管,那人痛苦挣扎近一个小时后活活折磨死。 “诶呦钢哥,您就别开玩笑了,东西都是老大严格管控的,不会有问题的。” “哦?是吗?” 陈钢招手,身后的小弟立马拿过一杯水,陈钢拿到手后将毒品打进去一点,随后来到曹鹤阳面前。 “阿阳,要不你试试?” 从陈钢转身的那一刻起曹鹤阳就知道他会过来,这是典型的不相信自己的表现 ,喝与不喝都是问题。 老李说过仅五毫克就能让人戒不掉,刚才陈钢那一下三克的量都有了。 曹鹤阳推一下眼镜:“钢哥,您这是那我寻开心了吧?我长这么大都没接触过这东西。” 陈钢不理会他的说辞,将手里的水又抬高了一些:“凡事都有第一次,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孟鹤堂早在远处就看到了全过程,抓着枪的手越握越紧,将心里的担忧完完全全的表现出来。 他原本想打掉陈钢手里的水,只是那样的话会伤到曹鹤阳,所以他只能等,等待合适的时机。 “兄弟们,一会儿我开枪后就上。” “是。”“是。”“是。” 实在无可奈何,曹鹤阳打算破罐子破摔,接过水,在抬起手的瞬间被一声破空而来的子弹击穿。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阿东率先反应过来一把拉过陈钢和曹鹤阳就往身后的车后面跑。 周九良孙九芳郭霄汉也赶紧拔出枪,其余人躲得躲藏得藏。 陈钢啐了一口,咬牙切齿的骂道:“妈的,还是让发现了。” 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武器,突然想起在车上有两把枪,陈钢不顾曹鹤阳和阿东的阻拦利落的开门拿枪。 孙九芳也发现了他的意图,抬手一发子弹打过去,击穿玻璃堪堪擦过陈钢的头。 “操!” 陈钢顾不上害怕,迅速拿上枪退出车里还不忘骂一句,随即将另一把给了阿东,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起身反击。 枪声引起了守在附近的人的注意,正一波一波的赶过来支援陈钢。 尚九熙这里最先发现,赶紧向孟鹤堂汇报:“孟哥,有不少人在向九良他们的方向赶过去。” 孟鹤堂还在制高点,一边用狙击镜观察一边问:“有多少?” “通过热感应发现不下三十人。” “哦?”孟鹤堂皱眉,在这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做出调整方案:“九龄,九熙,你们两个去支援;九泰,老秦,九华,你们守住外围,尽量拦截一些人;九熙你继续盯着。” “是。”“是。”“是。” “钢哥,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而且子弹不多了。”阿东的手上不停的反击,嘴也没听过。 陈钢想了想,在阿东的震惊中把枪扔掉举起双手,示意对面投降。 周九良三人也不敢贸然上前,只是问道:“孟哥,怎么办?” “跟着我念。” “把曹阳交给我们,我们会对你从轻发落。” “阿阳?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陈钢满心疑惑,但得知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他也放松不少。可他也不会轻易地见过曹鹤阳交出去。 “这样吧各位,咱们各退一步,这批货我也不要了,你们要抓就抓老李,你们也别要曹阳了,怎么样?” 没等孟鹤堂开口,郭霄汉却抢先一步:“你的问题自会有警察定夺,我们的目标就是曹阳,所以你没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第237章 局势 陈钢也懒得和他们打太极,只想赶紧跑:“是吗?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钢迅速从身后抽出一把刀向孙九芳的方向用力掷出。 “九芳!” 郭霄汉最先反应,大喊一声扑向孙九芳,用自己的后背帮他挡下。 “老汉!” 趁他们的注意力短暂的在郭霄汉身上,陈钢抛出烟雾弹,孟鹤堂眼疾手快的开了一枪,但被浓烟挡着,也不知打到没有。 孙九芳抱着倒下的郭霄汉,一时间还没有接受这件事。陈钢的烟雾弹起作用后他也是第一时间护着怀里的人,等浓烟散去他第一反应也是送他去医院。 孟鹤堂最先冷静下来,分配道:“九香九泰,你们开车进来带老汉和九芳去医院,把那几个人也带上一并带回去;九良九华,你们赶紧顺着陈刚刚才的路线追;九熙老秦筱亭在厂子里转转清扫一下余党;九龄,咱俩去事发点看看。” “是。”“是。”“是。”“是。” 孟鹤堂和张九龄很快赶到现场,满地的狼藉里躺着不少人。 孟鹤堂走到孙九芳身边,蹲下身子看着趴在地上的郭霄汉,红着眼对孙九芳道:“去了医院照顾好霄汉。” 孙九芳还是懵着的,他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伤口处往出流缺什么也做不了,他清楚的明白此刻决不能动郭霄汉的伤口,只能抱着他瘫坐在地,等着兄弟们。 刚才的场面过于混乱,老李的人也没保住几个。倒是老李聪明,打响第一枪他就躲在了孙九芳他们身后。 孙九香和张九泰提着紧急救援箱和担架跑上来,第一时间给郭霄汉注射肾一支上腺素。 “九芳,来帮忙抬一下。”张九泰见孙九芳还愣在原地,用胳膊肘推了推他。 孙九芳一惊回过神来,眼里还是止不住的后怕。听到张九泰的话胡乱的抹了把脸后帮着他们将郭霄汉抬上去。 “孟哥,我们一会儿回来接你们。” 走之前孙九香还不忘告诉孟鹤堂一声。 此时的孟鹤堂正一头扎进陈钢留下的车里,搜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听到话他手里的动作一顿,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便又寻找起来。 没一会儿张九龄跑了过来,摊开手里的东西喊他:“孟哥,你看。” 孟鹤堂闻声出来,只见他手里赫然放着刚才曹鹤阳掉落的眼镜。 这个镜片已经碎了一个,吊在镜框上摇摇欲坠。原本干净的眼镜现在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土。 孟鹤堂将眼镜收起,从口袋里拿出在车里的一枚窃听器。张九龄眼睛一亮,惊喜道:“还真有啊,我以为以陈钢的智商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孟鹤堂笑了笑:“拿回去让九熙和九香查查,看看有没有咱们想要的。” “孟哥你喊我?” 孟鹤堂刚说完话刚好尚九熙就跑过来,虽然不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他在说自己的名字。 尚九熙的身后跟着秦霄贤和刘筱亭,二人喊了一声“孟哥”算是打过招呼。 孟鹤堂对着他们点点头,转而回答尚九熙刚才的问题:“没什么,就是回去以后你和九香要熬通宵了。” 不等尚九熙抱怨孟鹤堂又说道:“好了,废话不多说,我们先清理现场,等其他人回来。” “是。”“是。”“是。” 老李早就傻在一边一动不敢动,畏畏缩缩的蹲在墙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孟鹤堂弄完手里的事后第一个走到他面前蹲下,嘴角一扬说道:“你叫老李对吧?” 老李被他这操作整的有点儿懵,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算是 承认了。 “很好。”孟鹤堂点点头,一手搭在老李的肩膀上,还把老李吓得一激灵。 “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要不要?有机会减刑哦。” 减刑诱惑相信任何一个罪犯都拒绝不了,当然孟鹤堂也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 老李一听这敢情好啊,刚才的那点恐惧此刻烟消云散,一激动立马握住孟鹤堂的手,点头像捣蒜似的,眼神里都有光了。 “我李威绝对服从组织安排,组织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生怕孟鹤堂反悔,老李赶紧保证道。 孟鹤堂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行,有你这句话就行,具体的事情咱们回去再说,你先在好好这儿蹲着吧。” 老李赶紧应下:“好的好的好的,领导放心,从现在开始我肯定连屁都不放一个。” 半个小时以后周九良和何九华回来了,一见面就是何九华的骂娘:“妈的操蛋玩意儿,跑的比兔子都快。” 周九良没有那么暴躁,但情绪也不是很好,冷声道:“跑了,但受伤了,估计跑不远。” 看来孟鹤堂的最后一枪还是打中了。 现场收拾的差不多。估计一下大概只有他们三人跑了出去,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 孟鹤堂早已与首长汇报,首长让他们务必将留在现场的毒品和枪支带回来。 大约一个小时后孙九香一人开着车回来接大家伙,一上车就被追着问郭霄汉的情况。 孙九香解释道:“没什么大问题,肾上腺素也注射的够及时。那刀卡在肋骨中间了,距离心脏也挺远的,多休息休息补补血就没事儿了。” 车子一路开回基地,郭首长早在会议室等着了,下车后孟鹤堂带着兄弟们直奔会议室。 开门后发现不止郭首长在,各位队长也都在。 队员们汇报完之后就让他们出去了。把窃听器交给尚九熙和孙九香,尚九熙这才知道孟鹤堂之前说的熬夜是什么意思了。 还有那一箱箱毒品和枪支弹药,郭首长命人带回去研究。 公务都说完后孟鹤堂缓缓拿出那副破败不堪的眼镜。 烧饼早就红了眼眶,即使听孟鹤堂说他没事,可当他看到眼镜时还是没忍住流出眼泪来。 “孟儿,他真的没事吗?”烧饼颤抖的接过眼镜,忍不住哭腔哽咽道:“别骗哥哥,真的没事吗?这副眼镜他从来不离身的,从来不离…” “真的,受伤的是陈钢,四哥真的没事。” 孟鹤堂不敢把陈钢逼曹鹤阳喝毒品的事说出来,怕大家伙更难过。 烧饼握着眼镜,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也不敢用劲,怕捏坏了。 哭着哭着烧饼觉得手感不对,立刻停止哭泣拿起眼镜仔细端详着,连眼泪鼻涕都顾不上擦。 “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呼~ 空气清新,你们说,是不是一个十分适合训练的一天呢?”他虽是笑着,可眼神却冰冷无比,让人不敢直视他。倘若在晚上,活像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阎王。 “是!!!”新兵们异口同声。 “好,非常好,九良,交给你了。”孟鹤堂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点了点头,转身就回了控制室。 “诶,孟哥,你说老大为啥让咱这种特种部队中的特种精英在这儿训练这帮小崽子啊?这不明摆着大材小用嘛。”张九南看着监控,头也不回的吐槽道。“啧,第几次了?我问你第几次了?能不能换个话题,这才几天啊你有完没完?”尚九熙不耐烦的反驳。 “嘿,我就问了怎么着?问你了吗?每天就你话多。”张九南脾气上来了,转过椅子看着尚九熙。“嘿,没挨过打是不是?!”尚九熙也忍不了了。“哟,想打架啊,来啊,我怕你啊!”张九南的表情依然很欠。“来啊!”尚九熙的袖子已经撸起来了。 第238章 居然 “哎呀行了,你俩消停会儿能死啊,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张九龄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内心一个劲儿的翻白眼儿。 “龄儿,别理他们,让他俩打一架就好了。”张九泰抱着胳膊,靠着柜子戏谑的说。 “得了吧你,还嫌不够乱呢。”刘筱亭上去就是一巴掌。张九泰嘿嘿一笑。拦腰抱住他。 “文博儿,回来,别闹了。”何九华朝自家男友朝朝手,尚九熙马上一颠一颠的跑过去直冲那个怀抱。 “喂,你俩注意点儿,公共场合。”秦霄贤上一秒还十分嫌弃,下一秒就扎进孙九香的怀里“你说是不是?”孙九香宠溺地摸了摸秦霄贤的头,没有说话。 “咦~~~”这次大家比较团结。 孟鹤堂看这这群人,忽的,就笑了。其实他笑起来很好看,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偏着头,这时的眼睛不似刚刚面对新兵时的冷漠,而是带着柔和,平添了一份温暖,像是邻家大哥哥看着弟弟们打闹。 这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啊。 还有周宝宝,那是自己最爱的人。孟鹤堂转过头,看着周九良的背影笑的越发温柔。周九良像是感知到了,转身看到孟鹤堂后微微一愣,随即也回了一个笑容。 幸好新兵们都在泥坑里做俯卧撑,不然看到他们总教官和教官笑的那么温柔不得怀疑人生啊。和平常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简直就是反差萌啊。 我们心里苦,我们也不敢说。 孟鹤堂转回来朝着还在打闹的张九南和尚九熙说“行了,安静会儿,老大也是为了犒劳咱们上次的胜利,主要还是想让咱们放松放松。既能休息,还能玩玩儿那群小崽子,何乐而不为?” “啧,也对。”张九南不置可否。 坑里的小孩儿们有些坚持不住了,虽然之前在原部队都是佼佼者,体力什么的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是这里的训练太变态了吧,再好的体力也撑不住这样“摧残”吧。 “突突突——”周九良朝天上打了几枪,“你们!——都是没用的人!——都是菜鸟!——都是弱者!——”“突突突——”又是几枪,“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儿放弃!——回到原部队不丢人!——在这里能坚持下来的人很少!——淘汰的人也不会少!——只要你们当中有人放弃!——就都可以休息!——有热水,有热饭,还有软乎乎的床!——有人放弃吗?!——” “没有!!!——” “啧,你们听听,声音都小了不少啊。” 周九良在坑边蹲下,看着他们“你们这是何必呢?这次训练就是为了淘汰,没有人愿意就一直做,何苦呢?还有……” 周九良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站起来了“我放弃,我不行了,这里太累了,我知道我撑不了多久,也算卖大家一个人情。” 周九良收起了脸上的不羁,眼神换回了原本的冷凌,高声问“还有没有人要放弃,马上站起来!” 下面的人互相看了看,随后又陆陆续续站起来几个人,仔细数数,还真不少,总共8个人。 “筱亭,别腻歪了,去,带他们收拾收拾,送回原部队。”孟鹤堂冷冷地说。“是。”刘筱亭正了正脸色,就快步出去了,他知道,孟鹤堂这是生气了。 孟鹤堂用对讲机和周九良说“九良,带他们休息吧。”“是。”周九良扭头和大家说“行了,大家上来吧,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去洗个热水澡,吃顿饭,休息休息。”随后也转身回了控制室。 “孟哥。”周九良进门后先开口。“回来啦,怎么样,这些孩子里谁还可以?”孟鹤堂闻声抬头,随后笑着问道。 “嗯,王九龙不错,内个樊霄堂也可以,他俩难分伯仲。”周九良想了想,说道。“嗯,你都能说好的人必定不会错。”孟鹤堂托着下巴,点了点头。 “哟,能让九良说‘好’的可不多啊,指指,那个?”张九南坐着椅子,听到周九良的回答后一下子就划过来。 周九良是队里出了名的冷漠,也是出了名的严格,能让他点头,那绝对不简单。 周九良朝外看了看,然后一指。张九南顺着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樊霄堂冲着王九龙微微一笑。张九南的表情一怔,脑海里一下浮现出一句话。 这孩子,好干净。 樊霄堂和王九龙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二人上大学时参了军,到现在也是战友。当初二人以并列第一的成绩从新兵连进入特战旅,他们在指导员的介绍下来参加这次特种部队中最精锐的一支分队的魔鬼训练。 王九龙性格大大咧咧的,在哪里都能聊的来。虽然平时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可但凡是训练起来比谁都对自己狠。当然,这也是从小就有的习惯。 说起这个习惯啊就要提一提他的舅舅了。他的舅舅郭德纲是一位上校,从他手下出来的人个个都是特种兵,且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最让他自豪的是现在已是上尉的爱徒高峰、栾云平。其中已是少尉的分别是朱云峰、张云雷、张鹤伦、李鹤东、孟鹤堂。 这样优秀的舅舅让王九龙从小就在心里埋下一颗特种兵的种子,所以初中的时候就经常被扔到部队里的王九龙任劳任怨的完成舅舅每天给他逐日增加的训练量。也是当初舅舅对他的严厉,就造就今天他的自律和认真。 樊霄堂比较腼腆,也认生,许是与王九龙认识久了,从高中开始就比较粘着他了。王九龙当兵,他也去。王九龙成绩好,他就每天多训练两小时,只为追上他。 他二人虽说比较亲近,却也中规中矩。王九龙把樊霄堂当作弟弟对待,有时也陪他加训。樊霄堂拼命追上他只是因为王九龙说要想要去特种部队,他怕自己一人留下。 非人的训练让很多人都坚持不住中途放弃,可王九龙不想放弃,他做梦都想当特种兵,这可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他不想,也不甘错过。至于他为什么这样拼命坚持呢,无非是原本想去找舅舅聊聊,结果还没敲门就听到他表哥的舅舅和自家舅舅的谈话: “爸爸,你看小哥哥的队伍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能不能给他们几天假啊,我都可心疼他们了。”张云雷的声音带着撒娇。 “行了,是小孟儿让你来的吧。”郭德纲正在整理文件,听完张云雷的话后缓缓的抬头。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爸爸。”张云雷干笑几声,快步走到郭德纲身后捏起肩膀来,“其实他们确实挺辛苦的嘛,在外一呆就是两个月,每天风餐露宿提心吊胆的,为了完成任务甚至几天不敢合眼。对了,他们队里有个叫张九南的还中弹了,差点儿没救回来。他们可都是您的爱徒啊,您不心疼吗?” 张云雷的话里有些夸张的成分了,要是张九南在的话肯定要炸了:什么叫差点儿没救回来啊,明明只是擦着小腿过去破了点儿皮而已,老子还是活蹦乱跳的好吧! 郭德纲拍了拍张云雷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怎么可能不心疼呢,小孟的队伍里基本都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孩子啊。对了,他们队是不是还缺俩人啊?”“是啊,还缺两个突击手,这样他们队就有两个完整的小组了。”张云雷看情况可能有希望,赶紧回答道。 第239章 剧粉 郭德纲点了点头“嗯,这样吧,这次的特种兵训练就让他们队去吧,练一练小孩儿们,就当是休息了。让小孟留意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钟意的人,挑好了和我报备一声就行。”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张云雷见差不多了,也不矫情,赶紧答应就打算往出跑。“等等,别让小孟告诉他们队里的其他人,内些个大嘴巴子没几天就都给我传出去了,省的麻烦。”郭德纲想起了什么,马上叫住张云雷。 “是,我知道了。”张云雷点点头,便转身打算回去告诉孟鹤堂。 “诶诶,距离开训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给他们放个假吧。”郭德纲笑了笑,还是说出了口。 张云雷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跑过去抱住就是大大的一口,还是带声儿的,王九龙在门外都听的清清楚楚。 张云雷的语气里有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谢谢爸爸!我替孟儿谢谢你!” “哎呀呀,起开起开,多大的人了还这样没大没小。”郭德纲嘴上虽是嫌弃至极,可是手上却没有推开他。 张云雷挠着头,吐了吐舌头就出去了。 王九龙在外听的差不多了以后就赶紧跑。路上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和樊霄堂说说,看看他愿不愿意和自己一起去,自己也有个伴儿。要是答应了,自己就和舅舅说说,这次不管舅舅提什么要求都要答应。 王九龙想的不错,樊霄堂确实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正高兴的想着赶紧去同舅舅说说时被樊霄堂抓住了衣角“诶,我就知道你要去找你舅舅,别去,回来回来。”王九龙不解的看着他,顺便坐到他身边。 樊霄堂看见他坐下后开口解释“你这个消息本身就是偷听到的,你直接去找不是自投罗网嘛。既然你舅舅已经发话了,那离指导员知道就不远了,到时候等指导员会通知就好了,这样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去了呀。”说完樊霄堂拍了拍王九龙的肩膀。 王九龙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果然,第二天指导员就告诉大家有一个去特种部队训练的机会,很有可能成为一名特种兵。可惜的是名额只有一个,王九龙听到后坐不住了,当天下午就去找郭德纲聊聊。 “舅舅,我想让甜甜和我一起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九龙推开郭德纲办公室的门,大步流星的走向郭德纲。 “好啊。”郭德纲转过身回答。王九龙却愣住了,舅舅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前提是你二人必须全科满分,否则都别去。”王九龙松了口气,就知道舅舅会提条件的,索性自己都还可以,就是樊霄堂体能与射击上有所欠缺,自己也可以陪他加训,反正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内心想通之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这次反倒是郭德纲有些愣了,他这个大侄子啥时候这么痛快了,自己原本还想等着他同自己商量然后降低标准呢,看来是不需要了啊 郭德纲勾了勾嘴角,“我等你的好消息。” 王九龙出了办公室后开始想,怎么才能让樊霄堂全科满分呢?一路上都在思考,直到回了宿舍都还皱着眉头。樊霄堂看出了王九龙的发愁,出声安慰“没事儿,大不了我不去了,反正我也没有那个资格。”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感觉到这声音是有多么的失落。 王九龙却急了“不行,你一定要和我去。”其实虽说樊霄堂粘着他,可他又何尝不是呢。“不就是全科满分嘛,我帮你。”樊霄堂听到后震惊了,连忙抓着王九龙的肩膀,连带着声音都高了几度“什么?!全科满分?!你想要了我的命你就直说!!且不说别的,体能和射击我才堪堪达标啊,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不去了不去了。”樊霄堂边说边摇头,那摇的活像拨浪鼓似的。 “甜甜~求你了嘛~我可以帮你啊,别放弃嘛~甜甜~”王九龙突如其来的撒娇让樊霄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推开王九龙跑到门口,一脸嫌弃的边搓着胳膊边回答,“咦惹~王九龙你做个人吧,行了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别朝我撒娇,收回去!” 从前只要王九龙朝自己撒娇自己绝对百分百受不了从而答应他。王九龙也屡试不爽,一脸得意的挑眉,然后歪着头耸了耸肩摊开手,这么好用干嘛浪费啊。不出意外的,樊霄堂赏了王九龙一个大大的白眼。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训练过后王九龙带着樊霄堂加训,樊霄堂的体力不如王九龙的好,每次都是累到瘫痪,甚至有一次直接吐了,送到了医务室才算是减轻了些。其他战友看到他俩这样觉得是疯了,都在劝说他们,没必要为了一个名额而累垮自己啊。可王九龙知道,如果不这样的话根本达不到舅舅的要求,就更不可能带着甜甜一起去了。 樊霄堂本身其实也不差,但相比王九龙和其他几个战友来说就有些弱了。 每天清晨早起一小时负重,午休时在阳光下练习端枪,傍晚负重十公里,夜里练习双杠。这样近乎魔怔的训练一直坚持到一个月以后的测试。 测试结果如他所料,二人是并列第一,这可有些为难指导员了。指导员看着报表沉思,人家上面指明了是一个人,他该怎么选呢? 王九龙看出了指导员的想法,走到指导员身边,悄悄的说“没关系的,您把报表给我,我去和我舅舅谈,保准我俩都能去。”说完还挑了挑眉。 指导员心下了然,感情这小子都已经打点好了啊,那自己还纠结什么呀。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报表给了他后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王九龙就兴冲冲地找他舅舅去了。在办公室里,郭德纲看着王九龙带来的报表,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真做到了。”“舅舅,希望您能遵守诺言。”王九龙骄傲的连声音都带着不羁。 “当然。”随后郭德纲在另一张纸上刷刷的写下几行字,“喏,把这个给了你们指导员,剩下的他会安排。”“是!”王九龙笑着敬礼,转身就跑。郭德纲看着他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便继续低头做他的工作了。 樊霄堂看见王九龙在出神,连忙用胳膊肘戳了戳,见他没反应,又戳了戳,只是这下动作大了些,却刚好被一直看着他的张九南看到。 张九南这心里没来由的不舒服,忍不住出声大喊,也不管自家老大一会儿怎么收拾自己“内边那俩小兔崽子干嘛呢?!不知道总教官在讲话吗?!”说完旁边的刘筱亭一把拉住他“你不要命了,孟哥讲话你也敢打断!?” 不过这一吼倒是把王九龙的神儿喊回来了。 张九南这一插话让孟鹤堂很不爽,一个眼神看过去就让张九南一哆嗦。孟鹤堂眼睛一咪,明显带着不悦“张九南,你不知道总教官在讲话吗?他们不懂规矩你也不懂?” “对不起孟队。”吓得张九南立刻道歉,并且马上跑到孟鹤堂身边,等候发落。表面上风平浪静,一丝不苟,实际上内心一个劲儿的吐槽自己: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死定了,叫你嘴欠叫你嘴欠。完了还在心里给了自己俩大嘴巴子。 随后孟鹤堂小声的警告“等会儿我在收拾你!回去!”“是!”说完便又跑回去。 然后孟鹤堂对着新兵们笑了笑,说“抱歉,我们继续。接下来我会将大家分为3个小组,每组5人。 第240章 预测 从明天开始将进入小组合作,算作小组分,不再记作个人分。每组会有一名指导员带领你们完成为期三周的训练。 在这之后将会有一次演习,最终,成绩最高的小组留下,其余人员全部淘汰。 只有留下来的小组有资格进行下一步的筛选,最终的结果也只有留下来的人才有资格知道。好,现在开始分组。” 随后扭头“九熙,你来。” “是。”尚九熙向前一步,打开文件夹,说道“下面宣布小组名单,1组:王九龙、樊霄堂、李乐、吕杰、蒋鹏飞。2组…………” 分好组后孟鹤堂出声道“好,现在我来宣布每组的指导员:1组,秦霄贤负责;2组,何九华负责;3组,张九泰负责。”三人向前一步,齐声道: “是!” “是!” “是!” “好,现在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准备好迎接明天的‘地狱之门’吧。” “是!!!” “孟哥,咱能认真玩儿一把吗,我真的快坚持不住了……”张九南在一旁苦哈哈的做着蛙跳,忍不住出声吐槽。 孟鹤堂装模作样的凶着张九南“闭嘴!谁让你之前打断我说话的,这就是对你的惩罚。诶诶?啧,又输了,得,继续,50个。” 张九南一声哀嚎,却也不敢违抗。 正在和孟鹤堂打牌的张九龄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孟哥,这么损的招您是怎么想出来的?抢到农民20个,抢到地主30个,赢了10个,输了的话,诶嘿,50个。说实话啊,咱现在玩了9把,且把把都输,其中抢到地主3次,农民6次,粗略数数他现在可是做了600多个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面正在低着头洗牌的刘筱亭也笑了笑“那是他活该,我在他旁边都被吓了一跳,拦都拦不住。” 那边正在努力的张九南听到后大声反驳“屁!你拦了吗!?”刘筱亭闻声立刻扭头也喊回去“屁!你突然出声我拦的住吗!?” 张九南瞬间就不说话了,沮丧的继续。刘筱亭朝他冷哼一声便继续低头认真洗牌。 坐在刘筱亭旁边的孙九香却开口问孟鹤堂“孟哥,你这样能行吗?把最优秀的2个人放到一组,还带着一个倒数第二,你不怕他俩被拖后腿吗?”尚九熙站在孙九香身后也跟着点了点头。 张九龄却发现了另一个问题,连带着语气都有些戏谑,立刻问道:“哟,今儿个你们仨怎么没粘着你们男朋友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尚九熙和刘筱亭就一脸怨恨的瞪着孙九香,孙九香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回答道: “旋儿拉着那两个去研究接下来该怎么训练内群小崽子了,还跟我强调不许有人打扰,我就拉着他俩来这儿了。” 随后孙九香干咳了几声“哎呀你别打岔,孟哥,说说你的想法?”这下才算是把思绪给拽回来了。 “孟哥,你有赌的成分啊。”张九南适时的过来插了一嘴。 孟鹤堂点了点头,说到“我承认我在赌,以他们二人的本事拿第一是没问题的,至于那个拖后腿的,呵,我故意的。” “为什么呀?”尚九熙有些不解,其他人也附和着点点头。 孟鹤堂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上扬的嘴角带着戏谑“日后,你们就知道了。” “突——!!突突——!”“砰——!!!” “快点儿!快点儿!都没吃饭吗?!!” “跟上跟上!” “砰————!!!” “跟紧了!别偷懒!!” “孟哥,这样会不会太狠了啊?”刘筱亭看着这群小孩儿的训练,有些不忍的问道。 “行了,知道你心肠软,看不下去就别看了,找龄儿去吧。”孟鹤堂也是知道他的,声音也算平和的对他说。 刘筱亭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其实他心里也明白,也都清楚,只是看到了还是会心疼。那就眼不见心为净,还是去找张九龄吧。 孟鹤堂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他这队里也就数他心肠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医生的通病。 过了会儿,秦霄贤火急火燎的跑进来,对着孟鹤堂气儿都没喘匀就说:“孟哥,吕杰晕倒了。” 孟鹤堂猛的一下站起来:“晕倒了?”然后马上冲着对讲机说:“筱亭,龄儿,你们马上跟我去训练场看下情况。”“是!” 刘筱亭刚出门就看到孙九香抱着吕杰直冲医务室,随后和张九龄交换了一下眼神,刘筱亭直接去医务室,张九龄回去拿对讲机和孟鹤堂说:“孟哥,去医务室,九香已经送过去了。” 孟鹤堂也是刚出门没跑两步就听到了张九龄的话,然后赶紧回答:“好,我马上到。”说完掉头朝着医务室跑过去。 一进门,孟鹤堂便着急的问:“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刘筱亭打完手中的葡萄糖,拔出针后说: “没什么大问题,一会儿就能醒,就是他最近肯定没好好吃饭,再加上低血糖,运动量大,导致体力跟不上,自然就撑不住了。” 随后孟鹤堂点点头,说:“好,没事就好,辛苦了,你们都去忙别的事吧,这里我看着就行。” “是。” 秦霄贤是最后一个走的,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返回来说:“孟哥,我来吧。”毕竟是自己的兵,让队长在这里也不太好。 孟鹤堂摇了摇头,说“不用,还是我来吧,你要是在这里外面的小孩儿怎么办?” 最终还是秦霄贤出去了,队长的嘴皮子说不过啊。 等到秦霄贤走后,孟鹤堂的脸色瞬间变化,收起了那副看起来很温和的表情,现在的他浑身透着股冰冷。他看着还在昏睡当中的吕杰,心里默默的说:这就不行了?还真是差。 随后拿起对讲机说:“老秦,给吕杰一天假,明天不用他训练了。”“是。” 李乐看到吕杰刚跑完五公里就马上过去扶他,顺带着还要吐槽一下:“诶,吕杰,你怎么得罪咱组长了?” 吕杰先是狠狠喘了两口气,感觉好点了才说:“估计是前天晕倒的原因,组长肯定以为我体力不行,所以才让我加训的。” 李乐朝着他翻了个白眼,说:“得了吧,这两个星期谁看不出来你的进步啊,在咱们组你都从最后一名冲到第三名了,我都羡慕了。” “害,别这么说,你也可以的。”吕杰对他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就这样搀扶着,一路上都在聊天。 “孟哥,明天还加吗?”秦霄贤跟在孟鹤堂身后,在控制室看着监控里的背影说道。 孟鹤堂轻笑一声,说:“加,每天都加,而且一天比一天多,直到演习当天结束。” 秦霄贤有些为难,吞了吞口水说:“那……我总得有个理由让人家这样做吧……” 孟鹤堂扭过头看着他,说:“我相信你能自己做到的。” 老秦表示:臣妾做不到啊啊啊啊啊!!!!! 内心即使上演着大型狗血剧情,但表面上依然得做到淡定自若的回复:“是!” 演习的前一天,在控制室里:“孟哥,怎么感觉你这两天对内个吕杰格外的关注啊?”张九南依然在他抢到的椅子上坐着。他是个碎嘴子,什么话都藏不住,想到什么说什么。 “嗯,确实明显了点。”孙九香点头赞同。 孟鹤堂背对着他们,靠着桌子看着窗外,在他们看不到的时候眯了眯眼,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他挺合我眼缘的。” 第241章 雨丝 这别人看不到,可不代表周九良看不到。他知道自家孟哥说谎了,但他也不会去说,因为他相信他,他知道孟鹤堂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他也知道孟鹤堂从来不会做对不起这个队伍的任何事。随后他说: “孟哥,我出去找他们。”孟鹤堂抬头看他,笑着说:“诶,好。” 随后孟鹤堂收回了笑容,起身,边向外走边对他们俩说:“好了,你俩也别闲着,通知其他人开会,咱们具体商量一下下周的演习。” “是。” “哔————!!!” 一声哨响,张九南拿着喇叭在宿舍楼下大喊:“紧急集合——!!!” 没过三分钟,全体集合完毕,等待命令。 张九南看着他们,数了数人数,都到齐了。然后命令道:“向右看~齐——!”“向前~看——!” “全体都有,目标训练场,向右~转——!跑步~走——!” 张九南在队伍最后面,看着他们跑远了后拿起对讲机说:“孟哥,搞定!” 对讲机那头:“嗯,我让九熙出去接,你也赶紧过来。” “是!” 训练场上,新兵们整齐的站好,孟鹤堂站在他们面前,说: “今天,是你们演习的第一天,也是你们能不能继续留下来的筹码。看到身后的大山了吗?这就是你们的比赛场地。 你们可以自行组队,只要在这里面呆上一天不被发现或击毙,那组留下的人多,那组进行下一步的考验。 当然,被淘汰的人即使你的小组赢了,你也不可能回来,淘汰了就是淘汰了。 我们已经与总部沟通好,总部将会派出5名特种队员,三名技术人员和两名飞行员。他们将会运用各种技能抓捕你们,所以,不要认为这次考核很简单。 你们也可以想办法干掉他们,但具体怎么做,自己想办法。” 王九龙听完孟鹤堂的话,随后打报告问到:“那我们有武器吗?比如说,枪。” 孟鹤堂走到王九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一声,说:“这个问题问的好,答案是,没有。” 王九龙不解,着急的反问道:“那我们拿什么和他们干?他们可都是特种兵啊!” 张九龄适时的插了一句:“没听到刚刚总教官说什么吗?‘自己想办法’,这句话听不懂吗?” “你……!”王九龙气急的想反驳,却发现哑口无言。 当他再看向张九龄时,就看到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王九龙当场就炸毛了,要不是孟鹤堂的手在他的肩膀上压着,他估计早就冲上去和张九龄干一架了。 孟鹤堂看着他说:“行了,留着这些力气考核的时候用吧。”说完就松开了王九龙,转身回到大众面前,继续讲: “这次不会给你们任何武器,你们要么任人宰割,抱头鼠窜,要么就自己想办法和他们干。 会给你们一个小时的隐藏时间,一个小时过后这些人出动。在这里面有一面红旗,如果不去找到它,那即使你成功躲了一天,也会算作失败,同样会被淘汰。 怎么样,谁还有问题,尽管问,我都会解答的。” “没有——!!!” “我有!”王九龙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张九龄不耐烦的说道:“不是怎么又是你啊?你问题怎么那么多啊?” 王九龙不屑一顾,挑着眉对着张九龄说:“你管的着吗?总教官都说了随便问,怎么?这句话听不懂吗?” 樊霄堂在旁边拽了他一下,拿眼神示意他安稳些,当真是不要命了,何苦和他对着干呢? 王九龙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对着张九龄同样翻了个白眼。 “诶??你个小兔崽子,我……”张九龄被气的不轻,没想到被这小崽子倒打一耙。别让他以后落自己手里,不然折磨不死他。 旁边的刘筱亭赶紧拉住他,生怕他真的冲出去打了人家。 孟鹤堂皱了皱眉,冷冷的说:“行了,闭嘴。” 张九龄和刘筱亭马上站好。 然后看着王九龙说:“你有什么问题?” 王九龙收起刚刚挑衅的表情,问道:“哦,就是我要是抢了他们手里的枪或者是匕首什么的,我能用吗?” 孟鹤堂点了点头,说:“当然可以,这是你凭本事拿到的,完全可以用。” 王九龙笑了一下:“那就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孟鹤堂接着说:“还有问题吗?” 王九龙站好,回答道:“报告!没有!” 孟鹤堂点了点头,走回去,对着大家说:“好了,既然大家都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开始吧。” 随后扭头和周九良交换了一下眼神,周九良点点头,站出来说:“全体都有,向左——转——!目标大山,跑步出发!!!” “是!!!” 一进入林子王九龙和樊霄堂就默契的一起跑,没想到吕杰在他们身后跟着,王九龙停了下来,转身走过去,一脸警惕的问:“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吕杰嘿嘿一笑,说:“这不是跟着你们比较安全嘛,你们可是第一啊,我也不想被淘汰,所以就跟着了。” 王九龙却不领情,冷哼一声,说:“我们不欢迎你,你最好赶紧走,不然别怪我先把你收拾了。” 吕杰一脸赔笑的回答:“是是是,我这就走,嘿嘿嘿,这就走。”带着笑意转过身的瞬间立刻变了表情,眼睛里充满了杀意,心里想着:呵,不知好歹的东西。 “九龙,你为什么不让他跟着我们啊?大家一起走挺好的啊。”樊霄堂不理解,挠着头问王九龙。 只见王九龙无奈的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叹了口气回答:“他现在不仅仅是和我们一个组的队员,更是一个竞争对手,我们不得不防着点儿他。总教官也说了,咱们是可以内部动手的,你不怕他在你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把你淘汰出局吗?” 樊霄堂思考了一下,随后打了个冷颤,脑袋都要摇成拨浪鼓了,一个劲儿的拒绝。 王九龙笑了笑,说:“好啦,那咱们现在赶紧走吧。” 樊霄堂也对他回了一个甜甜的笑容,点了点头,回答:“嗯。” 休息室 “气死我了,那个小兔崽子居然用我的话呛我?!他胆子也太大了吧?!他要是通过了,一定要让他分到我手底下,我一定neng死他!!!” 张九龄气得直跳脚,一边骂王九龙一边来来回回的走。着实气被的不轻,停下来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掐着人中,一边喘气一边翻着白眼说: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想下去迟早得被气死。” 说完放开手叉着腰深呼吸,一下又一下。 张九南在旁边看着,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一边笑还一边吐槽: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九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咱们队里没人说的过你,结果,结果你哈哈哈哈哈,你今天居然被个小孩儿给堵住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九南笑的连话都说不清楚,直接趴在了桌子上,抬起手摆了摆表示自己说不下去了。 张九南这么一笑,其他人就都忍不住了,一个个放声大笑,就连九良的脸上都带了笑意。 “你们……你们……”张九龄没想到这群人这么嘲笑自己,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指着他们,气的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随后扭头看着孟鹤堂,吧咂着无比委屈的卡姿兰大眼睛,喊了那么一句: 第242章 就吃 :“孟哥~~~”那声音,都委屈的颤音儿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 孟鹤堂干咳一声忍住笑意,走到张九龄身边说: “内个……龄儿啊,总部派来的人应该快到了,你去接一下吧。” “哦,好吧……”张九龄耷拉着脑袋,走了出去。那背影,要多落寞有多落寞。 大家看着张九龄走出去,觉得差不多走远了,互相看了看,笑声比刚刚更大更放肆了。张九南笑的直拍桌子,刘筱亭笑的肚子疼都不停下,张九泰一边笑一边扶着刘筱亭,怕他站不稳摔倒了。 秦霄贤直接笑跪了,孙九香连忙扶起来,却也停不住的笑。秦霄贤站起来后就趴在孙九香的肩膀上笑,整个室内就他笑的最大声了。 尚九熙在他哥怀里笑的直抽抽,肩膀还抖的特别有规律。何九华一边安抚尚九熙一边笑,二人没注意到后面的柜子,就直接撞上去了。 周九良躲在他孟哥身后笑,要不是孟鹤堂挨得近,不然都听不到他在笑。 孟鹤堂也笑了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了就用力的拍了拍手,说:“好了,都冷静一下,差不多得了,一会儿他回来看见你们这样又要跟你们急了。” 大家听到后就渐渐收住了,霎时间只剩下一片笑累了的喘息声。 没过一会儿,张九龄带着人就回来了。来的人是张鹤伦和他的人,一见面就和孟鹤堂来个拥抱,拍了拍他的背,说:“行啊小孟儿,能让老班长把我们派过来你也是够可以的啊。” 孟鹤堂笑了笑,说:“害,我也没想到是你们过来,都带了谁啊,介绍介绍?” 张鹤伦扭头看着他身后的人,挨个给介绍:“这是孙九芳、关九海,这是刘九思、王筱阁,这是我爱人,郎鹤焱。今天就是他们五个帮你。” “诶好,谢谢哥,真够意思。”孟鹤堂也不是没听说过这几个人,这都是张鹤伦队里数一数二的人才啊。 孟鹤堂想着想着,突然问张鹤伦:“对了哥,飞行员和技术人员呢?没和你们一起来?” 张鹤伦笑了一声,指了一下门口,孟鹤堂看了过去,只见进来了张云雷杨九郎和他们身后的三个人。张云雷进来后就跑到孟鹤堂身边搂住他的胳膊,撒娇的说:“小哥哥你好没良心,这么长时间才想起我们,哼。” 孟鹤堂摸了摸他的头,说:“我以为只是杨九郎带着几个人来,没想到你亲自来了,怎么样?身体受得了吗?” 张云雷放开孟鹤堂的胳膊,走到一边蹦哒了几下,然后说:“你看,我没事儿,况且有翔子在呢。” 孟鹤堂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 寒暄几句后,随即干咳一声,而后对大家说:“好了,大家都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就可以开始了。 九熙、九香,你们现在带着他们三人去控制室,顺便看着点儿内些小孩儿;筱亭、九泰,你们去医务室检查好东西都够不够,不够了赶紧补,顺便叫上一辆救护车。 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 “是!” “是!” “直升机准备完毕,请求起飞。”杨九郎一本正经的说道。 “开始吧。” “好嘞,小哥哥等我回来哈。”张云雷隔空对着孟鹤堂挥挥手。 孟鹤堂笑着点了点头,也冲着那逐渐上升的直升飞机挥手。 “小孟儿,我的人可以出发了吗?”张鹤伦走到孟鹤堂身边,笑着问道。 “当然。哥,你指挥吧。”孟鹤堂大方的将指挥权交给张鹤伦。毕竟也是人家带来的,自己指挥的话人家也未必能听啊。 张鹤伦哈哈大笑,说:“好,就等你这句话。” 说完,转身面对其他人。在转身的瞬间收起笑意,立刻就带上了严肃的气场,冷声命令道: “今天,是来给我兄弟助场的,也是给你们的一次历练的机会,你们要是抓不住人,或者被这些新兵们给反杀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好,现在听口令,向右——转——!出发!” 孟鹤堂走过来,叉着腰看着他们的背影说:“哥,你好凶啊。” 张鹤伦扭头看着他,说:“害,你不也是吗?” 孟鹤堂面色一顿,也扭过去看着他,随即二人相视一笑,勾肩搭背的回休息室里了。 过了一会儿,孟鹤堂来到控制室,对着那三个技术人员点头示意后走到九熙和九香身边,双手撑着椅子边,看着显示屏问道: “怎么样?现在什么情况?” 九熙一边输入信息一边回答:“目前来说还可以,他们分布的很散,大多数都是两人一起走。现在看来还没有内部动手。” 孟鹤堂点了点头,说:“很好,继续看着。”说完拍了拍尚九熙的肩膀便坐到了一边。 这时候张九南进来了,嘴也没闲着,一进门就问:“怎么样?现在‘死了’几个了?被抓的还是内部动手打‘死’的?” 尚九熙无语的吐槽道:“拜托,他们再菜那好歹也是能在咱手底下活这么久的人啊,这才多长时间啊你就巴不得他们‘死’啊。” 张九南嘿嘿一笑,搬了把椅子做到尚九熙和孙九香之间,不知道从哪儿拿的一把瓜子,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显示屏。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红点接着一个红点的消失,然后又恢复,就戳了戳身边的孙九香,问道:“诶,这红点消失是不是代表他们死了,可是为什么又恢复了?” 尚九熙在旁边听着,翻了个白眼后并没有理他,而是拿起对讲机说:“二哥,你和九泰到山口接一下吧,估计一会儿那些被淘汰的人就出来了。” 随后就听到了那头的声音:“诶好,我们这就去。” 孙九香则淡定的回答张九南:“这个消失是代表他们被抓住了或者‘死了’,这个又恢复了是我们装在他们身上的gps定位,这样就算是他们被淘汰了也能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就不会找不到人了。” 张九南点了点头,继续嗑瓜子儿。 “呼——!呼——!不行了不行了,我实在是跑不动了,咱们已经跑了一个小时了,歇会儿吧。”樊霄堂停下来摆了摆手,将另一只手臂撑着树干,喘着粗气说。 王九龙也停了下来,也叉着腰大口喘着气,看着樊霄堂因体力不支而下滑到跪在地上的身子,又抬头看了看周围,觉得还够安全,就走到他身边说: “行,那就先休息十分钟吧,一会儿咱再跑。” 说完,樊霄堂就干脆利落的坐下,将背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还在不停的喘。王九龙也坐了下来,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依然在注意着四周。 “哈哈,果然有人再这里。”士兵1号冒出来。 “嗯,别废话,上去就是干!”士兵2号跟着冒出来。 张九南激动的放下二郎腿,指着屏幕大声说:“快看快看!这俩点儿去找那两点儿了,四个点儿碰着了,是不是要开始内斗了?” 尚九熙托着下巴,抬头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继续闭目养神,但也回答道:“嗯,八成是。” 王九龙听到后立刻站起来,顺便把樊霄堂也拉起来护在身后。眯了眯眼看着他们,虽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但还是冷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士兵1号冷哼一声,说“干什么?当然是提前解决掉你们了,解决掉你们就解决了最大的阻碍,准能晋级。” 第243章 遇到 王九龙鄙夷的回答:“可千万别还没干掉我们,却被我们给干掉了。”说完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随时准备开打。 身后的樊霄堂也不示弱,跟着进入了战斗状态。 “诶,九熙,他们这里能切换视频吗?我想看看他们打架。”张九南又把尚九熙摇醒,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尚九熙被摇醒了很不爽,没好气的说:“你以为什么都能切换视频啊?谁会在深山里安监控啊!一天到晚的净瞎想些什么呢?!” 孟鹤堂在他们身后坐着,看着大屏幕,勾了勾嘴角。 终于,要开始了。 森林里的四个人均是剑拔弩张,都不动手。樊霄堂王九龙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而对面的两个人则是比较担心。 担心啥呢?怕自己打不过呗,他们现在面对的可是排名前二的两个人,打的过几乎是不可能,冒死过来也是勇气可嘉。 “来啊,动手啊,不是想打败我们吗?过来啊。”王九龙开始激将,想让他们先动手。 二人对视一眼,“啊”的一声喊出来,立马向他们冲过去。 士兵1号对战王九龙,只见他跑过去先给一记左勾拳,王九龙抬起胳膊格挡,在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胳膊的时候一把抓住往回拉,然后出拳。 他也不傻,向左躲的同时从下至上一个翻转逃离了王九龙的手里,再一脚朝着面门踢上去。 王九龙胳膊交叉在面前挡住,再一脚踢回去。 二人分开了一段距离,打算再次出手的时候听到一声破空的声音,那个和樊霄堂对战的士兵2号头盔上冒起了烟。 是枪!!! 周围有特种兵!!! 三人马上警觉起来,王九龙立刻跑向樊霄堂,扭头对着士兵1号大声喊:“快跑!”随后头也不回的带着樊霄堂赶紧跑。 那个士兵还没跑两步就又听到一声枪响。他头顶也冒起了烟,他牺牲了。 他无奈的看着王九龙他们逃跑的背影,叹了口气,还是和兄弟一起找回去的路吧。 “嚯喔,好家伙,这两这么快就死了?互相打死的吗?不能吧?”张九南看着屏幕,放下了二郎腿,拖着下巴感叹一声。 尚九熙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又闭上,淡淡的开口:“你没看到旁边的蓝点吗?这是潜伏在附近的狙击手,他们明显是被枪打死的好吗?” “哦~别说,还真没看到。”张九南还一边说一边点头。 熙熙内心: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王九龙和樊霄堂一边跑,狙击手在后面一边打,但枪枪都打在树上,像是在给他们一个警告,也像是在耍他们。 王九龙实在是忍不了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就带着樊霄堂躲在了一颗很大的树后面,然后四处观察。 樊霄堂也看出来王九龙似乎在找什么,就开口问道:“九龙,你在找什么呢?狙击手一般都隐藏的很隐蔽的,哪儿有那么容易找到啊?” 王九龙没有回头,而是将食指放在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小声回答: “他到现在还没有射击,说明他看不到咱们,而狙击枪是可以看到的,这就说明他不是狙击手。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枪声,他用的应该是88式步枪。 88式步枪属于小口径,小口径步枪的射程一般在400—800米,最远可达1200米,所以他不会离我们太远,只要找到瞄准镜的反光,那么想找到他就不难。” 樊霄堂在身后似懂非懂的点头。他对枪这些武器没有过多的了解,相反于王九龙,王九龙是从小就被扔在部队里,而他自己也对枪支类的东西很感兴趣,自然就知道的比较多。 王九龙在找,刘九思也在找。 刘九思不断的调整瞄准镜,他刚刚明明还在调戏人,怎么一下子就没了? 他的射击一直都不怎么好,从来都是垫底的,他也不知道他家伦哥为什么要让他来射击,可能是想借这次机会训练一下自己吧? 这样想完,刘九思就好像找到了动力,卖力的调整瞄准镜,只为了找到王九龙和樊霄堂。 在刘九思调整的过程中,王九龙逐渐找到了大概位置,他便顺着脚边摸起一颗石子,然后不轻不重的扔出去。 刘九思看到动静,想都没想就射击,后来才后知后觉的觉得可能位置暴露了,便赶紧起身换位置。 在刘九思起身的一瞬间,王九龙也拉着樊霄堂一起起来去追, 索性距离并不远,王九龙又比较身手敏捷,很快便追上了。 “诶?他们这是什么情况?一个特种兵被俩小鸡仔子给追上了?九熙你快切换视频,我想看。” 张九龄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站在尚九熙身后激动的说。 尚九熙被吓了一跳,恶狠狠狠地瞪了张九龄一眼。张九龄被这一瞪给瞪懵了,扭头不解的看着张九南,双手摊开,肩膀一耸,用口型问:“why?” 张九南放下手里的瓜子,轻咳一声,然后装模作样的回答“你以为什么都能切换视频啊?谁会在深山里安监控啊!一天到晚的净瞎想些什么呢?!” 然后学着张九龄,双手摊开,肩膀一耸,然后说:“这就是他的原话,我也没办法。”说完还摇了摇头。 追上之后,王九龙上去就是一脚,刘九思措不及防的被人从身后踹了一下,冷不丁的摔了一跤。 摔倒在地的刘九思马上滚了几圈,而后单膝跪地。他躲过了王九龙的下一脚。 刘九思站了起来,看着王九龙说:“小子,不错嘛,连我在哪儿都能知道啊,要不要考虑来我们队啊?” 王九龙摆摆手:“那就不必了,我怕去了咱俩得天天打。” 刘九思把枪和头盔放在地上,然后说:“那还等什么?开始吧?” 王九龙冷笑一声,冲了上去。 “哟,是他啊。” 张鹤伦在他开来的汽车里,看着刘九思帽沿上针孔摄像头传回来的影像,不由得感叹到。 孟鹤堂在他身边,也回复到:“是啊,我也没想到老班长真的舍得,不过这孩子确实不错,我打算收到我们队里了。” 张鹤伦不让了,马上扭头说:“诶小孟儿,你不能这样啊,好的都让你挑走了,这次我可说什么都不让了。” 孟鹤堂哈哈大笑:“哥,这次可不是咱俩说了算的。” 张鹤伦反问:“怎么说?” 孟鹤堂笑着说:“老班长让磊儿带回来的话,这次,任我随便挑俩。所以啊哥,这次还是对不住了。” 张鹤伦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眼皮问,:“那内个樊霄堂……” 孟鹤堂闭着眼笑着点了点头。 张鹤伦叹了口气,说:“唉,每次都抢不过你,这次是,上次的张九南也是,上上次的尚九熙何九华还是,上上上次的……” 孟鹤堂赶紧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哥哥哥,好了好了,再翻老底就都翻出来了,那孙九芳我不是没和你抢吗?那郭霄汉……” 说到这儿,孟鹤堂和张鹤伦都愣了一下,二人互相看了看,同时低头叹了口气。 张鹤伦摇了摇头,说:“可惜了,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 孟鹤堂:“唉,这么多年了,咱们连尸骨都没有找到,也难怪九芳对咱们是越来越冷淡了。” 张鹤伦:“是啊,九芳现在是越来越冷漠了,自从出了这事儿,他就再也没主动和大家说过一句话,我们和他说话,他也是只回几个字。可能,对我们还有恨吧。” 第244章 更新 孟鹤堂拍了拍张鹤伦的肩膀,二人都没有说话。 王九龙和刘九思打的难分伯仲,已经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以至于刘九思都忘了自己的枪还在地上放着,也忘了这里除了他俩,还有一个樊霄堂。 樊霄堂看着他二人的注意力丝毫不在自己身上,就偷悄悄的跑到刘九思的枪的旁边,再看一眼打架的二人,然后拿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王九龙和刘九思互相扯住对方的两只胳膊,二人都动不了,但谁也不想放开。 突然,刘九思感觉到腰间有一个东西抵住了自己,然后听到一句:“别动。” 刘九思看了一眼王九龙,慢慢的放开了他。然后轻笑一声,说:“呵,是我的疏忽,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小家伙。” 樊霄堂从他身后露出头来,冲着王九龙笑了一下。王九龙也回了一个笑容,然后走过去伸手拿刘九思身上的武器,边拿边说: “这是你的失误,以后可千万不要低估了我们。还有,谢谢你的武器。” 说完就转身收拾一下拿到的东西。 刘九思抬了一下眼皮,轻声说:“不用谢。” 然后趁王九龙不注意就给了他后背一脚,再将腿收回来朝后踢,把樊霄堂踹开。然后打了个滚拿起放在地上的头盔就赶紧跑。 当王九龙反应过来的时候刘九思已经跑没影儿了。 王九龙暗骂一声,随后赶紧去看看樊霄堂:“甜甜你没事吧?疼不疼啊?” 樊霄堂坐在地上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他虽然踢到肚子了,但好在力道不重,一会儿就好了。” 王九龙点了点头,然后把刚刚拿到的东西放到樊霄堂面前,并且将一把匕首、一把手枪和两个弹夹给了樊霄堂,自己留下了一把匕首、一把88式步枪和三个弹夹。 等到休息的差不多了,他们便接着去找小红旗了。 张鹤伦气的猛拍了一下桌子,看着电脑说:“好你个刘九思,你等着你回来的,往后的日子老子练不死你!!!” 孟鹤堂在旁边一边帮忙顺背,一边嘴里还直念叨:“哥哥哥,不气不气不气不气不气。” “大楠,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樊霄堂收拾着武器,头也没回的问着身后同样在收拾东西的王九龙。 王九龙收拾好,转身帮着樊霄堂一起收拾,边收拾边说:“本来是要去找小红旗的,但你这突然要休息一会儿,拖延了一些时间,当然还是去找了。” “哦,好吧。”樊霄堂低着头,闷闷的说。 王九龙听这声音就知道他不想去,轻笑一声然后说:“早点找到就早点结束,就可以早点休息啦。还是说,你根本不想陪我啊?” 说完王九龙也不收拾了,转过身去,双手抱在胸前,一副“我生气了”的样子。 樊霄堂也是个单纯的,马上跑过去,手忙脚乱的开始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就是懒,没有……没有不陪你的,我……我……” 看着樊霄堂这样慌里慌张毫无逻辑的样子,噗嗤一乐就笑出了声: ”好啦好啦,逗你的,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吧。” 樊霄堂觉得王九龙不生气了,也就跟着笑着点了点头。 刚走了没两步,王九龙立马停下来,瞬间收起刚刚的嬉皮笑脸,一脸严肃的环视周围。 樊霄堂也看出了王九龙的变化,不说话只是看着王九龙,等着他给自己指示。 王九龙将手抬起,示意樊霄堂不要动,自己慢慢向一棵树走去。 走到那人身后,迅速抓起胳膊扭到他的身后,膝盖一顶将人从树后踢出来。 抓着胳膊的手也不放开,反而更往后扭了扭,疼的那人直接跪地下,嘴里不停的求饶:“疼疼疼,松手松手,是我,吕杰。” 说完扭头冲着王九龙笑了笑。 王九龙冷哼一声,推开了他,淡淡的问他:“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你一直跟着我们?” 吕杰连忙摆手,解释道:“没有没有,你说完之后我就走了,只是刚才刚碰到你们。” 王九龙显然不相信:“那你为什么躲在书后面?” 吕杰低下头,弱弱的说:“我一直就在这里啊,是你们过来的。躲起来是害怕你们把我干掉啊,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吕杰沮丧的盘腿坐在地上。 樊霄堂看到这个样子,心一软就想过去道歉,结果还没有走过去就被王九龙拦住了。 樊霄堂吃这一套,可不代表王九龙吃。 拦下樊霄堂后,王九龙开口道: “这地方本就没有什么先来后到,如果你没有躲起来,我们或许会让你跟着,但是你躲了,那性质就不一样了,所以你走吧,我们就当没有见过你。” 吕杰抬起头,还想反驳:“可是……” 王九龙急了,急声喊:“没有可是,叫你走你就走,毛病啊?” 吕杰听到后深叹一口气,站起来刚走。 “等一下!” 是樊霄堂。 吕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樊霄堂看着他,说:“你先等等。” 说完就拉过一旁的王九龙,走到一边后悄声说:“咱们就带上他吧,我看他也不像是坏人啊,而且他只有一个人,他本身也不强,对咱们不会造成伤害的。” 王九龙一口否决:“不行,现在是在考核,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樊霄堂撒起了娇:“大楠~大楠哥哥~” 别说樊霄堂受不了王九龙的硬核撒娇,王九龙也抵抗不了樊霄堂的撒娇呀。 王九龙看了一眼正在两眼巴巴的望着自己的樊霄堂,眼睛一闭心一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樊霄堂还没来得及高兴,王九龙便又说:“跟着可以,不过必须和咱们保持五米的安全距离。” 樊霄堂眯着眼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然后跑过去对吕杰说:“你可以跟着我们,不过要保持五米的距离,这是我能争取的最大限度了,抱歉。” 吕杰感激的看着樊霄堂,说:“不用道歉,我还要谢谢你呢。” 樊霄堂也回了一个笑容,说“没关系。” 说完就转身跑向王九龙,说:“大楠,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呀?” 王九龙一记冷眼看向吕杰,冷冷的说:“现在。” 说完就潇洒的大步离去。 樊霄堂转身对着吕杰抱歉的吐了吐舌头,然后赶紧追上王九龙。 吕杰先是一个温暖的笑容,可当樊霄堂转过身后,那个笑容,便越发的冷了。 “刘九思!!!你他妈的还有脸回来?!” 张鹤伦的骂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一直回荡。 刘九思低着头站在张鹤伦面前,听着队长对自己的“问候”:“你说说你,连个新兵你都打不过,我培养你有何用?!!” 刘九思扣着手指头,委委屈屈的小声说:“我哪儿知道他会背后偷袭啊?” 张鹤伦立马提高了声音:“呀?!你再说一遍?!老子他妈拍死你信不信?!” 孟鹤堂见差不多了,赶忙走到张鹤伦身边,费了一些力气才拍开他抓着刘九思衣领的手:“哥,差不多了啊,老训他也不是办法,回去多练练就好了,他也还小嘛。” 张鹤伦撇了一眼孟鹤堂,孟鹤堂赶紧疯狂点头。 他又将视线转回刘九思身上,吓得孩子赶紧低头,什么都不敢做。 孟鹤堂拍了拍张鹤伦,然后问刘九思:“你在和王九龙对打的时候,真的周围一点儿都没有注意吗?” 问题一出,所有人都表示疑惑。除了孟鹤堂张鹤伦,其他人都没有看到过他们对打的画面,自然不明白孟鹤堂问的什么意思。 第245章 不过 张鹤伦悄悄的在孟鹤堂的耳边说:“咱不是也看过吗?有什么问题?” 孟鹤堂没说话,而是一直盯着刘九思,等着他的回答。 刘九思微微低着头,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努力回想刚刚的事儿。 他抬起头,但眉头依旧没有放松:“这么说的话,到还真有不一样的地方。” 听完,孟鹤堂一挑眉,将胳膊肘搭在张鹤伦的肩膀上,继续道:“接着说。” 刘九思走到桌子前,用手在桌子上比划:“当时,我和他在这里对打,而内个最后偷袭我的小孩儿我是真没看到。因为在我的8点钟的方向有一个人,我以为是内个小孩儿害怕躲远了,所以就没有在意,没想到不是他。” 孟鹤堂继续问:“那你是怎么看到他的?” 刘九思:“当时打着打着就换了位置,这才看到。因为这一下的分神,我还被他打了一拳呢。不过……” 张鹤伦着急的问:“不过啥呀?真的是,关键时刻你卖啥关子?赶紧的麻溜的说!” 刘九思被吓得一哆嗦,轻咳一声便继续在桌子上比划:“我,在这里,对打的内个在我对面,内个小孩儿在这儿,距离我们也没多远。反而是内个人,却在这里。” 说罢,将手指放在距离自己不算近的地方。然后抬头看向孟鹤堂。 孟鹤堂点点头:“那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刘九思摇了摇头:“没有,我只知道那里有人,而且距离挺远的,自然不会看清。” 孟鹤堂抬眼,问道:“那你觉得呢?” 刘九思:“我觉得……那人不简单。” 孟鹤堂:“比方说?” 刘九思笑了一下:“那人一定是跟着那小哥俩的,他都能躲过我的观察,可见此人不一般。” 张九龄听完,突兀的插了句话:“躲过你的观察?你观察力很强吗?” 孟鹤堂回头看了张九龄一眼,愣是把张九龄看到不自在,这才回答: “九思的观察力在当时的那一批新兵当中,算是强劲的。 当年有一场比赛,参赛的人都是新兵,在深山里找隐藏好的人,九思是第一。他甚至找出了两个狙击手。 可惜啊,观察力一绝,却不会隐藏自己,要不然也不可能被九龙找到。” 刘九思害羞的低下了头,却被张鹤伦猛的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小兔崽子害羞什么?!会找不会藏,你以为在夸你呢?!” 孟鹤堂赶紧拦住:“诶诶诶,哥,好了好了,冷静点儿,孩子还小,还小啊。” 张九龄发出疑问:“不过孟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孟鹤堂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森林里 樊霄堂抬头看了看天,问王九龙:“大楠,我们还要走多久啊?这马上天就黑了,得找个地方休息吧?” 王九龙停下脚步,双手叉腰:“不行啊,红旗还没找到呢,距离结束也就一晚上了,到时候就没时间找了。” 樊霄堂却反驳道:“可是你这样愣找也找不着啊。” 王九龙扭过头:“那也不能不找吧,你也说了天快黑了,如果没找到可就被淘汰了。” 樊霄堂沮丧的低下头:“我们都跑了大半天了,可还是没找到,也太难了吧。” 王九龙无奈的叹了口气,走过去双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如果简单的话那就不叫考核了。我答应你,只要天一黑我们就休息好不好?不过前提是现在要听话,好吗?” 樊霄堂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猛的抬头看着王九龙:“真的吗?!那我一定听话!” 王九龙露出他的经典旺仔笑,直起腰后放下右手,左手穿过后脖颈搭在右肩上,揽着他家小甜甜就大步向前走。 樊霄堂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向吕杰,招了招手:“走啦,我们一起。” 吕杰心里一高兴,刚跑两步就听到王九龙大喊一声:“别动!” 突然的声音让吕杰突的停下,有些害怕的看着王九龙。 “忘了我之前说什么了吗?” 王九龙皱着眉,冷声说道。 吕杰尴尬的摸了摸脑袋瓜:“呵呵呵,没忘,没忘。” 樊霄堂轻轻的拍了王九龙一下,然后扭头一脸抱歉的看着吕杰,算是给他道歉了。 吕杰也没在意,轻轻的摇了摇头。 三人继续前进。 你们,会后悔的。 “大楠,我来守夜吧,你先睡。” 樊霄堂从坑里出来,来到王九龙身边,坐在地上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瞎画。 王九龙将樊霄堂手里的棍子拿过来:“没事儿,先不着急,咱俩聊聊天。” “哦好。” 樊霄堂乖乖的坐到王九龙旁边,等着他的下文。 王九龙向后面的位置看了看,问:“吕杰睡了吗?” 樊霄堂也转过头:“睡了,我看到他睡了以后我才出来的。” 王九龙点了点头,这才将视线放回原处。 他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着地,眼睛一直看着,却问:“甜甜,你后悔吗?” “嗯?”樊霄堂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九龙解释道:“我是说,跟我来当兵,你后悔吗?” 樊霄堂轻笑一声:“大楠,当兵也是我的梦想啊,跟着你,只是觉得有朋友在,我会很安心。” 王九龙却摇头,没有说话。 樊霄堂反问道:“怎么?你后悔了?” 却看到王九龙摇的更厉害了:“没有,从来不后悔。只是觉得……” “嗯?觉得什么?” 王九龙叹了一口气:“只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明天考核一过,我们就能知道能不能呆在这里了。” 樊霄堂却没有这种烦恼,他向后倒下去,看着天上的星星,说:“我无所谓啦,能不能留下都无所谓,只要是有你的地方,都可以。” 看着樊霄堂躺下,并且说了这么一段话,王九龙也侧躺下,将胳膊弯曲,手撑着脑袋,戏谑的看着樊霄堂: “甜甜,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樊霄堂扭头看了一眼王九龙,一声鼻音发出来,随后一拳敲在王九龙的肩膀上将人推倒: “你可拉倒吧,咱俩啥情况你不知道啊?我把你当哥哥你把我当弟弟。你自己算算从初中到现在多少年了? 我要是喜欢你的话,那在你找女朋友的时候我为什么不吃醋?因为我只把你当哥哥啊。除非……你对我有其他想法?嗯?” 听完这话王九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才回话:“算了算了,咱俩这是这辈子就这样了,绝对上升不到那种地步。” 话音刚落,身旁就传来阵阵笑声。要不是怕动静太大,指不定这笑声有多高呢。 在灌木丛后面,一个信号发出。 控制室 尚九熙本来在打盹儿,却突然被孙九香推醒。本来被打断就很不舒服,但看到孙九香凝重的表情,便立刻清醒了。 孙九香看到尚九熙醒了,便立刻回归电脑前,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打,还一边跟尚九熙汇报情况: “好家伙您老人家终于醒了,起来看看吧,有人向外界发送信号,你这个高材生再不起来这信号可就穿过咱的网发出去了。” 尚九熙将耳机一带,眼神立即清明,迅速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顿猛操作,嘴上也不饶人:“放心吧,还没有我拦不住的信号。” 孙九香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但愿如此。” 过了一会儿,只听一声响,尚九熙腿一蹬,将自己踢出来,看着孙九香,将耳机摘下来放一边,抬起手打了个响指: “搞定!” 第246章 就差 这一个响指将一旁半睡半醒的张九南给打醒了,一脸迷茫的看着他俩,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啥事儿便继续睡了。 尚九熙孙九香对视一眼,同步的怂了怂肩膀,然后尚九熙回到电脑前,孙九香拿起对讲机,告诉孟鹤堂过来:“孟哥,来一下控制室,有大事了。” 说完就听到了回复:“行,马上过去。” 张鹤伦也听到了,快速起身便说:“孟儿,我跟你去。” 孟鹤堂点了点头,便和张鹤伦一起从汽车里下来直奔控制室。 孟鹤堂进来后直接来到尚九熙身后,脸色严肃的问:“怎么样?什么情况?” 尚九熙没有回头,直接回答:“有人向外界发送了信号,差点儿跑了。” 一下子孟鹤堂的面部表情就变了:“能查到内容和始发地吗?” 尚九熙:“这没问题,不过需要时间。” 孟鹤堂点了点头:“行,辛苦了,尽快。” 尚九熙:“是。” 孟鹤堂转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张鹤伦跟过来也在身边坐下:“有内鬼啊。” 孟鹤堂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张鹤伦见他这种反应,一下子明白了:“你知道是谁?” 虽是反问句,却用肯定的语气。 孟鹤堂也点了点头。 张鹤伦摸不着头脑:“为什么?明知道有内鬼还要放他进来?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嘛。” 孟鹤堂伸出手,指了指上方,然后看着张鹤伦。 二人相视一笑,张鹤伦笑道:“怎么?难道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孟鹤堂一抬眉,表示自己不知道。 这时,尚九熙喊道:“孟哥!” 孟鹤堂立刻起身快步走到尚九熙身后,急切的问:“怎么样?” 尚九熙点了点头:“信号内容出来了。” “念一下。” “基本无事,即日启程。” “啥???”张鹤伦有点儿懵。 尚九熙回头,看着孟鹤堂:“他还是用电报的方式来发的。” 孟鹤堂皱着眉头:“能找到是谁吗?” “可以,能确定位置,然后让在附近的狙击手看一下就好。” 说完,尚九熙开始确定位置。 “在这里,周围刚好有一个。”尚九熙指着电脑上的位置说。 “嗯,辛苦了。”孟鹤堂点了点头,“那能不能制造假的信号,来模仿是他发出去的。” 尚九熙迟疑了一下:“他这个设备是国外的最新版本,目前咱们还没有研究过。” “我能。” 顺着声音看过去,是杨九郎带过来的人。 那人走上前,对孟鹤堂张鹤伦敬礼:“报告少尉,这个设备我刚好研究过,可以让我试试。” “你可以吗?”不是孟鹤堂质疑,杨九郎带来的人他不是不相信,只是他能研究到这种设备,可见家庭或势力不一般。 “我可以!”那人挺胸抬头,目光里充满了自信。 最终孟鹤堂还是妥协了:“行,那就交给你了,如果成功的话,把信息伪装成‘失败’二字就好。辛苦了,到时候在你们队长面前好好夸夸你。” 孟鹤堂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和张鹤伦回到车里。 一上车张鹤伦便把仪器打开,对刚刚尚九熙说的位置进行定位。 找到具体位置后,戴上耳机,将与他们的人的通话打开,询问道:“北纬53c方圆三公里,谁在?” 过了一会儿,那边传回来话:“报告队长,孙九芳在。” 张鹤伦一听是孙九芳,瞬间松了口气:“九芳啊,在你七点钟方向,有三个人,你看看是谁。” “是。”孙九芳接到命令,缓慢的移动自己。 孙九芳拿着狙击镜观察了一会儿,回复道:“报告,他们在一个比较深的坑里,周围都是参天大树和成片的灌木丛。 一个长的很高,还很白,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两人在躺着聊天。离他们比较远后面还有一个人,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刚回去。” 经过孙九芳这么一说,大概就知道了是王九龙和樊霄堂,至于谁和他们在一块儿,那就不知道了。 孟鹤堂拿过耳机,开口道:“九芳,我是孟鹤堂。” 孙九芳眸子暗了暗,停顿了几秒钟:“孟队。” 听到孙九芳的回话,孟鹤堂答应一声,继续道:“他们现在肯定要修整一晚,明天上午你找机会,干掉刚刚那个刚回去的人。其他二人,不要动他们。” “是。” 孙九芳说完便掐断了通话,孟鹤堂摘下耳机,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却看到张鹤伦在看他。 “哥,你看啥呢?”孟鹤堂无力都笑了笑。 “你还是害怕和他说话啊?”张鹤伦答非所问都回答。 孟鹤堂叹了一口气:“不是怕,是过不去那道坎儿。” 张鹤伦抿着嘴,拍了拍孟鹤堂:“没事儿,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你也别太自责。”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根刺,根本拔不掉。”孟鹤堂低着头,闷闷的说。 张鹤伦没说话,他也无话可说,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王九龙就起身将樊霄堂叫醒,自己再收拾东西。 樊霄堂还是很困,靠着树干打盹儿。 昨天晚上和王九龙聊了不少,也聊到了深夜,真不知道王九龙为什么这么精神。 收拾好东西,王九龙走到樊霄堂身边,在脸上轻轻的拍了拍:“甜甜,别睡了,该上路了。” 被拍了几下,樊霄堂直起身子,缓缓扭动脖子,眼睛就睁开一条缝,然后看向王九龙,迷迷糊糊的问:“嗯?该走了吗?” 王九龙耐心的回答:“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哦,好的。”樊霄堂站起来,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却被王九龙一把拦下: “祖宗诶,你是生怕你这动静太小招不来特种兵是吗?咱这地方是隐蔽,但也架不住你这么造啊。” 樊霄堂调皮一笑,表示抱歉。 王九龙也没办法,无奈的一笑。稍微整顿一下就出发继续向目标前进。 控制室 张九南也睡醒了,正向尚九熙了解昨晚的事:“诶,你是怎么解出来摩斯密码的?” 尚九熙靠在椅子上,没有睁眼:“以前和我老爸学过一点,就会了。” 这下把张九南的兴致勾起来了,立刻滑过去继续问:“那找出那个人了吗?” 尚九熙:“不知道,孟哥去找了。” 张九南:“那你是怎么连拦截了的?听说九香差点没拦住啊?真的假的?” 尚九熙:“真的。这都是专业知识,你不懂。” 张九南:“那……” 尚九熙一下子打断张九南的话:“诶呀你烦不烦?有事儿找九香去!” 说完继续假寐,不再理张九南。 张九南一耸肩,表示真没意思,便起身去找张九龄了。 结果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孟鹤堂,赶紧过去打招呼:“孟哥,早上好啊,听说最晚有人向外发送信息啊?那个人找到了吗?” 孟鹤堂就知道,张九南但凡知道点儿小八卦就必须问清楚,否则他能一直烦到你说为止。 但这事儿保密性很强,也不能告诉他,所以孟鹤堂说谎了:“没有。” 张九南疑惑了:“不对啊,不是已经定位了吗?怎么还是没找到。” 孟鹤堂没想到他连这也知道,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扯:“只找到了大概位置,而且当时周围没有咱们的人,所以也没确定。索性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过去了。” “那……”张九南一张嘴,孟鹤堂便赶紧打断:“好了好了,没啥事儿我就进去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 第247章 要参 张九南一看,知道自己得不到什么信息了,只能回答一句“是”就离开了。 看着张九南走远后,孟鹤堂才擦了一把脸上的虚汗。 张九南的碎嘴子算得上是让全队人都比较害怕的,一般人招架不住他的连环问,也就九香乐意回答他的好多无脑问题。 不行,他得去提醒尚九熙孙九香还有杨九郎的人,张九南问任何关于昨晚的问题一律回答不知道! 张鹤伦接到孙九芳的回话后,打开了他头盔上的针孔摄像头,能看清前方的所有事物。 孟鹤堂解决完其他事回到车里,跟着张鹤伦一起了解情况。 王九龙和樊霄堂在前面走着,小心翼翼的观察周围,拿在手里的枪也端在身前,一有情况马上射击。 吕杰跟在他们身后,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影响他们。 孟鹤堂看准时机,赶紧告诉孙九芳:“九芳,就是现在。” 本以为孙九芳会立即射击,没想到一动不动。 孟鹤堂和张鹤伦互看一眼,然后继续说:“九芳,你等什么呢?射击啊!” 这下孙九芳回过神来,一声枪响,子弹打了出去,正中下怀。 吕杰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被打中了。本以为跟着他们就不会死,自己就能顺利进入,就可以给组织提供更多的情报了。 王九龙和樊霄堂也愣住了。王九龙就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拉着樊霄堂跑,也不管吕杰是死是活。 “九芳,继续射击,但别打中,别让他们怀疑。”孟鹤堂继续说道。 孙九芳没有回话,只是继续射击。 王九龙拉着樊霄堂一路跑,能感觉到子弹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感觉。 这样太被动了,但他没办法停下来。这子弹太密了,比之前的密,也是都不打中自己。 “九芳!可以了九芳!你冷静!”孟鹤堂蹭的站起来,大喊。 却发现没什么用,子弹依然打的那么密。 孟鹤堂急了:“孙九芳!你停下!他们不是你脑子里的人!孙九芳!” 急切的叫喊将孙九芳的神志拉回来,突兀的停下扣动扳机的手,舔了舔嘴唇,轻声道:“对不起。” 看到孙九芳停下后孟鹤堂松了口气,却听到他的道歉,让他愣了一会儿,回复道:“没事儿,不怪你。” 过一会儿他又说:“没什么事,就回来吧,考核也快结束了。” 对面一直保持沉默,只听到清哼一声“嗯。” 放下耳机,孟鹤堂没有焦点的看向前方,喃喃道:“哥,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离开时不是这样的。” 孙九芳原本是孟鹤堂队里的,后来调到张鹤伦队里,和张九南交换的。 张鹤伦皱着眉,他说:“他来了以后,就愈发不爱说话了,整日里面无表情,和我们说话也是能少则少。 三年了,他还没忘。” “他变了,我害的。” 无力的语气让压抑的氛围笼罩着二人经久不散。 这场“子弹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让小哥俩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误打误撞的让他们找到了小红旗。 “诶,大楠,看那边,小红旗!”樊霄堂激动的甩着王九龙的胳膊,伸手指着那个方向。 王九龙顺着他的手看过去,还真是! 二人相视一笑,朝小红旗跑过去。 何九华和秦霄贤在那里等着他们。 人还没过线,话先说出来:“怎么样?没超时吧?” 说完人就已经来到了身边。 何九华低头看看手表,回答道:“不错,提前了两个半小时。” “耶!”旁边传来了小哥俩的欢呼声和击掌声。 激动之余王九龙又问:“我们是先回去还是?” “等着。到点儿了一起拉回去。”秦霄贤坐在车里,吐掉了嘴里的狗尾巴草。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半小时内陆陆续续回来4个人,都打过招呼后秦霄贤开车将人都拉了回来。 这边吕杰被淘汰后气愤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边走边拿路边的花草撒气。 出来后首先碰到的是孟鹤堂。他没有了刚来时的懵懂,反而是一脸阴狠的看着孟鹤堂:“你干的吧?” 孟鹤堂淡然的回答:“你输了。” 谁知他不屑的置辩:“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说完他走到孟鹤堂身前,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会让你特别后悔的。” 孟鹤堂没有看他,脸上还是淡然处之的模样:“我等着。” 随即喊出来:“筱亭,送‘客’!” 刘筱亭立即跑过来:“是!”随后他伸出右手指示:“请吧,我就不动手了。收拾好你的东西就可以走了,不送。” 吕杰看着刘筱亭。很好,他记住了。 冷哼一声便大步离开,他要让他们全部后悔今天的所有行为! 没一会儿秦霄贤就带着人回来了。将车停在孟鹤堂面前,下车敬礼便走到孟鹤堂身后。 车上的人也陆陆续续的下车,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 孟鹤堂看着他们,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比我想象的人要多。回去收拾一下吧,洗个澡睡个觉吃个饭,下午六点我们再来说说你们的具体事宜。” “是!” 等到孟鹤堂一行人走后,六个人松了口气,相互看了看,随即大笑出声,又是碰拳又是喊叫,好不热闹。 监控室里的一干人等看着他们的行为,仿佛被感染了般的笑声也流露出来。 王九龙开心的抱着樊霄堂,一直不停的说:“我们成功了甜甜!我们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樊霄堂一边回复“是是是”,一边安抚着拍着王九龙的后背,但自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张九南看着樊霄堂,由内而外的替他开心。 张九龄看着王九龙,发自内心的不屑一顾。 听到哨声,睡在床上的六个人猛的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冲下楼,一排站好,等待指示。 张九南看着他们整装待发一脸严肃的样子,干咳一声道:“说好了啊,去的路上可以放松,说说笑笑我不管你们,可是到了总教官面前要认真表现,毕竟你们不是全部成功了,总得有几个遗憾离开的。 好了,不整队了,走吧。” 快到地方了,张九南喊停,整队之后喊着“一二一”向孟鹤堂那里走去。 “立—定!向左——转!稍息!” 孟鹤堂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开口道:“蒲离,于洋,魏延华,出列。” 整齐的跺地声表示着他们已经站好,统一看向孟鹤堂,眼神里充满了慌张。 “我之前说过,哪组留下来的人多,哪组成功,其余通过考核的人员,全部淘汰。所以,很遗憾,你们被淘汰了。” 三人的气场有着明显的失落感。有无奈,有不服,但最多的,还是遗憾。 这时孟鹤堂又说:“不过你们也别灰心,这次回去之后,你们有一个特殊的权利,具体是什么,等你们回去后你们的上级会告诉你们的。 好了,筱亭,带他们回去收拾东西。” “是。” 这三人走后,孟鹤堂一直看着剩下的三个人,什么也不说,就一直看着,直到把人看到头皮发麻浑身不舒服的时候才收回目光。 “王九龙,樊霄堂,蒋鹏飞。” 孟鹤堂平淡的念着三人的名字,听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好像是在考虑什么,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周九良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个局面,平稳有力的声音总是让人莫名的心安。 走到孟鹤堂身边,将手里的文件夹交给他:“孟哥,给。” 打开文件夹,孟鹤堂看着上面上级的安排,会心一笑。 第248章 头发 。抬头看着他们,说:“蒋鹏飞,出列!” “是!” 铿锵有力的一声跺地,仿佛是给自己紧张的心一个安抚。 “你跟杨九郎走,上级将你安排在了他们队,回去收拾一下,两个小时后和他们一起走。” “是!” 张九南站出来,脑袋一偏:“走吧,我带你回去。” 孟鹤堂合上文件夹,将手放在身后,看着面前的二人:“王九龙,樊霄堂。” 念完他们的名字,还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就被孟鹤堂一手一个拽着向控制室走去。 走到门口,孟鹤堂抬头示意周九良回去叫人,没一会儿就都出来了。 没有很认真,稀稀拉拉的几声“欢迎欢迎”属实是惊呆了小哥俩。 王九龙和樊霄堂被吓得愣在那里,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就……就这……???” “嗯。” 全员集体点头,这种反应一句见怪不怪了,尤其是这里的老队员。 孟鹤堂干咳一声,说道:“好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将正式加入我们s.t。” “s.t???”这是来自小哥俩的疑问。 孟鹤堂点点头,不置可否,将二人请到里面,等到人都进来后解释道:“ 是的,对外而言,大家对我们的认知只是七队,除了自己人,没人知道另一个名字。 s.t,是s two,两个s的意思,也是英文‘垫脚石’的缩写。垫脚石,英文全名stepping-stone。 我们,永远都是第一个闯,给其他队的战友排除一切可能的危险。说白了,就是不管大事小事,危险与不危险,都是我们先上。所以,我们也叫‘垫脚石’。” 惊喜一波接着一波,根本没给小哥俩喘息的时间。 “我去……这么……刺激……的……吗???!!!” 不知不觉间,s.t的所有成员将二人半围绕起来,看着他们和自己当年一样的反应,十分默契的同时点了点头。 孟鹤堂半靠在柜子上,双手抱在胸前:“当然,我不强求,这里的人都是在枪口上过日子的,若是害怕,也可以选择离开。毕竟从理论上来讲,我们这里是最危险的,也是最容易丢命的地方。” 樊小憨憨傻乎乎的问出一句:“那从现实来讲呢?” 一句话成功逗笑众人,张九南只觉得这孩子傻的可爱,笑了笑便回答:“从现实来讲,这里真的是最容易丢命的地方。” 笑容瞬间收住,淡淡的问:“怎么样小朋友,害怕了吗?” 气氛一下子有些凝固,笑声也都收了起来。大家都在等他的答案。 谁知樊小憨憨努力的摇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拒绝:“我才不怕呢,多酷啊。还有,我已经19了,不是小朋友了。” 张九南皱了皱眉:“这可不是酷不酷的问题。 这里,s\/h\/a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溅到你身上的也都是温热的x\/i\/e,也许是敌人的,也许是战友的,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的。 也许你的战友上一秒还在和你欢快的讨论一会儿吃什么,下一秒就是一具冰冷的s\/h\/i体,他的x\/i\/e,还在你的脸上。 小朋友,现在,还觉得酷吗?” 可能真的是吓到了,樊霄堂看着张九南,眼睛一眨不眨。 他确实吓到了,僵硬的扭动脖子,看了看身旁的王九龙。他没有看到王九龙的恐惧,相反,他更坚定了。 是啊,当特种兵本来就是自己的梦想,很早之前就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现在机会就在自己眼前,为什么要害怕? 想通了的樊霄堂露出了属于他的那份阳光,看着张九南,重重的点头,大声说:“酷!而且,我不怕!” 张九南一笑,抬头看着王九龙,问:“你呢小伙子?” (张九南内心:这倒霉孩子,长这么高干嘛?就连看他都费劲,什么玩意儿??) 王九龙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他已经准备好了。 孟鹤堂会心一笑,抬起搭在左腿上的右腿,用右脚一蹬身后的柜子将自己撑起来,走过他们的中间,站在队友与小哥俩之间: “那好,既然都准备好了,我来介绍一下咱们的战友。 医疗兵:张九泰、刘筱亭。 张九泰,25岁,一分队成员。主打医疗,观察力也是一绝。 刘筱亭,25岁,二分队成员。话不多,很温顺的性子,哪里都好,就是心肠软。 通讯员:孙九香、尚九熙。 孙九香,28岁,一分队成员。别看他胖,也是一个灵活的胖子。 尚九熙,27岁,二分队成员。曾是国家级电竞运动员,现已退役,为数不多的不拖后腿的非战斗型后勤队员。 爆破手:何九华、张九南。 何九华,28岁,一分队成员。专业曾是播音员,励志要跨最远的专业来搞炸弹。 张九南,25岁,二分队成员。专业搞炸弹20年,结结实实的实习了梦想。 突击手:周九良、秦霄贤。 周九良,24岁,一分队成员。警校毕业后直接来到部队,出了名的冷漠淡然的性子,看人也是很准的,你们两个就是他挑的。 秦霄贤,23岁,二分队成员。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却被爷爷扔进了部队,从小就爱玩儿枪的他,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突击手。 狙击手:张九龄、我。 张九龄,24岁,二分队队长。身手矫健,曾是国家二级散打运动员,现已退役。性格不错,很好相处。 我,孟鹤堂,28岁,总队长兼一分队队长。不对自己过多介绍,日后你们慢慢了解。” 孟鹤堂站回去,干咳一声道:“全体都有,立正——!!” “踢哒——!” “欢迎加入我们——!!” “哟,都到齐了哈。” 郭德纲一进会议室的门就看到整整齐齐坐在两旁的人。 孟祥辉看到后高喊一声:“全体起立!” “首长好——!!!” 郭德纲点点头,走到座位前坐下后招了招手:“行了,大家都坐吧。” “是——!!!” 待大家都坐下后,郭德纲正了正神色,严肃的说:“从今天开始,你们11个人将组成特种兵第七部队,全名stepping-stone特战队,简称s.t。 相信你们已经都了解了,成立后,你们将全部使用代号互称,部队以及国家将会把你的全部信息封锁,你们以后所拥有的,只有代号。 代号会按照你们入伍的时间来划分为‘云鹤九霄’。姓还是你们的姓,‘云鹤九霄’居中,末字我来定。 如果是‘云鹤九霄’带出来的兵,那归‘筱’字居中。 好,废话不多说,下面我来宣布属于你们的个人代号。” 说到这里,郭德纲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几口,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干咳一声道: “孟祥辉。” “到!” “s.t队长,狙击手。代号—孟鹤堂。” “是!” “张仲元。” “到!” “s.t成员,狙击手。代号—张九龄。” “是!” “周航。” “到!” “s.t成员,突击手。代号—周九良。” “是!” “秦凯旋。” “到!” “s.t成员,突击手。代号—秦霄贤。” “是!” “孙树超。” “到!” “s.t成员,突击手。代号—孙九芳。” “是!” “郭晗。” “到!” “s.t成员,突击手。代号—郭霄汉。” “是!” “何健。” “到!” “s.t成员,爆破手。代号—何九华。” “是!” 第249章 闭关 “嘟嘟……”“喂?您好”“你好,请问是孟鹤堂吗?”“我是,您是?”“啊,我是xx大学的老师,通知你一下从9号到19号要来学校参加拓展,能来吗?”“能”“好,老师等你,再见”“老师再见” “孟儿,谁啊?”张云雷走到孟鹤堂身边坐下勾住他的脖子问,“害,学校老师的通知,没什么”孟鹤堂头也不回的回答到。 张云雷扳过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问“对了,你真的要去?以你的成绩不应该上这个学校啊”“不然呢,这个学校离家近,也方便”孟鹤堂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回答。 张云雷却急了,声音都有些抖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和我说实话,你真是这样想的?”“啧,你都知道还问我做甚?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 “小哥哥,咱俩明明能上一所学校的啊”张云雷有些委屈,明明还能在一起的啊。“磊磊,你知道我家是什么情况,不是我不愿,而是没办法啊”孟鹤堂有些无奈放柔了声音。 张云雷着实受不了,难受的他想哭,就起身头也不回的摔门回去了。 孟鹤堂有些无奈,摇头笑了笑,他知道张云雷为什么这样,可他也没办法,他也想和张云雷在一个学校啊,但是他不能不替家里想想。想着想着,便起身准备东西了,毕竟,明天就去了。 这天,孟鹤堂来到学校,抬头看了看,这所学校的评价不算好,经常打架闹事,不过这两年没什么了,却也还行,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行不行。轻轻的叹了口气,便低头摇了摇,这里,以后要呆三年了,希望自己不要遇到内些蛮不讲理的人。 来到宿舍,发现大家都还没来,抬头看了看,是四人间,又叹了口气,就先收拾好床铺,去找老师了。和老师沟通后,领了作训服,这衣服黑乎乎的,丑死了。 孟鹤堂皱了皱眉,随即又认命般的叹了口气,算了,自己选的,丑就丑吧。过后一愣,自己这一上午叹了几口气了?又笑了笑,今天着实无奈了些。唉,去食堂转转吧,听说食堂还不错,但愿别失望吧。 事实证明确实是失望了,简直了,要不是自己的素质不允许,早就吐了。 一开始还好,几口过后就有些反胃了,又逼着自己吃了几口实在不行了,忍着胃里的翻腾倒了剩下的,去小卖铺买了酸奶,喝了几口才算压下去。 孟鹤堂无奈了,有些后悔选择这里了。想了想,还是回宿舍吧,午休一下,准备好迎接下午的训练吧。 刚开门,发现大家都来了,打了招呼了解到,自己上铺是尚九熙,对床是刘筱亭,他的上铺是樊霄堂。 刘筱亭他认识,和他是同班同学,他比较腼腆,容易害羞,却也不认生。尚九熙有些话唠,从他进门就没停过。樊霄堂是个自来熟,没多久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开始叫小名了。 “诶,孟鹤堂,这里是不是你最大啊?”“好像是的。”“那我们叫你孟哥吧。”“随你们。” “好嘞,那重新介绍一下,我叫尚九熙,大家叫我熙熙就行。”“我叫樊霄堂,家里都叫我甜甜,大家也可以这样叫。”“我叫刘筱亭,刚刚熙熙起的,叫二哥。”说完就有些害羞,看着耳朵就红了。 “我叫孟鹤堂,你们这么叫都行。”又聊了会儿,孟鹤堂开口说“抓紧时间休息吧,下午要训练的。”“好,我们听孟哥的,大家休息吧。”就这样,孟鹤堂和大家也算是认识了。 午休后来到教室,发现人还不少,吵吵闹闹一片,孟鹤堂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样的乱,正想着去哪里坐的时候却被后面一个力道吓了一跳: “嘿!孟哥,一个人?我也是,咱俩坐后面怎么样?对了,你哪年生的?家住哪里?本地的吗?……”一边说一边也没等孟鹤堂回答就拉着人去了最后一排,孟鹤堂也任由他去了,却也听着尚九熙喋喋不休的一直说,有些烦了才会偶尔回答一下,尚九熙也不恼,就自己独自乐呵。 老师进来咳嗽一声,教室里突然就安静了,老师走上讲台,清清嗓子,便道: “大家好,我是你们拓展期间的班主任,我姓王,相信大家已经认识我了。没错,是我把你们叫过来的,这次呢是开学前的拓展,不算军训,就是说,你们开学前还有一次。” 听到这儿,下面一片唉声载道,本以为这次过后就不用军训了,没想到还有。王老师一皱眉,沉声道: “安静,我不希望我说话的时候下面也在说。”老师这么一吼才算又安静下来。“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老师的声音又软了下来。 随后指了一下门口的人“这位是你们的教官,姓张,接下来的训练由张教官带领大家。好,接下来张教官安排吧。”向张教官点了头,王老师就出去了。 张教官转身向大家敬礼“大家好,接下来的日子我会陪大家好好玩玩儿,你们不会感到疲惫,相反,或许会觉得无聊,毕竟这不是真正的军训。能休息绝对不会让大家训练。好,听口令,全体起立!带好帽子,操场集合!” 到了操场,排列了位置,就先军姿半小时。但这对于这些学生来说可是灾难啊,在家歇着一动不动突然开始训练都有些吃不消,但也是无可奈何,任由汗水往下滴。 这边和老师打过招呼的周九良和何九华来到操场看学弟学妹训练当年他们也训练过的项目。 “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行啊,这才几分钟啊就坚持不住了。”何九华边摇头边感叹。“你再吵吵就回去吧,我不是带你来听你抱怨的,赶紧看,看好了赶紧回,我还困着呢。” “别着急嘛,要慢慢来,毕竟不是小事儿嘛,你不挑挑?”“没兴趣。”周九良扭头闭眼,索性不理他。何九华耸耸肩,转头接着看。 是的,周九良是被何九华硬拽过来的,谁让周九良是班长呢,能和老师打关系。何九华美名其曰说是提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省的开学被别人抢走。 “诶诶你看,内个男孩儿可以啊,这么长时间都不动的,他是不是练过啊。诶他旁边那个也不错啊,哎呀你别睡了,快起来帮我看看那个好。”周九良不耐烦的睁眼,看了看,“哪儿啊?还有你选不出来的?” “啧,你瞎啊,你看那俩,都挺好看啊,都想要怎么办?”何九华朝着他们的方向指了指。 “害,反正你也是玩玩儿,随便那个都可以。”周九良开着玩笑。“啧,废话,不然用你看啊?”周九良笑着锤了何九华一拳,但也还是仔细看了。 但是就是这一眼,让他今后,万般难熬。 这边努力不让自己乱动的孟鹤堂丝毫没有发现那边树荫下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周九良眯了眯眼,低说“内个,我要了。”何九华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问“哟,你不是没兴趣吗?怎么?看上了?”“别他妈废话,内个你别动,剩下的随你挑。”“得得得,不和你抢,那就他旁边内个了。”何九华赶紧认输般的配合道。 周九良就看着孟鹤堂训练,孟鹤堂训练了一下午,周九良就看了一下午。何九华在旁边看着,心里想着,看来啊,那孩子是逃不出周九良的手掌心了。 第250章 菊粉 不过也是好奇,周九良这算是铁树开花了啊,他认识他这么久也没见他能看一个人一下午,八成是喜欢上了。 周九良怕被发现,今后就再没来过,倒是何九华,三天两头来一趟。何九华也好奇,周九良不是喜欢人家嘛?怎么就不来了?他不怕小孩儿被别人抢走吗?他家小孩儿长得也算出色的,也是放心啊。 拓展过后该回家了,离正式开学还有一个月,大家收拾床铺准备回家了。“诶,孟哥,你家在那儿啊,我去找你玩啊” “不用了,我不喜欢闹腾,你要想玩儿去找甜甜吧”“哦,好吧……”尚九熙有些失望,这些天他一直和孟鹤堂聊天,但他一直是这种冷漠的状态,偶尔回答一下都是恩赐,太难了,熙熙表示想放弃…… 不过马上眼睛一亮,转头和刘筱亭说“诶二哥,你真的和咱们班张九泰在一起了?”“是……是啊……”二哥的脸立马就红了。 樊霄堂立马八卦的过来说“嚯,你俩够快的啊,不过你俩这才在一起几天啊,这拓展结束就该异地了吧?” “是啊,不过我相信我们能够坚持下来的,才一个月,时间不长,没问题的。”“好吧,那就祝你们久久啊,到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嗯……”刘筱亭听到这话,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红又立马爬上来。 听到这儿,孟鹤堂收拾东西的手突然愣了一下,如果自己要异地的话,能坚持多久?随即又笑了笑,自己还不一定找呢,想这些做什么。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也够周九良烦恼的了,自从哪日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说实话挺想念的,可惜啊,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周九良也挺怀疑自己的,自己确定喜欢他?不是和何九华一样玩玩儿而已吗?仅是一面之缘怎么会呢? 后来越想越烦躁,索性不想了,走到阳台,从口袋里摸出烟和打火机,点燃烟后猛吸一口,呼~,还是尼古丁的味道最舒服,能让人冷静下来。 算了,顺其自然吧。 9月1日是开学的日子,本来张云雷是打算送孟鹤堂来的,却没想到自己开学比孟鹤堂早,委委屈屈的又是哭又是嘱咐,孟鹤堂看着这样的张云雷有些无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嫁女儿呢。却也还是由他说了。 再次回到班里,人却比上次来的多了,环视一圈,认识的都还在,只是来了些陌生人。再定睛一看,之前宿舍里的人都还没来,本来有些期待的眼神暗淡了下来,看来是自己来早了啊。之前住宿是因为学校要求必须住,因为家离得近,开学后孟鹤堂就不打算住下去了。 默默地坐到之前的位置上,插着耳机听了会儿郭德纲的相声,正听到昏昏欲睡的时候肩膀被突然拍了一下,一个激灵猛然回头发现是尚九熙“我靠,你是打算吓死我吗?”尚九熙挠了挠头“嘿嘿,孟哥,怎么一个人啊?不和大家聊聊吗?这次来了不少新同学啊,是不是你太冷淡了别人都不敢和你聊天儿啊?” “我冷淡吗?”糖糖表示疑惑。 “没有吗?”熙熙表示更疑惑。 “有吗?还好吧,我怎么不觉得?”孟鹤堂挑眉。 “嚯喔!还没有呢?!你自己说说,我和你说几句你才回我一句?你那句话超过10个字了?你什么时候连着说过三句话?”尚九熙有些恼了,他这是对自己有多么的不了解啊?非得让他都说出来吗?熙熙表示不理解。 孟鹤堂灿灿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有些哈,毕竟自己对不熟悉的人都是这样,能让他露出本性的也就只有张云雷了,也没有听他说过自己冷淡啊。 “不过和你熟悉了也就习惯了,你虽然冷淡吧,但是人是不错的,偶尔也会开玩笑。”尚九熙话路一转,转身和孟鹤堂说:“而且你有时候挺呆的,懵懵的样子超好看,不知道要祸害多少良家少女了。” “去你的吧,再胡说我抽你啊。”说完孟鹤堂就笑着抬起了手。 “别别别,孟哥我错了。”尚九熙打着哈哈拽住那只抬起来的手。 吵吵闹闹一会儿老师便来了,这次换了个老师,有些同学不解,开始小声的和旁边的诉说。 “好了,大家安静。”或许是看到有些同学眼里的不解,那位老师就开口解释道“相信有些同学是拓展过的,老师并不是我,王老师只是你们拓展期间的班主任,而我是你们未来三年的大学生涯的班主任,我姓庞,叫庞晶,很高兴认识大家。” 下面的掌声开始稀稀落落的鼓起来,听着也是乱乱糟糟的,老师皱了皱眉,一抬手,下面马上就安静了,“行了,我这个人呢很好相处,可以和大家做个朋友、开个玩笑什么的,可前提是不能做出任何违反任何校规班规,不然我狠起来也是够你们受的了,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行了,既然大家都认识我了,那我也要是要了解了解大家的,每人拿一张纸,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高考成绩、在高中担任过什么职位以及在这里你想担任什么职位。” 老师在黑板上唰唰的写上要求,扭头和大家说“好了,大家先写,半小时后我回来收。”说完就离开了教室。等到老师走后,随即就是一阵阵撕纸声和借纸借笔的声音。 “诶孟哥,你想担任什么啊?”尚九熙自己写不出来,咬着笔杆扭头问孟鹤堂。 “我不想当。”孟鹤堂淡淡的回答。“任何职位都不想?”“嗯。”“嗯?为什么啊?我看你当个班长就不错啊?”“没兴趣。”“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不要这么佛系嘛。”“我不喜欢。”“好的,你赢了。” 尚九熙无奈了,孟哥是打算与世隔绝吗?怎么什么都不想?熙熙表示想不通。 半个小时后老师回来收走了大家的纸张,看了十分钟后抬头和大家说“我看了大家的话后是这样想的:张九南是本班班长,朱云峰是体委,秦霄贤是卫生委员。好了,这三位同学请站起来,有什么意见吗?”他们三人摇了摇头。 “好,那大家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有,请举手”大家互相看了看,摇了摇头。“好,那就先这样吧,剩下的以后熟悉了再说。对了,十几个同学去大厅领书,领了书没什么事后就可以回家了。” 教室一下子一片欢呼,大家争着要出去,毕竟谁不想早点儿回家呢? 孟鹤堂本来不打算去的,却被尚九熙硬拉走了,按照班级站好后等着领书。 周九良这里一边发书一边皱着眉头想,他怎么还不来?他们老师还没有通知来领书吗?随后又笑了笑,也是,或许他不想来呢。刚刚做完心理斗争,随意的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队伍末尾的孟鹤堂,眼睛里忽的就亮起来了,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啧,他来了。 “学长?学长?”来领书的同学看到周九良愣了神,自己站在他面前都没反应,便叫到。“啊?怎么了?”周九良还有些懵,“哦,没什么,就是我们班的书在哪里?”“啊?哦,不好意思,你是几班的?”“我是xx部门xx班的。”“哦,好,在那边。”“谢谢学长”“不客气。” 何九华看到后过来问“你怎么了?愣什么神啊?”周九良随手一指。 第251章 复习 “卧槽?!他俩怎么来了?!快快,看看我发型乱不乱?衣服怎么样?好不好看?完了完了,我今天没刮胡子,是不是很丑啊?”何九华有些崩溃。 周九良拍了拍何九华,一脸的嫌弃“你有病吧?他们就是过来领个书,你至于吗?”“怎么不至于?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好不好,而且……”何九华着急了,正准备给他这个万年铁树科普撩妹技能。“停停停,你别说了,赶紧发书去,别特么在老子旁边直叨叨。” 何九华耸耸肩,得嘞,被嫌弃了,还是乖乖发书吧。 很快就轮到孟鹤堂他们了“内个,学长……”“你们班的书在那里”周九良在孟鹤堂还没说完就抬头回答到。 “啊?哦,学长怎么知道是我们班的?”孟鹤堂愣住了,自己还没说啊。周九良指了指自己和孟鹤堂的作训服,说到“整个学校只有咱们部门是这种衣服,很好辨认”“哦,好的,谢谢学长”“不客气”周九良笑了笑。孟鹤堂看到后,也礼貌性的朝周九良笑了笑。 就是这个笑,让周九良乐呵了一天,也让何九华一度以为他魔怔了。 (团子内心os:hhhhhhh,媳妇儿冲我笑了,嘿嘿嘿嘿嘿嘿,媳妇儿真好看,哈哈哈哈哈哈。) “诶,孟哥,刚刚内个学长你认识?”尚九熙凑了过来,满脸写着八卦“不认识。”孟鹤堂摇了摇头。 “不认识你还冲他笑,怎么?看上人家了?”尚九熙的表情逐渐猥琐。孟鹤堂给了尚九熙一巴掌“去你的吧,整天想啥呢?”“那你笑啥,你都没对我笑过呢。” 孟鹤堂被这话气乐了“敢情在你这里就是喜欢谁就冲谁笑啊,你也太没天理了吧,没挨过打是不是?”“好啦好啦,开玩笑的,赶紧回去吧,大家都等着发书呢。”尚九熙见情况不对立马转移话题,这才免了被踢。 (溜了溜了,孟哥可不好惹。) 孟鹤堂笑笑了笑,看着尚九熙的背影仔细想了想他的话,随后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才刚见面怎么会喜欢,也是被尚九熙牵着鼻子走了。 “孟哥,想什么呢?赶紧的!”尚九熙回头喊到。 “诶,来啦。” 这时候的孟鹤堂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学长浅浅的笑早已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上学的日子总是无聊且枯燥的,刚刚下课的孟鹤堂拿着笔一下又一下的戳着面前的作业本,思绪早就不知道飘那儿了。 “嘿!孟哥,又走神呢。”孟鹤堂冷不丁的被尚九熙拍了一下肩膀。“靠!尚九熙你要死啊,第几次了!”孟鹤堂气急败坏的给了尚九熙一拳。“嘿嘿,孟哥别生气嘛,这不是国庆节快到了嘛,老师让设计板报,你帮帮我呗。” 孟鹤堂一挑眉,不似刚刚的气愤,戏谑的说“哟,你不是文委嘛,干嘛找我?”听到这儿,尚九熙一下子没了力气,趴在桌子上无力地说“别提了,工作量太大了,咱们班没有班费,什么工具啊颜料啊都没有,后面的画还要擦掉才能继续,而且他下个星期一就要查了,可是今天就星期四了啊,这么急的时间我连底稿都还没打,再不找人帮忙的话我还活不活啦?” 孟鹤堂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弯弯的眼眉,上扬的嘴角,歪着头,像极了娇俏的小姑娘。 这一幕刚好被来给老师送作业的周九良看到,站在他们班窗户边微微愣神。何九华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哟,这不是内个被你看上的小孩儿嘛,别说,还真的好看,怎么?心动了?”周九良慌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没什么,赶紧送作业去,就你话多。” 华儿心里嘀咕:切,我都猜到了你还躲啥,明明喜欢还不承认,到时候被别人抢走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行,我帮你。”孟鹤堂笑过之后果断答应。“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孟哥!”尚九熙激动的就差抱住孟鹤堂再狠狠地亲一口了。 “不过咱得去找老师要班费,颜料什么的可不便宜。”孟鹤堂提醒到。“是是是,咱们是赶紧得去,走走走,你陪我。”尚九熙的反应让孟鹤堂哭笑不得,好像自己会跑了似的。 尚九熙这边跑的急,和刚从办公室出来的何九华撞个满怀,头都没来得及抬起来就就立马撒开怀抱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何九华本是想骂一顿顺便看看那个不长眼的,没成想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语气马上转变“哟,是你啊,这么着急干什么去啊?”“啊?”尚九熙有些诧异的抬头,他认识自己? 何九华看出了他的疑问“哦,发书的时候咱们见过,这么快就忘了?”“啊,是你啊学长。哦,我去找老师要班费,准备下星期的板报了。”尚九熙恍然大悟,马上解释道。“哦,行,那你快去吧,马上上课了。” “好的,学长再见。”尚九熙说完转头拉起孟鹤堂的手“快走快走,来不及了。”孟鹤堂没说话,由着他去了。 站在何九华身后的周九良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很好,这小子我记住了。顺便扭头给了何九华一记眼刀。何九华被他弄的一头雾水,自己啥时候又得罪他了? 没一会儿,孟鹤堂尚九熙就从办公室出来,尚九熙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嘿嘿,孟哥,没想到老师这么大方啊,直接给了咱3\/2的钱啊。”“啧啧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孟鹤堂嫌弃的戳了戳尚九熙的脑袋。 “孟哥,咱活动时间就动手行不?”尚九熙拍掉还在戳他的手,出声问道。孟鹤堂翻了个白眼儿“你咋不直接下节课就画啊,东西准备好了?底稿打好了?人都找好了?啥也没有你画个傻贝儿贝儿。” 尚九熙被他这一顿劈头盖脸的问题砸的一愣一愣的,“孟哥,你啥时候变得话这么多了?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去你的,赶紧回。”孟鹤堂踹了他一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诶诶?孟鹤堂!你丫的又踹我!”尚九熙快步两下跳起来搂住孟鹤堂的脖子,两人一路打回教室才消停。 底稿不难,人也好找,但是孟鹤堂不放心,索性谢绝了大家的好意,自己负责上色。嗯,虽然这是第一次。 星期五下午早放学,但尚九熙和孟鹤堂并没有走,两人决定今天就全部完成。 孟鹤堂正仔细的画着,“哟,可以啊孟哥,之前干过?”尚九熙把最后一点儿画完,扭头看了看孟鹤堂上色的情况。“没有,第一次。”孟鹤堂没有看他,手里的动作也没停。 “嚯喔,不错啊,那我下次还找你啊。”尚九熙走过来搭着孟鹤堂的肩膀,挑了挑眉。“随你,手撒开!”孟鹤堂吼道。 尚九熙灿灿的放下手,打算去买瓶水,走到门口却看到周了九良和何九华,疑惑的问“学长?你们怎么在这儿,等谁啊?”“害,这不是听说你们还没有回家在这里画板报嘛,我们就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何九华脸不红心不跳的撒着慌。 “哦,没什么,这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而且也快要完成了。”尚九熙挠了挠头,有些害羞。何九华看着这样的尚九熙,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内心的小人儿早就激动的快要撞死了。 第252章 工程 “诶,你这是干嘛去,我陪你去啊。”何九华立马转移话题,“九良你先进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哈。”何九华一边推着尚九熙向外走一边扭头大声和周九良说。 “诶诶?”尚九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走了,心里还想着孟鹤堂一个人怎么办?内个学长看起来好凶,他会不会欺负孟哥啊? 何九华看见尚九熙皱着眉头,以为他不舒服,低头关心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尚九熙这才回过神来“啊啊?哦,没事。” 尚九熙呆愣的样子让何九华更加喜欢,便和他说:“对了,以后不要学长学长的叫,怪生分的,我叫何九华,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尚九熙。”尚九熙乖巧的回答。“尚九熙……好名字,那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说完一把搂过尚九熙的肩膀,把人带到怀里。尚九熙一下红了耳朵,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却被搂的更紧了。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索性也就放弃了,反正他对这个怀抱也不反感。 何九华见他不动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嘴角。开玩笑,好不容易能抱一下媳妇儿怎么可能让人挣脱开呢。 在教室里的周九良比较尴尬,他轻手轻脚的进来,顺带着把门关上,然后走过去站到孟鹤堂身后看着他,孟鹤堂似乎专注于上色并没有意识到身后还有人在。 其实孟鹤堂不是没有听到刚刚尚九熙和何九华的对话,也不是不知道周九良的靠近,只是有些不知所措,索性就装作不知道继续画。 周九良干咳了两声,孟鹤堂闻声扭头,看了看他问道“学长,有什么事吗?” 这么一问倒是让周九良更尴尬了。他该怎么说?自己因为想你所以没有拒绝何九华的想法跟他一起来?还是说是好奇你们班画的是什么所以想来看看? 孟鹤堂看着周九良一会儿抓耳挠腮,一会儿低头沉思,不由得好奇,走到周九良身边拍了拍他“学长?你有什么事吗?”周九良明显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头顶的钢丝球都能看出来颤了两下。 “啊?啊!啊啊?我去,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孟鹤堂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哈。您是那天领书时的学长吧?你好,我叫孟鹤堂。”说完就伸出了手。周九良愣了一下,随后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握住“你好你好,我叫周九良。” 孟鹤堂没想到周九良这么激动,虽然面上没什么变化,可是手上的力气不小,握着的手传来丝丝疼痛感,但他并没有放开,反而握的更紧。 孟鹤堂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冷“学长请你放开,你弄疼我了。”周九良才反应过来,立刻放开了手,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没成想孟鹤堂并不领情,甩了甩手,语气依旧冰冷“没关系,只是希望学长以后注意些,省的大家都不好看。”周九良窘迫的摸了摸鼻子,毕竟确实是自己的过错嘛。 大脑飞速运转,随即转移话题“诶,你画完了吗,需要我帮忙吗?”“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学长若是没事就回吧。”孟鹤堂拿起画笔,转身冷淡的回答。 这下周九良有些恼火了,他在这所学校这么长时间还没有人这么不给自己面子的。正准备上去与孟鹤堂说道说道,教室门就被推开了。 “我们回来啦!看,还给你们带了。”何九华的声音立刻在教室里响起来,尚九熙跟在身后一起回来。孟鹤堂没说话,走到尚九熙旁边接过他手里的大白兔奶糖,面无表情的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然后转身继续画。 “哟,你俩这是咋了?一个个跟别人欠了你们八百万似的。”何九华递过去一根雪糕,悄咪咪的趴在他耳边说。 “我们走吧。”周九良皱着眉,说完就拉着何九华往出走。“诶诶?你干嘛?”何九华有些懵,随即反应过来,扭头挥着手和尚九熙说“内个谁,尚九熙,我下次找你哈。哎哎,你等等,我零食没拿!”何九华还没听到尚九熙的回答就被拽了出去。 “行了行了,已经出来了,撒开我。”何九华出来后马上挣脱,不解的问“干啥呀这么大火气?怎么着,你家小孩儿欺负你了?不应该呀,放眼整个学校谁敢欺负你啊?你俩不会打架了吧?……”何九华问着问着就自己思考去了,一副柯南似的在哪儿一顿瞎分析。 “放你娘的屁,什么叫我家小孩儿,告诉你啊,再说我喜欢他老子特么是孙子。”周九良说着就朝何九华的后脑勺招呼。“嘿嘿,别这样,就算不说爷爷也是爱你的。”何九华揉了揉头,没皮没脸的回答完就赶紧跑。 “何九华!老子特么操你奶奶个孙子!” 周九良今天着实气的不轻。 尚九熙走到孟鹤堂身边,看着他又拿起一块儿糖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咬着,吞了吞口水,问道“孟哥,内个学长对你干啥了这么生气?” 孟鹤堂爱吃大白兔奶糖这是他最近才发现的,他还在好奇为什么之前不见他吃,结果他说他怕大家和他抢,就忍着。但是最近忍不住了,就偷偷的吃,生怕别人看见。 虽然还是被发现了,但是大家看着他那一副谁抢就咬死谁的架势也就是逗逗他。他那护食的样子像极了兔子发现别人在拔他家胡萝卜后奶凶奶凶的瞪着内个小偷,准备随时上去拍死他。大家也就是乐一乐,不敢多逗,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嘛。 结果就是尚九熙每次出去买东西都要让他捎带的买些,次数多了也就不用说了,自己自觉的就给带回来了。 孟鹤堂嚼着糖不说话,给了尚九熙一个自己悟的眼神。尚九熙一挑眉,算了,你不说那就不问了,自顾自的吃着刚买回来的零食。 “尚九熙!干嘛呢!还不赶快过来帮忙!这么大块儿板儿等我画完就啥时候啦!”孟鹤堂没有回头,却大声的吼叫着尚九熙。“来了来了,怎么跟喊魂儿的似的。”尚九熙无奈的回答,吃完最后一口雪糕,过去拿起桌上画笔然后走到孟鹤堂身边看着他。 “这不是怕您老人家耳朵不好听不见嘛。”孟鹤堂勾完边儿,扭头挑眉看着他,表情不似刚刚的冷漠,带了几分笑意。 “去你的吧,赶紧画,我还着急回家呢。”尚九熙也是笑着推了孟鹤堂一把,二人推打了一会儿便继续画了,毕竟现在这玩意儿才是重点。 星期一交作品的时候孟鹤堂刚好发烧就没有去学校,头昏脑胀的却还想着板报怎么样了。第二天来了首先拉着尚九熙问“怎么样怎么样,咱们班第几啊?”尚九熙摇了摇头“不知道,那些人来了看了一圈儿就走了,什么也没说。不过以咱俩的本事还能差?”说完轻轻的锤了他一下。 孟鹤堂想了想:也是哈,干嘛看不起自己?一边想还一边点头。 又说了会儿就上课了,班主任进来拍了拍手,“大家安静,在上课前呢我来通知一件事儿,还有两个星期就是秋运会了,我把项目表放在体委那里,大家下课后踊跃报名,奖品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重在参与,当然,能拿奖是最好的。好了,闲话不多说,大家打开书第…………” 一下课朱云峰那里就围满了人,吵吵嚷嚷的想报什么的都有。 第253章 洋葱 孟鹤堂不想去凑热闹,正准备回家的时候被朱云峰叫住“孟儿,你不报吗?这里的名额还有好多的。” 孟鹤堂摇了摇头“不了,我体力不太好,就不给咱们班拉分了。”朱云峰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我去问问别人吧。”孟鹤堂点了点头便出了教室。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得上。 过了几天,刚下课朱云峰就鬼哭狼嚎的来找孟鹤堂: “孟儿啊!我求求你了,你就报几个吧!咱们班属实凑不齐了呀!能上的都满啦,实在是没人啦!啊啊啊!!”说完还象征性的嚎几嗓子。 孟鹤堂无奈的扶额,问“说吧,还有那些?” 听到这儿,朱云峰立刻收住,马上把表放到孟鹤堂面前,两眼放光的给他讲“喏,就是100米、跳远、还有4x100接力赛,以及这个跳大绳。孟儿,考虑考虑?” 孟鹤堂看着表皱了皱眉,倒是不少啊。朱云峰怕他不答应,赶紧保证“第几不重要,倒一也可以,就是凑个数,这些团体赛实在是没人了。” 孟鹤堂抬眼看了看他,挣扎了几下还是点了点头。 朱云峰见他答应了。立马乐呵呵的抱住他“哈哈哈哈哈哈哈,谢谢孟儿!哈哈哈哈哈哈。” “行了,撒开我。”孟鹤堂无奈的笑了笑。 “诶好,我先去交表了哈,怕你反悔,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体委疯了。 孟鹤堂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的想法不住的往出冒,怎么总感觉自己上了贼船了呢? 运动会如期而至,校长以及领导在开场前讲了一堆官话,下面的同学听的昏昏欲睡,可是上面的人好像没看到一样讲的那叫一个热(唾)情(沫)洋(横)溢(飞),估计再讲下去就不用比了,直接回家睡吧。 孟鹤堂也不例外,靠在前面尚九熙的背上打着盹儿,班主任看到后直接向他后脑勺招呼。冷不丁的被拍醒的孟鹤堂还有些懵,愣愣的看着。 班主任有些气结,压低了声音说“干什么呢?!不知道给校长面子啊!一会儿让他看到了是你不活了还是我不活了?!” 孟鹤堂朝着老师吐了吐舌头,笑了笑便干咳几声,正了正面色,假装自己在认真听。 也许是说累了,领导终于停了下来,开始进入正题“下面我宣布,2019年xx学院秋季运动会,现在开始!” “好!!!————” 同学们一阵欢呼,随后秩序井然的回到自己班级的地方。 “孟哥,你上午有比赛吗?”尚九熙一边走一边问。孟鹤堂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下午。” “那好,那你给我加油吧,我男子400米,你来终点接我啊。”尚九熙听到这话后有些期待的问。 孟鹤堂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尚九熙笑了笑,随后搂着他的肩膀坐到自己旁边。 周九良和孟鹤堂的班级好巧不巧的是隔壁。周九良看到尚九熙搂着孟鹤堂,但是孟鹤堂并没有挣扎开,反而随他去了,就从鼻腔里发自内心的冷哼一声:老子他妈当初怎么看上他的? 何九华过来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放宽心,那是我媳妇儿,不会和你抢的。” 周九良却一把拍开他的手,瞪着他说“管我什么事儿?他可爱喜欢谁喜欢谁去。”说完就自顾自的坐下了。 何九华却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么执拗呢?明明喜欢干嘛不承认呢?口是心非不难受吗? 何九华说的不错,看到周九良口是心非的样子确实难受,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神却一直瞟孟鹤堂那里,不知道的以为是偷窥狂呢。 孟鹤堂这边趁着老师不注意偷偷塞了颗大白兔奶糖,然后若无其事的抬头装做认真看比赛的样子。 旁边尚九熙看不下去了,拍了拍孟鹤堂,然后捂着自己的脸,说“孟哥,你的糖都从腮帮子上漏出来了,是个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啊。你赶紧低头,吃完再起来。” 孟鹤堂嘿嘿一笑,乖乖的低头猛嚼。大概不到一分钟,孟鹤堂重新抬起头,尚九熙正好扭过来,一下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吓了一跳,“我靠!你直接咽下去的吧?!” 孟鹤堂冲着他挑了挑眉,笑道:“你猜。” 尚九熙笑着推了孟鹤堂一把“去你的吧。行了,快到我了,我先过去了,好好看比赛,一会儿去终点接我。” 孟鹤堂笑着点点头“去吧,忘不了。” 当然,这些画面某个钢丝球儿看的清清楚楚。 孟鹤堂看着尚九熙马上要开始了,就来到终点,意外看到了何九华,心生好奇,过去问“学长?你怎么在这里?这儿是大一组呀。” 何九华却反问道“那你来干什么?”孟鹤堂有些莫名其妙“我来接尚九熙啊。”“哦,我也是。” “哦……嗯???”孟鹤堂反应过来,惊讶的看着他,“你也是?那我来干什么?” 何九华淡淡的说“你回去吧,我来就好。” 孟鹤堂立刻摇头“不要,九熙让我来接他的。”随后他立刻察觉出了一丝丝不对劲,眯了眯眼,警惕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何九华完败,低头无奈的说“真是败给你了。我想追他,这次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是吗?” “不是吗?” “真的?” “像假的吗?” “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 “…………” 何九华快疯了,内心疯狂os:(周九良你赶紧过来收了他吧!!!太能问了!!!熙熙已经开始跑了,他再问下谁去都别接啦!!!) “哦。” “哦???”何九华被遛的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同意了? “你接吧,我回去了。”孟鹤堂淡淡的回答,说完转身就走。 毕竟自己不能阻挡人家追求男友的权利吧?对不起了九熙,孟哥先行一步,看着他也不像对你不好的样子,我就先回去了哈,就让你未来男友接你吧。 这边尚九熙快到终点了却没看到孟鹤堂,心里纳了闷了,不是说好了要来接我的吗?人呢?太不够意思了吧?! 没看到孟鹤堂,倒是看到了何九华,看样子像是在朝自己招手,但又不确定,于是歪了歪头看着何九华,却没想到何九华张开双臂,还点点头。心中了然,直接冲过终点扑向那个怀抱。 嗯,是给自己的。 真的证实后心里还有些甜甜的,不过转念一想,为啥孟鹤堂没来?尚九熙疑惑的抬头看着何九华。 “哦,我让他回去的。”何九华回答道,可具体为什么让人家回去,他也没说,尚九熙也没问。 何九华说归说,但是手还是搂着他的腰,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哦。”说实话,尚九熙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好了,现在比完了该回去了。”何九华说完就搂着他往回走。 这么一带尚九熙才发现他搂着自己的腰,脸蹭的一下就红了,别扭的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了,就红着脸说“内个……学长,你……你放开……放开我……”说完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哦?为什么?”何九华笑了一声,手反而搂的更紧了,差点儿把人再次带到怀里。 尚九熙这下脸更红了,赶紧出声阻止“学长你别这样,放……放开,这里好多人的。” “哦~原来是嫌人多啊,那好,我们走。”说完何九华放开他的腰,拉着手就像教学楼跑。 第254章 退出 索性教学楼离的不远,教室里也没人。何九华一把推开教室门,把人拉进来再关住摁门上。门把手磕到了尚九熙的腰,疼的让人闷哼一声。 “我要是不松呢?”何九华看着他,语气里满是诱惑,却也很强势。手也不老实的搂住眼前的人,发现他被硌着了就把手放在腰和门把手之间,防止他躲自己的时候用力向后靠再给碰着。 这么一个动作是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啊。 虽然动作很温柔,但何九华的气场对于尚九熙来说是碾压性的,可毕竟是个男人,谁会希望自己被压制了呢? 尚九熙缓过那股痛感,不服气的推开他,声音也大了些,“何九华!你到底要干嘛?!”就算自己喜欢他,可他也不能这样呀,他把自己当什么了就随便调戏,有意思吗? 但何九华沉默了,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告诉尚九熙,万一他不喜欢自己,却还让他知道了自己喜欢男人,那可就彻底玩完了。 可当他看见尚九熙气呼呼的准备夺门而出时,嘴比脑子快了一步,开口道“我喜欢你!” 他一愣,尚九熙也愣住了,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也停了下一步的动作,僵硬的回过身子,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神也不断的躲闪。 随后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跑走了。看着那背影,属实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何九华舔了舔后槽牙,在教室坐了会儿,便也跟了出去。 孟鹤堂这边正着急的找尚九熙,心里一个劲儿的吐槽,答应让何九华去接怎么还接丢了?现在一个都找不到,打算回教室去找找,却看到尚九熙跌跌撞撞的跑出来,快步跑过去问: “九熙你去哪儿了,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诶?何九华呢?他没去接你?不对啊,你咋从这儿出来了?” 尚九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拽着他往回走。一路上只有孟鹤堂喋喋不休的问题,而尚九熙却反常的一句话都不说。 “到底怎么了你回答我啊!”孟鹤堂急了,一下子甩开尚九熙的手,忍不住大声问道。尚九熙怎么突然这么反常,他从来不会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也不会这样一副死不松口的样子。 孟鹤堂这一吼倒是把尚九熙吼懵了,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孟鹤堂叹了口气,双手抓着尚九熙的肩膀,声音也放轻了些:“有什么事儿和孟哥说,你这样我怎么帮你啊?嗯?说出来我陪你解决好不好?” 尚九熙看着孟鹤堂,最后还是低头小声的说“他说他喜欢我。”那声音确实小,要不是孟鹤堂挨得近还真的听不到。 “是何九华吧?”孟鹤堂用着肯定点语气问出来,尚九熙猛的抬头,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不是我去接你?”孟鹤堂笑着说,“他和我说他想追你,还说这次是个机会,我就答应他了,所以我就自己回去了。不过看你这样子,他没成功吧?” 尚九熙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说“我只是没有回答他。” “那你喜欢他吗?”孟鹤堂问。 尚九熙斟酌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喜欢你就答应他呗,他要欺负你了回来告诉我,孟哥给你收拾他。”说完还拍拍自己的胸脯。 开玩笑,当年杨九郎追到张云雷后,张云雷可没少回来告状,还不都是自己出面收拾的,那次他打过自己了? (作者:嗯,仅限于杨九郎看在张云雷的面子上不会还手而已,咱也不知道你那儿来的自信。) “孟哥,你说,他会不会只是心血来潮的玩玩儿而已?”尚九熙还是有些纠结,他不知道何九华是不是真心的,也怕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个问题你得问你自己,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怎么认为的。这样吧,现在我们先回去,这个问题咱以后再想,大不了以后我去找他谈谈,好不好?” “嗯。”尚九熙点了点头,便跟着孟鹤堂走,心里还在想何九华的话,只是当时自己太过于惊讶,没有看清楚他的表情,不然,或许可以从中看出些什么。 何九华在树后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尚九熙是背对着的所以没有看到,但孟鹤堂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何九华与孟鹤堂四目相对的时候先是一愣,然后赶紧将自己的食指放在唇上,孟鹤堂心下了然,这才问尚九熙喜不喜欢他。 当他们走后,何九华也在思考尚九熙的问题,他也在自我怀疑是不是只是玩玩儿?讲真,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九熙的感情是真是假,只恨当时自己嘴快,可也有些庆幸,不然怎么能知道九熙也喜欢自己呢? 算了,日后再说吧,有句话不是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的嘛,那等到自己理清楚之后再追熙熙吧。 思考完尽然还有些心情不错的感觉,随后便也回了自己班的位置上。 比赛进行的热火朝天,到处都是呐喊声和加油声,可这些尚九熙都和没听到似的,一个劲儿的躲在孟鹤堂身后,也不碎嘴子了。 孟鹤堂拍了拍他:“九熙,你淡定点儿,你这么反常大家可都能看出来的,到时候一个两个都来问你的话你是说还是不说?” 九熙表示委屈啊,这突然被自己喜欢的人表白谁受得住啊,还不能让人缓缓? “对了,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孟鹤堂突然反应过来,然后问道。 尚九熙的脸蹭的就红了,低着头搅着手指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 “就是咱们之前拓展的时候,我就看到他了,那时候的他站在树下,很好看。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再看我,可我每次偷偷的看他的时候,他总是眼神躲闪的避开我的目光,然后不知道去看什么地方,我当时觉得他好逗啊。” 说到这儿,尚九熙笑出了声,连带着后面的话也带着笑意: “后来啊,经常能看到他。 直到有一天的傍晚,微风正好,晚霞撒满了他的整个侧身。他刚好在笑,我刚好看到。” 尚九熙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笑意,回忆起那个惊艳了他一整个夏天的笑容。 “孟哥,你知道吗,他真的惊艳到我了。” 孟鹤堂点了点头:“是这样啊,那你为什么还在担心他?” 尚九熙又低下了头,闷声说:“可能是对他和自己的不自信吧。” 然后在他的视线里突然伸进一只手,掌心放着一颗糖,尚九熙笑了:“哟,是大白兔啊,你舍得给我吗?” 孟鹤堂干咳一声,磕巴的说:“心…心情不好,吃糖会…好一些,我身上没有其他的,只…只有这个了。” 尚九熙笑着接过,然后撕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咬了两口。嗯,确实不错,难怪孟哥喜欢吃,不过也确实太甜了些。 “嘿嘿,九良我回来了。”何九华笑呵呵的回来,一屁股坐在九良旁边,然后就搁哪儿傻乐。 九良抬了一下眼皮,说“成功了?” “没有,呵呵呵。”某人持续傻乐。 九良有点儿惊讶,然后看着何九华说:“没有你乐啥?被拒绝后刺激到脑子然后疯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打120?” 某人不高兴了,大声反驳:“去你奶奶个孙子,什么呀就打120?不过是通过这么个事儿有点儿自我怀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而已。而且我还知道了他也喜欢我,嘿嘿。” 第255章 好吧 周九良却说:“你不一直都是玩玩儿的吗?跟咱们同届的你基本都谈了个遍,自己多渣心里没点儿数啊?” “滚。”何九华锤了他一拳,“我要是真的玩玩儿的话还至于这么纠结吗?我有病啊?” “谁知道呢?”周九良挑眉。 “周九良!!!” 团子内心os:嗯,嗓门儿够高。 “请大一男子一百米到主席台集合,请大一男子一百米到主席台集合。” 下午,孟鹤堂刚坐下就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拿起的水只好放下,起身准备走到时候尚九熙拽住他说:“孟哥,我去接你?” 孟鹤堂扭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说:“不用,就一百米,一下就比完了,等我回来就好。”“哦,好。”九熙乖乖点头。 做好准备,孟鹤堂来到跑道上,听到了尚九熙的声音:“孟哥加油!”他抬头看着他,笑着点头。 “预备,砰——!” 枪声响起,孟鹤堂立刻向前冲,刚跑就感觉到旁边的人向后拽了他一把,他本能的扭头看他,步伐也因这一拽而差点儿摔倒。等到孟鹤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跑完了,他最后一名。 孟鹤堂沮丧的回来,朱云峰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没关系,名次不重要,重在参与。” 孟鹤堂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尚九熙马上坐过来,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其实我看到他拽你了,在我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 没有想象中孟鹤堂激动的抓着自己吐槽,相反,孟鹤堂只是摇了摇头,淡淡的说:“没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往外说。” “为什么呀?明明是他的不对为什么要让你承担这个不属于你的结果?”尚九熙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只要自己去找老师就可能把名次要回来,可他为什么拒绝呢? “九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饼哥说了,不重要,你要是去说又是一堆麻烦事儿,而且他面子上也挂不住,就算了吧。”孟鹤堂的语气依旧平淡。 “你……”尚九熙烦躁的抓了吧头发,看着孟鹤堂面无表情的低着头,最终叹了口气:“唉,你这么随遇而安,迟早会害了你的。” 孟鹤堂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九华,你看到了吗?”“嗯。”“有时间去找几个人好好收拾一顿内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他知道不是什么人他都能动。”“好。” 比赛仍在继续,转眼间就到了最后一天。孟鹤堂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突然被刘筱亭喊回神来:“孟哥,一会儿我有一个400米决赛,但是中午被宿管罚了100个蹲起,现在腿软的不行,你替我吧,行不?” 说完刘筱亭还委屈的吧咂吧咂眼睛,并且揉了揉自己的腿。 孟鹤堂看着他,想了想,反正就400米,也不多,替就替了吧,随后点了点头,说:“好,那把你的号码布给我吧。” “诶好。”刘筱亭笑嘻嘻的把号码布递过去,然后一瘸一瘸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快到比赛的时候了,孟鹤堂将号码布换下来。去主席台的时候却觉得浑身发冷,他搓了搓胳膊,抬头看了看天气,心里有些纳闷儿:明明是大晴天啊,为什么我这么冷? 而后他也没当回事儿,还是去准备了。 何九华原本是想找找尚九熙在哪里,却意外看见孟鹤堂在准备比赛,他便戳了戳周九良,说: “诶?我记得他下午没有比赛啊,他怎么在那儿?” 周九良的重点不在这儿,他冷冷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下午没比赛的?” 何九华的表情顿了一下,打着哈哈说道:“之前想知道熙熙的情况,就问老师要了大一的比赛名单,看到他后偶然间想起来他今天下午没比赛的。呵呵呵,哥你别生气,真的是偶然。” 何九华一边安抚周九良,一边再想怎么转移话题。 电光火石间,何九华瞥到了孟鹤堂在互搓双手,像是很冷的样子。他就赶紧将话题说过去:“诶你看,他是不是冷啊,可这大下午热乎乎的为啥会冷呢?。” 周九良果然被引了过去,他眯了眯眼,后来跟内心的小人打了一架后憋出一句话:“关我什么事。” 何九华看不下去了,坐在周九良旁边说:“你要是真喜欢你就去追啊,不好意思去的话你就先坐着,反正咱们班离终点也很近,你也能看到。” 周九良被戳破了心思有点儿尴尬,但还是咳嗽一声掩饰,然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边孟鹤堂已经要上场了,他站在跑道上还在搓手,心里想:可能是我太紧张的缘故吧,嗯,就是这样。 老师那里调好了枪,吹了一下哨子,然后把枪举起来说:“同学们准备好了啊,各就位,预备——砰——!” 虽然听过几次枪声了,但听到后还是会在心里颤一下。孟鹤堂一下子冲出去,一开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跑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头昏眼花的,体力明显跟不上了。 他甩了甩脑袋,经过自己班前听到了同学们的加油声,他咬了咬牙,快到终点的时候已经模糊到看不清跑道了。 终于,到终点了。孟鹤堂一下子跪在了那里,两只手撑着跑道,急促的呼吸,眼泪丝毫不受控制的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不知道是身体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再一次输了比赛而掉眼泪,或许都有。 他感觉浑身都是酸软酸软的,腿没有一丝力气,根本不允许他站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除了知道自己输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呼吸进去的空气像刀子似的狠狠的刮着肺,让他不想呼吸可又不能不呼吸。 周九良在他快到终点的时候就站起来了,表情凝重的看着孟鹤堂。当看到他跪在终点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过去。 周九良和尚九熙一起过去的,他们一人一边扶起地上的孟鹤堂,还没走几步就又腿软的跌坐下来,孟鹤堂有气无力的说:“不行了,真的走不动。” 周九良皱着眉头,二话没说抱起孟鹤堂就回到他们班里。孟鹤堂坐下后发现喘不上气,就坐到了地下大口呼吸了几下。班主任过来看了看说:“他可能是中暑了,你们扶他到阴凉的地方吧。” 周九良对着班主任点了点头,然后又一把抱起,走到离班级有些远的树荫下,将他放下后就去找校医了。孟鹤堂坐到地上后就直接躺下了,尚九熙想扶他起来,孟鹤堂摆了摆手,声音很轻的说:“别,这样躺着能缓过来些。” 尚九熙将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没说话,只是坐到了他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周九良领着校医回来了。校医检查过后对周九良说: “他有些贫血,再加上今天天气热,还中暑了,你跟我回去拿些药,吃了会好一些。” 周九良点了点头,跟着校医走了。 尚九熙坐过去,将孟鹤堂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刚刚校医的话他也听到了,就对着孟鹤堂轻声的吼,语气里都是责备和心疼: “你贫血怎么不和我说呀,也可以让张九泰代替二哥去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危险的?!” 孟鹤堂将手背放在自己的额头上,他现在已经缓过来了不少,笑着说: “我也不知道我贫血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我有贫血。再说了,长这么大我都没有中暑过,我怎么知道会是什么感觉,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俩会撞到一起啊。” 第256章 好惨 尚九熙无奈的反驳:“得得得,说不过你,生病了反而话更多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孟鹤堂笑了笑,没说话,继续闭目休息了。 正当孟鹤堂快睡着的时候周九良回来了,手里拿着药和水。尚九熙将孟鹤堂扶起半个身子,周九良蹲下帮衬着把药喝完。 喝完药后,孟鹤堂对着周九良说了句:“谢谢。” 周九良有点儿害羞,咳嗽一声缓解了尴尬之后问他,虽然语气依旧平淡,但眼神里却满是担忧:“怎么样?还难受吗?需要我抱你回去吗?” 孟鹤堂摇了摇头,说:“已经好多了,就是还是有些头疼和身子软,不过我和九熙在这里就好,要是没什么事您就回去吧,不用麻烦的。 对了,麻烦帮我告知一下班主任好吗?就说我没事,在这里休息一下,不用担心我。” 周九良点了点头,便起身回去了。 周九良走后尚九熙一脸戏谑的说:“人家对你可不错啊,哪儿有人会直接把别人公主抱抱回去再抱到这里来的?还要替你去找校医,帮你去拿药?”说完还对孟鹤堂挑了挑眉 孟鹤堂轻轻的打了他一下,笑着说:“废话少说,我躺你腿上睡一会儿,你自己玩儿一会儿手机,运动会结束了叫我,咱就可以回家了。” 尚九熙正了正面色,点点头,说:“嗯,你睡吧,到点叫你。” 孟鹤堂道了声谢,就躺了下去,用小手臂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在尚九熙看不到的地方,大手臂下藏着的耳朵,悄悄的红了。 周九良去孟鹤堂班里和他们班主任打过招呼后就回了自己班。 何九华跑过来,焦急的问:“怎么样?没事吧?” 周九良摇了摇头,说:“没事了,尚九熙在陪着他。” 何九华点点头:“嗯,那就好。” 随后周九良开口问道:“放学后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他们?” 何九华疑惑的问:“啊?为什么?” 周九良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他妈的给你找媳妇儿!” 何九华立刻两眼放光,激动的抓住周九良的手,连话都高了三个度:“去去去去!!!一定去!肯定去!必须去!” 周九良一把甩开他,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扭头边走边说:“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何九华在他身后悄无声息但动作极大的把手由上至下的握拳比耶,脸上的笑容根本掩盖不了。一个激动就上去一把抱住周九良。 “何九华!你他妈给老子下来!” 嗯,何九华挂在了周九良身上。 “我不,我太爱你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九良没办法,人也扒拉不下来,只能这样一步一步的挪回去了。 尚九熙见时间差不多了,打算把孟鹤堂叫醒,但他好像低估了他。 孟鹤堂一生病就爱撒娇,尤其是还没睡醒的时候。孟鹤堂抬手随便扒拉几下,眼睛都还没睁开,软糯糯的说:“我在睡会儿~” 本人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惊讶到了尚九熙,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孟鹤堂发出这种声音,立刻激发了他内心的“母性光辉”,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那就再让他睡会儿吧。 尚九熙还沉浸在那软乎乎的声音里,连周九良和何九华什么时候走过来都不知道。 周九良走上前拍了拍尚九熙的肩膀,被打断了幻想的九熙吓了一跳。周九良没有管他,而是招了招手示意他起来。 尚九熙看了看腿上的孟鹤堂,点了点头。周九良小心翼翼的托着孟鹤堂的头,而尚九熙则慢慢的起身。而后两人换了一下手,周九良再慢慢的坐下,尚九熙才缓缓放下孟鹤堂。 说实话,孟鹤堂睡的也是够死的,这种大幅度的动作都还没有醒过来。 尚九熙完全起身后发现了何九华,先是一愣,随后也明白了。二人对视一眼,何九华走过去在尚九熙的耳边悄声说道: “跟我来。” 尚九熙本不想去,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何九华拉着手拽走了。 看着差不多走远了,何九华停了下来,手没有放开,身子也没有转过来。尚九熙也不着急,静静的让他握着,也在等他开口。 二人一前一后的站着,何九华还在挣扎,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好怂,连面对喜欢的人都不敢表白。 “我也喜欢你。” 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倒是让何九华整个人嗡了一下,他不是不知道九熙 喜欢他,可当他亲自听到还是很震惊。 他们都明白,这是上一次问题的答案。 何九华慢慢的转过身,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能看到九熙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爱意。太阳的余晖洒在九熙的背上。 他,也惊艳到了他。 这样的九熙,让何九华不自觉的握紧了他的手。 尚九熙同样也在看着他。孟哥说的对,喜欢就去表白,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要么被拒绝,要么在一起,起码自己勇敢过一次,就值了。 “好。” 二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拉起另一只手。 当初,他惊艳了他,现在,他也惊艳了他。 他们手拉手漫步在校园里,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走着,其他人投来惊讶的目光,他们也不去理会,只是感觉这样很好,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再一次回到他们相遇的地方。 何九华忍不住还是开了口:“九熙,你……是怎么喜欢上我的?”何九华小心翼翼的,他在害怕。 尚九熙笑了笑,他知道他一定会问的: “当初拓展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后来在一天下午,也是和今天一样,太阳的余晖洒在你的侧身,你刚好在笑,我刚好看到。 你知道吗,你惊艳了我的整个夏天。” 说完,他低头笑了。 何九华听的一征一征的,他侧着头看着他,也笑了。原来他们这么巧,他也在刚刚惊艳到了自己,就觉得,他真好。 何九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他。 尚九熙低着头,眼神在躲闪,不敢看他,也不敢问他,怕他是在敷衍自己,也怕他只是和自己玩玩儿而已。 其实,这样不戳破的样子,也挺好的,自己也还可以自欺欺人一些,到时候分开的话,还可以给自己一个谎言,也给自己一个尊严。 孟鹤堂睡的属实有点儿沉,周九良看着孟鹤堂的睡颜发愁:这孩子怎么这么能睡啊?难道是吃了药的缘故? 周九良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不行,不能再睡了,必须要叫起来了,不然就真的回不去了。 周九良虽是这样想,但叫醒人的动作可谓是要多轻有多轻。 他轻轻的摇了摇孟鹤堂,一边摇一边叫,直到把人叫醒了。 孟鹤堂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带着点埋怨的口吻说:“九熙你干嘛,让我在睡会儿,困。” 周九良干咳一声,淡淡的说:“不早了,再睡校门该关了。” 孟鹤堂的手一下顿住,眼睛瞬间睁开,他慌了:等等,这不是九熙的声音,九熙去哪儿了?我现在躺在谁的腿上啊?不过这声音挺熟悉的,到底是谁啊? 这么一下让孟鹤堂整个人清醒了不少,缓缓的将手放下,一块儿进入眼帘的,除了天空的暖橘色,还有周九良。 看到是周九良后反而放松了下来,定了定神,他有些好奇是怎么从尚九熙变成周九良的,事实上他也问了。 九良淡淡的回答: “九华想追九熙。” 而我,想追你。 第257章 预计 后半句,他当然没有说出来。 “哦,也对。”孟鹤堂点了点头,这是事实嘛,毕竟自己也曾帮过他们。 随后又仰起头问:“那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这样的孟鹤堂还是带着些许的困意,呆萌呆萌的样子让周九良微微愣神,不过也就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后回答: “不知道,大概是在学校的哪个角落吧,不过我估计啊,这次他俩能成。” “安?为什么?”孟鹤堂持续迷惑。 周九良笑了笑:“没什么,猜的。” “哦,好吧。” 孟鹤堂收回头,左右晃荡着脑袋思考着问题,随后他突然就顿住不动了,心里想: 我好像是躺在他腿上的吧?我要不要起来啊?起来会不会太尴尬啊?不起好像更尴尬的吧?我该怎么办…… 周九良适时的出声:“要是不困了就起来吧。” “哦好。”孟鹤堂还是乖乖的起来了。 二人谁也不说话,气氛逐渐开始尴尬。 正当二人不知所措的时候,九华和九熙就手牵手的回来了。 孟鹤堂看到后马上站起来,看着他俩握着的手惊讶的问:“嚯,你俩这是神速啊,这么快就搞定了?” 尚九熙害羞的低了头,还没等他开口就冷不丁的被抡了后脑勺,他一脸懵的抬头看着孟鹤堂。 孟鹤堂也不客气,抡完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调侃的骂道: “好啊你,长本事了,为了男友居然扔下我偷悄悄的跑了,你知道我醒了看到不是你我有多尴尬吗?一开始没看到人我还以为我被别人绑架了。” 话里明显能听到孟鹤堂在咬牙切齿。 尚九熙赶紧赔笑的说:“内啥,嘿嘿嘿,孟哥,对不起嘛,不会再有下次了,别生气了。” 孟鹤堂不以为然:“说吧,怎么补偿我?” “两包大白兔奶糖!” “我要大包的!” “没问题!” “成交!” 说完二人还笑嘻嘻的击了个掌。 尚九熙这边还没笑完就被何九华一把拽了回来,不解的问:“大白兔奶糖?” 尚九熙点了点头:“是啊,孟哥最爱吃大白兔了,一天都离不了。 他呀最好哄了,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包大白兔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包。估计有人拿几包大白兔啊,就能把他给拐卖了。” 九熙知道周九良在追孟鹤堂,也知道何九华是在帮周九良打探消息的,所以他才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何九华。 尚九熙说完,何九华就冲周九良挑了挑眉,意思再说:听到没?你家小孩儿用大白兔奶糖就能收买,抓紧啊。 周九良将头瞥过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何九华有点儿气结,都这时候了还傲娇什么呀? 要不是九熙在场,他早就上去和周九良理论了。 尚九熙的话孟鹤堂也不是没有听到,走过来压住他的肩膀说: “诶,这叫什么话?什么叫被拐卖了?你孟哥我还是很矜持的好不好?随随便便几包大白兔就能拐卖的话,那我也太不值钱了吧?” 尚九熙听到后噗嗤一下就乐了,他家孟哥也太可爱了,实在没忍住啊。 何九华则是哈哈大笑,趴在尚九熙的肩膀上咯儿咯儿直乐。 在周九良背过去的脸上,露出了隐藏不住的笑意。 时间飞逝,日子在平平淡淡又热闹快乐中度过。这天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在孟鹤堂半睡半醒间老师发话了: “现在已经12月了,还有一个月就是元旦了,咱们部门要大一大二和出几个节目,到时候大二会有人来咱们班挑人,大家积极配合。好了,下课。” 说完老师出了教室,班里一下炸开了锅。孟鹤堂继续趴下睡觉。 过了一会儿,尚九熙过来推醒了他,还边推边说: “孟哥,你要和我一起参加节目吗?我听我哥说他们班要跳‘爱的华尔兹’,一起吗?” 尚九熙的两眼都在放光,激动的没注意手劲儿,一下子把孟鹤堂拽起来了。 孟鹤堂很不爽的抬起头,绷着脸看着尚九熙,满脸写着“你吵到我了”,也没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他现在只想把尚九熙扔出去。 尚九熙被看的一下就怂了,挠着头灿灿的说:“内个……孟哥……消消气消消气,我不是故意的,给你买大白兔,别生气了。” 孟鹤堂一听有大白兔,在心里早就抱着尚九熙猛亲一口了,看面子上挂不住,还是绷着脸问:“你刚刚说什么?” 尚九熙见他终于回归正题了,赶紧说道:“就是听我哥说他们班要跳‘爱的华尔兹’,一起吗?” 孟鹤堂刚睡醒,脑子都还没转过弯儿来,懵懵的问:“他们班跳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啧,你没有听到刚刚老师说大一大二要一起来的吗?他们班会下来挑人的。”尚九熙默默的翻着白眼,感情人家压根儿啥也没听啊,脑子都睡糊涂了吧。 “哦,我无所谓,他要选我就去,不选我就不凑热闹了。” 说完就又趴下了,将头埋在臂弯里闷声说:“你找你哥去,别在这里嚯嚯我。” “我……” 尚九熙一时无语,随即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还是去找何九华了。 “怎么样?他同意了吗?”何九华见尚九熙进来,连忙起身走过去问。他身后的周九良虽然坐着,但眼神却也是期待的看着尚九熙。 尚九熙看了看何九华,又看了看周九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回答:“他没同意,好像,也没拒绝。” “那他说什么了?”周九良脱口而出的问了一句,明显的嘴比脑子快,说完才后悔,尴尬的看了一眼尚九熙后就转过身子去。 人确实是转过去了,耳朵估计都竖的和天线一样长了,仔细的听着尚九熙的话。 好吧,还是没忍住转回来了。 何九华对着尚九熙耸了耸肩,并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尚九熙也如实回答“他说,如果选他的话他就去,不选就不来凑热闹了。” 何九华思考了一下,而后点点头,说“那就是说还有希望的。没问题,到时候肯定会选他,他跑不了的。”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周九良,不出意外的得到了周九良的白眼。何九华也习惯了,懒的和他计较。反正是在帮他具体能不能成还是得看人家的意思了,咱也不能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思考完的何九华内心一怔:诶?我是不是吃亏了? 第二天下午,孟鹤堂依然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半夜干什么去了,每天都是困的要死。 这时,周九良和何九华进来了,环视一周,讲台上和讲台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讲台下的在好奇他们是谁,讲台上的好奇他们在看什么。就这样持续互看了十几秒,还是周九良干咳一声后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随后周九良开口道:“我们是大二的,现在来你们班挑人,大家都起立,我们先看看人。” 大家这才明白,三三两两的站了起来,尚九熙看到孟鹤堂还在睡,便一把推醒。 孟鹤堂懵懵的抬头,看到大家都站起来了,又看了看讲台,看到周九良和何九华后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才悻悻然的站起来。 周九良的眼神从进来就没有离开过孟鹤堂,还是何九华在旁边推了一把才回过神来,干咳一声后将眼神收回来,平淡的说: “大家也知道我们是来干什么的,这次是因为元旦晚会,而我们班人手不够,所以和老师申请了来大一挑人。也希望大家积极配合,谢谢。” 说完,班里响起了阵阵掌声。 第258章 浴巾 随后,周九良点点头表示可以了,大家便陆陆续续的停下来。周九良挨个儿看了看,最终挑走了8个人。当然,这里面一定包括孟鹤堂和尚九熙。 周九良与何九华使了个眼色,互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何九华就走到尚九熙身边,将其他人的名字一一记下来。 完事后就又回到周九良的身后。 周九良拿过何九华手里的名单,看了看后将本子合上,还给何九华,然后对着这些人说:“感谢大家的配合,明天的这个时间请准时到我们班,如果迟到了以后就都不用来了。” 周九良看着他们一个个像小鸡啄米似的胡乱点头,最后说:“好了,不占用大家的晚餐时间,我们明天见。” 最后五个字,周九良是看着孟鹤堂说的。 说完他们便出去了,孟鹤堂还在站着,整个人还是愣愣的,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的那个早就消失的背影,迷迷糊糊的想: 他刚刚,是对我说的吗…… “孟哥,孟哥?” 尚九熙一边叫一边推孟鹤堂。 “啊,啊?怎么了?” 孟鹤堂回过神来,依然很懵的看着尚九熙。 尚九熙叹气一声,摇了摇头将手搭在孟鹤堂的肩膀上,无奈的回答:“人都走远了还看呢?你已经盯着门口盯了3分钟啦。” 孟鹤堂听到后耳朵唰一下就红了,眼神躲避着,手慌乱的拍开尚九熙的手,连说话都因为紧张而提高了几个度: “哪有?!谁看他了!你别瞎说!” 尚九熙点点头:“是是是,我瞎说,也不知道是谁都快要把门口盯出一个洞了。” “尚九熙!!!” 孟鹤堂大吼一声,脸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因为害羞才红的。 尚九熙见情况逐渐不对,赶紧跑过去安抚孟鹤堂,并且还在一个劲儿的道歉:“好了好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的错我的错,我道歉我检讨我该死,别生气了,我真的不说了,给你买大白兔!” 孟鹤堂一听,看了尚九熙一眼就扭过身不看他。 尚九熙知道快成了,嘴角一笑,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孟鹤堂的后背说:“3包。” 那后背一下子就挺直了,耳朵也竖了起来,但就是倔强的不肯转过身来。 尚九熙看着这可爱的一幕,极力忍住笑意,轻轻喘口气便又说:“3大包。” 别说,还真好使,孟鹤堂一下子就转回来。面色依然冷淡,但眼神里的激动告诉尚九熙,他已经原谅他了。 孟鹤堂绕过尚九熙走了,还边走边说:“下不为例。” 尚九熙无奈的低头笑了笑。算了,还是去找何九华吧,3大包怎么着也得让周九良报销一半儿啊,为了他的追妻之路,自己真的是付出了不少啊。 尚九熙来到何九华的班级,轻车熟路的进去,在何九华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班里的同学都习以为常,有些认识的就过来打声招呼,尚九熙也会回一个笑容。 “怎么来找我了?不陪着孟鹤堂吗?” 何九华摸了摸尚九熙的头,笑着说。 尚九熙闭着眼睛享受了一下下,说:“孟哥在你们走后盯着门口盯了好长一段时间呢。” 然后歪头看着周九良说:“不过话说回来啊九良哥,我觉得你俩这事儿能成,孟哥都愣住了,你可要加把劲了啊。” 周九良尴尬的咳嗽一声,红着脸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尚九熙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还有啊,我为了哄孟哥可是贡献出了三大包大白兔呢,九良哥,你怎么着也得给我报销一半的钱吧?” 周九良认命的点了点头,无奈的说:“是是是,我给你报销,全部的。” 尚九熙一下子就笑了:“那就谢谢九良哥啦。” 第二天,大家如约而至,三三两两的来到周九良他们班。这时候,好多人都已经有了伴儿,尚九熙也是直接奔向何九华。 虽然都是刚来没多久,但周九良的名号也早就在大一传开了。 这个人是出了名的狠加冷漠,对于除了何九华的其他人看都不看一眼,连话都不会说一句。这自然一般人便都不想与他搭档。 当然,他也不会找其他人,除了孟鹤堂。 周九良穿过其他人来到孟鹤堂的面前,淡淡的问:“你能做我的搭档吗?” 孟鹤堂先是扭头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大家用各种方法拒绝。 他只好转过头来,看着这个只比自己高出一点点的人。 二人对视了一会儿,周九良眼睛都不眨一下,反倒是孟鹤堂看出了神,周九良干咳一声,将孟鹤堂的思绪拉回来。 孟鹤堂尴尬的低下了头,没想到自己竟然看呆了,还是对一个男人。 周九良又将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孟鹤堂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抬头。 倘若他抬起了头,或许能看到周九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就这样,周九良和孟鹤堂成了搭档。 这天下午正在上课,突然听到门外一声“报告!” 周九良推门进来了。 他看了一眼老师,然后说:“老师,我带我的搭档去练舞,之前的并不不扎实,他还要提前学习后面的,方便教其他人。” 老师点了点头,同意了。 孟鹤堂刚起身,周九良突然想起来什么,赶紧说:“老师,尚九熙我也带走了。” 老师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周九良拉着他们去找何九华汇合,尚九熙直接扑在何九华的怀里,何九华笑着摸了摸尚九熙的头。 然后抬头看着周九良,脑袋一偏,说:“走吧。” 周九良点点头,拉了孟鹤堂一把,四人并排走在校园里。 孟鹤堂看着他们越走地方越不对,怎么好像是去校门口的路啊。 这个想法在他们走出学校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咱这是去哪儿啊?不是去练舞吗?怎么出来了?” 孟鹤堂疑惑的看着周九良。周九良看了一眼孟鹤堂,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何九华。 何九华接收到眼神,然后扭头看了一眼尚九熙。 尚九熙和何九华对视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正在看着自己的孟鹤堂,干笑一声,说: “这其实就是一个幌子而已,只是为了把咱俩带出来嘛。” 孟鹤堂一皱眉,顺着尚九熙的后脑勺就呼了过去,然后说:“啧,谁问你这个了,我还看不出来是逃课吗?我问的是咱现在去哪儿啊?” 看到孟鹤堂这样的反应,三人都松了口气。 尚九熙笑着说:“当然是去游乐场啦!” “那赶紧的啊!” 四人是嘻嘻哈哈的跑进游乐场的。 孟鹤堂和尚九熙一人买了一个泡泡机,像小姑娘似的追着打闹。 周九良和何九华在身后跟着,偶尔跑两步,别把距离拉的太大。 尚九熙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孟鹤堂跑过去,刚想问他怎么了,然后尚九熙握住孟鹤堂的手,激动的说: “孟哥孟哥,咱玩儿这个好不好?” 孟鹤堂抬头看了一眼,这不就是跳楼机嘛,玩就玩呗。随后孟鹤堂点了点头。 孟鹤堂同意后,尚九熙回头喊了一声就拉着孟鹤堂向售票口跑去。 过了一会儿,尚九熙拉着孟鹤堂出来了,走到他们身边,有点不高兴的说:“只有两张票了。” 何九华摸了摸尚九熙的头,说:“没关系,你们去玩吧,我俩在这里等你们。” 尚九熙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撇这嘴说:“真的可以吗?” 何九华笑着点了点头。 谁知道尚九熙一下子笑了起来,说:“那就好,就等你这句话呢,那你们乖乖等着,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第259章 不顾 说完就拉着孟鹤堂跑,只留何九华在原地风中凌乱。 跳楼机确实刺激,周九良何九华在下面都能听到孟鹤堂的尖叫声。那声音,简直比女生喊的都高。 好不容易结束了,尚九熙没什么事,还一脸笑嘻嘻的说下次还要玩儿。 孟鹤堂就不一样了,下来以后腿软的不行。周九良见状赶紧过去扶。 将孟鹤堂扶到一边坐好,孟鹤堂紧紧的抓住周九良的胳膊不放,嘴里还一直喊着: “天哪!!!什么玩意儿啊!!!我再也不玩了!!!太可怕了!!!” 周九良一下一下的轻拍着孟鹤堂的背,帮忙缓和情绪。 这时,尚九熙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儿大白兔奶糖,然后交给周九良。。 周九良立马拿过来放在孟鹤堂的面前,孟鹤堂拿起糖,双手颤抖的打不开包装袋,周九良就帮忙打开,然后喂给孟鹤堂。 孟鹤堂吃完糖,缓过神后,才发现自己在周九良怀里,并且被抱着。 他略微有点尴尬的推了推周九良:“内个……能放开了吗?” 周九良这才放开他。 两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尴尬。 孟鹤堂还在想:“尚九熙内个有男友忘朋友的,跟他哥跑哪儿去了?这么就扔下我跑了呢? 还有,我怎么就跑他怀里了呢?我和他不熟啊。 等等,我刚刚好像吃的是大白兔,他哪儿来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尚九熙怎么还不回来啊!!尴尬的我脚趾头都快把鞋抠破了!!!” 周九良内心:“原来他怕高啊,瞅瞅刚刚都吓成什么样儿了,腿都直打颤,站都站不住。 他发现我喂他了吗?好像没有。不过那唇碰到了我的手,还挺软。 何九华被他小男友拉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我俩话也不说一句确实挺尴尬的。 不行!我要打破这个僵局!” 下定决心的周九良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孟鹤堂。而孟鹤堂还在自我尴尬,冷不丁的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是吓了一跳。 孟鹤堂猛的回头:“啊!?啊??” 周九良干咳一声:“你别……别坐那么远,咱俩关系没那么……那么差。” 孟鹤堂干笑一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慢慢的挪过去。 又是一阵安静…… (周九良:好嘛,更尴尬了。) 然后周九良就开始问东问西,孟鹤堂再一个一个回答。 就这样尬聊了一会儿,两个人反倒是越聊越熟悉,越放的开了。 不知道周九良和他聊了什么,孟鹤堂渐渐的打开了话屉子,说话之余还笑两声。 然后周九良乘胜追击:“诶,咱俩加个好友吧,方便联系。” 孟鹤堂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好啊,这样又好笑的事还能及时分享给你。” 周九良计谋得逞还表面风平浪静的加上了小朋友,嘴角有点儿压不住。 尚九熙何九华在他俩贼尴尬的时候就回来了,何九华原本想过去,结果被尚九熙拉到一边的小店里,透过玻璃刚好能看到他们。 来这里坐着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点,何九华便叫了服务员,点了一份冰激凌。 尚九熙边吃边看好戏,眼神丝毫不待看何九华的。 时不时还戳一戳何九华,让他看看周九良窘迫的模样。 何九华也只是配合的笑一笑,其实他什么也没看,就是盯着尚九熙。 不光是外面的孟鹤堂在笑,里面的尚九熙也是看的直乐。 当他低头想要再挖一勺冰激凌时,猛的感觉身旁的眼神过于热烈。 缓缓的扭过头,看到何九华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伸手摸了摸脸:“哥,你别这样看着我,怪难受的,难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何九华一抬手,抚上他的嘴角:“别蹭了,原本在嘴角的冰激凌都快被你蹭的满脸都是了。” 说完便开始擦,一边擦还一边小声嘀咕:“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像个孩子一样?” “嗯?你说什么?” 尚九熙刚刚眼神一直在孟鹤堂身上,没注意何九华说了什么。 何九华有些气乐了,一巴掌轻拍在尚九熙的头上:“我挨你这么近你都听不到啊,那孟鹤堂就比我重要的这么多啊?” 尚九熙缩了一下脑袋,然后伸手摸了摸,笑了一下:“哎呀,那不一样嘛,孟哥是个直男,九良哥跟他聊天绝对有意思,看九良哥的表情更有意思。” 何九华一挑眉:“那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意思喽?嗯?” 尚九熙这才觉得身边人气场不对,赔笑两声后赶紧挖一勺冰激凌塞何九华嘴里。 何九华吃着嘴里的冰激凌,看着一脸假笑的小男友,出声问:“那我考考你,我上两句的前三个字是什么?” 尚九熙一歪头:啊?上两句? 然后开始思考,嘴里还一阵小声念叨。 过了一会儿,尚九熙便立即抬头,脱口而出:“我挨……挨?挨你?我爱你?” 何九华一笑,揽过尚九熙,吧唧一口亲在了额头上,然后说:“我也爱你。” 尚九熙被何九华的这一通操作搞的满脸通红,面露羞涩。 推了一把何九华,轻骂道:“哪有你这样的,劲欺负我反应慢。” 然后一把将冰激凌的勺子塞何九华嘴里:“吃你的冰激凌吧!我找孟哥去!” 说完便跑了出去。 何九华将勺子拿出来,把钱放入桌子上就追了出去。 这时候周九良刚加完孟鹤堂的微信。 孟鹤堂一抬头便看到尚九熙红着脸跑过来,然后一头扎自己怀里。 孟鹤堂并没有往何九华身上想,看到尚九熙满脸通红便着了急:“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发烧了?” 然后摸了摸尚九熙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也不烫啊。” 说完便抱紧了尚九熙:“这也不冷啊。” 然后抬头看着何九华,满脸写着质问:“你带他去玩儿什么了?!” 何九华一耸肩,表示没有。 孟鹤堂刚打算骂何九华,尚九熙便从怀里挣脱出来:“孟哥,别说他,我俩也没玩什么,就是去吃了一份冰激凌。” 孟鹤堂:“也没见过谁吃冰激凌把自己吃的满脸通红啊?” 话音刚落,尚九熙的脸就更红了。 周九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过孟鹤堂,小声的说:“人家小两口之间有点儿事儿挺正常的,你就别刨根问底了。” 孟鹤堂疑惑:“那九熙的脸咋红成那样了?跟发烧了似的。” 周九良扶额:这孩子是有多直啊??? 但还是耐心回答:“人家之间的小情趣能和你说吗?看九熙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何九华干了什么让九熙害羞了呗。” 孟鹤堂恍然大悟:“哦~这样啊,差点儿就骂上何九华了,还好九熙拦下了。” 然后冲着周九良吐了吐舌头。 经过这样个事儿,孟鹤堂和周九良算是正式认识了,没一会儿就自然而然的聊到了一起。 四人休息好,便开始真正的狂欢啦。 坐上观光车来到中心位置,四人撒开丫子往里跑。 “孟哥!孟哥!飞椅!!还会往上窜!” 尚九熙激动的甩着孟鹤堂的手,两眼放光恨不得马上飞上去。 何九华马上按住尚九熙,防止他跑了,然后看着孟鹤堂和周九良,询问他俩的意见。 二人耸了耸肩,表示没意见。 见他们都没什么意见,尚九熙一手拉何九华一手拉孟鹤堂,直直的向售票口跑。 “唉唉??”孟鹤堂被带了一下,站不住脚所以本能的想抓着点东西,结果好巧不巧的抓住了周九良的手。 因为是本能,所以力道难免大了点儿。 第260章 不补 孟鹤堂也没注意,回头看了一眼没拉错人便任由尚九熙拉着跑。 可周九良不觉得,他莫名还觉得挺惋惜的。 一想到第一次拉手手是这么随便且无意间的,顿时觉得可惜可惜太可惜了。 不过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拉一次手手,还握的挺紧的,也不算吃亏嘛。 孟鹤堂被拉着一顿跑,在尚九熙放开他兴致冲冲的去买票后,愣是没缓过来,连自己还拉着一个人都忘了。 周九良也不说,他想看看他什么时候能发现。 买完票,尚九熙回到孟鹤堂身边,孟鹤堂一下子将手搭在他肩上,微喘着气说道:“九熙啊,咱下次别跑这么快,它设施是能跑还是咋?” 说完就将脑袋靠上去。 尚九熙搂住孟鹤堂,轻轻拍了几下:“好啦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然后脑袋一偏,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笑容瞬间消失,瞪大了眼睛看着周九良。 周九良和孟鹤堂牵手了!!! “你们……你们……” 尚九熙结结巴巴的刚说出两个字就被周九良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吓得他立刻闭嘴,僵硬的扭头顺便去排队。 孟鹤堂被尚九熙这么一拉,自己却因为还拉着一个人而向后倒了一下。 还好尚九熙是搂着肩的所以没有多大弧度。 这么一倒,孟鹤堂才发现自己拉着周九良。 他还反应了一下,低头看看握着的手,在抬头看看周九良,发现自己握的还挺紧,立刻放开手然后扭过去。 周九良懵了一下:嗯?这就……放开了?? 抬头看他才发现孟鹤堂因为害羞和尴尬而红透了的耳尖。 轻笑一声然后走到他身后。 原本是想碰一下他的耳朵,看看他这个可爱的样子。 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免得小孩对自己印象不好,以后更麻烦。 天知道周九良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忍住不那么干。 终于轮到他们了,进去之后才发现是双人座。 孟鹤堂脚步一顿。 尚九熙和何九华一起坐这肯定没的说,但环顾四周一看:都tm是情侣一起坐的!!! 孟鹤堂尴尬的去找尚九熙:“内个……九熙呀,咱俩坐一起行吗?” 尚九熙刚钻进座位里,刚准备答应,一抬头就对上了周九良的眼神。 和尚九熙对视了一下,然后周九良便自顾自的坐上去。 尚九熙吞了吞口水,看着孟鹤堂笑了一下,然后错开眼神看向何九华,眼瞅着就要哭了。 何九华马上接收,啥也没说就直接坐到了尚九熙旁边,用实际行动拒绝了孟鹤堂。 这时候工作人员开始催了:“那边的小伙子赶紧坐下,马上要开始了。” 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坐到周九良旁边。 熟悉的尴尬的感觉又回来了…… 孟鹤堂一直低着头,周九良没有看他,但话却是对他说的: “咱俩都是朋友了,没必要这么见外。不就是拉了一下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也拉着尚九熙嘛。” 孟鹤堂思考了一下,随后呼出一口气。 也是,没啥大不了的。 然后抬头看向周九良,笑着说:“抱歉,是我狭隘了。” 周九良也笑了,回了一句:“没事儿,咱是朋友嘛。” 随着一声铃响,项目开始了。 飞椅慢慢的旋转起来,逐渐向上升,旋转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尖叫声也随之响起。 孟鹤堂一开始也在害怕,慢慢睁开眼睛后才发现还挺好玩儿。 慢慢的也放开了,张开双臂双腿抬起,欢呼声慢慢代替了尖叫声。 周九良怕孟鹤堂害怕,所以从始至终都在担心的看着孟鹤堂,后来发现孟鹤堂放开了,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他征了一下。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他的笑。 这次的笑不似上次的娇媚。 是的,娇媚。因为他再也找不出形容词来形容他的笑了。 这次啊,是孩童般天真的笑,是放松的笑,是属于这个年少时的笑。 他的眼里再也容不下这高空的美景与刺激了。 他的满眼都是他。 真是应了那句话:满目山河,不及你。 下了飞椅,孟鹤堂没有觉得害怕,反而觉得轻松,走路的步伐都有点儿起飞了。 尚九熙跑过来,一把搂住孟鹤堂的脖子,问道:“感觉怎么样啊?” 孟鹤堂点点头:“挺好的,也不可怕嘛。” 话音刚落,尚九熙便来劲儿了:“孟哥,过山车大摆锤来一次?” 孟鹤堂低头思考了一下:其实自己本身还是害怕的,但是钱不能白花呀,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找刺激发泄自己的吗? 如果花了钱却没玩儿,岂不是白来这里并且白花钱了吗? 既然能开说明保护措施没有问题,这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啊。 诶?他不会好久没修过然后我上去了他把我甩下吧,那可怎么办? 不过那么多人玩儿,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哎呀算了算了,想也是白想,就当是死一回了,最重要的,钱不能白花!!! 其他三人就看着孟鹤堂站在原地思考问题。 只见孟鹤堂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展开,一会儿郁闷一会儿又是一副赴死的表情。这个过程好不精彩。 等孟鹤堂回过神后,愣是被三双眼睛看的直发毛,便弱弱的问一句:“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尚九熙却反问道:“所以孟哥,你考虑好了吗?” 孟鹤堂听后重重的点头,语重心长的来了一句:“钱不能白花!!!” 这句话成功把他三人逗笑了,看着孟鹤堂发懵的表情,三人笑的更欢了。 尚九熙一抬头,看到孟鹤堂逐渐生气的表情,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然后赶紧拍拍身边的两个人,叫他们赶快停止。 周九良何九华感受到尚九熙的指示,抬头一看。得嘞,不能笑了,再笑的话没俩包大白兔是解决不了了。 尚九熙赔笑道:“对对对,钱不能白花,赶紧走吧,要不然一会儿人多的话还要排很长的队呢。” “哦对,快走快走。”孟鹤堂反应过来,直接将此事翻篇,拉着人就跑。 孟鹤堂来到过山车面前,看着那圆形的轨道吞了吞口水:“九……九熙啊,我能不能……不玩儿了?这……这太可怕了吧。” 尚九熙不以为然:“不行,你都答应了,还有,钱不能白花的哦。” 本来已经打退堂鼓了,但一听这话,孟鹤堂一下子就有了勇气。 这股勇气在孟鹤堂坐上去的时候消失殆尽。 “啊啊啊啊啊!!!我的妈呀!!还是好害怕!!!九熙怎么办啊九熙!?我现在下去还来得及吗??!!” 孟鹤堂一坐好便开始鬼哭狼嚎。 坐在孟鹤堂旁边的周九良终于忍不住一把捂住他的嘴。 孟鹤堂一脸害怕的看着周九良,那小模样,委屈极了。 周九良笑了一下:“来不及了,你已经坐在这里了。” 孟鹤堂绝望的闭上眼,然后弱弱的说:“我一会儿可能会尖叫,你不许笑话我啊。” 周九良握住他紧紧抓住把手的手,说:“不会的,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这样就会好很多。” 孟鹤堂睁开眼,细细的感受周九良手掌的温度:原来,这么暖和啊。 许是吓坏了,竟将这话喃喃出来。 “你看你,都吓成什么样儿,手这么凉。还暖和,这下午三点谁凉啊?” 周九良听到这句话后无情吐槽。 孟鹤堂下来的时候腿还在发软,是周九良扶着下来的。 他一抬头,看到尚九熙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有点羡慕他的胆量。 自从下来后周九良的眉头就没松开:“感觉还好吗?不行的话咱就先歇会儿。” 第261章 开车 孟鹤堂看着活蹦乱跳的向何九华解说自己以往经历的尚九熙,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了,我还可以,别扫了九熙的兴致。毕竟咱们也是第一次来。” 说完,孟鹤堂直起腰,深呼吸,拍了拍僵硬的脸,重新挂起笑容,然后跑向尚九熙:“怎么样九熙,咱接下来玩儿什么?” 尚九熙一回头,看到孟鹤堂的样子,不经感慨道:“可以啊孟哥,你这情况也不严重嘛。嗯……去玩儿‘激流勇进’吧!我带了一次性雨衣。” 孟鹤堂笑了笑:“好,那走吧。” 孟鹤堂看着身上的雨衣,无奈的吐槽道:“尚九熙啊尚九熙,不是兄弟还真干不出这事儿来。你自己看看,从腋下十多二十公分处一路向下开叉到底,怎么着?当大褂穿啊? 这也就算了,你开叉归开叉,右边这个口子的地方怎么还往回开叉呢?再开的大点儿就到肚脐眼儿了! 谁家雨衣只遮肚脐以上啊?!” 尚九熙刚把脑袋从雨衣里穿出来九听到孟鹤堂的吐槽,尴尬的笑了两声说道:“你这……当大褂穿……也挺好的嘛。” “什么?!” 孟鹤堂气的音儿都高了三个度,大步流星的走向尚九熙,并且将身前的雨衣……额……塑料布抓在手里抖上三抖: “你再给我说一遍?!你der啊?!你家大褂是这样穿的呀?!还得套头上才能穿?后边儿还带个帽子?前面儿还扯开这么老大?咋的?没钱买布料所以用塑料布啊?!那往台上一捅咕让观众看见不嫌磕碜呐?!” 难得见孟鹤堂喋喋不休的直说,没想到愣是把孟鹤堂气出了东北话。 周围的三人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也没见过孟鹤堂这么能说的时候,没想到见一回还是被气出来的。 周九良忍不住笑了出来:“内个……要不你穿我的吧。” 谁知孟鹤堂大手一挥,脑袋一偏,严声拒绝:“不用!我就穿这个!前面儿剩下的一撕,就成了前短后长,我也可以引领时代潮流!” 说完就开撕。 小心翼翼的撕下来后,刚好在肚脐上方三指处,后面的在小腿上,然后自信的将后面的……嗯……塑料布一扒拉,昂首挺胸的向项目出发! 孟鹤堂这行为属实是有点儿傻的可爱,三人相视一笑,跟在了孟鹤堂身后。 该说不说,反正周九良是觉得挺可爱的。 “激流勇进”这里的人还不少,队伍排了很长很长。 孟鹤堂等的很无聊,便把手机拿出来看看,结果被周九良一把夺过去塞到口袋里:“咱是出来玩儿的,不是让你换个地方玩儿手机的。而且一会儿都是水,手机进水了怎么办?” 孟鹤堂不服气,反驳道:“那你塞到口袋里到时候你也要上啊,那不还是一样进水嘛。” 结果周九良神秘一笑:“你刚刚撕下来的塑料呢?” 孟鹤堂一伸手:“在这儿,我还没扔。” 周九良拿过塑料布,将自己的手机和孟鹤堂的手机放在塑料布上裹起来,仔仔细细的将边边角角夹好,确认不会进水后才停下。 孟鹤堂都看呆了,脸上的惊讶都快溢出来了,指着周九良手里的东西半天说不出话。 看到孟鹤堂这个样子,直接把周九良逗笑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推了一下孟鹤堂的脑袋,调侃道:“你这脑袋瓜里每天都装的些什么啊?诶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就这笨头笨脑傻乎乎的样子有让人欺负过吗?” 这下轮到何九华震惊了,他可好久没有见过周九良笑着开玩笑了。能再次见到,这孟鹤堂果真是不简单呐。 何九华也看到了周九良手里的东西,突然想到什么,马上把自己的手机和尚九熙的拿出来给了周九良。 周九良一愣:“你干啥呀?” 何九华又将手机向前推了推:“看不懂吗?一起包起来啊,你们怕进水难道我们不怕吗?” 周九良一脸嫌弃的拒绝了。 何九华见周九良这里行不通,便用胳膊肘碰了碰尚九熙,尚九熙立马接收,转身朝着孟鹤堂发起进攻:“孟哥~” 孟鹤堂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摆手示意:“得得得你消停会儿,我知道了。” 然后孟鹤堂一把拿过周九良手里的东西,三下五除二的解开,拿过他们的手机就放在了一起,随后再放回周九良手里: “你包一下吧,我不会。大家都是兄弟,干嘛那么介意呢?不就是把手机放一起嘛,那这块儿塑料布说起来还是九熙的呢。还有……” “停!我包,你别说了。” 周九良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感觉孟鹤堂把自己说的里外不是人呢? 边想边包,倒也不慢,一会儿就好了。 四人百无聊赖的排着队。 看着其他一轮又一轮的游客从高处一冲而下,再看到水花溅起好高时产生的几秒钟的彩虹。 好不容易检了票,兴致冲冲的坐进去。 刚坐下,孟鹤堂的脸色瞬间变化,蹭的一下站起来,僵硬的扭头看着尚九熙:“我……我忘了把雨衣垫在屁股上了,现在后面全湿了……” 尚九熙一愣,反应过来后噗呲一声笑出声来,边笑边帮孟鹤堂整理好:“行了行了,没事儿,大热天的一会儿就干了,先坐下,快开始了。” “哦。”孟鹤堂只能低头认栽。 没一会儿就听到工作人员喊:“把杆子压下去就好了,用点力就行了。” 四人照做,孟鹤堂却发出疑问:“就这?没了?它不会抬起来吗?” 说罢,他将横在身前的杆子向上提了提,却发现能提起来,吓得他立马又往回摁了摁。 “嗯~”一声闷哼传来,孟鹤堂好奇的扭头看着周九良:“你干嘛?” 周九良睁开眼,瞪着孟鹤堂咬牙切齿的回答:“你不知道我胖啊?!那么用力压它干啥?!它压的我很疼的!” 孟鹤堂抱歉的笑了笑:“我这不是害怕嘛,万一到时候它起来了可就完蛋了。” 揉了揉自己被压疼的肚子,周九良也将杆子往起抬,听到“咔嗒~”的一声,道:“行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他看向孟鹤堂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奈,也看到了孟鹤堂傻乎乎的点头。 “铃——铃——” “啊开始了开始了!孟哥你赶紧把帽子戴起来!想淋水啊你?!” 尚九熙本在激动的叫喊着,想带动一下孟鹤堂的情绪,却看到他没戴帽子,赶紧连说带做的把他的帽子戴起来。 后来发现,戴不戴都一样。 由于这个帽子有点儿大,在俯冲的时候风也不小,挣扎了两下就被吹掉了。 俯冲带来的刺激让孟鹤堂无暇顾及帽子还在不在,一声尖叫后溅起的水花在冲向最高点后落下来,孟鹤堂很幸运的从头淋到脚。 冰凉的水把孟鹤堂淋懵了,呆呆地一声不吭。 水珠顺着头发流向身体各处。落在眉毛上却挂不住,只能滴在睫毛上。柔软细长的睫毛因撑不住过大的水珠而任其流到眼睛里。 眼睛进水后的异物感让孟鹤堂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撩起衣服上不太湿的地方擦了擦眼睛。 平复一下心情,看了看身上的惨壮。 周九良是第一个发现的。“哟!”了一声赶紧询问他:“没事吧?你不是带帽子了吗怎么还能淋成这样?” 说话的间隙已经让他们漂了回去。这时又响起工作人员的声音:“将杆子向下压一下再往起抬,这样就解开了。” 第262章 雨昕 “哐咔哐咔”的是几个杆子上升时磕出来的声音,好多人都已站起来要往出走。 “请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不要落下了。” 工作人员说完后孟鹤堂才起身。 重新回到地面上,孟鹤堂艰难的脱下身上不算雨衣的雨衣,低头认栽的看着浑身湿了的自己。 周九良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雨衣,从裤兜里掏出纸巾,先将孟鹤堂脸上的水擦掉。 难得见孟鹤堂不反抗别人对他的触碰。其实孟鹤堂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不讨厌周九良的触碰,对于他就是没有别人碰自己的那种难受的感觉。 乖乖的让周九良一点点擦掉。看着他又拿出一张纸,展开后放在自己的头发上。如此反复几张后头发也擦的差不多了。 “好了我们走吧。”干完这一系列后周九良开口道。 边走周九良边对孟鹤堂说:“身上没办法,只能是让他风干,你自己注意些,要是觉得不舒服了也别忍着,及时和我说。” 孟鹤堂手抓着衣服抖个不停,想让它干的快一些,听到周九良的话后手呀没闲着,无奈的吐槽道:“你怎么跟我妈似的,唠唠叨叨个没完。” 这话把周九良气笑了,下手崩了一下孟鹤堂的脑袋瓜:“就你这小体格子感冒了发烧了怎么办?还不是得我管?如果不是关心你,谁愿意叨叨?” 关心?孟鹤堂一怔,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关心自己了。 从前感冒发烧父母也不会关心自己一下,只是让喝点儿热水就睡下了,身上在盖上很厚实的几床被子,说是捂出汗来就好了。 殊不知在这种又重又热又喘不上气的环境下,自己一度崩溃到哭,浑身的无力感让自己想掀开被子却做不到,连翻身都特别困难,硬生生耗着睡过去。 周九良看到孟鹤堂在发愣的看着他,以为是自己刚刚下手太重打疼他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打疼你了?” 几个声音将孟鹤堂的神喊了回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周九良说了什么,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是我出神了。” 见他没什么事,周九良也松了口气。 “孟哥,咱们休息休息,去看马戏团表演吧。”尚九熙停下来,看了看周围和何九华,发现何九华气色不太好,便提出来。 孟鹤堂抹了抹头发,抬头看看天色,随后看着尚九熙点了点头:“行,看完马戏咱们就该回了,不然回不去了。” 周九良不用问,他肯定听孟鹤堂的。 尚九熙回过头,拉起何九华的手。 何九华知道尚九熙是因为他才改变注意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太过刺激还是遭受不住,没想到尚九熙看出来了。 他的体贴让何九华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 这么好的你,我的。 当四人来到马戏团时被告知还有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所以只收三分之一的费用。 马戏团很精彩,四人落座后刚好开了新的表演。 有四个人骑着摩托车一个一个进入大铁球网里面。两个人进去后绕着球的花式转圈,摩托车尾部喷出火花,引得观众一阵惊呼。 他们退场后,上场了一群貌似是一家人,表演花式跳绳。 大人大到估摸着有近三十岁,小孩子小到只有四、五岁。倒是有一对年轻漂亮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情侣。 小姑娘很可爱,侧翻后翻都不是问题,轮过自己之后就坐到舞台边缘,晃荡着小短腿等待着大人的呼唤。 那对年轻人的表演也很精彩。三根绳子争先恐后的交错着挥动,精准的跳过去的同时还会有很多花样。 “空中飞人”着实吓着孟鹤堂了。近十米的的高空上只有一个支撑点,却站上去四个人。 第一个人借助绳杆精准的翻向另一个,翻身上去后玩儿起了荡秋千。随之开启了各种惊人的表演,无不叫人拍手叫好。 默契度高到中途的所有表演四人没有任何交流。 结束后下去的方法呀很令人惊讶。在空中旋转了720度之后直接砸在身下的大网上,引起大片惊呼。和观众打过招呼后趴在网的边缘,身体用力向下压,随之翻身落地。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半个小时,却也让人印象深刻。 结束后,最后一个以舞蹈的方式欢送观众。大部分人看到后便起身走了。 孟鹤堂左右看了看,觉得有点不尊重演员,便没有走,等着表演彻底结束。 偶然向台上一瞟,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人走到那个表演花式跳绳的小女孩面前,和她打过招呼后摸了摸她的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糖给她。 那个年轻人看到了,走到小女孩身边将她抱起,和那人道过谢后便聊了一会儿。 那年轻人和这个人居然身高差不多体型差不多,二人多聊了会儿,观众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挥手告别。 “孟哥,走啦。”尚九熙回头叫着。 “诶,来啦。”孟鹤堂答应一声,快跑两步追了上去。 “天黑了,咱们回吧?”孟鹤堂看了一眼手表,问道。 尚九熙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哎,时间真快,感觉还没玩够呢。” 时候他眼泪汪汪的看着孟鹤堂:“孟哥,最后一个好不好?好不好~?” 尚九熙娇起来跟女生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奈之下孟鹤堂还是答应了。 最后一个了,天也黑了,没必要玩什么刺激的了,商量了一下决定去坐旋转木马。 到了晚上,旋转木马上的氛围真的很好,伴随着音乐旋转起来,温馨而又浪漫。 何九华趁着尚九熙不注意,在他回头之际蜻蜓点水般的一碰,让人顿时羞红了脸。 二人坐着马车,靠外还有孟鹤堂和周九良挡着,尚九熙的胆子也大起来,揪住爱人的衣领便附了上去。 何九华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任由他笨拙的贴着。 小孩儿清纯,只知道亲上便好,不懂下文。何九华也发现了,挑逗般的伸出舌尖轻添,引的小孩儿浑身颤栗,想要离开。 他怎会不知他会离开,一把搂住小孩儿的后脖颈,让其逃离不得。伸出舌尖小心翼翼的描绘着他的唇,一遍又一遍,抓着后脖颈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些力道。 知道他是第一次,何九华也不敢太放肆,害怕吓到他。最后轻吮一口便放开了他。 从始至终尚九熙都没有睁开眼,结束后更是一头扎在何九华怀里,不管何九华怎么哄都不愿意抬头。 尚九熙觉得太羞耻了,没想到竟然是自己主动的,可最后自己还是被动了。 何九华看着怀里捂着脸一直不肯抬头的尚九熙,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再不起来,大家可就都看到了。” 这句话果然很管用,尚九熙立刻就从怀里挣脱出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头发,摸了把脸,正正经经的坐在一旁,目不斜视。 这假正经的模样成功逗笑了何九华,也让他成功得到尚九熙的一记软巴掌。 其实何九华也只是吓唬吓唬尚九熙,他们周围没什么陌生人,只有孟鹤堂和周九良。 (工作人员:对,我们不是人……) 而且周九良现在满眼都是孟鹤堂,哪儿有空看他们在干什么。 好像这次真的很开心,孟鹤堂张开一只手臂,笑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周九良也只是看着,默默的陪着他笑。 他突然不笑了,伸出手指戳戳孟鹤堂,孟鹤堂没有回头,闭上眼睛问了一句:“怎么了?” 第263章 不给 周九良斟酌了一下,还是说出来:“你喜欢这里吗?或者说,我。” 孟鹤堂回过头,还是问:“嗯?什么?” 看到他这个反应,周九良也只是当他没听到,笑着摇了摇头。 孟鹤堂哦了一声,扭回头继续玩儿。 谁说他没听到啊,那抓着杆子的手,因为紧张,颤抖着下滑了一些,差点儿抓脱手。 今天很开心。我是说,和你。 就很突然的,孟鹤堂和周九良成了好朋友,时常待在一起,但绝大部分时间里绝对有尚九熙何九华,这也就不怪同学们聊起他俩的八卦了。 已经12月中旬了,节目也需要抓紧时间排练了。 由于舞蹈的特殊性,是需要穿皮鞋的,害怕不适应,所以在练习的时候就穿上。 练习了不短的时间,便休息休息。 男孩子嘛,也休不住,没一会儿便开始打闹,老师也是随他们去了。 周九良和孟鹤堂绝对是对儿活宝。 孟鹤堂一改往日的高冷,和周九良你追我赶,只为了周九良手里的大白兔奶糖。 最后还是抢到了,美滋滋的撕开包装纸,当着周九良的面,非常做作的张着嘴巴,一边发出“啊——”的声音,一边慢慢的将手里的糖放入嘴里。 吃到后还不忘吧唧嘴,挑衅一般的竖起大拇指,来了一句:“好吃!” 周九良看着他那幼稚了行为只觉得好笑,可他除了笑,也没有其他办法。 自家的,咋地都要宠。 鬼知道他俩干了什么,突然开始互踩脚。 皮鞋嘛,本身穿着就不舒服,脚趾头更是顶着疼,俩人还要踩。 “啊!!!” 所谓偷鸡不成蚀把米,孟鹤堂撤回来的左脚好巧不巧的用微带些高跟的脚后跟结结实实且狠狠地踩了自己的右脚脚趾头。 那酸爽,让孟鹤堂表情立刻变化,伴随着一句优美的中国话蹲下,一只手握住脚尖,另一只手直直的给了大地母亲一拳头。 大多数同学闻声扭头,呆看到这一幕后愣了一下,随后瞬间爆发出各种大笑。 本身挺丢人的一件事,孟鹤堂愣是让同学们的笑声带着一起笑起来。 看着他们人仰马翻的样子,再感受一下脚趾头的疼痛,一时间让他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尚九熙绝对是笑得最欢的一个,笑过之后就是走上去拍拍同样笑趴了的周九良,一起去把孟鹤堂扶起来再扶到一边。 周九良还好,起码在他面前是憋着笑的。尚九熙就不一样了,肆无忌惮的放声大笑,把孟鹤堂笑得很没面子,成功得到孟氏拳法一套: “尚九熙你有没有良心?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笑?!” 尚九熙边笑边摇头:“不是孟哥,你听我解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真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逗了你知道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哪有人会自己踩自己的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尚九熙!!”孟鹤堂咬牙切齿的叫着。 很管用,尚九熙很听话的闭了嘴,乖乖的扶着孟鹤堂到一边坐下。当然,全程憋笑。 老师不放心,对孟鹤堂说:“要不你去医务室看看吧,你那一脚下去绝对力道不轻,可别真给踩着了。” 孟鹤堂正在脱鞋袜,听到后抬头,笑着说:“没事儿老师,毕竟是我自己踩的,有分寸,自己也知道有事没事,不用麻烦的。” 孟鹤堂坚持不去老师也没有办法,关心了几句后便组织继续练习了。 尚九熙也害怕他真出什么事,还没开口就被孟鹤堂打回去了:“行了,我真没事儿,休息会儿就可以继续练了,你先去找何九华吧,我一会儿就去。” 尚九熙没办法,只好离开。 半个月后,元旦晚会如期而至,表演顺利完成。 早晨初升的太阳并不能温暖已被轻薄的白雪覆盖了一晚的城市。 马路边树梢的抖动将附着在上的雪花归还大地,只因来自几秒钟前停落在那里的小鸟,因起飞而带动了整个树梢。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并没有时间来欣赏这早已看惯了的风景,内心只想着赶紧回家。 对于常年在北方生活的孟鹤堂来说,被早晨从窗外偷偷钻进窗帘缝隙的第一缕阳光刺激醒后,看到这种天气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在暖暖和和的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可是总有人不这么想,在孟鹤堂马上就要再次找周公谈话的时候,一段熟悉的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孟鹤堂不耐烦的拿起床边的手机,微睁开一只眼睛,看清楚是来人后猛然坐起来接通了电话:“尚九熙!你他妈要是没有一件惊天地泣鬼神比第三次世界大战还要紧的事儿老子他妈灭了你信不信!!!” 被漫天雪花勾了魂的尚九熙哪里有空管他是不是在骂自己,等到孟鹤堂吼完之后打开免提就回答:“孟哥你别睡了,出来玩儿雪啊,我哥和九良哥都在,马上就到你家了,你快点起床啦。” 孟鹤堂一听是催自己起床的,根本不给面子的挂掉电话躺下便继续睡。 反正他们也要来,等他们敲门的时候再起也不迟,多睡会儿多睡会儿。 最终孟鹤堂还是被电话吵起来的。 眼睛都不睁开就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孟哥你开门啊,怎么敲了半天门你都没反应呢?” 迟钝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始含糊的开口:“门口垫子下面有根线,拽出来就是放在鞋柜下面的备用钥匙,你们自己开门进来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三个小伙子在门口疯狂找绳子。 咔哒一声响,门开了,三人进来后直奔孟鹤堂卧室,看到床上的人四仰八叉的睡姿后多少有点儿无奈。 尚九熙走上去打算摇醒孟鹤堂,没想到孟鹤堂只是睁了一下,说了句:“你们自己玩会儿,冰箱里有些吃的喝的,别打扰我了。” 说完闭上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种丝毫不慌泰然自若的心态也着实让三人惊讶了一番。 其实也不怪孟鹤堂,毕竟刚放假两天,还没补够觉却大早上八点被吵起来确实会有些起床气。 三人从八点半一直等到十一点半才看到孟鹤堂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的走出来。 在此期间周九良也不是没进去过,不过以被枕头砸出来而宣告失败。尚九熙自信满满的进去后是被连扔带骂的丢出去的。 之后便是老老实实的在客厅等人出来,没人再敢进去打扰。 孟鹤堂来到客厅后往沙发上一靠,拿起茶几上不知道谁的可乐咕嘟咕嘟的喝下去,然后放下胳膊,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 在三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嘛并打算叫一下他时,孟鹤堂猛然起身,边走边说:“我去洗漱换衣服,等我一下。” 这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从尚九熙给孟鹤堂打电话开始,到他现在去洗漱,整个过程中周九良和何九华就完全处于震惊的状态,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孟鹤堂。 尚九熙倒是还可以接受,毕竟孟鹤堂也不是没在他面前耍过小脾气。 总算是可以出门了,孟鹤堂换好鞋后习惯性的从抽屉里抓了五、六颗大白兔奶糖放进口袋里,然后再拿上钥匙和他们用过的备用钥匙,关上门后再把备用钥匙放回去。 四人一步一个脚印的踩在雪地上,还没等雪花继续覆盖,另一只脚便踩了上来。 尚九熙追上走在前面的孟鹤堂和周九良,何九华紧跟其后。尚九熙来到孟鹤堂身边问:“孟哥,刚刚在你家时怎么没看到叔叔阿姨?” 第264章 好看 孟鹤堂闻声一愣,低下头,将鼻子以下的部分脸缩进衣领里,闷闷的说:“我妈在医院很忙,一般不着家,最近几天出差了,年三十可能也回不来。” “那叔叔呢?怎么也不在?”尚九熙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孟鹤堂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我爸……在我8岁的时候就离开我们了。车祸,我妈是主治医生,抢救无效。”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最尴尬的莫过于尚九熙,此时的他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让自己不要问这个问题。 周九良在孟鹤堂看不到的身后在用面部表情肢体动作和口语与尚九熙谈话: 周九良:你说你没事儿问这个干嘛?!让他想起伤心往事了吧waw?! 尚九熙: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啊qaq!!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问了!!! 周九良:你说你问那么详细干嘛?! 何九华:你吼他干嘛?! 周九良:你憋说话!! 何九华:…… 尚九熙:我问的是叔叔阿姨两个人,孟哥只说了阿姨我还不能问问叔叔吗?! 周九良:他不说就不说嘛,你问啥?! 尚九熙:我不问你能知道吗?!我就不相信你不好奇tat!! 周九良:…… 尚九熙:哼(ノ=Д=)ノ!!! 他们俩的小动作孟鹤堂其实都知道,一直等到他们吵完后才说:“好了,如果不是信任你们,打死我也不会说的。你们知道就好,不要告诉别人就好。” 见状尚九熙赶紧保证:“不会的,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我保证!” 这下孟鹤堂才抬起头,看着一脸严肃的尚九熙将三根手指竖起指天发誓,眼神又飘到了周九良和何九华身上。 吓得二人赶紧将手指竖起拼命点头,以示真诚。 噗呲一笑,让紧张的三个人立即放松下来,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放声大笑。 笑够了,尚九熙这才说出今天来找孟鹤堂的原因:“孟哥,我还没有在北方的城市里好好玩过呢,咱今天去转转?” 孟鹤堂点了点头:“好啊,现在赶紧走吧,快一点了。” 跑跳间,一颗大白兔奶糖从孟鹤堂的口袋里掉出来落到了未被踩过的白雪里。四个少年稚嫩而又朝气的背影也让地上的雪花保留了好一阵子。 中午的街道还是很繁华的,车水马龙间四人漫无目的走着,逛逛公园走走古道去去小吃街,说说笑笑之后以是五点多快六点了,却意外来到商场前,尚九熙的小脑袋瓜就忍不住有了想法。 “哥,我们买件情侣装吧?” 那小模样,笑起来连眼睛都没了。 难得见如此主动的时候,何九华当然不会拒绝,但是孟鹤堂可不一定。 满脸写着拒绝却也被人强拖硬拽着进去,无奈之下也只好放弃挣扎。 跟在尚九熙身后陪着他左挑右挑,偶尔还伴随着几声哈欠。 都说哈欠会传染,可孟鹤堂却始终没看到尚九熙有一丝被传染的迹象,依旧兴趣满满地挑着衣服。 逛商场买衣服这种事儿孟鹤堂一直以为是女孩子的专利,没想到今天四个大老爷们儿也干了一次。 挑着挑着突然眼前一亮,尚九熙一把抓过孟鹤堂还在因打哈欠而放到嘴边的手就拉着跑到了另一边。 尚九熙拿起衣服比划了几下,抬头问:“怎么样孟哥?好看吗?” 孟鹤堂定睛一看,尚九熙手里拿着两件纯白色卫衣,一件上印着小企鹅,另一件上印着小狐狸,倒也不错,只是这衣服怎么看怎么不像情侣装吧? 有疑问,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谁知尚九熙瘪着嘴摇了摇头,说道:“谁说情侣装非得一模一样的?而且这两件相同的地方也不少了,穿上就不会觉得啦。” 孟鹤堂对这方面也没啥知道的,既然尚九熙喜欢那就成全他呗。 他扒拉了两下衣服,想看看有什么别的款式,却在两件垂耳兔和橘猫的浅灰色的卫衣前顿住了神色。 正在试衣服的尚九熙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反光的孟鹤堂,仔细一看发现他在抓着两件衣服出神,灵机一动就偷拍了一张给何九华发过去,并配上一段文字:“快让九良哥过来收了这两件衣服!!” 做完一切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叫几声孟鹤堂。 被尚九熙几声呼唤喊回神,孟鹤堂一边答应着一边神色慌乱颤抖着手将衣服放回去,再快步走到尚九熙身旁,眼神还在躲闪着。 尚九熙也假装看不见,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询问道:“怎么样孟哥?好看吗?” 刚回答了一句好看孟鹤堂便马上反应过来:“不是,这个好不好看你不应该问何九华吗?我觉得好看有什么用啊?你又不是和我穿呐。” 尚九熙又闭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一样,我需要大众的眼光。而且我哥很随意,只要我好看了就行,况且我们身高身材都差不多,我好看的话他肯定也好看。” 猝不及防的一把狗粮塞的孟鹤堂赶紧打断尚九熙的话:“得得得,求你放过我吧好不好?好看,非常好看,你好看他也好看。满意了吗?满意了赶紧结账咱撤!” 尚九熙结账的时候孟鹤堂还在嘀咕:一个大老爷们儿买个衣服磨磨唧唧不说还把我带上,不应该带何九华吗?凭什么他和周九良就在门口坐着等,我就得进来被强塞狗粮?这种事不应该男朋友陪着吗?尚九熙什么迷惑行为?为什么带我………… 迷糊会脑袋终于运转起来,居然只是为了吐槽。 尚九熙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可能回忍不住把他们的计划劈头盖脸的砸向孟鹤堂。 一出门发现只有何九华在,没等孟鹤堂问何九华便回答:“他有事先走了,一会儿在你家汇合。走吧,去买晚上的东西。” 感情刚刚四人并不是漫无目的的瞎聊,而是商量着晚上在孟鹤堂家狂欢一晚,现在要去买些酒和吃的。 没一会儿三人手里就拿着酒啊肉啊鱼啊排骨啊火锅丸子啊等等等等,这架势,说是狂欢,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刚回到楼底下就看到周九良已经等在那里,看看他周围和他身下的雪就知道他已经等了不少时间了。 孟鹤堂看到后快两步跑到周九良身边,急急的问:“门口不是有备用钥匙的嘛,怎么不在家里等?到了也不说给我发信息,怎么就傻站着?” 周九良轻轻一笑,一边拿过他手里的东西一边回答:“我怕你忘了还有我这号人,以为家里进贼了,报了警可就不好了。” 本能性松开手里的东西自己也没发觉,懒得与周九良起口舌之争所以只是翻了个白眼。孟鹤堂伸手拿出口袋里大白兔奶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的功夫也走到了电梯前。 进了电梯四人异常安静,感觉怪怪的却也没人起这个头,一言不发的回到家门口。 进门换了鞋后周九良和何九华把东西都放到厨房,归置一下就出来打开电视坐到沙发上开启葛优瘫。 尚九熙在厨房里帮忙洗菜,孟鹤堂则收拾四人的外套和鞋子,完了便带上围裙一头扎进厨房里开始忙活。 叮铃咣啷一顿乱响,把沙发上的周九良何九华都吓了一跳,还没等跑过去就看到尚九熙被连打带踹的“请”出了厨房。 小傻子就站在那里,挠着头嘿嘿一笑,默默的脱下围裙,坐到了何九华的怀里,静候佳音。 第265章 宇航 在孟鹤堂炒完最后一个菜并让尚九熙端出去后,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们仨,总有一种妈妈带着仨儿子的感觉,并且还有一种想要冲上去揍一顿的冲动。 何九华拿着筷子,看着桌上的美味佳肴,不禁咽了咽口水:“孟鹤堂,这么多东西,咱到底是吃,还是喝?” 孟鹤堂不去理会,自顾自的夹起一块儿肉塞到嘴里,嚼巴两下再含糊不清的开口:“反正一晚上呢,菜也有了酒也够了,想干嘛干嘛呗,我又没说一顿都吃完,大不了明天晚上吃剩饭。” 周九良在旁边用开酒器开酒,给每个人一瓶,自己拿起酒喝了两口说道:“都是大老爷们儿,直接吹就好了,别拿杯子了。” 其他人点点头,表示赞同。 酒过三巡,人已经开始晕晕乎乎的。尚九熙已经开始耍酒疯,何九华尽力控制住他,对着周九良孟鹤堂道过歉后把人扛到了客卧。 孟鹤堂有点上头,拿着酒瓶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吹着风让自己清醒一下。 闭上眼睛好好感受着冷风扑面而来的感觉,突然没有了风,孟鹤堂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关上他窗户的罪魁祸首。 周九良走过来,扶着孟鹤堂坐到阳台的地毯上,说:“大冬天的,就这么个吹法你也不怕把自己吹感冒了。” 孟鹤堂一笑,在酒精的驱使下顺劲儿靠在了周九良的肩膀上,说道:“太热了,吹吹风冷静一下。” 周九良感受到孟鹤堂靠着自己,不自觉的僵硬住,一动不敢动,磕巴的说道:“那……那也不能这么吹。” 孟鹤堂没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突然一声响,烟花在空中炸裂,再绽放,最后落下。 孟鹤堂来了兴致,离开周九良趴在窗户上,看着一个个烟花的刹那芳华,脸上浮现出孩童般的笑颜。 周九良起身,走到孟鹤堂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轻轻的说道: “良辰共此时,美景伴佳人。” 孟鹤堂一愣,缓缓的回过身子,半跪坐在地上,抬头呆呆地看着周九良,什么也不说。 周九良蹲下身,双手扶着孟鹤堂的肩膀:“良辰美景,此时,佳人。” 二人对视着,周围的气氛很微妙,都能感觉到。此刻孟鹤堂就算再傻也明白周九良是什么意思了。 酒也醒了大半,孟鹤堂低下头,说道:“不后悔吗?” 周九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将人搂到怀里,下巴抵在孟鹤堂的肩膀上说道“‘喜欢你’这件事,上天不会给我后悔的余地,我也不会后悔。” 孟鹤堂:“什么时候?” “嗯?”周九良被他这没有头绪的问题问的摸不着头脑,疑惑的把人从怀里推出来,皱着眉看着孟鹤堂。 孟鹤堂无语的一翻白眼,说:“什么时候盯上我的?” 周九良一笑,向后一靠坐在了地上,双手撑在身后,戏谑的说:“半年前,你刚来拓展的时候。” 孟鹤堂也向后一靠靠在了玻璃上,双手在腰前交叉,搂住自己,说道:“好啊,这么早就窥探上了?这么看来,第一次去我们班不是单纯的想帮我画板报吧?虽然最后被我气走了。” 周九良:“你还好意思说,放眼整个部门谁敢那么说我?你是头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若是还有人,我一定neng死他。” 孟鹤堂曲回一条腿,脑袋一偏,笑着说:“哟呵,本事挺大啊,那我算不算攀高枝儿啊?” 周九良一挑眉,反问道:“怎么?你答应了?” 孟鹤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踹了一脚笑得猖狂的周九良,双手抱在胸前,偏过头不去理会他。 周九良突然起身,右腿跪在孟鹤堂的双腿间,另一条腿跪在他的左胯旁。左手撑着地,右手撑住玻璃。 突然的动作让孟鹤堂猝不及防,回过头来瞪大眼睛呆愣的看着面前放大几倍的脸。 这个姿势等到孟鹤堂反应过来时瞬间红了脸颊,咬着下嘴唇,眼神躲闪着,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周九良抬起左手轻轻捏住孟鹤堂的下巴,让他不可逃避的看着自己。 他看着孟鹤堂慌乱的眼神,说道:“是我攀了,但不是高攀。你我都不是。”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暧昧的姿势,周围空气的升温,窗外烟花的加持,不干点儿什么真对不起周九良是个血气方刚的好男儿。 (作者拍案而起大声咆哮:也对不起我和读者!!!) 周九良慢慢地靠近孟鹤堂,愣是把孟鹤堂逼到整个上半身都贴在玻璃上。 下巴被周九良牵制着动弹不得,感受到周九良慢慢靠近的脸,最后直接干脆闭眼等着周九良接下来的动作。 说是害怕,其实也是紧张中夹杂着期待。 孟鹤堂紧张,周九良也紧张,但是看到孟鹤堂那种赴死的表情时,周九良反而笑了。 人家都准备好“赴死”了,你再没点儿动作是不是有点辜负人家了? 周九良放开了,也不再扭捏,快碰上时微微偏头闭上眼睛。 柔软的触感直达大脑,周九良刚吮了一口就激得孟鹤堂一哆嗦,伸手一把推开了周九良,红着脸嗔怪道:“我……我答应你了吗你就……你就……亲我……” 周九良一笑,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享受般的说道:“嗯,甜的。” 孟鹤堂直接从脸红到脖颈,整个人像是刚被蒸熟似的,笑骂道:“流氓。” 周九良哈哈一笑,坐到孟鹤堂身旁,将人搂到怀里,说道:“我亲我男朋友也算耍流氓啊?那我要是做了某些更过分点的事儿,你是不是得连我祖宗十八代一起骂?天理何在啊?” 浑话一句接一句,孟鹤堂的脸红一直就没有下来过,一拳锤在周九良的胸口,他也放开自己了:“少废话,我困了,抱我回去睡觉。” “得嘞,抱媳妇儿回去睡觉喽~~” 周九良十分挺听话的打横抱起孟鹤堂,稳稳当当的把人送回卧室。 最后再狼狈的被赶出来…… 周九良站在孟鹤堂的卧室门外,一只手抱着被子,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看来只能在沙发上兑付一晚了。 周九良躺着沙发上,抓着被子心里徘徊:为什么何九华可以和他小男朋友睡,而我只能睡沙发? 这个问题一直想到睡着也没想明白。 虽说昨天在阳台已经醒了不少酒,可是第二天早上孟鹤堂还是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吹着了还是喝酒喝着了。 等到他起床后来到客厅,看到那茶几上的一片狼藉时,可能想直接头疼疼死算了。 看到周九良还在沙发上睡着也没想过去打扰,轻手轻脚的走向客卧,极轻极慢的打开门,发现尚九熙何九华也还在睡着,再轻轻的关上门,还是回了自己的卧室。 重新钻回被窝里,孟鹤堂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醒的太早了?拿起床边的手机一看时间,确实惊了一下:“好家伙,7点多就醒了也难怪别人都还在睡。” 随后孟鹤堂放下手机排除杂念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这一觉一直睡到被尿意憋醒,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实在憋不住才终于肯起身直奔厕所。 释放完自己后打算继续回去睡觉,路过客厅时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三个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盘已经凉透了的菜。 三人眼巴巴的看着孟鹤堂,连嘴里的食物都忘记嚼了。孟鹤堂一下就笑了,揉了揉迷离的双眼看着他们,笑问道:“你们干什么呢?那些菜都放了一晚上了还吃呢?” 第266章 不错 尚九熙咽下嘴里的糖醋排骨,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们饿了,又不会做饭,只能吃这些了。” 其余二人附和着点头。 孟鹤堂简直被他们蠢萌蠢萌的反应给气乐了,走过去一把夺走他们手里的食物放在茶几上,说道:“那不知道用微波炉加热一下吗?大冬天的吃凉的不怕肚子疼吗?” “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去了厨房以后……找不到微波炉在哪儿……”尚九熙的声音越说越小,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害怕被家长教训。 孟鹤堂:“那你们怎么不去叫我?” 尚九熙更委屈了:“不敢啊……你忘了你昨天中午是如何连扔带骂的把我们赶出来了吗?现在谁敢打扰你睡觉啊,我们吃饭都是小声小声再小声的。” 孟鹤堂尴尬的冲着他们笑了笑,三人再回复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假笑。 不过孟鹤堂还是好奇,便问了出来:“现在几点了你们就饿了?大不了多等我几分钟也比吃冷饭好啊。” 周九良起身就给了孟鹤堂一个脑瓜崩,无奈的说:“祖宗,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们都是被饿醒的,本以为您老人家一点多就醒了,谁知道您睡到现在,我们一不敢叫您起床二不会做饭,已经受不了了,刚端起饭碗吃了两口您就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出来直奔厕所了。” 孟鹤堂揉了揉被周九良崩过的地方,笑着吐了吐舌头就端着菜进了厨房,过一会儿再朝客厅大喊:“把茶几上的所有菜都端进来,再把昨晚喝完的酒瓶子都收拾了,半个小时以后我要看到干净的茶几,然后就可以吃饭啦。” 终于盼到了热乎饭菜,肯定是积极配合领导指挥,该扔扔,该喝喝,收拾的干干净净后排排坐在沙发上等待开饭。 饭吃到一半,孟鹤堂的母亲打来了电话: 孟母:“喂?堂堂啊,在干嘛呢?” 孟鹤堂:“哦,正吃饭呢。” 孟母:“怎么现在才吃饭啊?” 孟鹤堂:“昨天同学来咱家了,就玩的晚了点儿,今天就起不来了,这不就才刚吃嘛。” 孟母:“又熬夜了吧?别觉得自己还小就不注意身体。” 孟鹤堂:“好啦好啦,知道啦。” 孟鹤堂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离开饭桌走的阳台,问道:“妈,今年……回来吗?” 孟母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孟鹤堂也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母亲的答案。虽然已经猜到了结局。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对不起啊堂堂,今年……妈妈回不去……你知道的,过年这几天手术比较……” “知道了妈!”孟鹤堂突兀的打断母亲接下来的话,“没关系,您先忙,工作要紧。” 孟母知道自己有点对不起孟鹤堂,刚打算道歉时孟鹤堂发话了:“您不用道歉,救人最重要,我理解您,咱们还有好多个年三十,不差这几个。” 孟母举着手机听着孟鹤堂的话,此时的她已经泪流满面。儿子很懂事,她既欣慰又心疼,正准备继续说下去时护士赶忙跑过来:“张医生,5号床病人突然抽搐了,您赶紧过去开一下吧。” 孟鹤堂也听到了,赶紧对母亲说:“您快去,别耽搁了。” 孟母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边跑边说了句:“对不起,妈妈爱你。”便匆匆挂断电话,立刻奔赴病房。 周九良发现了孟鹤堂失落的情绪,走到他身后环腰抱住,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怎么了?阿姨过年不回来吗?” 孟鹤堂也不拒绝,顺势向后一靠,闭上眼睛,淡淡的说:“习惯了,经常不回来,不只是过年。” 语气尽管平淡,但也盖不住其中的委屈和无奈。周九良松开他,拉着他回到客厅,二人面对面的坐在沙发上,周九良突然想到想到什么,说道:“年三十去我家吧,省的你一个人待在家里。” 孟鹤堂抬起头,眼神亮了一下又重新暗淡下去,说道:“哪儿有大过年的在别人家过的呀?叔叔阿姨也会反感的。” 本以为周九良会反驳自己,却半天没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发现周九良正在打电话,而对象正好是周母。 电话打通后,周九良开了免提: 周母:“怎么了小王八蛋?又没钱了?” 周九良扶额:“哎呀妈,有你这么损自家儿子的吗?” 周母:“哈哈,说吧,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周九良:“妈,能不能让我同学来咱家过年啊?他父母过年都不在家,一个人怪冷清的。” 周母:“没问题啊,人多才热闹嘛,如果你同学不介意的话就来吧。” 周九良问出了孟鹤堂最关心的问题:“妈,你不会觉得他烦吧?” 周母:“怎么会呢?你妈我是那种人吗?人家父母不在,过年都不开心,好不容易来到咱家感受一下过年的氛围,我怎么会嫌烦呢?要是人家父母担心的话你就把电话给我,我来和人家父母说一下。” 周九良一笑,看着孟鹤堂,像是炫耀般的说道:“你看,我就说我妈不会介意的吧?” 周母:“诶?你开的免提?同学也在?” 孟鹤堂瞪了周九良一眼,干笑两声回答:“啊……阿姨好,我是孟鹤堂。” 周母:“诶诶,好,是个好小伙,不错不错。别害怕啊,阿姨不会嫌你烦的,来了家里以后我再给你妈妈回个电话,让她放心。” 孟鹤堂:“好,谢谢阿姨,那麻烦啦。” 周母:“不麻烦不麻烦,还怕你不来呢。” 害怕话题聊不完,周九良赶紧打断:“那个……妈,过两天我们就回去哈,先不说了,饭该凉了,就这样啊,挂了挂了。” 周母那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到了电话被挂断的声音,无奈的摇了摇头便放下手机继续看电视剧。 尚九熙继续吃着加热过的糖醋排骨,和何九华一言不发的边吃边看他们。他们不用问,很明显周九良已经搞定了。 既然提到过年,何九华便提了一嘴:“九熙,今年……我能去你家过年吗?” “嗯??”正在疯狂干饭的尚九熙听到他哥的话,满当当一腮帮子的饭也不嚼了,一脸懵的扭头看着他。 孟鹤堂解决了问题,却没想到何九华也提出来,给了何九华一个尚九熙同款问号脸。 周九良一笑,夹起火锅里的肉:“他原本是要住我家的,因为他不想回去。现在你来了,他自然也就不好待着了。” “哦~”尚九熙还是单纯,“没事儿哥,想来就来呗。”说完继续埋头苦干。 何九华笑了笑,没说什么。 又玩儿了两天,马上就是年三十,孟鹤堂收拾好家,四人便一起去了机场。虽然目的地不一样。 一开始还好,没有那么紧张,可是当孟鹤堂跟着周九良来到他家小区门口时,紧张的感觉葱心底开始蔓延,手心里全是汗。 周九良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孟鹤堂,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便放开行李箱,将他抱在怀里,在额间落下一吻。顺手拍着他的背,帮他缓解情绪。 过了一会儿孟鹤堂从周九良的怀里出来,深呼一口气,说道:“走吧。” 听到门铃声,周母马上起身开门,看到来人后惊喜的说道:“哟,是鹤堂吧,快进来快进来,拖鞋已经准备好了,赶快换了吧。” “诶,阿姨好。”孟鹤堂笑了笑,还是很拘谨,很紧张,换好鞋乖乖的跟着周母坐到沙发上。 第267章 见不 周母坐下后,便拉着孟鹤堂唠家常:“鹤堂啊……” “阿姨叫我小孟就好。”“好好好,小孟啊……” 周九良现在才感觉到自己是捡来的了,从进门到现在,母亲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随后摇了摇头,便先去把孟鹤堂的行李放到自己卧室。 等到他们差不多聊完了,周九良就开始带着孟鹤堂在家里转一圈,熟悉熟悉。毕竟还要住很多天呢。 晚饭时间很快到来,孟母刚好打来电话,手机在一旁充电,孟鹤堂也在吃饭,倒是让周母看到了:“小孟,你妈妈电话。” 孟鹤堂放下筷子,打算接过来时,周母说道:“诶,你来我家是不是没和你妈妈说啊?”孟鹤堂点了点头。 周母一笑:“那正好,我就直接接了,和你母亲报个平安。” 看到孟鹤堂也没拒绝,周母便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周母:“喂?是小孟的妈妈吧?” 孟母一愣,拿开手机确定一下是自己儿子的手机号,再放回耳边,心里一紧:“啊,我是。请问您是?” 周母:“我是他同学周九良的妈妈,这不我家孩子听说您过年不回来嘛,就寻思着让小孟来我家,大家一起过,也热闹些。您正好打过电话来了,我就顺便给您报个平安。” 孟母松了一口气,笑道:“那真是麻烦您了。” 周母:“不麻烦不麻烦,小孟这孩子我也喜欢,而且人多也热闹。” 孟母:“………………” “……………………” 周九良从客厅就能看到周母已经笑成了一朵花,看来聊的很愉快。 回到餐桌上,孟鹤堂一把揪住周九良的袖子,神色有点慌乱:“怎么样?还好吧?” 趁着周母不在,也趁孟鹤堂不注意,猛地向前在人唇上偷个香,还没忘回答:“放心吧,好着呢。” 说时迟那时快,周母正好回来,也没给孟鹤堂反击的机会:“小孟,你妈妈想和你聊几句。” “诶好,谢谢阿姨。”孟鹤堂接过手机,瞪了周九良一眼后离开了餐桌。 “妈,今晚让孟儿和我睡吧。”看准时机,周九良放下碗筷,笑眯眯的看着周母说。 “为什么?咱家也不是没有客房,而且你那床也不大,你俩挤啥呀?” “啧,他怕黑,晚上不敢一个人睡,平时在家都是开着灯睡的。”周九良现在都已经说谎不打草稿了。 孟鹤堂要是知道他今晚和周九良一起睡的原因是因为他这么扯犊子,那么周九良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早晨的太阳了。 周母知道原因后二话没说就答应了:“那行,一会儿你从客房把被子枕头抱你房间里吧。” “对了妈,他要面子,您到时候可别把这事儿说出来了。”他可要叮嘱好,别让说漏了。 周母一挑眉,向周九良比了个“ok”的手势,母子俩算是达成一致。 周母可想不到这次自己被亲儿子“利用”了一回。 不出所料,孟鹤堂洗漱完打算去客房睡,被周母一把拦下:“小孟啊,今晚你和九良一起睡吧,客房你叔儿睡。” 周父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媳妇儿说今晚睡客房时当场把最近做的错事在脑子里马上过了一遍,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这……不好吧。”孟鹤堂心里还是有些抗拒。 周九良立刻站出来表示:“没事儿我可以打地铺。” “这……” “哎呀真没事儿,我爸经常睡客房,而且我的床也不小,能放下咱俩。”周九良怕孟鹤堂拒绝,赶紧断了他的所有后路。 周九良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便和他一起回房间收拾床铺。 孟鹤堂一边收拾自己行李里的东西,一边吐槽周九良:“你说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和你一起睡呢?你就不怕阿姨怀疑啊?” 周九良收拾完,往床上一躺:“你就放心吧,我妈发现不了。再说了,俩男的睡一张床也没什么问题啊,还是说……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嗯?” 说完这句话,周九良已经翻过身,手撑着脑袋,满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孟鹤堂。 结果就是周九良非常成功的得到孟鹤堂版白眼一副,外加脑袋上的一个暴扣,只能委委屈屈的钻到属于自己的一半边床,画着圈圈也不敢说什么。 学校的人要是知道周九良现在这个样子,指定笑趴一大片。 躺在床上,孟鹤堂面朝床头柜,没好意思扭过去。 周九良扭头,发现孟鹤堂离自己八丈远,心里真怕他睡熟了一翻身滚到地上去。 二人是一人一床被子,周九良轻轻掀开自己的,再迅速抽起孟鹤堂的被子钻进去。 孟鹤堂感受到身后的动作时已经为时已晚,周九良已经进来了,并且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就听他小声说道:“我爸妈的卧室可离咱不远,小心动静太大了让他们听到了可就不好了。” 说完挪开手指便附上红唇,又亲又咬,直到身下人呼吸不畅难受的推了他两把,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临了还再嗦一口,把他仅剩的空气也全部掠夺。 孟鹤堂急了,一把推开周九良,翻过身小而急的喘气。周九良平躺下,嘴角的笑容根本压制不住。 一人压着被子的一边,让本身就小的被子霎时间被拽紧。感受到被子勒着自己,孟鹤堂这才翻身躺平,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没从刚刚的行为里缓过来。 周九良拉起孟鹤堂放在身旁的手,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 “我小时候并不调皮,学习也不错,几乎每学期都是‘三好学生’。” “哦?那现在怎么成了小混混了,还是个头儿?”孟鹤堂逐渐平复,听到他的话忍不住调侃。 周九良一笑,继续说下去:“也不知道为什么,初三那年突然就不想学了,开始打架斗殴,每天上课都在睡觉,学习一落千丈。后来连老师都不管我了,直接把我爸叫过来,为此我爸打了我不止一顿。 就算这样,我依然没有开始学,不出意外的,中考的时候落榜了,就去了职高。” “职高也还好吧?也是一个需要学习的本事。” 周九良摇了摇头:“职高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里面的关系极其复杂,想要安稳,要么靠关系,要么靠自己的拳头。 当时是怎么在班里有了的威严呢?是有一次和同学打起来了,我们班四个人都没拦住我,愣是把他打到跪地求饶喊我爸爸,这才放开他,威严也就慢慢积攒起来了。 但这也仅限在班里,外面在我的上面还有一个。索性我也不是那种整天打这个打那个,人缘也还不错,基本没人会不长脑子的过来惹我。 我平时看起来很好说话,但要是真的惹到我了,我能把他打到医院去。” “这么狠呢?” “没办法,环境所迫嘛。” 孟鹤堂转过身,面对着周九良:“可是你平时看起来也很不好惹啊,整天冷着脸,话都不敢和你说。” 周九良没有回答他的话,也同样转身,把人拉到怀里:“后来让我勤奋努力,专升本考上这里的,是我爷爷。 高三那年爷爷突然重病,一晚上医生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好在后来救回来了,只是身体每况愈下,撑不了多久。 因为学校斜对面就是医院,所以那段时间我就是学校医院两点一线的跑。知道爷爷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所以那段时间我没有惹任何事,只是乖乖的学习。 第268章 后边 为了不让他失望,我就拼命学,不分昼夜的学,最后我成功了,他也走了,永远离开我了。” 此时孟鹤堂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用,只能伸手用力的抱紧他,让他没那么难过。 周九良感觉到怀里的人的动作,宠溺一笑,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继续说道: “再后来上了大学,在宿舍里认识了何九华。 因为爷爷的事情,那年我的心情很低落,很少对何九华以及其他同学露出其他表情,更别提和他们打成一片了。 九华也是轴,我不和他说话他就越起劲儿,每天从早说到晚,乐此不疲。被他说烦了我就怼两句,这时候他就会说‘呀,终于舍得和我说话了?’ 听到这儿我总会给他一拳,有时候翻白眼。他就会说‘对嘛,不要每天板着个脸嘛。’ 慢慢的就和他熟络起来,偶尔也会笑一下什么的,他总会很惊讶,我也不想理他。” 怀里孟鹤堂听的特别起劲,刚刚那点困意全让周九良说没了,不过他也听明白了:“你这是想让我了解你的过去吗?” 周九良点点头:“还不笨,终于反应过来了。 我的过去讲完了,你是不是也要和我说说你的了?” 孟鹤堂一愣,随后把头埋在周九良怀里:“我的?我的没什么好说的,除了8岁那年没了父亲有点不一样以外,其他都是规规矩矩的按照我妈给我规划的路线走到现在。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故事。” 周九良抿了抿嘴,有点想抽自己。因为他把这事儿给忘了,只能和他之前一样,抱紧他,再亲一口,轻声说道:“睡吧,不想这些了。” 孟鹤堂也只是点点头,随后在周九良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孟鹤堂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拉着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在一下下的按着什么。 一开始以为是梦,后来那感觉越来越真实,猛地坐起来就看到周九良蹲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手机上是自己录了一半的指纹。 “你干啥呢?” 孟鹤堂有起床气,很讨厌别人打扰他睡觉,现在还能坐在床上质问周九良已经是很努力的在忍了。 周九良嘿嘿一笑:“我就是想在我的手机上录一个你的指纹,没想到吵醒你了。” 见没什么大事,孟鹤堂又一头栽下去,并伸出刚刚那根手指头:“要录赶紧录,录完出去,别打扰我睡觉。” “好嘞。”周九良高高兴兴的拉过手指录了两下,突然主人抽回手,又是一个猛地起身,神色紧张的问周九良“现在几点了?” 周九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快九点半了,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现在是在你家啊,在你家还赖床,真是……叔叔阿姨是不是早就起了?” 孟鹤堂着急忙慌的准备起床,却被周九良一把按住:“放心吧,我爸妈没有11点起不来,安心睡吧哈。” “那你怎么起来了?”孟鹤堂懵懵的,显然有点不相信。 “生物钟呗,实在睡不着就起来了,闲的没事突然想录个你的指纹,没想到把你弄起来了。” 孟鹤堂一放松,瞪了周九良一眼便躺回去,没一会儿就又睡死了。 周九良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关了手机,现在想录那人也没伸出手,还是下次吧,下次让他自己录。 说是过年住几天,谁曾想直接住到快开学。周九良收拾好东西后就被周母“赶”出去陪着孟鹤堂回家收拾东西了。 孟鹤堂家离学校不远,可是周母不知道啊,提前几天把他们赶回来,这也给了二人独处的时间。 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家闲的无聊,孟鹤堂躺在沙发上,枕着周九良的腿,一口一口吃着喂过来的橘子。 “诶,你给九华打个电话,问问他们啥时候来啊。”孟鹤堂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剧,突然想起来,让周九良问问。 “哦。”周九良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顺手拿过旁边的大白兔给了孟鹤堂。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孟鹤堂就再没自己买过大白兔奶糖。周九良也开始随身带着了。孟鹤堂从之前躺在周九良腿上的各种别扭到现在坦然接受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 周九良打过去电话,接通后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好了好了,我先接电话……喂?找我啥事?” “你还在九熙家呢吧?”周九良开的免提,所以孟鹤堂也能听到。 “啊,还在呢,怎么了?”一边看着点尚九熙疯闹,一边还得和周九良打电话,一时间何九华手忙脚乱的,干脆打开免提先把手机放在一边先压住尚九熙再说。 一把抓住尚九熙拿在手里的毛绒娃娃一扯,猛然把尚九熙拉到怀里,一手抓一只胳膊交叉压在他胸口,两条腿夹住他的腿,让人动弹不得。 终于腾出一只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治不了你了还……啊在呢在呢,你要干嘛赶紧说。” 电话另一边周九良和孟鹤堂同时嘴角一抽,光听就能想象出来那边的战况:“这不是快开学了嘛,问问你们啥时候来。” “开学?”怀里的尚九熙一听开学瞬间不挣扎了,仰起头喊了一句“啥时候开?”,生怕那头的人听不见。 行吧,感情两个人玩的连时间的不知道了:“28号,今天25了。” “卧槽?怎么快?”尚九熙还是仰着头,不过这次是看着他哥。 何九华无奈:“你以为呢少爷?收拾东西吧,买最近的机票,可能今晚就到孟鹤堂家了。” “好嘞。”说干就干,尚九熙抬起双腿,落下时再带动上半身就起来了,拿过放在角落里已经落了灰的行李箱,开始打包东西。 “那行,晚上给你俩留门。”孟鹤堂吃着橘子有点含糊不清的说道。 “好,那就这样,挂了。” “拜拜。” 周九良放下电话,就看到孟鹤堂咬着大白兔的半边gerger乐,一个想法在脑袋里萌生。 只见他掰过孟鹤堂的脸,直勾勾的看着孟鹤堂,把孟鹤堂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你干嘛?” 周九良没说话,低头准备咬住露在外面的半颗糖,孟鹤堂发现了他的意图,一吸把糖整个吃进嘴里,周九良怎么可能能放过他,咬不到糖,那就咬堂。 不得不说周九良也是狠的下心,一口咬在孟鹤堂的嘴唇上,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趁此机会周九良吻的更深,慢慢寻找灵舌下藏着的糖。 找到之后也不着急吃到自己嘴里,一直挑逗孟鹤堂,在他以为自己不抢后突然带起糖退回去。 孟鹤堂紧皱眉头,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抢走他的糖的罪魁祸首,本以为他只是逗逗自己,谁知道他真的抢走了,双手一发力推开周九良:“你凭什么抢我糖?!” 周九良还在回味,睁开眼就看到孟鹤堂如小媳妇受气一般气的脸都红了,这么可爱的样子本来还想再亲一口,孟鹤堂一扭头,这个吻就落到了脸上。 感觉不对,周九良也不恼,笑了笑和他玩儿起了文字游戏:“想吃糖,糖堂不给,就只能吃堂了。” “什么糖不糖的,想吃你自己拿啊。”孟鹤堂确实是气的不轻,这不,脑袋瓜也不转了。 “吃过糖的糖堂比糖好吃,所以还是吃堂比较好。”周九良今天是存心想逗他,也不管一会儿他发脾气,先逗了再说。 第269章 给好 结果就是孟鹤堂气呼呼的跑回卧室把门锁上,门外的周九良不管怎么哄怎么道歉,就是不出来。 等到何九华和尚九熙的敲门声响起后孟鹤堂依然没出来。 “孟哥!我来啦!”尚九熙兴冲冲的进门,直接略过周九良往里跑,却没看到想见的人。 一转身看到蔫了吧唧的周九良:“我靠?!九良哥你怎么了?怎么脸上有牙印啊?”边笑边说,到后来不忍了,直接笑出声。 尚九熙的笑声很魔性,把房间里的孟鹤堂逗得噗呲一笑。 “别提了,除了你家好孟哥还能有谁?”周九良一脸幽怨的关上门,踢啦着拖鞋走回去,把自己砸在沙发上。 “九良,你到底干什么了能把一向温文儒雅的孟鹤堂逼成这样?”何九华很想笑,也笑了,但没有尚九熙那么“过分”。 周九良叹了一口气,闷闷的说:“抢了他一颗糖,就成这样了。”当然,怎么抢的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 “是大白兔吧?九良哥我真佩服你的勇气,这么久了我都不敢问他要,你可倒好,直接抢,不咬你咬谁啊。”尚九熙在一旁欠打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事实上是因为孟鹤堂实在气不过,抢了糖还不算还要咬自己一口,越想越气,开开门冲出去直奔周九良。 看到人出来了周九良以为原谅自己了,自动忽视他想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张开双臂等着,谁知道孟鹤堂一把揪住头发把头拽下来,在脸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若是说揪头发的疼是直冲天灵盖的,那被咬一口绝对是直击大脑的,二者一结合疼的周九良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周九良一叫,孟鹤堂的内心就平衡了不少,看到他的惨状还是有点心疼的,打算揉一揉的手都伸出去了才想起来他是罪有应得,冷哼一声就转身回了卧室。 周九良一开始也是生气的,自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对自己,但是一想这人是孟鹤堂就只能把这口气咽回去,用力锤了几下沙发就算是解恨了。 尚九熙拍了拍坐在沙发上郁闷的周九良,转身走到孟鹤堂的卧室前敲了敲门:“孟哥,是我,你开门。” 本来还在笑岔气的状态,两声敲门声给孟鹤堂吓得不轻,反应过来后迅速收拾好表情,然后给尚九熙开门。 笑容还没有完全遮住,眼神也在不断躲闪。尚九熙进来关上门后就一直盯着孟鹤堂。 自己已经笑容满面却见孟鹤堂极力隐忍,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看向哪里。 过一会儿尚九熙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把孟鹤堂看急眼了:“行了你,到底干嘛。” 尚九熙一笑:“嘿嘿,劝架。” 孟鹤堂:“劝个锤子!有你这样的吗?进来就一直看着我,怎么着?我脸上有花儿啊?” “哎呀,一块儿糖嘛,再让他给你买就好了,至于咬他一口嘛。”尚九熙边说边坐到孟鹤堂旁边,满脸笑容。 “那我能让他白抢吗?!不咬他一口他都不知道碰我底线了!”孟鹤堂急了,这音量坐在沙发上的周九良和何九华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何九华看着卧室的方向,说道:“老周,你这媳妇儿脾气不小啊。” 他俩一同收回视线,对视一眼后周九良低下头:“我能怎么办?自家的,得忍。” “啧,还是我家熙熙好。”何某人极其欠打的话语悠悠传出~ “呵,也不知道是谁俩上午在电话里吵吵的。”来自老周的反击。 何九华一耸肩,一脸不置可否,把周九良气的不轻。 在尚九熙的反复追问下,孟鹤堂十分不情愿的说了过程。 听完之后尚九熙对周九良又有了另一番认识:“啧,九良哥也是够爷们儿的,居然敢虎口……啊不是,兔口夺食。最厉害的是居然成功了?!” 本来说出来就已经够脸红的了,尚九熙再这么一说,羞的孟鹤堂恨不得钻地缝里去。 孟鹤堂的小表情属实让尚九熙笑得不轻:“哈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已经原谅的差不多了,把他叫进来你和他说说吧。” 笑过之后尚九熙一边擦掉笑出的眼泪一边对孟鹤堂说着有些抖的话。 说完准备起身,却被孟鹤堂一把按住:“我什么时候说原谅了?过分解读可不好啊。” 尚九熙无奈:“你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你就是不好意思嘛。” 话一说完红晕再次爬上孟鹤堂的脸颊,连推带撵的把尚九熙送走,再红着脸吼了一声:“周九良!” “啊?!”冷不丁的被叫名字,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一脸懵的看着孟鹤堂。 “进来!”。说完也不管周九良,自己红着脸坐了回去。 “啥?”周九良还有点迟钝。 “啥啥啥,你媳妇儿叫你呢!”何九华反应过来一把将周九良推出去,周九良这才颠儿颠儿的跑进去。 进去一关门,像是隔成两个世界。尚九熙轻车熟路的打开电视,从冰箱里拿出汽水,窝在何九华的怀里美滋滋的看电视。 里面可没有这么外面这么和谐美好,孟鹤堂背对着周九良坐在床沿,脸红的不像话。 周九良走到孟鹤堂面前,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他,轻笑一声:“怎么了这是?还生气呢?” 孟鹤堂没理他,低着头不说话。 伸手揉了揉孟鹤堂的头,像哄孩子一般:“好啦,别生气了,我错了,回头再给你买。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好不好?” “谁要你买啊……”莫名其妙的,孟鹤堂有点委屈。也不能说是委屈,听到周九良要给自己买东西的时候,就会觉得……愧疚?好像也不是,总之很奇怪。 也不是没有让别人给买过,比如说尚九熙,虽然老是坑他,但也在其他方面把这些钱请回去,是不会让尚九熙随便给自己花钱的。 可周九良的给他的感觉不一样,没有心安理得,零食吃在嘴里也不是滋味。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周九良可不知道他的沉默是在想些什么,只能是轻声的哄着他。 “宝贝儿,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周九良的手放在孟鹤堂的膝盖上,轻轻晃动,满脸真诚的看着他。 “那说好了,没有下次了。”孟鹤堂略微抬眼,笑了笑,说道。 周九良满口答应,却在他的眼神里发现了别样的情绪。孟鹤堂自认为掩饰的很好,感觉到周九良一直看着他,眼睛慌乱的闪了闪,试图混过去。 既然孟鹤堂不想让他看出来,周九良也不再深究,抬手摸了摸头,以示安慰。 最后这件事以周九良承包最后几天的所有家务而圆满结束。 吃过晚饭后,在卧室的窗户边,孟鹤堂被迫接受来自老周的啃咬。已经把人气到捶胸了,周九良也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直到一段熟悉的电话铃声把二人吓一跳,孟鹤堂赶紧推开周九良跑到床边坐下,一把拔掉还在充电的手机。 一看显示发现是孟母,周九良赶紧给孟鹤堂顺气:“你先平稳一下呼吸。” 孟鹤堂白了一眼这样没出息的周九良,不过也在照做,差不多了才接起电话: 孟母:“干什么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孟鹤堂:“刚刚在厨房呢,手机在卧室充电,所以没听到。对了妈,这么晚了怎么还给我打电话啊?您要早点休息。” 孟母一笑:“妈没事儿,妈就是想你了,顺便告诉你要开学了,早做准备。” 孟鹤堂:“放心吧,已经收拾好了。” 第270章 回不 孟母:“那好,那不打扰你休息了,挂了。” 孟鹤堂:“您也是。” 孟母:“好,拜拜。” 孟母挂电话总是很快,孟鹤堂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挂断了。话在嘴边却说不出口,周九良在旁边听着都觉得郁闷。 “想不到你这扯谎的本事倒是不小,你今晚还去过厨房吗?我怎么不知道?”周九良在旁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重新将手机充好电,看着一旁使坏后还幸灾乐祸的周九良,孟鹤堂感觉今天属实受了不少气:“还不是因为你,你还好意思笑!” 说着拿起一旁的枕头扔在周九良怀里,起身一把将他推出去:“今晚睡沙发!” 说完“砰!”的一声关上门,连说话的机会一秒都不给周九良。 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也没办法,只能去找昔日的“老朋友”了。 假期度日入秒,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一下它就转瞬即逝,让你从天堂瞬间跌入泥潭。不过也有人不是没玩够,而是在夜晚创造奇迹的同时骂骂咧咧,总觉得不应该这么快开学。 上午的天气异常闷热,到了下午却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真的是“每逢开学必下雨”,此时此刻却完美烘托了各位悲凉忧愁的心情。 没想到在渲染气氛这件事情上老天爷做的完美无缺。 开学日的到来让学校又恢复了往日的吵闹,一时间校门口人满为患。背着书包,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拉着行李箱是大部分学生入校的样子。 至于例外,那就是一人打伞一人拿两份行李呗。 由于孟鹤堂不住校,所以周九良并没有这种烦恼,和孟鹤堂共打一把伞,哼着小歌儿欢快的走着。 何九华可没那么舒服,一手一个行李箱不说,还一前一后挂着两个书包。要不是害怕书包被淋湿现在指定在行李箱上挂着呢。 尚九熙在何九华的左前方给他撑伞,时不时的注意有没有水珠顺着伞架滴在何九华身上。这一路走下来都给两人累的够呛。 收拾好宿舍便要去教室了。教室里淅淅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着寒假都干了什么。 周九良和何九华打算先把他俩送到教室再回自己班里。路上也有不少人看到他们,不过总是频频回头,总觉得和去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嘶……好像,之前是何九华尚九熙在中间,孟鹤堂和周九良各在一边的吧?这次怎么成了孟鹤堂尚九熙在中间了? 难道……成了?! 那同学一副醍醐灌顶的表情,脚下生风般的跑回去,开始大肆宣扬自己的发现。 最后的最后,竟然传成了两对儿已经领证,准备办婚礼了。一个不怕死的跑过去问,听到他的问题孟鹤堂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实在忍不住去找了周九良,这才把这段谣言止住。 上学本就是枯燥乏味的,在孟鹤堂日常上课会周公中下课了,但依然没有吵醒他。 “孟哥,醒醒吧,该吃饭了。”尚九熙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叫着孟鹤堂,时不时的还扒拉两下。 孟鹤堂只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睡,没理尚九熙。没想到感觉到手被人握着,想想也就周九良敢这么干,就握住了。这一下却让周九良笑了,朝着何九华炫耀:“看到没,亲的。” “切。”面对周九良,何九华只是给个白眼,然后搂过尚九熙的脖子当众在唇上亲一口,再继续帮着尚九熙收拾。 没有之前的害羞,尚九熙已经习以为常,只是笑骂一句“幼稚”算是回应了何九华的行为。 不去理会何九华的动作,周九良晃一晃手,轻声对孟鹤堂说着:“醒醒了宝贝儿,该吃饭了,一会儿来不及了。” “嗯?!什么来不及了?!”孟鹤堂突然抬头,让后脑勺和周九良的下巴来了个亲密接触。 (周九良:也没啥,就是差点送走自己。) 磕到一瞬间周九良感觉整个下牙床都是麻的,还差点咬着舌头。得亏他没张多大嘴,不然现在就该去医院了。 孟鹤堂还有点懵,本来就没有开机的大脑还被冲击了一下,现在更是脑瓜子嗡嗡的,连自己什么时候出的教室都不知道。 到了食堂孟鹤堂和尚九熙占座,周九良和何九华去打饭。本来是把自己的饭卡给了周九良的,因为孟鹤堂不太喜欢花他的钱。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是这样的,直到孟鹤堂觉得该充饭卡时才发现,里面的钱原封不动。 也就是说,这么多天的饭一直是周九良给买的。 孟鹤堂一下子觉得自己对周九良很亏欠,想去找周九良说说,却被尚九熙一把拦下: “别去。你也是个男的,应该懂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样去找九良哥只会让他觉得你不爱他。” 孟鹤堂还是犹豫:“可是……” “哎呀没有可是,下次你请他就好了,让他俩占座咱俩去打饭,这样不就好了。” 道理都懂,可就是心里别扭,自己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饭卡握在手里紧了又紧,最后放进口袋,等着下次自己请他吃。 春天天气多变,经常上午还是晴空万里,下午就刮起大风。 一向不好好穿衣服的尚九熙成功感冒了,还挺严重。当孟鹤堂知道的时候何九华已经陪着他打吊瓶了。 问了问没什么大问题孟鹤堂便放松不少,叮嘱几句便和周九良一起去食堂, “宝贝儿,你在这里和他们吃,等我回来啊。都是我同学,没事儿。”周九良温声细语的和孟鹤堂说着话,把盘子放在一群不认识的人中间,再把孟鹤堂一把按下去。 “啊?你要去干嘛?”孟鹤堂满脸疑惑,手紧紧抓住他衣服的下摆。说实话他有点社恐,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他能尴尬死,简直是大型社死现场。 周九良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帮老师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抬头和他的兄弟们说:“别欺负他,也看着点儿,别给我丢了。” 那群兄弟一边起哄一边还参差不齐的说着“去吧去吧”、“放心吧”、“我们又不要”等让孟鹤堂脸红心跳的话。 得到了兄弟的保证,周九良最后在孟鹤堂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等我”后离开了食堂。 好在那些兄弟都是比较活泼的,一直找话题聊,时不时的说一些周九良的小习惯,比如说,他起床气很大,一般没人敢去叫醒他。 这一点孟鹤堂确实不知道,毕竟很多时候周九良都醒了他还在睡,根本不存在去叫他。 眼看各位的饭盘里都吃的干干净净的了,周九良还没回来,该聊的都已经聊完了,这下确实更尴尬了。 “额……要不你们先走吧,我等他就好。”看出了他们的不自在,孟鹤堂终于说出了在内心反复练习了很多遍的话。 “这……不太好吧。”毕竟他们答应了周九良要看好孟鹤堂的,到时候回来了只看到孟鹤堂一个人,那他们可能会脱一层皮。 孟鹤堂连忙摇头:“不会不会,我和他说一声就好,你们回去吧,不用麻烦了。” 有了孟鹤堂的这句话他们就放松不少:“好嘞,那我们先走了。餐盘我们也帮你收拾了吧。”说完就已经拿走了,也不给他拒的机会。 没一会周九良回来后看到只有孟鹤堂一个时确实有些生气,可当孟鹤堂和他抱怨把自己一个人丢下后有多么多么尴尬的心里活动以及到最后只能尬聊时,周九良又突然原谅他们了。 第271章 余华 春去夏走又入秋,又到了每一年的开学季。平凡又美好都日子过的总是又快又舒坦。四人每天形影不离,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个人,其他三个指定在。 “每逢佳节胖三斤”是很多人的常态,可孟鹤堂不一样,他是“谈个恋爱胖十斤”! 孟鹤堂周末日常在家躺在周九良的腿上,捏着身上的肉肉,垮着脸给了周九良一记软巴掌:“都是因为你,你看我都胖成什么样了。” “你之前太瘦了,胖点好。”周九良抓住孟鹤堂打过来的手,放在唇上亲了一口,随即握在手里不松手,眼睛也没有离开过电视。 “胡扯!”孟鹤堂猛地抽回手,不去理会他,起身去冰箱里拿可乐,直接打开喝下去大半瓶,再拿上一瓶回到沙发上。 电视里正演着男主帅气的在抽烟,孟鹤堂突然想到什么,便问道:“诶,你抽烟吗?” 周九良拿起孟鹤堂的可乐喝了一口,点了点头。 “嗯?咱俩在一起大半年了也没见你抽过呀?”何止没见过,闻都没闻到过。 伸手在孟鹤堂头上敲一下,颇为无奈的说道:“你闻到烟味呼吸不上不知道吗?我哪儿敢抽。” “嘶…”孟鹤堂揉着被周九良敲疼的地方,突然一愣,“不对,我说过吗?你怎么知道的?” 周九良笑了,一把搂过孟鹤堂,使劲的揉着他的头:“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咱去游乐场玩儿的时候我还问你抽不抽,你拒绝了,后来我去问尚九熙,他说你闻到烟味儿呼吸不了,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抽过。” “那你偷偷抽过吗?” “你在我身上闻到过吗?”周九良一挑眉,看着怀里的人儿。 孟鹤堂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过,边想边不太相信的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 电话总是特别不是时候响起,孟鹤堂离开周九良的怀抱,跑去卧室拿出手机,一看是尚九熙打过来的,就接了:“喂?” “诶孟哥,现在有空吗?” “有,你要干嘛?” “那咱去看电影吧,还是咱四个,我找到一部特别好看的电影!” 隔着电话孟鹤堂都能感受到尚九熙那难以抑制的兴奋,不过他拒绝了:“不去,四个大老爷们儿去看电影像话吗?再说了,在家看不好吗?” “哎呀不一样,那感觉能一样吗?票都买好了,走嘛走嘛一起去嘛~”知道孟鹤堂受不了自己撒娇,所以尚九熙屡试不爽。 果然,孟鹤堂妥协了,并一脸嫌弃:“得得得,省省吧你,去就去。” “好嘞!那我和我哥去找你们。”得到肯定回答尚九熙就赶紧催促何九华收拾东西,赶紧去找孟鹤堂和周九良。 因为看错了时间,四人出来早了,只能在周围溜达溜达。刚好有一座古城,便顺道进去转转。 古城前半部分是小吃街,走过之后才能更好的体会到古色古香的街道以及周围的建筑。 孟鹤堂并不觉得好玩,因为这是他从小逛到大的地方,这里的每一个地方孟鹤堂都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 尚九熙的兴致可是很高的,拉着孟鹤堂东跑跑西转转,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周九良和何九华在他们身后跟着,手里还拿着不少不久前买的东西,像极了他们的贴身保镖。重点不在这里,是这俩货还很乐意! (作者本人有被气到!) 由于逛的过于嗨皮,等到四人急匆匆的赶到电影院时已经开始一刻钟了,赶紧排排坐好接着看。 孟鹤堂是第一次来这里,对着里的一切都不是很熟悉,当周九良抬起挡在二人之间的扶手时,确实有点惊讶。 不理会,也可能是没看到孟鹤堂的表情,抬起后将他一把拉在怀里,让孟鹤堂呈斜着躺在自己怀里。 周九良的动作一气呵成,孟鹤堂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周九良的怀里了。 他有点尴尬都推了推周九良:“这……不太好吧,公共场所,后面的人能看到的。而且……我记得这里面是有监控的,也能看到吧……” “管他呢,爷乐意。”周九良才不管这些,低头吻了一会儿,便抬头说道:“看电影吧,不能白来。” 要不是电影院太黑的缘故,周九良应该能看到孟鹤堂那快要翻出天际的白眼。 一场电影下来孟鹤堂可没看进去多少,因为周九良会时不时的来一口,搞得他根本没办法好好看。 中途还去了趟厕所,和尚九熙的聊天,以及孟母打过来的电话。 孟母的电话打的猝不及防,安安静静的电影院突然一阵电话铃声让孟鹤堂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得亏里面黑啊,都看不清他是谁,不然孟鹤堂指定想换个城市好好生活。 种种事件组合起来孟鹤堂还能把剧情串起来也是一种本事。 看完电影后时间还早,大好的下午时光不能浪费,所以,他们决定回家再看一遍。 孟鹤堂这边没看进去多少,尚九熙这边也好不到哪去,所以他们回到孟鹤堂家,打开电影,坐在沙发上,孟鹤堂和尚九熙坐一边,周九良和何九华坐一边,中间用一只等身抱枕隔开,茶几上放着刚刚点的外卖。 总算是不被外界打扰的看完整部电影,孟鹤堂和尚九熙开开心心的讨论剧情,时不时的吃一口炸鸡喝一口可乐。 而周九良和何九华这边的画风截然相反,二人全程都在想看完后该怎么收拾自家小孩,哪里还顾得上看? 终于等到结束,何九华立刻起身走过去把尚九熙抗在肩上带到客卧。 “何九华你干嘛?!放我下来!”尚九熙吓到直呼何九华大名,这让何九华很不高兴,并没有理会尚九熙的话,而是直接进去,“砰!”都一声用力关上门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关门声不仅吓到了尚九熙,也吓到了孟鹤堂,撇撇嘴小声说道:“生气就生气,摔我门干什么……” 听到孟鹤堂的抱怨周九良也不客气,起身将他压在身下:“还有心思想别的事儿?先想想你自己吧。” 说完便俯身亲上去,不给孟鹤堂反驳的机会。 孟鹤堂有点儿欲哭无泪,就这点事儿他有什么好生气的?想不通啊想不通…… 只要你细心观察,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世界里总能找到几个稚嫩的身影,因为他们觉得这才是青春里该有的挥霍和洒脱。 过个生日都要在酒吧,对于他们而言,这才是自己长大的表现。 周九良也不例外,正逢国庆赶上自己生日,叫几个好哥们儿约在了距离学校不远处的小酒吧,直到晚上才让通知孟鹤堂来。 小孩子嘛,学着大人的模样抽着烟喝着酒,搞得整个房间里烟雾缭绕,空酒瓶子散落一地。十分豪爽的喝着,抽着,闹着。 你要是来,不抽烟不喝酒那都是对不起哥们儿,早就被抄起棍子打出去了。 或许是太激动了,周九良忘记了孟鹤堂闻不了烟味,等到孟鹤堂到了的时候一开门,竟被这扑面而来的烟愣是逼退几步。 孟鹤堂忍着嗓子里痒痒的感觉,忽扇着面前的烟,艰难的走到周九良的面前。 “周九良!!”房间里的歌唱声过于大,以至于孟鹤堂不扯着嗓子喊周九良压根听不到,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耳边隐隐约约的声音让周九良回过头去,迷离的眼神在看到来人后立刻变得清亮,激动的喊着眼前人:“你来了!!” 第272章 巨根 周九良的声音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全部停下手里的事,看着面前这个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少年。 “我……呕……咳咳……”孟鹤堂刚准备开口,却憋不住气呼吸一下,没想到被烟呛入嗓子,忍不住躲在周九良身后干呕起来。 “好家伙,弟妹这是怀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九良,你要对人家负责啊。” “我记得他比你小两岁的吧?人家才17啊你都下得去手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男生是不是更爽哈哈哈哈哈哈……” “过几天我也搞个男朋友试试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的嘲笑声让孟鹤堂止不住的发抖。他不冷,但是他冷。 心冷,身冷,神冷,情冷。 闭气不能呼吸,呼吸就会忍不住干呕,在生与死的面前他还是放下尊严,再一次干呕起来。 安静了一秒的房间再一次发出爆笑,一次次的用着他们认为开玩笑的话语狠狠地嘲笑着他们觉得好笑的事。 整个过程周九良没有说一句话,愣愣的站在一旁,被孟鹤堂抓着的衣角再一次颤抖着扯动起来,这才唤回神智。 “悄你妈逼点儿!!!想死啊!!”一声咒骂让哄笑的人全部闭嘴,都看着周九良。有不屑的,有害怕的,有质疑的。 他们的眼神过于强烈,让周九良很不自在:“今天谢谢大家了,散……散了吧,我买单。” 这些所谓的兄弟们一哄而散,唯有一人走过来拍了拍周九良的肩膀,随后跟着队伍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周九良和孟鹤堂,沉默了一会儿周九良把孟鹤堂推出门外,只留下淡淡的一句:“你先走吧”,便把门关上。 孟鹤堂局促的站在门外,右手抬起又放下,好几次想敲门问问他,自己做错了什么。 右手最终放下,带着眼里的落寞和嘴角的苦笑,一步一步的离开。 尚九熙在和何九华过甜美的二人世界,突然一通电话让何九华有点不高兴,尚九熙不觉得有什么,接起电话却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 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着是孟鹤堂,可是对方不说话,他有点慌了,一声声叫着孟鹤堂,可电话那头只有酒吧的轰吵声,却怎么也听不到他想要听到的声音。 “孟鹤堂!老子问你话呢!没死就回答我!”这是尚九熙第一次这样和孟鹤堂说话,内心除了着急便只剩下害怕。 “星燃酒吧,二楼包间,来接我吧。” 对方沙哑冷漠的声音传来瞬间浇灭尚九熙的怒火,深吸两口气回道:“好。” 何九华在旁边听着,表情愈发沉重:“他是不是和九良吵架了?今天是九良生日,不应该啊。” 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情绪不应该波及到何九华,只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并没有多么的生气:“哥,你去找周九良,我去找孟哥。你找到他告诉他,让他最好一字一句的把事情的原由全部告诉我。” 说完迅速拿过何九华手里的自己的东西,马上出去打开导航,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便走了。 等到尚九熙放下身边的所有事情赶到孟鹤堂身边时,没有看到想象中他大吵大闹耍酒疯的样子,而是蜷缩在一旁,小小的一团,特别让人心疼。 孟鹤堂听到动静抬起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来了。” 这句话多么熟悉啊,是啊,他几个小时前也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尚九熙心疼的皱起眉头,把孟鹤堂扶起来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满眼泪水的笑着说:“必须的呀,你叫我怎么能不来呢。” 孟鹤堂一笑,刚刚平复的心情,在这一刻再次爆发,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掉,委屈带着哽咽的回答:“带我回家。” “好。”尚九熙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只会无条件的信任他,他说带他走,那尚九熙绝对不会有一秒的犹豫。 尚九熙带着孟鹤堂回到他家,一直陪到他睡着才拿起早在一个多小时前就已经开始响铃的手机。 电话是何九华打来的,原本打算告诉尚九熙他们现在在哪里,没想到尚九熙不接,并且再打过去时已经关了机。 周九良压根没走,何九华到的时候周九良已经快要抽完一整盒烟了。 何九华快步走到他面前,抓起桌子上的酒便直接倒在周九良的头上。 以往要是何九华敢这么干,周九良早就一拳头打上去了。这次他没有,一言不发,闭着眼感受着酒流过自己身体的每一处。 酒倒完后何九华一把把酒瓶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倒是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只是静静的看着周九良。 只见周九良深呼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他站起身,脱下上衣抹了一把头发,一边出门一边说道:“走吧,洗个澡去找他。” 当然,他们都知道“他”是谁。 他们在孟鹤堂家小区里的小公园里碰面了,凌晨一点,月色朦胧,三人呈三角形的站位站着,在路灯下使得影子特别短。 周九良和尚九熙互相看着对方,何九华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地面,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最终还是周九良开了口。当然,尚九熙确实是一直在等他先说。 “你没跟我说过,他闻到烟味会干呕。”周九良将手放进裤子口袋,本来想着掏出烟来抽一根,突然想起自己是刚洗过身上的味道才来的,便不动声色的放弃了。 尚九熙一怔:“是吗?” 周九良点点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干呕了两声。他们嘲笑他,说他怀了。各种污言秽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你信了?”这一刻,尚九熙都替孟鹤堂寒心。 周九良向后退两步靠在路灯杆子上,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谁知道呢。” “周九良你他妈真不是人!”尚九熙恶狠狠地骂着,要不是何九华拦着他,现在就已经冲上去打周九良了。 “他有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不知道吗?!你俩天天待在一起,他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不怕寒他的心吗?!”尚九熙一声声的质问着周九良,双眼猩红声嘶力竭,双手死死的抓着何九华。 “呵。”周九良一声冷笑,“在我生日这天这么不给我面子,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也说不准啊。” “那你有想过他吗?!”尚九熙不甘的喊着,“你怎么不想想他和你在一起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他推开何九华,走到周九良面前揪起他的衣领:“是,你是学校的大哥大,没人敢说你什么,可孟鹤堂不一样!你有了解过别人在背地里都说他什么吗?!” 周九良怒火中烧,一把推开尚九熙:“我为他做的还不够多吗?!知道他胃疼什么时候不是随身备着胃药?知道他爱吃大白兔我是什么断过?知道他闻不了烟味我他妈背地里都没抽过!还不够吗?!” “你不如去问问他,他到底爱我吗?”周九良的语气突然降低,伸出手指很用力的指着自己,眼神里的无奈和不甘令尚九熙一怔。 因为这个眼神,他在孟鹤堂的眼里同样看到过。 尚九熙一笑,内心十分感慨:他们不愧是一对儿,就连委屈时的表情眼神都是一样的。 何九华从来都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不说话,只思考。因为他这个角度,真的比他们局内人要清楚整个过程。 第273章 橘朵 周九良继续说道:“他离我好远。不是人,是心。我很多时候感受不到他对我的爱,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爱还是说他隐藏的太好,就好像是我一个人的付出。我只有一个字:累。” 尚九熙还想在说些什么,但是被何九华拦了下来,把尚九熙抱在怀里,扭过头看着周九良:“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事了,你就算是问我家小孩儿,他也不知道。所以啊,别折磨我们两个了,你自己上他家等他醒过来自己问去。” 说完便搂着尚九熙往外走,留着周九良一脸懵。 周九良:啊???吵完了???解决了???我知道了什么???我懂了吗??? 尚九熙也没好到哪去,反应过来的时候赶紧转身叫住周九良:“对了,他喝了不少酒,你买点儿酸奶面包和苏打水再去。他醒了后先给他和苏打水,缓过来再吃酸奶面包。” “知道了,赶紧走吧你,话真多。”周九良虽然嘴上吐槽,但是心里都默默的记下。 “切。”尚九熙一个白眼翻出天际,“你爱听不听。”说完在何九华怀里蹭了蹭,闭上眼睛十分信任的跟着他哥走。 何九华宠溺的摸摸头,搂着怀里的可人儿藏进月色中。 疼,头疼,特别疼,比上次疼多了。这是孟鹤堂睁开眼睛恢复意识后最直接的感受。 “嚯,再疼一点我他妈直接原地去世。”孟鹤堂坐起来揉着头无力的吐槽自己。 “有本事你再喝多点儿,没本事就别跟我咋咋呼呼的。”周九良适时的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杯苏打水泡柠檬。 “你……你怎么来了……”孟鹤堂眼神躲闪,现在面对周九良是多少有点尴尬。 “把这个喝了。”周九良没有回答他,只是把手里的水递给他,并一直盯着,好像只要孟鹤堂敢剩下一滴他都有可能当场吃了他。 孟鹤堂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在周九良的注视下别扭的喝完。 周九良接过孟鹤堂递过来的杯子便转身出去了,一点都不带拖泥带水。 孟鹤堂跪在床上向前探头,想要看看周九良走了没有,却什么都还没看到就已经听到脚步声,在他坐好的那一瞬间周九良推门而入。 这次还拿着酸奶面包,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 还是一言不发,直接把东西递给孟鹤堂,还是死死的盯着他,直到全部吃完。 当周九良再一次出去回来后孟鹤堂还是没忍住问他:“你怎么在这儿?”因为他隐约记得,自己昨晚好像叫的是尚九熙。 “昨晚的事情我给你道歉,是我的错,我保证没有下次了。”周九良还是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 周九良不提孟鹤堂还没想起来,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因为些什么才喝的烂醉如泥。不过他也马上反应过来,怯怯的说道:“你……不是嫌我给你丢人了吗?那你……你还来干什么?” “傻瓜。”孟鹤堂这种又萌又懵的表情属实给周九良逗的不轻,笑了一阵子才说道:“来给你道歉,承认错误。昨晚我不应该凶你,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外面,更不应该带你去那种烟雾缭绕的地方,还是在知道你闻不了烟味的前提下。” 孟鹤堂一边听着一边闭着眼睛点头,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好,那我原谅你了。” 你看,孟鹤堂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只要稍微哄哄就一定能哄好。 “不过话说回来哈。”周九良顿了顿,神秘的靠近孟鹤堂,搞得孟鹤堂整个人跟着紧张起来,“你干呕的那么厉害,是真的有了吗?” 谁能想到周九良这么正经的问出这种话,当场羞得孟鹤堂红了脸颊,推了一把周九良笑骂了一句:“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落叶与微风是秋日最经典的搭配,这时候的风是似冷非冷的,吹在脸上,很舒服。 可能大家都有一个小癖好,那就是踩落叶。最好听的应当是已经落下有几天了的,这时候的叶子是完全脱水的,一脚踩下去就会发出“卡兹卡兹”的清脆的小声响。 孩童是最撒欢的,小脚丫从不停歇,哪里有叶子哪里就有他们。成年人不太好意思,但是看到了还是会装作不经意间的样子踩下去,听到那声熟悉的声音时内心依然会升起一份小激动。 可能对于一部分人来说,他们对秋天的喜欢就是来源于这一声声秋天与他们的对话。 教学楼下种着大树,处在楼层不高不低的同学正好可以将落叶最美的时候尽收眼底。开着窗户风便会把落叶送到你的课桌上。 老师声情并茂的讲着课,却突然看到角落里一张课桌上蒙头盖着校服的周九良。便问其他同学:“他怎么了?” 同学当然知道他在干什么,只是不太好意思说出来,只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何九华灵机一动:“老师,他不舒服,上节课就这样睡着了。” 周九良再适时的抬起头,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啊……??” “实在不舒服了你就请假回宿舍吧。”老师也不能不近人情的吧?该休息还是得让休息的。 周九良连忙拒绝:“不用了老师,最后一节课了。” 老师见他坚持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继续讲课。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叹一下我们中国的校服,那真的是什么都能干。就说现在的周九良吧,他肯定不是不舒服,隔着一件校服那里面便是另一番景象。 脑袋抵着课桌边缘,在袖子里塞点东西装作胳膊,利用课桌下面还有一个隔间以及前面有同学的优势使讲台上的老师看不到放在他这里的垃圾桶。 就在这样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环境下,周九良一点一点的剥着一整盒小样酸q糖。 他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以至于那速度极慢,明明不算多却愣是剥了近两节课。 终于熬到下课,周九良一把掀起校服,右脚一踢将垃圾桶踢到角落,抱着一盒酸q糖向孟鹤堂的班级狂奔。 对于孟鹤堂的同学们来说,周九良已经是常客,并且在看到他后还会十分自觉的呼叫孟鹤堂。 为什么不直接进去呢?因为前段时间周九良过于开心的去找孟鹤堂,所以非常自然的忽略了和他面对面走过来的主任,径直跑进去。 周九良是什么人呢?皮到经常去办公室喝茶的人主任肯定认识啊。只是这一次,主任的脸上爬满了前所未有的黑线。 主任内心os:我很没面子的啊啊啊啊啊!!!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严重践踏啊啊啊啊啊啊啊!!! 所以主任明令禁止周九良乱窜教室。周九良也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只不过每次去的时候都能被逮住,所以后来就乖了。 当孟鹤堂再一次忍住抽人的冲动来到门口,只看到一罐酸q糖在他面前,那距离近的,眼神都没法子聚焦。 孟鹤堂后退两步,终于看清楚周九良手里拿着的是什么时,抬头一脸懵的看着周九良:“这什么啊?我记得这是……有包装的吧……” 周九良点了点头:“是啊,我剥了好长时间,垃圾桶里的糖纸都快满了。” “你这……图啥???”孟鹤堂眉毛直跳,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 没有想象中孟鹤堂欢喜的样子,周九良略微有点失落。 第274章 故乡 :“方便你吃啊,我多贴心的给你剥开你就是这样的反应?那我要走……” 突然觉得话不对周九良便立刻停下,心虚的看了一眼孟鹤堂,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以为他没听到,这才松了口气。 孟鹤堂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罐子拿出两颗糖塞进嘴里,被酸的直眯眼睛:“嗯…我去好酸。” “啊?不至于吧?平时也没有这样的反应呀?”周九良不相信,自己也吃了两颗。 “嚯!咋这么酸?”要不是因为这一罐实在是花了自己不少时间和精力,早就一把扔出去了。 周九良睁开一条缝的眼睛,看到孟鹤堂笑话自己,腾出一只手来在他的头上轻敲一下:“别笑。话说这次的怎么酸成这样?之前你迟的时候也不酸啊。” “傻子。”孟鹤堂笑骂一句,“你买之前都不看口味的吗?这种糖本身就比较酸,这下还买柠檬味的,能不酸吗?我那次是草莓的,自然没有多酸。” “哦……好吧,那不要了。”周九良挠挠头,打算扔掉手里的糖。 酸到他的宝贝,他怎么还能允许他存在呢? “诶诶?!”听到这话孟鹤堂赶紧拦下,“傻啊你,这是刮风给你送来的说扔就扔?” “你不是觉得酸吗?那还要他干什么?” 怕他真的扔掉孟鹤堂只能抱在自己怀里:“我只是刚睡醒,嘴里不对味,味觉的感官放大了不少,觉得酸很正常,后面就不会了。” 孟鹤堂不拒绝的表现让周九良瞬间眉开眼笑:“行,那你留着吧。不过每天不能吃太多啊。” “是是是。”孟鹤堂被迫接受周·老妈子·九·话巨多·良。 “把糖放了吧,该去食堂吃饭了。”周九良揉了揉孟鹤堂的头,语气尽显温柔。 “好。” “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不了吧。” “你……” “也别让九熙告诉他。” “为……” “别问。” 何九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想不通周九良为什么要隐瞒,这貌似对他们之间而言没有任何好处。 周九良给他的感觉很冷漠。 等等,冷漠?! 察觉事情不对何九华马上撇下身边的尚九熙,告诉他在食堂等着,自己赶紧去找周九良。 一出门就看到周九良和孟鹤堂正在朝着这边走来:“老周!” 这一嗓子喊得给周九良吓得一颤,抬头一看就扯着嗓子骂:“有病啊你吓我一跳!”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跟我来。”何九华此刻懒得和他计较,走上前拽着胳膊就走,还不忘回头和孟鹤堂说两句: “九熙在呢啊,你先进去找他,我们一会儿回来。” “哦好。”孟鹤堂点点头,眼看着他们火急火燎的离开自己的视线。 “行了放开我,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还非得拉出来?”周九良一把甩开何九华的手,满脸写着我现在很不爽。 何九华气结,就差伸出手指指着他的心口了:“问你是不是要和他分手也当着他的面问?你不活了还是我不活了?” “说什么呢你?你觉得可能?”周九良强装镇定,转过身子后连声音都透露着慌张。 如果此刻何九华的手里有一块儿砖头,那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朝着周九良的脑袋呼过去,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那你不告诉他你要走?就是个实习你至于吗?” “至于。” “嗯?????” 何九华满脸问号,他真的想不明白。 “你今天非要问清楚吗?”周九良转回来,抬眼看着何九华。 “呃……倒也不……” “那就别问。” 嚯,比上次的语气还要冷漠。 嗯,以上是何九华先生最后最直接的感受。 得,人家的事,咱还是少管些好。 孟鹤堂还是在老地方找到了尚九熙:“嘿,冥想什么呢?” 一拍肩膀却没见尚九熙有什么反应,坐到他对面才看到原来是在偷偷抹眼泪。这下孟鹤堂的火气蹭就上来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何九华?!我说他怎么出门就直接拽走九良,感情是逃避问题去了!我……” 孟鹤堂作势要起身,被尚九熙一把拦下:“没有,不是他。” 就尚九熙那委屈成被偷了好大一包小鱼干的小企鹅一样,给谁谁信他没事儿啊。 “没事儿啊九熙,谁欺负你了你大胆和我说,我抄起家伙我就打过去!”孟鹤堂的十分仗义执言,愣是把尚九熙逗乐了。 尚九熙笑着擦掉眼泪,将何九华他们要去实习的消息告诉了孟鹤堂:“据说这次走了就不回来了,一直待到寒假才回来,然后再开学就直接走了。” “实习?!不是12月份吗?这才10月啊?” 孟鹤堂愣了,他知道周九良会去实习,只是没想到他走的这么早。 “你不知道吗?九良哥没和你说?”尚九熙也懵了,这种事情周九良不应该第一时间告诉孟鹤堂吗? 孟鹤堂沮丧的摇着头:“他……说了,也没说。” “啊?????”尚九熙更懵了,这算是什么非人的回答? “他说漏嘴了,不过只说他要走,具体是什么我不清楚。” “好吧。”尚九熙撇撇嘴趴在桌子上:“我好舍不得我哥,我觉得我会哭死的(′;︵;`)。” “我……”孟鹤堂刚张口,随后停下,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必要说。 没过五分钟周九良和何九华便回来了。尚九熙直接扑到何九华怀里,一个劲儿的哭。 看此情况,周九良感觉不太妙,等他看向孟鹤堂时,就知道事情真的瞒不住了。 僵硬的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何九华,用眼神质问他:“不是让你告诉九熙别告诉他吗?!这很明显已经知道了呀!(ノ=Д=)ノ┻━┻!!” 何九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着急去找周九良问问情况就给忘了提醒尚九熙了。这不仅没瞒住还什么都没问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可最终每个人各怀心思的吃了这顿食不甘味的饭后非常有默契的两两离开,给足了双方充足的二人空间。 尚九熙这边咱就不多说了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腻腻歪歪的粘着何九华,好好珍惜这一段“最后的时光”。 孟鹤堂这边嘛,那可是充满了火药味。 孟鹤堂也不说话,就一直看着周九良。周九良尴尬的连眼神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但是也打死不说。 过了好久好久好久,突然孟鹤堂叹了一口气,他妥协的先开口:“你要去实习了对吧?” “嗯。”周九良现在只能点头。 “我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嗯。” “你今天说漏嘴了对吧。” “嗯。” “我没有第一时间了解到你的消息对吧?” “嗯。” “我还是你男朋友对吧?” “嗯。” “你瞒着我?”这才是孟鹤堂想知道的。 “嗯。”周九良继续木纳的点头,“嗯?!不不不,我不是……” 不等周九良说完孟鹤堂直接打断:“不是什么?不是故意的?还是不是故意的?” 现在孟鹤堂的情绪波动到了最高点:“周九良,我是你男朋友,不是别人的!我为什么要从别人的嘴里了解到你的消息?! 你觉得你能瞒住吗?我昨天就知道了!从你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知道了!可这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你亲口告诉我! 你不要把我当外人一样好不好?这有什么值得你瞒我的?还不让九熙告诉我?我都用不着这些烂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