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色》 第1章 逃! 许禾柠知道她的第一次保不住了。 但她还是决定搏一把,陈深烫人的体温压下来,最后的那点忍耐力被眼前的丰盈雪白搅得一塌糊涂。 “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以后有我护着你,谁再敢欺负到你头上?” 他手段也是狠辣,为了让她乖乖地爬到跟前来,任由手底下那帮人将她逼至穷巷。 一个身无分文的少女,永远斗不过闻着血腥味就狂咬住不肯撒嘴的野狗。 陈深是这一片最疯最狂的狗。 她的双腿被他掰开。 欲望如肆意狂乱的浪,她白皙的躯体上映着那帮小混混施暴后留下的淤青印子。 陈深看得眼眸一紧,折起她腿的手却更用力地往她身侧压。 “我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许禾柠数着时间,她的生路向来都是狭窄如缝隙,一次抓不住,就有无数双手将她拽入无边地狱。 不过这次,老天眷恋她,在陈深即将一举攻破时,他却松了力道,人结结实实往她身上压。 许禾柠忙用尽全力将他推开,他想撑起身,但浑身气力全无。 “你刚才给我喝了什么?”一定是许禾柠亲自喂他的那杯水出了问题。 她从床上爬起来,陈深这话软绵绵的,说话就跟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许禾柠不怕他喊。 她将被他脱掉的衣服捡起来,再一件件穿上。 “许禾柠,你找死!你还想逃?” “你能逃到哪去?” “等老子恢复了,我弄死你——” 许禾柠走到床头柜前,上面放着一块白玉龙纹佩,她伸手拿在掌心里。 许禾柠在这只有一个朋友,周家那可怜无辜的小女儿。 周家大儿子不顶事,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债主就是陈深。 为了让他们还债,陈深逼得周家不得不卖女。 许禾柠唯一的一束光,就这么被掐熄掉了。 周倩在成亲的当天,从轿子里跳下山崖,一点活路都没给自己留。 这块玉佩,就是她留下来的唯一遗物。 陈深精壮的胸膛起伏,“许禾柠,做我的女人哪里不好?等你爽了这一把后,你肯定离不开……” 陈深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巴掌声中。 他难以置信地盯向站在床边的许禾柠,她敢打他?! 她弯腰拿起床上的枕头,将它蒙在陈深的脸上。 他浑身不能动,但骤然而来的窒息感令他全身绷直,脖颈处涨得通红,青筋爆裂。“唔——” 就在陈深以为他要死她手里的时候,许禾柠把枕头拿开了。 他大口的,近乎贪婪地呼吸起来,可胸腔里面疼得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他的心脏搅碎。刚有些好转,许禾柠又重复了方才的动作。 来来回回弄了五六次。 “在反复的窒息感中,找到高潮的感觉了吗?要不要再来一次?” 许禾柠坐在那,挺翘琼鼻,眉眼精致,顶着一副白璧无瑕的样子,却在做着杀人的勾当。 “许禾柠,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样子吗?” 以前那些柔弱都是装出来的,她脸上的那张面具被一下劈开,那双眼睛漆黑如墨。 她没有应声。 许禾柠翻出了陈深的钱包,将一些现金都拿走了,她将周倩的玉佩戴在脖子上,塞到了内衣里面。 “你不许逃,等我抓住你,我打断你的腿,我把你关在笼子里……” 许禾柠弯腰捡起陈深的内裤,撬开他的嘴塞进去。 “唔唔——” 她走出房间,将门带上。 屋子外面有陈深的人看守,见她出来,两人对望眼。 其中一人咬着烟,“深哥这么快就结束了?” 许禾柠脸上镇定,“他累了,要睡会,我回去取几件衣服再过来。” 她走出去时双腿微微分开,走路姿势似乎不大自然。 那两人都没放在心上,瞅着她的背影在笑,“深哥挺猛,这是一句废话都没多讲,就把她的身子给破了。” “惦记了那么久,如今送到床上了,不得大口吃掉吗?” …… 许禾柠连夜逃出了这个如鸟笼一般的地方。 她挤在火车的硬座内,经过一整晚的颠簸,迎面而来的阳光刺透玻璃,将她整个人吞没。许禾柠脸上的细小绒毛跳跃在光里,清晰可见。 她不由笑了笑。 南安城,季家。 天下着小雨,季家门前的两株大松岿然不动,许禾柠怕自己找错地方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院落房屋。 许禾柠就像是从下水道偷跑到大街上的老鼠,在车水马龙间仓皇张望,车子很多,人很多,一个不小心就会将她碾成碎泥。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季家的管家。 “你好,你找哪位?” 许禾柠将手伸出去,手掌摊开,里面躺着那块玉佩。 管家面无波澜的脸,立马漾起激动,他赶紧找了人过来,“快,带这位姑娘去见小九爷。” 季家老爷子念叨十几年了,当年的小恩人一天找不到,他就算死了都不能瞑目! 南安城处于高地,昭隐寺又在城中最高的地儿,树木丛生,举目望去因为天气的原因烟雾缭绕。 寺庙的墙体被刷成明黄色,廊檐走壁间,雨珠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滴。 季岫白站在大香炉鼎前,密密匝匝的雨丝浸透了手里的香,一顶巨大的黑伞遮过他的头顶:“小九爷,人找到了。” 季岫白上完香,将它插在炉鼎内,皎白的衬衫袖子收回来,“什么人?” “老爷子的那个救命恩人,这会就在车里坐着,萧管家请您过目探一眼真假。” 等待的时间里,许禾柠坐立难安。 她原本没想顶替周倩的身份,只是走投无路,想要求着季家帮忙给条活路。 可刚才季家的门冲她打开了,漏出来的几许微光,丝丝缕缕拽住了许禾柠的心脏。 与其求别人,且不一定有活路,还不如直接成为周倩。 “小九爷下来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冷风扑面而来,许禾柠一个激灵,被拉回了现实世界。 山头有雾,她抬眼望去,男人正从高处的台阶一级级下来。 绝美的风景画一举撕碎,许禾柠只看得清一个身影轮廓从画中走来,明黄色的寺庙院墙为背景,他渐渐走过来,走近了。 世家公子的强烈对别感,将冷艳和矜贵都集于一身,人间疾苦无他,他是天生的娇子。 季岫白站在窗边,盯视着坐在里面的女人。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同他碰上。 眉眼冷峭,五官线条漂亮到令人咋舌,但许禾柠的脑海里敲响了警钟。 她怕在他面前,想要蒙混过关太难。 季岫白走向另一侧,寒冽冷风同他一道鱼贯而入。 他就坐在许禾柠的边上,冲她伸了手。 她赶紧把玉佩交到男人手心,他手指握住,许禾柠被一股子细细麻麻的痒意击中,心脏在收紧。 季岫白将玉佩举高,侧脸如刀削一样的冷冽。 “东西是真的。” 他目光探过来,话锋一转,“就是不知道,人是真是假。” 第2章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她五指收紧,用力碾了碾。 “你要不信,也行,就当我是来完璧归赵的。” 季岫白盯着她软糯的耳垂,像是一颗小豆苗刚长好了芽,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嫩尖尖,但眸子里的坚强,比她这张脸还要明艳。 他指腹在美玉上摩挲,“要想证明也容易,爷爷说那小姑娘后颈上有颗红痣,我看看。” 季岫白突然欺近,焚香时染上的檀木香气淬了许禾柠一脸。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后颈洁白,像只被惊吓到的兔子往旁边躲去。 “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吓成这样。 许禾柠确实对男人没什么好印象,她的漂亮从来没有给她开过绿灯,只会招来无尽的麻烦。 “你的司机不是男人吗?刚才是他带我过来的。” 前排负责开车的人手掌一紧,真是无辜中枪,这很侮辱人的好吗? 许禾柠知道季岫白在诓她,她跟周倩一张床上睡过,一条河里洗过澡,周倩脖子后面哪来的痣? “看来我来错地方了,我没长痣。” 她说着要去开车门,许禾柠在车门上左摸摸右摸摸,但让她尴尬的是她不知道怎么开。 季岫白拉扯一串佛珠,橡皮绳被扯到最大,再收回去,再扯。 许禾柠想那珠子怎么不崩他一脸呢? “啪嗒——” 绳子果然断了。 老天开眼。 佛珠四处迸射,落在车内铺置豪华的地毯上,落在许禾柠并拢的腿间,落在她敞开一半的上衣内。 外套拉链正好扣在胸部往下的位置,珠子跟长了眼似的,挺会挑地方。 许禾柠不动声色,在胸前拍拍,珠子居然没有掉下去。 季岫白眼里波纹荡漾。 啧。 司机一脚油门开出,将她带回了季家。 南安城季家的小淮园,象征权势和威严的两头高猛雄狮在门口站着岗,车子往里开,跟游园一样带着她兜了大半圈。 车停定,管家过来开车门。 季岫白先下去,许禾柠赶紧跟他一个方向挪下车,免得一会又不知道在哪开门。 “爷爷知道了吗?” 管家冲许禾柠看了眼,“还没跟他说。” 季岫白人高,管家那把伞撑得勉强,几人站在偌大的院子内,许禾柠一点遮蔽物都没有。 她盯着脚底下的一块砖,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渴望,小淮园一张张不起眼的瓦片铺在她的脚下,都极有可能铺出一条康庄大道。 许禾柠很快被带到一间屋内,和她想象中的认亲不一样。 季老爷子躺在床上,像是弥留之际。 “总算找到了,快……快过来,让我瞧瞧。” 许禾柠来到床前,“季爷爷。” “一路找过来辛苦了吧?你父母呢?有没有陪你一起来?我得好好报答他们……” 许禾柠马尾被水沾湿后成了一大束,雨水还在顺着她的发尾往下滴。 “季爷爷,我是自己来的,我爸妈半年前死于一场火灾,我实在活不下去,这才……” 可怜的孩子。 周倩救人的时候,不过才十几岁,那会她营养不良,一米三不到的个头,现在是长成大姑娘了。 老爷子瞅着这眉眼,不过就是白了点,眼睛大了点,但女大十八变。 “上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愿意说,这回能告诉爷爷了吗?” “季爷爷,我叫许禾柠。” 老爷子心疼得不行。“柠柠,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身体明显撑不住。 季岫白冲许禾柠看了眼,“你先出去,在外面等着。” “好。” 她忐忑地候到外头去,她不确定她这样能不能过关。 也许,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试探她。 从许禾柠顶替了别人身份的那日起,她就已经被放在了随时会被人拆穿,任人宰割的位置上。 爷孙俩在屋里说了好一会话,季岫白才出来。 廊檐间落着雨,季岫白的视线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眼神跟方才相比,有了些许的变化。 “你先回房休息下,吃晚饭的时候会有人叫你。” “好。” 管家带了个丫鬟来,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叫苏晓。 小淮园内有专属的电梯,苏晓带她去了五楼。 “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床头的座机按9,就能找到我。” “嗯,谢谢。”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床上新铺的蚕丝被,被子好软,又薄,许禾柠起身后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了。 她顶多也就在这借住一两晚,没必要把这么好的东西弄脏了。 这场雨就没停过,到了晚上,苏晓过来请她下楼用餐。 晚餐设在小淮园的一个偏厅内,许禾柠推门进去,见里面就只有季岫白在。 餐厅内摆了张高档的红木桌,虽然就两个人吃饭,但菜几乎装满一小桌。 “坐。” 季岫白示意她入座。 “季爷爷呢?” “他身体不大好,在房间已经吃过了。” 许禾柠坐下来,一整套餐具齐全,佣人过来端了一碗水给她。 她正好有些渴了,倒过谢后,捧着碗咕咚咕咚喝了小半碗。 “噗嗤——”佣人没忍住笑了。 许禾柠不解地冲她看看。 “这是给你洗手的。” “……” 许禾柠没有丝毫的窘迫,反而抬起琉璃弹珠一般清澈的眸子看向佣人。 她笑起来嘴角带个梨涡,像是七月最甜嫩多汁的小梨子。“比我家的井水好喝多了,很干净,洗手多浪费呀。” 季岫白看她的样子,不像是装的,纯粹就觉得这水挺好喝的一样。 “那把我的洗手水也给你喝。” “那倒不用,小九爷自己尝尝吧。” 这姑娘,身上肯定是有刺的,只不过挺能隐藏。 餐厅的窗开着,雨水淅淅沥沥溅在窗台上。 她饿极了,没有客气地拿起筷子。 季岫白靠在座椅内,端详着对面的女人。 她即便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一股如狼般的逼视,似乎迫不及待地想将她拖进深渊。 “爷爷一直在找你,动静那么大,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许禾柠眼帘都没有抬一下。 “出车祸的地方,距离我家有点远。” 他这么望过去,只能望到她光洁的额头,“当年去喊救护车过来的人,真是你吗?” 第3章 拿钱羞辱 许禾柠味同嚼蜡,慢慢抬起头,迎上男人充满审视的目光。 “小九爷不在那辆车上,是真的很幸运,要不然可能就命丧当场了。” 他这么怀疑她,一听就是有怨气。 季岫白架着双腿,“怎么别人都能救过来,我就活不成呢?” 许禾柠身形笔挺,“因为车里已经五个人了,你要是在,肯定只能挤在后座没有安全带,车翻了,第一个就把你压得……” 稀巴烂。 车里的人数对上了,季岫白打住她的话,这小嘴里挺能出晦气话的。 “那年冬天很冷,大雪封山,爷爷带了奶奶和叔叔出门,没想到遭人暗算,车子跌下山谷,司机当场死了。” 这故事的后半段许禾柠也都知道,周倩跟她说过。 周倩去后山采药,恰好就遇到了奄奄一息的他们。 手机没信号,车里的人被卡得动弹不得,还有人腿上被扎个窟窿,不及时救助随时会死。 “对,零下十几度,车窗都碎了,有个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了。” 许禾柠很佩服周倩,没想到她能磨烂了鞋子步行将近二十公里,去镇上找来了一辆救护车。 没有她,那一车人都会活活冻死在深山里。 季岫白漠然的目光投在许禾柠身上,看不出是相信她,还是依然在怀疑。 “你当时那么小,是怎么说动救护车跟你跑一趟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再说偏远地区出一趟车不容易。 许禾柠记得周倩说过的每个细节,“医院里的人不信我,要赶我走,我给了他们一块沾满血的手帕他们才信的。” 那帕子是季奶奶的,错不了。 老爷子当时摘下了一块玉佩送给周倩,并跟她交了底,他是南安城季家的当家人。 可惜周倩不懂什么南城北城,只想着再不回家喂猪要被打死了。 她把玉佩往兜里一揣,就先走了。 许禾柠交代完,拿了筷子继续吃,“你要实在不信,吃了这顿饭我就可以走。” “走,你还能去哪?” 他话语里带出残忍的,血淋淋的现实。 许禾柠望着窗外被雨打得弯了腰的芭蕉叶,就像此时她的处境一样。 季岫白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几张纸,他起身后走到许禾柠身边,将手里的纸摊开放到她面前。 “签了吧。” 许禾柠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刻。 季家这样的权势,想来也不会太小气。 她拿了那几张纸在手里,一眼扫过去,呼吸却骤然一紧。 许禾柠惊愕地抬头,望向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识字吗?”白纸黑字,很好理解。 “协议结婚?” “这是爷爷的心愿,他找了你这么多年,自然要把最好的都给你。” 这完全偏离了许禾柠设计好的路,这所谓最好的东西,不会就是他吧? 可她只想要钱。 “我不需要这么大的回报,再说小九爷的婚事哪能这么儿戏。” 季岫白走了回去,坐回到椅子上,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松垮,将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衬得一览无遗。 “我们可以假结婚,爷爷没有多少时日了,你做一年的季太太,事成之后我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许禾柠听完就觉得荒唐。 “我不……” 但拒绝的话只说出了一半,季岫白让她好好考虑。 “你之前为什么不找过来?还不是因为现在走投无路了,你要不愿意,立马就能走。” 季岫白说着,又从旁边的椅子上拿了一沓钱。 他将钱放到餐桌上,随手一转,那一万块钱堪堪到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辛苦找过来也不容易,这就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季岫白嘴里轻飘飘地念出这四个字,看来‘救命之恩’也就值这一万块钱了。 可这点钱对许禾柠来说,远远不够。 季岫白也看出来了,他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这是嫌太少了?那你说说,想要多少?” 她要活着,可也要脸面和自尊,这东西一旦连自己都不要它了,旁人可不就上赶着来践踏吗? “我想有个住的地方。” “城中村合租的房子,一个月可能也就几百块。” 言下之意,这一万是绰绰有余。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攥紧,食指不停在掐着自己的虎口处。 这般历经沉浮的男人,这种事早就看得明白,她极力压制窘迫,他的逼视,似乎要压得她抬不起头。 “再说我相信许小姐当年选择救人,也不是奔着讨要好处来的,对吗?” 许禾柠心脏一阵麻木尖锐的痛。 她像是溺水的蝼蚁,更像是为了活命不顾一切想往上攀爬扭曲的蛆虫,她吊着最后的一点脸皮,想给自己讨一条活路。 “我临走前,想跟季爷爷告个别。”老爷子总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 “不必了,”但季岫白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爷爷身体不好,早就歇下了。外头雨大,你出门时问管家要把伞。” 这就等于是下了逐客令。 可让她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不愿意。 许禾柠心里也清楚,季岫白压根就看不上她。 她好不容易跳出了陈深那个虎穴,不想再入狼窝。 许禾柠拿了那一万块钱,转身走了出去。 管家还在外面张罗着让小厨房再备两个菜,眼见许禾柠离开,他赶紧进了餐厅。 “小九爷,许小姐这就走了?” “嗯。” “那明天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若早起见不到许禾柠,老爷子恐怕要疯。 季岫白起身走到了窗边,连绵雨丝随风挤进来,空气中夹杂着湿润的粘稠,“她无父无母,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她走不远的。” 他吃准了这一点,侧目望向旁边的管家,“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欲擒故纵?” 许禾柠现在拒绝,要么就是因为那点可怜的自尊还在垂死挣扎,要么,就是想要得更多。 她走出小淮园时,没有人拦她,也没有人递一把伞给她。 许禾柠将那些钱塞在包里,怕包被淋湿,只能紧紧地护在怀中。 冷白的路灯竖在不远处,雨在光线底下纠成一张细密的网,她站定了脚步,却发现自己连个酒店都不敢去住。 万一陈深查到了,追过来怎么办? 许禾柠站到树底下去躲雨,她跑出来前没来得及和奶奶说一声,那边可能已经担心地在到处找她了。 许禾柠摸出手机,隐藏了去电号码后,拨出了一串的数字。 * 许禾柠大伯家。 围墙门关着,拴在门口的狗吃了药,正在昏迷中。 夜色缓缓地潜入院中,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跪在地上,正瑟瑟发抖。 一栋二层的小楼亮着灯,客厅内坐了个人。 陈深低着身,手肘撑在大腿上。 他衬衫外面披一件外套,整个人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晕中,守在门口的小弟往里面张望眼。 许禾柠逃走后,陈深脸上的桀骜不驯慢慢变成了浓浓的杀气。 他手里拎着个酒瓶,空瓶子在指尖晃荡。 “叮铃铃——” 旁边座机的声音,格外刺耳。 陈深握紧瓶子,犹如苦等猎物上钩的狩猎者一般,眼里透着兴奋的劲。 第4章 谁都做不了她的绊脚石 他手放到话筒上,但是没有接起来。 陈深朝外面的人使个眼色,那小弟快步走到院子里,没过几秒就拽着许禾柠大伯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进屋。 “要真是她的电话,你知道应该怎么说!” 男人被推得撞在茶几上,他不敢去看陈深,只得拿起了电话。“喂。” 对面能听到清晰的下雨声,但是没人说话。 “是柠柠吗?” 许禾柠声音放得很轻,可还是被陈深听到了。“等奶奶回来后,你跟她说一声我跟朋友出去打工了,刚安顿好,让她不要担心。” 大伯看眼陈深的脸色,两腿禁不住打颤。 “你奶奶这几天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许禾柠一点没有意外的样子,陈深就已经猜到了,人是她安排躲出去的。 她很谨慎,丝丝缕缕的呼吸声钻透了话筒。“我改天再打回来。” 陈深立马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擦出突兀的噪音,他一把接过了话筒。 许禾柠听到了这声异响,下一瞬,便是男人沙哑的嗓音传来。 “许禾柠,你敢挂试试!” 陈深眉眼薄厉漆黑,身上衣角垂在他精瘦的腰际,他的那股子狠劲,都绷在那张冷酷的脸上。 “陈深,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用枕头捂死你。” 陈深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握着话筒而绷起,“你别忘了,你在这还有亲人,你不回来,我能让他们好受?” 他的威胁声传到许禾柠耳朵里,陈深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可生门和死门同时向许禾柠打开,向生的那扇门她也是第一次触摸到,即便还没推开,但足够让她飞蛾扑火。 “你少来这套,我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许禾柠眼神清醒,即便语气柔软,却透着与他争锋相对时丝毫不输的狠劲。 “陈深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许家买来的孩子,他们也算不得我的亲人。” 陈深的脸映在桌上的一面铜镜中,棱角分分明明,“你来真的?” “我为什么要为了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回去送死?” 灯光将陈深面上的表情,割得四分五裂,他拿起酒瓶用力砸在了许禾柠大伯的头上。 那突来的闷响声伴随着凄冽的惨叫声,一一传入许禾柠的耳中。 “啊——” 鲜血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从男人的头顶往下挂。 整个眼里都是血,半张脸都红透,男人抱着头跪下身去,“柠柠,你快回来,你难道要看着我们死吗?”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酒瓶丢在他脚边。 “听见了吗?” “呵——”可那头传来的,却是许禾柠冷到蚀骨的声音,“你帮我问问我大伯,他还记得我小时候去他家玩,他把手伸到我衣服里的事吗?” 屋里是漫长的沉默,站在旁边的小弟胆战心惊地望向陈深。 许禾柠比任何人都冷漠,“陈深,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谁都做不了我的绊脚石。” 嘟—— 电话被挂断。 大伯小心翼翼抬头,却发现自己被一双眼睛给钉住。 陈深眼底没有一丝的光,像是恶鬼,男人眼皮上已经凝结了一层血痂…… “不,不要——救命!” * 许禾柠身上都湿透了,几层薄薄的布料黏在肌肤上。 路边有辆车经过,落下了车窗。 “美女,去哪啊?” 看着不像是出租车,许禾柠没有理睬。 那人居然推开车门就要下来,“你家住在哪?哥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许禾柠刚走出去两步,就被人拽住手腕,“看你淋成这样,我心疼……来,上车……” 她用力将手挥开,朝着不远处指去,“不用了,我家就在那。” “小淮园?” 男人上下打量她一圈,继而讥笑开,“你住那?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他就差把‘你也配’甩在许禾柠的脸上。 男人还想去拉她,许禾柠避开了,她抱紧手里的包快步朝小淮园的方向跑去。 那人没有离开,而是上了车,车子不紧不慢地跟着许禾柠。 小淮园的院门紧闭,她踏出了季家这座保护笼,她不光难以生存,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等着将她撕碎的一众人。 车里的人开了远光灯,灯光罩住许禾柠的身影。 他探了个脑袋出来,“有本事进去啊,杵门口算什么本事,你还不如乖乖跟我走……” 风声夹杂着雨声,一场雨把她彻底浇醒了,许禾柠浑身湿透,身影显得更加单薄。 陈深今天可以用大伯威胁她,那以后,就一定会把主意打到奶奶身上。 她不该就这么走的,季家的庇佑远远比钱来得更有用。 许禾柠用力地拍向门板,拍得手掌通红。 沉重的朱红色大门缓缓被人拉开,季岫白从宽敞的门厅处走来,身上没有浸染到一丝一毫的湿意。 “酬金不是给你了吗?许小姐还有哪里不满意?” 她身上的布料贴紧,粗糙的胸衣被勾勒出明显的轮廓,白团圆而饱满。 车前的灯光漏在季岫白的皮鞋上,许禾柠没有擅自踏进去,“我想留下来,刚才的那张纸,我签。” “怎么出去了一小会,就想通了?” 门外和门内依旧是两个世界,许禾柠的身后群狼环伺,而季岫白的身后…… 安定、富足。 “因为我想想,一年时间也不是那么难熬。” 她冷得不禁打了个寒战。 是啊,不过出去一会的时间,可许禾柠淋了满身,雨水流到嘴里都是涩味。 季岫白目光从她胸前收回,神色淡淡地望向管家,“还不迎少奶奶进去。” 第5章 不怕水里下了药吗? “是。”管家急忙上前,“少奶奶,请。” 不远处的那辆车里,男人还在等着捡漏,等他看见许禾柠抬脚往里走,他赶紧关了灯。 季岫白那道身影立在那,足够给人致命的压迫感。 许禾柠回头时,就看到那车飞快地在往后倒,就好像意识到闯入了不该闯的地儿一样,慌乱且又满怀敬畏。 这南安城的小淮园,是比她求神拜佛还有用的安全所。 管家叫了苏晓来,让她带许禾柠回屋洗澡。 “你怎么淋成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苏晓给她放好热水,“我找了套新的睡衣给你,先将就穿一下。” “谢谢。”她从上到下全部湿透,狼狈至极,就连脚底下都能看到一团清晰的水渍。 等她出去后,许禾柠锁了门,这两天就跟将她绑在了过山车上一样,她洗完澡倒在床上,手摸向脖子里的玉佩。 上天给她的都是死路,只有这次她借了周倩的运,哪怕争到的活路比缝隙还要狭窄,她也要拼了命往前挤。 许禾柠熄了灯,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楼上再也没有老鼠肆意逃窜的声音了。 更不用怕上洗手间的时候,养父那双三角眼会在锁孔里偷看她。 她怕就怕睡了这一晚,明天会被打回原形。 第二天吃过早饭,季岫白带着许禾柠出门。 今天就得把结婚证拿回去,证可以作假,但结婚照还是得拍。 两人坐在一起,摄影师脑袋从相机后面钻出来,“你们确定要隔这么远?结婚可是大喜事啊。” 季岫白往她这边靠,触到了许禾柠的肩膀。 这两人,一个比一个不情愿的样子。 “新娘不用这么紧张地绷着,来,笑一笑。” 许禾柠扯了抹假笑。 男人扭头看向她,“这个婚,是谁逼你结的吗?” 许禾柠这下笑得更难看了,“见谅啊,我天生不爱笑。” 照片拿回去后,被贴在了假结婚证上。 晚上用餐时,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被管家推出来。 他手里捧着结婚证在看,“多好的一对,郎才女貌,以后柠柠就是我们季家的人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报恩方式了。 让她有所倚靠,让她不再吃一丁点的苦,毕竟人命债是最难还的。 “小九爷,洞房布置好了,给少奶奶置办的东西都送到主卧去了。”管家说完,便让厨房上菜。 洞房? 怪不得回来时,许禾柠看到小淮园门口挂起了红灯笼,就连两头石狮都戴起了大红花。 季岫白比她善于隐藏情绪,嘴里只是淡淡地应了声。 “知道了。” 管家叫了家里的佣人都过来,将准备好的红包递给许禾柠,“少奶奶,让大家都沾沾您的喜气。” 季家出手阔绰,红包塞得又鼓又满,拿了红包的佣人们也算是认了主。 客厅内此起彼伏地喊着,“谢谢少奶奶。” “祝少奶奶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祝少奶奶三年抱俩。”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 上楼准备休息的时候,管家推着轮椅跟他们一起进了电梯。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来到卧室门口,她往后小心地看了眼,爷爷居然还跟着。 他不是不住在这一层的吗? 管家得了老爷子的指示,笑眯眯地上前道:“小九爷,少奶奶,春宵一刻值千金,手机你们今晚就用不上了吧?” “什么意思?”季岫白看着管家将手伸到面前来。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开了口,“我让他收的,有意见跟我说。” 话音落定,老爷子就按着胃部直哼哼。 许禾柠赶忙将手机拿出来,乖乖递给了管家。 反正这手机还是苏晓昨晚给她的,里面一点秘密都没有。 管家又上前步,季岫白尽管不情愿,但还是给他了。 许禾柠抬头轻睇眼,就看到管家冲屋里挤了个眼色,然后很快扯出抹笑,“时候不早了,你们早些歇息。” 他说着推了老爷子离开,季岫白想到了什么,快步进屋,“把门关上。” 许禾柠关门往里走,就看到男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桌上放了一些水果,还有两杯倒好的水。 她正好渴了,走过去拿起一杯。 季岫白直起身时,就看到她已经半杯下肚了,他话里颇有些深意,“这水你也敢喝?” 许禾柠咳了一声,差点吐出来。 “不……不行吗?”到了这不是安全的吗?难道还会有人下药? 季岫白看她脸色晶莹剔透的白,他眼里的玩味更重,“可能爷爷怕我们放不开,所以……” 水里加料了? 许禾柠忙将杯子放下,转身就要往外走。 只是才走了一步,就被季岫白扣住手腕,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脸颊开始滚烫,呼出来的热气让她面露惊慌。 “你去哪?” 陈深给她吃过那种药,身体不受自己掌控的滋味生不如死,要不是她涕泪横流的样招来了陈深那么一丁点的怜惜,她肯定就遭了殃了。 “你放开我,你说好的,我们只是……” 季岫白没给她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手掌捂向她的嘴。 但许禾柠的身体记忆太过深刻,她挣扎得厉害,手使劲在他胸前推搡。 季岫白右手按到她颈后,脸贴近许禾柠,鼻息染红了她的耳垂,她在他怀里犹如一朵颤栗着盛开的娇花。 “别乱说话。”季岫白话音落定,就被她张嘴咬住了虎口。 他吃痛的声音钻到她耳朵里,许禾柠紧张得想摆脱他的手,她红唇微张,舌尖无意间舔过被她咬出牙印的地儿。 他微凉的皮肤上,湿湿黏黏的。 季岫白再度开口时,薄唇贴在她耳垂上,好烫,烫得他想一口咬上去。 “屋里放了监听器,有些话想好了再说。” 许禾柠渐渐安静下来。 他松了手,灼烫呼吸扫过许禾柠的脸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擦到她的唇瓣,他视线睇落…… 许禾柠衣服有些松垮,布料轻薄,那地儿很挺。 料子拢不住的丰满,不知道一手一个够不够? 他小腹处紧绷,手掌挪开,一道银丝从许禾柠的嘴角处拉开。 这比最烈的春药还要让人心生邪念。 “那现在怎么办?”许禾柠小着声问。 季岫白没说话,有些出神。 许禾柠注意到他的目光,她跟着低头看眼,灯光抚过胸脯,高而耸立。 她忙抬起手放到胸前挡着,手掌虚掩住春光。 他就说,一手一只,不够握。 第6章 他,今晚有点骚 许禾柠往后退开,看向他的眼里全是戒备。 “不用这么看我,我不喜欢吃素。” 也对,小九爷这么个风云人物,平日里喜欢的女人肯定都是波霸级的。 他走到一边去,许禾柠刚在床边坐定,就看到季岫白拿起另一杯水喝了。 她立马又要起身,“你怎么也喝了?” 水里面不是有药吗? 季岫白坐向旁边的沙发,两腿交叠,“我渴了。” 他刚才不过就是逗她的,老爷子心疼这个小恩人,是奔着让他们先婚后爱去的,下药这种事他才不会舍得做。 “我可不可以回我昨天那个房间去?” 万一药性发作,她可打不过一个成年男人。 季岫白手掌撑着头,眼看许禾柠脚步动了下,他也跟着站起身。 他还穿着去拍结婚照的那一套衣服,他拦在了许禾柠的面前。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很热?” 她其实到现在都没感觉,许禾柠摇了摇头。 她看到季岫白抬起的手放到颈间,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了一颗扣子,那手碰到了上下滑动的喉结后,还在往下走,又解掉了第二颗扣。 许禾柠脑子里警铃声大作,“你很热?” “是,身体里面像是有把火在烧……” 老爷子的房间内,管家已经将他搀扶到床上。 他就听到老爷子骂了一声,“简直在放屁,谁给他下药了?” 他不会在装,想今晚就对柠柠做点什么吧? “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老爷子怒斥。 管家都不好意思提这一嘴,“您怎么想到给小九爷的房间里装监听呢?” 老爷子这两日精神不错,靠着床头还能说几句话。 “我不放心啊,一方面看到他们结婚,我高兴。另一方面我又怕柠柠其实不乐意,万一是那小子逼的……” 管家在旁边宽慰了两句。 “小九爷不是那样的人……”只是昨晚他见证了许禾柠走出小淮园的一幕,他说这话都觉得亏心。 “我觉着他肯定对少奶奶也有好感,您听……” 老爷子竖起耳朵,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季岫白的,但那股子调性跟他平日里很不一样,怎么听着有点…… 骚? “我是不是热得脸都烫了,你摸摸?” 许禾柠从昨天找来,到今日的‘领证’结婚,全程都是被季岫白安排、压着,她但凡有点想法刚冒头,就被他给无情掐灭了。 这会,反正协议也签了,这少奶奶也当了,她也不用再战战兢兢地。 “摸就摸——” 老爷子手捂向胸口,看看管家。 管家也看看他,大眼瞪小眼。 老爷子:“这……管还是不管?还是……不管。” “儿孙自有儿孙福,再说这叫夫妻情趣。” 好的,那就不用管。 许禾柠果然胆大包天,将手贴到季岫白的脸上,她手心干燥冰凉,看着灯光坠落在男人的眼皮上,一道暗影投射在高挺的鼻梁处。 这么近距离看,季岫白比画里面走出来的男明星还要好看。 有钱人不知道都用什么涂脸的,皮肤细腻到不见毛孔。 许禾柠拇指在他眼角下轻抚摸,手感真好啊。 “摸着舒服吗?” 男人的声音落在她头顶。 老爷子和管家:“……” “赶紧关了,不听了,睡觉。” “是。”管家赶紧处理,毕竟他们年纪大了,听不得太刺激的话。 季岫白拉掉许禾柠的手,他不是第一次被女人撩拨,算起来要数面前的人最没技巧,动作也少得可怜。 可过程不重要,结果有用就行。 他视线落下去,还好穿着黑色的西装裤,能压一压,只不过布料凉薄,那地儿禁不起细看。 许禾柠莫名其妙地看他走向了浴室,“你的那杯水,应该也没问题吧?” “放心,就算有问题也不会碰你。” …… 晚上,两人躺到一张床上,被子却只有一床。 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许禾柠将它全裹在身上后,背对季岫白绷着身子躺好。 她起先神经是紧张的,后来架不住困意袭来便睡着了。 她在梦里面看到了周倩。 周倩一身喜服从轿子里跳出来,许禾柠顺着山路一直在后面追。 眼看她要跳下去,她很想拉住她,许禾柠跑得快了,被树枝缠住脚狠狠地摔在地上。 “倩倩,不要跳,你可以拿着玉佩去找季家的。” “他们会帮你,相信我。你家欠的那些债都不算什么,季家很有钱,是我们想象不到的有钱,他们还会对你很好,一直在找你。” “倩倩,活下去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外面看看,家人不好,那我们就不要了,谁规定了你就必须要给他们抵债的?” 你到外面走走之后就会懂了,这里的楼比最高的山还要高,人都是向死而生,谁都没有下辈子,那为什么不能只为自己而活? 周倩站在崖顶,风吹掉了她的喜帕,露出一张苍白而绝望的脸。 有一条路,遇山则开山,逢水则渡河,倦鸟不知返,于是便有了迷途。 “柠柠,是我自己懦弱,是我不想活了……” 周倩背过身去,纵身一跃。 许禾柠疯了一样地爬起来,“我已经找到那家人了,我找到生路了,别跳,回来……” 季岫白看向旁边,她肩膀战栗颤动,身子缩成一团,应该是做噩梦了。 他起先没管她,但许禾柠似乎陷入噩梦中根本醒不来。 季岫白手搭上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这才看到她泪流满面,鼻子都哭红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哭成这样,嘴里却一点声音没有发出来的。 这是有多能忍? 许禾柠睡梦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怕被人拆穿了,怕被陈深抓回去,怕落得个比周倩还要惨的下场。 “许禾柠。” 她迷糊睁开眼,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她只是伸手抱了过去。 一把好腰,精瘦有力,许禾柠觉得还不够,缠紧双臂抱得更紧了些。 她整脸的眼泪鼻涕都糊在了季岫白的身前。 人就跟打洞的地鼠一样,不停往他怀里钻。 对许禾柠来说,旁边这个不是男人,是一根救命稻草,她要使出浑身的劲把他缠住、抱住。 她两腿都用上了,一个不小心动作大了些。 弯起的膝盖顶到了季岫白的……两腿间。 第7章 这声老公,叫得真顺口 被撞到了,还挺疼。 季岫白嘴里轻嘶了声,许禾柠这才像是被人拉回了魂,怔怔抬头。 “不好意思。”许禾柠松手坐起来,又看了眼季岫白身前的湿渍,“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被她弄得这么脏,他肯定受不了。 许禾柠先下床去洗把脸,掬了一把水扑在面上,她眼睛哭得有些红肿,双手撑在洗手台的边缘处,脑袋垂着。 她明白梦里面周倩的那句活不下去了,是什么意思。 毕竟生在那样喝人血的家庭里面,即便有人帮扶,也免不了被榨尽最后的一点肉和血。 就像他们找到周倩后,知道她没救了,不顾她满脸满身的伤,就迅速给她配了阴婚,卖了个好价钱。 季岫白脱了上衣进来,见许禾柠背过身,手迅速擦向眼角。 昨晚那么逼她,她都一滴眼泪没掉。 许禾柠刚要出去,就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拿套衣服进来。” 他走向里头,打开了热水,拎着领口将衣服往上脱。 劲瘦的腰线没入裤腰之中,背部肌肉的线条感沾了水后越发清晰,她赶紧出去,在衣帽间找了套睡衣给他。 浴室的门没关,许禾柠将衣服放到洗手台上,她不是有意偷看的,可余光还是看到水珠贴着男人的手臂往下滑。 他就脱剩下一条内裤,两腿笔直修长。 屋内蒸腾着窒闷的热意,她快步回了房间。 季岫白洗完澡出来,见她又在床上躺着了。 他坐在床沿处,床明显往下凹陷,“明天家里会来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许禾柠听到这,转过身来,“会为难我吗?需要我忍着一点,还是……” 她看到季岫白的眉峰已经皱起,有些人自带凛冽的气场,只消一眼就能让人望而生畏。 就像许禾柠在昭隐寺的门口初见季岫白,对于他面相的惊艳一下就被他骨骼轮廓撑出来的侵略感给掩盖过去。 “不需要。” 他掀开被子躺下来,“明天要是再敢哭哭啼啼,你就滚出去。” “……” 对救命恩人就这态度? 许禾柠抓紧被角一拽,躺向了另外半边。 第二天,季岫白先下了楼,苏晓敲门后进来伺候。 “少奶奶,您的护肤品都送来了,一会我替您敷个面膜,还约了人上门给您做指甲。” 许禾柠坐在床边没动,她现在也只能从苏晓的嘴里问出点什么,免得一会被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说今天会有人来,都有谁你知道吗?” 苏晓面容难得的严肃,有些替她担忧,她望向门口,见季岫白不在,这才过去跟许禾柠八卦起来。 “其实都是季家的人。” “那我公公婆婆呢?”应该也会来吧? “嘘。” 苏晓听到这,赶紧打住她的话,“他们的灵位在祠堂摆着呢。” 许禾柠噢了声,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季岫白昨晚说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可想而知跟他们的关系不好。 “那季家,是爷爷当家吗?” 最厉害的那个应该是老爷子吧? “不,现在是小九爷当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听他的。” 许禾柠听到这话,不由将腰杆子也挺起来些,那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呢? 小淮园的祠堂外面,雨势停歇,清晨的阳光挤过云层遍布在檐下的半扇窗子上。 屋里坐满了人,季岫白净手上香,檀木香气萦绕在平整的袖口处,一左一右坐着的大伯和小叔神色不明地对望眼。 “岫白,你这婚结得也太突然了,”开口的是小姑季锦辛,“人才找到,你就娶了,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 许禾柠进来时,看到季岫白在堂中最靠前的椅子上坐着,即便一屋子的长辈在,但他们也只能分坐两边。 他漆黑的瞳仁望过来,铺天盖地都是久居上位者的强大气势,季岫白此刻的眉眼被他的深刻五官衬出了侵略性,薄唇直直地抿着。 众人听到脚步声,几乎同时回头朝许禾柠望去。 那种乡野之地,居然能生出这样标致的姑娘。 苏晓给她挑了件新中式的月色旗袍,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单薄的布料贴在身上,胸部线条浑圆饱满。 巴掌大的一张脸,美目流盼,似一汪清水。 “呦——” 靠近门口的堂弟毫不掩饰地打量,眯着一双眼,恨不得将手伸进许禾柠的衣裙里去亲自丈量。 许禾柠眼角弯弯冲他笑,薄唇轻掀,似乎说了句唇语。 旁人都没留意到,只有堂弟看清了。 她好像……骂得很脏?! 她走到季岫白旁边的椅子上,刚坐定下来,就听季锦辛声音尖锐着开口。 “你怎么能坐这呢?” 许禾柠作势捂着胸口,被吓了一跳,“那我应该坐在哪?” 季锦辛朝着最后边的位置一指,“那。” 眼神带了明显的嫌弃,甚至都不拿正眼瞧她。 救过季家人的命又怎样? 许禾柠什么出身,就算季岫白真的娶了她,她也还是下等人,以后看到他们到小淮园来,都得给他们端茶递水伺候着才对。 许禾柠闻言还真站起了身,季岫白余光睇见,却未阻止。 真是个软柿子。 没劲。 但她没有走到那边的位置去,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了季岫白的手,“老公,你挪下位置,跟我一起过去。” 季岫白缓缓抬起眼帘,面无神色地盯向她。 “你胆子也太大了点,那是当家人的位子!谁都不能动!” 许禾柠一听,丢开了季岫白的手臂,重新坐回到旁边,“那我肯定是挨着我老公坐的,谁赶都没用。” 季锦辛脸上的鄙夷更重,“找到季家来才不过两天,你这声老公倒是叫得顺口。” 许禾柠脑袋轻侧,笑意盈盈的,“没毛病吧?还是说你们大城市的人都不认结婚证?” 第8章 逼她,当众下跪 季锦辛哑口无言,但还是找了话。 “救命之恩是要报答,不过……” 季锦辛话锋一转,“给她点钱打发走就是了,十万不行,那就给个一百万,一百万在你们那够买几套房了吧?” “你当年选择救人,不会就是看中了能拿好处吧?” “心思藏得够深啊,找你的时候不出来,看来是一百万都填不满你那颗贪婪的心。” 季岫白不会帮她,跟外面厮杀的名利场相比,季家这个战场只是兵不见血罢了。 当家人的位置有多少人觊觎着,他们拧成一股绳,妄想用这根绳将季岫白绞杀,他一路走来,靠的从来都不是侥幸和运气。 许禾柠就算只是做一年的季太太,她也得学着怎么在虎狼环伺的季家生存下去。 季岫白转头睇向身边的女人,可能是被骂得狠了,她有些承受不住,整个人看着怔怔的。 许禾柠心里想着,周倩被逼到走投无路都没想过来投奔,怕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场面? 倩倩没有她脸皮厚,她那么善良、胆小,就算她找来了季家,如今亲耳听着这样的羞辱,她也只会泪流满面,羞愤难当。 但许禾柠不一样,即便将来被拆穿了,也许会被踩在烂泥里,什么脸面和尊严都不要了,可现在不是还没拆穿吗? “救了别人性命这样的大恩,放在我们老家都要磕头感谢的。” 许禾柠坐在那,不声不响许久,软软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可以不当这个季太太的,我也不要你们的钱,你们把头磕了我就走。” 季锦辛难以置信地伸手指向许禾柠,“你什么东西,居然想让我们给你磕头?” 许禾柠目光抬起来的一瞬,嘴角勾起抹嘲弄,“小姑,用手指着别人很没教养,我相信爷爷奶奶是教过你的……” 此时,厅里最长辈分的人站了出来,男人手在桌子上轻敲了下。 “岫白,你老婆好厉害的一张嘴。” “大伯,没人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乱插嘴吗?” 看来季家这帮人,真没什么素养。 管家在旁边擦了擦额头处淌下来的汗。 季岫白身子这才轻动下,漆黑的眼眸看向许禾柠,高高的眉骨被刻画出几分凉薄。 “还有没有规矩?” 许禾柠嘴角一翘,金大腿得罪不起,她也就不吱声了。 季岫白目光冷飕飕的,扫视下方人群,“季家最讲究的就是规矩,所以……” 他吩咐旁边的管家一声,“备茶。” 管家忙答应下来,“是。” 季锦辛握紧身侧的桌角,“岫白你什么意思?真要我们拜?” “小姑,”季岫白情绪收敛着,但身上那股冷意即便隔了很远都能让人感受得到,“爷爷当初可是说了,找到恩人的那一天,要带着全家去昭隐寺三步一叩首地还愿。” “你要不愿意在这拜,那我们就去寺里。” 老爷子确实说过,可真要去了昭隐寺,一路上得被多少人瞅着看着? 管家叫佣人将沏好的茶都端过来,还有人捧着两个蒲团放到许禾柠的面前。 季锦辛拉不下这张脸,“给她拜?她也不怕折寿。” 许禾柠唇瓣轻挽起来,“小姑要是不拜,这寿就折你身上了。” 有钱人忌讳,这话好似把季锦辛给吓住了,她在昭隐寺还供着长明灯呢,不就想活得长长久久吗? 季岫白起身时,修长的身影被拉出长长的一道,看着高高在上,且又漠视一切。 “开始吧。” 他语气强硬,漆黑狭长的眼睛睇向众人,眼峰锋利如狼,季岫白开口了,现场没人再敢说个不字。 季锦辛语气颤颤的,“既……既然都要拜,那你也得拜。” 许禾柠眉角轻动,想到那个画面还挺期待。 不过季岫白冷淡且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我娶了她,还不够?” 第9章 我给你揉揉? 把他给能的。 季岫白走到外面去,跨过一个高槛,转身望向屋内。 许禾柠身后的祭台上,香火萦绕,那些年轻的同辈们也不情愿,但都被家里人按住了。 管家站到季岫白身侧,见他眉头皱拢,想要给他递烟。 “不用了。” 季岫白盯着屋内,许禾柠坐在那,全身透着委屈又不屈的劲。 季锦辛刚才的话很难听,许禾柠是有血有肉的人,即便做好心理准备,但那些话语仍然像细丝一般勒紧她的心脏,随着他们每一个鄙视不屑的眼神,一点点收紧。 轮到季锦辛时,她不甘地起身,“你刚说我们给你磕了头,就算还完恩情了,你什么都不要能从这出去了吧?” 门开着,庭院内的风挟裹着沁人心脾的凉钻进来。 许禾柠点了头,“是。” “行。” 季锦辛端着一杯茶水矮下身,跪到蒲团上,将杯子递到许禾柠面前。 许禾柠刚要伸手接,就听到季锦辛压低声音道:“岫白娶你,是因为爸答应了要把香港归季家所有的珠宝行全部交给他……” 那是老爷子手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 她期待着许禾柠脸上透出苍白色。 但这又关许禾柠什么事呢。 老爷子要不给季岫白好处,他能娶她? 许禾柠手摸到杯沿,却没有拿在手里,而是用手背挡了下。 季锦辛已经松手,那杯子被拍到她胸口处,里面的茶水全部泼在她身上。 许禾柠眼底擦出一秒的亮色,“你也想要那些珠宝行吧?完了,我有点同情你。” 这辈子都没戏了。 “啊——” 季锦辛被烫得尖叫。 许禾柠变脸很快,立马起身,用手去拍她被烫得通红的胸口,“小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接稳……” “你是故意的,你要烫死我!” 季锦辛连滚带爬得起来,在下面坐着的儿女赶紧过去,“妈,你没事吧?”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敢——”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季岫白就进去了,“吵什么。” 许禾柠涨红了脸,那抹红一直蔓延到耳根,“老公,我真不是故意的。” “嗯,”男人表情很淡地应声,“确实不是有意的,要不然怎么没烫别人?” “……” 季锦辛不敢再多说什么,毕竟家里的那点生意还要靠着季岫白照拂,季岫白让许禾柠坐了回去,佣人将地上收拾好,谢恩礼继续。 一屋子的人,除了季岫白,别人的茶她都喝到了。 季锦辛迫不及待提起方才的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只要爷爷同意我走,我二话不说就离开这。” 季岫白往椅子上一坐,长腿伸开,高挺的鼻梁流泻下一种不怒自威感,“你们当婚姻是闹着玩的?还是小姑觉得,你能做我的主了?” 男人最后的几个字音落得很重,砸在地上仍然有声。 有人走过来扯住她的手臂,“走,去看看爸。” 管家领了一众人等出去,许禾柠还没喘上一口气,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攀着她的尾椎骨和笔直的后背,正在慢慢往上爬。 “你是故意的。” 许禾柠转过身来,季岫白很难不将目光定格在她那盈盈一握的腰上。 有几个女人的身材能长成这样?一掌可控的腰,又一掌握不住的丰满…… 头顶压过道阴影,许禾柠的手搭在他端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她衣着紧身,弯腰时胸侧的盘扣被撑满,扣子随时有崩开的可能性。 即便她凑到了他面前,季岫白依旧是纹丝不动,许禾柠将抬起的手掌放到他幽暗如深潭般的眼睛上。 “那小九爷能不能睁只眼闭只眼?” 她袖口轻蹭在男人的脸庞处,出门前苏晓往她手腕上喷了香水,淡淡的雨后窗台的味道,清新冷冽。 季岫白稍稍扬了下巴,薄唇扫过她腕间的静脉,鼻息喷灼在那一块白嫩嫩的地儿,令人心痒难耐。 他轻握住许禾柠的手腕,真细,捏上去柔若无骨,他指腹轻捻她腕间的香气,那一处嫩白被他摩挲得发了红。 “小姑说,你是因为要拿下香港珠宝行才娶得我。” “你很介意我是为什么娶你的?” 鬼才介意,只要一年以后钱给到位就行,许禾柠没那么矫情。 不过季岫白既然这么问了,许禾柠大概也猜到了什么是标准答案。 她轻敛眼角,眼尾处带出点点委屈,“有点,心里有点疼,像是被人用针扎过一样。” 许禾柠已经过了季家所有人这一关,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的。 骨子里的明媚在往外流溢。 季岫白阅人无数,这种一眼假的演技实在太差。“那我给你揉揉?” 揉哪? 揉她的心,揉她的胸? 许禾柠忙将手挣开,他鼻翼前的香气流散开,男人眼底漾过些捉摸不透的失落。 * 吃中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没见着。 苏晓凑过去跟许禾柠八卦了两句。 季锦辛跑去跟老爷子告状,说了许禾柠不少坏话,没想到因此气得他差点吐血,直接让人将她打出门外。 “老爷还吩咐了,说未来一个月都不准他们来小淮园。” 可想而知,老爷子有多看中这个恩人了。 季岫白在外有自己的住处,这两日让人重新添置了些东西后,便带着许禾柠搬过去。 许禾柠倚靠向车窗,灯光被割裂成一道道,透过茶色的玻璃跳跃在她脸上。 她昨晚又梦到周倩了。 梦里面的周倩一直在哭,哭得凄惨无比。 许禾柠知道,她只要跟那人合葬在一起,她就永远别想得到安息。 她要想办法把周倩救出来。 但许禾柠忌惮着陈深,她只能找人去做这件事,那就意味着需要一大笔钱。 许禾柠想到这,目光不由看向旁边。 她看到了一尊闪闪发光的财神爷。 第10章 脱下来! 婚房距离小淮园很近,十来分钟的车程。 独栋的别墅伫立于深海一般的夜中,威严感十足。 从车上最先下去的是季岫白的助理,连淮。 一切的事宜他都安排好了,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走到屋里,在门口处换鞋。 她脱掉高跟鞋,第一次穿成这样,很不习惯,也觉得不舒服,脚后跟都磨红了。 脚掌放到地上,许禾柠感受着透过地板的热气浸润了她的掌心。 她以为自己弄错了,抬起脚后又轻轻放回去,的真的是暖的。 季岫白走出去两步,见她没跟上,便停了脚步。 许禾柠忙穿好拖鞋跟在后面。 连淮将家里的佣人都喊过来,带着许禾柠认了一遍,“少奶奶,我让苏晓收拾下明天过来,以后您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跟她说。” “好。” 季岫白带她去了二楼的主卧,许禾柠还在想着要怎么开口说钱的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掏出钱夹,从里面拿了张银行卡。 这个动作怎么这么帅呢! 他将卡递到许禾柠的面前,“你拿着,想买什么让苏晓陪你去。” 她孤身一人找过来,穿的用的都是最差的,可想而知活得艰苦。 许禾柠伸手要接,不过季岫白夹着卡的两指轻弯,她的手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明天晚上陪我出去趟。” “没问题。” 只要钱给到位,什么都好说。 许禾柠接了卡,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季岫白只说了把密码发到她手机上。 “我一会跟连淮出去趟,你先睡。” “嗯,好。” 她洗完澡出来,许禾柠看眼手机,还没收到季岫白的短信。 他是不是把密码的事忘了? 她走到门口,刚将房门拉开道缝隙,就听到男人的交谈声从外面过去。 “小九爷,一会免不了要喝酒,我直接给您在酒店定了个套房。” 许禾柠没有出去,而是竖起了耳朵。 季岫白一双长腿包裹在面料高级且笔挺的西装裤内,他脚步迈得很快,声音在死寂无声的走廊上撞得七零八落。 “嗯。” “前两天刚签下的广告模特,刚满二十,我安排她到套房等您。” 喝了酒,又那么晚了,再加摊上那么一门不情不愿的婚姻,连淮深知他主子是需要发泄的。 许禾柠大气不敢出,原来季岫白只是表面看着禁欲无情罢了。 还好,她今晚可以一个人好好睡一觉。 季岫白走到楼梯前,身子停顿下,眉间陡然扯出几分轻佻。 他的声音比之前大了些,“不用,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吗?” 他说完就往下走去,留下许禾柠在门口不淡定了。 怎么就现成的了? 这还让她怎么睡? 后半夜,许禾柠躺在被窝里,眼皮子已经在打架,快要撑不住了。 楼下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她瞬间惊醒过来,将眼睛紧紧地闭着。 一直到季岫白洗完澡躺到床上,许禾柠都如临大敌,她肩膀绷紧,后背拉直,季岫白往下躺的时候,才发现不对。 被子只遮到她肩膀处,能清楚地看到她穿着件白色的衬衣。 季岫白仔细看眼,有两个领子,这还是里外穿了两件的。 他伸手拉住许禾柠盖着的薄被,她不想被他看出是在装睡,只能松开了拽着的被角。 她不光上衣穿了两件,还穿了一条长裤,腰间紧紧地系着皮带。 季岫白撑直的手臂微屈,身子下沉,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衬衣领子上绣着的一个‘白’字。 许禾柠一条手臂被扣住,整个人是被提起来的,长发甩在季岫白的手背处,她睁眼时看到一张阴鸷可怖的脸。 “脱下来!” 他语气阴寒,面上全是冷色,深刻的五官让他冷下来的这张脸变得充满了压迫感,危险气息十足。 许禾柠听到这句话,不会想到他是想对她做些什么。 她赶紧将手指放到纽扣上,但季岫白好像嫌她动作慢了,在她解开一颗扣子以后,他上手去拉拽。 他每个动作都带着隐忍的怒意,扣子被崩开掉在被面上,许禾柠忙去拿在手里。 季岫白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向大床,里面还有一件衬衣,他伸手将领子给撕扯开。 她锁骨尽露,肩头也露出了半边,脸上有种被揉虐过的凄楚感,不等季岫白发作,许禾柠已经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随便穿你的衣服,对不起。” 她原本是想着衬衫不好脱,而苏晓给她准备的大多是裙子,她去衣帽间找了一圈,自认为是找了两件他不大穿的衣服。 季岫白手掌圈住许禾柠的肩膀,因为用力,手背上的四道筋骨凸起,“没人教过你,别人的东西不许碰是不是?” 确实没有。 从小到大,许禾柠好像没有属于自己的东西,甚至成年了以后,也没穿过几件像样的衣服。 养母偶尔会指着屋里那个衣柜跟她说,“里面有我不穿的衣服,你现在可以去拿了。” 许禾柠第一次见到这里的衣帽间时,大为震惊,就算季岫白每天换一套,一年都可以穿不重样的。 她真以为那些是他不穿了的。 “对不起。” 是她逾矩了。 看季岫白的反应,她就知道这件衬衫对他来说很重要,许禾柠双手放到扣子上。 “我脱,我自己脱。” 许禾柠声音发颤,手里动作不敢太大,生怕把衣服给弄坏了。 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件,她将里外的扣子全部解了,许禾柠最里头就穿了件黑色的胸衣,如今衬衣完全敞开,她大片白皙的肌肤呈现在眼前。 季岫白还握住她的肩膀,许禾柠注意到他落下来的目光,她脸颊被烧得通红。 “你先松开我,让我把衣服还给你。” 但季岫白没听进去,他埋下身,脸贴着许禾柠那半边没有被胸衣裹进去的丰满。 她那里是滚烫的,季岫白的脸微凉,肌肤相贴的那一瞬间他其实就已经清醒了。 衬衫上沾染了许禾柠的味道,沐浴露的香气仿佛带着淡淡的奶香。 季岫白感受着身下人的战栗,他松开她后,声音冷冷的。 “下去。” 第11章 就算是消遣,也轮不到她 许禾柠从床上下去,想去换回自己的睡衣。 季岫白满身的酒气未散,“脱下来给我。” 她也没管羞愤这回事,将衬衣的袖子往下拉,她莹白的手臂露在外面,紧接着就是线条优美的背部和腰窝,她将衬衫折在手臂上递过去。 季岫白就随手放在旁边,他躺下去时熄了灯,并未管她。 屋内尽管有暖气,但脱了衣服还是会觉得冷,许禾柠摸黑去衣帽间,她心里也挺难受的。 她性子敏感,却忘了季岫白怎么会看得上她这样的呢? 哪怕是消遣,也轮不到她的,可她却像惊弓之鸟一样。 还是在陈深手里,被吓怕了。 除了主卧,外面还有不少房间,但许禾柠没有去住。 回来的第一晚就分开睡,万一传到老爷子耳朵里肯定不好。 许禾柠找了床薄被铺在衣帽间的地上,一直到睡下来,心口都在咚咚地乱跳。 要不是被陈深逼得没办法了,她也不用逃出来的。 她可以把奶奶接在身边,即便睡在冷冰冰的屋子里,也比这儿好。 这里吃的,穿的,用的都是顶好的,可是她在这没有亲人,甚至没有一个朋友,她过得如履薄冰。 许禾柠将被子拉高些,被角遮盖住她的鼻梁,眼睫毛轻微微地颤动后,她眼角在被子上蹭了蹭。 第二天,她醒得比较早。 许禾柠走出去看到季岫白还在睡,那两件衬衣皱皱巴巴地被丢在床上。 她蹑手蹑脚过去,将衣服拿了起来,又在床边和地上找了一圈,才将崩掉的几颗扣子全部找齐。 衬衣上都是她的味,这会还能闻到,许禾柠拿了衣服走出房间,下楼后叫来个佣人。 “请问这里有针线吗?” “有。” 佣人朝她怀里一看,笑得很是暧昧。 果然是新婚,脱衣服的时间都等不及。 “少奶奶,您把这给我吧,我来就行。” “不用了,”许禾柠一会还得把它们洗了,“我自己可以的,你把针线给我。” “好,您稍等。” 许禾柠针线活做得好,将扣子全部缝上后,抱着衣服去了楼上。 她在隔壁浴室将衬衣洗干净,用吹风机一点点吹干,手掌轻熨过每一寸,以防它留下褶皱。 许禾柠回到主卧时,季岫白还睡着,她脚步声放轻去了床边,刚把叠放整齐的衬衣放到床上,就看到男人睁开了眼。 许禾柠赶紧将手缩回去,“我没碰!” 季岫白眼睛里恢复些清明,仿佛昨晚那个锋锐冷漠的人不是他,他扫了眼衬衣上的扣子,“谁补的?” 是补得不行? 许禾柠只好自己认下来,“我补的,我找了一样颜色的线,应该看不出来吧?” 季岫白撑坐起身,径自去衣帽间换衣服,许禾柠见状跟在了后面。 他走进去,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被子。 其实他昨晚醒过一次,起来喝水时看到衣帽间的小灯亮着,他走到门口,见地上的人缩成一团,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不知梦到了什么,脸上难得带了些笑。 许禾柠将他的衬衣放回原来的位置,她刚才就已经换好衣服了,一条掐腰的黑色针织裙,除了胸前香奈儿特有的标识外,简单到没有一丝多余的点缀。 季岫白将衬衣穿进他结实的手臂,“饿了吗?” 他只字不提昨晚的事。 “还好。” 许禾柠情绪恢复得很快,自愈能力极好,如果所有的事都跟阴霾一样,如影随形,再一点点渗透进她,吞噬掉她,那她也活不成今日的样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被碰触的东西,季岫白也一样。 她不小心碰了,确实是错的。 许禾柠眼尾缀了些笑意,这一笑,仿佛能融掉人心上结满的银霜。 早餐很丰盛,两个人根本吃不完。 许禾柠吃了不少,刚放下手里的杯子,手掌就被旁边的男人握住。 她的手纤细好看,只是手心里能摸到细茧,许禾柠刚要把手握拢,就感觉到掌心痒痒的。 季岫白用指尖在她手里写着什么,等到最后一笔落定,他抬眼望向她。 “看清楚了吗?” 许禾柠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上面,“我没记,你写了什么?” “昨天那张银行卡的密码。” 许禾柠听到这,明显来了精神,生怕自己漏记了一个数字。“你再写一遍。” 季岫白写了六个数,随后手指在她掌心内点了点。 “看清楚了?” “嗯。” “说一遍。” “348736。” 事关钱,别说六个数了,后面再多两个零她都得硬背下来。 许禾柠生怕忘记,在心里多念几遍,季岫白的手没有收回,在她的掌纹处细细刮着。 他也觉得好奇,许禾柠长大的地方他虽然没去过,但也知道那里不比南安城。 也可能是山水养人,将许禾柠养得这般细软水灵。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最擅长见色起意,放着这么一个人天天睡在身边,季岫白不保证自己能忍得了几天。 只不过碰了许禾柠,终究是麻烦的。 谁知道她想要的会不会更多? 季岫白松了手,轻推开椅子起身,“晚上有朋友生日,我会让司机过来接你。” “好。” 能配合他的,许禾柠都会尽量做到。 上午的时候,苏晓提着行李过来了,她带许禾柠去附近兜了一圈,去商场教她认了一圈奢侈品的牌子。 “你以后跟小九爷出去,要了解的东西还很多,不过不着急,慢慢来。” 许禾柠刷了季岫白的卡,买了不少,还给苏晓也买了几套好看的衣服。 苏晓一个劲推脱不要,但许禾柠太清楚不过了,她身边急需要一个能向着她的人,苏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晚上,司机过来接了许禾柠,到达目的地后,并没有送她进去。 “少奶奶,小九爷在808包厢,他们都到了。” “好。”许禾柠说了声谢谢,抬步往里走。 欲念横生的南安城,像这样的销金窝数不胜数,有人纸醉金迷,有人走投无路。 许禾柠站在门口,感受着自己的某种欲望正在汩汩地升涌,在无声无息吸引着她赶紧彻底地从以前的生活中拔除干净。 包厢内,坐着的几个都是季岫白的发小。 他们正肆无忌惮讨论着他新婚的妻子。 “一个村姑,她也配?” 第12章 染指了没? “老爷子怎么想的,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 大可以给她用不完的钱,而没必要去搭上季岫白的下半辈子。 “就是,那种地方出来的人,是不是小黑炭一个?性缩力十足吧?” 他们跟许禾柠素未谋面,也不了解她,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觉得这两人不配。 季岫白,光是名字摆在这,就够多少豪门权贵眼巴巴凑上前,将最好的姑娘送到他面前供他挑选。 可如今了,就为了一个恩情,不值啊! 许禾柠站在门外,即便门是关着的,但依旧掩饰不住里面传来的愤愤不平和调侃声。 她没听到季岫白的声音,他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许禾柠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里面的人大概是没听见,还在继续说着她的坏话。 许禾柠推门进去的一瞬,屋里立马安静了。 众人一看,昏暗的灯光里闯入了一个女人,眼眸澄净,明耀动人,季岫白倚靠在沙发上,目光从她的腿一直往上打量。 “你找谁?走错包厢了吧?”季岫白身边的男人高声问道。 许禾柠并不回话,只是朝着他们走去,到了沙发跟前后,她又挤到了季岫白身边去坐着。 秦延最先反应过来,指着许禾柠,眼里全是看好戏的劲。 “够可以的啊,都叫了正室来了,还把小情人也一起带上,你这是要故意羞辱她?” “这是你公司新签的吗?这小脸标致的,是明星还是模特啊?” 许禾柠嘴角轻抿着,扮演着哑巴的角色。 季岫白目光朝秦延睇了眼,仿若看到个傻子。 秦延坐在另一边,将手掌轻搭在季岫白的肩上。 他透过男人优越的侧脸,跟许禾柠说了两句,“一会小九爷的老婆要过来,你什么都不用做,光凭这张脸就能让她无地自容,跳窗而走。” 季岫白不动声色,包厢里沉漾着好闻的酒香气,他也喝了几杯了,这会眼底的深邃瞧着越来越深。 秦延用手臂做了个轻推季岫白的动作。 “破了没?” 季岫白余光扫过旁边许禾柠的腿。 明知故问,“破什么?” “你还别说,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单纯吧?肯定还是处……” 秦延往嘴里塞了根烟,笑得胸膛都在乱颤,“你不会觉得难以下咽,至今还没染指吧?” 季岫白将他的手臂推下去,他看着许禾柠淡眉垂目的样子,这些话肯定是让她不舒服的。 许禾柠手指在腿上轻握拢,沙发上的男人们旁边都有个漂亮的女伴,他们不曾了解一个人,却能这样心安理得地去诋毁她,更是不吝用各种言语去羞辱。 他们这样的笑容满面,神色松缓,因为刀子没有插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疼的。 许禾柠眼角扬开,笑意缀满眼尾处。 “你们怎么知道季少奶奶见不得人呢?不管是明艳动人,还是清秀婉约,我觉得都不能这样被拿出来肆意评头论足。” 呦呦呦! 季岫白这情儿,还挺有个性。 秦延瞅了眼男人的脸色,得,嘴角还含笑呢,宠的嘞,看来是既走了肾又走了心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心服口服。” “那你之前见过她吗?” 秦延才不想见,怕污了自己的眼睛。“没有。” 许禾柠话里明显地在给人下钩子,“我也就是大众脸,季少奶奶沉鱼之姿,不是我能比的。” “她要能长成你这样,我倒立吃x。” 一个男人给了他一脚,“你他妈恶不恶心?” 季岫白盯着秦延一张一合的嘴,他眉间流露出嫌弃,“你滚边上去坐。” “怎么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真吃了x一样。 秦延嘴比较碎,看许禾柠眼生,非要好好认识下。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漂亮女人一字一顿地告诉他,“我叫许、禾、柠。” 噢,有点熟悉是什么鬼? 还是倚靠着秦延身边的女伴最先反应过来,“刚才小九爷不说他太太……就是叫许禾柠吗?” 秦延听到了别人的哄笑声,“快,赶紧让秦少倒立一个!” 他眼神依旧带着难以置信,忙跟季岫白求证,“真是她?” 季岫白点了支烟,夹着烟的手修长而好看,他抬下手,将手臂虚靠着许禾柠的腰后一放。 滚烫的躯体,若有若无地挨近。 这已经给出了答案。 秦延摸了摸鼻子,许禾柠也是识相的,她没有恃宠而骄的资本,更没人给她追究到底的底气。 把人彻底得罪开了,万一一年以后又来咬上她怎么办? 季岫白将话题给岔开了,“刚才那事说到哪了,继续。” 在许禾柠到来之前,那件事被提了一半。 秦延生怕被要求倒立,赶紧接了话道:“前阵子不是传开了吗?冯老手底下最厉害的马前卒死了,我昨天听到消息,说他最近认了一个干儿子。” 许禾柠有一声没一声地听着。 “也不知道那人什么来头,反正以前没听过,但手段相当毒辣,给冯老干了不少脏事……” 许禾柠听到旁边传来阵几不可闻的笑声。 季岫白的话里似乎带了些嘲讽,“阴沟里爬出来的东西,不足为惧。” 他们这些世家公子,自然是瞧不上这种人的。 天生见不得光的玩意,就不该肖想着爬出来横行霸道,他们就该躲在自己那一块四四方方的角落里,做一条在阴暗世界里扭曲的蛆。 坐在对面的一人漫不经心问道:“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清楚,好像是姓陈……” 许禾柠肩膀微耸,身子向后缩时碰到了季岫白的手。 她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些,他手中的烟灰弹落开,季岫白的目光也随之落到她脸上。 “怎么,你认识?” 第13章 今晚忍忍,回去不做 不是所有姓陈的人,都叫陈深。 只是这名字对许禾柠来说,已经有了心里阴影。 “我不认识。” 最好这辈子都没有跟他有过交集,如果时间能倒回去,回到陈深被活埋的时候,她是不会救他的。 季岫白被烟灰烫了手指,他右手从许禾柠的身前伸过去,极像是要抱住她的举动。 许禾柠后背下意识绷直,季岫白接了左手的烟,倾过身将它掐熄在烟灰缸内。 他看到她玉白的脸庞上飞起一抹红晕,真敏感,这都还没碰上呢。 有人要给许禾柠敬酒,被他打住了。 “小九爷,干嘛挡着嫂子喝酒,难不成你们在备孕?” 许禾柠看到对面的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新倒上的酒站在跟前,“也不差这一杯吧,你今晚忍忍,回去不做不就行了?” 那几人是打小一块长大的,谁能想季岫白居然不声不响把婚结了呢。 酒杯送到许禾柠的面前,“就看嫂子肯不肯赏脸了。” 话都说到这了。许禾柠伸出葱白的手指,杯口刚凑到唇边,肩膀上就落了一只手。 “会喝酒吗?” 她鼻梁高挺,一下就将侧脸的轮廓立了起来,“我试试。” 许禾柠尝了一口,不算很难喝,杯子里的酒倒得很满,她老老实实全喝了。 唇瓣被酒渍润了一层光泽,微微开阖,很像在诱惑人。 她感觉到肩膀上的手似乎收紧了下,季岫白轻轻地带了把,她身子朝他靠去。 许禾柠被他搂着,不过没再有更近一步的动作。 她手里还握着那只酒杯,放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秦延拿了个酒杯,同样要敬她,被季岫白伸手轻挡,“不能再喝了,一会不好弄。” 她不一定有这酒量,几杯下肚要发了酒疯,难收场。 “那嫂子坐在这也没劲,”对面的男人招呼着自己的女伴,“你们带她去楼上包间打会牌,这儿正好有些事要谈。” 秦延身边的女人听了,先站起身来,她上前亲昵地拉过许禾柠的手臂。 “他们谈的事最无聊了,楼上能打牌、打球,还能看会电影,走吧……” 许禾柠几乎是被架起来的,秦延在身后吩咐了句照顾好嫂子。 走出包厢,许禾柠兴致缺缺,旁边几个女人的香水味各有不同,闻得久了有些头晕。 “电梯人多,走楼梯吧。” 有两个人走在前面,另外两人在许禾柠的身后,手往她腰上轻推,将她带到了楼梯间。 门刚被咔嚓一声关上,许禾柠就看到几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她尽管下了秦延的面子,但她当时已经很温和了,见好就收,并未纠缠。 可对方的女伴不这样认为,“小九爷为什么娶你,大家伙都心知肚明,我觉着有些人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你不该让秦延下不来台。” 似乎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觉得,即便有恩情在身又如何? 找到季家来是她的错。 让季岫白娶她更是大错特错。 她为什么不能窝在原来的地方,就当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呢? 可如果换了她们,只怕她们想要的会更多。 许禾柠还算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是他一直在说我,甚至是辱骂我,我全程没对他骂过一个脏字。” 她肩膀上被重重推了下,许禾柠往后,后背碰到坚硬的墙壁。 她潭底最后的那丝隐忍被击个粉碎,许禾柠的侧脸慢慢在楼道的阴暗中,变得锋利。 “我们今天就给你点教训,让你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许禾柠看她们逼近,对方有四个人,她不一定有胜算。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 她抬腿把高跟鞋踢了,对方过来还没伸手,就被许禾柠拉住了头发。 …… 不过一会,包厢的门被推开,连淮快步走进去,到了季岫白的身边,俯身跟他说句话。 季岫白侧脸轻抬,森寒的煞气藏不住。 “什么叫跟人打起来了?” 这就字面上的意思啊,你打我,我打你,就叫打起来了…… 季岫白起身往外走,包厢里的另外几人见状,也都跟上。 楼梯间外原本还有探头探脑打算看热闹的,这会都被赶了出去,连淮将门推开,季岫白走在最前面,门敞开后,昏暗的地方瞬间变得亮堂。 许禾柠一条腿压着秦延的女伴不让她动,一只手攥紧她的头发让她难以脱逃,另一只手还在那人腰间的软肉上,左一下右一下地掐。 但是以一敌四,她不可能全身而退。 头发凌乱,衣服也有被用力撕扯过的痕迹,其余几人正在拽她,想让她撒手。 季岫白走上前,弯腰攥住许禾柠的手腕。 她回头看过来,漂亮白皙的脸上有好几道抓痕,其中一道很深,肿胀得带着浅浅的血渍。 许禾柠忙松手,被季岫白拉起来,她嘴唇也肿了,细看之下能见到被指甲刮出的伤口。 “秦少,你要替我做主,这个女人她疯了!” 她们没想到许禾柠这样能打,就算四个打她一个,可她们也没占到任何好处。 每个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彩,只是轻重不一。 那些女人都回到了各自的男人身边,有搂着脖子喊疼的,有抱着手臂让他们给出头的。 许禾柠手摸到脸上,那里又痒又疼,手指覆上去才发现肿成指头那么粗。 苏晓出门前一再关照她,季少奶奶要端庄稳重,她如今代表了季家的面子。 她刚才是记着的,铭记于心呢,只不过一遇到事,战斗民族的血脉就自动觉醒了。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的脸色,男人鬓角到下颚似乎都绷着,很明显的低气压,连淮守着楼梯间的门,就着那顶头的一点亮光,她看到季岫白的眉眼被拉出模糊感。 “她们先动手的,推了我,我要是不还手会被打死的。” 许禾柠要是因此换来一顿怒斥,也认了。 她手掌在裙子上擦了擦,刚才场面太混乱,她还扇到她们脸了,赚了。 秦延的女伴伤最重,即便被搀起身后依旧站不住。 她腿上都是被掐出的青痕,“秦少,你说的没错,这女人她真的粗鄙不堪……” 季岫白眼底被许禾柠脸上的伤给触动到了,他敛目扫向对面,“你说的这女人,她是谁?” “就她——” 一只手伸到许禾柠面前来。 可秦延这时候看出了不对,季岫白的眉眼薄利,身上的冷意铺天盖地压过来。 “我太太粗鄙?” “我太太是疯子?” 第14章 炙热的吻把她烫坏 秦延忙让身边的女人闭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许禾柠再怎么样,都嫁给季岫白了,打她这条狗不得看看他的脸色吗? 许禾柠气到心梗,骂谁狗呢? 季岫白盯着女人被抓破的脸蛋,她确实比许禾柠伤的重,脸上快被抓烂了。“所以秦延,自己家的狗要牵好,你就不怕她乱咬人被打死?” 秦延一口气堵在心间,半句话不敢多讲。 “好。” 季岫白脱了外面的西服,宽大的外套罩着她的肩膀,头发乱糟糟的,他只是看了眼便揽住她往外走。 其余的人见闹成这样,也就不欢而散了。 司机把车开到门口,季岫白扶住许禾柠让她先坐进去。 “等我一会,我马上过来。” 许禾柠看到秦延搂着他的女伴,后脚也上了另一辆车,她将小半张脸都缩进那件大西服内,等他回来,就是要找她算账了吧。 车门被用力甩上,许禾柠蓦地一惊,肩膀耸动。 她身子慢慢往前挪,问着前面的司机,“你……有见过他打人吗?” 司机缓缓转过身,“少奶奶问的是小九爷?” “嗯。” “没有。” 那也说明不了他不会动手,万一就喜欢在背地里下手呢? 许禾柠怕他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 她望向窗外,看到季岫白走到了秦延的车旁,他手在车窗上轻叩两下。 秦延忙落下了玻璃,季岫白说了一句什么,许禾柠就看到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姓秦的那个女伴下了车。 季岫白低身往里坐,秦延已经将位子腾出来,他以为季岫白对这桩婚姻厌恶至极,那自然也是不待见许禾柠的。 可如今这么一看,好像不是。 “你看文文那脸被伤的,明天还要直播呢……” 大家都别计较就是了。 季岫白手指搭在左手的手背上,指腹沿着筋骨往下滑,落到无名指的婚戒上。 他转动一圈戒指,狭窄的空间被季岫白身上散发的冷冽充斥满,酒意熏染了男人深刻的眉眼,他鼻梁骨往下的半张脸冷透了。 秦延看得,后背在冒冷气。 “你真打算跟她过下去吗?” 季岫白看着在车门外被冻得正在跺脚的女人。“脸既然被伤了,那以后都别干抛头露脸的工作了。” 这女人刚跟秦延没两天,他的新鲜劲还没过。 “她直播数据挺好的,以后说不定能火……” 季岫白手指放到颈间,指骨扯松了领带,“行,那等她红了,再把她打人的视频放出去。” “……” 许禾柠在车里等着,司机透过内后视镜看她好几次了,肯定是因为她脸上的伤。 她将头发往脸上扒了几下,挡住半边脸。 许禾柠再次抬头时,秦延的女伴已经站在车旁,司机降下些车窗,就看到女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口气僵硬,“对不起。” 许禾柠小脸火辣辣的疼,并不想握手言和。 “哼。”女人鼻子里随后哼出一声。 许禾柠给了她一个白眼。 快走吧,跟有病似的。 季岫白回来的时候,看她侧脸望着窗外,每根头发丝都写着倔强。 两人回到家,苏晓听到声音,忙大步走过来,她特别关心许禾柠这趟出门顺不顺,“怎么样……” 出门前她给挑的衣服,她找了首饰帮忙搭配,也是苏晓给许禾柠化的妆,可如今这模样,已经不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谁把你伤成这样了啊?” 许禾柠扯动下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没事,她们比我更惨。” “你还挺骄傲是不是?” 季岫白的话里听不出喜怒,苏晓吓得魂都没了。 敢情这是第一次带出去,她就跟人勇猛干仗了。 她们? 那对方还不止一个。 苏晓都不敢想象这画面。 “把药箱拿上来。”季岫白见许禾柠还站着,“要不详细说说你的英勇战绩?” 苏晓一溜烟去拿药箱,许禾柠哪敢多嘴,忙跟着季岫白上楼。 进了卧室,季岫白解开袖扣,将袖子轻挽,许禾柠坐在床边,等苏晓拿了药箱来,却见男人拉张椅子坐到她面前。 “你先出去。” 苏晓将药箱往床头柜上一放,人又跑了。 许禾柠想站起来,被季岫白双手按住腿,“别乱动。” “我自己可以上药的,对着镜子就行。” 季岫白手往上面游走了几寸,她也就老实了。 许禾柠颊侧的头发被拨至脑后,小脸上的惨状一览无余,下手都挺狠,女人打架都喜欢抓脸吗? 是不是就见不得别人长一张漂亮脸蛋? 他伸手打开药箱,取出罐药膏,手指蘸取一些后均匀地涂在许禾柠的伤口处。 她这会知道痛了,人不停往后退缩,季岫白干脆用手控在她颈后。 “是她们先动手的?” 许禾柠也没撒谎,“先推我了。” “那最后,是怎么失控的?” 季岫白靠她很近,说话时身上的酒气带出醉人的清冽香味,许禾柠低垂着眼帘,目光只能盯着男人凸起的喉结。 他的躯体应该是滚烫的,不然不会连周遭的空气都在升温,许禾柠稍抬眼,又看到了他漂亮的下颚线。 “她们推我,就是想试试我会不会还手。我也不想给你丢脸,更不想惹麻烦,……” 这种事,许禾柠最有经验。 如果一昧咬牙隐忍,只会招来无止境的欺辱,她们会踩着她的脊背,一次比一次重,迟早有天会踩着她的尸体。 所以,她就先下手为强了:“我拽住她的头发,本意是不想让她动手,没想到她们会一拥而上。” 季岫白不信她的本意如此,他看她挺像头好战的小狮子。 他手指用力,许禾柠痛得嘤咛了声。 声儿娇娇的,像是猫爪子一样在挠人。 她嘴角处的伤痕要再深点,恐怕要留疤,季岫白眼神幽暗下去,手指刚碰到她的嘴唇,她就敏感地抿了下唇。 舌尖不经意卷过唇珠,许禾柠只觉脑后多了一股力,他修长的五指拢进她的发丝,霸道无比地将她带到面前来。 炙热的吻要把她给烫坏了。 季岫白再次被勾得露出男人的底色,有了反应。 第15章 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他撬开许禾柠的牙关,舌尖往里探去时,扫着她的唇瓣。 她的伤湿漉漉的,新鲜的伤口上仿佛被泼了辣油一般疼。 “唔——” 许禾柠手掌往他身前推,但被季岫白扣住腕子擒到背后,季岫白掐着她后颈把她往怀里按。 他结束了这个短暂的吻,似乎还没好好品尝到味,舌尖才汲取到的软蜜多汁,诱惑着他想要尝得更多。 季岫白刚松掉右手,许禾柠就不安分地乱拱。 “我们协议里没有这一条……” 只是假装结婚,为什么要做这些? 季岫白将她另一只手也按到背后去,将许禾柠的手腕交叉握紧,控制在他一只修长的手掌内。 季岫白腾出的右手再度回到她脑后,“怎么,做错事还不能罚了?” 许禾柠不服,“我哪做错了?” 是没错,但他就是要罚。 许禾柠还想和他争辩,两人同样是坐着,季岫白上半身比她高出不少。她只能抬头,却正好捕捉到他眉梢间轻染的欲气,“季岫白……你,冷静点。” 酒应该也没喝多,不至于醉得欲火焚了身吧? 她不想这么发展下去,会乱的。 他手掌扣紧,逼她靠近,许禾柠此刻就像是被煮开沸腾的水一样,她刚将脸别向旁边,就被季岫白掌住下巴送到跟前来。 他的吻,带着侵蚀的狂野,许禾柠小口微张,不敢回应,身体化成绵软轻淌的水,快要将自己也溺毙其中。 季岫白将她推倒在大床上,她手臂还折在身后,整个人只能弓起。 裙子被推高,手掌从她的腿侧一路滑行,从她紧致的腰身处往里钻,最后来到身前…… 是熟悉的战栗感,不过好像没有那么怕了。 她一咬牙,咬破了他的舌头。 唇舌分开,滑出一串轻啧水音。 许禾柠气喘吁吁,“我们要真的发生点什么,我到时候就不走了。” 她看到男人唇间抿着一点红,握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许禾柠忙趁机挣开手臂。 季岫白指腹粘稠,刚才沾了药膏,被许禾柠滚烫的体温化开后成了水,那水湿透了他的手指。 她将裙子拉回去,季岫白想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解释方才的情动。 总不至于说看她伤痕累累的,就存了要把她弄更坏的心思? 他拇指在唇角处轻拭,起身后站在床边。 声音已然恢复清冽,就连那双眸子也没了欲气横生。 “不好意思,把你当成别人了。” 什么? 许禾柠小手攥成拳头,这是人说的话? “那你至于说出来吗?” 季岫白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起来,许禾柠去了浴室,她不敢沾水,只能绞了毛巾擦把脸。 一道道血痕清晰可见,跟破相没什么两样。 季岫白对着这样惨兮兮的她都能下得了手,看来是真的认错人了。 会是那个送他衬衫的女人吗? 许禾柠嘴角的那道伤没有上药,这会更加疼了。 * 有一段时日,许禾柠几乎每天都带着苏晓出门。 该学的都学会了,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样的生活中。 这日出门,苏晓原本还想陪她的,“我怕你在外迷路。” “怕什么,我手机一个定位,就能叫车直接到家了。我得自个出门摸索摸索,你就放心吧。” 许禾柠这一摸索,直接就叫车去了省外。 将近三小时的车程,赶到约好的饭馆时,对方正坐在包厢里等她。 两人之前没见过面,许禾柠戴着口罩和帽子,一眼望去就露出双精致的漂亮眉眼。 “你好。”年轻的男人起身,“是周小姐吧?” 许禾柠只在网上留了个周姓,她点头坐下来,见窗户打开,可能是这个城市多雨的缘故,窗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青苔。 “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许禾柠从包里拿出五万块钱放到桌上,“这是定金,当初周倩被卖到葛家村,周家拿了那家人六万六。” 男人也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配了婚的,男方家肯定不会放人。” 能做出这事的人,就说明骨子里迷信至极,恐怕花再多的钱都没用。 “我会多带几个人去,先找到埋葬周倩的墓地,连夜把人偷出来。” 许禾柠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她只要带周倩离开那个地方。 “火化的事也要麻烦你了,再给她在这挑块墓地吧,钱不是问题。” 许禾柠看过沿途的风景,典型的江南小镇韵味,倩倩会喜欢的。 “好。”男人答应着,“还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提。” 许禾柠心里揪着,只是不敢深想,“一定要小心。” 陈深的人会紧盯许禾柠大伯那边,他们应该不会将太多的心思花在一个死人身上。 但许禾柠还是觉得害怕,这件事很冒险,却又不得不做。 她临走前,又交代了男人一件事。 “周倩大哥好赌,到手的那几万块钱也只够还赌债的,他这会应该挺难受,你看看有没有能借到钱的野路子……帮他一点。” 周家卖了周倩两次,一次卖生,一次卖死,都为了这个儿子。 许禾柠就想不通了,他凭什么还好好活在世上? 打车回去的路上,许禾柠开着车窗,模糊的光落在她的脸上,像是撒了一张网。 她太心疼了,心疼到恨每一个参与到这件事中的人。 此时她对陈深的恨意,又多了一分。 …… 那家人的坟被扒了,偷了,人财两空,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周家。 他们召集了兄弟姐妹,一家人冲过去,把周倩父母和哥哥都揍了一顿。 不光要人赔钱,还恨不得要他们的命。 消息传到陈深耳朵里时,他坐在车内,独占一隅,手里的香烟已经焚烧掉一半。 站在车外的人弯着腰,战战兢兢,吓得直哆嗦。 “深哥,我也没想到周倩都那样了,居然还有人偷……” 陈深的眼里似乎没有一丝光,阴暗灰沉,语气更是尖刀般,能一寸寸挑开他人皮肉。 “那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他不是不知道答案,除了许禾柠,没人在意周倩。 只是许禾柠她都逃出去了,还敢这么回头来捅他一刀子。 第16章 情敌见面 手底下的人想到那女人,就恨得牙痒。 这段日子他们为了找她,吃了多少苦头。 “八……八成是许禾柠。” 陈深脸颊微陷,用力抽了一口烟,“人偷出去了,肯定已经火化掉,骨灰说不定都到了许禾柠的手里。” “等到那两家都打起来了,你才有脸说,出事了?” 小弟额头冒汗,后背早已湿透,他跟了陈深多年,最知他的脾性。 陈深是个坏种,可能都没什么七情六欲,更别说那淡泊的一塌糊涂的兄弟情义。 “最近冯老那边事比较多,原本盯着周家的人,也是刚撤到南安城来的。” 谁都不想白天黑夜去守坟,晦气不说,也立不了什么大功。 陈深嘴角叼着的那支烟,映出他眼里的一片猩红。 他两根手指捏着烟头,将手臂伸到车窗外。 小弟立马懂了什么意思,他将手伸过去,下一秒,烟头就在他手掌心内被碾熄。 他痛得弯了手指,但根本不敢躲开。 空气中有皮肉烧灼的味道,陈深眉眼间俱是冷漠,收回手后,手指轻搭在眉间。 那种地方,连个监控都没有,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许禾柠。” 他轻闭眼帘,念着她的名字,找到她、折磨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小弟手在发抖,掌心里露出一块新肉。“深哥,周实又借了不少高利贷,不过是跟别人借的。” 陈深指腹在眉角处勾画,整个人看上去深不可测,“查查,看这件事是不是也跟许禾柠有关。” 他凤眼沉寂,下颚到喉结处一度绷紧,好看的面容上瞧不出一点点温和。 许禾柠不可能拿得出那么一笔钱请人做事,除非,她傍上了野男人。 陈深想到这,那股肆意的暴虐感压都压不住。 * 将周倩安顿好后,只是立了一块无字碑,没敢明目张胆写上她的名字。 最悲戚残忍的一页掀过去后,往后都会是好日子。 许禾柠不想当被养着的闲人,她打小便喜欢给电视里的人物配音,干脆报了个播音主持的培训班,上了几节课后,渐渐上瘾了。 晚上刚到家,苏晓就拿了一小盒东西到她跟前来。 “我以为你跟小九爷一起去了呢。” 许禾柠上课上得有劲,就是嗓子捺不住干哑,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柠檬水,“他不回来吃晚饭吗?” “对,连淮说他有应酬。” 许禾柠早就习惯了,这样挺好,清净。 苏晓将东西往她手里塞,另一手扶着她的肩膀,都没给她喘息的机会。 “这是什么?” “解酒药,该你送温暖的时候了。” 许禾柠刹住脚步,季岫白心里不还藏着个人吗?怎么不让她去送。“这些连淮都会备好的,用不着我。” “错,”苏晓比她还要着急,“你不能总是这样,要主动出击。” 苏晓这不是害怕吗? 每天围绕在季岫白身边的狂蜂浪蝶那么多,万一…… “再说这也是连淮打电话回来交代的,要让你亲自送,我猜是小九爷的意思。” 苏晓将她推出门外,正好季岫白的车到了。 许禾柠饿着肚子,也只好上车去。 到了目的地,许禾柠下车站定,要不是连淮来接她,她也进不去。 清一色素净的白墙小院,灯光打在上面,疏影横斜,水系环廊更是别致一格,许禾柠就像是走在画中,美景目不暇接。 “少奶奶,小九爷还在谈事,您先过去等他会,待会一起用餐。” 许禾柠跟在后面,安静而温和。 “那我就在这等吧,人多我不习惯。” 还不如在这里看会手机,看看池塘里的鱼儿也好。 连淮知道这儿安全,便也由着她了,“那您别走远。” “好。” 她在院里待一会,深秋的天已然寒冽,许禾柠手指冻得发白,干脆将手藏到口袋里去。 有人出来透口气,一手拿了雪茄点上,刚吸一口,就看到亭中央有个美人模样出挑,漂亮干净,纯白色的大衣将脸衬得比白雪还要冷艳。 冯老眯了眯眼帘,体内有股火在躁动。 他并未上前,抽完烟后不动声色回到包厢。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样的年轻,一样的锋芒毕露,季岫白平日里跟冯老打交道的不多,但面上还过得去,这次坐下来难得谈一谈合作的事。 他对面坐着的,就是冯老新认的干儿子。 阴戾,凌厉,浑身布满杀气。 陈深同样盯着对面的季岫白,他们这种人,天生的优越感十足,体面、道德都是他们的保护色。而对于陈深来说,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季岫白身上的那种尊贵感,让他生厌。 同样,陈深周身洗之不去的血腥味,也让季岫白嫌恶。 冯老坐回原位,似乎有话要说。 陈深将身子微微倾过去些。 “我看中个女人。” 陈深眼底淬了抹了然的冷笑,“好,我把她送您床上。” 冯老满意地捋了抹笑,脸上的褶子全部堆积在一起。 季岫白谈完事起身,远近疏离掌握得游刃有余,他不需要巴结冯老,做生意他有的是雷霆手段。 眼看季岫白走到了门口,冯老开口叫住他。 “岫白,待会一起用餐。” 季岫白头也没回,“好。” 连淮见他出来,忙跟在了后面,“小九爷,少奶奶来了。” 许禾柠一人在院子里挺怡然自得,戴了耳机,正在用软件练习配音。 直到季岫白站到她身后,她都没发现。 “许禾柠。” 他喊她,她压根听不见。 她的声音比平日里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带着坚定不屈的劲。“要活在光明中,别死在黑暗里。” “你知道,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季岫白抬手放到她肩膀上,许禾柠吓得立马回头。 配音被打断,她赶紧摘下耳机看他。 “你走路没声的?” 季岫白拧了一把她的耳朵,力道不重,“你怎么到这来了?” 许禾柠鼻头冻得发红,深吸口气,“来给你吃药的呀。” 第17章 那个女人,算了,要不起 “什么药?” 许禾柠将口袋里的解酒药摸出来,“怕你一会被人灌醉。” 连淮守在不远处的长廊上,他也是没办法,他父亲是老爷子提拔起来的人,小淮园那边下了任务地。 要让季岫白和许禾柠多相处,处着处着才能有感情。 “我用不着这东西。”今晚不想喝酒,压根没那兴致。 许禾柠想着那她不是白跑了这一趟,“行,你继续忙,我先回去。” 不知道是被冻得还是天生冷白皮的缘故,她的脸色透着瓷白的润泽,之前的那些伤口都已经消下去,幸好没留下什么疤。 “晚饭吃了吗?” 许禾柠这会饿得前胸贴后肚,“没有。” “一起吃点,这儿的甜点很有名,正好尝尝。” 他没有刻意将她藏着掖着的意思,许禾柠也不多问他的事,季岫白看眼时间,差不多了。 他带许禾柠去了北苑的餐厅,厅前一片茂林修竹,开了窗,能听到外面沙沙的竹叶嬉打声。 屋里暖气足,小凉风适时穿墙而入,许禾柠将外套脱去,里面一件修身款高领毛衣,还好细软舒适,贴紧了脖子也不会觉得热。 衣服是苏晓跟她一起逛街时,帮她选的。 用苏晓的话说,基础款最百搭,但是也要有点小心机,比如这件衣服的一侧锁骨处是镂空的,露的不多,正好使得许禾柠那道深刻的骨窝若隐若现。 黑色的布料,洁白胜雪的肌肤,艳丽惊人。 冯老进来时,就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看见许禾柠时,眼睛发直,更加相信这是天定的缘分。 有人在旁边问了句,“冯老,您那干儿子怎么没来?” “北郊那边临时出了点事,他去处理下。” 那人嘴上恭维着,“真不愧是您的左膀右臂,有他在,您啊能省不少心。” 这倒是。 陈深比他年轻时的手段还要狠,他起初怕得罪人太多,可以前那帮不尊敬他的人,如今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喊他一声冯老。 他坐定到餐桌前,目光依然纠缠在许禾柠身上。 她抬眼时正好看到,被那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冯老心里喜滋滋的,只是不清楚这季岫白怎么就知道他看上了这个女人。 他旁边正好有空座,冯老手搭向椅背,没有明目张胆要,总得给年轻人一个送上来巴结的机会。 “岫白,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也许他在院里见到许禾柠,本就不是巧合,而是季岫白有意为之。 “她是我太太。” 冯老的臆想被猛然掐断,脸上甚至有来不及收拾好的难堪,“太太?” 季岫白不屑于姓冯的,刚才那眼神直勾勾地让人恶心。 “还没办酒席而已,到时候一定将请柬送到你府上。” 冯老的脸彻底拉下去,“好,好。” 包厢里开始上菜的间隙,冯老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陈深接到时,眼帘轻扫过屏幕,只有简短的几字。 “那个女人,算了。” 他掐熄后将手机放回兜内,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喋喋不休,“深哥,你听到那些人都怎么称呼那个姓季的了吗?小九爷。” “他不就仗着家里有钱……” 陈深眼里冷清没接话,但他很清楚季岫白身上有股味跟他很接近,是同样踩着荆棘往上爬,同样戾气深重的血腥味。 前面的男人转身,笑嘻嘻,“等哪天我们彻底混出头了,我就叫你……陈爷。” “滚。” …… 许禾柠这餐用得有些不是滋味,即便埋着头只管吃喝,但总觉着有人在盯视她。 “季太太怎么不喝些酒?” 冯老冷不丁开口,脸上笑得还算和蔼。 季岫白见她握着筷子的手稍紧,“我太太酒量不好,怕一会闹了笑话。” “那喝点葡萄酒总没事,还能养颜。” 许禾柠看向旁边的男人,季岫白没有将时间浪费在如何周全别人的心意上,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资本,想拒绝的时候根本不用去考虑他人感受。 “真不用了,冯老。” 空气中有些安静,冯老的脸掉在地上。 许禾柠又吃了两口菜,这才放下筷子,“我去洗个手。” 她其实想出去透口气,最好就在外面躲到晚餐结束,多一口都不想再吃了。 许禾柠去到院里,图个清静,只不过没站一会就受不了了。 出来时忘记将外套带上,她双手抱住肩膀,想换个吹不到风的地方去。 她笔直的身影走在长廊间,形单影只,可身后冷不丁窜出一声不确定的音。 “许禾柠?” 许禾柠连脚步都没停,但全身肌肉在这个时候绷紧,脚底下的路仿佛突然间变得崎岖,一步踏错就有可能跌入阴诡地狱。 身边的人更不确定了,但还是追上两步。 “许禾柠吗?” 她没有加快脚步,更没有停下,挺直着脊背,仿佛那人叫得不是她。 如果是季岫白身边的人,都会喊她一声少奶奶。 在这里,除了季岫白,没人会喊她许禾柠,除非……是以前认识的,是她没有逃到南安城之前就认识的。 她在前面转个弯,消失在男人的眼里。 许禾柠差点绷不住,她手掌撑向墙壁,等稳住心神后忙大步朝包厢的方向走去。 男人怔在原地,他也没有完全看清,就是瞅着挺像的。 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深哥一声。 许禾柠回到包厢后,仍然惊魂未定。 她坐到椅子上,不确定刚才那个男人有没有追过来,一会还会不会碰到他。 季岫白看她眼,脸色明显地泛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怎么了?” 许禾柠强自镇定,她最怕碰到的是陈深的人,但…… 这种可能性应该比较小吧? 她收拾好情绪,忙轻摇了头,“没什么,就是差点迷路了。” 许禾柠看季岫白手边的杯子里有酒,她也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她拿过酒杯,起身冲着冯老做了个敬酒的姿势,“岫白是怕我喝多了,一会失态,不过冯老您是长辈,理当敬您一杯。” 许禾柠没管酒有多烈,一口干掉半杯。 冯老受用至极,季岫白却从许禾柠的神色间,瞧出了些不对。 第18章 烈吻 他没有制止,看着她脸颊处很快升腾起酒意。 许禾柠喝得猛,嗓子里火辣辣的。 连淮走进包厢时,正是散场的时候,他取了季岫白的大衣,刚走回到两人身后,就看到许禾柠拽了下季岫白的衣摆。 “我好像喝多了。” 说话声细软好听,不难想象在床上会叫出怎样的悠长婉转,冯老坐在对面没舍得走。 季岫白穿了大衣,一手搂住许禾柠的肩膀将她拉起身。 她整个身子都绵软无力的,一头栽进他怀里,半张脸在他身前藏得严严实实。 连淮将椅子拉开,他让许禾柠来送醒酒药,她怎么能把自己喝成这样? “自己能走吗?”季岫白低头盯着怀里的人。 许禾柠忙不迭地点头。 她跟在季岫白身边,一会出去的时候,再将头发拨到面上,她这张脸就能藏住了。 冯老眼见几人要离开,这才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 季岫白人高,许禾柠在他怀里有种不堪一击的娇弱感,好像轻轻揉一下就能碎掉,根本禁不起大力的摧残。 冯老盯看眼许禾柠的玲珑曲线,季岫白扶着她肩膀的手臂松开,她差点没站稳,下一秒却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来。 许禾柠毫无心理准备,差点叫出一声。 季岫白唤过连淮,“外头冷,把衣服给她披上。” “是。” 连淮将挂在臂间的大衣小心地披盖在许禾柠肩膀处,她再拉了把,将半张脸也埋进去。 季岫白眼尾带钩般,语气不轻不重地同冯老说道:“冯老,先走了。” “好。” 一片春色被遮得严实,半眼都看不到了。 许禾柠倚靠在季岫白身前,他抱她很轻松,走到包厢外,她听见几步开外传来说话声。 “冯老应该结束了吧?” “车子安排好了吗?” 其中有一道声音,刚才喊过她的名字。 许禾柠五指下意识收紧,呼吸骤然急促不少,被人揭穿前的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气,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缺氧带来的,是细细麻麻的痛意。 许禾柠伸出一手搂紧了季岫白的脖子,她将自己掩藏得更好。 季岫白从那两人的身边经过,他们知道这位是南安城赫赫有名的权贵,就连眼皮都没敢抬一下,赶紧压下脑袋去。 等人走远了,两人才重新抬起头。 “对了,我好像看到许禾柠了。” 另一人听闻,话语里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在哪?” “就在院子那边。” 男人才提起的劲,立马泄了个干净,“放屁都不打草稿,她能进这种地方?你知道这儿,就算有钱人都不是随便能进来的。” 也是。 许禾柠肯定在哪条臭水沟里躲着呢。 连淮走在前面,到了车旁,将车门拉开。 许禾柠这下安全了,忙探出个脑袋,季岫白抱她一路,体力是真好,都不带喘的。 “你放我下来吧,我好多了。” 季岫白垂眸,目光里带着打量,“不,你醉了。” 他将许禾柠放到车里,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正常,忙软绵绵地靠到车门旁去。“我也没想到,半杯酒这么厉害。” 连淮是个老实的,忙接了句。 “少奶奶带了醒酒药的吧?赶紧吃一颗。” 他说着就在副驾上系好了安全带,让司机把车开回去。 许禾柠在后排噢了声,拿过自己的大衣,手伸到兜里去找醒酒药。 她手指刚摸到,药盒却被季岫白拿了出去。 “我自己来就行……” 许禾柠让自己坐直些,“有水吗?” 连淮忙找出一瓶,侧过身想递给她,季岫白这会却是脸色不善的样子。 “你为什么敬冯老酒?” 连淮一看,忙将手臂收了回去。 许禾柠看他脸色冷飕飕的,不过她早就想好借口了,“我怕你连着几次下他的面子,他以后会针对你。我能喝,不就几口酒吗?” 她乌黑的发丝遮在肩头,媚眼如丝,看人的眼神粘粘的,潭底潮湿。 季岫白的嗓音有些发哑,“这衣服谁给你挑的?” 许禾柠将手放到锁骨处,想要挡住那一丁点的裸露。 “来这种地方,是不是不能穿成这样?” 季岫白拆开手中的药盒,将一颗解酒药拿出来放在手心。 许禾柠伸手要接,男人却让她直接张嘴。 她乖乖张开了嘴巴,季岫白将药丸放到她舌尖处。 许禾柠手朝前面伸,水还没给呢。 不过连淮看都不看她,许禾柠刚想叫他,后脑勺处就多了只手。 手掌先是在她脑后揉了两下,许禾柠一个激灵,季岫白上次亲她前也是这样的。 先控制住她,不让她乱动,再对她为所欲为。 “我……嘴里会苦……” 一道黑影压上前,将许禾柠娇柔的身子挤进了座椅内,她没说完的话全被吞了个干净。 季岫白舌尖舔过那颗药丸,将它往许禾柠的嘴里推。 药丸遇热化开,真是苦的,又因为季岫白的蛮缠弄得她满嘴都是。 连淮听着动静声不对,偷偷往后看了眼。 就看到季岫白两手分别撑放在许禾柠身侧,背部的肌肉绷得结实,将她就那么压在角落里,似要狠狠揉碎一样。 司机识相地放下了挡板。 许禾柠苦不堪言,两手在他腰间抓了好几下,等到季岫白好不容易推开,她忙用手捂住了嘴。 “现在酒醒了吗?” 她不停地点着头,她就没醉,真的! 季岫白手指搭在颈间,扯领带的动作有些粗暴,偏又带出一丝性感风。 “那冯老不是好东西,懂?” 许禾柠再度点头,她也不是没有危机感的人。 季岫白呼吸有些乱,将扯下的领带一圈圈缠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不得不怀疑他下一个动作,是不是要把领带缠她脖子上。 季岫白视线扫过来,钉住她后便不再挪动。 “许禾柠,要不我们试试,像正常夫妻那样把该做的,一步步都做了。” 许禾柠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仿佛被人狠狠抽了一下后脑勺。 懵、震惊。 她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到,他是不是想…… 上她? 是这个意思吗? 第19章 碰了她,得负责 “跟你说话,变哑巴了?” 她已经苦得舌头都麻木掉了。 “但协议上……没有这一条。” 季岫白依旧把玩着那条质感上乘的领带,眼眸紧锁,就像在生意场上一样,试图在谈判之前就将她拿下。 “这不是协议内容,是我单方面想加的。” 许禾柠嘴唇被亲吮过,红得仿若挂在树上的樱桃,她就算以前对季家认识浅薄,可跟出来的这么一趟,也足够她审时度势。 今晚那一桌上,人人都敬着冯老,除了季岫白。 但是那一桌上,人人都怕季岫白,冯老似乎也不例外,要不然的话他可能当场就提了将她要过去的想法。 季岫白是南安城的祖宗,是人人趋之若鹜想要抱紧的大腿。 许禾柠虽然觉得他这个想法有些荒唐,但她没有过多犹豫地点了头。 万一有天陈深找到她了,而她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季太太,那季岫白看在露水夫妻一场的份上,会不会保她? 季岫白见她答应,倒有些意料之外。 许禾柠用手在嘴角处擦着,“有……水吗?” 男人随手拿起一瓶,将瓶盖拧了后递给她。 许禾柠一连灌了好几口,吞咽时扬起的脖颈轻轻滑动,季岫白的视线往下滑,她今天这身衣服也选错了,包裹在身上太诱惑人。 等她喝完水,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拎近了些。 “离这么远,怕我?” “没有。” “从你中途离开到回来,脸色都变了,是遇上了什么人?” 许禾柠有种无所遁形感,“没有,就是对很热闹的地方,不是很适应。” 有一阵子,他也是这样的,季岫白将外套递到她手里,许禾柠没有穿,但是遮到了身前,遮得全身上下就露出个脑袋。 回到家,她刚要下车,听到季岫白问她,“自己能走了?” “能。” 如果被他像刚才那样抱回去,她会没脸见人的。 苏晓见到连淮,第一时间就是打探消息,“怎么样?” 连淮冲她挤眉轻笑,等两人上楼,苏晓迫不及待地戳他手臂,“有进展了?” “何止,进展神速。” “是嘛,是嘛,你展开说说。” 那要怎么形容刚才那一幕呢?他是没见过季岫白这样的,巨大的体型差快把许禾柠欺负死了,“就亲亲了呗。” 苏晓双手捂住嘴,“呀!” 佣人见怪不怪的样子,这都是夫妻了,天天还睡在一张床上,亲个嘴就把他们小年轻激动成这样? “等过俩月少奶奶怀孕了,你们不得高兴地把地上刨出个洞来?” 苏晓说她不懂,这还得是年轻人懂年轻人啊。 “有了感情才会接吻嘛,不然那就叫瞎啃。” 连淮觉着很有道理,那画面太养眼,是他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我去跟老爷子汇报下,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 许禾柠攥紧大衣进了房间,衣服面料昂贵,她不舍得乱放。 她刚走到衣帽间内,季岫白也跟了进来。 “不热吗?” 他手伸过去,已经将她的外套脱下来,随手一丢就扔到旁边的地上。 许禾柠被他推向一旁的墙壁,季岫白低头盯着她裸露出来的锁骨,刚才在包厢里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做了。 季岫白亲她那一处,许禾柠不可抑制地战栗。 “痒。” 季岫白的声音仿佛在深海中挣扎过,嘴里带出的话湿湿黏黏的。“哪里痒?” 对话变得暧昧,更烘托出一股情色的调,许禾柠周身都沸腾起来。 身子不由自主想要迎合,旁边有张贵妃榻,季岫白抱起她放上去。 她还是紧张,这种感觉很陌生,跟被陈深强迫时完全不一样。 对面就是穿衣镜,许禾柠在里面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自己。 全身上下,只有她的紧身上衣还在。 不,还有脚上一双袜子,绵软松垮,裹着她的脚踝处,随着男人手里的动作蜷起,要命的刺激。 她全身上下只有两种色,衣服的黑色,皮肤的白色,不过皮肤渐渐透出一层粉,像是熟透的蜜桃。 许禾柠害怕,即便做好准备要傍住这个祖宗,她也还是情不自禁地拢紧腿。 “难受。” “一会就好。” 季岫白额间淌汗,许禾柠仰躺在他一条手臂上,抬眼往镜子里一看,更是没法看。 他衣冠楚楚,将活色生香搅成了一摊泥泞。 许禾柠觉得这样不公平,要么两人都脱光了,“我身上出了汗,想去洗个澡。” 季岫白知道她什么想法,“你要怕了就直说。” 她将眼睛闭了起来。 “能不能去床上?” 许禾柠不想睁眼就看到这一幕。 季岫白只是呼吸有些乱,脸上的欲色完全压不住,他退出,手掌在许禾柠的腿上轻抹了把。 “你先去洗澡。” 听了他的话,许禾柠立马撑坐起身,找了件浴袍先裹在身上。 季岫白看她还要拿内衣,“不用穿,直接出来就行。” 许禾柠面上的红潮已经蔓延到颈后,她没听,拿完衣物匆匆走了出去。 季岫白去阳台上吹会风,本来是想抽根烟的,不过想到一会要做的事,他并没有将烟点上。 站了不过一会,老爷子打了电话来。 “喂,爷爷。” 老爷子听着心情不错的样子,这身体看来还能扛一扛。 两人聊了没几句,老爷子就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岫白,你得好好对柠柠,等爷爷走了,你都不能欺负她。” 季岫白起初并未放在心上,只是随口答应着。 “我明白。” 老爷子怕他是敷衍的态度,将利害关系跟他说明白。 “别的女人就算了,爷爷肯定不会管你,但柠柠不一样。” “而且她吃了那么多苦,她们那地方跟这儿……也不一样。岫白,柠柠把她自己交给了你,你是这辈子都不能辜负她的。” 这辈子? 这未免有点太远了。 季岫白目前想的只有及时行乐,他给不了任何一个女人承诺。 “爷爷,以后的事谁知道?” 老爷子情绪激动,“不行,这个责任你负不了也得负!” 季岫白原本欲火焚身的,这会被一盆水直接浇透。 他刚才试过,许禾柠的第一次还在。 第20章 他肯定那里有病 浴室内,许禾柠刚把头发吹干。 她站在镜子跟前,将上面的水抹掉,她看眼镜中人,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但看着比方才还要娇媚。 她拿了一瓶乳液,随手挤出一点均匀地抹在脸上。 许禾柠投靠到南安城来不久,如果说一开始还想着挣扎的话,现在就是想法设法尽可能多给自己找好几条退路。 再说,她觉得季岫白比陈深好,好太多了。 她怕男人在外面没有耐心,忙拿起放在旁边的内衣想要套上。 但这样做,似乎真是多此一举,许禾柠第一次这么大胆,外面直接披了件浴袍后就出去了。 她将带子在腰间系好,走路步子迈得大一些,整条腿就露至腿根,许禾柠只好用手攥着衣摆。 她来到落地窗前,看到季岫白站在外面。 双手撑在栏杆上,指尖一缕轻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禾柠没有出去,她坐到床上去等他,季岫白进来时,冷风在侧,残留的烟味也迫不及待往里钻。 她坐在被子里,眉眼清纯动人,脸上透着自然的潮红色。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他好像跟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此时整个人清冷且禁欲,那一滩欲火仿佛褪了个干净,他刚才的情动被揉碎在里面,丝毫没有沉溺过的模样。 他走去浴室洗澡,她变得煎熬无比。 一会是要继续,还是……装着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他手指的触感,想起来就惊心动魄,那种感觉怕是泯灭不掉的。 许禾柠等到他出来,上了床,季岫白拿起手机看眼消息。 他要真想再继续,恐怕是看不进任何东西的。 许禾柠将手摸到旁边,关了灯,手机屏幕泛出的荧光照射在季岫白的眉骨之上,漆黑的眼睛显得有些冷。 她攥了攥掌心,而后扑过去倒在他怀里。 季岫白手机差点砸她脸上,许禾柠不说话,但手放到了他的腰间。 他垂眸看她。 许禾柠扬起脸,唇瓣几乎要触到季岫白的下巴,他这才有了回应,手放到她颈后轻摸。“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做吗?怎么现在又肯了。” 他给她上药那次,她拒绝得很明显。 这也没过去多久。 许禾柠摸不透他这会的心思,她当然是想着与其被陈深找到,被他揭穿,被打回原形,还不如趁早抱住季岫白。 守身如玉对一个只渴望活下去的人来说,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我有点需求也很正常吧?” 她说完这话,心脏都快扑通扑通跳出来了。 温香软玉在怀,他却不想要了。 “许禾柠,就算我们真做了,一年以后我要跟你各走各的,你肯吗?” 爷爷的想法,说不定已经跟她说了。 所以呢,她也打算来一出献身,好让他对她负责到底吗? 许禾柠仿佛被人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个巴掌,更显得她这投怀送抱是个笑话。 两人间的举止还很亲密,许禾柠想要反驳的,但偏偏被他说中了。“我也不需要小九爷管我一辈子,万一有天我被欺负了,活不下去了,我就想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我而已。” 这么说来,还是另有所图了? 季岫白的手机还亮着,能看到她漂亮的颈部线条轻仰,睡衣微微敞开,胸前沟壑分明。 “有了一个请求,就会有再而三。” 许禾柠不是傻子,能听懂。 她从季岫白的怀里退开,转身钻到了被子里,手脚渐渐发冷,许禾柠心里并没有多难过。 只是她怀疑季岫白是不是有病,很可能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第二天,餐桌上的气氛不大对劲。 两人几乎不说话,昨晚回来时明明还眼神拉丝呢。 “少奶奶,您晚上想吃什么?” 佣人还等着她点菜。 许禾柠头也没抬,“问小九爷吧,他才是这儿的主人,我什么都行,不挑食。” 苏晓小心翼翼看向季岫白。 男人在空气中闻到了火药味,他今天行程很满,晚上不一定回来吃。 “听你的。” 许禾柠眸中星星点点,含了抹笑,“阿姨,你看着搭配就好,只要是你做的,每个菜我都喜欢。” 佣人听了,一阵高兴。 “别忘了再给他买根牛鞭,要是有牛蛋的话也买两个。” 季岫白脸色拉下去,他没吃过但总听过吧? “你想给谁吃?” “你啊,你要是觉得不好吃,可以让阿姨凉拌,或者生腌。” 季岫白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上,“你见过那些玩意?” “嗯,我们村上有个宰牛场,每次开宰,很多年轻小伙都拿着桶在那排队。” 季岫白起身时,看向正在为难的阿姨,“不用买。” 苏晓帮他拿了外套,追着季岫白的脚步出去,她在门口碰到了连淮。 她将衣服往连淮手里一塞,男人看着季岫白大步离开的身影,“怎么了?和少奶奶吵架了?” 苏晓脑子比较活,已经猜到了肯定是那方面不和谐,许禾柠都把不满写在脸上了。 “告诉老爷,小九爷恐怕……根弱,需大补。” “啊?” 季岫白见他没跟上,转过身看眼,“连淮。” 这两人凑在一起,苏晓的嘴里应该没好话。 “到!”连淮脑子里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已经追了过去。 苏晓颇为惋惜地摇头,什么鼻子挺的男人资本足,看来真不可信。 坐到车里,季岫白沉声发问,“她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连淮就算被打死,也不能说实话,“苏晓说少奶奶好像心情不大好,要陪她去逛街。” 季岫白不知信没信,“你跟着我不是一天两天,小淮园那边,哪些话能说哪些话不能乱说,你应该懂。” 看来苏晓那话,八成是错不了了。 这不就是变相的威胁吗? 连淮急忙点头,表明立场,“小九爷放心,我懂。” 他肯定懂,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瞒着呢? 第21章 除非他也扒光了给她看看 许禾柠没课的时候,喜欢和苏晓出门玩。 晚秋的长枫公园景致宜人,水杉树矗立在水中,犹如一幅会流动的画卷。 许禾柠刚在这认识了个新朋友,没想到还有她英雄救美的一天。 女孩翻出袋子里的饮料给了她和苏晓一人一瓶。 “刚……刚才多亏了你们,不然……我……我就吃大亏了。” 公园的管理员仗着有特权,对着卖气球和卖水的一通乱赶,就连在这画画的乔宁也没放过,赶得小姑娘骑着车还摔了一跤。 许禾柠举着手机,一边说要录下来曝光,一边押着他们给乔宁道了歉。 地上还散落着一堆的画。 许禾柠将自行车放好,将那些画一张张捡起来。 其中有张放到手里,许禾柠免不了多看两眼。 画的只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满墙满院的凌霄花底下,腰身精瘦,一边袖口随意慵懒地挽着,肩膀上还搭了件纯黑色的西装外套。 孤独傲骨,冷若冰霜。 整张画中,男人就连侧脸都没露,可许禾柠就是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有点像陈深。 真是见鬼了,对他的恐惧已经让她看谁都像陈深。 她将画都收拾好,递还到女孩手里。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我……我就是摔……破点皮。” 许禾柠听她说话结巴,她让苏晓帮忙推车,“那你去坐会。” “好。” 女孩做了自我介绍,叫乔宁,“你可以叫我宁宁。” “真巧,”尽管字不一样,但读音却相同,许禾柠拿了湿纸巾递给她,让她擦擦腿,“我也叫柠柠。” 乔宁没什么朋友,她这个样子,通常一句话没说完,别人就已经对她冷嘲热讽的。 可她觉得许禾柠不是这样看她的。 包里的手机响起,乔宁拿出来看眼来电显示。 居然是他。 她忙起身走到旁边去,“喂。” “二小姐,冯老让您过去,一道吃个晚饭。” 乔宁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我……我不想去,我自己在家……” 陈深素来对别人就没什么耐心,“你在哪?” “长……枫公园。”她只能败下阵来。 “我马上到。” 这个男人说一不二,手段强硬,仿佛她要再不答应,绑也会将她绑过去。 没过一会,黑色的悍马车靠边停稳,男人从车上下来。 陈深靠着车窗看眼时间,他点了支烟,目光盯着公园门口的方向。 乔宁不敢让他等,收拾好东西便要离开。 “柠柠……你们跟我一起走吧,我……我送送你们。” 许禾柠还打算再坐一会。 “不用了,我们再玩会,下次见。” 乔宁见到陈深时,随他手底下的人喊他,“深哥。” 她抱紧手中画板,“不……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陈深没说什么话,她是冯老的女儿,实在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他之所以到现在都放不下许禾柠,就是因为喜欢她那劲劲的样。 坐到车里,乔宁跟他分享了今天的事。 “我遇到个很漂亮很漂亮的人……她,特别好,身上像有光一样,跟别人据理力争……的样子,太……酷了!” 陈深嗯了声,显然不想搭话。 乔宁只好闭了嘴,她拿起画笔,一路上,只有画笔的沙沙声。 逼仄的车厢内,陈深的两条长腿伸不开,修长的腿型裹在深色布料中,外面的灯影在车窗上拉出长长的线。 将乔宁送到冯家时,她的画完成了一大半。 “深哥,给你看看……好看吗?” 她将画送到陈深面前,眼睛还没画上,只有个脸部的轮廓。 陈深只是扫了眼,并没认出这是他要找的人。 “丑。” …… 许禾柠跟季岫白冷战,不是一天两天了。 毕竟那晚,他的手指在她身上疯狂探索,她在他眼里几近赤裸,可到紧要关头时他却收手了。 许禾柠觉得这是奇耻大辱,除非他也扒光了给她看看,要不然她不会给他好脸色。 她坐在梳妆镜前,将昂贵的晚霜涂到脸上,季岫白走过来,脚步在她身边停稳。 一个首饰盒被放到许禾柠手边,“公司新设计的款,看看。” 许禾柠本想说不要,但再一想,季岫白做的是珠宝生意,她听苏晓提过一嘴,起步都是卖大几十万的价,上不封顶。 她手摸到盒子上,小心地打开,一眼贵的款式,钻石又大又闪,转手能卖不少钱吧。 许禾柠心情愉悦起来,但是季岫白只说让她看看,还没说送她,她也不好立马就往抽屉里塞。 怎么才能委婉地告诉他,她喜欢,想要,但又别表现得那么明显呢? 许禾柠不说话,小手在项链上摸啊摸。 季岫白手掌搭在她椅子上,声音磁性,“喜欢吗?” 许禾柠连一秒都没犹豫,“嗯。” 他低下身,呼吸钻进了她的耳蜗,“本来还想送你对耳环,不过看你没打耳洞。” 许禾柠心下一阵懊恼。 草率了,她恨不得明天两只耳朵上全去打满了。 耳垂上突然一热,许禾柠反应过来时,那块小小的嫩肉已经被他捏住。 许禾柠敏感,全身一震,酥酥麻麻的。 “要不,现在给你打一针?” 第22章 吻她,都看着 许禾柠耳朵不可避免地发红发烫。 最近跟着苏晓没少刷抖音,学会了很多新鲜词汇。 她身子往旁边扭动下,这话暧昧,她接得也很有意思,“你能吗?你就给我打?” 季岫白漆黑的瞳仁盯视她,“不试试怎么知道?” 许禾柠将首饰盒关好,将它放到抽屉里,“打针的话,针管肯定细。” 她嘴角有藏匿不住的笑意,抬起的目光跟季岫白纠缠在一道,像是发出噼啪的碰撞声。 “骂人不带脏字,挺绝。” 许禾柠做出没听懂的样子,“打个耳洞而已,小九爷听成什么了?” 季岫白垂下的视线朝她领子里扎,她学乖了,里面穿着秋衣不给他看。 许禾柠放桌上的手机响起,她看眼屏幕,居然是培训老师打来的视频请求。 她赶紧起身后接通,不想让别人看到季岫白,干脆走到落地窗旁。 “晚上好,霍老师。” 里面传出道动听的男音,字正腔圆,“许禾柠,就你没交作业了。” 按理说要到晚上十二点才截止,没想到老师居然提前催了,“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你发过去。” 霍老师那边没有急于挂,嗓音醇厚有力,被晚风悄然带到季岫白的耳边。 “你要是有哪里不懂,随时可以找我,不是上课时间也没关系。” 季岫白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许禾柠报的培训班不便宜,上课的老师恨不得按秒数来收费,他凭什么大晚上还无私奉献自己的时间。 许禾柠一脸的感动,“谢谢霍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挂了通话,她着急翻出作业,刚坐下来准备完成,便接触到季岫白投来的眼光,潭底浸着阴寒,不知道谁又招惹他了。 “我不吵你,你先睡。” 她说完起身去阳台了。 主要是她配音的时候需要安静,真要被他盯着,她也张不了这个口。 露台上,厚重的实木地板一路铺到景观台,旁边有间休息室许禾柠没有进去,就在外头的长椅上坐着。 霍老师给很多热门剧配过音,更是某一线大咖的御用配音。 他给许禾柠布置的,就是影视剧中的一段。 她配得认真,情绪到位,感情到位,风雨声中全是她战栗颤颤的声音。 许禾柠太投入,没注意到渐渐过来的脚步声。 季岫白整张脸裹着森冷,站在许禾柠背后,看她双肩发颤,似娇艳的花儿绽放,欢愉和痛苦在极致的拉扯…… 季岫白牙关紧咬,被她叫得再次兵荒马乱,简直快要了他的命。 许禾柠录完作业,嗓子都要哑了。 她正要提交,却见一只手伸过来,许禾柠下意识将手机藏到身后,她立马起身看他,“干什么?” “这就是你的作业?” 一下仿佛惊雷四起,满城风霜齐齐落下。 许禾柠被这股阴寒笼罩,几乎要溃不成军,“是啊,怎么了?” 季岫白冰冷至极的眸光里,浸着嘲讽和不屑。 “他给你布置了,让你叫床给他听?” 许禾柠又羞又恼,气得眼底涨红,她配得有这么差吗?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我那一段,是女主在生孩子。” 什么叫床!她那是痛苦地撕喊。 这个解释在季岫白这说不通,她性感的音还缭绕在耳边,将他身上严防死守的最后一道线拨弄得一塌糊涂,“你敢这样发他?” 许禾柠手指已经在屏幕上点了。 她刚收了他那么昂贵的礼物,该忍的还是忍忍吧,不是还有配套耳环要给她吗? 大几十万呢,不要白不要。 “真是生孩子的影视片段,我给你看。” 许禾柠将原音点开,很惨烈的一场戏,女主分娩当晚惨遭渣男老公将她封在棺材里活埋。 她拼着最后一点劲,生子! 许禾柠情绪渲染到位,眼睫毛还沾着泪水,可季岫白说她在叫床。 “你不适合吃这碗饭。”季岫白一团躁火还困在下腹。 没过一会,霍老师批了作业。 许禾柠将a++的评分给他看。 “霍老师评语,很棒,他才是专业的。” 季岫白眉目间依旧挂着冰碴子一般,“他也不适合吃这碗饭。” 这两人应该统统滚蛋,别在这个圈子混。 许禾柠口渴了,回屋喝水去,季岫白盯向她的背影,想着那个姓霍的老师现在会不会正反复播放许禾柠的这段录音? 兴许,他晚上就靠她睡个好觉了。 季岫白躺到床上,心里一阵烦闷,整晚没有睡好。 …… 许禾柠上课的地方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黄金地域,不过从楼里出来会经过一条绿荫小道,她最喜欢上完课自己走走路,散散心。 她今天和霍老师一起走出去的。 霍老师年轻,长得也神气,典型的名利双收,“一起吃个晚饭吧,便饭。” 许禾柠不想去,她站在夜风中,被路灯勾勒出一道明显的轮廓,两人站在一起更像是一副绝美的风景画。 “我晚上……” 嘀嘀—— 汽车喇叭的声音在马路对面响起。 那车停着好一会了,只是两人都没发现。 许禾柠抬眸望去,被穿街的风吹得一阵哆嗦。 是季岫白。 喇叭声又响了起来,带着些不耐烦,在催促她。 许禾柠只好如实相告,“车来接我了,我得早点回去。” 男人都懂车,只消一眼就能看出车主人财力雄厚,霍老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好,那就下次。” “行,下次。” 许禾柠跟他道别,她几乎是小跑着来到车旁,方才只站了那么一会,她就快冻僵了。 人刚钻到车内,暖气袭面而来,舒服得让人浑身放松。 不过下一秒,玻璃窗就被落了下去。 霍老师听到这动静声,也没走。 许禾柠脸再度被寒风刮得生疼,她面露不解地望向坐在身边的男人。 “不开车,你开窗干什么?” 季岫白面无表情,高挺的鼻梁将光影隔断在半张脸上。 “向他介绍一下我。” 许禾柠看看他,再看看马路对面的霍老师,“不要了吧。” 隔这么远,说话都要靠吼,难道要她把人特地喊过来?这实在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季岫白下颚绷着,手放到旁边,做了个要开门的动作。 许禾柠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上扑,压住他的手。 他另一手擒住她后脑,将她的脸按到面前来。 嘴唇刚堵住许禾柠,季岫白声音闷闷地说了句。 “别关窗。” 都看着。 第23章 别玩太过 司机自然不敢乱动,连淮更是一句话不说。 无边的夜色笼罩而来,通体黑色的车里,后车座内有光,衬得一对接吻的男女跟入了画一般。 霍老师实在没必要过来打招呼,转身就走了。 许禾柠被吻得缺氧,季岫白大发慈悲放开她时,她脑子里一阵晕眩,脑袋懒懒地靠在他身前喘息。 “走吧。”季岫白从窗外收回了目光。 许禾柠抬下头看看,早没了霍老师的身影。 她从季岫白怀里退开,有句话想问却不知道要怎么问。他刚才是故意的吧?但这又不像季岫白能干得出的事。 他看许禾柠欲言又止的样子,小脸涨得红红的,憋出一句。 “我跟霍老师是清白的。” 这他倒是信。 顶多算是姓霍的一厢情愿,刚生出的萌芽这会被季岫白扼杀在摇篮里。 窗户缓缓地升起,季岫白能闻到股晚栀的香味,应该是许禾柠身上的,“你可以学点别的,画画、设计、乐器都行,让连淮给你安排。” 许禾柠坐在那,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奶奶出的,要不是奶奶背着家里人卖掉了最后的一点首饰和爷爷的一把紫砂壶,许禾柠根本不可能有大学上。 养母去学校闹过,说过最恶毒的话造谣她,说她是白眼狼,不念被领养的恩情,却还要榨干他们最后的那点救命钱。 她坚持要校方退钱,不然就在校门口撒泼打滚不走,最后还是奶奶赶过来,将这个跋扈的儿媳拉到一旁。 她用一句话救了许禾柠,她告诉养母家里还有一串前清时期的老珊瑚珠子,只要她不闹,以后就给她。 养母将信将疑,总算是安生了。 奶奶看着这个被众人围观,指指点点的孙女,心里有一万个不舍。 她走过去摸摸她的脸告诉她,“柠柠,上完大学你就可以逃离这个家了,以后都会好的。” 撑一撑,撑过去肯定会好的。 没有谁一直都过苦日子的。 只可惜,许禾柠大学念到一半,被陈深逼得陷入了困境。 她现在更不敢回学校去,一切恐惧的根源,都是那个男人。 “你说的这些,不是光靠自己喜欢就能学得好的,画画要从小学起,乐器也是。” 她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切实际的事上,她得迅速找好一个目标,她要尽快培养出自己独立赚钱的能力。 许禾柠现在有的,能利用的,可能就是这把天生的好嗓子。 季岫白唯一的要求其实就是,离那个姓霍的远点。 “你是去学习的,不应该让别的事干扰你。” 许禾柠想了想,认真道:“我没有。” 季岫白挺想敲开她这个榆木脑袋,“你如果让别人都知道你结婚了,就没人会缠着你,你可以有个安静舒适的学习环境。” 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扯,她又没有在谈恋爱。 不过许禾柠还是点了头,“行吧。” 她乖巧时的模样很讨人喜欢,毕竟长得好看,不毛躁不矫情,软软的像个棉花团。 司机将车开到了商场,许禾柠以为是来吃饭的。 商场正门旁,最好位置的几个商铺被打通了,珠宝店的灯光格外耀眼,引得门口经过的人群三三两两地驻足。 不过橱窗里那几串首饰的标价,实在令人咋舌。 许禾柠被带到店里,有人殷勤地端了茶水和甜点过来。 “少奶奶这边请,今天有刚到的几个款,正好给您挑一挑。” 季岫白让她先坐好,手掌轻放在她肩膀处。 “我帮你打耳洞。” 许禾柠想要站起来,她想想就怕,会很疼吧。 她刚动一下,季岫白就在她肩膀上轻捏了捏,“不会有感觉,很快。” 店员拿了打耳洞的工具来,许禾柠看季岫白接在手里,“你真的会吗?” 这是新手上路,拿她当小白鼠? 季岫白微凉的手指捏着许禾柠的耳垂,他挨她很近,说话声就在她耳边。 “按着你的喜好,给你选了根细的。” 什么她的喜好…… 针打进去时,几乎没什么感觉。 季岫白应该也不是新手,挺娴熟的样子,替她将另一只耳朵也打上了。 “一会洗澡的时候当心点。” 连淮等在外面,还不忘拿了手机偷偷拍张照。 老爷子会喜欢看到这一幕的。 小时候同班的女同学都有耳洞,到了一定年纪家里人都会给戴上一双银耳环。 不过养母说她这样的不用打,就算是打了,也没耳环给她戴。 许禾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她没想到,耳洞这事居然是季岫白给她弄的。 她透过镜子看向身边的男人,他拿了一只耳钉放到她耳朵边上,正给她挑选合适的款式。 许禾柠心里微动,就连那一丁点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就这个吧。” 季岫白选了个小方糖的款式,戴在她耳朵上肯定好看又养眼。 “好。” 镜子里季岫白的身影就贴在她旁边,只有这一瞬间,他们宛若一对真夫妻,他看她的眼神也有了温度,不再是以前那样冷冰冰的。 过了一周后,许禾柠才把那对耳钉戴上,她跟乔宁还经常会在公园碰上,一来二去加了微信,渐渐地处成了不错的朋友。 乔宁生日这天,旁人都没请,就请了许禾柠和苏晓。 她们给她准备了蛋糕还有礼物,苏晓开的车,到了乔宁家里时,才发现她家住着独栋的别墅,只是看着有些年月了。 乔宁身边有个佣人,整个房子就只有她们两人居住。 许禾柠将礼物送给她,“生日快乐,宁宁。” “谢谢……快,快请进。” 乔宁一早起来就忙活,让阿姨准备了不少菜,家里来了贵客,她定要好好款待的。 几人刚进屋不久,门口就又停了几辆车。 冯婷婷打扮明艳,望向别墅没有关紧的门,她手摸向旁边,被男人一把推开。 “陈深,你不跟我进去?” 陈深坐在车内没动,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感兴趣。 “她好歹是你妹妹,冯老知道了恐怕会不高兴。” 冯婷婷切了声,“我给我妹妹过生日,不行吗?” 陈深并没有介入他人因果的意思,只是冷言警告她。 “别玩太过。” 第24章 踢到她,算是踢到钢板了 冯婷婷下车,另一辆车上,有几人跟着下来,同她一道走进了别墅。 许禾柠跟苏晓想去厨房帮忙,不过佣人拦在门口,不让她们动手。 “你们都是客人,不能干这些粗活。” 佣人也是高兴,家里好久没来人了,“小姐今天特地给我列了一张菜单,你们多陪陪她吧,她……” 许禾柠见她话说到一半,就已经猜到怎么回事了。 她方才没看到一张全家福,门口鞋柜摆着的也都是女式鞋子。 乔宁将买来的零食都放到茶几上,“柠柠,晓晓,快……过……来。” 她把电视打开。 屏幕刚放映出来,门口就有说笑声挤入,下一秒,门被打开,为首的冯婷婷一双过膝长靴绑着不算笔直的腿,裙子在腿根处打摆舞动。 “乔宁!” 许禾柠以为她还有别的朋友来了,但是下一秒,她在乔宁脸上看到了恐惧。 乔宁起身,目光直勾勾盯着她们,“你……你怎么来了?我,我今天……” “你你你,我我我——”冯婷婷学她说话,“我知道你……生日啊,我……我……我来给你过过过……” 许禾柠方才还温润的眸子,此时变得冰冷无波。 冯婷婷这才注意到客厅里还有别人,她目光移到许禾柠脸上,忍不住打量。 她不喜欢许禾柠的长相。 美得太有攻击性,眉眼五官俱是张扬,冯婷婷皱起眉头,她久攻陈深,可就是拿不下,说不定他就喜欢这一款的。 冯婷婷莫名觉得心堵,“乔宁,你居然还有朋友,真是稀奇。” 乔宁快步走到许禾柠跟前,她越着急话就越是说不出来,“柠柠……你们……先,先回去,我改天再请你们……吃,吃饭。” 许禾柠看出了来者不善,她安慰着乔宁,没事的。 “爸给你过生日呢,人都请好了,还把家里好好布置了一番,你不去算怎么回事?” 冯婷婷说着拽住乔宁的手臂,将她拉了几步,她身后的几个男人立马扣住乔宁肩膀。 “二小姐,客人们都等着呢,走吧。” “我不……去,”乔宁一点都不想过,更不想见到那个人!“我就在家……放开我……” 许禾柠想要阻拦,被冯婷婷挡在了跟前。 “这是我们的家事,你最好别管。还有,管闲事之前先掂量下自己什么身份……” 苏晓气的都想给她一巴掌,哈! 小淮园的女主人,妈的出门走路都可以横着的那种,居然被人威胁了?这话要由许禾柠说还差不多! 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乔宁已经被带到了门口,佣人着急出来想把人抢回,却被一脚踹翻在地。 他们按着乔宁大步离开,冯婷婷也走了出去,许禾柠忙拉上苏晓跟着。 陈深已经走了,先回了冯家。 乔宁被硬塞到车里,许禾柠甚至都没有犹豫的时间,她让苏晓开车跟上。 “少奶奶,这下怎么办,要报警吗?” “她应该是宁宁同父异母的姐姐,就算报警了警察也不会管。” 许禾柠强自冷静,一边安抚苏晓,“既然说了是办生日宴,又有那么多宾客在,她应该不敢乱来,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苏晓眼睛都不敢眨,生怕不小心就跟丢了。 没人拿乔宁当二小姐,车刚停稳,她就已经被蛮力地拽下去,一路被拎着往屋里走。 苏晓跟许禾柠的车根本进不去,被拦在了外面。 门卫没有接到这辆车要放行的任何信息,车牌号又是陌生的,便挥着手让她们走。 “这可怎么办?” 苏晓恨不得硬闯。 许禾柠推开车门想去交涉,偏偏这么巧,她看到季岫白的车就在后面。 她想也不想地走了过去,司机一看到是她,解了车门锁。 许禾柠拉开车门就往里面坐,季岫白看她着急慌忙的样子,“你怎么在这?” “有个朋友被带进去了,但不知道去了哪。” 许禾柠小手攥住他的衣角,眼神焦急,“你帮我查查吧,很急。” “她叫什么?” “乔宁。” 坐在前面的连淮回了下头,“小九爷,是冯老的小女儿。” “冯老?”许禾柠心脏骤然一缩,乔宁从未说起过,她不想提,许禾柠更不会主动去问。 季岫白让司机把车开进去,连淮跟门卫交代句后,连苏晓也一并放行了。 冯家的院子内,摆着一个大铁箱,是冯婷婷特地让人送来的。 今天邀请了不少她的朋友,她拉着乔宁走到箱子跟前,“为了让我妹妹过个难忘的生日,我特地请人来表演一场大变活人。现在有请主人公登场……” 乔宁被推到箱子跟前,眼睁睁看着沉重的盖被打开,她心底涌起恐惧,人不停地往后退缩。 “我不要……我,我不进去……” “妹妹,你别枉费了我的一番好意。” 冯婷婷冲那两人使个眼色,他们擒住乔宁的肩膀将她塞到箱子里,随着盖子合起,里头传来剧烈的声响。 乔宁不要命地用脚踹着,用手使劲拍打。 “放……放我出去,救命——” 冯婷婷噙着抹幸灾乐祸的笑,周边围满了人,谁都不在意乔宁正在经历什么,“这大变活人怎么个玩法?” 许禾柠找来时,隔着人群都能听到乔宁凄惨的叫声,她还未走近,就看到有人提了个桶走到箱子前。 他拉开箱子上碗口大的一个盖,里面原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乔宁好不容易看到一缕光,她迫不及待想把脸凑过去。 “救救我……” 男人将桶拎起,将里面的东西朝箱子内倒。 乔宁止住了叫声,但很快,她身体撞得整个箱子都在颤动。 “啊——” 起初,没人知道那些是什么。 但站得近些的人定睛细看后,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怎么会是蛇? “天哪,蛇!” 许禾柠听到乔宁的叫喊变得惊惧无比,那是一种濒临绝望的嘶喊,冯婷婷站那笑得花枝乱颤。 “大家都不用怕的,都说了大变活人,我妹妹根本不在里面。” 季岫白看许禾柠的面色仿若阴云密布,她不声不响,自带浑然煞气,就这么朝着最热闹的地儿走了过去。 第25章 很配你,送你玩玩 连淮生怕出事,想要跟过去,却被季岫白阻止了。 他冲连淮轻摇头,她的事,她自己会解决。 乔宁受了巨大的惊吓,那大大的箱子被撞得几乎要翻倒,冯婷婷的那些朋友围在一起,笑的眼泪几乎都要出来。 她们很喜欢欣赏别人的苦难,越凄惨越好,谁都不怕闹出事来,反正有人兜底。 院子里还有贵宾席,甜品台,不远处坐着一些客人,都是早早就过来的了。 季岫白走了过去,连淮替他拉开张椅子坐定。 许禾柠拨开人群,她径自来到箱子跟前,那箱只能由外面的人打开,冯婷婷见她要动手,忙轻斥出声。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里面有东西,到时候……” 许禾柠弯下身,将沉重的箱子盖打开,里面的乔宁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地抱着脸。 “救……命,呜呜——” 没人不怕这个东西,她也怕,她怕得快要死了。 箱子里的蛇见了光,开始往外爬,周围的人瞬间四散开,尖叫着、推搡着,人跟人撞在一起,还有的踩了自己的裙摆,直直摔倒在地。 场面混乱无比,哪还有大家千金矜贵高雅的模样。 许禾柠将乔宁扶起来,赶紧检查下她手上和脸上,幸好没有伤口。 “宁宁,宁宁?” 她试图喊着乔宁,但人在惊恐当中很难回神,许禾柠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向了随后赶来的苏晓。 苏晓哪见过这阵仗,怕得眼圈通红,但是都没哭出来。 季家少奶奶首席女管家的脸可不能丢。 可她腿软,她真的真的怕蛇,苏晓和乔宁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冯婷婷好戏才看到一半,岂能这样善罢甘休,她想到的这么好的点子却被许禾柠给破坏了,她攥紧手掌,刚做的美甲坚硬地扎进掌心内。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敢……” 冯婷婷吹了个大波浪,浅栗的颜色很洋气,但这样长度的头发动手起来可就占不到任何优势了。 许禾柠上前一把拽住,在手臂上缠了一圈后,冯婷婷就别想有逃脱的机会。 她的那些朋友因为害怕蛇,早就躲得远远的,这会见到她被许禾柠拉到箱子跟前,更是谁都不敢上前帮忙。 毕竟许禾柠的脚边,围满了冷血动物,可她即便踩到脚下都没有害怕的样子。 这女人难不成流的血比它们还冷? 许禾柠按着冯婷婷的肩膀,将她塞到箱子里。 冯婷婷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时候全然顾不得形容地叫喊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吗?快过来把她拉开,人呢——” 还是院子里的保镖闻声过来了,欲要上前扯开许禾柠。 不过此时,人群中有道声音响起,磁性而又沉窒,季岫白仿佛只是个看戏的,坐在那,身上被阳光沐浴出一层淡淡的银霜。 他喉结上下滑动着,唇间溢出的烟雾遮不住那双锋利漆黑的眼。 “女人之间的事,需要上升到男人出手吗?” 他这话落在地上,瞬间四溅,地位、权势叠加出来的优越感是别人倾尽所有都无法企及的。 小九爷端坐在那,如不问俗事的神佛,眼神清冽又冷漠。 连淮上前步,手朝许禾柠那边摊开,“各位可能还有不知道的,这位是我们季家的少奶奶。” 啊? 人群中,四下哗然。 想要去拉住许禾柠的几人不敢动了,冯老都不敢乱来的人,他们凭什么冲锋陷阵,自找死路? 许禾柠将冯婷婷按在箱子里,然后将盖盖上。 换了个人在里面,冯婷婷自己也知道怕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模样全不见,她扯着嗓门让放她出去。 “知道我爸是谁吗?你是不是嫌命太长……” 冯老手底下的人在忙着抓蛇,围观的人都退得远远的,许禾柠看到她脚边还盘踞了不少。 有几条不怕人的,躲在草坪里不动弹。 许禾柠侧着脑袋看眼。 苏晓以为她吓傻了,尽管自己走路腿都在打摆,但她还是想过去将许禾柠拉走。 “少奶奶,呜呜……” 她带着哭腔,想说我来救你。 但是下一秒,苏晓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面,她看到许禾柠弯腰伸出两根手指,照着其中一条蛇的七寸,一把捏紧。 女人堆里都尖叫开了。 乔宁捂住脸的手偷偷松开,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软,直往苏晓身上倒。 许禾柠将蛇拿到面前,美女跟野蛇,这画面实在是刺激又吓人。 又颠又狂。 怪不得乔宁身上没有伤口,原来是蛇的牙齿被拔了。 许禾柠干脆坐到箱子上,伸手在上面拍拍,“冯大小姐,这大变活人还没结束呢,继续啊?” 她说着将那条蛇透过顶上被打开的盖子,丢了进去。 就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里,突然被扔了一颗炮仗,冯婷婷的声音开劈,所有的恐惧被禁锢在狭小的空间内难以逃脱。 “对了,冯小姐平时喜欢什么颜色?” 许禾柠起身后,抓了一条赤链蛇,“这颜色很配你,送你玩玩。” 连淮就在不远处看着,别怪冯婷婷鬼哭狼嚎,他一个大男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低头看眼季岫白,男人一贯清冷的面上居然挂了些笑意,就像是在欣赏一出质量绝佳的戏剧,演员阵容和演技都在他的点上。 冯老匆匆赶来,没看到冯婷婷,倒是听见她的哭声。 “这是干什么?快把小姐放出来!” “爸,爸快救我,箱子里有蛇我怕——” 冯老看清楚了许禾柠的脸,也有些吃惊,初见她时,一眼惊艳,像是油画里跑出来的美人。 再次见面,美人却在一圈尖叫声中,徒手抓蛇。 “季太太,有话好说,你先把人放了。” 许禾柠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对,“冯老,这只是个魔术而已,方才二小姐表演过了,大小姐说她很喜欢,你别听她叫得这么大声,她兴奋着呢。” 冯老脸都要绿了。 众目睽睽之下,冯婷婷叫声凄惨,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可手底下的人过来,将季岫白方才的原话跟他说了。 冯老绷紧着面皮,“婷婷是不懂事,等她出来,我让她给宁宁道歉。” 许禾柠也不想赶狗入穷巷,把人得罪到底了不好。 她刚想起身,箱子里的人却已经撂下了狠话。 “我以后都不会放过你,我要弄死你——” 许禾柠见她还有力气说,她又抓起条蛇往里塞。 “啊!”这会,轮到冯婷婷身子在箱内乱撞。 冯老环顾四周,这事必须要处理掉。 “阿深——” 屋里,陈深得了消息正从楼上下来,院内乱哄哄的,他走到人群中,一眼看到个女人的身影。 眼熟。 第26章 再见她,她已是别人的太太 阿深。 许禾柠听到了,但是没多想。 那个读音的字很多很多,不至于就是深。 再说老天也不至于这么玩她,凭什么她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要又遇到那条疯狗? 更主要的是,许禾柠还有别的事在做。 她没有注意到快步走来的男人,挺拔的身形越过人群,冯老方才还跳得要扑出来的心脏,这会仿佛被人打了一支镇定剂。 许禾柠手伸到洞口去,却被人一掌擒住手腕。 男人的手指修长,她的腕部纤细,用力一握,许禾柠被他拉得脚步踉跄,差点撞上他。 她秀眉紧蹙,熟悉的眉眼,那股子悲愤不屈就和那晚上一样,毫无准备地劈开了陈深的视野。 他跟许禾柠天生的一类人,眼神很冷很阴,猛于虎狼,但他面上的冷色却在看清楚许禾柠的脸后,骤然破封。 陈深潭底挤进了一束光,目光死死地锁住她,就好像在地狱游荡太久的人总算找到了重回人间的路。 许禾柠…… 他想叫她的名字。 她扔了手里的东西,那股子惊慌压不住,生怕陈深喊她,生怕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成了幻影。 许禾柠只想让他闭嘴。 闭嘴的方式很简单,她给了陈深一巴掌。 用尽了全力,陈深被打得偏过头,手也松开了,他薄唇轻启,舌尖轻抵嘴角处,都能尝到股血腥气。 许禾柠腿有些软,想要尽快逃离开这,陈深下意识就要追。 她恍惚不清,幸好被一双手拉过去,季岫白将她护到怀里,这个动作也落入了陈深眼中。 季岫白只是朝他扫了眼,眉眼冷淡,继而将目光别开。 “冯老,我也是才知道,我太太跟你家二小姐是朋友。” 冯老脸色阴沉不定,那张脸显得很不真实,像是挂着一张假笑的面具,“女孩子家家的玩笑罢了,看来季太太是当真了。” 陈深回味着这声称呼。 季太太,她是季岫白的太太? 手底下的人过来,将那个箱子打开,冯婷婷连滚带爬从里面出来。 她的妆都哭花了,满头满脸都是泪水和汗水,她惊恐万分之下胸口一阵憋闷,弯腰吐了出来。 季岫白手掌轻抚在许禾柠的肩膀处,她刚才还盛气凌人,这会却在他的掌心下战栗成这副模样。 季岫白眼里裹着笑意,话里话外明显在护着,“我太太也是跟冯小姐开个玩笑,她不会当真吧?” 冯老当面是不好追究这件事的,毕竟传出去也是丑事,两个都是他的亲生女儿,可乔宁被欺负的时候他可没站出来。 冯婷婷吐得嘴里都是苦汁味,为了漂亮好看,她穿的还是裙子,刚才爬出来时狼狈至极,脸面尽失。 她面容阴鸷想要冲到许禾柠面前去。 人还未经过陈深身边,就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的力气很大,稍稍用劲就要把她的骨头给捏断。 他将冯婷婷向后甩,让身后的人将她带进屋去。 冯婷婷接触到陈深的目光,居然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吱声,就连冯老都默认了他这样的做法。 许禾柠的心跳声疯狂加速,怕陈深一个发疯,又要扑过来跟她纠缠不清。 她放在季岫白胸前的两手,恨不得将整张脸都挡起来。 可早来不及了,该看的都看见了。 她眼帘始终垂着,余光里只睇见陈深的长腿往前接近了步,她紧张地牙关一点点往下咬,咬着舌尖后还在用力,这才让许禾柠保持最后的冷静。 冯老缓和些面色,扯出抹笑看向乔宁。 “宁宁,爸爸给你定了蛋糕,先去洗把脸,客人们还等着你切蛋糕呢。” 乔宁浑身还在发抖,肌肤上那种冰凉滑腻的触觉,无孔不入。 季岫白捏住许禾柠的手腕,看到她白皙胜雪的肌肤上,留了几道鲜红的印子。 是刚才被陈深给捏的。 许禾柠一看不对,季岫白眉宇间显然聚了戾气,她赶紧脑袋在他身前轻蹭下。 “我们回去吧,我不喜欢这儿。” 季岫白指腹在红印处摩挲,“疼吗?” “不疼不疼。”再不走就完了。 她可没发现,以前季岫白这么将她放在心上过,她不过就是冷白皮,稍微一点痕迹都显得吓人而已,真不疼。 “我太太细皮嫩肉,平日里轻轻碰一下身上就几天不见好,陈先生这是想做什么?” 许禾柠听完头顶传来的话,当时就觉得一个惊雷劈下来,她太清楚陈深的性子了。 他从来不是隐忍型的人,他偏激而执拗,甚至疯起来连自己的死活都能不顾。 人咬狗,一嘴毛,万一他说出认识她的话,再一盆脏水泼她身上,说她跟过他,那许禾柠又该如何自证? 陈深的视线始终钉在她后背上,她能感觉得到。 许禾柠两腿一软,季岫白用手臂接住她,她脸色微白,眼帘紧紧闭着,已经晕过去了。 连淮快步过来,“小九爷,少奶奶这是?” 季岫白冷眼剐过地上的箱子,“她胆小,被那些蛇吓晕了。” “……” 冯老听闻,这不是把责任往他们身上推吗? 许禾柠哪里就怕蛇了? 看看别家的千金名媛,哪个不是逃远远的?一个个闻蛇色变,许禾柠方才夹蛇的动作,看着比他夹菜还要熟练。 季岫白抱起她,让连淮安排车子开过来。 陈深脚步钉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手背处的青筋一道道暴突,沿着筋骨蔓到腕表处。 季岫白抱了人往外走,陈深的脚步也跟上去。 但他的手臂很快被按住,是他身边最得力的一个手下。 “深哥,冷静,冯老也在看着呢。” 他手指握紧,找了许禾柠这么久,没人会想到她居然就藏在南安城。不,她根本就不算藏,她简直就算是活跃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就怕陈深控制不住,可千万别发疯,他们都按不住他啊。 许禾柠被放到车里,连淮让司机开去医院。 她就是装晕的,生怕被带到医院一通折腾,她深吸口气后缓缓睁开眼帘。 “我这是在哪?” 第27章 危险关系,谈过? 连淮上了她的当,回头望过来。 “少奶奶,您刚才晕倒了,现在送您去医院。” 许禾柠手掌放到胸口处,满掌心火辣辣的痛,怪不得陈深的脸都肿了。 许禾柠心情烦乱不堪,其实只要陈深也在南安城,他们迟早会碰上的。 但现在对许禾柠来说,实在算不得一个好时机。 陈深是最大的威胁。 “你跟那人认识?” 许禾柠下意识攥紧手指,一股麻意盘踞在指尖还未散去,她必须装得若无其事,尽量让自己不要慌,不要乱,也不要第一时间矢口否认。 她想的肯定是跟他撇清关系,但日后万一陈深说了他们认识的事呢? 他是一定会说的。 他们生长在同一个地方,又在同一个学校,只要季岫白想查,分分钟钟就能挖出这些消息。 到时候,她的隐瞒就成了欺骗,本来她跟陈深之间是没什么的,是能解释得清的清白,一旦有了欲盖弥彰这条鸿沟,季岫白恐怕再难信她。 窗外的阳光被玻璃挡得稀碎,些许落在许禾柠的脸上,浓密的眼睫毛下投出一道暗影,“认识,他叫陈深。” 季岫白岿然不动,想到许禾柠的那一巴掌。 他做了什么事,让她上来就给了那么狠一个巴掌? 两人之间有过什么?谈过,还是…… 季岫白眼眸黑沉下去。 “你们是什么关系?” 许禾柠斟酌,不带犹豫,当然只挑对自己有利的话说,“他想跟我好,我没答应,他手段肮脏又毒辣。” “他到处造谣我跟他有一腿,他把我的名声都毁了,可他却跟我说没关系的,说只要把我踩进烂泥里,彻底脏污掉,别人不会要我,他要。” 许禾柠为以后的隐患在铺路。 陈深要是再来季岫白面前造谣,他相信小九爷会掂量掂量,这人嘴里的话究竟能信几分。 季岫白仿佛看见了她第一天找到小淮园来的样子,站在院落里,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他那会就觉得她像只逃难的野猫,没想到是真的。 许禾柠最怕的,其实是另一件事。 周倩玉佩背后的秘密,虽然她只跟许禾柠一人说了,但陈深见过那枚玉佩,也知道它是周家的,万一哪天他知道许禾柠能得到季家庇佑全是因为它…… 许禾柠不敢再往下想了。 “蛇你都不怕,还有什么能让你害怕?” 许禾柠嘴角勾勒出抹苦笑,“有很多啊。” 比如陈深。 比如,还怕季岫白将她赶出门外。“不怕蛇,是因为小时候经常抓。” 这算是家里的一项收入,但许禾柠那时候也是不敢的,一看到那玩意就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 只是被打的次数多了,就不得不学会了。 其实人比最毒的动物都可怕。 季岫白眉头微拢着,所有的不怕,都是反复克服恐惧之后才不得不心生的勇气。 不过是背后无所依靠,只能一腔孤勇过那深潭险穴。 “为什么不早点找过来?” 如果拿到玉佩的时候就找来,许禾柠早不必这样,她的人生早就不一样了。 许禾柠靠向车窗,额头抵着玻璃,如果周倩能抓住机会找来季家,她肯定不会被逼死。 那样,许禾柠最好的朋友就还活着。 可周倩说过她不要,她救人不是图别人的回报,就算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也会一辈子心里不安。 如今这样的不安,就落在了许禾柠头上。 周倩那样的傲骨,许禾柠真没有。她不想在泥泞地狱里挣扎而死,她太想活了。 “我不知道。”许禾柠嗓音有些哑,“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 她靠在那,肩头沉在一片光晕中,随着车子的颠簸,半张脸的表情沉沉浮浮,季岫白想靠近她,将她抱到怀里。许禾柠偏头看她,直到季岫白冲他说了答案。 “没有。” 他疑虑尽消了吧? 真的消了吗?许禾柠心里堵得慌,她真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冯家。 冯婷婷的卧室内,冯老阴沉着脸坐着。 冯婷婷刚洗过澡,可还是被吓得半死,蜷缩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发疯。 冯老第一次抬手打她,一巴掌将她打得冷静下来。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在今天乱来?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对你妹妹做的好事已经传出去了,外人会说我苛待跟前妻生的孩子!” 冯老原本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乔宁选个合适的夫家,女儿养到这么大,总要让她有所回报。 冯老手指着冯婷婷,恨不得一巴掌呼死她。 他转身出去,陈深站在窗边,一脸阴沉,面上的巴掌印都还没消下去。 冯婷婷哭哭啼啼,从第一眼看到陈深起,她就仰慕他,甚至不惜放下身段想要爬上他的床,但他摸都没让她摸过一下。 “深哥,她打你。” 陈深转过身,目光逼仄,“我乐意。” 他没再多看她一眼就出去了。 小弟梁琮在楼下等他,见他下来,忙快步跟到他身边,“深哥,你没事吧?” 陈深径自走出冯家,坐到了车里,他这才想起乔宁那日画到一半的女人,居然就是许禾柠。 他摸出一支烟放到嘴里,牙齿紧咬着烟蒂,眼里卷裹起层层寒冽。 “她怎么会是季太太?” 季家多高的门楣,她是怎么跨进去的? 梁琮也百思不得其解,“是啊,许禾柠那样的出身怎么可能攀得上季家?就算她长了张好看的脸……” 那男人也只会当她是玩物,玩一玩睡一睡还能理解,可娶回家当太太,解释不通啊。 陈深将香烟拿掉,放在手里狠狠地揉着,直到将它揉碎掉。 当了人家的老婆,季岫白可能不碰她吗? 绝对不会。 那支烟被揉烂了,烟草在他掌心内反复碾揉,陈深拿它撒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将它当成了谁。 * 许禾柠的生活还和从前一样,即便遇到了陈深,但他好像没有来找她麻烦的意思。 她下了课准备回去,往日最喜欢的路突然之间像是蒙了层阴森,许禾柠走出去几步,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跟着。 一道高大修长的人影投到她的身旁,看身形是个男人。 第28章 让他离你远点 许禾柠不由加快脚步,想要将人甩掉。 但她走得越快,那人就跟得越紧,直到对方叫住了她。 “许禾柠。” 她听到声音,悬起的心落定后放了回去,许禾柠转身看向来人,嘴角勉强勾勒抹笑意,“霍老师。” 男人见她穿得单薄,外面又夜凉风大,“上次那人……没来接你?” 季岫白是个大忙人,生意遍布广,且对季家其余的人毫无信任感,不光依仗不了,反而还得事事提防。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很方便。” 许禾柠也不喜欢别人来接送,要不然苏晓肯定首当其冲。 “既然这样,我送送你吧,顺路。” 许禾柠赶紧说着不用,她又不傻,哪来的顺路一说,“我喜欢自己走走路,正好听听音乐散散心……” 霍老师却是坚持,“大晚上的,还是安全要紧。” 他拿出车钥匙,车就停在路边,车灯亮起的光聚拢到许禾柠的脚边,她不好再拒绝。 “谢谢霍老师,那你顺路把我捎到地铁站就行。” “好。” 霍老师开了辆跑车,许禾柠只好坐到副驾驶座内,车子刚启动开出去,速度很慢。 许禾柠将安全带系好的同时,旁边的驾驶座却传来阵剧烈的撞击声。 跑车车身轻,猛烈的撞击之下车子在原地打了个转,许禾柠只觉头晕目眩,手下意识吊着旁边的拉手,惊魂未定之余,肇事车已经跑得远远的。 霍老师着急万分,脑袋在车窗上砸出个大包,“你有没有怎么样?”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脑子也是懵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摇头。 她跟着霍老师解掉安全带,左侧车头被撞得瘪进去个大坑,许禾柠腿有点软,直接坐到马路牙子上。 一阵铃声打破了沉寂,她摸到包里,将手机拿出来。 许禾柠看到串陌生的号码。 她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下,然后接通。 “喂?” 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得到隐隐的呼吸声,许禾柠像是突然之间明白过来,但语气终究带了些难以置信。 “陈深?” 他即便不开口,压迫感已经压得许禾柠有些喘不过气。“别装神弄鬼的,我知道是你。” 男人在那头浅声笑开,渐渐地难以自抑,语调咬着一股狂劲,“让他离你远点。” 霍老师气得在马路上想骂人,但当着许禾柠的面不好开口。 没想到下一瞬,他就听到许禾柠声音传过来,她坐在那,脸上全是怒色,小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你有病是不是?有病不去医院也行,你自己吃药啊,怎么不把你吃死!” 陈深听着这熟悉的嗓音,一点都没有被骂后的愤怒,他犹如享受般坐在车内,就想听她多说几句,哪怕多骂几句也成。 “我命大,死不了,不能如你所愿了。” 陈深在许禾柠眼里,就一法外狂徒,又附带变态和冷血,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 “我看你脑子有问题,神经病,疯子,傻x!” 陈深有些被骂懵了。 他记忆中的许禾柠敏感、小心,见到他也不愿意亲近他,被欺负狠了顶多就是死死地忍着不吭声。 她是劲儿,但不敢这么骂他,还骂得这么脏。 “许禾柠——” 她挂了电话,看到霍老师满面惊愕,她的那声傻x如雷灌顶,直教人社死在原地。 霍老师似乎……应该装着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许禾柠也尴尬,“骚、骚扰电话。” 她看眼被撞扁的车头,心里微微升起愧疚。 不过这事她也是无辜的,想到这,许禾柠那点不多的愧疚全消散掉。 “霍老师报警了吗?警察肯定能找到撞车的人,赔死他。” 就算只是陈深指使的,那钱也不能不拿。 “要不我给你打辆车,你先回去吧。”这么冷的天,霍老师不好让她在这一起等。 “没关系的,说不定这还是刑事案件,我好歹也是个人证。” 霍老师报了警,两人在路边等,他去车里拿了瓶牛奶,走到许禾柠面前时递给她。 草莓味的,女孩子肯定都喜欢。 许禾柠伸手刚要拿,眼前却有一道大灯扫过来,灯光强烈到她睁不开眼,她顿在半空中的手抬起,挡在了面前。 等车停稳后,有人从车上下来。 霍老师将拿着牛奶的手垂到身边,季岫白扫了眼包装盒,狭长而深邃的眸子紧接着落到许禾柠身上。 他开完会过来,看时间是来不及的,但还是让司机赶一赶,说不定能在半路遇上。 差一点,他就漏看一出好戏了。 “地上不凉吗?” 许禾柠听着,他的语气比冰冷的地面还冷。 她赶紧站起身,手在屁股后面拍着,“霍老师车被撞了,刚报警。” 季岫白走过来时看到了,按理说这条路上开不了那么快的车速,许禾柠就怕他怀疑来怀疑去,会想到陈深。 “霍老师,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那这就是蓄意报复了。” 他方才就有这想法,只是想了一圈后,慢慢将目光移向了季岫白。 许禾柠瞧出来了,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他是真敢怀疑。 她被季岫白拎住手臂,拉过去两步,她穿着那件最喜欢的白色大衣,这会衣服上沾了些灰。 许禾柠没想到季岫白微微弯着腰,往她脏了的地方拍了几下。 即便隔着几层布料,但手劲不大不小地拍在许禾柠挺翘的臀上,她面色忽然间涨红,“我自己来。” “别乱动。” 他说话声不重,但下手的力道重了不少,许禾柠愣是将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她怎么感觉,就像她小时候被打是一个样的,只是打得没那么重,但丢脸程度不分上下。 霍老师看在眼里,不好说什么。 季岫白打了好几巴掌,看看她身后的脏污还在,“明天让苏晓带你去买几件新的,这件就扔了吧。” 这可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许禾柠不舍得。“没关系,洗洗就好。” 季岫白握住她臂膀的手松开,像是这会才看到旁边还站了个多余的男人。 “是柠柠的老师吧。” “是。” 季岫白比霍老师个头高些,又是逆光站立,抬眸时浓黑沉郁在潭底,似乎一轮危险的漩涡。 “听我太太提起过你。” 第29章 送一份,意想不到的大礼 季岫白只消一眼就能判断出,许禾柠有没有跟他讲过自己是季太太的事。 霍老师视线快速地扫向许禾柠,有片刻怔愣,但很快恢复绅士模样。 “你好。” 许禾柠有种再待下去就不妙的感觉,“霍老师,交警应该也快到了,我也帮不上别的忙……” “是,你快先回去吧。” 许禾柠忙拉住季岫白的手臂,男人都没有动一下,“牛奶不拿着喝吗?” 她刚才是觉得有点渴,有点饿,不过这会全没感觉了。 “不用了,霍老师再见。” 许禾柠走到车旁,连淮替她将车门拉开,她坐到里面,怕外套把这车座弄脏了,赶紧脱下来。 季岫白进来时带着一股冷风,车子明显动了下,压迫和紧凑感更是接踵而至。 “你没跟他说?” 许禾柠是没反应过来,“说什么?” 季岫白上半身往后轻靠,闭了眼睛,披着一张冷漠的外皮,许禾柠却不明所以。 连淮见她不开窍,从副驾驶座上转身提醒她,“少奶奶,那老师好像不知道你结婚了。” 许禾柠幽幽地看向身旁男人,她觉得连淮理解错了,绝不可能是因为这么点小事。 但是下一秒,她看到季岫白嘲讽地扯动唇瓣,“未婚这个身份很好用,能让多少男人趋之若鹜。” 连淮赶紧转过身,避免战火波及到自己。 许禾柠往旁边挪动下,凑近季岫白面前去,她平时这么近看他的机会不多,更何况他闭着眼睛,她的眼神可以肆无忌惮不加遮掩。 他的眉骨优越,鼻梁坚挺,就连下颚线都是要命的好看,往下就是喉结,喉结的形状也很漂亮。 “霍老师上次看见你亲我了,他不可能猜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 季岫白睁眼时,看到许禾柠潭底润出一汪潋滟波光,眼睛直盯着他脖子处看。 “你在看什么?” 她眼帘上抬,捕捉到他眉梢间的戏谑,许禾柠忙要退开身,但手掌却被季岫白抓住。 他将她的手放到自己喉结处,他做吞咽动作时,她掌心能明显感觉到上下滑动。 她手指烫得蜷起,这动作也太惹火了些,许禾柠想把手抽回去,却被季岫白用力握住。 车子开了一路,许禾柠看着似乎不是要回家。 “我们去哪?” “吃了晚饭再回去。” 南安城好吃的馆子很多,季岫白对吃的方面很挑,许禾柠跟他正相反,不管家里的佣人做什么她都觉得好吃。 这次吃饭的地儿跟平日里的不一样,位置比较偏,清一色的平房。 院门口停着好几辆车,门头显眼,用材讲究且雕刻精美,两边还分别站着一人,不知道的根本不会以为这是吃饭的地方。 许禾柠跟在季岫白身后,经过的长廊迂回曲折,通体都是砖木结构,旁边的壁画更是栩栩如生,许禾柠看得目不暇接。 只是再往前走时,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陈深。 许禾柠下意识想顿住脚步,但她压根不敢停,怕在季岫白面前露了心虚,只是她两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好像马上就要走不动。 她赶紧握住了季岫白的手,其实是怕他走得太快。 陈深靠在一人粗的红木柱子上,咬着烟,白色的烟雾飞腾,罩住一双犀利深刻的眸子。 他望过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的手牵在一起,他眉心不经意跳动,但就像是头最懂得如何蛰伏的野豹,他全部的表情都被抹得干干净净。 “深哥……” 边上的人跟他说话,陈深将目光收了回去,仿佛见到的许禾柠只是个再陌生不过的人。 季岫白跟他都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许禾柠只想赶紧走过去。 她硬着头皮,将眼帘垂得低低的。 陈深身后的包厢门被打开,走出来的冯老正好看到他们。 “岫白,真巧。” “是挺巧的,没想到冯老也在这。” 季岫白停下来,许禾柠脚步站稳,却是堪堪站在陈深的面前,不过就半米的距离,还能清晰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道。 “我女儿前几天病了,今天才好些,我带她出来散散心。” 冯老说着这话,眼睛时不时往许禾柠身上望去,他不好直言说都是拜她所赐,冯婷婷每晚还做着噩梦。 季岫白跟他说了两句话,许禾柠在旁边充当哑巴。 “既然这么巧遇上了,坐一桌吧?” 冯老都发出邀请了,许禾柠以为这下是躲不过去了。 她握住季岫白的手微紧,他能感觉得到,“不了,我太太这小性子,她比较记仇,一会看到冯小姐说不定又要抓蛇,要是再吓到她多不好。” 冯老脸色变了变,也就没接话了。 许禾柠全程垂着头,跟季岫白一道离开。 冯老盯着两人的背影,牙关紧咬挤出四个字来。 “目中无人!” 陈深舌尖裹着一股涩意,眼睛里那个身影越走越远。 他脸上不露端倪,进了包厢后,开门走到洗手间内。 许禾柠直到坐下来,心里这才落定些。 季岫白给了她菜单,让她点菜。 “有位长辈也在这,我跟连淮去打声招呼就来,你想吃什么自己点。” 许禾柠回了声,好。 两个人不需要点太多,许禾柠顾着季岫白的口味把菜点了。 服务员拿了菜单出去,再回来时,手里捧了个小小的礼盒。 “这是季先生送您的。” 许禾柠接到手里,想着既然要送她礼物,刚才在车上为什么不给? 她将礼盒的盖子打开,看到里面放了条手帕,叠放得方方正正。 许禾柠将它拿出来,握在手中,手帕还是温热的,且握得她一手粘稠。 她赶紧将帕子翻开,看到里面乳白色的液体微微化开…… 她突然明白过来这是什么。 许禾柠鼻翼间聚着淡淡的腥气,陈深这个疯子!这个变态! 恰巧这时外面传来了季岫白的声音,她只来得及将盒子丢到桌底下去,许禾柠再踢了一脚,抬头就看到他正走入包厢。 许禾柠装着若无其事般,将那块手帕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第30章 连床都没上过,哪来的孩子 季岫白从门口进来,许禾柠快步拿了桌上的湿巾,搭在手背上。 男人过来坐定,见许禾柠正擦着手,“菜点好了?” “嗯。” 她有些心不在焉,口袋里的手帕仿佛在发烫,烫得她那一块皮肤有种明显的灼痛感。 许禾柠还怕季岫白会察觉出来,毕竟男人对男人的东西肯定更敏感。 但一切只是她的心虚作祟,只要她表现得足够镇定,没人会发现不对。 毕竟谁都想不到陈深那个死变态能做这种事。 她去洗手间洗个手,水冲在手心里,指间的触觉更明显。 许禾柠挤了几遍洗手液,确定洗得干干净净后这才出去。 吃到一半,季岫白叫了她一声,许禾柠抬头看看,见他用手指点了下嘴角处。 许禾柠意识到应该是嘴上沾了东西,她手指放到嘴边摸了摸,洗手液没能彻底遮掩掉那股味道,她一个没忍住干呕出声。 “怎么了?” 季岫白放下筷子,许禾柠下意识的反应是用手捂住了嘴,但这无异于雪上加霜。 “呕——” 季岫白冲门口喊了声,“连淮。” 门很快就被推开,连淮快步走了进来。 “准备车,去趟医院。” “不用……”许禾柠忙拒绝,她这不是病,她只是被恶心的,“我胃有些不舒服,喝点热水就好了。” 她拿过桌上的水杯,喝两口水压一压,只有连淮杵在那满面喜色,就差说出那句恭喜的话了。 “小九爷,少奶奶这样子是不是怀孕了?” 也许他们没经验,可以去医院查一查。 但电视上不都这么放吗?女人只要想吐,那百分百就是怀孕。 许禾柠跟季岫白对望眼,连床都没上过,哪来的孩子。 “去买点胃药。” 季岫白见她不去医院,便改了主意。 连淮还是站着没动,他是助理,有必要提醒到位。 “小九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少奶奶怀孕未满一月查不出来,但这期间也不能随便吃药。”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将手放到一个瓷白色的汤碗上,手指微扣拢,可能下一秒会把它砸连淮脑袋上。 “我不用吃药,现在已经好了。” 许禾柠说着拿起筷子吃饭,她想到刚才陈深的反应,平静到让她觉得可怕,这一点都不像他。 往往这样的人,越安静就越是在憋着什么坏。 吃过晚饭,季岫白先去外面等她。 许禾柠看他剑眉紧皱,应该是工作上的事,她出去时果然见他在抽烟。 一看到她出来,他就把烟掐熄了。 他走在前面,影子被拉得长长的,许禾柠盯着他的背影在看。 人高腿长,肩背宽阔结实,是她能想到的、能找到的最大最好的靠山了。 只可惜,季岫白好像对女人的兴趣不大。 她看眼他的手,想要伸手去牵,但许禾柠吃不准这个男人。 陈深的阴狠毒辣是她能见识到的,可季岫白却像是披着一层佛光的祖宗,高不可攀,甚至阴晴不定,让人丁点捉摸不透。 许禾柠想过要把他拖到床上去,让他和她把不该做的都做了,一旦有了这层勾扯,后面要保她一条小命这种事,他总不好推脱吧? 可许禾柠干过一次,失败了。 果然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油盐不进。 她方才还以为季岫白对霍老师是介意的,这么想想应该不是。 大概是怕她坏了季家的名声吧。 * 出了小淮园,车子绕行过小半座城,这才来到一处滩涂旁。 水位褪去,能看到有个年轻人站在林溪前,背影萧条,肩宽比拉得无比优越。 等车停稳后,陈深转身走过来。 车上下来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保养得很好,大腹便便。 陈深跟他打过招呼,“薛伯。” “我刚从小淮园回来,你要打听的消息,我给你打听到了。” 陈深眸子里明显蹦出抹兴致,“您说。” 姓薛的跟季家老爷子平日里也经常走动,知道他身体不好,去看望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多。 今天,他就聊起了许禾柠的事。 说这季家当家的不声不响就结了婚,连酒席都还没办,哪家的姑娘啊? 季老爷子自然是不会隐瞒的,毕竟找那丫头找了十年,他恨不得昭告天下。 “我跟你讲过的,那会我们一家子差点命都没了,多亏有人相救,现如今这人找到了。” 薛伯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陈深。 “季老爷子说那姑娘投奔到季家时,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实在是可怜。” 陈深眼神锋利,如果只是这样就接纳了她,未免太草率了些。 “季家怎么就认定,她就是当年那人?” “那姑娘带了信物来的,是老爷子十年前亲手交到她手里的。” 薛伯说着,将手机拿了出来。 “我偷偷拍了张照片,是枚玉佩。” 手机被陈深接过去,他目光落定在屏幕上,极品老玉的质感即便只是藏在照片中,都能让人一眼惊艳。 只不过周家人都不识货。 陈深眼眸微沉,眉头一点点拢紧后,又渐渐地舒展开。 他眼角明显扬了些笑意,凝在心头的郁气似乎也在消散掉,“您说她是凭着这枚玉佩,当了季家的少奶奶?” “那可不是,毕竟救了季家不止一条命,娶她就当报恩,说得过去。” 陈深整张脸明媚起来,带着跃跃欲试的姿态,更像是要伺机而动的野兽。 原来,她是顶替了周倩的身份进了季家。 …… 许禾柠出门准备去上英语课,她报的课程多,不想让自己每天有太多的空余时间。 还未赶到上课的地方,她就接到个电话。 许禾柠生怕是陈深,不过看着来电显示,是乔宁。 她忙接通,语气也是温和的,“喂,宁宁。” 但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男人的笑声。 许禾柠意识到不对,要挂。 “等等……” 陈深叫住她,“挂了千万别后悔。” 许禾柠的手指按到屏幕上,眼看就要挂断。 陈深像是掐准时间点一样,那一字一语更像是掐住了许禾柠的脖颈。 “周倩的那块玉佩,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第31章 你老公看了,会被刺激到吗? 许禾柠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她沉默了几秒,几乎是绝望地告诉自己,陈深应该是查到了。 “什么玉佩,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如果她一口咬死玉佩就是她的,那又该怎么说? 那是块死物,它不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靠着验血或亲子鉴定就能证明谁一定是它的主人。 许禾柠也可以说,玉佩是她给周倩的,但是被周家人拿去抵债了,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陈深见识过她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本事,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存一点希望,再一点点掐住她的咽喉,让她在绝望中体会到窒息感的滋味,肯定美妙极了。 “许禾柠,你要脸吗?抢了周倩的身份,霸占了人家季家少奶奶的位置,季岫白要知道你是这种人,会不会把你一脚踢出去?” 陈深吃准她不敢挂他电话了,因为她心虚,她也不知道他手里究竟捏着多少不利于她的证据。 许禾柠被说的牙关紧紧咬着,半晌才挤出几字。 “你想怎么样?” 陈深坐在乔宁的书桌前,翻着她已经完成的那一摞画稿。 “我要见你,就现在。” 许禾柠躲他都来不及,陈深不得不再提醒她一句,“我让人去周家找到了周倩小时候的照片,那玉十年前就挂在她的脖子里。” “又或者,你想让我带着周家人来找你对峙?” 许禾柠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去,不得已之下只能先稳住他。 “在哪见?” “你不是怕你老公知道吗?你来乔宁这。” 挂了电话,陈深正好翻到许禾柠的那张画像,那双漂亮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填了上去。 他将那张画拿下来,折起后放到兜内。 许禾柠赶来时,佣人说乔宁在楼上。 经过那次的惊吓,她话更少了,许禾柠去房间找她,并未看到陈深的身影。 “柠柠……” 乔宁脸色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许禾柠看她人都瘦了一圈,“你是不是还不听话,没好好吃饭吧?” “你别……生气,我,我就是……吃不下。” 许禾柠该安慰的话,上次来的时候就都说过了,“宁宁,冯婷婷也被我关箱子里了,她也天天做噩梦呢,我前两天看到她了,比你还惨,瘦得两个眼窝都凹下去了。” 许禾柠说着,两手放到眼前做了个熊猫眼。 “眼袋挂到嘴角边了。” 乔宁没忍住,捧着肚子发笑。 “这样才对,我让阿姨去给你煮点吃的,我盯着你吃。” 乔宁比她更敏感,原本乔母是冯老的原配,只是结婚了十几年一直怀不上,她以为是自己的原因。 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乔宁,却又意外得知原来她不能生孕是因为长期被姓冯的那个男人下药。 人家早就在外面有儿有女。 许禾柠让她躺下来再睡会,她走出房间,将门轻带上。 门口站着个男人,见她出来,手掌迫不及待擒住许禾柠的手臂。 她怕挣扎会弄出动静声,就只能跟着他的脚步。 陈深将她带进了对面的书房,一把将她推进去,把门又推上反锁。 许禾柠轻揉被他捏红的臂膀处,神色镇定,但她靠着墙,明显地在防备他。 陈深逼上前,周遭空气被挤压,温度也渐渐地升腾。 他上前就要抱她,声音里裹着迫不及待,“有没有想我?” 陈深一把搂紧许禾柠的腰,强健的体魄压制着她,脸已经贴上她,许禾柠躲不开,唯一的办法就是埋到他胸前。 “想你,睁开眼就想怎么还没听到你的死讯。” 许禾柠两手推挡在他身前,使劲全力去推,但是一点用都没有。 陈深手伸进她的大衣,把她从外套中剥离出来,衣服被随手丢在地上,男人脚踩在上面,留下一团印子。 陈深手掌握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看她,“送你的那条手帕还留着吗?” 许禾柠两眼恨恨地盯着他,“这有什么好留作纪念的,刚到我手里就干了,你应该去男科看看。” 他手掌握着的力道加重些,许禾柠下颚发酸,被迫对上他一双阴戾的眸子。 “嫌少?” 陈深手指抚过许禾柠的唇瓣,轻软而娇嫩,像是蜜桃味的果冻。 “嫌少,一会直接都给你,一滴别掉。” 他手指撬开许禾柠的嘴,陈深料到她会出手,所以也防着她。 但许禾柠没有咬他,而是抬手狠狠在他脖子上抓了道,几道血痕顿现,清晰得吓人。 他偏着头,仿佛没感觉到疼,可眼神明显又阴下去不少。 “陈深,有事说事。” 陈深将手按到脖子处,目光居高临下逼近她,“怪不得逃走以后,就找不到你了,原来是找了这么一座靠山。” “周家人要知道那块玉还有这用处,会不会来找你闹?” 许禾柠怎么可能不慌呢,心脏因为紧张而扑腾乱跳,但他想看她什么样呢? 哭吗? 跪下求他吗? 抱着他的腿求放过,有用吗? 如果有用,许禾柠真不介意一试。 依她对陈深的了解,跪他不如跪条狗,对付他这种人渣的法子只有一个,干就完了。 “我要一口咬死了玉就是我的,我相信季岫白会选择相信我。” 陈深听着那名,眼尾透着凶狠,他脸埋入许禾柠颈间,嘴唇贴着她的颈动脉,“这么信任你?行,你要是顶着一身被我弄过的痕迹让他看见,他还会信你吗?” 许禾柠跟季岫白可没有那么坚固的感情基础,这要真被他瞧见了,不死都得去掉半条命吧。 她推不开他,但仰头正好能够到陈深的下巴。 两人像是被困死在牢笼里的野兽,互不相让,唯一的不同是陈深不舍得对她下死手,但许禾柠舍得。 她张嘴咬住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用力咬紧,那地方柔软,疼痛钻心,陈深握住她的脖子用了劲才将她分开。 他被她咬得渗着一圈血渍,许禾柠舔了下唇瓣,陈深将手按到许禾柠脑袋上,想让她蹲下身去。 他另一手放到皮带上,随着皮带被咔嚓一声打开,陈深话里带着几分诱导。 “让我舒服了,我就不为难你,这个秘密我替你保守下去。” 第32章 你离婚吧,跟我 许禾柠直直地站着,不为所动。 她目光下移,落在陈深的腿间,他也真是色胆包天。 “你真不怕我让你断子绝孙?” 陈深用力捏紧她的脸,虎口用力,她的嘴不得不张开,而且很难靠自己再咬紧。 “就这样,我看你怎么咬人?” 许禾柠挣扎间头发散乱,后背紧紧地抵着墙壁,不让自己被他按下去。 “这个秘密对你来说,不重要吗?” 许禾柠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仰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一双如水翦眸盛满委屈和不服,她手摸到男人的腕骨处,他那块骨头突出凌冽,被她用力握紧些。 陈深的手微松开,他能接受许禾柠不顾一切地逃离,但是接受不了她成为别人的女人。 她穿了条长裙,掐腰的设计,裙子很长,就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踝。 许禾柠推开他往旁边走了步,却被他背身压回墙上。 手拽着许禾柠的裙子,一点点捏紧,一点点往上拉,白皙的肌肤胜雪,犹如瓷白美玉,触感凉滑无比。 他手掌想要长驱直入,“你才认识他多久,他碰过你吗?” 陈深知道他这样有些多此一问,但许禾柠绷紧了嗓音,“没有!他没碰我。” 他滚烫的掌心印在她腿根处,眼帘颤动下。 滚动的嗓音,差一点泄露了此时的情绪。 “真的?” 许禾柠知道他在乎,一个人有了在乎的东西,就等于有了能被攻克的弱点。 她跟陈深硬碰硬,没好果子吃。 许禾柠菱唇微张,凌乱的发丝有一缕沾在她嘴边,“季岫白看不上我,跟我结婚,完全是因为爷爷的意思,他要替季家报了我这个救命之恩。” 许禾柠怕他的手要乱动,她握住了陈深微凉的指尖。 “陈深,要不是被你逼得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想到来投奔季家,奶奶老了,我照顾不到她不说,我不能再连累她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本来就是他。 她轻轻握着他的手指,没有推开。 这是许禾柠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陈深只觉指尖发麻,语气不知不觉间也变了。“我没逼你,我只想让你跟了我。” “但我说了我要上学,要以学业为重。” 可他听完以后,他是怎么做的? 陈深只是没想到会把她逼走,没想到她能给自己找那么一条路。 许禾柠意识到他的力松了,她顺势将他的手拉开,转过身来同他面对面。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一定要稳住他。 陈深手臂撑在她脸侧,靠近过去,“那我保证以后不逼你,你回来,跟他们说这个恩不用报了。” 谁稀罕季岫白的以身相许? 许禾柠靠后背的力强撑着,不让自己发软的腿往下滑,她哪里敢说死都不愿意这几个字。 她只是摇了摇头,“不行的陈深,来不及了,我已经结婚了。” 他这心脏,跳动得就跟拴在过山车上一样,方才还欣慰庆幸,这会又跌入了谷底,满心晃荡荒芜。“那你离婚。” 许禾柠自然不可能答应,她的眼皮被男人灼热的呼吸烫得几乎要睁不开。 “不行。” “为什么?” 离婚了跟他,他不逼她了还不行吗? 他对她好,补偿她,好不好? 许禾柠掐着陈深的心理,知他性子捉摸不透,但无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得到她。既然这样,不到最后关头,何必两败俱伤。 “陈深,因为你之前那样对我,我不喜欢你,我更不会爱你。” 她说完这话,只觉周遭的空气里瞬间被泼了一杯高浓度的硫酸,陈深往后退,下巴上的牙印清晰到能看见淡淡血痕。 就是因为她不喜欢他,他才会逼她的。 不然他真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这是个死胡同,绕来绕去,又绕到了原点。 他那么充满攻击性的一个人,一个被打磨的冷硬无情犹如机器般的人,此时却被这话击得溃不成军。 “可是许禾柠,当年是你把我从那地方挖出来的,没有你,我就死了。” 陈深身材颀长,鼻梁如山脊,五官被镌刻得凌厉锋锐。他最好看的还属那双瑞凤眼,只是他眼里更多的是狠,少了拥有这双眼睛该有的温柔和深情。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是多少女人都招架不住的。 可他眼里偏偏就容不下别人。 “你既然救了我的命,就得负责到底,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 这可能是许禾柠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 “我救你,是想让你活着的。” 可事情慢慢却发展成为,他活着,却不给她活路了。 陈深眼神恢复得冷淡了些,“没关系,我先把这件事告诉季岫白,等你被赶出来了,我再慢慢追你。” 许禾柠磨了磨牙尖。 “那你得当心,迟早有天你要叫我干娘。” “什么意思?” 许禾柠抬手抚了把长发,“冯老看上我了,你不知道吗?” 陈深眉间压着一道阴戾,想到那晚冯老说看上个女人,但不等他出手,却又说了不用。 他戾气深重的样子,“是你?” “陈深,你要敢逼我,我就蹦跶到冯老面前去,那老色批禁不住诱惑,到时候你要跟他拼命吗?” “你宁愿跟他,你都不肯跟我?” 许禾柠擦了下嘴角处,“我当然不想跟他,但要被你逼狠了,说不准。” 她脚步挪到门口,将手搭在门把上。 “你难道真的连条生路都不愿意给我吗?陈深,我不信。” 许禾柠手掌轻微握紧,“要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你至少会希望她好好地活下去,对不对?” 陈深似乎是被说动了,目光直盯着她。 见许禾柠要走,他过去握着她的肩膀,他薄唇几乎贴到她脸上。 “那你叫声我的名字。” 他的口气,透了些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卑微。 许禾柠顺了他的意,“陈深。” “不要连名带姓,你喊他都是怎么喊的,老公?” 许禾柠想从他的呼吸底下逃开,“没有,我连名带姓喊,有时候也会喊小九爷。” 陈深听闻,语气都轻快了些,“那你喊我阿深,叫一下。” 许禾柠咬的牙关一再发紧。 “阿深。”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这两字,格外缱绻动人,陈深眼眸微醉想吻她,被许禾柠躲开了。 他捧住她的脸,还是亲在了她脸颊上。 许禾柠一把将他推开,拉开门走出去,腿依旧发软,但她撑着墙壁走到了楼梯口。 陈深没有追上来,她也没有回头,赶紧下了楼。 许禾柠跟佣人说了声家里有急事要回去,“你给宁宁做点吃的送上去,她这会应该能吃下去了。” “好,还是你有办法。” 她走出别墅区,在路口拦了辆车,直到坐进了车里,许禾柠才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 仿佛打了一场艰难的仗,胜负还很难说。 许禾柠回到家,苏晓以为她是上完课回来的,“累不累啊?刚定的蛋糕到了,我给你再热杯牛奶吧。” 许禾柠吃不下去,浑浑噩噩的厉害。 “不用,昨晚没睡好,我去补一觉。” 她一觉睡到晚上,也没下楼。 季岫白回来时,苏晓的脖子都快等长了。 她小跑着来到门口,“小九爷,您快去看看少奶奶。” “怎么了?” 苏晓也说不上来,就觉得许禾柠有点怪,“她好像不大高兴。” 许禾柠上楼后就睡了,被困在噩梦里醒不过来一样。 梦里面,是她用双手在使劲扒开已经被踩实的泥土,手指都被划伤了,鲜血淋漓。 季岫白走到房门前,轻推开了门。 许禾柠好不容易将污泥扒开,却被躺在里面的人握紧了手腕。 她吓得就要挣扎。 “陈深,不要!” 第33章 想勾引他 许禾柠惊醒过来,听到有脚步声在走近。 她睡觉是把脑袋都蒙在被窝里的,这会一身汗,她忙推开了被子。 季岫白坐到床边,伸手想要开灯,但许禾柠说了声不要。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她就是怕她情绪不好,会被他看出来。 “刺眼。” 这会屋内漆黑,季岫白的声音像有穿透力一样,“做噩梦了吗?好像听到你说了梦话。” 许禾柠不知道她梦里面居然喊了陈深的名字。 她喊得轻,又模糊,季岫白也没听清楚。 “嗯,梦到从楼上掉下去了。” 许禾柠只能依稀感觉到男人坐在哪,但是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她手往旁边伸,摸到了季岫白的领带。 她大着胆子攥紧手指,随着手上的用力,那条领带越来越紧,她明显感觉到季岫白的身子也在挨近。 陈深暂时没有什么小动作,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 许禾柠已经碰到了季岫白的脸,她紧张地将另一手抱住男人的肩膀。 她已经投怀送抱成这样了,他真的能坐怀不乱吗? 许禾柠呼吸滚烫,可季岫白却没有将她扑倒在床上的意思。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她一点勾引人的经验都没有,更不敢把手往他身上乱摸。 万一季岫白不喜欢这套,说不定还要骂她不要脸。 许禾柠只能做最后的尝试,她柔软的唇瓣颤颤巍巍触到他的脸庞,她想去吻他,如果他没有推开,那就说明至少他不讨厌她。 许禾柠唇瓣贴紧男人精致的脸颊,沿着他的下颚来到他嘴角旁。 她唇瓣刚启开,额头上就多了只手。 手掌微微用力,正在将她推开。 幸亏是关着灯的,要不然许禾柠没脸见人了。 这回比上次还要惨烈,直接被拒绝了。 她立马放掉了抓着领带的手,转身窝回床上,将被子拉高于头顶。 “我还没睡好,我再睡会。” 许禾柠嗓音颤颤的,但季岫白的手已经钻到被子里,想要将她拎出来。 她将自己裹成蚕蛹,“别管我,我也不饿,我就想睡觉。” 男人连带着那床被子也抱在怀里,“你发烧了,难道就没感觉吗?” 许禾柠只以为是睡多了,所以脑子才懵的,季岫白将床头的灯打开,打电话让苏晓送药上来。 她从被子里被拉出来,头发乱糟糟的,苏晓敲门进来时,看到她脸烧得通红。 “天哪,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呢,怎么发烧了?” 季岫白从她手里拿了退烧药,许禾柠缩在床头,在乔宁家被陈深脱了外套,后来离开的时候她穿了件毛衣就走了。 再加上跟他对峙的时候,冷汗浸透了后背,没想到上车那一会时间吹到冷风,居然就发烧了。 “没事,我身体底子很好的。” 季岫白拿了温度计,给她测量体温,显示39度。 他低眸盯着上面的数字看,不动声色轻问她,“没烧糊涂吧?” “没有啊,我清醒着呢,你们放心……” 只是全身都酸痛,好难受,脑袋也痛。 “既然清醒,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苏晓杵在旁边,一脸想要听八卦的表情。 许禾柠收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她也只能装傻充愣,“我一直都在睡觉,什么都没做。” 季岫白弄了退烧的药丸给她吃,晚饭是吃不下了,他让苏晓先出去。 “煮点粥放着,一会等烧退了再说。” “好。” 她全身像个火炉子,季岫白什么时候上床的她也不知道。 许禾柠贴在床边,随时都有滚下去的可能,吃完药没多久身上就开始出汗,她热得盖不住被子,翻个身全踢掉了。 季岫白看眼,伸手替她掖好。 “忍一忍,一会就好。” 他们这一辈人全是这么捂过来的,出汗越多好的越快。 许禾柠这会侧躺着,被烧得眼皮都肿了,她眯着一道缝,就连床头那点微弱的灯光都觉得刺眼。 她只要一发烧就害怕,她骨子里是个胆小鬼,怕死极了。 许禾柠身体素质不好,小时候她都是奶奶照顾的,但有一次奶奶刚去叔叔家她就病了。 她烧得迷迷糊糊,找到养母说难受,让她给颗药。 只是药没要到,却被她照着心窝子踹了一脚。 许禾柠那会就知道,这世上除了奶奶没人爱她。 她记这仇记到现在,再看看季岫白,想想方才的事,她暗地里也给他记了一道。 许禾柠再度踢开被子,像条鱼儿一样扭动,她来到季岫白身边,双手抱住男人的大腿。 他皮肤微凉,身上就披了件薄的睡衣,许禾柠用两腿夹住他,这比退烧药还好用。 “舒服。” 她满足地将脸往他身上贴。 但季岫白此刻不舒服,太烫了,还踢不开,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住。 不过想着她在生病,可怜样的,也就随她。 只是许禾柠明显不老实。 她手掌钻到男人的睡衣内,手心是最烫的地方,她贴着季岫白的腿来回地、上上下下地摸。 她是降温了,却丝毫没感觉到被她抱着的这具身子,越来越硬。 季岫白低头看着窝在他腰边的那颗脑袋,她的手似乎还想着往上钻。 男人呼吸一阵急促,“摸够了没?” 许禾柠晃了晃毛茸茸的脑袋瓜,“没有。” 第34章 难耐 他反正对她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摸摸怎么了? 许禾柠还想把他外面这层碍事的布料扒了,毕竟她的脸也烫,想埋进他八块腹肌里滚滚。 季岫白抽出旁边的枕头,将它放到自己小腹上。 许禾柠以为他贴心的是给她枕的。 她抬了脑袋,将头睡到枕头上,果然软软的很舒服。 季岫白人真好。 她没注意到男人潭底有欲气聚拢,脸上似有享受,却又有难耐。 许禾柠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拿枕头是因为她当时呼气都涌在他腿间,他起了反应,只不过他反应快,才没被她看穿。 她倒好,直接睡上来了。 隔了个枕头,她是感觉不到底下的东西,可她的长发铺开在枕头处,脸侧着,时不时又动两下。 从季岫白的角度望下去,却又是另一番的美景,有些动作看着相当到位。 季岫白犹如被人架在火上反复的蹂躏,可只是这么一下,他觉得不满足。 他伸手摸到许禾柠的脑袋,手指滑过她脸颊后摸到了她娇嫩的嘴唇,浑身的麻意在舒展蔓延,身体紧绷得像是拉开到极限的弦。 许禾柠小嘴微张,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 那呼吸烫到季岫白的手指,也让他的魂给拉了回来。 她病成这样,他这心思倒是烈的狂野。 季岫白收回的手放到许禾柠肩膀上,将她给拉开了。 “躺好。” 许禾柠头晕,身体软绵绵往旁边倒。 人生病的时候特别矫情,她就觉得季岫白刚才推她那一下,使了好大的劲。 她看到季岫白起身的动作,脚步声渐行渐远,很快进了浴室。 他去冲了个冷水澡,水流汩汩从头顶往下泄,季岫白手指抓过浓密的发丝,饱满的额头挂满水珠。他的眉骨被衬得更加硬朗,他微微仰着头,水泄下他高挺的鼻梁。 季岫白看向身下,就是泄不掉这满身的火。 …… 翌日。 季岫白刚出门,苏晓就上了楼。 许禾柠烧退了,这会靠着床头,听到敲门声就猜到是苏晓。“进来。” 有道身影快步进来,苏晓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好得差不多了。 “烧退了吧,饿不饿?” 许禾柠身上舒爽不少,不过没觉得饿。 她两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也不知道这病恹恹的模样是不是特别丑,“苏晓,我难看吗?” “啊?”据她所知,许禾柠不是凡尔赛的人啊。 “少奶奶您别开玩笑,您就算现在照镜子都美得很,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对男人杀伤力最强了。” 许禾柠怎么这么不信。 如果真是这样,季岫白怎么跟尊石雕似的,完全不为所动。 “也许只是你觉得我还可以,但在男人眼里,我却很普通,甚至还有点丑。” 苏晓听完这话,都想掐自己人中。 “怎么可能,你这长相啊,是个男人都会为你倾倒的,我就不信……” 苏晓话说到一半,陡然转过弯来,“哎呦我去,你不会说小九爷……” 许禾柠长发披散在肩头,神色掩不住失落,她可能是心急了些,但也是不得已的。 但凡她能看到点希望,她也想慢慢来。 苏晓想到前阵子牛蛋的事,她低下身,弯着腰,神色小心翼翼,“会不会小九爷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小淮园前阵子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让送了十全大补丸来,可季岫白可能没吃? 许禾柠那次是瞎猜的,但经过苏晓这么一提醒,也觉得可能是这个原因。 她小脸从并拢紧靠的膝盖上抬起,清澄的眼底坠入一丝明耀,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那她能接受的。 毕竟身体的原因可以治,但要是心里压根没瞧上她,那许禾柠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你等我,我找个机会探一探。” 苏晓一副都包在我身上的样子。 “你?”许禾柠怕打草惊蛇,要被季岫白知道了,她俩都得完蛋。 苏晓平日里就羡慕小淮园的管家,那是跟着老爷子一起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她也想当许禾柠的左右手。 等两人都老了,她再把儿子安排给小少爷当管家培养…… 嘿嘿,想想就美。 “少奶奶,我办事您放心!” 苏晓当晚就集中火力缠连淮去了。 她在院里堵着他,说要跟他打听些事。 两人一个是季岫白的心腹,一个是许禾柠的未来心腹,彼此交换信息也很重要。 “连淮,”苏晓满脸愁容,“你说小九爷是不是真的不行?上次的药丸他吃了吗?” 连淮看她是不要命了,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你怕是在嫌自己命长吧?” 他瞅了眼,还好四下无人,这才松手。 “没这回事,你别乱猜。” “你怎么知道?这么隐私的事,他也不会让你知道。” 连淮轻闭眼帘,这丫头傻里傻气的,“小九爷的身体状况,我比你清楚,你为什么要打听这件事?” “可他对少奶奶好像……冷冷的,淡淡的。” 不应该啊。 季岫白那亲人的狠劲,他又不是没见过。 难不成新鲜劲过去了? 啊,小九爷这么渣的吗? 连淮绞尽脑汁,有些欲言又止,苏晓急得用手指捅他,“说啊!” “以前想跟了他的那些女人,好像都有个共同点,就是豁得出去。” 连淮手放到嘴边,人又挨近苏晓耳旁,“有客户给小九爷送过女人,我看到过照片,全身上下就几根羽毛挡着……” 苏晓听得面红耳赤。 “你千万别说出去,我猜小九爷是喜欢这样的,只不过那女人身材一般,他说了句没发育好,把人退回去了。” 也就是说,但凡是个丰满的,那季岫白就吃这一套了。 从连淮嘴里套出来的话,绝对错不了。 苏晓屁颠颠回去复命了。 但许禾柠一听,恨不得把脑袋摇掉,“不行,我真的不行,做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就当给自己个机会嘛!” 也是。 要是这次还行不通,许禾柠就彻底放弃了。 这晚,季岫白回来时挺晚了,他回到房间,许禾柠还没睡,听见脚步声,将两根细细的吊带从肩膀上拉下去。 第35章 拒绝!(约了别人) 真丝的料子薄而透,对身材要求极高。 太过于单薄的,撑不起那个型,可身上但凡有那么一丁点赘肉,又破坏了它细腻性感的美。 许禾柠大片后背都露在外面,开叉的v字口几乎到她的股沟。 苏晓给她出的主意是,直接穿里面的,那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羽毛同款。 可许禾柠胆不够肥,就多买了身上这一件。 季岫白一眼看到她,目光没有移开。 灯光柔和地洒落到许禾柠的脊背上,她放下手里的乳霜,从凳子上起身。 “你回来了。” 睡衣紧紧地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子,许禾柠骨子里就有股勾人的劲,一步之遥的距离,促成了她想将他拉下神坛的妄念。 季岫白视线扫过她身前,知道她有料,也见过摸过,不过这样遮一半藏一半的诱惑力烧得他意志在溃散的边缘处,成了蠢蠢欲动的欲念。 他坐到床边,许禾柠更受不了他这样的仰视。 仿佛已经一把撕光她身上的布料,她走过去坐到季岫白身上。 男人手掌贴住她的腰身,“病完全好了?” “嗯,早好了。” 许禾柠低着头,她这点本事,就算全部使上都没用,搞不好反而把人弄得兴致全无。 她打算直接一点,她葱白的手指放到男人颈间,将他的扣子往下一颗颗解开。 季岫白结实的胸膛展露无遗,腹肌一直绵延到裤腰往下,许禾柠解了最后的一枚扣子,目光盯着他腿看。 她最后咬咬牙,将手放到季岫白的皮带上。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笨手笨脚,她扯了好几下都弄不开。 季岫白见她动作焦急,他拉过她的手放到皮带扣上,手指轻轻一拨,扣头就弹开了。 “以后知道怎么解了吗?” 男人抵着许禾柠的额头,用她的手将他的拉链拉开…… 他双手放到许禾柠身后,两手搂住她的腰往上轻提。 许禾柠就以这个姿势坐着,烫得她粉嫩的脚趾蜷起。 季岫白双手压紧压实了她,她想,她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他身体有问题了。 还说什么要给他补补,要真吃了进补的,那就要人命了。 许禾柠的双腿,晃晃荡荡,白得灼人,那件真丝睡裙本来就短,这会就吊在她大腿处,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蕾丝边。 他抱紧她往后倒,按着许禾柠的脑袋亲吻。 她战栗颤抖得犹如一朵小白花,被风一吹就要散落在地。 许禾柠被吻得几近缺氧,胸口紧紧地挨着,能听到彼此狂乱的心跳声。 手机铃声响起时,她下意识搂紧季岫白的脖子。 别接,不接了。 差一点就成功了。 季岫白喘息声粗重,但还是扣着许禾柠的后颈,将她拉开些。 她还趴在他胸前,男人指尖在她光裸的背上摩挲,另一手伸到旁边摸出了手机。 “喂。” 许禾柠听不清那头的说话声,但她感觉季岫白身上的那股欲气收得很快,仿佛刚才只是一瞬间的破了金身,要怪都怪女妖精勾人。 他一手抱着许禾柠的腰坐起来,电话那头沉默下去,仿佛在等他说话。 季岫白说了句,知道了。 他将手机丢到旁边,拍拍许禾柠的臀,她明白他的意思,这肯定不是让她继续。 许禾柠攀着季岫白的肩膀,从他身上下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起来,裤子松垮地搭在胯间,他将拉链拉好,这才居高临下地看她。 “我有急事,要出去趟。” 那两根吊带因为方才的激烈,这会就吊在许禾柠的手肘处。 她拎起来,让它勒回肩膀上,“好。” 季岫白见她脸色温和,并没有生气的样子,他大掌轻握住她的下巴,“我可能今晚不回来,不用等我。” 许禾柠将裙摆也拉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苏晓住在一楼,听到庭院内传来汽车的发动声。 她咻地掀开被子,蹿出房间,没过一会就看到季岫白从楼上快步下来。 衣服都整理好了,但苏晓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肯定只成了一半。 谁啊,这么缺德! 她担忧地朝楼梯口看看,打消了上去安慰的念头。 许禾柠心里多多少少会不好受,还是让她自己待会吧。 房间内,许禾柠将睡衣和穿在里面的情趣内衣都脱了,她换上自己的衣服。 苏晓给她选的牌子还很贵,但就算不舍得扔,也用不着了。 许禾柠将它们丢到垃圾袋内,然后上床睡觉。 丢脸的事,有过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她一直都知道这个道理,可许禾柠还是吃了不甘心的亏。 她躺到大床上,拥紧了怀里的被子。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既然季岫白只是想遵守好这一年之约,那她不该去破坏这个规则。 他是想着一年以后,给她一笔钱,分得清清楚楚的,他肯定是怕碰了她会有麻烦。 许禾柠轻闭上眼帘,人啊,就是不该碰自己高攀不上的东西。 就像她,被苏晓她们一口一个少奶奶地喊着,她就真的将季岫白当成了肖想对象。 算了,她不信翻遍整个南安城都找不到第二个能帮她的人,季岫白这大腿太粗抱不上,那她换一个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许禾柠坐在餐桌前用餐,苏晓满脸的担忧。 她几乎整晚没睡,然后发现季岫白居然没回来! “少奶奶……” 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许禾柠微笑着安慰她,“我没事啊,我很好,一会就上课去了。” 她上课的的儿女学生很多,课后几乎都是豪车来接送。 许禾柠平日里都独来独往,不过也有说得上话的几个同学。 “柠柠,下课后一起去吃饭吧?你从来不跟我们聚餐,这样可不行啊。” “就是,朋友多了路好走,老祖宗的话最有道理了。” 许禾柠这次没再推辞,而是爽快答应了。 “好。” “太棒了!” 吃饭的地方是她们选的,许禾柠刚坐到车上,就接到了季岫白发来的信息。 “我让连淮过来接你,一起吃个晚饭。” 她手指机械地在键盘上敲着。 “不了,约了别人。” 第36章 我被人欺负了,你快来 别人? 许禾柠在南安城除了苏晓和乔宁,还有谁跟她熟到能一起吃饭? 这约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 季岫白从公司离开,上了车,冷不丁问一句。 “她最近交了什么朋友?” 连淮听苏晓提过最多的就是那个乔宁了,“少奶奶圈子很简单,除了冯老家的小女儿,应该没有别人。” 不过连淮觉得想主动接近许禾柠的人肯定不少。 季岫白盯着屏幕上的那几个字,想回什么,但许禾柠渐渐融入到新环境中,新朋友总会越来越多。 他盯向窗外,连淮瞧他有些失神。 “小九爷,我们是回去吗?” 季岫白晚上难得没有应酬,想当然地以为许禾柠也没事,她的时间能被他随意地安排。 他没说话,就表示同意,连淮让司机直接开车回家了。 聚餐的地方是另外两人订的,选的这家餐厅季岫白之前带她来过。 档次很高,消费也不是一般的离谱,就连一杯普通的水都能收天价费用。 服务员带她们进了电梯后上三楼,包厢环境很好,外面就是全湖景。 几人忙着点菜,又说起今天上课的趣事,笑成一团。 冯婷婷经过时,听到许禾柠的声音有些熟,她把门给推开了。 许禾柠一眼看到站在她身边的乔宁,“宁宁?” 乔宁欲要走进去,却被冯婷婷给捏住了肩膀,“真巧啊。”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朋友,其中一人许禾柠认识,是秦延的那个女伴,跟她打架抓她脸的那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那人叫喜喜,原本秦延捧一捧就能红了,却在那晚之后被彻底封杀,连个工作都没了。 “这不是季家那个穷乡僻壤来的少奶奶吗?家里不用种田了。” 她们笑成一团,花枝颤颤的样子。 “你别这样说,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是小野鸡了。” 冯婷婷咬着笑意,提议道:“既然大家都认识,要不坐一桌?” 跟许禾柠一道来的两个女生并不愿意,本来就不熟,吃饭不就图个开心吗? “不用了,这是我们订好的位置。” 冯婷婷从小就嚣张,她母亲虽然是小三上位,但手段厉害到逼死原配,她也习惯了踩着乔宁欺负,对别人更加不会客气。 “你掂量清楚,得罪了我家会有你好果子吃吗?” 冯老跟一般做生意的人不一样,家里人多多少少也提过,这种人能不惹就别惹。 冯婷婷拉了乔宁进去,“我本来想带她去玩点刺激的,她真该好好谢谢你啊,许禾柠,看来你是她的福星呢。” 许禾柠起身,将旁边的椅子拉开。 她走过去要拉过乔宁,但冯婷婷把她的手推开。 “这是我妹妹,你还怕我害她吗?” 许禾柠也不让着她,她往冯婷婷边上挤,伸手时手肘往她腰间一顶,冯婷婷一阵吃痛,人也让开了。 许禾柠趁机拉过乔宁去坐。 “柠柠……”乔宁一看到她就心安了。 原本她一个人住着大房子,生活也可以很安逸,但冯婷婷三天两头找她的茬。 她想把她拒之门外都没用,开锁的直接卸了她家的门,一帮人就这么冲进去把她从家里往外拉。 面对她的,不是辱骂就是刁难。 说她和她妈妈一样,中看不中用。 许禾柠给她夹菜,“既然出来了,那就好好吃饭。” 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冯婷婷顶着,她今天穿了双十公分的高跟鞋,比她们都高。 那几人就坐在她们对面,眼睛直盯着许禾柠,像要把她吃了一样。 “许禾柠,那位小九爷是喜欢你才娶你的吗?” “不是啊,民政局都没管这么宽,冯小姐上辈子是管银河的吗?” 冯婷婷一语噎住。 旁边的喜喜笑着插了句话,“婷婷你别跟她计较,她在季家就是透明人,我猜小九爷碰都不会碰她一下。” 她倒真是猜对了。 许禾柠一想到她被季岫白推开,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冯婷婷从喜喜嘴里得知了季岫白是被迫娶得许禾柠,那她胆子就更大了。 “许禾柠,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输了的人要把自己男人叫来,他要是不给你这个面子,你就得挨我一巴掌。” 冯婷婷还不如直接说,她就想抽许禾柠巴掌。 “我没兴趣跟你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是不是大城市的千金小姐都这么闲?有这功夫不能好好赚钱吗,在这搞什么雌竞。 “婷婷,她明显是不敢,她知道她必输无疑。” 许禾柠点点头,“是啊,我肯定输,别跟我玩激将法,没用。你这八百个心眼子没一个有用的,累吗?” “……” 几人面面相觑,要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摆在这,她们高低要冲过去打她一顿。 冯婷婷起身,倒了一杯红酒来到乔宁身边。 “妹妹,上次生日没玩尽兴,姐姐先敬你一杯。” “不……不用了,我,我不能……喝酒。” 冯婷婷将酒杯往乔宁的手里塞,一个不肯喝,又不敢得罪她。 许禾柠看着冯婷婷握住乔宁的手腕,然后将那杯酒往自己脸上泼去。 “啊——” 她踩着的高跟鞋差点没站稳,酒渍从脸上往下滑落,“你居然敢泼我,你怎么敢的?” 许禾柠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的心累。 冯婷婷回到自己的座位前,拿了手机,没过几秒就听到她哭起来了。 “深哥,我被人欺负了,你快来。” 陈深语气冷漠,“不是没死吗?别人欺负你,你没手?” 冯婷婷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边上的喜喜一拍桌子,“许禾柠,你们别太过分!” 这话钻到了陈深的耳朵里。 冯婷婷在那边抽泣出声,更像是在撒娇,“深哥……” “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冯婷婷心里大喜,赶紧把酒店名告诉他,“深哥我被人泼了酒,我的脸……” 嘟。 电话已经挂了。 冯婷婷没脸得要死,只好自言自语又说了一番话。 许禾柠听到那两个字时,脊背已经蹿上股凉意,她推开椅子就要走。 冯婷婷见状却是快步走到包厢门口,将门反锁上,再紧紧地靠着门板,“谁都别想离开。” 乔宁吓坏了,这怎么还搞碰瓷这一套啊? 那些讨厌的女人,笑得得意洋洋,“许禾柠,有本事你把小九爷也喊来,婷婷的男人来了,一会你们会死得很惨。” “小九爷随便出个手的事,就看你能不能让他大驾光临了。” 喜喜在秦延身边待过,知道他们这帮兄弟都是怎么看许禾柠的。 季岫白不光不喜欢她,甚至还很嫌恶吧。 “你们啊就别为难她了,瞧把她吓得都要跑路了。” 乔宁气得手都哆嗦了,忙偷偷摸了手机,给苏晓通风报信。 许禾柠被几人拦着出不去,直到包厢外面传来敲门声。 冯婷婷将门打开,声音里夹着委屈和雀跃。 “深哥,快进来。” 陈深往里走时,空气都冷冽下去不少,他目光落在许禾柠身上,像无孔不入的寒霜一般。 第37章 快去救你老婆 他都没看冯婷婷那狼狈的样子。 “深哥……”乔宁也从椅子上站起身,想要解释,“不是这样……是她,她自己……” “闭嘴吧你!”冯婷婷的另一名朋友狠狠剜了她一眼。 冯婷婷一脸委屈状,想要往陈深怀里扑。 “我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 她身子才上前一步,就被陈深用手掐着肩膀,冯婷婷还想往前,但是肩胛骨疼得厉害。 陈深平时都是阴恻恻的模样,所以他这会盯着许禾柠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绽。 他收回的视线望向冯婷婷,“去洗把脸。” “我这样子是不是很丑?” 陈深眼神里透着漠然,“是。” 冯婷婷赶紧听了话去到洗手间内,许禾柠垂下的眼帘盯着陈深的腿,腿太长了,她就算要夺门而出也跑不过他。 “你别误会,是她自己泼的。” 陈深那声笑听在别人耳朵里,极像是嗤笑,但许禾柠离得近,抬头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他那明显是一副调侃她的样子。 “她自己往自己脸上泼水,你听听,说得通吗?” 他知道冯婷婷做得出来,但就想逗她。 陈深扣住许禾柠的手臂,这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太想跟他撇得干干净净了,更不想别人知道他们认识。 “你干什么?” “季太太,”这声称呼,极像是从牙关里咬出来的,“事情没搞清楚前,你恐怕不能离开。” 他将许禾柠拉回位置跟前,将她按到椅子上。 眼看她还想起来,陈深一手一边按着许禾柠的肩膀。“有话好好说,这随便对人动手可不好。” 乔宁就坐在旁边,她在这一众人中间,似乎没什么存在感,她也想保护自己的朋友,“深哥不是……这样的,确实是她,她自己泼……” 陈深那双手没有拿开,拇指插在许禾柠披散开的长发中,指尖在她肩胛骨处摩挲着,打着圈。 许禾柠如坐针毡,但又不好有太大的挣扎动作。 那几个女生也都帮着许禾柠,“这碰瓷碰得太没水平了,我们都看见了。” “真是她自己泼的,不怪柠柠。” 陈深只是睇过去一眼,面上毫无表情,她们就瞬间把嘴巴闭上了。 这男人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但怎么看人的时候,眼里都是杀气呢? * 苏晓收到消息时,季岫白已经回来了。 她顾不得那么多,跑上去敲响房门。 人不在房间,她又去敲书房门。“小九爷——” 连淮过来,一把将门拉开,“怎么了?” “少奶奶出事了,赶紧让小九爷去救一救啊。” 季岫白坐在办公桌前,听到出事二字,眉心明显搐动,“怎么了?” “她跟几个人出去吃饭,不知道怎么就碰到冯婷婷了,乔宁说她们喊了人,还叫嚣着让少奶奶找您去撑腰呢!” 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等季岫白过去了,看她们嘴里还敢逼逼叨,可苏晓等了会,却没见男人动弹。 “小九爷?” 季岫白往后轻仰,长腿交叠,语气漫不经心,“就这点小事?” “这事不小啊,您要不去少奶奶会丢脸的。” 连淮瞅了眼季岫白的脸色,他要是想去,早就起身了。 他赶紧冲苏晓使个眼色,走过去推着她的肩膀,“我们在谈正事呢,别捣乱。” “可少奶奶会下不来台……” 门已经砰地被关上。 季岫白幽暗的眸子落回到文件上,她们为难她,针对她,还让许禾柠叫他过去。既然这样,她怎么不给他打电话? 季岫白情不自禁扫了眼桌上的手机,摆在那安安静静,连条消息都没有。 灯光落在男人肩头处,半面文件被阴影遮挡,连淮在旁边继续汇报工作的事,但说到下一页的内容时,季岫白手里的那张纸压根没有翻动。 又过了一会,他看到季岫白起身,将文件啪地合起来。 “去问问,许禾柠在哪个酒店。” “好,是。” …… 陈深的那双手,在许禾柠肩膀上一直撑着。 喜喜她们看不出异样,只是觉得她死定了,这摆明是陈深要找她算账的意思。 许禾柠肩膀微挣扎,陈深这下松了手。 冯婷婷从洗手间出来,怪不得这么慢,还补了个妆,嘴唇涂得鲜红。 “深哥,你快帮我出了这口气。” 许禾柠垂着的脑袋动了动,他个太高,她需要轻仰了下巴才能望见他的脸。 “深哥。” 她装不认识他,就学着冯婷婷的称呼喊他,这一声喊得陈深心理防线差点全部崩塌。 “深哥,你是冯小姐的男人吗?” 冯婷婷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她有些心虚,但又有些期待地望向陈深。 男人目光里有了些深意,定定地瞅着许禾柠。 “怎么了,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 许禾柠淡眉低声,“嗯,很重要。” 陈深心弦被拨得一阵阵乱,她为什么这么问?自然是因为介意。 “不是。” 许禾柠嘴角勾起来,笑意轻扬。 陈深看到她高兴的样子,绷紧的嘴角也缓缓舒展开。 冯婷婷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冯小姐,既然他都不承认,那这事就到此为止,我们能走了吗?” 冯婷婷咬碎了牙关,欲要发作。 喜喜赶紧拉她坐下来,“许禾柠,你也别太得意,你有种把小九爷请过来。” 门外,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的服务员送了两瓶红酒来,冯婷婷正在气头上,“我们没点。” “这是季先生寄存在我们这的酒,听说他太太在这,就让我们拿了两瓶过来。” 服务员看向许禾柠,态度毕恭毕敬的,“季先生说让您跟朋友吃好喝好,他马上就到。” 什么? 场面还不够乱吗? 怎么季岫白也要来? 许禾柠心脏又开始扑通乱跳了,她想要起身立马回去。 但她一下就被陈深按回到座位上,“既然他要来,何不等等。” 他原本是要离开的,这会干脆拎起乔宁,让她往边上坐。 陈深坐到了许禾柠的身旁,她顿时觉得寒意在往背上攀升。 不多一会,走廊上有脚步声在过来。 紧接着,是连淮的声音,“小九爷,是这一间。” 季岫白进来的时候门都没敲,黑色有型的手工西装衬得人身影修长,硬朗利落。 他仿佛跟在座诸位并非一类人,那种皎皎的出众感尤为显目,他走到许禾柠身边,手掌轻轻地放到她肩膀上。 灯光贴着他的手臂落下去,黑色的西服袖子,点缀着满钻的袖扣,如满月印着漆黑的夜般冷艳濯贵。 许禾柠只觉得,今晚她这肩膀承受了太多啊。 “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家?”季岫白仿佛没看到别人,只是低声问着许禾柠。 许禾柠叹了口气,很无奈,“她们不让我走啊。” 第38章 比男人,怎么比? 冯婷婷听到这话,还是有些慌的。 但喜喜不是打包票,说季岫白绝不可能这么无聊,专门赶来一趟的吗? 喜喜听了也紧张,使劲掐着自己的手。 她对季岫白的了解,全部源于秦延。 是他说季岫白清心寡欲,不管俗事,还说过他是从地狱里杀回来的人,是这几年的历练遮掩了身上的血腥气。所以他几乎是冷酷无情,商人利益为重,就不会管他人死活。 更何况,是许禾柠呢。 他不待见她的呀。 季岫白目光在一桌上扫了圈,每个人脸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半秒,唯独到了陈深这不一样,不过,也就是多看了他一眼。 “谁不让你走?” 许禾柠冲对面抬了抬下巴,“冯小姐说,要跟我比男人。” 冯婷婷挨过冯老巴掌的脸,情不自禁痛感加剧。 许禾柠旁边的女同学忙起身,要把位子让给季岫白。 “你坐我这吧。” 季岫白冷艳的脸别过去,语气淡到听不出情绪,“不坐了,谢谢。” 他显然不打算久留,接了人就要走的。 这一桌上所谓的刁难和咄咄逼人,到了季岫白的面前变得这样苍白,他的眉目间藏着睥睨的冷漠,说好听是漠然,说得难听,就是不屑。 “比男人?”他第一次听说,“怎么个比法?” 陈深是个硬茬,许禾柠怕他听了这话跟季岫白杠上,到时候场面弄得不可收拾,对她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陈深确实是坐不住的,但还未开口,许禾柠脸朝他那侧动了动,“比不了,冯小姐的男人没来。” 陈深刚才已经说了,他不是。 看来许禾柠很喜欢他的这个回答,陈深听得出来,也看得出来。 季岫白看许禾柠面前摆着的筷子,似乎一动没动,酒杯里也干干净净,他看向对面几人,目光从喜喜脸上掠过时,她吓得恨不得把脑袋埋到胸前。 冯婷婷硬着头皮,“我不是在无理取闹,实在是因为……我才是受害者,她们用酒泼了我,你看我头发还是湿的。” 乔宁就想要据理力争,“不是……我们没泼,更不关……柠柠的事!” 季岫白拉了许禾柠让她站起来,“还想在这坐会吗?” “不想。” “那我们走。” 冯婷婷是被完全无视掉的。 她立马站起身来,“小九爷,你就这样相信她的话?她说她没做过,证据呢?” 季岫白眼底蓄满不耐,腕上的昂贵手表在灯光下泛出一层冷光,“冯小姐,我劝你适可而止。就算她真的做了,你又想怎样?” 难不成她还指望季岫白给她主持公道? 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介意她做没做。 适者生存的世界里,向来都是强者说了算。“你不会……想让她跟你道歉吧?” 许禾柠手扶着椅背,转身时是从陈深身边走的,她目光深深地睇了他一眼,他似乎是读懂了她的意思。 她处境已然艰难,如果喜欢她,就要给她活路,这是许禾柠上次就说过的。 陈深没动,视线冷冷地扫向冯婷婷。 “你够了。” “深哥——” 陈深就差把闭嘴两字糊她脸上。 “季岫白,我们回去。” 耳边,传来许禾柠的说话声,陈深眉角轻轻挑动,果然,她是连名带姓喊季岫白名字的。 许禾柠的几个同学也都起身,她走的时候,把乔宁也带走了。 冯婷婷一把用力推向喜喜,差点将她坐着的椅子都推翻。 “你不说季岫白不可能来吗?还说他兄弟说的,压根不在乎她,瞧不上她,现在这是几个意思?” 这话简直说进了陈深的心坎里。 他站起身,丢下句话,“没有感情是一回事,但她季太太的脸面是跟季家挂钩的。” 季岫白可以不管许禾柠,可不得不管她这张脸。 冯婷婷见他要走,忙追出去一步,“深哥,我还没吃饭,你不陪我吗?” 陈深半分面子不给,向来是这副拽得要死要活的模样,“你当我很闲?” 可他刚才明明特地为了她跑一趟啊! 陈深的车在楼下等着,梁琮见他过来,忙替他拉开车门。 “深哥,我刚看到许禾柠跟季家那位爷走了。” “嗯。”他口气不轻不淡。 嗯是什么意思?梁琮偷偷观察陈深的脸色,他居然不像在生气。 “她现在是季家少奶奶了,跟那位小九爷处着处着,会不会处出感情来?” 这一点,陈深笃定得很,他断然摇头。“不会。” “为什么?”梁琮不懂。 见过谁家夫妻那么生疏的? 许禾柠还叫那位,季岫白。但她刚才当着众人的面喊了他一声,深哥。 怪好听的。 梁琮透过后视镜看着陈深,永远阴云笼罩的脸上,此时却像是被谁添了一抹色彩,着墨过重,显得整个人浓艳不少。 …… 许禾柠让司机顺路送乔宁回去。 到了她住的地方,乔宁不好意思地解开安全带,“柠柠……都是我不好,要不你们来我家,吃顿便饭吧。” 许禾柠让她别放在心上,“快进去吧,我明天下午没课,我来找你。” “好。” 季岫白全程没说话,车子开回去的路上,连淮看看不对。 “少奶奶,小九爷怕你出事,着急赶来的。” 她怎么不知道说几句好话呢。 季岫白看他这张嘴有点多余,“让你说话了吗?” 连淮赶紧抿紧嘴唇,许禾柠脸上没什么表情,其实只要陈深不生事,她根本就不怕冯婷婷。 至于季岫白,他着急赶来不过就是怕她丢季家的脸吧。 “谢谢小九爷。” 这声称呼,生疏到是个人都能听出不对。 季岫白视线缓缓地落到她脸上,“那个姓陈的为什么也在?” 许禾柠想到陈深这人,原本就不舒爽的心情变得愈加烦闷,看不惯又干不掉他,别提多憋屈了。 “他是冯婷婷叫来的,来给她助阵的。” 他手指在腿上轻敲,眼窝处被投了道暗影。 “那他为什么坐在你边上?” 第39章 离他远点,他手上不干净 许禾柠嘴唇轻动,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不是,她跟季岫白不过是假夫妻,他为什么要管这些? “他来的时候,没有其他位子了。” 这好像不能说服他吧,但是算了,许禾柠也懒得找其它理由。 季岫白心头有些堵闷,刚才那种场面,原本是他最不屑去面对的。可他到底还是怕她被人欺负了,别到时候又动起手,寡不敌众,再被人抓破脸蛋。 没想到他一进去,就看到陈深挨她坐着。 而许禾柠这会对他的态度,冷淡得要死。 “离陈深远点,他手上不干净。” 许禾柠也想啊,做梦都想,“噢。” 什么叫噢?! 多说一个字会怎么样? 夜色渐深,许禾柠感觉到肚子饿了,季岫白问她,“找个地方吃饭?” “不用了,”她不想跟他坐一起,还是觉得挺尴尬的。她跃跃欲试了好几次,衣服都被脱光过,该看的全看过,不该摸的对方他也都摸过,许禾柠没法装的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家吃吧,不想再折腾。” 她就差把拒绝都写在脸上了。 车子内一下没了说话声,司机显然提了车速,想赶紧把这两人送回去。 半路上,有铃声响起。 连淮接到电话时,语气听着一紧,他挂了通话后转身,“小九爷,丽和苑那边出事了。” 许禾柠看到身边的人身子似乎正了正,季岫白没问出了什么事,只是表情变得冷冽,整个人都笼罩在无尽的阴影中。 许禾柠不知道他是不是要过去,这儿离家不远,估摸着也就十来分钟的车程。 如果司机赶一赶,一会就能把她放到门口,应该不会耽误他去那个丽和苑。 许禾柠刚这么想,就听到季岫白开了口,“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到路边。 半边车身隐在昏暗的路灯下,许禾柠正好在有光的那一侧,她脸上的不自然被光线模糊,她一下就明白了季岫白的意思。 许禾柠识相,忙将手放到旁边的车门上。 “没关系,我在这里下就好。” 他着急想去见的人,肯定很重要。 车门被她推开,许禾柠腿迈到外面,季岫白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待在原地别动,让苏晓来接你。” 这会还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不少行人。 许禾柠背身走了出去,她只是嗯了声,嗓音似乎绷着,还不忘替他将门关好。 车子没有立马发动,许禾柠站在路边,低垂着脑袋不想让人看清楚她脸上的神情。 她从包里摸出手机,做出打电话的样子,季岫白见状这才让开车。 许禾柠余光瞧见车子离开,她抬起的手臂这才落下去。 屏幕黑着,她没让苏晓来接,季岫白的车已经开没影了。 她其实猜到了一些故事情节,大概是季岫白本来就有喜欢的人,但是她的突然出现委屈了那个女人,她只能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藏着。 要是换了许禾柠,也会觉得不甘心。 她都怕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到时候季岫白会不会恨到她身上? 许禾柠在路边驻足,这个城市对她来说还是陌生的,听不到家乡熟悉的鸡鸣狗叫声,也见不到哪怕是一张熟悉的脸。 但她一下就想到了,陈深。 在她最想家的时候,居然会想起陈深。 车子已经开出了一公里,在前面等着红灯,季岫白视线望向窗外,看到有行人在路上走。 没有同行者,长长的影子落在地上显得很孤单。 当初许禾柠也是这么孤孤单单找到小淮园来的,季岫白恍惚间,好像又看到她站在马路边的样子。 许禾柠自己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就听到有汽车喇叭声响起。 她又没碍着谁的路,便没多搭理。 司机将车窗落下去。 “少奶奶。” 她脚步停下来,居然看到季岫白的车就靠在边上。 “上车。”说话的是季岫白的声音。 她知道他赶时间,就过去拉开车门,矮身往里坐,许禾柠摸不透他怎么想的。 “我让苏晓来接了,你可以去忙你自己的事。” 连淮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止住了声。 许禾柠没再多嘴,只是看着车在前面转了弯,目的地跟家在完全相反的方向。 他这是要带她一起过去?不怕待会尴尬吗? 车子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看外面的景色也越来越浓重,高楼似乎突然间都消失掉一样,路上变得很黑,目的地是一座老式的独栋别墅,半面墙都爬满了绿植。 许禾柠从车里望进去,只有二楼有盏灯微弱地亮着。 孤零零地映在黑夜中,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恐惧感。 季岫白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他没说让她跟着,许禾柠原本打算在车上等。 “少奶奶,您跟我进去吧。”连淮下来后,替她把车门打开,看样子时间不会短。 许禾柠一切都听他们的安排,走到门口时,她还是问了句,“这样行吗?会不会不方便?” 连淮在前面带着路,也不知道要怎么同她说,发现话到嘴边,根本解释不了一点。 “少奶奶,您待会在客厅坐着,千万别去楼上。” “好,我明白。” 许禾柠进了屋,连淮让她不用换鞋了,她看着他快步冲向楼梯口去到二楼。 她走到沙发前去坐着,茶几上摆了个复古风的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玫瑰花,许禾柠没看到有关于女主人的照片。 她在这总归是尴尬的,就是想不通季岫白怎么敢的? 一会要是被上面的女人看到她,恐怕得疯。 许禾柠想着,她要不回车里去坐? 她刚要起身,楼上突然传来阵叫声,别墅内的宁谧被撕裂开,就像是毫无预警地打下一道惊雷,吓得许禾柠后背发凉。 楼上的声音不是一下就消失的,变得很嘈杂,好像有人在摔东西,又好像有佣人的尖叫声。 许禾柠没走,乖乖地坐在沙发内。 也许一会季岫白哄不住了,就会下楼来叫她,让她亲口去跟那个女人解释,说他们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许禾柠轻掐着掌心,怪不得,他不止一次地推开她。 第40章 她见到了,那个女人 二楼。 有医生在,也有佣人在,可是谁都进不了那个房间。 房门敞开着,一道微弱的光从门缝里挤出,屋里有个女人手里举着个杯子,一手指向想要接近的季岫白。 “别过来,都走开——” 季岫白怕她伤害自己,没有再上前,他语气变得慢慢的,“先把东西放下来,刚才外面只是放烟花的声音……” “不,是烧起来了,你骗我!” 女人绕到床边,指着四周让季岫白看,“起烟了,一会就要把这里都烧光了。” 季岫白想趁机过去按住她,但女人犹如惊弓之鸟般,她一下跳到了床上,将杯子往季岫白的方向砸过去。 差一点就砸在他脸上,他手臂一挥,正好用手给挡开。 但此时的女人已经跑出房间,守在门口的佣人想拉住她,被她用力撞开。 连淮正在联系另一名医生,电话还没挂断,就看到个身影飞速跑过去,他下意识去抓她。 连淮只抓住一片衣角,却被女人转身一脚踢得蹲到地上去。 他还没结婚呢,这要是废了,即便算工伤也冤死了。 许禾柠坐在下面,有人从楼上跑动的声特别清晰,走廊铺得都是木地板,每跑一步就有沉重的脚步声,咚咚的音犹如擂鼓鸣鸣,正在离她越来越近。 许禾柠站起身,听着那人是来到了楼梯口。 那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的光绵延过去,是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女人。 骨瘦伶仃,包裹在宽大的衣服底下,头发散乱地披着,全身上下就只看得清一双脚。 许禾柠瞧不出她多大的年纪,只看她冲了下来。 只不过才下两个台阶,就被追上前的季岫白拉住。 “啊,放开我,我不要在这,我要出去……” 她那么瘦,人娇小得不像话,被季岫白一只手臂勒住给提了起来。 许禾柠看到她用力地踢动双腿,挣扎之下半张脸露出来,只是隔得太远,她一点没看清长相。 季岫白的脸色比平日里要阴沉很多,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望下来,眼神看着让人觉得陌生。 可能是怕许禾柠看见了女人的真容,他另一只手臂伸过去挡住她的脸。 季岫白转身带她上去,许禾柠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两人,她是不能过去的,就这么点路,却已经画出了泾渭分明的禁区,一步都不能踏错。 女人长期不出门,身体虚弱,被季岫白抱回房间的时候只有呼出来的气。 他让她坐到床边,手掌按住她的手腕,季岫白蹲在她的面前,试图想要唤醒她。 “小姨,是我。” “火好大,好大,刚才都爆炸了。” 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那是烟花,你听错了。” 医生悄悄地进来,趁着女人不备,给她打了一针镇定。 季岫白起身扶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回床上。 屋内除了一张床,就只有一个床头柜,四周贴满了油画,那都是她早年间画的。 原本裱着的相框全部拆掉,就怕她伤着自己。 只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画家池姗,如今却成了个毁去半张脸的疯子。 季岫白走到外面,连淮靠着墙,被踢的地儿缓过来些,没那么疼了。 “小九爷,您的手没事吧?” 季岫白抬下手掌,手背处砸出大片的淤青,手指一动,连筋骨都痛得明显。 “没有大碍。” 连淮有些担忧地望向楼梯口,“少奶奶还在楼下,她会不会……误会?” 季岫白冷着英俊的面容,五官依然正挺。 “小姨还活着的事,藏了这么些年,现在也是一样,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连淮清楚,所以面对许禾柠时他才会不知道要怎么说。 “是。” 当年那场火灾发生得离奇,唯一活下来的池姗成了关键人物,可她有时候即便是清醒的,也记不起那天发生的事了。 这是季岫白找到母亲死亡真相的唯一突破口,他不可能让许禾柠成为这个特殊,更不愿意冒一点风险。 楼下,许禾柠靠坐在沙发内,已经饿得不行了。 她跟苏晓说了不回去吃,家里八成没准备晚饭。 她也不想阿姨大晚上再忙活了,她刚拿出手机点好外卖,就听到有脚步声下来。 季岫白走在前面,连淮紧紧地跟在后头,经过客厅时,连淮喊了许禾柠一声。 “少奶奶,回去了。” 她忙起身跟上,回到车里,她一眼看到季岫白手背上的淤青。 他难道没跟那个女人解释假结婚的事吗? 一年时间而已,到时候许禾柠会把他原璧归赵的。 连淮知道两人可能都没什么心情,但晚饭的事总要解决。 “小九爷,要不我在附近找个吃饭的地方……” 毕竟开回去还要不少时间。 许禾柠忙出声拒绝了,“不用,我点了吃的。” 看配送时间,到家应该刚好能吃上。 连淮看看季岫白,见他没说什么,也就作罢了。 这两人都是机器吗?都不用吃东西的,苦了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 回到家时,苏晓还没睡,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 只是瞅着气氛有些不对,她也不敢多问。 直到季岫白上楼,她这才快步走向许禾柠。“小九爷是去接你回来的吧?” “嗯。” “那怎么这么晚啊?” 许禾柠看到桌上放着一份外卖,是她叫来的米线。 “就在那耽误了点时间。” “宁宁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都气死了,早知道我也跟过去给你出气……” 许禾柠饿的胃难受,将外卖盒子打开。 “别吃这个了,我给你弄点吃的。” “不用不用,”许禾柠拆开筷子,“我就是想这个味道了。” 她吃了两口,才发现里面有酸笋。 许禾柠赶紧用筷子将它一根根挑出来。 “你不是很喜欢吃酸笋的吗?”苏晓坐在旁边不解地问道。 许禾柠继续手里的动作,酸笋味道大,一会就算刷了牙、洗了澡,身上可能都会闻得出来。 季岫白今晚不是不高兴吗,别去惹他了。 “晓晓,我吃完就上楼了,你快去睡吧。” 许禾柠收拾完回房间时,季岫白正好从洗手间出来。 头发都没擦干,水珠挂在男人乌黑的发丝上,再一滴滴落到肩膀处,将睡袍晕湿了一大片。 她想抬步往里面走,但是被季岫白叫住了。 “今晚你去过那里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第41章 逗弄她,是最好的兴致 许禾柠还是懂的,那地方偏僻不好找,季岫白的目的其实就一个。 “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 季岫白漆黑如墨的眸子落到许禾柠同样波澜不动的脸上,陌生的别墅,失心疯的女人,明显有秘密瞒着她的他们。他不信她不好奇,但她一句都不问。 许禾柠以为他还是不放心,“有必要的话,等她冷静之后我可以再跟你过去一趟,当面向她解释。” 女人闹性子的时候,也许是听不进去男人的话。 季岫白眉头紧锁,“你打算怎么解释?” 他挡住那个女人脸的时候,肯定是因为紧张她,万一被许禾柠看见了,万一被季爷爷知道了,有可能会上演一出残忍的棒打鸳鸯。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许禾柠觉得这件事既然跟她有关,她能帮上的可能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忙了。 “假结婚的事可以告诉她,让她安心,也可以和她说我们就一年的约定。” 许禾柠想了想,又继续说道,“这一年里你们可以约会,做所有别的事,我都……” 都会睁只眼闭只眼。 可季岫白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寡淡而冷冽,似乎还能听出一丝怒意,“许禾柠,我们当时怎么说的?” 许禾柠一怔,是,他们约定好了假结婚这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哪怕是许禾柠最亲近的亲人都不行。 “但她不一样……” 她不是他的女人吗? “算了,你别生气,你要是用得着我去解释的,你告诉我一声就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她从刚才到现在,就没问一句那个女人是谁。 季岫白看她的态度,似乎是毫不在乎。 晚上,许禾柠倒是睡得特别沉,心里没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人反而变得轻松起来。 季岫白看完文件,将需要修改的地方全部圈出来,他望向旁边的半张床,许禾柠被子卷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张脸。 一看就没什么心思的一张脸。 她心里看来是没有丝毫不舒服。 季岫白将文件啪地丢向床头柜,发出的动静声有点大,许禾柠被吵醒,但是迷迷糊糊没睁眼就又睡着了。 …… 接下来的一周内,两人除了在一张餐桌上吃饭外,几乎很少有见面的时间。 苏晓瞧着很不对劲,问了许禾柠好几次,但她好像把所有别的小心思都收起来了,一心一意都在学习上。 就连季岫白回来,通常都是看到她塞着耳塞,在学英文。 许禾柠这几天都穿那套米色的睡衣,长袖长裤,扣子也都老老实实系着,那晚的性感睡衣凭空消失了一般。 季岫白在衣帽间随手翻了下,真没了。 连穿在里面的情趣内衣也都不见了。 爷爷那边想见许禾柠了,一个电话打到季岫白手机上,让他把人带过去。 生意场上的事,老爷子早就不过问了,但这次还是给季岫白下了死命令。 “珠宝展还有三天开始,到时候你带柠柠一起去。” 请柬同样送到了小淮园内,但是老爷子去不动了。 “你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季家的少奶奶带得出去,夫妻是一体的,就像同时走在平衡木上,两个人都好,季家才会更好。” 季岫白一贯清冷,没有多余情绪的样子,“好,我知道。” 不过许禾柠有些如坐针毡,车子刚开出小淮园,她就看向旁边的男人。 “你可以带她去,我最近正好挺忙的。” 季岫白侧脸转向她,鼻骨扫过一道阴影,“带谁?” “你想带谁都行。” 男人视线在她脸上逡巡,她眉眼弯弯地冲他笑着,看上去有些生疏,这一切似乎是从那晚他将她推开以后才发生了转变的。 “我跟她不是你想得那种关系。” “小九爷不用跟我解释,我们本来也是假的。” 季岫白手臂伸过去,身子陡然欺近,另一只手撑在车窗上。 他将她半圈在怀里,只是胸膛没有贴上,但形成的包围圈足够让许禾柠浑身不自在。 “那你想变成真的吗?” 车内,前后的空间被挡开了,连淮和司机看不到后面发生的事。 许禾柠脸别向窗外,可能这种男人都有个共性,无聊的时候喜欢逗逗人玩,没经过世面的女人很容易被逗得认了真。 这要是一头栽进去,不出片刻就会发现是个无底深渊,到时候想抽身都来不及了。 “不想。” 许禾柠就回了两个字,没有半分讨好,眸子里拾回了以前的清醒。 “小九爷放心,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会再有了,我发誓。” 她说着举起两指来,看他面容肃然,她凑过去到他的面前。 不要这么严肃嘛,还有那么多时间要相处呢,“我奶奶说过,喝过我们山神庙里的水,起得誓都很灵的。” “我要再有非分之想,我就……” 季岫白一把握住许禾柠的手指,将她的指头往下掰时挺用力,她记得跟他初见时就是在寺庙门口,想来他也是信佛的。 “要是我允许你可以有非分之想呢?” 许禾柠是被他整怕了,季岫白就是个玩鹰的,而她呢,充其量就是个刚飞出巢的小嫩鹰,玩不过他就要学会躲。 “不了,小九爷。” 连淮不知道两人在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季岫白下车的时候脸色异常难看。 …… 参加珠宝展的事,许禾柠没两天就忘了,这日家里来了造型师,前前后后给她摆弄了半天。 季岫白既然是要带她出去,那肯定不能丢了他的脸。 许禾柠不大习惯自己化了浓妆的样子,眼角有了眼线的加持,整个人艳丽得不可方物。 许禾柠以为目的地是个展厅,四面八方都是落地的橱窗,但有钱人举办这些活动的现场总是能出人意料,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各种私人的场所。 车子驶进山庄,许禾柠看到很多着黑衣、身材高大的男人,看着像是保镖。 季岫白视线盯落在她身上,头发烫成了卷,慵懒好看得仿若一只小狐狸。 两人从车上下去,另一辆车内,梁琮想要看个清楚,却不想额头撞在了车窗上。 砰的一声巨响,把后座的陈深给吵醒了。 “深哥,是嫂子。” 这声嫂子,还是前几天被陈深要求着改口的。 陈深睁开合起的眼帘,往外只是瞅了眼,便推门跟了下去。 本来挺无聊的,但既然许禾柠来了,他的兴致也就来了。 第42章 看野男人,好野好看! 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许禾柠跟季岫白坐在最前面,旁边的冯老也已经来了,还好许禾柠没看到陈深的身影。 看样子,一会就要开始了。 许禾柠将包放到边上,季岫白摘了手套,随手一放,她今天的香水带了淡淡的花甜味,即便人走过去很久,那股味道还萦绕在鼻翼间。 冯老深深嗅了一口,真香。 季岫白高大的身影坐定,手掌撑放在旁边的扶手处,清冷矜贵,一眼望去就知道非泛泛之辈,是一般人不能高攀的人物。 她没接触过这种场面,不过应该是不需要她做些什么的,只要坐得端端正正不给季岫白丢脸,那她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冯老手里拿着两个文玩核桃,已经被盘得精光透亮的,一会他的人要上去露面,每年这个活动的既得利益者都是他。 许禾柠以为的珠宝展,自然是以珠宝为主题,说不定还有美女模特佩戴上身展示。 可等中央升起了拳击台,上去的却都是一个个打着赤膊的男人。 无一例外的身材高大,一身腱子肉,他们有的脖子里戴着昂贵的项链,有的手指上戴着祖母绿的戒指,也有的打了耳洞,一排扎满价格不菲的钻石耳钉。 许禾柠到底还是……太井底之蛙了。 她绷着张脸。 季岫白余光睇向她,“一会要是害怕,你就把眼睛捂起来。” “怕?”这不是给她看肌肉的吗? 许禾柠眼神直勾勾的,男人们的身材各个壮硕,但有的练得太过,毫无美感。 她盯着正中间的一个年轻男人,白皙的肤色,显得干干净净,八块腹肌估计也是硬邦邦的吧。 “你在看什么?”季岫白话语声里依旧是摸不出感情的冷。 许禾柠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珠宝啊。” 但显然不是,季岫白手指在桌上轻叩三下,这才把她的魂拉回来。 有人上台主持,介绍了他们身上各自佩戴的珠宝,男人们一一做完展示,从两侧各自下台。 台上还留了两人,许禾柠侧身拿杯水的功夫,却看到他们打起来了。 她愣愣地坐着,手里还捏着那个杯子,这一看就不是随意比划两下,而是冲着要对方命去的。 打拳击的人真真是赤手空拳,被打中下巴的男人一个踉跄,嘴里鲜血大口在往外吐。 许禾柠如坐针毡,她看向旁边的季岫白,他却好像是见怪不怪,只是端坐在那,神色一贯的冷漠,谁生谁死在他眼里都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们为什么要打成这样?” 许禾柠忍不住轻问声。 季岫白睇向不远处坐着的冯老,看他一脸的兴奋之色,“打架的人是为了钱,另外还有一种人是花钱买消遣。” 但很快,冯老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人被按在地上疯狂地打,打得手上链子都断了,哀嚎声不绝。 陈深靠在后面看热闹,颀长的身子倚在红木圆柱上,冯老已经坐不住了,将手里的杯子砸到台上。 “起来!” 只要打不死,就得起来。 在他们这帮有钱人的眼里,一条人命又算什么呢。 面子比人命更重要。 冯老的人被踩在脚底下,那张脸已经分不出原来的样子,他被人拖下了台,后面还有等待着要上场的。 许禾柠想到了老家的斗鸡,就跟这个差不多。 只不过一边斗的是动物,一边却是活生生的人。 她有些坐不住,手按在扶手上,“我去下洗手间。” 季岫白轻应声,看她站起身来。 许禾柠走到女士洗手间内,她来到镜子前,胸口有些难以平复的躁动。 耳朵上的耳环是造型师选的,她嫌太重,一路坠得她耳朵疼,她想换一对。 身后传来门啪嗒关上的声音,许禾柠起先没放在心上,直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镜子里。 她正在摘耳环的动作顿住,眸子微圆睁,然后转过身满脸的难以置信。 “陈深。” “叫这么陌生,你不是跟我很熟吗?” “这是女厕!你不怕有人进来。” 陈深靠在旁边的墙上,将水龙头打开,水声掩埋了两人本就不大的说话声。 “人都在外面看热闹,谁会进来?” 他看许禾柠脸色苍白,她离看台很近,应该是被吓到了。 “是不是觉得外面的世界,原来也没有那么好?” 许禾柠冷静地将手放到水底下去冲洗,她弯着腰,脖子里戴的一枚天然满绿翡翠露了出来。 那是季岫白送她的福瓜吊坠,没跟她说过价格,不过肯定又是天价。 许禾柠没注意到陈深伸过来的手,他直接一把拽住吊坠,将绳子都给扯断了。 她感觉到脖子后面传来疼痛,想要护住时已经来不及了。 陈深放到眼前看着,他上次就见过这玩意了,还去季家的珠宝行找过。“他送的?” “你快还给我。” 陈深将它握在手里,将手臂背到身后去,许禾柠情急之下想要抢,“给我!” 季岫白送的东西,可不能平白无故这么没了。 但陈深往后靠,根本不给她拿回去的机会,看她着急成这样,心里更加不是滋味。 “不就一块破石头吗?” “陈深,不闹行不行?万一被人看到你在这儿也不好,你把它还给我。” 陈深握着的劲道又重了几分,“看见那些人打成一团,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在上面会怎么样?” “没想过。” 陈深如今的地位,完全不可能再以血肉之躯去相搏。 他盯着许禾柠的脸轻笑开,“说不定一会我就上去了,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一句阿深,加油。” 他怕不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这不是自找死路吗? 许禾柠吃不透陈深,万一他就是这么疯怎么办? “那我要是不说呢?” 陈深靠近她身前,挨得很近,身子几乎都贴着她。“那我就当众宣布,你这身份是顶替来的。” 第43章 小九爷,有没有兴趣上来打一局? 许禾柠看向他的眸子里装满盛怒。 “你能换点新鲜的吗?” 陈深盯着她白皙漂亮的脸蛋,此时因为不悦,那两道好看的眉头紧紧蹙着。“那我就说,我见过你没穿衣服的样子,很诱人。” 许禾柠拳头硬了。 陈深意识到她又要生气,许禾柠好像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我对你已经很好了,忍到现在一句没说过。” “那你非要说出去干什么?就想让我恨你吗?” 许禾柠看到陈深唇瓣紧抿,他说的那些可能性也不是不会发生,毕竟他从来不是按套路出牌的人。 “那些人衣服都脱了,在台上打来打去的,我看着害怕。陈深,你现在混得这么好,在台下看看热闹就行了。” 陈深依旧靠她很近,说话时呼吸漾起了她颊侧的发丝,“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许禾柠连谎都不想撒,但如果撒的谎能让陈深高兴些,能安抚住他一会,她也还是愿意试一试的。 “毕竟拳脚无眼,再说,就算拳头打在别人身上,自己难道不会痛吗?没必要对不对?” 许禾柠一边说着话,一边趁机从他面前退开。 “季岫白送我的东西不能丢,我就像是他带出来的模特一样,是负责替他展示珠宝的,所以陈深,你把手里的玉还给我吧。” 许禾柠说着,将手掌摊开放到陈深面前去。 她好话都说尽了,态度也放得这么软,他应该能答应吧? 许禾柠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考虑,她还想着动之以情,却不料陈深已经低下头,薄唇贴在她手掌上。 许禾柠被烫得立马收回手去。 陈深眉眼拉开,这一笑陡然生出几分邪佞,“别忘了,一会给我喊加油。” 他转身就要往外走,许禾柠忙追在后面,“玉佩还我!” 陈深抬了下攥紧的手,走到门口后,一把拉开门出去了。 许禾柠自然不敢纠缠到外面去,她赶紧整理下领子,确保不会被季岫白看出来后,这才离开。 她回到位子上,变得心神不定,一方面觉得陈深上台的可能性不大,但另一方面又怕有个万一呢。 说不定一看人多,他就想发疯。 冯老的人又上了一波,但明显都不是那人的对手,年轻的身体被打得连连后退,最后趴在边绳上起不来。 连淮没忍住笑,弯腰跟季岫白说道:“看冯老的脸色,比青菜还绿。” 往年都是他的人赢,猖狂惯了,就是因为他不给别人脸面,现在才被人把面子踩在脚底下摩擦。 “我输了——” 许禾柠看到血淌在男人的前胸,可既然认输了,总该要结束了吧? 冯老阴沉着脸,恨不得愤然离席,不过台上的胜利者并不打算到此为止,他走过去拽住男人的头发,将他脸往下按。 接下来,就是连续的膝击,直中面门。 梁琮看得龇牙咧嘴的,“深哥,这样会不会出人命啊?” 陈深靠在那无动于衷,“死的又不是你。” 他望向许禾柠的方向,她离得近,拳拳到肉的声音直入耳膜,她想闭眼不看的,但又怕别人说季家的少奶奶不过如此,连这种小阵仗都扛不住。 一只手朝她伸过来,是季岫白将她揽了过去。 他手掌适时捂住她的眼睛。 “不是让你害怕的话就闭眼吗?” 许禾柠还在嘴硬,“谁说我怕了。” 这一幕被陈深完完整整地收入眼中,他的视线和表情全部僵住,眼睛里看不出汹涌的怒色,但潭底沉寂得吓人。 梁琮吞咽下口水,“深哥,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 他突然看到陈深动了下,脱掉了外套,将衣服往他怀里一塞。 梁琮瞬时想到了他要做什么,赶紧拽住陈深的手臂,“深哥你别乱来,万一受点伤不值当的。” 人家都是夫妻了,那抱一抱多正常的事啊。 陈深将脖子里那条禁锢着他的领带也扯了,这鬼玩意他才不喜欢,它缠着他,就像是绑住了他的灵魂,就剩一副好皮囊在空空荡荡地走。 冯老手底下的人被直接丢到台下。 季岫白微凉的手指还遮在她眼帘上,许禾柠听到声音,想着总算是结束了。 她握住季岫白的指尖,将他的手拉下去。 可是下一瞬,许禾柠却看到一个身影攀着边绳跃上拳击台,黑色有质感的长裤衬着一双修长精瘦的腿,透过那层薄薄的衬衣料子,隐约可见腰腹肌块垒分明。 许禾柠看清了陈深的脸,恨不得把季岫白的手又重新捂回眼睛上。 他居然真的上去了。 陈深脚踩的地方,还有未干涸的血渍,他往前走了步,血色的脚印烙在拳击台上,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他突然上台,似乎不合规矩,但他并没给人发问的机会。 陈深就像是一只突然闯入别人领域的豹子,出手狠辣且迅速,他以腰带肩,以肩送拳,击中对手的刹那间力量爆发。紧接着肘关节平抬,重心移动灵活,尤其是脚移动的速度,快得出奇。 许禾柠希望刚才还厉害张狂的男人,能一拳打爆陈深,让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就被打到抬下去。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往往很残酷。 最先将喜悦跃于脸上的是冯老,他之前以为自己选的人是稳赢的,再说他更开不了这个口让陈深亲自上台。 没想到这一把,就把他刚才丢出去的面子给找回来了。 许禾柠只知道陈深很能打,要不然也走不到今天,但她第一次见他这样大杀四方的样子,实在是狂的目中无人,杀气深重。 她看得有些发怔,脑子里昏昏的,只想着一会他要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旁边的男人睇过来一眼,逼仄的目光看着有些冷。 “现在不怕了?” 许禾柠手指握紧,看到男人被陈深打趴在脚边。 他那件白色的衬衣上喷溅了一些血渍,极致的红映衬着纯色的白,陈深用脚尖挑了下男人的脸,见他动弹不得后,这才走向边绳旁边。 他没有下来的意思,目光居高临下盯着许禾柠。 仿佛是在质问她,怎么说话不算数,一声加油都没喊? 许禾柠避开他的逼视,但余光还是看见陈深将两手撑在绳子上。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股慵懒野性的样,漆黑的眸子里擦燃着一簇火苗。 “小九爷,有没有兴趣上来打一局?” 第44章 两男之争,刺激无比 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许禾柠当时心脏都快拧成麻花了,甚至都不敢去看旁边人的脸色。 陈深上半身微微压着,仿佛是掩藏得很好,让人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半点挑衅。 冯老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致地望过来。 四周的人,几乎瞬间安静。 这话可不好接,季岫白要说拒绝,传出去指不定会说他怕了,可倘若要是上了台,能不能打过陈深另说。 谁见过小九爷亲自上台动手的,这样身份尊贵的季家当家人,坐在这已经是给足了主办人的面子,难不成他真的上去,反成了别人眼里的消遣吗? 冯老笑眯眯的,藏不住老奸巨猾的模样。 “岫白,你别把这话放在心上,阿深有事没事就喜欢跟人过两招。” 连淮捏紧了拳头,想要上去会会。 许禾柠心里跟着着急,他不一定是陈深的对手,到时候他输了,砸的还是季岫白的脸面。 “连淮。”许禾柠轻唤住了他。 连淮眼里都是被激起的滔滔怒火,他看向许禾柠时,一条腿已经迈了出去。 她长而卷的发披在肩头,眼睛漂亮灵动,瞳孔内澄澈见底,许禾柠冲他微微笑开,如绵绵细雨浇入躁动不堪的心头。 季岫白端坐在位置上,岿然不动。 他微微抬着头,表情、眼神俱是矜贵,有种上位者睥睨一切的冷漠不屑感。 这两人坐一起,莫名地让人觉得很配,就连稳得住的气场都是一样的。 连淮陡然就定下心来,退回到季岫白身边。 “陈先生身手不错,既然冯老肯放你上台,我也给他个面子。” 季岫白手伸到旁边,连淮心领神会,将放在边上的一个首饰盒拿起来,双手递到他的手里。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起身,投下的身影正好将她的人笼罩其中。 他没有往前走,而是随手将首饰盒朝着拳击台上丢去。 盒子摔落后翻滚了两下,里面掉出条高领式钻石项链,镶嵌了24颗红宝石,肉眼可见的珍稀名贵。 “凡是上台打拳的人都得带着展示的珠宝,陈先生是临时上台,想来没什么准备。” 季岫白站在光束的漩涡里,眼角轻轻挑起笑意,“没关系,我可以赞助。” 许禾柠看了眼男人伟岸的背影,季岫白目光又别向了冯老那边。 “看来今晚最大的赢家还是冯老,我们且看着好戏,陈先生要真赢了,这项链就当我的贺礼。” 许禾柠对珠宝没有研究,不懂这玩意的含金量。 只听后面有人议论句,“这不是季家刚上的新品吗?一千多万啊。” 季岫白那话说得轻巧,他跟冯老都是看戏的,而陈深就是在台上做戏的那人,他可以拼死拼活,反正赏赐季岫白已经提前给了。 这一天天的,许禾柠的心脏像是被人架在火上,反反复复地烤。 刚才担心季岫白,这会又怕陈深那样的性子克制不住,当即撕破脸来。 不过她到底是低看了他,陈深锋利的眼神定向许禾柠,冷冽的面容染上笑意后,嘴角勾起的弧度渐渐加深。 “小九爷,我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不过我倒是挺喜欢质量上乘的美玉。” 许禾柠一听这话,锁紧眉头瞪向台上男人。 陈深直起身,双手放到颈间,将白色衬衣的两颗扣子直接撕开。 他把上衣脱了,宽肩窄腰,肌肉感十足,精壮但是不显魁梧,最勾人的是胸前挂着一枚满绿翡翠,正是从许禾柠手里抢过去的福瓜吊坠。 许禾柠握紧旁边的扶手,脑子里懵得很,简直是刺激无比。 她只恨自己不能打,她真想冲上去跟他拼了。 连淮眼里充满难以置信,这坠子他熟啊,这不是小九爷拿了送给少奶奶的吗? 连淮赶紧朝许禾柠望去,她端坐在那就跟一尊雕塑似的,脸上没有丁点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季岫白坐回椅子内,看向她的手,他手掌覆到她手背上,“柠柠,你说陈先生会赢到最后吗?” 许禾柠听着这声称呼,没觉得有丝毫的亲昵感,相反后背蹿了股凉意。 季岫白不可能不发现那块玉是她的。 她这会想方设法地稳住的是两个人。 “应该能吧,我看陈先生挺能打。” 陈深微微偏过脑袋,这会又叫他陈先生了。 不过是当着季岫白的面,他就当她身不由己好了,不跟她计较。 台下已经新派了人上去,陈深将衬衣随手丢在脚边,再一脚拨开。 那个首饰盒也被他踢到边上,光打在他结实的后背上,许禾柠看到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刀疤。 季岫白的手指在她手背处来来回回地打着圈,许禾柠眼帘抬起,如果她现在不是季家的少奶奶,她是不可能有机会坐在这看着别人厮杀的。 她只会跟陈深一样,是给自己搏生路的那一类人。 不过陈深比她又强多了,许禾柠享受到了这个身份带来的无上荣光,却也在此时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要是陈深当众撕开了她假冒的真相,那么下一秒,她会不会被赶到高台上,同样成为有钱人取乐的玩具? 陈深厮杀得很猛,梁琮已经跑到前面去,紧张地盯着台上。 而此刻的陈深,就跟归山的猛虎一样,也许好久没有自己动过手了,他享受这样将人彻底压制的快感。 旁边位置上的冯老越来越兴奋,嘴里高喊着,“阿深,差不多就行了,给人留点活路吧。” 陈深挥手躲过攻击时,差点被人拽掉了脖子里的玉。 他一个闪身躲过,将那块翠绿的宝贝咬在嘴里。 许禾柠只觉握着她的手好像在用力,季岫白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同她紧紧地握着。 如果这是一片残忍的竞技场,那陈深此时就是这场上的王。 他肆意地斗恨,最后将人扔到了台底下去。 梁琮兴奋地挥舞着手臂,“深哥!” 陈深手指放到嘴边,指尖沾了血,摸着那块玉在摩挲,他黑幽的眸子一一扫过台下,在许禾柠的身上多逗留了两秒。 旁人都没瞧出这其中的不对。 他眼角的笑意邪肆,“这么多人,一声加油都吝啬说吗?” 他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 也只有许禾柠听懂了,她要是不说,恐怕这事不能善了。 第45章 当他的面,像偷情一样 梁琮挥舞着双手喊,“深哥加油。” 许禾柠听到有人在跟冯老说:“您这干儿子真能打,一般人到他手里都不够挨上两拳的。” 冯老嘴上谦虚,实则眼角笑出的纹都能夹死苍蝇。 “我真是拿他当亲儿子疼的,他对我也一样,这不是看看别人都没用,只能亲自上场了……” 许禾柠大衣里面就穿了条裙子,一双白皙的腿露在外面,原本屋里有暖气,不觉得冷,这会却觉寒意正从四肢百骸往里钻。 还有人被送到台上,各家找来的都不是随意充数的人,甚至有些手底下就专门训练了这样一批人。 许禾柠其实很想看看陈深体力不支后,被人打倒在地的画面,一定相当的解气。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松开,许禾柠看到连淮将手机递给他。 男人似乎有公事要处理,低头回了两条信息。 陈深没把别人放在眼里,他只看到许禾柠面无表情的样子,那张波澜不动的脸,就跟定格在画上一样。 虽然漂亮,但是少了些灵动。 陈深突然很想试试他要是被打中了,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几乎也就是这个分神的瞬间,对方的拳头已经出到他面前。 陈深原来那样的反应,是能躲开的,不过他堪堪慢了一步,拳头打在他下颚处,他的身子退到边绳旁边,一只手撑在了围柱上。 许禾柠眼里有瞬间的波动,看了这么久,他总算是挨了一拳,虽然打得不重,但也让她心情都舒畅不少。 她知道陈深肯定会介意她的反应。 许禾柠随即皱拢眉头,目光切切地盯着台上,陈深望过来时正好同她对视,自然也没漏掉她眼里的担忧。 他就知道,那些讨厌他的话都是假的,女人惯会口是心非。 陈深更想听那一声,加油。 还是当着季岫白的面,就跟心知肚明的偷情一样,很刺激。 他摸了下脖子里的那块玉,眼神灼灼地盯着许禾柠。 她要是不喊,又会怎么样呢? 边上冯老看他吃了一拳,有些坐不住。 已经被陈深打得眼睛肿成一条缝的男人这会高兴地挥舞着右手,他是今晚第一个打中他的人。 对面的人眼看翻盘有希望,高声喊着让他上,“加油,继续,把他干趴下!” “打中了第一拳就会有无数拳,打啊,加油!” 冯老手掌捶了下桌子,“阿深——” 许禾柠不敢赌,就只能找到个最好的时机,她的声音混在别人的叫喊声中。 “加油——” 她喊完后都不敢去看旁边的季岫白,她装得淡定自若,实际上后背冒出涔涔冷汗。 季岫白将手机放到一旁,目光睨向许禾柠。 她轻握手掌,不想让人看到她掌心都泛着湿意。许禾柠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她身子往后靠,发现季岫白在看她,她忙上半身挨过去,压低了声音。 “最好后来上去的那人加加油,反败为胜。” 许禾柠心是虚的。 她知道自己在季岫白面前无所遁形,她的这一声加油可能会给她带来麻烦。 男人什么都没说,似是不屑。 那道眼神落到台上,他看陈深的那种样子,就好像陈深只是被关在斗兽场里的一头饿狼,等到兽笼大开,他会被撕得粉碎稀烂。 “你希望他赢?” 季岫白怎么听着,她刚才像是在给陈深加油。 但许禾柠表现得又特别真,不像在说谎,“你看冯老那得意的样子,最好他被狠狠打脸。” 不过这会的陈深听了她的话,如虎添翼,她自然是帮他喊的,要不然还能希望别人赢不成? 陈深很快拿下了这一局,成了全场的赢家。 他走过去捡起项链,将它放进首饰盒内。 陈深攀着绳子直接跳了下来,径自朝许禾柠走去。 她见季岫白起身,往她身前站了步,许禾柠也慢慢站了起来,望向陈深的眸子多了些戒备。 “小九爷,这份礼物太贵重,我也用不着,还是送你太太比较合适。” 季岫白自不会伸手接,丢出去的东西岂有拿回来的道理。 “这是陈先生凭本事赢来的,是你的东西,你可以随意处置。” 陈深脖子里的那块玉格外显眼,许禾柠没有正眼看,倒是连淮又盯着多看了几秒。 他开口时,话里带着些笑意,“小九爷既然赏你了,你就拿着,不枉你在上面表演了一场,我们看得很尽兴。” 陈深眼里阴黑,戾气和傲气掺杂在一处,连淮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梁琮快步过来,高兴地拍向陈深的肩膀。 “不愧是我深哥……” 陈深将首饰盒递给他,一双眼睛却还是盯着连淮看。“拿着,送你的。” 梁琮只是看了一眼,吓得不敢接,“深哥,这……” “或者拿去卖了,给兄弟们分分。” 梁琮确定自己没听错,大喜过望,忙捧过了首饰盒,“谢谢深哥!” 冯老也走了过来,直夸陈深干得好,“倒是让我们都开眼了,脸上的伤没事吧?” 陈深舌尖抵着受伤的地方,眼里蓄着淡淡笑意,“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身上沾了别人的血,梁琮将他的衬衣拿过来,给他披在肩膀上。 陈深扯掉握在手中,有什么好遮的,平时还找不到在她面前露一把的机会呢。 他脸上有汗,有血,用衬衫直接擦去了。 “深哥,你手上都青了,我给你处理下吧。”梁琮其实是怕他露出什么端倪,毕竟冯老和季岫白都在。 他刚才没觉得哪里疼,这会看眼手背,指关节处都青了。 “阿深,还是处理下吧。”冯老话里也都是关心。 陈深扫过许禾柠,她低垂着眼帘,他要再这么站在她跟前,恐怕她得变成一只鸵鸟了。 他走到冯老旁边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季岫白看许禾柠鼻头上渗出细汗,脸颊也是红红的,“是不是觉得热?” “嗯,有点。” 季岫白抬手,她穿着的大衣带了一圈上好的皮草领,毛茸茸的,将她的脸衬得巴掌大。 他解了许禾柠颈间的扣子,替她将大衣脱下来后递给连淮,看许禾柠颊侧还有汗,季岫白揽住她的肩膀,自然地将她往怀里带。 许禾柠碰到了季岫白的胸膛,他手指替她将发丝夹到耳后去,指尖描绘着她耳朵的轮廓,这个动作被重复了好几下。 陈深都看在眼里,梁琮想让他冷静,给他消炎的手上下了几分重力。 许禾柠抬头时,看到季岫白的视线定在她颈间。 她那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第46章 我的人,用不着你来管! 陈深嘶了一声,望向梁琮,“就算是故意的,你也不用这么明显。” 梁琮只好压着声音,“深哥,我怕你忍不了。” 冯婷婷听说了这边的情况,着急赶过来,看到陈深的样子,她满脸藏不住的焦急,“深哥,你没事吧?怎么伤成这样?” 梁琮直起身打了声招呼,“冯小姐。” 冯婷婷见坐着的男人不说话,摆明了无视她,她将气都撒在梁琮身上。 “你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看不好,废物。” 梁琮实在冤枉,但也不敢有任何的抱怨。 陈深听闻,眉间拢起不悦,“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管。” 他说话声冷冰冰的,不过冯婷婷也习惯了。 她只好忍了一口气,从梁琮手里接过酒精棉,“肯定很痛吧?” 陈深将手收回去,不让她碰,本来就是小伤,再说许禾柠还在这,他可不需要别的女人在这献殷勤。 陈深的冷漠,也逃不过别人的眼睛,冯老还在这,冯婷婷不是他的掌上明珠吗?陈深这样未免胆子太肥了些。 冯老笑着冲冯婷婷招招手,“婷婷过来。” 冯婷婷一眼望过去,看到许禾柠后表情就变得很难看,“我不。” 冯老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真是被我宠坏了,你们别介意。” 许禾柠站到季岫白身边,冯婷婷强行握住陈深的手腕,却被他甩开了。 冯老多多少少会觉得心里不舒服,他这个女儿真是不分场合,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得低看了她。 “季太太,你看我女儿跟阿深是不是挺配?” 许禾柠冷不丁被点名,她吃不准这个问题冯老为什么要来问她。 冯老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这两人有过节,她们之间又不存在抢男人这一说,他自然希望她们能化干戈为玉帛。 季岫白的目光也低下来,许禾柠勉强扯了抹笑,直接无视陈深的死亡凝视。 “是,郎才女貌。” 不然她能怎么说?难道要说一点不配,那陈深倒是高兴了,只不过她能把人都得罪光。 冯婷婷听了,脸上总算有了些笑意,但陈深说话特别呛。 “多谢季少奶奶,不过我跟谁配这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阿深!”冯老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季岫白轻溢出声嗤笑,这个男人总能将情绪控制得恰到好处,他有种天生的冷漠感,疏离从骨子里慢慢往外渗。 “冯老不必动气,这事本来跟我太太就没关系,确实是她多管闲事了。” 冯婷婷难堪地站在原地。 她的目光定格到陈深的脖子里,“深哥,你这东西从哪来的?” 陈深面色微动,扯了抹笑出来,“好看吗?” 冯婷婷紧盯着,就觉得这东西肯定不是陈深的,看样子倒像是哪个女人的。 她有种隐约见过的熟悉感,冯婷婷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最后陡然想起来。 那日在包厢,她见许禾柠戴过的。 冯婷婷彻底变了脸色,转身看向许禾柠的方向,她忍不住这口气,快步向前。 “你跟陈深什么关系?” 陈深也很好奇她会怎么回答。 许禾柠面容平静,但她显然处处都占着下风,“冯小姐是陈先生的太太吗?听这咄咄逼人的语气,一定是了。” “你的玉佩,为什么会在陈深脖子里?” 连淮太清楚这事的严重性了。 一旦传扬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冯小姐有证据吗?难不成玉佩上刻了我们少奶奶的名字?” 可冯婷婷这会就是认定了,“你说清楚,是你送他的吗?你都跟别人结婚了,为什么要去勾引……” 季岫白语调里裹着阴寒,厉声打断冯婷婷的话,“陈先生这玉佩是怎么来的,你应该问他,你要再出言不逊,我不介意教教你该怎么做人。” 冯老见状,忙拉住了女儿的手腕。 陈深甩了下肿起来的手掌,“这玉很稀罕吗?别人送我的。” 冯婷婷一听,更要找许禾柠拼命。 “你还要否认吗?” 冯老的视线也落向许禾柠。 陈深看到周围一圈人的目光也投了过来,有些带着不怀好意,有些纯粹就是想看热闹的。 许禾柠没有方寸大乱,也没有歇斯底里的否认,他最清楚她这人了,越是害怕就越是沉得住气,不喊不叫,实际上心都死了一大半吧。 陈深只想给季岫白添堵,但不愿意许禾柠被人指指点点,他都想把那些人的手指给掰断了。 季岫白抬手握住许禾柠的肩膀,只做了个轻将她往怀里带的动作。 “连淮,请冯小姐出去。” “是。” 季岫白这是半句废话都懒得说了,要把人直接丢出去。 冯老忙打圆场,“婷婷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年纪小……” 季岫白浑身凝聚着一股冷冽的寒气,“年纪小,却不能当做她失心疯的理由,冯老宠着惯着,没听过一句话么?惯子如杀子。” 冯老的脸上真是挂不住了。 这时陈深走过来几步,鬓角到下颚都绷得很紧,他来到冯婷婷的身旁。 “你冲别人发什么癫?我戴个玉佩跟她有什么关系?” 连他也来说她,冯婷婷满心的委屈。 “但这块玉不是她的吗?明明就长一模一样……” 陈深语气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长一样的东西太多了,你就凭这个诬陷人?” 他扯过冯婷婷的手臂,将她拉出去几步。 冯老的脸色这才缓和些,“确实是被我宠坏了。” 许禾柠有些累,被季岫白揽着,靠在他的身前。 她知道他也是怀疑她的,但在她成为众矢之的时,他毫不犹豫替她挡在了跟前,哪怕季岫白是为了顾全颜面,但至少没让她在此刻孤立无援。 可是一会呢? 玉佩拿不回来,她就算长十张嘴都没用。 哪个男人能允许自己送给老婆的东西,落入另一个男人手中。 还被陈深大摇大摆地挂在了脖子里显摆。 许禾柠有种洗干净脖子等死的感觉。 第47章 这两个男人,都跟有病似的 珠宝展刚热了身,这才算开始。 台上台下的血渍被迅速清理干净,消过毒的空气中还留有清淡素香。 各家公司带来的展品被锁在保险箱内,很快就被推上台。 许禾柠坐回原先的位置上,陈深出去后就没再回来。 她坐在那,想着一会的应对之策。 季岫白起身去台上,展品罗列出来时,有个亲自开箱的仪式。 许禾柠拿起手机,之前陈深给她打过电话,只不过号码被她拉黑了。 许禾柠迅速将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兵行险着,不过还是值得一试。 她给陈深发了条信息过去。“如你所愿,这辈子被你逼死了,希望下辈子我做人你当狗,永远不要再见。” 陈深刚把冯婷婷带到外面去,梁琮就把手机拿给他看了。 陈深目光在屏幕上扫了眼,粗略地看了一遍后,又重复读了两三遍。 这是什么意思? 听上去怎么像在死别? 陈深想也没想地给她回过去,“你要做什么?” 许禾柠应该不至于想不通,这跟以前那些事比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她要真看不开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虽然这么想,但到底心里不定。 许禾柠给他回了消息,那些字看得他眉心一跳。 “陈深,你说跳楼会感觉到疼吗?落地的时候没感觉了吧?” “或者割腕呢?这好像不行,还是吃药吧。” 陈深看得脸色发青,旁边的冯婷婷说了一串的话,他都没听见。 “谁给你发消息?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冯婷婷冲过去想要抢手机,被陈深一把推得摔倒在地。 “深哥!” 陈深哪有心思跟她啰嗦,他现在只想把许禾柠哄住,这女人不是很能屈能伸的吗?这次怎么气性这么大? 陈深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去,屏幕刚亮一下,就被许禾柠掐断了。 幸好她一直开着静音。 陈深怕赶回去来不及,他高大的身影站在走廊上。 你敢。 你敢一下,试试! 这些话刚打出来,又被陈深给删了。 万一许禾柠被他激得真做了傻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陈深着急,刚才嚣张狂猛的,这会只得平心静气好好说。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做,更没逼你。” 许禾柠看到了,但是没回。 她手掌撑着额头,人靠在旁边的红木矮机上,她没提玉佩的事,连续两条消息没回过去,陈深有些坐不住。 “不就是玉佩么?” “在你衣服口袋里。” 多大点事,值得去死? 也就是吓唬吓唬他的吧。 许禾柠手指在眉角处点着,听到这话,动作陡然顿住。 她忙拉过放在旁边的外套,将手伸到兜里一摸,居然真的在。 那陈深脖子挂着的就不是她的! 许禾柠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当时根本没拿走,趁着靠近她说话时,将玉佩偷偷藏回到她口袋里了。 他有病吧,什么时候搞了一块跟她一模一样的玉? 差点把许禾柠给吓死。 不过更出乎许禾柠意料的,是她这几句话居然唬住了陈深。 要死要活这种不入流的手段,陈深居然吃? 季岫白走回来,握住她的手去看展,许禾柠拿了外套,展厅并不是单独布置在这一个屋内。 她有些心不在焉,总不能现在直接把玉拿出来吧,这样显得太刻意了些。 “一会有看中的,你直接告诉我。” 许禾柠仰着小脸看他,“小九爷这么大方,要给我买吗?” 季岫白手臂朝她腰间揽去,手掌搭在许禾柠的腰窝处,“你这声称呼不好听,换一个。” 这些男人都怎么回事,要求都这么高的。 “那在外面,我是不是应该喊你老公?” “你喊一声听听。” 许禾柠跟他走到外面,廊檐底下有风,旁边有人经过,笑着跟季岫白打过招呼。 许禾柠被他用手臂护着,她浅笑盈盈唤了声,“老公。” 声音格外缱绻好听,听得季岫白有瞬间的失神。 这会陈深不在,她怎么喊季岫白都没事,男人微凉的手指包拢住许禾柠的手,“待会看到陈深,你也这么喊。” “……” 她可以断定,这两个男人都疯了。 季岫白估摸着是被陈深给传染的,“他那人疯疯癫癫,刚才就发过一次疯了,我怕……会刺激到他。” 季岫白将许禾柠拉到跟前来,她的脸上已经恢复动人的嫣红色,皮肤白皙,在南安城养了一段时间,吹弹可破。 “你是季家的少奶奶,什么都不用怕,更不用怕一个给钱就能替人冲锋上阵的狗腿。” 这话也就他敢说了。 可季岫白什么都不了解,许禾柠也想天不怕地不怕,这不就怕陈深爆她顶替身份的雷吗? 许禾柠见季岫白说这话时,下巴轻抬,眼睛显然不在看她。 她顿觉后背一阵发凉,赶紧回头时,果然看到陈深正从不远处走来。 他已经换了件干净的衬衣,下摆塞在腰间,两颗扣子敞着,那块玉戴的张扬。 季岫白低下身,在她耳边吩咐句,“记住要怎么喊我了。” 陈深看到两人亲昵的举动,眼底铺满晦涩的阴暗,他走过来,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刚才闹了场误会,我已经说过她了。” “陈先生这女朋友,是要好好管管了。” 陈深一听,别想给他下套。 就算冯老在这,他也不会给这个面子的,这要被许禾柠误会了,他可解释不清楚。 “她充其量只能算是妹妹。” 陈深看许禾柠转过身来,“我倒不知道,季少奶奶真有一块玉跟我这长得一模一样?”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许禾柠被这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磨的忍耐力就剩下那么一丁点了。 就像是被拉紧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 “是的。” 季岫白以为她后面会跟一句,我老公送我的,但许禾柠没说。 陈深表现出好奇的样子,“方便给我看看吗?” “不方便。”许禾柠直接拒绝他。 男人也不恼,嘴角淡淡地噙了抹笑。 季岫白手掌轻握住许禾柠的肩头,指尖微用力。 别人出来都是玩的,只有她,从刚坐到这开始就被人威胁。 先是陈深,再是季岫白。 真的够了。 许禾柠将他的手握着,然后拉下去。 叫什么老公,他心里不清楚他们是假结婚吗? 季岫白手里没有她的把柄,她倒用不着对他忍气吞声的。 许禾柠感觉到了旁边的男人周身气压降下去,风刮在脸上都刺骨几分。 而对面站着的陈深,心里则乐开了花。 第48章 吃醋吃大发了 他刚要表现在脸上,被许禾柠看了眼,情绪又都收敛回去。 结束的时候,主办方安排了晚宴,许禾柠饿到现在就等着这一顿。 但季岫白并没有留在这,更是一件首饰都没有买,快步离开了。 司机坐在车上,接了连淮的电话,匆匆将车停到门口。 许禾柠走在季岫白身后,跟不上他的步子只能小跑着,连淮不放心,就走在最后。 坐到车内,两人分别靠近车门处,中间空出了宽敞的位置,季岫白俊脸别开望着窗外。 许禾柠也是,脑袋一别,看他还不如看看外面的景色。 车子启动,许禾柠想想刚才要是忍了一把,说不定还能搜刮到点东西。 不求上千万的首饰,几十万的她也很满足了。 但要把他哄好,还得当着陈深的面叫季岫白老公。 算了,这钱就是烫手,不稀罕! 连淮看眼气氛,太不对了,但他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小九爷,那姓陈的太猖狂了,要不要给他点教训?” 许禾柠竖起耳朵,听得心里一惊,有本事别只给点教训啊,干脆弄死拉倒。 陈深就是标准的狼崽子,一口咬不死他会被他死死地缠住,反咬回来,到时候说不定会波及她这个无辜。 季岫白用手整着袖口处,语气漫不经心道:“这得问你家少奶奶舍不舍得。” “……”连淮后悔问这一嘴了,他只是不满于陈深,觉得玉佩的事确实有点蹊跷,但他哪敢明说呢。 没想到季岫白直接捅了这窗户纸。 许禾柠不是听不出里面的阴阳怪气,“连淮,你也觉得陈深挺嚣张吧?他在台上挑衅你家小九爷,换了谁都看不下去,你快把他搞死。” 连淮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圈,这绝对是个圈套,他可不能轻易踏进去。 “少奶奶,您冷静点,杀人是犯法的。” “可是小九爷有能耐啊,听说在南安城可以只手遮天,他会保你的。” 连淮嘴唇蠕动下,这是说气话呢还是说真的? 季岫白在座位上,冷笑声明显,“你要真舍得,那就让连淮去办。” 许禾柠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很有可能会当真。 “噢,那算了,连淮你看着就很正直,手上不适合沾血。”她说完就把脸别回窗外去。 正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连淮,他跟着季岫白一路杀过来的,这词究竟是夸他呢,还是讽刺他的? 连淮在旁边的座位上敲了下,司机心领神会,将中间的挡板放下去。 几乎是同时,季岫白欺近她面前,手掌控住她的脸,只是没有使劲。 “给他喊加油的时候,怎么不干脆站起来?大声告诉所有人,你想要他赢。” 真是一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但许禾柠眉间紧皱,神色淡然,“我喊陈深名字了吗?” “问问你的心,你这谎扯得一点都不高明。” 季岫白说着,手掌越了界覆到许禾柠胸前,随着她呼吸急促,他掌心里握着的一把变得滚烫。 “小九爷,你这样趁机揩油不是君子所为啊。” 季岫白扯了嘴角,看向她的眼神夹杂了嘲讽,“我什么时候成了君子,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她跟陈深之间一看就没那么简单,陈深对她有意,那是肯定的。 那她呢? 季岫白潭底泛冷,幽暗的眸子更加阴沉,许禾柠想将他的手拉下去,但她越用力,他就握得更紧。 她眸底漾起羞愤,之前她都那样了,可他不为所动,现在又来占她便宜干什么? 许禾柠恼羞成怒之下把手放到季岫白胸前去,就算这样她还是吃亏,她干脆将手扯松他的领带,拽松他颈间的扣子后,手掌沿着沟壑往他左胸滑。 她用力握了把,也不比她小多少。 许禾柠一到冬天,手脚就容易冰凉,她摸到季岫白的皮肤,很滑很暖很舒服。 “小九爷,要么我们同时放手?” “我没打算放,你要喜欢,你可以摸着。” 狭仄的空间内,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季岫白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但这会那张英俊的脸上有怒意在往外溢。 “当着陈深的面,你就不会喊那两字了,舌头被吃了吗?” “小九爷,我们只要在爷爷面前装一装就行了,其余的时候,不用太亲密别人也知道我们是夫妻。” 这个陈深出现后,她好像也变了很多,季岫白的视线往下移,盯着她光裸的脖子看。 她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没有消减,“你不会也以为,陈深那块玉是我送他的吧?” 许禾柠拽着季岫白的上衣,将他拉近了些,“你们一个个都怀疑我,连淮也是,我看得出来,还有那个冯婷婷,但你们要是冤枉了我,又该怎么说?” 季岫白将手从她身前移开,改为撑在许禾柠的身侧。 “你想我怎么说?” 一句对不起吗?谁稀罕呢,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三个字。 许禾柠是想向他示好的,陈深那个危险人物,永远都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来。 但只要季岫白相信她,慢慢地愿意护着她,她根本不用怕陈深的。 “我只想让你以后对我多一点点信任,行不行?” 这二字在季岫白来说,不过是妄想。 许禾柠才认识他多久,就肖想着他的信任。 他用一种看穿了她的眼神,继续盯着她。 “那要真有这回事呢?” “我也随便你,什么要求都行。” 季岫白意识到两人这行为有些幼稚了,但如果要说一百分胜算的话,他的胜率在九十九。 “我就一个要求,从今往后看到陈深一次就打一次,就跟上次在冯老家一样,一个巴掌就够了。” 许禾柠想想陈深那张脸,那她要是真输了,他的脸还不得被她打烂掉。 “行。” 她手从季岫白的衬衣里面钻出来,“小九爷,说话算话啊……” 许禾柠话刚落定,却不料胸口被紧紧地压着,季岫白使了很大的劲,将她压在座位的靠背上动弹不得。 他吻着她,然后松开,“再叫一声。” 第49章 有火在躁动,要发泄一下 许禾柠轻颤了眼帘,真就顺了他的话。 “小九爷。” 他狠狠吻上去,这回还咬着许禾柠的唇瓣稍用力。 “唔!”干什么,是他让她再叫一声的。 季岫白发了狠,牙关松开时,许禾柠的嘴唇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她抿了下都觉痛得不行。 “再叫一遍。” 许禾柠抬手轻捂着嘴唇,知道她又叫错了。“季岫白。” 多多少少都是脑子不正常的人。 她摸向大衣口袋内,手指摩挲里面的美玉。 “我出来的时候戴着那块玉,不过链子断了,我就把它放到了口袋里。” 许禾柠说着,将玉缓缓地抽出来,她抬手时,那块玉就缠绕在她手指上。 “我不知道他的是从哪来的,走的时候你应该也看到陈深脖子里是戴着东西的,所以不存在他还我的可能性。” 许禾柠嘴角这才真的舒展开,有了轻扬的笑意。 “这算我赢了吧?” 季岫白脸上没什么波澜,即便输了,也像是他赢了一样。 许禾柠怀疑他是不是专门训练过表情管理。 她这下彻底放松下来,语气也轻快不少,“这是季家珠宝行里的东西吧?难道我这玉就一块吗?” “那冯婷婷刁难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拿出来。” 噢,那当然是因为那时候她不知道玉在身边,她拿不出来。 “她这次拿玉说事,下次说不定就是衣服、戒指、手表……有了第一次的证明,那以后要是拿不出来呢?” 季岫白靠回座椅内,他看着窗外,夜色渐浓,整片街道都安安静静的,他叫了连淮,让车子往小淮园那边开。 车开到半路,雨像是突然下下来的。 车内再度变得逼仄,仿佛暖气都拂不开四起的凉意。 许禾柠以为是回小淮园吃晚饭的,这雨罩着半座城市,沉重的雨帘压向马路两旁的绿叶,随处可见被打弯了腰的绿杆。 她已经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 车子开进小淮园,到了门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被雨水冲刷过,颜色别样深重,它们紧闭着几乎不留一丝缝隙。 许禾柠初到南安城来,遇上的也是这样的天气。 那一晚,她狼狈至极。 记忆被强硬地拖拽回来,许禾柠心底深处有种痛感,曾经被撕扯烂的自尊才一块块得已拼接好,似乎又将面临着被踩碎的境地。 “下车。” 季岫白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许禾柠忙推开了车门下去。 连淮撑了一把黑伞,伞面宽阔,他举着手站在季岫白身边。 许禾柠刚到外面,就被淋了雨,雨水顺着颈侧很快阴湿了她的领口,她没拿伞,只好站到季岫白边上去。 男人冲连淮看了眼,“把伞给她。” 许禾柠自觉地伸出双手,在连淮犹疑的目光中将伞接了过去。 这伞跟她以前撑过的不一样,很大很重,再加上夜里有风,她单手根本掌不住。 许禾柠两手握着伞柄,季岫白比她高出一大截,为了将就他的身高,她只能将手臂都伸直了。 两人站在小淮园的门口,男人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她就这么举着,门檐处灯光昏黄,季岫白的脸被罩了层冷凝色,“许禾柠,我不关心你和陈深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你确定要跟他牵扯不清么?” “我没有……” 她的辩解听在季岫白的耳朵里,苍白无力。 “你以为那块玉在你身上,你这张嘴巴就能说得清了是吗?” 男人站在伞底下,气质卓然,远处冷白的路灯底下飘着密密麻麻的雨丝。 他眉骨和声音是一样的冷冽。 许禾柠一路上都以为自己安全了,明明刚才在车上的时候,他和现在判若两人。 甚至还愿意跟她赌,甚至还亲了她,甚至不让她喊小九爷。 她举着伞,将伞偏向季岫白那侧,雨还是不可避免地打湿了男人的裤脚。 许禾柠半边身子都浸在雨中,她像是顿然醒悟一般,后脊梁攀爬上一阵钻骨的凉意。 贵人圈子里,能玩的东西太多了,每一样都能踩着禁区的边缘,但相对而言,玩女人又是最安全的。 季岫白这种属于最会玩的吧,可以不动肉体,只玩弄感情。 轻轻松松就击溃了许禾柠的第一层心防,让她以为他非让她喊一声老公,是有别的意思。 风声雨声砸在头顶,伞面上稀里哗啦,不成样子。 季岫白抬高眼帘,目光穿过雨幕落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许禾柠,你要记着,有我季岫白这把伞给你撑着,你才免得淋了一身雨。” 他今晚话说得有些重,许禾柠唇角在轻颤。 “陈深是什么人,我想你心里比我更清楚。你要是被他缠住却毫无招架之力,你就只能回到你以前的生活去,跟他一样没皮没脸地活着。” 许禾柠颊侧的头发都湿了,紧紧地黏在脸上。 她颈子里的雨水浸透了胸衣,正沿着玲珑的曲线往下滑落。 季岫白这样的人,完全瞧不上陈深,也不在乎陈深会不会对他产生威胁。 但许禾柠既然当了这个季太太,在人前以季太太的身份露了脸,她就不该和那种人牵扯不清。 “我知道,我更不想回去。” 许禾柠有些撑不住伞,手臂酸得在发抖。 季岫白深知她心里不好受,他一手接过伞,另一手揽过许禾柠的肩膀,“知道就好,回家。” 她腿僵硬得快要站不住,这会却不敢往季岫白的怀里靠。 坐到车里,连淮赶紧递了干毛巾给许禾柠。 她将大毛巾披在肩上,整个人蜷缩在里面,季岫白看她抿着唇,小脸微白。 司机和连淮面面相觑,一句话不敢多说。 季岫白抬手伸向许禾柠,见她头一低,似有躲闪的动作。 他依旧拎着那条毛巾,将它擦拭着许禾柠湿透的头发。 “你是季太太,有没有想过他是什么?” 许禾柠喜欢将陈深比作野狗,又野又狠,野蛮生长,从不知惧怕。 季岫白将手伸向许禾柠的衣兜,把里面的福瓜吊坠拿出来。 他落下车窗,朝外面做了个丢掷的动作,雨声掩去了玉佩落地的碎裂声。 这在许禾柠心里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到了季岫白的手中,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玩物。 就像许禾柠,倘若有天她真被陈深染指了,那季岫白是不是也会这样毫不留情地丢掉她? 第50章 去摸,被他藏起来的那个女人 冯老最后被人搀扶出来,走路摇摇晃晃,旁边的人都在恭维他。 “冯老,有陈深在您身边,您真是如虎添翼……” “是啊,今天要不是他救场,怕是老方那边牙都要笑掉了。” 陈深早就出来了,在外面等。 他颀长的身影杵在车旁,手里夹着烟,白色的烟雾浸染在黑色的裤子上,将他烘托得冷漠且锋利。 冯老脚步差点没站稳,“阿深他什么都好……” 只有一点。 他不服管教,他不是那种听话的人,但冯老实在是需要他。 冯婷婷坐在车内,气鼓鼓得盯着外面,陈深一句解释没有,还一句不肯哄她。 她越想越委屈,眼圈都红了。 冯老上车后,看到爱女这副模样,肯定是心疼的,“还为了刚才那事生气?不至于。” “爸,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冯老喊了句陈深,他心里也有疑惑,一直藏到现在了。 “玉佩的事闹成这样,你就打算一句交代都没有?” 陈深嘴角叼着烟,痞性十足,他薄唇微张,弯下下半身凑到车窗前。 “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被婷婷这么一闹好像我真的跟那位少奶奶有什么似的。” 冯婷婷依旧不依不饶,“但她的玉在你脖子里。” 陈深眼角轻眯,拿出了手机,翻出跟一人的对话内容。 消息是几天前发的,那人为表谢意,说要送陈深一件谢礼。 当时还拍了照片一起发来的,就是他脖子里那块玉。 冯婷婷仔细比对下,果然是的,连挂绳颜色都一模一样。 冯老无奈地摇摇头,“这下开心了?” “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跟她有关系。”冯婷婷喜极而泣,接下来这句话,就是她故意要说的,她小心看眼陈深的反应。 “她好歹是季家的少奶奶呢,不至于跟你牵扯不清的。” 陈深拿掉了嘴里的烟,鼻腔只是淡淡溢出声,“嗯。” 他没有丝毫情绪的变化,收回了手机。 但冯婷婷心里还是很不爽,“爸,我咽不下这口气,季岫白凭什么让人把我丢出去!” 陈深嘴角勾起抹嘲弄。 咽不下这口气,那就去死。 他转身要回自己车上,冯婷婷赶紧叫住他,“深哥,我要跟你一起坐。” 陈深将剩下的半截烟弹出去,头也没回。 坐尼玛坐。 …… 许禾柠刚回到家,苏晓就迎到她跟前,“怎么样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这一趟有收获吗?” “开心。” 许禾柠在车上已经收拾好了情绪,苏晓朝她脖子里看看,“咦,你的玉佩呢。” “链子断了,我放起来了。” 苏晓看她怎么湿成这样,按理说外面尽管下着大雨,但车子是能开到门口的呀。 “那把玉佩给我吧,我明天找人去修。” “不用了,”许禾柠想来还是心疼的,哪怕以后不戴了,不能让她去卖了吗?“改天有空我自己拿去修。” 苏晓嘴里还在嘟囔着,“又没有人用力拽,怎么就断了呢?” 按理说不会这么脆弱啊,许禾柠听到这话很是心虚,“可能是我自己不小心弄断的。” 她见季岫白从门外走进来,也不知道苏晓的那句话他有没有听见,许禾柠赶紧先上了楼。 身上冷冰冰的,冲了个热水澡后才舒服些。 她吹完头发,小脸暖得红扑扑,在门口时差点撞上要进去的季岫白。 “洗好了?” “嗯。”许禾柠低垂着脑袋。 她躺到床上,手机都没看一眼就准备睡觉。 站在小淮园外淋雨的一幕让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浴室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许禾柠背对季岫白那侧躺着,将被子拉高。 脚步声渐渐来到床边,许禾柠忙闭上眼。 男人弯下腰来躺着,结实的胸膛紧贴许禾柠后背,他手掌掐着她的细腰,即便只是这么细细软软的一把,也足够让人销魂蚀骨。 许禾柠没觉得痒,季岫白见状将手掌摩挲到她身前,微凉的手指还要往上。 她蜷紧肩膀没动,沉着呼吸装睡。 好在季岫白没有继续,只是将手臂圈住她的腰后便睡了。 只是想着许禾柠给陈深喊的那句加油,他心思有些莫名的不定。 翌日清晨。 院子里空气凉冽,连淮和苏晓凑在一起,正在被开早会批斗。 自从找到了许禾柠后,老爷子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你们两个,还是年轻人呢,也不看看多久了,怎么柠柠这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天的良心啊,这才多久。 人家夫妻也是要相处的,有了感情才能生娃不是。 苏晓眼珠子滴溜溜转,“老爷,据我观察问题肯定不在少奶奶身上。” 连淮一听这话,立马狡辩,“难道问题在小九爷身上吗?不可能,绝不可能!”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你又没躲在他们床底下,小九爷天天一张冰块脸,他对少奶奶也是不冷不热的,这样下去孩子从哪冒出来啊!” 连淮呵了声,“那是你在家看不到,小九爷把人按在车里亲的时候,要多激烈就有多激烈……” “等等!”老爷子敲了敲桌子,让他们别吵了,“快说说有多激烈?” “……” 许禾柠下楼时,季岫白已经出去了。 她也要出门,上午还有课。 苏晓将泡好的花茶让她带着,“上完课我去接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她就觉得她家少奶奶哪哪都好,漂亮有气质脾气好,没怀孕就是跟她没关系,就是男人的问题! “好。”许禾柠接了保温杯快步往外走。 她先去了一趟乔安家里,给她送了些东西,时间还早不耽误上课。 乔安要去公园写生,掐着许禾柠上课地点,让司机顺路一起送了。 冯婷婷最近没有为难乔安,她以为自己的忍气吞声总算换来了太平。 司机开着车,后面的两人在聊天,许禾柠朝窗外看眼,路线似乎有问题。 “你好,请问这是往哪开?” 司机说了句抄近路,但下一刻就把车靠边停下。 车门锁打开,许禾柠下意识攥住乔安的手。 “快走。” 只是手刚伸出去,车门就已经被人拉开了。 一个男人从外面挤进来,将许禾柠往里推了把。 第51章 被绑 事情发生得太快,乔宁还是懵的。 许禾柠看着坐进来的陌生男人,“你是谁,想干什么?” 对方从兜里摸出把刀,泛寒的刀尖抵着许禾柠的腿,“老实点,不然我不介意在你身上捅出几个窟窿。” 乔宁渗出汗的手掌在裙摆上轻拭,她盯着前面的司机,就连说话声都在发颤。 “宋叔,你为什么……要,要这么做?” “你有困难你可以跟我说……”乔宁扑过去想要拉拽司机,车子在马路上摇摇摆摆。 后面的男人用刀在她手上划了一道。 “啊——” 乔宁手臂被划破,顿时血流如注。 许禾柠忙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替她缠住手臂,事已至此说这些都没用了。 这个时候激怒他们没有丝毫的好处。 乔宁又痛又怕,她抬头看向许禾柠,她脸上没有丝毫想反抗的意思,但也没有一点惊慌。 她手上沾了血,只是用手轻轻地搂紧了乔宁。 在半路上,她们被蒙上了眼睛。 被带到目的地后,许禾柠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她和乔宁蒙着的眼罩被揭开,有个大胡子男人过来,简单粗暴地握住乔宁的下巴。 左右看看,似乎还挺满意。 “这怎么还把人弄伤了?回头怎么卖个好价?” “大哥,是她不听话。” 男人松开了手,“先给她止血,省得砸手里。” 乔宁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你们要把我卖……卖去哪?不,不要!” 许禾柠被人一把抬高下巴时,对方手劲很大,但她的五官实在张扬明媚,即便因为这个动作而有些扭曲,可仍旧遮挡不住那种惊艳的美。 男人眼睛里冒出的精光,让她心里的绝望感加剧。 “这个好,能大赚一笔。” “大哥,这妞太正点了,要不我们自己先……” 男人给了手底下的人一巴掌,只是没用太大的劲,“跟钱比起来,女人算个屁。回头给你搞两个,关上灯都一样。” 许禾柠在被人拉走时,还是想拼力一试。 “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我老公是季岫白,我是季家的少奶奶。” 但那些人根本没听进去,她被推进一间漆黑的屋子内,周遭有种发霉的味道。 她好像一下子被人从天堂推回到地狱,门被砰地关上,然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许禾柠双腿试图往前走,房间不大,她的腿很快碰到样东西。 她弯腰摸了摸,是张床。 过了许久,才有人进来,灯被打开的瞬间,将躲在房间角落里的她照得无所遁形。 许禾柠双手遮在面前,等眼睛适应些,她眯着眼睛打量四周。 她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去。 房间里摆了一张简陋的床,还有各种拍摄用的器材、照明大灯,有人将机器对准她的方向。 许禾柠的身影投在一面白墙上,下方还有弹幕在快速地刷起来。 “这次的不错,太漂亮了,是明星吗?” “又是谁家的千金大小姐吧?会不会跟上个一样,被吓得直接撞墙?” 许禾柠看到进来的人蒙着头套,都只露出一双眼睛而已。 她知道了这回是凶多吉少。 * 冯家。 冯婷婷在屋里,跟喜喜坐在一起,她花了两百万的门票费,这会才进入到那个直播间。 喜喜胆子没她那么大,紧攥着衣角坐在旁边。 “婷婷,你玩得是不是太大了?” 看不惯许禾柠可以,有过节也可以理解,即便像她们那样打过架的,喜喜都没敢想着去绑架她。 “你吃什么长大的,胆子这么小,放心吧,查不到我们头上。” 冯婷婷点了申请连线,没一会就被拉到麦上。 跟她一起上去的还有好几个人,都是男的。 但这些人全部都是冯婷婷找来的,为的就是日后查起来,能让她完全置身事外。 麦上的几个男人出价,也在挑选着自己喜欢的玩乐方式。 “我出一百万,我喜欢听话的娃娃,把她手脚打断了放坛子里,再贴上我的名字。” “那我出两百万,给她打一针,我还没看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当面发情是什么样呢……” 他们的声音毫无遮拦地响彻在房间内。 许禾柠靠在墙上,一语不发,但是脸色苍白。 轮到冯婷婷时,她直接出了高价。 声音经过处理,但能听出是个女声,“我出五百万,谁都别跟我抢,我要放毒蛇咬她,看看她害怕到大声喊救命的样子,我好期待!” 许禾柠刚才一直在想,她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或者,是乔安得罪了什么人。 可直到听见这句话,她才确定了要害她的人是冯婷婷。 喜喜看着手机里的人,不知道许禾柠是被吓傻了还是真的淡定,那张脸明明苍白到几近透明,可就是一声求饶都不喊。 就算知道喊了也没用,但谁能控制得住心里的恐惧呢? 当成筐的毒蛇被搬进屋内,被人从门口倒进去时,喜喜吓得双手掩面。 “婷婷,我受不了了,我害怕。” 许禾柠不是厉害吗? 她能抓,她不怕,但她抓得过来吗? 那些蠕动的小可爱饿了很久,爬行时,身体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冯婷婷上次被吓过,这会也只敢用手捂着眼睛,透过手指缝看一眼。 喜喜只觉呼吸都急促,跑到了门口要出去。 冯婷婷回头叫住她,“你要是敢说出去一句,我让深哥弄死你。” “放心,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喜喜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去,她死也要赶紧离开这。 后面要发生的事,她能猜到,但她不能亲眼看到。 许禾柠被毒蛇咬伤后,冯婷婷不可能把她送回去。 她八成是要死在那的。 那喜喜刚才所见的,就是凶案现场。 她逃下楼的时候,最后两个台阶踩空,身子往前扑去。 她刚要冲进陈深的怀里,就见男人冷漠侧身,喜喜啪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得很重,几乎都要碎了。 陈深看她这样子不对,跟见了鬼一样。 他上前几步,居高临下盯着她,“冯婷婷又做了什么坏事?” 他怎么知道的? 喜喜忙不迭摇手,但脸色白得犹如一张纸。 “没有,她没有!”她嗓音尖锐,想要起身,但刚爬起来又摔了。 陈深拂开抹冷笑,转身上了楼。 冯婷婷躲在房间里,声音亢奋,完全没料到外面有人。 “咬她,最好咬死她!” 陈深轻推门,走进去时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直到他站到冯婷婷的身后,视线落向她的手机。 他看到了画面里的许禾柠,下嘴唇因为极力的能耐,都要咬烂了。 第52章 救她,他的心乱了 陈深难以形容当时的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心脏被人挖开一个碗大的洞,就靠着最后的那一点肉在跳动。 那些小可爱起先没有攻击人,有人进去冲着许禾柠身上洒了药粉。 屋子里,扭曲的身体有了一致的目标。 冯婷婷晃动着双腿,冷不丁看到旁边有人。 她慢慢抬起头,居然看到一张冷酷薄情的脸,高大的身影犹如撑开的树荫,冯婷婷心头一哆嗦,想要把手机藏到身后去。 陈深见状弯腰攥住她的手腕。 他的手劲好大,再加上越来越用力,冯婷婷只觉骨头都要被他捏碎掉。 “深哥,我疼。” “你把许禾柠怎么样了?” “不是我,我就是无意间看到有人直播……” “不可能!”陈深厉声打断她的话,如果是正规的直播,早就被封了。 他夺过她的手机,多看一眼都觉得窒息心疼。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许禾柠找出来。 “你有没有想过季岫白要是知道了,他会弄死你,说不定连冯家都不能幸免。” “不,他不会知道的。” 陈深胸腔内压着涛涛的怒火,拍拍她的头,然后不轻不重地拽住冯婷婷的头发,让她的脸彻底仰起来看他。 “别自以为天衣无缝,要不我把这件事告诉干爹,问问他什么意见?” 真要被冯老知道了,就算是他亲生女儿,他也得扒掉她一层皮。 冯婷婷头皮感觉到痛,“这事真跟我没关系,不过我听到他们说了在哪……” “在哪?” 冯婷婷说了个地址,小心翼翼地看向陈深的脸。 陈深手里力道松开,“婷婷,她要是没事,你也会没事的,我不会让这件事牵连到你。” 说实话,冯婷婷听了很感动。 她就知道陈深心里有她。 “深哥,你不用亲自去,你让梁琮带人去就好了。” 陈深什么都没说,大步走了出去。 冯婷婷倒是没骗他,她没这胆子。 但她知道,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那间屋子里面,任何人都不会找到许禾柠。 …… 季岫白有许禾柠的课程表,知道她什么时候下课。 他坐在车内等了会,伸手就要推门下去。 “小九爷,少奶奶才上课吧。” “我进去看看。” 他只是挺好奇,那个姓霍的是怎么上课的,只要是他的课,许禾柠是一节不肯落下。 说不定一会看到的,还是她面露崇拜的样子。 他走到里面去,前台刚要接待,季岫白神色淡慢,“我来找人。” 这会正在上课的只有一个班,季岫白站在窗外,双手抱在身前看了圈,却没找到许禾柠的身影。 他心里咯噔下,正好霍老师也看见了,摘下耳机快步出来。 季岫白看眼时间,就算是迟到,她也不该这么晚。 “许禾柠呢?” 霍老师被问得一怔,“她没来,给她打了电话关机,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情况。” 季岫白脸上闪过抹肃冷,拨了许禾柠的号码,果然是关机。 他大步离开,回到车上后就让连淮立马去查。 人究竟是从哪里消失的,只要是在南安城不见了的,他总能把她挖出来。 许禾柠的脚踝上,缠绕的力道越来越紧,她来不及把蛇捉开。 腿上被咬得很疼,手背上也是,还有后背上。 比小时候被咬得都疼,那会再不小心,也不会有这么多。 她努力靠着墙,用力地抵着墙面,不让自己摔下去。 她这会被脱剩一件单薄的打底毛衣,许禾柠掀起袖子,手臂上很多血洞,红肿着,流出来的血并不是鲜红色的。 门吱嘎声被推开,许禾柠抬眼望去,但是门口没人。 她走了过去,扶着门框,外面也没人。 许禾柠当然不会以为别人是大发善心放了她,可与其在这被咬死,还不如逃出去。 她身上疼痛感剧烈,但是管不了这么多。 许禾柠逃出屋子,才发现外面是一片看不到头的林子。 她也不知道乔宁在哪,就算这会真找到了,她也不能把她带出去。 只有她自己得救了,她才能救出乔宁。 冯婷婷看着许禾柠逃出去后,这才退出直播间,将app卸载掉,再把所有相关的证据全部删除。 人是她让放的。 许禾柠最终会在树林里毒发,那么大一片林子,她走不出去,但是可以加剧她体内毒液的流动。 到时候就算真的找到她,别人也会说她是在野外被蛇咬了,冯婷婷想到这不由皱眉,如果刚才没被陈深发现,她这个计划就是天衣无缝。 许禾柠没有手机,细雨无声落在巴掌大的叶片上,林子里的地面因为经久见不到阳光,是潮湿的。 她心脏不正常地跳动着,比任何时候都要剧烈,在林子里很容易会迷路,就像现在,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她手撑在树上,摸到了一根树枝。 许禾柠将它折断后握在手里,枝丫很尖锐,她紧紧地攥着。 一路上,气氛冷冽到吓人,连淮不停催促司机快点。 油门都快踩冒烟了。 林子大到刚走进去就有种被黑雾笼罩的错觉,脚步声窸窣踩在堆积起的落叶上,听着鸟声划破夜空,惊起心头一滩难言的恐慌。 连淮有序地安排人去搜查,无数的手电筒光打在树林里。 陈深跟梁琮他们也在分头找,林子里面只能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 找到许禾柠时,手电筒微弱的光从她身上扫过去,他发现了有人,又把灯光照回她身上。 她瘫软地靠在树干旁边,整个人看着软软的,一点支撑的力气都没有。 陈深大步上前,看到她的手背上有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 他将手电筒对准她的脸晃了晃。 “许禾柠!” 她已经出现了意识障碍,眼睛紧闭,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的说话声。 陈深刚想拦腰抱起她,不远处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应该往这边跑的,错不了……” “等确定她毒发身亡了,我们也能回去交差。” 如果把许禾柠带在身边,她很有可能脱不了身。 陈深没想别的,将她扛在了肩膀上,他一个跃步攀上高高的树枝,身形像只灵活的豹子,他将许禾柠放到树上,看了眼她手里紧攥的树枝。 手背上有伤,一看就是被咬的。 他想将树枝拿掉,但是她握得很紧,分毫不让。 陈深轻敛了眼角的心疼,抓过她的手,将她能看得到的伤口都吸了毒液。 他恨不得这些都咬在身上。 “等我回来。” 陈深跳下去后,故意发出了明显的动静声。 “好像在那边,快找找。” 他们循着陈深的脚步一路追过去,很快就离许禾柠越来越远。 …… 越往深处走,那种说不明的恐惧就越是紧密地缠绕在季岫白的心间。 要不是许禾柠失踪,今天本该是寻常不过的一天,他有条不紊地处理完工作上的事,像一个机器一样进行着每天都几乎相同的事情。 季岫白一度以为,不可能会有人能扰乱他的心绪。 可这会他的心,确实是乱的。 心脏在无规律跳动,仿佛随时都要从胸口破体而出。 许禾柠到底在哪? 时间过得这样漫长。 连淮在前面搜查,每个灌木丛都不放过。 突然间,季岫白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那是重物落到地上的声音。 第53章 我疼,季岫白 手电筒的光打过去,只看到一个身影蜷缩在那。 许禾柠凭着最后的那点意识,想要爬起来。 她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摔的,更不知道是有人把她藏到了树上。 季岫白一块石头陡然落地,大步过去。 他伸手将她捞起来,她浑身发软,就跟水做的一样。 季岫白的手臂刚碰到她,许禾柠就有了过激反应。 她挥起手朝着季岫白扎过去,男人反应很快,在尖刺扎入他颈间动脉前,手掌扣住了许禾柠的手腕。 她现在即便没什么力气,但仍像只刺猬一样。 许禾柠换了只手,拿过那能保命的断树枝将它往季岫白的胸口捅。 幸亏不是刀子,但实打实让他感到了疼痛。 “小九爷——”连淮没看清许禾柠手里拿的东西,高声惊呼,“当心。” 季岫白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小九爷? 许禾柠抬起眼帘,鼻子上凝着汗珠,乌发上犹如被撒了一层霜,同样乌黑亮盈盈的眸子里有个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是季岫白呀。 她握着的手松开,身子软绵绵往前倒。 许禾柠贴紧季岫白的胸前,将手掌攀到男人肩膀处想要抱紧。 可她只要动一下,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特别是被咬过的地方,又涨又肿又痛,“我疼,季岫白,我疼。” 声音细软而又可怜兮兮的,季岫白将她圈紧后抱起来,他注意到了许禾柠手上的伤。 “马上就不疼了,再忍忍。” 季岫白说完,眸子阴冷下去不少,她细皮嫩肉的要怎么忍? 许禾柠手臂攀着他的脖子,她还不想死,好不容易争到的生路才走了个开头,“你要救救我,一定不能让我死了。” “季岫白,我想活……” 她意识不清,但很怕蛇毒太深,到最后关头季岫白会放弃她。 许禾柠紧攥住他的衣角,“我要活着再见到你,好不好?” 她这样说了,他会不会尽全力来救救她? 季岫白下巴贴向她的额头,连淮在后面跟着,见男人每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仿佛轻轻一用力许禾柠就会碎掉。 …… 陈深受了伤,手臂垂在身侧,鲜血顺着手腕处在往下滴挂。 他要再小心一些的话,这一刀应该可以避开,但他心里挂念着许禾柠,只想着尽快解决掉他们。 那些男人躺在地上,几乎只有呼出来的气。 他浓重的喘息声遮不住心头的慌张,陈深捂着受伤的手臂,一路找回许禾柠躲藏的树底下,可是手电筒的光往上投,他却没看到她的身影。 “许禾柠!” 他不会记错的,他当时就把她藏在这了。 陈深看到树底下的灌木丛有被压过的痕迹,他情急之下要去找,被快步赶来的梁琮给拦住。 “深哥,我看到了……许禾柠……许禾柠被季岫白带走了。” “什么?” “他带了人过来的,他抱着许禾柠刚走。” 梁琮看到他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透了,慌忙想要拉他去医院,“怎么会伤成这样?” 陈深目光怔怔的,眼里的杀气一泄而光,他怎么就迟了一步呢? 就迟了那么一会会。 可分明是他先找着许禾柠的,就像他跟许禾柠先认识的一样,命运是个摸不透的局,把人困在局中,任他挣扎万分可却挣不过这命。 可陈深偏偏不信。 他最不信的就是命。 他靠在树干上,让梁琮先走,“我自己待会。” “深哥你别这样,你受伤了。” 陈深挥挥手,“就一会。” 他孤独的身影陷在漫天的黑夜当中,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梁琮转身离开,但是并没有走远。 陈深不让自己往下滑,耳边有鸟叫声,还有风声阵阵,风刮过脸皮像是在用刀子割。 他呼吸有些急促,他以为他早就克服了内心最深最重的恐惧,但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没有。 那一年,许禾柠刚上初中。 她那张美丽的脸没有给她带去过任何好处,反而成了别人肆意欺凌的理由。 学校后面就有一片林子,茂盛葱郁,将罪恶深掩其中,根本没人能发现得了。 “你要是再敢跟怀高旻说一句话,我就把你剥光了衣服丢到操场上去。”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所谓的跟那个男生说话,不过是怀高旻问了她一道英语题而已。 但她们是听不进去的,她们只是想打她一顿,没有这个理由,还可以另找。 许禾柠双手抱着脑袋,头发凌乱,衣服上都是脚印,一侧脸颊更是通红。 等她们离开后,她爬坐起来坐在地上,小心地擦着身上的泥渍。 怎么都不能太明显了,要不然奶奶看到了会担心。 奶奶为了她很豁得出去,可她就算找到学校来又有什么用呢? 许禾柠试了试想起身,但腿很疼,脚踝处被人用高跟鞋踹过,肿得跟馒头一样。 她撑在树干上使劲,却听得不远处传来阵更大的声响。 许禾柠偷偷爬过去,找了个隐蔽的视角望去。 有人将铺在地上的树枝拖开,下面藏了个坑,看来是一早就挖好的。 许禾柠看到一帮人围着个男生,那时候的陈深就已经个高了,站在那很瞩目。背影萧瑟,满面杀气,但是势单力薄,若没有誓死厮杀的勇气,很难有活路。 接下来的一幕,成了许禾柠好几年间都挥不去的噩梦场景。 那些被陈深打得鼻青脸肿的少年,一个个都是学校里说着天天向上的初中学生,可他们杀红了眼,仗着人多,今天势必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有人拎起一把铁锹,照着陈深后脑勺用力拍去。 高大的身影紧接着被踹到了土坑里,旁边那些人一拥而上。 “快,埋起来!” 第54章 她,是把他拉出地狱的光 许禾柠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被他们发现以后,会连她也一起埋了。 有些刚长成人,但身后已经有了恶魔的影子。 一双双狰狞可怕的手兴奋地扒着泥土,将一人深的坑全部填满。 有人环顾四周,许禾柠赶紧躲好,双手死死捂着嘴,不敢发出丁点的声响。 就连那呼吸声,她都要放得很轻很慢。 魔鬼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狂欢,他们在填好的坑上蹦蹦跳跳,甚至还有人摸出香烟点上。 “还是快走吧,这儿不能久留。” “是的,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谁说出去就弄死谁。” 他们拎着铁锹快步离开,许禾柠躲在暗处,很怕他们会去而复返。 她虽然平日里也被人欺负惯了,但面对一条生命,她依旧满腔的同情心,哪怕很有可能把自己折进去,她也还是跌跌撞撞来到了陈深被埋的土坑前。 也许差个一会会,他就会死吧。 许禾柠拿了树枝来挖,但实在太慢了,只能双手不停在泥土上扒。 十根手指痛得已经麻木掉,指头被树枝烂叶戳破,血淋淋的。 林子里安静得只有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许禾柠看到了陈深的手,看到了他的后背,还有在往外冒血的后脑勺。 她费力地将他往外拖,但少年浑身软绵绵的,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口鼻里都是泥,许禾柠真怕他死了,她就说不清楚了。 她将他脸上的泥都擦干净,又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脸。 “喂,你醒醒——” 管不了那么多了。 许禾柠学着电视里的那样,双手交叉放到他胸前使劲按。 她随后捏住陈深的鼻子,将他的嘴撬开。 温热的唇瓣触在一起,许禾柠将气渡到他嘴里,来来回回弄了很久,她有些气馁了,低下身紧盯着他看。 陈深缓缓地睁开眼帘时,看到一张脸蛋离他很近。 许禾柠带了手电筒的,小小的一个,光线很弱,这会都照在他脸上。 她眼角带着淤青,脸颊还有红肿,红润的唇瓣处沾着几点泥渍,漂亮的小脸脏兮兮的,看着也挺惨。 “你醒了!”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手指沾着他的血,陈深吃力地、勉强地睁着眼,照进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 他以为他死定了,这黑漆漆的地方,为什么会有个女孩? 女孩长得漂亮,女孩还救了他的命,陈深抬下手想要摸到她嘴边,许禾柠眼里立马有了警惕。 他用手指虚点两下,“有,泥。” 许禾柠噢了声,用手擦了下,嘴边擦出一道血渍。 “你能起来吗?我带你离开这,我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回来……” 陈深头晕得厉害,高大的身子压在许禾柠身上。 她很瘦,小小的身子骨,一条手臂搂在他的背后,前面没有路,被她硬生生闯出了一条路。 走出林子时,学校办公室的窗外拢着一缕淡黄色的光,光线照得远远的,落在两人脚边。 陈深侧首看看旁边的女孩,被人打过得痕迹很重。 但她望过来时眸子晶亮,脸上的脏污丝毫掩不住她眉间的动人,听说人在死前都会遇到来勾魂的人。陈深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的魂已经被勾去了。 梁琮在林子里站了许久,冷得瑟瑟发抖,他不放心地走回去,看到陈深靠着树干一动不动。 他怕出事,过去推了下他的肩膀,“深哥。” 陈深手臂上的血结成暗红色,眼帘轻颤,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淡淡的水雾。 林子里湿气很重,他把手按到伤口处,“走吧。” 总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才能像以前一样护着她。 许禾柠被送到医院时,嘴里已经不喊疼了,她这会忍得冷汗涔涔,衣服犹如在水里泡过。 季岫白抱着她冲进急救室,高大的身影绷得笔直,声音明显的颤抖。 “快救救她!” 医院是在半路上就联系好的,医生闻讯快步走来。 “知道是什么蛇咬的吗?这样也好快速找好血清。” 季岫白将人小心地放到病床上,他双手撑在许禾柠身侧,没有立马起身。 连淮神色严肃地摇着头,他们最先找到了那个屋子,也看到了满屋的蛇。 他都拍下来了,他将照片拿给医生看。 连淮见他锁紧眉头,知道会很棘手,“有很多,都不一样。” “先让我们检查下伤口。” 连淮见季岫白还是不动,忙上前想要将他拉开,“小九爷,医生要忙着抢救。” 季岫白手掌贴向许禾柠的脸蛋,她脸烫烫的,没什么力气,强撑着眼帘在看他。 季岫白紧握起手指,想要说些什么,但见她眼圈通红地躺在那,他竟一时间语塞。 护士过来,将帘子拉上。 她伸手将许禾柠的衣服和裤子都脱掉。 “怎么这么严重……” “这儿有咬伤,这儿也有,背上也有几个。” 季岫白听着触目惊心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到耳朵里,他没忍住伸手揭开帘子。 他往前走了步,许禾柠身上那些咬出来的小洞,印在白皙胜雪的肌肤上,洁白无瑕破了相,让人忍不了心再去看第二眼。 季岫白站在旁边帮不上忙,还是被护士往外赶。 许禾柠探出手,握住了男人的一根手指。 他低头望过去,她蜷在那像只可怜的小流浪狗,仿佛他多迈一步就是在把她抛下一样。 季岫白不管了,他就想站在这。 不过许禾柠不想麻烦别人,也知道医生都是在尽心尽力地救她,不能添乱。 “你到外面等我吧,我没事的。” 季岫白整个人都透着肃冷的森寒,经过方才那么一遭,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冷。 “别怕,我就在外面。” 许禾柠乖乖地点头。 他刚走到外头,就听到她声音压得很低,既害怕又无助的样子。 这个时候,医生的话就是圣旨了。 许禾柠小声的,话里还带着一丝颤意。 “医生,我会死吗?” 第55章 衣服,我帮你脱 只要医生说没事,那就是有希望的吧? 许禾柠攥紧床单,听到医生宽慰她,“都到医院了,就不可能让你出事,放宽心。” “谢谢。” 护士觉得她肯定要疼死了。 脚踝那里也肿得好厉害,两个血洞洞像是睁开闭不上的两只眼。 季岫白站在急诊室外,门口很少有人经过,救护车尖锐刺耳的声音驶进院内,这世上注定了悲欢离合不得强求,只不过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难以共情罢了。 他大口地抽着烟,连淮也走了过来。 “小九爷,我让苏晓也过来了,她是女的,好照顾一些。” 季岫白嗓子里面干哑,“好。” 他不是烟不离手的人,平日里要不是特别烦闷,也不会想着抽上一口。 苏晓火急火燎地赶来,差点在医院门口跟人撞了。 她就看了许禾柠一眼,然后退到外面。 连淮看看她的样子,倒是没喊没叫,不过满脸都是泪水,两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他送了张纸巾过来,被苏晓一掌打在手背上。 “?”有气不要撒他身上,连淮这会也想杀人。 苏晓无声地流着泪,没一会眼皮都是肿的,用压低的声音问他,“谁干的?” “暂时还没查到,先等少奶奶脱险。” “呜呜呜——” “别哭了,小九爷听到了更烦。”在这跟哭丧似的。 苏晓抬手擦擦眼泪和鼻涕,“她的多疼啊,我想象不到。” 季岫白坐在不远处,浑身笼罩着令人窒息的阴鸷,犹如被遮天蔽日的乌云包拢、挟裹。 他的头发搭至眉角,下面是高挺如山的鼻梁,他坐在那,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医生给许禾柠的伤口都做了清创,做完治疗后她被安排了住院。 苏晓站在她病床旁,眼睛已经肿得跟核桃一样。 “你怎么哭得这么夸张?”许禾柠后背疼,也只能侧躺着。 “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他们刚找到许禾柠时,她就知道乔安已经被救出来了,许禾柠受伤的事没告诉她,连淮让人先把她送回去了。 季岫白靠着窗边,vip病房外能看到黑色的树影,如今明晃晃地打在窗户上,男人的脸色也显得晦涩不明。 “谁干的,知道吗?” 许禾柠没有藏着掖着,“冯婷婷。” 随后她又补了句,“但是我没证据。” 苏晓气地在床上拍了拍,“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啊,小九爷你一定要查清楚,我们才不要她的道歉呢,就要以牙还牙。” 要说毒辣,还真的非冯婷婷莫属,为了不让人怀疑到她头上,干脆连乔安都一起卖了。 “是我猜的,当时连线的有好几个人,是个女人提出来要放蛇的。” 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别的依据了。 季岫白走过来几步,站定在许禾柠的病床前,他弯下腰,将手掌撑在她的枕头旁边,“你说是谁,那就是谁。” 他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同她说话,连淮见状忙拽了下苏晓的手臂。“我们先出去。” 病房门被啪嗒关上,许禾柠总算垮下了小脸,她也不想装得没事人一样,可她就是不愿让他们担心。 “还疼吗?” 许禾柠嘴唇努了下,睫毛在眼窝处投下一道阴影。 “疼我倒是不怕,只要不死就都能忍。” “这是有多怕死?” 许禾柠也不知道,按理说拿了她这样剧本的人,应该生无可恋才对,但她满满的都是求生欲。 “我现在可是季家的少奶奶,就算明年离开了,我也是有房有车的小富婆。” 算上季岫白平日里送的礼物,还有到时候会给她的那笔钱,她下半辈子都不用奋斗了。 她苦了那么些年,好日子这不才来嘛。 她将手臂从被窝里伸出来,不光有咬伤,还有擦伤。 但她记得她跑的时候没受伤。 “我这手怎么会这样?” 季岫白扫过去看了眼,“你从树上摔下来,掉进了灌木丛,擦伤的。” “我从树上摔下来?” 树上? 她什么时候爬树了? 她当时跑得又快又急,急火攻心的,有那么一会发生了什么她是半点想不起来。 不过许禾柠会爬树,她猜想着应该是为了躲避那群人,所以靠着最后的意志力上了树吧? 苏晓着急想要回趟家,“我得给少奶奶准备点换洗的衣服,再让阿姨做点好吃的,晚上我陪在这吧,我来陪她。” 连淮不清楚陪夜需不需要她,不过许禾柠确实需要换衣服。 “行,你先回去一趟。” 老宅那边瞒得很紧,没让老爷子知道,要不然他坐着轮椅都得到医院来。 苏晓把衣服拿来后,想给许禾柠换上。 “少奶奶,我选了料子最轻薄的,我帮你穿上吧。” 许禾柠也觉得不自在,被子底下光光的,一会要是想去洗手间怎么办? “好。” 她说着推了下被子,但看季岫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没动。“要不……你出去抽根烟?” 季岫白直接拒绝,“我晚上不抽烟。” 这话说出来还真是违和啊,她又不是没见过。 苏晓在旁边很是不解的样子,“少奶奶不会害羞吧?不至于啊,你们是夫妻。” 她心想什么没见过呀,穿个衣服怎么了嘛? 季岫白这会是没什么歪心思的,看到她那身伤心疼都来不及。 以前只觉得要护着她一点,只是经过了这次才知道,他居然会紧张她,会心疼她,这种滋味盘踞在他早就冷成一块冰的心脏处,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许禾柠紧紧地抓着被角,不肯松手。 这么赤裸裸地给他看吗? 不要。 虽然说是看过的,但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 苏晓又急又好笑,还不知道里面的事呢。“少奶奶真害羞了,那总不能让小九爷出去吧?” 许禾柠眼帘垂了垂,“可以让他去外面走走。” 季岫白听闻,从椅子上起身,却是没有往外走去。 他坐到许禾柠的床边,将衣服从苏晓手里接过去。 “你出去吧,她不好意思被你看着。” 嘎? 不都是女人吗? 季岫白嘴角浅浅地勾着,“我帮她换。” 第56章 今晚好好睡 许禾柠声音软软的,“不要……” 季岫白看她脸都红了,他抬头睇向苏晓,“喜欢当电灯泡发光发热吗?” “噢,不不不。” 管家教过她的,跟着小九爷和少奶奶,最重要就是得有眼力劲。 苏晓转身就跑了出去,季岫白把被子掀开,握住许禾柠还想乱动的手,“我不瞎碰,不乱动,我保证。” 他一要动,说不定就会摸到她伤口上去。 丝绸的布料滑过身体,酥酥凉凉的,他手上不动,可他眼睛会乱动啊。 一看就在乱看,左边看看,看完了右边看看。 许禾柠用手捂着胸前,小脸微微皱起来。 “我没看。” “不打自招了吧。” 季岫白小心地提起她另一条手臂,他霁月风光般的人物,在多少美色面前不为所动,他希望许禾柠也能明白这点。 苏晓衣服拿错了,就该拿件套头的,这会前面敞着还要系扣子。 季岫白手指贴着她的肌肤,他的指腹微凉,她的肌肤滚烫,所到之处都像是星火燎原,将人按在理智边缘处疯狂摩擦。 他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血口子,许禾柠痛得一瑟缩。 季岫白将她的衣服往前拎了拎,尽量不碰到她。 “今晚好好睡,我在这陪你。” “让苏晓吧……” “你看她眼睛红肿,一脸没哭畅快的样子,你信不信给她机会的话,她待会还能哭三小时。” 说不定还不带停地。 她被咬得严重,需要观察,有没有脱离危险还不好说。 季岫白让她躺好,“闭上眼睛,睡觉。” * 陈深没有去医院,梁琮找了医生过来。 衬衣被割开时,布料紧紧地粘在伤口上,医生看眼陈深比死人还难看的脸色,不敢下手。 万一把他弄疼了,一会给他一刀怎么办? 陈深见他动作婆婆妈妈,他一脸嫌弃,干脆将衬衣往下扯。 伤口再度被撕裂,鲜血汩汩冒出来,真是个狠人! “别浪费时间,快点。” 他住的是一套公寓,尽管面积很大,但也就他自己住。 沙发上孤独的人影透在远处的落地窗上,膨薄的胸肌若隐若现。 “需要缝合。” 陈深眼帘轻掀,“那你还不缝干什么?” 梁琮看得心惊肉跳,他们这帮人本就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但并不代表看到血就不怕,他总觉得陈深离死亡很近,身前无光明,身后却有百鬼缠身。 “知道她在哪个医院了吗?” “查到了,派人去打探过,办了住院。深哥放心,季岫白不会让她出事的。” 细针穿过皮肉,缝合的线沾满血,陈深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梁琮,你说送女人什么花最好?” “啊?” 梁琮下意识反应,“玫瑰花吧。” “如果是探病的意思呢?菊花?” 梁琮欲哭无泪的样子,“深哥,那是扫墓专用的。” “噢。”那是他记错了,“那就百合花吧。” “你要送给许小姐?” “不然呢,送你吗?”陈深上下打量他,“不过,被咬的真要是你就好了。” 不是,梁琮无语,他的命就这么贱吗? 医生做完缝合,在外面等了会。 陈深将梁琮带进屋内,“幕后黑手是冯婷婷的事,想办法尽快让季岫白知道。” 梁琮听闻,脸色都变了,直觉是陈深疯了,“深哥,这要被冯老知道了,我们谁都活不了。” “所以我才说的,想办法,而不是让你直接告诉。” 冯婷婷需要被收拾,陈深一定会动手,但季岫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 许禾柠一晚上都没睡好,醒来的时候只看到了苏晓。 “少奶奶,你醒了。”苏晓忙低下身,“小九爷刚出去,说了马上回来。”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 病房外传来敲门声,苏晓赶紧过去,再进来的时候抱着满满一束百合花。 苏晓数不过来,送花的人说了,是一百支多头百合。 人还没出现在许禾柠视线中,但香味大老远就飘过来,苏晓被挡在巨大的花束后面,只看到两条正在走动的腿。 “少奶奶,你快看小九爷多有心,这么大一束!” 许禾柠听了这话,自然就把送花人也想成季岫白。 “我待会下楼去买几个花瓶,把病房每个角落都放满。” 季岫白回来时,推门而入,颀长的双腿刚踏进屋里,就猛然顿住。 花香味溢满整个房间,像是打翻了满满一瓶香水那样浓郁。 他下意识皱紧眉头,鼻子里也觉得难受。 苏晓在病床旁恭维着,“咱小九爷就是有心,对少奶奶你是真心真意啊,都没有送俗套的玫瑰,这是在比喻你像百合花一样纯洁。” 许禾柠侧躺着,怀里抱着那束花。 闻一下,呕—— 屏住呼吸,但香味还是钻到了鼻子里,让她发痒。 呕! 季岫白疯了吗?是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啊。 “是,他很有心。”不然许禾柠还能说什么呢? “小九爷简直是新一代男神……”苏晓看到季岫白进来了,这马屁当然要拍到正主面前,“这花就不是一般人能送得出来的。” 许禾柠脑袋昏沉沉,快被香晕了。 男人的脚步声过来,刚俯下身,就看到许禾柠控制不住干呕出来。 哎呀!苏晓恨不得拍大腿,怎么没忍住哇。 许禾柠也觉得不妥,好歹是人家的心意。 她忙捂住了嘴,看眼凑到跟前来的季岫白。 “我是胃有点难受才想吐的,不是因为这花……” 季岫白视线睇落,眸色阴沉不定,手挡在花束上,“谁送的?” 许禾柠杏眸微圆睁,连苏晓也被问懵了。 许禾柠小心地问出声,“不是你?” “我没这么毒。” 他抱起百合花束,花香熏得人脑子都要坏掉,他走到窗户旁边,把窗打开后,将花直接扔了下去。 楼下就是个院子,苏晓跟许禾柠对望眼,那还能是谁? 许禾柠想不出来。 以前还会觉得是陈深,但这次不会,他不知道她住院了。 第57章 难不成是她心里,巴不得他去死? 季岫白沾染了满身的花粉,许禾柠掩着鼻子打起了喷嚏。 苏晓更是个见风使舵的,“谁啊,送花都不会,还给人送这么大一束百合,这是想香死人啊。” “难道是……宁宁?”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排除季岫白后,别的可能性太小了。 “不会吧。”苏晓觉得不至于,乔安就算要送,也不可能是这么一大束,有毒一样。 “少奶奶,该不会是冯婷婷吧?一计不成,就换成了这?” 季岫白将窗户打开,透透气。 “她没那么蠢,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毕竟现在还没有真凭实据说就是她做的。 季岫白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她眉头淡淡地拢着,将许禾柠的手拉起来,推开她的衣袖,那些被咬的伤口几乎都消肿了,这是好事。 “你昨天是怎么找到我的?”她一个求救电话都没打出去,只以为是凶多吉少了。 苏晓听闻,在旁边接了句话,“小九爷神通广大啊,没有他查不到的事。” 许禾柠面上笑意轻扬,心里却是咯噔了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假冒周倩身份的事,他迟早也会查出来呢? * 一大早,冯婷婷就按响了陈深家的门铃,梁琮满面困意地走过去将门拉开。 “冯小姐?” “滚开!”冯婷婷用力将他推了把,大步闯进屋内,她冷冷地扫了眼四周,“深哥人呢?” “这么早,他当然还在睡觉。” 冯婷婷快步去往陈深的卧室,门没锁,被她一把就推开了。 屋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且安安静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冯婷婷手到墙壁上摸了圈,这才拍到开关上,灯光一打开,她视线望向房间中央的大床。 陈深还躺着,但眼睛已经睁开,潭底聚拢着阴鸷,此时正阴恻恻得犹如一条毒蛇般盯看她,“谁让你进来的?” “你昨天找到许禾柠了吗?” 他慢慢地撑起身,手臂上蜿蜒着令人恐怖的伤疤,冯婷婷情急地上前,“你怎么伤成这样?谁干的?” 陈深光着上半身,肌肉绵延至被角边缘,“昨晚临时有事出去处理了下,许禾柠那边没去找,你不说这件事跟你无关吗?” 既然无关,就不必浪费时间在上面,冯婷婷听他的画外音,是这意思吧? 他拿了旁边的睡袍,起身时披在肩膀处,“相信你不说我不说的话,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冯婷婷听着心下大喜,“深哥,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我。” 一个许禾柠怎么能和她比呢? 再说男人也都看重女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所以陈深是离不开她的,迟早有天会成为她的裙下臣。 陈深找到冯老后,立马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 “昨晚我在婷婷的手机上看了场直播,应该是她通过特殊渠道进入的。画面里的女人是季少奶奶,有人出高价当众表演了一出人和蛇的大战。” 冯老听到这,还有些不以为意,“你不会以为是婷婷……” “冯老,她不承认不代表她没做。” 陈深尽量表现出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只要想到那个画面,他浑身血液几乎被凝固住,痛觉被激醒,捏着烟的手指止不住发颤。 他用手掌压着自己的手背,人斜靠在旁边,冷冷一笑。 “我是担心季岫白要查到婷婷头上,会对她不利。” 冯老想起那位小九爷,高傲狂妄,根本不把人放在眼里,每次见到他都有种冷冽的漠视感,实在让人不爽。 “婷婷留下了把柄?” “那倒没有。” “没有还怕什么,他难道还能乱来不成?” 陈深嘴角匿着抹若有似无的笑,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把该说的都告诉了冯老,是他自己不听劝,那到时候冯婷婷要真出了事,陈深可是一点责任都没有的。 * 许禾柠出院时,连淮去办得出院手续。 苏晓负责在后面提东西,季岫白来到车旁并没有立马坐进去,而是走到车后将后备箱打开。 一整个后备箱里都是花,一看就是找人精心布置的,搭配得也好,高级感十足。 许禾柠双手捂到嘴上,做了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她好激动好惊喜,“哇——” 虽然看着有点假,但是招人喜欢啊。 季岫白拔了一支出来,掐断根茎只留了个花骨朵,他将花插在许禾柠上衣的盘扣处。 素净淡雅,配她这张脸特别好,“走,回家了。” 远处有辆车停了许久,黑色的车身,车窗紧闭,陈深坐在后车座内,盯着站在季岫白身边的许禾柠。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是陈深仅能想到的很配她的一句词。 他只穿了件衬衣在身上,但手臂贴着伤口,梁琮坐在驾驶座上,“深哥,要跟过去吗?” 季岫白拉着许禾柠往后退,后备箱缓缓关上,她收到他的花就开心成这样,可许禾柠至今连个消息都没有给陈深发过。 没有说谢谢,也没有问他那天是怎么脱困的,有没有受伤。 她就这么不把他放在心上? 难不成是她心里,还在巴不得他去死? 这样的想法一旦在陈深的心底滋生,强烈的嫉妒感像是一双手牢牢牵扯住他的心脏,随着他的呼吸,一颗脏器被揪扯得越来越痛。 “深哥?” “跟上去。” 即便冒着被季岫白发现的风险,他也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车子一路往前,陈深的车跟得很小心。 许禾柠手背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她住院的时候乔宁和她联系过,也让保姆送了煲好的汤来,唯独她自己没有露面。 保姆说她生病不方便过来,不过许禾柠却觉得这话里有漏洞。 “去趟乔宁家里,我得去亲自确认一件事。” 许禾柠最怕的是乔宁那晚被那些人碰了。 季岫白点了头同意,司机便将车往乔宁家开去。 “深哥,他们不像是要回家。” 梁琮跟了一段路后,陈深见这路线有些熟悉,他想了一圈就想到了乔宁身上。 “不用跟着了,我知道她去哪。” 季岫白的车,几乎是和陈深的一起到达乔宁家,只不过一辆停在前门门口,另一辆停在了后院外。 高墙拦不住他,陈深一下就翻进去了。 许禾柠下车时,冲车里的男人看眼,“我进去一会就好。” “嗯,不着急。” 季岫白泰然自若地坐着,话里带了些许调侃,“完完整整地回来就好。” 第58章 那晚,不是我救了你吗? 佣人看到许禾柠过来,也吃了一惊。 她没在楼下看到乔宁的身影,“阿姨,宁宁呢?” “小姐她……”佣人有些欲言又止,“她出去了。” “她在楼上吧?我自己上去找她。” “不……不是的。”但佣人拦不住她,眼看许禾柠快步上楼去。 她来到乔宁的房门前,抬手敲响门板,里面果然传来女人的声音,“进来。” 许禾柠忙推门而入,走进了卧室才发现病床旁的小沙发内,坐着个高大的男人。 许禾柠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也在,陈深看到她只是轻掀下脸皮,就像看到一条路过的狗,连话都懒得搭。 乔宁半躺在床上,身后放了个靠枕,看到许禾柠时既惊喜又意外。 “柠柠,你怎么……” “我不放心你,来看看。” 有些事有没有发生过,只有当面才能问得出来,就像此刻她看到乔宁的样子,总算心下一松。 至少没有满面凄楚不想活,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冲许禾柠伸手。 “快过来。” 许禾柠抬下手,乔安一下看到她手背上结痂的伤口,她忙拉住许禾柠的手。 “这是什么?” 陈深坐在那,顺着乔宁的问话,眼皮子轻动,幽暗的目光落在她手上,他潭底有瞬间翻涌的波澜,直勾勾等着许禾柠的回答。 “噢,没什么,”她语气同样的平淡,就好像自己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咬的。” 许禾柠不确定乔宁有没有将那晚的事告诉陈深。 她下意识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陈深的视线并没有别开,她说得这样轻巧,要换了别人,哪怕事后想起这一幕还能崩溃疯狂。 是因为他在这,所以她才只字不提是被蛇咬伤的?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曾在那片林子里见过吗? 乔宁只知她住院,但为什么住院是一概不知,“柠柠,他们有没有……” “没有,”许禾柠见她这个时间没起来,也觉得不对,“倒是你,怎么回事?” 乔宁直说没事,还是旁边的陈深懒洋洋开了口,“被人把腿给打断了。” 她想逃,对方就一棍子敲她腿上了。 “深哥!” 陈深不明白有什么好隐瞒的,猜来猜去浪费时间。 许禾柠不由睇向坐在床边的男人,他为什么会在这? 乔宁虽然是冯老的女儿,但有她没她都一样,她不信冯老还会让自己的心腹对她特别照顾。 断了一条腿跟别的遭遇比起来,已经好上太多了,“那你多卧床养养,我改天再来看你。” 季岫白还在楼下,不能让他等太久。 乔宁和她说了几句话,许禾柠从她房间离开,刚到门口就听到陈深的声音。 “我走了。” “深哥,你要不要……多,多坐……会。” 许禾柠后背不自觉攀上股凉意,脚步也忍不住加快,但她听到后面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似乎怎么都甩不掉。 紧接着,她的一条手臂被大掌握在手里,许禾柠嘶了声,八成是弄到她某个小伤口上了。 陈深手里劲道松开,却改为搂住她的腰,纤细的腰身被勒在他臂弯里,他想使劲,试试她的腰到底能有多细。 “放开我!” 许禾柠没有大喊,但是手掌握成拳头往他臂上捶,“陈深,你干什么!” 旁边的房间门没锁上,陈深用脚给轻踢开了。 许禾柠被他带到里面,她一拳头打到他缝合好的伤口处,他不得不再次松手。 她就跟从虎口脱险的兔子般蹦跳出去,拳头还保持捏紧的样子,眉头拧成川形,怒目圆瞪。 陈深肩膀上的外套只是披着,他扯下来丢在地上,黑色的立领衬衣更显脖子修长。 怎么,这么瞪着他,是想扑上来跟他干一场吗? “你个小白眼狼。”陈深恶狠狠地咬着牙,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愤怒,他靠着门板拦住了唯一出去的路。 “是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开。” 陈深真是受伤了,伤口在疼,心也在疼,他将袖口的扣子解开,将那截黑色布料往上推去。 被缝合过的伤口,犹如一条狰狞的蜈蚣,伤处呈暗红色纠结在男人结实的古铜色臂膀上。 “看看这伤,你不心疼的吗?” 许禾柠依旧是一张冷漠脸,“我刺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陈深气结,但看她的样子又不像是装的,他可不是默默做好事的雷锋,“难道那晚在林子里,不是我救了你吗?” “你?” 许禾柠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是你。” 陈深胸口憋闷,这比她之前骂他禽兽不是人还要让他难受,她心里是只想得到姓季的吧? “我找到你后,是我把你藏到树上,要不是我引开了那些人,你等得到季岫白来救你吗?” 怪不得她会从树上掉下去,原来是陈深。 许禾柠盯着被他挡住的门,上一次发生在这的事还历历在目,可如今楼下还等着人,她目光移到陈深脸上。 “我确实现在才知道,陈深,谢谢你。” 许禾柠耐心地同他解释,“当时意识不清了,我没想到你也会赶过来,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想套他的话? 陈深轻挑了眉角,“你猜。” “你从冯婷婷那得知的吧。” 陈深往前走了两步,没有否认,他将伤口送到许禾柠的面前,“那刀要是再偏一点,刺进的就是我的心脏,柠柠,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你了。” 刺中手臂和刺中胸口,还是差了一段距离的。 可男人矫情起来,真没女人什么事。 陈深像是完全看不到许禾柠蹙起的眉头,“疼,你给吹吹。” 许禾柠黑亮的瞳仁圆睁,有些不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吹了,你就让我出去?” 第59章 她身上的吻痕 “嗯。” 许禾柠将信将疑,往他手臂上一口口吹着。 她长得这样好看,特别是红润的唇瓣嘟起来,很容易就要让人产生歪心思。 陈深心里痒痒的,想亲她。 许禾柠这会的注意力都在那道长长的伤疤上,她有时候怀疑陈深不是人,是因为他身上很多这样的伤,缝缝补补又能活,像个没人疼爱没人关心他死活的布娃娃。 也许别人看多了,也会有种错觉。 会觉得陈深其实不怕疼的,也不怕死,是个没有感情的活物。 他头一低,薄唇几乎要碰到许禾柠。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即便他受着伤,但用蛮力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许禾柠太知道陈深喜欢听什么话了。 “刚才打到你了吗?对不起,要是我知道你受了伤,我不会那样……” 她那点劲道,即便是全耍在他身上,他也不会感觉到多疼的。 陈深看她这样显然是在心疼他了,有人疼了吧,心里是喜滋滋的,但也不想她太愧疚。 “没事,我皮糙,你怎样?” 陈深说着想要将她的衣服拉开,看看她身上是不是也有伤。 许禾柠忙用手护着,“好差不多了,就是被咬的时候有点疼。” 她想方设法和他周旋,想让他放过她,也好让她尽快离开这。 楼下,连淮转了一圈回到车内,语气严肃不少,“小九爷,在别墅后面看到了陈深的车。” 季岫白盯着窗外,语气淡冽,“他不在车上?” “是。” 季岫白将手放到车门上,连淮着急又下去了。 他没有闯到楼上去,而是跟佣人说明来意,“家里发生点急事,我太太的手机打不通……” 连淮接了后半句话,“麻烦你上去跟我们少奶奶说一声,小九爷在楼下等她。” 佣人连忙答应,让他们稍等片刻后上了楼。 她脚步声急促,来到二楼走廊就喊开了。 “季少奶奶,您先生说家里出了点事……” 许禾柠被堵在房间里,这话却听得清清楚楚,她赶紧就要出去。 佣人到了乔宁的房间,立马就会知道她早该下去了,万一再跟季岫白一说,她难以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快让我出去,陈深你别这样。” 陈深却特别喜欢这样的偷感,“怎么了?” 他贴着许禾柠的脸,还有脸问她,怎么了?“让他上来看看,正好。” 凭什么他得躲在暗处,他喜欢许禾柠是很见不得人的事吗?甚至许禾柠受伤了,他就连仔细看看的时间都没有,他想将她放倒在床上,一番摆弄,数数她的伤口,哪怕是什么都没做。 陈深想到一半,被许禾柠用力推了把胸膛。 他依旧没松手,视线睇落在她白皙优美的脖颈处,她皮肤太白了,让人看了有种想要在上面留下自己专属印记的想法。 说穿了,就是会激发男人的侵犯欲。 他薄唇贴上她温热的肌肤,吻住后轻吮。 她反应很是激烈,陈深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等等。” 他压住她不让她动,等目的达成后自动往后退了几步,“这么紧张,怕被他发现?走吧。” 许禾柠算着时间,佣人应该已经进了乔宁的房间。 她什么都来不及细想,飞快拉开房门出去,等她平复好情绪,佣人也正好出来。 “季少奶奶你在这啊……” 许禾柠只好扯了个谎,“我上个洗手间,怎么了?” “您先生来了,在楼下等您。” 她快步下楼,见季岫白站在偌大的客厅内,阳光从敞开的门口处漏进来,洒在光滑坚硬的浅灰色地砖上。 他身姿笔直,目光注视着许禾柠身后。 她到了他的跟前,季岫白却还盯着楼梯处看,许禾柠下意识回头望去,幸好不是陈深。 “是不是等着急了?我们回去吧。” 季岫白握住许禾柠的手,将她拉着往外走。 她心神不宁地坐到车里,季岫白不是个坐不住的人,特别是像今日这般,还主动走进了乔宁的家中。 她正想着,就听到男人问她,“乔二小姐还好么?” “嗯,被打断了腿。” “在她家里看见陈深了吗?” 许禾柠被陈深吓过的心脏刚平复好,这会又开始七上八下,仿佛被人一把扔到煮沸的铁水中,来回翻滚。 季岫白这样问,应该就是知道了陈深在里面。 “见到了,他也在宁宁房里。” 车子开了出去,许禾柠偷偷看眼身边的男人,下颚线好像比以往更加锋利,整个人透着蚀骨寒意。 既然陈深在,她却还在上面逗留了这么久,要不是他找进去,许禾柠这会可能还没想到回去。 她明知他对她有非分之想,这样的男人还不时时刻刻躲着? “我们连话都没说,他就是去探望宁宁的。” “他这么在乎乔宁?”季岫白一句话就给戳破了。“那乔宁被冯婷婷针对的那么多次,他怎么不管她的死活?” 许禾柠鼓了鼓面颊,脸被撑得圆圆的,算了,她一点说不过他。 他就庆幸这两人没碰上吧。 回到家,苏晓坐的另一辆车早回去了,她在门口等了好一会。 “少奶奶,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连淮在后面不停冲她摇头,别多嘴了,一会撞铁板上。 季岫白神色不愠不火,从她身前风一阵走过。 “她去见了个重要的人。” 许禾柠跟在后面,“我就是不放心朋友,去看一眼嘛,季岫白……你不会生气了吧?” 苏晓不明所以,抓着脑袋,“哪个朋友啊?” 连淮冲她白了一眼,苏晓忙抿唇不语。 许禾柠上楼进了房间,季岫白早就在屋里等她了。 “过来。” 她乖乖来到他身边,被季岫白按住肩膀让她在镜子前坐好,他拿了一条带珍珠的发绳,替她将头发绑起来。 许禾柠想着他应该又要送她首饰,这样才能更好地看到佩戴效果。 季岫白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低下身,离她脸很近,垂眸的瞬间却觉浑身僵硬,眼睛定格在那个玫红色的吻痕上,半点都挪不开。 他昨天才给她检查过伤口,那里本该什么都没有。 红艳艳的痕迹,一看就是刚弄上去的,耀武扬威一般。 许禾柠见他不动,想要转身看他。 季岫白掐住她的肩膀很用力,“你刚才,确定没跟陈深单独相处过?” 第60章 该死的占有欲 许禾柠轻摇了头,“没有,怎么了?” 季岫白目光淡淡拂过她的脸,将发绳扯开,让头发散落遮住她脖子上的痕迹。 可即便这样,他脑子里依旧有挥之不去的瘢痕。 许禾柠就知道,每次碰到陈深准没好事。屋里的气氛被挤压到快要窒息,她想要从椅子上起身。 “我饿了,是不是要吃饭了?” 季岫白依旧握住她的肩头,“一会让苏晓送上来。” 她这会好多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用这样麻烦,我们下去吃吧。” “你这样子,就不怕被人看到?” 他话里似乎带了深意,但许禾柠并未往别的方面想,“我不就是身体稍微虚了一点点嘛。” 她面上带着不解,吻痕印在脖颈处淡淡的,看样子她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东西,要不然不至于这样傻白甜一样的坦荡。 至少会知道遮掩,而不是在他给她绑头发时,还露出一脸期待的表情。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苏晓将脸贴在门板上,“小九爷,少奶奶,中饭备好了。” 季岫白手掌不再压着许禾柠,她总觉得不对劲,这两天他对她还挺好、,可绕了这么一圈回来季岫白脸色又冷漠了。 “要下去吃吗?” “嗯。”许禾柠巴不得赶紧从这出去,再独处下去不得疯? 给她点时间缓和缓和,她还能边吃饭边想象怎么狡辩。 两人坐到餐桌上,佣人特地为了庆祝许禾柠出院,做了一桌她喜欢的菜。 许禾柠觉得浪费,她跟季岫白根本吃不完。 “阿姨,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这都应该的。” 这儿的佣人也都喜欢她,少奶奶这张脸不管是摆在男人堆还是女人堆里,都是招人喜欢、心疼的。再加上她脾气好,一点不好相处的样子都没有,大家伙也恨不得掏心掏肺地对她。 苏晓端了碗鸡汤到她手边,“快喝,可得补补呀,把掉的二两肉涨回来。” 许禾柠头低下去,头发散落,她怕发端掉进碗里,忙一把抓住放到肩后,苏晓隔得近眼睛又尖,立马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痕迹。 嗷—— 好激烈。 什么时候发生的啊,在医院吗? 病房诱惑? 苏晓笑眯眯地退到旁边,一边给许禾柠上菜一边冲她笑,笑得许禾柠是莫名其妙。 “苏晓,你干嘛呢?” 季岫白还坐在这,苏晓可不敢当正主的面调侃,她挤挤眼睛,努努嘴,把许禾柠弄得更加摸不着头脑。 她的这点小动作逃不过季岫白的眼睛,佣人问了苏晓句,“笑什么呢?” 苏晓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两人的视线同时望向许禾柠,又一道笑开,佣人手臂还拱了拱苏晓,“好了,不许笑了。” 季岫白嘴角拂开一抹冷笑,面上挂着层冰霜,与她们的反应截然相反。 他眼里透出的冷冽,也不可能仅仅是因为她们这样的反应,寒意透顶,每个人都能察觉到不对。 佣人忙将苏晓拉进了厨房。 “走,还有菜没弄完呢,你跟我进去帮忙。” 许禾柠喝着鸡汤,看看季岫白的脸色,不是,谁又惹到他了? 难道是因为陈深在乔宁家的事? 八成是了,毕竟接她出院的时候还好好的。 吃过中饭回到楼上,许禾柠看季岫白没有出门的意思。 “你公司不忙吗?要不要……” “不忙。”季岫白换身居家服前,先冲了个澡,出来时见许禾柠在床边坐着。 今天穿了件新中式的黑色缎面小上衣,每颗盘扣上都缀着墨绿色的宝石,料子轻薄又不失质感,下身则是一条棕色半身长裙,裙摆处带有暗纹。 她转过身来看他,越解释越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陈深也只是去看望宁宁的,我们属于碰巧遇见。” 才碰巧遇见就亲上了,那要是私底下约好的,是不是今天就要成事了? 她不止一次去过乔宁家,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以前有没有发生过? 季岫白没有接话,但看他的样子就是不信。 许禾柠想想,他们的协议里也没有要哄他开心这一条,既然这个男人是哄不好的,那就算了。 她缺了好几天的课,但霍老师还是布置了作业要完成。 许禾柠起身去找耳机。 她头发很长了,弯腰打开抽屉时如丝绸般的发丝往下坠落,脖子处的痕迹被挡得严严实实,可季岫白想起来就觉得扎眼。 他发尖处吊着几颗水珠,看许禾柠在屋里忙来忙去,宽袖翻找东西很不方便,她也进更衣室准备换套衣服。 许禾柠将上衣小心翼翼脱下来,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薄毛衣,领子敞开着,她把头发从里面抽出来。 她身前就是落地镜,一抬眼看到脖子处有东西,等她凑到镜子看清楚后,只觉全身的血液突然就变得冰冰冷。 许禾柠如坠冰窟,怪不得方才苏晓一脸暧昧地冲她笑,她这会仿佛被人将头强行按在冰水里。呼吸骤然间被剥夺,胸腔里开始有撕扯感。 她用手在脖子处擦了擦,完了,这么明显,季岫白肯定看见了。 不然,他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许禾柠记得陈深没用多大力啊,可她白皙的嫩肉上仿若种了颗草莓,一下就能将别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这么深,颜色艳红,就算用粉底液也遮不住的。 陈深那个混蛋。 怪不得放她放得那么干脆。 现在就算再想办法遮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只能补救。 许禾柠手放到吻痕处,两根手指捏住了细肉后捻了捻。 她回到卧室,在季岫白的面前转了好几圈,可男人比她沉得住气,许禾柠那点子耐心快要被消磨干净了。 季岫白看她像个陀螺,不停在他眼跟前转,他神色依旧疏离,看她的目光甚至带了些嘲讽。 许禾柠眉头一皱,手往脖子里摸摸。 “宁宁说她最近学了个刮痧的手艺,可以帮人排湿气,她拿我当小白鼠,你看看我脖子上是不是破了,好疼啊。” 原本印着吻痕的地方,这会又红又肿。 第61章 他想要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挣扎? 她对自己下手倒是挺狠,将吻痕完完全全都遮起来了。 只不过现在才这么做,晚了。 季岫白抬手握住许禾柠的下巴,将她的脸别向一边,他俊脸挨近,鼻息喷灼在颈间,她敏感得想要退开。 “许禾柠,做人不能太不老实,你要不这么欲盖弥彰,这件事我可能也就不计较了。” 毕竟她喜欢顶着这玩意到处丢脸,那是她的事。 不过许禾柠知道他只是话说得漂亮罢了,他刚才那样可不像是能让这事顺顺当当翻篇的。 “我一直老老实实……” 她明显感觉季岫白捏住她的手指在用劲,“老实?” 她低着腰,可男人端坐在床边,即便是下巴微扬的弧度都能感受到他才是那个上位者,此时的季岫白透出满满的控制欲,她要老实交代也就算了,但她偏没有。 “这是陈深吻的?” “压着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挣扎?” 许禾柠脸色涨得通红,被人揭穿了,遮羞布扯得干干净净,“这真的……不是。” 到了这一步,她还在装。 许禾柠也意识到好像不应该这样说,既然是季岫白认定的,她一再否认只会让他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去。 “我们不是说好的,互相不干涉吗?” 许禾柠说完,嘴里没忍住啊了声,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甩到大床上。 她刚想爬起来,就被男人倾身按住肩膀。 许禾柠知道他愤怒的点在哪,“我不会做给季家丢脸的事,这次是意外。” “那我偏要干涉呢?” 季岫白低下身,目光沉沉,手掌掐着许禾柠的腰,“为什么要让他碰?” 许禾柠呼吸起伏间,胸口也一上一下的,就算是垂死挣扎也要挣扎,总不能被人直接捶死了。 “他就想故意激怒你,你别上他的当。” 许禾柠嘴唇一张一合,说着好话,“陈深的这点小伎俩对你来说,肯定没用,再说这也不是他亲出来的,他就是用手掐了……” “我跟你说过的话,看来你是一句记不住。” 许禾柠看到了一抹星火在季岫白的眼底晃荡,犹如热浪扑来,而她则是漂泊在水面上的浮萍,被男人的话语打得七零八落。 “你先松手。” 季岫白寒潭般的眸子此时蒸腾出热意,他居高临下盯着身底下的人,只要一想到她有可能也被陈深这样碰过,不管是碰过了手,还是脸,哪怕只是衣服,他都容忍不了一点。 “许禾柠,你是我太太。” 不论真假,在别人眼里她就是。 季岫白忽然觉得以前的坚持和拒绝,都是可笑的。 他为什么不要? 难道要看着陈深一步步得寸进尺,最后发展到把许禾柠吃了? 他才不会允许她躺到别人身底下去,到时候一年协议还未满,她倒已经给他戴上绿帽了。 季岫白没费什么力气,将许禾柠从宽大的毛衣中剥出来,她手腕纤细,被他高握在头顶上方,她神色并没有慌张,大不了就是盛怒之下被亲几口,再不济也就是摸两下,不能再多了。 对他来说,她许禾柠是个麻烦,不能乱动。 季岫白空出的手掌从她腰间往上滑,像是在她后背长了眼睛一样,避开了她身后的伤,单手解掉她文胸的扣子。 原本被束缚的娇柔,这回往他眼里挤满了春色。 第62章 陈深碰没碰过你,我一验就能知道 他亲吻她脖子的另一侧,那里是干净的,他的吻一路往下移,许禾柠呼吸渐渐凌乱,身体控制不住发颤。 算了,她把心一横,这就当季岫白的惩罚吧。 毕竟她是季家的少奶奶,顶着一颗吻痕回来,还被苏晓她们都误会了,季岫白要罚她也认了。 许禾柠身体被陌生感掌控,她就觉得季岫白挺不是玩意的,每次把她弄得上不去下不来,她要不是靠最后的骨气撑着,高低地把他扒了,也让他尝尝同样的滋味。 季岫白手臂搂紧她的腰,这次的尺度比以往的都要大。 许禾柠脸色微变了,起初还能绷着,但眼看着不对,她挣开双手忙抵着他的腰。 “你……你在干什么?” 这很不对劲,就差一点了。 季岫白修长有力的手指圈住她细细的手腕,将她的双臂分别压在身侧,许禾柠如今以投降的姿态,被摊放在那张尺寸惊人的床上。 她甚至都不敢用力的呼吸,灯光朦胧了男人漆黑的眉眼,但他所展现出来的五官依旧是尖锐的,深刻的,是优越无比的骨相。 许禾柠轻颤着嘴角,“你……不要!” 季岫白勾了唇瓣,不轻不重地扯出道笑,“不要什么?” 他有力地呼吸着,执念一点点膨胀,季岫白胸膛渐渐往下压。 许禾柠眼里的难以置信在散漫地往外流溢,眼圈突然泛红,整张脸都显得水汪汪的,跟熟透的蜜桃般。 她细密的眼睫毛不停颤动,两手动了动要开始有所动作,但季岫白依旧死死扣住她的手腕。 “你……” 许禾柠一张口,嗓音都哑了,“季岫白,你冷静点。” 她抬着眼,望入男人的潭底,他眸子清醒,却看不出丝毫的沉溺,两人之间并没有完全的密不可分,季岫白的眼神和他方才的动作一样,极具有攻击性。 许禾柠大气不敢出,她甚至能感觉到就差最后一点了。 但依然会感到疼。 “陈深故意的,不过我也没让他好过,我甩了他两巴掌。” 许禾柠端详着男人的表情,几乎是一点没变化。 “要不是我把他的脸打肿了,他不会老老实实在楼上待着的。” 许禾柠因为不适,整张小脸皱拢,瓷白如玉的面庞看着更加可怜兮兮。 季岫白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反应,他腰腹肌肉紧绷结实,最后放弃时,那滋味难以描绘。 许禾柠忙抓过被子盖在身上,季岫白手掌隔着薄被撑在她大腿处。 “知道我为什么不碰你吗?” 这是在床上,他的地盘,许禾柠自然不敢说是他不行。 况且刚才即便没成,但有些还是能感觉得出来的。 季岫白身体很好,很好。 许禾柠大概能猜到原因,他心里藏了个人,如今在那栋小别墅里住着。 季岫白作为男人可能偶尔有脱轨的时候,但他可以去找别的女人,但不会动许禾柠。 “我不知道。” 男人的手掌抚过她的腿,落到她腿侧。 “护好你这里,陈深碰没碰过你,我一验就能知道。” 第63章 替她报仇 所以,居然是这个原因? 好时时刻刻验证她这个季少奶奶,有没有给他带绿帽吗? 许禾柠双腿并拢,让他放一百个心。 “陈深要是敢碰我,我会和他拼命。” 她手放到颈间,将被陈深亲过的地方再次使劲搓揉。 那里已经红成一片,如今更是被蹂躏的不成样子。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身侧,许禾柠抽回去后,转过了身。 她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 这还只是在她身份没曝光的前提下,看陈深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他随时会暴雷的。 许禾柠轻闭了眼帘,身后传来窸窣声,下身的不适让她睡不着,但她也没敢再乱动。 * 冯婷婷被掳走的这天,许禾柠原本是要去上课的。 但她刚下楼,就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季岫白。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季岫白身上浸染了寒风,整个人显得比平日里都要凛冽,他走上台阶,到了许禾柠身边拉过她的手,“有点事要处理下。” “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 季岫白将她拉进书房,关上门,许禾柠被按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他将电脑打开,给她看了一则画面。 冯婷婷的尖叫声刺入耳中,“你们想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我是冯友全的女儿,我爸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要多少钱……” 人在危难关头,首先就是搬救兵,可这套方法许禾柠当时用过,如今它在冯婷婷身上同样不奏效。 许禾柠面露惊愕地看向季岫白,“查出来是她干的了吗?” “没查。”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到鼠标上,“要是想让他们停下来,你就按这。” 这次许禾柠的身份得到了改变,冯婷婷成了待宰的羔羊,在同样密闭的房间里吓得四处逃窜。 一样竞拍的套路,最后惩罚方式也选择了放蛇。 冯婷婷当时直接瘫软在地,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太害怕了,上次那些拔了牙的她都受不了,“我错了,你们放了我,我出十倍的钱行不行?” “啊——” 季岫白直起身,没有继续看,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 难得地点了一支烟抽上,许禾柠紧盯屏幕,冯婷婷在地上疯狂地攀爬,好不容易来到门口,但门被紧紧地关着。 她被撕咬后发出来的声音很凄惨,季岫白一口烟吞入咽喉,狭长的凤目浅眯,冷峻的面容盯着楼下。 满屋子都是冯婷婷喊救命的声音。 许禾柠只有一种感觉,畅快无比,只不过是以牙还牙,她就受不了了? 她一点都不觉得冯婷婷可怜,更没有因为场面的残忍而看不下眼。 许禾柠眼尾上勾,看得兴致盎然,甚至想着时间可以长一些,这样的画面真可以多来一点。 她不经意地靠在窗边,看到季岫白身姿修长地倚在那。 他手指夹着烟,目光侧过来,淡淡的一眼被白雾给遮住。 冯婷婷哭喊声不断,“救命啊——” “不要!” 如此惨烈,但许禾柠面不改色,甚至眉梢上带有喜色。 她看到季岫白的眼神,心里微微一沉,会不会他不喜欢她这样的? 季岫白不是说了么,只要她点击鼠标,对冯婷婷的酷刑就可以到此结束。 他可以帮她报了这个仇,但他会不会不希望她这么恶毒? 善良没有攻击性的女人,总归最讨男人的喜欢。 但许禾柠真的不想就此结束,她还没看够。 她将手指在鼠标上摩挲着,一直没有点下去,视线却时不时望向季岫白。 男人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他深吸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熄在烟灰缸内。 “不用担心我会怎么想,做你想做的,许禾柠,做人不需要顾虑那么多。” 许禾柠听了,将手从鼠标上移开。 她想做的,就是多听听冯婷婷的惨叫声。 直播结束后,许禾柠退了出来,将电脑合起。 心里的这口恶气总算是不用再堵着了。 冯婷婷蜷缩在地上,以为结束了,却怎么都没想到还有第二场。 画面再次被投在墙壁上,新一轮的竞拍开始。 她浑身哆嗦,知道求饶和挣扎都没用,她只能认命。 但她最后听见有人用一百万,买下了跟她共度一夜。 “不,不要……” 冯婷婷哭着喊了声,“深哥救我——” 卧室门被人推开,有个男人走了进去,浑身上下就穿了条平角内裤。 冯婷婷双手抱头,“不要过来!” 画面投射在陈深的手机上,他站在阳台上听着冯婷婷的惨叫声,真悦耳,比她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都要好听。 动谁不好,她动许禾柠。 第64章 劲爆的一幕 梁琮提着外卖盒进来,在客厅没看到陈深的身影,一抬头才见他在阳台上。 他快步走过去,手里还拿着一瓶白酒。 “深哥,来搞一杯。” 陈深回到家还没换衣服,宽肩窄腰束在黑色的衬衣和笔直修挺的西装裤内,他倚在那,身影被拖曳出长长的一道。 梁琮听到了可疑的声音,凑过去看眼,“深哥在看什么?有好资源也不发我看看。” 陈深将手机挪到他面前,梁琮起先没看清楚,只是扫过一眼。 “靠,这么劲爆。” “仔细看看。” 梁琮看得细致不少,“以往片子里的男人身材都不行,这个还不错。” “你特么变态吧,看这种画面,你盯着男人看?” 梁琮是觉得那种片里的女人都长差不多,身材不至于太难看,就像此时被压着的女优,也就还行吧,除了胸有点小。 “深哥,你看完了不会难受吗?” 反正梁琮是受不了,受不住他就得出去找人。 但陈深和他不一样,梁琮没看他身边有过女人,他如今爬到这个位置,想往他身上扑的何止一两个。有风尘娇俗的,也有清纯动人的,可如此前仆后继的攻势下,他一次都没见陈深失守过。 陈深睨了他一眼,“难受,怎么,你想帮忙?” “……”梁琮直摆头。 “我看着这女人好像有点眼熟,你看看?”陈深示意他再仔细些。 梁琮瞪大了双眼,眼里的散漫渐渐被难以置信所取代,“深哥,好像是冯婷婷……” “是吗?”陈深说完这两字,梁琮吓得手里酒瓶差点砸脚边。“好……好像真是。” 天哪。 疯了。 怎么回事? 梁琮体验到了什么叫一身冷汗。 “冯小姐怎么会……深哥,赶紧通知冯老吧。” 陈深见他要跑进屋,又一把将他拉回来,“通知他干什么?” “冯小姐这样一看就是被抓起来的,得马上去救啊。” 陈深从他手里接过白酒瓶,将瓶盖打开,浓郁的酒香气扑面而来,陈深的声音就跟这酒一样醇厚。 “晚了,就算找到她也来不及了。” 陈深做这件事,他没通过梁琮。 毕竟一旦败露,冯老会跟他拼老命,陈深对任何人都做不到完全的信任,他轻拍梁琮的肩膀,“要让冯老知道你看过冯婷婷被欺辱的画面,你说你这双眼睛,还能保得住吗?” 梁琮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陈深伸手将他的下巴抬起来,将白酒往他喉咙里使劲灌,“记住了,今晚你跟我在一起,我们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至于冯婷婷,她死不了。 梁琮脑子里有一闪而过的犹疑,能耍出那种毒辣手段的,估计找不出几个来。 他看看陈深,欲言又止,“深哥,不会是你干的吧?你可千万别做傻事,为了一个许禾柠万一得罪冯老,我们都会死的……” 陈深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 “你再想想,最大的嫌疑人到底是哪一个?” 梁琮明白了,是季岫白。 冯婷婷是第二天一大早被人丢回来的,但冯老没惊动任何人,只叫了自己的私人医生过去。 陈深自然不去凑这个热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许禾柠下课时被霍老师叫住,问了两句她没来上课的事。 “那几天病了,不好意思啊霍老师。” “你没事就好。”霍老师将放在一旁的宣传册递给她,“我朋友那边有个节目要开,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去准备下。” 许禾柠忙接过册子,眼里掩不住的欢喜,“谢谢霍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你待会怎么回去,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我朋友来接我。” 许禾柠紧紧地抱着那张册子,生怕霍老师反悔又要回去。 直到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想,她真是把既要又要诠释得恰到好处。 既要霍老师给的资源,又要跟他保持距离。 苏晓在门口等她,自从她那次出事后,季岫白也不放心她大晚上在外面晃荡。 “小九爷今晚有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一定接到你的。” 只不过前面路段被挡了,车子开不进来,两人只能散步过去。 她们走在树影底下,路灯昏黄不接,冬天的夜晚很冷,许禾柠将围巾往脸上拉了拉。 “苏晓,要不要吃烧烤?” 苏晓忙不迭地点头,“好啊好啊!” 两人往前面走,丝毫没注意到后头有人。 男人高大的身影不紧不慢跟着,他穿了一件宽松的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黑色的口罩封住大半张脸,双手随意地插在上衣兜内。 陈深就露出一双凌厉锋锐的眼睛,就跟回到初中一样,许禾柠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欺负她的那些人再也不敢靠近她了。 陈深就这么跟着她,没有过去打扰的距离,却可以在发现有人想要伤害她时,第一个冲上去跟人拼命。 许禾柠和苏晓有说有笑的,走到了前面的路口,人群热闹起来,苏晓的车也停在那边。 陈深这才停住脚步,长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前方的光明地界仿佛是他不可踏足的。 他模糊的影子被拉成一道,他知道季岫白还派了别的人保护许禾柠,所以他没再跟过去。 …… 季岫白找到她们时,两人正坐在路边摊上撸串。 烤出来的白烟将长街上的人和车都虚幻成一幅画,苏晓就像是古装片里的那些馋嘴小丫头,一手一根烤串,眼睛放亮。 不过许禾柠也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样子,牛肉串太大一串了,她咬着下方的肉块使劲要把签子拔出来,一拉一拽,嘴上留了一道长长的烤肉渍。 季岫白坐在车里有些想发笑,连淮也是佩服苏晓。 胆子这么大,敢把少奶奶带来这种地方乱吃,“小九爷,要不我下去……” “不用了,让她们吃吧。” 许禾柠可能很久没这么吃了,一看上去就吃得很香。 苏晓一边点头暗赞摊主手艺好,一边抬头看看路对面。 她猛地就看到了季岫白的车,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还用手拱了拱许禾柠。 “是小九爷吗?” 许禾柠抬眸望过去,可不是吗。 苏晓赶紧将手里的串串全部吃完,抹抹嘴,“少奶奶我吃好了。” 许禾柠也差不多了,两人忙结完账走人。 季岫白眼看她们走过来,落下了车窗,他盯着许禾柠的嘴角看,“吃饱了?” “饱了。” “上车。” 苏晓去开车,许禾柠就只能钻到季岫白的车里,车门刚带上,她就闻着满车都是烧烤味。 两人在摊子跟前坐得久了,衣服里,头发上,全部都是。 这味道对季岫白来说,实在是闻不惯。 许禾柠不好意思,想要下去,“我坐苏晓的车吧。”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腕,“不用。” 半路上,她总得想个办法吧,她将手悄悄摸到包里,摸到了一小支香水。 她在手腕上喷了几下,这下总能遮遮味儿。 没一会,车内夹杂着一股奇怪的味儿。 连淮有点想吐,想把车窗放下去。 只是手刚按上,就被季岫白叫住了。 造孽啊。 回到家,许禾柠在洗手间忙碌了一通,洗了两遍澡,两遍头。 她这会对着镜子洗完脸,又里里外外将牙刷干净,季岫白进来时她正在漱口。 男人往她身后一站,两手分别撑在她身侧,目光盯着镜面看向她的脸。 许禾柠想要往后退,但季岫白的胸膛往前压,手臂朝中间收一点,完完全全将她拢在怀里。 “洗干净了?” 第65章 以后,都不会疼了 “我身上味道真的很重吗?” 她自己没有太大的感觉,但下车的时候,她看到连淮一脸菜色,好像要吐了。 季岫白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下头,鼻尖蹭着许禾柠的肩膀,来到她颈窝,再一点点沿她的脖子往上。 “是挺重的香气,好闻。” 他明知她问的不是现在的味道。 许禾柠怕痒,身子朝另一边躲,自从那晚后她就一直避着他,尤其是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 “还疼吗?” 是被那晚疼怕了? 可那都不算正式开始。 许禾柠眉头微微皱起,他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些什么? 季岫白勾起她一抹乌黑如绸的头发丝,许禾柠想要抽回自己的头发,却被季岫白握住了指尖。 她往后一缩,手指头上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酥酥麻麻。 那晚是意外,充其量只能算他被陈深留在她身上的吻痕刺激到了。 “我还得交作业,浴室让给你,你也快洗吧。” 她挤不出去,只好艰难地转身推了季岫白两把。 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震动两声,许禾柠回头看眼,见是条短信。 她没有看清楚具体内容,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赶紧将它拿在手里,脸上有种抹不去的慌张。 “我先出去了。” 季岫白手臂架在那没动,“谁发你消息,不看看吗?” “看到了,是骚扰短信。” 季岫白故意曲解她的意思,“谁敢骚扰你?” 许禾柠手掌轻攥紧,“就是那种垃圾短信。” 她低下身,从男人的手臂底下钻过去,季岫白盯着她即将走出去的背影,“那,是哪个垃圾给你发的短信?” 许禾柠将门关上,拿起手机一看。 果然,是陈深。 “那天你老公看到你脖子上的吻痕,有没有说什么?” 许禾柠要不是怕激怒了他难以收拾,高低地回他一句:没说什么,就是差点把我办了。 她把这条消息删除后,又把手机调成静音。 季岫白不会来抢她手机,但陈深太能招惹人了,就好比是她的心腹大患,更是眼中钉肉中刺,还不能拔。 一旦动了手拔,陈深恐怕反而要脱掉她一层皮。 …… 陈深被冯老叫到家中,他心里已经猜到是因为什么事。 冯老将他带到冯婷婷的房门口,陈深见他轻叹口气,“婷婷被蛇咬得不轻,她说是季岫白干的。” “噢?”陈深轻挑了眉头,走到卧室内,冯婷婷蒙在被子里脸都不肯露,“出去,都出去!” “阿深来了。”冯老实在没招。 冯婷婷这才掀开被子,喊了声深哥。 她手臂上能看到很多被咬出来的伤口,冯老痛心的何止是这件事,他下定了决心,将手按到陈深肩膀上。 “阿深,干爹很喜欢你,我岁数也大了,折腾不动了。你要是能娶了婷婷,往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我才能放心把冯家完完全全交到你手里。” 冯婷婷听闻,满脸期待地望向陈深。 整个冯家,这个嫁妆总够了吧? 房间里,壁灯拢着朦胧的光,可罩在陈深宽厚的肩膀上,却像是裹了一层寒霜。这父女俩倒是绝口不提咬伤以外的事,就打算瞒得严严实实,让他接了冯婷婷这个烂摊子。 “干爹,我有个相好的,只不过一直没带出来,她跟了我好几年了,我不会辜负她。” 冯婷婷脸色一阵青白,他拒绝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深哥,深哥我不介意,”她赶忙拽住陈深的衣袖,“我们结婚后你把她养在身边就行。” 陈深精致的眉眼睨到冯婷婷脸上,从他的潭底看不出丝毫不屑,但那种寡淡和冷漠能将女人最后的一点希冀压榨得干干净净。 “但我介意,婷婷,我跟你不合适。” “不行,深哥我就要你……”冯婷婷想要从床上起来,但是被冯老按住了。 这个脸不能再丢下去了。 “阿深你先出去吧。” “是。” 陈深走到外面,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 两天后。 梁琮丢了魂一样找到陈深,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地看眼他的脸色。 “深哥,阮念真死了。” 陈深微顿,冷风吹灌而来,有种措手不及的冷,“怎么死的?” “被人在家给杀了,她能得罪什么人啊?” 阮念真跟过陈深一段时间,不过是帮他做事的,但她对陈深有意思,追了一段时间没追上。很多人都以为他们有一腿,两人之间不可能清白。 他刚说完有个相好的,后脚就被人给杀了。 陈深硬朗的侧脸慢慢变得锋利无比,幸好冯老没查到许禾柠头上,要不然呢? 外人只知许禾柠被陈深迫害得不轻,而阮念真是确确实实跟在他身边的,最后竟成了替死的鬼。 冯婷婷养了些时日,身上的伤才大好。 她找着机会,才在一个宴会上碰见了许禾柠。 她如今是被人娇养的季太太,冯婷婷倘若就这么冲过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她躲在暗处,等着许禾柠落单。 她做梦都想报仇,今晚她一定不会放过她。 第66章 被他滋润的,娇娇嫩嫩 季老爷子坐着轮椅,由管家推着过来。 许禾柠瞧见了,立马就大步迎过去,“爷爷。” 老爷子自从季岫白结婚后,身体比以往硬朗不少,他这两年都没露过面,如今大家议论着,还是下帖的主人家有实力,把他都给请出山了。 其实才不是这个原因,他就是想来看看,他的孙媳妇能不能适应这里,有没有人欺负她。 “柠柠,赶紧让爷爷瞧瞧。” 许禾柠蹲下身,脸上带了浅浅的笑意,“您可瞧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可有变了模样?” “变了变了,变更好看了。” 季岫白抽出身来,走到老爷子身边,看他的脸色比以往都红润,“看来最近补品没少吃,脸都光滑了。” 老爷子抬手将他给推开,“你挡着我看柠柠的光了。” 季岫白垂落的眸子睇向许禾柠,“她有这么好看吗?看几眼还不够。” 季老爷子忍不住就想怼他,“我家柠柠那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你不会不懂得欣赏吧?” 季岫白弯着腰,手掌扶住轮椅,视线盯在许禾柠明艳动人的脸上,一寸都不曾挪开。 “是好看,刚来小淮园的时候还是个花骨朵,现在这花开得娇艳,也有我的功劳。” 他说着夸她的话,许禾柠一张俏脸却通红。 她真的怀疑他在开车,但又拿不出证据来。 什么花开了,不会是在说她被他亲亲摸摸滋润的意思吗? 许禾柠瞪了他一眼,季岫白嘴角微噙了笑意,“瞪我干什么?” “行了,你别欺负柠柠。” 老爷子护她护得紧,尽管身体吃不大消,但还是拉着许禾柠去见见未曾谋过面的一些长辈。 他逢人就说这是孙媳妇,算是给许禾柠撑足了场面。 她假笑到嘴角发酸,不过担心爷爷身体吃不消,许禾柠寻着个机会,跟管家一道将他送去了房间。 今晚都要在这过夜,许禾柠替季老爷子将行李都拿出来。 “爷爷您先睡会,晚点我再来找您。” 他确实精力不济,躺到了床上要休息一会。 许禾柠走出房间后,沿原路返回去,她坐进电梯,按了要去的楼层。 等到电梯再次停落,许禾柠走出去后找了一圈没看到季岫白的身影。 她不高兴去人多的地方,到时候要有人来拉着她说话或者敬酒,她都不喜欢。 夜色寂静撩人,入冬后,晚风悄然拂过,许禾柠垂在胸前的发丝轻荡起。她白皙的面容被暗夜的黑衬得细腻如脂,里面热闹得仿佛另一个世界。 可许禾柠站在这,却想奶奶了。 反正已经被陈深找到了,他短时间内没来找她麻烦,那她总能跟奶奶通个电话说上几句话了吧? 只是许禾柠刚被绑过一次,她还是会心有余悸,就怕冯婷婷把手伸到老家去。 她拿出手机走到了院子里,并不是每个地方都灯火通明,许禾柠走到一处假山旁,边上是静谧的水景池,倒映着四周的碧色。 她穿着高跟鞋,但路上并不是崎岖的,鞋跟一脚踩在看不清的缝隙内,许禾柠没站稳,一只脚上的鞋子掉了,她也摔在了水池旁。 她膝盖吃痛,刚想站起身,肩膀却被人陡然握住。 两股巨大的力量一左一右按住她,又把她往水景池边拖了几步。 锦鲤受了惊吓四处乱窜,漾起的涟漪乱了水面的平静,但许禾柠还是看到冯婷婷的脸倒映其中,面色狰狞且带着疯狂之意。 她一声都没喊出来,后脑勺就被冯婷婷按住。 许禾柠的脸碰到了冰冷刺骨的水,凉意钻入皮肤,她被冻得一激灵,下意识便要拼了命地挣扎。 但冯婷婷下了狠劲,再加上她们是两个人,又占了绝对的优势,许禾柠根本起不来。 窒息感很快塞入许禾柠的胸腔,心脏被撕扯得疼痛万分,她的头发一团散乱,冯婷婷能感觉到手底下的挣动越来越大。 “许禾柠,你认命吧,今天没人能救你。” 边上的女人时不时地环顾四周,生怕有人会突然冒出来,她压低了声音,话里全是恐惧,“差……差不多行了吧?” 不是说就给个教训吗? “再这样下去会闹出人命的。” 但冯婷婷根本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她五官扭曲,手死死地按着许禾柠的后脑。“我就是不想让她活,她必须死。” “婷婷……”女人吓得手开始发抖,这可是人命啊,“她要死了,我们都活不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许禾柠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直至一动不动,冯婷婷不放心,没有立即松手。 女人吓得收回手去,脸色煞白,“她,她死了?” 她惊恐万分,四周没有别的声音,只有她颤抖的嗓音。“真的死了。” 她忙起身拉过冯婷婷,“走啊,快走。” 趁着现在没人看见,在这多待一秒,危险就多一分。 冯婷婷其实还觉得不够,但被女人拉得一个踉跄往后倒,手也松开了。 她看到许禾柠的黑发在水面上铺开,她真的不动了,脸蒙在水里,连双臂也软软地垂在身侧。 冯婷婷这会知道怕了,连滚带爬就想起来。 “你待会千万别乱说,走……” 两人背过身,冯婷婷着急慌忙整理下凌乱的衣物,丝毫没注意到许禾柠的手动了动。 亲手杀人和动动嘴皮子不一样,冯婷婷慌得连路都快走不动了。 她好像听到身后传来了水声,但根本不敢回头。 许禾柠从水里爬出来,掌心里还抓着她的手机,她不敢大口呼吸,胸口太疼了,需要慢慢地吸一口气,让自己缓过来。 冯婷婷腿都在打颤,许禾柠要是贸然反击,一对二恐怕也讨不到好处。 她慢慢地起身,头发上的水渍浸湿了上衣,许禾柠脚步放得很轻,抬手用手机敲在女人的头上。 那人停住脚步,很快又软绵绵地倒下去。 冯婷婷后背一阵发凉,她还没反应过来,头发就已经被人一把攥住了。 许禾柠用另一只脚上的高跟鞋狠踢中她的后膝,冯婷婷直接跪了下去,下一秒,她的脸就被按进了池塘里。 “啊——唔——” 叫声瞬间被刺骨的冷水给覆没,周遭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许禾柠紧绷着脸色,水渍顺了她的脸盘在往下滴。 她手劲很大,任凭冯婷婷怎么挣扎都没用。 直到冯婷婷的手不再拍动,身子也发软了,许禾柠这才将她拖起来。 她目光极其冷漠地扫过冯婷婷的脸,死不了,就是晕过去了。 许禾柠这会气喘吁吁,浑身都湿透一般,冷汗涔涔在往外冒。 她撑着发软的双腿起身,想要赶紧离开这,不料才一转身就撞到了男人身上。 许禾柠吓得心脏一阵紧缩,就看到陈深站在她跟前。 他举着手机,似乎在录什么。 许禾柠伸手就要抢,男人侧身避开,手臂顺势往她腰上一带,将她紧紧地拥到怀里。 第67章 逃不过她这一关 陈深另一只手故意垂下去,让她看见了还在继续录制中的画面。 许禾柠胸腔内再度蒸腾出窒息,她把手伸过去,但还是被男人避开了。 “柠柠,”他操着一股不怀好意的音,语调听上去散漫又平静,“你在做什么?” 许禾柠不喜欢这种被人扼住喉咙的滋味,“你不是都拍到了吗?” 陈深低垂眼帘,冷色的皮肤被风吹刮着,喉结锋利地凸起,眼角带出道漫不经心的笑,“胆子这么大,就算要报仇也别选这么明显的地方。” 上流社会的人,别看一个个都披着张矜贵的人皮,可高高在上是他们,无耻下流也是他们。 陈深薄唇贴至许禾柠的耳边:“万一有人看中了这个地方来偷情,那你做的这些事岂不是藏不住了?” 许禾柠只知道,她按着冯婷婷的这一幕,应该是被陈深拍到了。 她极力要抢夺手机,但陈深就跟逗猫般将手背到身后,许禾柠手臂跟过去,动作就变成了一把搂住他的腰。 陈深还挺享受,修长的手指抚过许禾柠的脸。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陈深,你要再给我发那些乱七八糟的,我就把你拉黑。” 许禾柠想的一直是怎么稳住他,所以才没敢拉黑,她这会抬头看他,眼神充满攻击性。 陈深拍拍她的脸,“你怕什么呢,他还能查你手机?” 这种事季岫白应该做不出来,所以他才能这样有恃无恐。 对许禾柠来说,这实在不是个可以逗留的地方,地上的冯婷婷呕的一声,吐出口水,眼看眼皮动了动就要睁眼。 许禾柠忙推着陈深的胸膛,男人嫌冯婷婷坏他的好事,抬腿照她脑袋踢去,直接给踢晕了。 许禾柠手臂依旧推挡着,不让他有近一步的动作。 “陈深,把手机给我,把录像删除。” “凭什么?” 陈深指尖捏着薄薄的手机,将它抬高至头顶上方,他不知道按到了什么,屏幕闪亮,被录下来的一幕在黑暗中徐徐播放。 画面中的许禾柠像个恶毒的女配,将柔弱任人欺凌的冯婷婷给按在水里,每个人的骨子里都藏着恶的一面。有人善于伪装,有人不屑于在人前展露,而许禾柠这会披挡着的外衣被一件件扒干净了,就剩下一个真实的灵魂展露在陈深的面前。 她满脸水渍,抬手擦了下。 定妆后的妆容,几乎没有脱掉,头发全部湿透,就连眼睫毛上都是水。 “陈深,前半段你怎么没拍呢?” 他来得不巧,看到的正好是冯婷婷在按在水里。 许禾柠被冻得脑袋疼,鼻子很快也红了,她吸了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 她眼里仅有一点细碎摇曳的光,她双手抱着肩膀,牙关都在打架。 “是她们先把我按到水里的,要不是我装死逃过一劫,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的尸体从里面捞出来。” 她不确定这话对陈深的震动能有多大,但她看到男人眼里翻涌了癫狂。 “你留着这录像干什么呢?” 她模样可怜,垂泫欲泣的样子,“我不过是以牙还牙,但你录下了证据,我怕我以后都不会好过了。” 陈深听她语气这么软,可她不会以为他会把视频放给别人看吧? “我捏在手里,可以让你更听话。” 许禾柠呼吸微紧,眼睛湿润,“她们逼我的,我错了吗?” 陈深看得心里凹陷下去般的柔软,忙将她扯到怀里来,“当然没错,她们该死。” “可你留下了证据,我怕。” 许禾柠手指冰凉,触摸到陈深的手背上,再顺着男人指上的根骨滑到握着的那只手机上。 男人松了手,许禾柠将手机拿起来。 “让我删了好不好?” 她手指放到屏幕上,抬眸紧紧盯着陈深的脸,水珠滑落在许禾柠的眼角处,像是坠落的一串串珍珠,看得陈深心里一阵悸动。 她点了删除,然后将手机塞还给他。 “快离开这,不能让人看到你。” 许禾柠张望四周,扯了下他的衣袖,“要不然冯老不会放过你的。” 陈深听了这话,怕是让他直接跳了火坑他都是甘愿的。 许禾柠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快速捡起鞋穿上后跑了回去。 被冷风一吹,她脑子彻底清醒。 她知道这种地方都会有监控,那边是死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旦冯婷婷醒来叫人,怕是来不及了。 许禾柠第一个想到的是陈深。 反正他已经看到了,她想给他打电话,才发现手机进了水开不了。 许禾柠再跑回去时,陈深已经不在那了。 她咬了咬牙,只能另想办法。 许禾柠的这副模样,引来不少人注目,她找到季岫白时,他还在跟人谈事。 许禾柠过去往他怀里挤,满身的水弄湿了他的衬衣,男人眸光微凛,“怎么了?” 她说话声很轻,“季岫白,救我。” 季岫白将酒杯交给旁边的连淮,他搂着许禾柠往边上站,“怎么回事?” “假山那边的监控,你能找人删了吗?” 季岫白没有多问别的,看许禾柠的样子急切无比,定然是出了大事。 他喊了声连淮,一手按着许禾柠的脑袋让她枕在他身前。 “小九爷,您请吩咐。” “去看下假山附近的监控,删了,现在就去。” “是。” 许禾柠的心脏在猛烈地撞击,像是要从喉咙口跳出来,季岫白拿了自己的大衣给她披上。 他语气相当镇定,仿若已经洞悉一切:“你做的事,有没有谁看见?” 第68章 深哥,你要为我做主 陈深,他都看见了。 那连淮去处理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看到那一幕呢? 但现在最要担心的,是冯婷婷那边会不会抢了先,把她们先下手的画面一抹,许禾柠就成了故意伤人的凶手。 至于她跟陈深发生在画面里的那些牵扯不清的事,许禾柠是可以想办法向季岫白解释的。 她颤抖娇弱,像是开在枝头的一朵小白花,被狂风骤雨侵袭,风势过大,枝条左摇右摆,眼看这小娇花要被掐头落地, 有人看见了,走过来几步,“季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头发明显都湿透了,脸色更是苍白,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落水的。 季岫白将她护得很紧,挺括的大衣兜住许禾柠瘦削的身子,就露出一个脑袋。 “发生点意外,没有大碍。” 显然不想多说,对方也识相地闭上了嘴。 季岫白轻拍许禾柠的肩膀,以为她是吓傻了,便又问了句,“有人看到吗?” 她要睁眼说瞎话,一会就会被揭穿。 许禾柠认了命一般,“有。” “是谁?” ‘陈深’那两个字咬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那地方,就像陈深所说的一样适合偷情,它不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但凡她把陈深的名字说出来,季岫白就一定会怀疑他们两人是约好了才在那里碰见的。 许禾柠紧闭眼帘,他也看出了她想拖延时间。 没过一会,连淮就回来了,脸色凝重地望向季岫白,“小九爷,查过了,假山那边将近二十分钟的监控已经被人删除了。” 季岫白揽住她肩膀的手明显收紧。 删了监控的那人,必然已经目睹了一切,而且是帮着许禾柠的。 “删干净了?” 连淮做事向来谨慎,他冲季岫白轻点了头。“不过……” “不过什么?” 连淮挨近季岫白,在他耳边轻语几句。 许禾柠能想到的只有陈深了,他做事情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给别人,这么大的事,他要保她,第一个想到的就会是监控。 但她能想到,季岫白心里同样也有了答案。 许禾柠抬头冲他看眼,“不过什么?” 季岫白没说话,他眸子轻抬,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进来,脖颈连着肩线一处,身影轮廓格外清晰。 陈深的眸子落向季岫白的怀里,那里缩了个人,脚踝踩进高跟鞋中,被男人的手臂紧紧圈住肩膀。 陈深五指下意识碾紧,没让自己抬腿过去。 季岫白指腹摩挲过许禾柠的脸,低头在她额头处亲吻,但他的目光穿过众人,定格在陈深脸上。 陈深整个人都变得锋利,灯光四散而落,将他那道颀长的身影割得四分五裂,投向一旁的墙壁,扭曲不已。 他身子动了下想往前,却被走过来的冯老给叫住了。 “阿深,看到婷婷了吗?” 陈深收回神,姿态淡漠地摇头,“没有。” “我让她别跟过来,她非不听,再要闹出点事来要她好看!” 陈深看到了冯老潭底的狠辣,他想到了阮念真,他将落在许禾柠身上的余光也收了回来。 “别着急,我去找找她。” “行,找到了千万要看住她!” 不等陈深出去,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跌跌撞撞跑来,是冯婷婷和一个女人互相搀扶着,两人模样狼狈,特别是冯婷婷,上半身几乎都湿透掉。 “爸——” 冯老看她这样,禁不住一惊,“这是怎么了?” “她想要了我的命。” 冯婷婷松开手后,跌跌撞撞想要冲许禾柠跑去,她经过陈深旁边,却被他紧攥住手臂。 她身子被他拖了回来,她真怀疑陈深是不是对许禾柠有好感,要不然为什么阻止她? “深哥,她要弄死我!” 冯婷婷眼角边挂着她的假睫毛。 陈深手指收拢,浑身冷冽,“没有证据不要乱说,除非你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你说的话。” 冯婷婷额头上红了一大块,应该是刚才在水里剧烈挣扎时撞到了石头。 “我有证人的。” 冯婷婷说着,手指向跟她一道进来的朋友,“她看见了。” 女人忙不迭点头,“是她把婷婷按到水里的,想要淹死她,还把我给打晕了,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我的伤。” 她说着将头发拨开,露出肿成鸡蛋大的一个包。 冯婷婷挣开陈深的手,男人不过也就是意思性地拦一下,他望向冯老,见他脸色很是难看。 “许禾柠,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冯婷婷拉过朋友的手过去。 许禾柠还被季岫白抱着,一众人等都围了过来。 她在男人的怀里动了动,陈深眸若寒潭,他看季岫白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对许禾柠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冯婷婷瞧她现在柔弱,装得很,刚才许禾柠把她按到池水里,她可是压根挣扎不过来。 “不好意思,”许禾柠羽睫轻颤,一张脸苍白得越发惹人疼,像是用纸糊上去的。她完全一副弱者姿态,也只能说这张漂亮脸蛋更能招来旁人的同情。“我没听清你们说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被打伤的女人,声音更加响亮几分。 “你要淹死婷婷,我亲眼看到的,你还打伤了我的脑袋。” 她体型比许禾柠大了一圈,膀子浑圆,怪不得方才按着她的手那么有劲。 许禾柠轻轻摇头,“不可能,我根本打不过你们。我还没走到你面前出手,可能就已经被你按在地上了。” 确实,这也是女人最不服气的地方,关键是许禾柠搞偷袭啊。 许禾柠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一个人对你们两个,毫无胜算,更别说再把冯小姐按到水里了。” “你先把我砸晕了,再对付的婷婷!” 冯婷婷一听,怎么好像有哪里不对? 许禾柠作势上前查看眼她的伤口,“这位小姐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不然怎么确定是我?再说……” “你都被我砸晕了,又是哪只眼睛看着我将冯小姐按水里去的?” “我……” 女人脑袋更疼了,满脸菜色地望向冯婷婷。 冯婷婷懊恼地瞪她一眼,死一边去吧。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望向旁边的陈深,忙抱住了男人的手臂,“深哥,你要为我做主。” 许禾柠视线落在被她抱紧的那只手上,季岫白站在她身后,目光也在紧盯着她。 第69章 老公,帮我一下 消失的二十分钟监控里,肯定也有陈深。 要说单纯只是碰见,那也太凑巧了。 季岫白忍不住不去想,许禾柠身上的第一个吻痕就是他种下的。 “深哥!” 冯婷婷摇晃他的手臂。 陈深感受到季岫白眼中的不怀好意,同样也看到许禾柠眼里的迟疑,毕竟他是替冯老做事的,总不可能真的不管这事。 陈深握着冯婷婷的手,还是将她给扯开了。 “我跟你说过,有话可以好好说,但不可以上手。” 这是他的习惯,他就是不喜欢。 冯婷婷红了眼眶,眼泪快要掉下来。 但她听到陈深操着他一贯冷漠的嗓音替她出头了。“季少奶奶,什么仇什么怨啊,能让你把人往死里整?” 许禾柠一脸的听不懂,“我不知道哇,这话应该问问冯小姐,我没按她,是她们两个按得我。” 冯婷婷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这样颠倒黑白,“你胡说!我们两个碰都没有碰你一下。” “是吗?” 冯婷婷看许禾柠镇定自若,她就不信她能拿出证据来,大不了现在就是互咬嘛,她也不用去怕她。 许禾柠手搭到肩膀处,将季岫白的大衣拉了下来。 料子轻薄而不失质感,摸在手里柔软又温暖,许禾柠将大衣递过去,连淮见状忙接了。 她将长发拨至身前,身上穿了条羊绒连衣裙,包裹性极强,后背带有拉链,她用手够不到。 许禾柠朝季岫白走近步,“帮我拉一下,我两个肩膀很痛,肯定被弄伤了。” 陈深不动声色,但眼神浸着抹模糊的光,许禾柠说得这样自然,是不是背着他的时候,她就经常让季岫白…… 说不定,这条裙子的拉链就是季岫白给她拉的。 同样是男人,他太了解了,那季岫白看到她那么一片美背,能把持得住吗? 他眼里渐渐冷厉。 许禾柠等着季岫白伸手,但他只是将抬起的手按到他背上,“你叫我什么?” “?” 嗯?什么意思? 许禾柠扭头冲他看看,她在想方设法自证,可季岫白的关注点放哪了? “你让我帮你拉一下,不得先叫人吗?” 一双双眼睛都在看着,许禾柠要沉默得久一些,在别人眼中就成了矫情和故意秀恩爱了。 她薄唇轻蠕动下。 “老公,帮我一下。” 季岫白喉结轻滚下,眼角眉梢染了淡淡的笑意,将手指捏住拉链头。 他只是往下拉了一点,在许禾柠将布料掀开准备露出整个肩膀时,他适当抬手挡了些不该往外漏的风光。 许禾柠两个肩膀上都被捏青了,可想而知她们使了多大的力。 手指头的印子一个个戳在那,像是几个会吞人的大洞。 “冯小姐,这就是我的证据。” 许禾柠皮肤尤为白皙,极嫩,平时蚊子咬过的地儿都特别明显,这会一边肩膀一个五指印,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季岫白注意到陈深的目光,他拨开许禾柠的手,将拉链给她拉回去。 许禾柠不解地看他眼,季岫白眼底拂下的冷光被藏掩起来。 “都已经看见了,不需要再给别人多看一眼。” 三个人的修罗场总是最为精彩的。 陈深那一身邪骨压不住,“但那手指印上,也没刻着冯婷婷三个字。” 冯婷婷已经打算叫嚣了,可是陈深太过于沉着冷静,这话立马让她心头暖洋洋的,说到底深哥心里还是有她。 许禾柠直面陈深的注视,“那冯小姐说我要淹死她,她身上又有哪里刻着我许禾柠三个字呢?” 冯婷婷这才觉得这女人鬼精,她刚才按她的时候只扯着头发,除了拽掉她一小把发丝之外,一点伤没留下。 季岫白听出来了,陈深这也不是在帮姓冯的。 这是在给许禾柠喂话呢。 就像是一勺一勺送到了许禾柠嘴边的饭,只等她张口就行。 当着他的面,未免太明目张胆了些。 季岫白手伸向旁边,连淮将大衣交还到他手里。 他把衣服披回许禾柠肩膀上,顺势搂了她一把,“在这边互相指责完全没有意义,那里不是有监控吗?查一查就知道了。” 边上众人一听,恍然大悟的样子。 “就是,看看监控不就都清楚了吗?” 不过许禾柠面露些许的不解,监控不是被删了吗? 冯婷婷以为那里偏僻些,会是死角,她嘴角处绷紧,朋友见状也是抹了把汗。 陈深眸光睇向冯老,他太清楚自己女儿是什么东西了,她眼睛一瞥,他就知道肯定是她先去招惹的。 不过他总不好说就此作罢,那样显得他心虚了。 此时他的心腹倒是站出来了,陈深扯住冯婷婷的手臂,将她往后拉。 “监控就算了吧,婷婷这样也不像瞎说,再说季少奶奶不是没事吗?” 冯婷婷仰头看他,目光里藏不住的倾慕,她就喜欢这样被他护着。 许禾柠眼睛被池水淹过,发了红,潭底仿若氤氲了一层水汽。 “这位先生说话真逗,难道要等我淹死了才算有事?” 陈深将轻抬的视线,定格到季岫白脸上,“小九爷也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兴师动众吧?况且真相究竟怎样,谁都说不好。我看不如握手言和?” 季岫白不是对许禾柠没感情吗? 陈深就想试他一试,毕竟事关冯老,他的面子摆在这,季岫白若执意要查,那就等于把冯老的脸踩脚底去了。 他若肯就此翻篇,那陈深反而心里轻松了,至少说明这对夫妻之间真没什么。 许禾柠对此不屑一顾。 哼了声,脸别向一边。 陈深藏匿了眼底的笑,倒是把她弄生气了,是不是以为他没把她放在心上? 罢了,找个机会再跟她解释好了。 许禾柠知道监控被删,这件事也只能这样,算了,她也没吃亏。 季岫白握住许禾柠的头发,满手湿漉漉的,大冬天再加上风一吹,说不定回去要闹头疼。 “凭什么握手言和,今晚,谁的面子我都给不了。” 季岫白说着将许禾柠揽到怀里,弯腰在她脸上轻啄。 妈的。 陈深想冲上去弄死他。 第70章 陈先生看到我太太被人欺负了吗? 冯婷婷看着有些人对她指指点点的,她把心一横。 “查就查,我才不怕。” 就算是她们先动手的,但许禾柠这张虚伪的面具很快也会被揭穿。 大多数人肯定都已经相信了许禾柠的话,特别她身上的那些手指印,太有说服力了。 她就装吧。 在人前装的小白花一样,楚楚动人,以为哪个男人都吃这套。 季岫白恐怕是没见过她阴狠毒辣的样子,前脚刚把人砸晕,后脚就把她死死地按在水里,一看就是想要她小命的。 冯婷婷刚才还在害怕,这会却有些期待了。 陈深看到她眼里的跃跃欲试,她那点小心思,一下就被他看穿了。 但男人嘴上却是说道:“婷婷,你是气糊涂了吧?” 他冲冯婷婷使个眼色,示意她看看冯老的脸。 “深哥,监控这玩意发明出来就是为了还人一个公道的,让她查,我真的不怕。” 冯老见她一脸笃定,心里也有疑惑,难道是他猜错了? 只有陈深锁紧眉头,他侧着身挡在冯婷婷面前,压低了说话的音,“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你别给干爹找麻烦。” 冯婷婷心里跟灌了一坛子蜜汁一样,“我知道你关心我,我有分寸。” 陈深望了眼冯老,询问他的意见。 这恐怕也不是冯老说不答应,季岫白就能不查的,他只能挥挥手。 陈深脸上维持着冷色,但眼底已然漾出嘲讽,这么上赶着作死,真是好样的。 许禾柠知道监控被删,她早早就沉下心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主人家也过来了,只能先不停地跟季岫白赔着不是。 季岫白没有迁怒他人,“有人存心要害我太太,跟你无关。” 冯婷婷嘴角压不住的冷笑,真期待一会季岫白看到许禾柠真面目时的样子。 监控室内,就进了几个人。 冯老沉着脸站在后面,监控很快被找出来,许禾柠以为是什么都没了,删得干干净净,没想到出现的居然是她摔了一跤的样子。 紧接着,就是冯婷婷和她朋友将许禾柠按进池塘的画面。 冯老心脏一阵抽搐,脾气都快压不住了。 季岫白深邃的眸光紧盯屏幕,眸若寒冰,冷到蚀骨,许禾柠剧烈挣扎过后,便是一动都不再动了。 她趴在那,长发犹如海藻般蔓开,她的生命力更是比野草还要坚韧,要不是她当时装死、她憋气的时间能坚持得足够长,她根本别想从冯婷婷的手里逃脱。 那么,她只能被活活淹死。 监控台上放了个玻璃的烟灰缸,季岫白视线移过去,陈深反应极快,手掌按在烟灰缸上。 冯老都看在眼里,他舒了口气,要不是阿深震着,冯婷婷恐怕脑袋就已经开花了。 冯婷婷也挺怕的,季岫白这人气势强大,光是一个眼神就能钉死人,她躲到陈深身后去,“你别急啊,你往后看。” 监控里,紧接着就是她们慌慌张张地逃走,然后许禾柠慢慢地爬起身。 冯婷婷眼睛死死地盯着,眨都没有眨一下,但下一秒什么都没了。 居然只有许禾柠离开的背影? 后半段,最精彩的那段故事被抹没了,冯婷婷惊怔在原地。 “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冯小姐,我太太究竟怎么得罪你了,要让你处处置她于死地?” 冯婷婷浑身如坠冰窟,“倒回去再看一遍,这监控有问题!” 拍到她,她已经认命了,但许禾柠凭什么能逃脱掉? 这个答案,陈深是最清楚的。 季岫白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那张冷漠的外皮之下,陈深一切看着都做得天衣无缝,可却又似全在季岫白的眼皮子底下。 许禾柠也是急糊涂了,反应过来一想,这才是对她最有利的。 “爸……”冯婷婷脸色渐渐灰败。 冯老猜到监控被人动过手脚了,可说什么都晚了。 “岫白……” 季岫白目光冷冷地扫过去,“冯老,你说这视频交到警方手里,能不能构成故意杀人的证据?再不济也可以交给媒体……” 冯老面若菜色,“但监控被人剪辑过,警方不会查不出来。” “那谁知道呢?”季岫白就连语气都是轻飘飘的,“总之只要交出去,冯小姐就完了,是这么个理吧?” 季岫白见冯老不说话了,他收回的视线扫过陈深,“冯小姐要不服气,我们再看一遍,不过别只看假山一圈,四周也该看看有没有纰漏。” 负责调取监控的人,将画面拉到前头,走过那条长廊的人很少。 拍到了许禾柠,拍到了冯婷婷,都不足为奇。 但后面还拍到了陈深。 季岫白作势压下高大的身影,语气里裹了丝犹疑,“这不是陈先生么?” 那长廊就在假山边上,陈深从那经过,那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到。 “陈先生看到我太太被人欺负了吗?” 冯婷婷听了,立马被点醒般拽住陈深的手臂。 “深哥,现在只有你能还我清白了,你快告诉他们,你都看见了对不对?” “你肯定看到许禾柠把我按水里了,她还打伤了我朋友……” “深哥,我当时喊了救命的,你……听见了吧?” 冯婷婷现在将陈深当做唯一的稻草,只要他点头,她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至少,她和许禾柠都动手了,性质就不一样了。 许禾柠望向监控画面,就定格在陈深略显模糊的身影上。他没来得及让人将自己的行踪抹得一干二净,季岫白这一举动,无疑将他推入了被动的局面。 冯老也觉得是看到了希望,“阿深,你不用有顾虑,看到什么就说出来。” 季岫白嘴角噙了抹轻讽,“现在陈先生倒成了关键的目击证人,难道……你真看到我太太动手了?” 许禾柠对陈深的恨意,从来没有消减过。 只是此刻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她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男人,就算陈深为求自保说了是,她也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陈深的答案。 陈深没有多看许禾柠,哪怕是一眼,但他满脑子都是她被按在池水里的画面。 当时没人救她。 她只能靠自己。 她差点死了,就差……一点。 第71章 你清楚的,他配不上你 陈深的脸色,冷漠若野兽,在上面瞧不到丁点的人情味。 脸冷得仿若冰墙,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硬邦邦的,“没有,我只是从那经过而已。” 冯婷婷那么掐他的手臂都没用。 冯老那张皱纹斑斑的脸,即将撑不住怒色,像是要被怒意胀破掉,“阿深,你是真的没看见吗?” 季岫白手指在桌上轻点,示意连淮将监控复制出来,“冯老,看来陈先生是个正直的人,有他在你身边能免你少走很多弯路。” 正直? 这两字套在陈深身上,简直是个笑话。 冯老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冯婷婷这会已经老实了。 冯老只能拉下这张脸,“岫白,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她这是在玩命。” 杀人都敢做,现在又怕什么呢? 冯老倒不是怕冯婷婷被送进警局,而是这监控一旦曝光,她以后想找个门槛高点的人家,恐怕都嫁不进去。 “那你是成心要和我为敌了?” 季岫白嘴上说着不是,但做的事却不像给人留余地的。 “我相信冯小姐也不是十恶不赦,冯老只是不舍得管罢了,你要不介意……我帮你试试?” 冯婷婷立马想到了那个蛇窝,她鸡皮疙瘩在往外冒,“爸,不要……” 冯老剐她一眼。 “既然这样,”冯老紧了牙关,“行。” 谁都不知道季岫白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很久没打球了,冯老,要不来一局?” 冯老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听见打球两字,脸色大变,整个人瞬间被阴云笼罩般。 “岫白,大晚上的算了。” “后山就有一片高尔夫球场,我们可以让冯小姐一起去。” “不!”冯老嗓音立马拔高,破了音,许禾柠不明所以,就看到冯老此时犹如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是婷婷不懂事,你怎么罚她都行,我都认了。” 既然这样,季岫白视线扫向连淮。 连淮眼睛微睁圆,啊?他这信息没接收错吧? “连淮,动手。” 季岫白直接出声提醒他。 连淮想想没什么不敢的,他家少奶奶被欺负那么惨,这些人下手的时候不也没有逼数吗? 冯婷婷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能往后躲了两步,但随后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 男人的劲道和女人的完全不一样,这巴掌几乎把她打懵掉,她脸迅速肿胀,来不及叫一声,另外半边脸也挨了打。 连淮甩甩手掌,快麻掉了,不过季岫白没说结束,他也没停。 许禾柠别开的视线,不经意掠过陈深的脸,冯婷婷丢了这么大的人,又挨了这么重的打,这笔账最后会不会被冯老算在他头上? 她只知道冯老坏透了,背地里恐怕手段又多又毒,许禾柠眉头不由轻拢起。 季岫白注意到了她神色的变化,他薄唇紧紧地抿着,没让连淮停手。 “啊……别打了……爸!” 冯婷婷耳膜嗡嗡的,被扇倒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一颗牙混着血水往外吐。 季岫白这才让连淮退回去,“希望冯老别介意,人不听话就得挨打,我相信冯小姐能安生一段时日了。” “如若到时候又要蠢蠢欲动,那便再打一顿,久而久之这身坏毛病一定能改。” 连淮跟他们走出去时,苦着一张脸。“小九爷,我第一次打女人。” “我也没打过,所以只能你上。” 如果苏晓在的话,她一定很乐意。 季岫白见旁边的许禾柠不说话,便握住了她的手,手指忍不住收紧。“怎么了?脸色不好看。” 她能把冯婷婷按水里去,就说明胆子是大的,刚才那一幕还不至于吓破她的胆。 那……是在替陈深担心? “先回房间洗个澡。” 许禾柠木然地点了头。 浴室内氤氲满水汽,就连玻璃上都是,她站定在镜面前,眉眼都是模糊的。 许禾柠看着水渍一道道蜿蜒而下,她用手抹了把,里面露出张苍白的小脸,巴掌那么大,下巴瘦削。 浴室门被拉开时,许禾柠忙将浴袍往身上裹。 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季岫白拿了毛巾接住。 “我自己来……” 季岫白身材高大,许禾柠被他这么抵着,双手只能撑在洗手台上。 “在担心陈深吗?” “没有!”许禾柠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急于否认的意思太过于明显,季岫白手里动作顿住,“柠柠,那二十分钟的监控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许禾柠受了冻,鼻子有些被塞住,“冯婷婷没有说谎,是我把她按水里的……” “我没问这个,我问的是你和陈深。” 季岫白手掌轻握住许禾柠的肩头,他盯着镜子里的那张漂亮脸蛋,手伸过去握住她的下巴,“别告诉我,你们在外面没碰到。” 他一点撒谎的余地都不给她留。 “什么都没发生,真的……”许禾柠到底是心虚,想的都是陈深把她按到怀里的画面,“他只说那个地方不能久留,让我赶紧走。” 季岫白微凉的指腹摩挲她的下巴,他低下头,薄唇贴到她耳旁,“你喜欢他什么?又喜欢他哪里?” 许禾柠听得后背攀爬上一股凉意,整个人犹如被电穿般,季岫白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脑袋别开,想从他掌心里挣脱掉,“我没有。” 季岫白咬住她的耳垂,起初只是轻吮,暧昧的音带着轻啧声传入许禾柠的耳中。 “没有最好,你清楚的,他配不上你。” 许禾柠被他抬起了下巴,她被迫将脑袋轻扬起,两人交颈纠缠着,他的亲吻一下下来到她嘴边,“许禾柠,你是谁的?” 她唇瓣微颤,系在腰间的浴袍带子被季岫白拉开。 他手掌揉过她细腻的腰肢,“说话。” 季岫白的手指从她平坦的小腹处往下滑,拨开了她的腿…… “答案只有一个,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第72章 我永远不会爱上,他 许禾柠身体紧绷,也不想接纳他。 她从那样的地方逃出生天,以为已经将自己磨得尖锐和锋利无比,以为对付冯婷婷这样的绣花枕头绰绰有余。 她还以为季岫白君子慎独,不欺暗室,是陈深那种人永远攀比不上的,可他只是查了个监控,就把陈深轻轻松松拉下了水。 即便季岫白知道监控是陈深删的,他让许禾柠免了一身麻烦,但他照样容不下陈深。 因为没有他,季岫白也能做到这一步。 许禾柠有种莫名的惶恐。 就怕季岫白有天也会容不下她一样。 会发现她不过就是个假货。 “还在想他?” 他手指大动,许禾柠忙回过神,“没有!” “你胆是真肥,这样都能走神。” 季岫白膝盖顶住许禾柠的腿间,没用多大的力就将它们分开,“你是不是以为我能纵容你到心里住着别的男人?” 许禾柠自己都觉得今晚是她太不正常了,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这样肯定是不对的,也是失控的。 她忙握住季岫白的手腕,阻止他有进一步的动作。 “我怎么可能喜欢陈深,我要是心里真有他,我就不会找到南安城来了。” 跋山涉水,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避开陈深,找到活路。 许禾柠逐渐找回自己,也将那股子四散开的恨意,一点点收拢回来。 “我永远不会爱上一个,把我逼到过末路的人。” 所有的难堪和屈辱都是他授意的,都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那就不要事后深情,没用。 季岫白对于这个答案,最满意不过了。 他将抽回来的手捏住许禾柠的下巴,“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她上半身只能弓着,臀部挺翘,妖娆的姿势劈开了季岫白的视野,许禾柠眼底溢满清醒,如同水波一样在晃荡,满脸的明艳动人,“你不就想听我说,我是你的吗?” “知道就好……”季岫白嗓音有些发痒。 “我就不说,季岫白,我身上可没刻你的名字。” 这些男人,一个个恨不得把她据为所有,但她是个鲜活的人,有血有肉。 他脑海里被敲响警钟一般,一手勒住她的手,一手撑在坚硬的洗手台边缘处。 镜面内二人的身子紧密交缠,季岫白的拇指在她唇瓣处轻抚弄,“那现在刻上还来得及吗?” 许禾柠看得再清楚不过,季岫白这样的反应,只不过是因为她走出去是季太太,他们二人的身份是绑在一起的。 他对她可能是有占有欲,但不会再有别的感情了。 “刻上也没用,我是我自己的。” 许禾柠为了迁就他的身高,被迫踮着脚尖,浴袍散开后,里面白皙的肌肤和黑色的内衣形成最鲜明的碰撞。季岫白呼吸均匀且冗长,可怜的连淮还在外面等,也不敢催。 一会都要开席了,这两人也不知道何时出来。 季岫白有力的臂膀陡然松开,许禾柠没了支撑力差点往下摔,季岫白适时搂了把她的小腰,“腿别软。” 她扯着前襟站直身,“冯婷婷被打成那样,真的没事吗?” 季岫白往外走的脚步轻顿住,没有回头,声音似乎比方才轻柔不少。 “她当时要没有松手,再按一会,你就死了。” 许禾柠倒没有太多的后怕,“我肯定可以骗过她的,我憋气特别厉害。” “因为练过?” “我家旁边就是河,小时候我经常下去摸蚌。” 一个猛子扎下去,刚开始一直呛水,也会害怕。最惨的是有一次扎到了水草底下起不来,那次比今晚更恐怖,但许禾柠还是活过来了。 “摸那东西做什么?” “吃啊。” 季岫白没接话,许禾柠可能是当成趣事讲给他听的,可他心里不会好受。她很厉害,但她所有的厉害都是被逼出来的。 …… 另一楼的房间内,陈深要来了冰块,将它递给冯婷婷,让她按在脸上。 冯婷婷坐在床边动都没动,也没伸手接。 冯老站在窗边,走过来几步,抄起床头柜上的一个烟灰缸用力砸在陈深背上。 男人哼都没哼一声,厚重的玻璃烟灰缸落地摔成四分五裂,把冯婷婷吓了跳。 她立马起身想要拦着,“爸,你别这样。” “你护着他干什么?他管过你的死活吗?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 陈深依旧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像个冰块,跟他谈不出任何的感情来,“干爹,事情没这么简单。” “你还嘴硬!” 陈深转过身,冯老的手臂举起来,似乎是要扇过去。 他就是想动手,自己女儿被打成那样,尽管季岫白是说不追究了,可一路走出去总会有人看到她的样子。 明眼人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了,他恨得牙根痒痒,陈深没有要躲的意思,那双狼一样阴鸷的眸子只是淡淡盯着冯老。 冯老居然有股子发憷,手臂干举着,幸好冯婷婷上前拉住他,“爸,跟深哥没关系。” 陈深解释道:“我只是经过,确实什么都没看到,我也想帮婷婷,不过总有一些细节是要亲眼看见后才说得出来的。干爹,姓季的没那么好糊弄,我们输就输在监控被他提前给删了。” 冯婷婷嘴角裂开,这时做任何一个表情都疼痛难忍,原本的那点怨言因为陈深的解释而烟消云散。 “对啊,深哥说看见也没用……许禾柠狡猾得很,她肯定会问得很细。” 冯老一股子怒气无处发泄,“滚出去!” 陈深扭头就出去了。 冯婷婷想追,被冯老给拉回来,“你就这么不要脸,你看他要你吗?我安排安排,你还是见见别人吧……” “我不,我非深哥不嫁,不然我就一辈子单着。” 冯老盯着门口的方向,从陈深刚跟着他的那刻起,他就知道他不是个安分的人,野心很大,手段很毒。 今晚的事也符合他的性子,为了不给自己招惹麻烦,可以眼睁睁看别人去死。 可这样的手下,如果不是百分百心向着他的话,以后怕是要有大麻烦。 “再说刚才深哥护着我好几次了……” 冯婷婷不停地找补。 冯老却陷入沉思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梁琮被叫过去时,按着吩咐给冯婷婷送了一堆的药。 冯婷婷在沙发前坐着,埋下头,梁琮忍不住好奇多看两眼。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且。 都肿成猪头了,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梁琮只能压着火气不说话。 冯老骂了冯婷婷两句,临走的时候赏了梁琮一瓶酒,“刚有人送给我的,我也不想往回拿,给你了。” 梁琮嗜酒如命,双手捧着跟宝贝一样,“谢谢冯老。” 他走出房间后,立马就去找了陈深。 敲响房门进去,梁琮看到陈深脱了上衣,后面的肩胛骨处一块淤青。 “深哥,谁把你伤成这样?” “没谁。” 梁琮见他情绪不高,忙从酒柜里拿了两个杯子。 “知道你心情不好,特地来跟你喝一杯的。”他从兜里掏出几把花生米,往杯中倒满酒后,递了一杯给陈深。 “别为那个许禾柠伤神了。” 陈深想到季岫白将许禾柠搂过去亲吻的样子,心里郁气更甚,一口就干了半杯酒。 第73章 下药 “深哥,你再找一个呗。” 南安城多好的地方,赚钱快,美人多。 以前那地方漂亮姑娘少多了,但现在不一样啊。“你多出去玩玩,就会发现标致的女人一抓一大把,而且还听话,想怎么玩她们都能配合,真的!” 梁琮咬着最后的两字,猛力点点头。 陈深噙着一抹嘲讽的笑,眼角却缀着丝骄傲,“能有许禾柠标致?” 梁琮喝了一口酒,真烈,够味道,“那倒没有,可世上只有一个许禾柠,她也不能给一半你……” “滚!”陈深喝完杯子里的酒,怒目瞪着他。 梁琮赶紧闭嘴,又给陈深倒了一半。 “她是我的,凭什么给人一半?” 行行行,梁琮点头,是你的宝,是你的心肝,谁都抢不走。 花生米才吃上几颗,梁琮就被电话叫走了。 陈深还得去楼下盯着,他走进衣帽间准备拿套衣服。 但身体内突然涌起的燥热让陈深觉察出了不对,双腿最先没力,呼出的鼻息也变得滚烫。 房门被人刷开后,有人蹑手蹑脚地进去,“深哥……” 陈深光着膀子从里间出来,脚步有些虚,手臂撑着墙壁,冯婷婷看他的反应,应该是药效起来了。 她将披在肩头的大衣扔到地上,里面就穿了个吊带和底裤,她扑上去紧紧抱住陈深。 几近赤裸的肌肤贴在一起,冯婷婷手掌在他背上乱摸,“深哥我真的喜欢你,我心甘情愿跟你。” 陈深立马知道问题出在哪了,酒有问题。 “你松开。” “深哥,你很难受吧?身上好烫。”冯婷婷的手摸到男人身前,“我帮你……” 她话还没说完,后颈传来一阵闷痛,陈深垂着的手臂都没有捞她一把的意思。 她径直往地上倒,眼睛紧闭,晕了过去。 陈深回屋抓了件衬衣,系扣子时两手明显在发抖,他走出房间,腿有些不听使唤。 到了楼下,一个小弟跑到他跟前来,“深哥,梁琮刚才急急忙忙跑了,说难受。” 陈深咬着牙关,鬓角处漾出层薄汗,深邃的眸子跟醉了似的。“你手机呢?” 小弟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机拿了出来。 陈深一把接过,快步离开。 许禾柠回到楼下,被季岫白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陈深颀长的身子靠着一侧的墙柱,满眼都是她,可看到了比看不到还难受。 刚才已经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此时许禾柠的一举一动会被季岫白盯得更紧,他想单独把她带出去,哪怕只是一会,都很难。 陈深握着手机的指头越收越紧,连着手背的根骨一道道凸出。 许禾柠转了一圈脚痛,季岫白让她在沙发上坐着,“哪都别去,知道吗?” “好。” 季岫白不过就跟她隔了十几步的距离,回头就能看到她。 陈深有些撑不住,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最后的理智在强拉硬拽他,他看到许禾柠拿出手机,像是在回消息。 陈深拨了电话过去…… 许禾柠打着字,陌生号码冷不丁进来,她手指误点下没想到接通了。 她将手机贴到耳侧,“喂?” “是我,别挂。” 许禾柠忙朝季岫白的方向望去,见男人背对自己,她赶忙用手拢在嘴边,“陈深,你要干什么?” “我现在很难受,你过来趟。” 许禾柠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要死了? 毕竟他说话的语气也不对,再加上冯老恐怕不能轻易放过他。“你怎么了?” 陈深豆大的汗珠顺着脸庞往下滑,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喘息声传入她耳中。 “我被人下了毒。” 居然真被她猜到了。 许禾柠心头微惊,“你找我干什么,你应该去医院。” “帮帮我,出来,你就跟他说你去趟洗手间。” 许禾柠一颗心吊着,生怕季岫白发现了要过来。 陈深能看清她面容的冷漠:“我不是医生,要活命去医院。” “那要死呢?要死是不是找你就行?” 陈深这做法,真跟找死差不多。 这种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滋味,除了煎熬就只有折磨。“你别再打过来了。” “柠柠,我不想威胁你。” 许禾柠头皮都要炸开,这死男人,怎么不去死啊! 但她太清楚她这会要是起身跟他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季岫白眼里,哪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他都会像灵敏的豹子一样快速反应,陈深要想害死她就直说。“随你。” 许禾柠特发了狠,“你敢揭穿我,我就说你对我不轨,刚才在假山那抱我搂我,还把冯婷婷踢晕了。” 许禾柠挂电话前,撂下句狠话。 “要死一起死。” 陈深气的胸口疼,怎么就非要喜欢她呢? 有什么好的,又凶又绝情,还是个朝三暮四的。 想着他不说,还吊着季岫白,不纯纯的渣女吗? 他抵着墙柱,领口一圈湿透,呼吸声越来越紊乱,再这样下去他得死。 许禾柠挂断时,正好季岫白走过来,他弯腰坐到她身旁,“谁的电话?” 她这会不敢说垃圾电话了。 “是培训班的一个朋友,想约我看电影。” “女的?” 看来随便找借口也不安全,许禾柠不住点头,“嗯。” 偌大的客厅内,灯光突然暗下来,只有正中央一盏水晶灯亮着,细碎的光吊在二三楼之间,落到地上形成的光晕很淡。 许禾柠被季岫白握着手起身,人群都在往客厅中央走,她不明所以地跟着。 “会跳舞吗?” 他真是多此一问,许禾柠摇头,想到电视里的双人舞,尬得她丢开了季岫白的手。 “不会要跳舞吧?我真不会,会踩死你的。” 季岫白看出她的窘迫,“不跳,你在台下等我就好。” 作为被主人家邀请的上宾,季岫白被人请到了光圈中间,四周围满了人,许禾柠原本站在前面,但她不习惯站在光里,便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光线阴暗许多,仿佛这才是她的舒适圈,许禾柠立马觉得自在不少。 季岫白和她身处两个世界,要不是借着周倩救命恩人的光,许禾柠永远都只能站在黑暗里看他。 她就喜欢看他身上那股子从容淡定的劲,仿佛站在佛台上,睥睨众生。 许禾柠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握紧。 即便那人没有紧贴着她的后背,但他灼烫的呼吸声仿佛就漾在许禾柠的耳边。 她的手被抓过去,被按到了一处。 许禾柠周身血液砰的,仿若飞溅开。 第74章 众目睽睽之下的亲密 属于陈深的危险气息很强烈,即便他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站到许禾柠面前让她看到他的正脸。 她急得想把手抽回去,但陈深的力道很大,握着她的手背,狠狠压着她的手,不给她一点逃离的机会。 许禾柠不敢回头,脸色因为羞愤而涨得通红。 陈深中的不是毒药,可能是春药。 不然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至于作这么大的死。 许禾柠心急如焚,因为不知道灯光会不会突然移动到她身上,万一她和陈深变得无所遁形,到时候别人的眼光就能够杀死她了。 陈深将她的手往下挪一些,她手指碰到了他的裤腰。 他似乎,是想把她的手往里塞。 许禾柠强行将手指头握成拳,愤然填平了眼里所有的温和,她仿佛站在沼泽旁边,前面是朝阳春光,身后那人却只想将她拖进无边地狱,越陷越深。 所以,她不喜欢陈深,那么恨陈深,就因为他是许禾柠想走的阳光大道上的挡路石。 他永远不懂得成全。 陈深战栗着,牙关都在发颤。 他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刺激。 在季岫白看不到的地方,动着自以为是他的女人。 大脑一瞬间空白,冲上云霄的快感令他有了短暂的窒息,无数个许禾柠在他面前碰撞,统统都是被剥光了衣服的…… 但紧接着,是一阵尖锐剧痛。 许禾柠下了死手。 陈深反应过来,捏住她的手腕用劲,这才将她的手拉掉。 季岫白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起的目光望向人群中,许禾柠躲在暗处,趁机将手抽了回去。 陈深在她耳朵旁边吹了口气。 许禾柠看见灯光犹如烟花射开,一圈圈地往旁边亮起来,很快就要到她这儿。 她腿有些发软,就算她现在转身用力推陈深一把,也只会引来别人的瞩目罢了。 光凝聚在许禾柠头顶上方,她唇瓣微微勾起,她不知道季岫白看到她身后的陈深时,会不会失控冲过来。 许禾柠将手在外套上抹了把,还好是件白色的羊绒大衣,看不出来。 “季少奶奶,这是您的东西吗?” 身后传来的是阵陌生的声音。 许禾柠看到对方递过来的一只耳环,她侧身看了眼,忙摇头,“不是。” 她转了身,大着胆子看去,身后已经没了陈深的身影。 许禾柠快瘫软下去。 季岫白过来搂住她的腰,“怎么了?” “他捡了只耳环,问是不是我的。” 许禾柠敛起眼角的情绪,看季岫白冲她伸手,她忙将右手放到他掌心内。 “我想上个洗手间。” 许禾柠怕陈深是个无孔不入的,“下次我得把苏晓带着,让她寸步不离我。” 季岫白知道今晚的事肯定让她怕了,“这好办。” 他找了个女人过来,让她陪许禾柠去趟洗手间。 那女人的丈夫原本就想巴结季岫白,这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求之不得。 她跟在许禾柠身后,生怕她走丢了似的。 “季太太,您可真幸福,小九爷不知道被多少女人惦记着,顶级豪门里也不乏想攀上他的……” 女人话说到一半,猛地想起这位季太太好像出身不高,是平民。 “不好意思,我是说你们很配。” 许禾柠可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影响了心情,她现在只想洗清手上的污渍。 她生怕女人怀疑,便挤了洗手液到手中,香气中和了原本的气味,许禾柠将水龙头打开。 “我也觉得我挺幸福的。” 许禾柠说话漫不经心,掌心到每根手指依然滚烫,刚才即便是隔着布料,可…… 她使劲搓揉,眉头越皱越紧。 洗完手,她就准备出去了。 女人疑惑地拿着口红,补妆补到一半,“您就进来洗个手?” “嗯。” “碰到脏东西啦?” 许禾柠毫不犹豫地点头,她拉开门走出去,脚步却陡然顿住。 身后的人没收住脚,撞在她后背上,“哎呦季太太对不起。” 许禾柠看到旁边的洗手间门口,靠了道身影,陈深拿了件外套挂在臂弯处,黑色的料子遮挡着身前。 如果她没找人陪,他这会肯定已经把她堵在里面了。 女人看到他时脸色微变,忙拉住许禾柠的手臂。 “季太太,快走。” 这会她不是背对着陈深,从他面前经过时,能清楚看到他眼里的潮湿,潭底铺满了原始的欲望,藏都藏不住。 他眼睛自始至终盯着许禾柠,毫无掩饰,要不是拉着许禾柠的女人全程低着脑袋,肯定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不对劲。 说不定,还能瞧出些奸情的味道。 等到两人走出去挺远的距离,女人这才问道:“季太太,您认识他?” 许禾柠不想被陈深听见,免得他又疯,她压低些声,“不认识。” “不认识最好,一定要躲远点。”女人自认为说话声很轻了,但还是三三两两传到了陈深的耳中。 她说不认识他? 陈深敞开的领口处,露着两道深刻的锁骨,那女人还在喋喋不休,“我听我老公说过,冯老身边有个恶人,虽然年轻但是毒辣得很,手段还下作呢……” 她语气里,全是瞧不上。 仿佛陈深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人分三六九等,季岫白属于最上等,她们属于中等,至于陈深嘛…… 呵,最最下等的就是了。 许禾柠不由捏把冷汗,竖起耳朵时,能听到有脚步声过来。 他对冯婷婷都能一脚踢晕,更别说旁人了。许禾柠忙用话堵住了女人的嘴,“你这话说得不对,你也是听说的而已,你不了解他。” “季太太不是……不认识他吗?” 这女人一看就是胸大无脑,许禾柠真谢谢她,还帮她把这雷点十足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不也不认识吗?正因为不了解,所以不能瞎说,相由心生,你看他长得多好。” 陈深怎么都没想到,许禾柠能当面维护他。 还夸他长得好,他就说,她肯定喜欢他这长相的。 许禾柠回到季岫白身边时,腿都软了。 今晚真是险象环生,还好,她成功把陈深给甩了。 第75章 被他按着时,有这么高贵吗? 季岫白带她出去透口气,马上准备入席。 许禾柠看眼时间,得把老爷子推下来了。 “我去看看爷爷醒了没……” 见她要走,季岫白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有管家在那,不用操心,你好好陪着我。” 她被按得紧,紧贴着季岫白的身前,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肌肉的紧绷结实。 走廊不远处,有一阵说话声传来。 “放心,一会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梁琮身体都快炸开了。 本想逃出去泻火的,但怕万一这边出事,到时候脑袋都要不保。 他想来想去就是那瓶酒有问题了,草! 肯定是冯婷婷那个娘们,但他不无辜吗?他被连累得不轻。 梁琮刚打电话给陈深,得知他把冯婷婷打晕了,他就贴心地给他也找了一个来。 被下了药的,倘若不解掉,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梁琮左拥右抱,手已经迫不及待往女人们身上揉。 他经过许禾柠跟前时,忍不住顿住脚步。 她看看梁琮,再看看那俩女人,再皱皱眉头。 梁琮当着季岫白的面,一句话不敢乱说,但眼神里挺复杂。 以前迫害许禾柠的事,他也做过,什么去学校门口堵她,抢了她生活费,往她家鸡窝里投毒…… 可谁让她别别扭扭,不肯从了深哥的? 梁琮故意扬着声,冲一个女人的脸上摸摸,“待会把深哥伺候好了,有重赏。” “好啊好啊,我会让深哥一辈子都忘不掉我。” 梁琮满意极了,哼,世上不是只有许禾柠一个女人。 他们扬长而去,季岫白淡淡地将眸光收回来,“他们吃药了。” “啊,是吗?”许禾柠装着不懂,“吃什么药?” 话音落定,她就觉得装太过了。 她杏眸微圆睁,“是那种药吗?” 季岫白有种天生的尊贵感,站在那不需要多说什么,永远的矜冷高傲,他盯向梁琮走远的背影,嘴角扯开一抹冷笑。 “他是怎么把这两个女人带进来的?” 许禾柠不明所以,“她们不能进地吗?” “这地方,她们不配进。” 私人的宴会,能被邀请来得都是有头有脸的,连淮找过来时,跟梁琮他们正好打个照面。 他到了季岫白的身前,难以置信地朝那边指着,“陈深手底下的人,疯了吗?” 在这里玩女人?况且一看就是那种来路,衣着暴露,脸化得不知道本来面目是什么样了。 季岫白拉过许禾柠的手,只冷冷地丢下句话,“把这地方弄得够脏。” 他们走后,连淮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 * 陈深回到房间,冯婷婷还没醒,依旧躺在地上。 一次释放根本就不够,他进了浴室,将冷水打开。 他衣服都没脱就站在冷水底下,浑身的燥意被肆意冲刷,衣服紧紧地黏在身上,却是又闷又热。 陈深关了冷水,手机传来阵振动声。 梁琮还有余力给他发消息,“深哥,你确定不要吗?” 陈深回了句,“不要。” 他把私密相册打开,输入密码。 里面存放了一段监控,是许禾柠从他身底下逃脱那晚拍下的,她被脱光了,犹如剥了壳的鸡蛋般。 他的肌肉感紧实地压着她的娇柔,他仿佛触摸到了她的柔嫩,他轻眯起眼帘,满脸的享受。 陈深在浴室翻来覆去几次,躁火这才渐渐得已平息。 他去衣帽间拿了套干爽的衣服穿好,正准备出门,外面走廊上却传来阵怒斥声。 陈深知道梁琮住在隔壁,他过去打开门,看到冯老一脚踹在梁琮身上。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果然,野狗就是野狗!” 陈深眼里涌起剧烈的黑,走过去时身后的门并没有关上。 梁琮吓坏了,靠着墙壁,跟出来的两个女人更是满面惊恐。 她们拿了衣服往身上套,梁琮下半身就穿一条平角内裤,“冯老……” 一棍子敲到他脑袋上,冯老青筋直绷,“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 冯老旁边站着主家的人,虽然心里不悦,但也只能劝着,“算了,别闹出人命。” “你平时找女人也就罢了,这是什么地方,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休想爬进来,你就只配当条看门狗被拴在外面!” 梁琮脸色发青,捂着额头处正在往下挂的血。 这时,季老爷子的房门被打开。 老爷子不在这过夜,房间本来是给管家备着的,许禾柠和季岫白推着轮椅从里面出来。 梁琮看到许禾柠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肯定是她说的,不然冯老压根不会知道他带了人进来。 这个女人,报复心一向强。 梁琮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到许禾柠身上。 作为陈深的小弟,他太清楚他们之间的事了,甚至她被陈深压在床上的那晚,他就在楼下守着。 许禾柠接触到他的眼神,没来由地发怵。 梁琮想说:姓许的,你现在装什么季太太,别整这一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你被深哥按床上的时候,有这么高贵吗? 他嘴里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却看到身前挡了一堵墙。 陈深眼神冷漠至极,薄厉的眉眼绞着攻击性,“你想干什么?” “深哥,她——” 梁琮话没说出来,就被陈深用一只手按在头上,他的脑袋狠狠撞向墙壁,身子软绵绵地往下瘫。 那俩女人吓得惊声尖叫,“啊——” “滚。” 季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皱皱眉头,怕吓着自己柔弱不能自理的孙媳妇。 “柠柠别怕。”这些粗人可真讨厌。 季岫白眼神懒洋洋地扫过眼,站在冯老身旁的男人赶紧过来打了招呼。 “季老爷子,您精神可好些了?真是太感谢您这趟赏脸……” 老爷子不悦地盯着冯老那边,一天天的就知道狗叫,还挺会骂别人咧。 管家接了轮椅往前推,许禾柠被季岫白拉着往前走。 在经过陈深房间时,隐约能看到有个人躺在里面,还是躺在地上的。 许禾柠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赶紧跑。 但季岫白停了脚步,轻拽下许禾柠的手臂。 “柠柠你看,陈先生的房间里也有个女人。” 第76章 想不想当爸爸? 陈深转过身,看到许禾柠朝卧室内看了眼。 但她很快别开了视线,“我们走吧。” 冯老心里最清楚里头是谁,可他作势走过来两步,“阿深,我相信你不是不懂分寸的人,难不成你也……” 陈深已经知道那瓶酒是冯老给梁琮的,他在这装什么? 冯婷婷晕晕乎乎,听到外面一片嘈杂声。 她慢悠悠醒过来,后颈疼痛感加剧,她撑着坐起身,看向门口处。 许禾柠拉了季岫白要走,别人家的事,就算是看热闹也不能看太久。 冯婷婷刚才一晃眼好像看到了许禾柠。 她摸着脖子起身,听到陈深一贯冷冽的声音,“干爹,我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屋里的女人是谁?” 冯婷婷匆忙找来件睡衣披上,两手只是虚抱在身前,胸口若隐若现地露着一片。 她走到门口时,才将领口稍稍整理下,冯婷婷踏出房门,一双腿几乎都露在外面。 “爸?” 冯老看见她,惊得差点要站不住,“你怎么会在这?怎么是这副模样?” 冯婷婷看到许禾柠已经走出了几步远,她不敢去看陈深的眼神,只是扯出一个最容易能让人信服的谎言。 “我来找深哥有点事,没想到他……他把我按在了床上,爸!你别怪深哥,我后来是自愿的……” 陈深余光里的那抹背影走远,他不可能在这时候追上许禾柠去向她解释。 冯老碍着别人在场,只能沉下脸将冯婷婷推进屋内。 陈深要是吃了剂量多的药,光靠隔靴搔痒的那一次,根本不够。 许禾柠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药是冯婷婷下的,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阿深,进来。” 陈深收回神,跟着冯老进入了房间。 门被带上,冯婷婷就开始哭,哭得梨花带泪,脸到这会还没消肿,“爸,我喜欢深哥,你一直都知道的,我现在已经是他的人了……” 陈深眼底漾出了嘲讽,开门见山,“婷婷,我们真做了吗?” “深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要真是强行拖住了你,我就算强暴,你报警吧,让警方取证,该坐多少年牢我绝无二话。” 泪水冲刷着冯婷婷的脸,像是有刀子在上面割过,她脸上露出些难以置信。 冯老不可能报警的,他只是想不通阮念真都死了,陈深的念想还没断吗?他的女儿又有哪里配不上他的? “阿深,这么说来,你是宁愿坐牢也不肯跟婷婷在一起了?” 陈深看都没看冯婷婷一眼,嘴上说得好听。 “干爹,我这种人今天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您就一个女儿,实在没必要冒这个险。况且念真死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找人。” 冯老气得不想再管冯婷婷的事,扭头就走了。 * 入席后,许禾柠和老爷子坐在一旁,他另一边坐了管家,要负责给他布菜。 老爷子吃得不多,全程只顾和许禾柠说话。 “柠柠,现在都习惯了吧?住得习惯,吃得习惯?” “都很好,爷爷放心。” 季老爷子看小夫妻俩的感情不错,他刚才在后面跟着,见季岫白走路都牵着许禾柠的手。 老爷子让她多吃点,补补身体。 他看向边上的管家,管家瞧出他有话要说的意思,忙凑近了些。 “你说我现在要是催生,柠柠会不会生气?” “我看少奶奶脾性很好,应该不至于。”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早了点? 年轻人不都喜欢享受下二人世界吗? 管家还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就听得老爷子迫不及待开始了。“岫白。” 季岫白俊脸望过来,以为爷爷是要问公司的事,毕竟全权交到他手中后,他就只顾着养病,再也不管了。 老爷子脸上难得这么慈祥,“你想不想当爸爸啊?” 许禾柠拿着筷子的手微顿,给谁当爸去? 季岫白视线轻拂过许禾柠的脸,瞧把她吓得,“爷爷,我还年轻。” “你自我感觉倒是挺好的,现在正是盛年时期,再下去就不一定了。” 两人中间还隔了个许禾柠,左耳和右耳都别想幸免。 季岫白就知道,老了就是老了,就不该让他出小淮园,“爷爷,我身体怎么样,你可以问柠柠。” 许禾柠才夹了筷菜放到嘴里,冷不丁听到这话,她瞪了季岫白一眼。 她怎么会知道,她又没睡到他。 爷爷自然不能问孙媳妇去,她脸皮薄成那样,他只是嘴里嘀咕着,“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又不是没吃过补药,我像这么年轻的时候身体那才叫好……” “……”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许禾柠偷瞄眼旁边,季岫白握着筷子的手背绷出了青筋。 晚上,老爷子被送回了小淮园,许禾柠回到房间,踢了高跟鞋,双手张开仰躺在大床上。 她两条细白的腿挂在床边,身上的衣服包裹着玲珑曲线,要是换上睡衣就更舒服了。 许禾柠不想起身,干脆在床上打个滚,人懒洋洋地趴在那,她小手轻抬放到背后,想要去够拉链。 季岫白走过去,弯腰替她将裙子拉开。 她以为他只是帮忙拉下去一点,没想到却直接拉到了底。 第77章 她会恨死我,也会不要我 许禾柠想要拽着最下边时,已经来不及了,男人的手掌熨贴在她光裸的背上。 她吓得忙往旁边滚,力道太大,差点翻下去。 季岫白看她这滑稽的模样,像是他即将要对她做什么一样。 “你看不到后面,我只是在帮你。” 季岫白见窗帘没拉,他走了过去,手落到帘子上,目光沉沉地看向院子内。 那消失的二十分钟内,陈深那双手就忍得住,没去碰许禾柠? 他没有拉起帘子,而是转过身回到床边。 季岫白冷峻清冽的脸,被灯光晕出一层暗色,他陡然低下身,将她从衣服里捞出来。 “小九爷,别这样!” 她按着季岫白的手,却被他强劲地扯开。 她使不出力,被人挂在手臂上,季岫白起身抱她往窗边走。 这边的房间楼层都不高,楼下是个私人的院子,树林茂密,景观灯植在假山旁边,意境唯美。 许禾柠被放下来,她前面只有透明的落地窗作为支撑物,她双手按在上面。 腿早就软得站不住,多亏季岫白在后面扶一把。 许禾柠伸手想要去拉上窗帘,“不要,会被人看见的。” 她挣扎的力道其实很大,几乎使出了许禾柠全身的劲。 只不过她挣不过他! 季岫白真不是什么君子,但许禾柠没有狗胆扇他,如果换了陈深,她早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男人手臂伸过去抱在许禾柠的身前,将她最重要的部位给遮挡住,但她皮肤白皙,楼下一旦有人,抬眼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儿不会有人,就算给他们胆子都不敢偷看。” 许禾柠呼吸一声浅一声深,尽管压抑在喉咙里,但时不时迸出的一声攥紧了季岫白的心脏。 他绷着的身体犹如细弦,随时都有绷不住的可能。 许禾柠眼帘睁开,盯着楼下的眸子骤然紧缩。 “陈,陈深——” 季岫白握住许禾柠的下巴,他手里在用劲,她被迫仰头,“你快让我回去。” 许禾柠知道他误会了,“陈深……他在院子里!” 季岫白如鹰隼般的眸子落到下方,看到了男人的背影,陈深站在院里,并没注意到楼上。 季岫白刚才走到窗边的时候,就看到了。 男人健硕的手臂伸向旁边,刷地一下带过窗帘,将许禾柠给遮掩起来。 “把你吓成这样,这么不想被他看到?” 许禾柠趴在窗户上,知道季岫白不会让陈深看见她的。 她懒懒地回头盯着他,好看的细柳眉朝一侧勾挑,“你倒是想让我被别人看,毕竟我这么好看,身材这么好……” 她再说下去,季岫白恐怕要她这张小嘴好看。 他将许禾柠压紧在窗户上,两道人影透过窗帘交缠。 楼下,陈深抽了一支烟,冷漠俊朗的眉眼掩不住烦躁,他站在那背部挺得笔直,身形被阴影遮挡住大半,浑身冷冽不自知。 梁琮跟在他后面,却不敢靠近。 他这会脑袋还嗡嗡地疼,只敢站在三步开外。 “想清楚了吗?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弄晕。” “想清楚了。” 还不是为了许禾柠那个女人。 两人在院子里的说话声,不光跟楼上隔了一段距离,还被落地窗给挡着,所以传不到别人耳朵里。 梁琮脑袋上多了个鸡蛋大的包,“深哥,我要当着季家人的面说了,说不定季岫白就不要她了。” 陈深又抽了支烟出来,低着头,将它塞到嘴里。 他低垂的眼帘敛住了眸中的失落,“那她不得恨死我,到时候也不要我了。” “但她现在……” 她也不要你啊。 梁琮脑袋快要裂开,陈深下起死手来,真是谁的面子都不给。他生怕这话一说出来,他今晚也得缺颗牙。 “那你就看得下去吗?她跟季岫白出双入对,天天睡一起。” 陈深啪嗒划开了打火机,“她不会跟他做的。” 梁琮真怀疑自己的耳朵,“深哥,你在感情方面是真单纯啊……” 哪个男人放着许禾柠那尤物在身边,能忍着不碰的? 要换了他,他都忍不住啊。 “我就是相信她,以后她的事不许你乱说半个字,对任何人都不可以,要不然的话……梁琮,你别怪我。” 梁琮就知道,陈深注定要栽许禾柠身上的。 陈深用力吸了口烟,两颊微陷,烟头在黑暗中越来越猩红,仿佛能吞噬掉人一般。 许禾柠对他的态度,是誓死不从,那她对季岫白想来也是一样的,毕竟他们之间没什么感情。 房间内,许禾柠利用声控关了灯,但她还是觉得不妥,想要从窗边离开。 季岫白掐住她的腰,“他看不见,也听不见,除非你叫得很大声。” 许禾柠的手被拉到身后…… 她想握紧拳头时也来不及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难道男人都喜欢用这一招来寻求刺激? 许禾柠面上炽热,耳朵根旁漫出了胭脂色…… 季岫白察觉到她出神,就喜欢咬她。 许禾柠实在觉得冤枉,不是她脑子里想得不干净,她压根不想碰的。 “季岫白,躺着和在这站着,你觉得哪个更舒服?” 季岫白鼻尖蹭着许禾柠的颈间,能感受到她颤动的脉搏,他嘴角带出串笑意,“这样不是挺好的,锻炼锻炼腿力。” 许禾柠站不住,只能用手吊着窗帘,手指越攥越紧。 她黑发铺在男人的臂弯处,丝绸般顺滑,仰着脖颈时,瘦削的锁骨深深凸起,肩头圆润性感。 她双腿离地,身体更加失控,许禾柠本能地攥紧窗帘。 帘子在她手臂上缠了两圈,她拿它当救命稻草一样抓着。 许禾柠全身重量都快移到帘子上去了,就听得砰一声,窗帘杆子直接被她拽落。 她看到自己的身影,清晰地印在了玻璃窗上。 楼下的陈深,自然也听到了这么大的声响。 第78章 罚她 如果房间内真的漆黑不见五指,许禾柠倒也不用怕了,可浴室内的亮光影影绰绰打在玻璃上,她的影子如欲盖弥彰般的清晰。 陈深抬眼的时间,许禾柠被季岫白抱着往后退。 他只看到了一整片黑蒙蒙的玻璃。 季岫白走到床边后,这才将她放下来。 陈深下巴微抬,眸子浅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琮快步过去,一手护着脑袋,“深哥,你就这么拒绝冯婷婷了?” “不然呢,你想要吗?” 梁琮头都快摇掉,他越想越恨,“那酒明明是冯老借我的手送给你的,没想到最后居然要罚我。” 冯婷婷的诡计没有得逞,回到房间后哭得半死不活,冯老越想越气,就说要让梁琮挨一顿鞭子。 谁让他把女人带进来的。 破了这里的规矩,该打。 陈深将烟夹在手里,就剩下小半截了,隐约能感到灼烫感逼近手指。 他抬着夹烟的手指,一层一层往上数,手指最后定格在落地窗上。 他怎么记得许禾柠就住在这一楼? 陈深指尖捏着烟头,将最后的两口都抽尽,说话间有薄雾从嘴角逸出,他的眉眼被衬得模糊开,“你说什么情况,能让窗帘掉了?” 梁琮抬头看看,他对这种问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坏了吧,自己掉的。” “要么……”梁琮此时还欲火焚身着,“有人在帘子后面缠缠绵绵,一个不小心把它拽掉的。” 不过这种可能性很小,那得爽成什么样? 陈深的手机适时响起,是冯老打来的。 他收回视线,“走吧。” 还得领着梁琮过去挨一顿打。 许禾柠被放到床上时,蚕丝被的凉感触得她身体轻蜷。 季岫白话里带了些轻讽,“嘴巴咬得这么紧,怕惊动谁呢?” “季岫白……”她嗓音在喉咙里婉转动人,“我这一叫,不光楼底下的人能听见,还有隔壁的呢,别人不需要打听就能知道是我和你。” 季岫白指腹摩挲着许禾柠的嘴唇,“我又不怕,让姓陈的心里有数才最好。” 她红唇微启,眸子里藏匿了淡淡的水雾,似有委屈。“那我要是真被陈深看见了呢?” “不会。” 季岫白说得笃定,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给陈深心里埋一颗钉子罢了,至于许禾柠,一点春光都不会让她外露。 陈深想给他不痛快,那他就往他的心头扎一刀,看他能得意得起来么? 第二天,许禾柠从床上醒来,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后颈酸痛,鼻子也塞住了。 她去了浴室刷牙,这才发现不光鼻塞,连喉咙也痛得厉害。想到还要在这住两天,如果不吃药的话,怕是要变得严重。 季岫白进来时,许禾柠快速漱了口,一张脸白净得连毛孔都看不见。 她一张口,嗓子更哑了。 “感冒了?” 应该是,昨晚那样肯定受凉了。 季岫白挤了牙膏站到她身旁,“一待会让连淮送些药来。” 许禾柠也不想连这种小事都去麻烦别人,“不用了,我自己叫了美团买药,一会就送到了。” 两人在餐厅里吃早饭,许禾柠看眼手机,她点的送药服务快到了。 季岫白要回房开会,许禾柠让他先上楼,“放心,我哪也不去,就在这坐会。” 她餐盘内还有不少食物,况且这大白天的,冯婷婷不至于还能整出什么事来。 “别乱跑。” “好。” 外卖显示送过来还有十五分钟,许禾柠这会走去门口差不多。 外卖员接这一单跑了这么远,心里很是不平衡。 “许小姐是吧,你的外卖到了。” 许禾柠正着急往门口赶,“你稍等,我马上就到。” “你快点吧!”对方语气不耐烦。 外卖员刚挂断电话,就见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冲他走来,将手伸到他的面前,带着压迫性十足的气势。“给我吧。” 外卖员狐疑地冲他看眼,“这要交到她手里的。” 陈深逼仄的目光停在他脸上,“我是她老公。” 第79章 这么关心我,不怕你老公吃醋? 外卖员看对方一眼,棱角过于分明的俊脸,好看是好看,但也凶。 “她说她马上到了。” 陈深不跟他哔哔,将药袋子抢了过去。 蓝白相间的纸袋,上面贴了一张标签纸。 电话号码被隐藏了几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是许禾柠的号。 看样子买的是药,就是标签上没有写明是什么。 陈深刚要拆开,许禾柠正好出来,她看到外卖员骑了小电驴就要跑。 “我的东西呢?” 外卖员冲陈深一指,“你老公拿了。” 陈深视线扫过来,冲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许禾柠看他捏着纸袋的两根修长手指,就像是一瞬间捏住了她的咽喉。 许禾柠想也不想地冲过去。 陈深将纸袋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住后扯开。 “陈深!” 这人真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你讲不讲卫生啊?” 陈深作势呸了声,纸袋豁开个大口子,里面的药盒若隐若现,许禾柠伸手夺回来,像是抱着自己的小命一样,将它紧按在怀里。 “我的东西,你干嘛乱拆?” 陈深问得很是理所当然,“你的,难道不就是我的吗?” 许禾柠嗓音沙哑,目光紧盯着陈深,他恢复得真好,被人下了春药折腾了一晚,还能精力充沛。 “万一这袋子上被人弄了毒药,你现在已经被毒死了。” 陈深见她要回去,他长腿迈开,走过去拦在许禾柠的跟前。 “瞧你,把关心我都写在脸上了,就不怕姓季的吃醋?” 许禾柠护住手里的袋子,“你真自恋。” 陈深这才觉得她嗓音不对,“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许禾柠吞咽口水时明显有异物感,估计扁桃体发炎了,“有点感冒,所以买了点药。” 她环顾四周,怕被人看见她和陈深站一起,陈深见她一副要躲着他的样子,他心生些不悦。 “把药给我,我带你去吃药。” “不用了,你忙你的,万一再被冯小姐看到我们在一起,她受不了,我也没那本事去应付她。” 陈深原本是要出去趟的,司机将车停在对面等他,他知道她肯定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冯婷婷只是进了我房间,衣服是她自己脱的,我发现不对就把她打晕了,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 许禾柠越听越觉得不对,陈深没必要跟她解释这些的。 “陈深,你是个正常的男人,我懂,再说被下了药后连自己都会控制不住……” 就算陈深真的没碰,许禾柠这脏水也泼定了。 她最好他跟冯婷婷能锁死,从此以后做了冯老的乘龙快婿,有了这层身份的绑定,陈深总归能收敛些。 “我不是有你吗?” 他越说越离谱,许禾柠怒目圆瞪,“你别乱说。” “昨晚不是你帮了我么?” 许禾柠手掌握紧些,她微咬紧牙关,“听说那种药很厉害,能让人一晚上都发癫。” 陈深手摸到兜内,拿出手机时,不知道在找什么。 许禾柠想趁机离开,却被男人抬起手臂给拦住,他将手机放到她的面前,“我有这个就够了。” 许禾柠原本淡定自若的脸,陡然间就变了神色。 仿佛被人钉穿在原地,灵魂从骨头缝里被一点点抽出,许禾柠眼神剜作尖刀,活活定住了陈深,要把他这张面皮都给扒开。 “你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我房间里有监控,我很喜欢这一段,就截下来保存了。” 想她的时候翻出来看看,看他和她赤裸相对,古铜色的肌肤蹂躏着她的白皙细滑。陈深恨就恨当初那药效来得太猛,不然他早就占有她了。 许禾柠眼里充斥满愤怒,但陈深这次真不是为了威胁她的。 “我只是自己看看,不会给第三个人看见。” 可许禾柠的头顶,已经被悬了一把大刀,削铁如泥,能一剑封喉。 “你……删了。” 陈深不会答应。 这是他的宝贝。 除非她把自己给他。“我也不想望梅止渴,不然你给我一次?” 他说完这话,怕她又要误会他是个无耻之徒,妄想用视频来跟她做交易。 “我答应你,这只限于我自己观赏,回去赶紧吃药,别让感冒严重了。” 陈深说完就离开了,他很快坐进车内,许禾柠却定在原地没动。 他这人,没把他逼急才能这样好好说话的,但很难保证,他有一天会不会突然失心疯,拿了视频贴到那位爷的面前去。 回到房间,季岫白会开到一半,许禾柠没去打扰他。 她倒了杯水,将药丸拿出来,按着说明书吃下去。 许禾柠起初规规矩矩坐在季岫白对面的沙发上,后来就举着手机躺了下来,再后来手机掉地上,居然又睡着了。 季岫白给她拿了条薄毯盖上。 还好过来就是玩的,带她见见人看看景,折腾累了可以想睡就睡。 许禾柠这一觉睡得很沉,但却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逃跑的那晚,差点被陈深追上。 越野车轮胎压过地面的声响很清晰,许禾柠不敢走大路,她飞快地进了旁边的林子,人还未来得及蹲好,车前灯已经照向丛林,一闪而过。 庞大的车子停在她家门口,车门被人拉开,一个人影被搀扶着下来。 陈深的药劲还没过,浑身无力,但他在一众人中个最高,压迫感十足。 他手底下的人全都冲进了许禾柠的家,来来回回翻了几遍。 “深哥,人不在这。” 陈深深邃的眸子扫向四周,许禾柠几乎趴在地上,将自己完全藏起来。 她视线望过去,能看到他一个侧身。 眼神是那样的凌厉,身上随手套了件衬衣,陈深锋利的喉结上下滚动,“把这儿烧了。” “啊?”手底下的人以为听错了,“万一她还藏在里面……” 陈深说话声很低,但一字一语皆是冷冰冰的。 “等火烧起来她都不肯出来,那就活该被烧死在里头。” 旁边的两人对望眼,走进去点了火。 火势起得很快,许禾柠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烧了。 陈深冷硬的侧脸,在火光冲天中变得格外锋芒。 但是屋里面,却突然传来一阵老人的呼救声,“柠柠,救命——” 怎么会是奶奶? 第80章 女人的嘴,花言巧语把他哄得团团转 不可能,那屋子里面不可能有人的。 许禾柠疯了一般起身要往里面冲,但她被陈深拉住后紧紧地困在怀里。 “柠柠,你自己要撇下我去走你的阳光大道,你去过你的好日子,但你怎么能把奶奶丢下呢?” 漫天的火光映在半空中,整片林子都被烧红了,陈深的脸在许禾柠的眼中变得越加狰狞。 “奶奶……” 老人的声音渐渐转弱,最后一声都没了。 许禾柠被拉起来时,眼睛这才睁开,她坐在沙发上,季岫白一手拍她的脸蛋,另一手撑在她背后。 “做噩梦了?” 许禾柠看清楚面前的脸,暖气四散着贴在脸上,没有火光,也没有奶奶凄惨的叫声。 她伸手抱住了季岫白的脖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知道是不是奶奶出事了。 “季岫白,我能求你件事吗?” “你说。” 许禾柠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想把我奶奶接过来,不用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我帮她找个地方安顿。” 之前是怕惊动陈深,后来她询问过奶奶的意思,但她不愿意跑来跑去,说不是自己的家住不习惯。 季岫白以为多大的事,“我让连淮安排,你把地址给我。” 许禾柠一直拖到现在,还有个原因是怕季岫白的人接触到她以前的邻居,甚至是周家人,她伸手抹了把冷汗,“我待会打个电话给奶奶。” 她去浴室洗把脸,她把奶奶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应该不会被人轻易找到吧? 就连大伯和大妈都不知道,许禾柠心里存了一丝的侥幸。 晚上,她打电话过去时,奶奶房间里的座机一直没人接听。 许禾柠心急如焚,站在阳台上不停地拨打。 十几个电话后,依旧没人接。 * 老太太眼神不好,走路都要用手摸索。 她被带到新的住处,陈深给她请了个保姆,五十出头的年纪,既能照顾她还能陪她说说话。 “阿深,你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陈深将行李提进屋内,两居室的屋子布置得很温馨,边上就是医院。 “奶奶,我不饿。” 老太太听出他情绪不高,她摸着路来到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捧了碗蛋面。 “阿深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陈深怕烫到她,忙扶着她坐下来。 “小两口吵架,你是男的,你得哄着点柠柠。” 奶奶将面递给他。 陈深接在手里,就像多年前一样,无父无母的他受人欺凌,只有奶奶会把刚从鸡窝里收好的蛋偷偷塞给他,跟他说阿深还在长身体,营养要跟上。 “奶奶,是她不要我了。” “不会的,柠柠这孩子其实心很软,我和她好好说说。” 陈深坐下来,吃了那碗面条。 奶奶现在没跟儿子媳妇住一起,不用防备着他们,她拉过陈深的手,将一把小钞票往他手里塞。 陈深现在有钱了,混出个样子来了,可奶奶不知道。 “快拿着,出门在外都要用到的。” 陈深握着手掌,手心被钞票割得微痛。 “柠柠要是找不到我,不知道要慌成什么样。”老太太就怕许禾柠担心。 新家按了电话的,陈深拿起话筒递给她,又替她拨了许禾柠的号。 电话接通时,奶奶迫不及待地开口,“柠柠,是我。” “奶奶?奶奶你去哪了,吓死我了!” 许禾柠悬着的心总算落定些。 “阿深把我接走了,你别担心……” 许禾柠沉默片刻,又跟老太太说了几句话,最后这才依依不舍道:“奶奶,你把电话给陈深。” “柠柠,不要跟阿深耍脾气了,两口子吵架常有的事,但不要有隔夜仇。” 陈深接过话筒,眼神朝保姆看了眼。 那人心领神会,忙扶着老太太起身,“我带你去房间看看,熟悉一下。” 陈深将电话贴到耳边,“喂。” 许禾柠声音带着冷意,“你怎么知道我奶奶在那的?” “只要肯花点心思,这又不是什么难事。”陈深听她口气不善,八成又误会他了。 “我把奶奶接出来,是怕冯家的人对她不利,可不是为了威胁你回来的。” 陈深说罢,嘴角溢出声冷哼,“毕竟你是小白眼狼,用奶奶威胁你都不一定管用。” 他说话压着声,显然不想让奶奶听到,他们其实是一路人,最后的那点良心,都给了那位老太太。 许禾柠支支吾吾的。 陈深嘴角浅勾下,“不用太感谢我。” 那倒不是。 她说话难得的结巴。“那个……” “嗯?” “你没看手机吧?我刚才给你发那么多消息,都是气头上乱说的,你别生气,拜拜!” 许禾柠把电话给咔嚓挂断了。 陈深明白过来后,把手机拿出来。 一直开着静音,才发现上面几十条短信,都是许禾柠发来的。 不过等他点开一看,血液瞬间冲上脑门。 “陈深,你个畜生,你把我奶奶弄哪去了?” “你是不是忘了她以前怎么对你的?你现在活成个人样了,以前就是条狗,我奶奶还给你这条狗做过饭!” 陈深:“……” 继续往下翻。 “陈深你大爷的,不得好死,咒死你。” “陈深祝你xxxxx……” 总之,话很难听。 陈深手机上又显示有新消息进来。 许禾柠的话狗腿味十足,“阿深我错了,真错了。” 第81章 他喜欢强取豪夺 晚了,晚了! 陈深快被气炸了。 许禾柠挂完电话立马跟季岫白说了,“我打了电话给奶奶,她说再等等,现在不肯过来。” 陈深都安顿好了,自然是没问题的,如果现在非把奶奶再接来,陈深说不定会以为季岫白在跟他抢人。 “是怕住得不习惯?” “她在这除了我没有别的亲人,再说她眼睛不好了,我也怕把她接来后,她天天闷在家会难受。” 季岫白知道她是被那个噩梦吓坏了。 “冯婷婷是个隐患,你把她接过来放到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许禾柠心知肚明,有陈深护着奶奶那边,肯定不会出事。 她身子这会还在发抖,“奶奶没有住家里了,我把她安排在外面,冯婷婷找不到她。” 她出去打了一通电话后,就放弃了接老人来的想法。 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老太太的藏身之处很隐蔽,是安全的。 另一种可能就是,已经有人将她重新安置好了。 许禾柠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 她又在这玩了一天,跟季岫白回去的时候,主人家还送了不少东西。 都是后面农场养的,刚宰杀干净了,说带回去给季老爷子尝尝。 东西都被放到后备箱里,许禾柠准备上车时,看到迎面一辆黑车疾驰而来。 车子就停在宅院的门口,陈深从上面下来了。 许禾柠端着面色,要沉着,要冷静,要面带微笑。 陈深没有进去,看样子是在等冯老出来。 他碎发有些长,搭在眉角处,看着与以往有些不同,可能因为赶路的原因,打扮上随性不少。 下巴冒出一层薄薄的青须,他走近两步来,看到许禾柠脸上的笑跟迎宾小姐似的,虚情假意。 “季太太药吃了?” 许禾柠嘴角处立马僵住,一个感冒药而已,经他嘴巴一说味都变了。 陈深总有办法,让人想要一巴掌呼他脸上去。 连淮将后备箱关好,快步上前,季岫白高大的身影离许禾柠很近,他眉骨生得硬朗,没有表情的时候整张脸看着都是冷硬的。 “陈先生连这种事都知道?” 许禾柠小心脏咯噔下,总觉得这话里,也有些不对。她很快又听得季岫白说话声不疾不徐道:“没吃,那药伤身体,我不舍得。” 陈深眉间陡然生出几许阴鸷。如果只是感冒药,伤身体又是什么意思? 许禾柠怕他们说着说着,越抹越黑。 她哑着声道:“我感冒已经好了,不用再吃药了,多谢陈先生关心。” 许禾柠穿得少,站在风里冷得站不住脚。 冯婷婷和冯老也走了出来,许禾柠先坐到车里去,季岫白视线扫过陈深一眼后,也低身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启动往外开,许禾柠不等季岫白问,就跟他解释道:“我取药的时候碰到了陈深,仅此而已。” 连淮在后面那辆车上坐着,季岫白面无表情地将脸转向许禾柠。 他身子稍稍往前倾,许禾柠被堵在座椅间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怕他?” 陈深知道有关许禾柠的一切,还有他们在床上尽管没做成,但足以让人误会的那个视频也在他手里。 许禾柠确实是害怕他的,不过是仗着陈深喜欢她,将他那点新鲜感当成跟他抗衡的唯一筹码。 “嗯,怕。” “现在当了季太太,也怕?” 第82章 她吃的,是避孕药! 若不是这层身份在,陈深早就按捺不住了。 “现在不怕,但我要为以后考虑,所以我还是不敢得罪他,能躲着避着尽量不跟他有任何冲突是最好的。” 许禾柠没有将话说透,可季岫白能听明白。 等到一年合约到期,她一旦从他身边离开,虎视眈眈的陈深肯定不会放过她。 季岫白想到这,心里却有种不舒服,许禾柠这性子,到时候为了活命说不定会对着陈深讨巧卖乖,一口一个深哥地叫着。 还有她勾引人的本事,从来不需要刻意去学,陈深憋着一股子劲不肯放过她,想来就是想试试她在床上…… 季岫白鬓角到下颚,骤然紧绷起来。 …… 陈深接了冯老上车,开出去的路上,观察着附近的几家药店。 等一家家确定了具体位置后,他送完人就打算回来。 陈深有种预感,那应该不是感冒药。 冯婷婷蜷缩在后座内,脸上消了肿,只不过还戴着口罩。 冯老不紧不慢地问他话,“刚回来?” “是。” “有什么要紧事,值得你这么匆忙地跑回去一趟?” 陈深望向窗外的目光收回,他漆黑的瞳仁内静默如冻结起的冰霜,瞧不出丁点的情绪变化。 “念真被人杀了,我回家看看她。” 冯老被风霜侵袭过的老脸镇定无比,“念真是谁?” “我女人。” 冯婷婷听闻,手掌禁不住紧攥,冯老还在虚情假意,“怎么会被人杀了呢?” 陈深看上去很低落,模样也有些颓废,眼里冷清的仿佛不是人,就连流动的血液都是冷冰冰的。 “我得罪过太多人,我应该把她接到身边来的。” 冯婷婷想到他打晕她的那一下,突然也就释怀了。 他对那个女人感情深厚,她才死不久,陈深短时间内不能接受她也正常。“深哥,节哀顺变。” 冯老没再继续怀疑。 陈深将人送回冯家后,一脚油门又原路返回去。 他每家药店都去问过,无一纰漏。 陈深找得有些烦躁,心脏被那种紧揪住的感觉让他在长街上抽了一支烟。 身后又是另一家药店,他掐熄香烟走进去时,里面只有个年轻的姑娘守在柜台前。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陈深高大的身影站到收银台前,两手撑开往桌沿处一放,身子往下压,“昨天早上有人从这买了药,让外卖送到了清风苑,我知道手机号,能查出是什么药吗?” 店员狐疑地看他眼,“怎么了,药有问题?” “不是,”陈深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起来,他所有的温柔、耐心和柔软,都只给了许禾柠一个人,“我就想知道那是什么药。” 店员见他领口稍乱,扣子被随意地解开,露出一小节性感的锁骨,说话时喉结微突,往上便是极好看的一张脸。 只不过这男人很冷,仿佛身上没有丝毫人情味。 “不好意思,这关乎别人隐私……” 陈深慢慢地直起身,分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脸上变得阴黑,吓得女店员赶忙改口。 “按照规定,我是不能透露的,不过……我偷偷给你查吧。” 她让陈深报了手机号。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输入,店员看到了弹出来的药品名称。 “是避孕药。” 第83章 她怎么敢跟他睡! 她说完这话,柜台外静寂无声。 店员抬头望去,陈深高大的身影站在那,神情肃穆疏离,面庞无比的冷毅,盯着她的眼睛就跟要吃人一样。 他撑在那的手臂青筋绷直,一路找过来,心里的猜想得到了验证,却是丁点的意料之外都没有。 陈深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是从恶鬼丛生的地狱里爬出来的。 “哪种避孕药?” 店员没想到他这么谨慎。 不过她早有准备,她淡定地关掉电脑页面,快速地走向一个货柜跟前,从上面找到个薄薄的纸盒子。 “就这种,一盒两片药,贵是贵了点,不过效果很好。” 陈深拿在手里掂了下,和许禾柠昨天那个药袋子的分量差不多。 他将药盒翻过来,看着后面的广告语。 性致快,没备套,避孕有我,亲密无间。 陈深将纸盒一点点捏紧,直到盒子完全变了形,在他的掌心里扭曲到里面的药物都要被捏碎掉。 店员看了,忍不住提醒他,“别……你这样我都不好卖了。” 陈深斜睨向她,嗓音跟裹了冰霜一样。 “多少钱,我买了。” 店员被他的眼神剜得腿脚发软,她将陈深带回柜台前,扫了码收款,心里求着这尊煞人的大佛赶紧走。 陈深捏着手里那盒小小的药,“这东西吃了,会对身体不好吗?” “偶尔吃一次没事,这药几乎没什么副作用……” 她话音刚落定,陈深就已经快步走了出去。 店员一口气松懈,赶紧喝口水压压惊。 她也是拿了别人的钱,才把感冒药说成是避孕药的,这钱赚得真不容易。 回到车上,陈深抽出烟的手有些抖,他将烟咬在嘴里,打火机点燃的瞬间,眸底被一簇而起的光给照得更加冷漠。 他踩在刹车上的脚慢慢松开,然后落在油门上,不断地加速。 * 一晚冬风浸过了秋夜,天气骤冷,离除夕也越来越近。 许禾柠想回去过年,她每天每夜都在思念那个小老太太,但她现在只知道奶奶被陈深藏起来了,他却没把具体的地址告诉她。 许禾柠按照之前的座机号回拨过去,但保姆的嘴很严,怎么套都套不出她们现在在哪。 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问陈深。 只不过许禾柠想到他,脑袋就开始疼。 她趁着白天没课逛了趟商场,给奶奶里里外外买了一整套衣服,特别是那件过臀的鹅绒服,又轻又暖和,很适合老家的天气。 季岫白回来时,见许禾柠在衣帽间收拾行李。 巨大的行李箱中塞得满满的。 男人颀长的身子往门口轻靠,灯光担在他肩头处,精致的五官仿若被镌刻,他盯着许禾柠蹲在那的身影。 “这是要去哪?” “我要回去陪奶奶过年,”许禾柠皮箱的拉链拉到一半,转身看向季岫白,“我跟爷爷说过了,他同意的。” 男人唇角若有若无地勾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正好见见她老人家。” 许禾柠没想到他会开这个口,他们之间算不上真正的夫妻,季岫白何必屈尊降贵吃这颠簸的苦?况且她压根不敢,让他去她生活过的地方走一圈。 季岫白见了奶奶,难免会提到玉佩的事,但倘若人真是许禾柠救的,奶奶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万一他再碰到周家的人,再被周家人知道她如今过上的好日子全是因为那块玉…… 许禾柠将拉链拉到底,“不用了。” 季岫白眸子里浸着沉底的光,不过没接别的话,“好。” 许禾柠蹲在那,长发铺在身后,季岫白见她脸上有了明媚的笑意。 “你跟我结婚这么大的事,你家里有人知道吗?” 第84章 他就是玩玩你! 许禾柠双手放到皮箱上,她依旧蹲在那,保持着背对季岫白的样子。 “我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了。” “你大伯和大伯母不算?” 许禾柠听到这话,后背微僵,季家要接纳她,不可能连她身边有几个亲人都不知道。 老爷子也跟她提过几回,说要让管家安排把家里人接过来,过年的时候一起热闹热闹。 许禾柠如果坚持不同意,肯定会招来别人的怀疑。 她手掌轻轻握成了拳,低垂着头,“他们不是,怎么能算亲人呢,要不是因为他们和奶奶的关系,我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季岫白听她语气尽管说得很平淡,但脊背都在发颤。 很多事许禾柠不想去回忆的,可实在太可怕了,它们会在某一个瞬间被激发出来。像是被尘封的老式胶卷,画面如放电影般在脑海里一帧帧地过。 季岫白许是猜到了什么,但这个答案太过阴暗了些。 漂亮加上任何一张牌都是王炸,唯独单出是死局。 许禾柠早就出落的美丽精致,但她那时候还小,没有家世,没有逃脱的能力,甚至还不能养活自己,那她的这张脸,能招来的就只有祸事。 季岫白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到时候我准备一份礼物,你给老人家带过去。” “好。” 许禾柠也没客气。 只不过她没打算跟奶奶提季岫白。 反正一年很快的,等他们分开后,许禾柠一拿到那笔钱就能把奶奶接到身边来。 晚上,霍老师还有堂课。 许禾柠吃了药,嗓子也没见好,反而感冒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开始咳嗽了。 一堂课下来,她极力地忍着嗓子的痒意,坐在旁边的同学戳了戳许禾柠的手臂。 “霍老师好像新收了学生,好帅啊。” 许禾柠对帅哥早就免疫了,每天晚上旁边睡着一个,身后还追了一个,她对脸帅的男人没有丝毫滤镜。 她只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哪呢?” “在后面坐着呢。” 许禾柠连头都懒得回,“好好听课,男人不能当饭吃。”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四周的人几乎是一哄而散,有的约了去看电影,有的约了去宵夜。 许禾柠在座位上慢慢收拾,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 她没有当回事,低着头回了条信息。 教室内的人差不多都走空了,许禾柠听见门被咔哒推上,紧接着是一阵反锁的声音。 她抬下头,却看到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许禾柠慌忙起身,椅子被强行推开,在地面上被拉出道刺耳的声响。 她拎了包,想从后门逃跑。 陈深目光攫住她,仿佛能在她身上扎出个洞来,他浅笑盈盈,可话语声带着残忍跟狠戾。 “你敢跑,腿给你打断。”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可不像在开玩笑。 但她平白无故,哪里招惹他了? 陈深一双长腿迈步过来,许禾柠看到后门也被关上了,她干脆镇定自若地坐回去。 她将包放到身上,下一秒,男人就抬腿坐到桌沿处,修长有型的腿包裹在质感上乘的西装裤内,他弯腰朝她欺近,一只手还搭在许禾柠肩膀上。 这半身重量往她身上压,还挺重的。 许禾柠抬眼,正好看到他上下涌动的喉结,“接我的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十分钟内不出去,她肯定会过来找。” 陈深骨节分明的手轻握紧,捏住她的肩膀,将她朝自己面前拉近。 许禾柠许久没见他这般锋利的样子,教室内的灯落在陈深的头顶,仿若洒了层银白色的霜。 他从兜里摸出样东西,丢在许禾柠身上。 被捏烂的药盒砸在她胸口处,然后往下滚落,掉在许禾柠的包里。 她把盒子拿起来看眼,居然是避孕药。 许禾柠眸子陡然间漾起怒意,又带了些惶恐朝四周张望,如果陈深在这里对她用强,她不可能逃脱得掉。 她奋力甩起手臂,想要给他一巴掌。 陈深反应极快,手掌捏住她皓腕,“你还有脸打人?” 许禾柠想要掰开他的手指,无奈他握得更紧,她因愤怒而起伏的胸脯在他眼底溢满,“我做了什么事就没脸了?” 陈深下颚线绷紧,眼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 “昨晚你和季岫白在房里做了什么?放纵太过,连窗帘都扯掉了。” 他另一手按着许禾柠的后颈,让她的脸乖乖枕到他腿上,呼吸灼热地喷洒过他腿侧,陈深手掌更是用劲几分。 许禾柠拳头攥紧些,他最后那句话完全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打了问号的。 陈深应该已经查到,她和季岫白是住在那个房间的。 许禾柠口气相当强硬,昨晚陈深肯定是什么都没看到,要不然他忍不到现在。 没看见,那代表了能狡辩。 “窗帘是坏了自己掉的,关我屁事!” 陈深见她那小嘴,一时之间撬不开的样子,他的冷笑声拂过许禾柠耳畔,“挺激烈,当时看到我了吗?是不是当着我的面给我戴绿帽,够野够有味?” 他怕是还没搞清楚戴绿帽是什么意思吧。 他陈深算她什么人? 许禾柠趴在那,但凡有人从走廊上经过,只要看一眼,都会浮想联翩。 陈深侧身坐着,上半身微弯,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许禾柠的唇瓣。 这小嘴真软,他尝过,但也仅限于此了。 许禾柠手撑住陈深的腿,想用力抬头,但根本无济于事。 陈深将她的手拉过去,往他身前按,带着惩罚性地用力按下去。 许禾柠耳朵涨得通红,呼吸因为怒意的难以发泄而发紧,“陈深,你发什么神经,我又怎么惹你了?” 陈深眼底涌着阴戾,“呦,原来你连自己哪里错了都不知道?” “你不就想说那窗帘吗?它自己掉的,不行吗?” 许禾柠大口地喘着气,呼吸让陈深越发地肿胀难受。 他忍着心痛嘲笑她,“看来季岫白对你真不怎么样,也就是想玩玩你,真要喜欢你,怎么不让你生个孩子?” 陈深声音冷冽下去,“许禾柠,你怎么就肯给他睡?那我算什么!” 第85章 我会告诉季岫白,我和你也做过 越说越不像话,还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应该是那掉下来的窗帘,把他刺激成神经病了。 许禾柠很不喜欢这个姿势,显得她像是待宰的羔羊。 但陈深按着她,这样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眼里流溢出的情绪。 “柠柠,你怎么就不看看我呢,我想让你给我生孩子。” 真是越来越颠。 许禾柠手底下的轮廓愈渐清晰,她不敢用力了,怕他要弄她。 “陈深,你先放开我,让人看到了不好。” 她手里还握着那个纸盒,陈深的目光被引过去,眼里嘲讽意味更浓。 “跟我在一起,你就这么怕被人看见?那跟季岫白呢?被他睡了,你还挺骄傲自豪啊?” 许禾柠没将避孕药的事往自己身上想,她只以为陈深想要对她用强的,连药都给她备好了。 “我跟他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陈深仿若听到个天大的笑话。 她仗着他对她的喜欢,如今变得睁眼就能说瞎话。 “那你吃避孕药干什么,当糖吃呢?” 陈深说着,手轻轻地拍在许禾柠脸上,不过是没舍得用力。 许禾柠听闻,眉头紧锁,最怕的还是苏晓会找进来,到时候要看见这一幕,那丫头估计得疯了,要破门而入。 “谁吃那东西了?我没有。” 陈深手指捏紧许禾柠的脸颊,她皮肤白皙受不得那点力,漂亮的脸蛋上被捏出两个手指印。 许禾柠感冒,鼻子塞住了呼吸不了,只能被迫张着小嘴。 陈深的手指尖碰触到许禾柠的舌尖,刚要享受这感觉,就被她给咬了。 他只得收回手,许禾柠趁机把头抬起来,上半身靠向椅背,满面的戒备和不悦,“我什么时候吃避孕药了,你说清楚。” 许禾柠将药丢回陈深身上去。 他没有伸手捡,她因为激动而咳嗽连连,一会功夫脸都涨红了。 陈深嘴角边勾起抹讥诮,他就是这样的人,没碰到他底线前可以对许禾柠忍让,可他有没有说过,让她不许给季岫白碰? 他手摸向口袋,里面放着他的手机,她破了能让他忍下去的线,他也忍不了了。 陈深像在细数她的罪状一样。“我会告诉季岫白,我和你也做过,至于你的那层膜,是你为了骗他刻意去医院补的。” “第二步,我还会告诉他你冒名顶替了周倩,是你拿了她的玉佩,季家根本就没欠你什么救命的恩情。” 许禾柠明知这些都是他做得出来的,她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后,她还是认真掂量了下,后果是她承担不起的。 看到许禾柠小脸变得煞白,陈深也只是侧着脸,以一种要同归于尽的凛冽报复感,欣赏着许禾柠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慌乱。 “怕了?” 他声音阴下去,“知道怕,为什么要跟他做?” 陈深冷笑,胸膛里压着无声的愤怒,“第三步,我就等着你被季家赶出来,我要你啊柠柠,你被他碰了我也要你,大不了再带你去补一次,我也要……” 许禾柠强行按住自己的手,她又忍不住想去抽他了。 陈深的这股子疯劲,是被这避孕药给激起来的。 他可以替她隐瞒所有的事,但前提条件是她不能和季岫白发生关系。 一旦这个事实被破坏,他就连她的死活都能不管。 许禾柠面对这样的陈深,真是又恨又怕,还有些无奈。 “阿深,你不信我?” 陈深一阵冷笑声从胸腔内挤出,“我之前就是太信你了,以为你跟姓季的没一腿。” 许禾柠小脸微微皱拢,听到这话有些伤心的样子。 “你从哪听来的,说我吃了避孕的药?” 陈深看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拿起那个药盒,放在手里轻扬,“我一家家药店找过去的,报了你的手机号,许禾柠你可真有能耐,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耍我。” 她面露讶异,不过情绪没有立马就激动起来,这件事她完全能自证清白。 既然有胜算,那就不着急。 不如等陈深的愤怒值达到最顶端,那等他知晓真相的时候,愧疚就会来得更强烈。 “我先给苏晓发个消息,让她等我一会好不好?我当着你的面发。” 许禾柠见他没有反对,便从包里拿出手机。 她点开苏晓的微信头像,编辑了一条信息。 “晓晓,我要晚点出来,作业没弄完,别担心。” 许禾柠将手机给陈深看,“没问题的话,我就发了。” 陈深眸光死死地盯住她,“撒谎的本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 许禾柠沉着气,发完消息后,苏晓那边几乎是秒回,“好。” 她刚要开口聊聊有关药的事,陈深就按捺不住了。 他按着许禾柠的脑后,另一手也摸向她颈侧,“我们是出去找个地方做,还是在这里……” 她忙按住陈深的手腕,不敢拖了,“我给你看我买药的记录,我手机上都有。” 陈深手里的劲道,明显松了些。 许禾柠赶紧打开外卖软件,药店名称和陈深找到的那家一样,不过她的付款记录确实是感冒药。 他接过手机,面庞依旧离许禾柠很近,眼底深处似有星火在微微萦动,他确认了两遍,确实没错的。 陈深的眉目逐渐展开,方才那盛气凌人的姿态,也偃熄下去。 药店的店员为什么偏偏要说是避孕药? 显而易见,是有人授意的。 许禾柠动作很大地把手机抢过去。 “麻烦让让!我要回去了。” 她还在咳嗽,一使劲小脸就涨得通红,许禾柠把手机放回包里时,翻到了里面的感冒药。 她把药盒拿出来,“你再比对下,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许禾柠脸色也冷下去不少,好像才跟他靠近了一点点的距离,又被拉回去了。 陈深错了,冤枉她了。 但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别生气,要不……买点东西哄哄? “你把那个苏晓甩了,我带你去吃饭,我给你买……” 许禾柠才不稀罕呢。 但她抬起的目光,带着一丝希冀望向陈深。 “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原谅你。” 第86章 她的危机重重 “什么要求?” 陈深怕有个坑在等他。 不会是想让他以后离她远远的吧? 许禾柠手放到陈深的腿旁,身子微向前倾,努力做出一副跟他还算亲近的样子。 “我想知道奶奶在哪,我很想她。” 快过年了,许禾柠最近却总是梦到那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 因为那儿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陈深垂下眼帘,听许禾柠的话是想回去,这也正中他的心坎,但他还是试探着开口,“怎么,想带你的小九爷回去见家长?” 许禾柠摇了头,情绪淡淡地敛着。 “他才不会跟我回家,除夕那天我跟他各过各的。” 既然只是没什么感情的夫妻,这样的操作才叫正常。 陈深顶着那张好皮囊,还不忘给她上眼药,“奶奶要看你带个陌生男人回去,肯定会追问,想来你也解释不清楚。” “是是是。” 许禾柠必须要利用好这个机会,“我行李都准备好了,也跟奶奶说了要回家。” 陈深嘴角浅弯,面上没有明显的笑意,但显而易见整个人是愉悦的。 许禾柠怕就怕到时候他阴魂不散,奶奶住的地方又是他安排的,想甩都甩不掉。 但大过年的,许禾柠不想陈深给她添堵,她就想跟老太太两个人过。 陈深似乎瞧出了她的想法。 “你只管回去,到了那边我安排人接你,我就没空管你了。” 许禾柠抑制着心头的雀跃。 “为什么?” 陈深随口扯了个谎,“过年这段时间我很忙,冯老身边不能没人。” “噢。”许禾柠想点炮庆祝。 陈深这会犹如一头被顺了毛的豹子,他弯腰凑到许禾柠的面前,不知是想亲她还是做什么,许禾柠一个连环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好让他也得个重感冒。 陈深闭了下眼帘,抬手捂住许禾柠的嘴。 她憋得难受,鼻塞也严重,许禾柠将他的手拉开。 “我再不出去,这边就要关门了。” 陈深手掌心内还残留了她的呼吸,滚烫无比,他拇指顺着掌纹轻抚,“关门就关门,不清楚你在怕什么。” 他似乎没那点自知之明,她在怕什么,他是真不知道?见许禾柠要走,陈深还握住了她的手腕。 “陈深,你别让我为难,你刚才那样冤枉我我都没怪你。” 许禾柠再度撇开他的手,快步走了出去。 陈深这回没追,离过年没几天了,省得打草惊蛇后季岫白不放她回去了。 许禾柠一路小跑着出去,前面那段路已经完工,车子又都能开进来了。 她看到苏晓的车,便要过去。 只是刚迈动右腿,身子却不由停住,季岫白的车也在对面,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 许禾柠忙摸出手机,他没给她发消息。 苏晓落下车窗,冲她嘀嘀喇叭,“少奶奶,那我先回去了。” 许禾柠只好冲她挥挥手。 上了车,她将车门带上,还故作轻松道:“你来了怎么不给我发个消息?” 季岫白视线盯着窗外,一张脸孔缭绕冷意,人几乎都走空了,就许禾柠是最晚的了。 她双手交握住,这个时候最怕的是陈深突然从里面出来。 许禾柠揉着肚子,说话声温温吞吞,“好饿,去吃宵夜吗?” 季岫白淡淡地应了声,“好。” 但是车子没有启动,男人手伸向车门,“我下去抽根烟。” 门被咔哒推开,随之而入的冷风浇灌了许禾柠一身,她太阳穴突突的脑袋更疼了。 季岫白长身玉立,倚着车窗,黑色的大衣被风扬开后完全遮住了许禾柠的视野。 她只能往前面凑去,小着声问连淮,“你们什么时候到的呀?” “在您下课前十分钟就来了。” 许禾柠心里不由咯噔下,那也就是说最起码等了半个小时。 她在车里坐着也是煎熬,干脆下车后走到季岫白身边,对面大楼的灯光暗掉一层,许禾柠指甲轻掐掌心,手里由痒意转为刺痛。 楼道口原本暗着的地方,因为里面出来的脚步声而感应亮起光。 一道长长的身影投到马路上,一时间分不清男女。 季岫白不紧不慢吞吐着烟,他夹着烟的手就放在脸旁,烟雾朦胧了他本就不近人情的脸。 许禾柠紧张地咳嗽起来,直到看清楚了来人不是陈深,是培训机构的前台。 她靠着车门,季岫白别过来的脸凝视她。 眼神有些不真切,“吃了药没用吗?” “感冒就是好得很慢,我已经在多喝水了。” 他扯住许禾柠的手臂,将车门拉开后,把她一把往里塞。 还是车里舒服,暖和,许禾柠想和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出来得这么晚。 但她话到嘴边,终究是忍住了。 就像上次那个吻痕一样,她怕越描越黑。 季岫白身上带了香烟的味道,许禾柠闻到就忍不住要咳。 “想吃什么?”男人将外套脱下来,随手放到旁边。 “我都行。” 许禾柠其实不饿,只是找个借口想赶紧离开这。 她靠近车门一侧坐着,车内很宽敞,以至于她和季岫白中间隔了一大块空处。 许禾柠脑袋轻靠着车窗,把感冒药说成避孕药的事,不用问都知道跟谁有关。 季岫白不需要大费周章,只需连淮打个招呼,就让她陷入了一个绝大的危机。 许禾柠根本搞不定这个男人,而等一年之约到了后,她又要去面对虎视眈眈的陈深。 陈深如今对她来说,就是站在笼子外的猛兽。 只等许禾柠踏出去一步,他早就做好了将她撕碎的准备。 来到吃东西的地方,门楼装修得豪华无比,看得出来是一掷千金的派头。 进了包厢,许禾柠才意识到这儿和别的地方不一样。 至少,和季岫白以前带她去过的高档场所都不一样。 服务员进了包厢以后就得跪着,而且穿着清凉,两根细带子吊着肩膀处,胸前的肉几乎藏不住。 许禾柠忙别开视线,她完全没了胃口,甚至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排斥。 她不由看眼季岫白,他神色间淡定习惯,拿了菜单递到她手边。 连淮从外面进来,站到季岫白身旁后,看看许禾柠。 他弯腰说道:“小九爷,这是陈深的地方。” 季岫白噢了声,语调是上扬的。 许禾柠从他的话里,猜不出他是事先就知道的,还是误打误撞过来的。 她翻着菜单,定睛细看彩页上的设计,每一页上都有个‘禾’字,明目张胆,耀武扬威。 她恨不得把手里的菜单给扔了。 第87章 你想抢他女人,想撬他墙角 “想好要吃什么了吗?” 许禾柠手挪到胃部的地方,作势揉了两下,“我有点难受,要不回家喝粥?” 季岫白那双生得特别好看的手伸到许禾柠的面前,拿住菜单,往后翻了两页。 “这儿有粥,你看看喜欢哪种口味。” 人都在这坐下了,他是不可能就这么走得。 许禾柠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只好随手点了下。 两个服务员一左一右分别跪在她和季岫白的身边,许禾柠眼睛稍稍偏过去一点,从上往下的角度,能清晰看到褶在胸前的深深沟壑。 这个地方是陈深的,那这种服务方式也是他想出来的吗? 同样身为女人,许禾柠有些受不了。 季岫白又点了几个菜,而后接过旁边女人递来的消毒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起手指。 许禾柠如坐针毡,她知道有钱人都玩得很花,可她觉着季岫白会不一样。 就算不是因为他心里藏着个人,但他骄冷矜贵,是多少女人趋之若鹜都得不到的祖宗。 那么火辣的身材,换了别的男人早就移不开眼了。 许禾柠偷偷睨向季岫白,见他唇瓣沾染了茶水,眼睛望过来看着她。 她看到季岫白唇瓣轻启,说了一句唇语。 许禾柠没看懂,便将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季岫白头一低,薄唇贴至她耳垂处,“没你的大。” “……” 她穿得够保守了,但还是控制不住拉起衣襟,季岫白脸上有笑意,起身往沙发上去坐会。 那里宽敞,椅背都能伸展开,季岫白坐下时双腿交叠,举手投足间皆是旁人学不来的散漫。 * 陈深将那盒避孕药给扔了。 扔在车前,轮子碾过去时将它压得粉碎。 他的车没有停在显眼的地方,刚开出没多久,梁琮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本来他不想通知陈深的,但他挨陈深揍挨够了。 “深哥,那位小九爷带着许小姐去岁禾了。” 陈深指骨紧握着方向盘,眼神冷漠地盯视前方,他表情瞬间就冷下去。 那不是个好地方,明着吃饭喝酒消遣的,实际上是个引人堕落的欢情场,藏污纳垢,极尽销魂。 “深哥你说他什么意思?他要是想来玩,他把许禾柠带身边干什么?” 陈深冷哼,手指在方向盘上敲着。 “他高贵,他清白,他钟情,老子杀他全家还是怎么着他了?” 把许禾柠带去那种地方,他在她那里的好印象怕是全要没了。 梁琮听他骂人,很想插一句嘴的。 还不算怎么着呢?你想抢他女人,想撬他墙角,这事还真没冤了陈深。 “深哥,那你过来吗?” 陈深将方向盘打偏了,车子朝路边靠去,车轮停稳,他落下车窗,动作一气呵成,他去干什么,没兴致去。 黑色的悍马车隐在暗夜中,一如他的人一般,悍勇嚣张。 陈深的脸露着,一手拿着烟盒,另一手拿着手机。 路边有女人经过,大冷的天穿着超短裙,原本看到悍马车时眼底的波动不大,可经过驾驶座时不经意瞥了眼坐在里面的男人。 那股子气质,阴冷又邪魅,让人走不动道。 女人往窗边一趴,香水味滋陈深一脸。 “帅哥,约吗?” 不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是这么瞧着,真没几个能比得上许禾柠一根手指头的。 陈深将烟衔在嘴里,也不点上,牙齿轻轻咬着,烟尾上翘,颇有些挑逗的意味。 女人看了心里大动,“这附近就有酒店……” 陈深狭长的凤目轻眯,尝过许禾柠的滋味后,哪怕只是亲亲搂搂抱抱,别的女人就算脱光衣服站他面前,都跟寡淡的清水一样。 “我不喜欢丑的。” 陈深挥下手,意思是让她滚。 女人被双眼皮胶和眼线撑起来的,勉强算是大大的那双眼睛圆睁,“你……你把话说清楚,谁丑?” 陈深睨她两眼,他把车窗升起来,梁琮那边电话还没挂断。 “你把他们那个包厢的监控发过来。” “是。” 陈深眼角的嘲讽意味变得更浓烈,他不信季岫白真如传说中的一样,高山景行,清风霁月。 他在那个圈子里不乱玩女人?说出来谁信。 许禾柠等着包厢里上菜,但速度似乎挺慢的,手边那本菜单连封面上都印了个大大的‘禾’字。 她将菜单整本翻过来,就连反面也有。 不知道是哪个设计师弄出来的,土到掉渣。 许禾柠刚把菜单丢开,就有服务员进来沏茶,一人冲着季岫白而去,跪在他的脚边,身前白得晃人。 许禾柠偷偷望眼,那人上身几乎就没穿。洁白的背部整个都是光着的,就只有一根极细的线绑着,让身前的布料摇摇欲坠。 “先生……” 女人说完,两手往季岫白的腿上趴。“想喝什么酒,我给您介绍?” 这样的画面,还未开始就已经有种浓烈的香艳感,清冷自持的上位者,不顾一切想要勾人的女妖精,毕竟一朝得逞,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季岫白接触到许禾柠的目光,冲她偏了下头,意思再清楚不过,你是季太太,你不管管? 许禾柠看女人水蛇似的缠住人,手掌张开,摸着季岫白那条肌肉结实又修长的大腿。 她才不管,假季太太的业务范围没有这么广。 再说她就想简简单单吃个宵夜,是季岫白把她带到这儿来的。 男人腿往前推,女人不敢纠缠太深,作势往地上倒。 “哎呦,先生好大的力气。” 她坐起身后还想试探着靠近,却被季岫白抬起的脚尖抵住了肩膀,他尽管什么都没说,但居高临下睨视人的姿态无比。 陈深在监控里看着,许禾柠连起身制止的动作都没有,可想而知心里是有多不在乎。 连淮过来,想把女人拉开。 包厢外面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虚掩的门突然撞开,摔进来一个衣衫不整的人。 “救命,救救我——” 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女人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双手撑地往前爬。 她来到许禾柠身边,伸手拽住她的衣角。 “救救我,我是被骗过来的。” 第88章 放肆的欲望 连淮反应极快,他走过去按住女人的肩膀,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女人被掼倒在地,头发凌乱,满面的惊恐。 不知为何,许禾柠居然在看见她那双害怕躲闪的眼睛时,想到了周倩。 差不多的年纪,差不多的遭遇,只可惜最好的周倩已经死了。 许禾柠眼圈微红,情绪突然间铺天盖地压来,“什么救命,谁要你的命?” “我只是到这儿来应聘服务员的,录用我的时候没有那么多规矩……” 她发现这里是个地狱,根本逃不出去,“但他们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 女人声泪俱下,哭声在宽敞内的包厢内反复游荡,显得尤为可怜。 门外,很快有人追过来。 两个体型健壮的男人冲到包厢里,看样子是要直接拿人,甚至都不看看里面还坐着谁。 连淮的脸色刷得冷下去,“放肆,滚出去!” 那两人就看见了地上的女人,还有在椅子上坐着的许禾柠。 这么一对比,许禾柠要是进了这儿,绝对是高价,多少金主双手捧着钱,眼巴巴追在后面的那种。 他们已经顾不上许禾柠坐在那便是贵客的道理,“美女,有兴趣加入我们吗?价格方面都好说……” 许禾柠冷冷地扬着笑,且不说季岫白对她感情怎样,但他的太太如今被人按在了称上,就差随时开价了。 小九爷的脸面比金子还贵重,今天这样恐怕不好收场。 果然,季岫白的脸孔陷入一团阴影中。 连淮抄起桌上的杯子,砸在开口那人的脸上,他冲过去动手,实打实的近身肉搏,看得人心惊肉跳,拳头砸在别人身上仿佛都能感觉到疼,许禾柠把脸给别开了。 女人眼看连淮虐打他们,心里更加涌起希望。 “救救我吧,我还在上学,我现在被逼得学都上不了,反而欠了一身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许禾柠眉头微动,想到自己被陈深逼迫的那段日子,同样的暗无天日。 但她没资格同情别人,她更没有能力可以去当救世主,同样的遭遇,她看着是爬出来了,但她一旦被拆穿,她的下场可能还不如她。 到时候又有谁来救她? 女人声泪俱下,甚至跪在那里给许禾柠磕头,被连淮打趴下的两个男人这才注意到沙发那边,还坐着一个人。 季岫白外套扔在车上,此时身上就一件白色的衬衣,领口处带着暗纹,不怒自威。 “柠柠,你说要救她吗?” 女人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有转圜的余地,至少他们松口了。 “这位小姐,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以后一定报答你。” 她端详着许禾柠的脸,想要从她神色间找出一点共情她的样子,可这女人好像空有一张美丽的脸,她的血应该是冷的。 “我真的只是想做个兼职,想负担自己的生活费……” 许禾柠不认为季岫白会多管闲事,她转身望向那张沙发,“怎么救?” 他们救得了这一个,救不了身后千千万万个。 季岫白睇向连淮,再看了眼角落。 连淮心领神会,拿起桌上厚重的烟灰缸,他往前走去,右手做了个抛掷的动作,只听得砰一声撞入耳中,监视这儿一举一动的机器被砸了。 连淮走回去,将那两人给丢到门外。 许禾柠看着地上的碎片,这地方是陈深的,那她刚才做的事、说的话,他都看见了、听见了吗? 但她只说了怎么救,并没有说我要救。 季岫白视线朝地上的女人扫了眼,“我太太心善,你要好好谢谢她。” “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女人的额头撞在地板上,没两下就磕青了。 许禾柠坐不住了,更不想吃什么宵夜了。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只能被迫当个好人吧。 “你家住哪?我们现在送你回去。” 女人跪在那,泪水在脸上肆意横流,“他们知道我家的住址,照样还会把我抓回来……” 许禾柠听闻,眉头几不可见地皱起。 “那你欠了多少钱?” 如果不多的话,她可以肉疼地掏一下,这样还不用得罪陈深。 女人抹着满脸的泪水,“刚开始预支了五万的工资,后来到了规定时间没还上,现在说我欠……欠了一百多万。” 许禾柠听到这话,就已经不想管了。 神佛尚且不渡作死的鬼,更何况她这样的泥菩萨呢。 季岫白手轻放在腕间,把玩着上面的手表,“你这样拖下去,钱只会越滚越多。” “报警。”男人冷冽的声音紧接着又响起,给她指明一条活路,“我们把你送去警局,有什么事你找警察。” 女人的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不行啊,这里的陈老板手眼通天,我斗不过,我要是惹毛了他没有好结果的。” “但这种地方留着始终是祸害,不查不行。”季岫白起身走来,身形被拉长,他走到许禾柠的身后,双手放到她肩膀处。 女人神色间有些犹豫。 连淮从门口进来几步,“既然我们少奶奶愿意帮你,就不会让你再有危险,你尽管去警局说明一切就是了。” 许禾柠后背攀爬上凉意。 这怎么就成了她愿意帮的? 她自始至终没有开过这个口。 女人显然被说动了,也决定拼一把,“谢谢太太。” 许禾柠从椅子上起身,拉过季岫白的手臂,两人来到休息区,她低着被咳哑的嗓子,“你要帮她?小九爷什么时候这样心善了?” 季岫白端倪着她的小脸,嘴角勾翘,“不是你想帮吗?” “我没有。”许禾柠不同情她,如果真如她所说是为了生活费,那多奢侈的生活,才需要一口气预支五万? 被金钱喂食过的欲望,只会越来越膨胀。 “那难道是我领会错了?” 季岫白说完朝地上的女人看眼,“算了,上山多烧一炷香还不如救一个人,这功德记在我太太头上。” 许禾柠怕是阎王的生死薄上,今晚起就要多她一个名字了。 带陈深场子里的人去警察局报案,人还是她救的…… 许禾柠不敢再往下想。 第89章 深哥,她把你给卖了! “我不要这些功德。” 她要的是命啊,留着小命比什么都重要。 许禾柠那张漂亮脸蛋轻扬,季岫白衬衣随意地敞开两个扣子,脖颈脉络显得分明,一直延伸至领口下方。 “柠柠,做人就要做好人。” 许禾柠没忍住瞪向他,噢,那您这位爷是吗? 女人从地上起来,将一把眼泪鼻涕都擦掉,许禾柠一个头两个大,怕陈深得了消息会立马赶过来,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修罗场。 “宵夜不吃了,既然要救人那就抓紧吧,免得夜长梦多。” 季岫白说了句,“好,都随你。” 真的都随她? 许禾柠试探着轻问,“要不我们别管了,陈深是冯老的人,再说光凭她扳不倒他们……” “那柠柠你觉得,他们这种做法对吗?” 季岫白向来瞧不上冯老,靠着一身脏本事爬上来的人物,年轻时候手里不知道沾过多少人血。如今他做再多的慈善都没用,金钱掩饰不住肮脏,他们从阴暗的地底爬上来了,妄想成为人上之人。标榜着‘豪门’的同时,脏手却还是忍不住要往来钱快的路子上伸。 许禾柠就算再想活命,也说不出个‘对’字。 他们从包厢离开,季岫白牵着许禾柠的手,后面跟紧了那个女人。 一帮人围在门口,虎视眈眈,甚至是蠢蠢欲动。 但他们只敢跟住两三步,却不敢明目张胆抢人。 有人不识季岫白,只知道大家不动他也不能动,但他嘴上忍不住,“就这几个人,冲上去就能把人抢回来了,为什么不动手?” 同伴看看他,真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是小九爷。” 许禾柠的耳边再没了聒噪声,走出岁禾,季岫白怕她冷,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 女人被连淮安排上了另一辆车,许禾柠回头见岁禾门口站满了人,甚至还有人取了车来,就这么盯在他们的后面。 马路不是季家的,也没规定他们不能走吧? …… 包厢里陷入黑寂后,梁琮又把电话打到了陈深手机上。 “深哥您听见了吗?许禾柠她居然……” 陈深又不是聋子。 许禾柠的那声怎么救,就是要插手要救的意思。 这对假夫妻,说来是真搞笑。 是,许禾柠为了配得上季岫白,所以她怎么能对别人见死不救呢?她就得是善良的菩萨,管遍天下闲事还要让季岫白觉得她萌萌的。 明明许禾柠跟他才是同一类人,在这装什么大好人。 算了,装就装吧。 装b他也喜欢。 “让她带走。” 许禾柠不是不要他送的东西吗?这就当新年礼物了。 只是第一件像样送她的礼物,居然是个女人,这叫什么事? 梁琮却是在电话那头吞吞吐吐起来,他学不会说话的艺术,但又怕横冲直撞地说,陈深要疯。 “深哥,那个……” “说。” 陈深丢完这个字,电话里头静谧无声。 总不至于还有别的事,陈深落下车窗后,手臂搭在窗户处。 “许禾柠把人带走了,我让人一路跟着,但她居然把人送去了警局。” 陈深眼睛睇向窗外,盯着后视镜中一道道掠过的车影,恍惚不真实。 就好比他听到这句话,他眉里眼间虽然变得阴鸷,但还没有完全表现在脸上。 陈深再次开口时,声音好像是从胸腔里强行挤压出来的。 “怎么会。” 她要救人,他给她就是了,陈深没意见。 梁琮提起许禾柠,他是恨得牙痒痒的,做人没必要绝情到这个地步,她当古代打仗呢,她跟了季岫白,就要拿陈深去祭旗吗? “深哥,她都去报警想搞你了,你说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她是那种会管别人死活的吗?” 许禾柠要真有那善心,当初他们找到她大伯家去的时候,她怎么连面都不肯露? 梁琮咬着牙关,“深哥,她是冲着你来的。” 陈深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总之梁琮听着电话里是没有声的。 冬日寒夜,陈深手指抚过眉梢,指尖在眼角上方一道道勾画。 许禾柠不会不知道她这么做的话,会给他带去多大的麻烦。 但她不在乎。 是不在乎他。 说不定她以为靠着季岫白,还能趁这个机会将他这颗眼中钉给拔除掉。 他点了支烟,白雾从鼻腔内溢出,五官被淡化到朦胧,只有一双眸子依旧清明。 “深哥,现在怎么办?说不定警方很快就会过来查……” 陈深把通话掐断了。 他用力吸了几口烟,烟身燃烧的速度很快,在几近无声的车里犹如点燃了炮仗的前几秒,只听得簌簌声,很近又很刺激人心。 许禾柠,要这么玩的话,她确定她能有好日子过? * 岁禾后门口,陈深的车到达时梁琮在那里等他。 一见车子停稳,梁琮忙过去拉开车门。 “深哥,里面的服务员我已经换了一拨,都是听话正经的,监控也都删了,场子里清扫得干干净净。” 陈深面容冷峻,长腿迈上高阶时,膝盖处的布料拢出淡淡的褶皱,“进了包厢的那两人呢,把他们叫过来。” 梁琮忙不迭地跟在后面,想替他们求情。 毕竟当时他也在看监控,已经猜到可能是哪句话惹恼了陈深。 “深哥,别看他们是大老粗,但做事尽心尽力,况且还被季岫白手底下那人给打伤了……” 陈深一语不发,但他漆黑瞳孔内射出的阴寒让人心惊,梁琮也不敢多说什么。 就在许禾柠刚待过的那个包厢,两个男人跪在地上,陈深坐在沙发内,屋里有打扫过的痕迹,碎裂的烟灰缸和监控器都被扫除干净。 “深哥,我们也没想到那女人能突然跑进这来……” “不是因为这事。”陈深双手压着自己的腿,“再想想。” 两人面面相觑,但他们不知道许禾柠和他的关系。 “对不起深哥。” 陈深神情寡淡至极地瞥向他们,“客人在里面坐着,是进来消遣的主,你冲着她说有没有兴趣加入,还让别人开价?” “深哥,那女人真的是极品,她要不是季岫白的女人,我高低把她绑过来让她给您赚大钱!” 第90章 他想看看,她是不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喔嚯,就许禾柠那胸,都能当招牌打出去了。 源源不断的钱会进来,深哥肯定爱! 梁琮从茶几上抄起个酒瓶,一瓶子下去那人摇摇晃晃,栽倒在陈深的脚边。 “快把他们拖出去。” 他下手,那肯定比陈深亲自动手要好。 梁琮汗津津的,也学聪明了,赶紧扯开话题,“深哥,那娘们真去报警了,您这回还任由许禾柠这么搞吗?您不给她点苦头吃吃,她不会长记性的。” 陈深双手交扣,手背蜿蜒着青色的血管,他拇指在上面摩挲,眼神幽暗,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再给她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机会了。 他想看看许禾柠是不是一直在骗他,在玩弄他的感情。 但,倘若那就是血淋淋的现实呢? …… 女人在里面报案、录口供,程序一样没少。 季岫白和许禾柠坐在车内,没过一会,有辆警车从外面驶来。 车子没有再往里开,而是停在了他们的车旁。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推门下去,隔着层玻璃见有个穿警服的男人来到季岫白跟前,跟他握了手。 说话声断断续续传来。 依稀是不能容忍,要秉公执法一类的。 季岫白回到车上时,心情看着是愉悦的,许禾柠见司机发动了车子要走,“不等她出来了吗?好歹也要送她到家,再看看她哭得可怜,然后留下来安抚安抚她。” 季岫白怎么能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呢,“你是不是在吃醋?” 许禾柠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鼻塞得也厉害。 她掩着口鼻将脸别向窗外,“回家吧。” 许禾柠没心思去跟别人争风吃醋,她只想苟活怎么就这么难呢。 车子没有回家,却是开到了小淮园去。 老爷子让小厨房做了不少吃的,摆了满满一桌,偏厅这个位置许禾柠尽管就来过一次,但是一点不陌生。 她初来小淮园,季岫白就是在这张桌上给了她一万块钱,跟她说不签协议就拿钱滚。 “柠柠,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了点东西,到时候带给你奶奶。” 许禾柠惶恐,她根本做不到心安理得地接受老爷子的好处。 “爷爷,我都买好了,东西太多不好带。” 不过老爷子执意,毕竟是亲家,“要不是我这身体不允许,我应该亲自过去趟,跟你奶奶见一面。” 爷爷拉过许禾柠的手,真是由衷喜欢她。 “把我们柠柠教的这么好,可见你奶奶也是顶好的人。” 老爷子说着,让管家把东西给他。 许禾柠看到一个首饰盒被送过来,季家是做这门生意的,平时在送东西上那真叫慷慨大方。 盒子被爷爷接在手里,打开后递给许禾柠。 宝石经过打磨和雕刻后,做成了样式精美的毛衣链,有些首饰尽管好看但是不实用,老爷子看她平日里是喜欢穿毛衣、衬衣的。 “喜欢吗?” “喜欢。” 季岫白将东西拿起来,给她戴到脖子里,手指从她胸口处轻抚过。 老爷子一口没吃,却不停地让季岫白给许禾柠夹菜。 “等你们有了孩子,这儿就更热闹了。” 他都想好了,还要给孩子弄个游乐场,再送他个新商场,让他一生出来就坐拥亿万零花钱。 吃过宵夜,管家让人将准备好的东西都给许禾柠送上车。 她是打算坐火车回去的,这么一看,她还得多准备个大箱子。 “到时候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季岫白看了眼后备箱,一半的空间都占了。 许禾柠一听,下意识就是拒绝,“不用……” “东西太多了不好拿。”季岫白看她的眼神,像是搞不懂她为什么连这种事都要拒绝。 许禾柠缓和些脸色,说了句好。 她没敢把手机关掉,一直到睡觉前,她都在偷偷看眼,但陈深这次出奇得平静,没发癫更没有找她麻烦,这太不像他了。 许禾柠战战兢兢好几天,陈深依旧一条消息都没有给她发过。 她去上课的时候,找个机会让苏晓从岁禾的门口经过,才发现店门紧闭,可能在接受调查。 不过只要陈深不找她,许禾柠能苟一天是一天。 除夕前日,好不容易挨到许禾柠归家的日子,她咳嗽好了,天气也不错,原本预报说的大雪并没有下。 季岫白从衣帽间出来时,见许禾柠背着包这就要走了。 他站在那,颀长的身影突生几许寂寥,季岫白将袖扣扣上,恍然间才反应过来她要走,接下来的几天她都不在家。 许禾柠再确定一遍,身份证和手机都带了。 她觉得应该和他道个别。 许禾柠冲季岫白挥挥手,“明天我会给你发消息拜年的。” 男人揪着眉头,也不知道谁惹了他,季岫白大步走到许禾柠面前,“我要是打你电话和视频,你都必须接。” 这么霸道。 许禾柠恨不得回去以后就关机,好好享受和奶奶在一起的几天。“那我要是没看到呢?” “手机带在身边,联系不到你,我会想办法找过来。” 许禾柠不情不愿地应声。 季岫白看眼她胸前,那条毛衣链她果然戴着。 “那我走了。”许禾柠脚步刚要动,季岫白的手臂却搭在她腰间,一把将她扯到怀里。 他低下身吻她,似乎嫌不够深入,大掌固定住许禾柠的后脑,吻得狂肆而用力。 她瘫软在他怀里,季岫白手臂箍紧些,吻从她的唇角边带到耳垂处,“你晚上睡觉要是想我怎么办?” 许禾柠在他胸前推了两下,“那就给你打视频,行不行?” 季岫白抱了她一会,还是松了手。 许禾柠坐到车里,深深呼口气,司机发动车子,她一颗心都已经飞出去了。 “少奶奶,小九爷还站在那没走。” 许禾柠扭头看去,季岫白的身影已经看不大真切了,她心里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可她又不是不回来了。 司机开了一路,地址是许禾柠瞎找的,就在老家市中心的一个小区内。 到那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司机非要把东西给她送上楼。 “不用不用,”许禾柠出声拒绝,“我家里来了客人,让他们帮忙就行,你快回去吧。” 司机拗不过她,也只好离开了。 许禾柠眼见他的车子开远后,这才拿出手机,这是第一次,她给陈深打电话都不带犹豫的。 那边接得很快,“喂。” “我到了,你把奶奶的地址发我。” “你在哪,我安排人去接你。” 许禾柠也没拒绝,把小区名字告诉了他。 晚上寒意浸人,但她一点不觉得冷,许禾柠没等多久,就有一辆车开到了她跟前。 看车标挺低调的,大过年的司机还跑这一趟,许禾柠有些不好意思。 一会给他塞些小费吧。 她这么想着,看到车窗落下去。 男人的半张脸显露出来,下颚线分明,棱角清晰,敞开的领子随着他侧身的动作,泄露出了他性感无比的锁骨。 陈深冲她啧了声。 许禾柠两腿就跟要扎穿在原地一样。 陈深勾勒了唇角,“上不上?” 第91章 回了家,当然要睡一个房间 许禾柠脚边摆着一堆的东西,但她站在原地就是没动。 他不早就说了他没空吗? 况且岁禾出事,这都绊不住他? 陈深按了按车喇叭,“你要不上车,那我走了。” 许禾柠败下阵来,“上。” 他推开车门,替她将东西都放到后备箱内,许禾柠拉开后车座的门,一只脚还没跨进去,就被陈深拎住胳膊扯到前面去。 他把她强行塞到副驾驶座内,扯着安全带勒在许禾柠的身前。 陈深一手扶着座椅的靠背,另一手把安全带的卡扣扣进去。 汽车内就这么点地方,他离她如此近,二人的呼吸交融,许禾柠垂着眼帘不敢乱看,只看到他喉结在上下滚动。 他脸庞侧过去,唇瓣轻触过许禾柠的鼻尖。 她已经没法再往后退了,只能将脸别到边上去。 陈深维持着这个动作不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探身进去跟她接吻的。 “快走吧,”许禾柠忍无可忍,手掌推在他身前,“奶奶在家肯定等着急了。” 她的掌纹贴着他同样带有纹路的衬衣上,触摸到一把滚烫的心跳。 还有他的胸肌,十分有力,硬邦邦地彰显出力量感。 “摸得爽吗?”陈深见她摸了把烫手山芋似的,把手给收回去。 许禾柠脸不可避免地涨红,只有流氓才会这样误解别人的意思。 “是你靠太近了,我在推你。” 分不清推和摸的力道吗? 陈深弓着腰,这个动作使得他扣子又多崩开了一颗,领口敞开的同时,一眼能看到他半边胸膛,从胸前连接到腋下。 “那我也推你一把?”陈深逗弄着她,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没有那些碍眼的人盯着,连呼吸都是自由的。 “你要再不开车,我就打车走了。” 陈深抬手,微凉的指尖捏住许禾柠的下巴,“我要不告诉你,你找到明年都不会知道奶奶在哪。” 他退到外面去,将车门给她关上。 许禾柠穿了件轻薄的白色鹅绒服,领口一圈同色的毛领边,巴掌大的脸衬在里面好看得不给别人一点活路。 即将要见到奶奶的喜悦,冲刷了陈深坐在她身旁的不悦。 二十来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开进了小区内。 陈深给奶奶安排的住处在二楼,她东西多,拿下去的时候男人按着她的手。 “扔掉一些,只拿你的行李。” “不行!” 爷爷准备的都是贵重东西,这跟扔钱有什么两样。 许禾柠扒开陈深的手,把行李全部拿出来放在地上,“你要不肯拿,你就先回去吧,我自己拿上去。” 陈深见她大包小包,恨不得两个肩膀都挂满,他只好从她手里把重的东西都接过去。 来到二楼,许禾柠知道是哪一家后,过去按响门铃。 保姆快步走过来,将门拉开。 屋里紧接着传来道声音,“是柠柠吗?” “奶奶——” 许禾柠眼眶发酸发涩,根本忍不住,她把箱子推进去后,人也往里走。 她扑到老太太身前,一把用力地抱住,“奶奶。” “我的乖囡回来了,太好了,快让奶奶好好看看。” 老太太捧住许禾柠的脸,她眼睛不好,但距离近的还是能看清楚,“瘦了瘦了,在外面吃很多苦吧?” “哪有。” 陈深进了屋换好鞋子,将门轻带上,保姆拿了双新拖鞋,被陈深接在手里,“我来。” 许禾柠跟奶奶已经坐到沙发上去,陈深来到她身边,将拖鞋放到她脚边。 他这样,举手投足间好像他是这里的主人一样。 许禾柠想让他赶紧走,哪来的回哪去。 保姆去厨房,准备要开饭了。 奶奶握住许禾柠的手不肯放,“阿深说你比较忙,所以他先回来了。” “奶奶。”许禾柠搂住她的脖子,眼睛到这会还是湿润的,不是她想哭,只是情绪绷不住,思念入了骨。 她才不管什么阿深不阿深的。 奶奶摸摸她的脸,“以后啊,改改你的小脾气,前阵子阿深说你不要他了,把我吓一跳。” 许禾柠根本不敢提季家的事,陈深盯着她的侧脸,见她微微出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过南安城那位只手遮天、风光无限的小九爷,在奶奶面前却连个名字都不配有。 她根本就不会知道,还有这号人物的存在。 “回来就回来吧,别带那么多东西,阿深也是,买了一堆……” 奶奶让许禾柠先去把行李箱放好,“你跟阿深的房间在那,先去洗个脸。” “什么?” 许禾柠面色微沉,“他也住在这?” 陈深的腿贴着她,皮肤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像是要把人灼烧坏,她脸上有震惊和恼怒,脸迅速地别向陈深。 “我不住这,那我住哪?” 陈深侧着头,眼神锋利却偏偏带着些笑意,“柠柠不用害羞,我已经跟奶奶请过罪了,她老人家骂也骂过了,不过……奶奶还是疼我的,她表示理解。” 许禾柠看眼前的男人,莫过于一匹脱缰的野马,真不知道他背地里搞了什么事情。 为了不让奶奶怀疑,许禾柠只好面容沉静,还得面带微笑。 “请什么罪呀?” “我们在外面同居的事,我跟奶奶说了。” 陈深掌心温暖,伸过来覆住许禾柠的手,“所以回了家,当然也要睡一个房间。” 她想把手抽出去,但陈深握得很紧,他甚至把许禾柠的手拉过去放到唇边亲吻。 “奶奶,我帮柠柠把行李拿进去。” 陈深站起身,推着许禾柠的箱子进了房间。 她找个机会要去问个明白,奶奶却一脸笑意,“才一天没见你就这样啦,去吧去吧。” 许禾柠顾不得解释什么,她推开了卧室的门,刚踏进去一步就被陈深按住肩膀。他一手关门,另一手握着她的肩,将她压到门板上。 许禾柠双手都来不及抬起,便被他紧紧地压住胸膛,他手臂抱住她的腰缠得紧紧的。 “柠柠,欢迎回到我们的爱巢。” “你滚开,你什么意思?” 陈深抵住许禾柠的前额,轻轻撞了下,“想要你的意思,还不懂吗?” 第92章 季岫白,是见不得光的男小三 他的嗓音很容易就染上情欲的沙哑,他低垂的眼帘下,一双眼睛却难得地保持清醒。 屋里暖气充足,许禾柠那件外套还没脱,此时热得小脸红彤彤,宛如熟透的苹果。 “你不是说了,你不回来的吗?” 到了这一刻,她还在想着这事。 陈深眼角眉梢轻挑起,“你怎么连我的话都信?” “你——”许禾柠一语凝住,气得咬紧唇肉,生怕脏话连篇出来。 她被男人挤压得难受,他浑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胸前的柔软抵着他坚硬的腹部,连呼吸都变得不畅快。 “奶奶不知道我在南安城的事,我也不准备告诉他。” 陈深欣然赞同,“季岫白就一见不得光的,奶奶不需要知道。” 许禾柠是怕他又要拿这事来逼迫她做点什么,她离陈深太近,近到说话时他的呼吸都能缭乱她垂在脸颊旁的头发丝。 “附近就有酒店,你能不能……去住酒店?” 陈深很轻地笑出了声,“这房子是我的。” 她想说,她可以给他钱。 不过这话一说出来,怕是麻烦不小,她只能换个说辞,“我现在的身份是季家少奶奶……小九爷要是知道我跟你住在一个房间,他八成会弄死我。” 陈深盯住她的脸,冷白色的肌肤下,她的脉搏在突突地跳动。 许禾柠下巴轻扬,但能说动他的希望不大。 “陈深,我们这样……” 陈深漆黑的眉眼盯得她浑身不适,他的眼神甚至和以往都不同。 像是一眼就看穿了她,随时能将她谎话连篇的样子扯个粉碎,她所有的身不由己,他通通不信。 “柠柠,怕什么?他怎么可能知道呢?” 陈深的话有些残忍,但却是事实:“你不说你们只是协议在一起吗?那他何必屈尊降贵来这种地方?他的世界和我们不同,奶奶对他来说,不过是你的亲人,仅此而已。” 他的这番话,她都清楚。 “你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陈深看到许禾柠眉头动了动,这话让她不舒服了。 不是互相不喜欢么? 就这一句话,她就受不了? 陈深拉她的手,将她带到卧室里去,里面摆着一张大床,床品都是全新的。 床上还叠放了两套睡衣,许禾柠想到今晚可能要发生的事,后背发毛。 门外,很快传来奶奶的敲门声。 “阿深,柠柠,吃晚饭了。” 住家保姆很能干,不光对老人的照顾无微不至,还做得一手好菜。 奶奶让她坐下来一起吃。 许禾柠不住给奶奶夹菜,有些话其实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如今到了饭桌,老太太免不了要问。 “柠柠,你大学还在上吧?” 许禾柠握着筷子的手微紧,她永远忘不掉当初是怎么被陈深逼地退了学。 老师和同学都被她连累得苦不堪言,许禾柠收拾完东西离开学校的那天,站在校门口,看着石碑上的校训哭得眼泪都止不住。 小时候,奶奶会跟她说,柠柠啊长大就好了。 等她大了,奶奶又说柠柠我们熬到上完大学,以后都会是好日子。 许禾柠一步步熬着,嚼着黄连般的苦日子都算不得什么,最怕的就是逃不出去,飞不出被别人控制的手掌心。 “奶奶,在上啊,我不可能放弃上学的。” 她跟季岫白提过想回学校的事,他也说过年后可以安排。 陈深坐在边上没吱声,毕竟许禾柠辍学,罪魁祸首是他。 老太太真是一踩一个雷点,专门把陈深架在火上烤。 “哎,我有时候会想到倩倩那孩子,心地好性格软。” 只是不该死得那么悲惨决绝,“她应该给自己挣条活路,哪怕是逃出去呢。” 许禾柠眼里再次有些模糊,周倩于她,是生命里除了奶奶之外的另一束光。 她们互相舔舐着伤口,躲在山间的林洞里给彼此鼓励,但凡家里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那都是给她哥哥的。 周倩什么都落不着,但是会偷。不敢偷多了,只敢偷个两块饼干,两颗糖果,那时候的糖很甜,她们一人一颗,抿在嘴里满足到能流泪。 许禾柠握着筷子的手发紧。 “是啊,可惜倩倩被逼死了!” 她看向旁边的陈深,但奶奶并不知道他干什么勾当的,陈深也不好在桌上解释。 许禾柠的手机就放在旁边,她回到了家,没有给季岫白发条消息。 司机一路送她回来,肯定会把她的行踪告知他。 不过她是不是应该主动说一句,她到了? 许禾柠手刚要伸过去,却被陈深拿掉了手机,“好好吃饭。” 看她的样子,难不成这时候还在想着别的男人? 季岫白回到家,别墅内一下空落很多。 他给苏晓放假了,家里就留了两三个佣人,一到过年就冷清得瘆人。 秦延他们组了局让他去,但季岫白兴致不大,推开卧室门,许禾柠常用的香水味还弥漫在房间没有散尽。 他开了灯,身影被拉成长长的一道。 以往他回来,许禾柠不是躺在床上,就是窝在沙发内,露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现在卧室里安静得很,季岫白却觉得很不习惯。 一到过年这个点,外面烟火璀璨,热闹非凡。 季岫白摸出手机看眼,别说视频了,连一条消息都没有。 许禾柠一回去,这是把他忘得干干净净了。 那边刚吃好饭,阿姨把碗筷都收拾进去。 许禾柠听到她的手机响起来,一听声音就不是电话,而是视频请求。 她赶忙看向陈深。 男人不紧不慢地摸出手机,目光随后移到许禾柠的脸上。 “柠柠,季岫白是谁?” 他真是有够无聊的! “手机给我。” 陈深几步走到奶奶身边去,“你这样我可就要吃醋了,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人是谁?” 许禾柠微紧了牙关,陈深听她谎话张口就来。 “是我老师,找我肯定是有事,你快给我。” 让许禾柠没想到的是,陈深这次很痛快地把手机还给她了。 “奶奶,我接个电话哈。”她说完一溜烟回了房间,还把门给反锁上了。 许禾柠深呼吸一口,这才接通。 屏幕停顿一两秒,很快就出现了季岫白的脸。 许禾柠脸庞堆满笑意,“我刚要跟你视频呢,你就打来了。” 季岫白呵了声,许禾柠想哄哄他。 但她耳朵里却听到阵啪嗒的声响。 下一秒,她原本该锁好的房门被推开了。 第93章 许禾柠,我怀疑你回去见野男人了 走进来的脚步声很轻,门也被男人用一只手给推上。 许禾柠突然之间就像是被人束住了双手双脚,身上绑着一块巨大的石块后,被一脚踢进了万丈深渊中。 “怎么不说话了?” 季岫白的声音在宽敞的房间里尤为清晰,仿若点过的檀香,萦绕的边边角角都是。 许禾柠笑容僵硬些,怕陈深会不管不顾过来露镜,她坐到床边,这才想起床上还放着两套睡衣,她将手机往下轻挪。 “坐了那么久的车有点累,我刚吃好晚饭,你呢?” 季岫白脱掉外套,窸窣声阵阵,“还没吃,不饿。” 许禾柠见季岫白低头,她趁机望向陈深的方向。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倚着边上的墙壁,他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眼里的嘲讽即将漫出来。 季岫白手放到衬衣扣子上,还在往里脱,许禾柠想让他手里的动作停一停。 “你明天是去小淮园吗?别忘记把我给爷爷准备的礼物带给他。” 他手指落到最底下,衬衣完全被解开,季岫白随手脱掉,宽肩窄腰尽显,优越的架子骨能撑得起任何风格的衣服,当然最有看头的,还是什么都不穿。 “你回趟家,话题都在别人身上。”季岫白往衣帽间方向走,手臂垂着,镜头滑过他腰际。 一把好腰线,瘦而精壮,等季岫白将手机再次拿起来时,腹部肌肉感又坚硬十足。 “许禾柠,我怀疑你回去见野男人了。” 他这么一句话,让许禾柠七魂六魄都要被打散掉。 “什么意思,”她打死不会承认,又怕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在奶奶这儿,哪来的野男人。” 许禾柠话音刚落定,陈深却耐不住了。 她余光瞥见男人的腿动了动,走过来的脚步依然无声,许禾柠一边还得应付着手机那头的人。 季岫白从来不是能被糊弄的主,但凡他认定不可信的事,就算别人磨破嘴皮子都没用。 “你平日里对我可不是这样的态度,这会是撒娇也不会了,甜言蜜语也不说了。” 许禾柠听得头皮都要发麻。 “有吗?” 她对他撒过娇吗? 许禾柠的头顶投来道暗影,陈深站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看她窘迫却不敢挂断的样子。 “睡我旁边时,那声老公是狗叫的?” 许禾柠倒吸口冷气。 大过年的,这体验堪比坐上过山车,寒风呼啸凛冽刮过她的面庞,她稍抬眼,陈深的面孔已经冷到跟结了层冰似的。 他高大的身影往下蹲,单膝跪在维腊木的地板上。 黑色的西装裤因为这个动作而紧绷,腿部的线条被拉扯出优美的弧度。 他宽大的手掌包拢住许禾柠的脚踝,将她一条腿抬起来。 许禾柠想要挣开,但他手劲很大,让她脚掌撑在自己绷紧的大腿上。 季岫白见她今晚话很少,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许禾柠自然想待得久一些,但这个念头在看到陈深这张脸时,不得不打消。 “过完年再说,可能初五初六的样子。” “今晚能睡得好吗?” 许禾柠抿紧唇瓣,眼睛收回来时,看到季岫白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身边有人?” “没有啊。”许禾柠急忙否认,“奶奶养了条狗,刚才从外面进来了。” 要不怎么说,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掩盖呢。 许禾柠心虚,心里慌张,才会变得毫无章法,她完全可以只是否认,万一季岫白想听听狗叫怎么办? 她才这么想着,就听到手机里传来阵轻笑,“长什么样,我看看。” 这还不如听两声狗叫呢。 许禾柠如今这模样,就跟被人按在烤架上正慢慢炙烤一样,陈深将手指钻进她的裙子,沿她小腿肚往上摸。 她发了狠,另一脚踢在他肩膀处,怕陈深发出些动静被季岫白听到,许禾柠又扬了声,试图遮掩掉他可能会发出来的声音。 “被我用脚踢出去了,狗东西忒烦人。” 陈深身子只是往后轻退,但手掌依旧捏着她的脚踝。 手机里,是季岫白抽出皮带的声响。 许禾柠眼皮颤颤,“你去洗澡吧,奶奶叫我了,好久没见,她就想黏着我呢。” 季岫白不比陈深,顶级豪门贵公子的高傲支撑着他一身硬骨头,他不会把我想睡你,我想弄你这种话挂在嘴上。 他享受的向来是女人为他神魂颠倒,敬仰他,因得不到他而疯癫痴狂。 他的高贵感,还带着天生的冷艳,这是季岫白引诱女人最大的资本。 “别挂,我洗澡也不耽误你讲话。” 季岫白的脚步声走向浴室,“你又不是没见过。”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即将从喉咙口挣出去,她还能说什么?! “我……我还要给奶奶搓背,明天再跟你视频……” 她说着,想要抬手按掉。 但许禾柠右手的手腕被一只手用劲按住,陈深松开她脚踝后,又把许禾柠拿着手机的左手也按住,牢牢地握着她的指尖,不让她挂。 季岫白见她没动。 他进了浴室,脸色忽明忽暗。 “对了,陈深不在南安城。” 许禾柠听到外面砰的一声,是小区内的烟花炸开。 原本隐在黑夜中的玻璃窗,因为这闪耀夺目的瞬间而成了一面镜子。 她和陈深的身影隔得那么近,投在玻璃上像是一对引人遐想的交颈鸳鸯。 许禾柠勉强扯动了嘴角,“是嘛,我不清楚。” “你自己心里有把尺就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不需要我教你。” 许禾柠心里真是百味杂陈,“嗯。” “挂吧。”季岫白没有再多言。 但陈深此时阴着脸,他低下身,张嘴咬着许禾柠的裙子,将她的裙摆一点点往上推。 她尝试着想挣开手,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许禾柠只好尽量维持住面上的笑意,她干脆将脸凑过去,红唇亲在屏幕上,“晚安。” 然后她用鼻尖点着挂断了视频。 手机掉在脚边,许禾柠还没发作,却被猛然起身的陈深给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第94章 他那么喜欢你,舍得让你死? “看过他洗澡,睡在他身边,叫过他老公,许禾柠,你能耐真不小。” 许禾柠两手手腕被他握着,但目光死死地盯着陈深。 “我也看过你光着身子的模样,我们之间不也什么都没发生吗?” 她被推不开他的无力感给弄得恼怒不堪,“刚才要是被季岫白发现了,你会害死我的。” “他不是挺喜欢你的,舍得让你死?” 许禾柠怒意收在眼底,她面前的这张脸好看到令人炫目,领口敞开后,身前一览无余。 “不论我跟季岫白背后怎样,但人前我始终是季太太,如果换成了你,靠着小九爷那样的身份地位,一旦发现被带了绿帽,你会放过我吗?” 陈深狠戾的面目藏匿不住,声音都阴寒下去。 “我会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笼子里。” 那季岫白难道就不会吗? “你凭什么认定,他是能给我生路的?” “你不会以为他爱我爱得不可自拔,能对这种事容忍吧?” 季岫白的脸面,季家的脸面,势必要求捆绑着季太太名号的这个女人,她得干净,得清白。 至少在季岫白的跟前是干干净净的。 豪门清理女人的手段,各式各样都有。 “他会比你更狠,会让我在这个世上消失,一点渣滓都不留下。” 陈深轻眯起眼帘,潭底依旧是他惯有的凶狠色,他手指掰开许禾柠握紧的指尖,在她手心里画着圈。 “那说明他没有我好,没有我这么喜欢你,他顾全的只有他自己的脸面,而我不是。” 陈深的关注点,还真是不一样。 许禾柠脸别向窗外,“你回来陪奶奶过年,她很开心,但你别这样对我,我不喜欢。” 在感情上,她没有欺骗他的意思,从始至终她就是不想接受陈深。 “可是柠柠,我没什么耐心,我就问你一句,你离开他跟了我行不行?冯老看中你又怎样,我先下手了,他照样动不了你。” 许禾柠不会因为陈深这张能迷惑人的脸,而原谅他之前对她做过的一切。 她的三观,不会毫无底线地跟着五官走,陈深当初那样逼迫她,把她弄怕了,他不是好人,她知道。 许禾柠真要跟一个人好好过,那也不会是陈深。 她脑子里映出了季岫白的样子,人都向往美好,明知高不可攀却依旧会有飞蛾扑火的勇气,因为自己是什么样的,自个心里是最清楚的。 见过了太阳的人,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再一头扎回黑暗中? “陈深你别忘了,倩倩也是因你而死。” 陈深听她这么说出来了,他俊朗的轮廓逼出了煞气,“为什么?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许禾柠直视着压在跟前的脸,周倩的死,周家人和陈深对责,谁都逃不掉。 “要不是你借给周实钱,要不是利滚利让周家还不起钱,他们不会想着去卖女儿。你不是不知道倩倩跟我的关系,我甚至怀疑你这样逼他们,是不是也因为我的关系?” 如果真是那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宁了。 许禾柠以前也想过要问清楚,但她真的不敢。 她怕得到的答案会让她崩溃,会给她背上更厚重的枷锁。 “所以呢?”陈深话语里带了些好笑,那双好看的眸子极冷,看她的眼神犹如万丈悬崖下从未照过光的寒潭。 “你觉得是我为了让你乖乖跟我,一步步算计周家,最终算计掉了周倩的小命?” 只要提到这个名字,许禾柠的脸上就近乎是一种哀怨悲怆的表情。 好像抑郁的人,突然之间只想着死路才是解脱,外面的繁华和热闹再也攻不进她的心。 陈深倒是想骗骗她,让她心里更难受些。 他抿紧了唇瓣,翻身坐在许禾柠身旁,脸侧过去望向窗外。 但他做不出来,他不要她失魂落魄像个再也没有生命力的傀儡。 “周家拉着周倩来求过我一次,跪在那,按着她的脑袋让她不停磕头,说不行的话把她抵给我。” 那时,周倩瑟缩着吓坏了,一句话说不出来。 周母抱着陈深的腿,“我女儿还是个雏,没跟过人的,你要了她吧。” 周实也在旁边附和,“你做一次划一次账目也行啊,随便你怎么算……” 陈深没有善心,但他最后一次机会,是替许禾柠给的。 他手放到旁边,按在许禾柠的腿上。 “我跟周家人说,前面所有的账都可以一笔勾销,但倘若还有下次,谁的面子我也不给,就算闹得周家家破人亡也怪不到我头上。” “后来你猜怎么着?” 陈深扯着抹笑,表情极冷,嘲讽声从胸腔内溢出,“不到一周,才六天,周实又来拿钱了。” 他伸手将许禾柠拉起身,挨到了她的脸侧。 “柠柠,你说能怪我吗?真的能怪到我头上吗?” 许禾柠眼泪忍不住淌落。 陈深靠过去,手掌捧住许禾柠的脸,替她擦拭了泪水。“别哭,一会奶奶看见了,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许禾柠垂下眼帘,看向陈深和她紧紧挨着的腿。 她眼泪有些止不住,越流越凶。 “怎么了,都过去了。”陈深擦得手指都湿了,语气里也有些不知所措。 许禾柠平日里太硬了,硬碰硬他还知道怎么治她,但她怎么能哭呢。 “周倩投胎重新去做人了,会有疼她的父母,别哭柠柠。” 许禾柠眼圈通红,鼻子也红红的,整个人看上去可怜兮兮。 她嘴角轻微颤抖,“我想和奶奶睡,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 许禾柠的声音细哑,比带着哭音还能攥动人心。 “陈深,我每天盼着回来就为了能和奶奶多点相处的时间,想让她像小时候一样抱抱我,还能哄着我入睡。” “行。”只要这眼泪能止住,什么都好说。 许禾柠忙将他的手拉下去,她起身去推了行李箱。 她走到门外,门还是开着,陈深听到她说:“奶奶,我去你房间睡啦。” 陈深再看看自己空荡荡的房间。 草。 他怎么连这种要求都能答应呢? 第95章 他一个月给你多少钱,养你? 许禾柠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奶奶还在沙发上坐着。 陈深走出去,脸色有些闷,奶奶听着脚步声,用手在身旁轻拍。 “阿深,坐这儿。” 陈深弯腰坐定,就在奶奶边上。 老太太看着曾经的那个少年,如今长成这副模样,心里很是安慰。 “一晃多少年过去了,阿深,我还记得你第一次跟柠柠回家时的样子。” 那会的陈深清瘦,刚蹿个,身条看着细细长长的,对别人防备心很强。 老太太前几年眼睛还可以,就看见孙女后面偷偷跟了个男孩子,还以为是不学好的混子要来纠缠呢,恨不得拿起扫帚把他打出去。 不过连续一段时间,他都是把许禾柠默默送回家后就走了。 后来奶奶追过去,想问问他家哪里的,是不是柠柠在学校被人欺负了,他才会一直跟着她? 老太太拉住他的手腕说要给他下碗面吃,吓得少年甩开她的手就跑了。 陈深眉眼轻弯,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贱命。 但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唯独还是没有得到许禾柠。 “奶奶,你看她,回来只会黏着你。” “你小子,连奶奶的醋都吃?你们以后不有大把的时间吗?” 陈深这一笑,眉间所有的阴寒都被拂开,眼角难得有暖意。 “也是,只有奶奶的醋我是不会吃的。” 老太太抬手,拍了下陈深的脑袋,完全拿他当自家的孩子,“阿深你得记住,柠柠打小的性子就是吃软不吃硬,但凡吵架了,你得知道软,千万不要动强硬的。” “我软啊,但她还是不吃。” 他都软成那样了,也不见许禾柠肯从他。 “一辈子的事呢,谁的心都不是石头,都能捂热的。你看周家那闺女,就是被硬逼……” 老太太话说到一半,赶忙打住,“大过年的,我在说些什么啊。” 不过陈深确实是听进去了,至于能做到哪一步,他自己也说不准。 晚上,许禾柠躺在奶奶边上,说着说着就困了。 “奶奶,还是你身边最舒服。” “那以后柠柠多回来几趟就是了。” 许禾柠睡着软枕,想想她规划好的未来,快了,到时候她会在南安城买个房子,把奶奶也接过去。 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 许禾柠看了眼,是隔壁那男人发来的。 “这么晚奶奶肯定睡了,你过来。” 一天天,脑子里在想什么呢?她去老太太房间不就是为了躲他吗? 许禾柠压根就不搭理他。 “你在装睡。” 许禾柠将手机掐熄,再放到床头柜,有本事就进来抓她。 她侧过身挨着奶奶,美美地睡了一大觉。 除夕的清晨,天才微微亮,外面就有人放炮。 许禾柠是被吵醒的,她揉着睡眼起身去外面倒水喝。 门一拉开,只看到一堵肉墙,吓得她睡意顿无。惊呼被她咽回嘴里,她忙回头看看奶奶的方向,幸好还没醒。 她伸手推着陈深,大冬天的他上衣都不穿,就在别人房门口晃荡。 许禾柠压低嗓音,“你暴露狂啊?干什么。” “看看你昨晚是不是睡挺好。” 她走到餐厅内,倒了杯水喝,陈深站她旁边,佣人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出来一看,真是模样登对的小情侣。 许禾柠算了算这儿的房租,还有佣人的费用,她总不能理所当然地占着陈深的便宜。 “我把钱给你,你收一下。” “什么钱?” 她握着玻璃杯,黑亮的眼睛看向他,“找个保姆挺贵的吧,还有这儿的房子。” “许禾柠,你有钱吗?”陈深翻脸比翻书快,手臂在桌沿处撑得笔直。亢勃的青筋从腕处凸起至手肘处,显得那条手臂力量感很足。 “你逃出去的时候身无分文吧?现在倒出手阔绰,那位小九爷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也可以。” 许禾柠捏紧玻璃杯,剩下半杯水泼他脸上的了。 “我逃走的时候也不算身无分文,不是把你钱包都扒光了吗?” “……” 灯光缀在陈深的眉角处,他看到许禾柠满脸的不高兴。 “我不用你给我钱,是我自愿给奶奶养老。” “好。”不要拉倒,要陈深没逼她,她也不会认识冯家的人,这么一想这钱确实应该他来付。 许禾柠放下水杯要往屋里走,陈深忙直起身握住她的手臂。 “今晚能睡自己房间了吧?” 许禾柠掰他手指,陈深那力道,抓她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松开。” 奶奶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这会也醒了。 卧室门被拉开时,陈深自动松了手,许禾柠恶狠狠瞪他一眼,“穿衣服去,你这样好看吗?” 噢。 陈深低头看眼,不好看吗? 他对自己的身材有信心,多一分肉都没有,视觉上不够诱惑人? * 季岫白的车开进小淮园,里面热热闹闹的,各房长辈带着小一辈都来了。 老爷子一听他过来,赶紧让管家将他叫进房间。 季岫白刚要坐下,季老爷子气得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椅子。 管家心领神会,虽面露难色,但还是上前将椅子拉开,不给季岫白坐。 “爷爷,这是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老爷子拍大腿,如果他有年轻时候那个气力,肯定把他一脚给踢出去了。 季岫白眉头微拧,“除夕我不回来,我去哪?” 平日里陪他的时间不多,大过年的总要待在小淮园。 “你跟柠柠新婚啊,”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日季岫白带许禾柠回来,他默认两人是要一起回去的,怎么这孙子居然到他眼跟前来晃荡了,“柠柠家里还有个奶奶,你都不去见见?” 季岫白笔直的身影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爷子脑壳痛,大冬天的腿脚更没力气,他作势要起来。 管家忙上前搀扶,“您慢点。” 季老爷子拿根拐杖,追着季岫白的身后打,“滚滚滚。” 连淮跟司机刚要回去,就被召回来了。 他看到季岫白出来,忙大步迎上前,“您这是要去哪?” 季岫白甩了下手臂,手腕那里刚被老爷子抽过。 第96章 亲眼,看到他们拥吻!! 去哪? 季岫白冷着一张脸,总之小淮园是不让他待的。 他回到车里,想着老爷子方才的那席话。 季岫白没想过要跟许禾柠回去,他们之间本来就是假的,他莫名其妙上门,又算什么? 那老太太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吧,去了也只是尴尬。 “小九爷,”连淮重复句,“我们现在去哪?” 季岫白俊朗的脸别向窗外,看冷冽的风刮过寒梢,看边上不见一人的马路绵延向远处,他体内突然涌起股冲动,有心思在跃跃欲试。 一个人跨年确实很没劲。 他拿出手机,给许禾柠发了条信息。“在做什么?” 她回得很快,“刚吃过饭,准备贴对联和窗花。” 季岫白手指在腿上轻敲两下,然后在屏幕上敲出几个字来,“可惜,过年没跟你在一起。” 许禾柠看到这话时,没有多想。 她还得避着陈深,几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和季岫白回得消息,“嗯,我也很想跟你在一起过年。” 她这么一想,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分开了。 所以这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许禾柠拎着手里的窗花出神。 季岫白没再回她的消息,想来这会应该去小淮园了,那里热闹,再说他有一帮兄弟,秦延那边最不缺乐子。 陈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将窗花按在上面。 “这样差不多吧?” 许禾柠抬头望去,他今天的打扮挺居家,主要还是被奶奶说了,怕他在家还被冻死。 陈深穿了件白色的套头毛衣,他身高腿长,慵懒风的衣服挂得住,他背对许禾柠,双手高举,碎落的头发搭在耳畔。 卸去满身冷冽的男人,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给覆满暖意。 “高了。”许禾柠面无表情道。 陈深将手往下放一点。 “低了。” 他再往上挪一点点。 “偏了。” 陈深脸转过来,“你耍我啊?” “你让我在这帮你看着的,不信你让阿姨来评评理。”许禾柠看他嘴唇轻动,可能是要骂脏话的样子,不过咽得也快。 陈深调整下角度,“那这样呢?” “被你挡住了我看不到。” 他就不适合干这话,陈深拎着窗花转身冲她走过去,“我看你有本事,你来。” 他就看她多有能耐吧。 许禾柠睨他眼,把窗花接了过去,这玩意不知道谁买的,土得很。两小人凑在一起亲嘴,一男一女的样子,搞得和结婚似的。 许禾柠大概比了下位置,然后直接贴到玻璃上。 陈深在后面还想指挥,“歪了。” 许禾柠压根不理他,飞快把手里剩下的两张也贴完了,“都像你这样磨磨唧唧,到明天都完不成。” 她难得挽了抹笑,带了些得逞的意味,但确确实实是冲着陈深笑的。 陈深盯着她的那双眼睛更加深情起来,许禾柠一看不对,赶紧忙活着贴对联去。 吃过晚饭,奶奶轰两人下去放烟花。 “我就在阳台上看看,你们快去吧。” 烟花是陈深买的,许禾柠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来来回回搬了好几次。 以往过年她都是站在门口蹭别人家的,这是第一次自己动手。 陈深将打火机递给她。 她缩在边上不敢,陈深拍她肩膀。 “行不行啊你,胆子这么小,不是蛇都不怕吗?” 许禾柠把他的手推开,“我怕烟花崩我脸上,毁我容。” “来,我跟你一起。”陈深强行握住许禾柠的手,两人蹲到烟花筒前,冰蓝色的火焰刚点上引信,许禾柠就推开陈深跑了。 “靠!”陈深差点脸栽进烟花堆里,要不是他反应快,不得被崩一脸? 他骂骂咧咧起身去追许禾柠,“哪天要遇上危险,你这女人肯定是不会管我死活跑路的。” 许禾柠听得砰一声,烟火窜至高空,随着噼啪声响碎开,千树万树绚烂至极。 陈深站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拥到怀里。 他下巴枕在许禾柠颈间,感觉到她要挣扎,他双手收得更紧些。“别动,柠柠,新年快乐。” 许禾柠呼着气,嘴角边聚着一团白雾,陈深幻想着这个画面很久了。 对现在的他来说,这些烟花不算什么,以后他还能给许禾柠想要的一切。 她不自在地被困在他怀里,“还有那么多呢,快去点火。” 许禾柠拿了仙女棒,让陈深给她点上,她两手挥动着,整个人、整张脸都被照得明亮。 此时,季岫白的车进入了小区。 连淮坐在前面,一语不敢发。 许禾柠居然撒谎了,她让司机送去的那个小区,并不是她奶奶住的地方。 季岫白面目肃冷地盯着窗外,家家户户亮起了灯,烟花笑、欢闹声,此起彼伏地充斥在耳中。 但是车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逼仄且令人窒息。 季岫白脸上结了冰一样,这座城市陌生的灯光透过车窗玻璃没入车中,将他的眉眼五官割据得四分五裂。 放完所有的烟花,许禾柠冻得跑上楼去。 陈深站到阳台上去抽烟,她正好出去收衣服。 一看他手里夹着的烟,她眉头巴巴地皱着,“晾着衣服呢,一会都是味道!” 口气也挺凶,可听在陈深耳朵里,特别像是正在冲丈夫撒娇的妻子。 “好,不抽了。”他掸去烟头。 许禾柠放下晾衣架,将衣服一件件收下来折在臂弯间。 季岫白的车进来后,并没有停到许禾柠所在的那一栋楼下。 他没让连淮跟着,颀长的身影透过夜色漫漫,天空早已经开始飘起雪花。 不过一百多米的路,男人的肩头已经白了,他站在路灯底下,昏暗老旧的光罩着那道身形格外的修长和凛冽。 季岫白抬起头看向二楼。 真巧,居然许禾柠就在那。 更巧的是,他看到了陈深。 雪花从天空飘落下来,簌簌声越渐厚重,刺激了人的耳膜。 风霜染了夜的凉薄,落在眉间,脸上,钻心刺骨般的冷。 陈深垂下眼帘时,不经意跟季岫白对视上。 两人眼里逼出幽冷的光,陈深看向旁边的许禾柠,她的注意力全在那些衣服上。 小嘴一动动地在骂他,只是没有骂出声。 陈深双腿动了一大步,径自走到许禾柠跟前,他两手捧住她的脸用力吻下去。 许禾柠呆怔住,牙关被他撬开,他舌尖还有烟草的清凉味道,温热的舌被他吸吮住,手里的衣服被陈深扯过去丢在地上。 他握住许禾柠的肩膀,让她后背抵靠着栏杆。 陈深整个人都压向她,吻得意乱情迷。 第97章 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禾柠的长发抵在栏杆外面,随风轻扬。 两人身上穿了同色系的毛衣,不是情侣装又是什么? 许禾柠以为他稳住了陈深,是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不碰她的,谁知道他突然就来了这么一出? 许禾柠忙抬手推向陈深的胸膛,只是手掌刚触到那里的坚硬,就被陈深给拉了下去。 手腕处被他手指紧勒着,像是用电线一圈圈缠住,稍用力挣扎就能嵌入皮肉,破肉见血。 “唔——” 许禾柠没法咬他,一口都咬不到。 陈深吻得太狂野,她的舌被他卷裹着,身不由己。 他拉过许禾柠的手臂让她圈住他的腰。 她想别开的脑袋更是被他用大手固定住。 季岫白脸上的神色有瞬间的坍塌,眼底是深不可见的漩涡,他仰面看着,昏黄色的灯光将那张脸衬得无比阴鸷。 阳台门口陡然窜出道声音,“柠柠,外面冷,收个衣服这么久……” 老太太眼睛不好,模模糊糊看到两团身影站一起而已。 陈深手里力道松了下,刚一分神就被许禾柠钻了空子,她往后退的同时咬住他削薄的下唇。 那地儿软,她使劲全力估摸着能咬下一块肉。 嘴里弥漫出血腥味来,许禾柠还是没松嘴。 陈深的轻笑声从唇角溢开,他丝毫不觉得许禾柠这是发了狠在惩罚他,他就当她是在打情骂俏。 虽然这代价有点大,“奶奶……” 他含糊着话语声,“柠柠咬我。” 许禾柠死死咬着的劲这才松开,她握起拳头逮着哪打哪,只是落到陈深身上就是花拳绣腿。 奶奶走出来一步,许禾柠擦着嘴绷紧了面皮子往屋里走,就连地上的衣服都没捡。 陈深冲她揶揄了声,“衣服不收了,晚上穿什么?” 他没有再望向楼下,而是蹲下身一件件捡了起来。 奶奶要过来帮忙,陈深忙握着她的肩膀让她进屋。 “外面凉,冻到了我家太太多不好。” 楼下,连淮见雪越下越大,他不放心,便撑着伞找了过来。 “小九爷,要不我让司机把车开来,先把东西拿上去?” 他只是看着季岫白的脸色有些冷,但其余的情绪,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出来。 连淮瞅向男人的侧脸,只觉此时的季岫白仿若一潭无底深渊,水面平静无波,但又反常到令人觉得可怕。 “不用。”他薄唇轻启,头顶的光被黑伞给遮掩住。“你先回车上。” 连淮更加不敢说什么,“是。” 阳台上,有两扇窗是开着的,玻璃上贴着喜庆的小人窗花。 许禾柠刚才的反抗他没看到,她的不情愿也没看见,落在季岫白的眼里,就是他们暗度陈仓,在一个屋檐下,甚至一个房间里,肆意妄为。 陈深进卧室时,看到许禾柠坐在床边,小脸阴沉。 他走过去将衣服都放到床上,“凭什么不让我吻?” 许禾柠睨向他,胸口被愤怒填塞满,听了他的话更加怒气冲冲,“就算是做买卖,你也没有强卖的道理。” 跟他讲道理? 陈深觉得,属实是多余了,但他嘴上不好这么说。 “季岫白没吻过你?还是说,没有这么激烈地吻过?” 当然有过,只是不能告诉他。 许禾柠嘴里还是陈深的味道,手机响起时,她视线扫过来电显示,心却猛地咯噔下。 她心虚得不行,她怕陈深要来抢,忙将手机拿过来。 但这次的陈深让人捉摸不透,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出去。”许禾柠生怕又遇到和昨晚一样的情况,她临场发挥的本事不大,都已经使完了。 她知道陈深不会听她的,特别是这种时候,但她没想到他就跟吃错药似的,一声不吭出去了。 铃声阵阵,一声比一声吊着许禾柠的心尖。 那边的那位爷,她更加开罪不起。 许禾柠忙接起通话,“喂。” 季岫白的声音冷冰冰的,她能感觉得出来,他应该没在外面,电话里听着安静极了。 “在做什么?” 许禾柠舌尖处有阵麻意,以至于蹦出去的话僵硬得快要结巴。“刚吃过晚饭……放了烟花,马上看会春晚。” “奶奶身体好吗?” “嗯,好。” “几个人一起过年?” 许禾柠呼吸骤紧,坐在那,身影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她握着手机的指尖也在用力握下去,“我和奶奶呀,还有……一个阿姨。” “还有呢?” 季岫白面不改色,接下来便是抿着唇沉默的样子。 许禾柠完全摸不透他这话的意思,是随口一问还是另有深意? 他应该不会知道陈深在这地。 奶奶的住处是陈深安排的,就算季岫白要找,也不会这么快。 这会借许禾柠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陈深在这,他昨晚已经在这住过一晚,什么都说不清了。 “还能有谁呀?狗算不算?” 季岫白呼吸声停顿住,许禾柠在电话里听得真切,她想将话题扯开,“你在小淮园吗?” 但季岫白根本就不接这话。 他垂下眼帘,盯着雪花落在脚背上,他以为今年会和以往不同,他是最不喜欢过年的,旁人的热闹和喜庆融入不进去。 孤寂和冷漠无时无刻都在渗透进他的生活,与其在小淮园跟那帮长辈虚与委蛇,他真的愿意只跟许禾柠在一起。 但他赶过来了,她显然是一点都不想见他的。 “季岫白?” 听不到她的声音,许禾柠还以为他挂断了。 男人嘴角勾起抹极深的讽刺,“我不在小淮园,出来了。” 那应该就是和秦延他们在一起,她不喜欢那帮人,自然也不会多问。 “许禾柠,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被这话吓到了,一般能这样问出口的,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许禾柠忙起身,她虽然觉得不可能,但还是走到窗边去看了眼。 她推开窗户能看到楼下。 除夕的晚上,再加上这么大的雪,怎么可能有人,季岫白更不至于跑到这种地方来。 许禾柠强自镇定,不能乱了阵脚。 她猜,大概率是因为陈深不在南安城,所以季岫白才会这样问。 许禾柠亲咽了咽口水。 “没有。” 第98章 享受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是吗? “好。” 季岫白连半句废话都没有,就掐断了通话。 许禾柠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他性子矜冷,但以往打个电话总不至于中途就挂地,她心里瞬间拧起来,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此时的季岫白坐在车内,漫天白雪纷纷扬扬而下,黑色的车身没多久便被覆满白霜。 司机和连淮大气不敢出。 一路赶过来,这个点了,连晚饭还没吃到。 季岫白往后轻靠,枕在座椅上,下巴看着轻抬起,似乎在闭目养神。 连淮见一点动静都没有,偷偷别过脸看了眼,男人下颚线犹如刀锋雕刻过,全身都绷着,肃杀感十足。 连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一路过来,小九爷心情是相当好的。 只是从知道地址不对后,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不清楚季岫白在想什么,也不敢问,男人似乎正在思索着一件重要的事,许久以后,车内才响起他的声音。 “连淮。” “在。” “找个酒店。” 连淮冲司机做了个发动的手势,小九爷居然连楼都没有上。 是什么事,能让他连许禾柠的面都不想见了?连淮不敢往下细想,“是。” 季岫白架着腿,有一瞬间他是想冲上楼的,陈深动他的人,简直是在找死。 看他们这样,显然不是刚在一起,从许禾柠给了个假地址的那刻起,她就已经在为两人的会面而铺路。 她骗了司机,骗了所有人,那么欢欣雀跃地回来,原来不光是因为这里有她奶奶。 季岫白是在权势围剿中,踩着别人肩膀杀出血路的人,他性格比燃烧的火焰还要刚,身处那样的环境下,他不得不怀疑许禾柠跟陈深,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如何? 真像她所说的一样,是陈深要强取豪夺霸占她,逼得她毫无生路,还是…… 窗外的夜灯昏暗无比,但是白雪凛凛,将前路照得模糊黯淡。 现在,季岫白怀疑他们是一伙的,许禾柠找到季家这事,更不简单。 陈深不过是个混子,是他们那个圈里根本瞧不上的人,要不是因为许禾柠的关系,他和陈深不会有、也不屑有丁点交集。 既然她喜欢且享受和陈深的纠缠不清,季岫白是不是应该给个机会,让她试试究竟什么叫真正的炼狱? 许禾柠把窗帘拉起来,心思不定,身后传来开门声。 陈深嘴唇都肿了,长腿迈到床边,看她一脸的心不在焉。 “他打你电话干什么?” 许禾柠望向陈深,她现在要计较的不是他强吻她的事,“他问我是不是有事瞒着他,问我几个人一起过年。” 不对。 还是不对。 除夕的晚上,谁不是挑着吉祥话说的? 许禾柠攥紧手机想要出去,却被陈深一把捞在怀里。“你去哪?” “我到楼下去看看,你松手!”许禾柠握住他的手指,陈深见状另一条手臂横在她身前。 “你不会以为他赶过来了吧?”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问?我还是觉得不对劲。” 陈深在这等着,他期待着季岫白会上门,他安抚怀里的女人,“除非你告诉了他地址,要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快找来。” “我没有。” 许禾柠心倒是落定了些,毕竟方才她也是这么想的。 “别自己吓自己,你以为他不碰你,但也不碰别的女人吗?说不定这会正在谁的床上放纵……” 许禾柠没再挣扎,陈深一字一语刺耳极了,她猜季岫白这几天应该会陪别墅里那个女人吧? “出去看会电视,放松下。” 陈深说着去拉她的手,许禾柠反应过来后躲开了。 “你看看你的杰作,”陈深脸凑到她面前去,“瞧我这张嘴,破了相了。” 许禾柠刚掩下去的怒意又被拉扯出来,“谁让你突然发疯的?” 陈深伤口处又痛又痒,他伸出舌尖在唇边舔了一圈。 别人做了可能会油腻的动作,到他这儿却一点不会,又坏又痞,狂死他的了。 “我那叫情不自禁,看你觉着好看。” “再好看也跟你没关系。” 许禾柠说完,陈深的脸阴沉下去几分,“那跟谁有关?” 她推开他走出去,奶奶在沙发上坐着,许禾柠挨她身边看了会春晚。 陈深背对两人时,眼神变得冷淡,他抬起腕表看眼时间,半个小时过去了,季岫白居然没有找上来。 难道真如许禾柠所说,他们之间不过一纸协议,半分感情都没有? 既然这样,他又为什么找过来? 还有一点,就算他是季岫白,但一时间想查到奶奶的住址,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 除非他是按着定位找来的。 家里的座机猝然响起,沙发上的阿姨赶紧起身去接,“喂?” 陈深潭底冷清,这儿的电话应该没几个人知道。 “好,你稍等……”佣人握着话筒,满面惊慌地看向奶奶,“老太太,说是家里出事了。” “什么?” 奶奶忙起身走过去,一把接了话筒,那边的说话声很嘈杂,“妈,家里被人烧了,孩子和芬芳还没逃出来……” 老太太哪禁得住这样的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她挂完电话就要回去,许禾柠想拦但怎么都拦不住。 毕竟再不好,那也是亲生的儿子和孙子,哪能不顾死活呢。 陈深迅速安排了车,许禾柠回屋拿衣服,急急忙忙出了门。 后面还跟着一辆车,是梁琮的,奶奶一路上急得不行,“好好的过个年,怎么会着火呢。” 车子开回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路上连一盏灯都没有,昏暗无比。 但大伯家的房子还在烧,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所幸他们赶到的时候,人都救出来了,只是房子和财物全被烧光掉。 大伯母被烟熏得满面焦黑,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邻居都在劝她,“不幸中的万幸,还好人没事。” “是啊,干什么了就把房子烧了呢。” 一众人帮着灭火,陈深让梁琮先带老太太上车,那一家人还不愿意,“我的金镯子还在里面,还有钱呢……” 陈深要不是看老太太的面子上,绝对会让他们自生自灭。 不过看这架势,难道要让奶奶站在寒风中陪个一整晚? “先去酒店入住。” 大伯母:“我的个天爷啊,哪个缺德玩意啊,我草泥奶奶……” 砰—— 陈深踢翻旁边的一个水桶。 大伯吓得赶紧拉过老婆的手臂,别去惹他,这小畜生说不好会断人手脚,还要拿酒瓶子砸人脑袋。 一家人跟着奶奶上车了,许禾柠也要过去。 陈深见状拉住她,“满了,超载要罚款。” 许禾柠拽他的手,但是没拉扯掉,反而被陈深塞到了后面的车内。 梁琮已经开车出发,陈深坐到驾驶座内,但是没有立即发动。 “为什么还不走?”许禾柠看眼四周,黑漆漆的,这会要是陈深把她拖林子去,她才是叫天天不应。 “你不觉得蹊跷吗?”陈深将车窗降下一半。 许禾柠系好了安全带,“你是想说,很可能是冯家派来的人?” 陈深在车里抽了支烟,两人都庆幸一早就把奶奶接出来了。 方才从邻居嘴里得知,最先着火的就是奶奶那间屋子。 男人发动了车,一路上寂静无语,路并不好开,车灯照着前路都是白茫茫的。 许禾柠刚闭起眼睛,车子猛然颠簸下。 前面有车过来,速度没有减慢反而加快,陈深说了句小心后,车子已经传来猛烈的撞击声。 许禾柠惊跳睁眼,就看到对方车上下来几人。 就着车前的灯,她还看见他们手里闪着寒光的刀子。 第99章 替她挡刀 不会是冯家的人还没走远,要他们小命吧? 许禾柠赶忙解开安全带,可就这么冲下去,绝对是被砍死的命。 她着急慌忙看向陈深,“怎……怎么办?” “怕啊?”陈深眼睛盯着外面,半张脸被挡出阴影,嘴唇上被咬破血的地方已经结痂,平添了几许邪魅和张扬。 “废话。”谁不想好好活着,许禾柠这辈子最怕的就是死。 “把眼睛捂起来,车门锁好别出来。” 许禾柠望着过来的那群男人,一看就是经验老道,先是扎穿了前后的车胎,再开始疯狂砸玻璃。 不过特殊材质的玻璃根本砸不开,许禾柠满面紧张,看着他们束手无策的样子,心里又落定了不少。 “还好他们进不来,我们可以坐在这等救兵。” 她情急之下还知道要报警,许禾柠手指颤抖地在屏幕上点。 陈深说了句没用的,“等人赶到,我们都凉透了。” “为什么?” 陈深脸再度望向前方,许禾柠跟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人从对面的车上拎下来一桶看着像是汽油的东西。 完了,她悬着的心又死了。 “活路都是杀出来的,而不是靠等。” 陈深说着手放到旁边的车门上,“等我下去后,记得把门锁起来。” “你疯了!”许禾柠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臂,“你一个人,他们一伙人,你会死的。” “柠柠……” 陈深摸了下许禾柠的手背,“临死才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是不是晚了点?” “梁琮,你给梁琮打电话,他肯定没走远!” 汽油被全部浇到引擎盖上,陈深知道等火点起来就来不及了,他拉下许禾柠的手,另一手打开车门后,长腿猛踹下门就出去了。 许禾柠手里落了空,只来得及喊他的名字。 “陈深!” 车门砰的摔回来,她第一时间是反锁。 她知道陈深要出事了,她也活不了,这个时候她对他来说就是拖累,许禾柠在车内翻找,想找到哪怕是一件防身的东西,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外头已经打开了,陈深身手好,拧断别人手腕时对方的惨叫声响彻四周,风声夹杂了雪花的窸窣声,大灯找出来的身影孤独至极,像是一匹被逼上悬崖只能搏出活路的苍狼。 他抢了别人手里的刀子,在另一人拿出打火机即将点火之际,一刀掷过去扎中那人肩膀。 许禾柠在车内看得心惊胆战,他们似乎看出陈深在意车里的女人,“快,把车子烧了!” 陈深就近击退一人,缠斗越凶,他下手就越重,几乎全是下了死手,膝击直击对方面门,血花四溅。 他快步走到副驾旁边,敲了下车窗。 许禾柠忙将门打开,陈深握住她的手腕,“快走。” 就怕他们后面还有人,耗下去的结果是陷入死地。 两旁都是深不见底的林子,许禾柠下坡时却被人拽住了手臂,对方手里的刀子捅过去,不管能扎到哪,只要见了血她肯定跑不动。 意料当中的疼痛感没有袭来,陈深将她拉过去护住了。 许禾柠都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陈深紧紧握住手往下跳。 林子边上有沟,他们狼狈地摔下去,被石子和树枝弄得浑身是伤。 “柠柠?”陈深抱住她,手还护在她脸上,“有没有伤着?” “没有。”许禾柠顾不得这些,立马爬起身。 他们只能往林子深处躲,静谧无声、鲜有人踏入的这个地方,脚下的泥土都是潮湿发软的。树枝抽打在脸上,散落下来的雪全部灌入许禾柠的领子,后面的人追得很紧,陈深猛然停了脚步。 “你先跑……” “好。” 陈深听着这毫不犹豫的两字,真是,恨得牙尖痒痒,“你就这么不关心老子死活?” “我跑前面去等你,我是累赘。” 陈深还以为她会不舍,会害怕,还会一把抱住他哭喊着不要,但许禾柠只是撂下了一句:“我沿直线跑,还有,你别死了。” 陈深呼吸声加重,太黑了,许禾柠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手放到腰间轻按着,“这还差不多,像句人话。” 他话未说完,许禾柠的脚步声已经跑了出去。 她如果一直顺着这条路跑,跑到尽头,只要能跑到外面,就能找得到房屋和人。 许禾柠扬起的发挂住了开叉出来的枝条,强烈的疼痛感将她拉扯回去。 她拽着一缕发丝,直接将它给扯断。 但她转身后脚步就没再动了。 陈深,她说好的要等他,万一找不到她,他会不会满林子瞎找? 许禾柠应该走的,他如果死在这里,最好。 以后不会有人拿着身份的秘密要挟她,更加不会有人让她在季岫白的面前撒下一次次谎言。 两股力量在反复撕扯她,直到不远处有了脚步声,等人走近后,透过林子里的微光,她看到对方穿了件白色的毛衣。 “陈深。” 陈深过去握紧她的手,“快走。” 对方来了不少人,他不可能全部解决掉,许禾柠握着的手掌感觉到一片粘稠,不知是别人的血,还是…… 她跑得精疲力尽,脑子里木然,一脚踩空往下掉时,握着她的手攥紧几分,“小心!” 两人往下跌,陈深抱紧许禾柠,他手臂伸开尽可能去抓向墙壁,哪怕是一株能借力的草或者是树枝都行。 他摸到了类似绳子的东西,陈深来不及多想只能抓紧,但身子还在下落,他将许禾柠护在里侧。 两人跌落在地,陈深没忍住闷哼出声。 许禾柠爬得倒是快,一下就坐了起来,浑身上下没有大碍。 “你怎么了?” 陈深摸了个打火机给她,许禾柠擦亮火一看,他身上白色毛衣的下摆被血浸湿,而他们滚落的这个坑中央插着几根削尖的竹子,只要再偏过去半米,小命都得丢在这。 许禾柠吓得死死地靠着墙,这是别人抓野猪用的,她以前见过。 如果刚才陈深没有将她拉过去,她就被串在这了。 许禾柠回过神,这才伸手去将陈深的衣摆往上掀。 她看到了一个明显的刀口,还在往外冒血。 “刚才被捅的?你不是身手很好的吗?” 陈深仰躺着,这会只有喘息的劲。 “讽刺我?” 陈深手掌按上去,但鲜血还是冒出了指缝,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强忍了巨大的疼痛。 “老子帮你挡刀子,这么感动人的事,你连滴眼泪都没有?” 第100章 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许禾柠大概猜到了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跑了一路,他一声都没哼,还跟别人去动手了。 她抓紧在身上摸着,可全部的口袋都找遍了,却找不到她的手机,应该是掉在半路了。 “你手机呢?” 陈深压根就没拿,习惯性地放在车上了。 许禾柠想找件能替陈深止血的东西,摸了半天,还是脖子上的围巾有点用。 她将围巾折好后,按到陈深的伤口处。 他脸色变得惨白,打火机放在旁边,黑暗中还得提防那些人会不会找过来。 陈深脸上凉意加重,许禾柠的手刚要收回去,就被他给扣住了手腕。 “你会不会把我丢在这?看着我去死。” 他手指微凉,掌心里的腕子很纤细,许禾柠抬头往上看,坑挺深的,就她这点体力怕是很难爬出去。 “你替我挡那一刀干什么,刀子扎我身上,我不一定会死,但只要你别受伤,我们两个都还有活命的机会。” 这么煽情的情景,她真是冷静到令人发指。 陈深握着她的小手不放,说话声中带了些无奈。 “那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捅吗?我做不到,那比要我命还让我难受。” 许禾柠是怕这样下去,两人会被冻死在这。 将近零下十度的天,一个还身受重伤。 陈深想要起来,他挣扎着撑起手臂,许禾柠见状忙上前帮忙。 “你就躺着吧,别乱动。” 她搀扶他坐着,陈深往她身上靠,一条手臂搂紧许禾柠的腰。 她刚想将他推开,就听到陈深颤栗着嗓音,“我冷。” 他穿得单薄,出来的时候有暖气,在屋里只一件单薄毛衣就行了,可到了这边,那么一件衣服根本顶不了严寒。 她先起身,再拖着陈深的肩膀将他拉到角落里。 他靠着身后的泥墙,许禾柠将外套脱下来,她紧挨陈深坐着,把衣服披在两人肩膀上。 “柠柠。” 许禾柠满脑子都是怎么活命。 梁琮看到他们没跟上,会不会找过来? 如果手机还在身边的话,她肯定会打给季岫白。 跟小命比起来,别的都不算什么事。 陈深见她没吱声,握了下她的手,“你还没回答我,你会丢下我自己走吗?” “没想到你这么怕死?”许禾柠恨不得抓一把泥堵上他的嘴,“保存点体力,要不然流血过多,你真会死在这。” 陈深因为疼痛,头发都湿透了,发尖耷在额角处,汗珠贴着俊脸往下淌。 “我以前那样对你,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许禾柠缩起双腿,尽量将自己缩成一团。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陈深被一语噎住,“恨到,会想让我去死吗?” 许禾柠面上全是冰凉的冷意,雪掉在脸颊处,化成了寒冰,她也冷,冷得瑟瑟发抖。 “我一直都不明白,你怎么就成了头白眼狼呢?” 许禾柠说话时牙齿都在打架,“你对我做了多少缺德事,你自己想想吧,你就算去了阎罗殿,阎王看到你都要摇头。” 大笔一挥说陈深不配为人,当狗去吧。 陈深抿紧了唇瓣,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回头一想,他真挺不是玩意的。 “我以后补偿你行不行?” 但感情不是补偿就能得来的。 也不是谁先喜欢谁,另一方就必须要有所回应。 陈深见她不说话,手掌撑着腹部挨过去,语气黯淡而几近渴求。如果许禾柠告诉他慢慢来,他是可以等的,但她不要一点希望都不给他。 一条道走到黑,他怕自己熬不下去,对许禾柠放手他这辈子都做不到,死都不放。 那他很怕,他会越发控制不住自己。 陈深只能克制心里所有滋生出来的恶,也是许禾柠教会他的,所有用恶浇灌的果实,它注定是苦涩的。 “我发誓,以后绝不做伤害你的事,不逼你,哪怕你要花多点的时间喜欢我也没关系,柠柠……” 陈深支撑不住,一头栽在许禾柠身上。 “就给我这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许禾柠身子紧紧地靠着墙壁,冰冷透过脊背在往体内渗透,跟陈深在一起? 她从没想过,她一直以来想的都是如何才能离他远远的,不受他控制,不受他胁迫。 “许禾柠,明明是我们先认识的,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他情绪激动,血流得也更凶,许禾柠将手放到围巾上,给他按紧。 “陈深,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我要是你就乖乖地闭嘴,要不然我真可以不管你死活,甚至再给你补一刀。” 这女人,真是一句软话都舍不得跟他讲。 许禾柠将他推回墙上好好靠着。 陈深举起满是血的手,摊开放在头顶上方,任由雪花一片片落进他的掌心。 “柠柠,如果时间能倒回去,我不逼你,你是不是还在读书?我耐着性子去找你,好言好语跟你说话,你是不是也不会避我如蛇蝎?” 许禾柠想象着那个情景,忍不住点头。 “是啊,也许我还会带你参观我的学校,请你去我们食堂吃饭,甚至在同学问我你是谁的时候,我能大大方方向他们介绍说,这是我朋友……但是陈深,这世上没有如果。” 陈深浓密的眼睫毛上覆盖满冰冷,是啊,倘若能再给他一次回去的机会,多好? 人一旦这么想了,会陷入循环的痛苦之中。 悠长黑暗的路上,一辆车子疾驰而过,连淮瞧着定位,那里分明只是一片偏僻的林子。 季岫白到酒店用过餐后打开看了眼,却发现了不对。 定位突然就偏了,许禾柠的手机也打不通。 但好在定位精准,只是连淮谨慎,生怕有诈,还安排了人在后面牢牢地跟着。 他就是想不通,许禾柠去那里做什么? …… 两人在陷阱里坐了很久,许禾柠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只求安稳度过今晚就好。 陈深体力不支,靠在她身边,许禾柠借着打火机的光看了眼,他唇色苍白,眼帘紧闭。 她熄灭了手里的亮光,刚想弯下腰休息会,就听到有脚步声在逼近而来。 听声音,人数还不少。 她紧张得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是那些人找过来了。 手电筒的光落进洞里,在他们的脸上照了一圈,“在这!” 很快,好几盏光齐齐落下,许禾柠抬眼望去,看到几张陌生脸孔。 她推了下陈深。 但是下一瞬,季岫白的身影出现在了上方,如撕开苍茫夜色的皎洁月光,在四周亮起的光里,轮廓清晰而炽热。 许禾柠吃惊,又惊喜,全然没注意到男人的脸色森寒无比。 “小九爷——” 第101章 我跟柠柠心意相投,望小九爷成全! 许禾柠挣扎着起身,双手朝他挥了挥。 他怎么会找过来的? 她明明连向他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许禾柠似乎全然忘记了身后还有个陈深,她只知道大过年的她可以出去了,不用死在这了。 她这才注意到季岫白的脸色不大好,许禾柠还以为是因为她的一声小九爷,她忙改了口。 “季岫白,下面好冷。” 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迫人的气势,许禾柠站在那么低的地方,其实看不清他整张脸。 充其量最清晰的就是紧绷的下颚线,还有抿得紧紧的唇瓣,林子里阴风阵阵,连淮不忘给季岫白打了一把伞。 巨大的黑色伞面撑在他的头顶,许禾柠想到了那一晚的小淮园外。 她浑身湿透,双手高举着,季岫白冷声警告她如果要活成一条狗,就继续和陈深牵扯不清。 许禾柠的手掌紧攥着。 连淮让旁边的人上前查看下,“把少奶奶拉出来。” 陈深被手电筒的光晃得刺眼,他抬起手遮在面前,看清楚后才发现一双手血淋淋的,比刚才打火机照映出来的更吓人,他仰起头看到了站在洞口的季岫白。 陈深神色一寸寸结成冰,目光转回来落到许禾柠的背上。 “柠柠,别求他。” 一句话顿时就把局面推入死地,许禾柠不信他不清楚此时要不靠着季岫白,他们都得死。 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陈深,你闭嘴。” 后面的男人动弹下,似乎想挣扎起来,但稍一动伤口就仿若有刀子扎进去在来来回回地割他皮肉,他浑身冰冷,却偏偏大汗淋漓。 洞边只有条简陋的绳子,可有人在边上找到了一个简易的木梯。 连淮想让人把梯子放下去,冰天雪地的,许禾柠怕是冻坏了。 但季岫白的手只是抬了下,连淮没有说出口的话便吞咽了回去。 许禾柠仰面望着,满眼期盼于别人能拉她一把。 她像是这才反应过来般,季岫白自始至终连一个字都没开口讲过。 陈深眼睛轻眯,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被光灼得睁不开,他坐在那,身上还披着许禾柠的外套,他直盯向季岫白。 那个男人站在那,真的就不用讲话,可四周逼出来的煞气浓重,敲打的旁人心脏都在扑通乱跳。 “柠柠,你看不出来吗?他不想救我们。” 陈深这会心里是难受的,许禾柠面对他时语气和身体都是硬邦邦的,但她在季岫白的面前,就连刚才那一句好冷,似乎都带着撒娇的意思。 “他看到我们这样,恨不得宰了我们。” 同样都是男人,陈深不会不知道季岫白此时的心理。 “柠柠,随便他,就算他不救,我们也死不了。” 他手掌在围巾上按紧,呼吸大口大口地挟着冷风灌到嘴里,舌头和喉咙都被割得生疼。 陈深抓着泥墙上的绳子,吊着手臂勉强站起来。 他身上全是脏污,那件白色的毛衣早就成了褐黄色。 许禾柠怕他再这么作死下去,季岫白真的会转身离开。 她忙走向陈深,咬着牙让他闭嘴。 陈深鼻梁骨格外的高挺,越发显得眉眼深邃,汗渍从额头处顺着鼻根往下坠落,他一句话剜进了许禾柠的心脏。 “你怕我惹恼了他,他不救我是不是?” 她是季家的少奶奶,又是季家的‘救命恩人’,季岫白肯定会拉她上去。 但他陈深就不一样了。 他冲许禾柠挽唇,眼里藏着深不可测的笑,“柠柠,你摸摸你的心,问问它究竟是怎么想的?你要真恨不得我去死,你不会这样。” “陈深!” 许禾柠话语里吼出来的,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也许被他说中了,她只想让他活下去。 他为她挡了一刀,她不想他死而已。 许禾柠目光直视着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用很轻的声音跟他说着,“别这样。” 陈深原本那颗坚硬的心,此时柔软得一塌糊涂。 许禾柠这样的在意,也许她自己没有感觉到,她是那样后知后觉的人,况且她还喜欢逃避。 陈深靠向旁边的墙,像个久旱逢甘露的人,他太渴望能得到她的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和一句话,他近乎贪婪地盯着她眼里的焦急。 此时,他们听到了季岫白的声音,他只是叫了一声,连淮。 连淮心领神会,忙让边上的人全部站到十步开外去。 许禾柠轻咽下紧张,她慢慢走到季岫白的面前,她只能仰高小脸才能看他。 “季岫白,是我大伯家被烧了,我们匆忙赶回来,没想到却遭遇车祸,被人追杀……” 她遂又补上了一句,“陈深帮我挡了一刀,不然我没命站在这。” 季岫白身子动了动,他蹲下身时,黑色的手工大衣衣摆堆叠在地上,紧绷结实的腿裹在西装裤内。 他微微低着头,睥睨往下的视线更冷。 许禾柠离得近了,就看到手电筒的光从男人头顶投射下来,他的面孔被朦胧成一圈淡淡的光晕,他目光凝视她,不言不语。 许禾柠知道,她给的这个解释远远不够。 她再度张口时,嘴边萦绕了一圈冷气,“陈深他去给我奶奶拜年,当时电话打过来,他就送我们去了。” 季岫白低垂着眼帘,他的出现对许禾柠来说恍若救世主,但男人如此的态度,形同鬼魅,魑魅魍魉见了都要退避三分。 陈深听到许禾柠这话,脸色再次紧绷。 她为什么不肯说实话,是怕季岫白知道了不要她? 可既然都是假的,又何必在意这些? 况且,陈深觉得她已经没有在季岫白身边待着的必要了。 他大步上前,但人因失血过多而虚晃了下,他稳定住双腿,这才走到许禾柠身后。 他用力扯住她的手臂,“不用跟他解释这么多。” 陈深抬起了下巴,一丁点的动作都能拉扯到伤口。 他微咬紧牙关,迎面直视季岫白。 两双同样锋利的眸子,似乎都恨不得将对方给剜了。 “小九爷,她也不是非当这个季太太不可,我跟柠柠心意相投,还望你能成全。” 第102章 跟他还是跟我,自己选 许禾柠没想到,他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用力将手臂挣出去,陈深手里落了个空。 “陈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在嫌自己命太长了? 陈深眉间的戾气加重些许,他的心在不满足,他以为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许禾柠全都听进去了。 待在季岫白的身边是为了什么? 她说过,是为了逃避陈深,但他保证以后不逼她了,她还有回去的必要吗? “柠柠,你们两个本来就是假的,既然从开始就是错误的,何不趁早结束?” 许禾柠闻言,眼里的惊惧多过于愤怒,她甚至不敢去看季岫白的脸色。 “陈深,你闭嘴!” 陈深撕开了这个口子,就没有半藏半掩的打算,他知道有句话只要说出来,季岫白一定会转身离开。 “小九爷,关于柠柠救了你家老爷子的事……” 陈深话说到一半,只觉得被一股重力推过来,他这会身子弱,根本无力招架,往后退了几步后撞在泥墙上。 连淮的手电筒光跟过去,但只能照到许禾柠的背上,她阴沉着脸,逼视着陈深,两手紧紧揪住他的毛衣,“原来这就是你说的,以后补偿我?” 陈深咬着牙,“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他,还是你根本就不想……” 季岫白让连淮放下了梯子。 “柠柠。”他在高空中喊了一声,许禾柠攥紧的手指微松开。 她望入陈深的眼底,眼里有的却是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的决绝,仿佛只要玉佩的事情一曝光,她就会斩断跟他所有的牵连。 恨也好,不喜欢也罢,一刀下去干干净净。 许禾柠望向旁边的梯子,她没有犹豫走了过去。 季岫白自始至终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等她上来后,把这个坑埋了。” 许禾柠闻言,猛然抬了下头。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也许季岫白说的是‘他们’上来后。 连淮应声,许禾柠心头原本绷着的那根弦,猛然之间被人扯断,季岫白是想要了陈深的命。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要……” 季岫白眉间堆叠起重重阴霾,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气,但杀意却很重,他即便蹲在那里,却完全没有放低姿态的样子。“为什么?” 陈深扯着一抹笑,同样盯着许禾柠。 她根本来不及细想要怎么解释,“杀人是犯法的,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 陈深甚至还救了她的命。 许禾柠如果不管,她自顾爬上梯子跑路,那么季岫白应该不会为难她,可等着陈深的必然只有一条死路。 她大口的呼吸,恨他是真的,想逃离他也是真的,但不想让他死更是真的。 今晚为的就是她家里的事,不然除夕夜陈深不用来这儿,更不用被人捅刀子。 如果她带不回一个活着的陈深,奶奶那关都过不了。 陈深在后面笑开,带了些嗤笑和满足。 他赢了不是吗? 许禾柠放不下他的死活,十年前从坑里将他挖出来,那她绝不会允许他再被埋第二次。 季岫白眉目间什么表情都没有,可越是这样就越吓人,看着风平浪静,实则那张面皮底下是波澜诡谲。 天冷,路黑,再加上除夕夜。 他根本不想跟他们在这耗时间。 陈深的美梦,是许禾柠给他编织的,那么也该由她亲手来撕碎。 “许禾柠,他说要我成全你,我随意,决定权在你手里。” 季岫白说出这句话,连淮被吓了一大跳,拱手相让从来不是小九爷的风格。 他想要出声提醒许禾柠,千万别说错话,千万别信了季岫白所说的,他成全的意思可能就是让他们一起消失。 “我不。”许禾柠抢在连淮跟前,给了季岫白答案。 她没有回头看陈深,她清楚她是不想回头的。 季岫白笼罩着面庞的冰冽,仿佛被一下凿穿,总算有了些表情和笑意。 “确实,我要是你,我也会选择上来。” 季岫白颀长的身子站起来,林子里风很大,扬起他垂坠感十足的衣摆。“我一早跟你说过,只要你还是季少奶奶,那我给你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 “不论是你想要上的学校,还是以后想走平坦顺畅的路,我来给你铺。” “但是柠柠……” 季岫白看向陈深,眸子里的嘲讽和不屑如此张扬,他的样子,仿佛他根本不在意陈深会不会把许禾柠抢走,因为知道他带不走。 “如果你留下,你以后过得好不好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救命之恩只能用一次……” “你要走回头路的话,我不勉强,但你自己要想好。” 许禾柠听完,只觉浑身透着彻骨的寒。 季岫白全部的话里面,听不出一点点感情,冷漠到仿佛只是遵守规定在给她选择的陌生人。 救她不是因为担心她,就算她不跟他回去,他也无所谓。即便绑着救命恩人的情,但季家给她的也够多了。 许禾柠知道这次她再怎么辩解,季岫白都不会信了。 “不用这么着急给出答案,我给你十分钟的考虑时间,想好后路再做决定也不迟。” 季岫白说完,从连淮手里接过了手电筒,然后丢进坑里面。 “叫上所有的人,走。” 连淮这会只觉汗毛凛凛,“是。” 许禾柠看着摔在脚边的手电筒,外面的声音在渐行渐远。 季岫白连愤怒都没有了,更不屑在这跟陈深抢人,一切都交给许禾柠做决定。 她在里面站得久了,身上那件单薄的毛衣御不住风寒,陈深捡起许禾柠的外套,扶着墙壁走到她身边。 “柠柠,他放手了,他肯成全我们了。” 陈深将衣服给她披到肩膀上,但许禾柠却往旁边站去。 轻飘飘的羽绒服落地,陈深眉头不由皱紧。 “他把人都撤走了,我不会死,不要怕。” 他握住许禾柠的手掌,满心满眼都是如星星一般在亮闪的希冀,“你不是一直怕季家知道真相后,你不好交代吗?现在回来,时机刚好。” 陈深想将手攥得更紧。“柠柠,我娶你,我好好对你啊——” 不要推开他,上天就不能开开眼,给他一次机会吗? 陈深接受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苦难和厄运,只求老天怜悯一次,哪怕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帮他留住许禾柠。 他手上的血还是温热的,手指尖滑漉漉。 许禾柠没用多大力,就把手抽了出去。 “不,陈深,我不。” 第103章 不用等了,她不会回来 陈深惊呆住了,更多的则是不理解,是茫然,是不愿意相信。 许禾柠弯腰捡起手电筒,将它交到陈深的手里。 昏黄的光打在旁边的泥壁上,陈深的半张脸陷在光圈的漩涡中,几近惨白。 “他不会动你的,你把梁琮的号码告诉我,我会想办法通知他。” 这些话,陈深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 “你非要跟他回去的理由是什么?爱上他了?还是……像他所说的一样,他能给你铺好所有的路?” 许禾柠见他不肯拿手电筒,她将陈深的手强行扯过来,掰开他的手指,“拿好。” 手电筒再次掉在地上,光束慌乱地上下逃窜,最终阴光森森地罩住两人的腿。 “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你不会在担心冯老吧?我说了,只要你愿意跟我……” 许禾柠冷声打断他的话,她必须让陈深清楚地明白,只有那样,他才可以真正地放手。 “陈深,和别人都没关系,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陈深这辈子听过的冷酷伤人的话,太多了。 疯狗、恶犬、克父克母、注定孤独老死不得善终…… 可所有的话加起来,都没有许禾柠这一句来的剜心刺骨,像是要将他的皮肉生生从骨架上剥离,痛得他牙关战栗咬紧了都没用。 “柠柠,你不喜欢我?” 他眼里映出来的,是许禾柠那双冷情至极的眸子。 “不喜欢,我只想好好生活,好好上学……” 许禾柠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陈深掐着肩膀往后退。 她撞在泥壁上,头顶的黄泥簌簌往下掉,有些掉在她的脸上,这是陈深离得到她最近的一次,仿佛就在眼前,只要她点头,他可以连婚房安排在哪,孩子叫什么名都想好了。 人最害怕的不是得不到,是有了希望以后再绝望的失去。 所有的一切在一句‘不喜欢’面前,都是徒劳。 陈深的眉眼逐渐扭曲,面前的这张脸映入他的眼底,漂亮、年轻,但许禾柠不仅仅是这样的,她光靠一张脸不可能把他迷成这样。 陈深靠着她的额头,呼吸因为疼痛而变得急喘。“真的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许禾柠头别开,但是被他的手又扳了回来。 “陈深,别逼我了……” 陈深吻着她柔软的唇瓣,即便她很快躲开,但他的吻又映在她嘴角和脸上,舌尖轻舔过她柔嫩的面颊,还能尝到血腥气。 季岫白只给了她十分钟的时间,这么耗下去,他不会等她的。 许禾柠手抵在陈深的胸膛上,他齿尖咬住她嘴唇,只是没用力。 “你这样都不肯留下来,原来……真的是一点点想和我在一起的心思都没有。” 他还听她的,慢慢来,可如今看来,许禾柠的心是他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 许禾柠手臂干脆横在陈深的胸前,用尽全力将他给推开。 “是。” 听清楚了,听明白了吗? 以后再也别来缠着她。 许禾柠看到陈深的脸色彻底变了,眉目间聚着的全是阴狠的光,这几天他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如今凶相毕露,这才是陈深。 头顶传来阵动静声,像是尖锐的硬物插进土里,嚓的一下。 许禾柠刚要仰头,上面就泼下来漫天的泥土,全部落在她和陈深头上。 土块阴暗潮湿,还有说不出的腥味,许禾柠忙转身往上看。 连淮居然没走,带着两个男人站在洞口,铁锹是在旁边的草堆里找到的,应该是附近的猎户放在这的。 “少奶奶,时间快到了,我只能听小九爷的。” “他不是让你们都走了吗?” 连淮碎发上落着雪花,眼神睇向她身后的男人,“您以为这么好的机会,能随便错过吗?陈深死在这,一埋,人不知鬼不觉。” 跟着他的主子久了,连淮身上某些特质跟季岫白越来越像。 “少奶奶,如果您还想和小九爷在一起,那您和陈深单独待过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道。” 他话音落定,两个男人挥铲的动作越来越快。 许禾柠的身上落了不少,他们似乎已经不再顾忌她,若不是季岫白的授意,他们不敢得。 许禾柠抬手在脸颊处轻擦拭,眼睛里依旧清清亮亮的。 “连我也要埋了吗?” 连淮确实是替她捏了一把汗,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他眼睛望向那架木梯,“后路给您留着了,您随时能上来。” “但是少奶奶……” 连淮抬了下腕表,“小九爷给您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许禾柠再清楚不过了,她继续站在这,除了会跟陈深一起被埋之外,没有别的选择了。 这次季岫白是来真的了。 在他眼里,她可能就是个给他戴了绿帽的女人,既然给她机会她不走,那留着也是丢人现眼。 按着这个坑的深度,如果她这时候快点跑出去,只要她能说服季岫白,陈深也不用死。 她想都没想就快步走到了梯子跟前,她往上攀了一大步,身后却传来陈深的声音。 阴森而又悲怆,“你要走吗?” 许禾柠身子顿住,连淮的声音更是带了些挑衅。 “陈先生,你难道要我们少奶奶陪你一起死吗?” 陈深止住了声,只是盯着许禾柠看。 她往上继续爬着,到了洞口,连淮伸手将她拉出来。 许禾柠趴在那里,大口呼吸,回头时触到了陈深那双幽暗的眼睛,“我不会让你死在这的,相信我。” 她撑起身后,快步往前跑,连淮用手电筒在陈深的脸上打了两圈光。 “你不用等了,少奶奶不会回来。”连淮丢下继续两字后,追在许禾柠身后过去。 陈深抬头看着泼下来的黄泥,面庞凝满肃杀之气,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 许禾柠在林子里差点迷路,幸亏连淮追在后面。 手电筒的光跟在她身后,许禾柠没有回头,一直往前跑。 她刚爬回到路上,就看到季岫白的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漫天飞雪遮住了这十几米的距离,她只能拔开腿往前追。 “季岫白,等等我——” 就像那次从陈深身边逃脱一样,她的脚步和背影都是决绝且坚定。 第104章 把他留在你身上的脏污,擦干净! 许禾柠追得气喘吁吁,就在她一口气接不上停下脚步时,那辆车也踩住了刹车。 冰寒森冷的黑色车身融入进夜色中,许禾柠弯腰,双手撑着腿,车尾灯落在她身前。 她只来得及用力喘了两口气,便迈步走了过去。 拉开车门的一瞬,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还有萦绕在季岫白身上的清冽香气,许禾柠未作犹豫矮身进去。 门被带上的一刻,许禾柠刚要开口,车子却已经往前开去。 她下意识扑到车窗玻璃上,但她喊不出放她下去这几个字。 连淮的车在后面跟着,她轻攥紧些手掌,司机自觉放下了挡板,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内,这会只能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她想,季岫白肯定有很多话要问她。 但身旁的男人特别沉得住气,他没有什么急着要说的话,甚至都没有看许禾柠一眼,空气仿佛被一点点抽尽剥离,她全部的性子都被他消磨干净。 许禾柠还记得要救陈深的命。 倘若不救,她会寝食难安。 但她要怎么开口? 许禾柠只能挨过去,手握住季岫白的高档大衣。“我……” 男人偏过来头,只消一眼就让许禾柠的话吞咽了回去。季岫白慢悠悠将目光下移,她的手上有泥和血,脏污不堪。 季岫白手臂往旁边动了下,那点子衣料从她指缝间被拉出去。 许禾柠手里落了个空。 她指尖捻了捻,血腥味充斥着车内,“那一刀原本是要扎我身上的,我不想欠陈深一条命,季岫白……” 季岫白唇瓣紧闭,但溢出声极冷的笑意。 “你怎么确定追杀你们的人,不是冲着陈深去的?说不定你只是被他连累的。” 许禾柠见他搭了话,她想趁热打铁。“这次就放过他好不好?我跟他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 “再也不会?”季岫白打住她的话,“那也就是说,之前有过什么。” 她说话都只能小心翼翼,半个字不敢说错。 季岫白身子动了动,朝许禾柠逼近些,她脸上脏污不堪,甚至还有血指印,一看就是陈深摸她脸时留下的。 季岫白眼眸深处也染了几许红色,看她嘴角晕开的一处,仿若是被陈深吻花了的口红。 “以前也没有什么,我为他求情不掺杂任何别的意思,只因为他救了我。” 季岫白拿了一瓶水,手指拧开瓶盖,许禾柠以为他会直接泼在她脸上。 她认命地闭了眼,季岫白将一块毛巾扔给她,“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许禾柠握着毛衣,面对递到跟前来的水瓶,只好接过去。 她用水浇湿了毛巾,然后往脸上擦,才那么一下,白毛巾上就红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许禾柠说再多,都融不掉季岫白这颗冰冷的心脏。 她心里焦躁不已,第一次有了这么强烈的无可奈何感。 林子里,洞口处的两个人还在继续铲土,他们旁若无人地说着话。 “别人过年都在吃香喝辣的,咱俩什么苦逼命啊?” “别埋怨了,干完这活肯定有赏……” 一铲子土扔下去,陈深站在里面,躲都没躲,任凭泥块掉落在脚边。 这座替他挖的坟已经越来越高了,眼看着就要把他埋在里头。 许禾柠临走前说的那句‘我不会让你死的’,此时此刻讽刺到让人觉得好笑。 不顾一切救过他的,是她。 可如今为了上季岫白这条大船,把他丢在这等死的,也是她。 陈深头重脚轻站不住,身子往后倒时重重地摔了一跤。 上面的两个男人见状,接着好几铲子的泥土都扔到了他身上。 “照这样下去也快了,加把劲。” 他面上、身上都是土,呼吸被腥臭的味道给塞住。 陈深知道,他是等不到许禾柠了。 四周静寂无声,这儿连一簇烟花都看不到,他这条贱命要真交代在这,世上连个给他哭坟的人都没有,可笑。 梁琮躲在暗处,捏紧了拳头,他看不到洞里面的情况,但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 “走。” 他叫上身后的几人,快步过去。 梁琮手摸向腰际,一把二十厘米左右的尖刀泛着影影绰绰的寒光。 上面很快传来激烈的缠斗声,连淮就留了两人,不过身手很好,似乎没有打算硬碰硬,撂倒了前面的人后就大步离开了。 梁琮没心思追,赶紧顺着梯子往下,踩着的土质松软,他深一脚浅一脚来到陈深身旁。 “深哥——” 他将人拉起来,看到陈深的伤。 “那群王八蛋,居然捅伤了你?” 梁琮赶紧让上面的小弟下来,“快,扶一把。” 陈深却伸手将他推开,“我不走。” “深哥,说不定季岫白的人还会回来,我们赶紧走吧。” 陈深眸子里是狠戾的,但语气还带着最后的侥幸,“她说她会回来。” “谁?许禾柠吗?”梁琮提起这个名字,就恨得牙痒痒,“她肯定跟着季岫白走了,她巴不得你死呢深哥,她要不那么说,你会让她走吗?” 陈深紧咬牙关,这才有力气挤出一句,“我就要等,等不到她……我让她……我拉她……陪葬!” 梁琮气的嘴里骂了一万句。 * 季岫白没打算今晚回去,许禾柠看向窗外,已经离那片林子越来越远。 她听到男人接了个电话,对面应该是连淮,汇报了几句,季岫白只回了个嗯字。 许禾柠见他放下手机后,她寻着机会想开口。 “季……” 男人侧首望过来,“陈深的人已经到了,他死不了。” 许禾柠听完,却还是将信将疑,但她面对季岫白迫人的气势,根本不敢再提一句陈深。 万一一会季岫白又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好,我相信你。” 这已经是她斟酌之后,才小心说出来的一句话。 不过现在的许禾柠,说什么都是错的,连呼吸都是错。 季岫白欺近过来,大掌掐住她的下巴,将她的人往后按倒在椅背上。 他的情绪仿佛即将要爆发。 “相信什么?相信你这楚楚可人的样子,能让我心慈手软饶过他吗?!” 许禾柠就知道,他的账一笔笔都记着,不会轻饶了她。 第105章 陈深,他忍得住不碰你吗? 许禾柠说多错多,只好闭口不言。 季岫白两根手指稍用力,她面颊就跟要被捏碎了一样。 “我以为,你心里是巴不得他去死的。” 许禾柠也以为会这样的,但真正到了生死关头,才发现不是。 要是陈深没有替她挡那一刀,她也许会毫不犹豫地丢下他走人,一句求情的话都不会说。 “季岫白,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解释。” 他盯着身下的这张脸,现在她说什么都是狡辩。 摆出了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姿态,以为说几句好话,说几句软话,季岫白能让这件事轻轻松松地翻篇过去? 他手指轻抚弄她被陈深吻过的唇瓣,想到他们在阳台拥吻的样子,想到许禾柠跑回来见到陈深,两人激动抱在一起的样子。 还有他们独处的时候,是怎么睡的? 总不可能一个睡床一个睡地上,陈深忍得住不碰她吗? 不可能。 许禾柠骗过了所有的人,而爷爷还在担心她一个人回家过年会不会心里失落,殊不知季岫白的到来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干柴烈火,他们怕是在见面的那一刻已经烧得如火如荼。 “我看到陈深嘴上的伤口很明显,是你咬的?” 当时手电筒的光落到陈深脸上,他一下就看到了。 那是不容忽视的伤口,对某些人来说是勋章,可对某些人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 他给她解释的机会了,许禾柠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这样犀利。 “他趁我不注意要亲我,我……我咬了他。” 许禾柠没想撒谎,她要说陈深自己咬的,那也太假了,没人能对自己下那样重的口。 她望进季岫白的眼底,男人幽暗的眸子不见波澜,看不出任何对她的信任。 “我真的不知道陈深也会回来。” 许禾柠此时的说辞,在被季岫白抓了两次现形后,显得无比苍白。 她握住季岫白的手腕,指尖触碰到他的袖扣,一颗晶莹剔透的美钻,触到皮肤有凉意。 “是我不对,我的错,”许禾柠趁着男人还没发火,自然要先服软,就怕季岫白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我该告诉你一声陈深也在这……” 季岫白结实的胸膛往前压,几乎将许禾柠压得呼吸停窒。 陈深出现在她奶奶的家里,至少说明老太太已经接受他了,所以三人才会一起过年,宛如真正的一家子。 但许禾柠不知道季岫白去过她住的地方,更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虽然她的解释诚恳而真挚,但落在男人的耳朵里,真的太虚了。 “被我看到了,就想着要认错,那我要是没来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许禾柠看着陈深受伤,不得表现得心疼死? 他指腹摩挲过她细嫩的脸庞,将颊侧的嫩肉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稍微用上一点力,许禾柠就痛得拧紧眉头。 “你要没来,我今晚就没命了。”许禾柠另一只手伸向季岫白的领子,“我若真的跟他有点什么,我就不会独自一人出来,我肯定会留在陈深身边的。” 季岫白手指间轻松了些。 许禾柠以为他总算像以往一样,被她说动了。 但她抬眼看到季岫白的眉间依旧黑压压的,像是即将要暴雨来袭时,阴云密布。 他端详着许禾柠的脸,可能是怕糊弄不过他,她神色间有藏匿不住的紧张。 季岫白确实搞不明白,既然她背地里想和陈深在一起,又怎么能舍得丢下生死不明的他? 难道,真是他许诺给她的前程太好,还是…… 一如他所想的那般,另有图谋? 季岫白身子轻动,坐了回去,车里的味道让他不舒服,他打开了车窗。 寒冬的冷风悉数往车里灌,许禾柠冻得一哆嗦,刚才在林子里逃跑,雪落了一身,这会衣服带着湿意,被风吹后仿佛全身都硬邦邦的。 耳边除了风的声音,完全没有别的动静,许禾柠吹得久了,脸上麻木,说话口齿都有些不利索。 “你是怎么找过来的?按理说那地方谁都不会知道。还有……你什么时候到这的?就算你知道我出了事立马赶来,也不会那么快。” 她回过神后,一连串的问题。 季岫白手肘撑在车窗外,他望向许禾柠时,眼底的冷冽浓郁得化不开,他视线从她的脸上渐渐移到她胸口。 老爷子送的那条毛衣链,她觉得很好搭衣服,每天都套在脖子里。 季岫白手指抚过唇瓣,眼角轻眯,阴风阵阵,许禾柠被他瞧得寒意料峭。 他陡然扯了唇角,“我一早就到了,本来想跟你一起过年的,我去了你给司机的那个地址,可惜,是假的。” 许禾柠心再度悬起,就连人都是轻飘飘的,面上发冷可身上因为紧张而汗水一层层冒出来,就像被人按在了烤架上。 季岫白放下手臂,再度朝许禾柠凑近些。 “然后,我还去了你们现在住的地方,和风苑六栋202,我没说错吧?” 许禾柠眸子圆睁些,被季岫白的话吓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居然去了奶奶的住处。 但他没有上楼,为什么? 许禾柠脑子里如惊雷闪过,立马想到了季岫白的那个电话。 她当时就觉得不对劲,而且他的电话,是在陈深强吻她之后打的。 那也就是说,季岫白十有八九看见了阳台上的一幕。 许禾柠如坐针毡,可是季岫白没有戳穿的意思,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 许禾柠攥紧毛衣一角,“对,我也是到了这边才知道奶奶住址的,那你来了怎么没上去?” 她不想猜,还不如季岫白给她个痛快,看见就是看见了,要算账那就算账吧。 季岫白身子动弹时,布料摩擦过真皮坐垫的声音好像特别响,他那点子笑意慢慢收敛回去,但脸色不算冷,只是淡薄到像是在盯着个陌生人。 “你猜,我为什么不上去?” 人都到了,心有欢喜坐了一路的车,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她可以好好猜猜,他为什么不上楼? 许禾柠鸵鸟一般,缩了缩脑袋。 第106章 被人强行按着,验身! “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季岫白噙了抹冷笑看她,“我应该看见什么?” 他每一句都是反问,像是吊着最后的一点耐心在折磨她。 “如果是看到了陈深亲我,那就是我咬他的时候,他突然抱住我,我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 季岫白并没有因为许禾柠的亲口承认而心里宽落些,在他看来,那不过是有些事藏不住了,她才选择说出来的。 她跟陈深同在一个屋檐下,就是她的错。 他升起车窗,后面连淮的车很快跟上来。 两辆车几乎是同时停稳的,连淮匆忙下去后,轻敲下季岫白那侧的车窗。 他只是降了一点细缝,连淮弓着身,“小九爷,留下的两个人回来了,如您所料,陈深手底下的人就埋伏在那里,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那的。” 许禾柠听进了耳朵里,她忍不住抬下头,“什么意思?” 连淮晚上视力不怎么样,这会鼻梁上架了副眼镜,他轻推镜框,“少奶奶,很有可能我们在那的时候,他们就在暗处,更甚至比我们还要早。” 许禾柠锁骨上滴着惴惴不安的水珠,那是雪融化了的样子,更像她此时的模样。 连淮应该不至于骗她,再说陈深一路爬到这个位置,他对危险的敏锐度肯定比所有人都要高。 他可以轻易受伤,但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轻易就丢了命。 许禾柠双手轻交握。 季岫白只是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连淮坐到前面的副驾驶座上,让司机继续发动车子。 * 那片阴暗如死人区的林子内,梁琮废了好大的劲才把陈深拉到上面,四周的小弟紧张兮兮地凑过来。 “深哥没事吧?” “深哥,我们这就去弄死周实!” 陈深手里的围巾上都沾满了血,梁琮让暴躁小弟回来,“算账的事不差这一会,现在先送深哥去医院。” 梁琮就怕陈深还不肯走,他用手电筒打在手表上,给他看眼时间。 “许禾柠如果真想回来,爬都爬回来了,你先留着这条命吧,以后慢慢跟她算账。” 陈深眼睛里黯淡无光,时间一分一秒在他的等待中,格外漫长。 他似乎不是等了许禾柠半个小时,而是一天,甚至更久。 她从爬上木梯的那一刻,就没想过要回来。陈深痛得脸色发白,嘴唇呈现出乌青色,梁琮见状忙架着他的肩膀,“深哥,我们走。” “周实……” 他咬着牙,声音里裹满阴寒,“他倒真有这个胆子来索我的命。” 周实现在最恨的人就是陈深了,虽然钱都是他自己造的,更是他一笔笔输进去的,但谁让那时候陈深不肯要周倩。 不然,他就可以源源不断从他那边拿钱,至少陈深可以不用算他的高利息吧? 他如今落得这个下场,都怪他。 陈深猜到了许禾柠身上有定位,是能让季岫白不费吹灰之力就找过来的,他就想看清楚许禾柠的选择。 是他,故意让人将他的行踪泄露给周实的。 姓周的有点本事,连夜找了几个亡命之徒,只说干一票大的绑两个有钱人,以后再也不用被逼债了。 只是陈深没想到,他试探出的会是这个结果。 替许禾柠挡刀是意外,是他真心的。被许禾柠抛弃扔在这,更是意料之外。 “奶奶呢?” 梁琮一听,真是搞不懂他,那老太太跟陈深又没什么关系,不迁怒她都不错了! “深哥你放心,我让人去安顿他们了。” 他还想说几句许禾柠的坏话,但想想算了,经过今天这事,陈深肯定已经看清楚了许禾柠的真面目,蛇蝎心肠,还冷酷无情。 “本来过年多开心的事……”梁琮看他这样,都替他揪心。 许禾柠不肯,那深哥可以找俩女人吃顿好的,再找张大床舒舒服服玩个爽的,不香吗? 何苦在这被人又是扎刀子又是活埋的。 人心这玩意最禁不起试探,更何况试验品还是许禾柠。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陈深胸腔内溢满嘲讽,随着冷笑声的加剧,伤口被扯得疼痛撕裂,“她当着季岫白的面,非要保我的命,他这会能好受?” 堂堂南安城的顶级权贵,不论年纪多大的人,见了他都得喊一声小九爷,可他的女人却在他眼皮子底下护着另一个男人。 陈深心尖上冒了烟似的,胸口生疼生疼的,可季岫白能比他舒坦? 做梦! 妈的,就算是两败俱伤,他也能找到一点爽感出来。 季岫白的车一路开回去,没有去他下榻的酒店,而是到了一家医院门口。 许禾柠下了车才发现不对。 她看着身上早就干涸的血渍,明白了季岫白的意思,男人也下来了,她快步走到他身边。 “这血不是我的,我没有受伤。” 风扬起季岫白的衣角,他跨上长阶,高大凛冽的身姿很快拉开许禾柠一段,她未作犹豫就跟过去了。 医生都是安排好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微胖女人,边上还有两个年轻的护士。 季岫白带她进了诊室,许禾柠心里还在想着,他尽管态度冷漠,但至少还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躺到床上吧。” 许禾柠望向一旁那张狭窄的床,她试图想解释,她将袖子挽起,露出完好的手臂,“我真的没有伤口,这些血都是别人的。” 季岫白坐到旁边,看着许禾柠被拉到床前。 护士按住她让她坐下来,许禾柠上半身往后倒,直到她的腿被分开架在前面的架子上,她才想着要反抗。 “你们放开我。” 许禾柠忙要起身,但是被护士上前给按住了肩膀,另一人见状忙按住她的腿。 “放松点,只是做个最简单的检查。” 医生戴好了手套,走到她跟前,她看向许禾柠的眼神仿佛她只是一个没有血肉的假人。 许禾柠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忙扭头望向神色淡漠的男人,心里悲愤而羞耻。 “季岫白,让她们松手,不要碰我!” 第107章 他的怀疑,让她难堪 许禾柠从小到大没做过这样的检查。 但她如今双腿这么弯着,蜷着,自己的身体却做不了主,一动都动不了。 季岫白之前确实警告过她,说留着她那层东西,她跟陈深有没有什么,他一验就知道。 可她没想过,他会把她带来医院。 医生是做惯了这些检查的,每天几十上百个病号,早就看得麻木了。“先把裤子脱下来。” 许禾柠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因为挣扎,毛衣往上跑了一大截,露出纤细的盈盈一握的腰身。 “我不做,你们放开我,季岫白!让她们松手——” 门诊室外,门尽管紧闭着,但隔音效果不佳,连淮这时候特别谨慎,就怕陈深的手太长伸到医院里来。 他安排了人站在走廊上不敢离开,许禾柠的叫声不光是愤怒的,还有害怕和尖锐,连淮叹息声只好继续守着门。 大过年的,这叫什么事? 许禾柠挣不开这么多只手,医生上前扯住她的裤子,将她的腰稍稍往上抬,就把裤子拉了下去。 季岫白看她平日清浅澄净的眼里,此时蓄满羞辱,灯光打在她腿上,又白又细的两道,腿根在发颤,毛衣耷拉着臀,隐隐约约露出一半雪白。 许禾柠知道他有怒气,要发泄,但背地里随便怎么样都行,他非把她弄到医院来,让陌生人都看着她这副模样,看着她难堪毕露。 “季岫白,我没做过,你相信我,让她们住手。” 医生熟练地拿过工具,撕开塑料袋包装。 “没事的,放轻松,一下就好。” 工具贴到她腿间,凉得许禾柠一哆嗦。 她想要夹紧,但护士双手使劲,强行撑开许禾柠的腿。 她的所有,都暴露于人前,医生已经算是给足面子很温柔了,可许禾柠紧抓着床单,指甲几乎要掐得断裂。 挣不开,只好认命。 许禾柠闭紧眼帘,泪水缀在眼角处,整张脸绷得紧紧的,但她还是求了最后一句。 “季岫白,求求你了,让她们住手……” 她声音跟碎了一样,落在季岫白的耳中,才勉强拼凑成完整的句子。 女医生还要继续,就听到季岫白的椅子动了动。 “好了,你们先出去。” 他到底没有让冰冷的器械彻底捅破她那层脆弱的心理防线,按着许禾柠的手松开了,她身子却抖如筛,胸口剧烈地起伏。 几人陆续出去,季岫白的脚步声来到她面前,许禾柠颤颤巍巍想起身,却被男人握住脚踝,将她的一条腿抬起。 他将她的裤腿脱了一只,然后让她继续踩在脚架上。 季岫白拉起帘子,外面传来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他双手握住许禾柠的小腿,就这么居高临下、肆无忌惮地盯着她,许禾柠想要将毛衣往下拽,但根本遮不住分毫。 “我们回去了,行不行?” 再在这多待几分钟,她都受不了。 季岫白面目依然肃冷,充斥着打量的眼神往下落,许禾柠的羞耻感从骨头缝里往外攀爬,那种被人剥光后审视的痛苦,正在一口口撕咬她。 “来都来了,事情怎么能做到一半就走?” 季岫白没有拿工具,手掌心贴在许禾柠的脚踝处,“既然你不想她们动手,那我来。” 她咬着嘴唇的牙齿松开,“一定要在这里吗?” 许禾柠话音落定,就难受得皱紧了小脸。 这种场合,她不可能情动,身体的本能是排斥季岫白的,她抓紧身后的简易床,手指抠紧握下去,狠狠地用力。 “这里有什么不好?我要是弄坏了,随时有医生和护士能进来。” 许禾柠渐渐隐忍不住。 这次和上回完全不一样,她冷汗涔涔地想把腿缩起来,“好痛,季岫白,别这样……” 他听了她的话,没有继续。 动作突然变得温柔而绵软,许禾柠更加受不了,脸色由苍白转为肉眼可见的红,潭底犹如蒙了层水雾,整个人都水灵灵的。 门诊里的声音,最后像是在轻声啜泣,暖气印染屋里的边边角落,帘子猛地被许禾柠抓了把,原本平整的布料被握得凌乱…… 许禾柠鼻骨处浸满汗,脸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洗得白白嫩嫩,脸颊通红通红。 她难堪地咬紧牙关,但是没什么用,她怕声音传到外面去,只好用手捂着。 季岫白跟她的失控比起来,却越发的神色冷清,许禾柠迎上他的目光,难堪的情绪在此时达到顶峰。 她的身体,完完全全听从了季岫白,被他掌控之后,根本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许禾柠只能尽量想一些别的事,想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掉,但季岫白折磨人的手段一流,他验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至少许禾柠跟陈深没突破那一层。 他心里的郁结消散些许,这才给了她一个痛快。 许禾柠头脑有瞬间的空白,仿佛燃烧到顶的烟花陡然炸开。 整个人,整个灵魂都像是被人硬生生剥离出来。 季岫白拿了旁边的纸,将手指一寸寸擦干净,许禾柠颤着腰肢在抖,不想被他看到这样,只能用手臂遮在脸上。 拉动帘子的声音传到她耳中,许禾柠听到脚步声在往外走,季岫白连这点整理的时间都没等她。 他开了门走到外面,连淮看眼他的脸色,依旧跟结了冰似的。 许禾柠听着门被咔嚓带起,她未作犹豫撑坐起来。 连淮他们说不定还要等她,她下了床,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 许禾柠扶着床,将裤子套回身上,她就连拉拉链时动作都放得极慢,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 她走到门口去开门,迈出去一步,就看到走廊上站了好几个人。 季岫白靠着墙在等她,一见她出来,视线淡淡地扫过她脸侧。 “走吧。” 他走在前面,她在后面跟着。 那些人守在走廊的两旁,许禾柠在他们的注目下垂着脑袋。 她的脸又一点点苍白了回去。 第108章 这么着急,又要找你的情人去? 陈深被紧急送往医院,除夕夜,小医院也就几个医生在值班。 梁琮手里拿着刀子,冲被吓坏的医护人员吼,“救人啊,快点!” 要是扎到内脏就危险了。 陈深只是拽了下他的衣角,“我手机呢?” “深哥,你先保命吧。” “别废话……手机。”他都疼得麻木掉了,梁琮拗不过他,只好将陈深的手机给他。 屏幕上有不少来电显示,都是冯婷婷打来的。 他解锁后进入微信,都是些没有营养的拜年短信,倒是许禾柠,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人被送进去紧急做了检查,还好那一刀不算深,没有伤及脏器。 就是他躺在那,像个脏脏包。 头发里、身上,都是泥,白毛衣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做伤口缝合时,陈深盯着走来走去的医生,“不用打麻药,直接上。” 梁琮嘴皮子搐动两下,医生闻言挺了挺胸膛,“虽然我们医院看着不大,但医疗设施都齐全的,麻醉药也不缺。” 真的是,别瞧不起人行吧? 梁琮也在旁边劝,“深哥,大过年的……” 实在没必要,这叫没苦硬吃。 陈深上半身已经脱光,伤口附近也做了消毒,他盯着那条细长的刀口,呼吸时皮肉隐约能看到外翻。 “我得记住这痛感,这是许禾柠给的,我以后看到她就得想起今晚受过的罪。” 别让她上下嘴唇一碰,就把所有的事都翻篇过去了。 他的牢牢记着,这个女人不顾他死活,跑了。 梁琮搞不懂这是什么受虐体质,不打麻药缝合,能把人痛痿。 另一位小弟实在不放心,扯过梁琮几步,“深哥这样能行吗?要不按住他,强行打了算了。” “你敢按?”反正梁琮是不敢,“有可能这样也挺好的,说不定以后深哥看到许禾柠,就痛得再也en不起来了。” 他说话说得急,带了些口音,把‘硬’说成了en。 缝合完后,这么大的伤口肯定是要住院的,但陈深只是让梁琮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换给他穿。 “我要回去。” “您还要去哪?就在医院里住着吧。”虽然听上去挺不吉利的,但有点事还能叫医生呢。 “回奶奶那。” “还回去?万一季岫白和许禾柠也在呢。” 陈深勾了抹冷笑,“你觉得她能把季岫白带回去?” 绝对不可能,姓季的见不得人。 陈深刚打了电话,他让人守在老太太楼下的,这会还没看到许禾柠的身影。 他就是要占了这个先机,让季岫白上不了门。 倘若那位小九爷执意要去见见老太太,那正好,他干脆把许禾柠拿了周倩玉佩的事跟他说了。 一把鱼死网破,最坏的结果也坏不过现在这样。 陈深回到家里,老太太惊魂未定地坐在沙发上,非要等到他们回来才算。 “奶奶。” “你们可算到家了,怎么晚了这么久?” 奶奶望向陈深的方向,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柠柠呢?” 陈深咬牙,只能撒了个谎,“她最近在一家公司实习,临时被叫回去有事,您别担心她,这个项目成了,她还有奖金的。” 奶奶嘟囔了句,什么公司啊,除夕的晚上还拉人加班。 “柠柠也是厉害,都能赚钱了。”她始终觉得女孩子自力更生是本事,能赚到钱,才能走更远的路。 陈深好不容易将人糊住,这个理由不算好,他本来就没打算奶奶完全信得。 许禾柠今晚不回来,没事,过几天要是再不出现,奶奶肯定会觉得不对劲。 她那么孝顺,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系到老太太,到时候陈深不逼她,奶奶都会顺着这根怀疑的绳子,一点一点将她拽回来。 许禾柠从医院离开后,坐到了车里。 她双手放在腿上,手指轻抓了好几下,“我手机掉了,奶奶肯定很着急。” 司机发动车子,连淮在旁边指路。 季岫白的语气淡泊至极,“所以呢?” “我要回去,不然奶奶担心我,我过几天就回南安城好不好?” 男人没回答,许禾柠以为他同意了,直到车子在一家高档酒店门口停稳,连淮下了车将车门拉开。外面的灯光争先恐后簇拥进了车内,许禾柠才反应过来。 她坐在车内没动,季岫白长腿伸出去的时候,只冷冷丢下了两字。 “下车。” 她犹豫下,只好下去了。 算了,这时候可不能硬碰硬,石头跟石头碰,还不一定稳赢呢,何况她是颗可怜兮兮的鸡蛋。 总统套房内餐车还未撤走,红酒开了放在桌上,季岫白在门口换鞋,他往里走了几步,见许禾柠在后面跟着。 他转身,没让许禾柠进去。 身上又是血又是泥的,一会房间里全是怪味。 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拎到洗手间门口,“把衣服都脱了。” 许禾柠也没扭捏,说不定他看到这血就能想到陈深。 她里里外外脱了个干净,把脏衣服抱在怀里,“我一会自己洗。” 季岫白找了个酒店的袋子,让她把衣服塞进去后,直接丢到外面的休息区。 她在里面洗澡,季岫白在外面抽烟,许禾柠吹干头发走出浴室,却连件浴袍都没找到。 她只能用浴巾勉强在身上缠着,堪堪遮住最关键的部位。 许禾柠安安静静地走到床边,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最好她在季岫白的眼里,完全没有存在感。 男人抽完烟进了浴室,许禾柠看眼时间,这会奶奶肯定是到家了。 老太太一直等不到她回家,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 许禾柠看向床头柜,瞥见了放在那里的座机。 她忙趴了过去,上面写着如何拨打酒店外部的电话,许禾柠想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但都觉得奶奶不一定会信。 她犹豫着,还是拨通了号码。 那头,陈深坐在沙发上,缝合后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格外的清醒。 清脆的铃声响起,他长臂伸过去,拿起了话筒。 许禾柠的声音钻透而来,“喂……” 她刚想继续说,身后就传来阵脚步声,季岫白来到她身旁,二话不说将话筒接过去。 许禾柠抬头看向他,只见男人冷着脸把电话给挂了。 “这么着急给他报平安?” 第109章 带我回去,我才是你合法老公 许禾柠手里落了个空。“我只是想跟奶奶说一声。” 季岫白弯腰将电话线给拔了。 她心里一咯噔,他没理由连奶奶都不让她联系吧? 难道,季岫白明天就想带她回南安城? 许禾柠好不容易才回来这么一趟,压根没陪到奶奶,她原本计划好的带奶奶逛商场、吃自助、去公园玩,一样都没实现。 她满脸的失落藏不住,季岫白一只手搭在挂回去的话筒上,许禾柠全身上下都洗干净了,小脸白软,她轻仰脑袋看他。 “季岫白……” 她的小手随后落到他腰间,握着他黑色的真皮皮带,“你可以让人看着我,实在不行你就找个女保镖,让她跟我同吃同住,我陪奶奶过完年就走。” 要放在以前,季岫白已经答应她了。 在他看来许禾柠是个鲜活的人,有她的自由和她想去做的事,只要不碰触到底线,他都可以随她。 可她想回的那个家里,居然住着陈深。 三居室的房子,佣人一间,老太太一间,陈深住哪? 是住狗笼吗? 季岫白修长的五指撑着床头柜的边沿处,他矮身握住许禾柠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开,她精致小巧的下巴随后被他的手掌心包拢住,再一把将她的脸抬得更高。 “要保镖干什么,你带我回去不就行了?老太太要问起,你就说我是你领了证的丈夫。” 许禾柠发现,她已经被这俩男人快要逼入死境了。 如果陈深没出现在家里,没跟奶奶说他们正在同居,那许禾柠咬咬牙也能带季岫白回去。 大不了尽量不提玉佩的事,大不了就说这是正在谈的对象,大不了说她和陈深从来没开始过。 可谁让陈深那厮捷足先登,连一点退路都没留给她。 奶奶思想通透不假,但该保守的时候谁都说不动她。 刚知道她和陈深住一起,回家过年还恨不得窝一张床上,转眼不过一天,就又领个男人回去,说这是她老公。 许禾柠觉得她的腿可以不要了,会被当场打断。 她太难了,“但明年我们分开了,我没法和奶奶解释。” 季岫白手指抚摸她的脸颊,细细柔柔的,仿若爱抚,“你怎么知道明年就一定会分开呢?再说明年还早,不用想得那么长远。” 许禾柠不想让他回去见到老太太,他看得出来。 季岫白也不是真心想去,就是想看看她纠结万分的样子,她不是挺享受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游刃有余的样子吗? 行,那就好好享受。 许禾柠眉目间都是为难,解释再多都没用,只好别开眼去。 “不行……” 季岫白将她的下巴丢开,手指捏得她脸颊处都是红的,“不行就算,我们也不着急回去,正好我在这边有客户要谈。” 许禾柠还是不想放弃,“那我把奶奶接来酒店,我带她出去玩。” 季岫白回了她同样的两个字。 “不行。” 只不过他的语气比她的坚硬很多。 许禾柠躺到床上,只能安慰自己,他在气头上,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到时候多说几句好话,应该会有缓和的余地。 酒店靠近江边,天气严寒,但多地是热情高涨的年轻人。 游轮劈开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这儿不比南安城繁华鼎盛,可市中心跨年的热闹一年也就这么一次。 烟花断断续续燃放到现在了,印在冰冷透明的玻璃上,将屋内躺在床上的人形都给照得清清楚楚。 季岫白洗完澡出来,关了灯上床。 许禾柠裹着的被子被扯过去些,她睡不着,也只能闭紧眼帘。 房间里忽而陷入黑暗,许禾柠仰躺得久了不舒服,她身子动弹下想侧睡。 烟火盛开,屋内亮如白昼,她抬眼正好看到季岫白的侧脸,眉骨硬挺,面庞仿佛精雕细刻过后的完美成品。 男人也没睡,眼睛睁着,浓密的眼睫毛笼罩出一层阴影。 他脸动了下,似乎是要看过来,幸好屋内瞬间又恢复成漆黑。 许禾柠转向另一侧,将被子拉到下巴处睡了。 她睡得并不好,翌日醒来时胸口很闷,许禾柠睁眼看到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季岫白抱她抱得很紧。 下一刻,男人也醒了,搂住她的力道松开。 许禾柠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季岫白,新的一年来了,祝你开心快乐。” 他似乎是轻笑了声,“那你快乐吗?” 这话有陷阱,许禾柠很难接,她转身盯着男人坐起来的身影,“你快乐的话,我也会心情很好。” 季岫白掀开被子起身,许禾柠探着个小小的脑袋,“能让酒店给我准备套衣服吗?” 她从里到外能穿的都被季岫白给扔了,总不能一直躲在被窝里不出去吧? 男人径自去衣帽间换好了衣裳,出来时手里拎着件白色的衬衣,他手臂轻扬,衣服轻飘飘被扔到床上。 许禾柠伸出手攥着,“就这么穿吗?” 没有文胸和内裤,衬衣又是白色的很透。 “你也可以不穿,反正不出去,我不介意。”季岫白站在床边挽着袖口。 许禾柠将衣服套上后,站起来试了试,还好下摆够长,可以遮住她的臀部,只要不做什么大动作应该不会走光。 她洗漱时,季岫白站在门口看她。 “饿吗?” 她点点头,他喜欢她乖巧软糯的样子,头发披着,一双杏眼透过玻璃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人心里舒服。 没过一会,外面传来门铃声,说是送餐的。 许禾柠不想让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她匆忙擦干净脸,“你让她放门口行不行?” 季岫白上下打量她一圈,“这样就很好看。” 他走过去开门,餐车推进来时,是个女服务员,许禾柠忙趁机回了房间。 她掀开被子遮住自己的下半身,季岫白朝她走去,到了她身边弯腰坐定,手臂却是抱住她的腿,将她整个人都提到自己腿上。 许禾柠忙按紧被子,生怕它掉了。 季岫白仰面,嘴唇擦过她的唇瓣,两人看上去姿态亲昵无比。 就像是亲密了一整晚后,还难舍难分的样子。 第110章 快,主动吻我 他的态度和昨晚截然不同,许禾柠触及到他的眼底深处,季岫白的手从她背后慢慢往上摸。 烫人的手掌按在她颈后,然后让她的脑袋彻底低下来。 “亲我一下。” 许禾柠很不自在,昨晚被按在床上检查的一幕时刻都在提醒她,这事不会这么容易翻篇,那季岫白现在又是几个意思? 啪—— 他的手掌拍在她腿上,然后揉了两下。 “专心点。”季岫白抵着许禾柠的嘴角,服务生把餐车推到餐桌前开始布置,她时不时会偷偷望向坐在床边的两人。 许禾柠手掌抵在季岫白的身前,看他心情不错,就想继续昨晚的话题。 “今天大年初一,我能不能……” 季岫白鼻尖在她脸颊处刮蹭,两人的气息交融,他哑着嗓音,说话声缱绻无比,“好女孩都会乖乖听话。” 他收回的手放到许禾柠的衣领处,食指挂在一颗扣子上,稍稍用力,那扣子就直接崩开了。 季岫白轻啄许禾柠的脸,“你是好女孩,对吧?” 他形容她时,不用女人二字,而是用了‘女孩’。 因为昨晚亲手验过,所以知道。 但这称呼似乎是在提醒她,听话。 许禾柠手臂抱着他,虽然对被他弄去医院的事很膈应,但她太知道‘分寸’二字怎么写了。 现在算她有求于人,这口气是可以先咽回去的,留着以后慢慢再气吧。 她靠过去亲在他嘴唇上,季岫白顺势张口,加深了这个吻,他们旁若无人般,甚至他的手掌还失控钻入了她衬衣的下摆。 从服务生的角度望去,不用想都能知道那只手此时此刻有多放肆了。 许禾柠被吻得几近瘫软,没有一点反抗的力气,最后只能趴在季岫白的肩膀上喘息。 “昨晚太累了是不是?那今天好好在房间里休息下。” 季岫白这句说得比较大声,服务员听得一清二楚。 “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祝您们用餐愉快。” 季岫白摸得忘乎所以,没有搭理,服务生只好将餐车推了出去。 门很快被掩起关上,男人手掌抚摸的动作这才顿住,她皮肤好,让人一碰就不舍得撒手。 “走,先吃东西。” 许禾柠听他语气松快,那是不是代表了有商量的余地? 她忙从季岫白身上下去,穿了拖鞋跟他走向餐桌。 * 奶奶起来时,披了个宽大的围巾走出房间,见客厅内有团身影坐在沙发上。 她以为是许禾柠,忙叫了声,“柠柠?” 陈深刚眯着一会,冷不丁听到她这么喊,还以为是许禾柠回来了。 他忍着伤口的疼痛转身望去,但门口哪来的人影? 奶奶走近些,这才发现是他,“阿深,你怎么大早上坐在这?” 陈深昨晚一整晚没回房间,浑浑噩噩醒了睡,睡了醒的,他脸色依旧苍白没有血丝,“被放烟花的人吵醒了。” 奶奶哎呦一声,有些懊恼,她赶紧捂着嘴,就当刚才两人没说过话。 她忙走进厨房,佣人已经煮好了饺子和汤圆。 奶奶拿了筷子,又拿了一个小碗,脚步慢慢地回到陈深身边。 他怕她烫着,忙要伸手去接,“奶奶……” “嘘!”老太太赶紧打住他的话,她夹了个饺子往他嘴里塞,陈深见状也乖乖地吃了。 老太太见他咽下去后,又喂给他一个汤圆。 等陈深把它也吃完后,奶奶这才神色和蔼地开口,“大年初一吃到饺子以前不能开口,愿阿深以后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如意。” 陈深唇齿间还黏着芝麻馅的甜味,甜得心里都喜滋滋的。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他的平安在别人眼里算什么呢? 他接过奶奶递来的碗,把剩下的吃完了。 “奶奶,您也一样,一定一定要长命百岁。” “行,奶奶加油努力地活。” 陈深的手机响起时,他看眼来电显示,慢悠悠起身往阳台走去。 直到最后一声铃响即将掐断,陈深这才接通,“喂。” 里面传来阵女人的声音,“陈先生,我按着您的吩咐进了房间去看,许小姐在里面。” 她昨晚打过电话回来,陈深一下就查到了她酒店的号码,再顺藤摸瓜查过去,一点不难。 “她怎么样?” 服务生摸不透他这话什么意思,“许小姐挺好的呀,看着是刚起床的样子。” 陈深垂在身侧的手掌轻捏紧,手背青筋暴突着吓人,“他们在做什么?” 服务生只好将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他。 “我进去的时候,看到许小姐坐在那位先生的腿上。” “两人亲着亲着,先生就摸她了……” “闭嘴!”陈深怒斥,暴怒声吓得对面的女人一哆嗦,要不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都怀疑陈深是不是要把火迁怒到她身上。 电话里长久的沉默,只有女人的呼吸声。 陈深咬了咬牙关,“你特么哑巴了!” 女人:“……” 不是他让闭嘴的吗? 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先生还说,昨晚什么什么太累了……” 陈深呼吸了一口冷空气,喉咙仿佛被冰锥划拉开,“那她呢?看着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这对他来说,还是很关键。 女人想也不想地道:“肯定是自愿的,我看许小姐搂着先生的脖子,也是她主动去吻他的。” 呵。 陈深胸腔内抑制不住发出冷笑,整个胸部都在剧烈地起伏,将缝合好的伤口扯得生疼无比。 他电话都没挂断,就拿着手机砸在栏杆上,发泄一般重重砸下去。 奶奶听到声音问怎么了,她从里面出来时,陈深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奶奶,柠柠加班应该结束了,她昨晚住的酒店,待会我们给她打个电话吧。” “好啊,大年初一,说什么都得让她回来。” 酒店内。 许禾柠吃得不多,但补充了体能后,明显觉得精神也好了些。 季岫白用完餐,给连淮打了个电话,让他备车。 许禾柠听闻忙放下手里的筷子,“你要去忙吗?那能不能安排辆车给我,我去接奶奶?” 用着他的人,他总能放心了吧? 季岫白起身,高大的身影遮住她半张脸,脸上的表情阴暗不明。 “陈深也回和风苑了,你想见的人,究竟是谁?” 第111章 想要逃出去 陈深又回和风苑了? 不过放在陈深身上,她又觉得合情合理。 “我不见他,我也不想见,我昨晚没管他死活,他这会肯定恨着我,想找我算账。” 许禾柠斟酌着,不单单是见人说人话,她是真不敢见陈深。 季岫白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中饭会有人送进来,要实在无聊,你可以看看电视。” 听他这意思,是不想放她出去了。 许禾柠一张脸上难掩黯淡,“那给我套衣服。” 季岫白还是那句话,“不出门不需要。” 许禾柠快要忍不住,恨不得拿起东西往他脸上砸。 男人走出房间,门即将关上,许禾柠再也不装了,抓起空水杯朝门口做出个要砸死他的动作。 没想到下一秒,男人半个身子退回来看她,自然也将她脸上恨恨的表情都装入眼中。 “?”季岫白两道好看的剑眉,都快打成死结。 许禾柠手臂软绵绵地弯回去,“我……手臂酸,运动一下。” “你这么远,砸不到我,要不我走近些?” 季岫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知道她有锋利的爪子,他也没说不喜欢,就是看她这窘迫样子实在好玩。 许禾柠抿紧唇瓣,很快挤出抹笑意,温温柔柔,可可爱爱,不过是一眼假。 “我不敢,也舍不得砸。” 她原本以为他退回来这两步,是改变主意同意她去接奶奶的,没想到男人什么都没说就关门走人了。 “季——” 许禾柠喊出一个字后,就偃旗息鼓了,怕他真的回来。 他不安排,她自己也能回去,到时候撒个谎让阿姨把老太太带下楼,那样就能避开陈深了。 不过许禾柠身上没钱,还没有能蔽体的衣服,她快步走向衣帽间,拉开一层抽屉,看到季岫白放在里面的几块表。 他不管去哪,不管是住一晚还是多久,连淮都会将东西收拾得妥妥当当。 表象征了一个男人的身份地位,不同的场合需要不同搭配。 许禾柠在苏晓的有意熏陶下,对奢侈品也有了些皮毛的了解。 她拿了一块相对不算天价的手表出来,再把季岫白的衣服拿出来一套。 裤子穿在身上很长,都踩在脚底下,她弯腰卷了好几圈。 衬衣外面罩了件西服,出去时她看眼镜子里的自己,像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小孩。 管不了这么多。 许禾柠想得挺多,一会把手表一卖,买套衣服、买个手机、租辆车,完美。 她来到门口,拉开了门后走出去,却被一条伸过来的手臂给拦住。 “少奶奶,小九爷吩咐了,让您待在房间哪也不许去。” 许禾柠万万没想到有人守着,她神色间尽是恼怒,“我又不是犯人!” “您自然不是,您是少奶奶、是季太太,外面太危险,小九爷这是在保护您……” 噢,谢谢他大爷了。 许禾柠退回到屋内,想想不甘心,又走出去一步。 “我只是出去一会,你们不说我不说谁都不知道。” 保镖看看她,这少奶奶真单纯啊,“您别为难我们。” 许禾柠摊开手掌,里面握了只手表,“我可以给你们赏钱,到时候一人一半。” 保镖的脸皮子抖三抖,心脏跟着抽搐,这是赏钱吗?这是夺命的钩子。 “少奶奶,咱要命不要钱。” 许禾柠气得回了屋,把门重重推上。 她心神不宁地在屋里走了圈,视线落到座机上,她赶忙过去几步,电话线是被拔了,又不是被剪了,许禾柠尝试着插回去。 她拎起话筒,里面传来嘟的声音。 许禾柠心下一喜,忙抱着话筒钻到被子里,希望这样能遮挡住说话声。 和风苑的座机响起时,还是陈深接的。 许禾柠根本不管对面是谁,“奶奶。” 话筒里,只有对方的呼吸声,没有回应,许禾柠就猜到那人是谁了。 “奶奶,阿深回来了吗?昨晚我们出了点事分开了,我很担心他。” 许禾柠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在扑通扑通撞击胸膛,陈深冷凝着脸色,有了她的消息,听到了她的声音,但他心头没有丝毫的欢喜。 她昨晚和季岫白在一起,现在又来装什么担心? 姓季的给她机会留下,是她自己选了要走。 奶奶从厨房出来,“阿深,谁的电话?” 她一步步来到沙发跟前,陈深将话筒递过去,“柠柠的。” 许禾柠竖起耳朵,陈深连句狠话都没跟她说,平静得不像个正常人。 “柠柠啊……”奶奶接了电话,“你实习的公司加班结束了吗?什么时候回家?再不回来,阿深都要生气了。” 许禾柠猜到这理由八成也是陈深替她想的。 “奶奶,差不多了,还有点收尾工作。新年快乐啊,你千万别担心我。” “早上吃饺子了吗?” “吃了吃了。”许禾柠握紧话筒,委屈得想哭,她就想好好陪老太太过个年,让她高兴高兴,为什么就不行?! 两人聊了几句,许禾柠太想稳住陈深了,但她有种直觉,这炸弹快按不住了,要炸。 “奶奶,我再去忙会,阿深可能在生我的气,让他气性别这么大,对身体不好。” 奶奶笑着答应了。 许禾柠把话筒挂回去后,眼角带了些湿意,她被关在这什么都做不了,可别人的大年初一都是亲朋满座。 中午的时候,季岫白回来了一趟,许禾柠听到门口隐约有说话声,可能是那个保镖在告状。 随着门嘀嘟一声被推开,许禾柠乖巧地坐在床边。 手表放回去了,衣服和裤子也被弄得平平整整挂回衣柜内。 她双手撑在身侧,眼角轻扬,唇瓣浅勾,脸上堆叠起恰到好处的笑,满是讨好。 “你回来啦。” 季岫白面无表情地嗯了声,“不回来一趟,恐怕东西都要被你搬空了。” 许禾柠笑意微僵住,不是,大男人也喜欢在背后蛐蛐别人吗? 告状说她想出门就算了,还说她偷东西呢? “没有,我只是帮你试探下,你的人会不会轻易被金钱收买。” “他们不是你,对我忠心得很。” 许禾柠咬着牙想骂人,但身体却诚实地站起来,她走到季岫白的身后,双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我也忠心,不光忠心还最听话呢。” 第112章 他身上的口红印 季岫白站着没动,任由许禾柠抱了好一会。 她是抱着讨好想求和的心态,毕竟话语权都在他那,而且确实是她和陈深不清不楚在先,即便许禾柠从来不是自愿的,但有些场面都被季岫白抓过现形了…… 没抓住的时候,想抵赖不是不行。 但看见了就只能挨打了。 “季岫白,我真的很无聊。” 许禾柠脸从他的背后,慢慢挪到他脸侧,一双眸子无辜清纯,跟迷了路的小鹿似的。 “那要我找几个人陪你玩玩吗?” 许禾柠精致的下巴抵住季岫白的肩膀,细细摩挲两下,“倒也不用几个人,一个人就够了,找我奶奶来?” 季岫白唇瓣往上轻扬,看着像是能商量得通的样子。 许禾柠赶紧想要加把劲,“别人我谁都不见,只想见我家老太太。” 她绕到季岫白的身前去,男人却还是没有松口,“我下午还有急事,别捣乱。” 他说着越过许禾柠就要往更衣室走。 “你回来是要拿东西吗?” 季岫白手放到颈间,扯了下领带,“换件衣服就走。” 许禾柠闻言忙要进衣帽间,“那我帮你拿……” 她的意图都清清楚楚写在脸上,不加掩饰,季岫白还是冷淡地打断了她的话,“不用。” 许禾柠看他从她身侧过去,她眼睛落到他的领带上,陡然之间看到白衬衣上一抹艳红。 她定睛细看眼,居然是口红印。 怪不得他要回来换衣服。 许禾柠没有视而不见,而是身子往季岫白的面前一站,小脸肃冷,“这是什么?” 男人都没有低头看一眼,“脏了,怎么了?” 许禾柠小脸快要皱成一团,分不清是真心不爽还是什么,但至少语气上扬,说话声也冷冷的,“被谁弄脏的?” 季岫白眉头一挑,听着许禾柠很明显是质问的口气,“管到我身上来了?” “男女平等,我是你太太,问问都不行了?” 恰在这时,门口传来阵敲门声,门并没有推上,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高跟鞋踩过地板的声响一步步紧逼而来。 许禾柠闻声望去,进来的女人穿了条紧身的香槟色连衣裙,身姿妖娆,嫌酒店的暖气太热,所以大衣挂在臂弯间。 她看到许禾柠时,眼里露出惊讶的样子,再看了眼许禾柠的穿着,女人意味不明地扯动下嘴角,“你别误会,那是我进电梯时不小心碰到小九爷身上的。” 她说完,唇瓣处的笑意更加明显,“我们两个绝对没发生什么,你要相信他。” 许禾柠挺不喜欢被人这样上下打量的,她沉着脸色望向季岫白。 男人扯下了领带,刚要进去,女人却又插了一句。 “小九爷,不介绍下吗?这位是……” 季岫白将领带一圈圈缠绕在手掌间,他从未隐瞒过许禾柠的身份,可季家少奶奶这个称号,她似乎并不珍惜。 他语气变得含糊不明,“你猜。” 女人噢的一声,尾音拉得很长,一副懂得都懂的样子。 “原来小九爷喜欢这样的,早说啊,我给你安排就是了。” 听她的意思,是把许禾柠想成供人消遣的了,不知道是哪位老总送来的花瓶,不过能让季岫白留在房里的,真不简单。 她视线在许禾柠的身上又扫了一圈,尽管穿着宽宽大大的男士衬衣,但一双长腿笔直,皮肤也特别好,胸口两处的隆起很有料。 季岫白不置可否,刚想走过去,却又被许禾柠抬手拦住。 她猛然往前两步,动作着急,一头扎进他怀里,额头重重撞着男人的胸口。 许禾柠很快将脑袋往外侧,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女人,“看清楚了吗,这才叫不小心撞到。” 许禾柠说罢,退回到季岫白面前,她做出了丑态十足的模样,下巴往前伸,嘴唇嘟起,像个绿毛乌龟。 “许禾柠,你干什么?”季岫白沉声问道。 她将唇印印在了他衬衣上,然后看向脸色已然不好看的女人。 “你可以再找个人试试,你要是不嘟嘴,口红印擦不到他身上。所以你是故意的。” 季岫白将手掌按着许禾柠的额头,将她往后轻推。 女人的脸上何止是尴尬,她倒真没试过,不嘟嘴的话能不能沾到别人衣服上,但许禾柠最后那句话说对了。 她确实是故意的。 “这位小姐好厉害的嘴,我没有一般小女人那样的心思,不小心就是不小心了。” 好浓烈的绿茶味。 许禾柠冲她扯开了嘴角,“不好意思,你称呼搞错了,不该叫我‘这位小姐’,应该叫我季太太。” 女人呵的一声,那股子冷笑的劲故意从鼻腔内溢出,“你别介意啊,我没想笑的,不过我跟小九爷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要是结婚我能不知道?” 许禾柠望向了季岫白,他要点点头,或者说一个是字,那女人保管会羞得无地自容。 可男人淡漠的脸上瞧不出丝毫情绪,他径自朝着衣帽间走去。 里面传来脱衣服的窸窣声,许禾柠被晾在原地,女人作势用手轻掩着嘴角,“说实话,想当季太太的人实在太多了,绕着整个南安城排一圈都不够,但是……” 她往前走去,来到许禾柠面前,那张画得浓艳的脸凑近上前。 几乎都要跟许禾柠鼻尖碰鼻尖了,“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小九爷不承认你,你冒领季太太这个头衔有用吗?” 她这么几句难堪的话丢在许禾柠脸上,却见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几乎没有被羞辱到的样子,反而见她用手在鼻子跟前轻挥了下。 “姐姐,你刚才离岫白那么近,他有没有告诉你你有口臭?” 那原本得意洋洋的脸,瞬间冰裂开,不过女人没有发作,断不会被年纪轻轻的许禾柠激得方寸大乱。 她噙了抹意味深长的笑,“你就那么笃定,他没亲过我?” 第113章 她是我太太,这是很好笑的事吗? 许禾柠确实笃定不了。 小九爷在外面是怎么样的,她一点都不了解。 这样的女人也算明艳,在生意场上还跟男人一样混得风生水起,说不定谈着合作项目,两人就亲到一起去了。 女人见她不说话,眉目间的得意更甚。 许禾柠往后退了步,接受不了同她靠得这么近,“亲没亲过你,我怎么会知道,要不干脆直接问个大的,你们睡一起过吗?” 她嘴角噙着笑,眼神带了丝狡黠,不知道背后是不是还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女人被问住了。 万一她说睡了,回头却被许禾柠传扬出去,她毕竟还有个未婚夫备胎,要是拿不下季岫白,那可是丢了西瓜捡芝麻。 “原来你的脑子里,只有睡这个词,也是,你也就这用处了。” 女人双手抱在胸前,努力地挤着一抹笑意,但说话间里明显咬牙切齿。 许禾柠往沙发上坐去,衬衣因为这个动作而往上,并拢的腿根裸露于人前,“对对对,我也就这用处,不像这位姐姐,最有用的就是你这张嘴了,一切都靠吹。” 季岫白换好衣服出来,见许禾柠在沙发上坐着,另一个站着的女人虽然在笑,但看得出来笑容僵硬。 “小九爷,另一位合作商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许禾柠切了声。 季岫白经过她身边,冲她睨了眼。 她小声在那说话,却又保证能被他们听见的音量,“催催催,当初别故意把口红印在人家身上啊。” 季岫白:“声音太轻,说响点。” 许禾柠出不去,心里也痛快不起来,她干脆收起双腿躺到沙发上,怀里搂个抱枕使劲揉。 女人跟着季岫白出去,连淮在外面等。 大年初一被迫加班,年轻的面庞都沧桑起来了。 女人一边走,一边跟季岫白说话,“小九爷,这么骄纵个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 季岫白身影修长,背部挺括,她刚才撞到他怀里时感受过,肌肉感很强,让人觉得安全感十足,所以才更想心生觊觎。 “我骄纵她了吗?”季岫白自己怎么不觉得? “我看她都目中无人了,女人还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特别是在您身边的这些……” 连淮跟在后面,心里想说真勇啊,什么都敢说。 来到电梯前,连淮过去按了下行键。 “特别是您房间里的那位,居然敢说她是您太太,哈!天大的笑话。” 电梯上来后,门打开了,季岫白这眸色间藏不住的冷冽,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睨了眼女人。 没有汹涌的怒色,更没有面容的狰狞,只是淡淡一眼,却好像把人给推进了万丈悬崖。 深潭的水冰冷刺骨包拢着女人,让她手脚都动弹不了。 季岫白削薄的唇瓣轻掀开,“她是我太太,这是很好笑的事吗?” 他走进电梯里,女人一头的雾水,赶忙跟进去,“小九爷这话,我有点懵啊。” 连淮见她理解能力有问题,“她是我们季家的少奶奶,领了证的,名副其实。” 女人满面诧异! 她手掌不由捏紧,“小九爷您结婚了?” 季岫白靠着电梯墙,“不然,我能那么骄纵她?徐总现在知道原因了吧。” 被唤徐总的女人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许禾柠这张面孔太生了,从来没见过,难不成是家世顶级? 中饭的时间,餐车再次被推进房里。 依旧是早上那个服务生,许禾柠压根没胃口,“放那吧。” 那人环顾下四周,确定什么人都没有。 她快步走到许禾柠的面前去,“许小姐,我可以带你出去。” 许禾柠窝靠在抱枕上的脑袋突然扬起,眼里有了一线的光,“你有什么办法?” 她话音落定,就怕对方是季岫白安排了来试探她的,“你为什么要帮我?” 服务生按着陈深交代的,直接表明来意。 “是陈先生让我来接应您的。” 服务生将丰盛的午餐都放到餐桌上,她推着的餐车空间容量很大,高档酒店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四周还围了一圈帘子,想在里面藏个人根本不是难事。 是陈深的人。 许禾柠有了犹豫,眉目间有纠结。 “您是在担心您这个样子不好出门吗?没关系,等离开了酒店我给您准备套衣服。” 许禾柠要这么走了,除非季岫白毫无察觉,要不然她就完了。 可她只要一回到和风苑,陈深肯定不会再放她出来。 到时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季岫白会直接放弃她,不管她的死活,而这就是陈深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结果。 更何况,陈深现在还在气头上。 “许小姐,您奶奶很担心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您回来是陪她过年的,这样连面都见不了,又算什么呢?” 服务生在旁边试图说动她。 可许禾柠走到现在,是一步都不敢再踏错了,弄不好最坏的结果就是两个男人都恨死她,都想搞死她。 “陈先生说了,只要偷偷溜出去一会就行,晚饭前我再用同样的方法将您送回房间。” 如果陈深真能做到这样,许禾柠可以一试。 毕竟看季岫白和那女人一起回来又离开的架势,谈完合作八成还要吃晚饭。 只是,陈深这人她能信吗? 是,遇到生死的时候,他甚至能把生的机会留给她,可但凡有个能逮住许禾柠将她困在身边的法子,他能放弃? 许禾柠被说得,有点心动。 晚上,季岫白回来得挺早,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服务生推着餐车刚准备要进房间,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过来。 “小九爷。”门口的保镖说话声整齐划一。 男人高大的身影站到餐车旁边,莫名的压迫感让服务生头都不敢抬。怎么就这么巧呢? 季岫白没有立即开门,而是看了眼餐车上的东西,“晚上配了什么菜?” 服务生只好表演个背菜名,季岫白的视线落下去,又盯着那排帘子。 “这车挺大,下面放了什么?” “一些菜,还有……还有红酒。” 季岫白漫不经心说了句,“看着,里面都能藏个人吧?” 第114章 分手吧,把我从你身边踢走 服务生的脸顿时变得煞白起来。“是,能藏人了。” 她都不敢去直视季岫白的眼睛,总觉得能被他看穿掉一样。 连淮刷了门卡,门被推开后,季岫白快步往里走。 进去几步,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 穿过休息区走进偌大的卧房,才看到许禾柠在床上躺着。 人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服务生战战兢兢跟在季岫白的身后,看了眼餐桌上,中午送来的饭菜几乎都没动,她赶紧撤了下去。 白天许禾柠不肯跟她走,她原本还想着晚上再来劝劝她的,毕竟她也不想被暴躁陈深骂。 现在一看,这机会又彻底错过了。 季岫白脱下外套丢在西装上,走过去来到床边,人坐定后身子往下弯去,双手撑在许禾柠的身侧。 “怎么这个时间点睡觉了?起来吃晚饭。” 许禾柠侧躺着,手指在床单上轻刮,语气淡淡,“我不饿。” “中午吃什么了?” “忘了。” 确实忘了,反正就是饿了塞几口,倒不至于绝食,吃好喝好才能保存体力。 季岫白看她这样子,明显就是在闹情绪。 他握住许禾柠的手臂,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她软绵绵地又要躺下,季岫白便掀了被子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身。 她还穿着那件衬衣,里面真空,许禾柠忙用手按着下摆。 服务生正在摆盘,大年初一的晚上,晚餐丰盛无比,还有上好的红酒和香槟玫瑰作伴。 许禾柠已经知道了服务生是陈深派来的,那等于陈深按了双眼睛在这。 她不自在得很,怕被服务生添油加醋一番,“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你都躺一天了,看来真是累坏了。” 季岫白将她抱到椅子上,许禾柠见服务生推着餐车要出去。 “明天能放我回去了吗?奶奶肯定急坏了,我怕这样下去要出事。” 季岫白拉开椅子坐到她身边,语气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不是我不让你回去,不是你自己说怕回和风苑见到陈深吗?是你不想见他。” 服务生将关键的几句话都听进了耳朵里。 许禾柠一口气堵在喉间,但又不能反驳季岫白。 男人替她放好餐巾,“你说得对,陈深连这样都不死,害得你家都回不去,别担心,我来想办法。” 许禾柠嘴唇蠕动下,看着服务员慢吞吞收拾,在这拖延时间,“我……”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掌,他目光睇向那人,脸上已然有了不悦。 “出去。” 服务生吓得忙拉过餐车,不会是她在这时间太长,引来季岫白的怀疑了吧? “是,是。” 她没敢多说一个字,推了车子就往外走。 许禾柠胸口憋闷得厉害,她望向季岫白依旧平静无波的脸,“你是故意说给那名服务生听的吗?” 季岫白迎上她的视线,带了些审视的样子,“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知道,难不成她是陈深派来的?”许禾柠另一只握紧的手掌微松开,碰到了手边的刀叉,“我可以肯定地说,你在故意让她传话,我听得出来,句句都不利我,我这条小命死一百次都不够的。” 季岫白看她将话挑明的样子,实在有趣,“你可是季家的少奶奶,谁敢轻易要你小命?” 许禾柠被关在这整整一天,这间豪华的屋子就是最坚固的牢笼,她插翅难飞,却也让她想要撞得头破血流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她讨好他,没用。 男人喜欢女人为自己争风吃醋的样子,她也做到了,可依然没用。 季岫白这样耗着她,他的一天可以潇洒有趣,可许禾柠不一样。 她不想管这些男人怎么样,她只想陪奶奶。 如今季岫白这话马上传到陈深耳朵里,她两面不是人,她被困在这个破局里,挣扎不开。 许禾柠的情绪到达巅峰,一身脾气上来,恨不得强行撞开这牢笼。 “小九爷,我一直想说,你看到了我和陈深在一起,我要是你,就干脆把人一脚踢出去,收回我的一切,我季家少奶奶的身份……” 大不了,她什么都没了。 被陈深逮住,但她不用应付季岫白,也不用怕身份曝光。 至于陈深,他至少不会要她的命,多说几句好话安抚他一下,再糟也糟不过现在。 许禾柠说完后,心里既轻松却又觉得莫名失落。 季岫白只是尝了一口红酒,他拿起餐巾掖下嘴角处。 “许禾柠,这话要放在你初来乍到时,一切都好说,还来得及,可是现在……晚了。” 晚? 都这样了,他把她踢走不是很正常吗? “我们刚‘结婚’才多久?我把你放走,任由你跟陈深出双入对,我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还有,爷爷本来就身体不好,再因为这事受了刺激,后果你承担得起?” 老爷子开开心心等着抱曾孙呢,突然就说离婚分开了,不管是谁的原因,他都受不了。 季岫白将面前的红酒杯往她手边推去,声音淡漠,但里面隐约夹杂着怒气,压在他沉着冷冽的眉峰之下,格外慑人。 “如果因为你让老爷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许、禾、柠——” 他一字一顿,压着语调,许禾柠不用听后面的话,就已经如坠冰窟般。 原本她以为这是最后不得已才能走的路,却没想到,她压根没有退路。 季岫白是老虎,但她把他想成了温柔的老虎。 “从你答应做季家少奶奶那一刻起,你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许禾柠坐在那,脸色被烛火照得明亮而惨白。 “那如果一年以后,爷爷还是接受不了呢?” 老爷子一门心思想着撮合他们,即便满了一年,也瞒不住他,难道到时候他就不会受刺激了吗? 季岫白定的这个期限,是因为医生当时说了老爷子时日不多,顶多也就半年的功夫。 不过看他最近的状态,倒真是越来越好。 大年初一,谁都不想提晦气的话题,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季岫白干脆把话跟她挑明。 “只要老爷子在,你就是季家少奶奶,谁都取代不了你。” 第115章 他抢我女人,还要跟我玩阴招 许禾柠指尖触到刀叉上,冰冷的触感让她心里都凉透了。 他们说好的一年,原来都不一定能作数,游戏规则从来都不在她的手里。 季岫白盯着她的侧脸看,之前她是最怕离开了季家后会碰到陈深手里,如今她却想到了走,难道他也变得跟陈深一样吓人了? “但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没说你可以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季岫白姿态优雅地握着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到许禾柠的嘴边。“可你当时也没说,你身后还有个陈深,他可太麻烦了。” 她脸别向旁边。“他跟我没关系。” 面前的东西,她是一口不想吃。 季岫白也不能强行塞给她。 座机响起时,许禾柠一下回了神,她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慌,大意了! 她这天过得恍恍惚惚,她居然没把电话线拔了? 许禾柠立马要起身跑过去,但季岫白先一步推开了椅子,他阔步走向床头柜,身后跟着的人还是慢了一步。 话筒被拎起来,如果是陈深的声音,许禾柠当场就想炸毛了。 季岫白刚将话筒放到耳边,里面就传来阵老人的声音,不急不躁的,很是和蔼,“柠柠啊。” 他没应声,许禾柠站在他身边,赤着脚,想要伸手抢却又不敢的样子。 季岫白看她眼,没有为难她。 话筒到了许禾柠手里,她立马眉间扬起笑意,“奶奶。” “晚饭吃了吗?” “吃了吃了,吃好多呢。” 许禾柠坐到床边,她一整天没回去,老太太心里肯定难受,只是没有说出口。 “奶奶你今天做什么了?” 她眼神不好,本来阿姨可以带她四处走走的,但她没什么兴致,“看了会电视,睡了会,就怕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许禾柠心有愧疚,奶奶从小到大为护着她操了不少心,可她总是这么不让人省心。 “你那工作,还没结束吗?”老太太问得小心翼翼,“当然……你手里忙一点是最好的,就是别累坏了身体。” 许禾柠背对季岫白坐着,嘴里只是轻声答应道,“嗯,奶奶我知道。” “我家柠柠总算熬出头了,奶奶想想以后的日子多好呀……” “在这个家里最苦的就是你,小小年纪,什么都要你干。” 可许禾柠如今这样,哪里算得是熬出头了呢? 佣人端了一杯水过来,坐到老太太身边。“是许小姐吗?” 奶奶说了声,是。 “您身上痛的事跟她说……” “嘘!”奶奶连忙让她咽下后半句,但许禾柠耳朵里还是听到了,“什么身上痛?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老毛病了,只是腰痛。”老太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柠柠,你回学校前还会来看奶奶吗?我给你准备的红包还在枕头底下放着呢……” 许禾柠连连说着会的,但她还想追问几句,“奶奶,有病一定要看医生,您别瞒我。” “没有没有,我身体硬朗得能打死一头牛,好了柠柠,不打扰你休息了……” 既然是在外加班,肯定辛苦,让孩子早早休息才是真的。 挂了电话,阿姨在旁边叹气,“那改天我陪您去看看?” “她忙,阿深也忙,难得回来几天,可别为了我老婆子浪费时间。” 去医院多折腾人啊,万一做个什么检查,一天都搞不完。 门口有声响传来,陈深进了屋,后面跟着梁琮,手里拎着个箱子。 “阿深,你去哪了?” 陈深出去趟处理点事,梁琮把空气净化器交给佣人,他语气有些硬邦邦,“给老太太的,放房间里。” “好。” 陈深刚坐到沙发上,手机就振动一声发来条消息。 那名服务生编辑了一长段,将今天的事都告诉他了。 “我跟她说可以把她带出酒店,也说明了是您让我去接应她的,当时房间里没人,只要她自己愿意,我完全能带她出来。” “但她拒绝了,她说回去以后会见到您,她并不想见您。” 服务生自然而然将季岫白的那几句话,理解成是许禾柠的意思。 “她还说您这样都不死,命真大,害得她家都回不去。” 陈深一条条看下来,视线定格在最后一句上,没什么心痛不心痛的了,什么话从许禾柠的嘴里说出来,都不稀奇。 “阿深,”奶奶在旁边觉得抱歉,拍拍他的手,“好不容易回来趟,没想到柠柠这么忙,你别生她的气……” 她确实很忙,忙着跟别人开房享乐去。 陈深依旧盯着手机,屏幕里的字扑面而来的都是交织的爱与恨,千言万语都说不尽,剪不断。 “奶奶,我不生气。” 手机里有很多未接来电,陈深此时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将他和许禾柠的事弄个了断。 梁琮很快走过来,叫了他一声,“深哥。” 他朝阳台扫了眼,示意陈深有急事要说。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步子不疾不徐地来到阳台,梁琮一把将门推上。 “深哥,出事了。” “什么事?” “您还记得那位挺嚣张的杜来吗?冯老明确交代过,千万不能让他在我们场子里出事,说他老子大有来头……” 陈深见梁琮慌得跟见了鬼一样,“说重点。” “他看中个姑娘,是个普普通通的服务生,姓杜的非要硬来,那女的也是个狠人。爆了一只酒瓶,用玻璃渣给他下身干废了。” 陈深听在耳中,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冯老知道了吗?” “压不住的,肯定知道了,一会电话就要打到您这……” 这不单单是废了一个二代那么简单的事。 这杜来的老爷子和老娘都有来头,如今儿子出了事,冯老在码头的货以后都罩不住了。 陈深呼吸微紧,眸子里沉浸些冷色。 他点了支烟,让梁琮把码头的出货单找出来。 “趁着杜家还没回过神,先把手里的货转出去。” “是。” 陈深用力呼出口气,伤口处又痛又痒,梁琮偷偷看他眼,小心翼翼地开口。 “深哥,你说这事跟季岫白有关吗?” 陈深动他女人,他怕是不能忍的。 陈深闷哼了声,“是他抢老子女人,他还跟我玩阴招了?” 第116章 你的初吻给谁了? 梁琮吓得不敢吱声。 这种事,谁知道呢。 看来他们得连夜赶回去才行,还好大男人行李没几样,随便塞塞就好。 “不过那杜公子平时就玩得很开,季岫白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能让他今晚精虫上脑吧?说到底还是他自身的原因。” 梁琮见陈深阴沉着脸,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深哥,你要觉得有诈,我们把老太太带回去。” 这样许禾柠扑了个空,就只能乖乖回南安城。 既然这个年他们过不好,大家都难受去吧。 陈深望向旁边的落地窗,老太太坐在沙发上,腿上盖了个毛毯,看着春晚回放。 现在生活好了些,她才能这样安稳地坐着,这也是陈深一直以来都向往的日子。 等他出人头地了,让许禾柠过得好,让老太太过得好。 “酒店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梁琮都安排好了,“有人看着他们,不会打扰到这边的。” 一个老太太能帮上什么忙? 可许禾柠的大伯一家想尽办法就是要给她打电话。 陈深的眸子被烟雾迷蒙住,脸色淡冽,神情变得明暗不清,“收拾下,这就走。” “那老太太……” 陈深眉宇间难得柔软下来,“大晚上的回去不安全,年纪大了身体也吃不消。况且她心心念念想见许禾柠,我们走了,她也就回来了。” 至于他跟许禾柠的账,回去再算,她总要回南安城的。 梁琮隐隐咬了牙关,要他说,管那老太太干什么,让许禾柠难过才是正事! 酒店内,许禾柠挂完电话后,坐在床边没动。 季岫白径自回到餐桌前,“过来。” 再怎么样,晚饭得吃。 她一语未发,掀开被子上了床,将脸全部闷进枕头里,两手揪着枕头的两边,一左一右按紧脸侧,看样子是要闷死自己? “许禾柠,”他叫了声她的名字,“我让你过来。” “听不见。” 季岫白看她趴在那,两条腿笔直白嫩,就躺在被子上面,要不是腿并得紧紧的,早就被人看光了。 “现在不吃,一会别喊饿。” 他都吃了吧,撑死他。 许禾柠就觉得委屈,凭什么不让她出门?也不是她主动去吻陈深的,她想回家更不是因为要去见他,为什么就把她当犯人一样囚禁? 季岫白慢条斯理吃了顿晚饭,许禾柠就维持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 他起身走到床边,弯腰坐定后,这才看她两个肩膀在轻微地抖。 季岫白伸手握着她的肩头,微微压下上半身,“这就哭了?” 许禾柠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明显的颤音。 “你凭什么欺负我?是我不听你话了还是跟你对着干了,我也就奶奶这么一个亲人,我想见她怎么了?” 季岫白头一次见她耍性子,脾气还挺重,他手里的力道加重些,想要将她拉起身。 许禾柠却像是长在枕头上了,两手死死攥着,就是不肯露脸。 “你还来气了。”季岫白干脆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翻过来,可即便这样许禾柠也还是抱着枕头。 “拿开。”季岫白语气加重些。 许禾柠将枕头一丢,露出张涨得通红的小脸,连眼睛也是红红的。 她绷紧面容,视线盯着一处,反正是不看他。 季岫白松了手,“我洗完澡出来时,要看到你已经吃了晚饭。” 许禾柠很有骨气地闭了眼睛。 浴室内很快传来冲水声,等到男人从里面出来,一眼看到许禾柠放在床头柜上的餐盘。 里面的牛排吃了,就留了一把餐具。 季岫白头发并没有完全擦干,躺到她身边后,凑近她面前。 许禾柠是闭着眼睛的,男人的水滴滴落到她眼皮上,她眼睫毛颤动两下,将脸别开。 她是打定主意今晚不会再去讨好他的。 一点用都没有,就别浪费这个时间,怪累人的。 许禾柠就听到细微的窸窣声,离她很近,仿佛就在头顶。下一秒她的嘴唇被吻住,季岫白没有深入,只是碰触着她的柔软。 她忙睁开眼帘,男人离开了她的唇瓣,只是目光还紧紧地盯着。 他手指捏住她的下唇,用力捻揉,仿佛要把什么脏东西从她嘴上擦掉。 季岫白用了狠劲,起初许禾柠还能忍,但嘴唇是那么娇软,被揉红以后有种即将破皮的痛感。 “别弄了,疼……” “被他亲过以后,擦过吗?洗过吗?” 季岫白的语气越来越重,恨不得将她拆入腹中般,许禾柠握住了他的手指,他不会越想越气,到时候还要来一遍验身吧? 对她来说那是最难捱的惩罚,把尊严都给赔进去了。 许禾柠另一手摸向季岫白的唇瓣,“小九爷跟我难道是初吻吗?” 骗谁呢?他这张嘴恐怕亲过不少女人吧? 她突然提了这个词,倒是提醒了季岫白。 他面色肃冷些,眸光定格在她脸上,“你的初吻给谁了?” 许禾柠心里骤然一惊,没想到他会把问题牵扯到自己身上。 她的初吻…… 自然是给了陈深的。 那会她被逼得走投无路,被梁琮他们提着丢到陈深的面前去,他就让她心甘情愿地跟他,许禾柠当然是不愿意的。 那是陈深第一次吻她,把她推到墙上吻得横冲直撞,男人凶狠地像要把她给揉碎掉,许禾柠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甜蜜。 季岫白一口重重咬在她嘴上,许禾柠赶忙狡辩,“我不是走神,我的初吻给你了。” 季岫白满意地看着她嘴唇上留了一圈牙印。 他没有用力到出血,印子一会就能慢慢消掉。 季岫白现在心里膈应得要死,但不能一而再地追问许禾柠为什么让陈深吻了她。 他也是男人,知道就算她不同意,他用强力想要亲吻她是轻而易主的事。 可许禾柠要是早点告诉他,她过年是和陈深一起的,季岫白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许禾柠刚还想说话,就被季岫白给推开了。 仿佛她是什么小瘟鸡,会把病毒传染给他一样。 两人彼此没搭理,就这么睡了一晚上。 翌日清晨,季岫白起床时许禾柠也醒了,男人面无表情地将一套衣服丢给她。 这是昨晚就准备好了的。 许禾柠抱在手里,给衣服有什么用,关在房间穿什么都一样。 “干嘛?” 她没好气地拧眉。 “不用带你奶奶去医院?” 许禾柠一听,脸笑得跟花一样,“啊啊啊,要去医院,要去!” 她生怕季岫白反悔,抱着衣服去了衣帽间。 等她出来时,连淮已经在房间了,跟季岫白说了几句话,然后将一张照片递给他。 “这是有人送到前台,指名说交给少奶奶的。” 季岫白接在手里,许禾柠瞥了眼,只消一眼,脸色骤然成了白纸一般。 第117章 他当了一回替身 这张照片她之前也收到过,是周倩小时候的全家福。 当时小周倩脖子里挂着那块玉佩,跟她的家里人站在一起。 许禾柠忙伸手接过去,手指都在颤抖,等照片拿到面前,她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渐渐恢复如初。 照片复印的时候印花了,有一条白色的痕迹,正好挡住了周倩的胸前,除了许禾柠之外,别人更不会去想到那枚玉佩。 她如释重负般呼出口气。 许禾柠抬头时,见季岫白视线不动声色地睨着她,似乎是漫不经心地一问,“他们是谁?” 许禾柠手指轻抚过周倩的脸,心里不免一阵难受。“是我最好的朋友,但已经过世了,她就是倩倩。” 季岫白听她提过,后来也简单调查过许禾柠以前的事,她的圈子很简单,周倩在那份检查名单里,也仅仅占了一句话。 许禾柠最好的朋友,为躲债自杀身亡。 “你觉得,照片会是谁留在这的?” 许禾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深,除他之外不会有别人。 他在步步紧逼,也在给她下最后的通牒。 “我想,可能是陈深。” 季岫白走近她旁边,手臂轻靠到许禾柠的肩膀,她就像是突然被推进了一个冷库中,那种生理性的发寒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他给你这张照片的意义是什么?” 许禾柠不光练就了强大的心脏,还练成了迅捷的反应力,“他可能是想用倩倩的事来警告我,那时候我救不了我最好的朋友,现在,我也救不了我自己。” 许禾柠盯着相册,那时候的周倩还是个小姑娘呢,瘦小但是天真,对偏心的理解大概也就是哥哥能吃鸡腿,而她只能喝鸡汤。 她笑眯眯地站在旁边,那块玉佩挂在她脖子里,周家人还以为是她哪里捡来的破石头。 毕竟不是黄金不是银子,玉还是白色的,就一不值钱的假货。 季岫白将照片拿过去,面上没有太多显露的情绪。 “她要是再忍一忍,忍到你找到季家来就行了。” 那点债务算得了什么,随时都能替她还了。 毕竟是跟自己不相关的人,季岫白向来尊重别人的命运,他将照片塞回给许禾柠。 可她的心情,却全部被这张照片给破坏了。 许禾柠盯着季岫白的背影,她怕是这辈子都没有勇气跟他说,周倩才是玉佩的主人,是季家真正的恩人。 吃过早饭坐到车里,许禾柠还有些担心,“就这么直接去和风苑吗?可是陈深……” 季岫白这才告诉他,“陈深现在无暇顾及你,冯老那边出了大事,他连夜回南安城了。” “真的?”许禾柠那惊喜不敢相信的样子,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她趴到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热闹的街景,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围墙上暖意融融。 车子开进和风苑,季岫白没下去。 许禾柠去推车门之际,回头看向男人,神色间有些犹豫。 季岫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留一辆车在这,司机会带你们去医院,我今天有事。” 许禾柠噢了声,实际上嘴角都压不住了。 “那我下去啦?” 话音刚落定,门已经被啪嗒打开,人一溜烟地下车跑了。 许禾柠回到家,开门时探进个上半身,她蹑手蹑脚进屋后没看到陈深的身影。 “奶奶——” 老太太正在卧室,听到声音立马就出来了,“柠柠回来了。” 许禾柠赶紧过去抱她,“我总算忙完喽,这就赶回来陪您啦。” “真不巧,阿深昨晚刚走的……” 许禾柠一脸高兴的样子,哪里能藏得住,“让他忙吧,他是大忙人。” 许禾柠让佣人帮忙收拾下,说什么都要带老太太去医院。 “看完医生我们去吃好吃的,然后去逛商场看电影,我都安排好了,奶奶您就听我的吧……” 好说歹说,总算把老太太劝了下去。 几人走出单元楼,许禾柠没想到季岫白没走,他站在车旁,豪车加美男的组合,引来不少人的驻足。 谁家女婿这么帅气啊,怎么没听说过? 奶奶站得远,看不清季岫白的脸,不过看身条就知道是个英俊小伙,她眯了眯眼睛,“好像是阿深吧。” 许禾柠汗毛都快被炸起来了。 “奶奶,不是!” 季岫白很记仇的,要被他知道奶奶把他错认成陈深,说不定直接就冲过来了。 “那是谁啊?我们这栋楼的吗?年轻吗?” 佣人在旁边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年轻的,也好看,一眼瞧着就贵气。” 有些人的气质是藏掩不住的,比如季岫白这样,哪怕置身于人海中,也能将别人的目光一下吸引过去。 许禾柠忙拉着奶奶走向另一辆车,刚拉开车门,奶奶就再度开了口。 “咱家柠柠有阿深了,再好看跟我们也没关系……” “奶奶!”离得这么近,话八成被季岫白给听见了,许禾柠将老太太塞到车内,“去得晚了咱就挂不上号了,得抓紧。” 她关上车门,透过车窗看向季岫白。 男人射过来的视线阴鸷,像要在她身上扎出几个洞来。 许禾柠忙摸出手机,这是在车上时季岫白给她的,手机是新的,电话卡是刚补办好的。 她忙给他发了条消息,“别跟老人家一般见识,小九爷最有容人的度量了。” 季岫白没回她,真是见人说人话,专门长了一张能骗男人的嘴。 医院那边季岫白也都打过招呼了,一路开了绿灯,奶奶检查做得很快,所幸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配了些药给她。 许禾柠带老太太玩了几天,要回南安城的时候难舍难分的。 还是奶奶劝了她好一会,“以后常回来看看就是了,你不是还有实习单位吗?小姑娘家总要有个很好的工作,以后才不用仰仗任何人,等你能活出自己的样子来,奶奶就可以跟着我孙女享福喽。” “好,我以后一定让奶奶享福。” 许禾柠坐了季岫白的车回去,路上心情难免沉闷,到了南安城,他们先回小淮园吃过晚饭后,这才回家。 上楼后,她接了通电话,嘴角像是按了开关似的扬起,“好,我这就准备下。” 许禾柠肉眼可见地高兴起来,“肯定没问题呀,嗯呐!” 季岫白依稀听到,对面是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第118章 现在,我想要你! 她挂完电话,在原地跺了两步,季岫白过来就想拿她手机。 许禾柠忙将手臂背到身后,“干嘛?” “谁的电话?” “是霍老师,过几天有个面试,节目组需要进入候选的人都过去,我想去试一试。” 季岫白知道是有这么回事,毕竟许禾柠准备了也挺久的了。 “那位霍老师,还推荐了别人吗?” 许禾柠没听周围的同学提起过,“应该也有,不过他让我放平心态,就当锻炼。” 季岫白看她眉目染笑,还好只是为了这个机会高兴的,而不是为了别的男人笑成这样。 “你很想去?” “嗯,我想试试,不行也没关系。” 季岫白本来想泼她冷水,不过看她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忍住了。“既然试了,就要行,你不比任何人差。” 许禾柠被这话说得心稍稍一动,季岫白眉目认真,看着不完全是在安慰她。 “好,那我一定行!” 他从来没有非把她养在家里的想法,毕竟许禾柠是个鲜活的人,就算她能力范围内能做的事很少,可哪怕只有一件能让她有兴趣的,也不错。 翌日,季岫白让连淮打听了下,确实是有这么一档节目,这才决定放人。 到了面试的那日,许禾柠按着跟霍老师约定好的地点赶过去。 面试赛设在一家高档的酒店内,她进入大厅后,霍老师下来接她。 “我们可能要轮到晚上,先去房间休息下,一会我再针对性得帮你复习下。” “好,谢谢霍老师。” 许禾柠想了想,还是由衷说道:“你帮我复习的时间就按照一对一的课时费算。” 霍老师带她去了所在楼层,然后来到走廊最后的一间卧室前。 “跟我还这么客气,你是我学生,你要选上了我以后的生源还用愁吗?” 进入房间内,霍老师的行李箱就随意摊放在大床旁边,看样子并不是刚入住的。 “我昨晚就来了,这次的面试官有位是我同学,我跟他吃了个饭。” 霍老师说着让许禾柠坐到沙发上,“你再看看资料,把重点背一下,我有点事出去下。” “好。” 许禾柠原本觉得有些不自在,但霍老师留下她立马就出去了。 她不由恍环顾下四周,床头柜上放了一些吃的东西,还有些瓶瓶罐罐,有酒,只是霍老师一个靠嗓子吃饭的人,居然还喝酒? 许禾柠顾不得这些,忙从包里拿出了几本厚厚的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度被人推开,她看手里的东西看得入神,直到脚步声来到身后,她这才听见。 “霍老师回来啦——” 许禾柠扭头望去,却望到了一张熟悉且最不想看到的面孔。 她在应激反应之下迅速起身,并往后退了好几步。 陈深面无表情的样子,可阴森的寒气聚拢在眉间,衬得眼底凌厉黯淡,他紧紧地盯着许禾柠,话里全是嘲讽。 “看到我还活着,这么震惊?” 他伤口还没大好,所以脱掉外套的动作比平日里缓慢,他将大衣丢到沙发上,看着已经退到窗边去的许禾柠。 “你怎么进来的?霍老师给你的门卡?” 陈深嘴角处的冷笑更加明显,犹如逗弄猎物的豺狼,这会尽可欣赏着她的惶恐和不安,他可不想一口就把她这么吃了。 “霍老师?叫得这么亲切,他把你带来房间,你怎么看上去这么心甘情愿的样子?” 许禾柠为这个面试准备了很久,可陈深的出现完全打乱了这一刻的平静。 他往前走了两步,经过霍老师的皮箱跟前,一脚将它给掀翻了。 “他不会也想睡你吧?” 听陈深这话的意思,门卡应该不是霍老师给他的,许禾柠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我是来面试的,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机会。” 陈深这会就站在她面前,她身边没有季岫白,没有任何人会让她为难,可她自始至终都没问一句他的伤怎么样了。 许禾柠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他专门来找她,可不是为了叙旧的,她知道他是来算账的。 “陈深,那天我不是没想救你,我替你说了很多的话,不过后来你的人来了,我知道你肯定没事了。” 许禾柠的解释,当然能说得通,但陈深痛定思痛后,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就算她这张嘴说得再天花乱坠,可她抛下他是真的,她想跟季岫白一起,才是真的。 陈深纠结那些没意思。 他用自己挨了一刀这么大的代价,看清楚了许禾柠这颗心不是摇摆不定,而是自始至终就没有偏向过他那边。 陈深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但是没用的。 许禾柠也看出了他跟之前的不同,周身冷意更浓,眼底暗沉得犹如枯井,仿佛任何的光亮都照不进去。 从那一晚,她爬上梯子离开后,有些事就变了。 许禾柠手掌轻攥紧,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在滋生出来,其实她早就想到了,但是不敢往深处去想。 陈深这次,怕是要将她拉下深渊了。 “照片收到了吗?” 她点了点头,“你让人送来的,你想做什么?” 陈深修长的腿往前迈动,只是刚到许禾柠身前,她就摸着墙壁往后退。 阳光被隔挡在玻璃窗外,她眉眼透出深重,男人的影子在她潭底纠缠。 “我想做什么,你是真不知道?” “许禾柠,你是不是以为假装不去想,有些事就不会发生?” 陈深将她逼近角落,修长的手指轻握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得高高的,“照片我帮你处理过了,但我手里还有我们的视频,不要跟我讲任何多余的废话,我给你两个选择。” 许禾柠一句话从牙关缝里挤出来,“什么选择?” “要么,今天就离开季岫白,要么,你冒名顶替的事我帮你曝光。” 许禾柠看他眼里冷清,人又变得那样锋利、冷漠,陈深松了手,抬起腕表看眼时间。 “给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够不够?” “别,陈深……” 许禾柠想尽办法,想先把他稳住,她扯住了男人的手臂,但陈深扣住了许禾柠的手腕,将她给拉开。 “还有个折中的法子,想听吗?” “好,我要第三个选择。” 陈深眼角笑意加深,抬手按住许禾柠的颈后,“那好,现在让我睡你。” 第119章 救人的不是你,你又算什么? 他知道她会拒绝,许禾柠会避他如蛇蝎。 她眼里漫过一丝绝望,唇瓣苍白,整张脸看不出一点的表情,像是用破碎的纸拼凑糊起来的。 “陈深你别这样,我真的是在跟你好好说,我拿了倩倩玉佩的事,我有一天会跟季岫白说明白……” 陈深将她的处境看得很透,他唇瓣勾翘了冷笑。 “你敢吗?戏弄季家这么大的罪名,你背得起吗?” 有些错误,一旦犯了是很难回头的,陈深话语里似乎是带了恐吓,但每一句都落在许禾柠的心坎上。 是她无数次在夜里想过,又不敢直面的画面,被陈深用文字,字字如紧箍咒一般念了出来。 “季老爷子正是因为你救过他们的命,才让自己最出色的孙子娶了你,季家这一辈未婚的不光季岫白,但他却把最好的给了你,那可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当家人” 许禾柠别开了视线,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但陈深偏要给她说透。 “如果救人的不是你,你又算什么?” 陈深这时候看她,眼里没有那么多暧昧,冷清的像是一汪清池。 “你不会以为季岫白平日里对你不错,是因为对你动了情,所以即便他知道你是冒充的,他顶多责怪几句,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陈深手臂撑在旁边的落地窗上,手指在玻璃处轻弹。 “你有空应该了解下,季岫白是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他对有血缘关系的人尚且不会手软,更何况是你?” 陈深身高优势摆在这,他慢慢凑近过去,“所以,你想好了吗?” 许禾柠只想着能拖过今天,“你给我一天时间考虑,好吗?” 面试的机会,可能等很久才有这么一次。 她就是很想试试。 但陈深知道就算到了明天,她也不会选他。 从那天她义无反顾抛下他开始,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揭穿她。 只有许禾柠被赶出季家,只有季岫白对她厌恶至极,才能抚平他心口的疮痍和不甘。 “柠柠,两个小时,你一定要算好时间。如果选择跟我,我等你的电话,倘若你放不下季岫白,你也不必跟我说,接下来的事我来做。” 陈深盯视她几秒,走出去了几步。 许禾柠恍然出神,脑子里有些乱,但她还是快步追上他,“陈深,你要是说出去了,季家不会放过我的。” 她拦在他面前,可即便陈深受了伤,她也拦不住他。 “我帮你瞒了这么久,现在我不想帮你了。” 许禾柠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管她做了什么选择,她的后路只有一条。 季岫白厌弃她,而她落回陈深手里。 被他所谓的喜欢和爱缠锢一生,拔光身上的每一根刺,变成陈深喜爱的样子,变成许禾柠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 “那你有没有想过把我逼急了,我会怎么样?” 许禾柠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让她的脸上蒙了一层阴暗,陈深心口仿佛被一根尖锐的小针给挑开个口子,“你能怎样,又想当我干妈?” 她以为这样就能唬得住他? “你真没想过吗?把我逼上绝路,我就只能走死路。” 陈深倒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居然敢用死这个字来威胁他。 “你死了,奶奶呢?你不会舍得的。” 陈深握住许禾柠的肩膀,将她给推开,“再说我从来没想过逼死你,我只是想要你,想跟你好好的在一起。” “你想跟我好好的,你就逼我?” 陈深早就说过,这是个死局。 按着许禾柠的说法不逼她,不走这条路,慢慢来,再过几年她孩子都生出来了。 到时候他还争个什么劲? “就逼这一次,最后一次。” 陈深根本没有心软,走到了门口,许禾柠过去拽住他的衣角。“阿深——” “这一招,已经没用了。” 他走出去时,许禾柠手里也落了个空。 门在她面前被关起来,许禾柠怔在原地,根本不知道应该追出去还是什么样。 她心里是清楚的,陈深这次是来真的了。 许禾柠回到卧室,可她已经看不进去任何的资料。 一会的面试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就算她成功了,陈深也不会让她如愿的,在他看来天高任鸟飞这种事不适合许禾柠,飞那么高干什么,折断翅膀养在身边最好了。 她坐回沙发上,额头处渗着细密的汗珠。 两个小时,时间在一分一秒的飞逝,门口再度传来脚步声时,许禾柠听到了霍老师的声音。 她忙打起精神,刚站起身就看到霍老师身后还跟着个男人。 看着五十出头的样子,一身名牌,开衫毛衣上印满lv的标。 “宋老师,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的许禾柠。” 被唤作宋老师的男人打量了许禾柠一番,那眼睛就再也没法从她身上挪开了。 “果然是气质形象佳,很好,非常好!” 霍老师忙招呼过许禾柠,给她介绍了起来,“这位是负责给你面试的考官,快叫宋老师。” 许禾柠跟着喊了声宋老师。 “她条件特别好的,主要是天赋高,你们节目组不就是想找个自身条件优越的吗?” 许禾柠抬起眼帘时,接触到了宋老师的目光,那种打量的视线,就仿如将她剥光了似的,她浑身都觉得难受起来。 “是啊,我对你的这位学生也很感兴趣,要是好好捧一捧,以后绝对是张王牌。” 霍老师听到这,满面欢喜,“那还得仰仗您多帮忙。” 男人离开房间时,依依不舍的,霍老师将他送出门外,很快又回了房间。 许禾柠刚想说这人怎么这样,让人浑身不自在,却听得霍老师张口说道:“这么好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以后你就走上阳光大道了!” 她从话里面听出些许的不对,但还是没有戳穿。 “霍老师,我在把握啊,为了这次面试我做了充足的准备。” 男人不知道她是在装不懂,还是真的不懂,他不得不提醒她一句。 “许禾柠,比你有资格的人多的是,但现在他就看中了你,你别犯傻。” 霍老师沉浸在喜悦中,完全没注意到许禾柠冷下去的脸。 “只要你肯陪他一晚上,明天造星计划的女主角就是你!” 第120章 你不是喜欢逼我吗?命拿去 所以,她原本以为霍老师还算个君子,原来屁都不是。 他后面接洽的一部剧还要靠姓宋的,刚才都已经和人打过包票了,这么好的机会,没有一个女人能拒绝的了。 “霍老师,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许禾柠看向自己准备的那些资料,这不是笑话吗? “你照样可以信任我,这机会我都没想过给别人。”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有老公的人,培训班那么多学生,也不光许禾柠一个长得漂亮,她不需要多想就能知道为什么。 “你本来算喜欢我的吧,只不过看没机会了,心里又挺不舒服,所以安排了这一出。” 霍老师被说中心思,面色有些僵硬。 “许禾柠,就一个晚上而已,只要你不说,你老公不会发现。” 给人免费玩完就有个爆红的机遇,她难道想放弃? 霍老师苦口婆心地劝她,说了一堆的话,许禾柠坐在那不动,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姓霍的见状,更加断定她在动摇。 许禾柠回过神后,清浅眸子冲他看了眼,“我要是不同意呢,是不是现在就能走人了?” 霍老师弯着腰,双手撑在腿上,扯出抹势在必得的笑来。 “反正你跟我走进酒店了,你要这么走了,我保证你也说不清,没睡也会被说成是睡过,那个机会还白白浪费掉……” 到时候丢了名声,也丢了机会,多惨。 许禾柠想想都要‘哭了’。“霍老师别这样,那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人呢。” “那你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吗?” 他一再跟许禾柠保证,“决定权在你手里,绝不勉强你,不过你老公再喜欢你,也受不了戴绿帽吧?” 许禾柠看着这个人渣撕下了羊皮,还挺不是东西的。 她生来就是一张能轻易骗过男人的脸,眉头轻弯,小脸微皱,就可怜得不行的模样。 “霍老师,我能考虑一下吗?” “没问题!”这不就松口了的意思吗?“我和老宋在705房间,到时候你直接来找我们就行。” 许禾柠满面委屈却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霍老师忍不住多看两眼,怪不得能让那个老色鬼一眼就看上。 他给许禾柠时间,反正他有经验,这姑娘待会必沦陷。 男人走出去后,许禾柠在沙发上坐了会,陈深应该也不会离开酒店,她现在就算扭头出了这个门,也照样过不了他这一关。 她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圈,她被深束在牢笼中,总要找个突破口才行。 许禾柠看到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她走近上前,拿了一瓶在手里。 的西泮。 居然是安眠药。 就是不知道这药是霍老师自己的,还是打算给别人吃的。 许禾柠刚要放下,脑子里却闪过个危险的想法。 一旦她这么想了,即便知道是冒险,即便知道不该轻易尝试,可这对许禾柠来说却是最好的破局方法了。 人有时候想赢,可以赌上半条命。 许禾柠将瓶盖拧开,看到里面还有大半瓶药。 她将药丸全部倒在手心里,她快步走向洗手间,只留了几颗,剩下的全部丢进马桶内冲走。 药瓶随后被丢在卧室的床上,许禾柠坐到床边,脑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清醒。 她虽然想赌,但不能真的把命折进去,哪怕是一丁点可能的危险,她都要尽全力排除掉。 许禾柠想过通知苏晓,她怕她到时候真的睡过去。 可季岫白一旦知道了,他肯定会怀疑,她为什么找苏晓却不找他? 留给许禾柠的时间不多,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底下的车水马龙,这样的孤立无援下,她很想奶奶。 要是哪天她真的被逼到活不下去了,她肯定是想回到奶奶身边去的。 许禾柠脑子里突然一动,有些激动地攥紧些手掌。 她吞下了剩下的安眠药,然后用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 起始地是酒店,目的地是奶奶所住的和风苑。 许禾柠看着地图上的车子在过来,快要到酒店的时候,她才走出了房间。 还好姓霍的他们过于自信,一心只等着许禾柠送上门,并没有堵在外面为难她。 许禾柠离开酒店时,陈深在底楼的咖啡厅内坐着。 他望着窗外,这边的视角正好能看到酒店大门。 许禾柠出现在陈深的眼里时,看上去已经有些不对,走路摇晃,似乎没什么力气。 网约车到了,司机见不到人,正给许禾柠打电话。 她连电话都接不了,走几步路,手机掉在地上。 陈深见她居然连腰都不弯,再走出去一步后,重重跌倒在地。 他快速地起身,椅子在地面上被磨出道尖锐的声响,陈深原本森冷的面容沾满了恐慌,他似乎忘记了身上有伤,快步往前的动作剧烈拉扯着他的伤口。 网约车上的司机下来,却不敢靠近许禾柠,他电话还在拨打的状态,许禾柠的手机铃声一直在响。 陈深快步冲到她的身边,心脏在猛然间被抽空的躯壳内乱撞,一声声沉沉的,闷闷的,“柠柠——” 他声音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惊慌。 司机快吓死了,幸好没在他车上出事。 “跟我没关系啊,她叫了我的车,这还没上车呢。” 陈深一把捞起许禾柠,将她的手机也拿了起来,“她要去哪?” “外省的单子,去林原,小区名字好像叫和风苑。” 她想回奶奶那去? 陈深起身时,全然忘记自己的伤,他怀里抱着许禾柠,刚长好的口子瞬间又被撕裂,但他仿佛傀儡一般感觉不到痛。 他的司机把车开过来,陈深快步上车,将许禾柠放到了车内。 她靠在陈深的怀里,毫无生气的样子,整个人都软绵绵的。 陈深摸向她脸的手止不住发颤。 “柠柠,不要睡,你眼睛睁开看看我……” 许禾柠吃力地抬动眼皮,看不清面前的人,但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陈深……” “我在。”陈深忙将耳朵凑过去,她嘴唇似乎只有张张合合的力气,那张气人的小嘴也说不出骂他的话了,“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他一定要把那人撕了。 许禾柠手掌轻轻攥着陈深的衣领,说话声气若游丝。 “你不是最喜欢逼……逼我吗?” “好,命给你……拿去。” 第121章 陈深,你不会要殉情吧? 陈深听闻,整个人如遭雷击,似乎被人击穿了一样,怔在原地。 什么意思? 许禾柠到底想干什么? 他用力握住她的手掌,但她的手也是软软的,陈深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她的脑袋耷拉着,头发悉数垂落,毫无生气的样子。 许禾柠的脸色依然白皙,人看上去没有太大的不对,只像是睡着了。 就连呼吸都跟睡觉时一模一样。 陈深那双一贯冷淡的眸子此时注满惊慌,他捏着许禾柠的脸,拍着她的下巴,但她眼睛始终闭着。 “柠柠,起来跟我说两句话,你把话说清楚!” 陈深很怕她睡过去之后,她人就没了。 小时候爸爸就是这么走的,被人从水里拉出来的时候也像是睡着了。 他扑过去说爸爸别睡了,妈妈做了他最喜欢的红烧肉,这次没有省钱买便宜的肉,就等爸爸到家呢。 小陈深搞不懂,爸爸为什么不理他。 而旁边的大人都在抹眼泪,他就是不懂,人睡着了别人为什么要哭。 陈深抵着许禾柠的额头,只有这样才能真实感受到她的体温,他害怕至极,就把手放到许禾柠的鼻子跟前。 呼出来的气息很明显,陈深只能用力掐着许禾柠的人中,“不许睡,给我睁开眼!” 许禾柠被掐得疼痛不堪,眼皮缓缓的、吃力地睁开。 陈深握紧她的下颚,“你吃了什么,快说!” 许禾柠满面困倦,想睡可面前这个男人不让她睡,嗡嗡的一直讲话,吵死了。 但她没忘记,想要让他相信的彻底,有些话必须得说出来,让他听见。 “我想回去见奶奶,最后一面……还来得及吗?” 许禾柠浓密的眼睫毛垂着,眼窝底下被打出一道暗影。 “奶奶……”她说着说话,就带出了哭腔,“只有奶奶对我最好,我想回家,我只想回家。” 这一瞬间,情绪被压到最低端,陈深真的有种要失去她的错觉。 而许禾柠其实根本没想过要上那辆网约车,她只是想找个最好的理由让自己能出现到陈深的面前,仅此而已。 她要让他送她去医院,让他一路上担惊受怕。 陈深双臂环住她,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你先告诉我,你吃了什么?我不逼你了,你告诉我……” 许禾柠呼吸声加重,眼皮再度耷拉下去。 陈深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到自己脸上,连续喊了几声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陈深忙摸出手机,打通了梁琮的电话。 “快点去701房间看一下,许禾柠不知道吃了什么药,快去!” 梁琮兜里还揣着那张门卡,方才陈深让他想办法搞来的,他一听那头语气不对,也不敢多问,直接就冲上了楼。 来到房间内,里面空无一人,许禾柠丢在床上的空瓶子格外显眼。 梁琮忙抓在手里,大概就这玩意了。 找遍四周再没别的了,他只好拍了照片发给陈深。 司机将车开进最近的医院,下车时他立马替陈深拉开车门。 “深哥,我来吧。” 尽管许禾柠瘦弱,但陈深身上毕竟有伤,一会崩开了怎么办? 陈深冷漠至极的眼神,只是轻轻地撇了他一眼,就吓得司机侧开了身。 他怎么可能把许禾柠交给别的男人? 陈深下车时的动作微僵,他手臂护着许禾柠,站直起身走出去,白色的衬衣上染了一块淡淡的红色。 司机冲在前面去喊医生,大厅内到处都是人。 他一句话在门口炸开,“快,有人喝百草枯了,救人啊!” 谁都知道这药毒,果然就有护士飞奔着过来,带着他们赶去急救室。 陈深将她放到病床上,医生焦急得问了句,“夫妻闹矛盾?” 算是吧。 陈深肃冷着脸,点头。 “喝了多少?” 他将手机里的照片给医生看,“应该是吃了这个。” “到底是安眠药还是百草枯?” “安眠药。” 反正都是夫妻矛盾,现在的年轻人真冲动,“吃了多少?” 陈深一张俊颜白得像是透明的纸,“不清楚。” 人都送到医院来了,还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抢救! “她会不会有事?一定要把她救活……” 医生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抢救的时候和旁边的护士说着话,“现在知道急了,把人逼到吃药的时候怎么不冷静点?” 一般这种,都是小两口话赶话,一个说我死给你看,一个说有种你吃啊,这不,真吃了吧。 梁琮赶到医院时,见陈深在急救室内站着。 “深哥——” 梁琮看看他的深哥,杵在那一动不动,都快要碎了。 他居然真的把许禾柠逼到了死路,她怎么真的就走了这条路呢? 梁琮看他这样,很是难受,他冲进去几步朝正在抢救的医护人员道:“要是人救不过来,要你们陪葬!” 护士一个眼神狠狠地瞪过来。 傻逼吧,脑残剧看多了是不是? 她刷得将帘子拉起来,烦死了! 陈深手臂垂在身侧,刚才抱着她时还能感受到她,这会怀里空空的,她在里面抢救,而他就像是已经失去了她一样。 他想不通,他从来不认为许禾柠是会做傻事的人。 当初他做的比这还要过分,一步步将她逼到悬崖边上,她都没有选择往下跳。 “深哥,你的伤又裂开了。” 陈深看都没看。 许禾柠被推去病房时,屋里就留了陈深一人。 很难想象,出门时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这会却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陈深坐在床边,他背对着窗,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却无法照到他的正面。 他的脸,他的眸子,他所有的神情都是黯淡无光的。 就好像好不容易站到阳光底下,只是晒了一身的日光浴,就被打回地狱当中。 许禾柠醒来时,人没有完全清醒,带了些混沌。 她看到床边有团人影,眯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是谁。 她不是真奔着自杀去的,自然知道命大着呢,死不了。 但许禾柠恍恍惚惚的,“陈深,你不会是殉情了吧?” 第122章 要我放手,我做不到! 陈深的脸色有瞬间的坍塌。 “你要死,别死到我眼跟前来。” 许禾柠呵了声。 不跑到他面前去,她不真死了吗? 陈深说完,眉宇间再度暗沉,似乎是怕话说得太重,又会刺激到她。 许禾柠环顾下四周,一看就是病房,她再抬眼看看点滴瓶,她将手放到手背上,想要将针管扯掉。 男人见状忙用手按住,许禾柠情绪有了起伏,只是使不出多大的劲来。 “你把我送到医院来的?谁稀罕你救!” 陈深气得牙根都在痒,要不是看她刚鬼门关走了一趟,早就下狠手收拾她了。 “你是真没想过,你死了奶奶怎么办?” 许禾柠躺在那,说话声依旧虚弱,“你会照顾好她的,世上都没我这个人了,你也不至于再去季家面前拆穿我。那样,他们也会照顾好奶奶的后半辈子。” 原来她心里不是一点打算都没有。 越是这样,陈深才越气,“我说过要你命了吗?” 他刚才静静地想了会,却陷入迷茫中难以自拔,他不知道怎么样才算爱一个人。 想每时每刻跟她在一起,算不算? 想得到她,甚至为她可以连命都不要,算不算? 可他逼她逼得紧了,她挣扎的就越是厉害,那他手放松一点呢?那就只能眼睁睁看她越走越远。 陈深真得快要被逼疯了。 “你是没想要我的命,但是陈深,我太累了……” 许禾柠唇瓣轻动,“每分每秒都受制于你,我好累。” 她就想上个学,顺利毕业,不想所有的精力都浪费在怎么去圆谎上。 陈深沉寂如深潭的眸子睇向许禾柠,虽然心被撕裂了一样疼,但脸上依旧冷峻得瞧不出来。 “从你把我丢在林子里的那刻,我就应该都明白的。” 只不过被强大的不甘支撑到了现在。 可继续的结果,换来的却是两败俱伤。 病床上的许禾柠被折磨得几乎就剩下最后的一口气了。 他多看一眼都不舍得,可要他放手,那就等于把他活生生剔骨。那样剜心割肉的疼痛光是想想都受不了。 陈深没再说什么,他身子朝许禾柠挪近些,温热的手掌覆到她眼帘上。 “医生让你多休息,再睡会。” 体内的药性并没有完全过去,许禾柠确实困顿得厉害,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将右手抬起握住了陈深的手腕。 “我要是睡着了,你会去做什么吗?” 她想将他的手扯下去,但陈深依旧按在她眼睛上没动。 许禾柠被遮住了眉眼,露出白皙的面色和红润的唇瓣,一道温热的呼吸喷灼到她脸上,下一秒她的唇瓣就被轻吻住。 但这个吻没有加深,只是在她柔软的唇上啄了下后便离开了。 “我什么都不会做,睡吧。” 安眠药她吃得不多,再加上抢救过了,按理说该是清醒的状态,可许禾柠这一觉睡得很沉,似乎睡了很长的时间。 她醒来的时候,窗外阳光都没那么烈了,光线黯淡,笼罩着一层昏黄色,将整个病房都衬得暖意融融。 许禾柠看到窗边站了个男人背对着她,身形挺拔,背部轮廓清晰,她轻揉眼睛,没注意他穿了什么衣服。 她刚想喊陈深的名字,就看到那人转过身来。 眉峰犀利,面容冷俊而华贵,紧绷的下颚线也被淡淡柔光覆满,许禾柠没想到居然是季岫白。 点滴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拔掉的,她赶忙撑坐起身,“季岫白——” 男人阔步走来,到了病床前,弯身凑近她面前,“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谁通知你的?” 季岫白一眼探入她眸底,“陈深。” 许禾柠噎住,她都要死了,陈深那厮都不为所动?趁她昏迷难不成把她的事全给抖落了。 果然男人的情情爱爱都是狗屁不如。 季岫白一脸冷色,只消看她眼就能把人冻半死,他还在等着她开口解释。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得特别是时候,季岫白看眼,屏幕上显示霍老师。 他长臂一伸,将手机拿过来。 不等许禾柠说要不要接,季岫白已经按了接听键。 那头,霍老师的声音迫不及待地传来,“许禾柠,我微信发你多少消息了,你存心不接的是吗?机会不想要了是不是?” 季岫白听他这样的口气,很是张狂,可之前这位霍老师不是对许禾柠很感兴趣,一派斯文败类的模样么? “行,你要这么玩是吧,宋老师等你大半天了。我这就去找你老公,告诉他你陪我们两个都睡了!” “你别以为你跑了,就能一走了之!” 许禾柠不由轻掀眼帘,看到季岫白面上铺满冷冽。 怒火薄薄染进他的眸子,许禾柠忙点了挂断通话。 她轻叹息声,既然姓霍的要做得这么绝,那就别怪她了。 许禾柠拿过手机,将它丢在被面上,她倾过身拉过季岫白让他坐到床边,许禾柠很快伸手抱住他,在他怀里是真的有安全感。 “我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没想到是陷阱,他介绍了一个宋老师给我,说只要陪他一晚上,什么都能满足我。” 许禾柠手臂更加搂紧些,“我肯定不能答应,但我不是他们两个大男人的对手,他们把我困在房间不让我走,我情急之下吞了一瓶药。” 她听着季岫白的心跳声,仿佛像个机器一样,每一声都是算好的。 规律而有力,让人恨不得扒开他的胸膛,看看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要是吃了药,他们都不放你走呢?” 许禾柠脑袋在他怀里来回晃动几下,“不会,他们有身份有地位,日子那么好过,搞出人命对他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季岫白抬起的手掌放到许禾柠的脑后,小小的一颗脑袋,里面却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都敢做。 “走出房间的时候我想给你打电话,但我怕他们追上来,我就赶紧跑下去了,陈深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看到我的。” 季岫白掀开了被子,拿了鞋替她穿好后,这才将她抱起身。 许禾柠以为是要回家,便乖乖地靠在他胸前没说话。 她看着精神还是一般,车子开出医院没多久,很快就停下来。 季岫白抱她出去,许禾柠这才看见是回到了刚才的酒店。 难道,季岫白是想来个当面对峙吗? 连淮在前面带路,身后还跟了几个人,径自就冲着705房间而去。 他连门铃都没有按,一张万能门卡靠上去,门嘀的一声打开。 许禾柠听到了里面的声音,男人迫不及待即将冲上顶端的嘶吼,还有女人极力讨好的绵绵之音…… 床上一对男女在酣战,霍老师赤裸着身体在旁边等,面对突然闯进来的几人,骤痿。 “啊——” 第123章 报复,就要下手狠一点 这一幕,着实有些辣眼睛。 许禾柠忙将脸彻底埋进季岫白的胸膛。 连淮大步上前,掀了被子,里面的人还交缠在一起,男人伏在女人身上,医生白晃晃的小肥肉,肚子往下耷拉。 “你们是谁啊?想干什么!” 姓宋的男人硬仗打到一半,被人撅了枪头,这会正是气急败坏的时候。 霍老师着急慌忙从地上捡起衣物,他想到许禾柠会回来,但没想到她能带回来一帮人。 他拎着长裤想直接往身上套,不过被一名高大的男子上前,抢了他的衣物再一脚踢开。 霍老师有些急了,不过对季岫白的身家背景不了解,只以为许禾柠就是告了个状,他来找他算账而已。 该软的时候,人就不能乱刚。 况且他还是这幅丑姿态,万一流传出去脸往哪里搁? “这纯粹是个误会,有话好好说。” 连淮拉了张干净的椅子过来,季岫白将许禾柠放上去,她双手捂着脸,毕竟一睁眼就会看到不良物体。 霍老师也是个人精,在外面混不是一两天的,他赶忙做个手势,示意老宋先别狂。 万一季岫白来头比他们还要大呢? “我们对许禾柠什么都没做,她是我学生,我平时对她怎样她心里也是最清楚的。她不想做的事,我绝不会逼她……” 他可能还不知道,他刚才打的那通电话,全被季岫白听见了。 许禾柠要说一点担心没有,那也不现实。她怕两边对峙后,战火烧起来,霍老师会让季岫白去调监控。 这次,陈深总不至于还能替她删除。 季岫白高大的身影站在许禾柠旁边,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使她呼吸带出微微的颤意。 她余光睇过去,男人黑色西裤的料子平直,看不出丝毫的褶皱,高贵感十足。 床上,老宋趴在女人身上,一动不敢动,就怕翻身后跟霍老师一样,被人看个精光。 “许禾柠,你快说两句话啊。” “我是不是说决定权在你手里?”霍老师等于是不打自招,季岫白眉间生出几许厌恶,空气中不知道是不是点了催情的香,催得人心生烦躁。 季岫白的手落到许禾柠肩膀上,稍稍一带,将她往怀里压。 “季家的少奶奶让人欺负成这样,还吞了药,说出去丢谁的脸?” 季岫白是真的被气到了,他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可听完许禾柠在医院的那番话,他的怒意似乎滋养了心里藏掩起来的恶。 霍老师一脸惊愕,“吞药,什么药?” 连淮走过来,给了他后膝一脚,让人按住他的肩。 “真的误会,没有啊……” 保镖走到酒柜前,老宋喜欢喝白酒,里面还装着好几瓶没开封的,都是这次别人走关系拿来的好酒。 “她吞药的事真的跟我们没关系……” “是啊!”老宋也被这阵仗吓到了,“她不愿意我都没逼她。” 连淮走到床头柜前,看到上面放了一袋药。 透明的袋子,上头一个字都没有,不过懂得都懂这是什么。 连淮将袋子丢给保镖,他把药全部倒出来后,用酒瓶子撬开霍老师的嘴,让他当下酒菜把药都吞了下去。 许禾柠看得有些触目惊心,想要将脸别开。 季岫白的手抬起来,轻握住她的下巴,一手控住后正好让她直视。 霍老师大口大口往下吞咽,白酒浓烈,且是高度的,刺鼻的香辣味很快在整个房间内流溢开。 他面露痛苦,但是人挣扎不掉,一瓶全部灌进去后,几乎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饶命……先,放了我,我下次再也不敢……” 连淮看他还有力气,“再来。” 灌第二瓶酒的时候,霍老师实在咽不下去,倒在地上痛苦地指着自己的嘴。 “我的嗓子,救命——” 许禾柠不知道这样的惩罚算不算太重,就像姓霍的辩解时说的一样,他们对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威胁了几句而已。 可惹到了季岫白头上的,统统没有好结果。 保镖丢开了姓霍的,转而看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宋。 老宋臀都是绷紧的,像只乌龟般恨不得再把脖子缩进去。 可很快就有人将相机对准他,按下快门的瞬间,这位宋老师慌得不行,伸手要去抢。 “别……你们要什么我都答应,要钱吗?” “我捧她,我把这个机会给她,放过我!” 照片很快就出来了,保镖交到连淮手里,男人只是轻睇眼,“一张怎么够,多拍点。” 许禾柠垂着眼帘,不方便看也不敢多看。 遇到季岫白耍狠的时候,她总会多想,这种遭遇迟早会轮到她头上。 彼时的季岫白会怎么对付她呢? 恐怕还得狠上十倍百倍。 离开房间时,许禾柠自己能走,只不过还是被季岫白揽着。 连淮将一沓照片交给季岫白,男人只是叮嘱了一句。 “那位霍老师先关个一晚上,不需要去医院。” “是。” 他们来到酒店大堂,季岫白又把照片递给了许禾柠,“接下来的,你自己处理。” 走出酒店门口,外面围着一帮人。 有年轻的姑娘,还有陪着过来一道面试的家长。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你们都问了些什么?” “搞得声势浩大,就怕已经内定了……” “真说不准,这社会关系户才是硬道理。” 许禾柠从她们身边经过,她的手臂垂下去,握着照片的手轻轻一松。 季岫白拥着她来到车旁,一手拉开车门让她坐进去。 那些照片在地上散开成一团,有人一脚踩上去,低头再看眼。 嚯。 白花花的是什么玩意? 定睛细看不得了,“快看,这不是负责面试的宋老师吗?” “什么什么,宋老师的果照怎么会在这?他不看上去一本老正经的吗?” “这女人好像有点面熟,下午还跟我一起面试呢,她声音条件不咋的!” 许禾柠收回目光时,注意到季岫白的脸色依旧阴冷,她以为是因为陈深送她去医院的事。 “我跟陈深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季岫白面庞别了过来,“嗯。” “那我看你好像在生气。” 男人的手伸过来,就这么用力地捏住许禾柠的脸。 “你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第124章 拆散他们,我要她 许禾柠疼得小脸微皱,“我真的只是吓吓他们……” 季岫白看她这么不在意的态度,他握住许禾柠的胳膊将她扯到怀里。 “如果他们不放人呢?如果你中途碰到的是别人呢?” 许禾柠太豁得出去了,但迟早有天,人算不如天算。 “还能遇到谁啊,再说要相信真善美,就算是别的陌生人看到了,也会送我去医院……” 许禾柠话虽然说得轻松,但也只是在安慰自己。 这一局赌的成分很大,只不过侥幸被她赌赢了而已。 季岫白低下些身,“如果遇到的是冯婷婷那种人呢?” 许禾柠嘴唇微动,哑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男人眼角眉峰怒意未消,许禾柠缓缓抬起手指绘着季岫白的眉头,“我错了,再怎么样也不能做这种危险的事。” 她说得依旧轻描淡写,这是最让季岫白愤怒的点。 许禾柠这会心里轻松,毕竟如果只是面对姓霍的和宋老师,她完全不会做到这一步。 她吃药是针对陈深,而且有用了,不然不会在她醒来的时候,病房里换了季岫白来。 “其实最该罚的人是你,毕竟药也不是他们给你硬塞进去的。” 许禾柠唇瓣依旧苍白,她也是急救室抢救过一遭的人了,眼底看上去仿若积了水雾。 “你要罚也得缓两天,等我有力气再说。” 许禾柠枕着季岫白的肩头,眼睛眯起来还想睡,男人看她侧着身不舒服,干脆将她抱到腿上。 就像小时候奶奶经常抱她的姿势一样。 许禾柠睡了一觉,到家的时候季岫白将她抱去楼上,连淮没把今天的事告诉苏晓。 省得她一张嘴关不住话,传到老爷子那边,把人吓坏了。 * 今天已经是梁琮给陈深第二次处理伤口了。 将渗出的血渍用棉球擦去,他绷着张脸还不敢胡咧咧,“深哥,你以后真别管她了,她都想寻死了……” 死都不想跟你在一起的女人,就该离得远远的。 梁琮给他贴了块纱布,免得一会擦碰到衣服。 陈深靠坐在沙发内,脖颈微扬,灯光折过下颚线,敞开的衬衣衣摆摊放在两侧,他闭着眼帘,眉宇间压着沉沉的戾气。 他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梁琮说话。 “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想死呢。” 梁琮搞不懂他们的爱恨情仇,也听不懂这种歪歪绕绕的话,“那药不是她自己吃的吗?” 陈深还是不信,人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就像许禾柠,他始终坚信她遇到再糟糕的情况都不会想去死。 况且她就算真有那个念头,为什么不等到被揭露的那一刻? 怕季岫白迁怒到老太太头上,连她都不放过? 可,许禾柠她就是一个不见棺材不会肯躺下的人啊。 “深哥,那照你这话的意思,她会不会根本就没吃药?就是想吓吓你?” “不会。” “哪个不会?不会是吓吓你?” 陈深已经一脸的不耐烦,“不会没吃药。” 他望向桌上的酒瓶,想要伸手去拿,梁琮见状一把按住,“陈深,不能喝酒。” 没事的,女人不爱,兄弟爱你。 陈深这会烦躁得很,要不是怕这伤被糟践了始终不好,高低地上台打两局灭灭火去。 “深哥,她要只是想吓吓你,你根本就没必要怕她。” 陈深手掌按在纱布上,“怎么不怕?” 不管真的还是假的,他都觉得后怕。 许禾柠胆子忒大,只要涉及到她和他的赌局,不论开始和过程怎样,结果肯定是陈深输。 他赌不起。 他将扣子全部扣上,从沙发上起身,“走,去冯老那一趟。” 来到冯家,陈深遇到了冯婷婷。 她看见他时神色有些复杂,叫了声深哥后,没做纠缠就放他上楼了。 来到书房,冯老在书桌前坐着。 “干爹,您找我有事?” 冯老扯东扯西问了几句,“上次码头货轮的事你做的很好,至于杜公子的事,还挺麻烦。” 他说着说着,陡然间拐了一句。 “阿深,你给我交个底,你跟婷婷是绝无可能的是吗?” 陈深的眼底卷了一汪厌恶,“干爹,婷婷就是我妹妹。” “那你觉得她跟季岫白怎么样?” 陈深眼皮陡然一掀,“他不是结婚了么?” 冯老全部的痴心妄想都写在脸上,“你就说行不行吧,要没有那位季太太以救命之恩相要挟,婷婷配季家也不是不行。” 他本来看中的女婿人选就是季岫白,还好现在婷婷对陈深彻底死心了,冯老觉得机会不就来了吗? “如果那个叫许禾柠的,没救过季家人的命呢?如果她不守妇道,出轨呢?如果她……意外死了呢?” 只要肯想,法子多的是。 冯老没有注意到陈深此时眼底的杀气也在聚拢。 “你想想办法,行吧?” 陈深脸冷得犹如寒冰,但嘴上说道:“行。” 行你个死。 …… 年后,南安城各家权贵都开始设宴邀请,季岫白推了不少,不过老爷子打了电话交代,沾亲带故的多少都要给点面子。 许禾柠看到摆在桌上的请柬,姓名那一栏写着季博韦,是季岫白的小叔。 她想起刚去认亲的时候,季家除了爷爷外,对她都不算和善。 但这毕竟是亲叔叔,就算是应酬也得去露个脸。 季博韦早就不管季家的事,早年间买下了一大块地皮,造了这么一个度假山庄。 许禾柠给叔叔婶婶送上了贺礼,表面关系说什么都要维持好。 再次看到陈深时,她脸上没有表露出意外,毕竟也算是一个圈子的,大大小小的场合都避不开。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迎面走了过去。 冯老热情地跟他们打了招呼,“岫白,一会组了牌局,一起玩玩?” 季岫白说了声好。 冯婷婷站在旁边,被冯老推了下手臂,“没长嘴吗?” 女人的视线看向季岫白,许禾柠要没听错的话,还能听出几许娇滴滴的味。 “小九爷。” 紧接着,冯婷婷的目光对上许禾柠,两人互相翻了个白眼。 冯老笑眯眯的,“以前的事就算了,婷婷和柠柠应该年纪相仿吧?说不定能做好朋友呢。” 柠柠? 季岫白和陈深同时皱紧眉头。 这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真特么恶心。 陈深瞥了眼,这老色批笑得挺意味深长,不会想拆穿他们的一环中,还包括了他想要许禾柠吧?! 第125章 明显的,就是欺负她 冯婷婷也借着这长梯往下爬。 “是啊,季太太别跟我一般见识,再说之前也不是针对你的,生日宴那次到现在,我已经长了不少教训。” 许禾柠看她这张脸,实在是虚伪。 “我跟冯小姐做不了朋友,不好意思。” 冯婷婷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要不是冯老一再叮嘱她,她怎么会来热脸贴冷屁股呢? “你什么意思?” 许禾柠眉目浅弯,嘴角也挂着淡淡的笑,“做朋友也是要投缘的。” 冯老怕自己家闺女又要犯脾气,忙站了出来,“还没到用餐时间,先去打几副牌玩玩。” 他不由多看眼许禾柠,不过目光并没有过多地停留。 她这性子倒是合他的胃口,小辣椒一样,就是不知道尝到嘴里是不是也这么带感。 季岫白和冯老坐到牌桌上,另外两个位子是空着的。 冯老想要撮合女儿跟季岫白,自然什么都得带着她。“婷婷,坐下来跟我们玩玩。” “好啊。”冯婷婷欣然答应。 冯老抬起视线看向一旁的陈深,“阿深,你也坐。” 许禾柠见他没说什么,只是用长腿勾了把椅子,然后坐定到季岫白右手边的位置。 这是要三打一啊。 麻将规则好像都差不多,季岫白接过筹码问许禾柠,“会打吗?” 他不说她是乖女孩吗? 许禾柠摇摇头,“不会。” 季岫白起身后,将许禾柠按到他的位子上,“我教你。” “季太太肯定从来没打过吧?没关系,慢慢玩就好了。”冯婷婷手里拿着骰子,嘴上客客气气的,但睨向她的眼神里明显带了不屑。 有些人压根就不是这个圈子里的,可非要硬融。 有劲吗? 开局后,季岫白替她摸牌,又手把手教许禾柠怎么砌牌。 陈深坐得近,余光清楚睇见许禾柠手指捏着其中一张牌,似乎不知道放哪。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将那张牌放到最边上去。 陈深手指上戴了一枚尾戒,素圈的款式,紧紧贴着他修长的指头,他的声音也是一贯的清冽,“季太太真的不会打牌吗?” 许禾柠怎么能把他给忘了呢,毕竟也算是老相识,“以前也看别人打过,实在算不上很会。” 冯婷婷跃跃欲试的,脚在桌子底下轻踢陈深。 男人没做什么回应,但打牌的时候这两人太不要脸了。 冯婷婷丢了一张三筒,桌上的人毫无反应,许禾柠跟着丢出去时,就听到陈深说了句,碰。 冯婷婷已经听牌,只是摸了几圈没有摸到想要的牌。 许禾柠看她手指在桌上无声地敲了两下,轮到陈深出牌时,他丢了张二条。 “胡了!”冯婷婷激动地将牌打出去。 输一局本来不算什么,这点钱对季岫白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算,可这行为实在是气人。 许禾柠忍了几局的结果,就是都被冯婷婷压着打。 她不能当面表露,只能在桌底下发泄,腿伸出去的一下,却不想狠狠给了陈深一脚。 许禾柠穿着高跟鞋,鞋头坚硬,脚感硬邦邦的,应该踢到他骨头上了。 不过陈深毫无反应,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她是真没想到他腿能伸到她这边来,对陈深她始终秉承着在他面前一定要装死的态度,不然任何不小心的举动,都有可能会被他认作是招惹。 摸牌时许禾柠小脸不悦,是那种一眼就瞧得出来的不高兴。 季岫白始终面不改色,她不相信他们的小动作他都没看见,他将牌替她从左到右排好后,嘴角轻扬些笑意,“怎么了?不喜欢打牌吗?” 许禾柠凑到他耳边,用不让别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他们烦死了,一直逮着我打,明显地欺负我。” 季岫白耳际一阵痒意,右手自然地搭住许禾柠的肩膀。 他用同样的动作,唇瓣轻抵着她的耳垂。 “没关系,瞎玩玩,随便扔扔牌就行。” 就当无聊打发下时间,季岫白没指望她赢。 可许禾柠这股劲别扭着,她不想听季岫白的,她在他耳边一字一语道:“我不,我就想打死他们。” “行。”季岫白面上有挥之不去的宠溺,“随便你怎么打。” 陈深指尖握着一张牌,指腹从牌面上摩挲下去,不用看就能知道是什么了。 但他的心思随着他们的对话,已经飘了出去。 他没揭穿许禾柠,只是因为不舍得,可并不代表她以后都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在他面前,秀这见光死的恩爱。 新开一局后,许禾柠先是戳穿了冯婷婷的手势,看她在那敲的时候,毫不留情面地问她,“冯小姐是想要东风或者九筒吗?真不巧,都在我这。” 冯婷婷小脸一白,自然要嘴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心里瞬间有点慌,她怎么看出来的,难道这么明显吗? “陈先生给你喂了多少牌,我就不说了,本来就是消遣打着玩玩的,冯小姐是差这几个钱吗?” 许禾柠说着拉开抽屉,将里面的筹码全部拿出来,堆在桌上。 “要不冯小姐把这些都拿走,接下来我们干干净净地玩几局怎么样?” 冯婷婷气得脸色灰败下去,谁稀罕这几个破钱。 等她当上了季家的少奶奶,她就用钱砸死许禾柠,让她跪在地上舔钱。 “深哥给我喂牌,那是他自愿的,他喜欢我不行吗?” 陈深摸牌的手一顿,将原本要打出去的九筒拿回来,换了一张。 喜欢她,见鬼去吧。 没了陈深地配合,冯婷婷连输几把,许禾柠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什么,季岫白坐在旁边也不指导她了,就看她牌乱放,但从来不乱出。 胡牌的时候还会冲他看看,“这样是不是就赢了?我可以把牌推出去了吗?” 季岫白看向她的眼神含了些笑意,“推吧。” “那我不客气了,胡了。” 冯婷婷抓起手里的筹码砸在桌上,“不玩了,没劲。” 冯老怎么瞪她都没用,这脾气不是一两天就能收拾得好的。 要在以前,冯婷婷早就撂摊子走人了,这会好歹还留在这给了别人点面子。 冯老也只能脸上装笑了,“没事婷婷,以后多打打就好了。” 冯婷婷记着的,要跟许禾柠多学学,面对男人要温柔点。 她故意掐着把嗓音,“小九爷,以后有机会你教教我好吗?” “要不我还是叫你岫白哥哥吧,白哥哥……” 第126章 证明,清白 陈深靠坐在椅子内,转动着手指上的尾戒在把玩。 他低垂着眼帘,但脸上掩不住看热闹的样子。 许禾柠听完都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更别说季岫白了。 冯老一语不发,实则暗中观察,探探季岫白的反应。 怎么说呢,毕竟许禾柠毫无背景,跟季岫白结婚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婚姻这东西,看中的是价值交换,她许禾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季岫白再好的皮囊,也遮不住此时的无语。 “你瞎叫什么,恶心。” 冯婷婷的脸色有些难堪,“我本来就比你小,叫你哥哥也很正常吧。” 许禾柠把手边的牌砌得高高的,再一把推掉,“冯小姐很有礼貌,那怎么不叫我嫂子?” “你——”配吗?冯婷婷恨不得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季岫白赢的钱也没算,拉着许禾柠就走了,可能是怕再待下去,要恶心的待会连晚饭都吃不下。 冯老眼见两人离开,脸这才拉下去。 “阿深,你就这么看着?” 陈深无语的程度被季岫白还严重,他不是已经给他的蠢女儿放水了吗?“干爹,那你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冯老当初把他留在身边,就是看中他手段够狠够毒,甚至可以说什么脏事都能干,可他现在这么沉得住气干什么? “实在不行,把许禾柠绑了吧。” 陈深慢条斯理地摸出烟盒,修长的手指捏着烟在往外抽,冯婷婷也赞成,“到时候把她卖掉,她不是仗着这张脸横行吗?我要把它弄花掉——” 这不过是冯婷婷单方面的嫉妒,陈深心里再清楚不过,许禾柠从来没有持美行凶过,反而是这张脸给她带来的祸事不少。 冯老啧了声,“毁掉多可惜啊!” 陈深将烟塞到嘴里,打火机擦燃的瞬间,潭底聚涌着斑驳的冷和怒,“别忘了上次她也被绑走过,季岫白后来是怎么做的?” 冯婷婷忘不掉那件事,满屋子的毒蛇,还有发泄着兽欲的男人,她想起来就崩溃。 她想着,幸好陈深不知道后面那件事。 冯老毕竟是脏事做多了的,根本不怕报应。 “这次不一样,要做就要做得彻底,季岫白找不到她以后,过不了两个月就会把她忘了的。” 一个女人嘛。 难道还能大费周章地找? 冯老说明了意思后,起身往外走,冯婷婷还坐在麻将桌前,跟陈深面对面。 “深哥……” 她虽然答应了冯老的意见,但心里面的人怎么可能一两天就放得下呢。“我还是喜欢你,每天想的都是你。” 陈深薄唇微张,薄薄的白雾喷灼在脸侧,眉眼的凌厉和漆黑都被遮掩掉不少。 “深哥,等我当了季少奶奶,我背地里还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咳——” 陈深被烟呛得差点死过去。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深在外面站了许久,被捅过的伤口处又痛又痒。 梁琮和一个小弟说着悄悄话,从暗处走来时,完全没注意到陈深。 直到那小弟喊了声,“深哥。” 梁琮吓得一哆嗦,赶紧挡在小弟面前,“深……深哥。” “干什么去?” 梁琮支支吾吾,黝黑的脸吓得苍白。“不干什么啊,等着吃饭呢。” 小弟双手背在身后,不知道在怕什么,但看见梁琮怕,他也跟着汗毛凛凛。 陈深将手伸到他们面前,“拿出来。” “什么……啊?”梁琮怀疑他眼睛长在天上的,探照灯一样。 只是他话音落定,从他身旁伸出去一只手,手里拿着张照片。 梁琮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照片被陈深接了过去。 女上男下的体位,所以女人的脸看得特别清楚,是许禾柠。 脱光了,姿势很狂,身材很顶,看了能让人喷血。 “深哥,你别误会啊,这是冯老的意思……”梁琮不想死啊。 陈深将照片交还给小弟,挥挥手。 小弟不懂,几个意思?这事是继续还是…… 梁琮忙推他一把,让他走,当然是继续去做了。 梁琮满面欣慰,以为陈深真的把许禾柠放下了。 “深哥你做得太对了,她的事咱以后不管。” 幸好他没拦,要让冯老知道了,这不成心和他作对吗? 陈深只是勾了抹冷笑,一个个傻逼一样的。 许禾柠去洗手间简单补个妆,刚才喝了水口红花了,出来时看到连淮在外面。 “少奶奶,小九爷让您去休息室。” 毕竟是亲叔叔的庄园,季博韦面上关系维持得还行,在这儿给季岫白留了个房间。 连淮将许禾柠带过去,进了屋,暖气扑面。 “你怎么不等等我?”许禾柠见季岫白背对她站着,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她忙凑过去,将脑袋从男人的身侧贴到他身前去,“我看看……” 好劲爆的一张果照。 男人的身材差了点,女人胸大屁股大、皮肤白,再往上一看,怎么顶着她的脸? 许禾柠惊愕万分,是她? 这男人她不认识啊,不对,她也没和别人做过这种事! “这……你哪来的这照片?” 许禾柠伸手要去拿,季岫白将手臂抬高,让她扑了个空。 “方才在外面,有个服务生交给我的。”照片夹在一个信封里,只说要亲自交到他手中。 许禾柠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恼的,“给我看看。” “没看过自己吗?还不熟悉?” 许禾柠猜测着谁又想害她,是冯婷婷,还是陈深? 大概率是陈深那个坏人。 她此时就跟被人按住脖子,要把她按到火盆里烧一样,额头处渗出细密的汗珠来,“真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你给我看一眼。” 季岫白坐到一旁的床边,许禾柠趁机把照片拿了过去。 这肯定不会是她,可光靠她自己说有什么用? 许禾柠目光紧紧地盯着照片看,想要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来。 季岫白俊脸微抬,入目的正好是女人蹙眉焦急的小脸,这种事解释不清楚,万一再来个验身怎么办? 许禾柠将照片凑近些,像发现了大宝贝似的,用手指指女人的大腿内侧。 “她这儿什么都没有,我有一颗痣!” 季岫白的视线却依旧盯在她脸上,这种漠然被许禾柠理解成了气过头的反应。 毕竟这都贴脸开大了。 她赶紧将照片放到季岫白的面前,“你看,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男人声音淡冽,“那能说明什么?” “可是我有啊。” 季岫白推开她的手,直勾勾盯着许禾柠,“在哪呢?” 许禾柠踢掉了高跟鞋,将右腿抬起踩在床边,她将裙摆往上掀起。 笔直纤细的小腿一直到大腿,一点点暴露在空气中,腿儿不光细,还白,痣的部位比较隐秘,在大腿的内侧,很靠上。 许禾柠找到后,指给他看,“是不是很清楚?” “在哪?” 季岫白说着,直接就凑到了她的身下去。 第127章 要不要,老公帮你? 呼吸落到她腿间,许禾柠这才察觉到不对。 她赶紧要把腿收回去,季岫白手掌握住她,手指和她的腿是两种肤色,男人稍用劲,手背上的青筋微凸,莫名衬出一种暧昧感。 “哪呢,哄我的吧?我怎么没看见。” 都已经在他眼前了,许禾柠不信他看不着。 她手指在那里戳了戳,垂下的眼帘遮住潭底的不自然,她的手还压着裙子下摆,再往上一点就能看到内裤的边缘。 “什么颜色?”季岫白又问。 许禾柠皮肤白,那颗小红痣其实特别明显,长在那个部位,如果被人紧紧抵住下身的时候肯定是看不到的,但男人只要往后轻轻退一点…… 季岫白的呼吸粗重些,许禾柠的目光滑过他高挺的鼻梁,视线被挡在了这,看不到男人微微绷紧的嘴角,以及正在上下滑动的喉结。 “红色,算了你别看了……” 许禾柠后悔了,刚才应该拿个手机,自己拍了再给他看的。 她的腿放不下去,季岫白拇指触过许禾柠的腿,很快来到那颗痣上,他放轻了抚摸的动作,“这颗太小了,拍到照片上也看不出来,你得想个别的办法证明。” 季岫白话虽这样讲,但手却依然没松。 许禾柠就不是一个只会说臣妾百口莫辩的人,本能当然是想着怎么自救。 她重新看了眼照片,想说合成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 “这一看就是用了换头术,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无聊。” 照片送到季岫白手里,就是冲着挑拨他们关系来的,“这不是我。” “合成的?” 季岫白抬下头,扫过画面上的女人,“哪里看出来是假的?” 她对自己的身体再熟悉不过,可并不代表季岫白也熟悉。 是看过,也摸过,但还没熟到能一眼辨出真假。 许禾柠脸儿不自然,不论送照片的是谁,但就是缺德的要死。用这种东西来造谣一个女人,其心可诛。 “你不会不知道,别装。”许禾柠说话声轻了不少。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季岫白大掌继续在她腿上摩挲。 许禾柠干脆将照片丢到边上去,“我要是证明不了,又会怎样?除了脸是我的,旁的我一概不认。” 季岫白右手改为搂住她的腰,另一手抬起许禾柠站直的那条腿,将她抱到身上。 她猝不及防坐得有些重,季岫白手臂收紧了,“证明不了,那就说明是真的。” “你验过,你心里没数吗?” 男人的手掌摸在许禾柠的背后,上衣的拉链在后头,隐藏在她的长发下,季岫白的手很快找到拉链头,将它往下拉。 许禾柠没法按住身后的那只手,只觉得两个肩膀处微凉,锁骨尽露,胸前坦荡。 她忙要用手护着身前,季岫白见状将她的手拉开后,仅用一只手控在许禾柠的身后。 季岫白手里稍稍加了一点力,许禾柠的肩膀不得不打开,身子往前送去。 他拿了被许禾柠丢在旁边的照片,用一角轻刮过她娇嫩的面庞,她小脸白润润,他都没用力就能看到被勾出的一道浅浅红痕。 “我也觉得不会是你,毕竟尝过了好的,就吃不了粗粮了是不是?” “是,你相信就好了,我要诅咒送照片的人下辈子……” 没屁x,她差点脱口而出,但实在有点难听。 “下辈子当一头猪。” 季岫白嗤了声,“猪惹你了?” 他趁着说话的时候,将许禾柠的衣服拉到腰间,“这世上不可能有两具一模一样的身体,我也觉得不像你,但不确定,我需要证明下。” 季岫白将照片卡在许禾柠堆起的衣服里,腾空的手掌再度摸回她背后。 她只觉得身上一松,勾着肩膀的两条细带晃晃荡荡。 许禾柠情急之下就要挣扎。 “我还说这照片上的男人是你呢,也需要你证明给我看。” “你确定?” 季岫白目光移到她胸口下,看眼照片里的人,“就算他没露正脸,可但凡看过的都不会说这人是我。” 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脸和身体都侮辱了一遍。 可能还有别的地儿,还一道被侮辱了。 “就是我和你呀,你要不承认,那就是你眼神不好。”许禾柠尝试着想将双手挣脱,可季岫白几根手指握得紧紧的,像一副坚实的手铐。 男人笑着点了头,“行,我很乐意自证清白。” 他把手放到颈间,将扣子一颗颗往下解,等到衬衣往两旁散落,他块垒分明的腹肌显露出来,是不是照片里的男人,到了这一步已经一目了然。 “我身材比他好。” 嗯,许禾柠承认了,“她比我……下垂。” 许禾柠又不是没法证明,只是方才有些难以启齿罢了。 季岫白将她的肩带拉下去,目光扫过许禾柠身前,分明只是看一眼,可她全身瞬间被击得酥酥麻麻。 季岫白意味深长地说道:“确实。” “你挺好。” 他把重音咬在最后那句话的前两个字音上。 季岫白伸手将她抱过来,两人紧紧地贴着,许禾柠的心脏声扑通着往外跳。 他刚一松开她的手,她就去推他。 他们胸膛都滚烫,许禾柠的心思却不在调情上,“要是发现这招挑拨没用,你说可能会留有后招吗?” 季岫白手掌细细摩挲许禾柠的后背,“会,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多人,应该不会放弃。” 如果季岫白看完照片,毫无反应,那很有可能就会让全场的人一起看看。 “你觉得会是谁?” 许禾柠想到的还是陈深,但她觉得如果真是他,那就不会再有后面的事。 他不会用这种烂招让她难堪到死。 “有可能是冯婷婷吧。” 她在南安城一共就认识这么几个,找不出别的人了。 许禾柠还在想着事,季岫白却面上轻松,他呼吸加重些,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跟前。 “要真出了点什么事,要不要我帮你?” 哪有这么好的大腿送给她抱,她又不是傻的。 许禾柠忙不迭点点头,“要。” “那你,准备给点好处么?” 第128章 跟她抢男人,谁能赢? 许禾柠一张脸被暖气熏染得红扑扑的,看男人的表情,她知道他想要什么。 她快速地亲了口他的嘴角。 季岫白挑眉不满意,“就这?” “你先告诉我,遇上这种事你会怎么做?毕竟就算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的。” 有些人才不管照片是不是合成的,他们只会把眼睛看到的当成是真相。 “难道小九爷觉得,只要你在,别人就不敢胡作非为吗?” 季岫白握着她的小手,指尖在她掌心里轻按。 “不用你操心的事,你要知道得这么详细做什么?” “我想学学。” 许禾柠这会坐他腿上,面庞宛如刻着好奇宝宝四个字,“这样我下次就能知道,如果在我被动的情况下,我能怎样快速脱险。” 她手指从他的剑眉处描绘过去,“人家还年轻呢,请小九爷支招。” 季岫白有时候还挺吃她这矫情的劲。 明知她话和表情都矫情得要死,偏偏按在她身上,就只是觉得她在撒娇。 男人将衣服给她拉回去,“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这种人身上,如果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让你绞尽脑汁,犹如困兽,以后真摊上大事怎么办?” 季岫白将文胸在她背后扣起,“可惜,时间短了点,地方也不对。” “什么地方不对?” 季岫白微眯眼帘,眸子里跳动的光亮犹如沸腾燃烧的火,烧红了许禾柠的脸颊。 他鼻尖轻蹭过许禾柠的下巴,“在这儿不行。” 许禾柠赶紧就要从他身上下去,“冷静点,在哪都不行啊。” 季岫白扣住了手腕,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衣领处,“帮我扣好。” “是你自己脱的!” “可最大的福利给了你,让你一饱眼福没?” 行行行。 福利确实不错。 人家出去想看点好的,还得给钱,她这可是衣服一撩随时就能看到。 许禾柠系了两颗扣子,动作又慢,手往下滑动时指骨碰到他的肌肉。 她不是故意的,但时不时就会擦碰到。 季岫白看她手里动作变得着急,越是这样越慢,“硬吗?” 她顺他话说,“硬。” 季岫白看她动作猛地顿住,抬起头来,杏眸圆睁看着他,“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看你手有点硬,有点生。” “……”许禾柠敢打赌,他就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从休息间离开时,没一起走。 许禾柠出去走了圈,看着心情不好的样子。 这也是许禾柠的意思,她的一举一动现在肯定落在别人眼里,只要让对方觉得挑拨的目的达成了,应该就不至于再有后面的事。 她在院子里碰到陈深时,两人不过几米远的距离。 许禾柠没有冲过去质问他,不管是不是陈深,她都要闭紧嘴巴,生怕多说一个字就又会把他招得疯性大发。 陈深往前一步,许禾柠就往后退一步,一个像狩猎的,一个则像猎物。 “上次吃了那么多药,会不会有后遗症?” 许禾柠忙摇摇头。 陈深眉头几不可见地拢紧,“最近自己注意安全,不要靠近不熟悉的人,最好不要出门。” 许禾柠一听,他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有人要害我?谁,冯婷婷吗?” 陈深有意让她过些安生的日子,但似乎事情从来不会如他所愿,一旦被冯老盯上,要想安然无恙地脱身,恐怕很难。 “她是不是以为我跟你之间有什么,你应该跟她好好解释清楚。” 陈深闻言,嘲讽声禁不住溢出口,“她怎么就不能是看中了季岫白呢?” 许禾柠压根没当真,冯婷婷对陈深的痴迷程度,她也算看在眼里。 为了避嫌,她一刻都不敢多待,毕竟冯婷婷算是个颠婆。 陈深盯着她的背影,那种不想放更放不掉的情愫在他心里杂糅成一团,矛盾而纠结。 许禾柠回到屋内去,看到季岫白过来,下意识就想走开两步。 男人上前握紧她的手,“就待在我身边,哪也别去。” “我这不是怕……” “怕什么。”季岫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莫名就让她心定不少。 冯婷婷站在楼梯口,旁边的朋友看看不远处,“小九爷连这种照片都能忍?” “你确定交到他手里了吗?” “当然了,是我亲眼看到的。” 冯婷婷气得捏紧手掌,冯老让她找机会多跟季岫白接触,她哪有那个本事,况且人家刚还说过她恶心。 “既然这样,就别怪我。” 女人听得心里微颤,但还是想劝劝冯婷婷,“别吧,照片毕竟是假的,弄得人尽皆知到时候把人彻底惹毛了,恐怕不好收场。” 冯婷婷轻嗤了声,有些人胆子就是小,注定成不了大事。 “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不管真假散播出去,许禾柠这张脸就别想要了。” 跟她抢男人,就没谁能赢过! 许禾柠跟在季岫白身边,有些心不在焉,服务员端着酒托在场内穿梭。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了声,“谁的东西掉了?” 许禾柠循声望去,是四处散落开来的照片。 有人弯腰看眼,四周的人越聚越多,“天哪这不是——” 许禾柠看到一束束目光朝她投来。 冯婷婷推了旁边的好友一把,她只能混入人群中,作势看了眼,“这不是季少奶奶吗?这男的好像不是小九爷啊。” 这话更像是平地起惊雷。 不过现场的议论声并没有维持下去,仅仅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二楼突然传来声响,紧接着哗啦啦落下的东西就像是下了一场及时雨,纷纷扬扬落到宾客们的脚边、身上。 有人随手抓了一张,“这不是……冯老的千金吗?” 冯婷婷得意的笑容猛然僵在脸上,什么? 不会是她吧?难道是那个乔宁? 朋友忙抓起一张看看,还真是冯婷婷! 跟许禾柠那张连男主角都是一样的,只不过脸换了而已。 有男人出声调侃,“冯小姐原来这么开放,这是我们配免费欣赏的吗?” 那人说着还看向许禾柠,只不过她身边站着季岫白,他也不敢太幸灾乐祸。 可想到前阵子他的生意刚栽在季岫白手里,他这会觉得非扬眉吐气一把。 “所以说啊,人不可貌相,表面看着纯良的女人玩得都挺花哈哈哈哈——” 许禾柠接触到他的目光,就知道他是在说她。 季岫白拉她往前走去,地上已经铺满乱七八糟的照片。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抬脚随意拨弄,然后将两张照片往男人面前踢去。 “徐公子,你说的女人也包含你老婆和你亲妹妹吗?” 第129章 我娶她,就是因为我看上她了 姓徐的低头一看,只觉鼻血在喷涌。 自己的老婆挺着胸坐在男人身上。 自己的妹妹还是同样的动作。 草! 再仔细看眼,照片里的男人长着同一张脸。 “老子就知道你给我戴绿帽,抽不死你!”他正好看到老婆过来,一个大耳瓜子甩过去,打得女人懵得只顾把手放到脸上。 冯婷婷走了过来,陈深也进入人群中。 她看眼朋友递来的照片,两人对望眼,眸子里装满震惊。 怎会这样? 冯婷婷急得转身去跟陈深解释,想要拦着他不让他上前,“深哥,那是假的,不是我……” 陈深往地上看,许禾柠的照片里夹杂了冯婷婷的,还有一堆不认识的脸,但他抬眼找了圈,几乎都是在场的女眷。 这不是浑水摸鱼吗? 现在谁都不会对许禾柠有质疑声,毕竟殃及鱼池,一看就是有人成心闹出来的丑事。 季岫白看向慌忙赶来的人,是季博韦身边的管家,他赶紧安排人将找照片都收起来。 “叔叔呢?”季岫白冷眼睇着,出这么大的事,还在哪躲清静呢? 他这话一说出口,人群顿时安静不少,季岫白年轻,可不怒自威感凝重而慑人,这样的事情出现在季家,打谁的脸已经不明而喻了。 “已经让人去请了,季先生在楼上跟人议事。” 冯婷婷看着铺满照片的地面逐渐被清理干净,她本来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让许禾柠百口难辩,让所有人嘲笑她的丑态,可到底是谁动作这么快,居然想出这么损的招! 她握紧手掌,目光恨不得杀了许禾柠。 很快,季博韦撑着拐杖一瘸一拐过来。 他这会知道了事情原委,连连说着不好意思,“照片都是假的,各位的心情我也都理解,实在不好意思。” “季先生,我们高高兴兴来这儿聚聚的,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就是啊,哪个缺德玩意搞出这么恶心的事来。” 许禾柠彻底松出口气。 这事如今跟她已经彻底不挂钩了,原来身陷险境后,还能有这样清新脱俗的脱困方式。 学到了。 季博韦面色铁青,可脸上却只能保持笑意,“今天是我们柠柠第一次到家里来做客,没想到却发生这样的事,当初我这条腿就是在车祸中废的,还是多亏了她啊……” 他说着,神色充满感激,“为了报答大恩,她成了我们一家人。我想可能是有人看不惯,嫉妒,所以才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这话,就像一块煮熟的肉被丢到了饿狗的面前,偏偏冯婷婷闻到了。 “所以小九爷娶许禾柠,就为报恩?” 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就是要故意扬声说。 这实在不算多光彩的事,哪个女人愿意听到这种话呢? “不会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说法?”圈子里,倒还真有些人是不清楚的。 许禾柠看季博韦摆出一张好人脸,在那耐心地解释着,“柠柠可不一样,我家老爷子就喜欢她,毕竟是漂亮心善。” 冯婷婷在照片的事上失利,如今这一口咬下去,就不愿意松开了。 “那季爷爷说让小九爷娶,季太太就这么嫁了吗?” “啊?”冯婷婷作势双手捂着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天哪,这不大好吧,说不定季爷爷只是随口说说呢?” 许禾柠见望过来的目光里,形色不一,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鄙夷和嘲讽的。 毕竟,季家的门槛太高,多少人在小淮园外碰过壁。 老爷子一心一意就想把他最好的孙子,留给他的小恩人,所以哪家来试探问一句,他都说季岫白还年轻,不着急。 许禾柠将耷拉出来的头发别到脑后,挺着脊梁,不卑不亢地问冯婷婷:“我就是嫁了,怎么了?我不觉得我很差。” 天哪,冯婷婷想说谁给她这么大的脸,又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她不会不知道季岫白多么高不可攀吧? “可是季太太以前是小地方出来的……” 许禾柠皱皱眉头,看向嘴角笑意还未完全收敛起来的季博韦。 她肩膀上陡然一重,一只手掌抱住她,紧接着身边传来散漫却又威严感十足的话。 “我要是不愿意做的事,可真没人能逼得了我。” 换句话说,若非自愿,就算老爷子出面都没用。 许禾柠双手原本交握着,这会手指掐着手背的力道微微松了些。 只不过陈深的眸子却阴沉了不少,视线紧锁向许禾柠,眼神变得越发复杂。 “小九爷……”冯婷婷有些下不来台。 季岫白眼眸里缀着点点的冷色,目光也变得漠然逼仄。 “你的父亲也询问过我,是否能跟你交往的事,我当初给他的答案是,不好意思,没看上。” “我和我太太的开始,纯粹是因为我看中她了,什么报恩不报恩的……” 季岫白那声冷嗤,恰到好处,带着轻蔑不屑,“倘若救了季家的人换成是冯小姐,我想我宁可让我叔叔把命还你,都不可能娶你。” 冯婷婷听完,脸色煞白,偏偏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冯婷婷一张口,嗓音发颤,被说哭了。 别人的言语,随时有可能变成蘸了毒的利箭,更像是千军万马朝许禾柠袭来,随时要将她踩于脚下,碾为烂泥。 可季岫白紧紧地将她护着,他的话犹如筑起了高高的城墙,将所有的伤害都阻挡在外。 季岫白此时将注意力挪向季博韦,脸色从容,却依然冷冽。 “叔叔,照片的事为什么会扯到柠柠身上?” 季博韦表情微变,“我是猜的,想着是不是有人嫉妒她。” 季岫白当着那么多的面,当真一点脸都没给他。 “你不需要把别人当傻子。” 显然,是季博韦故意加大了‘报恩’两字,季岫白眼睛钉住他,戾气在潭底逐渐聚拢。 “当初你可是受了她最大的恩,被她活生生捡回一条命的。” 季岫白眯着眼帘,野心丝毫不遮掩,“既然叔叔最喜欢报恩,那好……何不来点实际的。” 季岫白低头望向许禾柠。 “我看这庄园不错,要吗?” 第130章 有老公,护着 这园子,好大的。 许禾柠方才兜了一大圈都没兜明白,而且装修富丽堂皇,还有高尔夫球场和游轮。 给她? 那她当然先点头再说了。 “嗯嗯。”许禾柠眼睛放亮,好喜欢好喜欢,真要有个庄园啊,以后她不用干活了,可以躺平一辈子。 季岫白看她的模样,怕不是已经在想着麻袋装钱了吧? 可季博韦这时候就难受了。 他在老爷子面前没什么存在感,当初废了一条腿后消靡过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经营个庄园不错,还要被人惦记。 许禾柠看他脸色僵着,忙拽了下季岫白的衣角,“我看叔叔不舍得,算了吧,毕竟太贵重了,他不想给也很正常。” 季岫白的目光渐渐落到季博韦的拐杖上,“若不是你,叔叔当年就失血过多死在冰天雪地了。” 他不是喜欢提吗?那季岫白就顺了他的意,反复强调。 “跟命比起来,钱财算什么?” 季博韦拐杖在晃动,可这么多人看着,他真的没法答应,“柠柠啊,叔叔一直都感激你,真的……” 许禾柠从他身上,瞧不出丝毫的感激来,倩倩当年积来的德,也没能帮她换来任何的福。 兴许这就是现实,这就是所谓的人性。 “其实我跟你婶婶早就准备好了一份大礼,只是还没机会给你。”季博韦说着,将太太叫到跟前来,嘱咐她一句,“快去拿。” 可季太太一看就不愿意,脸色别扭不肯动。 “去啊!”季博韦扬声怒斥,看不清脸色的东西,跟他的庄园比起来,别的都是身外之物。 许禾柠其实已经猜到是什么了。 等婶婶捧着首饰盒过来时,果然如她所料,她白得一条项链,主钻有葡萄那么大一颗,看着就昂贵。 要不是季岫白开的这张口,许禾柠拿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她赶紧捧在手里,嘴巴也甜,“谢谢叔叔婶婶。” 目测,能换套房子吧? 许禾柠小心翼翼地抱好,到底谁发的果照啊,她把刚才咒她的话全部收回去。 小碧池还挺可爱的嘛。 季岫白视线在人群中扫了眼,最后定定地落到冯婷婷脸上。 她迎视的那一刻,只觉那双眸子淬满冷意,似乎只需一个眼神就能将人洞穿。 “今天这事是冲着在场所有人来的,叔叔首要做的是安抚好宾客。你废了一条腿是大事,但经历过这么多年,我想你应该要放下了。” 季岫白掷地有声,瞬间好像跟季博韦对调了身份,仿佛他才是长辈,而这通话明晃晃的就是带着斥责的口吻。 季博韦被说得接不上话。 许禾柠站在他身边,总觉得有种被盯视的汗毛凛凛感。 她悄然抬眼,接触到的是陈深的目光。 他刚才怎么听见,季岫白说娶许禾柠是因为他看上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许禾柠之前的说辞还能当真吗? 什么没感情,什么签了合约,难道通通都是假的? 众人散开后,冯婷婷也被朋友拉走了。 “现在别去撞枪口上,快走吧。” 只有陈深,还站在原地。 两个男人的视线对上,季岫白看他八成还没死心。 “陈先生伤势恢复得挺快,那天要不是有事要忙,我不介意连你一块救。” 许禾柠最怕的就是这两人对上了,她抱紧怀里的首饰盒。 陈深皮笑肉不笑,“用不着小九爷费心,我这人天生命大,九条命。” 季岫白说话声里裹了些冷笑。 “就算九条命,都不够陈先生这么造的。” 陈深穿着黑色的正装,眼睛黑,眼神冷,就给人冷飕飕的感觉,“但我命好,女人缘好,生死关头会有人救。” 许禾柠呼吸微紧,恰好这时冯老又走过来。 “阿深,我听说这儿出事了。” 陈深说了句没事,想要离开,但季岫白的一句话又让他定在原地。 “我真羡慕冯老有这么一个得力的干儿子,受了伤还能护在你身边。” 冯老听着,眼神渐渐移到陈深脸上,“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陈深让梁琮瞒着,自然是不想冯老细查。 “一点小伤,没几天就好了。” 季岫白也没捅破,陈深将手里的照片递给冯老,两句话就把他给支走了。 “要捧着它到结束吗?”季岫白见许禾柠一副不松手的样子,他将首饰盒接过去,递给连淮。 他语气带了些玩笑,“放好了,这可是你家少奶奶的心肝宝贝。” “是。” 许禾柠就觉得季博韦这人,不好,很坏,非常不地道。 她趁着上洗手间的时间,去告了一状。 这会老爷子不会睡觉的,接到许禾柠电话时,连连问道,“今天是去叔叔家了吧?对你好不好?没有委屈你吧?” “爷爷,我其实知道岫白娶我,委屈的是他,终究是我配不上……” “怎么了这是?”老爷子一听,这是乖乖被人欺负了吧!谁啊胆子这么大! 许禾柠赶忙说没什么,“叔叔逢人就说,是因为我救了他岫白才娶我,我知道是实话呀,但他每个人都要说一遍,我觉得我好像错了。” “不不不,柠柠!”老爷子安抚她都来不及,“那是他的问题,你听爷爷的,先吃好喝好,这口气爷爷给你出了。” “别,爷爷……”许禾柠吸了吸鼻子,“我只是想和您说说话,您千万别怪叔叔,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挂完通话,许禾柠心情那叫一个舒畅,爽啊! 老爷子这会吹胡子瞪眼的,跟管家说道:“先按兵不动,毕竟今晚那边还有客人,我来想想怎么治他!” 总之,季博韦别想好过就是了。 先让他庄园生意黄两个月再说,别的损招,让他再想想哈。 …… 冯老得知冯婷婷做的事,先骂了她一顿,做不到按兵不动的蠢货,看来很难成大事。 快要开席前,宾客们都聚到了一起。 许禾柠站在香槟台旁边,看着各色各样的精致点心出神,她已经快饿扁了。 服务员穿梭在巨大的会客厅内,有两人端着盘子走到冯老身边,却从托盘底下快速抽出两把尖利的匕首。 陈深是反应最快的,抬腿踢中那人挥过来的手腕,将冯老一把给拉开。 现场开始混战,对方明摆着就是要来取冯老命的。 许禾柠看到这样生死搏杀的场面,心不由自主悬起来。 陈深虽然有伤,但动作迅捷凶猛,只是对手的人数越来越多。 许禾柠甚至看到有人从她身边过去,手臂往下轻垂,一把刀子从袖中掉落到他的掌心里。 那人直接来到陈深身后,如若没人提醒他…… 下一秒,刀子就会狠狠扎到陈深身上! 第131章 多说一个字,就把你扔给陈深 他才受过伤,再来一刀,恐怕是要被扎穿了。 许禾柠下意识想要喊,陈深小心。 但话冲到喉咙口,却被她硬生生咽回去,冯老在场,冯婷婷在场,所有的宾客都在场。她凭什么又是以什么身份提醒他? 许禾柠心急如焚,却是形势逼人,她望向旁边的香槟架,想也不想地伸出手去。 被堆积起来的酒杯哗啦啦冲下来,撞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陈深几乎就是在这个瞬间转身,刀子寒光凛凛已经冲到他身前,被他硬生生卡住手腕,刀尖抵着他的衬衣,最尖锐的地方正好按到他的刀口上。 他扭断了对方的腕骨。 男人的惨叫声呼天抢地,被陈深踢中肋骨又倒在地上。 他抬眼望向发出声响的地方,那里站着个许禾柠。 玻璃杯碎满的,香槟正在地上流淌,灯光落下来都不敢打扰她一般,她站在那里的身影格外凸显。 陈深眉眼间的阴鸷拂开,这一次他没逼她,是她自己放不下他死活的。 许禾柠面对他的目光,忙将脸别开,可下一秒就看到了站在身旁的季岫白。 他没看她,正视着前方,侧脸绷紧,就连水晶灯都遮不掉他眼底的阴鸷。 现场尖叫声连连,也有冯老的保镖都进来了。 “谁啊这么不小心,我的鞋都湿掉了。”站在旁边的还有一些人,看着裙角被酒渍沾湿,顿时不悦地抱怨起来。 那几个人被按到地上控制住,冯婷婷吓得捂着嘴站在人群中不敢吱声。生怕她一嗓子,就会有人拿刀冲她砍去。 季博韦今天最忙,刚被太太发了一通火,扭头这儿又差点出人命。 梁琮快步冲到陈深的跟前,“深哥,你没事吧?” 陈深一脸的轻松,乌黑的发丝下,眼睛灼灼有神,他余光睇向许禾柠的方向。 “没事,我说我有九条命,再说不舍得我死的人太多了。” “就是!”梁琮连连点头,“我就是那个人!” 许禾柠这会僵立在原地,她攥紧的手掌微松开,她方才推倒酒杯的时候完全忘了季岫白还在身边。 “没事吧?” 在她想要开口解释前,季岫白率先问了句。 许禾柠忙摇头,脸上努力地想要挤出抹笑,“今天太倒霉了,怎么什么事都能碰到,我吓死了。” 她朝地上看眼,“太紧张,闯了这么大的祸。” 许禾柠没看季岫白的神色,但听到他好像讥讽着笑了声,她顿时觉得不好,男人在旁边,语气带了些阴阳。 “你这意外发生的很及时,要不然陈深就被人捅了。” “是吗?”许禾柠哇的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真是个好人。”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腕,手指在她腕上刮过,随后便捏紧将她拉过来。 “小心扎脚。” 许禾柠心脏悬着,上不去下不来,她只是庆幸刚才没喊出陈深的名字。 她紧挨着许禾柠,冯老怒斥着问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不过穿着服务生衣服的人,嘴巴都很硬,陈深让梁琮先把人带下去。 季博韦站在旁边冷汗直飙,“冯老受惊了,我一定给您个交代!” 他咬着牙望向管家,“这些人都是谁招进来的?!” “季先生,”冯老刚才摔了一跤,这会头发都散落下来,显得有些狼狈,“看来今晚这顿饭是冯某不配上桌。” 许禾柠心里嘟囔句,知道就好。 “阿深,我们走。”冯老将手撑在陈深的手臂上,一步都不敢离开他左右。 方才要不是陈深及时拉住他,他早就见血,甚至把命丢在这了。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过去几步,季博韦想要挽留。 这事要弄不好,能把他庄园的生意全搅黄了,“冯老……” 陈深垂落的目光盯在许禾柠的脚背上,她穿着高跟鞋,一小节裸露的肌肤能看到被碎玻璃擦出来的血痕。 他看得出神,以至于许禾柠自己也发现了。 她低头看眼,白皙的皮肤上那点子红艳特别明显。 许禾柠把脚往后挪了步,只是裙摆不够长,遮不住。 她抬眼的瞬间,能感受到无形的压迫感,她就该猜到,陈深那双眼睛太肆无忌惮,不可能躲得过季岫白。 他眼角压着,但能看到隐在潭底的怒意。 “我怕我待在这,命都要没……” 陈深收回神后,挨近冯老的身边,“事情是在这里出的,还是得在这儿查起,况且……” 陈深压低些声音,“婷婷要真想进季家,那这个面子肯定还是要给的。” 冯老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既然这样,那就听阿深的。” 季博韦听到有转机,心里总算宽慰下来,“快带冯老去休息室,一会我安排人将贵宾餐送到您房里去。” 他还得继续安抚剩下的宾客们。 陈深从许禾柠身前经过时,脚步不由放慢,连淮也时刻护在季岫白身侧,就怕还有人没被抓干净。 季岫白冲连淮吩咐句,“少奶奶受伤了,去准备些止血的药膏来。” 这话把季博韦又给吓半死。 许禾柠要是有个好歹,老爷子非把他灭了不可。 “柠柠伤哪了?”刚才那帮人还冲着她去了吗? 许禾柠听闻,赶忙摆手,“我没事,我没受伤。” 她这点小伤,说出来都是笑话。 季岫白视线垂落,说了句,“脚。” 季博韦跟着望去,又担心又害怕,直到看见一条浅浅的血痕。 就这? 是这个吗? 他心里有怀疑,两只脚上都看看,总算确定了。 还真的伤了,再晚点就要愈合了。 陈深抿着的嘴角轻启开,“季少奶奶这伤,是要好好处理下,不然会有危险。”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揶揄,还是真的在担心她。 季岫白拦腰将许禾柠抱起时,陈深的面色有瞬间的难看,眼角眉心轻跳,强忍和压抑在眼底浮动。 “回房间,先给你上药。” 许禾柠都快成笑话了,她攥着季岫白的领带,“我真没事。” 他抱着她快步往外走,说话声从唇齿间咬出:“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给陈深!” 第132章 搜身 许禾柠只好乖乖闭了嘴,一语不敢发。 一些应急的药物,车上就有,连淮立马让司机送进来。 许禾柠被抱回休息间,季岫白将她放到床上的动作有些重,鞋子轻轻就被脱去,她立马想将腿收回。 “季岫白,你这有点太夸张了……” 刚才一帮人都盯着,一双双目光往她身上看,都想看看她受了什么不得了的伤。 “都愈合了,你快松手。” “是吗?” 季岫白往手指上涂抹了药膏,沾到许禾柠的伤口上,然后用力一挤压。 这小伤,不碰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可也禁不住这么大力气啊。 许禾柠痛得嘶了声,男人手里力道这才放松,“不是不痛吗?” 她气得想要抬腿去踢他,却被季岫白压着腿,“没人提醒过你,穿裙子的时候不能有太大动作么?” “裙下风光无限好,要藏着。” 季岫白指腹间的药膏融化开,如今一只手掌圈住她的脚踝,他细长的手指完完全全能包裹住。 许禾柠怎么感觉被握着、被握紧的好像是她的脖子呢? 不过她也不敢解释了,生怕此地无银三百两。 只要季岫白不提,她坚决紧紧闭着这张嘴。 可是下一瞬…… “看来,你很紧张陈深的死活。” 许禾柠啊了声,“怎么说?” “别狡辩说什么你不是故意的,我看到了你伸手推的动作,当时就差扑过去替他挡刀子了。” 许禾柠沉默下来,季岫白的手指滑到她脚背上,她只是一点点皮肉伤,血也早就没再流了。 “所以许禾柠,你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 害怕?喜欢? “难道是既害怕又喜欢?” 许禾柠想也不想地摇头,“我不可能喜欢上让我害怕的人,当时真的没多想,换成任何人,我都会提醒的。” 季岫白松开了手,他一直耿耿于怀着她和陈深的关系,更从来没有过要睁只眼闭只眼的打算。 就算一年合约到期,他放了许禾柠离开,可她现在是季太太。 顶着他太太的身份,别说明着帮另一个男人,就算是心里暗暗想着都不行。 “许禾柠,我说过,做错了事情要罚。” 她赶紧并拢起自己的双腿,将裙摆死死按住,“怎么……罚?” 季岫白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想到她那天躺在检查床上,如支离破碎一般的模样,他心头隐约有些不舒服。 男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盯着她,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学校的事你别想了,安安心心待在家吧,哪都别去。” 许禾柠眼见他要走,哪能想那么多,起身一把抱住季岫白的腰,将上半身往他身上挂。 “你罚别的都行,换一个。” 许禾柠双臂收紧,脸紧贴他身前,仰着面庞可怜兮兮地地看他。 季岫白冷哼着,眉目清冷,低着头,“你以为这样有用吗?” 许禾柠不知道行不行,但这时候做无谓的解释,他听不进去,若要硬碰硬,更是不行。 她服软还不行吗? 知错就改。 “换一个吧,随你换什么都行。” 季岫白不想吃她这套时,她跪下都没用,“不会换,松手。” “啊——”许禾柠气死了,“那些酒杯就没长眼睛,自己往我身上撞,小九爷你听我说!” 季岫白突然就强行掰开她的手,许禾柠一屁股坐到床上,脑子转得飞快,她这称呼喊错了。 眼看男人又走出去一步,许禾柠故技重施圈紧他的腰。 “季岫白,岫白——” 她抬脸观察他的表情,神色肉眼可见地松缓了些,许禾柠松口气,“白白。” 季岫白送了她一个字,“滚。” 许禾柠乖乖地哦了一声,但是不撒手。 季岫白冷笑,用嘲讽的口吻问她:“你背地里喊陈深什么?深深?” 许禾柠着实被恶寒到了,“我才不会那么恶心地去叫他。” “你不舍得恶心他,你就来恶心我?” 这都是什么神级理解力。 许禾柠太想抓住上学的机会了,她唇瓣轻动,“我都叫他变态。” 她的下巴被季岫白握住,紧接着整张脸都被抬得高高的,只能这样仰视他,目光所及都是男人的审视,“变态?他对你做了什么变态的事?” 许禾柠小脸团着,皱着,“没有,没做什么,我骂人不需要理由。”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季博韦的声音,“岫白,柠柠没事吧?” 季岫白过去开门,许禾柠也从床上下来,穿好了鞋子往外走。“叔叔放心,我没事。” 季博韦一晚上仿佛苍老十岁,接二连三的出事,主要这会得罪的还是冯老。 他希望季岫白在这,至少还能替他镇着场子。 “爷爷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以后每年年底,庄园的收入拿百分之十出来送给柠柠……” 他说完这话,心在泣血,但面上依旧云淡风轻。 许禾柠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叔叔,您怎么这么好?简直是菩萨。” 这人居然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好歹要说一句不用不用了吧! “应该的。”季博韦这会绝口不敢再提救命之恩几个字了。 提一嘴就损失一大票。 “所以啊柠柠,庄园的生意好不好,就看这一遭了。” 他赚钱了,才能分她多多的钱。 说什么都不能让冯老的事传到外面去。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往外走,季博韦去找了冯老。 刚进院子里,季岫白就接了老爷子的电话,许禾柠放慢些脚步等他,迎面有几个宾客过来,一边走一边说着冯老遇刺的事。 其中一人似乎没看到许禾柠,直直撞到了许禾柠的肩膀上。 她手掌攥了下许禾柠的衣物,将一个东西放到了她的口袋内。 “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到,对不起。” 许禾柠摸着被撞痛的肩膀,一看对方诚心道歉,也只能说了句没关系。 等季岫白打完电话,他带许禾柠走向了会客厅。 厅内所有的客人几乎都坐定了,只是四周站满了人,连大门都有人守着,连淮环顾下,贴近季岫白说道:“都是冯老的人。” 陈深站在最前方,视线望过来深深地睇着许禾柠。 她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在议论。 “疯了吧,他们有什么权利搜身?” 第133章 小九爷的,小宝贝儿 冯老没出现,但是陈深在,现场交头接耳的声音很多。 “他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冯老手底下的一条狗。” “嘘。” 那人多嘴,被旁边的踢了一脚,“少说两句,你日子不好过吗?非惹这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旦被咬上有你麻烦的时候。” 说话的男人也是做生意的,经营着规模挺大的酒庄,跟季博韦是长期合作的关系。 他就不喜欢听别人这样说话。 在他看来陈深是什么? 就是冯老手底下的一个打手,穷凶极恶上不得台面,可偏偏他披着正人君子的皮站出来,还说什么要搜身。 “你们怕他,我可不怕,来这是吃饭的,不是听狗叫的。” 那人就坐在许禾柠旁边那桌,话语声冲击着耳膜,在她的耳朵里来回游荡。 陈深是疯狗不错,但这话你只能在心里想,却不能真的这么叫出来。 在场的有多少是高门显贵,对陈深提出来的搜身行为不屑至极,但大不了就是不配合。 许禾柠余光看见季岫白拿了一块湿巾,正慢条斯理擦着手指,仿佛外面血雨腥风也好,风和日丽也罢,都同他没有丝毫关系。 她听着有脚步声过来,鞋子踩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陈深的身影停在旁边那桌前。 许禾柠耳朵里陡然传来扑通一声巨响。 男人被按住了脖子,脸敲下去的时候砸碎了一个碗,瓷器割开颧骨,血喷溅到桌布上。 “啊——” 陈深把上半身沉下去,嗓音阴寒,虎口紧卡着男人的后颈,“这位先生,你的反应太过激,这就很反常了。” 男人手摸向自己的脸,摸到一条很深的口子。 他破了相了,居然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许禾柠视线望去,正好看到那张受伤的脸,她身体绷紧,没注意到季岫白看过来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带着兴味。 “你想干什么,快松手。” 梁琮踱步过来,伸手搜了男人的身,这对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妈的,放开我!” 梁琮里里外外搜着,男人双手在桌上扑腾,可就是挣不开。 “深哥,没有。” 陈深脸上一点不慌,就连神色都没有变一下。 “既然什么都没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误会。” 他轻描带写就把这事翻篇过去了,手上一松,人也直起身来。 男人瞬间撞开椅子,人站直后拿起一把餐刀就要捅向陈深。梁琮见状扣住他的手腕把刀子夺过去,“这是你自找的。” 梁琮出手动作快,眼看刀子扎到男人面前,他吓得腿软往前扑,竟是一下栽在许禾柠的面前。 “救命,救救我。” 男人沾满血的手眼看要摸到许禾柠的脚上。 连淮上前一脚踹住他的肩膀,又将他给踹回到陈深面前去。 “陈先生,”连淮脸上摆着笑,“你查归查,别连累到我们少奶奶身上,我家小九爷宝贝她,这要把她弄伤了,大家都玩完。” 许禾柠以前怎么没发现,连淮这嘴这么能说呢。 陈深的目光望过来,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最真实的情感被藏掩在冷漠的外皮底下,他特意走近两步上前。 “不好意思,被吓到了吗?” 许禾柠看到他白色的衬衣上有血,衬衫被鲜艳的血喷涂后,才显露出上面浅淡的花纹。 她刚要开口,却听到季岫白在旁边说道:“我太太怕血,陈先生离她远点。” 陈深舌尖抵过牙关,季岫白终究不是真正的了解她,许禾柠怕血? 她当初把他从坑里挖出来的时候,他可满脸都是血。 “行,季太太高贵,季太太遥不可及,”陈深甚至将双手举起来,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坏透的痞性,“我一定离她远远的。” 他刚要转身,却听到一阵高跟鞋快速走来的声音。 “深哥!” 冯婷婷带着一个女人进来,“我知道谁要害我爸了。” 许禾柠看到两人从她面前经过时,冯婷婷充满挑衅地看向她。 而许禾柠的注意力却在那个女人身上,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刚才在院子里见过,还被她撞了一下。 陈深对冯婷婷的厌烦,真是无孔不入,这女人又蠢又坏,他眉头不由紧皱。“你说的是谁?” 冯婷婷看向许禾柠,脸上带着得意,“刚才有人看到许禾柠跟一名服务生在一起,还听见了她们的谈话,说虽然失败了但还有下次机会,只要别把她供出来,后面的钱还能照样给。” “对,”撞过许禾柠的女人,也站了出来,“我听得一清二楚。” 季岫白端起桌上的茶杯,上好的茶叶泡在青花瓷的杯盏中,香气四溢。 他动作那样优雅,自定沉稳,矜贵而又高高在上。 冯婷婷看他好像不信,忙抓了女人的手臂来到他的桌旁。 “小九爷,真的,你太太想要我爸的命。” 她说完推着女人,让她赶紧说话。 “是,我亲眼看到……” 茶水滚烫,却被泼出去泼在那人的脸上,她愣是没敢叫出来,只是捂着嘴满面惊恐的样子。 季岫白这一出手,就算是罚她多嘴,她也要当是赏她的,乖乖受着。 冯婷婷看到季岫白将茶杯重重掷在桌上,“方才在院里,我跟我太太一直在一起,我怎么没听到?” 陈深靠在一张椅背上,懒得插话了。 冯婷婷自然不敢太明目张胆,“我也是着急我爸的安危,这是她提供给我的线索,还说那服务生给了季太太一样东西,就放在她兜里了。” 许禾柠身上的外套,全程没有脱下来过。 这会不少人将目光盯在她的口袋上,就连陈深也望了过来。 季岫白嘴角浮着冷笑,“所以冯小姐的目的,是想搜身?” 冯婷婷心里其实是怵着季岫白的,想起上次查监控反被陷害,她的脸差点被连淮给打烂掉。 可这次不一样,她有十足的把握。 她让人盯着许禾柠,从院子里到进来,许禾柠那件外套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所以,东西肯定还在她兜里。 “小九爷,我也不愿意相信季太太跟这件事有关,但……” 冯婷婷满脸的为难,只好将求救的目光望向陈深。 “深哥。” 陈深看她那样,就知道许禾柠肯定是中招了。 第134章 男人吃醋,后果很严重 陈深靠在那没动,“你有证据就自己上,别拉上我。” 许禾柠才救过他,他可做不出转头就咬人的事。 冯婷婷没有人撑腰,再加上直面的是季岫白,心里不由一阵发慌。 但这事不可能再出岔子,一切都在眼皮子底下盯着的。 “小九爷,只需要季太太给我们看一眼的事,没有那么复杂。” 许禾柠在咄咄逼人的冯婷婷面前,有种羸弱的强烈反差感,稍微皱皱眉头就是可怜的模样。 “冯小姐,我没有理由害冯老。” “之前我跟季太太之间有误会,也许你觉得我没有了我爸这个靠山,你可以随时对我出手。” 许禾柠说话声跟山间潺潺流过的细泉般,清脆动人,“我知道冯小姐看不上我这样的出身,所以这么多人在场,你只怀疑我。” 可能男人都吃这一套,但冯婷婷不吃,装可怜有什么意思。 “季太太,你别转移话题。” “你都叫我季太太了,那我就是不给你搜,你敢强行上手吗?” 冯婷婷自然不敢,“但你不想证明你的清白吗?” 许禾柠眼角轻扬起,骨子里的勾人被具象化后,展现在她眼神里,在她的笑容里,陈深看得有些着迷,目光定在她脸上没有挪开。 “我又不会因为冯小姐的几句话,而不清白了,我也可以说你是在污蔑我。” 季岫白手指描绘着茶杯的边缘处,陈深毫不避讳的打量,他的觊觎都写在那张脸上。 如今这样的不遮掩,可能就是因为许禾柠刚才对他的那一次提醒。 让他灰败的心脏死灰复燃,又动了蠢蠢欲动的心思。 季岫白指尖捏住杯口,不冷不淡地开口说了句,“既然冯小姐想看,给她看看也无妨。” 许禾柠望过来的眸子里有些难以置信,明明刚才当着季博韦的面,他还是那样护着她的。 这会最觉得惊喜的还是冯婷婷,她本来以为要废好大一波心思,这么看来季岫白心里还是向着她的? 她就说吧,许禾柠在他身边肯定是被玩腻了,再加上什么见识都没有,季岫白讨厌还来不及呢。 陈深原本舒展着的眉头不由自主拢紧,季岫白想干什么? 他难道看不出来冯婷婷势在必得?真要从许禾柠身上搜出点什么东西来,这事情恐怕不好收场。 陈深站出来制止,“婷婷,别人的话也不能全信,做事情之前要三思。” 冯婷婷一听,扭头不悦地瞪着陈深,“深哥,你几个意思?” 许禾柠冷白的肤色下,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季岫白不会不知道她会有麻烦吧?“我不要给她看。” 男人右手放在桌上,依旧端着那个茶杯,袖口没能遮掩住的那一块腕骨突出。 “没做过怕什么,我们堂堂正正做人。” 冯婷婷听了这话更加来劲,“就是,没做过怕什么?” 许禾柠仿若被人架在火上,火苗正一点点舔过她的脸,将她的身体烧得滚烫、疼痛。 季岫白紧接着又说道:“不过冯小姐要是冤枉了我太太,就要跪下来敬茶道歉。” “没问题!” 许禾柠仿佛听不进去他们的话,她不稀罕冯婷婷的惩罚,毕竟跟下跪相比,她要面临的后果可能严重很多。 “季太太,小九爷都这样说了,你不会连他的面子都不给吧?”冯婷婷早已是胜券在握的样子。 许禾柠没做犹豫,从椅子上起身,她脱掉了外面的大衣,将它丢到冯婷婷手里。 冯婷婷心中大喜,但没有自己动手,而是交给了旁边的女人。 许禾柠依旧站着,面容肃冷,“要查的话,麻烦快点。” 女人将手摸进她的兜内,这个口袋是空的。 她紧接着又摸向另一边,居然还是空的。 不可能啊,东西明明是她塞进去的,即便很小,但也不会凭空消失。 冯婷婷看她脸色变了,“怎么了?” 女人来来回回掏了几遍,一无所获。 连淮在旁边冷笑着,“难道是什么都没有吗?” 冯婷婷不甘心,将衣服抢过去,她仔细地摸了几回,里面确实是空的。 怎么会这样呢? 连淮伸手将外套拿回来,冯婷婷气得推向旁边的女人。 “我……我真的亲眼看到的,要么就是她把东西丢了。” 冯婷婷一巴掌抽在女人脸上,“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害得我冤枉了季太太。” 许禾柠望着连淮递还给她的大衣,她伸手接过后,只是朝着椅背上放去。 连淮自然要为她出头。 “冯小姐,我帮你倒茶,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跪下道歉,她自己同意了的。 但许禾柠突然就觉得没意思极了,留在这看人磕头没劲,留在这吃这顿饭更没劲。 她只拿了手机,连外套都没拿就走了。 连淮看她这么走出去,忙叫了一声,“少奶奶。” 许禾柠走到门口,被两人拦着,不让离开。 陈深只是睇了眼她的背影,“让她走。” 他冷淡的眼神收回来后,整张脸都阴沉着。 连淮赶紧看向季岫白,他也没搞懂,小九爷怎么就能同意了呢。 要不是他刚才那番话,冯婷婷就算说破嘴皮子都没用的。 许禾柠走到外面,才觉得冷意扑面而来,零下好几度,再加上夜里有风,身上的裙子根本抵御不住。 季岫白面无神色,连淮也不好劝,只看他抬起的眸子剜了冯婷婷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他走的时候没拿许禾柠那件外套,连淮要伸手,也被他制止了。 “冯小姐这么喜欢,就送她了。” “是。” 陈深盯着男人走出去的背影,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往深处想。 许禾柠离席,完全是因为季岫白的那些话,可既然她不喜欢这个男人,又怎么会在乎? 她难道,不是对季岫白动了心吗? 陈深想到这,拳头渐渐地捏起来。 许禾柠走在园子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没有回头,直到一道长长的身影覆满她的影子。 “跑什么?” 第135章 看到他们接吻,发狂! 许禾柠充耳未闻,想从长廊里穿过去,刚走几步就被季岫白扣住手臂。 她没回头,就像头犟种的驴,想将季岫白的手给推开。 他干脆将她按到怀里,一摸她的手,已经冻得冰冰凉。 季岫白敞开大衣,将她包拢在怀中,双手收紧后她动弹不得,他嘴唇碰到许禾柠的耳垂,小耳朵冻得红红的。 “肚子不饿吗,这样就跑出来了。” “我不想吃,我也不想待在这。” 季岫白贴她很近,唇瓣轻启时声音落到她的耳朵里。 他张口咬着她的耳垂,舌尖卷裹住。 许禾柠敏感地缩起肩膀,“松开,你干嘛。” 季岫白嗓音有种独特的醇厚,“给你暖暖。” “我看这个服务,冯小姐比我更需要。” 她在季岫白怀里横冲直撞地,好不容易退出去,还掸了下肩膀,表示不用他的送温暖。 “吃醋了?” 许禾柠轻笑,“小九爷脸多大啊。” 一说完,又觉得好像不对,待会把人惹恼了她吃罪不起。 好烦!生个气还得看人脸色,许禾柠越想越气! 季岫白看她心情不畅快的样子,“不用憋着,有话可以直说。” 许禾柠轻抿的唇瓣微微蠕动下,但她确实憋不住,“刚才你为什么同意冯婷婷那样做?你看不出来吗,她势在必得。” 他完全可以不闻不问,许禾柠是他的太太,只要他不同意,没人敢对她动手。 季岫白嘴角的笑容淡定,“那东西不在你身上,你不是刚进宴会厅就扔了吗?扔在花盆里了。” 许禾柠杏眸微微圆睁,完全的出乎意料,“你怎么知道?” “我看见了。” 她做得那么隐秘,自认为瞒过了所有人,可季岫白居然都看在眼里? 那他当时就能忍得住不多问一句? 许禾柠哑然,所以多少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他其实是知道的? “冯婷婷料定东西还在你兜里,是觉得你根本发现不了,”季岫白走近上前步,“你是怎么察觉的?” “我在院子里被那个女人撞了一下,谁平白无故走路往别人身上撞。” 许禾柠觉得疑惑,她可不想再被人害一次。 “她不是想偷我东西,就是想偷偷往我身上放点什么。” 她话音落定,就被季岫白拉过去,他双手捧住许禾柠的脸,手上戴着那枚婚戒,戒指覆在她的脸颊处,刮得她半张脸冰冰凉凉的。 “所以你在气什么?我知道她们搜不出来。” 许禾柠想要往后退,却看到季岫白低下身,前额同她靠着,温热的呼吸匀开。 “脾气越来越大了,谁惯的你?” 刚来小淮园的时候像只仓皇失措的小老鼠,又乖又软,走路恨不得贴墙走,跟他睡一张床上都要贴床边睡。 现在呢,当场撂脸子就能走人了。 “没人惯我。”许禾柠想将他的手拉开,她冻得鼻子通红,没成想男人吻了过来,指腹摩挲她的脸颊后,吻得越来越深。 “唔——” 季岫白一口将她的不满吞咽下去,吻得难舍难分,给她渡气时,还不忘贴着她的嘴角喃喃道:“我惯得行不行,乖,别咬那么紧。” 他想尝尝她嘴里的香甜,可她就是不肯松开牙关。 “季岫白,我们回去了,我冷。” 季岫白手臂抱在她腰后,缠紧了往怀里带,许禾柠身上的布料单薄,到了阴风阵阵的地儿就跟没穿一样。 他力气大,许禾柠全身跟他紧密相连。 “冷,我抱着你,你要还是冷,把手放到我衬衣里面。” 他的衬衫掖在西装裤内,季岫白让她自己动手。 许禾柠手掌穿过男人的外套,抱在他背后,感受着季岫白的体温和结实感。 他再次吻过来时,她也没逃跑的机会。 两团身影纠缠在一起,影子拉得很远,紧密相连。 长廊的尽头站着个人,只不过谁都没看到他。 陈深看许禾柠中途走人,又是在季家的场子,他以为季岫白追出来是找她算账的。 心里总归还是担心她,放不下她,却不想竟看到了这一幕。 从他的角度望去,许禾柠没有半点的不情愿,她的长发垂荡在季岫白的肩膀处。 陈深深刻体会到了除夕那晚,季岫白是怎样的心情。 愤怒,焦躁,想杀人,甚至想拉人一起去死。 陈深腿动了动,却没有离开,而是径自闯入两人的禁地。 许禾柠背对他没有注意到,他脚步声很轻,但是季岫白眼帘轻抬一下就看见了。 可他没有松开怀里的人,手掌挪到许禾柠的脑后,亲得越发用劲。 “小九爷好雅兴。” “!”许禾柠原本空白的脑子里,猛然钻进陈深的声音。 她慌忙睁开眼,潭底铺满惊惧,两手从季岫白的身上收回来,她的牙关下意识咬紧,男人嘶了声,将舌头退出来。 他舌尖在唇上轻抵着,“你咬到我了。” 许禾柠心脏扑通乱跳,紧张到不敢回头,更加不敢大口呼吸,她恨不得隐身,恨不得不要面对身后的男人。 季岫白继续将她搂着,目光迎上陈深。 “陈先生有事吗?” 大晚上的冒出来打扰人,不觉得没礼貌吗? 陈深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许禾柠的背影,眼底的情愫被火烧着,又被最冰冷的水一盆泼熄。 他心里反反复复想着一件事,这就是许禾柠说的,她跟季岫白没感情。 吻成这样,恐怕是难舍难分吧? 陈深牙关都快咬碎了,“冯老知道了婷婷的事,已经教训她了,还请季太太别放在心上。” 许禾柠这会身影单薄地被季岫白抱着,可能因为冷,也可能是害怕,她瑟瑟发抖着,季岫白干脆在她后背上一下下轻拍,像是哄着个小孩子般。 但这一幕落到陈深眼里,却更加加重了他眼里的阴鸷,所以许禾柠是在怕他吗? 季岫白想到冯婷婷,嫌恶之情溢于言表。 他看向陈深毫不避讳的眼神,季岫白嘴角轻挽了起来。 “陈先生还有别的事吗?我们还想继续。” 陈深拳头捏紧,手背处青筋暴突。 第136章 许禾柠,你不说你们之间是假的吗? 许禾柠这会才是最紧张的,凭着她对陈深的了解,他真能控制住自己不发疯吗? 偏偏这时候,她一句话不能说。 她只能装死。 许禾柠听到阵几不可闻的冷笑,被阴风挟裹后送到她耳中,又若有若无。 可紧接着陈深的话却是重重咬着音,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又有力地挤出来:“许禾柠,你不说你们之间是假的吗?” “你对小九爷动不了心,只是为了应付外面的人,这是你亲口跟我说的。” 许禾柠都能感觉到,季岫白搂着她的那只手臂在收紧。 紧得几乎要勒断她的腰,就连呼吸声也都在阴沉。 “是吗?”季岫白手掌放到许禾柠的脑后轻摸了摸,他低下头凝视怀里的人,不过她紧扎在他胸前,只能看到一颗毛茸茸的头颅。 “你跟陈先生说过这样的话?看来你得好好跟他解释清楚了。” 许禾柠敢保证,她只要说错哪怕一个字,陈深都能不管不顾她自杀过的事。 她闷声不响,季岫白摸她的动作加重了些。 他抬眸的瞬间,眼里的冷淡和陈深的阴鸷薄怒形成鲜明对比。 “所以陈先生这就信了?看不出来你还挺天真。” 季岫白话里带着揶揄,许禾柠惯会见人说人话,但她确实有两面三刀的本事。 “你怎么不怀疑呢,她说这些话难道不会在骗你?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陈先生自己的判断能力呢?” 陈深当然怀疑过,早就怀疑了。 可一遍遍又都被自己推翻,比如刚才,许禾柠就是放不下他,救了他。 这场景,对许禾柠来说是最要命的,陈深那厮居然把她应付他的话一字不差地说出来了。 季岫白也够绝,三两句又把她推火坑里去。 幸好这会外面传来另一阵声音,“深哥,深哥——” 是梁琮找来了,冯老遇刺这事还没完,陈深将视线从相拥的两人身上挪开,沉默不语几秒后,这才快步往外走去。 许禾柠被男人紧搂住,身上出了冷汗,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季岫白这才将她松开。 他将大衣脱下来给她罩在肩上,衣服里还有季岫白的余温,不过他的声音此时却覆了层冷意。 “回家。”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上了车后,连淮还在说刚才的事。 “少奶奶,您就该让冯婷婷下跪磕头。” 许禾柠扯出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意,“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吗? 他怎么觉得许禾柠不像这种人呢? 她偷偷看向季岫白,没想到男人的目光也正扎在她身上,“现在,我想听你的解释。” 许禾柠就知道逃不掉,她方才想了一路,但始终没有个好的说辞。 “我……” 季岫白不跟她浪费口舌,“不要说陈深在胡言乱语,你也不要骗我。” 连淮瞅着不对劲,赶紧让司机将挡板升起来。 季岫白架起双腿,做好了听她狡辩的准备,“陈深再怎么扯谎,他也不会知道我们之间是假的,所以这话……只能是你亲口告诉他的。” 许禾柠双手交握住,想了一圈,确实只有说实话这条路。 “刚在南安城碰到他的时候,他威胁我,让我离开你,离开季家,不然就到处说我跟他有过什么。” 不管是不是流言,传出去肯定是麻烦,要再传到爷爷耳朵里,说不定能被气半死。 “我只能跟他说,我和你之间是假的,他也信了。” 不过这一切,可能也就到今晚结束了。 许禾柠方才以为陈深会把玉佩的事和盘托出,但他没有,看来还是她上次吃药的事,让他忌惮三分。 季岫白手指在腿上轻敲。 “你怕他一张嘴瞎说?” 他端详着许禾柠的脸,总觉得这个理由,还有些不足。“还是你怕他说出什么别的事来?” 许禾柠心脏感受到一阵揪紧,“他那张嘴很厉害的,你就看今晚的照片,如果换成男主角是陈深的脸呢?” 她想到陈深的手里,还真的捏了那样的东西。 “我是季家的少奶奶,也是你的脸面,一句话就能换来的安稳,我当时觉得挺值的。” 季岫白身子动了下,许禾柠手放到他肩膀处,人也紧挨过去些。 “在我和陈深之间,你能不能只相信我?” 季岫白视线睇落在她的脸上,目光没有刚才那样冷冽,似乎是柔和了些。 他抬手勾起手指,指尖触过许禾柠的嘴角,“你要是想提前结束合约也行,我现在就能放你走,你去跟着陈深,我不会为难你。” 屁。 许禾柠差点就怼他脸上。 他上次警告她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吗? 还说气到了老爷子,账全部算她头上呢。 许禾柠抱着季岫白臂膀的手微松,眼里流溢过肉眼可见的难受,她手臂放下去,然后从他身边退开后,贴着她那侧的车门,脸也别向了窗外。 她的身影看着孤寂无比,声音也压低了。 “我不提前结束,我也不跟着陈深。” 车里静谧无声,季岫白看她就跟一尊雕塑似的,靠在那里分毫不动。 他拇指拭过自己的嘴角处,擦到了许禾柠的口红。 虽然她是在紧急情况下说了那些话自救,可这始终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季岫白转动着手上的婚戒,半张脸阴晴不定。 …… 深夜。 门铃声在楼道间响彻,外面的灯坏了,门口黑漆漆一片。 有人走过去开门,还以为自己的外卖到了,“别按了,放门口就好。” 门铃声戛然而止,他这才推门出去,却不想门被人紧紧扣住,然后一把完全打开。 一抹高大的身影率先进入屋内,身后跟着的梁琮把门带上。 霍老师嗓子沙哑,惊恐地望着两人,“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陈深往里走了几步,梁琮单手拎住霍老师的衣领,将他揪到沙发跟前。 陈深刚坐定,霍老师就被按着跪到了他的面前。 梁琮脚踩着他的后背,不让他起来。 陈深双手压在腿上,上半身微微往下倾。 “别这么紧张,只是有件关于许禾柠的事,要跟你求证下。” 第137章 原来自杀,是假的 又是许禾柠! 他怎么招惹她了? 霍老师两手只能撑在地上,猜到了他们要问什么,“真的不是我们逼的,她吞药的事跟我没关系啊……” 陈深听了这话,不禁轻眯眼睛,但他嘴上却是说道:“真要没关系,你能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跟老沈被关在一个房间里,关了一天一夜,他嗓子都喊哑了,再加上白酒的烧灼,医生说算是彻底废了,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 “我们没有逼她,甚至都没看到那药她是怎么吃下去的,又吃了多少。” 霍老师就觉得许禾柠太可怕了,她怎么能冤枉人呢? “她不愿意,她完全可以走的,再说她要真想死,把房门一关,谁都救不回她。” 陈深听着霍老师说话,就跟破锣嗓子在那使劲扯。 他脑子里印着最后的那句话,谁都救不回她。 梁琮就看到陈深骤然站起身,眼眸里的阴寒足以绞杀任何人,他一句话没说,就这么转身出去。 梁琮愣了下,“深哥,他怎么办?” 没有任何的回应,梁琮踹了霍老师一脚,“算你命大。” 他快步追出去,陈深进了电梯,梁琮也挤到里面。 下了楼,陈深的头发被风吹乱,隐约可见他眉目黑沉沉的,梁琮看了眼他的眼神,只觉浑身被激起层鸡皮疙瘩。 “深哥,这事情还没问明白呢。” 他怎么觉得陈深这模样,挺不对劲的。 梁琮拿了支烟递给他,陈深面无表情地咬在嘴里,打火机窜起的冰蓝色火焰将他的眼底烫出一片冷冽和凝重。 “我已经弄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那个姓霍的一共也就说了两三句话吧,没有一句是有用的。 陈深没再往下说,一语不发地抽完手里的烟,将烟头扔在脚边。 弹起来的火星子溅在半空中,他抬脚踩在未熄的烟头上,使劲碾压了几下。 如果许禾柠真的吞了一瓶药,那么大的剂量,她撑不到去见奶奶的时候。 老太太是她唯一的亲人,平日里报喜不报忧不说,即便那时候被他逼入困境,她都没敢在她面前提起一句。 那许禾柠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尸体送回到她面前去? 如果真的要死,那也应该是见完奶奶最后一面,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吞药。 陈深面无表情的时候很吓人,如今勾扯出一抹冷笑时,更加的渗人。 他笑得胸膛都在发颤,许禾柠哪是要死到老太太面前去,这是要死到陈深眼皮子底下来的。 算得真准,敢赌的前提下,是完完全全把他拿捏住了。 很好。 梁琮以为他受了什么刺激,“深哥,你缓缓,别气狠了。” 陈深脸上夹杂着自得和嘲讽的神态,“我哪里气了,一点不气,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是吗?那梁琮看他脸都青了,也就许禾柠有这本事。 年后,霍老师那边的课不用去了,许禾柠空闲了下来。 季岫白从衣帽间出来,看她坐在床边发呆。 “今天有什么安排?” 许禾柠今日没课,但也不想出去逛,总觉得无所事事,“还不知道。” “那跟我出去一趟。” 她噢了声,乖乖地应答。 坐到车内,许禾柠也没问要去哪,车子开了十几分钟的路程,停在了一所大学前。 高门大院,门头气派无比,建筑偏古式,许禾柠看清楚了是所学校后,浑身来了劲。 “我去里面找个人,你要跟我一起么?” 季岫白这话等于给她泼了盆冷水。 她以为是学校的事他都安排好了,许禾柠的失落写在脸上,但还是点了头,“要。” 许禾柠跟在季岫白的身后,进了学校大门,这儿比她之前那个校园好太多了,绿荫大道、假山流水,体育场宽敞到可以容得下所有人的梦想。 许禾柠不由驻足,季岫白走出去几步,见她没有跟上。 他停下脚步望过去,微光透过密实的林叶,将许禾柠颊侧的一缕发丝照出了漂亮的栗色,她在看别人打球,是一帮刚进大学的男生,青春洋溢,朝气蓬勃。 “许禾柠。” 她收回神,“那边在打球耶。” “好看吗?” 许禾柠没看脸,只看到了篮筐的高度,看到了别人蹦跳的姿势,“好看。” 季岫白丢下她就走了。 她快步跟过去,直到跟他走进校长办公室。 高校长看到季岫白,激动地过去同他握手,许禾柠站在旁边,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包含了季岫白给学校捐了一栋科研楼。 “高校长不必这么客气,应该的。” “坐坐坐,请坐。” 许禾柠看到高校长转身,很快拿了一摞的书交到她手里,“欢迎加入城大。” 她抱在手里,只觉书本很重,压得她手臂往下沉。 季岫白看她毫无反应,“傻掉了?” 许禾柠鼻子忍不住发酸,主要是季岫白没给她一点准备。 “谢谢,谢谢谢——”她说不出别的字来。 “高校长,我先带她去教室转一圈。” 季岫白经过许禾柠面前,伸手想要替她拿书,许禾柠忙抱紧在怀里,“我自己来。” 她跟着季岫白走出校长室,教学楼不难找,随便问个同学就知道了。 许禾柠去的时候,教室里人不多,季岫白站在外面等她。 她属于转学的,不少人等在教室里就为一睹芳容,如今看到一张漂亮面孔,人群中有的是惊呼声。 “我就说吧,一定是个美女!” “何止漂亮,都能秒杀城大校花了。新来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许禾柠没有应声,更不想第一天来学校就成为别人眼里的焦点。 她知道教室在这了,也认了自己的位置,就打算赶紧离开这。 “美女,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你别这么害羞啊。” 季岫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依然不爽。 许禾柠忙走出教室,快步走到季岫白身边,“回家吧。” 男人紧绷的脸色稍缓和,一把握住许禾柠的手。 只是刚走出一步,就听到一个男生从窗户里探出来的声音,“这位大叔是谁啊?” 第138章 是那晚的激吻,帮了你? 许禾柠感觉到旁边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没听错吧? 那人嘴里的大叔,肯定不会是季岫白的。 他这样年轻,妥妥的上位者,高贵逼人,许禾柠看到他的脸色冷冽。 这帮人真的太讨厌了,她还怕季岫白恼怒之下,撤回一个上学申请呢。 许禾柠扭过头去,“长没长眼睛啊,这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可惜了,名花有主啊。 许禾柠拉了季岫白快步离开,校园的风吹在脸上好像带了些春日里才有的暖意,她看他面容依旧紧绷。 “你放心,在这种事上我最有分寸了,我很自觉。” 季岫白似乎只是轻扯动了嘴角。 呵。 不过既然放她进来了,自然是什么都考虑过的,“要是敢招蜂引蝶,我就只能造个笼子把你关起来,以后别说是念书,连门都不会让你踏出去。” 许禾柠将小手抬得高高的,“是,我保证。” 季岫白往她后背轻推了下,让她好好去感受,“接下来就尽情享受属于你的时间吧,利用好剩下的两年,去做你最想做的事。” 许禾柠闻言,把书交到了季岫白的手里。 她往前跑去,渐渐地张开双臂,将手举得高高的,她很少有这么外放的时候,她转过身看向季岫白,阳光洒落了她一身。 “季岫白!” 许禾柠高喊他的名字,笑声清脆伶仃,“谢谢你。” 季岫白站在原地没动,晴好的天,冒着绿叶的高大梧桐,男人身影修长又俊朗无比,他没做什么,但是能让许禾柠高兴成这样。 回到车上,许禾柠靠着车窗,还在看外面。 身后传来季岫白的声音,他回应了她那天的话。 “你跟陈深之间,我当然只信你。” 许禾柠肩膀明显动了下,这才慢慢转身看他。 她神色怔怔的,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季岫白捏了她的脸,一把稍用力,疼得她笑了出来。 * 正式开学后,许禾柠才知道她跟乔宁居然在一所学校。 她去年的课程没有完成,季岫白给她办理的时候选择了复读一年,正好赶上跟乔宁同一届。 中午的时候,乔宁约她一块去食堂吃饭,“柠柠,晚上放学后……我们,我们去逛街吧?” “今天恐怕不行,要不明天?” 季岫白说要来接她,第一天,她说什么都要好好表现。 “行,你快多吃点,城大……它的伙食是,最好的!” 许禾柠坐到教室内,她自动无视四周聚过来的目光,直到班长从外面进来,走到了她的身旁。 “许禾柠,吴老师让你去多媒体教室一趟。” 她抬下头,轻应了声,“好,谢谢。” 上午那堂课,许禾柠确实上的勉强,她忙起身走了出去。 多媒体教室里这会没人,她进去的时候,也没看到吴老师的身影。 许禾柠刚要退出去,却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 她扭头的一瞬间,看到男人靠在门后,双手抱在胸前,两腿懒散地交叠站着。 从她吃药被救回来至今,陈深没有主动纠缠过她,更没有为难过她。 可他突然出现在了她的学校,这让许禾柠心里的不安感斥满周身,她只好强自冷静。 “陈深,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继续靠在那,嘴角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盯得许禾柠浑身发毛。 “来看看你。” 许禾柠唇瓣轻动,“我有什么好看的。” 她第一天上学,不想闹出任何的事情来,她环顾四周,但门窗都是紧闭着的。 “来看看我家柠柠上学的样子,你喜欢这儿吗?” 陈深越是平静地同她讲话,许禾柠就越是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她小心地点了头,“嗯,我想把学上完。” 她语气温和,甚至都没有再指责陈深,毕竟是他害得她退了学的。 他可以在外面的任何地方堵她,但他偏偏来了她的学校。 许禾柠不能叫,招来了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他看到她脸上有隐忍的怒意。 “陈深,我一会还有课,有事改天再说。” 上课铃声响彻整个校园,许禾柠面庞笼罩着些许的着急。 陈深的脸在她的眼里阴下去,“你是怎么说服季岫白把你弄到城大的?是那晚上的激吻起了作用,还是陪他上床了,把他伺候好了?” 他的话露骨而下流,充斥在整个教室内,虽然四周空无一人,但许禾柠总觉得这席话不配在这样的地方横冲直撞,她不由轻捏起拳头。 “不论我做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陈深,你别逼我了。” 陈深咬着牙,最狠的话没有说出来。 对待许禾柠他把最好的耐心都给了她,话说重了又怕她受不了,恨不得捧在手里供着,可是她不需要,她不领情! “我逼你?” 铃声结束,许禾柠听着外面鸦雀无声,幸好没有人要用到这间教室,要不然呢,一男一女在这里纠缠,一个转学生一个非本校人员,谁知道在这干什么? 许禾柠看向后门,脚步刚抬了下,却看到陈深大步朝她走来。 许禾柠下意识就是要逃,但她的手臂很快被陈深握住,修长的手指扣紧后,将她拖到了门口。 他将许禾柠按到门上,她小脸倔强,伸手推住陈深压过来的胸膛。 “你难道又想让我退学?陈深,我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这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如果陈深执意要这么干,许禾柠一定会跟他拼命。 她反应这么大,本来陈深是没有这个打算的,“所以你觉得季岫白好?他什么都依你,是吗?” “是,”许禾柠就是觉得,季岫白比他好多了,他根本就比不上季岫白!“他尊重我,让我想做什么就去做,他让我喜欢的话,去飞得更高更远!” 可陈深的爱不一样。 他就喜欢把她拴在身边,他的喜欢令人窒息。 陈深看到了她眼里的明亮,那一簇潭底窜起来的火苗,是季岫白点燃的。 “他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陈深撇开了嘴角的笑意,“行,那你去告诉他你要跟我,你让他同意你,支持你!” 第139章 你自己抱住我的,没逼你 许禾柠气得小脸鼓鼓的。 “怎么不说话了,说不出来了?”陈深语气咄咄逼人。 她鬓角到下颚都绷着,这跟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以为陈深已经放她一马了。 难道她冒死一试,换来的清净日子算是结束了? “我要这么跟季岫白说了,我就不是飞得多高多远了,而是看看我能被埋多深。” 男人发笑,胸腔微起伏,“那他对你也不过如此,我比他好太多了,我不舍得要你的命。” 在强者的力量跟前,许禾柠犹如蝼蚁,就算要拼命都不给她上手的机会。 她跟陈深说得再清楚不过了,她跟他不可能。 “陈深,你要真喜欢我,你就得对我好,用尽一切对我好,不能有任何的强逼,我不喜欢。” 许禾柠迎着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子,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陈深很能藏掩情绪,就跟他的人一样,生生挨了一刀都能不动声色。 这样的人通常没有什么七情六欲,冷酷无情,至少他对别人都是这样的,只有在许禾柠身上,他才会心甘情愿栽跟头。 陈深摸出手机,按了录音键。 他将手机放到许禾柠的脸旁,“那我对你好了,不逼你了,你多久才能跟我在一起?” 他想干什么,拿了这段录音去找季岫白吗? 许禾柠瞪着他,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不说。 陈深将手掌撑在她旁边的门板上,脸低下来时,下颚线的弧度变得深刻,他凑近许禾柠的脸庞,像是在仔细端详着她。 “原来是在给我画大饼呢?我最烦的就是等,除非你给我个明确的时间。” 许禾柠看他说完这话,脸越凑越近,下巴靠到了她的脸上,他亲昵地摩挲,胡子刮得很干净,但还是能感受到细微的毛糙感。 她左右躲不开,干脆蹲下身去,想要从男人手臂底下脱身。 但陈深一把揪住她的裤腰,将她提了回来。 “放开我陈深,我还有课。” 她心心念念想着她的上课,完全没有想过她骗了他。 看她瘫软在自己的怀里,得知她吃了那么多药,他当时吓得魂都没了,可这一切到头来不过就是场骗局。 “我偏不放呢?” 许禾柠指着他后面的窗子,“你要再逼我……” “怎样,跳下去吗?” 陈深的眉目在许禾柠的眼里变得模糊,他似乎在笑,但笑得极为讽刺,“四楼跳下去说不定死不了,到时候断手断脚没关系,我养你一辈子啊。” 许禾柠看他的表情,好像真是打算这么做的。 她后背紧抵着门板,但手腕很快被陈深握住,他一旦用尽全力拉她,许禾柠根本连半点挣扎的力都使不上。 她脚步踉跄,被陈深一路带到窗户旁边,他伸手将窗拉开,呼啸的寒风乘隙而入,吹刮在脸上。 许禾柠真觉得他会将她丢下去。 她靠到了窗边,窗台不高,陈深单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到上面。 风贴到背上,她却瞬间冒出身冷汗。 许禾柠想要下去,但陈深挡在她面前。 她肩膀抖得不行,怕摔下去,怕摔得个半身不遂。 陈深冷眼盯着她,不知道是在罚她还是试她,“不是擅长寻死吗?我这次不逼你,你自己跳。” 许禾柠尾椎骨处的麻意,顺了脊椎在往上攀爬。 两个人犹如亡命徒,天生都是冷硬无情的人,许禾柠这次要是求饶,那么换来的可能就是陈深继续无休止的纠缠。 她只能让他认定了,她就是死都不想靠近他,她才能有活路。 “陈深,你已经逼过我一次了。” “是,”陈深整张脸冷硬的好比修罗,“那就再逼一次。” 许禾柠回头望了眼,四楼很高,摔下去八成没命。 她紧握着正在颤抖的手指,吃药她敢,但是跳楼…… 她真不敢。 生活这样美好,死了残了都可惜。 许禾柠闭了闭眼帘,唯一的办法就是吓吓他。 “陈深,你真的混蛋。”她咬紧牙关,颤抖着把眼皮子睁开,她撑在旁边的手松开,她看到陈深的手臂慢慢抬起来。 许禾柠以为他真被吓住了,所以这才要出手来拉她,没想到陈深只是把双手抬高了,表示他的事不关己。 但她的身子在往后仰,她看到陈深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眼底漠然,甚至还带了些残忍的笑意。 强烈的求生欲使得许禾柠的手往前捞了把,她握住了陈深的衣领,拽掉他一颗扣子,手掌死死抓着他的布料。 如果她摔下去,她死也要拉着陈深当垫背。 男人的上半身往下弯,两手撑在窗台上,许禾柠已经完全摔出去,她只能抓得更紧。 她会不会真的就死在这了? 死在她刚要重新开始的第一天里。 陈深面庞的弧度被描绘出难以形容的刚烈和残酷,他嘴角始终挂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不是要死吗?抓得这么紧干什么?” 她还不够豁得出去,谁让她想要活命呢? 陈深没有拉她,甚至还在刺激她,“你要是这么上来了,以后你的生活里注定要有我的存在,我不会乖乖退出去。” 许禾柠再不甘心,又能怎样? 她只好怒目瞪向他,“我摔成残废,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到时候季岫白不要我了,你要个断手断脚的我,有何用?” 陈深看她的表情,甚至在此刻充满了认真,话语里没有一丝的玩笑,不得不让人怀疑,这都是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我肯定要,柠柠,我发誓。我把你养得好好的,天天躺在我身边就行了……” 天哪。 这是怎样的疯子? 许禾柠这下更加不敢松手了。 摔不死,废了,季岫白要不要她另说,但陈深肯定要,这谁能受得了。 许禾柠渐渐有些体力不支,惊恐到达了顶端,她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突起。 陈深见状,这才伸出一只手,但他只是托着许禾柠的后腰,她想要上去还得靠自己攀附住他。 许禾柠的手臂放到陈深背后的一刻,男人手臂将她搂得很紧。 “柠柠,这是你自己抱住我的,不怪我。” 第140章 你可以利用他,但不能对他动情 即便知道她只是为了活命,那也没关系。 许禾柠的右手几乎麻掉了,使不上一点劲,心脏在扑通乱跳。 陈深手掌顺着她的后背上下抚摸,言语间温柔了些许,“没事了,没事了。” 她虽然还处在后怕中,但很快就把手推到陈深的身前。 许禾柠怕有人在楼下看到这一幕,“你先让我下去。” 陈深将她从窗台上抱下来,许禾柠从他怀里退出,她往旁边站了步,腿还是软的,她靠着墙壁,一声不吭地盯着他。 她的眼神总能这样伤人,陈深也往旁边站了步,双手撑到窗台上。 他居高临下盯着远处,看到校园里三三两两有学生经过。 “许禾柠,以后还敢用自杀这招来吓我吗?” 她心里咯噔下,不知道他指的是第一次,还是现在这次。 陈深的侧脸被窗外洒落的阳光打出一层阴影,“有事就好好说,死能解决得了问题吗?” 许禾柠嘴角拂了抹冷笑。 “噢。” 好像说了他就能听一样,但她还是不想跟他争辩。 万一惹恼了他,一会直接把她从窗子里扔出去。 “我能回教室了吗?” 陈深转过脸来看她,“只要别再寻死觅活的就行。” 许禾柠有些吃惊,没想到他能这么干脆地放人,她腿往旁边挪,目光却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直到门口,陈深都还是背对着她,许禾柠忙将手放到门把上。 “柠柠。” 她的手掌已经拧开门把,“干……干什么。” “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儿,你就好好念书,季岫白能帮你的,我也能。” 他腰身轻动,转过来看向她,“你可以利用他,但是不能对他动感情。” 陈深真是看得起她。 季岫白这般的人物,是她想利用就能利用的了的吗? 许禾柠刚想回一句好,但想到陈深说不定还在录音,她赶紧闭起了嘴巴。 她小跑似的冲回教室,课已经上了一半,不过老师没问也没说什么,让她坐回去了。 许禾柠坐到位置上,揉着自己发麻的手指,这会冷静下来想想,背上还是寒意直冒。 她要没拽着陈深,她是不是就摔下去了? 还有陈深特意找来的这一趟目的是什么? 他难道已经知道她吃药是在骗他? 后半节课,许禾柠强打起精神,笔记写了两页,但心绪还是会跑到外面去。 放学的时候,她急匆匆就下了楼,季岫白给她发了消息,他的车停在校园外面。 许禾柠就怕陈深没走,会突然从哪蹿出来,万一被季岫白看到了也是麻烦。 不过,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无聊吧?难不成特意在这等她一下午,就为在季岫白面前露个脸。 许禾柠很快看到季岫白的车,她刚跑过去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阵跟她打招呼的声音。 “季太太。” 许禾柠脚步猛地刹住,这声称呼不像是陈深会说出来的,但声音实在是像。 她扭头望去,就看到陈深靠在路旁的一棵大树底下,双手环在身前,嘴角叼着支烟,就这么饶有兴致地冲她看。 许禾柠瞬间站停在原地,小脸满是阴沉。 连淮看眼后车座内的男人,“小九爷,要不要我下去?” 季岫白没说话,只是透过茶色的玻璃看着两人。 许禾柠调整好情绪,并未理睬陈深,她走到季岫白的车旁,将车门给拉开。 “季太太怎么会在这?看你的样子,是来上学的?” 许禾柠听他说话就觉得虚伪,“是。” 她看向车内,看到了季岫白的一双长腿,男人并没有从里面出来,许禾柠刚要往里坐,就听到了乔宁的声音。 “柠柠——” 乔宁被梁琮背着,一只手拿着拐杖,她的腿大好了,陈深替她跟学校打过招呼,她上下楼都能用教师专用的电梯。 她这会脸色涨得通红,梁琮跑得快,颠得她快要从他背上掉下去。 “放……我,我自己可以的,放我……下来!” 不知情的同学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乔宁解释的时间都没有。 陈深走到了季岫白的车旁,梁琮带着乔宁也来了。 她刚落地,就拿着拐杖强行撑住,乔宁养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腿不敢走的时间久,去哪佣人都让她带着拐杖。 “深哥,不用这样麻烦你的……我,我有司机。” “新找的司机是我的人,你要觉得用不习惯,可以随时告诉我。” 乔宁已经受宠若惊了,毕竟她被绑架后,冯老压根没怎么管她,还是陈深帮她安排好了一切。 “谢谢深哥,都挺好的。” 季岫白望向车外,许禾柠简单地跟乔宁说了句明天见,然后矮身往车里钻。 她坐到季岫白的身边,伸手就要去拉车门。 他的目光轻抬,扫过陈深的身前,看到他衬衣上留着一片褶皱,有颗扣子掉了,看着是被硬生生拽掉的。 季岫白的表情,带了些深意,难以描绘。 “冯二小姐,以后你跟柠柠就是校友,请多关照。” 乔宁听到男人的声音,忙低下身去。 她接触到季岫白的视线,几步之遥的距离,但这个男人的高高在上感令人不敢靠近。 “小九爷言重了。” 季岫白神情散漫,在许禾柠要拉上门之际,他冲着乔宁说道:“冯二小姐,一起吃个晚饭吧。” 许禾柠迅速地朝他看去,“宁宁她腿不好。” 陈深还在呢,要是让他送乔宁,万一他也跟去怎么办? “就近吃个饭,再说酒店里面很方便。” 主要对方这身份摆在这,小九爷都开口了,乔宁这性子是断然不敢拒绝的。 即便她觉得为难,但她说不出不去几个字。 倒是身后的陈深,唇瓣间溢出声冷笑来,“既然是小九爷盛情邀请,你没理由拒绝,走吧我送你。” 许禾柠一听,身子往旁边靠去,紧紧地挨着季岫白。 “不用麻烦了,宁宁你坐我们的车,吃好晚饭我送你回去。” 陈深看她这样着急,“季太太不嫌挤吗?” 许禾柠不想理他,但她很快就被季岫白提起来,抱坐到他的腿上。 这样,不就不挤了? 第141章 我要哪天毁容了,他就瞧不上了 许禾柠坐着,身底下是季岫白滚烫的肌肤。 乔宁见这个样子了,便收起拐杖要坐进去。 她的手臂被陈深握住,他力气大,使得乔宁差点摔了跤。 “随便上陌生人的车,你也敢?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 乔宁有些不解,“深哥,柠柠不是陌生人,能有什么危险。” 陈深站的近了,能清楚看到里面的两人,许禾柠被季岫白抱着,他的手扶在她纤细的腰间。男人直挺的背倚靠着车后座,车内暖气逼人,但两个男人的脸上,其实是森寒交迫。 季岫白旁若无人,拍着许禾柠的后背。 “第一天来学校,感觉怎么样?” “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好,学习氛围也好。” 今天还认识了几位性格不错的女生,她们对她倒是挺好奇的,说能中途转到城大来的,背景一定很牛逼。 许禾柠余光睇过陈深站着的地方,有些人轻易就能毁了别人的人生。 退学后的许禾柠深陷过绝望,她的求学路不光是交叠了她的眼泪和汗水,还掺杂了老太太坚持要将她供出来的决心。 一老一少两个人受了同样大的压力,可后来她被陈深一脚踩进深渊。 幸好,这个时候有季岫白,是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正轨上。 “这个学校特别好,谢谢你。” 陈深听了,心里彻底不是滋味了。 “深哥,”旁边的乔宁喊了他一声,“你以后真不用来接我……” 陈深拽开她,让她拄好拐杖去车上。 许禾柠见状,探出身想去拉车门,“宁宁,我们改天再约吧,等休息天……” 乔宁一听,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她刚要说好,就听到季岫白的声音再度响起,“哪有约好了又让客人别来的道理,我平时是这么教你的吗?” 许禾柠这不挨了训,也就老实了。 连淮已经下车,他走到后车座的车门旁,“那冯二小姐就让陈先生送吧,待会用餐的地点我家少奶奶会发你手机上。” 他说完就把车门给关上了。 乔宁杵在原地,不明白陈深刚才拉她是什么意思,“深哥,你是不是不想我去?” “没关系,我送你。” 车子启动,许禾柠赶紧望向后面,陈深的车子也跟了上来。 她着急张望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季岫白手臂锁住她的腰,“别乱扭。” 许禾柠没听,就想看看后车只是顺路,还是打算跟着去酒店的。 男人按着她的腿,唇瓣擦过她的耳朵,“再扭就出事了,我兄弟脾气不好。” 许禾柠收回了视线,脑子转得没有那么快,“你哪个兄弟?” 季岫白看着她笑,“被你坐着的。” 她先是一怔,立马就要恼怒,但身下幅度明显不敢大了。 “现在吃晚饭还早,再说陈深也在,我才不想跟他一起吃。” 季岫白完全没放在心上,“他不会跟我们一起的。” 许禾柠将信将疑,不过到了酒店后才知道确实如此。 几人下车后,在门口等了会乔宁。 陈深的车子就停在大门前,乔宁自己推了车门下去,她朝车内望眼。 “深哥,待会我让柠柠送我,谢谢你。” 陈深坐在车内,一句话都没说,许禾柠忙挽着乔宁往里走。 只有季岫白知道他不会走,心里八成难受着。 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下楼的时候天彻底黑透。 许禾柠跟旁边的乔宁有说有笑的,一到门口,却看到陈深的车等在那。 她立马收住笑意,就连乔宁都大吃一惊的模样。 陈深没有下车,任由车子横停在门口。 乔宁跟许禾柠道别后,忙上了车。 自始至终陈深连车窗都没有落下,更没有一句话,但他就是无形中给了许禾柠不小的压力。 乔宁将拐杖放好,车子启动,车里没有司机和梁琮。 “深哥……你,你怎么没回去?晚饭还没吃吗?” 后视镜内照射出陈深阴戾狭长的眸子,直到车子驶出酒店,男人这才轻启薄唇。 “你看着他们感情好吗?” “当然好啦!”乔宁以前挺怵季岫白的,毕竟关于这个男人的传说太多了,她很少有机会能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他,“很让人……羡,羡慕的一对。” “怎么个好法?” 乔宁没听出不对劲来,那自然是要把看到的都说给他听。 许禾柠今晚还喝了点葡萄酒,小脸发烫,坐到车内被季岫白搂在身边。 她手指轻戳男人的手臂,“你今晚好不对劲。” 季岫白正低头回复消息,“哪里不对劲?” “你干嘛当着别人的面……这样那样的,季岫白你平时很正常的。” 他眼帘轻抬,一本正经,“我今晚也很正常。” “把菜喂到我嘴里,也叫正常吗?” “还有你怎么想的,给我扎头发?” 她吃到一半,季岫白非说她热,还把服务员叫过来要了一根皮绳。 许禾柠想着他挺细心,没想到男人坚持要给她扎,偏偏他没那个本事,头发左边掉一撮,右边掉一撮,扎完了像个哪吒。 “不好看吗?”季岫白还觉得自己是无师自通。 “你是想让宁宁说给陈深听吗?” 小九爷怎么也玩起这种伎俩来了? 季岫白并未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别在我面前提他,不爱听。” 他手掌摸向许禾柠身后的发丝,绑头发这么一件简单的事他居然没做好,回去得好好练练。 季岫白的手贴着许禾柠的脸,让她转头看向自己,“陈深怎么总喜欢在你身边转,这世上就没有别的女人了吗?” 他上一句话还是说得不提陈深这个人呢。 这问题困惑许禾柠太久,她要能知道答案就好了。 季岫白指尖摩挲过她的面颊,痒痒的,许禾柠也做出苦恼的样子,“总不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娱乐圈大把的女明星都漂亮。” 她还叹口气,摸摸自己的脸,“我要哪天毁容了,他说不定就瞧不上了。” 那她不就有清净日子过了? 季岫白捏了下她的脸,“他觊觎你是他的错,要罚当然也是罚他。” 她好端端的,凭什么就要毁容? 这张脸没有惹到任何人,就算她是开玩笑,也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第142章 他房间里的女人 一周左右的时间,足够许禾柠适应新生活。 尽管她功课落下不少,但因为复读了一年,她完全不用着急。 周末,原本许禾柠约好了苏晓要出门吃饭的。 她下楼的时候,没看到苏晓的身影,刚要出去,就看到门被打开了。 “少奶奶,刚才连淮打了电话过来。” “怎么了?” 苏晓将一张酒店的房卡递给许禾柠,“小九爷那边让送套衣服过去,八成是下午要换。” 男人就是矫情啊,他哪套衣服不是顶配?出门的时候就是谪仙般的人物,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不过许禾柠也就敢心里吐槽两句,她看眼房卡上的酒店地址,“正好,送完衣服我们就在附近吃饭,再逛逛。” “好啊。”苏晓还想着一会去看电影呢。 许禾柠记得这两天就有新送来的衣物,她收拾了一套,半路上还跟苏晓开玩笑。 “原来男人也喜欢穿新衣服,半天都等不了。” “咱小九爷最是讲究了,也有可能下午场合不同。” 到了酒店门口,苏晓在车上等,许禾柠快步走了进去。 她有门卡,自然省了按门铃的时间,她刷卡推门而入,嘴里刚要喊出季岫白几个字,耳朵里却窜进一串银铃般的欢笑声。 “哈哈哈,你别逗我了,不然我就哭给你看。” 许禾柠心里咯噔下,但下意识并没有收住脚步,她走到里面,看到季岫白坐在沙发上,旁边站了个女孩,看着年纪跟许禾柠相仿。 她手掌搭着季岫白的肩膀,看样子,原本是打算坐到男人腿上的。 许禾柠握紧手里的拎袋,毫无心理准备之下,突然的这一幕让她脑子瞬间空白。 毕竟早上出门的时候,季岫白还亲过她的脸,他们住到一起后,他除了没有要她,别的都做的很好。 可原来…… 他不是不近女色,只是在外面吃饱了是吗? 季岫白仰起脸看她,眼神里没有被抓住的慌乱,可能就是觉得这段婚姻原本就是假的,他能在她面前跟她装得夫妻恩爱已经不错了。 协议结婚,各玩各的也很正常吧? 只是许禾柠没想到她心里的波动居然会这么大。 心脏由起初的胡蹦乱跳,变成了如今的渐渐平缓。 咚——咚—— 每一声被拉得无比悠长,似乎是一口气要上不来。 “你怎么来了?”季岫白的语气,相当平静。 许禾柠但凡有个准备,她也能让自己平静得仿若无波的水面,但她这会很难做到,只觉开口的时候,嗓音在发颤。 “不是连淮打了电话回家吗?让我给你送套衣服。” 许禾柠上前,将东西放到茶几上。 季岫白看她脸色发白,他抿紧了唇瓣,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靠在他旁边的女人长发都披到腰间了,满身的名牌,不过穿衣风格很简单,不显腰不显胸的,活脱脱一副单纯的模样。 “小九爷,这位是?”女人手指在季岫白的肩膀处轻刮了两下。 季岫白回了句,“我太太。” 女人薄唇微启,眼里的敌意升腾起来,但很快就大方地跟许禾柠打过招呼。 “季太太好。” 女人没有歇斯底里,更加没有愤怒的样子,想来是知道他结过婚的事,那就是知三当三了。 她挨着季岫白身边坐下来,从沙发上摸出个烟盒。 许禾柠注意到她做了美甲,粉色调的指甲盖,手指很细,抽出一根烟后塞到季岫白的嘴里。 她伸手又要去拿打火机,但季岫白把烟拿在手中。 “不抽了。” 许禾柠平复好心情,但眉宇间依旧堆叠着沉郁,她在这肯定是不受欢迎的。“你忙,我先回去了。” 她嘴里一字字蹦出来,腿刚动了动,季岫白便从沙发上起身。 他走到许禾柠面前,身高优势第一次给了她紧绷的压迫感,季岫白肩膀碰到许禾柠的身子,她下意识往旁边躲。 男人的手臂环住她的腰,他盯着许禾柠平静到不正常的脸。 “乖,先回家。” 她像个没有脾气的傀儡娃娃,绷着脊背,可能是冲击力太大,一时缓不过神,也有可能就是她完全不在乎。 许禾柠点着头,眼睛不由瞥向那张大床。 床上的被子凌乱,一看就是有人在上面睡过觉的痕迹。 “哎呀——”身后传来阵绵软的痛呼声。 季岫白回头看眼,女人去拿水杯的时候把茶水给洒了,杯子滚落在地,手指被烫得有些红。 “小九爷,我手好疼。” 她委屈得像要哭出来了。 季岫白揽着许禾柠腰的手臂松开,他走向那边的沙发,“怎么这么不小心。” “人家想给你吹吹,怕你口渴。”女人握着自己的手指,眼尾发红,“会不会留疤啊,真要那样,你会嫌弃吗?” 许禾柠走出去的时候,里面的说话声还在继续。 她握着门把,想重重把门关上,但这样宣泄火气的意思太明显了。 没必要生气,她只能一遍遍告诫自己。 本来就是假的,一年时间,难不成真要求季岫白当和尚吗? 门关上时,几乎是无声的。 季岫白听到了,想到许禾柠刚才的反应,他拢起些眉头。 女人小心翼翼地看眼他的脸色,“刚才吓死我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怕什么?” “没想到季太太来了,不过她好大度啊,居然这样都没生气。” 女人边往手指上呼气,边观察着季岫白的脸色,“换了我我才做不到呢,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在一个房间,我会吃醋吃死的。” 季岫白藏匿着潭底的冷冽,唇瓣轻轻挽起来。 “可能,她就是不在乎。” “小九爷这样的都迷不住季太太吗?” 女人意有所指,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难道季太太心里藏着更重要的人?” 季岫白冷色调的肌肤下,透着淡漠的冷。 他望向桌上的袋子,许禾柠居然这么心平气和,还能将他的换洗衣物好好地放在这。 第143章 求求他,快让他别走 苏晓在车上听着歌,撕心裂肺的情歌要人命。 我爱你,你却去爱他,这什么造化弄人的世界。 她一转头,看到许禾柠从酒店出来。 她刚把餐厅订好,就等着许禾柠呢,可她一眼望去,却看到正在走来的人周身覆满寒潮般,眉眼间的明媚消失得干干净净。 苏晓忙推开车门下去,“少奶奶。” 许禾柠勉强牵出抹笑,“等久了吧。” “你怎么了,看着脸色不好。” 许禾柠双手轻拍向脸颊,“有吗?” 苏晓也算是个精明的丫头,反正就是觉着许禾柠这样不对劲,“看到小九爷了吗?他在里面吗?还有谁跟他一起吗?” 许禾柠上了车,有些招架不住她的连续发问。 “衣服已经给他了。” 苏晓拧着眉头,“小九爷让你送换洗的衣物,不会是他……在里面乱搞吧?” 苏晓越来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行,我要告诉老爷子!” 许禾柠不得不佩服她的敏感度,但她这会已经将情绪收敛得很好,“没有。对了你说是连淮让我送过来的,是你接到了他的电话?” 那倒不是。 “我从外面回来,门卫告诉我的,说连淮打的电话。” 苏晓还想问问清楚,许禾柠直嚷着肚子饿了,“一会的电影票买了吗?” “买了买了。” 许禾柠系好安全带,脸别向了窗外。 她所有的好心情,都在推门而入的那一瞬间被揉碎掉,漆黑的瞳仁内照不进一点光亮,假的就是假的,最怕就是有些人当了真。 季岫白坐到这个位置上,最不缺的三样就是:金钱、权利和女人。 他可以在别墅里养着一个。 也可以为了满足爷爷的心愿,在身边娶一个。 当然,他还可以在外面找无数个。 …… 梁琮找到陈深时,神色有些慌张,“许禾柠去了酒店,不过一会就出去了。” 陈深撑在球桌上的身子直起来,“她怎么知道季岫白在那?” “是冯小姐通知的,颜露勾搭上了季岫白,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冯小姐从中插一脚,就怕她坏事。” 毕竟颜露这边还没站稳脚跟,据她所说,连季岫白的床还没爬上去。 这是陈深精挑细选的一颗棋子,长相和气质都是照着许禾柠找的,他不信天底下没有不偷腥的男人。 当然,除他之外。 越是身处高位的男人越会玩。 “本来这一切是偷偷背着许禾柠的,如今被冯小姐挑明了,季岫白会不会就不要颜露了?” 这是梁琮担心的。 陈深唇角处勾起冷笑,“这就看颜露的本事了。” 颜露这个身份,也是无可挑剔的。 绝症的妈,赌博的哥,破碎的她。 这样的女人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特别是位高权重的,强烈的身份差别感怎么能不让人期待呢? 许禾柠跟苏晓玩到很晚才回去。 到家时看眼时间,都快十点了。 苏晓一路上就在担心,“小九爷不会要剥了我的皮吧,商场都关门了,我还带着你在外面浪。” 许禾柠拿出手机,没有季岫白的未接来电和微信,他现在身边有了新欢,才不会来管她。 “没事的,他不管。” 进了屋,许禾柠才发现季岫白已经回来了。 连淮站在客厅里,看到她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少奶奶回来了。” 季岫白也在,这会在沙发上坐着,看到两人手里拎着不少东西。 “买什么了?” 许禾柠跟往常一般,就跟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买了几件春装,还有一些小玩意。你怎么在这坐着,不早了,还不睡吗?” 季岫白目光缓缓地定格到许禾柠脸上,她心情挺好的,还能玩到现在回来。 “今天都做了些什么?” 这问题,苏晓替她回答了,“我跟少奶奶去吃了个大餐,然后就看电影了,再去逛街,把商场所有的店逛了一遍,也试遍了。” “凑巧的是有商家搞活动,有明星来站台,我们挤进去看了会热闹。” 季岫白眼底渗着笑意,倒是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连淮不停朝苏晓使眼色,但她没看懂。 季岫白将手机丢到茶几上,发出的声响有些重。 “是吗?还有明星,男的女的?” 苏晓老老实实道:“男的,就那九头身帅哥,最近很火。” 许禾柠逛了大半天,腿都快断掉,只想赶紧上楼洗个澡睡觉。 “管他九头身十头身呢,都比不上小九爷一根手指头,”许禾柠说着好话,但显然这句话,并未取悦到季岫白。 颜露的事,她是只字不提。 苏晓也要跟着许禾柠拍马屁,拍到一半,发现季岫白睇过来的眼神不对劲。 她吓得愣是收回后半句话。 男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苏晓一眼撇得很快,好像是个女人的名字。 什么露。 季岫白拿过来,刚接通,里面就传来了哭声。 呜呜咽咽的,说的话只有季岫白能听到,许禾柠猜想是那边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不会哭成这样。 “别哭,人既然在医院,就出不了事。” 季岫白也没说多少话,可就这么一句,足能让那边的人安心下来。 苏晓嗅到了不正常的味道,她赶紧看向许禾柠。 但她的少奶奶脸上表情都没什么变化,淡淡地敛着眉头,苏晓一双拳头都捏紧了。 “我让人过去趟,医药费的事你不用担心。” 多可怜,被穷困潦倒拖累的女人,最终不得不找上权贵,偏偏季岫白只要一句话,就能帮她解决所有的难题。 颜露依旧是哭哭啼啼的,“小九爷我怕,我真的怕,你能不能……” 她话说到一半,哽咽得不行,“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的,但我身边没有能替我做主的亲人。” 苏晓好想冲过去把手机抢过来,砸掉! 但她没那狗胆子啊。 她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季岫白直到挂掉通话,都没有答应女人。 他的精力,他的心思有该放的地儿,他可以当女人的救世主,却不一定肯在她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这是许禾柠以为的。 季岫白的眸光迎上她,苏晓似乎猜到了什么,忙推了下她的手臂。 她压低嗓音,声音充满焦急,“少奶奶你快说,让小九爷别出去。” 季岫白呼吸均匀,眼角眉峰有些犀利。 他就这么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第144章 他昨晚吃多,撑着了 许禾柠有片刻怔忡。 如果她当婚姻是假的,那她根本管不着季岫白,他们只是协议的甲方和乙方。 如果她当婚姻是真的,那个女人就坐实了小三这个称呼,人都睡过了,她去争取什么呢? 沙发上传来阵轻微的窸窣,季岫白拿了手机起身,“连淮,出去趟。” 连淮张张嘴,但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看眼许禾柠。 苏晓急坏了,在原地跺着脚,想要跟上去又不敢。 “小九爷,那个……”她追到门口,不得不胡编乱邹,“少奶奶脚崴了,也需要人照顾。” 季岫白只是回头睇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崴脚? 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况且真要那样,她自己怎么不说? 两人踏着半夜严寒的风离开,苏晓指着门口,她快步回到许禾柠身边,“少奶奶,你听到女人哭声了吧?小九爷他是不是……” 出轨了?! 许禾柠将自己和苏晓的东西分开,她准备上楼去洗澡。“可能吧。” 苏晓替她委屈得不行,好多话堵在喉咙口不知道怎么说。 连淮在此时发了短信来,“管好自己的嘴,不要去老爷子面前胡说八道,不然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晓握紧手机,居然还威胁上了,可整个季家都是季岫白说了算,她看向许禾柠走向二楼的孤零零背影,心里太不是滋味了。 医院。 颜露的母亲从抢救室被推出来,命算是救回来了。 连淮将后期治疗的费用全部打到了医院的账上,吩咐医生不计一切代价要把人治好。 颜露看着医生不停地点头说着没问题,可她之前给他们磕头下跪的时候,他们还说救不了。 原来有时候,命是可以用钱来买的。 她那个赌徒哥哥总算有了一次良知,执意要在医院陪护,催促着颜露赶紧回去休息。 她家已经回不去了,被催债的人砸得不像样,好在季岫白给她包了个酒店房间。 颜露被送回去,眼睛已经哭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小九爷,这次多亏了您,要不然……” “不必这么客气,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是事。” 天知道这话对穷困潦倒的颜露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她从酒柜里拿了酒出来,将倒满的酒杯递给季岫白,他没有拒绝。 两人喝了不少酒,颜露醉醺醺的,但她是第一次,始终放不开。 季岫白起身去关灯,“这样有没有好点?” 她扑到男人怀里,踮起脚尖想要去亲吻,却被季岫白用手给挡住。 “我喜欢玩点不一样的。” 他说着将领带解下来,将颜露的双手绑在她身后,他又给她喝了两杯酒。 颜露躺到床上时,晕乎乎的,身体扭成一团。 嘴里不停呢喃喊着季岫白的名字。 她被绑的双手越用力就勒得越紧,她不胜酒力,只听到季岫白说着要去洗个澡。 他回来后,就在床上要了她,颜露哭得很狠,不过男人只顾着自己,一句哄她的话都没说。 临走的时候,她的手被解开。 颜露缓了许久,这才起身开灯。 床头柜上放了张银行卡,是季岫白给她的,颜露心里顿时暖意融融。 梁琮打电话给陈深时,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睡了。” 陈深咬着烟,心里快慰的同时,还有嘲讽。 不知道季岫白看中颜露什么,是长相吗?还是就想图个新鲜? 这一切许禾柠既然已经知道了,她就不膈应? 他是逼过她,对她下过狠手,但跟季岫白比起来,他至少不脏吧? * 许禾柠躺在床上,有些心绪不安,楼底下传来汽车的声音,她闭起眼帘。 没过一会,季岫白的脚步声上楼、进屋,他第一时间去了浴室,洗漱好后出来,身上的酒气被清掉大半。 他躺到许禾柠身边,她睡得很沉,男人的手臂搂过来时,她只是在他怀里动了动。 “快睡觉,困死了。” 她半梦半醒的,眼睛都没睁开。 季岫白这会刚洗过澡,但身上寒气未褪,隔着一层单薄的布料都过渡给了许禾柠。 “怎么这么能睡?”季岫白的话里明显有些不满。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早闹翻天了。可至今为止,小淮园那边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至少能说明爷爷还不知道,不然早炸开了。 季岫白原本是想瞒着许禾柠的,没成想她着了别人的道,进了那间房。 但她表现得太得体了,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就罢了,就连颜露是谁,她是做什么的,许禾柠都毫不关心。 身下的人拱了下肩膀,“晚上不睡觉干嘛?” 她被季岫白压得难受,只好揉了揉眼睛,强行睁开看他,“你还不困吗?” “不困。” 许禾柠视线落到他颈间,他穿了真丝的睡袍,胸膛处微微敞开,从颈子到胸前倒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有可能,都留在了后背上。 季岫白就算毫不在意她的感受,但好歹做错事的人是他,他不该蹑手蹑脚回来,偷偷上床一点动静都不发出来吗? 他是巴不得她知道他出去偷腥了? 许禾柠打了个哈欠,“小九爷身体素质真好。” 她是真心夸他的,话里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酸味,“睡吧,明天还有课呢。” 季岫白看许禾柠将被子拉高了些,小脸毫无心思的样子,其实她这样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她的完全不过问,可以省掉他很多麻烦事,但他们是夫妻,她又为什么这么放得下? 许禾柠听到身旁传来躺下的声响,她攥紧被子的手掌这才慢慢松开。 翌日。 两人坐在餐桌上,苏晓小脸垮着,帮佣人将早饭都端上桌。 许禾柠神清气爽的样子,依旧瞧不出心情不好的样子。 佣人将一份早点端到季岫白手边,却被许禾柠起身拿过来。 “他昨晚吃多,撑着了。” 第145章 外面的女人,想让他离婚 佣人还真以为季岫白是胃口不好。 “那我给小九爷倒杯牛奶?” 许禾柠小口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他可能连牛奶都喝多了。” 季岫白手边空空的,他拿着餐巾擦拭手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要说许禾柠不高兴吧,看上去并不像,要说她没事人一般吧,她话里好像是在内涵他。 “那你饿吗?”许禾柠笑眯眯地问他。 季岫白嗯了声,“饿。” “小九爷真是饿了,什么都吃得下。”许禾柠说着,起身贴心地给他拿了份早餐。 季岫白手臂枕在餐桌的边缘处,倾过身看眼她的表情,许禾柠胃口还挺好。 “放了学让苏晓去接你。” 许禾柠答应着,迎上他的视线,“怕陈深又来找我吗?” 季岫白眉头微动,“你也知道。” “他要真来了,苏晓能顶什么用啊,”许禾柠又喝了口牛奶,唇边沾了层薄薄的奶香气,“你放心好了,我是有夫之妇,我懂礼义廉耻的,我还知道忠贞两字怎么写呢。” 许禾柠说着,将季岫白的一只手拉过去。 她指尖在他手心里描绘着‘忠’这个字。 苏晓在旁边,看着很忙碌,实际上眼睛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像只已经炸了毛的猫。 她好怕季岫白气急了,要动起手来。 到时候苏晓肯定会扑过去的,还手是不敢的,但是给许禾柠挡一挡也好。 季岫白将许禾柠的手指握在了掌心内,他的侧脸在众人的注视中,变得锋芒毕露,“柠柠,你是在骂我吗?” 许禾柠大吃一惊的样子,“我哪句话骂你了呀?天地良心,我说我自己呢。” 苏晓在旁边不停地点头。 连淮听到手机嘀嘟一声,他看眼消息后,走到季岫白的身边,耳语了几句。 季岫白松开了握住许禾柠的手,声音淡漠得同连淮道:“让她用。” 许禾柠猜,是那个女人如今得宠,花了季岫白的钱了。 男人宠女人的时候,钱可以随便砸。 她若有所思,有句话怎么说的,现在不舍得花的钱,以后都会被男人花在别的女人身上。 下午,放学后苏晓去接了许禾柠,但是两人并没有立马回家。 季岫白在公司接到了一串的消费记录。 绝大部分都是黄金店的,时不时弹出来一下。 许禾柠没敢太过分,第一天就刷了他十几万。 总要小小的试探一把再说。 季岫白拿着手机,眼角忍不住轻扬些笑意,那张卡给她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倒是又想起来用了。 …… 颜露跟在季岫白身边,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还在上学,周末约了朋友出来,对方见她心事重重的,“你男朋友冷落你了?干嘛这个表情。” 颜露是被陈深安排到季岫白身旁的,她也传过几次话给那边,但她现在心里难受得很。 “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朋友一点不觉得奇怪,“他给你家付了医药费,又给你这么好的生活,换了谁都会心动啊。露露,你加把劲把他老婆弄下去,以后我都能沾你的光了。” 但这对颜露来讲,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他应该不会肯离婚的吧?” 朋友就是看不得她这唯唯诺诺的样子,“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帮你!” 当小三有什么好的。 不光要被人骂,哪天还有可能被季岫白给踹了。 趁着现在的宠,逼宫才是硬道理啊。 许禾柠跟苏晓吃过饭后去了趟商场,导购给她发了消息,前几天定的那款春装来货了。 她对衣服的兴致不高,但苏晓就是她的私人管家,少奶奶的排面必须整起来。 许禾柠要陪着季岫白四处应酬,那最不能缺的就是各大牌子的新款。 那身套装挂在衣架上,导购轻声询问,“先试一试吧?” “好。” 许禾柠刚要去衣帽间,却听到身后传来阵女人的声音,“这裙子不错,挺漂亮的,我要了。” 颜露进来时,看都没看几人,径自走到许禾柠旁边,她伸手摸了把裙摆,觉得很满意。 苏晓心想这人谁啊,她赶紧把她的手推开。“这是我们的。” “付过钱了吗?”颜露说着,视线落到许禾柠脸上,紧接着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来。“是季太太,没想到我们看衣服的眼光都很一致。” 苏晓听到这话,眉头已经打起结了。 许禾柠不怒而笑,直接跟导购说道:“不用试了,包起来吧。” “好。” “等等……”颜露见状,先一步按住衣架,“应该还没付款吧?要不季太太让给我吧,毕竟小九爷说过,我穿这个颜色最好看。” 苏晓唇瓣都在哆嗦,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候她,“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吗?还抢衣服呢,这尺码你塞得进去吗?看看你腰上的肉,想把我家少奶奶的裙子撑爆?拜托,又不是没有大码,你眼睛瞎啊你。” 颜露被骂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 但她抓着裙子不放,“出双倍的价钱也可以。” 导购很是为难,“这是别人定了的……” 颜露从包里摸出银行卡递过去,“谁先付钱就是谁的。” 苏晓撸起袖子,扯住另一边,“你休想!” 你拉我扯,许禾柠看得头疼。 她走到旁边去,看见柜台上放了把美工刀,应该是拆快递用的。 苏晓这边死都不肯放的样子,颜露今儿是成心来寻事的,自然也不放。 许禾柠走上前,美工刀从上到下划开,裙子瞬间被分成两半,一人拽着一边正好。 颜露怔怔地看着,她难以置信地望向许禾柠,“你……” 她怎么都没想到许禾柠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你不是喜欢抢吗?现在给你了,付钱吧。” 颜露面色煞白,旁边的导购为难地提醒她一句,“这是刚到店里的……” “四万八。”许禾柠将价钱又告诉了她。 颜露虽然拿着季岫白的卡,但一件衣服这么贵,她没买过。 她心疼得不行,“但是被你弄坏的,凭什么我来买?” 许禾柠没跟她争辩这些,她把银行卡递给导购,没让人为难。 “听清楚了,我的东西我就算弄坏了,都不会给你。” 第146章 玩出孩子来了 大不了谁都别要。 颜露看眼标签,眼里的不舍的还是掩饰不住。 以前哥哥回家来要钱,要个一千她们拿不出来,她都有可能会挨他的耳光,这可是近五万的钱。 苏晓将另外半件砸她怀里,“这么喜欢别人用剩下的啊,送你。” 颜露没拿,扔在了地上。 她眼神恨恨地扫了眼许禾柠,“季太太真大方,那把小九爷让给我吧。” 她说完,满脸的得意,“可能用不着你让,他现在就是我的。” 颜露转身离开,苏晓可咽不下这口气,她快步跟上前,用力推了她后背一把。 颜露脚蹬高跟鞋,身子没站稳往前扑去,撞在了旁边的柜台上。 她捂着额头,虽然没流血,但肿出馒头大的包来。 颜露跪在地上,满脸的痛苦,“你居然敢推我……” 她手摸进包里面,很快就给季岫白打了电话。 苏晓吓坏了,没想到这么严重,许禾柠接过导购递来的银行卡,拽了下她的手臂。 “愣着干什么,快跑。” “啊?”苏晓有胆量,但是并不多,“把她丢在这吗?” 许禾柠瞅她一眼,“不然呢?等着季岫白来抓现形吗?一点小伤死不了,快走。” 今天出门真是晦气,回到车上,苏晓还在气愤,“那件衣服就该让她给钱。” “不要纠结这个,不管刷哪张卡,都是季岫白的钱,无所谓。” 苏晓听闻,也是。 “现在想想你自己,你把人推伤了,万一季岫白回来找你算账呢?” 苏晓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抖了,她在小淮园长大,也算一路见证过季岫白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她把他的三儿弄伤了,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样晓晓,你现在就回小淮园。如果爷爷问起,你就说替季岫白拿点东西的,但是千万别说他在外面的事,一个字都别透露。” 人回了小淮园,季岫白不可能过去抓吧。 再说在老爷子眼皮底下,他为了不让颜露曝光,总要收敛点。 “等我通知再回来。” “好。” * 医院。 护士给颜露处理伤口时,她眼泪水汪汪的,一直喊着头痛得厉害。 护士瞅着不是多大的伤,但架不住人家会撒娇的嘴。 “我……我真没想到她会推我,我现在浑身都难受,摔了一跤腿痛,肚子也痛。” 季岫白在旁边坐着,脸色冷冽,“先去做个全身检查,看看还有哪里伤了。” 颜露手撑在额头处,自己伤成什么样,自己是最有数的。 但为了让季岫白怒气更深,她还是乖乖去做了。 检查单拿回来的时候,颜露怎么都没想到,医生居然说了句,“她怀孕了。” 她猛地一怔,“什么?” 季岫白起身将报告单全部拿过去,颜露还处在震惊中,“我有孩子了?” “对,你月经没来,自己没感觉吗?” 她以为只是超出了那么几天,怎么才一次就? 季岫白目光里含了抹深意,走出医院的时候,颜露小步跟在他身边,时不时拽下他的衣角。 “小九爷,现在怎么办?” 连季太太都没怀上,她倒是先了一步。 她藏不住的欢欣雀跃,却又担心季岫白不会要。 男人上车时看她眼,“让司机送你去酒店。” “你不高兴吗?”颜露想着,他八成是不要的,有钱人怎么玩都行,但就是不能搞出孩子来。 季岫白凤目沉寂,整个人看上去没有方才那么冷。 “有了,就留下来吧。” “真的?”颜露大喜过望,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季岫白摸到手上的婚戒,在修长的指端转了圈,“不过孩子的事要保密,你不可以张扬出去,特别是我太太面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生下来的,懂吗?” 颜露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她就怕那把美工刀什么时候划到她肚子上。 “好,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会安安稳稳,直到孩子的出生。 颜露上了另一辆车,司机专职送她回酒店。 季岫白坐到车里,叮嘱了前面的连淮一句,“给她吃的药,不能停。” “是。”连淮系好安全带,望着前面那辆车,估计颜露这会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不过几个月后,她的肚子大不起来怎么办?” 季岫白靠着车后座,神情慵懒,“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不必想得太复杂。” 他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许禾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着脚步声过来,她尽量装得轻松自在,“回来了。” 季岫白环视一圈,“苏晓呢?” “回小淮园去了,拿点东西。” 许禾柠手里捧着杯水,往嘴里灌了两口,她都做好战斗准备了。 男人阔步走过来,到了许禾柠的身边后坐定,他没主动问,她当然不会自投罗网。 颜露摔成那样,按理说季岫白不会不闻不问。 但他半晌没提起这事,修长的双腿交叠,季岫白靠进柔软的沙发座椅内。 再看许禾柠,她后背绷直,身后一点靠力都没有。 他的视线落向前方,盯着许禾柠沉着的侧脸,他手放到她腰间,刚碰上,就被许禾柠给推开了。 “怎么,摸一下都不给吗?” 许禾柠扭过头来,看他的眼神很是不对,她手在被他摸过的地方碰了碰,仿佛多脏一样。 “嫌弃我?”季岫白算是读懂了她的眼神。 许禾柠从沙发上起身,人还未走出去一步,腰间就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缠上。 季岫白将她拉到怀里来,“给我抱一下,刚洗过澡吗?身上真香。” “别碰我!”许禾柠想着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时的样,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我可没你香。” 野花应该是最香的。 季岫白外面养就养吧,但是回到家能不能别动她? 抱一下都不要! 季岫白看她特沉得住气,他手掌按着她还在乱动的腿,“都看到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你也不问问?你好歹是季太太,你就不怕她威胁到你?” 许禾柠就看不得他这样的,男人是不是都很享受几个女人为他争破脑袋? “小九爷,我无所谓的,我要做全天下最好的女人,只要钱给到位,我还能伺候小三坐月子呢。” 许禾柠话里的讥讽味,季岫白没听出来。 他只是整张脸都阴沉下去了。 第147章 我的季太太,被绿了还这么大方? “原来我的季太太,这么大度?” 许禾柠捏起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搓了搓,“只要这个到位,都好说。” 季岫白的面上顿时裹起森寒,他平日里就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情绪失控是大忌,但偏偏就被许禾柠的几句话激得怒意横生。 “她要哪天真有了呢?” 他这话,是在试探她的口风吗? 是想着把颜露接进来,还是让她主动腾位置? 他的女人,他自己看上的,也不是谁逼着他爬床的,真要有了,留不留不都在他一句话吗? “小九爷的意思,是想让我伺候月子吗?我可以的,要不我现在去报个培训班?” 许禾柠唇角轻扬,眼里却不再闪烁,她能看得到季岫白冷下去的面色。 他手掌固定住她的腰,指尖在握紧收拢。 男人刚直起来的身子往后靠,整个人慵懒,却又有挡不住的威慑力浸染在许禾柠的身侧。 他脑袋仰起看她,“苏晓怎么还不回来?” 许禾柠心里警铃声大作,“你找她有事?” 季岫白的笑充满了深意,“那丫头挺会惹事的,不知道最近有没有闯祸。” 颜露电话都打给他了,又仗着新宠这个身份,肯定是恃宠而骄的,说不定还添油加醋了一番。 “晓晓跟着我能惹出什么事来,不过要遇上来挑衅的,我们也不怕。” 许禾柠垂落的目光盯着季岫白,“男人嘛,不要听风就是雨的,不然就活成个傻子了。” 季岫白的手刚放到许禾柠腿上,就被她一掌给拨开。 他明显的面露不悦,苏晓就成了倒霉的那个。 “不过她要伤了人怎么办?” 许禾柠听他的意思,还是想找苏晓算账的。 “季家门风最是严厉,晓晓要真伤了别人,是她的不对,该罚。” 许禾柠说着从兜里拿出手机,当着季岫白的面,就要拨通小淮园的电话。 “你做什么?”男人盯着那串数字看。 许禾柠的手指虚空点在屏幕上,“我让爷爷问问她,究竟犯什么事了,真要伤了不该伤的人,那就先打一顿再说。” 季岫白眼帘轻抬起来,潭底深邃,许禾柠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的,她甚至都不想惊动老爷子。 季岫白唇角牵扯出来的笑,似乎带了些嘲弄。 他抱起许禾柠将她丢到旁边,很好,软话就不指望她说了,但她现在还学会威胁人了。 许禾柠见他站起身来,季岫白应该是挺喜欢那个女生的,要不然也不能动这么大的火。 她握紧掌心内的手机,“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去主动找她的麻烦。” 男人居高临下地睨她眼,还真是让他放心,他的好太太。 第二天,许禾柠就让苏晓回来了。 季岫白碰到她时没有责怪,倒是连淮,趁着别人不注意,将苏晓拉到旁边。 “你挺厉害啊,把人撞成那样。” 苏晓自然是不服气的,“连淮,你怎么能帮着外面的女人呢?你不忠诚!” 连淮跟她说不着,有些事又不能说透。 “你也劝着少奶奶一点,别跟那人一般见识。” 苏晓捏的拳头咯咯作响,“小九爷眼瞎吗?她哪里有我们少奶奶好看?脸比不上,身材更是差了一大截。是不是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香的?” 连淮一拍额头,“这话要被小九爷听见,你死定了。” 可苏晓就是想不通,许禾柠差哪了? 她愤愤不平到饭都吃不下,不过相比苏晓,许禾柠平静很多。 晚上,她带了苏晓在西餐厅用餐,苏晓看看许禾柠的头顶,一片青青草原。 “少奶奶……” “快吃你的。” 餐用到一半,没想到不速之客又来了。 颜露头上的包还没消,但她怀了季岫白的孩子,这么值得庆贺的时刻,她怎么能乖乖待在酒店呢? “季太太,真巧。” 许禾柠瞅见她的身影,喉咙间顿时被牛排卡住了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苏晓刚要发作,许禾柠轻踢了下她的腿。 “昨天的事我跟小九爷解释了,不怪你们,都是我自己不小心……” 颜露话音落定,却看到个男人走了过来。 许禾柠抬眼,看清楚那人的脸后,只觉今晚的食欲彻底没了。 陈深眉眼薄利冷漠,往她旁边一站,颜露吓得嘴唇都在哆嗦,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 许禾柠不动声色,心头却微微一颤。 不对。 难道他们认识?颜露明显是害怕陈深的模样。 “季太太,好久不见你好像憔悴了。”陈深低下身,手掌撑在桌沿处,他颈间的扣子解开了一颗,一侧的锁骨若隐若现。 许禾柠用力切着餐盘中的牛肉,“身边苍蝇太多了,嗡嗡嗡地乱叫,睡也睡不好,能有好脸色吗?” 陈深直起身时,余光睇过颜露。“既然这样,不打扰你用餐了。” 他离开后,颜露也灰溜溜地走了。 苏晓骂了句,“晦气。” 许禾柠看到颜露已经走到了餐厅外,她忙推开椅子起身,“我去下洗手间,你自己先吃着。” 她快步跟出去,看到颜露的身影已经走远,许禾柠不敢跟得太近,只看到她去了楼道间。 陈深在那里等她,颜露一看到他,下意识就想躲着他的目光。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你只管搞定季岫白,但是不能去找许禾柠的麻烦?” “我没有……” 颜露怎么都不敢将怀孕的事告诉陈深,这是她的筹码,如果被陈深知道了,说不定这个孩子是保不住的。 陈深手里拿着一副手套,将它拍打在掌心内。 下一秒,手套狠狠打在颜露的脸上,“你敢找她不痛快,你以为你是谁?” 这一下抽到了颜露的眼睛,她泪水控制不住往外涌。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一定离她远远的,对不起……” 颜露怕的不行,忙将一些刚得知的消息告诉陈深,想要让他消消火。 “云南边界市场到的那批原石,过两天就会现场拍卖,季岫白也会过去,但只有第三块是宝贝。” “都说季家带的鉴宝师有通天的本事,到时候季岫白会安排别人拍下最不起眼的第三块,您只要让人盯着那块就行了,别的不过都是幌子……” 陈深靠在门口,门的上半部分有玻璃,他看到许禾柠贴着墙边,正蹑手蹑脚靠过来。 他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许禾柠挨到门口,将脑袋贴上去,一句话都没听到,门就被陈深拉开了。 一只手伸到外面,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拖到了楼梯间去。 第148章 你也可以给他戴绿帽,我帮你! 许禾柠闻到了浓烈的香烟味,在狭窄且不通风的过道内恣意蔓延。 她稳住脚步的同时,拨开了陈深的手。 走道内挺黑的,但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感应灯随着她的说话声亮了起来。 “陈深,她是你的人吧?” 灯亮的同时,许禾柠看到陈深倚靠在墙壁上,一只手放在唇角边,烟头燎着火,颜色深红。 陈深轻眯了眼帘,惯会装的样子,“她?谁?” 许禾柠看眼四周,并没见到颜露的身影,但她确实见到她往这边走了。 许禾柠本来是想偷听的,既然被拆穿了,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她手放到门把上,陈深的话却在下一秒响起。 “听说季岫白最近迷上了一个女大学生,刚才在餐厅我见到了,长得不如你。” 他说着,将手按着门板,颀长的身子往门上一靠。 许禾柠迎视男人的目光,他眼角眉梢尽是不屑,还有替她不值的样子。 “这还得多亏了你,送了这么个大礼给他。” 陈深闻言,嘴角拉开笑意,薄雾肆无忌惮从唇边溢开,“你非要替他找借口吗?我是让人查了季岫白,知道了他最近的这些事,我很担心你。” 他眼里真的流露出关切来,许禾柠鼻子轻嗅,可惜没闻到那个女人的香水味。 陈深盯着她的脸,在想她会不会扭头就去告诉季岫白,但他赌她不会。 听完了他的话,她肯定不会去说。 “你是不是挺希望得到个答案,说那女人是我找来的?” 许禾柠心里明镜一般,她最是清楚,不管是不是陈深找的,对她来说都一样。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别牵扯到我身上。” 陈深咬着烟,话语却不带任何的含糊,“你能置身事外吗?你是季太太,这种事能瞒得了多久?到时候多少人来看你笑话。” 他眼睛里面依旧有挥之不去的戾气,许禾柠始终不肯松口跟他,是因为以前他伤害过她,让她心理上承受不了。 但她怎么没想过,别的男人只是没把她逼入绝境,但他们都有个通病,玩女人成性,而且玩得很花很野。 但他从来没有过。 “你想证明那女人是被别人蓄意送到季岫白身边的?难不成还想替他找什么借口。” “柠柠啊,你怎么这么天真呢?” 陈深的手伸到许禾柠面前,被她给拨开。 他没有恼怒,只是盯着她,以一种同情的目光死死地看着她。 “就算季岫白的竞争对手真想到了这一招,但是……” 陈深想从她的脸上看出哪怕是一点神色间的变化,她会是愤怒,还是哀伤,还是会有拼死拼活的疼痛感? “没人逼着季岫白上她的床,没人扶着他占有她,男人要没那意思不想做,硬不起来的。” 许禾柠除了面色有些苍白之外,整张脸平静得好像在听别人的事。 “你说完了吗?” 陈深一支烟抽尽,眼睛透过白烟盯着她。 “柠柠,你们才在一起多久,他连装都懒得装了。” 许禾柠强打起精神,她知道自己的脸色这会不好看,毕竟连手指尖都是凉的。 “我跟他协议的时间还没到,我就还是季太太,他的事我本来也管不了。我过得没有你想象的那样风光,一直都是。” 陈深的心随着她最后几个字的落定,又软得一塌糊涂。 “他对不起你,你也可以给他戴绿帽,我很乐意帮你。” 许禾柠差点翻了个白眼。 “季岫白这人,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给他戴绿帽,我会死很惨的。” 陈深哂笑:“不让他发现不就好了。” 许禾柠将他推开,赶紧要从楼道间离开。 陈深见状拦了把,“柠柠,我刚才是想找她,她跟季岫白的烂事我管不着,但她要想动你,我会要她的命。” 许禾柠对上男人的眸子,门被拉开一道,走廊上的微光趁虚而入,将她和陈深的半张脸照亮。 “陈深,季岫白很喜欢她,现在正是宝贝她的时候,你别去惹她,不值得。” 男人微怔神,许禾柠趁机走了出去。 陈深回味着许禾柠的话,她还真是矛盾,一方面恨他一方面又这样担忧他。 无非是怕他对颜露下手,得罪了季岫白。 按理说她应该劝着陈深对付颜露的,但她没有这么做,原因他懂,是舍不得看他出事。 …… 小淮园来了电话,老爷子几天不见许禾柠,想念得很,让季岫白把人给送过去。 两人坐在车内,许禾柠却有心事。 昨天的事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不确定颜露是不是陈深派去的。 如果真是,那肯定还有别的目的,不可能只是睡一下那么简单。 许禾柠望向旁边的男人,她应该提醒他吗? 这念头在她心里起来了一点点,如果颜露是冲着要他命来的,她是不是该让季岫白小心些? 许禾柠嘴唇轻动,话还没说出口,季岫白倒是先说话了。 “一会在爷爷面前,不要乱说话。” 她嘴里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你怕我跟爷爷告状?” 季岫白见她小脸紧绷着,他只是轻声地笑开,“不是,就是提醒你一声,爷爷身体不好。” 许禾柠将身子退到最边上去,她就不该有这种想法。 万一那真是陈深的人,说不定陈深知道她坏了他的事,还得找她麻烦。 季岫白愿意被颜露迷得神魂颠倒,是他的事。 下车的时候,许禾柠走在前面,季岫白上前拉住她的手,“走这么快干什么?” “还没到爷爷跟前呢,现在装恩爱有点早。” 许禾柠将他的手指掰开,没想到下一秒,他又把她搂进了怀里。 “哪里是装的,就不能是真恩爱么?” 他可要点脸吧。 许禾柠一路挣扎,季岫白几乎是半搂半推着她往前走。 老爷子看到她最是高兴,抛了一连串的问题,“柠柠这几天开心吗?吃得好吗?学校还习惯吗?臭小子对你好吗?” 许禾柠说了句都好,好着呢。 爷爷笑呵呵的,“刚开始还怕你们没有感情,处着别扭,现在越来越好,我可太放心了。” “柠柠啊,岫白对你应该是真的好吧?不是骗我的吧?” 许禾柠还在想着怎么回答,脸却被季岫白扳了过去。 似乎是为了证明夫妻情深,他的脸挨近,马上就要亲到许禾柠脸颊上。 她杏眸微圆睁,谁知道这张唇白天亲过颜露的哪里,毕竟季岫白肯定爱玩,许禾柠就算没经验,但yellow小说也是看过的。 做前的戏,可不光亲嘴。 她受不了,反胃。 许禾柠忙抬手想要捂着季岫白的嘴,但她太怕他这么亲过来,所以力道没控制好。 “啪——” 第149章 要怎么救,难道求他吗? 一巴掌打在季岫白的正脸上。 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人有痛感。 许禾柠吓得不轻,季岫白显然也没反应过来,但他眼睛盯着她,她就跟触到了万年的寒潭一样。 “小九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老爷子歪着脑袋看看,“柠柠,你这么怕他干什么?” 不就是打了一下吗?再说又不重,他不信季岫白敢当他的面矫情。 许禾柠刚要将手抽回去,就被季岫白给握住,他将它放在唇角边亲吻,“你要高兴的话,随你怎么打都行。” 他这个动作,立马打消了爷爷的怀疑,许禾柠不得不佩服他。 苏晓杵在旁边,眼睛快要翻到天上去。 “晓丫头你挺不对劲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都瞒着我呢?” 也算是打小看大的孩子,眼睛骨碌碌转一下就能知道她哪里不对劲。 苏晓替许禾柠愤愤不平的心,总是藏不住。 那女人都找上来两次了! “柠柠,岫白真没欺负你吗?” 苏晓冲许禾柠看看,她想劝她说实话的,毕竟老爷子这么疼她,肯定会替她做主。 苏晓最怕的是这么放任下去,万一哪天颜露抱个孩子上门,季家是认还是不认啊? 季岫白摩挲着许禾柠的手指头,也在盯着她,等她回答。 许禾柠可不傻,老爷子要真做主出面对付了颜露,这笔账回头都会算在她头上。 季家的家主可是季岫白。 她现在要钱有钱,要颜有颜,还年轻,干嘛那么想不穿。 “爷爷,他怎么会对我不好呢,天天跟我说要把我捧在手里,外面想往他身上贴的女人可太多了……” 老爷子听到这,眼睛里淬了冰似的睨向季岫白,他就知道他长了张风流的脸,到哪都可能引来一段骚情。 许禾柠将手抽回来后,挨到爷爷身边。 “但我家这位季先生洁身自好,他一个都看不上,他是出淤泥而不染,品德高尚,不搞外遇……” 苏晓在心里呸呸呸。 季岫白替老爷子斟了一杯茶,“爷爷,你听她都这样夸我了,就说明我是真的好。” 许禾柠注意到他抬起的目光,睇过了苏晓的脸。 那一眼里饱含深意,甚至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吃过晚饭,许禾柠想找个借口让苏晓留在小淮园。 “晓晓,你留下来陪爷爷说说话吧,我在学校的事都来不及讲给爷爷听呢,正好你可以……” 苏晓完全没意识到危险逼近,季岫白神色淡然,截住了她的话。“天不早了,别影响爷爷休息。” “是啊,”苏晓忙不迭点头,“我还是跟少奶奶回去吧,明早还要带你出去吃好吃的早餐呢。” 吃吃吃,就知道吃了,一会等着哭爹喊娘吧。 回去的车上,许禾柠想摸出手机,吩咐苏晓待会避开季岫白,但她手刚伸进衣兜,旁边的男人却动了下。 季岫白冷声问着前面的人,“连淮,刚才你也在场,你说苏晓这样的是不是该罚?” 连淮后背一股凉意在滋生,他觉得不至于吧。 连淮只好装傻,“小九爷,苏晓怎么了?” “是啊,晓晓干嘛了?”许禾柠手缩回来,跟他据理力争。 季岫白手里把玩着一只铂金的打火机,盖子合起的声音清脆干净,似乎是真的有了恼意,威严十足。 “管到我的头上来了,怎么,还打算留下来在老爷子面前告我一状?” 季岫白的尾调往上扬,他平日里看着冷冽,但对许禾柠发火的次数不多。 可他如今这模样,分明是山雨未到,但黑云沉沉地压了下来,许禾柠心里一咯噔。 较了真的季岫白,没人不怕。 连淮根本连话都不敢回,他已经劝过苏晓了,尽管她在老爷子面前是收敛着没说,但只要露了一点端倪,季岫白都不能饶了她。 “没有。”许禾柠语气软得跟刚缠出来的棉花糖般,“她哪有那个胆子。” 季岫白冷哼声,“我看她随你,胆很大!” 她怎么了?不就是没把那条裙子让给颜露吗?那本来她那个身材就是穿不上。 不就是苏晓推了他的新宠一下吗? 可这点小事,季岫白显然记到了现在,打算新账旧账一块算? “苏晓好歹是在小淮园长大的……” 季岫白的声音在狭仄的空间内,挤压出冷硬无情感,“小淮园也有定下来的规矩,连淮,管不住嘴嚼舌根的应当怎么罚?” 连淮坐在前头,像个被罚的小学生,腰挺得直直的,“双手端茶高于头顶,跪上一天一夜,水洒一滴罚一鞭。” 许禾柠还以为是穿越到了什么朝代去,“你们能数得清洒了多少滴?” “少奶奶,没人能坚持得住,最后都会洒掉的,就按照五十鞭算。” 许禾柠想想苏晓那细皮嫩肉的,一鞭子下去都挨不住。 她偷偷看眼季岫白的神色,却根本不像是在吓她。 所以为了外面那个女人,他可以这样不顾情面。 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哪怕有任何伤害到她的可能性,季岫白现在都要替她清理干净。 回到家,苏晓还不知道出了事,屁颠颠地跑向许禾柠。 她看到许禾柠阴沉着脸,苏晓满面心疼,“少奶奶,别想了……” 许禾柠抬起眼帘,欲言又止。 连淮叫了声苏晓的名字,“过来。” 她一看连淮表情严肃,再看季岫白的面色仿若挂了冰霜,苏晓乖乖地过去了几步。 “苏晓,你应该知道为什么罚你,现在不需要听你辩解,去端了水跪到院子里,自己去。” 连淮怕她话说多了,反而加深了季岫白的怒意。 苏晓听完这话,她大概猜到她要挨多少鞭子了。 规矩是小九爷定的,她还背得滚瓜烂熟过。她这会怔在原地,连淮冲她睨了眼,“还不去?” “我……我走不了路,我脚底下长钉子了。” 苏晓说着,拽住了旁边的许禾柠,她双手紧抱住她的手臂。 “少奶奶,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恋爱都没谈过,五十鞭下去以后都不敢在男人面前脱衣服了!” 许禾柠又好气又好笑的,她也想救她。 可要怎么救,求求季岫白吗? 第150章 为了别的女人,你罚我! 连淮话音更加沉重些。 “苏晓。” 苏晓一点都不怀疑季岫白的手段,他狠起来连季家的长辈都是要罚的,她又算什么呢? 再说苏晓还把那个女人推得差点没摔死。 许禾柠从进入小淮园起,就一直告诫自己要明哲保身,可如今苏晓那眼神就跟受了巨大惊吓般,看得出来真是怕得不行。 “少奶奶,呜呜……”那可是鞭子。 可是让许禾柠跟季岫白求情,不就是等于让她的少奶奶跟小三低头吗? 苏晓满面纠结都溢在脸上,许禾柠要是真做到了这一步,那女人肯定会蹬鼻子上脸。 苏晓握住她臂膀的手,陡然间就松开了。 她脸上涌起赴死般的决心,也不打算求饶了,因为她知道没用。 苏晓抬腿就要往屋里走,装水的杯子还得她自己去找。 许禾柠盯着她的后背看眼,苏晓都是为了替她出头才招惹了这般祸事,她看向季岫白的方向。 他眉眼间缀着寡淡,像是平静无波的水面结了层薄薄的冰霜,许禾柠的心跳声在此刻变得杂乱无章,但季岫白站在偌大的庭院内,神情优雅。 偏他一眼望过来,又好像要将许禾柠揉碎在这缱绻的夜里。 “晓晓。”许禾柠张嘴喊住她。 紧接着,许禾柠又迎着季岫白的目光,“苏晓跟在我身边,很多事是我默许的,我替她受罚就是了。” 苏晓听闻,心里又感动又受之有愧,“不可以!” 她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让许禾柠端茶挨鞭子,还不如就直接给她一刀子呢。 她都能想到颜露以后找上门,那副嘴脸的有多嚣张。 “少奶奶,我不怕,我可以一滴都不洒出来的。” 许禾柠轻叹口气,没人能有那本事,况且还得跪着。 到时候满屋子的人都会看到,苏晓这脸皮可受不住。 季岫白像是得到了满意答案,“行,但这件事不能让爷爷知道,你跟我回房间,在屋里罚你。” 苏晓唇角轻颤,想要去拉住许禾柠,“少奶奶不要,你没做错任何事……” 她手还没抓到许禾柠,就被连淮给握住了肩膀。他手掌稍用劲,苏晓就被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许禾柠轻声安慰她,“没事,他不会真把我打得趴下去。” 无非就是替颜露出口气,至于动手,肯定是不会的。 毕竟老爷子一周就要见她一次,总不能带伤上阵吧。 许禾柠跟了季岫白往里走,苏晓还想追过去,连淮却挡到了她的面前。“你有几条小命,你以为你真能扛得住?” 苏晓眼泪淌在脸颊旁,一双眼睛通红,“但是我不想少奶奶为了我低头。” 连淮看她哭得这么可怜,只好拿了纸巾递给她。 “软一点不好吗?对少奶奶来说没坏处。” “你不懂。”苏晓拍掉他的手,但想想还是把纸巾拿了过来,“人活一口气,都怪外面那死小三。” 季岫白上楼后,没有第一时间为难她,“我先去洗个澡,你可以把茶泡起来。” 许禾柠找了个坐垫来,就扔在床的旁边,把一切表面功夫都做好了。 她泡好茶,看着热气腾腾往上溢,季岫白身穿浴袍走出来,料子轻薄而舒适,贴在身上,肌肉线条浑然有力。 季岫白往床边一坐,看到许禾柠双手端着茶杯过来。 因为杯子烫,所以端得颤颤巍巍,季岫白将毛巾搭在头顶,作势擦了好几下。 “这么烫,你想烫死谁?” “不是让我举着吗,又不是给你喝。” 季岫白看到了脚边的坐垫,他腿动了下将它踢开。“你把茶吹凉了再过来。” 许禾柠站定在原地,要求这么多,“为什么?” “万一端不住烫着你,我心疼。” “……” 许禾柠端杯子的手腕一抖,水差点溅出来,男人睁眼说瞎话的时候,比女人还会糊弄人。 她回到沙发前,将杯子放下来,脸凑到杯身前一口口吹着。 季岫白就看到她小脸鼓鼓的,一吹,缭绕的水雾被吹散,好像飘摇着来到季岫白的身边。拽住了他的全身和四肢,吹来的热风荡啊飘啊,往他腿间汇聚…… 许禾柠嘴巴都酸了,好不容易将茶水吹成了温热。 她重新端起来,走向在床边坐着的男人。 许禾柠不觉得苏晓哪里错了,但弱者没有话语权,她想着颜露在季岫白的面前究竟是怎样的? 是不是特别讨巧卖乖? 至少不会是性格刚硬,那样会吃亏。 她出神了,脑子里塞了太多的事,季岫白身旁的手机亮了下,视线移过去看眼。 许禾柠往前走着,谁能想到会被自己绊了一下,穿着拖鞋自己摔跤的事就这么发生在她身上了。 她身子踉跄往前,脚步都收不住。 等季岫白看完信息回过头来,就看到许禾柠通的一声跪在他面前。 双膝重重着地,她压根没想跪地。 不过这会许禾柠来不及想别的,她手也没收住,身子往前冲,她只能紧紧握着茶杯。 杯子里的水泼出去,全洒到了季岫白的腿间。 季岫白嘶了声,他是不是该庆幸让她吹凉了,而不是滚烫的? 许禾柠望着他那里的狼藉,不光有水,还有茶叶,她是有口难辩说不清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干净。” 季岫白看向两腿间凹陷下去的布料,真丝的黑色料子吸了水,薄而轻,他嗓音轻哑,“你擦。” 茶水顺着男人的腿部,正在往下挂,画面变得难以描绘,木板上积了一些茶渍,许禾柠四下想找毛巾。 季岫白盯着她跪在地上的两腿,他伸手握住许禾柠的臂膀,将她拉起身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泼了他水,男人明显带了些怒气,言语间有起伏,“谁让你跪的?” 许禾柠真不是自愿的,她起身时两个膝盖还疼着。 “你不说得跪着端茶吗?我又哪里做错了?” 季岫白箍紧她的手臂,看她是油盐不进。 他拿走了杯子,直接丢在地上,“罚别人才要那样……” 季岫白将她按坐到其中的一条腿上,“你跟别人能一样吗?” 第151章 孩子折在她手里,你,代替她当季家少奶奶 许禾柠手里落了空,但很快被季岫白握住手,“被你弄脏的地方,你得负责擦干净。” 许禾柠低头看眼,又把手抽出来。 她将袖子往下拉,直到遮住整只手掌后,这才往季岫白的腿间擦了擦。 “好了。” 男人的手掌握住她的腕间,将她的手往下按。 但许禾柠挣扎得厉害,她眼里的拒绝写得很清楚,“季岫白,你外面有人,就别碰我,我接受不了你这样的。” 季岫白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刮着,“那要是没人,你就能接受了是不是?” “我不跟你玩这些。”她另一只手推在男人的胸膛前,“苏晓的事,我觉得你有些过了。” 季岫白听了,忍俊不禁,手臂环住许禾柠的肩膀,“看你平时挺聪明的,也有这么傻的时候,我罚她都是因为你。” 这是什么道理,见她面上表情还是懵懂,季岫白手轻拍她的脸蛋,“经过了今晚,苏晓这辈子都只认你这个少奶奶,这份情意,是你花再多金钱都买不到的。” 许禾柠望向地上的那只水杯,若有所思。 季岫白手掌放到她腰间摩挲,但还是被许禾柠给拉开了。 男人没有解释颜露的事,毕竟事关陈深,他端详着许禾柠的侧脸,万一她泄露了风声呢? 哪怕是一点都不行。 他现在还不确定许禾柠的心,是不是向着他的。 …… 酒店内。 季岫白坐在沙发内,周身笼罩着挥之不去的阴戾,颜露坐在床边,一动都不敢动。 连淮目光睨向她,似乎带了些不善。 “小九爷,这次拍卖的事肯定有人泄密,您特意避开了这一场才进去的,可我们安排的人被提前收买了。” 季岫白依旧没出声,但浑身凝聚的寒冽让人心惊胆战。 “三号被人低价拍走了,那人最少赚了五千万。” 这数字,颜露就算想都不敢想,她怎么都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居然害得季岫白损失了五千万。 连淮紧接着的一句话,才让颜露更多绝望。 “虽然拍到的那人用尽手段隐藏身份,但我查出了他幕后的老板,是陈深。” 颜露手指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乱。 “小九爷,这件事没有别人知道……”连淮说着,将眼帘抬起望向颜露,她心虚得不行,下意识否认,“不是我,我不认识什么陈深。” 季岫白眼神寡冷,从烟盒内抽了支烟,他放慢了动作点上,薄雾渐渐遮住了男人阴鸷的眼眸。 “颜露。”他轻唤她的名字,言语间听不到任何的威胁,“你跟我说实话。” “我真的没有……”颜露吓得腿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季岫白没有管她怀着孕,房间内瞬间都是烟味,“但我已经查到了,你是陈深安排到我身边的,你不用否认,没用的。” 颜露这会满眼都是恐惧,她身子软绵绵地滑倒,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我不知道他跟你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我没有骗你,我家里的情况也都是真的。” 颜露哭成个泪人,连淮上前想要动手,“小九爷,按照规矩,弄死她得了。” “不,不要!” 颜露爬过去,膝盖跪着上前抱住季岫白的腿,男人面露些许的不忍,“连淮,你别忘记她有了孩子。” 季岫白将烟掐熄掉,连淮在旁边劝他,“但她是替陈深做事的,这种人留在身边是祸害。” 可季岫白听不进去,他目光审视颜露,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错一样。 “从今以后,我相信她不会背叛我。” 颜露真的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不舍,还有真心。 她彻底沦陷了,跟陈深相比,季岫白真的好太多了。 陈深只会威胁,用她的命,用她家里人的命威胁她,可季岫白不一样,他是真的疼爱她! 颜露去见陈深的这日,心里始终有挥之不去的忐忑。 她坐在包厢里,将从季岫白那里听来的话一一告诉陈深。 “他这次联合了海警,不弄死你誓不罢休。两天后你的货轮会进入东港,上面装满了非法的药品,这次抽调了充足的警力,就为对付你。” 陈深手里碾碎了一根香烟,任由烟丝从指缝间掉落出来。 “你怎么知道货轮上是药品?” “季岫白在你身边,也安插了人。” 自从上次杜公子出事后,杜家震怒,他的货轮迟迟入不了港,原本这次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深若有所思,旁边的梁琮也跟着担忧。 颜露不敢久留,想要离开,却听得陈深忽然笑开,“恭喜啊未来季太太,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颜露整张脸变得煞白,下意识就要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既然我这么说了,就代表我已经知道了,你没有必要不承认。” 颜露如坐针毡,手掌紧紧地握着,陈深睇着她白纸一般的脸,“你难道还想生下来?” 这话几乎把颜露推入了绝境,她眼里装满祈求,“我就这一个要求,让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我会继续替你做事的,但是孩子……” 陈深打断她的话,“季家跟别的豪门不一样,许禾柠救过季老爷子的命,哪怕你的孩子是季岫白的,也不会让你生下来,除非……” “除非什么?” 陈深循循善诱,“先把许禾柠踢出去,她不是季家的人了,你才能上位。” 颜露自问没有那个本事,她就想安安心心在季岫白的身边,把孩子生下来。“我做不到……” “你现在有了筹码,怎么会做不到呢?”陈深指了下她的肚子,“用这个孩子换你进入季家的通行证,你说值不值?” 颜露大惊失色,下意识摇头,这是她的筹码,是她最大的资本!“不可以,孩子没了我什么都不是。” “孩子没了,以后可以再有,但季家少奶奶的位置只有一个。” 颜露大口的呼吸,如今陈深也知道了她怀孕的事,就算她不答应,他也不会让她生的。 陈深面上的冷色加重,又有势在必得的锋芒。 “两天后,抓住机会,孩子死在许禾柠的手里,这样你才能踩着她的肩膀进入季家。” 第152章 八块腹肌,你很爱? 经过那晚后,苏晓几乎就成了许禾柠的小挂件。 她嘴上一直嚷嚷着一句话,“以后少奶奶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其实许禾柠也没做什么,但苏晓不这样认为。 她家少奶奶一定是承受了常人不能忍的巨大屈辱,才把她救下来的! 为了表达救命之恩,苏晓自掏腰包请许禾柠去玩。 她选的地点是一家清吧,知道许禾柠喜欢听歌,苏晓也算是做足了功课的。 “这边六点开门,看来我们是第一波客人,再晚一些就有乐队来了。” 苏晓点了两杯酒,度数不高,当饮料喝的。 酒吧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客人,许禾柠半杯小酒下肚,小脸有些发红。 原本摆着乐器的台上突然跑来几个年轻的帅哥,酒吧内的舞曲风也变了,灯光四下摇曳,暧昧丛生。 一曲劲舞过后,画风彻底改变,那些人下了台,扭动着细柳般灵活的腰肢,就在坐有客人的桌子旁边扭腰顶胯。 手从颈口处往下滑,每滑过一寸肌肤,扣子就被解掉一颗,直到衬衣完全敞开。 光线忽明忽暗,但男人的身材顶好,八块腹肌。 许禾柠看得脑热。 旁边的苏晓双手捂住眼睛,满脸的娇羞状。许禾柠意识到她的眼神太过于直勾勾的,便跟着苏晓捂脸。 男人贴到苏晓的旁边,拉下她的一只手,将她的手掌按在他腹肌上。 “啊啊啊——好硬啊。” 苏晓脸刷得通红。 许禾柠眼睛透过指缝在偷看,这不是酒吧吗?一杯酒又不贵,这钱是不是花得太值了? 一会男人肯定也会对她做出同样的动作,那她是摸还是不摸? 许禾柠激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旁边也站了个身影,只不过那里太黑,她没注意到。 难道是别的桌上过来的? 她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两条腿,好长,而且笔直地包裹在西装裤内,她平视的目光都够不到男人的腰线。 绝对是身高体型都完美的极品,只是他怎么不脱? 许禾柠视线沿着男人的侧身往上走,这么漂亮的大长腿,她身边其实就有,但季岫白的大腿她是抱不上的。 她仰着脑袋,很快看到一张脸,看着有些熟悉。 男人冷冷地盯着她,眉眼被四处不安分的灯光给照得模糊不堪。 许禾柠定睛细看,然后慢慢放下了捂在脸上的手。 “少奶奶,他的腹肌好好摸啊——” 苏晓扭过头来,猛地看见男人的身影。 她跟许禾柠一样,瞬间愣在原地不敢动。 连淮找到老板,让他换了酒吧内的灯光,四周灯火通明后,每个角落里无所遁形。 许禾柠没适应过来,被强灯照得眯起眼帘。 连淮大步上前,看到苏晓的手还停留在年轻男人的腹肌上,他脸色蓦然一沉。 季岫白眼里一簇亮光,更像是一抹鬼火,“好玩吗?” 许禾柠被他拎出酒吧,苏晓追在后面,她又完了,明明所有人都说这就是清吧,老板今晚怎么这么想不穿呢。 许禾柠被塞到车内,连淮也抓紧上车。 她暗自庆幸,她可没有伸手去摸。 季岫白睇着她的脸,许禾柠同他对视上,也没有太心虚的表现。 毕竟那份协议书里规定了假结婚,是可以各过各的。 季岫白在外面玩得飞起,而她只是饱饱眼福仅此而已,他总不能连这个都要限制? 许禾柠望向窗外,开了一段路程,才察觉不是在回家。 “我们去哪?” 连淮好心提醒她一句,“少奶奶,小九爷打了你很多电话。” 许禾柠将手机摸出来看眼,未接来电和信息一大堆,季岫白在旁边冷冷地出声。 “怕是太投入了,也不怕看多了腻得慌。” 他说话太阴阳怪气了,许禾柠打开微信,看着季岫白先前给她发的消息。 怪不得今晚来抓她了,原来是有酒会参加。 “有应酬?但我衣服都没换,来不及了吧。” 也不是多正式的场合,季岫白看她今天的穿着也算合适,车子往前开了没多久,便到了酒店。 连淮下去给他们开了车门,季岫白下车前还不忘跟她说一句,“这笔账给你记着,到家了慢慢算。” 许禾柠心里想着,难道他还能吃了她? 走进酒店,季岫白拉过许禾柠的手,让她挽着他的手臂。 从楼梯上去到二楼,她一步步紧跟在季岫白身旁,抬眼时看到楼梯口站了几个人。 陈深单手插在兜内,右手握着一只高脚杯,他不喜欢笑,平日里跟人说话面上的表情也不会显露太多。 但许禾柠太了解陈深了,她看到他唇角只是上扬了抹很细微的弧度。 他今晚的心情肯定是愉悦的,看到他们上来,他冲着两人轻抬酒杯算是打了招呼。 今晚陈深的货轮要进东港,但他和季岫白都出现在了酒会上。 两个男人的眼神对上,陈深手指在高脚杯上轻敲,“小九爷瞅着春风得意的样子,最近有喜事?” 季岫白握了握许禾柠的手掌,“托陈先生的福,我一直都挺得意的。” 陈深唇角边的笑意渐染,目光不经意般挪到许禾柠的脸上。 他的笑中藏了抹势在必得,又像是即将得逞前的狂欢,总之这样的眼神让许禾柠心里很不安。 服务生端了托盘过来,季岫白拿了杯香槟,手一低送到许禾柠面前。 她也只好接过去,陈深的酒杯突然凑过来,“我敬二位一杯。” 季岫白手里有酒,他手腕轻晃动,许禾柠看着液体在杯子里横冲直撞,像是即将要冲破杯口溅出来。 “陈先生敬酒也要找个由头,为什么而干杯?” 季岫白的冷静刻在了骨子里,使得他眉骨硬挺的同时,整个人犹如站在狂风暴雨中都不会被拔起的苍松。 陈深一语不知道多少关,“为了自由。” 许禾柠心想人果然要多读书,不然到关键时候就只会这几个词。 陈深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叮的一声——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柠柠,祝你马上就要恢复自由身! 第153章 我跟季岫白离婚,祝你们幸福 他眼角的笑有些肆意,许禾柠手里的杯子轻晃下,差点没有握住。 季岫白不动声色,拉了许禾柠继续往里走。 陈深目送着两人的背影,他嘴角淡淡压下去,往窗边走了几步。 梁琮时刻等着东港那边的消息,他来到陈深的旁边,压低嗓音,“深哥,我已经让人带颜露进来了。” “记得避开季岫白。” “我知道。”梁琮靠向窗台,他挺乐意看到这一幕的,在他看来许禾柠春风得意的时间够长了。 陈深在他眼里,是那个能从死人堆里无数次爬出来的冷面修罗,这样的人不该有软肋,就算真要有,也不该是女人,更不该是季岫白的女人。 可陈深执意要,那种执念任何人都拉不住。 那梁琮就希望他们这次能把许禾柠彻底拉下来,不论她摔得多狼狈多惨,就让她老老实实待在陈深身边吧。 梁琮点了支烟,就是有些担心,“深哥,万一她害得颜露流产后,季岫白震怒,不肯放过她怎么办?” 毕竟是季岫白的第一个孩子,如果这位小九爷没有那么在乎许禾柠,这事怕是不好收场。 陈深轻摇了头,“不会。” 他都算好了,许禾柠虽然对季家有恩,但颜露毕竟流了个孩子,季老爷子能保住许禾柠的小命,却保不住她季家少奶奶的地位。 许禾柠连杯子里的酒都没敢喝,怕会着了陈深的道。 她跟着季岫白应酬,男人看她有些心不在焉。 “还在回味酒吧里的腹肌男?” 许禾柠可没想那么多,毕竟她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她只是在想陈深那话什么意思。 “酒吧里光线太暗了,那些人有腹肌吗?” 季岫白握着许禾柠的手指,一根根轻抚,“你去问苏晓,她不是摸了吗?” 他要是没及时赶到,许禾柠这只手也会跑到别人的身上去。 季岫白话音落定,看到陈深的一名小弟快步进来,径自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而去。 陈深得到消息时,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旁边的梁琮有些抑制不住,激动得想要庆祝起来。 “东港果然埋伏了人,幸好我们安排的货轮上都是一些海鲜。” 陈深还在思忖着,他胆大,但也谨慎,他远远地望着连淮走到季岫白的身边,似乎耳语了几句话。 季岫白脸色微变,但整个人看上去很阴沉,他松开了许禾柠的手,跟连淮往旁边走去。 那么多警力布下了天罗地网,没想到是一场空,任凭季岫白势力再大,这次恐怕也不好收场。 陈深望向那名小弟,“通知其他的人,现在可以进入北港口了。” “是!” 季岫白就算现在得到消息,也别想抽人过去,来不及。 许禾柠看季岫白可能是遇上了棘手的事,她肚子里空空的,先去吃了几块小点心垫一垫。 三楼有休闲区,相对来说会安静点,许禾柠走上去几步,抬眼时看到有个女人站在那,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脚踝处还戴了条精致的脚链。 她目光继续往上抬,看到了颜露的脸。 许禾柠眉头微拢,她怎么会在这?季岫白再怎么宠她,也不会随她乱来。 正房太太和小三就这么碰上了,这不是在打季家的脸吗? 许禾柠收住脚步,打算下楼。 “季太太……”颜露见状忙下去几步,她追到许禾柠身边,要不是被陈深逼着,她也不敢这么冒险的,“我怀孕了。” 这惊吓够大的,许禾柠脑子里空白了两三秒,但脸上依旧平静。 “又不是我把你肚子搞大的,你找我干什么?” 颜露穿了条宽松的裙子,外面套了件大衣,同样是花一般的年纪,随便打扮下就能迷住男人的目光。 许禾柠没想到的是他们发展得这么快,既然已经怀孕了,看来他们的协议能提前结束了。 “求季太太成全。” “好。”许禾柠说着,双手微抬,她现在就想离所有的是是非非远点,别来搞碰瓷。 “我可以成全你们,我今晚回去就跟季岫白提离婚,祝你们幸福。” 要离孕妇远点,这是她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摸索出来的道理。 颜露其实没想到许禾柠会这样说,她居然答应了? 那她是不是不用铤而走险了? 颜露站在许禾柠下一个台阶上,就这么拦在她的面前,她抬起的视线却看到了最上面的陈深。 他光是站在那,看过来的眼神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 颜露想反悔,她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许禾柠自动让位,她带着孩子嫁给季岫白。 陈深嘴角浮起冷笑,眼里杀气腾腾的。 “这个季少奶奶的位子你想坐,你拿去,我不管是谁叫你来的,但季岫白绝对不想在这看见你。” 许禾柠看她面上似有动摇,“你都怀孕了,你何必做让他厌弃你的事呢?你的福气不都在后头吗?” 颜露余光里看到陈深的腿动了下,似乎是要走过来。 如果她不动手,他不介意帮她一把。到时候她的孩子可能就白掉了。 许禾柠趁她不备,赶紧要离开,颜露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抓着她的手臂。 她身子撞了下许禾柠,然后手松开。 颜露往后跌倒时,许禾柠没有拉她,反正拉不住,就这么看着她往下摔去。 她落地时肚子撞在了台阶上,痛得她眼前一片黑,颜露蜷缩起来,但是摔得这么厉害,她都没有流血。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颜露无助地喊了起来,她双手环紧,将手偷偷伸到了大衣的内兜里。 幸好她什么突发情况都想到了,为了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为了让季岫白对她更加怜惜,她在衣兜内藏了血袋。 大衣的长度完全能盖住她的下半身,她摸到了血袋,将它挤破后涂抹在裙子上。 许禾柠见她的叫喊声,很快吸引了一堆的人过来。 季岫白也在三楼,走下去几步时,目光落到颜露身上。 “怎么回事?” 颜露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都是血的手,“我的孩子……” 第154章 深哥,孩子是你的啊 可季岫白此时的神情,冷漠得仿若一个跟她完全不想干的人。 许禾柠手握紧下,哑声道:“我没推她。” 但颜露话里咬着恨意,她想让季岫白下来抱抱她,给她一点安慰。 她的孩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她这时候只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去,“是她推得我,她知道了我怀孕的事,她容不下我的孩子……” 四周已经有了议论声,还有人指指点点。 “她怀孕跟季太太有什么关系?” “不至于真推吧?众目睽睽之下……” 季岫白站在那,眼睛漆黑且冷,睫毛挡住了射下来的几许光线,男人身上的手工西装被勾勒出明显的轮廓。 他居高临下,眼里布满不屑,就那么冷冷地盯着颜露。 颜露彻底被吓到了,季岫白的这副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 连淮也走下来几步,听着周围的讨论声,眸光里蹦出寒意,他看向颜露,更加没了往日的客气。 “这位女士,有些话可要想好了再说,季太太手无缚鸡之力,娇弱善良得连蚂蚁都不舍得掐死,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颜露按着陈深的指示,她应该要把许禾柠按进泥潭里。 但季岫白难道不紧张她的孩子吗? 连淮一句话,彻底点醒了她,“小九爷从来都是将家庭放在首位。” 颜露意识到他是生气了,她惹怒他了。 女人要是聪明,就不该肖想他太太的位置,到了这种地位的男人,婚姻二字在他眼里就是权衡利弊。 “我要是没记错,小九爷结婚没多久吧?外面原来也没闲着,孩子都有了。” 说这话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陈深。 许禾柠背对他站着,一语未发。 陈深继续往下说,“季太太花容月貌,可一点不比这位差,这心生嫉恨也正常,毕竟挺着肚子找上门的小三,确实该给点教训。” 许禾柠转过身,总算明白陈深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她轻咬牙关,看向他的眸子浇上了恨意。 陈深趴在栏杆上,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无所谓,恨就恨吧,也不在乎多这么一点了。 等她无路可走的时候,他慢慢再哄哄她就是了。 许禾柠听着身旁传来脚步声,是季岫白走了下去。 他来到颜露的身边,女人立马像是看到救星般,伸手拽着男人的裤脚。 季岫白蹲下身,颜露眼中装满了害怕,怕他不要她了,怕她这次堵上全部却输了。 台阶上上下下没多少人,大多数都聚集在三楼,季岫白视线盯向颜露的裙子,上面鲜红的血渍还未干透。 “怎么会这样?自己的孩子,你不心疼吗?” 他说话声很轻,也就颜露能听见。 女人泪水哗得淌落,她心里疼得都快死了一样,可这都是陈深逼她的。 “救救孩子,还能救回来的……”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蹲着的背影,这会不知道是不是在惋惜他的孩子? 还是,心里已经存了想杀人的心? 许禾柠很难想象,一会要怎么去单独面对他。 季岫白跟颜露说了两句话,然后起身。 他一步步上楼,身姿修长,眼帘轻抬时剜向了陈深。 许禾柠见他上来,以为要找她算账的,忙往旁边退了步。 陈深想着他应该不至于当众动手,但他还是不放心地想要下楼。 此时痛得说话声都弱了一截的颜露,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伸向陈深。 “深哥,救救我们的孩子。” 陈深脚步陡然顿住,窗外穿进来的风扬起他的衣角,他的俊脸逐渐变得锋芒,甚至有些扭曲。 “你敢胡说一个字试试?” 颜露带着对他的恨,带着对季岫白的期盼,将声音喊到了最响亮。 “孩子是你的,你让我嫁祸给季太太说她推了我,但这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啊,深哥——” 许禾柠听得,整个人都麻了。 她看到陈深下去几步,经过她身边时看她眼。许禾柠靠着栏杆,做出一个一步都不想挨近他的动作。 “柠柠,我没有!” 去他妈的怀孕有孩子,颜露就算脱光了送到他床上,他都不会去碰她。 “深哥,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但孩子他……” 陈深看眼季岫白,突然眼角扬开笑意,十足的嘲讽。 不愧是小九爷,居然能把一个女人迷得这样神魂颠倒。 这下,没等到许禾柠被踹出季家,但却让她对他的厌弃又多了几分。 陈深往下面走了几步,颜露这会其实慌得很,她强撑着坐起来,她的唇瓣苍白无比。 “深哥,啊——” 陈深照着她的肩膀一脚,用了狠劲,女人身体像破皮球般飞了出去。 她从二楼沿着楼梯往下翻滚,许禾柠看得心惊肉跳,直到颜露滚到楼下,脑袋撞在旁边的墙壁上昏死过去。 陈深满眼都是森寒,眉间的戾气越来越重。 “这下就安静多了。” 周围的人都吓坏了,有些捂着嘴掩住尖叫声,有些面色复杂地看向陈深。 这不是当众行凶吗?他居然还能做得这样自然! 许禾柠心脏也是扑通跳着,季岫白是现场唯一一个面无表情的人,他揽住许禾柠的肩膀将她带到怀里。 “吓坏了?” 陈深听到这话,视线再度望了过来,许禾柠忙将脸埋进季岫白的胸膛。 在她眼里,他已经不光是冷血暴力了。 许禾柠听着季岫白的心跳声,沉稳、有力,没有丝毫的杂乱。 那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陈深的? 此时,梁琮的身影从一楼匆忙跑上来,因为着急,差点摔跤,他神色慌张地来到陈深身边,“不好了深哥。” 陈深面上更加肃冷下去,“怎么了?” 梁琮压着声,但是能看到他唇瓣在轻抖,“北港那边出事了。” 陈深望向瘫倒在地上的颜露,再抬头望向季岫白的方向。 灯光细碎而带着锋芒,他看到许禾柠连一眼都不看他,现在也不是解释的时候。 季岫白手掌轻抚着许禾柠的后背,就这么冷冷地看向陈深,眼里布满了不屑。 “我们走。”陈深腿动了下,准备离开。 “陈先生确定不抢救下吗?现在送医院去,说不定你的孩子还能留住。” 季岫白说话的同时,陈深看到许禾柠的脸也侧了过来。 第155章 没瞧上她,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陈深就这么站在人群质疑的眼光中,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只是许禾柠此时的眼神中,全是疏离和陌生。 陈深轻扯下唇瓣,“我帮小九爷除了这么大的隐患,你要不要谢谢我?” 不过陈深的话此时有些苍白,毕竟是颜露亲口承认的,别人要信自然也是信她。 他并未再做逗留,颀长的双腿跨下去,大步离开了这里。 颜露静静地躺在那,大衣敞开,裙子上的血迹沾到了台阶上,一眼凄惨,但是现场没有人上前,更没有人喊救护车。 季岫白更加不会救她,毕竟她已经没有价值了。 酒店的工作人员闻讯赶来,又是打电话又是安排人抢救。 许禾柠回过神的时候,旁边已经来了几个人安慰她。 “幸好季太太没出什么事,那位陈先生做事也太卑鄙了些……”男人话里有鄙夷。 “小九爷风评一向好,这种事压根就不可能发生。” “就是,现在的女人为了往上爬,什么脏手段都耍得出来……” 许禾柠面上挂着礼貌而虚假的微笑,方才颜露指控她的时候,有几个人的脸上不是幸灾乐祸的? 南安城第一豪门却出了以私生子要挟想上位的好戏,他们想看看季岫白被拉下神坛,更想看看许禾柠这位季少奶奶绑不住男人的心,才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就要被踹回泥潭深处。 按着陈深这个圈套,这对许禾柠来说是死局。 监控下面拍到的,恐怕也不会很清楚,还不了她的清白。 季岫白目光散漫而淡漠,只是扫了眼众人。“散了吧。” 他们也不敢再议论,纷纷散开。 许禾柠靠向楼梯扶手,视线从血渍上挪开,慢慢落到了季岫白的脸上。 连淮这会挂着满脸的笑,“少奶奶,颜露的孩子跟小九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本来想说颜露压根没有怀孕,但既然她刚才都承认孩子是陈深的了,那就将这脏水引到陈深身上去吧。 季岫白看她脸色并未缓和,“你先去忙,回家后我自己跟她解释。” 这话里带了些微妙的意思,连淮一脸都懂的表情,毕竟季岫白做事,从来不会跟人去解释。 但颜露的事要不解释清楚,就影响夫妻间感情了。 北港。 海风呼啸而去,袭来的浪潮拍打在岸堤上,数不清的船只在远处对峙着。 装着海鲜的箱子全部被拆开,上面的一层拿开后,下头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梁琮坐在车里,气愤地用拳头砸着车窗。 “妈的,草!深哥,颜露那娘们真该死!” 他透过后视镜看不清陈深的表情,只看他隐在黑暗中,梁琮余光往身后望去,男人的长腿伸着,人坐在那一动不动。 “这次是严查,恐怕要进去一批人,万一查到我们头上,深哥连你都会有麻烦的。” 梁琮听见了打火机擦亮火苗的声音,陈深用力吸了口烟,脸颊微凹陷,“我一直以来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查不到我们头上。” 梁琮闻言,话语间掩不住激动,他转身盯着陈深,“深哥,你居然还留有后手。” “也不算。” 只是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彻底地相信。 即便是许禾柠,他都会觉得形势所逼下,她也有可能会去害他,更别说颜露了。 但这次他栽了是事实,只是没到最坏的境地。 要进去的那批人,都是他一路带出来的,陈深落下车窗,海风带着咸涩味,此时犹如刀子般割在他脸上。 手里的烟被吹得快速燃烧,他还想到了许禾柠那张望向他的脸,脸上似乎挂了嫌恶的表情,仿佛颜露的孩子真是他的。 “深哥,这下怎么办,我们损失惨重。”梁琮望向灯火通明的北港,恨不得扑上前硬抢。 能怎么办,他们一路不就是这么爬上来的吗? 只要弄不死他,那就继续往上爬。 许禾柠回到家,两人的相处还是很正常,她也没等来季岫白说地要跟她解释。 她先去洗了澡,等水声停止,许禾柠裹着宽大的浴巾站在镜子跟前。 四周热气蒸腾,浴室的门口传来阵声响后,有脚步声进来。 许禾柠一张脸被熏得潮红,她看眼身上,该遮的都遮好了,但浴室这样的地方不宜久留,她直起身就想出去。 季岫白贴在她身后,双手撑到她跟前的台上,许禾柠被困在他的怀里,人也只能往前步。 她下身抵着坚硬的台面,动弹不得的滋味不好受,况且后面的人刚冲过澡,上半身赤裸着,只在腰间系了条白色的浴巾。 许禾柠锁骨上缀着几颗润泽透明的水珠,贴紧了她细嫩光滑的皮肤,如她此时一般,有些惴惴不安。 镜子上湿了一层,季岫白抬手轻抚。 里面露出两人的脸,一张漂亮到极致的素颜,一张轮廓深刻俊朗的好皮囊。 “你不觉得这样热吗?我有点喘不过气,让我出去。” 季岫白微微低头,知道她只是想躲开,他几乎凑到许禾柠的脸上去,鼻尖轻轻扫过她的面颊。 “就穿这么点,还热吗?” 他有意靠近,胸口贴到许禾柠没被浴巾裹住的后背上,“那把这玩意也脱了。” 许禾柠下意识两手环在胸前,要赶紧想个能让他冷静下来的法子。 “颜露摔成那样,你不去医院看看吗?” 不管孩子是陈深还是他的,但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那种关系,这总是改变不了的。 “她摔得挺厉害,说不定会有危险。” 季岫白头一低,下巴压着许禾柠的肩膀,“怎么,你在圣母心泛滥?” 当然不是。 颜露的死活跟她没关系,她就想让他穿上衣服出去。 季岫白亲吻她的肩膀,酥酥麻麻的痒意直钻入心尖,他手掌在她肩膀处摩挲,尔后做了个收紧的动作后,将许禾柠猛地往前推。 她的脸面向镜子,差点撞上。 里面呈现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细如柳叶的眉,不点而红的唇,季岫白手从她胸前绕过去,抬起后握住她的下巴。 “颜露那样的,我是一点没瞧上。” 他将许禾柠的下巴轻抬,“我喜欢……这样的。” 第156章 看别的男人,很解馋吗? 许禾柠透过镜面,像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地看清楚自己的长相。 未施粉黛,原本白皙胜雪的肌肤透出自然的红。 镜子里面看不到季岫白的表情,他低头亲吻着她的肩膀、她的后背,动作越来越激烈,那只放到她浴巾上的手,已经迫不及待想把它给拉开。 “季岫白,不可以。” 男人抬眸的瞬间,眼睛在一头湿发下被收敛了平日里的冷冽。 “喜欢看外面的男人?” “他们好看吗?有多好看,还是那张嘴巴特别能哄你开心?” 季岫白握着她肩头的手掌沿着许禾柠的手臂往下,握住了她的小手。 “有多能说,喊你宝贝儿,还是乖乖?” 许禾柠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什么都没喊,我就去喝了杯酒……” “那就是觉得他们帅了,有我好看吗?” 他将许禾柠的手强行按到她背后去,“他们有的,我都有,来,腹肌给你摸。” 许禾柠的手掌被紧按在季岫白的身前,那里硬邦邦的,肌肉线条感十足,也够结实,能深刻地感受到块垒分明。 她把手指握紧,季岫白嘴角调了笑,“在外面玩的时候,不是摸得很开心吗?” “那不是我,是苏晓!我没摸。” 她两只手都捂在脸上,顶多也就是看几眼。 “那是没被我抓住,近墨者黑,有苏晓在你身边,你清白不了。” 许禾柠挣脱不掉手掌,透过镜面盯着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小九爷不是一开始就默许的吗,各玩各的,你跟那个女人的事我也从来没管过。” 她语气算得上平静,但不知道季岫白从哪听出的醋意。 “我没让你不管,你倒是管呢。” 季岫白重复着许禾柠的话:“各玩各的,呵……” 他身子往前贴,跟许禾柠贴得严丝合缝,“那你来玩我。” “……” 这大概是许禾柠这二十多年来,听过的最下流的话了。 偏偏这话是从季岫白嘴里说出来的,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扭头,脸依旧是那张脸,高贵和矜冷集于一体。 模糊的顶灯罩着季岫白,他今晚和以往却又都不同,眼神灼热得像是能把她化成水。 “我不玩。”许禾柠身子往后站,想要突围。 无奈季岫白搂住了她的腰,手掌不知道从哪拽了下,她的浴巾往下掉。 “很好玩的,试试?”季岫白嘴唇擦碰过许禾柠的耳垂,但没有着急吻下去。只是让自己的气息萦绕着她。 “别……” 季岫白勾住她的腰,手臂力量结实,将她提了起来。 “别放开你是不是?我知道,不放。” 他快步往外走去,到了床边,把许禾柠按到了大床上。 “颜露是陈深找来的,是他的人,那晚她喝了不少酒,不过跟她上床的不是我。” 季岫白随后压向她,脸埋入许禾柠的颈间。 “我不可能放着身边的季太太不碰,去碰她。” 颜露比不上许禾柠,不光是性子还是长相,单拎出一项都不够打的。 “别人会以为我是腻了家里的,才出去养了这么个人,谁能知道我这碗里的还一口没吃过呢。” 季岫白说话有些越来越露骨,言语间时不时撩拨她一下,但又时不时掺杂了几句正事。 “我早就知道她是陈深派来的,你看她的眉眼,有没有一点像你?” 许禾柠只觉得他重,想让他起身。 “陈深得不到你,就找来个不合格的替身,我敢保证他自己没把持住,把颜露当成你,折腾出孩子后就想出了这么一招来害你。” 季岫白身子撑起身,许禾柠趁机在床上翻身,想要溜出去。 “你说没碰,就一定没碰过吗?这种事,靠嘴巴是说不清楚的。” 季岫白掐着她的腰,“那给你检查。” 他指了下他的身前,让她看,“苏晓摸得那么起劲,你怎么不摸?道理是一样的,你旁边睡着我,我比他们都好。” 真不要脸啊,但却又是一句大实话。 季岫白低下去亲吻她,感觉到她还想躲。 他的吻一串串上去,来到许禾柠的耳边,“想让我怎么叫你,柠柠,还是宝宝?要不……乖乖?” 季岫白的声音磁性十足,只是被折磨得有些沙哑,“要不小禾也行,还是叫尖尖儿吧,心尖尖儿……” 小荷才露尖尖角吗? 不对啊,字也不对。 许禾柠被他磨得魂都快丢了一半,都说男人穿好衣服再高贵,脱光了都有可能禽兽而猖狂,许禾柠是真的意识到了。 他吮住她的耳垂,声音变得含糊。 “尖尖……” 许禾柠心脏在胸口横冲直撞,呼吸也变得紊乱急促,他真的要这么喊她吗? 他要不要听听,这声称呼有多羞耻? “你能不能正常点,好好喊?!” 季岫白话语里掺杂着笑意,“好,我的尖尖儿……” 许禾柠喉咙里想喊出不满,却不想发出的声音娇媚到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他手指按住她的唇瓣往两边涂抹,唇色原本就是漂亮的粉红色,这会更加鲜艳起来。 “我想要你。” 许禾柠看他的表情,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真。 她呼吸微紧,“你想想还有半年,到时候你就不怕我缠着你……” “无所谓,”季岫白再度吻她,“是我不好,让你难受了这么久,还需要靠苏晓带你出去才能解馋……” 他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许禾柠着急要和他解释,“不是——” 她的唇微张,被他趁虚而入,季岫白没有准备,但她不得不承认,季岫白那几声称呼把她喊得人都软了。 身体本能想要汲取到的渴望,比她看书看视频来得强烈多了。 人活着,先要取悦自己,才能去想别的。 季岫白见她身体扭动起来,以为她是要挣扎,他随后掐着她的腰,“这次不可能放过你。” 所以反抗的再剧烈,都没用。 许禾柠见他松掉了腰间的浴巾,他的手随后按向她的腿。 她胸口起伏着,“你表现得好点,完事后我好好赏你。” 第157章 宝,抱紧我 季岫白听了她的话,用力地拍着许禾柠的大腿,然后揉了把。 他听出来了,她在逞能。 “打算赏我多少?说出来让我听听。” 季岫白拍得那一掌很用力,颤得许禾柠腿根在发颤,在偌大的房间内都有了回音。 手机铃声响起时,许禾柠想推掉他的手。 说不清是因为可以逃过一劫,还是身体的空虚感太重,她此时只有了喘息的力气。 季岫白手摸向床头柜,看眼来电显示,“你说老爷子是不是在房间里装监控了?” 他当着许禾柠的面关机,又把手机丢了回去。 许禾柠微怔:“你不怕爷爷直接找过来吗?” “找过来,也没时间接待他。” 季岫白沉下身,抱紧许禾柠按到怀里,柔软碰触到结实的肌肉,他手臂箍得越发用力。 他喉咙里低吟着:“宝,抱紧我。” 许禾柠最后的心理防线,崩塌殆尽。 季岫白在床上实在算不上温柔,许禾柠像个柔弱不可挡的娃娃般,被拆了一遍后又重新按回去。 天花板仿佛在旋转,头顶的灯都在四下摇曳,男人的脸从模糊到清晰,许禾柠还能听到隐隐的类似于低泣声。 两米宽的床仿若原始的战场,哭得人总不见得是季岫白,但有可能是她吗? 许禾柠不信,她骨头向来硬,没人能把她弄哭。 她很累了,可季岫白把她捞起来,让她趴着舒服点,许禾柠手指抓到枕头,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整个人都想往上攀爬。 季岫白的手伸过来,手指强硬地握入她的指缝,看她眼尾带了抹红,他另一手放到她眼睛处擦拭。 他脸紧贴许禾柠,“痛?” 她摇摇头。 季岫白奖励似的亲她一口,“那就是爽的。” 许禾柠记得她睡着前,还被抱到了衣帽间的那张躺椅上。那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镜,擦得锃亮,她第一次被季岫白看光全身也是在这。 那次就差点擦枪走火,这次镜面中的身影交叠、起伏,许禾柠的骨和血几乎被揉碎,痛与乐的极致欢愉刺激到顶峰。 …… 季岫白给她清理后,抱她去浴室泡了个澡。 他精力好,还替她擦干净身上的水珠,临睡前许禾柠听到有声音问她:“这样的表现算不算好?” 她话都不想说,颜露的那件事,在季岫白和陈深之间,许禾柠选择相信了季岫白。 但她刚睡着,就梦到了陈深。 梦里面的陈深疯了,猩红了一双眼睛,掐着她的脖子,他声嘶力竭得冲她吼:“谁让你跟季岫白睡的?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 许禾柠想反驳,说身体是她自己的,再说她也不是随便给的。 但她说不出话来,她甚至知道在做梦,陈深的脸慢慢变得悲戚,最后抱着许禾柠一遍遍重复着:“没事,没关系,不论怎样我都要。” 只要她是许禾柠,只要她肯回头看看他,都无所谓。 许禾柠被吓坏了。 她蓦然睁眼,灯光有些刺亮,她还以为是早上了。 许禾柠躺了这么久,脖子酸痛,这才发现季岫白还没睡,他靠着床头,又让许禾柠靠在他胸前,怪不得跟落枕似的。 “你还不睡吗?” “有点事处理下。”今晚北港热闹得很,连淮一直在跟季岫白汇报。 许禾柠哦了声,想把脑袋放到枕头上。 但是季岫白搂紧她的腰,不让。“我给你当枕头。” 许禾柠很想说,这样真的不舒服,要不然别人发明枕头干什么? 季岫白视线睇落,却看她不是很情愿的模样,“又不累了?正好我也不困……” 许禾柠回搂着他的腰,立马将眼睛闭起来,“我睡着了,别来打扰我。” 她感觉有人轻捏了下她的脸,很快季岫白就把灯关了。 许禾柠一觉睡到中午,苏晓在楼梯口探头探脑好几次,少奶奶从来没这样过,她不知道今天还有课吗? 季岫白出去接个电话,苏晓趁机溜去楼上。 她怕再耽误下去,许禾柠下午的课都赶不上,她依稀记得她今天下午还有场考试是不是? 苏晓去敲响房门时,许禾柠正好醒来,不过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清晨。 “进来。” 一抹身影快步往屋里走,苏晓看到许禾柠还缩在被子里,“少奶奶起床啦,都要吃中饭了。” 许禾柠抱着薄被坐起身,头发乱糟糟的,透着慵懒迷糊的劲。 “几点了?” “十一点了。” 苏晓说完就往衣帽间内走,“我去帮你拿套衣服。” 直到苏晓快要走到里面去,许禾柠才惊叫着从床上下来,她拖着那床被子裹在身上,赤了一双脚追上前几步。 “不用了晓晓,我自己来。” “少奶奶你还跟我客气啊。” 不是客气,是里面实在太乱了! “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下楼吃饭。” 许禾柠推着苏晓的肩膀,让她赶紧出去了。 门一关上,许禾柠就跑进了衣帽间,果然,季岫白这样的公子哥是不会想到要收拾战场的。 地上凌乱不堪,为了解锁新姿势,季岫白昨晚把衣柜里的衣服扯出不少,都铺在坚硬的地板上。 还有一盒纸巾,都用完了。 此时都揉成团,一团团丢满整个地面。 许禾柠看得面红耳赤,无一不在提醒她昨晚有多激烈。 她赶紧蹲下身把纸巾都捡起来丢到垃圾桶内,还把衣服都抱回衣柜。 幸好收拾了,不然等佣人来,脑子里能写出一部百万字的桃色小说来。 许禾柠洗漱好后下楼。 刚走进客厅,就听到苏晓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我喊少奶奶起床了,她说马上会下来。她今天好奇怪,不让我进衣帽间。” 一旁的佣人边忙碌边笑道:“你这姑娘就是会瞎联想,衣帽间里能有什么古怪,八成是怕你莽撞,怕你弄坏了什么贵重物品。” “才不是。” 苏晓思来想去,“反正怪怪的。” 许禾柠没想到季岫白也在,听着苏晓的说话声,他也不反驳。 他坐在沙发上,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 季岫白嘴角含了笑意,“柠柠,你是不是在衣帽间做什么坏事了?” 第158章 退软腰酸,后遗症 许禾柠穿了件高领的毛衣,原因是洗脸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脖子上都是吻痕。 昨晚他不管是趴在她身上,还是压在她后背处,反正嘴上就没闲过。 许禾柠下意识还在将毛衣领子往上拉,季岫白看到了她的这个动作。 “我就是看晓晓辛苦,所以拿衣服这种小事,我自己来。” 苏晓一脸呦呦呦的小表情,连淮看她脑子里实在单纯。 “小九爷,老爷子来好几个电话了,让您今天务必带着少奶奶回去一趟。” 如果不答应的话,他得推着轮椅自己来了。 季岫白怕他急火攻心,折腾出个毛病来,“晚上我们回小淮园吃晚饭。” “是。”连淮赶紧拿了手机回电话去。 昨晚的事瞒得再好,但老爷子的人脉也不是吃素的,耳朵里听了好几句。 有小三找上门了,还说什么被许禾柠推倒了,流产了,孩子是谁的还不清楚。 但既然是冲着许禾柠去的,那肯定跟季岫白脱不了关系。 晚上,两人到达小淮园,老爷子已经在餐厅等他们。 “爷爷。”许禾柠先进去打了声招呼。 老爷子原本绷着的表情,在看到她后立马松缓起来,现实版的变脸大戏。 管家吩咐下去,开始上菜。 季老爷子不喜欢铺张浪费,但今晚有许禾柠在,菜都比平时多了几个。 “都放我和柠柠面前来。” 许禾柠的手边很快被摆满了,就留了个碗筷的地儿。 她看看季岫白手边,除了一副碗筷,什么都没有。 “柠柠来,吃这个清炒虾仁。” “芝士焗蟹煲我看你上次吃了不少,今天特意让厨房再准备的。” 老爷子不停给她夹菜,许禾柠埋头苦吃。 吃到一半,他就开始算账了。 “有些人真是长出息了,我的电话不接也就算了,还敢关机。” 昨天大半夜的,管家差点按不住他的轮椅。 许禾柠一边吃一边听,两只耳朵竖着,季岫白微微眯眼,看向她那张快要埋到碗里的脸。 “爷爷,你打电话也要看看时间,你是真不管别人在做什么。” “做什么,你能做什么!大晚上你能有什么正事做!” 许禾柠现在就听不得这个‘做’字。 有后遗症了,她腿软腰酸。 季岫白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许禾柠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这是要不打自招吗?谁让他笑这么暧昧的。 老爷子冷哼声,“正事不会就是跑医院去了吧?” 哪家的姑娘能有柠柠好啊,季岫白又不是没见过使了浑身解数扑过来的小妖精们,不会在这种事上还能栽了吧? “没有,我一整晚都在睡觉。”季岫白想让许禾柠替他证明清白,“你问她,她最清楚。” 老爷子这会还不忘拿了筷子给许禾柠夹菜。 “柠柠你说实话,他昨晚在干什么?” 季岫白双腿交叠,身子斜靠在红木座椅内,手臂支撑在椅背上,眼神里难得地透露些玩味。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就跟带了钩子一样,跟昨晚似的一下就把她的浴巾给钩下去了。 他昨晚确实没时间出去,他还能干什么啊。 在专心致志地干……她呢。 许禾柠握紧筷子,“爷爷,昨晚我们回去后就睡觉了,早睡早起精神好。他接到您的电话时睡得迷迷糊糊,可能都没注意到,就直接掐了。” 老爷子将信将疑,“是吗?那还知道关机呢?” “可能……可能正好没电了。” 爷爷显然不信季岫白,但是许禾柠的每句话、每个字他都愿意去信。 “柠柠你受委屈了,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我一定好好查查那女人,给你个交代。” 许禾柠是想就这么算了的。 她怕老爷子一查,会查到陈深头上,到时候她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也会牵连出来。 “爷爷,那是个误会,他外面没有孩子、没有女人,是被有心之人设计了。” 季岫白听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还不知要扯到什么时候。 他只想赶紧回去,一刻都不想多待。 “废物。”老爷子骂了句。 许禾柠一怔,才反应过来是骂的季岫白。 “还能被个女人算计了。” 许禾柠见他挨骂,倒想替他说话,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骂废物吧?再说季岫白还真不是,爷爷都没弄清楚究竟是谁算计了谁。 “爷爷,他……” “你别替他说话,废了废了。” 不过废了也比出去乱搞要好,不然他可对不起许禾柠。 老爷子给她夹了满满的一碗菜,她根本吃不掉。 许禾柠见季岫白不好夹,她拿了公筷选了他喜欢吃的菜,给他夹了几样。 不过很快男人将手伸向她的小碗,“这儿不是还有很多吗?怎么不吃。” 许禾柠虽然没在碗里吃,但里面什么菜都有,她本来是想着自己撑一撑,全撑到肚子里的。 季岫白拿过去后,帮她全消灭掉了。 老爷子见状还想给许禾柠夹,季岫白抬手扣在小碗上,“爷爷,她跟个小鸟胃似的,一会吃多了回去要难受。” 季老爷子的筷子,这才落回桌上。 “那你带柠柠好好运动下,消消食。” 他想着季岫白平时喜欢健身,还有私教,让他带许禾柠跑几圈总不是问题吧? 季岫白满口答应,“好的。” 昨晚没够,他难受一天了。 有些滋味就是没尝过不知道,但凡沾了嘴的,就食之入髓,一要再要。 晚饭后,许禾柠陪爷爷说话、散步。 季岫白在正厅等着,等得焦急,给她不间断地发消息。 “回吗?” “回?” “几点了?” 几乎是十分钟一条的频率,最后发展成三分钟。 “不早了,还睡不睡了?” “困……” 许禾柠看眼时间,才八点。 老爷子看她过一会就看看手机,以为她有事要处理,就催促着她回去了。 管家张罗着佣人,拿了一堆的东西,打算往后备箱里放。 季岫白很着急的样子,拉开车门把许禾柠塞进去,“不用拿了,留着给爷爷吃。” 司机听了他的话踩了油门。 管家一手挂着个礼盒,尾气都快喷他脸上了。 不是,这么着急赶着生儿子去吗? 许禾柠靠着椅背,注意到了季岫白望过来的视线,她赶紧别开。 但他很快挨到她身边,“一会,我给你睡。” 许禾柠一激灵,“不,不用了,谢谢啊。” 第159章 玩什么,这么野? 主要是许禾柠觉得还有点累,今晚说什么都要好好补睡眠的。 她装着要睡觉的样子,眯起眼帘,季岫白没再说话,不知道是接受了还是憋着闷气。 回到家洗过澡,她倒头想睡,但是被季岫白从被子里捞出来了。 “上个药。” “什么药?”她身上没有受伤啊! 她思来想去,好像是有一个地方。 太夸张了,许禾柠将双腿并得很拢,“不是所有流了血的地方,都要上药。” 季岫白将她抱坐在腿上,唇角噙笑,他手掌按着她的腿侧,“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些什么?” 他将许禾柠的长发拨开,露出身上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吻痕。 季岫白只想给她擦这些小伤,但许禾柠觉得他在装好人,谁家好人还给吻痕上药? “不痛不痒的,已经没感觉了。” 只是看着颜色深,有些是青紫色,有些是深深的一道红,她自己看了没感觉,季岫白盯着盯着,血脉喷张。 他想到了昨晚凌乱的床、分不清落在哪里的吻、彼此交缠的呼吸声,还有许禾柠被狠狠揉弄后泛红的眼角。 配着这一身的痕迹,就是最强最烈的猛药,任凭再禁欲的人都挡不住。 许禾柠意识到他的眼神不对,她想从他腿上下去。 季岫白依旧按着她,她的腰好细,昨晚有几次,他都怀疑这小腰是不是要承受不住力。 不是他太凶残,而是根本难以自控,最后她腰上留着好几个清晰的手指印,倔强要蹬他的腿挂到了他肩上,她才老实。 “别动。”他嗓音也明显不一样了。 季岫白握着她的下巴,让她低下头来,“你看,今天和昨晚有哪里不一样?” 许禾柠视线低下去,他穿着裤子,她哪里能看见! “没觉得不一样,有点冷,我要去被子里窝着睡觉了。” 她怕继续下去,她要被生吞活剥。 季岫白唇瓣轻轻蹭过了许禾柠的脸颊,还有耳垂:“最大的功臣,却没人夸一句,看不出来很委屈吗?” 他究竟在讲些什么?都是些许禾柠听都听不懂的话。 直到季岫白继续道:“……” 这话是紧贴了许禾柠耳朵说的。 她抬手连忙去捂他的嘴,他趁势将她按到床上。 窗外月影西斜,有风刮过院里的树,远处的影子投在玻璃窗上,搅碎了春色满堂…… * 颜露醒来的时候,房间里面特别黑,像是没开灯。 她不知道她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她难受地哼了两声,紧接着就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将灯给拍亮。 等她看清楚站在病床旁边的人是谁后,她慌得想要起身逃走。 陈深撑着双臂,低下上半身,“醒了,我以为你死了呢。”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留住了吗?” 此时颜露满面的慌张,陈深眼角带了些讥讽,一个女人怎么能蠢成这样,没那两面三刀的本事,就别在这犯蠢。 “哪来的孩子,你怀孕的事是季岫白告诉你的?” “什么意思?”颜露彻底懵了,她手放到肚子上轻揉两下,“孩子没保住?” 陈深将手伸向床头柜,拿了一张检查单甩在颜露的脸上。 “你根本就没有怀孕,至于为什么,你得去问季岫白。” 单子轻飘飘掉在床上,颜露颤抖着手捡起来看眼。 她说什么都不相信,这肯定是陈深的诡计。 “季岫白恐怕早就知道是我派你过去的,假怀孕的事是他设计的,这样你才能对他死心塌地。他是不是跟你说,只要把孩子的事推到我头上,他就能对你既往不咎?”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颜露跟失心疯了一样,腿跪在床上,两手握成拳捶向陈深的胸膛。 “我的孩子……不可能!” 陈深先是一愣,花拳绣腿不管用,但她当她是谁呢? 他揪住她的病号服,将她拖到了地上,让她坐在那冷静冷静。 不知道许禾柠是不是真信了颜露的鬼话,以为他们弄了个孩子出来。 还有个事,陈深不由怀疑起来。 “季岫白真睡你了?” 颜露哭声缓缓地止住,“这事假不了!” “当你面脱光了?上你的时候,你看清楚他的脸了?” 颜露心跳杂乱无章起来,没有,房间里黑漆漆的。但她绝不能允许连这都是假的,“自然,大白天也做过,是他。” 陈深听到这,脸色这才缓和些许。 有将近一周的时间,许禾柠看到季岫白都想躲,甚至恨不得拿了行李去学校住宿。 他们以前躺在一张床上时,包括后来有几次都是触到边线没有越界,许禾柠不是怀疑季岫白不行,就是怀疑他特自律、特禁欲,跟地道的神佛般不近女色。 这人一旦犯了戒,就容易收不住。 季岫白有点随时发情的迹象。 昨晚,他甚至想说服许禾柠在楼梯的栏杆上试试。 许禾柠捏紧手掌,季岫白换了套衣服从衣帽间出来,“秦延他们约了喝酒,一起去?” 她落得个开心,求之不得,“你去吧,我在家看会书就好。” 许禾柠语调里藏不住的雀跃欢喜,没想到季岫白翻折袖口的手轻顿住。 “那我也不去了,在家陪你。” 她完全不需要啊,他过会又会说无聊,找点乐子做做。 他目前最大的乐子就是她。 “去。”许禾柠也管不着秦延讨不讨厌了,总之不主动去惹他就是了。 “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别人暗地里都羡慕许禾柠吃得好,可谁懂天天大鱼大肉吃着,撑到想吐的感觉? “我也想努力融入你的圈子,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季岫白看她一脸的真诚,这话多好听。 他伸手摸了摸许禾柠的脸蛋,“真乖。” 秦延订好了包厢,看到季岫白带着许禾柠走进来,他忙松掉了搂住姑娘的手臂。 “稀客啊,季太太来了,实在是太给我脸了。” 季岫白让她坐到自己身边,看桌上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套子。 玩什么,这么野。 季岫白眉头轻皱,“能不能玩点正经的?” “小九爷这结了婚以后就是不一样!” 许禾柠听着这话的意思,是他以前也玩这样的? 第160章 冒险的游戏 秦延忙着让小姐们倒酒,出来的这帮人几乎每一个都是左拥右抱的。 季岫白表情也很轻松,对他们把手伸入女伴内衣的动作视而不见,他跟秦延说着话,并没有在谈论工作,秦延问他跟季太太感情怎么样。 “你说呢?” 秦延觉着吧,跟上次他把许禾柠带出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那时候冷漠得要死,就算手圈在许禾柠的腰上,都能看出一张不情愿的死人脸,但这会季岫白仿佛是一株被雨露灌溉透了的千年老树,正在嗞嗞往外冒芽。 最近吃什么营养品了吗? 秦延也很想补补。 男人们玩着游戏,在许禾柠看来挺低俗的,要么让女伴脱衣服,要么就是输了跟对方的女人接吻。 她别开视线,晚上总是休息不好,白天又要上课,人只要坐下来她就会犯困。 她坚挺了挺久的,最后没撑住一头撞在季岫白后背上,也把许禾柠自己给撞醒了。 季岫白抬手握住她的手臂,回头看她,“困了吗?” 秦延笑得有些奸诈,“嫂子你这才来就困成这样,你昨晚干嘛去了?” 许禾柠下意识看向季岫白,旁边的调侃声更重,“看咱小九爷做什么,噢——我知道了,他欺负你是不是?” 季岫白拿了杯酒,仰头轻灌,吞咽时喉结上下滚动,他眼神灼灼地盯着许禾柠,“有吗?” 她白了一眼,就把脸别开了。 秦延说了句嫂子威武,有个性,他刚才酒喝多了,得起身去释放释放。 刚走出两步,他透过没有关好的门看到有个身影过去,秦延忙追到门口,立马叫住了那人。“陈先生。” 许禾柠脸色和身体俱是一僵。 姓陈的那么多……只要不是陈深就好。 走廊上的男人转过身,秦延周遭的气温瞬间降下去不少,就连那玩世不恭的笑都寡淡了几分。 他们这帮人高高在上,是南安城最顶层的那一拨,就算陈深爬得再高,也不可能融得进他们的圈子。 陈深和季岫白明里暗里不对付,秦延都是知道的,他眼角勾着嘲讽的笑,“陈先生有急事吗?没有的话,一起喝一杯?” 许禾柠尽量装得镇定,耳朵里希望能听到拒绝的话。 但很快,那个熟悉的人却出现在了门口,朝里面看了眼,眼神冷冷淡淡地落在她身上。 “好。”他一张口,就好像把许禾柠推到了地狱门口去。 她握着手掌,听着陈深往里走的脚步声。 许禾柠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其实不用这样怕他的,他现在手里掐着的无非就是她冒名顶替周倩的事。 男人进来后,选择了坐到对面的沙发上。 梁琮一路跟着,但是并没有入座,只是站在陈深的身后。 “陈先生你这狗腿不错啊,”秦延由衷做出夸奖的样子,“我也好想要一只。” 梁琮听着,拳头都捏紧了。 陈深手肘撑在腿上,似乎对他的挑衅充耳不闻,原本跪着服务的两个姑娘立马缠上来,一人一边抱着陈深的腿。 许禾柠看到她们的胸前挤压着,女人是视觉动物,陈深不光脸长得好看,身材比例也好,最关键的是身上那股子狼劲,有些人是真喜欢这样的。 他这次没把人推开,只不过也没什么反应。 其中一个女人将一杯酒递给陈深,季岫白拉过许禾柠的手拍拍,“要实在困得不行,我们现在就回去。” 真的可以吗? 许禾柠求之不得,但秦延怎肯轻易放人。 陈深这厮,近一年来在这冒得太快了,他多少也知道点他觊觎许禾柠的事。 “嫂子,这么不给我面子吗?才来就要走,还是你想避着谁呢?” 刚才还好好的,这会就想离开,多多少少是因为刚进来的这个人吧? 陈深扯动下唇角,许禾柠只好摆了摆手,“不困了,精神又好了。” “这样才对嘛,来,我们继续玩游戏。”秦延一副热情邀请的样子,“陈先生一起来。” 陈深晃动起手里的酒杯,玩就玩,他从来就没有输不起的时候。 秦延换了个新游戏,他站起身来,跟众人介绍着游戏规则,“其实很简单,小时候看图写作这个噩梦,大家不陌生吧?这游戏是我自创的,叫胡编乱造真故事。” 许禾柠看向季岫白的手,灯光打在他的手边上,表盘处浮了一层冷光。 众人好奇地听着。 听过真心话和大冒险的,他们也经常玩,但这新游戏确实没玩过。 “游戏规则呢?” “待会摸牌,抽到老鬼的必须讲个故事,可以是瞎编的,也可以是真情实感,亲身经历,然后他指定一人来猜这故事是真是假,要是猜错的人得受罚。” 有人听了之后,表示疑问,“谁来判定猜对猜错啊,总不能讲故事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难道要搬个测谎仪上来? 就算想搞,大家伙不还得在这浪费时间吗? 秦延新创的玩法,难免会有bug,不过努力修复就是了。“这个不难,发毒誓就行了,不至于为了个游戏,还愿意诅咒自己的吧?” 许禾柠隐约已经有种不安感了。 她坐在季岫白的身边,时不时还要被陈深盯视,她就想当个透明人,祈祷待会别让她抽中。 第一把试玩,摸到大鬼的是秦延。 他已经想好故事了,他这人语文肯定很差,讲出来的毫无悬念,更没有期待值。 “我曾经一晚上大战十个回合,勇猛无比!”秦延说着,指了个男人让他猜,“你说说,这是真是假?” 就这? 忒无聊。 男人从上到下扫了一圈秦延,然后坏笑着:“假的,我看你两回都够呛。” “真的,老子发誓,要不然就让我一辈子不举!这誓够毒了吧?你他妈给我喝!” 看不起他,灌死他。 两人闹成一团后,游戏继续。 许禾柠手里也拿了牌,等到需要同时翻出来时,她心头不免紧张起来。 还好只是一张2。 她看眼季岫白,跟她一样的红心2。 许禾柠视线忍不住睇向对面,却看到陈深的两指间,夹了一张大鬼。 第161章 他编的故事,对她很不利 秦延看到这一幕,这不正是他玩这个游戏的目的吗? “陈先生,你就说你运气多好吧,来来来,我们搬好小板凳讲故事喽。” 陈深捏着那张纸牌,他陷在光束的漩涡里,脸上是让人难以分辨的神情,晦涩不明,却又有难掩的光。仿佛他真的有很多故事,先前是不为人知,此时又有了难得的倾诉欲。 许禾柠怕他这故事,会与她有关。 “规定时长吗?”陈深盯着秦延问,毕竟一句话故事,他编不出来。 “当然不规定,越精彩越好,越是真假难辨越好。”秦延搓了手掌赶紧坐下。 陈深两根手指捏紧,从牌的左端划到右边,随后将它丢到了茶几上。 牌面向上,大鬼的图案是个小丑,笑得狰狞,身后还有一串鲜红。 “你们见过活埋吗?”故事开篇挺渗人,陈深嗓音有些沉,许禾柠听着像专门做电影短视频剪辑的主播,氛围感和节奏感全部拉满,一句话吊点让四周都安静下来。 陈深紧接着又说道:“我经历过。” 许禾柠仿佛被这句话按住衣领,一下就强拉硬拽回到那天的晚上,同样狼狈且遭遇了毒打的少男和少女,身上带着血,眼里带着不甘,浑身的泥渍都掩不住两人想活的心。 “我以为那天我死定了,本来也没想过活着爬出去,要命的窒息感铺天盖地压过来,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许禾柠抬眼时,看到季岫白在看她,她扯了抹笑,这故事挺悲惨啊。 “我就是没想到,我这种人还会被救,还会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这是陈深和许禾柠之间的秘密,他守了那么些年,如今却被自己揭露出来。 不是因为都过去了,却正因为完全过不去。 “我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惨,我满头满脸是血,她扒开我的坟墓时,我看到她脸上手上都是伤。” “有时候,女人长得太漂亮不是好事,是原罪。她那张脸蛋被扇得通红,左右脸都肿了,头发被人用打火机烧过,衣服被人撕得不成样子,能看到身上也都是被折磨后的淤痕。” 季岫白依旧握着那杯酒,他能通过陈深的描述想象出那幅画面来,破碎感十足的少女,满眼倔强但又是满身的伤。 被人殴打,被人辱骂,她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咬牙硬挺下去。 陈深还在继续:“学校有人欺负她,后来我把那几人杀了。” “……” 现场一片安静。 安静到近乎进了一片死地。 秦延想要说我草,他应该录下来的,但这就是个游戏,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真假? 许禾柠是害怕的。浑身像是不听使唤地在发冷,仿佛突然间被人关进了一个巨大的冷库,鸡皮疙瘩瞬间冒起来。 她只知道那些欺负她的人,起初是不敢对她动手了,差不多半年以后,带头的几个人都转学了。 许禾柠没再见过,可方才陈深轻描淡写得说被他杀了。 这一环肯定是假的,他那时候才十几岁,他干不了这样的事。 抱着陈深腿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这信息量有点大,这大腿到底还抱不抱了? “我那时候就坚定了,我一定要她,我要跟她过一辈子。” 梁琮在后面听得冷汗直冒。 想出玩这个游戏的人就是傻逼,陈深本来就疯批,这不正好给了他一个发疯的机会吗? “我们后来在一起了,好了几年,有天她突然说要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要活成别人那样……” 许禾柠心脏紧缩,除了她,可能不会有人听出最后那半句话隐含了什么意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句‘他们在一起了’上。 “我拦不住她,她也不会听我的,我陪她去了趟医院,还了她那层膜,也还了她自由身。” 现场,有人倒抽了口冷气。 秦延一脸的菜色,妈的让他编故事,没让他玩这么疯的啊。 他这是在指谁呢?秦延拳头都硬了,但都说了这是故事,难道能翻脸打人吗? 季岫白喝着酒,酒渍润过唇瓣,跟他不相关的事他不至于主动往身上惹。这时候只要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对许禾柠的迁怒,或者甩了一点点脸色,以后流言蜚语恐怕就要缠绕在她身边,挥之不去。 许禾柠只觉呼吸有些紧,但她在心里默默宽慰自己,没事,那么多难过的事都过去了,不过是个似真似假的故事,不要怕。 “那陈先生想让谁来猜?”秦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 陈深环视了一圈,许禾柠没有抬头,更加不会注意到他的视线最终落在谁的身上。 “季太太吧,毕竟我们是老乡。” 许禾柠没有多余的表情,迎着光,迎着陈深那双眸子,毫不畏惧甚至带着豁出去的嘲弄,“假的。” 季岫白身子往后轻靠,但目光同样落定在许禾柠的侧脸上。 她就是随口一猜的样子,这个故事的后半截对她来说很陌生,说的不是她,她自然不用心虚。 “真的。”陈深却是坚定的语气。 秦延插了句话:“那你用什么发誓?” 陈深在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毫无牵挂,什么毒誓对他来说都没用。但这事关系着许禾柠,她心态摆得再好,也架不住别人会胡思乱想。 她替陈深想了一个。 “陈先生看来挺喜欢那个女人的,那你就发誓,但凡你说了一个字的假话,你迟早会死在那女人手里。” 秦延觉得这相当可以,“我赞成,要不陈先生就用这话起誓?” 游戏都开始了,不可能半途而废,众人都等着陈深表态。 他仿佛能听见时钟在嘀嗒嘀嗒地走,许禾柠什么意思,对他来说已经很清楚了。 都说出了要死她手里这话。 陈深胸腔起伏了几下,笑意慢慢地从那双凉薄的眼睛里面透出来,他笑得肩膀微颤,贴在他腿边的女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立马就将视线别开。 陈深轻耸了下肩膀。 “季太太说得没错,我这故事编得精彩吧?” 第162章 我要说了假话,就让我太太三天不理我 这不是秦延的本意,他是想对付陈深的,往他心里捅刀子才是秦延的目的。 他虽然对他们三人之间的纠葛算不得很清楚,但他看得出来陈深对许禾柠的意思。 “我就说嘛,现在是法治社会,陈先生编故事也要实际点,杀人都被你说出来了。” 秦延收回每个人手中的牌,打乱以后,将牌合在掌心内,他按着之前的顺序再让人一一摸牌,到季岫白身前时,秦延背对众人,冲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递个眼色。 许禾柠看见了,猜到他八成做了手脚。 她被陈深吓得不轻,原本是想着不再玩的,但看了秦延的表情后,她还是伸手摸了张牌。 许禾柠猜得没错,这次大鬼跑到了季岫白手里。 包厢里的人都兴奋起来,也很好奇季岫白会讲个什么故事,不管怎样他肯定是要冲着陈深去的。 许禾柠到了这会心跳才开始加速,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感来。 男人之间互相刺激对方,最好的武器就是他们一直在争夺的女人。 季岫白这故事都不用编得多涩情,他只需要操着他那高贵冷艳的脸,说他把许禾柠睡了。 甚至像秦延那样,说个一晚上几次,用了什么姿势,床上、阳台、更衣室浴室都做过一遍,陈深不疯,她跟他姓。 秦延在旁边蠢蠢欲动的,“小九爷,我看你就说你昨晚有没有开荤,吃了几次,最后的一次姿势是什么,我们爱听,请你多说点。” 没有哪个女人会喜欢这种,小说里的真心话游戏在许禾柠看来,充满了男人的恶趣味。 被公开讨论的情事,哪怕不点名道姓,她都觉得像是被人毫无尊严得脱光了衣服一般。 一个男人的魅力,不需要通过调戏女人来添砖加瓦。 但许禾柠知道这帮人玩得就是刺激,即便他们是夫妻,可前有陈深的刻意挑衅,季岫白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这也是秦延给他换牌的目的。 众人好奇心十足,一道道目光齐齐落向季岫白和许禾柠。 此时包厢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她径自朝季岫白走去,那双含泪的眼睛完全看不到别人,到了他身前,颜露蹲下身去。 “小九爷,我那天都按着你说的做了,但这段时间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一眼?” 她到现在都接受不了自己没怀孕的事,她想亲口听季岫白说。 那晚的事秦延也知道,他走到颜露面前,抬脚将她踹倒在茶几上,酒杯和酒瓶子互撞,酒洒了一桌,浸透了她的后背。 “我说你们这些女的,还真是不自量力,你的孩子不是陈深的吗?还来这里恶心人干什么?” “不是……” 颜露慌忙就解释起来,这也是陈深让她做的,被许禾柠误会可是大事。 “我跟他从来就没有过,我只有小九爷一个,我清清白白。” 季岫白手里还拿着那张牌,他眼神极为冷漠地扫过颜露,“我们这游戏玩到一半,你先在边上等着。” 颜露心头漾起阵绝望,她受了那么重的伤,那一摔没了半条命,要不是陈深留着她还想让她当着许禾柠的面解释清楚,她说不定连小命都没了。 可在季岫白的眼里,她居然还不如他的一局游戏重要。 她眼里带着怨毒望向许禾柠,两人的目光接触在一起,冯婷婷对陈深爱而不得,就把恨意撒在她身上,如今又来一个,但她们为什么不想想,这其实是男人的问题? 季岫白开口说他的故事时,许禾柠忍不住又是阵紧张。 不过他的故事女主角还好不是她。 “很久很久以前……” 这开场白,秦延在心里翻个白眼。 “有个男人,就叫他k吧,他遇到了个女人,但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知道他们的相遇是有人故意安排。” “女人在k的身边,将负责听到的情报全部传递给她的主子,k为了让她反水,不可避免地跟她睡了。” 颜露听到这话时,心里还算有些安慰,还好…… 但是下一秒,季岫白继续说道:“当然,k自己下不去手,那天女人喝了不少酒,在关了灯以后房间里进入了另外一人,两人就这么睡了。” 陈深眼眸轻眯起,他脸上的神色变得阴鸷,颜露则是怔怔地倒坐在地上,惊得讲不出话来。 季岫白没有再说下去,他脸侧过去盯着许禾柠,“我选我太太,你猜猜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许禾柠心里有了答案,季岫白想起游戏规则来,“还要先发誓,我想想。” 这对他来说倒是挺为难,他不知道怎样算毒誓。 “我要说了假话,就让我太太三天不理我。” 咦—— 就连秦延都下不了这个嘴帮他,“你这叫毒誓啊?” “这还不算吗?”对现阶段的季岫白来说,这已经很难忍了。 三天不理,意味着72小时不能碰。 许禾柠生怕秦延那张嘴说出过分的话来,“我猜是真的。” “不!”颜露就算再笨,也知道季岫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那晚跟我睡在一起的人就是他,他是骗你们的。” “我……我看到了他的脸,我抱着他跟他说话,做最亲密的事,我不会认错人的。” 陈深望向许禾柠的位置,她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看样子是宁愿相信季岫白也不会相信颜露的。 他站了起来,颜露这枚棋子是彻底废了。 秦延看热闹不嫌事大,“我盲猜一下,那个中途进房间和她做的,不会是陈先生吧?” 然后就一击即中,有了陈深的孩子,完美啊。 陈深面无表情,眼神冷淡至极,“是你爸。” “……” 秦延愣了一两秒,然后满嘴国粹,“我xxx##——” 脏的许禾柠都听不下去。 陈深面色平淡无波,“我也是盲猜的,那么激动干什么?” 秦延都想杀人了,冲过去甚至要动手,梁琮见状忙上前几步。 颜露蜷缩在地上,想要撑起身时,手掌碰到了果盘里的水果叉。 她一把握在手里,目光看向坐着的许禾柠。 第163章 他还是不顾一切,救了她 如果一击即中最好,但这样的机会也只有一次。 颜露看向季岫白,男人似乎并没察觉,此时包厢里吵开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秦延和梁琮身上。 梁琮挡在陈深和秦延的中间,他不是看不出这帮人打骨子里就瞧不上他们。 任凭陈深爬得再高,再风光无限,但永远踏不进这帮人所处的最上层。 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这种差距更是从出生那天起就定好的。 “你他妈就是一条狗,也配在我面前叫?”秦延这话,不知道是在骂梁琮,还是透过他在骂站在后面的陈深。 梁琮冷笑着:“全场就你最大声,我看你才是最会叫的那条狗。” 秦延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弯腰抄起桌上的酒瓶,他抡着手臂想要把瓶子砸在梁琮的头上。 但一个是只会耍嘴皮子的公子哥,一个是每回打架都要拳拳到肉的混子,梁琮扣住秦延的手臂,没敢得罪到底,只是让他不能动弹,渐渐地就颜面尽失了。 颜露缩在那,像个透明人,她钻在几人的腿底下,瞅准时间,上半身扑向许禾柠。 但她的这番动作没能逃过季岫白的眼睛,从她拿水果叉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季岫白不会让许禾柠出事,他等待着最好的时机出手。 但陈深发现的第一时间,他想也不想地去握住颜露的手腕,她那截皮包骨头被他狠狠地捏着,她使劲全力都不能往前分毫。 颜露手指松开,水果叉子往下掉落,却被她的另一只手给接住。 她的身体挡在许禾柠的面前,以至于许禾柠想躲都躲不开。 颜露换了手后再度将水果叉捅出去,可又被陈深给握住了。 只是情急之下,叉子划破了他的手掌,顺着掌心纹路往下滑的血滴在了许禾柠的裙子上。 浅色的布料上,那两滴血渍迅速晕染开。 梁琮推开秦延,上前抓着颜露的头发,将她往茶几边角上撞晕了。 现场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陈深将那把叉子拿掉扔在茶几上,他握紧手掌,伤口不深,他抓了一把纸巾按在手里,很快就能止住。 他当着别人的面,救了别人家的老婆。 季岫白从沙发上站起身,“陈先生受伤了,医药费我来。” 陈深唇瓣挽起抹冷笑,“不用了小九爷,我心甘情愿的。” 只要关乎许禾柠,别说这点小伤了,掏心掏肺他都愿意。 许禾柠看到陈深的手臂垂下去,那只手紧紧地握着。 他手指上戴了枚戒指,很细的圈口,款式简单,不过这会半个戒指上都有血。 许禾柠不是冷血的动物,陈深的这种本能反应也会让她心中动容,她对他始终是冷着一副心肠,但那也怪不了她。 她的恨意堆积成山一样,可那都是陈深自己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比如在老家时对她一次次的逼迫。 再比如如今的依旧不肯放手,再细致点,那就是今晚他编的那个故事。 她和季岫白之间没有那么牢固的信任感,而陈深杀人诛心,他一句话就成功地在他们之间埋下了个隐患。 她别开脸去,只能假装看不到。 可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侧,许禾柠被巨大的压迫感压得呼吸微微不畅。 “陈先生这苦肉计用得不错。”季岫白视线顺着陈深的脸往下落,最后定在他的手上。 陈深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小九爷放心。” 他目光随后移向许禾柠,看到的只是一张漠然冷艳的脸蛋,“我苦肉计再像,该视而不见的人还是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对许禾柠的心思,毫不掩饰,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先有他们之间的不对付,才有如今的陈深看上季太太。 梁琮过来想要查看眼陈深的伤,他只是握着手掌,“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这游戏很有意思,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参与。” 陈深说罢,带着梁琮快步出去了。 颜露被丢在包厢里,此时额头挂着血,晕厥在地上不动。 秦延烦躁地抓抓头发,“草!” 旁边的朋友劝他,也有人看出季岫白脸色不好看。 “小九爷,您不必跟这种人置气,毕竟北港的事他刚栽了,一口怨气出不来,他对季太太也不是真敢动了那种心思,无非就是想找回点面子。” 许禾柠原本想当个隐形宝宝的,她这会抬起头正好看到季岫白望过来的目光。 他嘴角上扬,但根本看不出笑意。 不敢动真心思?他可太敢了,而且很早以前就敢了。 陈深还是秦延给喊进包厢的,如今出了这一串的事,他有种兜不住的感觉。 他忙拿起桌上的话筒,走过去几步将它往许禾柠手里一塞。 “嫂子,我们唱歌,玩开心点。” 秦延赶紧推了把自己的女人,让她去点歌。 不管许禾柠会不会唱,好歹让包厢里有点音乐声再说。 “我唱歌和念经一样,你们会受不了的。” 季岫白看她就是故意不想唱,她配音配得那么好,几首歌能难得住她? 还是陈深受伤了,她的心思就飘出去了,是在担心他? 他坐回许禾柠身边去,谁都没管颜露,即便她此时已经昏死了,但在别人眼里好像这个人压根不存在一样。 前奏飘扬在包厢的每个角落,季岫白将许禾柠拿着话筒的手抬起来,“唱。” 好吧。 她硬着头皮上就是了。 女人是照着榜单瞎点的,第一首是古风曲,前阵子在抖某音很火,搭配上一些虐恋剪辑,能把人听出眼泪来。 许禾柠看眼歌名:《半壶纱》 她不是很会唱,但好歹字都认识。 悠悠风来,埋一地桑麻。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檀香拂过,玉镯弄轻纱。 秦延就觉得那歌词吧,用在这两人身上还挺配。 袈裟和檀香,玉镯和轻纱,季岫白和许禾柠,仿佛有种深深的宿命感。 歌词很好,意境很好,曲调也好,只是许禾柠唱的…… 季岫白伸手将话筒给拿掉了,“走吧,回家。” 许禾柠仰头看他,“我还没唱完呢。” “不必了,回去。” 许禾柠跟着他走出去两步,秦延虽然觉得耳朵解脱了,但还是客套一句,“小九爷,嫂子没唱完呢。” 季岫白回过头来,“你想提前被超度走吗?” 第164章 清醒一点,别爱上他 许禾柠小脸一红,不是,他什么意思? 秦延笑得也挺尴尬,“不至于,不至于。” 就当听尼姑念经了,至少普通话挺标准的。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坐上车,车门被关上,她下意识看眼男人的脸色,能看得出来他不高兴。 不过她可什么都没做,千万别迁怒到她头上来。 “怎么,不开心?”这话,倒是季岫白先问出来了。 许禾柠只是没什么表情,至于有没有不高兴,她自己都没太大的感觉。“没有啊。” “他手上那点伤甚至都不用缝合,一会就好了。” 许禾柠听着,他是真以为她在替陈深担心呢。 “我没想他的事。” “你嘴里的他,说的是陈深?” 他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季岫白的手伸过来,掌心贴着她的脸颊,“老实说,真的没有被感动吗?他的血还留在你身上,是他不顾一切护住了你。” 汽车后座本来就不算宽敞,可每回都成了季岫白‘刑讯逼供’的地方,许禾柠垂着眼帘,“但颜露不就是他找来的人吗?” “我完全可以跟她一点瓜葛都没有的,却拜他所赐,多了个仇人。” 季岫白语气似乎有些缓和。 他修长的手指轻握着她的下巴,她的视线垂着,像是在有意避开他一样。 季岫白做了个往上抬起的动作,“但平心而论,他对你不错是不是?” 人间处处有大坑,防火防盗防入坑。 许禾柠盯着季岫白的唇角处,男人可没有一点笑意,更甚至是脸色阴沉。 “就算他不出手,你也不会让我受伤的。” 季岫白呵了声,“你从哪看出来的?” 许禾柠就是看到了,在那样杂乱的场景下,她可忘不了颜露看她的眼神,她自然要多留个心眼。 “你拿着水果叉扑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你大腿紧绷了。” “……” 这是人即将要有所行动的表现,只不过陈深先一步出手了。 许禾柠不得不这么想,是不是因为陈深比季岫白更在乎她的死活? 她从来不怀疑陈深对她的喜欢,但她跟季岫白走到现在,却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 “小九爷,他救了我吧,你心里还不舒服,那你也冲过来替我挡一刀啊。” 季岫白这嘲讽来得莫名其妙的,“他喜欢流血,他血多,不出掉一些他心里难受。” 早知道给颜露一把四十米的西瓜刀。 陈深这人,疯批、偏执、变态,可当时如果颜露手里拿的是一把刀,哪怕刀上蘸了毒药能把人直接带走,他应该也会毫不犹豫挡在许禾柠的面前。 就像除夕那晚被追杀,他就是替她挡了刀子。 陈深是那种人,害她的时候不心软,护她的时候又不手软。 而季岫白呢,他有强大的季家基因刻在骨血里,年纪轻轻坐上了当家人这个位置,他的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好的,不允许踏错一丁半点。 许禾柠不认为在生死关头,如果只能选一个,季岫白会把她推上生路。 但那又怎样呢? 那也不妨碍她接受不了陈深。 只要她清醒一点不要爱上季岫白,他不会也伤害不了她分毫。 许禾柠知道今晚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 果然到了家,季岫白把房门关上。 许禾柠要去衣帽间拿睡衣,被他挡住了去路,“你觉得陈深那个故事,女主角是谁?” “是我,但也不全是我。” 陈深埋地雷,总是会炸的。“后半段不是我,我没有跟他在一起过。” 但这种事,真的说不清楚,特别是现在医学发达,什么都能补。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季岫白朝她靠近,身体快要碰到她,但许禾柠忍不住往后退,一会他要是动怒了,留点距离她也好跑。 她渐渐地退无可退,季岫白却还在往前,“陈深是故意那么说的!” 所以啊,许禾柠想想还是火大,给她招来了多少麻烦,今晚那一小刀算是白挡了。 季岫白手往许禾柠的腰上搂,“我知道他说的是假的。” 许禾柠听了,总算是呼出口气,“我是不是要好好感谢下小九爷对我的信任?” “这跟信不信任,关系不大。” 季岫白接下来的话,就伤人自尊了,“主要是你技术太差,光会扯着嗓门叫唤。如果真的早就跟了别人,不至于到现在表现还这么烂。” 他两手捧住许禾柠的脸蛋,她脸那么小,眉头在他的手掌心里皱拢。 “你过分了啊。” “是不是挺不服气?”季岫白就喜欢她这好胜心爆棚的样子,“好好学起来,我手把手教你。” 这男人,算盘珠子已经崩了她一脸。 “不用了,我不用学。” 季岫白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后推,许禾柠还没意识到这是床边,她往后栽时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腰。 后背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床垫轻软,窝在里面很舒服。 季岫白腿抵在她的身侧,撑着身体没有完全压住她,陈深今晚所说的前半个故事,至少许禾柠曾经的那些遭遇都是真的。 这么漂亮倔强的一张脸,被人抽得又红又肿,很难想象她每天在学校里都是怎么过来的。 人多欺负她一个,长期霸凌之下,她居然还能到学校去,这是有多想靠着书包翻身? 季岫白手指抚过许禾柠的唇瓣,想到她和陈深在同一所学校,两人成了彼此的救赎,就连最狼狈的时候,他们都互相见证过。 季岫白这一下吻得很重,似乎要把她碾碎一样,还带着十足的怒意。 许禾柠被他顶开牙关,呼吸被剥夺干净,不是相信她了吗?怎么又气上了? 他现在生气的点是什么啊? 许禾柠被吻得气喘吁吁,手臂用力推着他,好不容易挣脱开。 “你怎么了?” 生气也得有个由头是不是? 季岫白手掌虚扣住许禾柠的下巴,“凭什么当时救下你的人是他?凭什么你的过去有他?” 凭什么,他没有参与过! 许禾柠听这话,是没事找事吧,那不是因为那会她和季岫白不认识吗? “光是这一点,我就想狠狠地罚你。” 许禾柠算看出来了,想睡就直说,这都是借口。 第165章 没有那块玉佩,你会娶我吗? “季岫白,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那我也想让你来救救我,谁天生就喜欢挨打呀,可我那时候还没认识你。” 季岫白手指缠绕着许禾柠的一缕长发,“不是有玉佩吗?为什么不早点找过来?” 早就应该来了,那她就会尽早地摆脱掉这种苦难,也能远离陈深,不至于被他纠缠得这么紧。 许禾柠眼里有种挥之不去的悲伤感,因为这一切本就不是属于她的。 该被改变命运的是周倩,而她只配一辈子深陷泥沼,痛苦不堪。 “别再提玉佩的事了。”她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季岫白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不对,他用手里的发尖轻扫过许禾柠的脸颊,“为什么,提起它让你不舒服?” 她仰躺在大床上,身后的黑发犹如海藻般铺开,皮肤的白皙和黑色的发丝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她的眉,她的鼻,她小巧的唇,无一不像是照着最美的画册捏出来的,没有一点短处。 如果可以的话,许禾柠想让他看看周倩,也想让爷爷看看她的小恩人。 可惜,周倩现在只能葬在异乡。 “没有那块玉佩,你会娶我吗?” “不会。” 许禾柠能被季家接纳,玉佩就是敲门砖。 季岫白将她往怀里抱,“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安排个课程表,每天晚上辛苦点上节课,你还年轻,多学习是好事。” “啊?” 许禾柠是想着知识改变命运,毕竟以前在学校老师就经常说,这儿的孩子想要走出去,唯一的一条路就是学习。 但她最近学业也不轻松,而且那所大学特别好,她能把老师教授的全部吸收进去就已经不错了。 “我晚上还有作业,你想给我安排什么课?英语,还是高数?” 她高数是差了点。 实在不行咬咬牙吧。 季岫白唇往她脸上贴去,眉间生出的几许轻佻之意她并不能看到,“我给这堂课取了个名字,叫对身体舒适的极致探索。” “!”许禾柠不用再往下听,就知道会有些什么内容。 “你老师是我,而且不收费。” 季岫白又想到那个已经被废了嗓子的霍老师,刚开始许禾柠觉得他是好人,还当着季岫白的面,语调轻软糯糯地喊他,霍老师~ 季岫白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来,先叫一声季老师听听。” “我不要学。”许禾柠小脸酡红,就连耳朵都红透了,整个人宛如树上红透的苹果,一口咬下去多汁又香甜。 看着粉扑扑的人儿,好想把她剥得光光的,然后毫无保留地深入她。 “不学怎么行呢,本来你这脑子就不灵光,不多多地储存些知识,迟早就是个草包。” 许禾柠在他身底下动弹不得,“那我觉得被当成草包挺好的。” “什么?” 季岫白在她耳边呢喃开,带了些笑意。 “被……” “草,挺好的?难得你有这觉悟。” 许禾柠真的不想再跟他说一句话了,他不正经。 在床上,最后妥协的肯定只会是许禾柠。 她叫了大半夜的季老师,他觉得好听,她觉得羞耻,他刚开始说只要她张口肯叫,他就放过她。 可后来显然不是,季岫白又说有了第一次,后面该更好张嘴才是。 第二天饭桌上,苏晓给许禾柠张罗着早餐。 “晓晓,我不想喝牛奶,想喝点豆浆。” 苏晓听着她的声音很不对,“少奶奶不会感冒了吧?嗓子好哑。” 季岫白在旁边,也算是给她解围的,“她昨晚学习到太晚,喊老师喊哑的。” “啊?”苏晓搞不懂这什么操作,“是因为老师没教好,少奶奶生气喊的吗?” 许禾柠并拢着双腿,又昏昏欲睡,男人听着苏晓的话,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骂得这么凶,原来是老师没教好。” 那一定是他的教学方式有问题。 季岫白将两个奶黄包夹到她碗里。 她吃不下,“我不要了,你自己吃吧。” 季岫白:“我昨晚吃过了。” 苏晓:“?” 昨晚哪里有奶黄包啊,这都是早上现做的。 许禾柠已经羞得一句话不想说了,说多错多,谁知道季岫白这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 傍晚,一辆黑色的奔驰驶入南安城的某个小区,天已经暗下来,但楼下还是有很多玩耍的孩子并未归家。 梁琮替陈深拉开车门,“前两天刚给他们安顿好,还没人知道这里。” 两人上楼,梁琮按响门铃。 过来开门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看到两人时,眼里露着谨慎和疑惑,“你们是?” “我们是贺林的朋友,听说他出事了,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女人见状赶紧开门将他们迎进去,“快请坐,随便坐。” 房间里跑出个小男孩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扒着门框好奇地看他们。 梁琮冲他招招手,又从兜里摸出根棒棒糖。 男孩怯生生的过去,看看陈深,这个叔叔好吓人,脸冷得跟冰砖一样,他没敢接。 梁琮替他剥了糖纸,又把糖塞到他嘴里。 女人没说两句就哭起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都这么多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人也见不着……” 北港出事后,贺林就成了警方最大的突破口,也成了这个案子里最关键的人物。 梁琮只能安慰着她,“会没事的。” 本来他和陈深就没打算过来,这种时候当然要避嫌,但他不知道陈深怎么想的,听说贺林的孩子过来了,就执意要来看看。 梁琮将女人拉到边上,给了她一些现金,女人推着手说不要。 陈深坐到餐桌前的一张椅子上,见男孩咬着棒棒糖,一直在看他。 他招招手,“过来。” 男孩虽然有点怕,但还是上前几步。 “叔叔,我爸爸会回来吗?他之前说这儿有个好大的动物园,还有大马戏表演,他还没有带我去看过。” 陈深看着眼前的男孩,跟那时候的自己似乎重叠了。 同样瘦瘦小小的个子,同样稚嫩的脸庞,同样在等着父亲归家。 他抬手揉着他的脑袋。 女人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赶紧接通,里面传来几句说话声,紧接着就是她蹲下身去,哭得撕心裂肺。 梁琮和陈深对望眼,就听到女人哭喊着,“贺林死了,他们让我过去趟,他再也回不来了。” 男孩睁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叔叔,我要爸爸……” 他这会也不怕了,扑过去抱着陈深的手臂,“人死了是不是就再也没有了?我不要,我不要爸爸带我去看大马戏了,我只要爸爸回来。” 陈深刚失去亲人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也只有他才会懂,这才是苦难的开始,没有能庇佑他长大的父母,他的一生都在淋雨。 第166章 又遇仇人 从贺林家离开,陈深坐到车里,梁琮握着方向盘,没有及时发动车子。 “深哥——” 贺林八成是自己结束了生命的,要么是扛不下去了,要么就是不想再牵出更多的人。 陈深不想讲话,眼睛望着窗外。 他没有如外人所看到的那样,轻松自在,置身事外,他就算是闭起眼帘,仿佛还是能听到屋里面传出来的哭声。 “冯老最近也总是找我们的茬,这一切都要怪季岫白。” 梁琮想着,早知道在包厢里的时候就把颜露带走了,这口气总要找个人出去。 “深哥,冯家还总想着攀上季家,但我看冯小姐对你并没有死心。” 如果让梁琮选,他肯定就选冯婷婷了。 不管她多骄纵,但她怵着陈深,还宁愿倒贴,如果陈深做了冯老的女婿,他们以后的路会走得相当顺畅。 陈深让他别提了,他早就想好了,这辈子他的结婚证上只能是许禾柠的名字。 * 许禾柠跟苏晓去逛书店的时候,怎么都没想到会遇见个熟人。 她起初只是觉得眼熟,但她还是跟着女人走过去几步。 许禾柠尝试着叫了声,“杨老师?” 杨老师五十多的年纪,头发已经白了一半,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她几乎是立马认出了面前的人。 “许禾柠?” “对,”许禾柠难掩欣喜,“杨老师,您怎么会在这?” 那是她初中的英语老师,许禾柠毕业后尝试着联系过她,不过听说早就被调走了。 “我在这儿教书啊,早就调过来了。” 杨老师的课生动,每年只要是她带的毕业班,英语成绩从来不用担心。 许禾柠跟她叙了会旧,又掏出手机加了微信。 杨老师今天还有事,两人约好了改天一起吃个饭。 见她离开后,苏晓才快步过来,“她是你的老师吗?” “嗯。”对她好的人,许禾柠这辈子都忘不掉,那会中饭都是自带的,学校可以蒸米饭,奶奶会给她准备好一个小饭盒,里面装些家里的菜带去。 可有阵子许母发现了自己老公偷看许禾柠的丑事,她不敢冲着男人吼,就把气都撒在许禾柠身上。 饭盒跟米都没收了,还是背着老太太的,许禾柠也倔,愣是饿了一周,中饭都没吃。 最后是班主任看不过去,偷偷找到她给了她一张饭卡,怕她不收,就说是慈善企业统一给的,老师给她申请到了。 卡里充了五百,对那时候一顿饭才2.6元的许禾柠来说,简直是救了命。 “我也是到了高中才偶然得知,根本就没有什么慈善企业,那钱是杨老师给我充的。” 苏晓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跟许禾柠相比,在小淮园长大的她可要幸福多了。 她抱抱许禾柠,也说了和季岫白一样的话,“你真该早点找过来的,大家都会宠着你,爱护你,你会超级超级幸福。” 许禾柠收回神,看了眼苏晓,“那也不晚,我觉得现在也很幸福。” 她一直想着要怎么还这个人情,那不单单是五百块钱的事。 逛完书店,许禾柠拉着苏晓去商场买了两条丝巾。 质量上乘,款式和颜色都跟杨老师很搭。 回到家,许禾柠就和杨老师约了个时间,想请她吃个饭,杨老师立马就答应了。 许禾柠定的地方距离杨老师的学校不远,酒楼很出名,普通人也消费得起。 两人见面的时候,丝毫没有陌生感,杨老师高兴地拥抱住她。 “多少年不见了,还好吗?现在在哪上学?” 许禾柠都一一回答了,她定了个小包厢,这会示意服务员可以上菜。 她们丝毫没有生分,只是默契的谁都没提饭卡的事。 饭吃到一半时,服务员从外面敲门进来,只不过身后还跟了个女人。 “杨老师?”女人话里全是惊讶,“真的是您。” 许禾柠是背对着门口的,听到声音,她的后背猛然僵住般,她没有回头,她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杨老师盯着女人看了许久,“唐双艳?” “是我是我!” 许禾柠牙关都咬紧了,那是身体的本能恐惧感,女人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眼,“这不是许禾柠吗?” 唐双艳,这名字她这辈子都忘不掉。 当年霸凌群体的带头人,就是她。 陈深那故事果然是编的,她没死,看样子还活得好好的,身上穿戴的都是名牌,恶有恶报从来就只存在于人们美好的想象中。 在杨老师看来,唐双艳当年学习好,性格好,初一的时候更是她的英语课代表。 两人聊了几句后,唐双艳就面露不耐烦起来,她冲门口喊了个名字。 进来的是她的司机,她让他将杨老师请出去。 “这是干什么?” 杨老师不解,但司机人年轻又高大,直接拽着她的手臂将她带出去。 唐双艳顺势坐到许禾柠旁边的椅子上,“天哪,居然又见面了,许禾柠你想我吗?” 唐双艳扬起手,即便许禾柠现在不用怕她了,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和本能,却让她抬起手来要挡。 “哈哈哈——”女人笑得得意,嗓音都尖锐起来,“天哪你还是这么好笑!” 唐双艳的手臂撑在她椅背上,人也跟着凑过去,香水味直钻入许禾柠的鼻尖。 “陈深呢?” 当年逼得她不得不转学,这个仇她记到了现在。 唐双艳对许禾柠如今的事一点不知情,她看向垂着眼帘的许禾柠,以为她就跟当年一模一样,还是只能任人宰割。 季岫白回到家时,没看到许禾柠的身影。 苏晓赶紧跟他说了句,“少奶奶约了她以前的老师吃饭。” “怎么没听她说起过?” “前几天才在书店碰到的,那老师对少奶奶有恩,是个很好的人。” 季岫白没说什么,只是上了楼后给许禾柠打了个电话。 包厢内,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唐双艳瞥一眼,“你怎么不接?” 第167章 被人威胁 铃声还在继续,许禾柠忙伸手,将手机放进了兜里。 “陈深的电话?” “不是。” “他为了你那么豁得出去,你们在一起了?” 唐双艳近距离盯紧许禾柠的脸,她跟初中那会比,完全长开了。 那时候就知道她是个美人,不论是白皙的皮肤还是优越的五官,许禾柠站在人群中根本就藏不住。 在操场上排队出操时,就连高年级的学长都会慕名来看一眼。 尽管许禾柠从来不搭理,也不张扬,那又有什么用? “说话啊!” “没有。”许禾柠还有些恍惚,她没想到还会有遇到唐双艳的这天,世界那么大,却又这么小,年少时候遭遇的噩梦,原来一直就没有醒来。 只是这个梦很长,很远。 唐双艳看她这样,明显是被吓住的样子,那种凌虐过的快感让她整个人兴奋起来,画着精致妆容的脸略微扭曲。 “你现在是不是过得挺好的?” 她拽着许禾柠的外套,挺好看啊,摸着手感也不错,唐双艳拉住衣领看眼里面的商标。“草,香奈儿?” 这衣服要放店里,她都不敢去摸一下。“你傍上大款了?” 许禾柠声音故意装得柔弱,就跟那会一模一样。 “这是高仿,你也想要的话,我可以把卖家介绍给你。” 唐双艳骂了句脏话,“我就说,你怎么可能穿得起真的。” 许禾柠没有起身要走,在唐双艳看来,她就是被吓傻了,被吓懵了。“看你的样子,还在上大学吧?过得不错啊。” “没有,没有过得很好。” 种种过往如潮水般袭来,挨过的每一顿打,受过的每一次辱骂都清晰而深刻地印在许禾柠的骨子里。 她是惶恐的,她是坐立不安的,也是害怕地瑟瑟发抖的。 但她更像唐双艳一样,她是兴奋的。 年少时没有还击的力量和手段,那时候不想惹事,是因为好不容易可以上学,要不是奶奶的坚持,许母早就把她按在家里了。 但现在不一样,她手里有钱,攒着一笔钱,钱真的能解决大部分事情。 唐双艳到现在还过得很好,她不配,伤害既然永远都过不去,那就让她一报还一报,也许看她痛苦,看她失去一切后,许禾柠早期留在心里的伤口才会慢慢愈合。 “你考上大学了,真不错,你那个穷家供得起你吗?” 唐双艳想慢慢折磨她,现在早就过了打人巴掌找快感的年龄了。 她将自己的手机打开,又点开了微信,“加我好友。” “你……你想干什么?” “老同学叙叙旧不可以吗?愣着干什么,加啊!” 唐双艳嗓门拔高,许禾柠忙拿出手机,加上她的微信。 “转我一万块钱。” 唐双艳满意地看到许禾柠面色变了,她转过脸来,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有惊慌。 对,就得这样,要对她时刻都有恐惧感才好。 “我没有这么多钱,我一个月生活费才一点点,而且学费都是自己贷款的……” 呦,这么可怜啊。 唐双艳笑着拍向许禾柠的肩膀,然后五指握紧掐下去,“那就去卖,一次赚个几百,反正你就躺在那不用花力气,很快就能赚出来。” 所以说有些人的坏,是坏在骨子里,从不会因为时间而改变。 “唐双艳,你也不差这点钱,你放过我吧……” “我是不差,但你差啊,你要是不给,我就天天找到你学校去,到时候你的大学生活还能过得安稳吗?” 唐双艳自己高中毕业后就没念了,跟了个金主混到现在,再有两年等金主离了婚,她就是阔太太,还读那破书干什么。 见许禾柠不说话,她伸手掐了把她的手臂。 “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天看不到钱你就等死吧!” 唐双艳还要赴约,金主爸爸好不容易从他那黄脸婆身边逃出来陪她的,她得把人陪好。 她起身离开时,重重拍了下许禾柠的后背,“我的旧玩具,能跟你相遇真开心啊。” 唐双艳蹬着高跟鞋离开了,杨老师被放回包厢内,许禾柠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继续用餐的时候,许禾柠切换另一个微信号联系了人。 一直到很晚她都没回家,等到半夜,才看到咖啡厅的门被人推开。 那人环顾一圈后,看到了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许禾柠。 他快步走过去,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许禾柠将写着唐双艳名字的纸推到男人跟前。 他之前帮她办过周倩的事,做事周到而靠谱,“我需要你帮我查下这个人,越详细越好。” 这种不用再任人摆布的感觉,真的很好。 许禾柠回到家时,都快凌晨了,她蹑手蹑脚上楼,这个时间点季岫白肯定是睡了。 她悄悄推开房门往里走,本想摸黑去拿睡衣的,没想到灯突然被打开,光线直射入她的眼底。 “还知道回来?” 许禾柠不适应地揉揉眼睛,看向坐在床上的男人,“我给你发过消息了,我说我晚点回来。” 季岫白手伸向床头柜,拿起上面的手机,指了指时间给她看,“这叫晚一点?你干脆再晚几分钟,这样就到第二天了。” 许禾柠知道这会太晚了,她走过去把季岫白的手机拿走,朝着旁边一放。 “我跟初中的老师一起吃饭,聊得开心忘了时间,你快睡,我洗澡的时候保证不打扰你。” 许禾柠将被子往上拉,季岫白是靠着床头坐的,她将薄被拎起按到男人肩膀处。 “你老师多大年纪?”季岫白望着这张凑近的脸问道。 “差不多五十出头吧。” 季岫白握住被角,将它丢在边上,被子底下他就穿了件睡袍,腿往上抬时,睡袍的一角沿着腿侧往下滑。 他见许禾柠望的有些出神,便捏了她下巴,“在看什么?” 她刚才只是不小心看到的,许禾柠忙抬眼,“看看你,谁让你好看。” 季岫白的手指还停顿在许禾柠的脸上,“当老师的作息这么晚?” “难得嘛,再说我见到杨老师高兴,免不了多聊会。” 季岫白指尖的力加重了些,“那你现在见到季老师,高兴吗?” 第168章 你卖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就够了 不高兴。 季老师精力是最旺盛的。 许禾柠推掉男人的手,“好困,我去洗个澡。” 她在浴室磨磨蹭蹭不得已出来时,看到季岫白还没睡。 许禾柠这会已经吹干了头发,她躺到季岫白的身边,男人从身后贴过来抱住她。 “有心事?” “没有啊。”许禾柠下意识矢口否认,有些事,她想自己去了断。 “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你就告诉我。” 她在他怀里乖顺地动了下脑袋,唐双艳还是以前那样,但许禾柠现在却不一样了。 她原本可以不予理睬,或者直接告诉季岫白把人轰出南安城,可这样又怎么对得起她独自面对过的那些胆战心惊的夜晚? “好。”她这会闭起了眼睛,脑子里却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想法,有阴暗的,也有疯狂的。 翌日,一直到晚上,许禾柠都没有理过唐双艳。 她倒是不厌其烦,不停地催促许禾柠。 似乎是拖到拖不下去了,也似乎是被唐双艳的威胁吓到了,更有可能是她实在筹不到钱,收到许禾柠打来的一万块,唐双艳那边笑成了花。 她很快就拨通了许禾柠的语音电话。 “你可以啊,一天就弄到了这么多钱。” 许禾柠声音闷闷的,“我借的网贷,我实在没法子了……” 唐双艳自然不会管这么多,别人活不活得下去,关她屁事。“下周一你再给我转五万,不然我要你好看。” “我真的没钱了,也贷不出来钱……” 女人依然是嚣张的样子,“我不早就给你指明道路了吗?实在不行,那就去卖。” 挂了电话后,恰好私家侦探那边也发了不少有用的信息来。 唐双艳跟了个建筑公司的老板,五十多岁的老头,还送了她一套房。 目前来说唐双艳挺得宠,每个月还能拿到固定的生活费,许禾柠想把这件事捅给男人的老婆,不过私家侦探说用处不大。 “这对夫妻各玩各的,他太太在外面还包养了两个小鲜肉,唐双艳的事她大概率已经知道了。”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再换一条。 “唐双艳本身的家庭条件并不好,那这样的话……”许禾柠轻顿,“先把她后面的靠山推了,不着急,一步步来。” 许禾柠安排着他接下来要做的事,苏晓找到阳台上时,她刚挂了电话。 “少奶奶,小九爷在等你用餐呢。” “好,来了。” 餐桌上,季岫白还未动筷,许禾柠远远看到连淮正跟他说着什么。 季岫白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连淮听见脚步声时,抬头望向许禾柠。 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什么,她看连淮嘴角的笑容,似有深意。 “你们在聊什么呢?” 许禾柠拉开椅子坐到季岫白身边。 男人将盛好的汤递给她,原本是滚烫的温度,这会刚好。“我吩咐厨房多给你做些好吃的,补脑子用。” “补脑?”她又不是用脑过度的时候。 季岫白手掌往她后脑勺很轻地拍了下,许禾柠看他望过来的视线,怎么有种被洞察一切的感觉? 人啊,心里果然不能藏事,不然就会心虚。 季岫白当然不会知道唐双艳的事,可能是怕她学习太辛苦,所以想着给她补补? 接下来的两天,唐双艳的电话许禾柠一个没接。 上课的时候,她不停发着微信,问许禾柠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五万块钱太多了,我真的拿不出来。”许禾柠做完手头的笔记,给她回一句。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不还有这张脸吗?找几个男人凑凑就有了。” 许禾柠嘴角轻漾了冷嗤,“我真的没有怎么办?” 唐双艳威胁的话,已经很明显了,“那我找到你学校来,你就等着跟我一样退学吧!” 许禾柠说了些求饶的话,只好给她转了五万。 唐双艳收得很快,这些足以构成敲诈勒索罪了,许禾柠不怕她狮子大开口,越多才越好。 学校门口,冯婷婷和唐双艳坐在车里。 “她真的发了五万给我,我厉害吧?把她逼上绝路了,一旦碰了网贷,我看她怎么还!” 冯婷婷瞥一眼,心里暗骂脑残一个。 许禾柠是季家的少奶奶,区区几万块钱能拿不出来? 但她不可能将许禾柠的身份戳破,这样唐双艳能被吓死,就没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了。 冯婷婷望着校门口,眼睛一亮,“她出来了。” 唐双艳下车时,像只傲娇的大母鸡,趾高气扬准备去拦截许禾柠。 这会正是放学的时间,人很多,许禾柠看到唐双艳冲她招手,满脸写着我要搞事情的得意。 她踩着高跟鞋往前,没注意到一辆车冲过来,车速不快撞不死人,但能将人给撞倒。 唐双艳腿被撂,身子往后摔在引擎盖上,再滚到地上,脑袋砰地磕向地面,然后当着许禾柠的面…… 晕了。 车上下来个司机,是个年轻女人,双手不停摇摆,“啊我是新手司机,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怎么办,救命啊。” 她看看女司机,再看看唐双艳。 司机都快急哭了,一脸真诚地望向已经晕厥的唐双艳。 “喂,你没事吧?” 冯婷婷坐在车内看着这一幕,什么跟什么!这是倒了血霉吧,赶紧跑。 她没管唐双艳,开了车就跑了。 许禾柠听到远处传来阵喇叭声,原来是季岫白的车。 她收回神后走了过去,刚坐到车里,季岫白就问她,“前面怎么都是人,出什么事了?” 许禾柠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表情,“有人被撞了。” 她怎么觉得哪里不对劲呢,“这是学校门口啊,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季岫白倒不觉得奇怪,“撞就撞了,还要挑地点吗?” 前头已经是闹哄哄的了,许禾柠想还有这样的好事,她刚才还在祈祷别让唐双艳过来,最好来个雷把她劈晕了,然后!她就真被撞晕了。 许愿真管用啊。 许禾柠赶紧双手合十,明天就去买彩票,祝她能中一个亿。 季岫白坐在旁边,看她动作奇怪,“你干什么?” 第169章 宝贝,给你表现得时候到了 “许愿。” “许了什么愿?” 许禾柠眼睛依旧闭着,“说出来就不灵了。” 她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人挨近,碰触到了她的肩膀,“那你许的愿,跟我有关吗?” 好像没有。 她没想到许任何有关于季岫白的愿,毕竟感情不是从天而降的,强扭的瓜不甜。 把人接回家后,许禾柠率先往里面走去,连淮跟在季岫白的身边。 “从哪找的人?演技不错。” 连淮做这个助理也是很心累的,“小九爷,要我说直接把那个唐双艳弄出南安城得了,让她一辈子近不了少奶奶的身,再让她过得凄惨些……” 现在这样,费时费力。 季岫白颀长的身影往里面走了几步,天色未晚,阳光落在半边的院子里,草坪上仿若铺了层金灿灿的光。 “不用管她,许禾柠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有些事总要她自己走过去了才算。” 要不然心里的伤口永远都在,季岫白有心拉她一把也无用。 连淮听了男人的话,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想着小九爷何时有这样的耐心了,他做事素来都是手段强硬,不会给别人一点喘息的时间。 吃过晚饭,许禾柠联系了私家侦探。 那边跟得很紧,还混进了医院,“她没有大碍,明天就能出院了。” 毕竟车速慢,只是当时摔晕了而已。 “那个司机,不是你安排的吧?” 私家侦探回了句不是,“要查吗?” 许禾柠想想算了,毕竟那女司机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一个小车祸就吓得眼泪汪汪,应该就是个路人。 上楼后,她想去洗澡换衣服,季岫白叫住了她,“过来。” 许禾柠以为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讲,她走到季岫白身前,却被他拉近了些。 她脚步没控制住,撞在他胸口上,手下意识抵到他身前,“怎么了?” “帮我把领带解了。” 黑色暗花纹的领带绕过男人的脖子,跟白色的衬衣形成了鲜明极致的对比。 黑得更加浓郁,白得更加明艳,她抬头望向季岫白,透过这张脸,能看到他眼底下铺满的性感,季岫白骨子里的勾人仿佛就是被这条领带给紧紧束缚住。 一旦解开,势必要拉她去销魂殿里走一遭。 “你自己有手,干嘛要我弄。”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微扬的脖颈处。 她指骨碰触到男人的喉结,像是触到了什么开关般,季岫白做了个轻咽下的动作,凸起的喉结从许禾柠的手指上碾过去。 “这叫夫妻情趣,前几天才教过你,全忘了。” 就许禾柠这记性,不知道她是怎么顺利念到大学的,季岫白声音里仿若带了蛊惑。“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许禾柠手指放到领带上,身高差使得她看不清季岫白的表情,但他的呼吸声粗重不少,她也没做什么,不至于这样就让他有了反应吧? 她加快手里的速度,动作甚至有些粗鲁,等解掉后,许禾柠手指松开,看着黑色的领带垂荡在季岫白的身前。 “好了。” 她转身要走,却又被季岫白给抓回来。 “还有扣子。” 她不满地出声,“小九爷,你还真是大爷,我又不是你的小丫鬟。” 许禾柠一脸硬气,什么夫妻间的情趣呀,她就是个硬邦邦的臭石头,向来喜欢实际的东西。 她看到季岫白唇瓣往上轻扬,许禾柠一条腿已经迈出去了。 “解一颗扣子,给一万。” 她的脚踩在半空中,就这么直直地将脑袋转了回去。“多少?” 季岫白手指放到自己第一颗扣子上,手背上几道根骨凸显,“一万。” 他正要解,下一秒手却被拨开了。 许禾柠贴到他身前,语气也完全变了,“这种事怎么能让小九爷亲自动手呢,您这是发财手,金贵无比,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使唤。” 解扣子比解领带还要省事,她的手随着他胸口的敞开而渐渐往下,最后的一颗扣子随衣角被塞在男人的裤腰中。 许禾柠可不能眼睁睁瞧着钱就这么没了。 她拎住季岫白的衬衣,手指握紧,一角白色的布料从指缝间若隐若现。 许禾柠将衣服渐渐往外抽,这平常不过的动作看在季岫白的眼里,无异于像是在干草堆上投了把火。 衣服拎到外面,隐约还能看到人鱼线。 衬衣几乎是大敞着,许禾柠充分体会到什么叫钱难挣,眼睛忍不住会乱瞟,越看越心血上头那种。 季岫白看她解完了最后一颗扣,然后重重吐出口气。 他是没有伸手摸,要不然肯定能摸到她那滑嫩细致的皮肤上,已经覆满一层细汗。 季岫白知道她刚发出去了几万块钱,心里肯定还在疼着。 许禾柠抬起看他时小脸溢满笑,“能给钱了吗?” “不想多赚点吗?” 一共这么几颗扣子,都解完了。“要不你再系上,让我解一遍?” “我的季太太,我赚点钱也不容易。”季岫白握住她的手掌,让她的手贴在他腰上,“这不还有一颗吗?” 他的视线低落,许禾柠也跟着望下去,男人的裤子挂在那截细腰上,当真是色的诱惑,也是对视觉最好的冲击。 他说的,是他西装裤的扣子。 “不要了。” 里面有猛兽,一旦解开,那就是饿狼出笼,她这只弱不禁风的小白兔只会被吃干抹净,渣都不剩。 “有钱给你赚,你都不要?”这么一点点时间就赚了好几万,她去哪找这么好的活? 许禾柠小脸微红,“那是另外的价钱。” “行。”季岫白开始往前走,身体都快碰到许禾柠,她只能脚步后退,直到被男人逼得靠在墙壁上。 “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只要宝肯动手……” 许禾柠真的,要被羞耻感给撑爆了。 她就听不得他不好好说话的样子,她呼吸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烫意,“季岫白,你……” 你你你,太骚了。 “我怎么样?” 季岫白将一侧的肩膀,从敞开的衬衣里面抽出来。 那件衣服就挂在另外半边,遮挡着半侧的身体,“宝贝,给你赚钱的时候到了。” 他捏着许禾柠的下巴,手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抚。 “用它解也没事,我给你价钱翻倍。” 第170章 让她被季岫白厌恶,把她踢出去 有钱就是任性。 许禾柠只要动动手,动动嘴,别人一年的工资就有了。 说说,摆在她面前的时候能不心动吗? “翻倍是多少?”毕竟请私家侦探做事,不便宜,能赚回来的机会她不能错过。 季岫白的眼神暧昧得能拉丝,手掌扣着她的后脑,“这就看你开价多少了。” 她也不敢狮子大开口,怕季岫白随手就自己解了去。 许禾柠试探着,伸出两根手指头。 翻一翻两万,他应该不会觉得她贪心吧? 季岫白是个大方的商人,眼睛只是瞥了眼,薄唇贴到她耳边,“行。” “不对,我还有手指没伸出来呢。”最让人肉疼的就是别人答应的时候毫不犹豫,这不就说明她价开低了吗? 许禾柠干脆将右手五个手指头都伸出来。 “五……五万。” 季岫白咬她的耳垂,“没问题,成交。” 他按着许禾柠的肩膀,让她蹲下去,“不能用手帮忙。” 许禾柠以为会很简单,但实际操作的时候才知难度不小。 她舔了、咬了、也试着用牙齿咬着扣子推,但于事无补。 许禾柠蹲在那,微扬了脑袋,嘴角边都被擦红了,她眉头微微皱拢,整张脸看着皱皱巴巴的,像个委屈的小团子。 季岫白俯首这么一看,还挺像个小‘囧’。 “怎么了,打算中途放弃了?” “解不掉啊。” “脑子长在脑袋里是干什么的,就是让你动起来的。” 许禾柠不服气,但无奈酬劳实在丰盛。 只是结果不尽如人意,不光没解掉,还弄了他一裤子的口水。 季岫白微眯着眼,潭底深邃得没眼看,许禾柠再次抬起来望向他时,见男人眼底像是烧了一汪沸腾的铁水,随时都会泼溅出来淋的许禾柠一身。 她反悔了就想起来,季岫白此时小腹处结了团躁火,原本只是想逗逗她的,没想到他体内仿若住了头野兽,拼死拼活的就要往外闯。 他握着许禾柠的下巴,让她站起身,她擦着嘴角处,下一秒却被男人扛在了肩膀上。 她倒挂在季岫白的背后,头发尽数往下散开。 “啊,你干什么。” 季岫白将她扔到了旁边的沙发上,许禾柠身子陷进去,软得完全爬不起来。 他甩掉了那件碍事的上衣,又把许禾柠拎起来,走到沙发后面,让她坐到头枕上。 她身后是悬空的,生怕掉下去,只能用手掌撑着。 季岫白看着自己的裤子,“湿了。” 他往前抱住她,“你也是吗?” 许禾柠:“……” * 唐双艳出院后,原本还想着去学校找许禾柠麻烦的。 谁能想到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她的宝马车就被人撞了。 车上下来个凶猛大汉,非说她开车不长眼睛,手里提着根甩棍把她的车连踹带砸,她当时吓得躲在驾驶座内瑟瑟发抖,差点吓尿。 唐双艳当然不会觉得是许禾柠找了人,毕竟她那么穷酸。她就觉着是这个地方克她,倒了血霉了,要躲远点。 冯婷婷也不敢跟她经常见面,两人几乎都是手机联系,毕竟她还想着遵从冯老的意思,嫁给季岫白。 倘若太明目张胆被抓住把柄,以后进了季家的门,季岫白恐怕也不会给她好脸子。 陈深从冯家出去时,被院子里的冯婷婷给叫住了。 天气已经没有那么严寒,外面太阳又好,冯婷婷知道北港的事陈深憋着一口气,恨不得生撕了季岫白。 “深哥,”冯婷婷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你之前说过,只要是我的事,我家的事,你都会帮我搞定是不是?” 陈深忙着处理手头的事,自然不知道冯婷婷这几天的动静。 “你又闯什么祸了?” 冯婷婷尽管怀疑过陈深对许禾柠是不是也动了心思,但现在他被季岫白害得不浅,说起要报复的事,他肯定会赞同的。 这种脏事,还是他办起来更好,不容易留下把柄。 冯婷婷就怕自己出手,事后一不小心会栽到季岫白手里去。 “深哥,”冯婷婷抱住他的手臂,“许禾柠初中的时候得罪了一个女人,现在人家找上门了,你能不能帮帮我……我们做个局,让她被季岫白厌恶,把她踢出季家。” 只要没了季岫白的庇佑,许禾柠出门就是个死。 陈深那张冷酷的俊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甚至没有丁点情绪的波动。 “什么女人?” 冯婷婷还在自说自话,“我们跟她合作,这次的事情一定能成,这样也是借机对付了季岫白……” 陈深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声音里裹着阴寒,“我问你,她叫什么?” 唐双艳没在冯婷婷面前提过她被迫转学的事,更没提过陈深,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她也要脸。 冯婷婷唇瓣轻抿了下,“唐双艳。” 这个名字不陌生,陈深一直记得。 他狭长的眸子落向远处,眼帘底下是遮不住的阴鸷,很好! …… 许禾柠和私家侦探见了一面,对方挖出了个大消息。 唐双艳还有个儿子,六七岁了,放在她母亲那里养,金主爸爸还不知道。 “要不要从她儿子下手?” 面对他的问话,许禾柠没有犹豫地摇摇头。她只找伤害过她的人算账,稚子无辜,何必承担她人的恶报。 许禾柠结了账出门,这个点门口可能打不到车,她沿着街边往前走去。 夜色正浓,后面有个男人悄然跟着,许禾柠走了一段路,兴许有了察觉,在前面拐了个弯。 男人刚要追上,却不料脑后狠狠挨了一闷棍。 一只手伸过去捂住他的嘴,另一人拽着他的手臂将男人给拖走了。 到了热闹些的地方,许禾柠才敢回头。 不过后面哪有人影,难道是她想多了? 许禾柠拿出手机刚想叫车,却听到阵汽车喇叭声。 她一抬头,车子已经靠到旁边停下来,后车座的玻璃落下去,男人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凉冽。 “上车。” 第171章 看上她的男人,想要 许禾柠定定地盯着车里面的这张脸,这算是偶遇吗? 她忙过去几步,拉开了车门坐到里面。 “你怎么会在这?” 车子启动后,窗外的灯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季岫白的半张侧脸上,“路过。” “路过?” 这让许禾柠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智商,她特意选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一个小时的地铁来的,就这么被他路过的时候,一眼就扫到了? “你从公司过来的?” 季岫白看她真心发问,他脸别向了她,“在附近开会,刚才连淮说外面的人好像是你,我看了眼,你走路走得很快,还一步三回头,我说这么傻里傻气的人不可能是你。” 许禾柠透过季岫白的话,想象着自己在马路上像个贼一样。 她脑子里在盘算着,万一季岫白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她又该怎么说? 可男人什么都没问,只说要带她去吃点好的。 唐双艳自从出院后,心里面就憋着一口气,怒火烧得她胸膛里面仿若要炸开。 她再次堵到许禾柠面前时,许禾柠正跟同学吃好晚饭,瞧着她害怕恐惧的样子,唐双艳满目兴奋。 “你们先回去吧,我遇到个朋友,明天见。”许禾柠忙将同学先支走。 唐双艳此时的注意力被许禾柠手里的包给吸引了过去,这人假货用上瘾了?居然这么高调地拎着香奈儿包? 这包她缠着金主好一段时间了,八万三的价格,一直都没能拿下来。 许禾柠做了个将包藏到身后的动作,唐双艳眉眼一动,“你这包哪买的?” “假……假的。” 但她显然在紧张,唐双艳快步上前,从她手里抢过了包。 “不要,这个不能给你!” 包上还有个奢侈品牌子的挂饰,光这玩意就大几千,唐双艳看了眼真假,瞧这做工和料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真的。 “许禾柠,你最好说实话,要不然有你好看!” 唐双艳举起手掌,也不管人来人往的,就想动手,许禾柠吓得抬起手臂挡在面前,“我跟了个男人,是他送我的。” “哈哈哈——”唐双艳笑得前仰后合,那也就是说,包肯定是真的,她还间接推了许禾柠一把,这样才对嘛,她就长了一张勾引人的脸,就该过这样的生活。 “许禾柠你还不谢谢我,要不是我,你能这么好过?” 唐双艳摸着新包,爱不释手,许禾柠冷冷盯着她贪婪的脸,没有说话。 唐双艳没忘记冯婷婷的目的,她逼到许禾柠跟前,手指在她胸前指着,“过几天我会帮你找个更好的男人,你等着,许禾柠,你的好日子要来喽……” 她会精挑细选,给她挑几个秃头啤酒肚,最好还喜欢在床上动粗的那种,想想就兴奋。 唐双艳就这么把许禾柠的包给抢走了,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许禾柠嘴角却轻扬起来。 那只包,唐双艳爱到不行,几乎是到哪都拎着。 许禾柠在挂饰中放了个小东西,还是私家侦探替她准备的。 她没事的时候就打开手机听听,两天以后,总算听到了有用的信息。 唐双艳跟一个男人见了面,那人应该也是拿了她的钱替她办事的。 “徐老板的工地前段时间出了人命,浇灌水泥的时候一个工人不慎掉下去,救不出来,直接就做成了生桩。” 许禾柠即便没有在现场听着,都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唐双艳语气里,甚至还有些雀跃,“最后怎么解决的?” “只跟家属说是出了意外,赔了一笔钱,但那人有个闺女,不想就这么算了,一直在闹,说什么死要见尸的话。徐老板花了不少钱把消息压着。” 唐双艳眼里面只有自己的利益,她甚至高兴得鼓着手掌,“太好了,你去想办法联系到那家人,有了这个把柄在我手里,我就不信老徐不肯离婚。” 男人嘴上答应着,但还是想劝唐双艳一句。 “唐小姐,徐老板最痛恨的就是有人威胁他,您要不就这么跟着他,他对您这么好……” 唐双艳满满的嫌弃都写在脸上,“我要当不上徐太太,我跟着他干什么?图他年纪大还是不洗澡啊?老娘我看到他那张脸就想吐!” 许禾柠把这些对话全部保留了下来,不知道那位徐老板听到这些话,会是什么反应。 翌日。 晚上,许禾柠和季岫白在外面吃了晚饭,准备回去。 唐双艳挽着徐老板的手,他对她还是相当好的,有些能睁只眼闭只眼的场合上,他还会带她出席。 两人站在酒店的大厅内,徐老板跟合作商握着手,唐双艳百无聊赖地望向四周,陡然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是许禾柠! 她脸上的欢喜很快僵住,唐双艳看到许禾柠被一个男人牵着手,对方气质出众,只是隔着遥遥人海望一眼,就能深刻得感受到这男人绝不是碌碌之辈。 大厅内的光倾泻而下,季岫白侧首跟许禾柠说着什么。 他侧颜弧度堪称完美,找不到一丁点的瑕疵感,这样的惊艳朝唐双艳冲击而来,她只觉呼吸骤然变得急促,整张脸通红、发烫,像是突然得了病一样。 她恨不得追上去,想当面问问许禾柠这人是谁。 嫉妒的火苗已经在唐双艳的眼底烧开,旁边的徐老板正准备离开,却见她还愣在原地。 “走啊。” 唐双艳不舍得将目光收回来,“老公,你快看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说不定跟徐老板还是一个圈子的,她还能拉着他过去打几声招呼。 徐老板顺了她的目光望去,那一对男女他都不认识。 季岫白的圈子,他就连一只脚都踏不进去,更别说有幸见过了。“怎么,你认识吗?” 唐双艳只能摇着头,“我看那女的有点熟悉,长得好像我以前的同学。” 徐老板不关心这些,正要带她离开,却看见了跟在季岫白身后的连淮。 他只觉得有些眼熟,细一想,在连淮出去办事的时候,徐老板也算远远地见过他一面,只不过他就连过去敬杯酒的资格都没有。 “我可能知道他是谁了。” 第172章 我心里,真没有喜欢的人 “谁啊?”唐双艳好奇地发问,难道比徐老板还要有钱吗? “说了你也不认识,外面人都喊他一声小九爷。” 听着这称呼,难道挺厉害? 唐双艳的心被抓得痒痒的,她拽紧了男人的手臂,“老公,我看那就是我初中同学,要不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徐老板是个暴发户,当即就骂她一句,“你傻逼吧,你想跟谁去打招呼?” 唐双艳被骂懵了,“就……就他们啊。” “你知道这声小九爷意味着什么吗?就意味着我们这种人,这辈子都别想去靠近他,人家是南安城的老大,是小淮园的当家人,你以为他会鸟我们吗?” 唐双艳嘴微张着,这会心跳如雷,像是击打的战鼓一样,心脏扭曲得生疼。 许禾柠背地里,吃得这么好吗? 傍大款,都给傍到这种级别的了? 徐老板晚上喝多了,这会还有点闹肚子,“你在这等我下,我去上个洗手间。” 唐双艳只看到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走出了酒店,等徐老板离开后,她想也不想地追上前。 连淮站在车旁,拉开了后车座的门,许禾柠刚要往里坐,就听到有人叫了一声。 “站住!”唐双艳有这个自信,男人都是好色的,也都喜欢新鲜,只要她能顺利凑到季岫白的面前去,她肯定有机会。 许禾柠转身,季岫白看到了正冲过来的人影。“认识吗?” 她自然是否认了,“不认识。” 季岫白只是轻挥下手,两个保镖冲到唐双艳身边按住她的肩膀,见她还要喊,其中一人干脆将她撂倒按地。 动作一气呵成,一只大掌还按着她的脸,就按在门口的地上。 她眼睁睁看着许禾柠坐到车里,唐双艳这会可不敢乱喊,丢脸丢死了,她只能小声哀求,“能不能松开我,我没想对任何人不利,我认识许禾柠……” 徐老板从酒店内跑出来,看到自己的小情人受了委屈,赶忙上前,“这是做什么,快把人松开。” 保镖见季岫白的车开出去后,这才放人。 许禾柠回去的路上,就收到了唐双艳的信息轰炸,只不过季岫白坐在旁边,她没敢拿出来看。 回到家后,许禾柠窝在卧室的沙发内,唐双艳的微信上显示一堆消息。 “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你的金主?我不信,他看上你什么?” “许禾柠,明天我就要见他,你把他带出来,就说带他见个朋友……” 许禾柠还能猜不到她想干什么吗? “我别的都能答应你,就是这件事不行,我很喜欢他。” 唐双艳打字的手都在颤抖,又激动又愤怒,她居然敢不同意? “我又不是要干嘛,就想认识认识……” 许禾柠立马就回了她,“不,你想睡他,我不答应。” 这话,直接将唐双艳给激怒了。 “我就是想睡他,怎么了?你配吗?你算什么东西,我明天要是见不到他,我就整死你,弄死你!” 许禾柠没再回她。 陪她演戏演到这,就足够了,多一秒的时间她都不想再浪费。 她心情瞧着不错,手机睡觉时开了静音放在床头柜上。 季岫白处理些公事躺到床上时,许禾柠已经睡着了。 男人关了灯,见她的手机一直在亮,显示有消息发过来。 季岫白探过身拿在手里,屏幕上能看到是谁发的消息,许禾柠的备注名是:唐巫婆。 只是不知道内容,季岫白还挺好奇,她握着许禾柠的手,用她的指纹打开了屏幕锁。 唐双艳得不到回应,跟疯了一样不停地刷屏发消息。 季岫白看了几眼,不堪入目,他脸色微沉,眉间勾着不悦,满屏都是唐双艳叫嚣着要弄死许禾柠的话。 整死她? 手机反射出来的光映罩在季岫白的脸上,他眉间的戾气也尽数浮现,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要弄死许禾柠的。 他原本是想着让许禾柠自己解决的,可并不代表他能看着她被人这样辱骂。 季岫白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两个字。 “去死。” 唐双艳本来就气,这下更加绷不住了。 季岫白很快把自己回得这两字删除,他手指往上滑动,看到了许禾柠的一条消息。 “就是这件事不行,我很喜欢他。” 季岫白定定地看着这行字,来来回回念了总有三遍,深邃的眼底晃荡着一抹光,他把手机放回了原位。 许禾柠睡得正熟,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抱住她。 那人狠狠地将她按在怀里,她困得眼睛都不想睁开,“季岫白……睡觉了,今晚不做。” 没力气,人家上班还能请假呢。 许禾柠的脸上被重重亲了口,亲得她脸颊都疼,男人似乎觉得不够,又狠狠亲了好几下。 第二天醒来,许禾柠在床上翻个身,睁眼就看到一张俊脸。 季岫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也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许禾柠伸手想去摸手机,被季岫白从身后抱住。 “手机里面有什么好看的,有我好看吗?” 唐双艳收到‘去死’两字后,又是一连串的脏话,看了多影响心情。 许禾柠的手被他拉过去,“还是说,你早上手里不摸点东西,难受?” 她手掌被按到了身后去…… 许禾柠还是太嫩了,这么一下脸色瞬间泛红,白皙的脸蛋透着粉,“我要起床了。” 季岫白握住她的肩头,胸膛紧贴着许禾柠的后背,“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 他的呼吸落在许禾柠颈间,她肩膀轻拱起,他不会还在怀疑她和陈深的关系吧? “你想说……我喜欢陈深?” 季岫白剑眉紧蹙,这种时候,说这个扫兴的名字干什么? “我没说,但你主动提起了。” 正常情况下,许禾柠是不是该说她喜欢的其实是他? 季岫白盯着她的脸,等着她开口。 “我没有喜欢他,我心里真没有喜欢的人。” 这么解释,他肯定满意吧? 季岫白的脸上蒙了层斑驳的日光,他眉眼间好似都带了攻击性,就像是突然变幻的天,阴云密布。 第173章 他把别的女人看光了 许禾柠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慌,似乎只要遇上陈深的事,季岫白就不淡定了。 他不会到今天,还在怀疑她给他戴过绿帽吧? 许禾柠弱弱地伸出手,“要不,我发誓?” 她手腕上被季岫白打了下,痛得她差点从被窝里跳起来,男人掀开被子下床,就没再理她了。 这还不够真诚吗?她这是哪里做错了? 许禾柠也有自己的事要忙,暂时没时间去哄他,她忙坐起身后拿过手机。 唐双艳是疯了吧,看样子昨晚就没睡,骂声一句接着一句,从凌晨一直持续到现在。 许禾柠将对话框往上滑,看到唐双艳连续发了三条:“你叫我去死?你敢叫我去死?许禾柠,谁给你的胆子?” 许禾柠看她是见鬼了,自己什么时候叫她去死了? * 冯婷婷将季岫白和许禾柠的行踪透露给唐双艳,本意是想着看好戏的。 既然那个蠢女人已经知道了季岫白的身份,那也无妨,只要她那颗想害许禾柠的心不变就行。 周末许禾柠很空,作业是起了个大早就完成的差不多了。 苏晓没让家里准备午餐,催促着许禾柠要跟季岫白多出去。 “两口子也是要经常约会的,过过二人世界,千万不要给别的女人一点点机会。” 许禾柠跟季岫白刚到饭店不久,唐双艳就跟来了。 许禾柠坐在包厢内,单手托腮望着窗外,季岫白拿了菜单翻看。 连淮推门进来,走到季岫白身边时,声音也没避着,“小九爷,外面来了个女人说是少奶奶的老同学。” 许禾柠心里一咯噔,唐双艳真是太疯狂了,就这么不顾及那位徐老板吗? 季岫白修长的手指停顿在菜单上,“请她进来。” 他都不问问她要不要见吗? 许禾柠心脏微缩,想让连淮直接把人赶走,可对方都没说是谁,她就这样的态度,季岫白免不了要怀疑。 唐双艳进来时,很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还选了味道清淡的香水,像季岫白这样的男人,肯定不喜欢浓妆艳抹。 唐双艳手掌轻捂着嘴,“啊,许禾柠真是你。” 那样子,虚伪又矫情,许禾柠小脸团皱在一起,她不会真以为季岫白能看上她吧? 人就算不要脸,但是不是也需要有点自知之明呢? 季岫白连她都看不上,人家小九爷要求可高着呢! “柠柠,这是你同学?” 面对男人的发问,许禾柠只好轻点了头。 唐双艳这次没有直接拉开椅子就座,季岫白也没请她入座的意思,她有些尴尬,但目光依旧贪婪地盯着男人。 这么直白赤裸裸的眼神,就差把‘好想睡’三字写脸上了。 许禾柠不信季岫白看不出来,她望向旁边坐着的人,他居然还不让唐双艳走? “许禾柠,真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我太开心了,真想跟你好好叙叙旧。” 唐双艳说着,眼神警告她,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让她坐下? 许禾柠只是表情淡漠地点头,“哦,好久不见。” 她都表现成这样了,季岫白还看不出来吗? 唐双艳此时也恨得牙痒痒,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起,幸好季岫白对她感兴趣,主动开了口。 “跟柠柠是什么时候的同学?” 唐双艳眼神跟蜜糖化成了汁一般,“初中。” 两人还聊上了,别人也就算了,可唐双艳不一样。 看他们的样子,还挺投缘,那她走? 许禾柠就差把话挑明了,“你们聊着,我出去透口气。” 没想到季岫白将菜单合起来,看都没看她一眼,“好。” 唐双艳内心雀跃无比,看来许禾柠也没受宠到哪去,才几天功夫就这么被玩腻了? 也对,并不是所有女人在床上都能让男人满意的。 许禾柠站起身来,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话是她自己说的,她推开椅子后快步走了出去。 唐双艳身体柔软无骨,很快靠在那张餐桌桌沿处,季岫白抬起的眼神望向她,她却从他眼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迫。 “小九爷——” 季岫白冷嗤出声。 唐双艳听出了他语气带着嘲讽和不屑,但她又觉得只是自己听错了。 她说话声都变得黏糊糊的,“小九爷,久仰。” 季岫白浑身都不舒服,肖想他的女人太多了,可什么时候也能轮到这样的货色? “她现在出去了,这儿没别人。” 唐双艳心跳顿时加快,这什么意思还不明显吗? 她一点不奇怪季岫白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许禾柠在他手里不过也就是个玩物,他如今又看上了别人,当然不需要去征求一个玩具的意见。 她手指放到外套上,将最外面的衣服脱掉。 唐双艳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挑逗到他,又不会让季岫白觉得她轻浮。 没想到男人一手继续翻弄菜单,他头都没抬,“就这?” 唐双艳听懂了,她两手拎着毛衣下摆,将整件衣服都脱了。 季岫白没喊停,她就一直脱,直到身上只有内衣裤。 剩下的,唐双艳想让季岫白亲自动手,她脚踩在毛衣上,正要朝她走去。 “连淮。” 许禾柠没走远,回来的时候看到连淮推开了包厢往里走。 连淮一眼看到的是个白花花的背影,巨辣……眼睛! 那内裤肯定是徐老板的喜好,穿了跟没穿一模一样,带子都勾不住屁股蛋。 连淮看眼季岫白的神色,就知道不好,祖宗恐怕是要怒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拽住唐双艳的手臂,女人还在挣扎,“你干什么,懂不懂怜香惜玉啊。” 连淮扯住她直接出去,在门口的时候差点撞到许禾柠。 她瞳孔陡然一震,她才出去多久,衣服都脱了? 唐双艳被带到外面,心里不免慌张,“你松手,你快放开我——” 连淮将她推给其中一名保镖,“把她丢马路上去。”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许禾柠你还愣着干什么,救我啊——” 许禾柠没管,走进包厢,见连淮急匆匆回来,捡起地上的衣物后要去找地方扔。 “少奶奶您千万别误会,她自己突然就脱衣服了,我们都始料不及,小九爷也没预料到。” 许禾柠心里总归有些不是滋味,季岫白把别的女人看光了。 第174章 你很介意,是不是? 她一声不吭坐回到原先的位子上,她当然不可能去问他,唐双艳跟她谁更好看一点。 但是,如果他不想看,唐双艳刚脱的时候他不会喊吗? 连淮就跟他的近身侍卫一样,他一张口不出三秒就能出现在唐双艳身边,可他却由着她,脱成那样了! 季岫白将菜单递到她手边,“想吃什么?” “没胃口。” “怎么了?”出来的时候不还说饿吗? 许禾柠手朝胸口捶了捶,“有点犯恶心。” 他的手臂搭在她椅背上,身体刚挨近些,就见许禾柠要躲。季岫白搂住了她,好言好语地解释,“我没看她,一眼都没看。” 许禾柠却觉得这话可信度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她挺好看的。” 季岫白才不会轻易踩坑。 “你说脸还是别的地方?脸么,也就一般般,至于别的,我没看,不清楚。” 他盯住她的侧脸看着,“你很介意是不是?” 许禾柠被问得一怔,没能第一时间反应,她在介意什么? 但倘若没有,心口又怎么会闷闷的? “季岫白,我们好歹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就是不想有难听的话传出去。” 只要能保全她的面子,是不是她其实能可以做到让他在外面随便玩? 季岫白又盯了她半晌,语气这才不明地说道:“放心,不会丢了你的脸。” 他只是想逼许禾柠一把,要想动手就赶紧,别拖,免得被唐双艳多骂一日。 人被丢到大马路上,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许禾柠原本还想着再等等,不过现在看来,她手里捏着的那些东西应该足够能对付了。 再拖下去,家都要被她偷了。 季岫白被她惦记上,许禾柠心里就是觉得有点不爽。 吃过中饭后,许禾柠微信找了私家侦探,将她跟唐双艳昨晚的聊天记录截一份发过去。 光是那句‘我就是想睡他’,就够她喝一壶的。 还有唐双艳跟别人吐槽徐老板的那段,也配上。 许禾柠想得周全,自然是做得越多胜算越大。“你把完整的录音给徐太太发一份,她跟徐老板是一条船上的,唐双艳捏着把柄想要留后手,徐太太知道后不可能放过她。” “是。” 唐双艳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栽许禾柠手里。 从第一次见到那张脸开始,唐双艳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毁了它。 不过那时候的许禾柠听话,打她、骂她从来不还手,让她去食堂排队打饭,甚至让她站在边上看着她们吃,她都不会吱一声。 唐双艳就觉得她是只只配被人欺负的小白鼠,猫叫一声都能将她吓得半死。 她在别墅里等着徐老板过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顿暴打,那位臃肿的徐太太跟着一起来的。 徐老板打完,徐太太上,抓她的头发,抓她的脸,将她压在地上不停甩她巴掌。 “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的破事,把你的别墅、车子全部给我收回来,还有他送你的东西,给你的钱,那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我已经全权委托给律师,我要你一口不剩地吐出来。” 徐老板啐了他一口后,也大步离开了。 嫌他年纪大?还说他不洗澡? 还想睡季岫白!他当初怎么看上这傻逼玩意的。 …… 陈深前期一直没出手,看着唐双艳得到应有的报应,但他觉得远远不够。 许禾柠没有第一时间将勒索的证据交给警方,她给了唐双艳一点反应的时间,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东西全部失去以后,再动手也不迟。 她被陈深堵在学校的楼梯口时,她下意识地望眼四周。 许禾柠不知道陈深是怎么能在校园里,出入自如的,她将后背贴向旁边的墙壁。 “你有事吗?” 陈深一条长腿轻抬,踩着上面一级台阶,上半身微微往下压,手臂支在大腿上,“没事就不能找你?季少奶奶面子真大,见你是需要预约吗?” 许禾柠被他气得,都不想开口了。 见她一副恨恨的模样,他就知道她在心里怎么骂他了。 “一会带你去个地方,你让来接你的那女人今天不用过来。” 许禾柠怎么会肯跟他走,她满眼都是谨慎,“什么地方?” “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不用这样怕我,你想想那个叫苏晓的,有些事不必把她牵扯进来。” 许禾柠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不想跟陈深见面,更不想跟他单独相处,“我不去。” 她话说得挺硬气,但又不敢扭头就走。 始终是心有忌惮,所以那张小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矛盾,陈深看着就想笑,“那就带她一起走?” “不要。” 那不就行了。 陈深直起身,腿抬起来往台阶上走了一步,两人站在同一高度,男人的身高迫得许禾柠赶紧往下走。 “你可以有事说事,我们现在就解决。” 陈深看眼时间,她还有一堂课就要放学了。 他走下去揽着许禾柠的肩膀,她在他怀里就跟被老鹰逮住的小鸡仔一样,许禾柠几乎是被他挟持着在走路。 “你快松手,陈深你松开!” 许禾柠抓他手背也没用,他走得又快,她一路踉踉跄跄,“我还有课!” “我本来想着在外面等你出来,不过想想你也不会这么安生,到了车上给你请假的时间。” 许禾柠甚至不敢大声张扬地喊,毕竟校园里到处都是人。 虽然小情侣搂在一起走路的也有,但她跟陈深算什么呢。 “我跟你走,你先松开。” 陈深听到这话,手臂间的力量才微松。 许禾柠不情愿地跟他出去,上了车,先跟班长说了下请假的事,再发了消息给苏晓,找个借口让她不用出来了。 她握紧手机,不确定陈深要把她带去哪。 许禾柠偷偷看眼陈深的表情,整张面容都是冷冽的,他总不至于把他北港的事算在她头上吧? 车子开了许久后,才来到一个小区。 陈深带了许禾柠上楼,一户人家门口守着两个男人,看到他们过来,其中一人伸手将门推开了。 许禾柠走到屋里,一眼就看到了唐双艳,鼻青脸肿,快要不成人样。 第175章 这些惩罚,都不够! 她被绑在椅子上,看到进来的两人,她第一眼没认出陈深。 唐双艳冲着许禾柠破口大骂,“你个贱人,我一定要撕碎你,我要杀了你。” 梁琮过去给了她一个巴掌。 男人的手劲可比女人大多了,半边手掌甩在唐双艳的耳朵上,打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她不敢喊了,也不敢叫了,徐老板已经放弃掉她,徐太太也不会放过她,她现在还落到了许禾柠的手里。 “是你害我的,那些录音你怎么得到的?” 陈深冲梁琮看眼,男人乖乖地站到窗边去,唐双艳挣扎得厉害,差点将椅子也绊倒,“许禾柠,你还记得你以前……” 陈深往前走去,陡然过来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唐双艳将嘴里的话吞咽了回去。 她只能仰面看向来人,她眼皮上被徐太太抓出一道血口子,整只眼睛都是红肿的。 她跟前的身影,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人重新交叠,少年长成了男人,曾经瘦削的肩膀变得宽阔结实,曾经满含戾气的眸子,如今变得杀戮深重。 唐双艳眯着眼,有些难以置信,但她仿佛瞬间就被拉拽回那一年,那一天。 那时陈深将她抵在墙上,手里的刀子离她的脸只有一公分,随时就能削掉她的耳朵。 他的声音阴鸷得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再敢出现在许禾柠的面前,我要你死。” 如今他再次站在她的面前,俯下身,眉眼轮廓镌刻有型,透过那层薄薄的皮和肉,能清晰感受到他骨相的优越。 “陈……陈深!” 总算是认出来了。 许禾柠跟着走过去几步,看到陈深眼角舒展开,“唐双艳,当年我跟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唐双艳吓得直摇头,她舔着干裂的唇角看向站在旁边的许禾柠。 “她早就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傍了个大款叫季岫白,她被人包养了,真的!” 一语落定,屋内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不是拿了刀子,又当着老虎的面往老虎心窝上捅吗? 陈深的脸色显出浓烈的阴寒,戾气铺满潭底,但唐双艳还以为是他听到了真相,被刺激的呢。 “真的,我见过那男人,陈深,她早就不要你了。” “她一心想着往上爬,是个男人都可以,你没必要还为她卖命!” 梁琮摇头,真是不作不死啊。 陈深忌惮的、不想听到的话,统统都从她嘴里说出来了。 男人直起身,漆黑的眸子睇向旁边的许禾柠,“所以,你打算这件事到此为止?要这么放过她?” 许禾柠不知道唐双艳脸上的伤,其实都是徐老板夫妇打的,她挺怕陈深疯批起来,把唐双艳的小命搭进去。 “她从我那敲诈勒索了六万块钱,还有一个包,我只需要报警,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不够。”陈深语气冷冽。 “她的金主已经抛弃她了……” “不够。” 怎么能够呢? 远远不够。 许禾柠从他眼里看出了杀意,那双眼睛冷血蚀骨,如果唐双艳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也就算了,可她现在还想着要害许禾柠。 她刚才居然还骂许禾柠,是贱人。 “够了陈深,真的够了。”敲诈勒索也不是小事,会被判刑,唐双艳这么多年拿到的好处都要被徐太太追回去,许禾柠自认为可以了。 陈深面容扬笑,笑里带了嘲讽,“你忘了你以前被她欺负得头都抬不起来了吗?吃饭、回家、上课,都在想着怎么才能避开她,你那时候恨不得她天天都心情好点,这样她也好少找些你的麻烦,是不是?” 许禾柠想让他冷静些,她点了头。 “那年少时候吃过的苦,现在的你就要选择原谅了吗?那你每晚的眼泪,就白流了。” 在许禾柠救下陈深之前,她就已经身处地狱。 陈深最难以释怀的,就是她所经历的那段日子没有他的陪伴,“柠柠,我做不到放过她,我心疼你。” 唐双艳想要挣开手上的绳子,但绑得太紧了,压根没用。 “陈深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找她的麻烦,我保证。” 可陈深压根听不进去她的话。 “我知道她初中转学后,生了个儿子,到现在也挺大了。” 许禾柠没想到,话题会扯到那个孩子身上。 “陈深,你想做什么?” 陈深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母债子偿,不应该吗?” 被绑着的唐双艳听到这话,眼里露出些惊恐,她自己都没想到,这件事跟一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一年都见不了他几次面,他跟我很生疏,老家只有我妈在带着他……” 陈深见她总算是怕了,他冷淡地瞥了眼,“那你确实很久没见他了,没关系。” 他抬起手腕,作势看了眼时间,“还有个把小时,你们母子就能见上一面。” 许禾柠想象着那个场景,不大的孩子好不容易见到母亲一面,她却是这样的面目。 陈深声音跟浸在冰块里似的,“许禾柠,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同情心,跟在季岫白身边久了,装小白兔装得连自己都信了是不是?” 唐双艳带给她的伤害,可不是一个耳光那么轻。 “我没有同情她,但是陈深,事情是她做的,只找她算账就够了。” 陈深不同意,“不光是她儿子,还有她母亲。” 唐双艳再不是玩意,也不想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落到陈深手里。 她的孩子还小,她本来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可他每回喊她妈妈的时候都是那样软萌萌的,任凭再硬的心都能被化开。 “不要——” 唐双艳是真的怕了,“我求你们,有事冲着我来,放过我的家里人。” 许禾柠的态度依旧坚决,“我说了,只找她算账就好。” 要换了别人,陈深才不会管,更别想有人能说服他,但许禾柠不一样,都说听老婆话的人才能一帆风顺,他尽管不情愿还是妥协了。 “好。” 唐双艳刚松口气,绑着她的椅子就被拉到了墙边。 陈深握住许禾柠的手腕,话语里已经升腾起肃杀气。 “那就,好好地找她算笔账。” 第176章 跟魔鬼同途 关着唐双艳的这个小区,是90年代的老房子,最早是分配给学校教师的。 后来陆陆续续换了一波入住的人,现在住着的年轻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买来作为学区房用。 天黑得很快,也有可能是即将变天的缘故。 楼底下就连灯光都不足,间隔几十米才零星看到一点路灯的光。 季岫白的车就停在阴暗处,车窗降下半边,窗外只有微弱的光照射进来。 连淮接了个电话后,回头看向后车座的男人。 “小九爷,屋外的人已经解决了,要不要直接进去?” 季岫白端正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只是轻动,“不用。” 这是许禾柠跟陈深走向更深分歧的绝好机会,现在上去算什么? “不是能听到屋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吗?我过来的目的,并不单单是带她回去。” 连淮只是怕陈深会乱来,唐双艳是今天一早就被抓走的,负责看守她的手在这吃了顿中饭,梁琮打了饭店的电话,让人外卖了饭菜和酒过去。 饭店准备妥帖,不光餐具备足,还送了盒方形的纸巾。 只不过纸巾盒里装了个小东西,收音很好,季岫白坐在车里都能将几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季岫白摩挲着手里的佛珠,第一次见许禾柠时他拿的就是这一串,当时在车上还崩断过。 他抬头望向楼上,听连淮跟他说着话,“陈深还让人抓了唐双艳的儿子过来。” 季岫白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许禾柠做的事,在陈深看来是远远不够的,他会做得更绝,更狠。” 年少时的陈深受制太多,不像现在,要捏死唐双艳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但他那股子狠戾猖獗,许禾柠不会赞同,她会觉得她做的事够了,他们会有分歧,会有冲突,许禾柠早该清楚,她跟陈深从来不是一路人。 楼上。 梁琮将窗帘拉起来,拿了一样东西插上电源,许禾柠视线跟过去,才看清楚那是个夹板。 她身体忍不住轻颤,陈深眼里捕捉到了她深掩起的恐惧,“还记得这东西吗?” 唐双艳初中时候就爱美,包里随身携带着夹板,喜欢将头发拉得笔直。 她用它吓唬过许禾柠,她很想烫上去的,动过无数次邪恶的念头,但终究是缺了那么点胆子。 温度直接开到200度,梁琮拉起唐双艳的一缕头发,将它放到夹板中。 她都能听到头发的吱吱声,唐双艳吓得动都不敢动,生怕它不小心会烫到自己脸上。 烫好的头发放回去,贴到唐双艳的脸上,烫得她一激灵。 “我真的可以保证,我以后绝不敢出现在许禾柠面前,我错了……” 陈深看许禾柠站在原地,他突然拉过她的手,从身后抱着她。 他从梁琮的手里接过夹板,将它递给许禾柠。 “有仇为什么不报?许禾柠,难道你那时候就没想过让她去死?会不会恨得想杀了她?” 当然有过,无时无刻,每一天都想过。 许禾柠不肯接,但她挣不开他,“别这样陈深。” “别怎样,别告诉我你觉得我残忍。” 陈深冲梁琮看眼,男人心领神会,拿了一条毛巾撬开唐双艳的嘴塞进去。 被绑着等待接受惩罚的女人满眼惊惧,吓得眼泪夺眶而出,她身体颤抖如筛,只能用祈求的眼神望向许禾柠。 她那时候都没下这样的死手,许禾柠肯定也不会的…… 陈深强行拉过许禾柠的手,让她跟他一起握着夹板。 “柠柠,做人不能太心软,特别是对曾经伤害过你的人,你只有让她彻底害怕了,才不会再有下次。” 梁琮拉起唐双艳的袖子。 夹板伸出去,夹在了女人的手臂上。 “啊——”剧烈的疼痛让她拼死挣扎,她整个人在椅子上上下窜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味道,唐双艳抖得不成样子。 许禾柠看到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上滚落。 陈深握紧许禾柠的手掌,将夹板收了回去。 他低声询问身前的人,“够吗?” 许禾柠话都说不出来了,突然从唐双艳的眼睛里映射出了一对恶魔,那是她和陈深。 对此时的唐双艳而言,他们跟魔鬼同途。 陈深仿若嗜血者,从别人的痛苦中感受到了兴奋感,他觉得他们好像一起回到了那个时候,他能够阻止唐双艳对许禾柠的第一次伤害。 “够了,够了陈深。”许禾柠语调完全变了,身体也变得无力。 但陈深坚硬的胸膛紧贴着许禾柠,他笑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身后的颤动。 “怎么能够了呢,柠柠,你又狠不下心了。” “柠柠,你告诉我你讨厌她哪里?手、腿,还是……” 陈深将滚烫的夹板慢慢往上抬,直冲着唐双艳的面门。 “最讨厌的是不是她这张脸?” 唐双艳涕泪横流,听到这句话,连呼吸声都虚弱了不少。 许禾柠意识到了陈深想干什么,她蹬着腿不愿上前,她在他身前横冲直撞,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 “我说够了!陈深住手,啊——” 这声尖叫是从许禾柠的嘴里喊出来的。 唐双艳那撕裂般的痛苦表情,让许禾柠心里一震,一慌,椅子上的女人双眼暴突,额头上的青筋似乎随时要炸裂开。 许禾柠身子往下软,被陈深勾住了。 空气中那股焦味很重,许禾柠胃里面翻涌的难受,她忍不住干呕了出来。 陈深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她懂。 她心里过不去的坎,他也过不去,她懂。 但许禾柠看着唐双艳面目全非的脸,她只是想吐,不管是心里还是身体,都难受到了极致,强烈的身体反应让她推开了陈深。 许禾柠没站稳坐到地上,陈深视线紧盯着她不放。 “柠柠,你到底在怕什么?” 这个惩罚很重吗? 真的不算重吧。 许禾柠手臂挡在面前,他手里还拿着那块夹板,她不想看,她只是死死地挡着自己的脸。 门口传来阵动静声,锁被人打开了,很快,就有道身影走了进来。 许禾柠以为是陈深的人,她依旧抬着手臂坐在地上。 第177章 许禾柠,你在怕我? 梁琮想要骂人,不是关照了谁都不能进来的吗? 他含妈量极重的话冲到嘴边,但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陈深转身看眼,看到季岫白过来也没有太吃惊的表情。 唐双艳坐在椅子内,已经奄奄一息的样子,身体控制不住乱颤,整个人即将疯魔般。 在她看来,季岫白比陈深好多了,至少不会这样残暴,她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到他身上。 她眨着眼睛,想让他救救她。 季岫白站定在几步开外,味太重,他垂首望向依旧坐着的许禾柠。 “季太太,还打算在这待多久?” 许禾柠听到熟悉的声音,手臂这才放下去。 屋里开了灯,灯光柔和地担在季岫白肩头处,他居高临下的样子总是令人难以亲近。 季岫白又朝她走近步,将手伸到她面前。 许禾柠看到他虎口处挂着那串佛珠,她将手递过去,很快被季岫白给握紧。 许禾柠被他拉拽起身,腿还有些软,她的脸色比平日里还要苍白很多,整张面孔就好像是用纸糊上去的。 陈深丢了手里的东西,面向季岫白站着,“小九爷,我们跟姓唐的有些私人恩怨在这处理,你手不至于伸得这么长吧?” “我们?”季岫白嗓音里带了些嘲讽和不屑,“谁跟你成了我们?” 他看许禾柠的样子,就知道她吓坏了,“陈深,有些事未必需要你插手,她处理得很好。” 许禾柠听着季岫白的话,不由抬起小脸,听他的意思,他好像一早就知道了,还知道得很多。 两个男人就这么对峙着,最凄惨不过唐双艳,她想到以后引以为傲的脸毁了,再看看许禾柠,陈深和季岫白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凭什么啊? 就凭她那张狐狸精脸吗? 陈深眼中是带了些难以置信的,“小九爷也觉得这样就够了吗?” 他如果真的喜欢许禾柠,真的那么在乎,他会亲手剜了唐双艳,果然是她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他没经历过,连个旁观者都不算,就是不一样的! “你既然觉得这是你们之间的事,那你问问她,她喜欢你这样的处理方式吗?” 季岫白话音落定,陈深的眸光扫向许禾柠,目光即将对上时,她却明显闪躲开了。 她又瞥到了地上的夹板,表情随之一僵。 “我想离开这,我不想待在这。” 许禾柠屏住呼吸,但还是被那股味道刺激得胃里面直犯恶心。 唐双艳不想让他们丢下她,不然等待她的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她剧烈地挣扎,人跟椅子一起重重地栽倒在地,陈深整张脸阴彻下去,许禾柠一眼都不再看他了,此时的她甚至没了生机般死气沉沉的。 季岫白带她出去,连淮站在外面,看到她时满面的担忧。 “少奶奶,您没事吧?” 许禾柠只是摇摇头,她看到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个男人,此时闭着双眼就靠在旁边的墙上。 屋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唐双艳泪水流满脸颊,嘴里发出模糊的叫唤声。 梁琮上前,用脚踩住她的脸,“闭嘴,不然我让你全身上下没一处好皮!” 门敞开着,梁琮到外面一看,气得牙痒痒。 那两人不至于死了,他伸手将门拉上,就看到陈深在原地踱了几步。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梁琮,“我做错了吗?我哪里错了?” 可许禾柠的眼神就是在告诉他,她一点都不喜欢他做的这些事,甚至是厌恶,难以接受。 梁琮自然和他是一路的,“深哥,你做的这些全部都是为她好,是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他们花费了时间和精力,帮她把唐双艳绑过来出气,她倒好,许禾柠就是不识好歹! 陈深转过身来,眼神狠戾,语气也沉了下去。 “你骂谁是狗?” 梁琮嘴角轻搐,手往自己嘴巴上打。“我,我是狗。” 哎,他深哥要是不碰爱情这玩意就好了,那就是所向披靡。 梁琮将唐双艳连带着椅子又给拎起来,她头发丝沾在血淋淋的脸上,看陈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陈深蹲下身,眼睛直勾勾望着唐双艳。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比少年时他逼近她时更要可怕几分,她不敢对视,即便嘴里的毛巾被拿出来后,她还是不敢吱声。 陈深嘴角噙了抹冷笑,问她,“我做错了吗?” 唐双艳一个劲摇头,不不不,是她错了,她不该惹上这个疯批。陈深这疯劲上头的样子,绝不像是在吓她。 “说话。” “没错,是我咎由自取,我的错。” 陈深眼里掩不住的失落,眉眼浅压,嘴里说着一句话,“你这个始作俑者都说我没错,她为什么怕我?” 唐双艳快疯了,她想说那是因为许禾柠觉得你变态!但她不敢说,更不敢说许禾柠的坏话,只能闭起眼睛默默流泪。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下楼,外头已经开始下起雨来,地面湿了一层。 连淮去拿了伞过来,季岫白接在手里,让他先去车上等着。 “我陪你走走?” 许禾柠点了头,男人将伞撑在她的头顶上方,吹来的风带着湿意,拂在脸上凉凉的。 她有个疑惑,当即就问出了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地上,两道模糊的身影交叠,伞面的影子很大,大到足能撑得下他们。“我知道唐双艳找你麻烦,怕她对你不利,所以安排了人跟着你。” 许禾柠也没多想,季岫白看她脸色还是很差,“吓到了?” “还好。” “嘴硬。” 许禾柠轻抿了唇瓣,“我们回家吧。” 她怕再留在这,一会就要听到唐双艳的惨叫声。 许禾柠走到车旁,上车前停顿下脚步,“有些事,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解释下?还是你都知道了?” “不用解释,”季岫白替她拉开车门,“让你自己的心情尽快缓过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论陈深做得怎样,唐双艳的事都过去了。 那也就代表了,许禾柠内心的阴霾也该散尽,跟那时候的自己说句再也不见,好好去过以后的生活吧。 许禾柠有些触动,上前步紧紧地抱着男人。 第178章 把她放在心上 窗外在下雨,天又黑着,司机朝后视镜看眼。 小九爷一手打伞,一手搂着自己的娇妻,这一幕应着景,让人对这样的天气都讨厌不起来。 回到家,佣人张罗着晚餐上桌。 许禾柠胃难受,但这样更不能不吃,本想吃点清淡的,没想到苏晓端了一盆烤肉就上桌了。 “少奶奶,上次我们去吃烤肉,你说好吃的那家经常排队,我今天下午就去……” 许禾柠看到肉还滋滋冒着烟,她下意识要去捂嘴,季岫白赶紧让苏晓端下去。 “把所有的肉都撤掉吧。” “啊?”苏晓一听,大为不解,但她没有多问,赶紧把肉端回了厨房内。 她出来的时候把厨房门拉上,就怕味飘到外面来,但她看许禾柠的样子很可疑啊。 她脑子里在想什么,许禾柠一眼就瞧出来了。 “晓晓,你别跟爷爷瞎说,我就是胃难受,不是怀孕。” 哎呀,她这是有读心术吗?苏晓赶紧答应下来,“少奶奶放心,我嘴巴最严实了。” 季岫白没说什么,在不要孩子这件事上,他跟许禾柠不谋而合。毕竟等协议到期,谁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样。 陈深离开时,正好唐双艳的儿子和母亲都被带到了。 两人缩在车内,吓得瑟瑟发抖,司机刚推开车门想将他们拉下去,却正好看到陈深过来。 “深哥,人已经来了。” 副驾驶座上的一人将后面的车窗落下去。 男童的眼睛很亮,扎在外婆怀中,表情怯怯地看向他。 陈深神色不明,他天生一张冷脸,别说是小孩子了,大人看着都害怕。 妇人搂紧怀里的外孙,护得很紧,“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陈深阻止了司机,他走上前步,弯腰盯着里面的男孩,接下来的话是冲着边上人说的:“带他们去吃点东西,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司机看眼梁琮,搞不懂这什么操作。 梁琮只好点点头,让他照做就是了。 等车子开走后,梁琮才询问出声,“深哥,那唐双艳怎么办?” 陈深颀长的身子融进夜色中,表情严肃,却又有些无奈,“还能怎么办,放了吧。” “放了?”梁琮都觉得不可思议,就这样算了吗? 这不是许禾柠的意思么?陈深以后要还想见她,就只能把她的话听进去。 冯婷婷再见到唐双艳时,是在医院。 看着她被毁容的脸,再看着她手臂上被撕掉的一大块皮,冯婷婷觉得仿佛痛在自己身上一样。 她面露些嫌恶,“许禾柠下手这么狠?” 唐双艳至今都不敢照镜子,她惶恐地望向四周,生怕陈深还在。 “不是她,是别人。” “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喜欢她很多年了。” 如果不是深爱,就没法解释为什么过了这么久,陈深还在护着许禾柠。 冯婷婷眉头不由轻皱紧,“他叫什么?” “陈深。” 唐双艳看到冯婷婷倒退了一步,满面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叫陈深?哪两个字,长什么样?” 冯婷婷已经知道错不了了,但她还是难以接受,唐双艳描绘着陈深的相貌特征,“他身边的人叫他,深哥。” 冯婷婷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院的,记得最深的就是那句,陈深喜欢许禾柠那么多年。 季岫白护着许禾柠,陈深深爱着许禾柠,两个都是她想得到的男人,可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许禾柠身上。 她就不怕撑死吗? * 季岫白打算出门的时候,许禾柠还躺着。 他系好领带来到床边,弯腰看她眼,她早就醒了,他坐下来后伸手将她捞到怀里,“这个周末要不要带你去哪玩玩?” “不用了,在家窝着挺好的。” 季岫白看得出她兴致不大,也就没勉强她。 下楼的时候,苏晓在客厅里刷着视频,一边正和阿姨吐槽着,“这演唱会的门票是真难买啊,只能刷点别人的现场看看了。” “你想去听吗?” “我跟少奶奶都想去的,但是连看台的票都买不到,这可是我家杰哥带着两亿音响来的,不能去现场太可惜了!” 季岫白冷不丁在她身后出声,“几号?” 苏晓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小九爷,什么几号啊。” “演唱会开几天?” “三天,23到25号连续开,不过三场的票早在一个月前就卖光了。” 季岫白似乎在想着什么事,就离开了。 只是他接下来的操作,就够苏晓跑出去跟人吹一辈子了。 季岫白给了她两张26号的演唱会门票,且是最好的位置。 许禾柠拿到手里时,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只开三天吗?这票……确定能进去?有人唱吗?” “小九爷给的呀,应该可以吧,我猜会不会是他为了哄你开心,到时候他上台唱?” 许禾柠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不过既然有了票,肯定是要去看看的。 26号的体育场很空,但还是留了几个安保人员进行安检。 苏晓以为来早了,跑进去一看,里面除了几个保安外,一个观众都没看到。 要不是这票是季岫白亲手给她的,她真怀疑是进了什么圈套呢。 许禾柠跟苏晓找到位置坐下来,a区最好的位,第一排,不过直到开场前十分钟,还是没有观众进来。 苏晓有点失落,哎。 难不成她就这么成了小九爷和少奶奶y中的一环吗? 虽然小九爷魅力十足,但她想听杰哥唱哇,到时候季岫白真跑上去唱了情歌,她是不是还得坐够三小时给他鼓掌? 演唱会开始时,灯光尽数暗下去,两人张望着主舞台,直到音响里面传来前奏声。 灯光汇聚到她们前面的舞台上,不知何时中间升起了一节车厢,穿着马面裙的男人手撑一把白纱伞,犹如天降,惊艳夺目。 “烽烟起——” “啊啊啊——杰哥——啊啊啊!”苏晓激动地从椅子上蹦起来,许禾柠被音响震得整个人还是发懵的状态,无数彩带喷射,她喜悦的心情也随之炸开。 许禾柠目光穿过这漫天飞舞的绚烂,远远地就看到有个人站在对面的看台上。 他双手撑着栏杆,正往这边看,不是季岫白还能是谁呢? 许禾柠一瞬间,心陡然柔软下去,塌陷了一般。 第179章 我爱你(要被狠狠地罚) 旁边的苏晓扯着嗓门一起嘶吼,激动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后面没有观众,她也不用害怕会影响到别人,她挥舞着荧光棒,将全身的劲都使了出来。 许禾柠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的,她第一次在演唱会的现场观看,灯光秀和舞美震撼到令人头皮发麻,彩带飘飘扬扬散落,落在她的头顶和肩上。 远处的灯光收回来,就只看得到车厢上的歌手,季岫白顺利隐在黑处,但许禾柠已经知道他在那了。 苏晓拽了下她的手臂,“少奶奶,别不好意思,唱出来!” 在这种氛围下,情绪是很能传染人的,许禾柠也喜欢这首歌,歌词更是背到滚瓜烂熟。 “抛去江山如画,换她笑面如花——” 她也好激动,她一唱完,苏晓就沉默了。 看不出来啊,少奶奶真就笑面如花的一个大美人,唱起歌来怎么跟拿着无情刀的女杀手一样。 许禾柠跟唱了几首歌,嗓子有些吃不消,她手机举在手里录像,就没有放下去过。 季岫白的微信发过来,也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悠着点,别喊哑了。” 她没空回他,每一帧都是值得记录下来的,许禾柠扯着嗓子喊:“好帅好帅啊——” 苏晓蹦的老高,“杰哥我爱你,我爱你,啊啊!” 她拉拽着许禾柠,“少奶奶快跟我一起喊。” 许禾柠没想那么多,“我也爱你——” 原本,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音响和歌声中,除了苏晓和离她很近的歌手外,别人都听不见,偏偏这时候大屏幕上映出了两人的脸。 许禾柠的口型说了哪几个字,可就太明显了。 季岫白站在看台上,手肘支着栏杆,旁边的连淮看不清他的表情,偶尔扫过一道光,他依稀看见季岫白眼里阴沉。 演唱会持续了整整三个半小时,许禾柠浑身都是汗,最后谢幕的一刻,无数纷飞的彩带从天空中散落下来。 跟开场时的长形丝带不同,许禾柠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花海中,漫天飘落的红色,纷纷扬扬而落,直到落到了她的眼前,她才看清楚这是什么。 许禾柠捡起一张,对着灯光确认下眼神。 居然真是百元大钞! 哗啦啦—— 从天而降,跟下雨似的。 季岫白知道她爱钱,她不是不开心吗,心情不好,那就用最实际的办法哄哄她。 许禾柠忙捞了几张在怀里,整个内场都撒满了钱,演唱会到了尾声,她当然不能在歌手和伴舞等还在场的情况下,就开始捡钱。 她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杰哥手指着她们的方向,嗓子依旧清亮高亢,“祝福季太太每一刻都洋溢着幸福和快乐,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有力,愿你永远能眼中有星辰,心中有暖阳。” 许禾柠鼻尖发酸,泪水忍不住流淌下来。 她整张脸上都是泪痕,映衬在大屏幕上,眼圈始终红透。 许禾柠挥了挥荧光棒,心中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晚的,这辈子都忘不掉。 结束后,苏晓跟她一样,坐在椅子上回不过神,像是游园惊梦一场。 许禾柠的手臂被握紧后,苏晓用力推了她两下。 “少奶奶,快捡钱。” 什么样的事能让人无比快乐?那肯定是数钱啊。 季岫白没有参与进来,他肯定是不需要这种快乐的。 许禾柠和苏晓捡完收拾好,离开体育场的时候都快凌晨了。 包里面放不下钱,两人用衣服装着抬出来的。 这一幕看着很是好笑,连淮望向窗外,“小九爷,我去帮帮她们。” “不用了,我看她们精力挺足的。” 方才在里面大喊大叫的不是她们吗? 许禾柠看到了季岫白的车,她把钱放到苏晓的后备箱内,“你开车注意安全,我坐前面去了。” “去吧,小九爷等你到这么晚,你就说感不感动吧?” 苏晓想想光这场演唱就得花多少钱啊! 许禾柠没吱声就跑了,她来到那辆车旁,坐进去时连淮跟她打过招呼,“恭喜少奶奶追星成功,演唱会好听吗?” “嗯。”许禾柠脸上扬着喜气,季岫白睨她眼,还真有点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今晚结婚呢。 许禾柠迎上他的视线,没说什么,但下一秒人就朝他扑过来了。 她往他胸口一趴,手臂用力抱着季岫白的腰,脸庞贴紧了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苏晓说看完明星的真容后,想找男朋友可太难了。 因为回到现实中,能跟明星媲美的有几个? 不过许禾柠不这样认为,毕竟她身边就有,还容貌顶尖。 季岫白很少见她有主动的时候,他低头盯着她的脑袋,手抬起来在她颈后轻握了下。 回到家,上了楼,许禾柠进入卧室想要开灯。 身后一只手将她推到墙壁上,季岫白的长腿勾住门一脚踢上。 他吻过她的脸,又重又欲,像是要将她碾碎一般。 山雨欲来,打前锋的风势越来越大,掀起了许禾柠的衣角,她被扳过身后,季岫白粗重的呼吸声就落在她脸畔。 她迎过去接吻,男人吻得很细,在她的唇瓣上、唇角上和下巴处流连。 许禾柠的牙关被轻撬开,彼此的呼吸声缠绕的暧昧,季岫白抱紧她往屋里走,两人都没松开,一路上看不清彼此的脸,几乎是跌跌撞撞来到床边。 许禾柠被推倒在大床内,随之而下的身躯紧紧压住她,她双手紧抱在季岫白的身后,男人的轻吻声在她耳边带了一串迫不及待的喘息。 许禾柠沉溺其中,刚要抬起上半身,就听到男人问她:“现在是不是能告诉我了,你爱谁?” 季岫白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整个人都是冷静的,欲望只是点燃了起来,但并没有将他完全掌控。 “什么?” “你在演唱会上说的那句话,我听到了,你是冲着一个陌生男人说的?” 听季岫白这话,是真的带了些生气的。 “我是跟着苏晓喊的。” “苏晓没老公,但是你有!” 第180章 要出事了 许禾柠还想狡辩:“但我当时算在追星,不一样。” 季岫白手掌握住她的下巴,“哪里不一样,难道不是真人?难道有人逼你喊的?” 许禾柠算是没法解释了,也解释不清楚。 她轻握住季岫白的手腕,另一手攀在男人肩后,许禾柠亲在他的下巴上,再往下就是喉结,她能感受到它在上下滚动。 “你真的要把时间浪费在跟我算账上吗?再说……” 季岫白听着她的话,喉间明显感觉有湿漉舔滑过去,“算账的方法有很多,你要不要试试不动嘴的?” 她手指溜进他的领口内,强行挤开一颗扣子往里钻,手指跟要在他身上点火似的,季岫白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回到大床内。 “好,那你一会把听演唱会的劲拿出来,要喊得跟当时一样大声。” “……”许禾柠又不是没羞没臊的人,真喊成那样,明天连这个房门都别出了。 季岫白不光手劲很大,浑身都有劲,许禾柠真怕自己这细皮嫩肉扛不住…… * 医院。 陈深半夜赶到的时候,医院走廊上死寂无声,只能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 梁琮攥紧拳头,到了抢救室的门口,推门而入。 贺林的老婆躺在抢救台上,脸已经被白布蒙起来,那个男孩站在旁边,不哭不闹,只是怔怔地盯着那张床。 梁琮望向四周,拳头在咯吱作响,“为什么不救?花多少钱都行,把人给我救回来啊!” 医生摇摇头,太迟了,“送来的路上就已经死了,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怎么可能还救得活,奇迹不可能发生在每个人身上。 陈深没让他说下去,“你们先出去吧。” 男孩这才有了反应,走到陈深旁边,拽了下他的衣角,“叔叔,为什么说妈妈死了?她不是睡着了吗?” 陈深手掌覆在男孩的头顶,这个岁数的孩子,似懂非懂了。 他让手底下的人将男孩抱出去,但孩子此时反应过来了,开始挣扎,“我不要,我要妈妈,呜呜呜——” 陈深冷峻着面容,男孩被强行抱着往外走,梁琮眼里赤红,太多的话挤到嘴边,就变得语无伦次。 “贺林出事后,他媳妇接受不了,去警局找了好几次……” “我安排了人保护她的,但没想到她趁着屋里的人睡着偷跑出去了。” “深哥,季岫白这是要咬死我们不放!贺林老婆还没跑到警局门口就被绑了!” 梁琮越说,情绪就越是激动。 “是那个秦延,他想撬开她的嘴,想让她证明贺林背后的人其实是你。” 陈深站到床边,伸手掀开了白布,他望着床上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他那样冷清至极的人,面上都有了动容愤怒之色。 他将白布盖了回去,外面,男孩的哭声还在继续。 “你看她身上,那些人对她动粗了,现在还不确定是她自己跳的,还是秦延将她丢下去的。” 陈深自始至终就没开过口,似乎这件事一直以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他转身的时候又冲着梁琮问道:“人是死在秦延手里的?” “是。” “那就没什么好再说的人了,杀人偿命,让他死就是了。” 梁琮听着男人这话,一时间顿在原地,他也想着不能就这样算了,但真要让秦延偿命,哪那么容易。 “深哥,秦家在南安城势力很大,我恐怕……” “怕?怕什么。” 陈深嘴里溢出声轻讽,他高大的身影挡着手术室的门,背后有光,但身前阴影密布,“这个规则没人能逃得过去。” 他走到外面,看到男孩哭累了,正坐在椅子上抽泣。 陈深快步上前,弯腰将孩子抱起来,他肩头撑着一个小小的脑袋,修长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走廊处。 …… 许禾柠醒来时,季岫白并未在房间,可能是去公司了。 她洗漱后下楼,看到他正坐在餐桌上。 连淮跟他说着一些事,许禾柠隐隐约约听到几句,“秦公子那边出了点小事,不过没声张……他自己就能解决。” 许禾柠快步过去,正好又听到一句,“秦公子说是那女人自己跳的,怪不到他头上。” 季岫白神情淡漠,本来就是跟他们毫不相关的事,他仿佛也就是当听了个新闻,他拿着餐巾轻拭手指。 “我还以为你去公司了呢。”许禾柠拉开餐椅坐下来。 季岫白正想着事,听到许禾柠的声音,他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你们在聊什么?”估摸着是秦延那种公子哥看上了什么女人,别人不从,就动了强硬手段。 季岫白轻描淡写地说着没什么,但他眼神却带了深意。 “柠柠,以后陈深的任何事,我不许你插手,听懂了吗?” 他的表情这样严肃,仿佛这事件中惹了事的人是陈深一样。 第181章 你是不想解决她,还是舍不得? 许禾柠答应着,再说陈深的事,她向来也插不上手。 她最好陈深离她远点,可他一直当耳旁风。 寒冽的凉风吹过漆冷的夜晚,转眼天气暖和,即将来到五月。 乔宁跟许禾柠一个学校,等她腿彻底好了,两人倒经常约着出去。 苏晓会开车,正好给她们当司机,周末找个公园野餐,好不惬意。 许禾柠坐在乔宁身边,看到画板上画了一半的景,就跟一比一将实物搬到了画纸上。 乔宁接个电话,看样子聊得不算好,只是她脾气好,不发作出来。 “我……但我不想去。” 里面是道男声,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许禾柠看到她肩膀垮下去,“知道了。” 挂完电话,许禾柠递了个果盒给她,“谁呀?” 乔宁根本不想称呼那个人一声爸,“冯家那边的。” 只是冯老交代的事,她不得不遵从,不然不会有好日子过,“后天让我去参加个聚会,柠柠,你去吗?” “少奶奶要去的。”苏晓已经看到放在家里的请柬了。 许禾柠安慰了乔宁两句,“你要推脱不掉,到时候就跟我一起。” 许禾柠也不想去,但季岫白的圈子聚会特别多,不是这家过寿,就是那家满月宴,有钱人,但凡有点事就大操大办。 季老爷子还让苏晓盯着看季岫白愿不愿意带她,许禾柠连个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到了那天晚上,许禾柠在门口等了会,乔宁也急匆匆赶来了。 她没有隆重打扮,穿了一身偏休闲风的衣服,肩上挎了个包,冯老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用拐杖指着乔宁。 “谁让你穿成这样的,不是给你送了衣服过去吗?” 乔宁压根不喜欢那种风格,不光成熟还暴露。 冯婷婷在旁边挽着冯老的手,那眼神就仿若在打量一条土狗,“爸,她就是不想听你的话,我看她是故意的。” 许禾柠拉过乔宁想走,冯婷婷却是快步上前,将她的手推开。 “今天我妹妹过来是有事的,季太太不会闲到管别人家事吧?” 季岫白此时才从车上下来,冯婷婷一看到他,脸色缓和些许。她抱紧乔宁的手臂,“妹妹,先占用你一点时间,爸找你有事。” 乔宁只好点头答应,让许禾柠先进去。 季岫白刚到里面,就见连淮迎面冲着二人而来。 “小九爷,幺叔刚到,在楼上等您。” 季岫白显然有重要的事要谈,许禾柠很是识趣,“你去忙,我就在这里。” 她肯定不会乱走的,许禾柠指着不远处的休息区,“我坐那。” 季岫白轻点了头,这才跟连淮上楼。 许禾柠无聊,坐着玩了会手机,连淮偶尔出来看眼,见她好好地坐在那也就放心了。 乔宁被带到一个包厢跟前时,冯婷婷看她还满面不悦,“你看爸对你多好啊,你就偷着乐吧。” 乔宁轻握下手掌,“这个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冯婷婷气得踢了她一脚。 把人推进包厢后,冯婷婷就离开了,她回到楼梯口,见陈深和冯老站在一起。 她现在对他的感情很特殊,算得上是又爱又恨,想到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人是许禾柠,冯婷婷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她掐死。 撮合乔宁和秦延,是冯老的意思。 “秦家也不错,虽然秦延那小子混了点,不过结了婚以后肯定会好的。” 陈深没应答,那是他的女儿,想怎么卖就怎么卖。 冯婷婷挤过去步,“秦延跟小九爷关系也好,等我嫁进季家……” 她偷看眼陈深的表情,男人靠在那完全的不为所动,冯婷婷恨得牙痒痒,“深哥,那个许禾柠太碍事了,你到底能不能把她解决掉?” 陈深对她总是爱搭不理的,特别是唐双艳的事后,对冯婷婷的厌恶感又加重了不少。 见他压根不说话,冯婷婷气得心脏一个劲地揪扯,“你是不想解决,还是不舍得啊?” 这话一说出口,冯老的眼神迅速扫向陈深。 陈深靠在栏杆上,睇向冯婷婷的眸光始终带了点捉摸不透的阴冷,“如果真像你说的这么简单,你怎么至今没得手?栽她手里,被毒蛇咬的那些伤口,伤疤还在吗?” “……” 冯婷婷几乎是气厥。 乔宁从包厢出来后,又在外面吹了会风,让自己冷静些。 她回去找了许禾柠,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的样子。 “宁宁,你怎么了?” 乔宁双手握着衣摆,“他让我跟秦家联姻,让我跟秦延马上订婚。” 许禾柠对秦延的印象非常差,他带出来的女人可没重样过,冯老这不是把亲生女儿往火坑里推吗? “宁宁,这是你一辈子的事,你要是不同意,没人能逼你。” 乔宁性格软弱,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死都不愿意,冯老会动用什么手段让她屈服。 她拿下挎在肩膀上的包,“对了柠柠,我有礼物送你。” 她手伸到包里面,在翻找,但不知道怎么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僵住,许禾柠瞧出了不对,忙紧挨她坐定。 “怎么了?” 乔宁手颤抖着从包里面出来,许禾柠很快看到她手里居然握着一把刀,刀上还有血,血渍都未完全干透。 乔宁吓得差点尖叫出声,许禾柠忙捂住她的嘴。“你自己都不知道包里面有把刀吗?” 乔宁一个劲地摇头,不然她怎么敢背着这个包走来走去? 许禾柠放下了手。“大概什么时候被人放进去的?” “我来的时候都没有,应该是刚才去了趟院子里,现在怎么办……” 许禾柠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就看到楼上下来好几个男人,神色匆匆,虽然没张扬,但她看得出来出事了。 她第一个想到了季岫白,许禾柠起身过去,那些人知道她是季家少奶奶,态度客气地拦住了她。 “季太太,您先别上去。” “是不是我先生出事了?” 男人怕她着急,便出声安抚着她,“不是,是秦公子被人刺伤了,我们现在要确保所有的人留在原地。” 秦延被刺伤?伤得有多重? 许禾柠转身望去,乔宁的手已经塞回包内,正紧张地攥着那把刀。 第182章 你还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她回到休息区,让乔宁先镇定下来。 “你从秦延包厢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吧?” “嗯,”乔宁听出了不对,“是他出事了吗?” 许禾柠轻点了头,“只说被刺伤,不知道伤得多重,但他们肯定会找凶器,你包里的刀……” 乔宁唇瓣颤抖着,她不知道是谁给她塞进去的,又是谁要害她。 “如果秦延要找我算账,冯家的人不会管我的。” 到时候冯老只会一脚将她踢开,有用的时候是联姻工具,没用的时候就是垃圾。 许禾柠忙摸出手机,想给季岫白打电话。 但乔宁一下看到了救星,“深哥。” 许禾柠抬眼望去,同样看到了陈深的身影,她拉住了乔宁,“我找季岫白,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刀子处理掉。” 他应该还在忙,手机打过去没有人接。 许禾柠想再试试去楼上找一趟,但楼梯口已经站了两个人,看样子不会轻易放人上去。 乔宁急得团团转,也许下一刻,就会有人过来搜身了,到时候她说什么都晚了。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深哥!” 陈深面上没什么表情,走上前时,余光轻睇过许禾柠,她正好也抬起了视线,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深哥,救……救救我。” 乔宁眼眶泛了红,拎着包走到陈深身边。 “怎么了?” 乔宁将包偷偷地拉开。 许禾柠注意到陈深的脸色明显一沉,他目光里透着森冷,将袋口给握住,他迅速又抬头看眼四周。 “我也不知道……它,它怎么就出现在我……包里。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 陈深说话声也变得冷冽起来,“你现在才发现,就不觉得晚了吗?已经在开始找人了,谁拿着这把刀谁就是凶手,你让我怎么帮你?” 乔宁恨不得随便找个地方丢了。 “况且……” 陈深望着她,面露深意,“你不想跟秦家联姻,所以你就找个机会对秦延下手,这个理由似乎也说得通。” 许禾柠知道乔宁没这胆子,就算有胆,她也不可能是秦延的对手,更别说把他刺伤了。 “深哥,你信我……我,我真的没有。” “我信你没用。” 陈深看许禾柠面上也有了焦急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睇着她,“季太太觉得我应该帮这个忙吗?” 这种事,靠她们两个女人是办不到的,人还未走出去就一脸慌张,早就露了馅。 “如果陈先生愿意的话。” “那我肯定不愿意。” 许禾柠眉头皱紧,她看眼手机,屏幕上没有季岫白的回电。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再迟个两三分钟,可能就连最后的机会都没了。 乔宁心如死灰,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如果季太太能帮我个忙的话,那这个险,我愿意一试。” 许禾柠盯着他的眼睛,她潭底依旧澄澈,“什么忙?” “我这样大摇大摆出去,别人免不了要怀疑,至少你得跟着我,到时候万一查到我头上,你得给我做个人证,说我们两个在一起。” 这样,陈深至少有个时间证人。 这个要求不过分,毕竟他现在出去本来就是往枪口上撞,许禾柠细想后就答应了,“好。” 但乔宁怕给她惹上麻烦,她抱紧手里的包,“深哥,我、我跟你去,不要柠柠掺和进来……” 她哪里知道陈深和许禾柠的纠葛,要不是看着这层关系,陈深也不会出这个手。 “不行,就要她。” 许禾柠弯腰从乔宁手里拿过了她的包,“坐在这别动。” 秦延这边还没开始大肆张扬,毕竟就算是警察也不可能对别人想搜就搜。 陈深带着许禾柠往外走,最外面的几个门已经被人守住了,两人就跟在散步一样,陈深找到个隐蔽的地方,拉了许禾柠过去。 “要是有监控看到你怎么办?”许禾柠不忘看眼四周。 “对方是冲着秦延来的,在这么多人的场合上选择动手,监控肯定是第一个就解决掉的麻烦。” 陈深拿了一块小方巾,是方才从里面顺走的,他把刀子拿出来,仔细擦拭着。 他抬眼时见许禾柠正盯着他看,“你去外面守着,要是有人来就学两声狗叫。” 许禾柠懒得回话,不过还是转身走出去几步。 她背对陈深,目光警惕地望着四周,男人的声音带了些揶揄,“我这可是为了你,随时都要把小命搭进去。” 许禾柠声音异常地冷静,“不至于,你不可能让自己置于这样的险境。” 陈深在后面加快了动作,“那要是查到我们身上,怎么办?” 许禾柠并不想和他扯东扯西的,“那就能保一个是一个。” “你觉得应该保谁?” 许禾柠毫不犹豫道:“保我。” 她似乎能听到陈深在后面骂娘了。“你还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别哔哔了,有这时间手上加快点动作,大家都别出事不是更好吗?” 陈深弄完这些后,把刀子藏了起来,他跟许禾柠回到屋内,秦延调过来的另一批人还没到。 乔宁紧张得手心冒汗,看到两人回来,这才彻底松口气。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外面的人都被请了进来。 现场的气氛充满了压迫感,有些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干什么呀这是……” “不知道啊!” 许禾柠接到季岫白的电话时,男人还在楼上,也许正和秦延在一起。 “柠柠,这边出了点事,我让连淮过来带你上楼。” 听季岫白的意思,是要好好在下面彻查一番,许禾柠刚要说好,陈深却快一步出了声,“小九爷怎么知道季太太没有嫌疑呢?要走一起走,要查当然要一起查。” 他声音很近,看来就在许禾柠边上。 季岫白那头,电话很快挂了。 许禾柠看眼瑟瑟发抖的乔宁,刚想跟她说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阵异动。 季岫白不放心她,还是下来了。 陈深嘴角浅勾,眼里的寒意却越来越重。 第183章 季太太,帮我做个证 季岫白走向许禾柠,她站着,看他的眼神似乎躲了下。 乔宁方才已经去洗过手了,但她总觉得手上还有血渍,两只手交握着在不停搓揉。 季岫白方才见过秦延,问他有没有看见谁动的手,秦延说那人是在背后袭击,出刀子又快又狠。 他后来反抗时看见对方戴着口罩和帽子,但他即便没看到正脸,可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季岫白的视线扫向陈深,眼里端着打量,秦延一口咬定那人是陈深。 除他之外,别无他人。 “秦延刚才在包厢里被人刺伤,行凶的人肯定还没跑出去,所以需要诸位配合下。” 许禾柠看着他的眼神,很明显是给陈深定罪了。 只不过他跟秦延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用上刀子吗? 季岫白要查,现场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陈深神态自得,完全没有被人怀疑后的不适感,“小九爷想怎么查?” 总不能每个人都抓到秦延跟前,让他指认犯人一般,认一遍吧? “那人刺伤秦延后,两人争夺刀子时,他被秦延划伤了。” 季岫白说着,手拨开西服,在自己腰侧身处用手比划了下,“所以谁身上有伤,他的嫌疑肯定就最大。” 许禾柠和乔宁对望了眼,居然还有这一出。 那如果刀子放着不去处理,是不是也不会查到乔宁身上? 众人一听,就都放下心来。 毕竟有没有伤,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许禾柠视线不由望向陈深,他里面穿了件黑色的衬衣,外面也有外套挡着,如果真被划伤了,衣服上肯定会有血。 “听小九爷的口气,不会是在怀疑我吧?”陈深站在华丽的灯光底下,整张脸被打出层冷白。 连淮冲一名手底下的人使个眼色。 许禾柠就看到那人腿动了下,从人群中走出来,陈深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季岫白身上,“小九爷是想搜我一个人的身吗?” 那个男人走到陈深的身边,即将过去时,在他肩膀上用力撞了下。 陈深有了个侧身的动作,西服下摆跟着扬开,灯光倾泄下来,许禾柠清楚看到他衬衣上有团晕开的痕迹,一看就是血渍凝结在上面。 不光她看见,周边不少人都看见了。 季岫白淡淡地将眸子别开,“陈先生受伤了,让医生来看看,失血过多可就危险了。” 陈深伸手将衣服拉了回去。 “只是弄到了一点污渍,哪来的伤口,小九爷怕是看错了。” 许禾柠直到这一刻,心脏才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刺伤秦延的人居然是陈深? 那他还假惺惺得帮着她们去藏刀子,原来是为了帮自己。 “是不是看错了,查一查就知道了。” 季岫白话音落定,连淮让两个手下上前。 梁琮闻讯赶来,拨开人群,外面黑压压地进来一帮人,“我看谁敢动深哥!” 这话当着季岫白的面说,不免好笑,现场气氛剑拔弩张,随时都会动起手来。 陈深却是不疾不徐,不慌不忙,“小九爷何必这么麻烦呢,我是不可能让任何人搜我身的,但可以证明我跟这事无关的人有很多,譬如……” 许禾柠眉心轻跳,果然! 陈深的目光扫过来,“季太太不帮我说句话吗?” 他总能这样,轻而易举就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上。 许禾柠跟他一样,面容没有丝毫慌张,“陈先生这话我可听不懂,我跟你很熟吗?” 陈深抬起的手掌轻撑在腰上,“季太太也认为我是刺伤秦公子的人。”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他这话的意思,又摆明了要许禾柠相信他。别人听着可能不会胡思乱想,但季岫白听得懂。 陈深嘴角轻勾勒起来,“秦公子出事的时候,我就没有上过楼,正好季太太跟我在一起,她可以替我证明。” 许禾柠答应做他的时间证人,可也仅限于藏刀的那一段时间。 现在看来,这就是陈深的一个局,目的就是把她给拉进去。 伤人的是他,把刀放到乔宁包里的也是他。 季岫白才警告过她,让她不要管陈深的任何事。 许禾柠能感受到旁边男人投过来的眼光,季岫白语调带了些阴冷,“是吗?” 陈深同样也把视线定格在她身上,四周有很轻的议论声,还有浅浅的脚步走动声,如果她否认,陈深完全可以被他身上的伤钉死在这。 抛开季岫白的关系,秦家在南安城也是豪门,秦延绝对会趁着这事兴风作浪。 但她要是承认了,就等于她真的被卷入了这件事中,还骗了季岫白。 一旦被他查出来,她不敢想后果。 陈深沉默地等着,乔宁抬手握住了许禾柠的手臂。 “柠柠……”毕竟,陈深也是为了帮她才惹上麻烦的。 许禾柠心里叹息,她恐怕有天被人卖了,还在替别人数钱呢。 “是,我刚才跟陈先生一起说了会话。” 许禾柠抬头时,眼里仿若一滩最清澈的泉水,水汪汪的,照得人无所遁形。 季岫白的脸泛着冷,站在她身边气质卓然,许禾柠不知道秦延伤得多重,不过也不打算把自己搭进去。 “但我跟陈先生碰到的时候,上面已经出事了,所以我并不确定他之前在哪,碰过什么人,抱歉啊。” 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陈深是一点不觉得奇怪。 他就是嘲讽的冷嗤了声。 许禾柠定定地看他两眼,冷笑什么呢,他倒是想把她拉下水。 “陈先生,看来你身上的伤是说不清楚了。”季岫白自己都未察觉到,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陈深没有自证清白的意思,被一帮人围在中间,眼里依然笃定。 “那小九爷想怎么做呢?” 楼上,一连串的脚步声下来,都是秦延的人。 为首的男人快步走了过来,“秦公子让我们把陈深带上去。” 季岫白朝着楼梯口望去,过来的人不少,“不是让你们守在上面吗?先把秦延保护好。” “秦公子他没有大碍,他要见陈深。” 来人说话狠戾,看来今晚免不了还要有一场血战。 陈深的目光盯向许禾柠,刚才只要她向着他一点,他就不会有现在的麻烦。 可惜,她不愿意。 第184章 错了,都错了! 梁琮挡在陈深的面前,“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想拿人,警察都不带这样的。” “伤人者身上有伤,你想要证据,行。”那个男人看向四周,让大家配合着点。 许禾柠看到不少男人都脱掉了外套,自愿让人检查。 这圈子就是这样的,陈深就像是一个外来者,遇到事时,他们会一致对外。 这帮人就浪费了几分钟,把所有人都查了一遍。 最后就剩下陈深这边了。 “陈先生,请吧。”男人上前,就想动手。 梁琮高喊了一声,两边的人手互不相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陈深这边有鬼。 “陈先生要不是心虚,为什么不肯接受检查?” “就是,又不是针对你一人,我们不是一样都看过了吗?” 陈深拉开了身前的梁琮,环顾着四下,“我跟秦公子无冤无仇的,没理由伤他,你们肯配合是你们的事。” 许禾柠真的应该庆幸,她刚才没有脑子一热帮他。 要不然她现在就被人跟陈深串一起放火上在烤了。 “既然这样,别怪我们动真格了。” 那人着急要把陈深带上去,实在没耐心在这耗。 季岫白扯过许禾柠的手臂,下一刻,现场直接打起来了。 男人之间,动手都是拳拳到肉,梁琮带着人围在陈深的身边,一时间那帮人很难近身。 原本看热闹的人生怕殃及到自己,都已经躲开了。 陈深这时候还有空看向许禾柠,她站在那,可瞧不出来丝毫关心他的样子。 毕竟她刚才差点被他拖下水了。 陈深随后盯着季岫白,话语里带了些意味深长,“小九爷,要抓我上去实在不必这样大费周章。我都说了我没有刺伤秦公子,你们就不怕真正的凶手还在这,折回去对他不利吗?” 他说着,手掌继续撑在腰间,“小九爷要是亲自坐镇,秦公子肯定不会有事,但你听到季太太跟我在一起,你担心了,所以下来了。” 陈深嘴角轻扬,抬手放到肩膀处,“季太太的用处可真大啊。” 许禾柠一听,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看到陈深将外套拿下来,随手丢在一旁。 衬衣上的血渍看着就更明显了,暗黑黑一团凝固的样子。 “看吧,就是他!”有陌生的声音跳出来说道。 陈深双手放到领口处,想要做个往下撕的动作,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将扣子一颗颗往下解开,直到衬衣全部敞开。 许禾柠盯紧了他,就等着他脱掉衣服,好看看那道伤口…… 但她很快注意到了头顶传来一道炙热的目光,许禾柠只好收回神,慢慢抬头。 季岫白正直勾勾盯着她,许禾柠知道他几个意思,她两手抬起来然后捂住眼睛。 陈深将衬衣朝着两侧掀开…… 乔宁坐着的角度望去,看见了他勃发的肌肉,线条感十足,她激动地伸手指着,“没……没有,没有伤口!” 不说凶手被划伤了吗? 深哥真的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许禾柠听到这话,也吃了一惊,她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把手放下去,陈深身上除了有些红色的血渍外,就连划痕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在院子里走的时候,被人给撞了下,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泼了这么一身玩意。” 他表情无奈,甩了下手,“这么说来,是不是有人想栽赃我?会是那个刺伤秦公子的人吗?” 季岫白看眼站在身后的连淮,“你带些人先上楼。” “是。” 秦延身边的人不靠谱,原本留了十几个在上面,这会通通下来了。 连淮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楼上传来阵喊叫声,“不好了——” 那是安排去给秦延处理伤口的医生,他跌跌撞撞跑到楼梯口,还没站稳就直接从上面摔下来了。 连淮都不等他开口,直接带人往楼上冲。 医生摔得鼻青脸肿,抓着栏杆就要起来,“秦公子他……被人杀了。”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的脸色陡然冷下去,还缠斗在一起的人,此时也都松开了手。 医生又连滚带爬地过来,“那人跳窗逃走了,我被他踢倒在地,没看到他的脸,他应该还没跑远。” 在下面闹成一团的时候,楼上却出了这样的事。 还有一种可能,正因为楼下这么多人,楼上的人才能得手。 陈深这会将扣子慢慢地往回扣,一颗颗,不厌其烦,“这下总能彻底洗清我的嫌疑吧?毕竟上面在杀人的时候,我被你们按在这泼脏水。” “对了……”陈深眼神冷冽地扫向那些动手的男人,“小九爷肯定叮嘱你们好好守着秦公子的吧,你们下来干什么?” 秦延怎么都没想到,刺伤他的人还敢去而复返。 他一心认定了凶手是陈深,这才想让人第一时间把他拉过来,想剥了他的皮。 只要看住了陈深,就是看住了凶手,所以他不需要太多的人在身边。 季岫白转身就要往楼上走,许禾柠见状,忙跟了过去。 她看眼陈深,见他也正在盯着她看,眼神里带了些痛快的畅意,许禾柠看到他浅扬的嘴角,一瞬间醍醐灌顶。 他根本就不在意她做不做他的时间证人,也不在意她会不会包庇他。 因为他的最终目的,反而是让所有人都来怀疑他。 把季岫白调开,那个人才能有去而复返的机会。 而陈深要求带着许禾柠去藏刀,不过就是想让季岫白心思不定,后来的那个电话中,他偏偏又听到了陈深的声音。 有些时候,情绪就是这么被一点一滴堆积起来的,它就像是一根锋利的琴弦,它勒住了人的理智,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许禾柠跟在季岫白的身后,他走到秦延的包厢跟前,连淮就在门口站着。 许禾柠看到他冲着季岫白摇了摇头。 她继续跟紧了季岫白,男人走进包厢内,许禾柠就这么抬头看去。 秦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口插着一把刀。 许禾柠定睛细看,却是已经被陈深丢掉的那把刀。 第185章 我和她结婚,不是因为她救过你们的命吗? “少奶奶。”连淮怕吓到她,忙拦住了她。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过去,背对她蹲下身,她想要上前的时候,男人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连淮,带她出去。” 季岫白的话里听不出多少起伏,但许禾柠听得出来,他现在不想见她。 “少奶奶,我先带您去隔壁休息间,这儿一会就有人过来了……” 许禾柠没说什么,转身跟在了连淮的身后。 他推开门后,带着许禾柠往里走,连淮见她神色恹恹,“出了这么大的事,您别怪小九爷……” 季岫白刚才那句话,语气都和平日里不一样,看来这并不是许禾柠的错觉。 “连淮,要不是我在下面,他原本是不是不会下来的?” 连淮知道她受了陈深那话的影响,“小九爷下楼的时候,上面他都安排好了。” 就算那人再厉害,但也不可能取得了秦延的命。 错就错在秦延也一心以为陈深是凶手,“您别多想了,要不我把乔小姐请上来陪您?” “不用。” 许禾柠想自己待会。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报警的、找人的,走廊上到处都是脚步声。 楼下,乔宁不安地望着楼梯口,陈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拎起外套披在肩膀处。 “深哥,柠柠……会不会有麻烦?” 陈深点了一支烟,咬在嘴里,“这事跟她又没关系,她能有什么麻烦?” 乔宁想到了季岫白上楼前看向许禾柠的那个眼神,她忍不住地担心,陈深此时却是一身轻松的样子。 “她没有一句话是向着我、包庇我的,所以放心,她将自己摘得干净着呢。” 里里外外全都被翻遍了,但并没有找到可疑的人。 秦延被抬出去的时候,没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允许有人拿手机拍摄。 直到深夜,季岫白和许禾柠才从楼上下来。 大部分人都回去了,乔宁坚持坐在那等着,一看到许禾柠的身影,忙站了起来。 “柠柠——” 陈深将烟掐熄在烟灰缸内,起身时披着的外套掉到沙发上,他衣服还没换,那件衬衣上依然有干涸的血渍。 许禾柠见跟前的季岫白站定脚步,一名警察朝着他走来。 即便声音是压低着的,但许禾柠还是听见了:“陈深身上的血做过化验,不是人血。” 许禾柠冲不远处的乔宁摇下头,示意她别撞枪口上,赶紧回去。 冯婷婷和冯老都没走,冯老刚挑好的女婿就这么没了,看来还得给乔宁物色一个才行。 冯婷婷推了旁边朋友的手一把,“我教你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吧?” “但我怕……” “怕什么啊,快去。”冯婷婷生怕错过机会,用高跟鞋狠狠踹了下女人的腿。 许禾柠跟季岫白刚走出去,就有人过来拦在他们面前。 那人不敢盯着季岫白,但有些话又不能不说,“秦延出事的时候,我看到许禾柠跟陈深在一起,我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总之看着挺亲密的。” 这一看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连淮挡在他们前面,“滚,再敢乱说一句把你腿打断。” 女人吓得赶紧退到边上去。 许禾柠坐到车内时,有种说不出的忐忑,她刚想说话,就听到了季岫白的声音。 “不是让你离陈深远点吗?” 藏刀的事到了这会,也解释不清楚了,许禾柠只好轻着声,“我记得的。” 秦延虽然不着调,但跟季岫白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如今是一条人命没了。 陈深还不至于害她,只是这跟陷害也没什么两样了。 这种隔阂不知不觉就产生了,虽然跟一刀捅下去剜人血肉很不一样,但陈深今晚的做法,也可以称得上钝刀子割肉了。 车子启动,季岫白身体动了下,“记得?我看你不是做不到,是根本不想那么做。” 许禾柠听得心口发闷,是,她不该跟陈深走出去这么一趟,但她没有替他作证,难不成秦延的死要算在她头上吗? “你朋友出事我也很惋惜,凶手跑了,但不代表他能躲过去一辈子。” 季岫白侧过来的脸上,阴晴不定,他眼尾处吊着明显的煞气,“凶手跑了吗?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是陈深,还是说你不愿意接受?” 许禾柠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季岫白,我只是不想你心里太难受。” 她怕再说下去,两人会吵起来,陈深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一根刺,如今再加上了秦延这条命,她和季岫白的关系怕是要更加如履薄冰。 秦家出了这么大的事,简直如天塌一般。 参加完葬礼的这天,老爷子让司机把许禾柠接去了小淮园。 小楼餐厅内,许禾柠盯着窗外,若有所思。 春雨丝丝密密落在芭蕉叶上,风声也敛得很近,吹得她发丝轻扬,季老爷子给她夹的菜她都没动。 “是不是岫白惹你生气了?吃饭的时候就不要想那个臭男人了。” 许禾柠勉强牵出抹笑来,“没有啦,他不会惹我生气。” 老爷子想着,她还不如跟他告一状呢,别把难过都往肚子里面咽。“他最近为了秦延的事可能忙了点,委屈柠柠了。” “爷爷,我能理解的。” 她小口往嘴里扒着饭,用过餐,许禾柠陪着老爷子回书房。 他刚写了一幅字,季岫白就过来了。 他敲门走进屋内,许禾柠站在书桌前正在研墨,白皙的手指捏着墨锭,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只顾继续手里的活。 老爷子也瞧出两人之间的不对,他将毛笔往砚台上一搁,说话带着阴阳怪气,“呦,我还以为你把媳妇放在这,不要了呢。” 季岫白走过来几步,身上带着挥之不去的烟味。 “哪能呢。” 老爷子拂下手,但也没有说他,“回去把柠柠给我哄好了,老婆娶到家是要疼的。” 季岫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知道。” 老爷子还想说什么,但碍着许禾柠还在场,“柠柠,爷爷的茶凉了,你帮我去换杯热的来。” “好。”许禾柠手掌有墨汁,忙放下了墨锭,“我再去泡一杯来。” 她刚走到外面,老爷子就对着季岫白一堆喷。 许禾柠泡完茶上来,回到书房门口时,听见老爷子还在说他。 “柠柠的眼睛里面都没有光了,问问你自己,对她做了什么。” “她又不是孙悟空,眼睛会发光。” “……”老爷子看看桌上的东西,算了,都不舍得让他拿起来砸。“你娶了她,就有义务让她开心。” 季岫白盯着桌上的那幅字,眼睛渐渐抬起来。 “我和她结婚,不是因为她救过你们的命吗?她有恩于季家,不然我们根本不会有交集。” 许禾柠端着手里的茶杯,看到自己的手腕在发抖,滚烫的茶水随时都有可能泼出来。 第186章 她的世界里面不光有他,还有别人 季岫白说的是实话,许禾柠和季老爷子心里也都明白。 只是实话往往不好听,许禾柠站在门口,都不敢这个时候进去。 老爷子沉默了两三秒,他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 季岫白拿起桌上的毛笔,蘸了墨汁,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个‘恩’字。 “爷爷,说不定她嫁进季家,也没有很乐意。” “你是不是想说,当初是我逼你娶的?”季老爷子端详着男人的脸,听连淮和苏晓的意思,他们不是处得挺好的吗? 季岫白望着自己写的那个字,许久不练,不满意了。 他直接用毛笔将字给叉掉,季岫白情绪向来不外露,所以显得人比较阴沉。 他是不满于老爷子总以为她不开心,就一定是他哪里做得不好。 她的世界里面不光有他,还有陈深。 季岫白心里藏不住的烦躁,“爷爷就没想过,没有一点感情基础的人,其实不适合结婚?” 特别是许禾柠这样的,她对陈深是什么感情,恐怕她自己心里都不清楚。 许禾柠隔着一扇门,将他的话一字不漏地听到耳朵里。 手里的茶快要端不住,许禾柠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老爷子憋着些许火气。 许禾柠推门往里走,爷爷的脸上换了副笑容,“怎么不准备个托盘,直接就这么端上来了。” 眼看她即将过来,季岫白写的那个字还在桌上摊开摆着,老爷子忙拿起纸将它揉成一团,但许禾柠眼尖还是看到了。 “爷爷我皮厚,不烫。” 许禾柠将茶杯放到了书桌上。 那个恩情的恩字被划掉了,是不是意味着没有这层关系,她和季岫白之间就什么都不是? …… 五一有假期,许禾柠是打算回去陪奶奶的。 她跟杨老师走动得挺勤,两人生活圈子都比较简单,杨老师喜欢做家乡菜,几乎每到周末都要喊许禾柠过去。 她在厨房里给杨老师打着下手,把虾线全部处理干净。 “柠柠,你五一打算怎么回去?” “坐火车吧。” 杨老师动作麻利地切着菜,“那你坐我的车回家。” 许禾柠是怕她累着,毕竟路途遥远,杨老师却是一脸的骄傲,“等我退休了,我要去自驾游,把整个中国都走一遍。” “酷啊。” 杨老师住的屋子不大,但是很温馨,屋里还摆着许禾柠买来的很多东西,有绿植、鱼缸、鲜花…… 还有净水机。 与其说是做客人的礼貌,还不如说是许禾柠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家一样在布置。 她和季岫白的那个地方,只能说是他的家,而不是她的。 里面的每一样都是现成的,而且价格昂贵,但许禾柠知道她住在那里,却是鸠占鹊巢。 她在家收拾行李时,季岫白看到了,“去哪?” “放假那几天,我回去陪陪奶奶。” 许禾柠这两天在找房子,她想回去说服老太太,让她搬过来。 那晚在小淮园内,季岫白的话对她触动挺大的,他说得没错,没有感情基础的人怎么适合结婚呢? 她拿了两套衣服使劲往里面塞,把奶奶接过来后,她还可以给她找医生,玉佩的事情迟早会瞒不住,也许,她会找个时间跟季岫白摊牌。 “有谁跟你一起回吗?” 许禾柠想到了过年的不愉快,她手里动作微顿,“我坐杨老师的顺风车。” 季岫白走到衣柜前,“你奶奶还住在那里?” 她蹲在那,身形微僵,“我会把她接过来的,这次回去一定说服她。” 许禾柠把行李箱拉好,这几天谁都没提到秦延这个名字,她甚至不敢当着季岫白的面有太多的表情。 万一他以为她是在开心,是在幸灾乐祸。许禾柠就想趁着假期,回去好好轻松几天。 “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许禾柠听着男人的话,刚要点头,季岫白继续又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和陈深在一起,特别是在老太太那里。” 她哦了声,将行李箱放到角落去。 “让连淮安排些人跟着你……”季岫白想来,还是不放心她。 许禾柠攥着手里的皮箱,“不用了,小九爷,我当初拿着那块玉佩上门,本来也就是图着有条活路就好。现在钱也有了,首饰你也送了不少,还有叔叔山庄的分红等等……” 足够了,不是吗? “你实在不必为我做那么多,唐双艳已经被抓起来,我不会有事。就算是真出事,要负责任的人也不是你。” 许禾柠一口气说完,胸口内却还是郁结的难受。 季岫白听得出来她语气中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许禾柠摇摇头,他娶了她,但是没有义务让她开心的,老爷子的要求对他来说不公平。“你以后不用管我,真的。” 季岫白眉头紧拢起来,那她想让谁管? 假期前一天,学校早放了半天假,许禾柠走的时候就拎走了一个皮箱。 苏晓帮忙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内,“小九爷还没回来,你要不要跟他说一声?” “他知道我今天回去的。”许禾柠抱了抱苏晓,“等我回来,给你带特产。” “好。” 杨老师开车很稳,副驾驶座上还放满了吃的喝的。 她还在憧憬着将来去旅游,一定要带上许禾柠一起,“柠柠,你最想去哪里?” “只要是没去过的地方都想去。” 两人聊得很欢,她的心情也渐渐地好起来。 路上说话多了口渴,杨老师递给她一瓶饮料,“待会饿了,里面还有面包。” “好。” 许禾柠喝完靠着休息了会,只是困意越来越重,渐渐的眼皮都重了。 她手里没了力气,拿着的饮料瓶咚得掉在地上。 第187章 被卖了 一路颠簸,前方路面越来越黑,一条道似乎永远走不到头。 翌日清晨。 陈深刚换好衣服,听到手机在响,他走过去看眼来电显示,是老太太那边打来的。 应该是想着过节了,问问他能不能回去。 陈深忙接了起来,语气带着轻松,“喂,奶奶。” “阿深,”老太太双手握紧话筒,话语里却免不了担忧,“你跟柠柠一起回来了吗?” “奶奶,我这边有些事要处理,过段时间再回去看您。” “那柠柠回来了吗?” 还是她记错了,其实是今天的车? 秦延的那件事,陈深记得太清楚了,许禾柠为了彰显她正义,为了靠拢季岫白的时候,可没管过他的死活。 她可是季家的少奶奶,回趟老家何须跟他报备? 可老太太至今还以为他们住一起的,陈深只好嗯了声,“她怎么同您说的?” “昨天她出发的时候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上车了,我等到很晚都没看见她回来。” 老太太一晚上没睡着,总要跑门口听听声。 “阿深,柠柠的手机……关机了,会不会出事啊?” 陈深已经意识到了不好,再远的路、车况再不好,也该到家了。 可现在是手机关机。 “奶奶您先别急,她这么大的人了,丢不了。”陈深心头却已经涌起按捺不住的焦急,这话也只能骗骗她老人家。 挂完电话,陈深就喊了梁琮过来。 再怎么样,他也做不到真的不顾她的死活。 许禾柠醒来时,先是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痛,腿也酸,浑身都难受。 她慢慢地睁开眼帘,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但她能感受到颠簸,应该在车上。 许禾柠腿伸出去,却碰到了坚硬的东西,像是铁栏杆。 很快,车子靠边停稳,有人打开了车厢的门,提着一个水壶上了车。 就那一瞬间,外面的光清晰照进来,许禾柠忙靠回去,闭起眼睛。 男人往里走着,许禾柠偷偷睁开道眼帘,才看到车里面装满了铁笼子,像是狗笼一样,全部上了锁。 里面无一例外地塞着人,有的甚至还塞了两个,手和脚几乎折在一起,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许禾柠趁着男人正给别人喂水,她目光焦急地扫向四周,很快就看到杨老师在旁边的笼子内。 意识到脚步声接近,她忙闭上了眼睛。 男人蹲在她的笼子前,手伸过来,野蛮地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拉了过去。 紧接着,她的牙关被壶嘴撬开,男人往她嘴里灌了两口水。 许禾柠装着无意识的样子抿着,头皮上被紧抓着的力这才松掉。 等到男人下车后,她吐了嘴里的水,手往身上摸着,手机早就被收走了。 许禾柠手脚蜷着,全身的关节发酸,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关了多久了。 晚上,季岫白回家后看了眼手机,许禾柠一回去就和消失了一样,电话都不知道打一个。 他问苏晓一声,“她到家后给你发过消息吗?” “发了,应该是堵车的缘故,少奶奶昨天回到家里都半夜了。” 季岫白有些气不过,每回都这样,只当他是透明人。 睡前,季岫白处理完事情,忍不住打个电话过去,但许禾柠没接。 不出几秒,微信倒是回得很快,“我带奶奶出门玩了,人特别多,接电话听不清楚。” 意思,就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季岫白没回她,惯得她。 他翻看眼朋友圈,很快就看到许禾柠发的一条动态,配满了九宫格的美食图片,都是当地的一些特色,文字中的欢乐跟脱缰小野马似的。 “过节就是吃吃吃,不涨三斤誓不为人。” 呵,干脆涨个三十斤,撑成一头猪。 这条动态,陈深也看见了。 他寄希望于许禾柠只是路上耽搁了,哪怕是刚到家也好,他打了电话给老太太身边的佣人,却得知她根本没在家。 梁琮已经去找人了,追踪到杨老师的车被丢在路边,线索到这儿就断了。 …… 车子再次停下来的时候,许禾柠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她昏昏欲睡,被饥饿和脱水折磨得痛苦不堪。 车门上传来几阵剧烈的哐当声,像是被人用棍子在敲打铁皮。 厢式货车的后门被打开后,冲上来两个男人。 他们一手一边,提着个笼子往下面送,另外两人接过手,又把笼子给随手丢在地上。 这一幕对于许禾柠来说不算陌生。 村上养猪养牛的人家多,外面人进来收牲口时,就是这样的阵仗。 很快,轮到她和杨老师,许禾柠坐在笼子里,被摇晃得全身要散架,随着丢到地上的动作太大,杨老师发出一阵闷哼。 许禾柠忙用手在栏杆上敲打几下。 药效时间都是算好的,这会有一半的人已经慢悠悠醒过来。 “啊——这是哪?” “你们是谁啊?救命!” 许禾柠朝着周边打量,心早就沉入到谷底,远处看不到一座高楼,就像是进了深不见底的地狱一样。 许禾柠看到了哨台,还有本就漆黑的夜晚,天空中燃起了熊熊的浓烟,这是怎样的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早就被别人遗忘的角落,贪婪和穷命翻身的贪财欲充斥着每一颗已经被腐蚀的黑漆漆的心脏。 有些人冲过来,蹲下身打量着里面的人,“我要这个!” 也有人走到杨老师面前,啐了一口,“这拆开来还有点价值。” 杨老师听到这话,吓得双手紧握着栏杆摇晃。“我可以自己买自己的命,绝对比你们卖出去更有价值。” 她们平日里接触到的信息,足够让她们了解到如今自己身处着怎样一个环境。 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自保。 许禾柠的笼子跟前,也蹲下来一个男人。 一只手伸进来握住她的脸颊,她头发散乱,跟个疯子一样,整张脸灰蒙蒙的,把原本白皙的皮肤完全遮掩住。再加上天黑,这么一瞧,毫无过人之处。 “长得个啥玩意,昨天刚打回来的野猪都比这好看。” 第188章 活下去,比尊严更重要 许禾柠的脸被重重推开。 笼子被打开以后,人根本不能正常走出去,只能双手趴在地上往外爬。 只是蜷缩的时间太久,手脚都是软的。 “柠柠。”杨老师腿有风湿的毛病,这下差点站不住,许禾柠忙过去搀扶住她。 “为了欢迎你们的到来,都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出来,晚上还有大餐。” 毕竟饿了那么久,听到有吃的,大家也没力气叫嚷着继续反抗。 许禾柠看到走过来的一群男人,手里别着枪,四周充斥着难闻的味道,也不知道在烧些什么。 女的都被统一赶进了一处澡堂,除了门口的铁门外,周边都是高墙,连个透气的窗都没有。 所有人脱光了站在简陋的水管底下,许禾柠的脸上洒了冷水,她冻得一激灵,但还是让手掌心掬满水后,把面部的脏污洗干净。 这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待会现场验验货,再要故意装丑,恐怕要说她把人当傻子一样糊弄。 她们被要求着穿上统一的服装,杨老师脸上还有淤青,身上还能看到不同程度的伤。 “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只记得她好好地开着车,只是人越来越困,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许禾柠想到了车上的那些食物,“水里面应该被下药了。” 杨老师一惊,出门在外她始终多留一颗心眼,但压根没用。 “那水是我加完油,加油站活动送的。” 看着完全没问题,怎么就…… 许禾柠没时间想这些,如果是专门冲着她们去的,那再防备都没用,说不定连呼吸都能中招。 她跟着人群走进了吃饭的地方,这哪是什么食堂,分明就是监狱一样。 旁边站着的人,有拿枪的,也有腰间插着匕首的。 男男女女被按到一张巨大的长桌上,每人面前摆着一个不锈钢盆,里面的食物混合着,咖喱酱覆盖在杂乱不一的剩菜上。 即便饿得狠了,都不会让人有丝毫的食欲。 许禾柠听到旁边的女人小声嘟囔句,“像屎。” 她本来还没有想到这一层,听了女人的话,胃里面翻涌着难受。 “我数到三,你们就开吃。” “一、二……” 许禾柠手握着桌上的勺子,那女人看她这么听话,“你真吃?万一里面有毒呢?再说这么恶心的东西,谁吃得下。” 女人看着家境应该不错,至少从小到大没过过苦日子。 许禾柠盯着那盆食物,就算下了毒,她说不吃有用吗?别人一会拿枪指着她们的脑袋,吃不吃? “三!” 许禾柠没做犹豫,舀起一大口塞到嘴里。 都饿成这样了,就别管滋味怎样了。 那年轻的姑娘却始终下不了口,身后有脚步声过来,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她的脑后,“为什么不吃?” 女人吓傻了,根本不敢动,“我……我不饿。” 那人低下身又看看她的脸,“让你们洗干净,你是没听见吗?” 许禾柠刚才就注意到了,旁边的人原本是一脸精致的浓妆,这会却把睫毛膏和眼线全都糊开在脸上,她就是看许禾柠顶着灰扑扑的脸躲过了一劫,有样学样。 “你们想要钱吗?我可以给你们,但是能不能现在就放我回去……” 许禾柠听到她后面的话吞咽了下去。 她被抓住了头发,被迫仰起头来,眼睛里能看到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下一秒,她的脸被狠狠砸进了不锈钢盆内。 盆体轻薄,许禾柠就听见身边惨叫一声,她的脸几乎和不锈钢盆嵌在了一起,喷出来的血溅在许禾柠手背上。 手上的温热沿着许禾柠的皮肉在往下滴,甚至连她的饭盆里都有。 桌上的人,没一个见过这样的,吓得不是腿软就是想要起身逃。 许禾柠也害怕,她余光望过去,女人的脸彻底毁了,血口子翻了出来。 她握着颤抖的右手,用勺子将还未化开的血挖出来,丢在手边。 “我的脸,啊——”她嘴里喊着爸爸救我,还有个男人的名字,应该是男朋友。 “我给钱,我给!” 但男人拽住她的头发,将她扔到地上。“把她关起来,不是有人要心脏吗?看看她的符不符合,赶紧处理掉。” 许禾柠后背僵直,根本不敢多看一眼,更别说这个时候跳出来替别人求情了。 杨老师也在一口口往嘴里送着食物,现在先把命保住才是要紧的。 桌上那些血渍,溅得老远。 有逃跑的被按住,脑袋砸在吃饭的桌上,差点将许禾柠的饭盆都掀翻。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许禾柠看到有人搬着一个框过来。 里面的东西被倒在桌上,全部都是手机。 许禾柠看到了她的。 “把自己的手机拿回去,别想动任何的歪心思,根本不可能有人通过定位找到你们。” 她们的身后,分别站了一个人,“将你们手里的钱全部转出来,钱越多,活命的机会才越大……” 已经有人给她们洗脑,要把钱转入到不同的账户中,等操作完了这一步,还让她们去找家里的人要。 许禾柠也猜到了,总要压榨的一点价值都没了,才会进行到最后一步。 她打开微信,如果她问季岫白要钱,他一定能察觉到不对的。 他知道她小金库里不少,不会开口问他要这几万。 但她刚要点开季岫白的头像,旁边的男人就冷冷地出声,“不许联系他。” 许禾柠心里微惊,她装着一脸的茫然抬起头来。 “他是我老公,他有钱,我可以让他多打点。” 但对方的表情冷漠到极点,听到‘钱’这个字,完全的不为所动。 “不可以。” 她没有多争辩,只好往下拉,看到了苏晓的头像。 “这个也不行。” 很显然,许禾柠不是简单地被人绑了而已,她试探着打开陈深的头像,“这是我一个朋友。” 她看到男人的眉头微动,“不行。” 所有能救她的人,统统都不让联系。 那让许禾柠去哪里筹钱?如果一分钱都拿不到,难不成她今晚要死在这? 第189章 你老公,不在乎你的死活 杨老师那边,家里人给打了五万块钱,看上去没有丝毫的怀疑。 许禾柠还握着手机,男人的大手突然按在她颈后,“你的任务跟别人不一样,起来。” 她被拽着领子站起来,杨老师见状想要拉住她,许禾柠忙冲她摇头。 男人走得很快,将她带到外面去,不远处有栋房子,在一众建筑中显得尤为突兀。 外形应该是仿寺庙建的,刷成了明黄色,里面还有单独的餐厅,看着高档不少。 许禾柠被按到餐桌前,上面摆了西餐,还有红酒。 “把酒杯端起来。”许禾柠只好乖乖照做。 男人让她举起手机自拍,“你要敢耍一点心眼,我就挖你一只眼睛。” 对她拍照的姿势和表情还有要求,要看上去自然且心情愉悦。 许禾柠拍完以后,男人将手机夺了过去。 她看到他转手就把照片发给了陈深,“用语音告诉他,不用他多管闲事,你奶奶那边临时不回去了,正在跟你老公度蜜月。” 居然连谎话都给她全部编排好了,许禾柠刚要发语音条,陈深的视频请求已经杀了过来。 男人直接挂断,并且催促着她。 许禾柠只好按着按键:“陈深,我本来想回奶奶那的,季岫白临时决定带我去度蜜月,我一会再给奶奶打个电话说一声。” 男人没有制止,伸手想要把手机拿回去。 但许禾柠的话还没说完,“我跟我老公好着呢,我爱他,你怎么什么事都喜欢掺和?” 许禾柠把语音发过去后,乖乖地将手机还给男人。 男人一听她说完这些话,也没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觉得……她话挺多! “后面那句,没让你说。” “这样他才能死心,不然他会一直打的。” 才怪,陈深一听这话,只是疯了一样要找到她,哪怕他的目的是要来弄死她。 许禾柠眼看男人似乎要将手机放起来,“我老公那边,是不是也要给他发个消息?” “不用,你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 “……” 都这样了,她都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居然还能被人扎一刀。 男人拿着她的手机回到原先用餐的地方,杨老师没看到许禾柠的身影,她焦急地四下张望。 “刚才那个女人,被我们老大看中了,她的福气比你们好。” 杨老师浑身的气力被抽尽般,她知道许禾柠是个好姑娘,还有个很好的男朋友,可进了这里的女人怕是很难再出去了…… 好好的年纪,全都被毁了。 那个男人走到人群中,一把扯过个漂亮的女孩,“今晚你跟我了,别哭哭啼啼的,把我伺候好了……” 旁边的小弟凑上前,一脸兴致勃勃地样,“那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啊?” 女孩吓哭了,喊着不要、走开。 男人拍了下小弟的肩膀,“明天就给你。” 杨老师是一声不敢多想的,这里面她年纪最大,要宰第一个就宰她。 剩下的人被送进了一间牢笼内,连个床都没有,各自找到块地方能坐下来已经不错了。 杨老师担心许禾柠,哪里还能睡得着,其余的人也是战战兢兢,牢房里到处都是说话声。 “你们是怎么被抓来的?” “会有人来救我们吗?难道花钱都买不回自己的命……”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我要回家!” 人迷迷糊糊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大家靠在一起,巨大的疲倦感袭来,却再次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很快,锁着的铁门被打开,“起来起来,排好队出去!” 杨老师精疲力尽,撑着墙壁才勉强站起身。 每个人都是颓废不堪的样子,他们像被赶牲口一样赶到了一个地方,看着像是这里的医院。 手术室的墙是一块巨大的玻璃,上面尽管沾了脏污,但还是能看到里头正在发生的一幕。 一个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脸上都是血,衣服被剥光丢在地上。 杨老师眼里露出惊恐,这不是许禾柠的衣服吗? 看身形也是她,皮肤也白。 之前把她带走的男人,用手里的鞭子敲打着那块玻璃,“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我们老大看上她是她的福气,既然她不愿享福,那就多做些造福别人的事吧。” 女人被注射了麻醉,接下来的手术开始。 对外面的人来说,这血腥而残忍的一幕碾碎了她们从出生至今所面对过的一切平安,连电视都不敢播的画面,就这样直白且近距离地映入每个人的眼帘。 杨老师被刺激地扑过去,用手捶打着坚硬的玻璃。 “柠柠,柠柠——你们放开她,不就是要钱吗?” 男人一鞭子抽在她后背上,她几乎站不住,身体往下滑倒。 一个活生生的人,最后的下场是被摘除了所有有用的器官,然后塞到裹尸袋内。 他们甚至还押着这帮人,去了焚烧尸体的地方。 怪不得来的时候有浓浓的烟雾笼罩在半空中,杨老师看着那个袋子被丢进了焚烧炉内。 “呕——”胆小的几个女人抱成一团,都吐了。 杨老师只觉急火攻心,人缓缓地往后倒了下去。 …… 许禾柠的乐不思蜀,最终还是惹恼了季岫白。 苏晓给她发的消息,她每一条都回,但就是不主动给季岫白发。 连淮瞅着小九爷脸色都青了,“苏晓,你给少奶奶打个电话,问问老太太那边缺不缺吃的用的……” 美其名曰关心下,实际是让季岫白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苏晓赶紧说了句好,只是刚拨通那边,就被挂了。 “咦?”难道许禾柠有事在忙? 她消息回得也快,解释了下有点事在处理。 季岫白让她继续打,苏晓拨了好几通电话,但依旧被挂断。 “连淮,老太太那边的号码你上次查到了吧?” “是,我存着呢。” 季岫白让他把号码找出来,让苏晓打,“你就说是她朋友,找她有事。” “好。” 座机那边倒是接得很快,电话里是佣人的声音,“你好,哪位?” “你好你好,我找下许禾柠,我是她朋友,她在家吗?” “她没有回来,说是学校那边临时有事耽搁了……” 这话一出,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第190章 柠柠,她死了! 苏晓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是吧! “她都没到过家吗?” “是啊。” 连淮神色瞬间阴沉,季岫白起身上了楼。 他找了一圈,许禾柠回家时什么首饰都没戴,他望着其中一个被打开的盒子,里面放着那块玉佩。 老爷子将它又送给了许禾柠,说是让她以后都戴着,当护身符用。 季岫白临下楼前,将玉佩拿在了手里。 * 让许禾柠没想到的是,那个恐怖如地狱般的地方,却只是她的中转站而已。 她再次醒来时,人被绑在一张红木椅上,四周都是人,没有一副熟悉面孔。 “醒了,她醒了,是不是能开始了?” 说话的妇人也就五六十的样子,却穿着身丧服,眼睛红肿,说话声嘶哑,她快步走到许禾柠的面前,黝黑的脸几乎碰到她鼻子上。 许禾柠吓的倒抽口冷气,她惶恐地望向四周,“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你是我家买来的媳妇,今晚就让你跟我儿子成亲……” 女人话说到一半,声音里止不住的哭声,“我儿子可怜啊,年纪轻轻就没了,你们到阴曹地府去好好过,你得帮我照顾好他。” 许禾柠看到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口棺材,屋门敞开,外面黑漆漆的,门口还摆了两个简陋的花圈。 位于上座的男人敲了敲手里的烟斗,“差不多了,给她换上衣服下葬吧。” 这话一落定,四周的人像是盼着这一刻很久了,两个女人朝着许禾柠走来,“姑娘,我们给你换上喜服,以后你就是我们吴家的人了。” 许禾柠望着那口棺材,想到了周倩。 配阴婚的事一直存在,但她可是个生生的活人! 她捆绑着的绳子被解开后,许禾柠猛地推开一人,拔腿就要往外跑,即便知道没什么用,可人的本能就是不会让她坐以待毙。 许禾柠很快被人拦住,“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放你出去,你也跑不到外面去。” 中年妇人一刻都等不及了,她不能让她的儿子在下面孤单太久。 “姑娘,我们家全部的钱都拿来买了你,我就认定你是我媳妇了。” 阴风阵阵,外面挂着灯笼被刮得在墙角上乱撞。 许禾柠不敢相信,他们是要将她活埋吗?“你们花了多少钱,我可以出双倍甚至十倍,百倍……” 妇人不耐烦地打断她,“让妈给你好好收拾下,走,咱们去里屋……” 这帮人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为了能让他安息,为了能让他在黄泉路上有个伴,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干得出来。 许禾柠在这依靠不了任何人,一旦被葬下去,她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妇人握住她的手腕,她像是钉在原地般没动。 “他多大?我说你儿子……多,多大?” “二十五。”妇人被刺激得又是一阵恸哭。 许禾柠环顾众人的脸,一张张冷漠无比,“把我弄到这的人目的不纯,肯定没有告诉你们,我怀孕了。” 这种事她之前听说过,更加知道女人怀孕是最忌讳的。 果不其然,妇人的脸色完全变了,“你说你……怀孕了?” “我结婚了,新婚,我是被抢过来的。”许禾柠手掌放到肚子上摩挲,“你要我给你儿子配婚,到了地底下他还得给我养儿子!” 姓吴的当家人赶忙问旁边的男人要怎么办,“这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别的人了。” 拿着烟斗的男人沉思片刻,“你家还有别的娃子呢,这怀孕的女人要是枉死,到了地底下恐怕也不得安生,会闹得你们鸡犬不宁!” 许禾柠手捂着嘴,作势干呕出声。 可是下一秒,外面却传来阵男人的声音。 “这还不容易吗?把她孩子打了,最迟不过这一两天,孩子没了不就什么都不耽误了?” 许禾柠听着这道声音,是有些熟悉的,她抬头望去居然看到了周倩的哥哥。 周实。 妇人像是被点醒般,忙望向拿烟斗的人,“这样可行吗?” 他们连活人都敢埋,自然不会顾忌一个没成型的孩子。 男人算了算日子,“不过要三天以后才是吉日了。” “三天就三天,够打个胎了。”妇人盯着许禾柠的肚子,周实却有些怀疑,“她说怀孕就怀孕了吗?万一是随口编的谎话呢?” 许禾柠双手轻护在肚子上,“你们带我去医院查一查就知道了。” 她就不信,这家人能拿出验孕试纸来,折腾来折腾去的,所谓的吉时也早就过了。 男人一边吐着烟圈,一边绕着许禾柠的身边转了圈。“带她去检查反而麻烦,一碗汤药下去,不管有没有都能让她干干净净地走。” 他抬起脚,用烟斗在鞋上敲了两下,“你们女人去准备下,趁早把药给她灌下去。” 许禾柠紧盯着周实,“没想到把我弄到这的是你?不过单凭你,怕是没这个本事。” “许禾柠,死到临头你还看不起我?倩倩的事我早就怀疑你了,除了你也没别人……” 她听到周倩的名字,立马就有了撕碎他的心,她趁着周实说话,左右开弓两手往他脸上抓了好几下,几道血印子顿时印在他的脸上。 周实抬起手就想打她。 许禾柠躲到妇人的身后,“我这张漂亮脸蛋可不能有事。” 妇人自然也是拦着的,“她已经是我们吴家的人了。” 周实将手放到自己脸上,一摸还被抓出了血。 他恨恨地盯着许禾柠,“行,等你下葬的那天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哭的!” 许禾柠如今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她还能有一点生机呢? 她失踪两天后,陈深疯了一样在找她,几乎跟季岫白同时找到了囚禁杨老师的地方。 硬碰硬的话,谁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季岫白找人心切,先把杨老师赎了出来。 就几天的时间,杨老师仿佛苍老了十岁,人被丢出去后,神情慌慌张张。 季岫白从车上下来,陈深的车也拦在路口。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上前,“柠柠呢?” “许禾柠在哪?” 杨老师眼泪簌簌往下掉,“柠柠死了,我亲眼看到的,被他们杀了。” 第191章 她不在了,你就这么无动于衷? 梁琮看到陈深的身影明显晃了下。 那一瞬间,哪怕是再亮的光都照不进男人的眼底,他眸子内填满了晦涩和绝望,人像是沉入了无边无际的潮水中,不再徒劳挣扎,倒像是要沉默赴死一般。 季岫白嘴唇抿得紧紧的,潭底漫出的杀气渐渐浮于脸上。 “你亲眼看到的?” 杨老师没有表现出劫后余生的欣喜感,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极大的悲伤中,恐惧感依然包围着她,即便现在已经出来了,她还是怔怔地瑟瑟发抖。 她点了点头。 季岫白却依然不死心,“怎么死的?” 他嗓音控制不住地轻抖。 杨老师回忆到那一幕,不知要怎么形容,她惊恐地望向四周,怕那些人还会冲出来。 “柠柠被带走了很久,说……说让她陪那里的老大。” 光是这句话,就足够陈深挥刀杀人了。 季岫白绷着的脸望向远路的尽头,谁都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然后呢?” 他要知道细节,即便每听一个字都犹如在心口剜上一刀,但每一句话都能让他知道许禾柠经历了什么。 “我们被关在一个地方,后来都被拉出去了,在一间手术室外,就隔着层玻璃,我看到了她……” 杨老师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我喊柠柠,但她没反应了,旁边的男人说她不听话,他们把她身上能用的器官都摘了,还让我们亲眼看着她被火化掉……” 许禾柠没了,就这么没了。 她不像从前那样是躲着陈深,而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就连骨灰,都和别人的混在一起,找不到了。 陈深心口堵闷得无法呼吸,猖狂起来不管天不管地,冲着季岫白说道:“你就让她这么回去了?为什么不让人盯着?她的死活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 连淮在旁边皱拢了眉头。 季岫白冷冷地睇了回去,“还不是拜你所赐?让我对她不管不问,这不就是你的目的么?” 陈深狠狠地捏起拳头。 季岫白让人把杨老师先送去酒店,他吩咐连淮的时候,没有避着陈深。 “给她一部手机,替她把电话卡重新办好,派人好好地看着她。” “是。” 司机先把杨老师带走了,寂静空旷的路上,只留了几辆车子。 季岫白长腿动了动,往车门上轻靠,他抽出支烟塞到嘴里,他和陈深留在身边的人都不多,但陈深这会连杀他的心思都没动。 “你怀疑柠柠还活着?” 季岫白点了烟,眼帘垂着,“陈深,我甚至还怀疑是你叫人把她掳走的,现在你的慌张和焦急不过是幌子,你想把她藏起来。” 陈深:“……” “我有这么无耻吗?” 有。 陈深踢着脚底下的石子,手指着半空中,“我会把她送进那种地方吗?我舍得吗?她胆小,看到杀人放火会有心理阴影的。” 陈深看着杨老师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倒像是被吓破了胆。 他想到许禾柠躺在手术台上的样子,他不敢接着往下想,但冲动早就击垮了他最后的理智。 “季岫白,我不论你接下来会怎么做,我不会放过那里面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陈深望着男人的侧脸,草,都别活了,他想连他一起杀了。 “季岫白,柠柠死了,没了!你他妈就这么无动于衷?” 季岫白将烟头扔在脚边,抬起脚狠狠碾着,他不介意将陈深也这么用力地碾一碾,不过陈深现在还有点用。 “她若真的死了,那些人一个都躲不掉,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什么烧成灰了,那就是看不到了。不是亲眼看见的,我不信。” 季岫白说出这话时,脸庞覆满森冷的煞气,只有他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许禾柠还活着的希望很渺茫。 所有的可能性,都抵不过杨老师的亲眼所见。 有人费尽心机把她弄进去,让她受尽折磨再死去,死后连一点痕迹都不留,这才算最合理的解释。 他其实找不到许禾柠还能活着的理由。 但她回家之前,分明还那样鲜活的一个人,喜怒娇嗔都在一张脸上。 如今呢,没了,化成了灰烬。 甚至,以后连祭拜都找不到地方,像一阵风一样从他生命里吹走后,再也没有以后了。 陈深靠在旁边,若有所思。 季岫白逼仄的目光落到他脸上,“那地方属于三不管地带,白道的管不了,黑道的见了都得退避三舍,但要真想动的话,也不是一点都动不了。” 陈深面庞上被风割着,五月的风吹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两人对望着,神经被剧烈烧灼,骨缝里蹿出的悲凉感使得两人身上的轮廓感更加硬朗。 “陈深,我们合作试试,她就算现在还活着,但也撑不过几天。” 季岫白愿意为了这万分之一不到的可能性,豁出去试试。 而对于陈深来说,他自然是愿意的,哪怕用命去换,他都甘之如饴。 * 许禾柠暂时被安置在一间屋内,是那个小伙子的房间,收拾得还挺干净。 窗户被封得死死的,卧室门也被大铁链给锁着,一点逃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天有人进来送饭,看到许禾柠坐在床边,妇人打量着她的肚子,“还没下来吗?” 许禾柠饿极了,捧着饭碗开始吃起了饭。 “你就别想着逃出去了,没用的,安安心心上路,到时候给你们多烧点别墅车子,在地底下还能当个有钱人。” 这帮人,已经愚昧到没法沟通了。 许禾柠吃过饭,将碗放到桌上,她一直都装得挺温顺的,再加上脸蛋漂亮,稍微装装可怜就显得楚楚动人。 “大娘,是昨天那个男人把我卖过来的吗?你们怎么会认识他的?” 妇人将筷子和碗都收起来,“那也是通过中间人介绍的,其他的我都不清楚。姑娘,你要是记仇,你就记着那个人好了,死后别来找我们。” 反正她是花了钱的,许禾柠找不到她头上吧? 妇人目光在她肚子上继续打量着,“后天晚上十一点半,就是你入土的好日子,我都找人算好了。” 第192章 生要见人,我们一起救她 许禾柠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的,陈深发现她失踪后,会不会来救她?季岫白应该也已经知道她不见了吧? 可她在这待了一天一夜后,她就绝望了。 他们根本找不到这里来的,即便哪天能找来,她的命也早就丢在这了。 周实没走,难为他了,还真要亲自看着她下葬。 妇人出去后,周实到门口来看了眼,许禾柠双手捂着肚子,在床上痛得翻滚起来。 “别装了,你这一套在我面前没用。” 许禾柠蜷着腿,手摸到旁边,将凳子上的杯子扫到地上。 妇人听到声音折回来,“怎么了?是不是孩子要下来了?” 她刚要往里走,却被周实抬起腿拦住了。 “小产搞不好也要闹出人命的,你快让我进去。” 周实看她是糊涂了,难不成被许禾柠一口一个大娘给糊弄的鬼迷日眼了,“闹出人命跟你有关系吗?配的是阴婚,死了不刚好下葬吗?” 说得好像她儿子需要活的老婆一样。 妇人一听,也是。 总不能送她去看医生吧,那还要花钱呢。 周实见许禾柠还在装,“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狡猾,跟在倩倩身边,还以为你多乖呢。” 许禾柠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盯向她,充满恶意,“倩倩是你逼死的,你好意思提她的名字吗?” “我?”周实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手指着自己,“我替她找了个多好的老公啊,嫁过去就能享福,谁知道这死丫头……” 许禾柠翻滚到床边时,拎起那个放水杯的矮凳朝着周实砸过去。 男人没想到有这一出,但还是被他躲开了。 门板被砸得哐当一声,破了个洞,周实反应过来就想上前掐死她,“你他妈害的我在这还要多待几天,老子弄死你。” “怎么,指使你的人就这么心急,几天都等不了?” “是,巴不得你早点死。” 许禾柠听到这话,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她大可以让我死在之前的那个地方,为什么要把我弄到这儿来?” 周实脚步陡然顿住,“什么她,哪个她?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禾柠冷笑声,“你个蠢货,你是真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她怕被陈深报复,所以给点小钱让你出面,我要是猜得没错,她还会故意露出点蛛丝马迹,让陈深查到你身上。” “你放屁!” “我再猜猜,你肯定还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甚至没见过她。” 线索查到周实这边,估计就会断。 有了替罪羊,幕后的那人才能彻底摆脱嫌疑。 周实确实也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但至少,许禾柠确定了有这么个人。 “周实,我跟你有仇吗?不算吧,既然都是图财,我可以给你更多。” 许禾柠压低了声,朝他走近两步,“她给你多少?” 周实差一点点,就要动摇了。 他是个赌徒,什么都想搏一搏,但他这次是不敢的。 “要被陈深知道了这事是我干的,他能放过我吗?”周实想到那个疯子,他就发怵。 “上次没弄死他,他让他手底下的人到处在找我,逼得我像条狗一样四处躲。” 周实想要钱,但更想要命。 “我知道陈深喜欢你,视你如命,你要怪就怪他太爱你。” 周实离开房间后,让人搬了张椅子在门口守着。 这个狡猾的女人,可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许禾柠熬到第三天,周实进去看过一眼,基本是废了,应该是认命了吧。 谁让她非要多活这几天的时间,等待死亡才是最残酷的。 * 天刚微亮,季岫白通过军方的压迫和多次交涉,进入了关押过许禾柠的那个地方。 连淮带着人护在他身边,后面还有持枪的警卫,季家从商,但是背后的势力深不见底,樊老大也没想到惹的是这么一号人物。 不过但凡进了他这地方的,一直都是有来无回,他涉及的黑暗链也不是季岫白这种金尊玉贵的人能碰的。 他将季岫白带到熔炉前,让他看着里面还在燃烧的火焰。 “我也不知道她是你太太,但事情都发生了,对吧?要不我卖你个面子,待会让人熄了炉子,你把里面的骨灰全部收回去……” 连淮在身后捏紧了拳头,一副想要杀人的样子。 季岫白的眼底焰火丛生,脸色肃冷的仿佛进入了死地,决绝而狠戾,无情且又残酷。 姓樊的挺得意,毕竟跟他交涉的人一再劝他服软一些,季家的人惹不得。 可他看季岫白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动刀动枪的,无非就是有点破钱,但真要玩命,他可就不行喽。 “至于你太太身上拿下来的东西嘛,都按到别人身上去了,东边一样西边一样的,我都记不清给了多少个了。” 季岫白手放到婚戒上,来回转动了两圈。 火光映衬着他整张脸,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眼神,全部笼罩着绵绵的狠跟毒。 姓樊的觉着他被吓坏了,打算让人熄火。 季岫白的手伸到兜里,再掏出来的时候,他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块帕子。 手帕上全是血,包着什么东西。 他掀开了一角,再继续掀开,姓樊的渐渐敛起笑意,看到了几根手指。 其中一节上还戴着五公分粗的宝石戒指,看着应该是刚切下来不久,如果赶紧送医,还来得及接上。 男人刚要伸手接,季岫白却卷起手帕,将它们全部丢进了锅炉内。 死寂般的两三秒后,姓樊的突然冲过去,“快,熄火,把它拿出来,快点!” 他恨不得冲进去直接动手,但焚烧炉温度太高了,这么点小玩意,瞬间就成了灰烬。 季岫白的脸色冷冽无比,“灭火吧,等我把我妻子的骨灰带走时,我一定分你一捧,虽然都混在一起了,但也算留个念想。” 姓樊的看向季岫白的眼睛充血,随时都能冲过去杀了他。 季岫白在如此的环境下,他身上的威慑力依旧突出。 “现在能收起你的气焰,好好跟我谈了?” 第193章 我只要我太太 樊老大还有个亲弟弟,两人从小丧父丧母,可以说那弟弟是他一手带大的。 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波又一波,唯独这最后最深的血缘关系,是他唯一的软肋。 如今,他四个手指头齐齐被砍下来,伤口平整,动手的一看就是个狠人。 偏偏季岫白连跟他商量的时间都没给,直接烧了! 那可是他弟弟的手指啊! 姓樊的将手搭向腰间,连淮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此时紧张的也悄悄将手摸到后腰去。 火光映着季岫白的脸,他不动声色,但眼神锋利无比,“你们今天运了一批人出去,是跟我太太同时被绑进来的,本来负责押运的不是你弟弟,只能说天意如此。” 樊老大的弟弟是个不甘寂寞的,守不住性子,成天跟他抱怨说这儿的女人没劲,推开窗还都是烧死人的味道,他喜欢出去花天酒地。搂最年轻最嫩的姑娘,住最奢华的酒店,赚了那么多钱不会享受,就是傻x。 他今天跟车出去享受去了,却落到了陈深手里。 那男人长得好看,却比他哥还要凶残,上来都不跟他废话就跺他手指。 樊老大恨得牙痒痒,“小九爷,咱们可是井水不犯河水那……” 季岫白冷嗤,话语里裹着杀气,“你动我太太,你跟我说井水不犯河水?你让我捧着她的骨灰回去,我可接受不了,我要带走的是她的人。” 樊老大气恼不已,但也没敢太硬碰硬。 “人呢,我肯定是还不了了,死了就是死了。”他来回地走了几步后,站定到季岫白面前,“你进了这儿,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今天我要是见不到我弟弟,你也别想出去。” 男人整张脸都是阴狠,那种狠跟季岫白的不一样,这才是每天以刀口舔血嗜肉的人,游荡在地狱门口,杀人如麻。 他盯着季岫白,这种养尊处优的人,他见得多了。 地底下的笼子里就关着不少,真正被枪顶着的时候,哪个不是被吓得屁滚尿流? 有钱人养出来的,大多数都是废物。 季岫白鬓角绷着,冷冷地睨着他,仿佛再多的威胁到了他的面前也不过是无用的叫嚣。 “樊老大,我是来谈判的,不是来听你威胁的。” “谈判,你用我弟弟的手指当诚意吗?” 他现在只想着弄死季岫白,尸骨不留那种。 “我太太胆子很小,进了你这儿肯定被吓破胆了,你弟弟的手指跟她的惊吓相比,就算是扯平了。” 草!樊老大心里暗骂了句娘。 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多他妈矜贵啊,吓一吓掉两滴眼泪,就要让他弟弟搭进去几根手指? 他依旧是咬紧了牙关,“你谈判的目的是什么?骨灰都同意让你带走了,还想怎样?” “我要带她回去,带一个活生生的人回去。” 男人气得摊开双手,脸上就差刻着‘有种你弄死我’的几个字。“没了,你让我给你变一个回去?” “那行,你给我什么,我就还你什么。” 季岫白望向那个焚烧炉,刺鼻的味道熏得人想吐,“我拿走的是骨灰,那你也只能替你弟弟收尸。” 两人互不相让,分明是季岫白来求着要把人接回去的,他却丝毫没有低人一头的态度。 樊老大要不是实在摸不透他的底,他直接用枪就给他崩了。 陈深是没有耐心的。 在他看来,这边晚一秒,许禾柠受到伤害的机会就多一分。 他站在男人的面前,男人被绑在椅子上,嘴里一个劲喊着别打了。 陈深将手机举到他面前,“再好好看看,她去哪了?在哪?” 男人已经看了十几次了,他都要崩溃了。 “她真的死了。” 一巴掌扇得他牙都要掉了,梁琮打的,让他好好再想想。 想个鬼啊想,人被拉进手术室那么多人都看着的,最后还被烧了,他们听不懂人话吗? 他的血顺着手指在往下淌,陈深让梁琮把他的另一只手按在桌上。 还来? 男人吓得尖叫出声,就非要让他说许禾柠没死吗?可他就算说了,他们还得问她在哪。 “她要是死了,大家都别活。” 男人嘴唇颤抖,声音也颤颤巍巍的,“你……冷,冷静点,我要死了,你,你也活不了……” “那就一起死,全都给我死。” 这哪里跑出来的疯子啊?男人看陈深的表情十足十的一个疯批,半点没有撂狠话的意思,就仿佛人饿了要吃饭一样,天经地义。 樊老大还在想着要怎么收场,毕竟许禾柠确实没死,但他拿了钱替人扫干净路这是规矩。 一旦破了规矩,以后他还怎么混? 外面有脚步声匆忙进来,“老大——” 姓樊的这会气不顺,“干什么!” 来人手里捧了个小盒子,“这是刚送来的,说要交到您手上,让您亲手打开。” 樊老大接过去一看。 他胸膛剧烈起伏,这特么是赤裸裸的挑衅,把他弟弟的手当萝卜一样砍是吧? 樊老大手快速摸向腰后,连淮冲过去擒住他的手臂,但枪里的子弹还是射了出去。 从季岫白的肩膀处擦过,砰地撞击到他身后的墙壁上。 季岫白就知道陈深忍不住的,他没切其他部位过来,已经算不错了。 “老子跟你们拼了,欺人太甚!” 季岫白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只是靠着樊老大的弟弟,今天这场谈判恐怕是要无疾而终。 要么两败俱伤,要么拖延时间,要想赢,还得有别的筹码。 这几根手指头,足够让樊老大动摇,击垮了他所谓的高昂劲头,敲山震虎,不过如此。 连淮还是捏了把冷汗的,“小九爷!” 季岫白脸色平静的仿若面镜子,眼底照射出了男人的愤怒、狂躁。 “我只想带我太太回去,仅此而已,你大可以开个价。” “我说了,她死了!” 一个个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季岫白眼角扬着的冷笑更加阴戾。 “今天开出去的另一辆车上,还有样宝贝,如果不能按时送到指定的地点,那躺在医院里的人就撑不过去了。” “他死了,你以后的买卖还能顺当吗?” 樊老大握着枪的手,渐渐收了回去,“你把车给劫了?” 季岫白走到外面去,男人见状,只好跟上前。 那颗心脏不能出任何的闪失。 一个弟弟,加上那辆运货的车子,足够了。 季岫白走出去几步后,望着四周封闭式的建筑,谁都不能保证,每一扇窗的后面有没有站着持枪的人。 “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我太太。” 第194章 人没死,只是被卖了 “你最好别犹豫,控制你弟弟的人不听我的,他是个变态。” 季岫白不觉得他是在诋毁陈深,说的不就是实话吗? “现在你弟弟的手指头还够,我都不知道下一轮他会挑哪里下手。” 人和车都是陈深去劫的,动作很快,只是得不到许禾柠的下落,落在他手里的人都得吃苦头。 “我也不是针对你太太的,只是拿了别人的钱替人消灾罢了,人确实没死,只是被卖了。” 连淮一直以为是没希望的,听到这话整个人跟着振奋起来。 季岫白原本没有波动的心脏,很明显地感受到了剧烈的撞击,“卖去哪了?” 人还是他们帮忙运出去的,樊老大自然是清楚的。 但他让季岫白答应他一个条件。“你不光要放了我弟弟,还要当这件事没发生一样,不能回来找我们的麻烦。” 这种时候,对方说什么季岫白都会答应,至于能不能做到,那是后话。 “只要我太太还活着,别的事我都不会追究。” 人肯定是不会死的,毕竟说了只是买过去当老婆的。 至于清不清白他就不知道了。 樊老大给了季岫白一个地址,“什么时候把我弟弟送回来?” “我会让人送他去医院,你可以去探望他,等我接回了我的人,你也可以把他从医院接走。” 樊老大这口气有些咽不下去,属于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强咽。 季岫白带了人离开,刚走出去几步,突然一枪就打在他的跟前。 前面的一只水桶直接爆开,围在他四周的人全部拿了枪警戒。 樊老大大笑着,“别这么紧张嘛,肯定是谁不小心走火……” 他就是要吓吓他们,让他们来他的地盘上横。 连淮还没反应过来时,腰上的枪就已经被拿走了。 季岫白上膛、瞄准,一气呵成,子弹连续两枪打出去,一枪擦过姓樊的耳朵旁边,一枪擦过他的手臂,将他的外套燎出一道口子,臂膀上都能感觉到烫意。 他耳膜被震得疼痛不堪,季岫白收起了枪,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指骨凸显着他的婚戒。 “别紧张,练练枪而已,不会真的打到你。” 连淮怕这些人冲动之下什么都敢干,他护着季岫白往外走,眼睛甚至都不敢眨一下。 陈深收到消息时,人正对着窗户坐着。 梁琮拿了手机,快步走向他,“深哥,许禾柠真的没死,他们让你先留着他一条命,先去找人。” 陈深缓缓地转身看了眼,他什么话都没说,快步走向被绑着的男人。 伤口只是用纱布简单地缠了两圈,血还在往下滴,陈深过去往他脸上划了一道。 “啊——” 怎么还来! 男人痛得呼天抢地的,不是没死吗?不是让留着他的命吗?他凭什么还让他挨刀子? 陈深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男人也就不敢再动了。 “有没有人碰过她?” 那女的被他哥带去过房间,至于有没有做什么,还用问吗? 但他这会连犹豫一下都不敢,血顺着脸庞在往下滴,滴得陈深手上都是。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 把他老祖宗挖出来发誓都行。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陈深,太可怕了。 * 最后的一天,许禾柠几乎没吃东西。 送进房间的水喝了一小碗,望着四周都是墙的房间,她知道撞死在这都没用。 姓吴的这家人已经知道她假怀孕骗人,对她的态度也改变了不少。 进进出出的人都在不怀好意地提醒许禾柠,她就要死了。 屋里贴着大红色的喜字,进来的两个女人说着吉时到了,要给许禾柠梳妆打扮。 “放开我——” 她拽着衣角不肯配合。 干惯了粗活的女人手劲大,见许禾柠这样,就往她身上拧了几把。 许禾柠被按着反抗不了,只好省省力气。 她们将衣服给她换好,又给她弄着头发,桌上的银簪子是吴家的传家宝,只传给媳妇的。 女人拿起来给许禾柠别上,许禾柠趁她不注意又拿下来,毫不客气捅了她两下。 “哎呦喂——”女人痛地叫嚷开,“吴家的,你们这媳妇太凶悍了,不得了,一会棺木上得多贴几张黄符省得她回来闹!” 吉时一到,吹吹打打声顿时四起,许禾柠被押着上路了。 天完全黑透,走过很远的一段路才有别的人家。 都知道吴家今天出殡,再加上娶亲煞气重,没人敢出来望一眼。 生怕她逃跑,许禾柠被五花大绑着,前面有人开路,周实就跟在她的身边,“你不是找了个有钱的男人吗?他怎么不来救你?” 许禾柠穿得多,里外几层,热得汗意涔涔。 她跟季岫白的缘分太浅了,若不是周倩的原因,她这辈子连看他一眼都是奢侈。 早知道那天是最后一面,许禾柠不会就这么走的。 她要跟季岫白好好道个别,多看他两眼,毕竟她下辈子都睡不到这么优质的男人了。 周实见她不说话,便越说越起劲,“在想着下辈子投胎做什么吗?呵,下辈子奖励你一个陈深……” “滚!”许禾柠要不是被绑着,高低地捅他两簪子。 吴家的祖坟距离家里不远,就在半山腰上,杂草和灌木都在白天清理过了,下葬的坑也挖好,就等着棺材填进去。 周实不耐烦地在边上等,周倩那会可没这么麻烦,给了钱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风声簌簌,密林隐蔽的阴影底下,不见天日的罪恶在滋生。 许禾柠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已经彻底死心。 棺木被推开,她一眼都不敢去看,可待会她就要被塞进去,还要钉上板子埋下去。 没有什么比在恐惧绝望中等待死去,更可怕的了。 她不敢想,她跪了下去,吓得瑟瑟发抖。 很正常,人在将死之际,再硬的骨头都撑不起本能的惧怕。 四周的人忙着烧纸钱,忙着给人下葬,许禾柠撞开了身边的一个人,跌跌撞撞朝着不远处跑去。 她双手全部捆在身后,跑不快。 但前面是悬崖,她宁可跳下去,死得干脆一点。 第195章 陪葬! 妇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叫得声嘶力竭! “站住,不要——” 如果这次再错过了,她儿子可怎么办? 周实已经拔腿追了过去,他身强力壮,再加上手脚自由,要追上许禾柠并不难。 但许禾柠抱着必死的决心,她根本就没有犹豫,跑的时候胸口因为空气的稀薄而疼痛难忍,可她的脑子里比什么时候都清楚。 她那么怕死的一个人,她从来不相信有下辈子,她只想把这辈子活明白了。 她答应奶奶给她建个小别墅的愿望,怕是再也实现不了了。 还有苏晓,乔宁,她都来不及说再见了。 她还想到了倩倩。 她无数次地想不明白,周倩为什么要跳崖?而且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许禾柠认为只要能活,就一定有希望。 可她直到这一刻才明白,明白了倩倩的绝望。 前面风很大,跑到尽头时她看到了高挂的明月,她不管不顾就要跳下去。 可身后猛地有人扑过来,许禾柠往旁边狠狠地栽去,一下子摔得爬不起来,头发挂在凌乱的树枝上。 “草!”周实咒骂着,“你是真不要命啊!” 笑话,难道她不跳,她就能活命了? 许禾柠气喘吁吁的,“你要么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周实拽着她的头发,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等你变成鬼再说吧。” 许禾柠强忍着疼痛,“倩倩当初跳下去的时候,你也在吧?” 同样的场景,多么可笑。 周实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吴家的人追过来,看到她好好的,这才松口气。 妇人走到前面,扬手给了许禾柠一个巴掌。 “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我儿子也是一表人才,要不是年纪轻轻去世了,你以为我能看得上你?” 她掏空了家里的钱,买了许禾柠回来,她就是吴家的了,怎么能逃呢? “你要是伺候不好我儿子,我让人把你钉在十八层地狱……” 人性的恶,永远都只有更恶,许禾柠被拉拽着回去,一群人看她的眼神都虎视眈眈的,似乎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吴家媳妇,你就不能安生点?我们都不是什么恶人,我看就是对你太仁慈了。” 此时站在旁边的男人,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烟斗。 “时辰到了,开始吧。” 许禾柠身上的喜服很重,压得她整个人都沉甸甸的,她被人按到地上,膝盖磕着枯木枝,头也被人按着,上半身几乎全部贴着地。 “一拜天地。” 她们已经顾不上她多狼狈了,许禾柠头发散乱,那根簪子歪歪斜斜快要从脑袋上掉下来。 周实靠着旁边的大树,许禾柠这会不哭不闹的,应该是认命了。 她像个傀儡娃娃般被拉直起身,又被按住脑袋继续磕头跪拜。 “礼成——” 只是她的洞房,却是个冷冰冰的棺材。 几个大男人过来,合力将许禾柠架起拖到棺材前。 她根本不敢去看里面的人,被抬进去的那一刻,许禾柠尖叫着喊了出来,“救命,放开我——” 里头空间狭窄,她半个身子几乎就躺在那人的身上。 这种地方没有冰棺,但吴家人搞了不少冰袋来,四周寒气逼人,她仰面看出去,白色的灯笼被吹得四处乱撞。 “快,封棺。” “不要!”许禾柠挣扎着想要起来,但双手被绑在身后,一点力气使不上。 沉重的棺木被推过来,合上的一瞬间,里面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外面的说话声都变得模糊起来。 十几公分的铁钉子被敲打进棺材板内,吴家人在四周检查着,就算许禾柠再怎么拼尽全力,都不可能推开的。 周实悠闲地点了根烟,总算能回去了,这破地方他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他拍了不少照片,足够他交差的了。 吴家人将白色的纸钱撒出去,风一吹,飘散得到处都是。 所有的声音传到许禾柠耳朵里,渐渐听不真切了。 巨大的恐慌感席卷而来,从未有过的惊惧甚至让她有了窒息感,她只能抬腿踹着棺木,“我老公是季岫白,你们只要放我出去,钱不是问题……” “你们以后也要生活——” 哗啦—— 许禾柠听着声音,是泥土被铲起来丢在了棺木上。 “不要——” 她真的不想死,狭仄窒闷的空间内,只有她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许禾柠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她真的怕到不行,她胆子没那么大的。 她只能用力地踹着板子,祈祷季岫白快来救救她,他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这么多天了,都没发现她不见了吗? 许禾柠还想到了陈深,他肯定听懂了她那条语音,知道她出事了吧? 也许他早就心灰意冷,知道了也不会管她了。 “别走,你们都别走。”许禾柠就怕一会人全部走完了,她害怕得受不了,哪怕有一点声音能让她听见也好。 棺木里面有味道,是离死亡越来越近的味道。 她身体僵硬得犹如一块石头,冷汗不停往外冒,将衣服紧紧地粘在后背上。 四周的路提不起速,即便追踪过来了,也不可能第一时间找到吴家在哪。 但这个地方,最容易找的就是村里的干部人家。 快要凌晨时分,村支书家的门被直接撞开了。 铁门被车子撞得挂在两侧的墙头上,院里的狗听到声音狂叫起来。 一时间,一呼百应,全是惊天的狗叫声。 好几辆车子停在大门口,远光灯照在那片宽敞的水泥场上,就连正门都被照亮了。 二楼有灯光亮起来,有人骂骂咧咧,“谁啊!” 一道身影很快出现在阳台上,看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你们……你们谁啊,想干什么。” 陈深手底下的人直接踩着小屋的顶,一跃一爬就翻上了栏杆。 “少废话,下去!” 季岫白心底和眉间都是拂不开的躁意,他跟陈深几乎同时推开了车门。 村支书连滚带爬被拎下楼,梁琮在门口等着,“吴平旺是哪一家?快带我们过去。” 偌大的院内,站满了身材高大的男人,村支书抬头看去,就看见季岫白和陈深站在一起。 一个冷冽矜贵一个浑身充满煞气,总之,一样的不好惹。 第196章 怎么才来救我? 村支书的腿不受控制地发抖。 “你们找吴平旺干什么?” 吴家今晚配阴婚,这么大的事村上没人不知道,毕竟白天还送了喜糖过来。 季岫白冲连淮看眼,村支书就看到有人持刀冲他走来,他废话不敢多说,“就在前面,我带你们去。” 季岫白盯着他慌忙躲避的眼神,“这几天,是不是有个女人被带到了这里?” 村支书胆小,怕这帮人要迁怒到自己身上,他一听季岫白确实是冲着那姑娘来的,吓得他立马说了实话。 “有,有,吴平旺的儿子前几天死了,那姑娘是他们买来配阴婚的。” 他话音刚落定,陈深已经冲到他的面前,握住他的衣领,眼里泛着杀气。 “已经下葬了吗?” “就今晚,应该……刚,刚葬下去。” 陈深拽着他快步往外走,过来的路上,他想过千万种可能性,就是没想到这一种。 什么叫刚葬下去? 还来得及吗?还能活吗? 季岫白面容沉冽,脑子里面几乎是空白的,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只能尽快找到许禾柠。 “葬在哪了?”陈深推着村支书走出去,话语里带着威胁和警告,“她要出了什么事,你第一个给她陪葬。” 村支书一听这话,吓得只敢快跑,路上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他希望那姑娘命大,现在还没死透。 每家人的祖坟大致在哪他都知道,吴家今晚阵仗大,更是好找,路上都是白花花的纸钱,有的落在地面上,有的挂在树枝上。 远远望去,诡异而瘆人。 连淮陪在季岫白的身边,现场几乎没有说话声,也没人顾得上前路怎样,裤子和衣服被荆棘缠住,再好的料子都被撕拉开。 但显然无人顾及这些。 手电筒的光在林子里穿梭着,村支书一边带路,一边害怕的都不敢回头。 吴家的祖坟都在一起,其实很简陋,一个个土堆插着一块碑。 周实听到有脚步声过来,他以为是吴家那些来送葬的亲戚去而复返了,毕竟怎么都不会想到还有人能找过来。 现场本来只留了几个人,是吴家二老,还有那个主持仪式的男人,周实蹲在地上,看着那块新插上去的碑。 人啊,真可怜,死了却连个名字都不配刻上。 从此以后,许禾柠就这么消失了,想要找她的人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在哪。 死前还要受尽折磨,被恐惧掩埋,周实给她烧着纸,因为陈深喜欢她的缘故,他就更想让许禾柠去死。 村支书跑在前面,“就是这了。” 高高的坟头上撒满纸钱,一眼望去触目惊心,即便心里想象过这一幕,但也没有亲眼看到的更有冲击力。 周实刚要回头,背后挨了一脚,脑门撞在墓碑上磕出血来。 他撞得门牙松动,趴在那眼冒金星起不来。 吴家二老望着突然蹿出来的一堆人,大惊失色。“你们谁啊,想干什么?” 陈深没有理会,徒手扒开泥土,上面的泥被人踩过,很硬。 季岫白怔了两三秒,不敢相信的样子,他缓缓蹲下身去,将手放到坟头处。 他的人,就这么被埋了? 陈深高喊着许禾柠的名字,“怎么没有声音,柠柠,你答应一声,说话!” 季岫白修长的手指开始挖进泥里面,脏污染到他洁白的袖口上,他整个人就跟快要疯了一样,连淮怕伤着他,忙要拉住他。 “小九爷,让我们来。” 季岫白将他推开,身上已经全部都是泥渍,手底下的人在旁边看到了铁锹等,赶紧一起加入。 妇人眼看这帮人真是过分了,居然要把她儿子的坟挖了。 她冲过去拉扯,拽着陈深的手臂,“里面是我儿子儿媳,入土为安懂不懂?” “你们怎么敢过来打扰的,当心我儿子找你们算账——” 陈深一掌将她推开,妇人没站稳摔倒在地,还要上前撒泼,被梁琮按着脑袋撞向墓碑,撞得头破血流也就老实了。 坟被彻底挖开,露出了里面的棺木。 上面泼着公鸡血,还贴了好几张黄符,季岫白用手推了下,盖板纹丝不动。 连淮让手底下的人抓紧些,“快,赶紧撬开!” 棺木内空气稀缺,许禾柠害怕等死,试着咬过舌头。 但电视里好像都是骗人的,咬舌自尽疼得要死,还不如默默等死。 她有些撑不下去,但能听见外面有声音,总不至于是他们良心发现要把她放出来吧。 棺材板被撬开的声音很响,钉子太长了,费了很大的劲。 整个棺材都在震动,盖板推开的一瞬间,灯光照了进去。 季岫白跟陈深站在两侧,他们几乎是同时低下身。 许禾柠的身后,还躺着吴家那个死去的宝贝儿子,陈深只是看了一眼,杀气就腾升在脸上。 他跟季岫白一人踩着一边,弯下腰去。 许禾柠的手臂被人扣住,紧接着就被拉了出去。 季岫白等她出来后,另一条手臂环住她的腰,陈深却也做了同样的动作,两人都不放手。 许禾柠大口地喘着气,她肯定是被憋死的,现在被黑白无常接走后,她总算能好好呼上一口气了。 季岫白想抱她起来,但是陈深不放。 他冷冷地睨过去,“放手。” 陈深同样的凶狠,“该放的是你!” 许禾柠胸口闷得很,站着都受不了,季岫白忙蹲下身去,让她躺了下来。 她缓缓睁开眼帘,整个人缺氧后,脑子也跟不上。 胸口被空气再度撑开,痛得她难受,她盯着左边的男人,再看看右边的那张脸。 这个世界癫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黑无常是陈深,白无常是季岫白? ! 那她以后是关系户了吗?许禾柠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先哀悼一会自己的惨死。 这么大的关系不用白不用,能给她安排个超级富家千金的胎投一抬吗? 下辈子再也不要这么苦了,她要躺平享受人生。 许禾柠缓过些后,开始告状。 “你们快去把周实的魂钩了,还有吴家的那些人,都别放过,呜呜……” 这辈子都没见过,死得这么惨的人了。 第197章 当他的面,动他的女人 许禾柠觉得她死得最冤枉了,她应该是被活生生吓死的。 陈深看她就跟得了离魂症一样,惊吓过度,魂都收不回来。 他手伸过去拍她的脸,力道还挺重,虽然比打巴掌要轻一点,但听着声也足够清脆。 季岫白看许禾柠苍白的面庞上多了个泥掌印,他火气蹭得起来,当着他的面动他的女人,他眼眸冷若寒冰,“你干什么?” “你没看她精神不正常吗?”陈深不客气地扫了眼,恶人都他来做行了吧,这就有钱人的腔调啊? 季岫白将她脑袋上的发簪拔下来,虎口擒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脸来,“许禾柠,看看清楚,你没死。” 许禾柠感受到了下巴被他紧掐着的痛感,一张俊脸直逼眼前,她看到满脸的担忧和焦急,季岫白怎么急成了这样? 他不是应该对她的死活不关心,不在乎的吗? 他就一报恩的心态,又不会认真的。 “柠柠。”季岫白语气关切,难得温柔模样,方才还冷漠的眼里此时铺满担虑。怕她吓坏了,怕她吓傻了,也有说不清的后怕。 她这么娇弱的小身板,跟一个死人独处了那么久,他想想都心疼得要死。 许禾柠听到周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有吴家二老的撒泼声,“你们完了,都完了,快去叫人来帮忙……” 她怔怔地望着季岫白几秒,然后往他怀里扑去。 许禾柠小手紧攥他腰间的布料,“你怎么才来啊?我都被关在这好几天了,再晚一点我就死了,你干什么去了啊。” 她泪水憋不住,情绪也绷不住,小手使劲攥紧后拉扯着他的衣服。 “我差一点点,三天前就被他们埋了,那你现在赶来只能替我收尸了。” 许禾柠泪如雨下,又委屈又害怕,还难受得不行。这几天她连哭都是避着人的,不想死,怕死,甚至想过求饶,可没人拿她当个人。她活着挺好,死了也没事,反正就是个陪葬品。 陈深胸口被堵闷着,她凭什么直接搂着季岫白? 她不该看看他吗? 他也担惊受怕了这么多天,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 但许禾柠此时沉浸在劫后余生中,她兴许只是想找个人抱一抱,陈深如果将她强行拉开,她情绪发泄不出来反而不好。 “对不起。”季岫白跟她低声道歉,“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找到你,不该让你吃这么多苦,好了没事了。” 周实捂着脸,如今蜷缩在墓碑旁边一动不敢动。 梁琮找他几个月了,这下看到,怎么可能还放过他。 “不要,不要过来……”周实害怕地想逃,但是被梁琮踩住了腿。 许禾柠一张小脸已经糊得跟小花猫一样,她从季岫白的怀里退出去,望眼四周,她看到了蹲在她身边的另一个男人。 “陈深?” 陈深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才发现啊? 她眼睛哭得通红,脸上的手指印快被泪水给冲刷干净了,他那么多损话到了嘴边,一个字都没舍得蹦出来。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他是怎么过来的?始终游走在发疯和理智的边缘处。 陈深眼神不再淡漠,强烈的失而复得感都填不满他空落落的心脏,他只知道但凡他和季岫白有点差池,她就得死在这。 叫天天不应,世上再也不会有许禾柠了。 陈深眼帘垂落,紧盯着许禾柠的脸,“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找得快要疯了。” 她眼泪再度绷不住,陈深看她身上的喜服来气,伸手就要给她扒掉。 他手刚伸到许禾柠的颈口处,就被季岫白推开了,“干什么?!” “这衣服好看吗?还穿?去他娘的阴婚。” 季岫白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将它披在许禾柠的肩膀上,“来,把它脱了。” 许禾柠没有犹豫,手往喜服的领口处扒。 她里面还穿着自己的短袖和牛仔裤,外面的衣服一点不透气,这么折腾下来又是满头大汗。 吴家的女人看到这一幕,连滚带爬过去,“不能脱,不许脱,你都是我媳妇了,脱了也没用。” 陈深一道阴戾的眼神扫过去,她是不是不知道死这个字怎么写的? 妇人才不管他们是谁,仗着人多就欺负他们是吧? “我告诉你们,她和我儿子拜过堂了,拜过天地的,老天见证过……” 陈深慢慢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挡在许禾柠的面前,她把那件大红色的衣服脱掉,扔在旁边,季岫白手伸向她腰后,将扎着的裙带也给她扯松。 妇人看不到许禾柠了,就不能让他们好好地娶个媳妇吗? 陈深盯着趴在跟前的人,“她是一个大活人,你们就这样把她埋了。” “她是我买来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妇人一脸的理所当然,“到了地底下她还得伺候我儿子。” 陈深笑里面裹着阴狠,吹在脸上的风刮不起丝毫燥意,他站在那,冷白色的手电筒光射在他的裤脚上。 “既然这么放不下你儿子,你怎么不亲自下去伺候他?” 陈深抬脚踹在女人的肩膀上,她那干瘪的小身材哪能禁得住这样的力道,往后滚了一圈。 她还想爬起来,就被继续上前的陈深一脚踹中心窝子,人几乎是飞出去的,直直摔进了棺材中。 身后有人垫着,倒不至于摔得多疼,但那可是她的儿子,即便是死了她也不舍得。 妇人在棺材里面想要起来,声音凄惨,“儿子,是妈妈不好,撞痛你了吧?” 里头空间太狭小,她转不开身,好不容易起来了,她赶紧给她儿子整理着头上已经歪掉的帽子。 吴家的当家人在旁边瑟瑟发抖,一个字不敢多说。 但他还是看到陈深朝他走来了,他只好摆着手,“人你们带走好了,那钱就当我们打水漂了,我,啊……” 陈深拎住他的领子,将他也踹进了棺材里。 妇人被压趴了,挤在中间,三人叠在一起,一家人齐齐整整。 陈深挥手,声音就跟游荡在地狱门口似的。 “来,封棺。” 第198章 许禾柠,你就不能选我一次吗? 梁琮让手底下的人赶忙照做。 那棺材用料扎实,棺材板也厚,几个人抬着就要往上盖。 里面的人还想挣扎,无奈根本起不来,板一盖上,声音就很难再听见了。 季岫白替许禾柠擦着脸上的脏污,不过他手指上也都是泥渍,越擦越脏。 村支书哪见过这个阵仗,“这……这要闹出人命的。” 他们不会想把吴家夫妇活埋了吧? 陈深的视线睇过去,“这是什么话?” 许禾柠都被埋这么久了,差点就死了,整条村子的人都知道吴家配阴婚。怎么,别人的命就不是命? 许禾柠比他们所有人都金贵。 陈深怒意横生的,“怎么净干这种缺德事,估摸着这也不是第一家吧?” 村支书可不想这事传到外面去,“有是有,但都是死人配对的。” “你对这些坟头不是都很清楚吗?我让人跟着你,你去一个个把配了阴婚的给我指出来。” 这是要干什么?村支书没整明白。 陈深招呼一名小弟过来,“带两个人跟着他,按着他指认的坟全给我掘了。” “……”这人有病吧,是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吗? 村支书都顾不上害怕了,这叫什么事啊,“别人家没惹……惹你,那都是自愿的。” 陈深嘴角勾起抹冷嗤,他碎发耷在额前,剑眉隐入发梢,给人的感觉就跟恶鬼没什么两样。可村支书瞧着他长得不错,就是人看着阴恻恻的,不是善类。 “死人没同意,那就不算自愿的。” “……”村支书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你要不肯指认,我就把你们全村的坟都挖了,棺材一字排开放你家门口。” 这哪闹出来的缺德玩意啊? 一名小弟过来,手里甩着刀,那刀被他玩得花里胡哨地怪吓人。 “走吧,咱挖坟去。” 周实趴在那,自始至终没敢哼一声,他见识过陈深的手段和阴毒。 他刚才冲着村支书说话的时候,算得上太有耐心了,语气也不差,但这都因为许禾柠在这,陈深是装的。 今晚要许禾柠不在,试试? 他哪有那耐心跟人在这扯半天,他会跟切萝卜一样按着村支书的手指头,不肯带路是吧?行,切两根。 噢,又肯带路了是吧?那就切个一根吧。 这才是陈深。 棺材板重新被钉好了,村支书也被拎走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周实了。 许禾柠被季岫白搂着,怕吓到她,他手掌在她背后轻拍,“我让连淮先带你去车上?” “不用了。” 许禾柠最恐怖的都经历过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陈深慢慢走向周实,到了他的面前,用脚将他的脸抬起来,“谁让你这么干的?” 周实怕死,当然不能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一个我没见过的男人,这件事要成了,他给我五十万。” 他不敢撒谎,棺材里传来踢打的声音。 里面的人急了、慌了,到了这一步,谁能不怕死? “救命——”声音微乎其微地传出来,手掌在板子上拍得通红,但这样只会让人更加愤怒,毕竟许禾柠在里面拼死挣扎的时候,也是这般惨烈。 季岫白拿帕子的时候,摸到了带过来的那块玉佩。 他挑在手指间拿出来,许禾柠看到时,心脏猛地一缩,似乎都不再跳动了一样,整个人愣在原地。 季岫白将那块玉戴在她的脖子里。 周实看到了,梁琮也看到了。 周实眼睛圆睁下,“倩倩……” 这不是周倩的东西吗?这破玩意不值钱,他见过几次,周倩死后谁都没想到要找它,看来是送给许禾柠了。 陈深转身望向两人,看到许禾柠脖子里戴着那块玉,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里充满了深意。 许禾柠眼中的慌张躲不过他的眼睛,她要是现在说了玉佩是周倩的,会怎么样? 季岫白恐怕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吧,毕竟他会以为许禾柠只是怕周实拆穿了她,才不得已在这时候说出来。 陈深盯着她,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这给你了,就是你的,以后都要戴好。”季岫白叮嘱着,这是季家的宝贝,一定能保佑她平安。 许禾柠的脸色比方才更要惨白些。 梁琮看眼陈深的表情,他欲言又止,有些话差点压不住。 周实这会被恐惧挟裹着,他不知道周倩救过季家人性命的事,他只以为自己找到了突破口。 “许禾柠,你看在倩倩的份上,我是她亲哥哥啊,你救救我——” 他双手撑在地上,想要爬过去。 他看着许禾柠戴的那块玉,她跟倩倩感情那么好,总不至于看她唯一的哥哥没命吧? “倩倩她愿意把好东西都给你,你看……” 陈深将他踹向了旁边的墓碑,他一头撞过去,脑袋瞬间昏沉。 碑上有溅开的血渍,陈深又有些懊恼了,许禾柠还在这,一会又要说不喜欢他这种残暴的样子。 他就应该收敛下,他抬脚在周实的衣服上擦了擦,还来得及吧? 许禾柠望过来的视线,没有任何的害怕他或者是嫌恶他了,她应该也知道他只是不想周实开口说得太多罢了。 梁琮敛起眸子,深哥居然还不说,他难道不想要许禾柠吗? 季岫白揽着许禾柠起身,看眼因为里面人挣扎而晃动的棺材,他只是冲连淮看了眼,连淮就知道怎么办了。 季岫白让人把周实拉走,但是被陈深拦住了。 “这人,你们不能带走,交给我。” 陈深甚至走到了季岫白和许禾柠的面前,“柠柠也要跟我走。” 许禾柠心里一咯噔,季岫白眉头轻挑下,“找死也不是像你这样的。” 陈深寸步不让,他还没和许禾柠说上话,还没向她好好诉说这几天的担心,他还要告诉她,他不能失去她。 陈深有说不完的话,他要跟许禾柠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么能允许季岫白将她带走呢? 这两人的合作关系已经到头了,目的达成,如今不光是死敌,还是情敌。 “许禾柠,你就不能选我一次吗?” 第199章 不会跟他走 许禾柠被季岫白给搂着,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手臂在收紧。 许禾柠脸上有为难,不是为难选谁,而是想着要怎么和他说。 陈深视线往下落,盯着她的玉佩看了两眼。 许禾柠穿了季岫白的外套,袖子很长,遮住她整只手掌。她五指轻握紧,怕他冲动之下会将一些事和盘托出。 “陈深……” 陈深眉眼轻抬了下。 “谢谢你来救我,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我原本以为就算你知道我出事了,你也会巴不得我去死。” 她怎么会这么想?她难道不清楚吗,他是最希望她过得好的。 许禾柠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他这几天不会过得好,她眼角泛着微红,看他的两眼看得他心都软了,化了。 “还有呢,还有话要和我说吗?” 她就不能跟季岫白说,她自始至终都没想做这个季太太吗?全部都是假的,是做戏。 许禾柠虚弱地靠着身边的人,连续好几天了,她绷得那么紧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 “我想睡一觉,我好饿,我好困。” 她只是没有明说她要跟季岫白走,但陈深听得出来。 他视线依旧盯着她,双腿犹如灌满铅一样,可还是朝着旁边挪了步。 许禾柠同他擦肩而过,陈深的手动了下,终究忍住了没去拉住她。 她脚上还穿着搭配喜服的绣花鞋,看一眼都让人不舒服,走了一段路后,季岫白干脆将她抱起来。 “鞋子也脱了。” 许禾柠听话地将鞋给甩了。 耳朵里只能听见脚步声,她双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季岫白,你看到杨老师了吗?” “看到了,已经把她救出来了。” 许禾柠手臂收紧些,她就怕听到一句晚了,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是那些人说的吗?” 季岫白脚步停顿下,后面有手电筒照着光,他望向前路的眼睛收回来落在她脸上。 “我找过去,他们说你死了。” 许禾柠定定地看着他,季岫白现在想来,他也说不清楚当时为什么会继续找她。 按理说有了目击者,他不愿意相信但也只能被迫接受。 他没想到,一盘死局硬生生被下活了。 “那你信了吗?” 其实是相信的,九成信。 被利用掉最后一点价值,再一把火彻底焚烧干净,在季岫白看来是合理的,“我信,但就算是真的,我也要让他们赔一个活生生的你。” 这样死磕到底的结果,庆幸是好的。 “季岫白,那你知道我死了,你当时怎么想的?” 季岫白将她抱紧些,继续往前走。 他想不起来了,就是很慌、很乱,不允许她死。 “还有谁欺负你吗?” “有啊。”现在正是许禾柠告状的好时机,“吴家的亲戚,好多个呢。” “怎么欺负的?” “有人掐我,我还被扇了一个巴掌。现在想想要不是配阴婚,而是买来当媳妇的,会不会更惨?” 肯定的,毋庸置疑。 说不定清白已经被玷污了,腿也打断了。 “我让连淮去找那些人,一个都不放过,把你受的罪十倍百倍的还到她们身上。” 有人出头就是好啊。 活着也真好呀。 季岫白他们来找人,阵仗闹得特别大,等他们回到车子旁边时,看到路上聚了不少人。 有的拿着铁锹,甚至还有的拿着砍刀,这种时候,他们倒是出奇的团结。 这些人围在车旁,许禾柠看到有两辆车的车身上已经被敲出了几个拳头大的坑。 “你们居然要把吴家媳妇带走?那得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就是,这不摆明欺负人吗?吴家够可怜的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怎么还忍心把人媳妇给抢走? 这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连淮带人护在季岫白的身边,季岫白目光扫向众人,“这里面,有向你动手的吗?” 许禾柠将手指向一个女人,“她,掐了我好几把。” “还有她,打了我。” 那两人并不觉得自己错了,“你死都是吴家的鬼,给你梳妆打扮不是为你好吗?还不领情……” 她们仗着人多,可什么都不怕。 但很快就知道后悔了,锄头挥得再好都没用,还没砸人家身上,就被治得服服帖帖。 脸都快按地上去了,也就不敢再嚣张。 季岫白看着男男女女在路边跪好,连淮将车门拉开,他抱着许禾柠过去将她放到后车座上。 她听到季岫白冷笑了声,“怎么还带送上门的呢?” 连淮刚才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也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不过他不想对女人动手了,他招招手,找了个身高一米九的壮汉。 连淮点兵点将似的点着两个女人,“十个巴掌也不知道够不够,你先打了再说。” “是。” 那人将袖扣解开,将袖子往上撸,露出一截精壮的手臂。 一巴掌下去,女人脸肿了,嘴角破了,耳膜破了,牙齿掉了。 “啊——”吐血了。 “……”连淮没想到,这么厉害的! 旁边跪着的一众人都吓傻了,这是铁砂掌吗? 季岫白坐进车里,连淮随后也进了副驾驶座,“小九爷,我们先去酒店休息一晚。” 许禾柠重新捡回一条命,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好,包括阿猫阿狗,包括事事尽心尽力的连淮。 许禾柠由衷地看着他,“连淮,你真好。” 坐前面的男人虎躯一震,“谢……谢少奶奶夸奖。” 季岫白身子凑了过来,“那我呢?” “你也好。” 季岫白眼神讳莫如深,“那,陈深呢?” 连淮赶紧转身坐直了身体,让司机快点开车。 许禾柠吞咽了下口水,这怎样才算是标准答案呢? 她看了看季岫白的表情,“他有时候不好,有时候好,救我小命的时候也挺好的。” 这话没毛病吧,毕竟她也不能忘恩负义。 季岫白的手臂搭在她肩膀处,想要将她往怀里带,许禾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往旁边躲了下。 “我身上弄脏了,有味道。” “没事,”季岫白就想抱她,“总比想你的时候,抱不到要好。” 第200章 他已经疯了,会做疯事 许禾柠在季岫白的怀里,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声。 她手掌放到季岫白的身后,不停摸着,还是这样真实抱在手里的触感最真实。 吴家的墓碑上,还有血。 周实被带走了,梁琮踢了下脚边的灯笼,四周人都走光了,只有陈深还站在原地。 “深哥。” 这事对陈深来说,后劲太大了,一时间难以回神。 梁琮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许禾柠脖子里的那块玉佩,是周倩的。” 当初他接手过,也仔细地看过,他相信刚才周实也看见了。 “您为什么不让周实说出来?” 陈深嗓音微哑,“说什么?” 梁琮看他装不懂的样子,实在是替他觉得不值,“深哥,许禾柠刚才明明有机会说实话的吧,但她选择继续隐瞒。她要是心里有你,她不会这样!” 别的就不说了,那是她和季岫白的事,她坦白不坦白跟他们没有毛线关系。 但是,陈深还看不透这女人什么心思吗? 他们拼死拼活,那是搭着性命来的,难道就为她一句谢谢? 如果她真是大嫂,那他们也心甘情愿。 “梁琮,你话太多了。”陈深转身就往外走。 梁琮大步跟在他身后,“咱换一个吧行不行?深哥,求你了,好女人那么多,我给你找,一个不行就十个、一百个!” 这话他都要说腻了。 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啊? 陈深满身的脏污,他才像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我们回去。” 梁琮一听,以为他是想通了,大喜过望。 “好,以后咱都别管她的事了。” 陈深只是停下来,等到梁琮走到他身边,他眼里的狠戾在黑暗中被遮去大半,“那个地方留不得,里面的人也不能留。” “深哥……”梁琮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的是哪个地方?” 不会是之前关押了许禾柠的地儿吧? 谁都不知道那里背后势力有多深,人救出来就行了,他不会还想把人家老巢给端了吧? 陈深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相信梁琮没那么蠢,他听得懂,只是还需要时间消化罢了。 到了入住的酒店,季岫白给许禾柠放了泡澡的水。 她都没敢去卧室,怕把里面弄脏了。 鞋子就脱在门外,她赤脚站在浴室门口,里面氤氲着水汽,她裹紧身上的外套,看季岫白坐在按摩浴缸旁,手正试探着水温。 他身上也没干净到哪去,等放好了水,起身看向许禾柠。 “过来。” 许禾柠朝他看看,“要不你先洗。” 他那么爱干净的人,这会脸上和身上都有泥渍,肯定难受。 季岫白将衬衣脱下来,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不一起吗?” 浴缸够大,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季岫白手搭在腰间,啪嗒一声解开了皮带。 衣服和裤子就扔在地上,会有人收拾,许禾柠走过去几步,被季岫白扯着手臂拉到身前。 她被剥干净后坐到浴缸里,温热的水流很快冲刷在她身上。 许禾柠头发也被打湿了,季岫白坐在浴缸旁,看样子是要给她洗头。 “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这样我多不好意思。”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季岫白往她头发上抹了洗发水,不过他没有伺候人的经验,泡沫很快糊得许禾柠眼睛都睁不开。 她双手在脸上抹着,还不停揉着眼睛。 身后的男人问了句:“怎么了?” “辣眼睛。” 季岫白看她眼睛上都是泡沫,他伸手替她抹了抹,他手劲挺大,许禾柠被弄得差点没站稳,只好两手胡乱一抓。 正好抓到了季岫白的腿,她赶紧抱住。 男人充分诠释了什么叫慢工出细活,泡沫反反复复被冲洗干净后,许禾柠两手擦掉脸上的水渍。 她睁开眼时,后颈被季岫白的大掌轻握住,没想到他的脸凑得这么近,许禾柠眸子里水雾雾的。 他突然吻上前,将许禾柠的唇瓣撬开,她的舌尖被蛮横地攫住、拖拽,许禾柠被迫仰着头,原本刚刚好的水位因为季岫白压下去的动作而急速上升。 哗啦一声,水波荡漾,从浴缸的边缘处往外涌出。 水在地面上漫了一层又一层,白色的泡沫在上面碰撞,激烈无比。 * 洗过澡,季岫白让酒店送了些吃的上来。 她吃完后就睡了,男人在身后抱着她,一整晚都没有换过睡姿。 许禾柠自愈能力很强,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一样,命都捡回来了,还有什么多想的。 早上,连淮送了换洗的衣物来,季岫白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处理,他手指系着扣子。 “早餐要不要让人送上来?” “不用麻烦了,我下去吃就好。”餐厅里种类还多,许禾柠要多吃点。 季岫白轻笑出声,“那让连淮带你去,我一会就下来。” “好。” 两人来到餐厅,许禾柠拿了不少,连淮都怕她胃会撑坏。 她刚坐下来不久,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梁琮。 连淮一看到他,立马警铃声大作的样子,快步回到餐桌前。 梁琮挺有礼貌的样子,“季太太,我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毕竟在救人这件事上,他们都出了不少的力。 许禾柠冲连淮点了下头,“没事,就几句话的时间。” 连淮坐到了不远处的餐桌前,目光紧盯着这边。 梁琮坐定在许禾柠的对面,她看眼四周,没见到陈深的影子。 这里高档的酒店不多,陈深他们肯定也不会连夜回去,所以碰到了也算正常。 “你找我有事吗?” 梁琮打量着许禾柠的脸,她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呢? “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谁呢?” “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有事说事。” 梁琮对她有一百个意见,但现在也只能暂时忍下去。 “我想让你去劝劝深哥,他现在很不冷静,我怕他会出事。” 许禾柠转动匙子的手忍不住轻顿,“他怎么了?” 梁琮表情很是严肃,“他要杀回那个地方,要给你报仇。” 第201章 为她报仇 许禾柠抬起眼帘,就这么盯着梁琮,跟丢了魂一样。 “他只听你的,我劝了一晚上了,没用。” 许禾柠对那个地方的恐惧感很深,进去一趟再出来,人就跟重生了一样。“报警可以吗?” “你亲身经历过的,你觉得有用吗?” 梁琮时不时望向餐厅内,生怕被陈深看见,“我也不指望你做别的,你劝劝他行不行?” 连淮正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许禾柠要管,肯定免不了要和陈深见面。 而她现在能想到的可以让陈深死心的最好的办法,其实就是远离他,哪怕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候都不能有。 “对不起,我帮不了。” 梁琮知道这个女人绝情,但没想到能不近人情到这种地步。 “许禾柠,我们跑这一趟是为了谁?难道不是为你吗?” 许禾柠知道有些话说出来难听,但她不得不说,“是为了我,而且这次很危险,我都知道,也表示感谢。但我没让他去找那些人,接下来的事我没让他做。” 梁琮紧紧地攥着双手,“你就面对面劝劝他,也就几分钟的事。” 但她绝情得要死,“有些事他有没有把握做,能不能全身而退,我想他心里应该有杆秤。” “许禾柠,你根本配不上他——” 梁琮怒不可遏,有些话都已经到了嘴边。 连淮走过来两步,面色不善,“请吧,别打扰我们少奶奶用餐。” “少奶奶?”梁琮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视线紧盯着许禾柠脖子里的玉佩。 她被盯得浑身不适,用手掌轻握住了那块玉。 “还真是,季家少奶奶这位置您可要坐稳了,当心哪天摔下来。” 连淮认定了他是来闹事的,“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吧,陈深爬得也挺高,他才该小心翼翼,哪天要是摔了,爬都爬不起来。” 梁琮恶狠狠的看了许禾柠一眼后,转身离开。 “少奶奶,您还好吧?” “没事。” 许禾柠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总有一天玉佩的事会藏不住,现在知道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连淮将她的手机还给她,“这是从那些人手里拿回来的。” “谢谢。” 手机开机后还有电,一下子涌进来很多条信息,全部都是陈深发的。 “许禾柠你在哪?接电话,把话说清楚。” “别以为你躲得了我……” 最后,他索性不装了,肯定也知道手机不在她手里,“只要把她放出来,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不就是想要命吗?拿我的走!” 许禾柠将手机合起来放在桌上,她继续吃着早饭,但显然胃口已经没那么好了。 她也不知道往嘴里塞了什么吃的,只知食之无味。 许禾柠想好以后,编辑了一条信息给陈深发过去。 委婉地表达感谢,但是直接拒绝他要为她做的一切事,用不着,也不需要。 陈深离开酒店时,收到了许禾柠的信息。 他没有质问梁琮一句,也没有给许禾柠回消息。 季岫白下来的时候,她都快吃好了。 男人简单地拿了些吃的,坐到许禾柠对面,“奶奶那边,还是过去一趟吧,今天再住一晚,等有些事处理好了,明天陪你回家。” 季岫白端详着许禾柠的表情,以为她会跟上次一样拒绝。 没想到她点点头同意了。 “好。” 季岫白手指在玻璃杯上轻敲,“到时候,你要怎么介绍我?” 许禾柠没有逃避他的视线,也许这是她坦白的最好的时机了。 等回了奶奶那,她就跟老太太说她跟陈深从来没开始过,她也会告诉季岫白,这块玉佩其实不是她的。 “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 季岫白嘴上调侃着,“谢谢你,总算给了我一个登门的机会。” 许禾柠看眼手机,屏幕上依旧没有回信,不过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深夜。 陈深坐在车里,梁琮看着他将刀子握在手中,纱布一圈圈缠在刀柄上,将手和刀紧紧地缠在一起。 待会有场恶战,杀到最后,陈深怕自己手里没劲,刀子会脱手。 梁琮知道劝不住的,人都找来了,他就是怕陈深出事。他跟着爬到今天的位置,好日子还没过够呢。 那地方,四周都有巡逻的人,而且周边布满监控,里头的人还有武器,哨塔上有狙击手站岗。 只是陈深把樊老大的弟弟从医院抓回来了。 一根手指刚按回去,人还没恢复过来,就又被折磨得半死不活。 他全都招了,监控室在哪,他哥住哪,持枪的人都集中在哪一块。但陈深这个死变态,他说话不算数,不光没有放了他,还把他绑在车顶上。 他就这么四仰八叉地来到了基地的门口,铁门被撞得哐哐作响,男人吓得在车顶嚎叫。 “别开枪,是我,救命——” 他不想被打成马蜂窝。 车子退回来后,门直接被炸开了。 男人在车顶被绑得死死的,车队就这么大摇大摆直接开了进去。 硝烟浓烈,四周充斥着枪声,梁琮刚推开车门,坚硬的玻璃就被子弹给击中。 陈深手底下的,都是一帮不怕死的。 樊老大搂着个美人睡得正酣,他的房间是密码锁,但很快门口传来嘀的一声,居然被人开了门。 他慌忙坐起身,手摸到床头柜,还没碰到墙上,手臂就已经挨了一枪。 女人尖叫着从床上滚下去,陈深一步步走来,满身上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手背上,鲜红的血渍顺着他的筋骨在往下滴,他眼神骇人,直盯着在床上打滚的男人。 …… 许禾柠晚上做了个梦,梦里面只有她和陈深两人,但陈深难得的不说话,只是全身上下都是血。 她一遍遍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只冲着许禾柠挥挥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许,他从此以后真的要从她世界里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许禾柠是被吓醒的,梦里面的场景太吓人了。 第202章 重伤,都换不了你的回头? 天空微亮,像是被勉强撕开的一个口子,有光从上空投射了下来。 陈深站在院内,这会已经是精疲力尽,腿几乎在发软,快要站不住。 身上的衬衣看不到本来的颜色,伤了不少的人,梁琮正让人把伤者都抬到车上去。 他正在庆幸,还好又一次活下来了。 “深哥,里面的人怎么办?” 陈深手在脸上抹了把,心情也是难得的愉悦,“就当做好事,一会全放了。” 许禾柠不说了吗?要让他做个好人。 一个男人搀扶着一名伤者正从他们身边经过,陈深低头解着绷带,手掌已经麻木到快要没有知觉。 那男人突然站定脚步,手从伤者的后背绕到前面,他的手臂抬高,梁琮下意识站在陈深面前。 “深哥!” 陈深也看见了,他挥手将梁琮又给推开。 砰—— 惊得远处林子里鸟兽四散。 第一枪打在陈深的防弹衣上,距离近,他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骨头撕裂般的疼痛。 男人见状手臂再度抬高,扣动了扳机。 梁琮反应过来时立马举枪击中,直到看见那人往后栽去,他这才松口气。 但他转身看见陈深时,见他锁骨处有鲜血喷涌而出,梁琮忙上前搀扶住他,“深哥,你没事吧?你要不要紧?” 陈深手按向伤口处,梁琮急得大声喊人过来。 “你为什么把我推开?这一枪打我身上没事,我特么贱命一条。” 陈深垂着头,鼻尖处挂淌着汗水,“胡说……” 他的说话声明显虚弱不少,“我带你出来的时候,跟你承诺过……要让你过上好日子,而不是……把命早早地丢在这。” 梁琮眼圈都红了,他心里真的要恨死许禾柠了。 她只会把责任一推,说什么她没让陈深这么干,可她但凡能对他上点心,好好地劝劝他,他根本不用冒死来这。 陈深很快被抬上车,送去了医院后,梁琮攥紧手机。 陈深连个亲人都没有,他这通电话都不知道能打给谁。 …… 许禾柠没什么行李收拾,吃过早饭,就等着季岫白一起回老太太那。 她坐在阳台上,望着远处东升的太阳,手懒懒地遮在额头处。 放在旁边的手机传来铃声,她看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许禾柠接通后放到耳边,“喂。” 里面传来一阵焦急的男声,是梁琮,“深哥受伤了,受了很严重的伤,在医院抢救,你快过来。” 许禾柠手指微握紧些,人也不自觉地坐直,“你们还是去了?” “你以为我能劝得住他吗?” 听梁琮的语气,陈深受伤应该是真的,他将医院地址告诉了许禾柠,“我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撑下去,医生正在里面……” 许禾柠淡淡地打断他的话,“你不用指望我了,我不会去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三秒,许禾柠还以为他挂了。 梁琮几乎是在强忍着,他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了,“许禾柠,你有可能连深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许禾柠脑子里有混沌感,但她的理智牢牢地拉着她,不让她做出别的决定。 “你给他找的医生肯定是最好的,如果连医生都没办法,那我还能做什么呢?” 她跟陈深之间本就不可能,如果就这样去了,反而是给了陈深不该有的希望。 “我不想跟他这么永无止境地纠缠下去,我想过我自己的生活。” 许禾柠心肠多硬一女的,梁琮牙痒痒,说不定她巴不得陈深死,这样她的过去就能被抹得一干二净。 她在这世上少了一个威胁,多好。 她的秘密就能永远深藏了,所以她不肯劝阻陈深,她想让他去送死。 “梁琮,我也希望他没事,但我能做的只有替他祈祷。” 电话挂断了。 手底下的小弟们还以为梁琮疯了,他抬手就把手机给砸了。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至今没有一个医生出来,地上还残留着滴下来的血,如今已经干涸掉。 许禾柠一直在外面坐着,心里依旧闷闷的,直到中午时分,季岫白才忙完了带她离开这。 许禾柠和老太太打过电话了,知道她要回去,佣人去买了一堆的菜。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候,后备箱内是连淮准备好的礼物,都是今天上午去买的。 季岫白跟着许禾柠上楼,到了门口时,他拉住许禾柠的手,“看看,我是不是哪哪都挺好?领带歪了吗?” 许禾柠看了一眼,“没有,帅着呢。” 再说奶奶眼睛不好,看不出这些细节。 进了屋内,门口放着一双新的男士拖鞋,是许禾柠今天让阿姨准备的。 “奶奶。” “柠柠回来了。”老太太立马从沙发上起身,许禾柠其实心里有点忐忑,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拉过了季岫白。 “奶奶,这是我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女朋友,说得我没见过一样,阿深……” 老太太说着走过来几步,许禾柠的脸色微变,季岫白没有摆出不悦的表情,只是礼貌地说道:“奶奶,我是季岫白。” 老太太伸出去的手顿住,她脑子里只想着陈深,一时间也转不过弯来。 许禾柠眸色轻敛,“奶奶,我跟陈深的事,我一会再跟你解释。” 季岫白将东西都递给佣人,老太太先挽了抹笑出来,最基本的礼节不能丢。 “一路过来辛苦了吧,赶紧洗洗手吃饭吧。” 毕竟是许禾柠带过来的客人,就算老太太再喜欢陈深,也不能撂脸子。 许禾柠忙拽了下季岫白的手臂,“走,洗手去。” 楼底下,小区里往来的人不多,一辆车疾驰而来,很快踩了刹车,就停在楼底下。 司机冲着楼道口看眼,“许禾柠跟那位小九爷进去了,就在楼上。” 梁琮身上还有血,来的时候衣服都没换。 他抬头望着屋里亮起的灯,真讽刺,“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幕啊。” 陈深还在抢救,可许禾柠转身就带了她的新欢回家。 凭什么? 这样的女人,她不配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 许禾柠,她适合下地狱,适合被打回原形,他们就算要死,也要拉上她这个垫背的! 第203章 弥天大谎被揭穿 连淮下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梁琮的车。 男人刚推开车门,就见楼道口站了几个人。 连淮往前走了几步,看样子是不会放他上去的。 “我有事找小九爷,要是不让我上去,你们会后悔的。” 连淮已经知道了昨晚的事,也知道他刚捡回一条命,“小九爷和我家少奶奶难得回来趟,这会陪着老人家吃个晚饭,不想被任何人打扰。我要是你,就带着兄弟们去放松放松,吃顿好的,休息一下。” 别一天到晚就想着来找别人的麻烦。 梁琮摸了支烟出来,跟连淮对峙了几分钟。 对陈深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许禾柠和老太太,可现在她们却跟另一个男人坐在一张饭桌上。老太太对季岫白肯定是喜欢的,毕竟是金尊玉贵的人物,谈吐和修养都比一般人要好。 梁琮觉着,这一切好像都是从陈深手里偷过去的。 他本该一起回来过节,吃着热饭喝着热汤,可如今,那位老太太的关怀怕是都要被她的孙女婿夺了去。 梁琮将烟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了几下。 他没有硬来,转身回到车里。 司机冲他看眼,“是在这等,还是……” “回南安城,现在,马上!” 司机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好立马发动车子。 连淮见人离开,还是没有松懈,让人轮流在楼下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试图蒙混过关后上楼。” “是。” 饭桌上,老太太没有追问很多,许禾柠原本以为她会问季岫白是哪里的人,怎么认识的,在一起多久了。 说着说着,也许周倩的事就能顺其自然摊牌了。 但老太太只是招呼着季岫白多吃点,一顿饭下来没聊上几句话,许禾柠让佣人帮忙沏了一杯茶后,带奶奶去了卧室。 老太太想不通,“前几天阿深才给我打电话的。” “奶奶,我跟他不合适,有很多合不来的地方。” 但老太太还是觉得不对,陈深对许禾柠的感情拉扯得太深了,恐怕不是她这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那阿深现在在哪?他能接受吗?” 那小子,怎么不跟她打电话了?前阵子在电话里也没听他告状。老太太对季岫白不了解,不好多说什么。 可陈深对许禾柠数十年的感情,要怎么断啊,必定是剥皮抽筋一样的痛。 季岫白坐在客厅内,抬头看到玻璃窗上贴的窗花,他眸子浅眯,视线又落向四周。 他起身走了一圈,虽然许禾柠提前吩咐阿姨将家里收拾一遍,但季岫白还是看到了一个喝水的杯子。 一看就是男人用的,应该是陈深的。 季岫白没留在这过夜,就这么几个房间,猜都能猜得出来有一个是陈深的。 许禾柠将他送到门外,老太太眼睛不好,就没跟出来。 许禾柠轻掩上门,被季岫白拉着手走了几步。 来到楼道间,她看着男人身影高大,脑袋都快碰到顶了,“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酒店给我发条消息。” 季岫白看她似有心事,应该是陈深受伤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他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去,“你奶奶是不是不喜欢我?” “哪有,可能是因为上门的比较突然。”许禾柠手放到他衬衣上,“明天中午我来做菜,到时候你早点来。” 季岫白看了眼她戴在胸前的玉佩,挺衬她的,好看。 许禾柠回到屋里,她走到阳台上去,看着季岫白上了车离开。 不知道明晚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 是季岫白勃然大怒将她扔在了这,还是听了她的解释,觉得她罪不至死? 她不清楚,甚至一点都不敢猜测。 * 翌日清晨。 南安城刚下过一场小雨,后半夜就停了。 小淮园的门被打开,管家推着轮椅往外走,后面还跟了随行的几人。 老爷子心情不错,管家一边走一边同他说着话,“小九爷跟过去了,少奶奶回一趟老家,他就坐不住了。” “是吧,刚开始那会他还不乐意呢。” 谁说强扭的瓜不甜的?那至少能解渴,那解完渴不就能尝到甜甜的滋味了吗? 雨后空气清新,走出去很长的一段路,却不想看到一个男人迎面走了过来。 梁琮换了身衣服,怕满身血污,连老爷子的面都见不上。 管家警惕地顿住脚步,后面的两人飞快上前。 梁琮双手举在身侧,“老爷子,我是季太太的朋友,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有些事我想当面告诉你。” 季老爷子上下打量着他,被搜过身确定身上没有任何能伤人的东西后,他这才被允许往前走。 管家指着前面的地,“就站这吧。” 梁琮也听话,没再往前一步,老爷子即便是坐着轮椅,但依旧不怒自威的样子。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梁琮想说的话全部涌到嘴边,他早就想这么干了,无奈陈深一直不让。 他这会不管不顾,索性一股脑地说出来。“许禾柠来认亲的时候,拿着的那块玉佩不是她的。这件事我知道得清清楚楚,玉佩属于一个叫周倩的姑娘,但她被家里人逼死了。” “许禾柠是冒名顶替,骗了你们这么久,骗了你们所有的人。” 管家听着,眉头皱得更紧,轮椅上的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管家想要让人将他赶走,“在这胡说八道些什么,把他打出去。” “我有证据!要不然我不敢冒然过来,许禾柠接近你们,居心不良。” 季老爷子从来没有怀疑过,从他第一眼见到许禾柠起,他几乎是下意识认定了她就是当年的小姑娘,怎么会弄错呢,不可能啊。 梁琮一口气说完,胸口就没那么窒闷了。 但是下一秒,管家的声音里充满惊惧,“老爷——” 季老爷子缓缓闭上眼帘,身子突然瘫软着向后靠去。 * 许禾柠起了个大早,还手写了一张菜单,正准备跟佣人出门去买菜。 叮咚叮咚—— 门铃声响了起来,佣人快步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了个男人,此时脸色阴沉着。 第204章 对不起,骗了你,也负了你 “谁啊?”季岫白不会这么早就来了吧? 佣人侧开身,男人也没进去,只是在门口喊了声,“少奶奶。” 原来是连淮。 许禾柠提着菜篮子过来,“你怎么一大早就来了?” “小九爷让您赶紧收拾下,现在就回去。” 许禾柠看他的表情不对,“出什么事了吗?” 她才待了一个晚上,一点要回去的准备都没有。 “老爷子被送进了医院,小九爷让我来接您,他已经先回去了。” 季岫白连过来的时间都没有,就说明情况很是紧急。 许禾柠忙答应着,她慌忙回屋跟奶奶说明情况,简单地拎了些行李就下楼了。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连淮带她去了隔壁的城市坐飞机回去。 一路风尘仆仆直奔医院,许禾柠赶到抢救室门口时,看到季家的人都在。 季锦辛见她过来,只是眼睛扫了眼。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就晕倒了?” 管家沉默着,季岫白一个字都不让他多说。 “受什么刺激了吗?当时都有谁在身边?” 许禾柠看到季岫白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双手交握,走廊上成天亮着的灯光打在男人的背上,将他面部的轮廓模糊开。 她忙坐到他身边,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许禾柠手放到季岫白的肩头处,“爷爷肯定会没事的。” 季岫白直起身,许禾柠的手也就放了下去,男人脸转过去看向她,这一眼里仿若陌生了很多。 她手指轻握了下,正好此时急救室的门被打开了。 老爷子被推了出来,但是人还昏迷着。 季岫白起身过去,病床旁边很快被围满了人。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季锦辛焦急地问出声。 “还得看人能不能醒过来,老爷子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估计受了不小的刺激……” 许禾柠被挡在人墙外面,只听到了个大概,说话声也是断断续续的。 季锦辛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但管家就跟哑了一样,一语不发。 一群人往病房那边走过去,季岫白站在那没动,许禾柠想要跟上,但是被他叫住了。 她还注意到了管家望过来的视线,眼里掺着复杂。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离开,他没有出医院,而是进了另一栋的住院部。 来到一间病房前,门口有人守着,许禾柠走到里面,这才看清楚了被关着的人居然是梁琮。 病房是朝南的,光照充足,阳光透过窗户都落到了许禾柠的脚边。 可她感觉不到这个季节该有的温暖,她只觉寒气逼人,后背冰冰凉凉的。 梁琮脸上挂了彩,此时坐在地上,一条手臂垂在身侧,看着像是受了重伤。 许禾柠不由自主地握了下手掌。 “季太太总算来了,”梁琮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笑,“请问,我还能这样称呼你吗?” 他几句话把老爷子气得住进了医院,季家的人不会轻饶他。 这是梁琮没有想到的,他哪知道曾经季家的当家人,这么禁不起事?他笑的时候,表情因为疼痛而狰狞。 “嫂子,深哥还在医院等你呢。” 连淮过去,一脚踹在他肩膀处,梁琮身子往后倒去。 他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九爷,我说的是不是事实,你可以问问她。” 季岫白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 许禾柠脚下仿佛扎了根钉子,她看到季岫白的视线望过来,就连连淮的目光也跟往日不一样。 那块玉还在她的脖子里戴着,此时烫得她胸前的肌肤都灼热起来。 “许禾柠,深哥一直喜欢你是没错,但你们没有两情相悦过吗?你从知道了周倩救过季家人的命开始,你就蠢蠢欲动想要攀高枝了。” 梁琮全身痛得站不起来,靠着墙壁自顾自说着。 “你离开的那一晚还跟深哥在一起,在同一个房间,睡同一张床,我们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这些话里面,事实已经被歪曲,可听在别人的耳朵里,却又可信度十足。 许禾柠就算此时撕破脸,歇斯底里跟他对峙都没用,她只是扫了眼梁琮。“我猜到你会说出来的,毕竟陈深受了重伤,是我不肯去医院看一眼。” 梁琮捂着之前就被踢伤的胸口处,“我一直觉得你挺厉害,所以你想说,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给你泼脏水?” 他眼里露出些轻蔑,这场战役中,许禾柠毫无胜算,梁琮算是看准了。 玉佩的事实摆在这,再加上季家的老爷子如今气得住院了,再要有个好歹,她能过得了季岫白这关? 许禾柠此时,低头看向了脖子里的玉佩。 这个秘密还没等到她说出来,就被爆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引起的后果要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很多。 许禾柠忙摘掉了玉佩,她握在掌心内摩挲,她没有再抬头,也抬不起这个头。 “小九爷,你看到了吧?她一直都在骗你。” “要不是深哥喜欢你,他早就揭穿你了……” 季岫白盯着许禾柠,她走过来几步,将手里的玉佩递给他。 男人伸手接了过去,说话声淡漠,“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四周静谧无声,好像都在等着她开口。 许禾柠无数次演练过的场景,如今终于是开场了,但她所有的话都堵到了喉咙口。 “对不起,季岫白……” 她从开始就错了,她冒充周倩骗了所有人,她不知道还能做出什么解释。 “玉佩是我朋友的,但我和陈深之间从来就没有过。我当初跟你说的,我逃出来只为了一条生路是真的。” 许禾柠尽量将能说清楚的,一字不漏地说出来,“我逃到南安城,根本没法活下去,冒充倩倩活着,是我唯一的机会。” 她的解释很苍白,也很单薄,在欺骗面前,所有的话都成了狡辩。 而且是最无用的狡辩。 季岫白摩挲着手里的玉佩,上面仿佛还沾了她的体温。 “所以当初救了爷爷的,根本不是你。” 但她却能将那些细节娓娓道来,可想而知…… 她是做足了准备的。 第205章 有更刺激的视频,看看? 许禾柠唇瓣轻动,但是在铁一样的事实面前,解释不了半句。 “对,不是我。” 季岫白指腹在玉佩上轻描绘,最上乘的一块美玉,是老爷子当初作为信物许诺给那个姑娘的。 “救人的叫什么?” 刚才梁琮说过了,但季岫白可能是没记住,也可能是要让许禾柠亲口说出来。 毕竟是她顶替了那人的恩,那人的情,让她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她心里才会有羞愤感。 “她叫周倩,是周实的妹妹。” 季岫白想起了前晚周实看到她的反应,只不过后来被陈深给制止了。 他现在再看这张脸,仿若戴着张最能骗人的面具,它是美丽的,也是虚假的,许禾柠的眼睛依旧清澈好看,却根本看不到她心底去。 “你顶替周倩身份这事,陈深也知道。” 许禾柠只能轻点了头。 季岫白说话时,语气里几乎没什么感情,更多的是冷漠,“他居然没有拆穿你,既然那么想跟你在一起,就应该在第一时间曝光。” 依照陈深那样的性格,他根本等不到现在。 梁琮头往后靠着,看见许禾柠苍白如纸的脸,他心里一阵痛快。 “小九爷不会以为她只是冒充周倩这么简单吧?您以为她就图一点钱财吗?如果真是这样,我相信她早就离开您了。” “她被季家少奶奶的荣光迷了眼,但她跟深哥不是这样说的。” 在梁琮的嘴里,许禾柠就是两头骗,骗完季岫白骗陈深。 “她跟深哥说,有季家救命恩人这个身份在,她会一点点收拢你们的心,小恩小惠最没意思,她当了您的太太,季家一半都得是她的。” 梁琮编的故事,比之前许禾柠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躲避陈深才找到的季家,要更加精彩,也更曲折,但这样的故事往往更加吸引人。 许禾柠知道,梁琮是想把她拖进深渊,最好把她溺毙其中。 一个冒名顶替者,再给她冠上一个贪婪的标签,合情合理。 许禾柠所有反击的话语都是苍白的,但是做不到真正的百口莫辩,不甘心被人泼了脏水只能等死。 “梁琮,你难道不了解陈深吗?我要不是逃出来的,这一切要真是我跟陈深早就密谋好的,你觉得你的深哥能答应吗?” “你去问问他,就算我拿到了半个季家,我捧着这无尽的财富给他,他要吗?” 梁琮眼睛里阴暗下去,他当然是清楚的,陈深自始至终要的不过是一个许禾柠。 要他用着许禾柠换来的金钱地位,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谁让深哥恋爱脑呢,你说什么他都信。至于你是怎么说服他的,只有你知道了。” 连淮看向许禾柠的眸子,也充满了深意。 许禾柠被强烈的愧疚感淹没着,他一口一个少奶奶这么叫她,要不是因为她是季家的人,这次遇到这种事,他们也不用犯险来救她。 季岫白走到窗边,阳光沐浴进屋内,满室都是充足的光。 他站在那里,身影轮廓挺拔,浑身线条感清晰,此时的季岫白更像是一名判官。 判生判死,全在他一念之间。 “许禾柠,这个名字是真的吗?” 许禾柠心里咯噔一下,接下来像是被狠狠撕裂般的疼痛。 这比季岫白直接指责她,还要让她心痛难忍,她只能点着头。 “是真的。” “你当初说了很多细节,是周倩告诉你的?” 许禾柠掐紧了手掌,“是,我们两个关系最好……” 季岫白转身,那么一瞬间,他原本那张英俊不凡的脸陡然背了光,眉眼瞬间被拉得阴暗和模糊。 “你自己想到了找到季家来投靠,那作为最好的朋友,在周倩被人逼死之前,你怎么不劝劝她找过来?” 这一点,就连梁琮都没想到,他不得不佩服季岫白问出来的这一句话。 太扎心了,许禾柠这女人心脏再强大,怕是都躲不过这一劫。 连淮眉头跟着轻拧起。 这不是小事,也不是能仗着季岫白挺喜欢这位少奶奶,就能不痛不痒地翻篇。 她活不下去来投奔,不是能欺上瞒下的理由。 许禾柠试图向季岫白说个明白,“我说过,也劝过,我说我们可以去试试,说不定真能找到这家人,那她就不用嫁人不用被家里人胁迫……” “但倩倩说她逃不出去的。” 周倩跟许禾柠的性子完全不同。 她明知前面是死路,她是甘愿认命的,那样的家庭,那样的父母和兄长,她甚至觉得即便逃出生天了又能怎样? 她不知道外面有多好,她也不想知道。 梁琮闷声发笑时,胸膛像是被拆开一样的痛。 现在他看着许禾柠,都觉得她挺可怜的,骗,是原罪。 季岫白的表情,依旧是冷漠的。 许禾柠似乎连那点反抗的精神都没有了。 “周倩多大?” 她望着脚底下的亮光,回答了。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她父母,还有一个哥哥。” 季岫白继续问着,“她为什么会被逼死?” “她哥哥欠下了赌债还不了,周家人拿她抵债,让她去嫁人。” 许禾柠提到她,禁不住哽咽,“在出嫁的途中,她跳崖了。” 连淮面上都是惋惜,也觉得很是不忍。 季岫白问的问题,全部都是关于周倩的,关于季家真正的那个恩人。 他甚至都没有问许禾柠一句,难道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想过跟他说实话吗? 仿佛一切再去追究,已经毫无意义。 不论许禾柠先说还是梁琮先爆,错的都是她,只有她。 季岫白收起了玉佩,冷冷地睇向许禾柠,“你先回去。” 许禾柠看了他一眼,他的意思是让她先回家吗? 梁琮不甘心地想要起身,但连淮见状又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只能继续倚靠着墙壁,都这样了,季岫白难道还想留着她不成? 这女人是有多大的魅力? 梁琮唇角拂开抹冷笑,“许禾柠,你还不回深哥身边去吗?这可是你答应过他的,跟小九爷分开了就回去。” “梁琮,你没必要咬着我不放,没人会信你的话。” “噢?”梁琮将手摸到自己的衣兜内,“口说无凭,那视频拍到的算不算?” 第206章 以后,不想再看见她 许禾柠听到视频二字,目光不由追了过去。 梁琮将手机拿出来,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但他知道一定有用。 陈深昏迷被推进抢救室,手机是他暂时保管的,可就在那一刻,梁琮鬼使神差用陈深的指纹解了锁。 他翻找了一圈,看到上了锁的相册。 陈深的很多事情都是他经手的,梁琮试了几次密码无果,谁能想到最后抱着试一试的希望输了许禾柠的生日,居然就成功了。 他将视频翻找出,连淮看眼季岫白的神色,然后往前走了步。他接过了手机,一眼看到上面的画面。 连淮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严肃,视线飞快地扫过许禾柠。 手机很快被交到季岫白的手里,许禾柠呼吸一点点急促。 视频挺长的一段,屏幕里泛出的光折在季岫白俊美的脸上。 画面里,不堪入目,有许禾柠白皙修长的腿,还有她即便被陈深挡着,也能若隐若现看到的侧胸轮廓。 陈深将她的腿撑开,如果她真的那么不情愿,甚至是厌恶,她一定会挣扎,拼尽全身力气要把他推开,但是她没有。 在季岫白看来,他们甚至是两厢情愿,即将享受床笫间的欢愉。 手机被扔了出去,就砸在梁琮的脸上。 他强忍着痛捂住脸,梁琮满脸的笑意,笑得整张脸都变形了。 季岫白有了愤怒那才好呢,他就知道,没一个男人能忍得了这样的。 如果冒名顶替和跟陈深不怀好意的勾结都钉不死她,那这个视频就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许禾柠看向地上的手机,视频还在反复播放。 她手心都是凉的,浑身如坠冰窟般,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说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季岫白,我……” 男人脚步动了下,转身要出去。 许禾柠忙拉住他的手臂,“当时我给他下了药,我等他药性发作……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季岫白只是扫了她一眼,这眼神对于许禾柠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她刚进小淮园时遇到的季岫白就是这样的,不光陌生,那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又回来了。 看着他的模样,就好像曾经抱过她的,给予过她温暖的人从来就不是他。 许禾柠的手不由松开了,季岫白当着梁琮的面,没说什么。 他对许禾柠越狠,梁琮自然是越高兴。 男人走到外面,许禾柠跟到门口,正好听到他在跟连淮说话。 “别让她出现在爷爷面前,以后都不许见了。”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让老爷子赶紧醒过来,连淮忙答应着,“是。” 许禾柠不得不清醒地站在原地,半步都不能再上前。 等到季岫白走远后,里面传来梁琮的笑声。 “哈哈——许禾柠,你也有今天啊。” 她转过身,看着瘫在那的梁琮,心里连一点怒意都升腾不起来。 “那你以为季岫白会放过你吗?老爷子要是出了事,你连命都保不住。” 梁琮后怕过,但是这会已经释然了。“我死了,你也别想活,你想想他是为什么晕倒的?还不是因为你冒充周倩吗?始作俑者是你。” 许禾柠捏紧了拳头想过去。 但身后有脚步声追上前,拦住了她,连淮盯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别过去,万一他要对你不利,你不是他的对手。” 毕竟梁琮手上沾满了血,即便他是重伤,想要伤一个许禾柠太轻松了。 人关在这,季岫白是不会放他走的。 许禾柠离开病房,看着连淮将门带上。 她没有难为连淮,刚才季岫白那句话,其实也是在冲着她说的吧。 别让她出现在爷爷面前,意思就是季岫白也不想再看见她。 许禾柠走出医院,也不知道能去哪,家里是回不去了。 她望向四周时,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许小姐。” 许禾柠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退去。 她目光警惕地盯着来人,“你是?” 那人是陈深手底下的,跟着梁琮一路来到这,却始终不见他出来。 “你见到梁琮了吗?” 许禾柠语气僵硬,“没有。” 她想离开,却被男人抬手拦住去路,“深哥肯定也想见你,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 “我不想见他。”许禾柠径自想要离开,却被男人给拽住手臂,强硬地拖到旁边的车内。 陈深已经转院回来,男人像是押送犯人一样将许禾柠押去了他所在的医院。 病房门被推开后,男人也在许禾柠的背后推了把。 “进去。” 病房内站着医生还有护士,一堆人围在床边,小弟的语气挺兴奋,“深哥,您看我把谁给您抓来了。” 见许禾柠不情愿,男人又用力推她,“再站着不动,把你腿打断。” 陈深还在床上躺着,医生的视线望过去,一眼瞅着许禾柠,还以为是他的女朋友。 “来来来,你过来,我交代你几句。” 他现在伤得挺重,哪些东西不能吃,多久能碰水,都得记清楚了。 许禾柠被推到病床前,她看了眼躺着的男人,眼神却很是不善。 陈深挥下手,似乎是牵连到伤口,他脸色苍白了几分。 “你们都出去,注意事项我已经记住了。” 许禾柠看着他的样子不对,怎么像是要杀了他一样? 医生带着护士离开病房,那名小弟还站在原地。 陈深看他很没有眼力劲,“你待在这干什么?” “深哥,我怕她对你不利。”看着这么凶,一会千万别拔刀相向。 陈深身上绑着绷带,动完手术确实很虚弱,许禾柠要真想对他做点什么,也不是没有得逞的机会。 “她舍不得的。”他就不信,他现在就算递给许禾柠一把刀,她也不会舍得把刀子捅进他身体里。 但小弟不放心,听梁琮说她就是最毒的蛇蝎,要防着一手的。 陈深看眼四周,这才问了句,“梁琮呢?” 小弟欲言又止,看看许禾柠。 陈深眉头皱起来,“说话。” 他的嗓音已经不自觉地扬高几分。 小弟没敢吱声,许禾柠接了他的话,“死了。” 第207章 轻点,你真要我死啊? “……” 小弟是不知道医院里情况的,只知道梁琮冲到小淮园,没过一会,季家的人就匆匆去了医院。 他不会想不通,去行刺季家老爷子了吧? 陈深面容阴戾,眼里顿时裹着寒冽,“你再说一遍?” “一枪没打死你,把你耳朵震聋了是吗?听不见啊,我说死了!” 陈深想要从床上撑起来,无奈伤着锁骨,上半身就跟瘫了似的没力气,小弟见他这样的反应,急得手伸到腰间,要去拿刀子。 “你——”陈深说完这个字,大喘息。 手术过后还没下过床,人比任何时候都虚,一激动眼冒金星。 小弟将刀架在许禾柠的脖子上,他以为陈深也是这个意思。 “梁哥怎么死的?被谁弄死的?说!” 许禾柠冷冷地睨他一眼,眼神嚣张而不屑,小弟将刀子往下一压,“不说实话,我抹你脖子。” 许禾柠刚经历过一场比死还要难受的修罗场,梁琮凭着一己之力颠倒黑白,把她差点就置于死地。 她就是恨不得他死,怎么了? “有本事抹下去,别犹豫,看你也不敢。” 小弟握着刀子的手在抖。 陈深手伸到旁边,一个玻璃水杯落地,直接摔得四分五裂,“滚。” 他说完这个字,胸膛剧烈起伏着,看模样快被气死。 小弟这才意识到这个滚字是冲着他来的,他吓得收回刀子,但是没有出去。 “深哥,她肯定会对您不利。”病房内不能一个自己人都不留,万一连他都出事了…… 真是个犟种。 陈深挥下手,让他滚一边待着去。 他望向许禾柠的脖子,被匕首压出一道浅浅的印子。他伸手想让她过去两步,他说话声太轻,离得近总能听清楚点。 许禾柠瞥了他一眼后,走到了墙壁旁边,肩膀往墙上一靠。 反正他现在起不来,但她也出不去,病房门被人收住了。 “柠柠……” 许禾柠眼帘低垂,懒懒地盯着地砖看。 梁琮去找了季岫白,这事百分百是陈深授意的,她不肯去医院看他惹恼了他,这个男人就不装了。 毕竟视频在他手机里,要不是陈深的意思,梁琮能知道? “柠柠,你说梁琮死了?” 陈深只从司机的嘴里得知,他去了小淮园,至于旁的别人都不敢说。 许禾柠嗯了声。 陈深的脸色再度阴沉下去,“怎么死的?” 许禾柠脸色沉静得吓人,一如既往的冷漠样,“死得可惨了。” “为什么会死?” “嘴贱吧。” 陈深手摸向旁边,似乎在找他的手机,许禾柠看穿了也不说破,在这装什么。 她靠着墙,男人果然都靠不住,陈深这一番骚操作下来,天都被他掀翻了。 至于季岫白……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她的男人碰不得。 别看他平时冠着矜冷娇贵的标签,是上流社会最被疯魔化的一个人物,但人家要你的时候温柔似水,不想要了,那一脚踹出去比任何人都使劲。 “柠柠。”陈深把所有的耐心都花她身上了,“过来点,站这边我能吃了你吗?” 许禾柠就跟丢了魂一样,压根不睬他。 “许禾柠!” 她身子动了下,但是将后背靠着墙。 “帮我找下我的手机。”陈深不相信梁琮就这么死了,但如果他真的去找了季家的麻烦,恐怕现在情势不容乐观。 许禾柠抬眼睨向他,然后迈开腿来到病床旁边,她俯下身,手掌按着陈深的肩膀。 再往下一寸,就是他被洞穿的伤口。 “你的手机,不在梁琮手里吗?他当着季岫白的面揭穿了我冒名顶替的事,还有你相册里那个保存着的恶心视频也被曝光了……” “陈深,我真是谢谢你啊,一次次把我往地狱里面拽。就算我上辈子欠你,炸了你家祖坟,如今这一遭也够能还得清了吧?” 陈深躺在那里没动,目光在许禾柠的脸上打量,她所有的愤怒都装在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她的委屈、恨意、她神色间的痛苦,都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他面前。 他听清楚了她的话,手伸过去拽住许禾柠的手腕。 “梁琮都说了?” “别装了行不行,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深难得的连说话声都是绵软的,“我真不知道,是他自己擅作主张。” 许禾柠的手掌往下,拇指按在他的纱布上,她也不知道他的伤口在哪,只是从左到右一下下按着。 按到口子上时,陈深的表情明显变了。 “他能随随便便就看见那个视频?” 陈深猜到应该是梁琮破了密,“我手机在他那,相册密码是你生日,他肯定是猜到了。” 陈深刚说完这话,嘴里咬着嘶的一声。 许禾柠手指按下去,刚缝合的伤口禁不起这样的力道,痛的陈深嗓音都变了。 “轻点,你真要我死啊?” 许禾柠没听,继续用劲,眼看着有血丝从白色的布料中渗出,颜色由浅至深。 被扔在一旁的小弟见状,立马就要冲过来。 陈深咬着牙关,将疼痛咽下去,“有你什么事,滚远点。” 痛得厉害了,最后就会麻木掉,许禾柠心里肯定有气啊,得让她撒气才行,要不然堵在心头多难受。 陈深这个变态,居然还笑得出来。 “柠柠别客气,来,你要觉得这样不够,一会拿个刀子给你。” 许禾柠表情恨恨的,看着也狠,抬头看向陈深的脸,他鬓角处渗着细汗,一声不再吭。 人有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种,一点反应都不给,让人这气想撒都撒不出。 况且他挨的这一枪,还跟她有关系。 许禾柠想到这,手指上的力道稍松,没想到陈深却是冲着她开口道:“别不舍得啊,继续。”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不会这样便宜你的。” 陈深一点不怕,不慌,冲着那名小弟使个眼色,“把你的刀子拿过来,给她。” 小弟听闻,忙将刀捂得严严实实。 “深哥,别……女人狠心起来比老虎还狠,况且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陈深要是能起来,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我说了,给她。” 许禾柠看那小弟的意思,真要把刀抽出来。 到时候往她手里一塞,她是捅还是不捅? 第208章 摘掉了婚戒 陈深一方面是在毁她,另一方面却不要命地救她。 有恩也有仇,拿刀子捅人的事许禾柠肯定干不出来。 趁着现在还不用找台阶下,许禾柠收回了手。“神经病。” 见她转身又要走,陈深忙叫了她一声,“给你机会怎么又不捅了?” “你有毛病啊!” 许禾柠冲他发了火,“捅死你也没什么用。” 陈深专注着她的表情,她被人强行带到这,可季岫白那边居然没人阻拦,看来许禾柠对他来说也不过如此。 “他生气了?” 许禾柠视线看向门口,语气很淡漠的样子,“能让我走了吗?” “你能去哪?”季岫白都不要她了,季家她也回不去,她在这举目无亲,“柠柠,有些人就等着你落魄,等着你被季岫白抛弃,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你会有危险。” 许禾柠眼角勾勒起嘲讽,“原来你还知道,这不就是你期盼的吗?” 她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陈深要这张嘴干什么用的,当然是拼命解释。 “这要真是我干的,我也用不着等到今天。” “行了你不用解释,我不会信。” 陈深也是,被她一句话气得胸口都疼。 门口传来阵女人的声音,一听就是故意扬高了音调,“谁敢拦我,凭什么不让我进,你再敢伸手试试?” “冯小姐,实在是因为深哥在里面,医生嘱咐了让好好休息的。” 冯婷婷直接给了男人一脚,“脏手碰到我了,我叫我爸剁了你。” 门被她强行推开,许禾柠下意识想着是不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冯婷婷冲了进来。 “深哥……” 她一下看到了许禾柠,面色骤变,“你怎么在这?” 陈深上半身裸露着,将被子拉高些,“冯小姐,跟你介绍下,这是我女朋友。” “什么?” 冯婷婷惊得下巴都快歪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许禾柠,“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 许禾柠脸上也带了恼怒,“陈深,你胡说八道什么?” “季岫白跟她分开了,不要她了,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趁着现在你应该抓紧点。”陈深妄想用话将她点醒,但冯婷婷真心爱慕的人却是他! “深哥,你为什么会看上她?” 冯婷婷将手里抱着的鲜花丢在地上,她脚步抬过去走到许禾柠的面前,陈深看到她扬起了手臂。 “冯婷婷——” 他一句话喝出来,却喘得不行。 冯婷婷挥过去的手掌没有落到许禾柠脸上,她扣住了冯婷婷的手腕,将她给推开。 要不是想到从今以后没靠山了,许禾柠这手肯定往冯婷婷的脸上招呼。 没了季家的庇佑,她连根葱都不是,更别提敢打冯老的女儿。 陈深手朝着冯婷婷指去,“把她拉出去。” 旁边的小弟闻言,赶紧过去,冯婷婷气不打一处来,撒泼全撒在他身上。 脸上和脖子里被抓得全是血印子,但小弟办事还是牢靠的,一边忍受一边将她拖到外面去。 病房门再度被咔嚓带上。 陈深望着许禾柠睇过来的视线,“不要这么仇视我,我若不这样说,真没人能保得住你的小命。” “冯婷婷喜欢的不是你吗?你这样会让我死得更快。” 陈深笑得有些幸灾乐祸,“看不出来吗?她更想做季太太。” 被抓满脸血的小弟很快又回来了,“深哥,我已经让人把冯小姐送走了。” “让人守着门口,不许别人进来,也不许这位……许小姐出去,一步都不行。” “是。” 陈深难得有跟许禾柠独处的机会,知道她气得不行,对他的恨意又加重了不少。 但换个角度想想,没这件事,她也不会爱他多深。 “梁琮这狗东西,你放心,等我见了他一定给你出气。”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胡说,陈深这会恐怕是恨不得放鞭炮了。 另一家医院内,老爷子依旧昏迷着。 晚上的时候,季岫白让别人都回去了,身边就留了个连淮。 “小九爷,少奶奶她……” 老爷子闭着眼,躺在病床上的身影单薄,季岫白怕他能听见一样。 “哪来的少奶奶?出去再说。” 他起身往外走,连淮也赶紧跟在后面。 到了外面的休息间,季岫白在沙发上坐下来,“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就算哪天醒来了,也别在他面前提起许禾柠。” 更别说少奶奶那三个字。 这件事伤害最深的就是老爷子,最受不得刺激的也是他。 连淮看得出季岫白此时心情不好,谁能一下子就接受被骗的事实呢。“确实……老爷对她的感情最特殊,毕竟心心念念找了那么多年的人。” 季岫白冷笑着,“就爷爷被骗了吗?” 可别忘了,他也是受害者。 连淮嘴唇蠕动下,小九爷还好吧,毕竟他是男人,许禾柠还是个姑娘呢。 他被骗,顶多就是被骗睡了几次。 再说,也不见得是许禾柠要睡他,谁主动的还不一定。 但连淮嘴上还是说着,“是,是,确实很不应该。” 季岫白心烦气躁的,“你刚才在里面想说什么?” “还是她的事,从医院离开后她就被陈深的人带走了,应该是去见他的。” 当时连淮让人跟着,看到许禾柠在另一家医院门口下了车。 看着不像被挟持的样子,再加上他还不知道季岫白这边想不想管,就暂时让人守在那边,静观其变。 “她去见了陈深?” 连淮轻应,“是。” “见了也正常,她现在不用装了,更加不用装得对他满不在乎,陈深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想想许禾柠在他身边时,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当时心里应该焦急得很,巴不得赶紧询问下陈深的情况。 现在好了,既然被拆穿了,那就想见什么人就去见吧。 季岫白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这才觉得不对,将戒指给摘了下来。 第209章 被铐在床上 当初买婚戒的时候,没有太在意,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看了眼就随手挑定了。 现在看来,太随便的,果然还是不行。 季岫白食指弹着那枚戒指往上抛,等它落下来时,又一把抓在掌心里,这个动作反反复复了好几次。 连淮看他面容沉静,想着这事就这样过去也挺好。 毕竟跟许禾柠相处了几个月的。 “小九爷,那就算了吧,我让人从医院撤回来。” 许禾柠想跟陈深一起,想跟任何人在一起,都不要去管了。 戒指再次往下掉,季岫白这次没抓住,眼看着它弹在手指上,飞向一旁的地面。 他话语里明显有起伏的怒意,还具有满满的攻击性,“她想得美。” 戏耍了这么一圈人,就想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别人能容忍,但在季岫白这边,这关可过不去。 许禾柠敢挑着他的尊严肆意玩弄,那是她当初没有掂量过后果。 眼见季岫白起身,连淮看向地上的戒指,他还是走过去捡起来揣到了兜里。 毕竟小九爷想起一出是一出,万一哪天来问他要了怎么办? 说不定得骂他是个没有眼力劲的。 一直到晚上,许禾柠都没吃一口东西,也没喝水。 她靠着墙边,起初是站着的,后来陈深让她搬张椅子坐会,她也听不进去,就直接坐在地上。 她安静得吓人,完全不像是她。 从许禾柠被带进病房的那一刻至今,她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对劲。 玉佩的事被揭穿了,视频的事也被曝光了,她的恨意到达顶端,按照许禾柠的性子,就算心如死灰,也会时刻想着要拉他一起去死。 他吃力地翻个身,这样就能将她的样子看得更加清楚。 “柠柠,饿了吧,一会晚饭就送进来了。” 许禾柠看上去根本不想搭理他。 陈深就恨自己中了那一枪,不然早就跟她硬碰硬,他可受不了这样的软刀子。 “不就是因为季岫白不要你了吗?你就这么在乎?” 是不是她说,一切都是假的? 但她现在就跟丢了魂一样,明显的一副被男人伤害狠了的颓靡样。 许禾柠抬首看他,病房内就留了一盏床头的灯,灯光昏暗,听陈深的意思,是要强行把她囚禁在这。 他住院,她就只能陪着他,等他出院后,她大概率还是要被困在他身边。 等于这是一个怪圈,走来走去又回到了原点。 但许禾柠怎么能这样认命呢? 一路艰难前行,挣扎了那么久,为的就是挣脱陈深啊。 病房门被敲开,被抓破脸的小弟走了进来,“深哥,晚饭我准备了好几样,就看许小姐爱吃什么了。” 小弟瞪眼许禾柠,真是不识好歹啊,他就没见过陈深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过。 “叫什么许小姐,以后叫嫂子。”陈深也不看许禾柠什么反应,只是这么吩咐着。 “是。” 小弟放下东西,就要离开。 这时地上有声音冒出来,“陈深,我今晚会杀了你,信不信?” 小弟:“……” 靠。 “深哥!”他不相信陈深没听见。 陈深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就好像她这话不是冲着他而来的。“你说说,怎么个杀法?” “你不是重伤了吗?闷死你总行吧,你也没多少力气反抗。” “或者,拿条毛巾勒死你。” “要不,就拿东西砸死你。” 小弟听得胆战心惊,真的不敢离开了,“深哥,我今晚守在您边上。” “出去,”他就不信许禾柠真会这样做,“那咱们赌一把?” “行啊,你就看我敢不敢吧。” 小弟想留,但陈深让他滚。 他想到了个办法,他快步冲到许禾柠身边,抓起了她的手臂,将她拖到病床旁边。 他弯腰时居然摸出一副手铐,将许禾柠铐在了床脚上。 “深哥,这样我就放心了。”对付女人,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钥匙留下。” 小弟将钥匙递给他,许禾柠甩了下,但怎么可能甩得开。 她没管,就跟这只手她已经不要了一样,手铐哐当哐当砸在床脚上,手腕被磨得发红。 陈深把钥匙递给她,“自己的手不要了是不是?” 许禾柠盯着他看眼,没吱声,将钥匙拿了过去。 她打开手铐,揉着手腕起身,她刚要去握住陈深,就被他反扣住腕子,“干什么?” “把你铐起来啊,不然我晚上怎么能安心睡觉?” 陈深好笑地睨着她,“你觉得我这样,还能碰你吗?” “那谁知道呢,你伤的也不是命根子啊。” 许禾柠看向他握紧的手掌,只是用了一点力,根骨就凸显着,真要拼命的时候,即便他再中一枪,她也不是他的对手。 “柠柠乖,我不碰你,你好好吃晚饭,一会就睡觉了。” 许禾柠将手铐一端铐在了旁边的床栏上,陈深看看她,只好无奈地把手伸进去。 咔嚓。 银手铐完美贴合男人的腕部,许禾柠望着陈深伸过来的手,又连忙往后站了步。 她走到窗边去,将窗户打开,“跟你在一起,我感觉空气都是闷的。” “那跟季岫白在一起呢?空气都是清新的?” 陈深知道她就是这么想的,“那他现在想和你继续下去吗?你都过来多久了,他怎么不来接你?” 许禾柠仿若个傀儡般,什么难听的话都攻击不到她。 她去了病房门口,将门给反锁上。 陈深看她一步步走到病床边,也不担心她会对他出手,仿佛这条命都可以随时给她。 “柠柠,别这样。” 这不就是冷暴力吗?那比打他骂他还要让他难受。 许禾柠往旁边站了站。 “陈深,你以为我会这样认命吗?以后都别来找我,如果你还能有命的吧。” “什么意思?”陈深眉头紧拧看向她,“真想杀我?那你也逃不掉,你还要给我偿命……” “不过这样也不错!我们死了也要做一对快乐的鸳鸯。” 呼—— 窗外,突然能听到一阵声响,仿佛是风声,但又不像。 紧接着就有东西被人从楼下扔上来,冲进了敞开的玻璃窗,就摔在窗户边上。 那个瓶子落地碎开,火蹭地蹿到窗帘上,迅速蔓延。 第210章 洗劫一空,准备跑路 几乎是同时,又有好几个瓶子往里丢。 其中一个瓶子掉在了病床上,里面的火流泻出来,烧浇在被面上。 地上瞬间升腾起浓烟,不像是火烧出来的,应该是烟雾弹。 许禾柠转身就要往外跑,她手腕再度被人扣住,陈深掀了被子,但床边已然着火。 “柠柠,你还真想要我的命?” 窗帘烧得飞快,许禾柠手臂挡着脸遮住鼻息,“那你以为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就因为今天的事?” 许禾柠使劲挣扎,外面已经传来了敲门声,“深哥,里面没事吧?” 单人病房外面还有个小型的休息室,刚才的声音似有似无地传到外面,陈深几乎是怒吼了一声,“没事,谁都不许进来。” 许禾柠手臂推挡在他的身前,她的情绪这才爆发出来。 “就?你以为今天的事,一个轻飘飘的‘就’字,便能掀过去吗?陈深,你还想让我跟你在一起,做梦!” 陈深死死地攥着她不放,两人离得近,所以能看到彼此脸上的表情。 许禾柠被烟熏得一双眼睛通红,陈深将她拉近些。“那你做梦都想跟季岫白一起?” 许禾柠话里全是嘲讽,就差呸他脸上了。 “你当我没了男人活不下去吗?再说这世上,除了你陈深,就是他季岫白?别的男人也没死绝吧?” 许禾柠将攥紧的拳头猛地砸向他伤口处。 陈深这下痛得没忍住,直接松了手,许禾柠转身的决绝,他还想阻止,她居然一拳头打在他下巴上。 花拳绣腿,但打脸上了,多伤自尊。 陈深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窗帘烧起来了,床也烧了起来,炸开的瓶子里都有助燃剂,烧得特别快。 他手腕被铐着,根本脱不了身。 许禾柠将钥匙冲他扬了扬,然后朝着窗外丢去。 是啊,这么狠,这么绝,这才是许禾柠。 陈深用力甩着手,但被铐得死死的。 许禾柠已经分不清方向,只能低下身去,几乎是在地上摸爬。 外面的敲门声一直在继续,她循着声很快到门口。 “陈深,你终于死了——”她扯着嗓音才喊出这么一声。 外头的小弟一听不对,砰地踹开门。 “快,快救深哥。” 许禾柠摸到门边,蹲在那里,冲进去的人一个都没发现她,等人全部进入屋内,她赶紧溜了出去。 整张脸已经被烟熏得黑乎乎的,陈深被铐着,一时间难以脱困,手底下的人只能先忙着救火。 许禾柠跑到楼底下时,那名私家侦探正在那里等她。 “还好,你没事。” “你干得很好,谢谢。” 私家侦探给她租了辆车,旁边还有两个保镖,都是按着许禾柠的吩咐来的。 冯婷婷那边的处处提防,她现在真的只能靠自己了。 她坐到车里,心跳声依旧加剧,她问司机要了湿巾先把脸擦干净。 许禾柠等情绪稳定些后,这才给苏晓发了条信息,问她季岫白有没有回去。 苏晓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小九爷不在家。” 许禾柠将地址给了司机,让他赶紧回去趟。 苏晓在家等到她回来,眼看许禾柠火急火燎的,“少奶奶,可算见到你了。” 一听就知道苏晓还不知道小淮园那边的事,她快步走到许禾柠身边。 许禾柠往楼上走着,“晓晓,我得收拾下行李,有事出去趟。” 她没有把话说透,主要是怕苏晓拉着她追问,许禾柠根本没时间逗留,万一碰到季岫白回来,就算是挖个地洞都不够她钻的。 “那我帮你收拾,少奶奶,连淮说老爷住院了,你肯定是要去医院照顾吧?” “嗯。”她含糊其辞地回答。 上了楼,许禾柠拖出个大行李箱,“晓晓,麻烦你帮我收拾些衣服。” “好。” 苏晓乖乖去衣帽间了。 许禾柠走向梳妆台,一把将抽屉打开。 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她拿了个袋子,一个劲将东西往里装。 太贵重的,动辄千万的她没拿。 但几万的、十几万的,她都没手软。 千万级别的,是看在季太太这个偷来的身份上送她的,但有一些是她和苏晓逛街时刷季岫白的卡买的。 她也不想拿,想当个有骨气的女人,但是生存要钱吧,雇保镖要钱吧,今天那些烟雾弹和乱七八糟的什么弹,可烧了她不少钱。 命都要没了,骨气算个屁。 苏晓推着行李箱出来,看许禾柠那样倒像是要去逃荒的。 她把袋子往行李箱内一塞,然后直接走人。 下了楼,苏晓说要送她,但许禾柠婉拒了,“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许禾柠看眼苏晓,她心里抑制不住的难受,上前将她紧紧地抱住。 “晓晓,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我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少奶奶,老爷会没事的,你要早点回家啊。” 早点回家。 许禾柠抱紧了她,怕是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她想到季老爷子,难免又是一阵感伤。 他是真的喜欢许禾柠,就当亲孙女一样的疼爱,可他如今躺在医院里都是被她害的。 许禾柠只好安慰着自己,“对,爷爷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她推了行李箱走到门口,将鞋子换上。 门外陡然传来阵说话声,“小九爷回来了。” 许禾柠刚要搭在门把上的手立马收回来,苏晓还在旁边说道:“小九爷回来了,那你先不去医院了吧……” “嘘。”许禾柠忙拽住她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吩咐,“别告诉他我回来了,我以后跟你解释,你千万别说!” 她快步拎着箱子想找个躲的地方,找来找去,只能去了洗手间。 许禾柠刚把门推上,连灯都没敢开,外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是连淮,他看眼站在门口的苏晓,“你杵这里干嘛?” 苏晓还是一脸懵,什么意思啊? 少奶奶听到小九爷的声音,为什么要躲?还是拎着行李箱躲? 她不想见他啊? 季岫白看她呆呆的,似乎是猜到了什么,“许禾柠回来过?” 第211章 逃不出他的手心 “没有。”苏晓想着许禾柠的吩咐,下意识撒了谎。 季岫白端详着她的脸,苏晓哪是他的对手,被盯得浑身汗毛凛凛,“那个……少奶奶没跟您在一起吗?没在医院吗?” 连淮冲她摇摇头,总之就是哪哪不对劲。 季岫白往前走了几步,屋内瞧着没有不对劲的地儿,但空气中有种淡淡的香气,是属于许禾柠身上的。 也可能是他太敏感了,“她跟你联系过吗?” 苏晓再傻,也能品出些异常来了。 许禾柠躲在洗手间内大气不敢出,就怕季岫白此时过来推门,到时候东西能不能拿走不好说,心灵上还得来一波煎熬。 “没有联系。”苏晓吞咽下口水。 季岫白的脚步声,许禾柠哪怕隔着一扇门都能听清。 似乎是离得越来越近了,她手掌捏紧放到胸口处,脚不小心碰到行李箱上,幸好动作幅度下,没有发出声响。 苏晓眼睛不住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瞟。 季岫白脚步动了下,看她一眼,然后往楼上走去。 连淮没有立马上去,而是走到苏晓的面前,这眼神怎么就跟审犯人似的,“少奶奶真没回来过?” 苏晓见小九爷走了,这才敢扯住连淮的手臂,“他们之间是不是出事了?少奶奶怎么了呀?” “你不用操心这些事。” 见他不肯说,在这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苏晓用力推他,“你在这干嘛,上楼啊。” 就这么点时间,耽误了,许禾柠就走不掉了。 “上楼干什么?”连淮心生疑惑。 苏晓往他后背使劲拍了几下,“你不怕楼上打起来吗?” 连淮也没多想,就这么被她骗过去了,眼看他也上了楼,苏晓这才快步走到洗手间门口。 “少奶奶,快出来吧。” 许禾柠忙拉开门,苏晓替她提着行李,“快走。” “晓晓……” “没事没事,等你有空了别忘记跟我好好聊一聊。” 苏晓现在是完全懵的状态,但她心始终是向着许禾柠的,她这样着急慌忙要离开,肯定是有急事。 许禾柠被送出门外,她提着箱子头也没回就这么跑了。 一路上,许禾柠都在想着事,银行卡里的钱不知道安不安全,万一季岫白回过神冻结了怎么办? 有张银行卡是她自己的名字,也是她自己存了钱进去的。 还有一张是季岫白给的,不限额度。 许禾柠走的时候拿走了自己那张,但她还是有点担心,毕竟她看过的小说里的霸总都无所不能,不是自己的卡也能分分钟被冻结。 她先转了一笔钱给私家侦探,她相信他,以后还会有合作,就当预付款了。 许禾柠现在要先回去,接上奶奶,然后继续跑。 跑去哪,她还没想清楚,但一路上足够她找个落脚地了。 “前面有段必经之路遇到台风,高速和高架都被封了,今晚肯定过不去,要不找个地方先歇一晚?” 司机征询着许禾柠的意见,她虽然着急,但她没有别的法子。 到处都在封路,连机场都封了。 她没有选择大酒店,而是在前面大约五十几里处定了个民宿。许禾柠没用自己的身份证,一路上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了。 行李箱被提进房间,许禾柠将门反锁后,却根本没有睡意。 好不容易踏进的学校,又回不去了。 她将被子拉过头顶,心里被无数种难受的滋味包拢着,只要不去想季家的事就会好一点,但脑子里总忍不住会想到季岫白。 许禾柠刚要模模糊糊睡下,外面就传来阵敲门的声音。 她以为是司机或者保镖,走到门口,她还是小心地问了句,“谁啊?” “许小姐,是我。” 许禾柠后背猛地一激灵,居然是连淮,她瞬间起了冷汗,“有事吗?” “许小姐,你还不能离开南安城。” “为什么?”许禾柠语调不由拔高些。 连淮最是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夹在中间也觉得为难,“老爷现在还没醒,说不定他哪天醒来还要见你。” 许禾柠手握紧了门把,“到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会回来的。” “这也是小九爷的意思。” 她手指缓缓地松开,有些无力,前额抵靠到门板上,“连淮,你跟我说句实话,爷爷要有点什么事,季岫白是不是不会放过我?” 如果老爷子挺不过去,那许禾柠的责任很大,等于说是直接气死了一条人命。 连淮也说不出安慰她的话。 “所以,许小姐还不能离开。” 也有可能季老爷子挺过去了,那皆大欢喜,算账的时候许禾柠要担的罪自然也会少很多。但倘若这次老爷子凶多吉少,那…… “他来了吗?” “没有,小九爷让我请你回去。” 跑这么远,他自然不会再跟过来了,以前对她的感情不一样,她是季家的恩人,不能出一点闪失,所以即便被埋进了棺材里都能被他找到挖出来。 但现在呢? 季岫白甚至觉得,她是畏罪潜逃吧? 总账还没算清楚,她就想跑了! “现在太晚了,明天一大早我就回去。” 连淮也没继续为难她,只说了句好。 听着脚步声离开,许禾柠哪还有睡意,在床上辗转一晚几乎没合眼。 翌日清晨,她起来时到窗边看眼,看到连淮的车还在。 许禾柠简单收拾下出去,在走廊上看到两个人,一看就是留在这看住她的。 她心里憋闷着,仿佛她是个在逃的犯人一样。 许禾柠跟自己的司机一车,但临出发的时候,连淮过来给司机个地址,让他待会直接去这。 昭隐寺,是她第一次见季岫白的地方。 如今再来这里,中间不过隔了几个月的时间,却早就物是人非。 许禾柠被连淮带着往山上走,面前的几百个台阶直通到山顶,她来到最上边,看到了站在大炉鼎旁边正在点香的季岫白。 “小九爷。”连淮过去轻唤了声。 季岫白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说了句,“过来。” 连淮见许禾柠站着不动,忙冲她招招手。 许禾柠上前几步后,季岫白的视线这才落在她身上。 连夜跑路都没跑成功,仿佛翻不出他的五指山一样。 第212章 男朋友,给你下药了 “你准备去哪?”季岫白问了她一句。 “回我奶奶那。” 连淮递了几支香给许禾柠,她接过去点上,学着季岫白的样子弯腰叩拜。 焚香特有的味道沾染在指尖,烧完香,季岫白带她去了一间禅房。 里面有老师傅在等着,连淮送她进去时,还跟她解释着,“这是给老爷子祈福用的,必须你亲自写。” 许禾柠答应着,给爷爷祈福用的她当然不会推脱,并且是真心实意愿意抄写。 季家还有别人在,季锦辛刚求了一支签,从卦象上看并不是上上签。 她找到季岫白,一脸担忧,“我刚才找了主持解签,我看爸这次怕是真要遭难了,你老实告诉我,他受刺激是因为那个许禾柠吗?” 季岫白站在院里,面色严峻,只是睇了她一眼,“你又是听谁说的?” 季锦辛多大的能耐,猜得呗,以往这两人感情看着很好,自从老爷子出事后明显就不一样了。 “岫白,我早就说过那种乡野里出来的女孩子,心术不正,进了我们季家根本就挪不开脚的……” 季岫白冷声打断了她的话,“姑姑要是闲得慌,趁早回去。” “你也不用跟她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几个月就偏袒她,许禾柠找来季家前,就没打听过?知道我们是怎样的人家,她说不定早在心里想好了怎么拿下你的计策。” 季锦辛越说越起劲,“她仗着脸蛋漂亮,她说不定还有同谋……” 话说到一半,季岫白走了。 午饭的时间,许禾柠的饭菜被人送去禅房。 季锦辛中途拦住了送饭的人,“给我吧,我是她姑姑,正好有事找她。” “好。” 季锦辛望着递过来的一碗素面,但就是这么一碗面,都没送到许禾柠的手里,被季锦辛给中途倒了。 一直到午后两点,许禾柠才抄完。 她手腕酸胀,快要握不住笔,站起来的时候腿都是麻的。 许禾柠走的时候将桌上那杯水喝完了,笔和纸都收拾好,这才离开。 季家的人正好也都准备下山。 季锦辛走在后面,季岫白的车正对着寺庙门口,连淮替他拉开车门后,男人矮身往里坐。 车门被关起来,季锦辛却没看到许禾柠的身影,她立马嗅出些不对,她走到自己的车旁,刚要往里坐,就见着许禾柠正从不远处下来。 连淮在车门上轻敲下,季岫白缓缓落了车窗看眼。 “小九爷……”看样子,季锦辛可能是要为难她。 许禾柠穿了件白色的衬衣,衬衣宽大,里面的背心塞进阔腿牛仔裤的腰身内,小腰很细一截,被遮拦得若隐若现。 季岫白摩挲着袖口处,许禾柠离得越来越近,也注意到了这边,视线望过来。 季岫白话里带了些嘲讽,“你还担心她不成?” 他缓缓地升起车窗,“陈深连保镖都给她雇好了,她也乐得带在身边,招摇过市,何须你来替她操这个心?” 她连夜逃走,是从他这里走,她跟姓陈的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 茶色的玻璃升到顶端,连淮很快坐进了副驾驶座内。 车子启动后迅速离开,季锦辛一看,立马走向了许禾柠。 “你不会已经被岫白踢出去了吧,玩腻了?” “别人不过是玩玩你,还当真了……” 季锦辛离许禾柠几步之外,还没到她跟前呢,却被两名保镖挡住了去路。 她一怔,但很快愤怒都浮于面上,“你们敢拦我?让开!” 司机把车开到许禾柠身边,她已经坐了进去。 保镖很快回到车上,许禾柠挨着车窗,季锦辛来到车旁,仗着长辈的身份用力拍窗。 “许禾柠,在我们季家被调教了这么几个月,你就这副样子?” 许禾柠拿了瓶水,拧开瓶盖喝一口,很快她把车窗落下,将水往外泼去。 “开车。”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将季锦辛的咒骂声都抛在后面。 许禾柠揉着手腕,现在她没法离开南安城,如今的境遇对于她来说,就是头被按在虎头铡上。 这一铡刀什么时候下来,就看季岫白了。 司机在前面询问着,“许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许禾柠思来想去,想到了学校。 既然下一步还不知道怎么走,那就先回去。没有住的地方,她就去学校申请了宿舍,同班寝室里还有空余的床位,也算是办理得很顺利。 主要是宿舍楼人多,许禾柠觉得安全。 她在这住了两晚,本来就是适应力特别强的人,许禾柠甚至觉得比季岫白那里好多了。 反正雷已经爆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晚上反而能睡得踏实。 晚自习结束回来,许禾柠刚洗过澡,寝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柠柠,你真是太幸福了,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呢。” 许禾柠一听,眉头微拧。 室友手里提着满满的东西,有蛋糕还有奶茶,另一手更是拎着一大袋的水果果切。 这男朋友,绝对不可能是季岫白了。 许禾柠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陈深。他居然好得这么快,又出院了吗? 室友将东西都放到桌上,手掌被勒出一道道红印,“这也太大手笔了,柠柠你快下来啊。” 许禾柠躺在上铺,根本没有下楼的意思。 陈深的联系方式她全部都删除了,打算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奶茶买了一堆,蛋糕也是分装好的,室友双手合在一起,“柠柠,这是请我们一起吃的吗?” 许禾柠想说,应该把东西直接扔下去。 “他不是我男朋友。” “那就是追求者了,柠柠你快下来吃点,这送回去也是浪费啊。” 许禾柠才不稀罕,“我不吃。” “哎呦,我懂我懂,那我们吃行吗?” 许禾柠觉得这要真是陈深送的,那最好扔垃圾桶里,“还是别吃了吧,安全要紧。” “你这也太浪费了!再说这都蛋糕房直接买来的,能有啥。” 室友们高高兴兴地分了,许禾柠想到是陈深拿来的,她一口都吃不下。 宿舍熄灯后,许禾柠早早地睡了。 室友们有的在打游戏,有的在追剧,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就听到宿舍里此起彼伏传来了声音。 “好热,好难受。” “啊~赶紧给我抓个男人来啊~!” 第213章 药性太猛,管不住啊 许禾柠猛然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来,看到旁边床铺上的室友抱着被子,身体蠕动得厉害。 嘴里的话一声高过一声,“好难受啊……” 如果只是一个就算了,但另外几人全部中招。 许禾柠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喊救护车,可这阵仗也太大了。 到时候学校还要追责,她才住宿第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事,她自然想大事化小。 许禾柠忙将陈深拉出黑名单,立马就打通了他的电话。 陈深一听就是在那等着的,接得很快,“喂,柠柠。” “解药呢?” “什么解药?”他装着不懂。 许禾柠忙从床上下去,她爬向了旁边的那张床,伸手摸向室友的额头,有些发烫,“你给她们吃了什么,你心里有数。” 陈深嗤笑开,“什么叫我给她们吃的,我是给你准备的。” 许禾柠这会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陈深是料准了她不会吃他的东西,所以往里面加的料很猛,他听着电话里此起彼伏的叫声,“柠柠,这可没解药,只有男人才有用,我这儿刚好有,借你几个?” “陈深,我只想到了你的卑鄙,却忽略了你的无耻。” “你别待学校了,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 陈深真是这么想的,在电话里笑着。 许禾柠手臂垂下去,没再继续打电话,而是找了宿管来。 这阵仗,学校也没遇到过,宿管连救护车都不敢叫,毕竟校方的面子还是很重要。 她找了几个人过来,又通知了几名老师,车子开到宿舍楼下等着。 许禾柠用衣服兜着一个室友的脑袋,搂住她的肩膀出去。 但走廊上,还有不少人探出脑袋在看热闹,“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生病了?” 几个女生几乎走不动道,扭来扭去的,一边走一边还要撕扯衣服。 宿管大声喊着让那些人都回去睡觉,可当代女大学生们,吃瓜永远都在第一线。 手机偷偷放到身边,打开了摄像头。 好不容易把几人送去医院,许禾柠打开手机一看,天塌了。 视频传得到处都是。 各种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许禾柠心底一沉,人背的时候是真没办法,防不胜防。不过倒霉事分两种,一种是自己作出来的,一种是被别人害的。 她属于第二种,不需要内耗自己。 许禾柠翻出陈深的手机号,然后开始登陆各种网站,忙了大半个晚上,都没停过。 翌日。 季岫白出门时,连淮拿着手机在楼下等他,一看见男人的身影,他上前几步,吞吞吐吐的样子。 “医院那边出事了?” “不是,”连淮还是挺犹豫的,“是学校,校长打电话来想让您过去趟。” 季岫白往外走,连淮在后面跟着,“具体的原因没说,只说事情挺急的。” 去公司正好要经过学校,季岫白还是抽空去了趟。 校长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迎人,好不容易把人盼来了。 许禾柠听到声音,不由挺直些脊背,里面还坐着宿管的阿姨。 “您这边请,实在是事情有些棘手,才让您跑这一趟。” 季岫白的长腿迈进去,就看到许禾柠坐在办公桌前,旁边还有张椅子。 他走过去坐了下来,就听着宿管开始告状。 “昨晚真是惊心动魄啊,那几个女生都被下了药,到了医院还不安生,而且都是那种药……” “药性很猛!”宿管瞅了眼许禾柠的背影,看这姑娘挺乖的样子,怎么能这样呢! 校长刚坐下来,许禾柠那是一脸的刚烈。 “我把人一起送去医院了,但并不代表药是我下的,不能冤枉我!” 宿管激动地起身走到许禾柠身边去,“整个宿舍都遭殃了,就你没事,你说说……” 许禾柠丝毫不让,“幸存者有罪原理吗?我没事就是我干的?” 主要是这事影响太难听,集体被下了药,偏偏视频还传出去了。 校长也很是头疼。 “那除了你,还能有谁?”宿管依旧不依不饶。 许禾柠沉默了足有两三秒,抬起的目光落到季岫白脸上,“是陈深。” 男人同样地别过了脸,望进她的眼底深处, 她眸中依然挺倔强的,不觉得自己错,当然要据理力争。 “别人追求我,送了一堆东西,吃的喝的也不是我拿到宿舍里的,我说过要扔掉,但室友们觉得浪费拿去吃了,这怪得到我身上吗?” 许禾柠态度坚决,随后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校长,“你们要是不信,还可以报警,看看那些东西上有没有我的指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季岫白算是把整件事都听明白了。 一切都离不开陈深。 校长面露为难地看向季岫白,“您看……” “我到底错在哪?”许禾柠把不服气全写在脸上。 校长这话的意思,显然还是认定错在她身上,如今都是看季岫白的面子在办事。 面对她的质问,季岫白也没有回避,只是语气带着漠然,“你错就错在既要又要,嘴巴上说着想和陈深井水不犯河水,但实际上每一桩每一件事都能扯上他!” 季岫白的语调明显是扬高的,这事,他也不止一次跟她说过。 况且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完全可以跟陈深明目张胆在一起,何必又闹着别扭搬到宿舍? 所以宿舍里那几人,算是无辜牵累罢了。 许禾柠转过身,目光直盯着他,“我不想有用吗?你什么都不懂,每件事都有他是因为他来纠缠我!” “陈深是我说不想见,就能摆脱掉的人吗?季岫白,你莫名其妙,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有身份有地位!我走出去就是个蝼蚁,我都躲到学校来了,他还能找来,你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办?” “逃远远的是吧?你让吗?要不是你,我早就不在这了!” 许禾柠说话几乎是靠吼的,什么叫声嘶力竭,她算是领会到了。 只是说完这些,她浑身力气被抽尽,胸腔内更是被挤压的难受,快要缺氧一般。 办公室内,瞬间静谧无声,旁人更是大气不敢出。 第214章 强迫她 许禾柠重重地喘息着,她有胆子,但是不算多。 她转回身去,其实是不敢去看季岫白的表情,腿伸向前时不小心踢在桌上,但又因为没有控制住力道,那一脚更像是故意踹上去的。 校长没吱声,宿管更是不敢说话。 旁边的椅子传来阵动静声,是季岫白站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很快落在她头顶,“出来。” 许禾柠起初坐着没动,想想还是出去了。 就…… 和资本斗,还得实力强硬才行,如果不够硬,那就时硬时软着来。 许禾柠跟着季岫白走到外面,两人下楼,她看到有人从她身边经过时,指指点点。 “你们看视频了吗?被下的是不是春药啊?” “我看像,听说就她没事……” 许禾柠快步往前走着,看样子是想回宿舍,季岫白沉声叫住她,“风言风语传成这样,这学校你还待得下去?” 他的意思,不就想让她离开这吗? “不待就不待。”许禾柠都能接受的,大不了她先去找个住的地方。 季岫白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接起来时,那头传来阵男人的声音。 他说了句知道了,再抬头时,许禾柠已经快步冲着校门口走去。 她刚走到外面,身后的脚步声也跟上来。 “走吧,我送你去你该去的地方。” 许禾柠双腿顿住,紧接着手臂就被季岫白扯住。 此时,在校门口守着的两个保镖过来,“放开她!” 连淮让人将他们拦住,许禾柠用了力还是没挣开,被季岫白塞到车内。 车门刚带上,她就听到季岫白冲着连淮吩咐,“联系陈深,还有,把梁琮带上。” “是。” 许禾柠原本以为是要送她去寺庙或者医院的,如今一听,不会要带她去见陈深吧? “我该去的地方是哪里?” 季岫白垂眸睇向她,“陈深受了挺严重的伤,你不去看看?” 连淮已经着手联系陈深那边,许禾柠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去推车门。 门被锁得死死的,许禾柠往后退了些,然后一脚砰地踹在上面。 连淮听到动静声回头,看许禾柠连续踹了好几下,“停车,放我下去!” 司机自然不会听她的,许禾柠踹得腿都要麻了。 季岫白也就忍了一分钟,最后倾身上前,手臂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按向身后的座椅。 许禾柠手掌推在他身前,“让我下去。” “这是不想见他,还是陈深不过也是你的垫脚石,如今没用了,就想着将他一脚踢开?” 恐怕在许禾柠的眼里,他跟陈深并无二致。 只不过都是台阶,只是一级比一级高而已。 许禾柠推也推不开,捏紧的拳头只好慢慢松开。 “行啊,小九爷愿意做好人那就做吧,我是想去见阿深,正好省了这油钱,谢谢啊。” 她不是没看到季岫白冷凝下去的脸色,光是一声‘阿深’,就足够让他心口聚起火来。 陈深躺在床上,伤口还需要静养。 但他的电话没有断过,都是陌生号码。 陈深忍无可忍接了一个,“喂?” “你好,请问是陈深吗?” 对方直截了当喊了他的名字,陈深轻应着,“是。” “今天晚上8点半有空吗?丽宫大酒店,我包夜,一晚上给你五千干不干?” 陈深握着电话的手指在捏紧,“你特么什么人?” 对面的女人听着有些岁数了,打底五十往上,一听他这态度,怎么还骂人呢。 “这价钱不满意?我看过你的下身照,也就那样吧,没到达我的满意标准,好歹这张脸我喜欢。这样吧,等你服务完要是可以,我再给你点小费。” 陈深锁骨上的伤口,这会更加痛了。 “我的照片?” “是啊,有点小。” 陈深猛地坐起身,另一只手按着身前,“你在哪看到的?” 女人很不满意他这个态度,居然对金主这般说话! “搞的只有你一个男的似的,东东太小,脾气不小!” 电话那头直接给挂断了。 陈深死死地盯着屏幕,把站在旁边的小弟叫过来,“去查一下这个号码。” 他话音落定,另一串陌生号码又进来了。 陈深正愁没处发火,“喂!” “你好,请问是陈深吗?您昨晚咨询得早.泄问题我们这边给您配备了医生一对一解决……” “滚!” 陈深干脆把手机先关机。 此时,卧室的门被推开,一名高大的男子快步走进来,“深哥,季岫白那边有消息了,他答应把梁琮放回来。” 陈深坐在床边,目光直盯着窗外,“他能这么好说话?” 自从他知道梁琮出事后,就找人去交涉了,可季岫白那边始终连个回音都没有。 “那边提的要求,是让您务必亲自去一趟。” 那人说着,面露些许的担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诈?” 陈深不怕这些,既然季岫白松了口,自然要去见上一见。 许禾柠被带到那边时,梁琮也被人从车上拉下来。 他双手被牢牢地捆在身后,看到许禾柠时,眼神已经呆滞着嚣张不起来。 许禾柠望着眼前的屋子,根本不想踏进去一步。 季岫白站在她身边,“恨他吗?如果不是他,你不会过现在这样的日子。” 淡淡的清风拂过她的面庞,许禾柠已经没有刚开始那样愤怒的情绪了。“早点拆穿也好,省得我弥足深陷,难以自拔。” 这话似有深意,季岫白目光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陈深已经到了,院里停着他的车,许禾柠站在原地没动,“你把我弄过来,到底想干什么?” 季岫白丢下句话就往里面走,“想让你看看,你在他心里有没有那么重要。” 连淮走到她身边,说了句,“许小姐,请吧。” 许禾柠跟到里面时,看到陈深在沙发上坐着,身后站满了人,他视线抬起望过来,一眼就看到了许禾柠。 他嘴上还是客气的,“小九爷,我兄弟不懂事冲撞了老爷子,你该教训的也教训了,能放人了吗?” 季岫白手朝身后伸了过去,“柠柠来。” 他眼睛却是盯向坐着的陈深。“陈先生只能带一个走,想要梁琮还是许禾柠?” 第215章 不要他,更不要你 陈深目光攫住许禾柠不放。 但此时的梁琮已经被推上前,鼻青脸肿不说,身上还不知道怎样。 他看上去很是硬气,紧咬着牙关,但脸色已经苍白到吓人,看来是即将要撑不下去。 陈深嘴角轻扬,只是眼里并无笑意。“小九爷,梁琮是我的兄弟,一路以来都跟着我,我自然要将他带走。” “至于柠柠……” 陈深从许禾柠的嘴里,已经得知了视频被曝光的事,他笑的意味分明起来,“她也是我的人,你要让她选,她当然也会跟我走。” 许禾柠一路等于是被挟持过来的,她表明了不愿意,可没人在乎。 她也没必要在这跟季岫白继续解释,视频那事说得清楚和说不清楚对于她的处境来说,都一样。 但有一点,许禾柠必须自己说。 “陈深,你哪来的自信,谁愿意跟你走?” 陈深脸上的笑意微僵,他想了一圈,把他电话号码乱发的人八成是许禾柠。 “柠柠,你还对他抱有幻想呢?他要是还想要你,就不会让我选了,你清醒点吧。” 许禾柠此时,正是脑子最清醒的时候,“他不要我,我也不见得要他,我更不会要你。” 她说话声冷酷得很,就一副谁都别把她扯进去的样子。 “事是梁琮找的,你们今天谈判的重点也应该是他,干什么非要把我牵扯进去?” 季岫白站在旁边,将她的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许禾柠想撇清,但显然,这件事她从一开始就被牵连至深。 陈深慢慢地站起身,不得不让她接受事实,“柠柠啊,梁琮虽然做得不对,但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吧?” 季老爷子受刺激昏迷不醒,是因为他被骗了,是因为他亲自挑选并且强行安排给季岫白的孙媳妇,居然是个骗子。 连淮走到梁琮的面前,看着他一张血迹斑斑的脸。 他手握成拳,抬手重重砸向他的脸。 梁琮几乎连痛呼声都喊不出来了,只是偏头张着嘴,血不停往地上滴。 “梁哥!”有小弟看不下去,想要上前抢人。 陈深冷声喝住,只不过望向季岫白的眼神已经冷了不少,“小九爷,梁琮一时冲动是他的错,该罚该骂该打都是他该受的,不过他的这条命,得留着。” “那陈先生的意思,是要带他走?” 季岫白话音落定,原本擒着梁琮肩膀的男人走到他的身后,手臂垂放在身侧,一把刀握在他的手中。 男人手起刀落,一刀扎中梁琮的后腰,匕首拔出来时被彻底染红,鲜血也顺着他的衣服在汩汩而下。 刀子很快又插进梁琮的肩膀,只是往外拔的时候被卡住了。 “梁哥——” 有人忍受不了这一幕,大步往前冲去。 连淮带人拦在面前,梁琮嘶哑着嗓音痛呼,男人强行将刀拔出,只看到梁琮身上的衣服迅速地红透,鲜血一串串落在地上,很快在他的脚边晕染开。 “陈先生,我家老爷子住进了医院,全都是拜他所赐,放他一点血你没意见吧?” 梁琮已经被折磨得就剩下最后一口气,陈深想要从季岫白的手里抢人,岂是轻松的事。 况且,季家老爷子受世家豪门的追崇,身份地位摆在这,平日里就是生个小病,整个南安城的关系网都得动一动,更别说如今的生死不明了。 “但据我所知,梁琮只是在老爷子面前说了几句实话,别的什么都没做。” 季岫白鼻子里钻进了浓烈的血腥之气,那把刀子跟普通的不一样,刀背上带着倒钩,插进去拔出来剜肉钩骨,伤口惨烈。 这样拖下去,梁琮撑不住多久。 “陈先生的意思,我家老爷子晕倒的这笔账,得找个人分摊是不是?梁琮不算始作俑者,那谁才算?” 季岫白话语里裹了阴寒,这句话一说出来,许禾柠看到陈深的视线朝她望了过来。 “深哥,他快顶不住了,我们跟他们拼了!” 有小弟从腰后摸出枪来,想要硬碰硬。 陈深不可能放着梁琮不管,但是许禾柠,他显然也放不下。 连淮冷嗤声,“我们老爷子的命多矜贵,就算梁琮死个十次、一百次都不够赔的。” 这才是重点,他们这帮人的命,全部都不值钱。 这是季家人骨子里的傲慢,是上流社会人对他们最残忍却又是最现实的践踏。 陈深又岂能看不出来呢,季岫白让他二选一,就是吃准了他会想到季岫白不会对许禾柠怎么样。 但他要不选梁琮,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让他手底下的人都看着,陈深为了个女人搭进去自己兄弟一条命。 陈深手摸向后面,拿了一把枪出来。 许禾柠听到上膛的声音,紧接着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陈深的手臂。 “梁琮口无遮拦闯的祸,我来平,许禾柠跟他我都要,我赔你一条手臂够不够?” 许禾柠听得一阵发憷,房间里本来就都是血腥的味道。 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许禾柠听着两人的意思,他们只顾着谈判、交易,但把她当成了什么? 仿佛她现在就是季岫白的所有物,放不放人,给不给他,都是季岫白一句话的事。 陈深这一枪要是下去,这个疯子就更有理由坚持说她是他的。 这可是他一条手臂换来的人。 许禾柠走过去几步,看到陈深眼神坚定,下一秒就要扣下扳机的样子。 一颗枪子换一个人,对他来说再划算不过。 “陈深,你就算废了自己的手臂,季岫白也不会放了我,别多此一举,保重身体啊。” 许禾柠的话,让人听不出哪里不对,但就是让季岫白不舒服。 她甚至走到陈深的面前去,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梁琮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被放了半身的血,我呢?我可是真凶,那岂是你一条手臂就能换得回的?所以……” “别让自己再受伤了,带着梁琮赶紧走吧,他撑不下去多久的。” 许禾柠没去看身后的季岫白脸色有多难看,管那么多干什么,自救才是出路。 第216章 来啊,互相扎心啊 陈深是个疯批。 她当初把他从坟里挖出来,他就一辈子都想赖上他。 如今他要给了自己一枪,那这枪子都能被他理解成是定情信物。 眼看陈深被说动,枪也慢慢放了下去。 季岫白从许禾柠的话里,听出了不少她对陈深的担忧,怕他冲动误事,怕他再次受伤。 陈深的眼帘轻抬,梁琮已经站不住,腿软软地往下跪。 陈深冲旁边的人吩咐句,“带上梁琮,我们走。” 许禾柠心里总算是一松。 但此时,身后却传来了季岫白的声音,“你既然选了梁琮,那就别管许禾柠以后会怎样,她的事,你也最好不要再插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像她自己说的,梁琮可以轻饶,但她不行。” 陈深一听这话,下意识就要将许禾柠护在身后,“季岫白,你不要为难她。” “陈先生当初授意梁琮找去小淮园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一切被揭露了,最受影响的就是她吗?” 季岫白不过是想提醒许禾柠一句,别看陈深在这装深情,他向来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把她逼上绝路的难道不是他? 许禾柠看到陈深的面色沉寂,风雨一般的冷冽都聚拢在他的面上。 “所以陈先生,想想清楚,还要带梁琮走吗?” 梁琮的头发被人抓起来,一把匕首横在他脖子跟前。 就等陈深给个答案,如若不是,一刀子下去,他命也别要了。 陈深冷冽的眸光睇着许禾柠,她面色平静如水,这人莫不是脑子真有病吧。 自己兄弟都快死了,她好好地站在这,这个选择很难吗? 但她懒得劝他,关她屁事。 梁琮多吃点苦头,她心里还乐得高兴呢。 她看陈深挺煎熬,想想他做的那些事,他煎熬她就当看戏。 “柠柠……” 陈深想说,他得先把梁琮带回去,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毕竟刀子已经压着梁琮的脖子了。 “等我,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陈深不信季岫白会像对待梁琮一样对待许禾柠,就算她骗了季家,但季岫白对她动的真情,总有一分吧? 梁琮喘着粗气,咽口水的时候都能感觉刀子快要划破他的喉咙。 许禾柠可不想陈深来救她,落到他手里,她又能好过到哪去? “陈深,我知道你很难选,你选梁琮是正确的,我不会怪你。但请你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你。” 听听,她是被他抛弃的,陈深你可要点脸吧,以后千万别找来了! 别跟个傻子一样听不懂了。 “柠柠,”陈深想要跟她好好地解释,“我从来没有放弃你,只是梁琮情况危急……” 许禾柠肩膀微微压下去,沟通好难,想骂脏话,但还是得忍着,骂狠了陈深又得疯。“你不用再说了,我都懂,但我还是不想再见你了。” 梁琮被人抓紧了头皮,刀子往下压,血从他的脖子里开始往下滴。 再深一点,就要割到动脉,到时候送医院也来不及了。 “梁哥!” 陈深视线随即跟过去,“住手!” 他将手里的枪放了回去,“把梁琮给我,我们这就走。” 季岫白腿动了下,“许禾柠,过来。” 她活脱脱就是个工具人,连淮让人架着梁琮出去,季岫白带了许禾柠先上车,梁琮的身子挡在车门旁边,一点偷袭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们。 车子启动,季岫白带人离开,梁琮被一脚踹到了地上去。 许禾柠看眼后视镜,陈深这次只能认栽了。 要不是梁琮没法脱身,刚才陈深不会让她这么走掉的。 她随后望向了坐在身边的男人,季岫白迎着她的视线,“看到没,那个自诩能把命给你的男人,也就这样。” “?”许禾柠一脸的问号。 噢,那又怎样? 说得好像她在意一样。 陈深要选了她放弃梁琮,那她才要急死了。 季岫白只以为她心里有陈深,这事怎么都够她难受一阵的了,毕竟没人能受得了被人抛弃的滋味。 但只有许禾柠自己心里清楚,她的内心一点波澜都没有。 “小九爷说的是,男人就这样,都喜欢翻脸无情,还有扭头就弃之如敝屣的,不在少数。” 季岫白眼睛轻眯了起来,“你在说谁?” “当然是陈深啊,我们讨论的话题人物不就是他吗?” 许禾柠面色平静,季岫白就看不得她这样,伪装得太好了,难过的情绪分毫不露,这就使得季岫白有种没有达到目的的挫败感。 “你要觉得挺难受的,你也可以哭一场。” 季岫白说着,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许禾柠接在手里,然后丢到他面前,纸巾轻软,都没有碰到季岫白的脸上,就已经软趴趴地掉在男人手边。 “我要哭,我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哭。” 季岫白手碰到了纸巾,狠狠地捏在手里。 许禾柠想到了什么,又凑近些看着季岫白,“陈深抛下我,我难不难受,这对小九爷来说很重要吗?值得你这样大费周章地在这替我试探人心。” 季岫白被一语堵塞,许禾柠也跟他一样,偏不想让他心头畅快。 “再说肯定是救命要紧,我理解他。” “理解他?”季岫白冷嗤着。 “对啊,可理解他了,并且深表赞同。” 连淮想,他要是再不插话,就得把季岫白送去抢救了。 “小九爷,我们现在去哪?” 季岫白声音冷冰冰的,“医院。” 他刚才就接到了管家的电话,老爷子已经醒了。 如若不是这通电话,陈深那边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到了医院,许禾柠被带到病房前,季岫白推门进去,“爷爷。” 许禾柠直到此时,才知道老爷子醒了。 她站定在门口没敢进去,生怕他见到她时又要激动。 管家陪在床边,季岫白走近了才发现老爷子侧身躺着,脸望向窗外。 “小九爷来了。”管家叹口气,跟季岫白小声地说着,“从醒了到现在就没说过话,一直这个样子。” 许禾柠往里走了几步,躲在走廊边上偷偷看着。 老爷子肩膀轻耸动,季岫白又喊了一声,“爷爷。” “周倩……” 许禾柠听到他喊了周倩的名字。 “那姑娘真的不在了吗?” 她靠在墙边,真的是没脸过去。 第217章 婚姻不是儿戏,想结束啊?没门 这是事实,季岫白即便想着不能让他继续受刺激,但总不能一错再错,再找个人来顶替。 “爷爷,周倩已经走了。” 老爷子一动不动,“你再跟我好好说说,她是怎么走的?她还是个小姑娘呢,多美好的年纪……” 那日梁琮虽然说了些,但还有很多细节,他想知道。 季岫白声音平稳,“她哥哥欠了赌债,家里人拿她还债,周倩再也没有活路,就在出嫁的路上跳崖自尽。” 所以周家的人不需要再报答,他们根本不配。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老爷子的语气,一听就是悲痛无比,还带着惋惜,“她怎么不知道找过来呢?” 季老爷子又问了不少事情,他身体很虚,仿如强撑着燃烧的灯芯,都不需要强风就能随时被吹熄掉。 医生在旁边劝他,“您多休息,身体要保重,可不能再受一点点的刺激了。” 老爷子看了眼四周,这才问了季岫白一句,“柠柠呢?” 许禾柠躲在不远处,还是没敢进去。 季岫白神色极其的淡漠,“她没脸见你。” 这话同样也传到了许禾柠的耳朵里,她犹豫着想要退到外面去,但老爷子再度开了口,“我想见见她。” 许禾柠的腿刚迈出去,季岫白就直起了身,他知道她在这,“还不进来。” 许禾柠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她盯着自己的脚尖,直到余光里出现了病床,这才站定。 爷爷两个字到了喉咙口,也还是被她吞咽回去。 “柠柠,我昏迷的这几天,你们都急坏了吧?” 老爷子转过身来,看着她头都不敢抬的样子,“来,你过来。” 许禾柠往前两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老爷子盯着她白皙年轻的脸,这么鲜活的一个人站在面前,他突然就摇摇头,眼眶顿时红透。 那样子仿佛在说,终究只是个冒牌的,亏得他那么疼她,护着她。 “老爷……”管家想劝他,“您不要想别的了,保重身体要紧啊。” 季老爷子老泪纵横,眼底的伤心漫出来,让人看着心里一阵紧揪。 季岫白知道他对那个救命小恩人的执念,这么多年从未放弃过要找她,如今这个身份却轻而易举被人冒领掉。 许禾柠这是把人玩弄在手掌心里。 她嘴唇轻动,想要说对不起,想要忏悔。 季岫白怕她再留在这,老爷子会承受不了,“你出去。” 许禾柠说了句您多保重,就要往外走。 “等等,柠柠。”老爷子赶紧叫住她,“你坐这,哪也别去。” 他起身拉了把许禾柠的手腕,就让她坐到病床旁。 “爷爷,对不起……”她总算憋不住开了口。 老爷子的眼泪流得更凶,季岫白让医生时刻注意着点,“爷爷,让她出去吧,省得你看了难过。” 老爷子的手并没有收回,“我难过不为别的,是想到了周倩,她哪怕是嫁人了也好啊,过得不好也没事,这不还有我在吗?” 从此以后,他心里怕是又要滋生出另一个执念了。 “再艰难也该活着啊,我想想真是太心疼了……” 许禾柠不好插话,甚至都不敢劝。 他现在有多疼惜倩倩,回头就会有多厌恶她。 她只是个占人身份的小偷,她战战兢兢坐在那里,等着老爷子跟她算账。 “柠柠,你跟那丫头什么时候认识的?” 许禾柠一句不敢再隐瞒,“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是最好的朋友,爷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老爷子看眼立于旁边的季岫白,他视线里充满些担忧,又盯着许禾柠看。 “这几天,岫白有没有为难你?” 他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质问许禾柠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隐瞒了他们这么久。季家最要脸面,这事一旦传出去就是最大的丑闻。 许禾柠听完,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辛酸苦辣全部挤在一起,“没有。” “胡说,你在骗我。”老爷子怎么能不清楚自己的孙子呢,他醒来还能看到许禾柠好端端的,就已经算是奇迹了。 “岫白,不要为难她,要不是有不得已的苦,柠柠做不出这种事。” 就算再有苦衷,也不是她隐瞒至今的理由,她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跟他袒露。这件事原本不用闹到这一步,更不用让一个梁琮来揭露。 “爷爷,你怎么认定她做不出来?知人知面不知心。” 这话实在伤人,老爷子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住口。 许禾柠跟陈深早有牵连,视频里的一幕,至今还刻在季岫白的脑子里。 他有理由怀疑,他们早就串通一气,一个接近冯老,一个接近季家。 “你别把气撒在柠柠身上,当初是我决定的,是我让你们结婚的,你到现在是不是还有怨言?” 毕竟人弄错了,季岫白原本就是不情不愿的。 许禾柠听到这,着急想要解释,“爷爷,其实我们没结婚,这件事错在我身上,我走……” 老爷子像是没完全理解过来,他这会捶打着胸口,一口气几乎上不来。 “柠柠,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虽然没办婚礼,但,但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季家的少奶奶。” “老爷子,您别激动。”医生在旁边赶紧劝慰,并冲着许禾柠说道:“病人刚醒,情绪上的一点点波动都是致命的。” 许禾柠听闻,哪里还敢再辩驳。 话都说清楚了,他肯定还要接受的时间。 许禾柠从此以后走得远远的,希望这件事能尽快平复。 老爷子喘着气,盯向自己的孙子,“岫白,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听许禾柠的意思,她还是想一走了之。 她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做这件事之前,就没有想过后果么?现在也不是她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许禾柠一口气涌到喉咙口,“那小九爷觉得,我应该怎样来弥补?” 老爷子听出了两人间的情绪不对。 “现在,确实不是人走就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许禾柠闻言,头低低地垂下去。 老爷子继续道:“婚姻不是儿戏,也不是你们说结束就能结束得掉的。” 第218章 你骗钱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骗色? 许禾柠和季岫白几乎是同时抬头。 “爷爷,什么意思?”季岫白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老爷子没管他,只是拍着许禾柠的手腕。 “柠柠,你先跟我说说当初为什么会找来,我想听实话。” 季岫白能猜到她会怎么说,只是话里的真真假假,恐怕就难以分辨了。 “倩倩跳崖,是因为被逼嫁人,我如果继续留在那,我的下场可能也会跟她一样。” 许禾柠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贪生怕死。 “我拿着玉佩找过来,那晚站在外面被人为难,我跑到小淮园的门口,他就不敢追过来了。我想如果季家能帮我,我就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 她也没想到季岫白直接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跟他协议假结婚,要么拿着一万块钱走人。 老爷子听进去了,看向旁边的管家,“带少奶奶先出去休息下,一看就是晚上没睡好的样子。” 许禾柠听到了这声称呼,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管家就上前来带她离开。 医生也被支出病房,季岫白看眼床上躺着的老人。 “什么都别说了,先休息要紧,能捡回这条命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季老爷子望向门口的视线收回来,“你怎么想的,要离婚吗?” 季岫白坐在了许禾柠方才坐得地方,“你怎么样,心里能承受得住吗?” 老爷子翻了一眼,“那日只是急火攻心,现在好多了。” 既然这样,季岫白就把最后那个小雷,也给他挑了再说。 “我跟她领的那张结婚证本来就是假的。” 老爷子脸色一怔,季岫白端详着他的神色,“你要身体不舒服就赶紧说,我好立马按抢救铃。” 老爷子将手臂抬起来,指着他,“你——” 居然连结婚都是假的。 “你也别怪我,婚姻毕竟不是儿戏。” 老爷子自己顺着心口处,快被气死了,但还是要忍。“那你对柠柠,总不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季岫白刚才就觉得,老爷子这态度有些意味不明,“爷爷,她不是周倩。” “但人人都知道她是季家的少奶奶,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信,一个人被逼到绝路了,没办法了,只能选择骗我们。” “岫白,你不要总是纠结这个问题,你不喜欢她吗?” 季岫白立马就要否认。 “总之,我不同意你们分开。” 这话从季老爷子的嘴里说出来,着实让季岫白吃了一惊。 他以为他会是反应最大的那个,“爷爷,她是假的,你还要留她吗?” “我没能救回倩倩的命,我救了柠柠,心里总能好受点。身份可以是假的,那感情呢?” 老爷子让他问问自己的心,“我觉得柠柠对你的喜欢,是真的。” 季岫白眉头紧锁起来。 “你好好想想嘛,相处的最多的就是你们了,真情和假意我想你多多少少能分清。” 季岫白陷入了沉默中。 老爷子捶着胸口,“我这次元气大伤了,我不管你们结婚证领没领,在外人眼里你们已经是夫妻了。岫白,你还得为大局考虑。” “这话对我来说,最起不了什么用处。” 季老爷子虚弱地来了一句,“那我不管。” 许禾柠坐在外面的椅子上,老爷子挺过来了,她这下觉得头顶的阴霾都散去了。 他们应该还在谈论着,要怎么算她这笔账,但只要人没事,她的下场总不至于会太惨。 门被咔嚓一声打开,她抬头望去,是季岫白走了出来。 许禾柠肉眼可见的神色轻松,她忙站起身。 “爷爷有没有说,想怎么罚我?” 季岫白手搭在门把手上,轻轻一带,“不罚,他对你宽容大度得很。” 许禾柠心存感激,老爷子果然宅心仁厚啊,“我以后每个月都去烧香,给他祈福。” 她真觉得高兴极了,恨不得冲进去给他磕几个头,多谢他手下留情。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假如以后他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很乐意效劳。” 不论是陪吃陪喝还是逗他开心,许禾柠都愿意,只要爷爷还想见她。 季岫白看她这样,倒是明媚如初,她是不是以为整件事中,被伤害最深的真是老爷子? 那他季岫白算什么? “许禾柠,你可能是弄错了,爷爷的意思,你还是季家少奶奶,身份不变。” 她听完这话,拎了下自己的耳朵,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这简直是荒唐,不可能的,“季岫白,这玩笑可一点不好笑。” 季岫白看她方才一脸的解脱,这会就跟白天见了鬼似的,“没人跟你开玩笑。” “我,一个骗子,骗了你们所有人,现在爷爷不怪罪我,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 许禾柠实在想不通事情的发展,怎么越来越离奇了,“对了,他是不是觉得离婚难听?你没跟爷爷说我们是假结婚吗?” “说了。” 那问题出在哪了? “他怎么还会让你继续跟我……” 季岫白将右手手掌摊开后放到许禾柠的面前,“你如果想走人,那就赔了钱再走。” 许禾柠一听,这是要问她追要她带走的银行卡和那些首饰吗? 这对季岫白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啊,他没必要这么绝吧? 但如果这样能换来她的自由呢? 许禾柠咬咬牙…… 可季岫白紧接着又道:“我跟你分开的消息传出去后,影响太大,公司的股价首当其冲会被波及,你要赔的是这个钱。” 许禾柠被唬得一愣愣的,她那点小金库能赔得起吗? “要多少?” “不多,如果我能处理得当,把损失降到最低,顶多也就一二十个亿吧。” 许禾柠牙齿轻颤,差点都咬到了舌头。 这是在讹她吗? “到时候我就说都是我错,你被我骗的还不行吗?” “那别人会说我太好骗了,这人太废,股价怕是会跌得更厉害。” 许禾柠抿紧了唇瓣。 “还有……” 还有什么!许禾柠心再度悬起。 “你既然是冒充的,骗点钱也就算了,你为什么要睡我?” 第219章 男人,都喜欢威胁这一招 许禾柠杏眸圆睁,可能是被这话给无耻到了。 “我……我睡你?” 她要记得没错,是季岫白睡她吧。 季岫白看她这样,是不想认,有些事何必让人说得太明白呢。他以为许禾柠能心里有数,没想到她是心真大。 “难道不是吗?” 这种时候了,就跟离婚的小夫妻撕破脸一样,只不过别人是争孩子争房子,他们是争谁先主动,谁先不要脸。 “当然不是,季岫白,你怕是前后顺序搞错了吧。” “哪个前后,说清楚。” 许禾柠把心一横,“我的清白被你毁了,对,所以它抵得上骗你的代价吗?我也失去了很多。” “呵……”季岫白唇角勾起抹笑意,他双手抱在身前,朝着许禾柠走近步。 她不想跟他挨得太近,只能往后退,腿碰到了后面的椅子,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他笑什么,难道她说错了? 季岫白压下身,浑身的低气压随着老爷子的转危为安而消弭干净,人看着也不若方才那样的疏离至极。 “许禾柠,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要说实话,你发誓。” 许禾柠绷着小脸,“你问。” 季岫白的视线从她的头顶处渐渐往下移,很快绘过她两道弯弯的眉毛,那双如水翦眸此时正充满警惕地看着他。 季岫白问得一本正经,“如果不是借着周倩的身份接近我,你可能睡得到我吗?” 别说睡一张床上了,隔开三米之外就被他的保镖给轰走了。 许禾柠竟然无言以对。 她那么巧言善辩的人,居然就要输在这张嘴上了。 “那你以为少了这层关系,你就能轻易睡到我吗?”许禾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管它呢。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抬眼所及就是大长腿,又长又细。 黑色的西装裤布料下能隐约窥探其轮廓,线条的紧绷感流畅而结实。 “既然现在都说清楚了,真没必要再让我跟你一起演戏。” 从此以后,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他依然是风光无限的小九爷,而她只是个平凡的大学生,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许禾柠,所以你现在是得了好处就想逃。” “我不逃,我不还在这上学吗?” 季岫白垂下眼帘,只能看到一颗脑袋,在那不停地坐看右看,“你都不是季太太了,那学校你还能进得去?” 许禾柠用手去推季岫白的腿,她可不想被人这样盯视着,“进不去就算,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我早点出去赚钱也饿不死。” 她站起身,但季岫白的身高优势太明显,压迫得许禾柠躲也躲不开。 管家从他们身边旁若无人地走进了病房内。 老爷子口渴想喝水,但只能用棉签暂时先润润嘴。 “他们回去了吗?” “没呢,站门口吵着呢,小九爷威胁少奶奶,说她要不答应就不给她上学。” 老爷子语气和表情都很淡,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外头,许禾柠还在坚持,“小九爷,想必你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你好好跟爷爷说说,好好劝劝他老人家……” 管家走出来时,探出个脑袋。 “少奶奶。” 许禾柠知道小淮园的人都对她好,她都记着呢,她赶紧堆起笑来。 “老爷子让小九爷先送您回去休息。” 许禾柠赶紧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管家冲季岫白又重复说道:“老爷子特别嘱咐的,让您亲自把人送回去。” 季岫白目光扫过了许禾柠的侧脸,“走吧。” 她的东西都在宿舍,还得回去收拾下。 许禾柠跟在季岫白身边走出医院,“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上车吧,听爷爷的,看在他身体不好的份上让他省点心。” 真是妥妥的道德绑架。 许禾柠被送到宿舍门口,她看了一路的租房消息,不行就在学校苟几天,找到房子再搬。 就是看这架势,能不能苟得住才是关键。 车子刚停稳,许禾柠伸手推开车门,季岫白视线扫过去,“要是校长没有处罚你,你可以继续待下去。” 许禾柠要是没有理解错,意思是季岫白不会让她没学可上? 毕竟,校长处不处罚她,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吗? 她回过身,手掌扶在门框上,将门用力给推上了。 季岫白隔着层玻璃,看到她快步往里走,“她什么态度!” 连淮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小九爷,老爷子的意思应该不会改变,您何不直接把少奶奶接回家呢?” 季岫白的视线盯着窗外,一张脸跟刷了一层冷漠的白色般,“接回家?这件事是她错得离谱,她要想回去,应该是她先诚恳道歉。” 可他现在看许禾柠的态度,她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少奶奶肯定是知道错的,之前也一直在解释。” “那她态度就该更好一点,她撒了那样的弥天大谎,还挺会左右逢源,现在倒是真心祈求的姿态都不会摆了?” 连淮听了,也不好说什么。 许禾柠回到宿舍楼,正好是周末,不少住宿的学生都外出了。 她来到自己的寝室前,推门进入,里面的几个室友都在,听见声音还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眼瞪小眼的,挺尴尬。 许禾柠走了进去,也先开了口,“你们都还好吗?” “好什么啊,丢脸丢死了。”再看看传出去的视频,大有路过的公狗都会遭殃的架势。 “你还要住在这吗?” 许禾柠换了拖鞋,走到台阶前,她抬头看向几人,“学校已经查清楚了,药不是我下的,我当然可以继续住下去。” 她爬到了上铺,刚躺下来,就听到有声音再度冒出。 “真好意思啊,把我们害成这样,还要住在这,以后再出事怎么办?” “她的追求者太卑鄙了,可想而知她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嘘,据说她身后有靠山,有金主,都小点声吧。” 几人另外拉个群的,叫寝室三枝花,唯独许禾柠不在。 她们在里面肆无忌惮地议论起来。 许禾柠只能充耳不闻,只是她找不到一人去说,她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下来。 第220章 今晚,你们住一起 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晚上的时候,是被说话声吵醒的。 “我妈知道我生病,多给了我五百块钱生活费,我点了披萨,赶紧吃啊。” “你妈直接给钱,太幸福了,我老妈点了个外卖说是土鸡汤,我根本就不想喝……” 几人叽叽喳喳的,许禾柠醒了,但并没有起身。 她睁眼望着天花板,别人的热闹与她格格不入,但是听着她们的说话声,她想奶奶了。 五一一共只有几天假,可她就回去待了一个晚上。 每次回家总有事,许禾柠听着室友在跟家里人打视频。 “哎呀,妈你太啰嗦了,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许禾柠背过身,眼睛里微微润湿,发烫,她用被子擦拭下眼角后起身。 她下了床去找出身睡衣,进了浴室冲了个澡。 熄灯后,许禾柠睡得也早,但其实她根本没有睡意。 她闭起眼帘,也没玩手机,就听到隔壁床板晃动的声音。 旁边的室友悄悄起身,对面床上的两人也下来了,许禾柠感觉盖在她身上的被子被掀开。 紧接着,是她的上衣被人在往上推,许禾柠睁开眼,看见了室友的手机正对着她在拍。 她忙扣住对方的手腕,两人挤在狭小的单人床上,许禾柠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你干什么?” “把手机还给我!” 另外两人想上去帮忙,无奈两个床之间的过道太狭小,一人刚爬到床上,就被许禾柠一脚踹中。 “啊!” 许禾柠语气冷冽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你害得我们脸都丢光了,拍你照片怎么了?” 对方毕竟是三个人,但真动起手来,许禾柠也不能认输。 几人从床上打到床下,抓的睡衣都烂了,头发一团糟,桌子椅子乒乓乱摔,还是隔壁宿舍的人实在受不了,去叫了宿管来。 第二天一早,许禾柠就被接走了。 老爷子亲自派人来接她的,车子直往小淮园的方向开。 此时还是清晨时分,路上都没几个人,许禾柠随管家进入园子,“老爷在后花园喂鱼,昨晚就念叨着想见您了。” “爷爷这就出院了吗?要不要紧?是不是应该在医院多住几天啊。” 管家笑着在旁边带路,“您放心,在家可比医院舒坦,医疗设备和医生也都有。” 许禾柠来到后院,没想到季岫白也在,此时的天已经有了暖意,但早上还是见凉。 季岫白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加黑,衬衣也不若平日穿的那样严肃板正,偏了休闲些的风格,搭在男人结实有力的肩膀上,松松垮垮。 他从来不需要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来映衬,越简单越好,整个人被凸显得贵气无比,皮肤冷白。 他手指捏着个茶杯,正低下身去看池塘里的鱼儿。 老爷子不停念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恼了这位爷,他将杯子里的茶水全泼池塘里去。 “你要死啊。”老爷子又把鱼食朝他扔去。 季岫白起身准备离开的,但是看到许禾柠走了过来。 她从他身边走过去,招呼也没打,径自来到老爷子身旁。 “爷爷。” “柠柠来了,早饭还没吃吧?” 许禾柠寡不敌众,不能说她输了,但也绝对没赢。 她皮肤比一般人都要白,所以受一点伤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张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些肿,脖子和耳朵下面能看到几道血痕。 季岫白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眼里隐约透出不悦,“你的脸怎么回事?” 老爷子一听,连忙抬起头看看。 “哎呀柠柠,脸怎么了?” 许禾柠还没意识到自己受伤,这会用手去摸摸,才感觉到疼,“没事,不小心弄的。” “哪是不小心啊,被同寝室那几个女生欺负的吧?” 老爷子要不是得到了风声,也不会这么早就把她接来。 他把气都撒到季岫白身上,“让你送她回去的,你把人送去哪了?我要再不出面管管,这得可怜成什么样。” 许禾柠倒是心大,“爷爷我真没事,她们也没占到便宜。” 老爷子气鼓鼓的,将放着鱼食的罐子用力捏紧,“她们怎么样我才不关心,但我家柠柠不能受伤,女孩子最在意的就是这张脸了。” 许禾柠听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季老爷子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可她还骗了他那么久。 她在这受到的最多的关心,也都是来自于他,老爷子对她的好是最没有目的性的。 不像陈深或者季岫白,今天对她百分百付出,明天就能让她分毫不差地还回来。 季岫白见她出了神,他打量着她的伤口,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脖子到锁骨处那里还有。 他不用猜都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还得怪陈深。 一想到陈深这人,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的身子动了动,“岫白,你就不能管管?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负成那样,你脸上有光啊?” 许禾柠听了这话,赶紧就撇清跟他的关系,“爷爷,我跟小九爷真的没关系了,更不是他的太太了。” “怎么不是?”老爷子问得一脸认真,“你们在一个结婚本上的,那是国家盖章认定的。” “但是爷爷……”许禾柠犹豫着,难道季岫白没把假结婚的事说清楚?“我跟小九爷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 老爷子捶着胸口,背弯下去,话也没听完,他就在那哼哼,“快叫医生来,我胸闷气短。” 许禾柠吓得把话又给咽了回去。 “爷爷,您快休息会,您想点开心的事。” 季岫白看他是装的真像,那事不是已经告诉他了吗? “开心的事,就是你们两个好好的。” 老爷子说着,拉住许禾柠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身前。 “要不是当初你找过来,我可能都撑不到现在,柠柠,救命恩人可以不是你,但我的孙媳妇已经是你了呀,改变不了的。” 他说完,又去拉过季岫白的手。 老爷子将两人的手按到一起,别跟他说道德绑架不绑架,他就绑了怎么滴? “给爷爷个面子,你们今晚住家里,就这么说定了。” 许禾柠看着她手背上的那只手,只觉每根手指头都在滚烫。 第221章 真要娶了她,这辈子就完了 她被烫得手一缩,还是将手抽出去了。 这事,不能因为老爷子希望他们怎样,就这么被板上钉钉了。 许禾柠不想这么稀里糊涂,才跟季岫白扯上瓜葛。 “爷爷,我跟小九爷真的不合适,我离开其实是最正确的,南安城仰慕他且能与他门当户对的不是没有,据我所知冯小姐……” “呕——”老爷子好像被一口气呛到了,在轮椅上咳得天昏地暗,脸色通红,“咳咳!” 许禾柠这下彻底被吓到了。 她赶紧住嘴,她真的不敢再乱讲话了,好不容易捡回的小命不能被造没了。 “爷爷,爷爷我错了,您别激动啊。” 许禾柠蹲下身,又被季岫白给训斥了一脸,“许禾柠,你到底什么居心!” 她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她就是不想真的住在这,不想继续当假的季太太啊。 老爷子身子一挺,人突然往后一靠,眼睛虚弱地半闭着。 许禾柠被吓得大叫起来,“爷爷,爷爷!” 她不会把人气死了吧? 她看向站在旁边无动于衷的季岫白,许禾柠急得用手往他腿上抽,“你还愣着干什么,打救护车啊,快救人啊。” 许禾柠不管不顾打了好几下,闭着眼睛打,最后一下居然打在男人挺翘的臀上。 啪—— 声音还特别响亮。 季岫白吃痛,眼睛扫向许禾柠,她这会满眼都是担心,正给老爷子顺着胸口的气,“爷爷我真错了,您快醒醒。” 季岫白摸出手机,“我来叫救护车。” 他的电话还没打出去,老爷子胸口起伏几下,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缓缓睁开眼。 他看许禾柠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哎呦,我以为我真要死了。” 许禾柠模样可怜,眼尾泛红,谁都不忍再继续吓她了。 “柠柠,实在是你说的那个冯小姐,把我吓死了。她怎么能跟你比呢,岫白要真娶了她,这辈子就完喽。” 他就算不经常出门,但也能知道冯婷婷不是什么好东西。 “爷爷这身体,活不了多少时间了,但我不放心我孙子遭了别人的毒手啊。” 这话说出来,确定不是在开玩笑吗? “爷爷,小九爷没有这么弱的。” 老爷子靠在那喘气,许禾柠一看,只能什么都先顺着他。 吃过早餐,老爷子就没让他们走,管家一直将他们送到房门前,“老爷说少奶奶昨晚挨了打,一晚上肯定都担惊受怕,他让小九爷今天就别出门了,在家好好陪着。” 管家说着,将一个药箱塞给了季岫白。 “你们好好休息。” 这会都早上八九点了,哪有这时间让人休息的。 季岫白推开卧室的门进去,许禾柠看管家还杵在门口没走,她只能动了动腿。 “医生有没有说爷爷他……” “哎——”管家拉着长长的一口气,“少奶奶,我跟您实话说吧,医生说老爷这次元气大伤,再有下次,恐怕就直接……你懂的。” 许禾柠什么都没说,低着头进了房间。 季岫白将药箱放到床头柜上,他走向一旁的沙发。 两人谁也不理谁,许禾柠坐在床沿,就这么安静地望向窗外。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这次爷爷没撑过去,她的下场肯定不会比梁琮好。 她的那些不得已的处境,她为什么会找来季家的原因她从未骗过季岫白,但他并不愿意相信她。 许禾柠转过脸去,对上了季岫白的视线。 她记得之前这儿还被装了窃听的东西,谁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她冲四周指了指,“我能说话吗?” 男人换了个舒适的坐姿,轻靠着身后的沙发,“说。” “爷爷应该也不会天天盯着你,要不……你买通连淮和苏晓他们,就说我还在你家住着。要是爷爷哪天想见我,你就告诉我一声,我会极力配合。” 季岫白指尖在手机的背面敲着,他这一笑,显得他接下来的话也阴阳怪气的。 “买通?你知道连淮和苏晓两人多贵吗?股价要是往下跌个不停,我手里根本没钱。” 许禾柠有种跟他说不着的无力感,“我不信。” 别当她三岁小孩子哄。 季岫白语气冷冷淡淡的,“要你信?” 许禾柠瞬间觉得一口气闷在胸间,上不去下不来,像是一拳头捶棉花上了。 她别过脸去,没一会就听到有脚步声在过来。 季岫白站定在她身旁,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最后还是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 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她也没想到他直接就上手了。 许禾柠被他抬起了下巴,视线也不由往上抬,但她的手还是拍在季岫白的手腕处。“你干嘛?” “怎么能被人欺负成这样?” “不是说了吗?三打一,我又没学过功夫。” 许禾柠别扭得要将脸别开。 季岫白手里力道握紧些,一点没让她乱动,“陈深给你找的麻烦,他就这么把你丢在学校,不管你了?” 许禾柠一双眸子晶亮,直勾勾地盯着季岫白,“你三句话不离他,这么喜欢他?” 季岫白彻底被恶心到了,“是你喜欢吧?” 她抓着男人的手背,还想挣开,季岫白手指不小心刮过她的伤处,她一声没哼,但是鼻头轻皱了下。 “别动。”男人压着声,空出的一只手打开药箱,从里面取了瓶药膏出来。 “不用你给我上药,我自己有手。” 季岫白干脆坐下来,松了手后将盖子打开,手指蘸取少量在指尖,他盯着避他如蛇蝎般的许禾柠。 “脸凑过来。” “又不是多严重的伤。”许禾柠干脆用手捂住了脸。 男人的手放到自己腿上,眼看着膏体逐渐要化开,沾染了季岫白的指端。 他高挺的鼻梁下,唇瓣轻嘲似的扬起,“许禾柠,你在跟谁置气?” “我有吗?”许禾柠轻声反问。“就算真有,也不会是小九爷,我没那胆子。” 季岫白两根手指放在一处,碾揉着那点药膏,“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郑重的道歉?还是你觉得,骗了就是骗了?” 第222章 就喜欢被女人骗? “对不起。” 在道歉这方面,许禾柠一直就挺真心的,她也知道有因才有果。 季岫白的事后冷漠,也只是源自于她的欺骗。 “季岫白,对不起。” 她郑重且又重复了一遍。 他抬手要给她上药,但还是被许禾柠推开了。她自己接过药膏,手指蘸取后往上涂抹。 错归错了,但她不要和季岫白这么不清不楚地继续。 爷爷这次没事,她才算死里逃脱一回,季岫白的态度转变,更不是因为她这个人。 “一开始我真的很惶恐,担心,但现在觉得这样也好,至少我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胆。想过无数次要跟你坦白,但总觉得时机还不到。” 许禾柠在脸上胡乱抹着,这样没伤的有伤的都能被涂抹到,“我后来想想,哪有最好的时机,只会越拖越不好。” “至于我和陈深,我确实没骗你,我要真的跟他是一伙的,要真愿意跟他好,我就不会出来了。” “对他来说那就更说不通,他可不是那种能把自己女人送出去给他换好处的人。” 季岫白听了她的话,心里反而是更加不舒服。 “你这么了解陈深,那颜露呢?不是他亲手送出去的?” 许禾柠听他这样说,就只好纠正他了,“我和颜露不一样。” 季岫白手掌轻握了下,“你还挺得意。” 她转身正对他,“那冯小姐喜欢小九爷,一心想要嫁给你,你也觉得特别得意吗?” “吃醋了?” 做生意的人,脑回路是不是都跟别人不一样? “你句句不离陈深,你也在吃陈深的醋?不应该啊,小九爷你喜欢我吗?”许禾柠到他面前,看看他的眼睛,“你喜欢女人骗你啊?” 这话,侮辱性极高。 季岫白嘴角挂起抹冷冽的笑来,“爷爷能原谅你,但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许禾柠也没指望他会就此作罢。 两人在小淮园装得相安无事,晚上,老爷子看他们似乎恢复如前,就没有强留。 许禾柠坐在车里,刚开出小淮园不久,她就让司机靠边停车。 司机看眼连淮,连淮没得到季岫白的肯定答案,也不敢吱声。 许禾柠憋得慌,“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是吗?”季岫白朝外面看眼,“陈深把你丢下后,肯定还会舍不得你,看来是接你来了。” 说话多损啊。 许禾柠朝窗外望去,夜色渐浓,路上虽有行人,但陈深如果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要把她强行带走,就算她雇十个保镖估计都不顶用。 许禾柠放弃反抗,“麻烦把我送回学校吧,谢谢。” 连淮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季岫白的神色,他一语未发,那就是同意的意思。 车子可以开进宿舍楼,许禾柠不过刚能看见宿舍,就让司机停下。 “我在这里下,走进去就好了。” 陈深就算来找事,她跑也能来得及,但车子开进去后,肯定会有人看见,关于许禾柠的风言风语也得多一堆。 可司机还是没听她的,许禾柠看看身旁的男人,“小九爷?” 季岫白眼帘轻合,不理不睬。 “……” 车子很快开到宿舍楼地底下,大门口还能见进进出出的同学,一看就很热闹,有人刚约会回来,有人赶着去校门口撸几把串,也有人将注意力落到了季岫白的豪车上。 许禾柠忙推门下去,她还没来得及跑进去,就被宿管阿姨给堵住了。 “许禾柠,你去哪了?一整天都没见你人影。” “阿姨,”她态度相当好,软软糯糯的乖学生一枚,季岫白听着她说话的声音,不由睁开眼帘。“我有点事出去了下,这不,回来挺早吧?” “你啊你,”阿姨见到她都头疼了,这两天遇到的事,比她以往十年所遇的突发事件都要刺激,“你们昨晚打架,学校该警告警告,该处分处分,但宿舍这边归我管,你去把一到三楼走廊的地全拖了。” 许禾柠一句没争辩,对她来说这种都算不上惩罚。 “好咧,我这就去。” 连淮隔着层玻璃,看到许禾柠的身影消失在眼中。 “打架归打架,但少奶奶肯定没错,那几个女生吃了药遭了罪,肯定找了她的麻烦。” 大晚上的,怎么就不能让她回去睡觉呢? “小九爷,要不我给校长打个招呼,就说是您的意思?” 季岫白的注意力依旧落在窗外,阳台上能看到正和男友视频通话的女生,还有穿着睡衣取了外卖往宿舍楼里跑的…… 这就是许禾柠向往的大学,最简单的生活,但她每走一步都比别人艰难很多,很多。 她觉得只要让她安安稳稳的,做什么都行。 但另外三个被罚的女生就受不了,扔了拖把,踢翻了水桶,大声控诉着要去曝光宿管阿姨的不公。 阿姨在楼下叉着腰骂,“你们三个一人就拖一层,在这叫个屁啊!” 季岫白凝着面色,他也搞不懂许禾柠,居然宁愿在这受气也不跟他走。 “你以为校长这么清闲,连这种事都要管。她既然还愿意待在这,就说明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说不定她觉得这比跟我在一起要好。” 连淮听出来了,两人就是这样,僵着吧。 “是啊,毕竟少奶奶吃苦长大的,如今不管怎样她都觉得挺好的,挺珍惜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能在这安安心心住下去?” 连淮点了点头,“我看是。” 季岫白若有所思,“你打个电话给苏晓。” 没过一会,苏晓就拎着一大包东西来了。 什么情况啊,小九爷怎么又让收拾少奶奶的行李? 季岫白拿到东西后,就要进宿舍,但宿管阿姨眼尖,立马就叫住了他。 “你找谁?这是女生宿舍,不能乱进。” 季岫白停下脚步,右手提着袋东西,“我找许禾柠。” 原本阿姨可以给她们寝室打个电话的,但她知道许禾柠这会在忙。 阿姨两手拢在嘴边喊,“许禾柠,楼下有人找!” 许禾柠拖着的呢,听到声音立马探出头去,一眼看到季岫白,他怎么还没走! 第223章 想惩罚她 她握紧手里的拖把,没有下楼的意思。 两人还在僵持,但许禾柠看季岫白的样子,他不会走。 只是楼上楼下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甚至还有人冲着下面在喊。 “帅哥,哪来的啊?” “谁家的俏郎君找到这里来了,快出来认一认吧。” 许禾柠忙放下拖把,她下了楼后,快步走向季岫白,但她没有站定在男人的身前,而是径自走了出去。 她可不想被一帮人在那围观,到时候又要指指点点。 苏晓在外面张望,看到许禾柠,忍不住跑上前,“少奶奶,你是住在这了吗?” “晓晓,你怎么来了?” “小九爷让我收拾了些你的衣物来。” 她听着季岫白的脚步声过来,许禾柠没回头,只是和苏晓抱着,“不用啦,该带走的我都带走了,再说我什么都不缺。” “怎么回事啊?”苏晓至今还被蒙在鼓里,“你为什么会搬到宿舍来住?还有小九爷怎么就同意了,你们吵架了吗?不都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吗?” “少奶奶,你跟我们回去吧,没有你在家我好不习惯。” 苏晓撒娇的招都使上了,“回去吧,没有一个地方会比家里好。” 季岫白盯看眼许禾柠的后背,听她还是拒绝了。 “晓晓,你千万别跟爷爷透露我住在这。” 啊? 苏晓想说来不及了哇,季岫白让她送衣服去学校的时候她就猜到了,她第一时间就给老爷子通风报信了。 “这……” 一道车前灯突然扫过来,许禾柠只觉晃眼,她忙眯起了眼帘。 过来的是辆商务车,车身宽敞,直到停稳后也没看到有人下来。 车窗紧接着落下,许禾柠一怔,怎么都没想到是老爷子。 季老爷子的脸上有些阴沉,看看许禾柠,再看看季岫白,他们身后是热闹的宿舍区。 老爷子靠坐在椅子上,腿上还搭了条遮凉的毛巾。 “你们两个,不嫌丢人现眼是吗?” 许禾柠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的样子,吓得没敢说出话来。 还是苏晓脑子转得比较快,“我们是来接少奶奶的,就是帮她来拿行李的,是不是呀?” 苏晓说着拱了下许禾柠的手臂,许禾柠忙点点头,“嗯嗯,对。” “既然这样,还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苏晓拉开车门,将许禾柠给推了进去,“少奶奶你们先回去,我去替你收拾行李。” 许禾柠刚要告诉她寝室在哪一间,却见道人影弯腰坐进来,季岫白将连淮给支下去了。 “你在这等苏晓一起回去。” “是。” 直到季岫白的车子开出去后,老爷子的车才盯在后面。 不紧不慢,一步没有超出,将二人送回了住的地方。 许禾柠看眼后视镜,商务车的灯还未熄,她手放到车门上,“我想再去跟爷爷解释解释,可以吗?” “你要不怕有什么意外发生,你就去。” 季岫白推门,一条长腿迈出去,声音很是冷漠无情,“原本老爷子能活个一百岁,经过这次重创只能活九十九,许禾柠,你想想是因为谁的原因。” 她哪还能说什么。 看看梁琮,再看看她,季家对她可算是太仁义了。 许禾柠进了屋,佣人见到她也很是高兴。 “少奶奶回来了,我给您去洗些水果……” “不用,”许禾柠忙叫住她。“我不饿。” 她上楼想去收拾下客房,季岫白见她开了客卧的门,一只脚还没踏进去,就被他握住门把。 “想干什么?” 许禾柠奇怪地看看他,“难道我还要住主卧吗?” 季岫白将门带上,后背靠着门板,“你当这儿是酒店,想住哪间随你挑吗?” “我是觉得你不会想看到我,这样我们晚上都能睡得好一点。” 季岫白手伸向她,但是许禾柠躲开了。 男人的手顿住,两三秒后那只手就放到了许禾柠的腰上,很快她只觉天旋地转,她被季岫白扛回了原来的房间,被狠狠地扔在床上。 床软,也不至于摔疼了她,只是不等许禾柠头晕目眩地爬起来,就被季岫白一把握住下巴,他终究没把力气落在她的脖子上。 季岫白手劲收紧了些,将许禾柠又按回床上。 有那么一瞬间,许禾柠都怕他愤怒之下会掐死她,她赶紧握住季岫白的手腕,“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虽然情势所逼,但逼她的人不是季岫白。 相反,这位小九爷心高气傲,尊严摆在第一位,看来这道坎他是真的过不去。 只要他一日还在想着,放不下,她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季岫白,祸是我闯的,爷爷那边我一定会照顾好他的情绪,我以后都听你的。” 她突然这样听话,这样乖,季岫白想着要好好惩罚她的事,似乎也不能做下去。 他手指抚过许禾柠的唇瓣,她唇角抿得紧紧的,季岫白绷着的面孔离她越来越近,眼看着高挺的鼻梁已经碰到她的鼻子。 许禾柠大气不敢出,两人的呼吸声交融在一起,她屏息,仿佛靠在身前的是嗅人鼻息的怪物,接下来会不会攻击人,就看他能不能闻到她细微的呼吸。 她憋的小脸渐渐通红,但季岫白始终没有退开的意思。 直到许禾柠憋不住了,别开脸用力吸了口气。 她唇瓣微张,嘴唇看着红润,季岫白吻下去时咬住了她的嘴角。 他发狠了用力,许禾柠痛得用手在他胸前推了好几下,嘴上的细肉最嫩了,稍用力就能见血。 许禾柠眼圈都红透,他唇瓣贴着她颈间,只感觉嘴下的肌肤滚烫。 “疼,季岫白……”她闷声喊着他的名字,脖子里比嘴上的痛还要激烈几分。 “疼就对了,给你好好长长记性。”季岫白盯着她雪白的脖颈处,上面印着一串清晰的牙印。 许禾柠用手捂着脖子,她转过身去,“这样,还远远不够是不是?” 季岫白尝试了好几种方法,让她走,对她视而不见,甚至都想肉体惩罚…… 但似乎,没一种能让他心里舒畅的。 第224章 别在这跟我装深情,你配吗? 医院。 梁琮昏迷了几天,这会才醒。 冯老接到消息,让人去医院看望了一趟,送了些吃的用的,一万块钱甩在床头柜上。 梁琮望向窗口站着的男人,虚弱地张张嘴,“深哥……” 陈深头也没回,旁边的小弟围在梁琮的床边,“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就是啊,差点就救不回来,深哥这几天忙前忙后,找了多少医生,才算把你的肾给保住了。” 要说季家的人是可恨,不过几句话的事,就把人弄得这样半死不活。 “你们……出去。” 梁琮想跟陈深单独说几句,他曝了许禾柠的秘密,季岫白要他半条命也挺好的,不然陈深应该也不会放过他。 几个小弟刚出去,病房外就闯进来一个身影。 冯婷婷将手里的包朝着病床上使劲甩去,压根不管上面还躺着个不能动弹的人。 “陈深,你不说许禾柠是你女人吗?既然是你的,为什么不用绳子拴好她?要让她出来勾引我的男人?” 陈深站在窗前的身影动了下,根本就是懒得理她。 冯婷婷走了过去,身子几乎要碰到陈深,“她又跟季岫白回去了,你知道吗?” 冯婷婷眼看着,这两个男人她都要落空了。 凭什么啊,许禾柠除了有那张脸以外,还有什么?迟早有天她会把她的脸给花了。 “冯小姐,这儿还有病人在,请你出去。”陈深太阳穴处已经在突突地疼。 “你不舍得对她下手是不是?好,我自己来!” 陈深看她一脸疯癫的样子,他拽住她的手臂,几乎是将她提了起来,“别动许禾柠,她是我的人。” 冯婷婷嘴里的贱人二字吓得吞咽回去,陈深这凶悍的样子,就跟要杀了她一样。 * 许禾柠回去后,季岫白身边的人对她依旧如初,除了连淮和管家以外,别人都不知道老爷子这次病倒原来是跟许禾柠有关。 唯一对她跟以前不一样的,还是季岫白。 许禾柠尽量乖顺,回到家的时候外面在下雨,苏晓撑着伞,两人一道进屋。 “少奶奶,你要是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上小九爷要带你出去。” 许禾柠噢了声,也没问要去哪。 连淮过来接时,雨已经下大,许禾柠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应该是谁私人设了宴,连淮带她进酒店时说了就一桌人,“少奶奶不必觉得拘谨,大概来的都是带着夫人一起出席的。” 连淮替她敲开了包厢门,许禾柠进去时,第一眼看到了季岫白。 于一众人中,优越感十足。 还有人背对她坐着,许禾柠只是瞧见了个背影,但也知道那是谁。 季岫白将旁边的椅子拉开,等到许禾柠坐定后,一把握住她的手,“外面下雨了吧,有没有淋到雨?” “没有。” 冯老现在几乎不主事,但冯婷婷有意无意也想尝试着接他的班,冯老还是让陈深把她给带出来了。 冯婷婷手放到桌子底下,撕扯着手里的纸巾。 “季太太,上次看到你还是在深哥的病房里,那会你一脸担忧地坐在床边,深哥还说你是他的女人,今日怎么……” 陈深单穿了一件衬衣,袖口挽至手肘处,为了不挤碰到锁骨处的伤口,颈间的扣子开了两颗。 许禾柠给自己倒了杯水,并没管冯婷婷说什么。 桌上,组织饭局的人才叫尴尬,忙招呼服务员进来上菜。 但冯婷婷逮着机会,当然不肯就此放过,她推了下旁边人的手臂。 “深哥,你当时是不是这样说的?” 冯婷婷就怕他这种时候不帮着自己,让自己下不来台。“你也知道的,我爸一直想撮合我们,正是因为听到你说你们两个好了,我才会大方退出,跟我爸说成全你们的。” 陈深手指握着酒杯,里面还没满上酒,玻璃的质感很圆润。他垂着眼帘,没有去看对面的许禾柠和季岫白。 梁琮爆了那个雷后,这位小九爷不可能做到跟没事人一样。如今这两人虽然看着风平浪静,但肯定是假的。 陈深虽有不舍,可这种时候他如果不狠下心来,许禾柠只会离他越走越远。 “是,我死里逃生,她担心我来看我,很正常吧……” 许禾柠隔着水杯,都能感受到杯中水的温度。 这帮人似乎很喜欢玩这样的游戏,兵不见血的战场,不用动刀不用动枪,只是恶语伤人六月寒,一句话就能将人押上处刑台。 她站起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料到。 许禾柠身子往前倾,一杯水全都泼到了陈深的脸上。 溅开的水渍些许落在冯婷婷脸上,大部分都淌过男人的面颊,落在他衣服上。 冯婷婷忍不住尖叫出声,也没顾得上自己,忙要给陈深去擦拭。 “许禾柠你疯了,他受了伤,伤口还没完全好呢。” 许禾柠将被子往桌上一放,“冯小姐这不是依旧很紧张陈先生吗?我没有恶意的,我看他可能是喝多了,给他醒醒酒。” “你胡说八道,谁喝酒了?”冯婷婷拿了桌上的纸巾,“深哥,你没事吧。” 陈深眉骨突出,鼻梁高挺,正因为五官的优越,才凸显得整张脸立体感十足。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水渍,一双眼睛幽幽地盯向对面的人。 桌前坐着的人都认识季岫白,哪个不知道她是他的太太? 且不论他们背后如何,但陈深这句配合着冯婷婷的话,很容易就能把轻浮、左右逢源,甚至更难听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陈深望着她,这会冷静下来些许。 刚才是看到了她嘴上的血痂,这地方出了血,总不至于是她自己咬的。 季岫白这么坐着,许禾柠站在那,阴影遮住了半片灯光。 许禾柠跟陈深对视着,他胸前都湿透了,结实的胸膛随着呼吸而起伏。 他看到许禾柠勾了抹嘲讽出来,“陈深,别在这跟我装深情,你配吗?” 她不得不提醒他一句,二选一的时候,是他带了梁琮走的。 季岫白坐在位置上,扣住了许禾柠的小手腕。 “陈先生,不怪我太太泼你,当初我可是给过你机会的。” 第225章 商量好了吗,我跟谁走? 冯婷婷的手被拨开,她疑惑地望向陈深。 “深哥,什么叫让你选啊?” 陈深手指擦过下巴,看着许禾柠的样子。 她处境不会很好的,梁琮都这样了,季岫白就算不会对她动粗,但肯定也不会让她过得舒坦。一桌上的人都在看着,谁不想听听这里面的八卦呢 陈深拿过桌上的毛巾,往身前按擦了两下。 季岫白没有拉着许禾柠入座,指尖在她手背上勾画着,“柠柠,脾气怎么这么大,好歹给陈先生点面子。” 他手伸向旁边的酒瓶,将它拎起放到许禾柠手边。 那日,许禾柠被陈深的人带走,季岫白是知道的,毕竟人是他赶出去的。 他当时没想过会让她再回来,撒下弥天大谎的人,就活该被赶出去。 但是现在听了冯婷婷的话,再想象着那一幕,他怎么能受得了? “给陈先生倒杯酒,权当赔礼了。” 许禾柠还站在那,原本想坐回去的动作停顿下,她看向季岫白,“为什么?” 凭什么给他赔礼道歉? 冯婷婷那些话,已经足够令人遐想了,可季岫白现在也没管她,甚至这种举动有些落井下石了。 季岫白端坐在那,面无神色,“许禾柠,我让你做点事而已,需要一个字一个字向你解释吗?” 陈深面庞上还有未干透的水渍,他用毛巾擦着脸。 他的手指握紧后,将毛巾丢向桌上,“季岫白,你有意思吗?” “陈深,我可没你有意思。”季岫白扫向桌上的其他人,“都出去!” 组局的男人一句废话没多说,忙拉起自家太太的手,还招呼着不知所措的另外几人一起离开。 连淮守在外面,看到他们一涌而出,就知道里头八成不太平。 季岫白手臂撑开,扶在许禾柠的椅背上。 “我们还没领离婚证呢,你早就该想到,逞口舌之快对她没有任何的好处,你一次次地害她,你心里真没数?” 不,没人比陈深更清楚,许禾柠拿起酒瓶走到他的身边去。 她将瓶口对准酒杯,看着液体缓缓地注入杯中,“陈先生当然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从不在意。” 酒杯被倒满,陈深拿起来,一杯干完了。 嗓音被酒浸润得沙哑,她为什么会这么想? 陈深嗓子里被灼烫的难受,只恨他的真心她似乎永远看不见。“我哪里不在意了?” 许禾柠手腕压下去,看着酒再次往他杯子里装,“你屡次三番纠缠一个有夫之妇,就是不在意,完全不顾她的名声,甚至无时无刻都想着要撕毁她的名声,就是不在意。” 许禾柠倒完酒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给季岫白倒了一杯,甚至还给自己的酒杯满上。 她没有喝过烈酒,酒量是真不行,她端起杯子跟季岫白桌上的酒杯轻碰下。 “季岫白,以前的事都过去了行不行?” 她是骗了他,从一开始起她就知道是错的。 “我不知道要说多少句对不起,才有用,也许我一直说都没用。” 她将酒杯放到嘴边,第一口咽下去时嗓子里都快被烫坏了,但许禾柠还是把剩下的酒都喝完了。 陈深心里涌着不明的情愫,他早该看透的,许禾柠心里装不下他,所以他们才会至今没个结果。 季岫白并不是没有触动,心被拨得很乱。 陈深有些忍无可忍,“他对你不好吗?” 季岫白眼帘往上轻抬,“要不我再给你次机会,你要是选择把她带走,你就把梁琮这条命,给我送回来。” 身边猝不及防传来阵椅子被推开的声音,许禾柠站了起来,酒劲还未上来,但她双手还是撑在桌上。 “我去下洗手间。” 冯婷婷听得云里雾里的,但现下这局面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包厢里就有,要我陪你吗?” 许禾柠的手放到腿侧,被季岫白给握住了。 她勉强扯出抹笑来,但这笑落在季岫白的眼里,仿若最温柔细致的刀子,一道道往他的心上割着。 “你们商量好就行,我胃有点难受,一会就回来。” 许禾柠拨开他的手掌,他的手瞬间落空了,心里也空落落的。 她快步走出去,在外面看到连淮,许禾柠面上浮着藏掩不住的难堪。 连淮并没多问,就看着许禾柠的背影走远了。 过了三两分钟,包厢的门再次被拉开,季岫白出来时早没了许禾柠的影子。 “她人呢?” “少奶奶往那边去了。” 许禾柠没走远,更没离开。 楼下就有个小花园,安安静静的,大晚上的压根没人来。 许禾柠坐在走廊的花坛上,双手抱着并拢在一起的腿,她想给奶奶打电话了,听听她的声音,什么都不用说,只要能听见声就好。 但许禾柠这会情绪难忍,一张口恐怕就绷不住了。 而且奶奶最了解她,听出不对劲,肯定会连番追问。 她眼眶湿润,泪水忍不住往外淌落,许禾柠眼睛在腿上擦着,却是越擦越多。 雨还在下,顺着廊檐往下滴挂,许禾柠靠边坐着,肩膀上沾了些湿意她也没管。 季岫白找了一大圈,才找到她在这。 他并没有着急上前,而是站在几步开外。 许禾柠脸枕在膝间,头侧向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嗒—— 耳朵里传来的似是打火机的声音,很快,香烟的味道蹿入她的鼻间,也证实了她的猜测。 许禾柠想赶紧离开,但前面没有路,她这样走的话势必会和抽烟的人撞上。 也许人家就是来放松下站一会的,许禾柠绷着后背不动,想等人走了她再回去。 季岫白用力地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视线,就连眼中那个身影也模糊了。 刚才找不到她,以为她已经跑出去了,一瞬间的心慌直到此时此刻才缓和下来。 季岫白掐熄烟蒂后,脚步没再迟疑,快步走向了许禾柠。 她听见了脚步声,但是没动,直到那声音就停顿在她的身边。 许禾柠忙用手在脸上擦拭,她抬起头,并未看向季岫白,只是视线落在了男人的腿上。 “商量好了吗?我到底跟谁走?” 第226章 一个人躲到这里来哭了 季岫白声音卡在喉间,一时间说不出来。 外面灯光昏暗,但仍旧照得许禾柠小脸白皙,只是鼻头红红的,唇瓣上结痂的伤口更加艳红惹人怜。 许禾柠抿着唇瓣处,就听到头顶落下一阵声音。 “什么跟谁走?你还能跟谁去?” “那也就是说,陈深不同意把梁琮交给你?” 季岫白手伸出去揽住许禾柠的肩膀,将她一把带到怀里,“我要一个半死不活的梁琮干什么,我也没兴致再扎他几刀。” 许禾柠想要起身,被季岫白按住了肩膀,“刚才都是我胡言乱语,你别当真。” 他弯下身就要坐到许禾柠的身边,她的声音带了些焦急,“别坐,都湿了。” 雨下得挺大,扑在许禾柠身下的石椅上,大片都是被浇湿的痕迹。 季岫白没管就坐了下来,这下他能更清楚地看到她整张脸,虽然被她擦拭过,但脸上还是有泪痕。 季岫白食指勾起,放到许禾柠的面颊处,手指还能感觉到湿意。 “一个人躲到这里来哭了。” 都到这会了,许禾柠还是嘴硬。 “我哪有哭。” “那这是什么?”季岫白将手放到她面前去。 许禾柠眼睛有些肿,看都没看他,“是雨水。” 男人将食指放到唇前,舌尖探出轻舔了下,“咸的。” “雨水就是咸的。”许禾柠裤脚都被雨浇湿了,沾着小腿,浑身都不舒服。 季岫白捧起她的脸,朝她凑近时许禾柠下意识往后退,但后面就是柱子,将她的身体挡着不能动弹。 他唇瓣触碰到许禾柠的脸上,她紧张时的呼吸就落在季岫白颈间,挠得人心痒难耐。 季岫白薄唇轻启,在她面颊上轻轻地舔过,就犹如一根最柔软细腻的羽毛,将许禾柠周身每一寸都扫过。 “还说不是眼泪,就跟你脸上这味道一模一样。” 许禾柠双手推在季岫白的身前,刚才那一杯酒下肚得太快,以至于她出来后脑袋里都昏昏沉沉的。 许禾柠捏着季岫白胸前的一块细肉,但他胸膛结实,她使了几次的劲都捏不住。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就想捏一把,看会不会痛。” 男人轻揉了她的手指,另一手放到身前,解开其中一颗扣子,然后将许禾柠的手往里塞。 她直接摸到了他的胸膛,皮肤像烧红的烙铁般滚烫,但是手感比隔了层布料好太多了。 许禾柠这才明白了,她压根没喝醉,至少面前的男人是真的。 “季岫白对不起,我以后每天都跟你道歉行不行?” 她不喜欢他们现在这样,很难受,断不掉,好不了。“你不要把我交给陈深,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我怕再有下次,我就逃不动了。” 人最怕的就是认命,不服输的一根筋要是被彻底打断掉,她就只能窝在陈深的身边,苟延残喘。 季岫白唇瓣挪到许禾柠的嘴角边,手臂拥在她背后,这几天她似乎更瘦了,被一把拥紧后,深深地嵌进季岫白的怀里。 “以后都不用再说这三个字了,刚才是最后一次。” 许禾柠人往后退了些,她盯着季岫白的脸看,“那你还会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吗?” “我没有。”季岫白哪会承认呢。 “怎么没有,每一句话都在阴阳我。” 许禾柠可记得清清楚楚,季岫白眉宇间藏了些不自然,“以后别喝酒了,说话都是酒气。” “我怎么闻不到,你就是在转移话题。” 季岫白大掌扣在她脑后,撬开她的唇瓣吻得很深,他滴酒未沾,但是许禾柠唇齿间都沾染了白酒的香气。 连淮找过来时,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季岫白半边肩膀都湿了。 真是好雅兴,要亲热回家去嘛,家里好大一张床,还淋不到雨,多有情调。 包厢内,冯婷婷不停地朝门口张望着,她话语里透出几分急切。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许禾柠不就是受不了季岫白的话跑出去了吗,那是她活该。 陈深盯着对面的空位,许禾柠八成是不会回来了。 他今天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他所说的话,他所做的事会对许禾柠带来多大的影响。 她不愿意跟他走,他如果继续这样,许禾柠的处境只会越来越难。 季岫白真的有那么在乎她吗?不见得。 回去的时候,连淮送了把伞来,季岫白将伞撑在许禾柠的头顶,她的手被他紧握着。 男人身影高大,手微微举着,宽大的伞面遮得一滴雨珠都掉不到许禾柠的身上。 到了家,苏晓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忙从沙发上起身,正在追的剧才放到一半。 “苏晓,去弄些吃的。”季岫白随口吩咐了句。 “好。”苏晓答应着,想去把佣人叫上,“我去厨房看看……” “不用了晓晓,”许禾柠不想大晚上的麻烦别人,“我自己下点饺子就好。” 她进了厨房,苏晓在旁边帮忙,“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晚饭没吃吗?” “吃了,就是没吃饱。” 没过一会,连淮从屋外快步进来,走到了季岫白身前。 “小九爷,冯小姐来了,被拦在外面想见您。” “她能有什么事?” 季岫白看眼厨房的方向,饺子还没熟,他转身出去了趟。 冯婷婷被拦在外面,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她撑着伞,着急要跟季岫白说话。 “你不会以为我是骗你的吧?许禾柠在病房跟陈深挺亲热的,那一幕是我亲眼看到的。” 许禾柠端着饺子出去时并未看到季岫白的身影,她找到外面,远远地看到连淮跟季岫白站在一处。 冯婷婷的声音夹杂着满满的嫉恨,“这样一个女人,小九爷留在身边不觉得是隐患吗?” 许禾柠放轻脚步往前走去。 只要季岫白怀疑她,不管冯婷婷所说的是真还是假,他都会将一切认为是真的。 许禾柠攥紧些手掌,刚要加快步子。 “连淮,”季岫白的声音,被淅淅沥沥的雨声给遮去一半,但依旧能清晰传入许禾柠的耳中,“以后有任何人敢随意诽谤许禾柠,都给我狠狠地打。” 第227章 娘子,特别好吃 连淮在旁边,忙不迭地答应着。 上次狠狠扇过一次冯婷婷,他这手可算是练出来了。 “是,小九爷,收到!” 冯婷婷连这扇门都没得进,此时雨越下越大,膝盖以下的裤子都湿了,她是好心好意来提醒他的,可季岫白什么意思? “小九爷,你就这么不在意?我爸可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再教导我,姑娘家要自食其力、保持自身纯洁,不在几个男人中徘徊不定。” 季岫白听到这,冷笑声禁不住溢出嘴角。 他笑得胸腔起伏,那一声嘲讽伴着丝丝雨声砸落在冯婷婷的脸上。 “冯小姐喜欢陈深,有目共睹,原来冯老就是这么教你的,大晚上跑到另一个男人门前来破坏别人家的夫妻感情。” 冯婷婷刚跟陈深分开,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八成知道他跟许禾柠没戏了。 但冯婷婷必须两个都抓住才行,“小九爷,我跟陈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雨势很大,雨珠顺着伞骨往下滑落,季岫白高挺的身影站在一道道坚硬的栏杆前。 整个天地仿若一张被墨水泼黑般的巨幕,季岫白那件白色的衬衣,是许禾柠眼中唯一一道称得上明艳的颜色。 “冯小姐,看来你爸还没来得及教你,别人家的男人不要随便觊觎,这样是在轻贱你自己。” 冯婷婷气得捏紧手里的伞柄,“她跟陈深的事我不信你真的能睁只眼闭只眼……” 季岫白打住了她的话,“冯小姐记住了,我太太跟陈深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从今往后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一句诽谤她的话。” 他说没有的事,就是没有。 许禾柠走到了季岫白的身后,男人回头看她没打伞,忙伸手将她拉到伞下。 “都淋湿了。” 伞就这么点大,季岫白干脆将她搂到身前,胸前紧贴许禾柠的后背。 他高出许禾柠一头,视线依旧盯着外面的女人。 “冯小姐,请吧。” 冯婷婷怎能允许自己在许禾柠的面前丢脸,“她跟陈深就是早就勾搭上了……” “连淮。”季岫白看向身侧的男人。 连淮将伞递给了季岫白,“小九爷,您跟少奶奶先回屋,我送送冯小姐。” “谁要你送!” 冯婷婷眼瞅着大门被打开,但他不信连淮还敢对她动手不成? 她手捂着脸往后退了几步,“你要干嘛,我可什么都没做。” “冯小姐别怕啊,我只是看天黑不安全,送你回家而已。” 冯婷婷想用手里的伞去打连淮,但男人轻巧避开,他攥住她的手臂将她塞到了车里,随后真的像要送她回家般,把她的车开走了。 冯婷婷在车里叫了一路,最后车子被开到了偏僻的山路上。 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林,连盏灯都看不见。 连淮把车停在一边,拔掉了车钥匙,又把冯婷婷的包拿了下去。 “你要干什么,还给我……” 他将车钥匙和翻出来的手机丢进了深不见底的山谷中,冯婷婷尖叫着要发火,却看到连淮拔了把刀子出来。 “你——”冯婷婷不敢再吱声。 连淮将轮胎全给她扎破了,随后上了后面跟来的那辆车。 “冯小姐,以后千万要管住你这张嘴,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回去,也就两个小时就能下山了。” 车窗缓缓升回去,一脚油门就将冯婷婷丢在了原地。 许禾柠回到屋里时,衣服都被打湿了,季岫白让她上楼去换一套。 “不用了,吃好了正好洗个澡。”省得再换套衣服。 季岫白吩咐苏晓,让她将煮好的饺子送到房间去。 卧室内,许禾柠的行李箱还放在墙边,里面的衣物都未收拾。 苏晓将吃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想过去帮忙将衣服都拿出来。 季岫白说了句不用,“待会让她自己弄,出去吧。” 把人赶出去后,季岫白看到她弯腰就要坐下,“先把衣服脱了。” 许禾柠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吃东西还要脱衣服啊。” “你这样容易感冒。” “那我洗完澡再吃。” 许禾柠还没走出去一步,就被季岫白拦住了,“那饺子都烂了,怎么吃?” 他双手扶住许禾柠的腰,看着挺正经的一动作,很快就被他转变成握住她两边的衣角,将上衣往上拽。 她的手臂只好抬起,被脱掉了上衣。 季岫白让她把裤子也脱掉,“你要不想自己脱,我帮你。” 他去拿了件浴袍,出来时见许禾柠乖乖把裤子褪到脚下,他将浴袍给她披好,视线不由落到她胸前。 许禾柠着急将前襟拢起,“赶紧吃吧,不然饺子真烂了。” 季岫白站在她面前没动,视线流连在她的颈间,“饺子哪有娘子好吃啊。” 许禾柠忙蹲下身去,听到他骚话连篇的,还是会不好意思。 为了不让自己走光,她干脆坐到地上,“你到底吃不吃?” 再这么盯下去,许禾柠哪有心思在这吃东西啊。 季岫白蹲下身,黑色布料的裤子绷在他结实的大腿上,“吃哪个?饺子,还是娘子?” 许禾柠忙将递到自己嘴边的匙子送到他面前。 她将饺子强行塞到季岫白的嘴里,“快吃吧你!” 季岫白咬在嘴中,许禾柠才反应过来匙子是她用过的,虽然他们接过吻还上过床,但季岫白不见得就愿意吃别人的东西。 她忙将手放到他的嘴边去,“不行你就吐出来。” 季岫白咀嚼了两下,吞咽下去,他的眼神灼热,许禾柠忙将脸埋到碗里,把剩下的饺子都吃了。 她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季岫白指了下墙角边的行李箱。 “当初怎么一件件塞进去的,现在就让你怎么一件件把它们拿出来。” 许禾柠推了行李箱进衣帽间,男人跟在后面,靠在门口就看着她往外拿东西。 “可当初是你让我走的啊。” 许禾柠回想着季岫白冷脸的样子,他不会都忘了吧? 季岫白双手抱在胸前,眼角淬了满满当当的笑意,“我让你走你就走,你怎么这么听话呢?” 第228章 小九爷,有惊喜呦! 许禾柠将衣服拿出来,还要重新烫一遍才好。 “你都让我走了,我肯定没法再待下去。” 皮箱的另一层内,装满了许禾柠带走的首饰盒,值钱的东西都在里面。 许禾柠忙挡着季岫白的视线,不给他看。 但男人的脚步声很快进来,他蹲到许禾柠身边,看到皮箱上层的拉链拉着。 趁她拿衣服的间隙,他伸手将拉链拉开。 随着撕拉声响起,她的小宝库也呈现于眼前,大大小小的首饰盒跟排队似地放在一起。 季岫白话里带了揶揄,“你这离家出走,一点也没苦着自己。” 许禾柠想遮掩都来不及,“我那叫心里苦。” 他随手拿起一个打开,在季岫白看来,她都只是带了些不值钱的玩意走。“我送你的,怎么都没拿?” 许禾柠起身走到衣柜前,“你送得太贵。” 她怕他会报警抓她,到时候再让她一一还回去,那她的脸往哪里搁。 季岫白看到皮箱角落里还放着许禾柠的钱包,打开看眼,里面有她的银行卡和身份证。 他抽出许禾柠的身份证,看了两眼。 “既然是送给你的,就是你的东西。” “当真?”许禾柠转身看向他,“那我下次走的时候,一定都带走,小九爷可别舍不得。” “下次?”季岫白将她的钱包丢了回去,起身上前几步,“你还想有下次?” 他将许禾柠推到衣柜内,她差点就一屁股往后栽去。 季岫白扶着她的腰,让她后面没有依着力,只能攥紧他的上衣。“你倒是说说,下次还能为什么走?” 许禾柠小脸微扬着,这个姿势让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那得问你啊,下次为什么要赶我?也许是腻了呢,要么……” 季岫白朝她贴近,许禾柠这个姿势更加矮了他一大截,他弯下腰,前额抵住她的额头,“只要你跟陈深以后断干净了,不要再有任何牵扯,我永远都不会赶你。” 男人甜言蜜语的时候,是不是任何话都能信手拈来? 永远? 季岫白怎么能够保证一辈子的事。 “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只是被陈深纠缠得太深,即便许禾柠是清白的,也终究是被泼过脏水,就像洁白的纸上会留下擦不掉的污渍一样。 季岫白盯着她的脸,若有所思,他可以相信陈深没有拥有她,没有霸占过她,但那个视频里,两人赤裸相见也是真的。 “柠柠,还有秦延的死,秦家和我都不会这么算了。”季岫白手指抚过许禾柠的长发,“所以离他远点,也是在保护你自己。” 许禾柠说了句好,季岫白将她拉到怀里。 “以前是身不由己,都过去了,以后也不用再怕任何人,你没有把柄在他手里了。” 她不用再怕了,许禾柠靠在他的怀里,此时男人的心跳声无疑是最好的催眠神药,她以后都能睡得安安稳稳了。 第二天,许禾柠跟苏晓约好了下午去趟商场。 一路上,苏晓负责开车,许禾柠发呆地望着窗外。 “少奶奶,你是想去买什么东西吗?” 许禾柠觉得这种事,苏晓可能比较有经验。“晓晓,我想送季岫白个礼物,你说送什么好?” “小九爷生日?不是吧。” 许禾柠纯粹就是想送而已,“不是啦。” “哎呦少奶奶,你听我的,不用送。男人给女人买东西天经地义,你就享受好了。” 这俩,纯粹是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给另一个情感一张白纸的人瞎指挥。 “我觉得这种事上,也应该有来有往,虽然我没什么钱,花的还是季岫白给的,但我买给他的话还是不一样的。” 只是她不知道,季岫白会不会喜欢。 “晓晓,我想跟你打听个事。” “什么事呀,你尽管问。” 许禾柠想到季岫白更衣室内的那件衬衣,她当时不小心穿过,那次他发了不小的火。 “季岫白有特别喜欢的……女人吗?” “有啊。”苏晓认真地点着头,然后眼角笑开,“不就是你吗?” 这话来得猝不及防,许禾柠差点不知道怎么接。 “我说以前。” 苏晓噢了声,故意卖着关子,“你是说白月光啊。” 她跟在小淮园这么些年了,对季岫白的私生活多多少少也有所了解,苏晓看她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安全带。 “少奶奶放心吧,什么白月光黑月光的,在小九爷这边统统不存在。他从没带过一个女人回来,也没听说过他对谁格外的喜欢、在意,什么叫白月光,至少得轰轰烈烈吧?” 但是季岫白从没有过,苏晓觉得许禾柠没来之前,小九爷就是一尊神像,没得感情,两眼一睁就是干事业。 许禾柠也希望他没有,万一到时候白月光回归,不得给她吃苦头吗? 两人到了商场,兜了一大圈,许禾柠也没想好给季岫白买什么。 她进了一家精品店,最后在苏晓的建议下,挑了一款皮带。 “这含义你懂的,把人拴住了,以后这裤腰只给你解。” 许禾柠听着导购员在发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苏晓还特别会整事,“可以定制吗?刻字那种。” “可以。” “那好,把小九爷名字刻上去。” 许禾柠觉得怪怪的,但苏晓坚持,“他肯定会喜欢,听我的没错。” 两人付了钱后离开,几乎是前后脚的功夫,有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进入店里。 她询问了导购员一声,“刚才那个女人买了什么?” 导购员将皮带拿出来给她看,“她弄的定制款,写了名字的。” 女人嘴角轻挽起来,“我也要这一条,同样的,我也是给人定制的。” 她在手机上打出了两个字,陈深。 导购员将名字记了下来。 “我加你个微信吧,等货到了你通知我。”女人看向站在对面的导购。 “好的。” 许禾柠来取的这天,没注意到那名导购的神色有些异常。 “您看看,这是您定的。”导购员将皮带展开,让她看一眼,内侧还刻着季岫白三个字。 “好,谢谢。” “那我帮您包起来。”导购员弯腰去拿礼盒袋子,却在许禾柠看不见的地方,将另一个装着皮带的盒子直接递给了她。 许禾柠自然不会再看,拿了东西便离开了。 季岫白回到家,苏晓在门口正好碰到他。 她神神秘秘的,“小九爷,一会有惊喜呦。” 第229章 哄不好了 “什么惊喜?” “说出来多没意思啊。”苏晓还想着亲眼看看季岫白什么反应呢。 反正她觉得他会喜欢,电视里都那么演的。 许禾柠在楼上,看手机的时候心不在焉,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她一骨碌从沙发上起身。 季岫白进屋后,也没说透,解了袖扣坐到许禾柠身边去。 “晚上吃的什么?” “跟晓晓在外面吃了西餐。” 许禾柠身后藏着东西,她抬手捂住季岫白的眼睛,“有东西送你。” “真的,这么好?” 季岫白自觉地将眼睛闭着,“我绝不偷看,快拿给我。” 许禾柠从身后拿了礼品袋,又拉过季岫白的手,将东西放到他手里。“好了,睁眼吧。” 季岫白还没拆开,就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看来某人下血本了,刷卡的时候肉疼吗?” 许禾柠嘿了声,“别瞧不起人啊,虽然现在是花了你的钱,但等我以后自己能赚,我一定第一个给你买礼物。” 这话,让季岫白听得心里不知道有多舒服,但许禾柠很快又纠正道:“不是,第一个给我奶奶买,第二个才能轮到你。” 季岫白将盒子打开,听了她的话没有丝毫不高兴,“礼物不在贵重,只要是你送的。” 里头就是条皮带,这牌子的他也有,只不过款式不同。 季岫白摸在手里,看许禾柠的样子,神秘兮兮的,“你好好摸摸,它很不一样。” 季岫白手指摸到了凹陷的纹路,两个字的。 会是什么?岫白,还是他们的名字各取了一字? 季岫白拿到眼前一看…… 那两个字印刻清晰,他面上的笑意有些微的凝滞,许禾柠端详着他的样子,这样身份地位的男人,是不是这种小儿科的礼物根本就不入他的眼? 许禾柠顿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从沙发上就要站起来。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去,许禾柠没站稳坐到了他的腿上,“不喜欢,那就还给我。” 早知道不刻字了,她事后想想不该听苏晓的,太俗了。 季岫白将皮带塞回到她手里,“你让我怎么喜欢?” 许禾柠没想到他直接就这样的态度,她就是闲的,花钱买不痛快,她手肘朝着季岫白胸前用力捅了下,然后站起身来。 “行,那我送给连淮。” “他也不会要的。”季岫白唇角勾扬起来,但看着像是带了些嘲讽,眉宇间还压着不悦之气。 “那我扔掉。” 季岫白轻眯起眼帘,“你要不先看看,里面刻了什么字?” 许禾柠听得莫名其妙,当然是他的名字。 她拿到面前看眼,起初是震惊,然后还带了些难以置信,最后是恼怒。 季岫白唇瓣抿成一线,双手闲适地抱在身前,语气骄傲且又不屑,头微微地侧向旁边,“许禾柠,不好好地给个解释,这件事没完。” 许禾柠嘴里泛着股苦涩味,怎么可能会有陈深的名字? “导购给我的时候,我还特地检查过的,错不了啊。” 季岫白不会以为她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吧?所以不小心送错了给他? 季岫白轻轻地摇着头,表情不明,“许禾柠,这回你哄不好了。” 陈深两字,够扎眼的,还很晦气。 这算是许禾柠第一次正式送他礼物,怎么就被搅和成这样? 她这会也挺丧气,将手里的东西朝着茶几上丢去。 “我拿了东西就跟苏晓在一起,几乎没离过手,所以不可能在半路被人换走。” 究其因果,问题还是出现在那家店里。 许禾柠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前脚刚让她离陈深远远的,后脚就来了这种事,且不说季岫白信不信这事跟她无关,但恶心人方面,这真算得上一绝。 “气死我了。”她往后一躺,将腿很自然地搭在季岫白的大腿上。 许禾柠看着,真气不轻的样子,两条腿不停乱蹬,“神经病吧,烦死了。” 季岫白看她这样,怎么倒像是想让他去哄哄她? “陈深,”季岫白故意扬着声,“还真是阴魂不散。” 许禾柠看眼他的冷脸,换位思考想想,这事放在她身上,她能气半死。 她朝他挨近些,手伸过去将季岫白的脸扳过来,“我肯定不会买两条的,苏晓可以给我作证,你会相信我吗?” “真的?” 他这语气,也就是说深表怀疑吗? “是真的。”许禾柠有些无奈,她其实不想每次都因为陈深的事去做无谓的解释,要是季岫白信任她的话,一眼就能看穿这种拙劣的把戏。 “那让我看看你的心,有多真。” 季岫白说着,手已经覆到许禾柠胸口。 就像是小时候赤脚医生拿个听诊器放到人胸前一样,季岫白凭着一双手就能辨出真假。“摸不出来,看来是藏得太深。” 他说着掀起许禾柠的衣摆往里钻,手掌一瞬间就变得滚烫,熨贴在许禾柠细嫩的白皙上。 她反应过来,“季岫白,你耍流氓!” 他这人怎么能这样呢?表面上看着太正经了,正经到她都被骗了。 季岫白手掌握下去,“怎么叫流氓呢,这顶多算是趁机揩油。” “……” 许禾柠把他的手给拉了下去,“我要找过去问问清楚,我咽不下这口气。” 她刚走出去两步,就再次被季岫白给拉住。 “哪有让你跑一趟的道理,我来。” 季岫白拿了手机,一个电话直接打过去,许禾柠听他说话的样子,像是直接打给商场负责人的。 “让她们经理带着导购员过来,有些事需要当面问清楚。” “小九爷,您指的哪一位导购?” “不知道,都给我过来。” 负责人一听,那岂不是要关门了,但他嘴上没敢说什么,赶紧去办事。 那些人到了后,苏晓就上楼来敲门了。 她还被蒙在鼓里,许禾柠跟着季岫白下楼,那名导购看到她明显心虚,但面上尽量装着镇定。 许禾柠朝她一指,“就是她。” 导购闻言,倒是先发制人了。 “这位太太,您在我们店里定了两条一样的皮带,现在是有什么问题吗?” 第230章 还是老公给你撑腰吧 苏晓一听,什么时候买了两条啊? 许禾柠听她自己倒是承认得挺快,“所以我还定了另外一条,上面刻了陈深两字?” 导购员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对,您后来又加的,您忘了吗?” 苏晓算是听明白了,这摆明是有人要给许禾柠挖坑啊。 她撸起袖子站许禾柠边上去,“你放屁,当时我就在现场,我家少奶奶明明就定了一条,你收了谁的钱啊?也不怕烂心肝烂肺,你个狼心狗肺的狗东西。” 我呸! 来的路上,导购就已经想了一路了,再说这件事肯定会查到她头上的。 “这位太太后来通过微信跟我定的,钱也是从微信转给我的,不信的话我拿给你看……” 她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翻出聊天记录。 苏晓大手一挥,“拉倒吧,你随便弄个号通过验证,再搞个什么转账记录不就行了?但凡你主动要给我们看的,都是假的。” 许禾柠听得心里一阵暖,苏晓甚至都不知道皮带被掉包了,但就是无脑冲。 经理看看季岫白,偏偏出事的是他侄女,刚弄进店里,不保不行啊。 “小九爷,肯定是拿的时候不小心,弄错了……” 是有意还是无意,季岫白能不清楚吗? “你不用跟我解释,今晚我太太说了算,她嘴里说出来的才是事实。” 苏晓看导购的脸色不大好看,“呦,有些人破防了呢,你不会以为你说什么我们就会信吧?” 许禾柠想了一圈,她得罪过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你还是直说了吧,谁让你这么干的?” “真没有,”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季岫白,“太太,您就说陈深这名字您认识吗?” 苏晓一个箭步上前,跟一枚上了火药的炸弹桶似的,往她身上一推。 女人没站稳往后退,重重地摔坐在沙发上。 “怎么跟我家少奶奶和小九爷说话的,你也配用这种语气!” 许禾柠坐了下来,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你说我在微信上把钱转给你的,那这笔钱入账了吗?” 女人似乎漏掉了这个把柄,她神色有些惊慌,“我还没来得及……” 许禾柠料定她就不会入,因为这是别人给她的报酬,“东西都离开柜台了,但是钱没入账?你们这么随意的吗?” 导购这会心里乱得不行,那人在店里付过钱,为了把这陷害许禾柠的局做得更加像样些,两人后来伪造了聊天记录,对方还付了一笔一模一样的款。 三笔钱,两条皮带,真要摊开来掰扯,她可解释不清楚。 “这位经理,我看你还是报警吧,好好查一查里面的账。” 经理此时冷汗涔涔,他想上前跟季岫白说上几句好话。 “小九爷,这件事肯定是我们的错,我这边给您重新定制……” 季岫白手掌撑着脑袋,眼睛并未看对方一眼。 “这是我太太第一次送我礼物,就被搞成这样,你先问问我太太,看她愿意接受你这条件吗?” 经理将视线又望向许禾柠。 她拧紧眉头,“我真服了,我老公刚才气得差点扇我,你想就这么解决了?” 现场众人都不敢吱声,季岫白刮在眉梢处的手一顿,未免太夸张了。 “季太太,那您说,您怎么才能消了这口气?” “先把我定的那条给我拿回来。” 导购员从沙发上起身,这会也不敢再张狂,“那条被人取走了,我……我这就找她。” 她想给那人打语音,才发现早就被拉黑了。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两人想到了一起,那条八成是被送到陈深手里了。 陈深那疯批可没这么冷静,到时候不会以为是许禾柠来故意挑衅他的吧? 她也不想在这跟他们耗,“那开除她,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经理还是觉得没必要啊,不就给错了货品吗?至于这样兴师动众吗? 季岫白看他神色不悦,也有不服,他轻溢出声冷笑。“就这样吗?” 许禾柠也窝着口气呢,“我也没这个本事让他们关店啊。” 男人换了个悠闲的姿势,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视线高高抬着,仿佛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 “但我能,都回去收拾收拾吧,明儿你们这店可就开不了了。” 经理一听,这才知道事情严重了,他一年大几十万的高薪,他赶紧就开始求饶,“小九爷,我们真知道错了,这店里的人都是无辜的啊……” 季岫白话语冷静,但根本不给人商量的余地,“除了你跟她,另外的人我会安排好,宋经理你就不用操这个心了。” “季太太,您说句话,帮帮我们吧。” 季岫白此时端坐在那,仿若一只笑面虎。 一脸的温和,但是平静的面容底下,有怒意和威杀,“现在还在仗着我太太人好,欺负她是么?一个个往上凑的时候,怎么不看看她背后靠着的是谁?” 连淮走了进来,将人全部往外赶。 苏晓看季岫白这不怒而威的样子,也不敢乱插嘴。 季岫白起身上楼,苏晓赶紧让许禾柠跟上。 回到卧室,许禾柠看到季岫白站在那,她走过去从身后拥住他。 她小手纤细,往他胸口处轻拍着,“你看,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其实对我一点没有影响。” 季岫白相信她,那些不过就是跳梁小丑,但他若心存质疑,那再拙劣的局都能将许禾柠套进去。 “她们能不能得逞,真的全在你。”许禾柠双手紧紧地抱着他。 过了会,季岫白才将她拉到身前,“我想,是不是我以前对你不够好,所以让人有了这样的妄想。” 季岫白难得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以后我改,你也可以告诉我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慢慢改。” 许禾柠听得一阵心神荡漾,“你别这样,我都不习惯了。” 季岫白圈紧她的腰,“现在开始,说一个我的缺点,非说不可,我先从第一点开始改。” 这可太难为许禾柠了,他的缺点,她说不出来啊,再说就算有,那实话是能说的吗? 她憋了半天没憋出一个字,就听到季岫白来了句。 “我自我反省过了,替你找到了一点。我以后在床上对你温柔点,不粗暴行不行?” “……” 第231章 动了心,就要留她在身边 别看季岫白生性矜冷,面皮子大多数时候都是绷紧的,这样的男人无时无刻不给人一种强烈的禁欲感。 但他在床上又狂又野,玩得也花样百出,他说以后温柔点,许禾柠抱有怀疑态度。 毕竟本性难改。 “什么跟什么啊,你要不还是先改改你这张嘴吧。” 在如此一本正经的场景下,他还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种话来。 “我的嘴怎么了,哪里让你不满意?” 季岫白唇瓣擦碰到许禾柠的脸颊,酥酥麻麻的,她想要躲,但他沿着她的脖子往下亲吻,最后落在许禾柠的锁骨上。 “你对它不满意,是因为嫌它没伺候好你?” 许禾柠在这方面要比季岫白矜持点,毕竟像他这么放得开的,少数。 她推开季岫白,看到茶几上的那条皮带,生怕又要惹他不快,她过去拿了就想扔掉。 季岫白上前接了过去,“不是钱买来的吗?花了你不少,不心疼啊?” 许禾柠努力想听听他话里是不是又阴阳怪气的,这回倒真是没有。 “你要……用?” 许禾柠难以相信,刻着别人的名字,刻的还是陈深,他要拴在腰上? 季岫白不嫌膈应,她都觉得难受。 男人的视线落在皮带上,嘴角似乎往上勾翘起,视线看向许禾柠时带了抹深意。“要用,也确实有用。” 他衣柜里摆着一抽屉新的不用,用这? 许禾柠看他的眼神都两样了。 “那送你了吧。” 她从他身边走过去,刚到床边,却被一股重力又推又压的,许禾柠的双手被按在头顶上方。 季岫白将她两手交握住,那条皮带皮质软,轻松地缠在她手腕上,绕了两圈后扣紧,比手铐还有用。 许禾柠左右挣扎不掉,遮住半张脸的头发被季岫白拨开。 “你快放开我,绑我干什么!” 季岫白的声音在她耳边模糊开,“把陈深跟你绑在一起,这样是不是等于……让他看着我上你?” 许禾柠双手抬起来,但打不到身后的人。 “季岫白,你也是个变态。” 男人轻笑开,还带了些嘲笑她的意味,“在床上,变态两个字不是贬义词。但你得把‘也’这个字给我吞回去,因为在床上,只有我能这么变态地对你。” 许禾柠被压得,喘息声微重。 “小九爷,这跟你的人设可不符。”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季岫白将她要说的话都吞进喉咙里,“但我现在想跟你做……” “唔——” * 陈深听到铃声时,旁边的人起身过去开门。 进来的小弟手里提着个精包装的袋子,“深哥,外面有人送来的,说是许小姐给你买的东西。” “真的假的?”另一人将信将疑,许小姐,除了许禾柠没别人了吧?她会那么好心给陈深送东西? “深哥,当心。”他赶紧让小弟拿出来看眼,“别是里面塞了个手榴弹。” 陈深斜睨他一眼,将手伸了过去,“拿来。” 小弟不敢不听,将东西交到陈深手里。 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来,里面还有个精美的包装盒,陈深摸在手里,眼里也有些不敢相信。 “你再说一遍,谁送的?” “说是许小姐,许禾柠。” 陈深将死的心,一瞬间荡漾起来,他强压抑着激动,将皮带拿在手里。 旁边的小弟们都知道他对许禾柠的心思,看来那边是铁树开花了? 那他们自然得挑一些好话说。“深哥,她这是想通了啊,不好意思直接回来找您,所以先送个东西探探您的意思呢。” “就是啊深哥,咱要端着点,千万别因为她低头了就立马接受她……” “深哥,她想做咱们的嫂子,您还得考验考验她!” 这不,都憋着一口气呢。 再说梁琮受伤,也跟许禾柠脱不了关系,“让她回来苦苦哀求您!” 想想那个画面,就爽。 陈深似乎没听见,是因为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许禾柠从席上离开,季岫白是追出去找她了,也不知道两人最后是和好了,还是…… 难道,真的闹掰了吗? 陈深掩不住心里的雀跃,将那条皮带握在手里摩挲,他指腹摸到了里面的刻字。 这么有心,还刻了名字? 他的手指从左到右摸着,心里默念着陈深,但是很快却又摸到了第三个字。 陈深的表情微僵住,这什么意思? 他拿起来放到面前看眼,三个字刻得很明显,是季岫白。 旁边的小弟隐约扫了眼,“这还带上名字的,深哥,她这回很有心。” 许禾柠为什么要给他送这个? 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巴不得陈深当她死了一样,如果当缩头乌龟能避免一切,她早就缩成个千万老龟了。 送东西故意上门挑衅,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他的手掌握紧,一张脸色变得冷冽无比,眉里眼间戾气越来越重。所以这是许禾柠给季岫白定制的,然后被人故意送到了他这里? 她还真是有心,原来不是不懂得讨好男人,只是从来不会讨好他罢了。 陈深将手里的东西砸出去,皮带摔在了茶几上,撞到个酒杯,砰得将杯子又砸在地上。 周边几人吓了一大跳,“深哥?” 陈深伤口还未完全好,他坐回沙发上,几乎不用细想,就想到了冯婷婷身上。 一名小弟走过去,想要将那条皮带捡起来。 “住手!” 陈深下颚绷紧,“都出去。” 看来是复合了?季老爷子转危为安,所以许禾柠欺瞒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按理说在季家那边,这件事完全过不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季岫白保了她。 动了心,就想要留她。 陈深手放到锁骨处,她送季岫白这样一件礼物,可为什么唯独就把他忘了? 他为她做的事难道还少吗? 深夜,酒吧门口,几个身影相互拥抱着走出来。 冯婷婷冲着另外几人挥挥手,“好走,不送!” “婷婷,你喝了不少,要不叫个代驾吧。” “不用。”冯婷婷自己心里有数,把车开回家完全不是问题。 这一条街上都是酒吧,她得先去停车场。 她一个人走过去,走着走着发现好像路不对劲,她刚想折回去,这才发现后面有人在跟着她。 第232章 带她过来,就是要给她惊喜 冯婷婷今晚没带保镖,主要是怕回去多嘴,免不了被一顿说。 她吓得握紧领口,赶紧加快脚步。 身后的步子声也越来越急,越来越近,冯婷婷不敢回头,刚要拔腿就跑,后背上却被挨了火辣辣的一鞭子。 她痛呼一声,扑在旁边的墙上,整个背就跟裂开似的那样痛。 “你是谁?”冯婷婷转过身,就看到对方口鼻都被蒙着,一件连帽的上衣,将头也包了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我可以给你钱。” 男人手里提着样东西,此时就垂在他的脚边,冯婷婷只是扫了眼,瞬间觉得寒毛直竖。 居然是一条皮带。 对方根本没跟她多废话,皮带甩过来时她下意识用手臂去挡。 剧烈的疼痛伴随着声响传出,无奈不远处的酒吧声音太过吵嚷,将她的惨叫声遮掩掉大半。 她被抽打得奄奄一息,蜷缩在地上压根不能动。 冯老接到电话时,陈深就在身边,他神色大变,声音也抖了。 “什么?在哪?” 他说着就要起身,对方只是路过的,被冯婷婷叫住才帮忙打了这个电话。 兴许是怕他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来得太慢,冯婷婷让那人拍了张照片发给冯老。 老头子一看,急火攻心,陈深看他差点撅过去。 “阿深,快……” “怎么了,干爹?” 冯老将手机递给陈深,让他赶紧去接冯婷婷回来。 陈深看了眼,画面中的冯婷婷整张脸都是肿的,面颊和手背上都是肿起来的皮带印子。 这人就是又坏又蠢,蠢得毫无心机,每次偷偷摸摸做完了事,总能让人不用查都知道是她干的。 …… 许禾柠下课后,以为是苏晓来接她,走出学校才看到了季岫白的车。 上次舍友被下药事件传开后,不少同学都有意避着她,不过许禾柠不在乎。 所谓的同学情,有最好,没有也不必强求。 她上了车,季岫白先带她去附近的商场逛了一圈,说是要给一位长辈准备送礼的东西。 礼品都是让许禾柠帮忙挑选的。 一直到夜色渐沉,两人才坐车离开。 但车子距离家不远的地方,却拐进了一个小区,看着装修也豪华,许禾柠趴在窗户上看眼,“这是哪?” “先把礼物送了再回去。”季岫白说着已经推开车门下去。 许禾柠跟在他身边,小声地问了句,“这样不会唐突吗?我穿得这么随意。” “没事,老人家不会讲究这么多,再说就是拜访一下而已。” 季岫白握住她的小手,视线不由落在她颈间,他之前咬过她一口,怒意之下咬得挺重的。 这会还有些暗痂凝在她脖子处,季岫白替她整理下衣领,藏藏好。 两人上楼,这儿一看就是高档小区,季岫白走过去按响门铃,不多时,里面有个人过来开门。 佣人似乎认识他,打过了招呼,“小九爷,少奶奶。” 她也知道他们要来,新的拖鞋都准备好了。 许禾柠跟着往里走,看到季岫白将东西都交到佣人手里。 她张望眼四周,没看到其他人,既然是来拜访的,怎么主人家不在吗? “我带你去。”季岫白说着,再度牵起许禾柠的手。 他径自走到卧室门前,门是虚掩着的,季岫白伸手推开。 许禾柠忙要拽住他,“不好吧……” “来。”季岫白将她拉到身前,双手却捂住了许禾柠的眼睛,让她走在前面。 许禾柠心里有了一百种猜测。 莫非这是季岫白送给她的房子?带她过来,就是要给她惊喜的。 有钱就是好啊,送礼都这么阔绰。 那许禾柠这波情绪价值必须给满,她双手在前面摸着,小心翼翼地往里走。“季岫白,你这么神秘干什么啊,好了吗?” 季岫白将她带到窗边,陡然就松了手。 许禾柠准备做出被惊喜到的样子。 她一睁眼,猛地看到床边坐了个熟悉的身影,即便是背对她的,但她一眼就能认出是谁。 许禾柠带了些不敢相信,站在原地都没动。 她弯下腰,侧过身看看,“奶奶?” 老太太转过身来,“我家柠柠来了。” “奶奶——”许禾柠嗓音发颤,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她知道该是高兴的事,但就是控制不住。 眼泪越流越凶,她快步上前抱住了老太太。 “奶奶真的是你啊,我都要怀疑是我做梦了。” “你这孩子,都没到睡觉时间,做什么梦。”老太太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不会还哭了吧,没出息呦。”老太太凑近些,这才勉强能替许禾柠擦擦眼泪。 “我是高兴的。” 许禾柠搂住她的脖子,不愿意撒手,“我真的做梦都在想着要见您。” 她想过要找个房子把奶奶接来,可是陈深那边不放人,她也不敢贸然回去。 季岫白走过来,没有打扰她们,就靠在窗台那边。 他两腿交叠站着,房间内的灯光柔和,衬得他整个人也是温柔的。 这一刻,季岫白身上不带任何攻击性,只是看着她流泪的样子,潭底漾起微微的疼惜。 跟亲人团聚,原本是最寻常不过的事,但在许禾柠这却也是奢望。 “别哭,让别人笑话了。”奶奶紧握着许禾柠的手,自己的声音却也有些不对。 许禾柠抬手在脸上擦着,嘴角笑嘻嘻地扬着,“奶奶,季岫白可不是别人。” 她望向四周,没看到奶奶的行李。 “你这次是来住两天,还是以后都能住在这?” 要是奶奶能在身边,那就太好了。 这儿离家也不远,她骑个自行车就能过来。 “奶奶不走,以后都陪着你,柠柠在哪我就在哪。” 许禾柠哪禁得住这样的话,她将脸枕在老太太的肩膀上,泪水淌过鼻梁滴在她的衬衣上。 佣人过来敲门,“晚饭好了。” 老太太先起身,许禾柠搀着她往外走,等出了门,奶奶抽回手道。 “我熟悉了一下午了,可以自己走。” 许禾柠望着奶奶向前走的身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转身抱住了男人。 第233章 他肉麻! 老太太摸摸索索来到餐桌前,季岫白的腰被许禾柠用力圈着。 她埋在他的胸前,看着小小的一个,“季岫白。” 她真的有点感动了,但是好多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 季岫白轻揉下她的脑袋,“开心吗?” “嗯嗯,开心。”对许禾柠来说,没什么比跟奶奶团聚更好的事了。 她还在上学,还没有能力给她最好的生活,但许禾柠总会胡思乱想,怕有些事要来不及。 现在什么都解决了,她都不敢想象以后跑这里来过周末,她的幸福成什么样。 “季岫白,我现在肯定是最最最幸福的人。” 季岫白忍俊不禁,一点小小的愿望实现了,就能让她开心成这样。“那你一定要记得,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许禾柠扬起头,眼圈还有些红,她甚至认认真真地端看着男人的脸。 真有人会顾及着她开不开心吗? 这人还是季岫白,像他这样站在权力顶峰的男人,难道不是应该只以他自己为中心吗? 吃过晚饭,佣人忙碌着泡茶、切水果。 老太太坐到沙发上,季岫白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其实至今没有看清过。 只知道很高,身形板正,声音也好听。 季岫白从佣人手里接过茶杯,将它放到老太太跟前的茶几上。“奶奶,当心烫。” 这下离得近了不少,老太太忍不住多看两眼,她家柠柠看中的必定是出类拔萃的人,她找不出别的形容词来,就是觉着很贵气。 “你叫季……” “您叫我岫白就好。” 许禾柠顿时有了一种带男朋友第一次上门的感觉,她抿着唇瓣看向坐回沙发上的季岫白。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奶奶怕唐突,但对季岫白的了解太少了,她又不放心,那就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清楚。 季岫白双手交扣,许禾柠看得出来,他没有丁点的紧张感,相反还是很松弛,应答自如。 就是不说实话啊这人,“奶奶,我家里做了点小生意,卖卖首饰。” “开金店的吗?”那条件是不是太好了? 季岫白看老太太没有面露喜色,但是有些担忧的样子,八成是怕门不当户不对,“那倒没有,金子拿货本钱太高,我们就卖点工艺品,玉石什么的。” 奶奶听到这,心里大概有点数了,村上倒是有邻居喜欢带玉镯子玉挂件的,一件四五百,还挺好看。 许禾柠想他心怎么不虚呢? “那这么好的房子,是不是很贵啊?家里还有佣人,开销太大了,其实不用……”老太太生怕加重他们的负担。 季岫白安抚了她两句,“房子是自己的,您随便住,不然也是空关着。至于佣人,您更不用担心,我家那些店生意还是不错的。” 老太太闻言,心里宽慰了不少。 她跟季岫白聊了好一会,这才拍拍许禾柠的手,“阳台还晾着衣服,你跟我去收一下。” “好。” 季岫白没有插嘴,也知道老太太肯定是想和许禾柠单独说几句话的。 许禾柠搀着她走向阳台,佣人下午的时候替她收拾行李,确实洗了一些衣服出来。 “柠柠,你来。”老太太在靠近栏杆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许禾柠走到她身边去,“奶奶,把你接过来的时候,有人拦着吗?” 奶奶虽然眼盲,但是心里看得见,“没有,你怕谁拦着,阿深吗?” 许禾柠顿一下,但还是嗯了声。 “没有。” 许禾柠想来,应该是季岫白提前解决了,总不能在老人家面前上演一出抢人吧? 之前的佣人也挺好的,但那是陈深安排的,所以肯定不能再留在身边。 奶奶转身朝屋里看着,“他在做什么?” 许禾柠也望了过去,看到季岫白还坐在那里,随手拿了一本什么书在看。 房子是精装修好的,设计师为了营造氛围往家里摆了一些书籍。 许禾柠眼角勾扬起来,“在看书呢。” 奶奶起身,将手趴到栏杆上,许禾柠见状轻拥住她的肩,“奶奶,你会不会不习惯?你在这边都没什么认识的人,委屈你了。” “我孙女在这呢,我最宝贝的人在这里,哪来的委屈啊。” 奶奶笑着拍拍她的手,“别总是胡思乱想。” 两人聊了会话,许禾柠没注意到季岫白放下了书,正朝着阳台走来。 “柠柠,你跟阿深的事,奶奶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只不过那么多年的感情……” 老太太对陈深,跟对别人也是不一样的。 有偏爱,但她又不会逼迫许禾柠去重新选择,“你们好好说,阿深的性子有点急,但他对你是好的,所以不要闹得不可开交。” 闹得不好,老太太两边都心疼。 许禾柠弯下身,双手贴着栏杆,又把下巴枕到自己的手背上。 “奶奶,我以前还没彻底明白过来,我为什么不想跟陈深在一起,直到刚才我好像才有了最深刻的理解。” 老太太看她小脸尽是认真,“那你跟奶奶说说。” 许禾柠小脸侧着,老太太离她很近,能看到些她明亮鲜活的样子,说话时眉眼尽数绽放,仿佛一朵娇艳盛开的花朵。 “因为季岫白刚才对我说,我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理解这句话对许禾柠来说,意义有多深多重。 她在陈深手里被吓怕了,她认识的陈深对任何人都可以不择手段,对她也不例外。 他甚至为了得到她,伤害她,他近乎疯狂地跟她说现在让她吃点苦没关系,以后一定慢慢补偿她。 陈深不管这个过程她有多痛苦,有多不高兴。 他完全没有在意,喜欢一个人,就得让她见了他都是高兴的,而不是躲着,藏着,怕着。 许禾柠看到奶奶笑了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奶奶你笑什么。” “我看你高兴,我这是跟着你高兴。” 她脸上微微发烫,“那是季岫白说的,他肉麻!” 许禾柠一转身,就看到男人靠在阳台的门口,眼角缀着浓烈的笑意。 第234章 你肯定,是很喜欢他的 许禾柠皱巴巴的小脸,要凶他,怎么偷听别人讲话呢! 她作势去收衣服,奶奶并未发现季岫白就在她们后面,还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所以,你就喜欢他了是不是?你对他肯定是很喜欢……” “哎呀奶奶,”许禾柠忙要将话题扯开,“这衣服怎么洗了这么多啊。” 奶奶还在继续着,想想陈深,不无可惜。 “不过话说回来,你从没在我面前这样提起过阿深,我还想着,你这恋爱谈得,怎么一点要跟我分享的喜悦都没有。” 许禾柠都没再看季岫白,谁知道他现在什么表情呢,“奶奶,快回屋吧。” 季岫白没有出去,他放轻脚步走回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逗留到九点多,许禾柠怕打扰老太太休息,这才准备要离开。 临走前,季岫白问了老太太一声,“奶奶,我爷爷明天想跟您见一面,不知道您是否方便?” “方便,方便,按理说我今天就该去的。” 到了人家的地方,两边的家长总要见个面。 “那好,明天我们来接您。” 老太太说着好,将二人送了出去。 许禾柠下楼后,抬头看眼老太太所在的楼层,灯火通明,暖色调的光照亮了那个小家。 她很小的时候,那会还不大懂事,她理解的孝顺奶奶就是有朝一日能把奶奶送到城里去,住大房子。 季岫白站在她身后,紧挨着许禾柠的后背,“你跟奶奶在阳台说了那么久的话,她对我满意吗?” “不知道,奶奶没说。” “没说?”季岫白侧着身看她,“肯定夸了我,说了很多好话,你不好意思告诉我。” “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季岫白见她要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许禾柠,那你对我满意吗?” “哪方面?”许禾柠想问,是他对奶奶的安排吗?“很满意,谢谢你季岫白。” 男人失声笑开,声音落在她头顶上方。 “满意就好,不枉我费力取悦你。” 许禾柠耳朵边被弄得痒意难耐,拱起了肩膀从他怀里退出去。 …… 翌日,下午的时候,奶奶打了个电话,让许禾柠过去趟,说是拿些钱要给老爷子买礼物提过去。 许禾柠知道这是两边家长第一次见面,对奶奶来说也很重要,她若说不拿她的钱,老太太心里会一直记着的。 她抽空过去一趟,奶奶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翻出来给她了。 也就小小的一叠,许禾柠说着用不了这么多。 她背过身去,抽了几张,然后将剩下的给老太太放回原位。 晚上的时候,车子过来接了老太太过去。 这顿晚饭没有定在外面,小淮园内一早上就已经忙开了。 许禾柠搀着老太太穿过长廊,就跟逛公园似的。 “柠柠,你不会迷路了吧?” 老太太以前就喜欢听戏,那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时候,就是她这模样。 “奶奶,前面就到了。” 季岫白先带她们去了正厅,苏晓今晚也过来了。 老爷子已经等了好一会了,正嘱咐着管家,“吩咐厨房一声,肉要炖得入味烂一些,水果都是你盯着买的吗?茶呢,最好的茶叶备好了吗?” “爷爷。”许禾柠跨进屋内,声音清脆响亮。 老爷子忙从椅子上起身,今天穿得也精神,“亲家来了,赶紧请坐。” 两个老人碰面,免不了要客套几句。 老爷子看向站在旁边的季岫白,“你小姑昨晚住在家里,不知道这会回去了没。” 许禾柠想到上次在寺庙被季锦辛为难的一幕,她眉头不由轻蹙。 季岫白的这位小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万一当着奶奶的面乱说怎么办? 她担忧之际,看到季岫白走了出去。 老爷子让人送上热茶,“其实早该碰碰面的,可到了今日才有机会……” 许禾柠招呼苏晓过来,让她陪在奶奶身边。“我出去下,马上就回来。” 她快步跟在季岫白身后,是想让他说服季锦辛,不要在今天闹得大家都难堪。 季岫白刚走了没多远,就将季锦辛堵在了半路上。 “岫白回来了,听说今天柠柠她奶奶要来,老人家到了吗?” 季锦辛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身上戴的都是最名贵的珠宝,整个人看着贵气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晚要去秀场露脸。 “到了,刚见上爷爷。” “那好啊,”季锦辛就等着这机会了,让那乡巴佬丢丢脸,小淮园这样的地方,岂是那种老婆子能巴结的,“我正好去说说话。” 许禾柠贪图季家的钱财,她奶奶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季锦辛的腿刚动了下,就被季岫白抬手拦住了,“小姑,你怎么偏偏昨晚住在这?还有,今天这事也用不着你来凑热闹,你回去吧。” 季锦辛这张脸彻底挂不住,“我是关心你的终身大事,许禾柠娘家人来,我就不配见见吗?” 许禾柠就跟在后面,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季岫白视线冷冷睇过跟前女人的脸,“我今晚就没打算你在,是你自己走,还是我让人请你离开?” 季锦辛面上的表情复杂,想怒却又不敢言,她一下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许禾柠。 她冷笑了声,“岫白,你被她迷了心窍吧,我是你亲姑姑。” 此时正好管家也过来了,季岫白语气依旧硬邦邦的,“请她出去,今晚谁都不许给她开门。” 他话已至此,季锦辛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 虽然季岫白是晚辈,但他更是季家的当家人,人人怵他,毕竟谁都不想被他经济制裁。 管家看了看她,还是请吧,没那实力硬碰硬,就少惹点麻烦吧。 季锦辛强行咽下这口气,目光扫过季岫白的脸侧。 “许禾柠,真有你的。” 她转身离开,季岫白也慢慢转过身去,许禾柠朝他走来,悬起的心早就落回到了肚子里。 “我刚才还在担心,小姑要遇上我奶奶会不会乱说呢。” 季岫白拉过她的手,“有我在,还有什么事能值得你担心的?” 第235章 他现在对我很好,就够了 男人啊,只要是上了心的,那便能事事周全。 两人回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跟奶奶聊她眼睛的事。 看到季岫白进来,老爷子随口吩咐句:“你约个周医生的号,改天就带柠柠奶奶去看看,眼睛不好自己多受罪啊,咱南安城那么多好地方都得用眼睛去好好感受呢。” 许禾柠回到奶奶身边去,她没想到季岫白已经都安排好了。 “我约好了,明天上午就去做个检查,能治的话一定得治。” 奶奶听闻,哪好意思麻烦人家,“这都老毛病了,也看过不少医生,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爷子又招呼着,几人往餐厅的方向走去,“这是他们小辈该操的心。” 奶奶不好再拒绝,不过也知道治愈的机会很渺茫。 陈深带她跑过不少家大医院,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小淮园的中餐厅内,菜已上了整整的一桌,屋里燃着上好的香,窗户打开,小院内花香馥郁。 老太太坐在桌前,许禾柠在旁边给她倒水布菜。 “听说柠柠是你一手拉扯大的,真是不容易,得让岫白好好敬一杯。” 奶奶斟酌着,意识到对方家境肯定不错,生怕自己说错话。 “柠柠很让人省心,我也没在她身上操过什么心,以后得麻烦亲家了。” “哪里是麻烦啊,她乖巧又懂事,我喜欢还来不及。” 屋里有风,季岫白起身走到窗边。 他身影高大,映着远空的月色,树朦胧,人影也朦胧,窗外的夜色与窗内的明亮交织。 许禾柠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平静,她看到季岫白将窗子关了起来。 衬衣的衣角塞在窄瘦的腰间,两条长腿比窗户高出一截。 奶奶的视线望过来,许禾柠就跟做坏事被抓住了一样,忙别开脸去。 怪不得男人都喜欢看美女,长得漂亮好看的就是能吸引人。 晚饭后,几人又坐了会后才离开。 许禾柠将奶奶送回家,季岫白也上了楼,在客厅稍坐一会。 回了卧室,她让老太太休息会,“待会您就洗个澡,早点睡。” 奶奶拉过许禾柠的手,“柠柠,刚才那就是岫白的家吧?” 她原本还想着,是不是应该说那是私家饭店,但许禾柠也不想骗她,“对。” 奶奶若有所思,脸上依旧是高兴的,只是不知不觉笼罩了层阴影。 “奶奶,您是不是有话要说?” 老太太也不想扫兴,但更不能憋着不说,面前的可是她的孙女,“柠柠,你们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他家境太好了,我们这样属实是高攀。” 许禾柠心里哪能不懂呢,只是自欺欺人没去多想,“奶奶,您看爷爷今晚的态度,他也是个很好的老人,他不讲究这些。” 老太太手朝许禾柠的手背上轻拍,语气沉重,且又意味深长。 “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缺点也是优点,但时间久了呢?他自己不在乎,保不齐身边会有人说,当时要找个条件匹配的,十年以后的他会更好。” 许禾柠脑袋往老太太的肩膀上枕,“奶奶,十年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呢,您就别担心我了。” 十年后他们还在不在一起,都是未知数。 那个一年期限是否已经算作废,许禾柠也不清楚。 “他现在对我挺好的,就够啦。” 老太太也不想再扫她的兴,只一个劲地说着是。 第二天,奶奶被接去医院做了详尽的检查,许禾柠得到结果的时候,也没有表现出不能接受。 “没事奶奶,我一直都能做您的眼睛,以后想去哪我都陪您。” 老太太心态也是好,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就不会有失望这一说。 许禾柠下午还要去学校,跟老太太吃了顿中饭后,就离开了。 晚点放学的时候,正好佣人打了个电话过来。 许禾柠刚走下楼,就接了起来。 “许小姐,有位先生说来接老太太出门逛逛,你看……” “是谁?”许禾柠不由紧张起来。 “柠柠,”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的声音,她被人搀着来到沙发旁边,从佣人手里接过话筒,“是阿深,他带我去转转,晚上就在外面吃了。” “奶奶——”许禾柠声音掩不住地往上扬,“就在家吧,您眼睛不方便……” 她怕陈深还有别的目的,万一把人带走了藏起来,她又上哪里找去? “没事的柠柠,你还信不过阿深啊?” 陈深在旁边,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她最信不过的可不就是他吗? “奶奶……” “我们出门了,趁着天还很舒服,去逛逛。” “那我跟您一起去!” 陈深又从老太太手里接过电话,冰冷的话筒贴在他耳边,“不用了,省得季岫白看见了误会。” “陈深,你想干什么?” 陈深的眼神黯下去不少,“她也是我奶奶,你别忘了。” 佣人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许禾柠的话还没传过来,电话就给挂了。 老太太被他搀着往外走,陈深的目光扫向跟在后面的佣人,“这点小事就不用通知季岫白了吧?我带老人家出趟门而已,没必要在这见刀见血的。” 他把人带进电梯后,奶奶就教训他了,“阿深,你怎么那么讲话呢,什么刀啊血的,奶奶知道你放不下柠柠,但你可不许胡来啊。” 陈深盯着电梯镜中的自己,他的脸阴沉吓人,“可是奶奶,我要一辈子都放不下,又该怎么办?” “你个孩子,才多大啊,一辈子长着呢。” 这件事上,老太太最放不下的也是他。 陈深的性子她最是清楚了,认定的事和人都很难回头,“阿深,你要放下并且跨过去才好。” 可陈深就是放不了。 他最接受不了的一点,许禾柠是被他逼着才来到南安城,才会认识季岫白的。 许禾柠着急慌忙赶到奶奶住的地方,但两人已经出去了。 佣人在旁边解释着,“不好意思啊,但实在是老太太坚持,她说那是她孙子……” 许禾柠心里涌着不安,现在要知道奶奶在哪,只能问陈深。 第236章 不要上他的当 可她一个电话打过去,只怕又是牵扯不清了。 “阿姨没事,你去忙吧。” 许禾柠坐到沙发上去,脑子里各种胡思乱想,万一陈深把人藏起来,威胁她必须要跟他在一起,不然这辈子都不让她见奶奶,那她该怎么办? 再迟一点,他会不会带着奶奶越走越远? 许禾柠焦急不安,拿着手机翻出陈深的号码,但最终还是没有打过去。 她应该第一时间找找季岫白的,在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也许他能有办法。 许禾柠给他打了个电话,季岫白在办公室内,放下笔拿起了手机。 “柠柠,到家了?” “我在奶奶这,”许禾柠将陈深把人接走的事也说了,“我不放心,我怕奶奶不会回来。” 季岫白抬眼示意站在跟前的秘书先出去,他起身走到了落地窗边,“你觉得陈深平时对奶奶怎么样,会做伤害她的事吗?” “那倒不会。”他把老太太当唯一的亲人,这一点毋庸置疑,“我就是怕他把奶奶藏起来。” “柠柠。”季岫白高大的身影站定在窗前,所在的办公室楼层几乎置于云顶。 他俯瞰着远处的街景,一草一木皆是渺小,他语气淡定自若,也正是这个样子才很好地安抚到了许禾柠。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如果陈深真的是想把奶奶藏起来,那我们接走的时候,不会那么顺利。” 如若不是在乎,怕在老太太面前闹僵让她难受,依照陈深的性子,早就鱼死网破了。 许禾柠心定了不少,可能就是她太紧张了。 “怎么了,”季岫白轻笑出声,“刚才很想给他打电话?很想去找他,很想跟在他们后面看着,是不是?” 许禾柠这会已经放松了下来,“都被你猜对了。” “也许这就是陈深的目的,他肯定是想着跟你有扯不断的牵连,不管用何种办法,能让你主动找上门的,他都会屡试不爽。” 季岫白听得出来她心情好了不少。 “晚上就留在奶奶那吃吧,我也过来。” “好。” 许禾柠挂了通话后,跟佣人一道去买了些菜。 陈深带着老太太在外面吃了个晚饭,他看眼手机,许禾柠是真沉得住气,一个电话都没再打过。 “阿深,吃完晚饭我们就回去吧。” 估摸着许禾柠在家要担心了。 陈深不住往老太太碗里夹菜,“好,不过前提是您得好好吃饭。” 他手刚洗干净,这会还是擦了一遍,这才拿起一次性手套戴上。 陈深用饼皮包了片好的烤鸭进去,然后送到老太太嘴边,“奶奶,张嘴。” 她嘴巴一张,烤鸭就被塞到了嘴里。 带着甜甜的蘸酱,吃得人嘴里和心里都是甜的。 他把人送回去时挺晚了,许禾柠听到开门声,立马要从沙发上起来。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门口传来了说话声,“我今晚真是吃多了,那个鸭架子也好吃。” 许禾柠听着老太太的声音,这才彻底地重重松出口气。 陈深带着老太太走进来,一眼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两人,季岫白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将不算宽敞的客厅挤出狭仄感。 “奶奶,南安城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陈深听到这声称呼,眸色更加沉了下去。 “好玩,好吃的东西也多。” 许禾柠忙迎上前,站到老太太旁边,挽住她的手臂走向一旁的沙发。“那给您留的饺子就不用下了,明天再吃吧。” “你们吃饺子了?什么馅的?” 许禾柠听着身后有脚步声,她故意跟老太太告起了状,“有点咸,他非要帮忙,酱料加多了。” 季岫白弯腰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这已经是许禾柠今晚喝的第二杯了。 “咸了一点而已,你不是照样吃得挺多。” 老太太刚坐下来,陈深并没有离开,看样子不想就这么走了。 “奶奶,等柠柠周末,我们带您出去转转。”季岫白说着,将水杯递到了许禾柠手里。 老太太刚要说好,陈深就接了句话。 “小九爷不是只有爷爷么?哪来的奶奶?” 许禾柠轻握紧水杯,“他跟着我叫,不行吗?今天你把我奶奶带出去,你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陈深干脆也坐了下来,这事要掰扯清楚的话,许禾柠能占理吗? “我带自己奶奶出门,还要跟你报备?” “陈深你少来吧,这是你奶奶吗?有血缘关系吗?” 老太太忙制止了许禾柠,“柠柠,怎么说话的,不要这样。” 陈深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他双手交握,许禾柠这是想把他彻底踢出她们的圈子。 最好他永远都不要靠近,所以连最后的这么一点关系,都要剥夺干净。 他胸腔内仿若被塞了团棉花,“那你呢,你就有血缘关系?你不也是领养来的吗?” 许禾柠被他一句话气得,恨不得把杯子里的水泼过去。 “阿深!”奶奶手伸到旁边,打了下他的后背,这孩子啊,还没意识到自己输在哪呢? 哪个女人会喜欢往自己心窝子捅刀的男人? “你们都是我家的孩子,谁都不许说这么伤人的话。” 季岫白坐在旁边,还是他一句话来了个绝杀,“陈先生和柠柠,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孙女,我是孙女婿,互不影响是不是?” 陈深眼神睨过去,季岫白就这么盯着他,“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陈深深恶痛绝的模样,谁要跟他成为一家人? 老太太可不想看着他们闹起来,但依着陈深的性子,让他和季岫白和睦相处怕是很难。 “阿深,别这样说柠柠,她就是我的亲孙女,一辈子都不会变的。” 许禾柠挺了挺后背。 “还有柠柠,以后也不要说那样的话,阿深也是我的孙子,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这一点,老太太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两人谁都没敢再互相攻击了,只不过陈深还是难咽这口气。 他视线在许禾柠和季岫白的脸上来来回回,“我以后隔三岔五就来看看奶奶,你们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第237章 那么爱吃狗粮,那就让他吃个够 什么? 来一次就算了,还要隔三差五的来? 陈深这是想故意膈应谁呢? 许禾柠不想搭理他,但是季岫白在旁边应了声,“不光不会有意见,还要热烈地欢迎你,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吧。” 许禾柠听得心里不舒服,轻碰了下季岫白的腿。 她眼神望向他,那眼睛里已经脏话连篇,仿佛什么都说出来了。 “奶奶自己在家也无聊,她孙子来看看她很正常,柠柠不要小气。”季岫白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 陈深都看在眼里,视线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许禾柠以前还有些顾忌,但现在看来,是彻底没了。 他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起身离开。 许禾柠总算呼出口气,回去的路上,她拉着季岫白,拽了下他的衣袖,“你刚才怎么就答应了?” 季岫白看她站在旁边,跟个小挂件似的,“陈深那人,答不答应他都一样,他其实只听他自己的。” 许禾柠脱口而出道:“我是想着你啊,以后说不定会经常碰面,你又要说我跟他牵扯得不干不净。” 他握住了许禾柠的手腕,又将她的手掌往手里轻握住。 “家里不是还有别人吗?再说奶奶也会看着他,不让他胡来。你一旦发现他过来,你就通知我,既然他那么爱吃狗粮,那就让他吃个够。” 陈深离开的半路上,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他落下车窗,手臂伸出窗外,修长的手指挽过清风,却是什么都抓不住。 对许禾柠,他是抓紧了不行,放手了也不行。 难道,真的要让一切都过去吗? 远处路灯迷蒙,整条长街望过去挺热闹的,只是坐在后车座的男人深陷在寂寥和孤单中。 少年时期的许禾柠好像离他越来越近,那会她跟他说话的口气都和现在不一样。 “陈深,你别老跟着我回家了,奶奶攒的鸡蛋都要被你吃没了。” “哇你胃口这么好的,你这大高个,奶奶养的那窝鸡功不可没啊!” 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发生了改变呢? 都是从他真真正正想要拥有她的那一刻起。 他的手机传来阵震动,陈深没有理睬,过了会后才看到一条消息。 他的眉头收得越来越紧,似乎是在犹豫,面上还有纠结的神色。 前方就是岔路口,信号灯显示直行是红灯。 就跟他此时要面临的选择一样,对和错都在一瞬间。 司机刚要踩下刹车,陈深让他右转。 要跟他见面的人,陈深并不认识,他来到约好的地点,包厢里面早就有人守在那。 陈深走进去,打量着里面的一个男人,很普通的长相,当然也是一张完完全全陌生的面孔。 “是你约我来的?” “陈先生,请坐。” 陈深环顾下四周,他坐到男人的对面,心里思忖着这究竟是谁的人。 对方也不废话,将一个信封放到桌上,然后将东西慢悠悠转到陈深的面前。 他拿起来,抽出里面的几张照片看着。 陈深的眸子里渐渐露出些难以置信,画面里是一男一女,男的被拍得很清楚,是季岫白的脸。 至于女的,身材娇小,但都没有正脸,从身形上看应该挺年轻的。 两人关系看着很亲密,有的甚至偎在一处,还有一张,是女的背对镜头站着,季岫白给她披了件外衣。 他居然背着许禾柠偷吃? 看这几张照片的背景,何止是偷吃,这是把人养在外面了。 “你从哪得到的照片?为什么又要给我?” 男人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小口后,这才张嘴说道:“陈先生不是喜欢季太太吗?那你认为这照片对你来说是否有用?” 陈深指尖在照片角上摩挲,他陷入沉思,这事许禾柠八成是不知道的。 要不然她肯定忍不了。 他将照片装了回去,这才抬眼看向对面的人,“作为交换的条件,你想要什么?” “陈先生别误会,我什么都不要,在这提前祝贺你心想事成了。” 男人说着站起身来,陈深手里拿着那个信封,用一角轻轻地敲打着桌子。 陈深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门口的小弟探进身来,他冲他使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地偷偷跟过去。 陈深离开不久,小弟就打了电话来,说是人跟丢了。 他拿出照片放到眼前看着,这女人他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许禾柠,他对他那样熟悉,自然知道不是她。 周末,许禾柠买了些东西去老太太那。 都是些装饰品,能把家里点缀得更加温馨。 她进去的时候,看到门口的鞋柜上放着一双男士的鞋子。 许禾柠压下嘴角的笑意走了进去,餐厅和客厅内都没看到人,不过奶奶的声音却从厨房传出。 “不行你就让阿姨弄吧,当心手。” 许禾柠放轻步子过去,看到个男人的身影,陈深正在砧板上剁肉,肉沫飞溅,佣人拿着抹布左边擦一下,右边擦一下。 “奶奶。” 剁肉声止住,但是陈深并没回头,老太太望向门口的方向,“柠柠,快来。” 许禾柠不情愿,可还是走了进去,“奶奶,我买了些绿植和花,一会找个瓶子插好了放您房间。” “好,”老太太笑眯眯的,“你过来帮忙,阿深要做蛋饺。” “他行吗?”这种事,老老实实地交给阿姨不行吗? 往往卖弄到最后,就会变成献丑。 “肯定行啊,他做什么事都行,奶奶相信他。”老太太是不知道许禾柠和他之间的恩怨,更不会知道她当初退学、逃出去,都是拜他所赐。所以她心里这杆秤还是放得很平。 “你进来,一会在这帮忙。” 许禾柠顿在门口,陈深如果能想得通,肯定最好,那她也能做到从此以后见了他,客气一点,毕竟他也算救过她的命。 许禾柠走进厨房,看到旁边放着颗白菜。 她拿起来掰了几张叶子,打算一会弄在肉馅里。 老太太走了出去,站久了要坐会,陈深看眼杵在旁边的佣人。“你出去陪着奶奶,这里用不着你。” 佣人视线望向许禾柠,见她点了头,这才往外走。 许禾柠甩着手里的水渍,“她是季岫白请的人,你好歹客气点。” 陈深手中的动作再度停下,“柠柠,你是不是以为他挺在乎你的?” 第238章 他在外面养女人,你知道吗? 这不,又开始咬人了。 许禾柠也不跟他恼,“是啊,季岫白确实对我挺好的。” 陈深面露深思,目光凝着许禾柠的脸不放,她不会对季岫白动了真感情吧? “柠柠,你喜欢他?” 许禾柠狠狠掰了块白菜帮子,“喜不喜欢的,和你关系也不大吧?” 陈深这会是真的在担心她,“你玩不过他,在你还懵懂无知,一心憧憬着怎么走到大山村的时候,季岫白就已经在玩女人了。” 许禾柠也没指望过季岫白多纯洁,多么修身养性,但很多事不说透总是好一点的。 她更不需要陈深来点醒她。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他现在好就行了。” 果然女人恋爱脑起来,说什么都没用。 陈深放下手里的刀,将手放到水龙头底下洗净,“那你确定,他现在变好了?” “你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也不会信。” 许禾柠转身想要出去,陈深追上来两步,拦在她的面前,将一张照片递给她看。 她视线没再挪开,即便装得再淡然,但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她是在意的,而且被狠狠刺了一下,许禾柠手掌还有水渍,就这么讲照片接了过去。 “你让人跟踪季岫白?” 陈深禁不住嘲讽出声,“我倒是想,不过这女人被他藏得很好,可想而知对他有多重要。” 许禾柠心头堵闷难受,将照片还给了陈深,她眼神已然黯淡,想要出去。 陈深再度拦住她,扣住了她的手臂。 许禾柠狠狠地甩开,靠到不远处的冰箱旁。 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陈深却非要让她看照片上的日期,“就在前两天,看清楚了吗?” “他在哄着你,说喜欢你在乎你的时候,却又抽出了时间在陪另一个女人,许禾柠,你要跟他是逢场作戏也就罢了,你要真想跟他过日子,你觉得值吗?” “谁知道,这照片是不是假的?”许禾柠掐着手掌,最后的理智让她质疑出声。 “是真的,不信的话你也找个人去查查。”陈深说着,将照片递给了她。 许禾柠却没有伸手接,“我不要。” 她强自镇定,缓缓地别开了视线,“我跟他的事,我自己解决,至于照片的事,我也不会说是你给我看的,我更不想你去找他。” 季岫白藏了那么久的人,既然从来没有露过面,就是不想被人知道。 况且这事要被爷爷知晓了,免不了又是血雨腥风,梁琮的教训还不够吗? 许禾柠走了出去,怔怔地坐到沙发上。 厨房里继续传来声响,她拿了个靠枕抱在怀里。 快到吃晚饭的时间,季岫白过来了,八成是佣人偷偷通知他的。 老太太也奇怪,这两个大男人怎么能每次都撞上呢,真是神奇的缘分。 许禾柠还窝在沙发内发呆,季岫白过去,手指轻触她的脸蛋,“想什么呢?” 她立马坐了起来,正好陈深从厨房里出来。 季岫白没过去帮忙,安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奶奶将餐椅都小心地拉开,“这蛋饺是阿深做的,大家今晚都有口福了。” 许禾柠碰了下季岫白的腿,“你怎么不去表现下?好歹盛个饭拿个筷子什么的。” 季岫白并没有这样的意识,他上半身靠向许禾柠,压低了声道:“他喜欢伺候人不是挺好的吗?家里多了个免费保姆。” “嘘!”这话要被陈深听见了,可就不得了了。 在一桌上吃饭,总是怪怪的,许禾柠拿了筷子不知道往哪夹。 奶奶第一口就尝了蛋饺,一个劲说着好吃,“都别客气,快自己夹。” 季岫白往许禾柠的碗里夹了菜,她刚要放到嘴里,对面就响起了男人的说话声。 “小九爷真忙,真可谓日理万机,真时间管理大师。” 许禾柠眉头不由微蹙,但陈深这话除了阴阳怪气以外,似乎也没别的意思。 季岫白唇角轻挽,“哪有你闲。” “我是闲,做点事也都在眼皮子底下。” 许禾柠知道哪些菜是阿姨做的,她夹了一筷放到季岫白碗里。 “陈深,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了。” 奶奶在旁边示意陈深动筷,“不说要喝两杯的吗?快喝酒。” 许禾柠手边也放了杯饮料,她端起来放到嘴边才喝一口,手腕就被季岫白握住。 杯子不得不送到旁边,季岫白就着杯沿也喝了两口。 陈深紧紧地盯着,别人都见怪不怪的,毕竟这是人家两口子间的乐趣。可他不行,这就跟往他心窝子捅刀是一样的。 他也知道季岫白是故意的,陈深握着筷子的手微紧。 季岫白只是余光睇了眼,这就受不了了? 不是喜欢过来吗?这才哪到哪? 吃过晚饭,季岫白先发了声,“真想不到陈先生还有这么好的手艺,要不把碗也洗了?” 他把他当佣人了吗? 陈深冷嗤,“小九爷好意思吃现成的吗?这碗应该你洗了吧?” 佣人自觉地在收拾着,手脚麻利,“哪能让您们动手啊,我来我来。” 季岫白去阳台站了会,陈深见状,要跟过去。 许禾柠想要制止,在旁边冲他瞪着眼,“你要干嘛?” “我去抽支烟,不行吗?” “陈深……” 男人快步走向阳台,手里的烟塞到嘴里,上下打量眼季岫白。 果然,有钱有势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陈深眼里明显装着鄙夷,“要来一支吗?” 季岫白视线收回来,此时许禾柠不在,老太太也不在,他眸子里看不到丝毫的温和,“不用,柠柠不喜欢闻烟味。” 陈深用力吸了口,唇边逸出淡淡的薄雾,“装什么……” 他话还没说话,许禾柠就过来了,“季岫白,我们回去吧。” 季岫白有些意外,“这么早?” 许禾柠没看旁边的陈深一眼,“嗯,有些困了,回家好不好?” 第239章 我身边就你一个,相信我 陈深的眸子被烟雾笼罩住,许禾柠其实是怕他一个发疯,把事情直接扯出来的。 季岫白深埋的秘密被陈深爆了,这叫精彩还是你死我活呢? “这么早,你怕他留在这,我会乱说什么吗?” “不怕,我想你这么大岁数的人了,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陈深咬着烟,烟尾微微上翘,陡然又拉开抹笑,笑得有些邪佞。 “小九爷听出来了吗?咱俩之间明显有秘密呢。” 季岫白手指在栏杆上轻敲,视线瞥过陈深的脸侧,他看到许禾柠微恼怒的模样,“你挺喜欢挑拨,但是都没用,柠柠选择了我而没选你,这就足够你疼一辈子的了。” 陈深牙齿间用力,几乎要将那根香烟给咬断。 “一辈子,你可真敢说,说得你们能一辈子在一起似的。” 许禾柠忙走到阳台上,拉过季岫白的手臂,陈深看着两人的接触,他手臂动了下,做出要阻止的动作。 许禾柠适时喝住他,“陈深,你不要这样,一会奶奶看到了不好,她也会担心你,为我们两人的关系而为难。” 老太太听到这边的说话声,已经在走过来。 陈深忍了,背对着两人,将剩下的两口烟抽烟。 她带了季岫白回去,老太太将人送出门后,用拐杖敲打着走向阳台。 出去时一下没注意,差点踩到旁边的东西,陈深忙转身握住她的手腕,“奶奶,当心。” “好浓的烟味。” 陈深用手挥了挥,“我已经掐熄掉了。” 老太太扶着栏杆在旁边站定,“阿深,心里郁闷也不能多抽烟,身体哪能吃得消。” “我哪有郁闷。” 只是这话太假了,老太太拉过陈深,往他身边站着。 “我家这孩子啊,个是真高,现在身体也强壮了。” 陈深每回听到老太太这样说,心里都被刺得痒痒的,他可不是真的为了要给许禾柠添堵,才来得这么勤快。 而是之前他的生活里面就只有许禾柠和奶奶两个人。 一个已经不要他了,他就只有这个老太太了。 “那是奶奶以前的鸡蛋好,把我养得高高壮壮。” 很快,许禾柠和季岫白应该会经过楼下,老太太说了声外面冷,“陪我去里面坐会。” 陈深把烟头处理干净了,这才带她进了屋。 许禾柠心里有事,下了楼后走得很慢。 季岫白早就看到了陈深的车,他握住了许禾柠的手,“刚才他说的那话,什么意思?” 许禾柠没有直接问他,她见过那个女人,当时差点就冲下楼了。 许禾柠猜,那女人当时是想冲下来质问她,为什么能让季岫白娶了她的。 他们本该是一对的想法,时不时出现在许禾柠的脑中,让她有种奇怪的负罪感。 她顶替了周倩的身份,却把原本属于别人的位置,也占了。 季岫白看她的样子,像是压根没听进去。 “许禾柠?” 她还在往前走,一头撞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 季岫白重复问了一遍,“说实话。” 陈深一共就说了那么几句话,许禾柠自然能猜到是哪句,“我肯定怕他乱讲,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季岫白满脸不以为意,“不是说过会相信你的吗?随他说去,根本不用管。” 她看他心情并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仿佛真的是对陈深的挑拨,不为所动。 许禾柠趁着机会踮起脚尖,双手圈在男人的颈后。 “季岫白,那我能不能相信你?” 他站在楼底下,远处是优美的景观,再远处便是挂在半空的皎洁月色,季岫白的身形都被衬得特别亮堂,“你怕我骗你吗?” 当然怕了,她骗过人,只是不算合格的骗子,一度将自己束在了自责的漩涡中。 “嗯,像你这样的男人,到哪都不缺女人,你……会不会在外面已经养好了?” 季岫白此时挑了眉,“陈深跟你说的?” 许禾柠否定得干脆,“当然不是。” 他手臂轻揽在她腰后,将她拉近些,“不然,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别说什么看电视、看小说里学的,这招对我没用。” 话已至此,许禾柠也不想只是试探到一半,“我去过那个别墅,你带我去的,我也见到了那个女人,但你从来没有说过她是谁。” 陈深今天给她看了照片,许禾柠就不能继续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如果他心里藏了个人,那对她的好又算什么? 一个人不能同时有两个女人。 季岫白嘴角似乎绷着,没再开口说话,他盯着面前的这张脸,他确实把那人藏得太好了,一旦告诉了一个人,很有可能就会被撕开道口子般,隐瞒不住。 许禾柠等待的时间内,心渐渐沉到谷底。 季岫白将她抱到怀里,只是说了句:“我可不喜欢玩那样的,我身边就你一个人,相信我。” 真的吗? 那他到了那个女人身边,是不是也会这样说呢? 许禾柠就想要个确切的答案,她是谁,真的不能说吗? “你放心,我不会去找她,但是……” 季岫白望向楼道口,有关他的秘密,他从来不肯透露一个字。但许禾柠连家都等不及回,就这么问他了。 如若此时陈深出来,他会不会听到一字半句? “好了柠柠,你不需要去找她,她也永远不会来找你,你完全可以当她不存在。” 季岫白这话,实在容易让人起疑心。 “但她是个大活人,她在你的身边,你想见就能见到她。” 许禾柠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从他怀里挣开就想走。 季岫白跟在后面,见她一语不发,知道是生气了。 他走过去挡在许禾柠的面前,“不许把气带回家,生完了再走。” “你……”许禾柠真被气得不轻,“要不你今晚别回去了,我自己走,你去找她吧。” 季岫白听她真是越说越离谱。 既然不信他,那该让她再多气个一分钟,不能再多了,生怕会有个好歹。 “偏不,我今晚就想要你,哪都不去。” 第240章 他的女人找上门来 “那我不回去了,我跟奶奶住一晚。” 许禾柠说着想转身,但想到陈深还没离开,这样只会让原本有理的她变得没理。 “算了!我回家。” 季岫白看她这幅样子,今晚是要睡不着了。 两人回到家,她早早地上床休息,季岫白洗过澡出来,许禾柠已经把灯都给关了。 他只能摸黑上床,许禾柠背对他躺着,没一会身后的男人就贴上来。 “睡得着吗?” 她手指在枕头上面刮了好几下,“睡不着也要睡。” 季岫白的手掌掐向她的腰,脸刚挨到许禾柠肩膀处,明显感觉到她瑟缩着。 “你之前看到的那人,绝不是我养在外面的女人,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 许禾柠身子一动,慢慢转了过来,“那是什么关系?” 一个早就已死的人,要怎么跟她解释?况且这件事连老爷子那边都要瞒得严严实实,还有外面那些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凶手。 一点差池,给她招来的都会是杀身之祸。 “算是个很亲近的亲戚,许禾柠,你觉得我像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吗?” 这种事最是说不准,“不知道。” 老实的男人,不代表不会欺骗,反而能把人骗得团团转,更何况季岫白一点都不老实啊。 “不知道?”他做出听到了这个答案后,很震惊的样子,“那你觉得我有精力去找别人吗?” 男人只要想浪,这点精力又算得了什么? “季岫白,我只知道你身体素质很好。”许禾柠拱了下肩膀,扯过薄被想要将脑袋蒙进去。 他拽着被角,不让她得逞,“我都按时给你交公粮了,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应付别人,满足你一个我都够呛。” 他看许禾柠不应声,季岫白将她搂在怀里,“你应该信我,我们要尝试着互相信任,这样以后的路才能走得顺坦。” “以后?” 季岫白听她这语气,似乎挺迷茫的,“不然呢?” 许禾柠知道这件事他只能解释到这了,或许她应该尝试着相信身边的人。相较陈深,她要更相信季岫白。 第二天早上,两人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许禾柠明显没睡醒的样子,手机屏幕亮起时,她随手拿起来看眼。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季太太,我想你应该也很好奇我是谁,我想跟你聊聊,这件事先别让岫白知道,好吗?” 昨晚才说过井水不犯河水,许禾柠才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说服自己,季岫白不会骗她,今早就收到了这样的短信。 她脸色微僵,季岫白和连淮说了几句话,收回的视线落在许禾柠脸上。 她什么都没表露,连淮往外走去,季岫白看到她将手机放回桌上。 “怎么了?” “没事啊,你今天要去那边吗?” “哪边?”季岫白明知故问。 他应该去一趟,看看他藏起来的那个人是不是还在那。“算了,我就随口一说。” 许禾柠匆忙吃了几口,就出门了。 苏晓送她去了学校,“少奶奶,你今天来得早。” “上午要考试,正好过来复习下。” 许禾柠下了车,吩咐她回去慢点,等苏晓开车离开后,她快步走向了学校附近的一家书店。 那人很会选地方,选在这边,想来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许禾柠来到二楼,就看到窗边已经坐了个身影。 女人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着很年轻的一张脸,可能也就二十出头。 她推开椅子起身,看向许禾柠的表情有些局促,“季太太。” 是她吗?许禾柠端详着对方,那日她匆忙跑来,一副骨瘦嶙峋的样子,还被季岫白抱着挡住了脸,所以许禾柠完全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不过从身型上来看,很像。 很娇小,很瘦,脸很白很白。 “你找我有事吗?” “你难道不问问我是谁吗?” 许禾柠主观意识中,已经将她当成了别墅里的女人,“你不应该来找我的,应该直接去找季岫白。” 女人靠着旁边的桌子,眼神黯淡,时不时还看眼四周,像是惊弓之鸟。 “你在怕什么?”就算真被季岫白知道了,也不用吓成这样。 “季太太……”女人的声音里已经装满哭腔,“他跟你结婚的事,我能接受,我真的毫无怨言,但他把我困在那个地方,不让我出去,我就像是在坐牢!” “既然他娶了你,为什么又不肯放我走?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只想逃开他,哪怕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季太太你帮帮我好吗?” 许禾柠以为对方会带着炫耀和张扬来逼宫,没想到却是来求她的。 她的意思是,季岫白囚禁了她,既不肯放着家里的许禾柠不管,又不肯让喜欢的人离开这。 “你找错人了,我怎么可能帮得了你。” “你帮我拖住他,我自己跑,到时候你也可以让他做个选择,他总会觉得为难,你帮我拖个几天就好,我保证会逃得远远的……” 她越是这样说,就越显得许禾柠在季岫白的心中,毫无分量。 她怎么知道季岫白会为难呢? 许禾柠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被陈深禁锢住的她也是拼了命的想逃。 季岫白想要女人,哪里需要用强的?除非是他特别喜欢的,舍不得放手的,所以才不得已动了这样的手段。 “你以后别来找我了,再找一次,我会告诉季岫白。” 许禾柠转身要离开,女人在后面声音怯弱而又坚定。 “那我只能去死了,季太太,那样的话我活不了……” 许禾柠走下了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 放了学,季岫白的车停在校园外来接她。 许禾柠跟了他回去,他应该还不知道那个女人找来的事。 许禾柠不想参与进他们的爱恨纠葛中,只不过刚到家不久,连淮就匆匆找来了。 “小九爷。”他俯身到季岫白的耳边说了句话。 许禾柠一个字没听到,还是最后季岫白起身时,连淮的半句话才漏到她耳中。 “伤得挺重的。” 第241章 既然她没事了,你别去 所以那个女人说的:她只能去死了,她是真的付诸于行动了? 为了摆脱一个男人,不惜搭上性命? 可季岫白不该是她深爱的人吗? 这么看来,那女人也算是刚烈,宁愿不要,也不想过金丝雀一样的生活。 季岫白凝眉淡目,他视线扫向旁边的连淮,“为什么总有这样的事发生?” 分明都已经防得很好了,可一个人要想伤害自己,能找出一百种办法来。 “小九爷您别急,医生在那呢,已经没事了。” 季岫白没说什么,迈开长腿就要往外走。 他的手指很快被人握住,许禾柠的指尖微凉,她一点点圈紧自己的手,“季岫白,既然人没事,你别去了吧。” 许禾柠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也许真是那种同命相怜感让她想要拽住季岫白,说不定这就是那个女人挣来的逃命机会。 如果以前的许禾柠也有人这么帮她一下,她会感激不尽。 但还有一种可能,许禾柠不敢承认,她拉住季岫白是因为她的私心。 “柠柠,你早点休息,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回来。” 许禾柠的手被他拉开了,但她还是起身,拦到了季岫白的面前。 “可是——” 许禾柠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此时季岫白的眼神里有了些怀疑,眉间拢起的不悦感在加重,她太善于察言观色了,别人眼神之间的一点点变化,她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许禾柠知道她这样做很不好,季岫白都没说过非她不可,她凭什么拦他? “少奶奶——”连淮是想劝劝她。 许禾柠仿若陡然清醒般,赶紧往边上退开了。 她想想,站在这似乎也不好,便转身走向了楼梯口。 季岫白带了连淮出去,脚步声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许禾柠站定在才踏上去的一级台阶上,最后还是忍不住转了身。 苏晓从卧室里出来,咦了声。“小九爷不是刚回来吗?又出去啦。” 许禾柠靠着栏杆,有些自嘲地盯向门口。 那个女人真的太高估她了,她哪里能拦得住季岫白。她已经从许禾柠这将季岫白拉过去那么多次了。 “少奶奶,你要不要去休息会?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许禾柠怔愣了好几秒,又从台阶上下去。 “不用了晓晓,我晚上去奶奶那吃,他应该也不会回来,不用准备。” “好,”苏晓答应着,“那我送您过去。” 许禾柠说了句不用,“我自己骑车就好。” 她平时就喜欢骑车,苏晓也没多想,许禾柠出门就打车去了学校附近的书店。 既然确定了她跟那个女人之间,季岫白更偏向对方,许禾柠就必须要做点什么。 她方才冷静下来,把事情前前后后捋了一遍后,惊出身冷汗。 如果那个女人来找她,是另有目的呢? 她们见过面是事实,但见完面,她回去就寻死了。 倘若她跟季岫白说一句,一切都是许禾柠逼的,是受不了许禾柠的辱骂而赴死,她还说得清吗? 更要命的是,许禾柠刚才还拦了季岫白一把。 所以有时候,人真的不能动一点恻隐之心。 许禾柠走进书店,楼下经营着甜点生意,楼上楼下是同一个老板。 “你好,”许禾柠说明了来意,“我今天在楼上坐了会,一条手链可能掉在这了,请问有人捡到吗?” 老板压根不清楚这事,“长什么样,没听人说起过啊,要不你去楼上再找找?” 许禾柠上楼,作势找了一圈的样子,下来的时候着急慌忙,“没有,是条金手链。” 老板一听,也就是说挺贵重。 “我看你这儿有监控,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老板记得她,早上确实来过,“行吧,我帮你调看下。” “好,谢谢。” 那个时间点,书店才刚营业,调监控也比较方便。 很快许禾柠就在画面中看到了那个女人,挺清楚的正脸,老板还在仔仔细细看手链可能落在哪了。 “我自己找吧,你家的点餐单能看眼吗?我想订些饮品和甜点送人。” “有啊。”老板一听有生意,立马去拿单子。 许禾柠趁他转身之际,将女人的脸给拍了下来。 不等走出书店,许禾柠就将照片发给了私家侦探。 “帮我查下这个人的底细,她是做什么的,家里还有什么人,我都要知道。” 人家已经先一步知道了许禾柠的联系方式,并且找上门来,她自然不能太被动。 她心情依旧沉重,正好奶奶打了电话来,说阿姨包了一下午的小馄饨,已经冰冻好了让她去拿。 “好。” 许禾柠到老太太小区时,没注意到停车场上有陈深的车。 她刚要往里走,冷不丁被人握住肩膀,许禾柠下意识要甩开,但男人手里力道很大,几乎是将她强行带到了车上。 许禾柠朝四下看着,陈深回到驾驶座内,将门用力带上。 “不用看了,你花钱雇的保镖在我这不顶用。” “你是因为那几张照片,又起劲了是吗?”本来陈深还能消停会的。 她故意把话说得难听,陈深也没有被她激怒。 “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计较,毕竟一会还有让你落泪的时候。” 许禾柠闻言,伸手想要解开安全带。 “这可不像是你,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什么好躲的?大不了待会哭的时候,我肩膀借给你靠。” 许禾柠见他发动了车子,忙按住他的臂膀。 “不要过去,那个女人的事我知道,季岫白把她藏得那么好,他要是知道人被你翻出来了,陈深!你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啊。” “那点麻烦算什么,我得让你清醒清醒!” 许禾柠的话,倒是出乎陈深的意料,“你居然一直知道?” 他的口气里带着嘲讽,车速也提了上去。 陈深居然真的查到了那个女人的住址。 中途,他押着许禾柠换了辆车,车子开进那个地方时没有人拦。 眼看着朝目的地越来越近,许禾柠心脏也扑通乱跳起来。 第242章 带她去捉奸 她使劲地拉着门把,但是车门早就上锁了。 “你怕看到的一幕,让你接受不了?” 许禾柠不愿意被陈深盯着,仿佛一点秘密都没有,被他盯得死死的。 她的情绪根本不敢真实地展露,不能恐慌,不能难过,她就是不想被陈深看见。 车子停到对面的一栋楼内,陈深让她下车。 看样子,这地方他能进出自如,八成是租下来的。 许禾柠下了车,却没有跟在他后面,陈深听着脚步声不对,转身就看到她正在往外走。 陈深大步追上,将她拉了回来,“你要去哪?” “我可不想跟你在这浪费时间,陈深,就算我看到了什么,你觉得你又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许禾柠的脸映在夜色底下,此时天已经完全黑透,院子里几乎没什么灯光,两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模糊。 “我是什么都得不到,但我一定要你看清。” 陈深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强行带到屋内。 他将她径自带去了二楼,自始至终没开灯,许禾柠跌跌撞撞,好几次都踩到了男人的脚后跟。 来到阳台,那里放了一架望远镜,许禾柠这才甩掉他的钳制。 “你跟踪季岫白?你还监视他?” 陈深趴在栏杆上,前面都被窗帘挡着,但阳台的角落处点了一盏微弱的灯。 灯光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不可能有人发现这栋别墅里住了人。 “你以为他就是正人君子,他没找人监视我?”陈深拉过张椅子坐下来,“我跟他都巴不得对方去死。” “柠柠,站过来点。” 他见许禾柠发怔,一把又把她拉到望远镜前。 “季岫白很谨慎,我到现在都没看到过那个女人的脸,这得多宝贝儿啊……” 他说这话时,有意无意地扫过许禾柠的脸。 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分明就是难过的样子。 “不过就算看不到一些刺激的,但总能找到些端倪。” 陈深心里痛得要死,整个人都半死不活的,如今看看许禾柠的样子,他也说不上来是快慰还是难受。 她到底是喜欢季岫白什么? 喜欢他的不专一和乱玩吗? 望远镜中,只有二楼的灯光亮着,但是窗户和阳台都是封死的,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点漏出来的微光。 这也够了。 陈深坐在旁边,提醒她,“你说他们此时在做什么?” 许禾柠沉着声,“我没你这么变态,喜欢觊觎别人。” “你难道靠着想象,想不出来吗?”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能干什么? 那人伤得很重,可这样也不排除季岫白得知她以死相逼想走后,把人按着…… 许禾柠打住自己的想法,“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居心不良,现在看也看过了,能走了吧?” 对面的灯,突然熄灭掉。 陈深凑到望远镜前看眼,“要不要赌一把,看季岫白多久出来?” 许禾柠站在阳台前,这会还早,他肯定不会着急回去的。 “就算他不在这过夜,肯定也要到半夜才回,毕竟这里面的女人他要安抚好。” “许禾柠,连我都差点被他骗了,我真的以为他对你不一样。” “居然在得知你是冒充的后,还能留着你,原来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喜欢的女人反正在身边了,那谁是季太太他就无所谓了。” 陈深说着,却又说不对,“那为什么不干脆扶她上位?噢——那就是她的身份,配他更加配不上。” 他旁若无人般,将许禾柠的伤口撕开了撒上盐,再强行缝上,然后再度撕开。 不过许禾柠这女人,真是够能装的。 陈深就看她站那,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配不上更好,反正只要季太太是我就行了。图他的钱都图不明白,图人更容易竹篮打水一场空。” 话是说得没错,只是她为什么依旧还在盯着对面看? 关灯这么久了季岫白都不出来…… 陈深轻掀了下唇角,“他在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许禾柠将窗帘拉好,一点缝隙都没有留下,她站在那没动,眉眼压垂,整张脸覆满寂寥。 陈深看了心里又酸又难受,话到嘴边,都不忍心再去刺激她了。 许禾柠,她也有今天啊? “回去吧。”她转过身,看向正一瞬不瞬盯着她的陈深,“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也都看到了,我想回去。” 她走得慌忙,进屋时光线不好,不知道撞在了哪。 许禾柠一时间都抬不动腿,痛得用手捂着膝盖。 “怎么了?”身后传来陈深紧张的声音。 他大步过去搀住许禾柠,“慢点,没必要落荒而逃。” “走吧。”这儿让她不舒服,她更不想碰到季岫白,再生什么事端。 来时换的那辆车上有司机,许禾柠跟陈深坐到后车座内。 司机识相地落下了挡板,车子缓缓地开出去,刚开到路上不过一两百米的距离,居然跟前面的车撞了。 司机赶紧踩了刹车,许禾柠看到撞了前车的车尾,但她同时也看清了车牌号,那不是季岫白的车吗? 怎么可能! 难道他跟他们是前后脚走的? 车上的司机已经下来了,大步走了过来,许禾柠第一时间是想躲,她弯腰就想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陈深见状拽住了她,“他看不见里面有人,别怕。” 坐在前面的人也推门下去。 这点碰擦,倒不至于兴师动众,只是互相说一声罢了。 许禾柠不确定这车窗是否靠谱,她还是缩在驾驶座的后面,不敢轻易抬头。 司机很快回到车上,前面的车子也传来了启动声。 她真以为季岫白不会这么早回去的,许禾柠这会恨不得立马就飞回家。 陈深在旁边冷笑了声,“有点出息好吗?搞得他来捉你的奸一样。” 许禾柠坐直了身,扫了他一眼,“你想尝尝瓮中捉鳖的滋味吗?” 万一季岫白知道这车是陈深的,这不一抓一个准吗? “行了许禾柠,你才是千年老鳖,憋屈得很。” 许禾柠没空跟他扯这些,“快,一定要赶在他到家之前,把我送回去。” 第243章 你别碰我,就行了 一路上,陈深话语里全是嘲讽。 “季岫白,真快啊。” 许禾柠全当听不懂,也不会去搭话,生怕他到时候会把话题往她身上引。 “我给你出气好不好?” 许禾柠听完,后背蹿了股凉意,她盯着陈深,态度认真,口吻郑重,“不用了陈深,这件事你千万别插手,到此为止。趁着季岫白还没发现,你快撤出来。” 陈深手指轻抚着手中的掌纹,听她语气这样急迫,是不是意味着她也很担心他? “你在担心我?” 许禾柠虽然对那女人一点不了解,但季岫白不让碰的,她从来不去主动触及。 就像那件绣了字的白衬衣,经历过那次以后,许禾柠再也没有碰一下。 “陈深,你好歹听我一句劝吧。” 许禾柠靠着车窗,脸幽幽地别向窗外,陈深不确定,他找人假扮了那个女人,她说的那番话有没有让许禾柠心里有所悸动。 他一直想要她,恨不得对她强取豪夺,她受不了。 那季岫白如果也是这样的人,她就受得了吗? 许禾柠去了趟奶奶那,吃了一碗馄饨,又拎了不少带走。 回到家的时候,客厅内灯火通明,苏晓一看到她忙冲她招手,“少奶奶,你吃了吗?” “吃过了。”许禾柠将打包盒里的馄饨都递过去,“放冰箱吧,可能有些化了。” “好。” 许禾柠看楼下没有季岫白的身影,“他回来了?” “是啊,有一会了。”苏晓想到季岫白回来时的模样,衬衣的臂膀处还有血,连淮听说许禾柠没在家,就嘱咐苏晓不许把这事告诉她。 苏晓眼见她要上楼,还是没忍住,跟在许禾柠的身边。 “少奶奶,小九爷带了血回来的,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许禾柠自然能猜到,肯定是那个女人。 “好,我知道了。” 她上楼后,刚进房间就听到浴室内传来水声,他换下来的衣服也都在里面。 许禾柠躺到沙发内看了会书,没过一会季岫白从浴室出来。 在自己家他随意得很,身上披了件睡袍,但前面敞着,穿跟没穿一点区别都没有。 许禾柠将视线收回落到书上。 季岫白走过来几步,将书拿掉,“装什么认真,书都拿反了。” 那还不至于,她刚才确实看进去了几行字的。 “你回来得真早。” 季岫白弯腰坐到许禾柠身边,嫌挤,就把她往里面推。许禾柠不满地动了动身子,“那边不是有空位吗?” 季岫白手里还在擦拭,“这不是想坐你身边么?” 他很会说情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别的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许禾柠以前喜欢听,但现在不行,“我也去洗个澡。” 她想爬起身,但是被季岫白按着肩,“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 许禾柠见他这会情绪和心情都好了不少,但这一改变肯定不是因为她。那个女人没事了,他才能这样神色平和。 “没生气,她伤得重吗?” 季岫白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只是含糊地回了句,还行。 他低着头,发尖上的水珠往许禾柠的脸上滴,她眼皮轻颤,这会她明白了季岫白的心意,所有的暧昧动作她都不想给到任何回应。 季岫白让她重新当这个季太太,无外乎还是老爷子的意思。 他俯下身来想亲她,许禾柠忙抬手捂着季岫白的嘴。 “我……我有点感冒。” 刚在外面亲过别的女人,现在又要来亲她,怎么想的? 许禾柠想想就觉得反胃。 季岫白握着她的小手,他温热的鼻息在她指缝间流溢出,他很容易就将许禾柠控制在沙发内,后面有椅背挡着,她哪都躲不了。 他大掌抚向她的腰际,手指只是伸进去半根。 许禾柠紧紧地按着裤腰,怪不得很多偷腥的男人,能瞒天过海那么久。原来是外面跟家里都能雨露均沾,但她不用他这么兢兢业业的。 “不要,我……我姨妈刚来了。” 许禾柠丢开季岫白的手,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 季岫白神色微冷,就这么盯着她,“真的吗?” “嗯。” “前两天,不就用过这个理由了吗?还是你忘了?” 她还不如干脆说,不想就是不想。 许禾柠挪到旁边去,季岫白哪能看不出她心里的小九九,“说到底就是不相信我,觉得我今晚在外面碰了别人,是吗?” 许禾柠也没遮掩,“我想,你也不是那种只喜欢精神恋爱的人,但是季岫白,我接受不了这样的。” 他让她尝试着互相信任的话,全都说给狗听了。 当然,他也不知道许禾柠已经被人找过一次了。 季岫白手里的毛巾在头发上擦拭了好几下。 “那你觉得,我们以后应该怎么相处?” 这话怎么来问她呢? 难道要怎么做,应该怎么做,不都是看他吗? 许禾柠语气也变得硬邦邦的,“不知道,但你别碰我就行了。” “好。”季岫白扯下毛巾,随手丢在旁边。 男人起身走到床边,空气似乎也变得凝滞起来。 许禾柠洗完澡出来时,季岫白已经躺下了。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好好的,生怕他半夜对她不轨似的。 第二天,苏晓就觉得两人不对劲,前几天还腻腻歪歪,今早就生分得要死,仿佛第一次见面。 她拉过连淮,非从他这打听到点什么。“小九爷没做对不起少奶奶的事吧?” “去,不该你知道的事,少打听!” 苏晓吃了一惊的样子,通常这就是不打自招的意思,“真有啊?” 连淮知道许禾柠肯定是误会了,只是季岫白谨慎,应该也是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就没有解释。 “怎么可能,小九爷的为人你不清楚?你劝劝少奶奶,别多想。” “劝个毛线啊,一下子害得少奶奶离家出走,一下又害得她心情不好,你们臭男人……” 连淮扫她一眼。 “想想清楚再说话,你的工资谁在付?” “……” 许禾柠吃完就出门了,苏晓赶紧跟在后面。 刚坐上车,许禾柠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她看了眼号码,居然还是那个女人。 第244章 不对劲的她! 对方的意思,还是要见她一面。 许禾柠一下有了怀疑,她不是重伤吗?这么快就能出门了? 季岫白那么宝贝她,不派人看着?按理说门都要被上三道锁。 她难道插翅飞出来的不成? 许禾柠没有立马拒绝,而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事。 苏晓时不时看她一眼,也不敢点破,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切。 “少奶奶,你在学校也要好好吃饭,要开开心心。有时候碰到了不好的事,就不要多想……” “你想啊,你有钱又有美貌,其实看开点的话,男人都是绊脚石。” 许禾柠听到这,挨过去枕着她的肩头。 “晓晓说的话最有道理了,我就喜欢晓晓。” “哎呀我也最喜欢你,么么。” …… 许禾柠上课的时候,答应了女人见面的要求,只不过地点要她来定。 她定了个晚上,还是在一家饭店。 万一对方不讲武德,那里人多还有完好的监控,不怕有嘴说不清。 到了约好的时间,许禾柠赶了过去,刚走进大堂,她就把手机打开,按了录音键。 她走到电梯跟前,等到面前的门打开,她都没朝里头看眼就走了进去。 这人,她是可以不见的。 但许禾柠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真的伤那么重,她今天肯定出不来,要么…… 就是她在骗人,只是那得有多厉害,连季岫白都能骗过。 许禾柠正在出神之际,听到有人叫了她一声。 “少奶奶。” 她顿觉后背一僵,许禾柠听着怎么像是连淮的声音? 她赶忙转身,果然一眼看到了连淮。 许禾柠的视线再往旁边挪一点,就看到了一个更加高大的身影,她都没去看他的脸,但也知道那是谁了。 季岫白为什么也在这? 不会是那个女人把他约来的吧? “你们也在啊,好巧。”许禾柠只能先打过招呼。 季岫白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看一眼,很快就把视线别开,连淮替他解释了句,“小九爷在这有应酬。” 许禾柠将信将疑,电梯很快停在五楼。 她看看两人,想让他们先出去,但就在门即将合上之际,两人都没动。 许禾柠忙用手挡了下,随后一个闪身到外面,“连淮,我跟朋友约好了吃饭,我先过去。” 她刚走出去,电梯的门很快就关上了。 季岫白看她的样子,偷感十足。 朋友?是那个乔宁?但乔宁跟苏晓的关系也好,没理由就她们两个单约。 “连淮,你看她有没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 要不然,刚才怎么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那双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大大方方看向他。 “小九爷,少奶奶在这一共也就认识几个人,她的圈子简单……” 季岫白看着电梯缓缓上升,嘴里漾出声嘲讽。 “圈子里都有陈深了,还叫简单?” 季岫白觉着她这样子,就是不对,“你去查查,看她在哪用餐。” “是。” 许禾柠在走廊上,一步三回头地走,季岫白没有跟在后面。 难道真是巧遇?有这么巧的事吗? 她来到订好的包厢前,推门进去时,那个女人已经在里面了。 她看到许禾柠后,还和上次一样站起了身。 “季太太。” 许禾柠上下打量着她,看不出一点受伤的样子,只不过她穿着长袖,袖子遮住半只手掌。 那应该就是割腕了。 “没想到,你今天还能出得来。” 女人脸色依旧是苍白,两人的话居然还都能对得上,“我费了很大的劲才跑出来的。” “你上次说的事,我帮不了你,你也看到了,我拿季岫白一点办法都没有。” 服务员拿了菜单进来,许禾柠简单地点了几个,多余的餐具被撤走,包厢内很快恢复安静。 “可他说……我这辈子都休想离开他,哪怕打残了都得在他身边。” 女人说着,双手掩在面上,“我不想这样,我只能找你,你是他太太啊……” 许禾柠盯着她的手腕,想看看是否有伤。 “你过来找我,季岫白知道吗?” 女人的哭声陡然止住,她放下了手,“我肯定不能让他知道,难道……” 女人脸上明显露出恐惧,“你告诉他了?” 许禾柠刚要说话,门口传来阵敲门的声音。 “少奶奶——” 居然是连淮! 许禾柠眉头一紧,压低些声音,“你真的让季岫白过来了?你想害我?” 反正她录着音,要女人真有这个想法,说不定就露馅了。 但对方神色大骇,面上的吃惊一点都不必她少,她甚至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是他?不行,不能让他看到我……” 女人焦急不安,视线扫了一圈后,看到了一旁的洗手间。 门外此时又传来季岫白的声音,“敲什么门,直接进去。” 许禾柠快步朝门口走,那扇门已经被拧开,推开了一条缝。 她想也不想地用手抵着,“连淮,你找我有事?” 门被她一推,再度关上。 季岫白看着这一幕,心里认定了她有鬼,“你要不肯打开,我就让人撞。” 许禾柠回头看眼,女人刚走进洗手间,门已经被关上。 她深吸口气,手放到门把上。 “我跟朋友吃个饭而已,怎么了?” 不过她现在所有的样子,在季岫白看来都是心虚。 男人高大的身影从她身边挤进去,环顾了一圈,却并未看到人影。 “你的朋友人呢?” 许禾柠只好随口扯了个谎,“还没到呢。” 季岫白走到餐桌前,看到了上面摆着的两套餐具,其中一个杯子的水位较浅,应该是喝过的。 许禾柠跟在他的身后,“你不会在怀疑我什么吧?” 季岫白手掌轻放到桌上,点了点头,“就是怀疑你了。” 她不也是,根本就不相信他吗? 许禾柠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我才不会跟别的男人乱来呢……” 季岫白的视线扫过她,很快看向了那扇紧闭的洗手间门。 “你不是有应酬吗?你快去吧,别迟到了。”许禾柠在旁边催促着。 季岫白却是径自走向了那扇门的方向。 第245章 误会他了 她越是这样,就越是心虚的表现。 季岫白盯向门板,嘴角压着,看来她应该要跟他好好解释一下。 他的手握着门把,许禾柠倒也没有心慌地非要拦着他,不给他开门。 “你最好还是别打开了,既然有事要忙,要不还是先忙正事吧。” 她说都说到这份上了…… 但是显然,没用。 还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我倒要看看,你里面藏着什么人。” 许禾柠反正有手机里的录音为证,不怕,是那女人主动来找她的。 “我怕你看了,受不了。” 季岫白的手往下按,但是门却被反锁上了。 他往后退了步,许禾柠还以为他会就此作罢,没想到他一脚踹在锁扣处。 包厢里的门本来就不结实,季岫白一脚直接将它给踹开了。 里面的女人吓得瑟缩在墙角处,男人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整个门口的空间,他形没作犹豫便走了进去。 就这么点地儿,藏了什么人,一目了然。 女人看到进来的季岫白,她此时就跟枝干上最后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般,颤颤巍巍,瑟瑟发抖。 许禾柠也不知道他们要如何收场了。 爱恨情仇顷刻间爆发,可别闹出人命来。 她躲在外面,生怕殃及鱼池。手机的震动声传来,许禾柠看了眼消息,是私家侦探发来的。 花了钱的就是好用,找个资料毫不费事,但许禾柠扫了两眼,好像和她想象的对不上啊。 这女人是个大学生,还是附近学校的,况且她也不住在那栋小楼,那她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季岫白走出来,扣住许禾柠的手腕将她拖到里面。 “她是谁?” 他这么一问,许禾柠将目光投向了犹如小鹿般惊恐的女人,“问你话呢,刚才不还说得很起劲吗?” 女人牙关忍不住的轻颤,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尖。 她看了眼季岫白,但很快就别开视线,她根本惹不起他。 许禾柠不免有些懊恼,她怎么自动就把她想成那个女人了? 主要还是太像了,吃了没看过正脸的亏,不过她现在知道是假的了。 季岫白直接问了对方,“你是谁?” “我……”女人哑口无言,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往下编。 没人告诉她会被揭穿啊。 许禾柠手突然就指向她,话语间尽是斥责,“她找到我,说她是你养在外面的女人,还说你像豢养金丝雀一样养着她,不让她离开。” “这么离谱的事,我肯定不会相信,我就想搞清楚她这样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季岫白听完她的话,目光在许禾柠面上逡巡,一点没有相信的意思。 “这是她第一次找你?” “倒不是,不过我放长线钓大鱼,我相信要不是你突然冲进来,我已经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指使她的了。” 季岫白极为不留情面的冷笑了。 “呵——” 太假了,假的一塌糊涂。 许禾柠轻舔了下未干的唇瓣,视线重新落回到女人身上。 “季岫白才不屑于强迫她人,下次要找理由,可以找个好一点的。” 她因为心虚,说完这话的时候,吞咽了下口水。 女人缩着肩膀,低垂了脑袋,想要从季岫白的身边逃过去。 但他伸手拦住了,“不是说我不让你离开吗?走这么急干什么?” 许禾柠看到对方急得面红耳赤,“我……我找错人了,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也不差你这一句,你看看把我太太气成什么样了,半条小命都折在你手里,你得赔。” 许禾柠冷不丁听到季岫白这么说,她扯出抹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我怎么会生气呢,我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 她反复跟他强调这个意思,但他好像听不进去。 季岫白高大的身形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他盯着身侧的女人,“豢养的金丝雀,理由编得这么烂,你怎么断定有些蠢货会信呢?” 许禾柠站在一旁,真是,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女人攥紧了手指,“给我钱让我这么做的人,什么都没说,只让我乖乖照做就行了。我想是因为……吃定了这一招对你太太有用。” 许禾柠脖子里一凉,“什么时候对我有用过……” 只是说话声,越说越小了。 连淮也走了进来,这也不是多复杂的事,一听就都明白了,他将女人带到外面去,有些事还是要询问清楚。 许禾柠回到包厢,季岫白也走了出来,看她坐回到原先的位子上。 季岫白过去几步,手掌撑在许禾柠身后的椅背处,充满磁性的声音不偏不倚落在她的头顶上方。 “养在外面的情人,因为不堪忍受我对她的占有欲,被折磨的痛苦难耐后找到了你,只是许禾柠……真要有这样的人,你能替她做点什么呢?” “你听我……” 季岫白打住她的话,“听你狡辩是吗?” 许禾柠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我跟你说过,那栋楼里住着的人不可能跟我是这种关系,我让你相信我,但显而易见的是你对我连一点点信任都没有。” 许禾柠感觉到季岫白的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然后转身走出去。 只是刚才离开的那个女人,身份完全跟小楼里的那一位交叠了,不然的话许禾柠肯定不会信。 季岫白应酬完,跟连淮走出去。 “小九爷,少奶奶不知道还在不在楼下,要不跟她一起走?” 季岫白语气冷硬,边走边撂下句话,“她那么有能耐,你是怕她找不到回家的路?” 连淮听闻,半个屁都不敢再放了。 两人走出酒店,司机将车开到了正门口,连淮拉开车门,季岫白刚要坐进去,就看到一抹身影不知道是从哪蹿出来的。 许禾柠到他跟前,正要弯着身往里走,季岫白见状拎住她的后颈。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大爷行行好吧,我在这等半天了,都打不到车,我总不能走回去啊。” 季岫白信她才怪,他吩咐身后的连淮一句,“给她打个车。” 许禾柠一听这话,忙挣开了季岫白的钳制,人嗖的一下钻到车里去。 第246章 你骗了他,他记仇了 连淮看看季岫白的神情,“小九爷,总不能把少奶奶揪下来吧,怪难看的。” 季岫白弯下腰,许禾柠飞快地挪到了另一边,身子往车门上一靠,看着像是睡着了。 男人坐到了里面,连淮忙将车门关上。 “别的本事不见涨,耍无赖倒是越来越炉火纯青。” 许禾柠还能怎么办呢,这话也没法接啊,只能装聋作哑,就当锻炼脸皮了。 连淮这会肯定是故意的,大声跟季岫白汇报着一些事。 “小九爷,刚才那女人她也不知道是谁雇她的,只说有个男人给了她几万块钱,让她来找少奶奶。” 季岫白反应很是冷淡,“还有吗?” “并不是多深奥的局,其实只要少奶奶问您一声,这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许禾柠给了连淮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连淮赶紧转过身去,反正该说的他已经都说完了。 到了家,苏晓正跟着阿姨在学做烘焙,初见成绩,只不过外形还没那么好看。 “少奶奶快来,我刚做好的提拉米苏,你尝尝。” 许禾柠这个面子肯定是要给的,苏晓还打了杯西瓜汁,许禾柠刚要伸手去接,季岫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不是来大姨妈么?” 还喝这么凉性的东西。 苏晓啊了声,“少奶奶你身上不是刚走吗?” 许禾柠悻悻地放下杯子,“又,又来了。” 季岫白的话里藏不住的嘲讽,“你家少奶奶按了开关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 男人转身上楼,许禾柠表情恨恨的,苏晓在旁边听出了端倪。 “少奶奶,小九爷这是不是欲求不满啊?” 许禾柠挖了一大口提拉米苏放到嘴里,“别瞎说。” “我这不是胡乱猜测,都是有依据的,肯定是你骗了他,他记仇了。” 话说这是为什么啊,许禾柠怎么拒绝得了小九爷这样的呢? 没过一会,季岫白下了楼,身上已经换了套居家的运动套装,看着是要去健身房。 “别愣着了,快去哄哄吧。”苏晓在旁边支招。 “哄哄?” “那可不,谁先错了谁低头嘛。” 季岫白在健身房跑步,许禾柠佩服他的耐力,跑了这么久都不带喘地。 她拿着水坐在后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结束,最后还是她忍不住了,主动走过去。 许禾柠看眼跑步机上的数字,“这么厉害,你都不知道累的吗?要不要喝口水?” 季岫白望着前方,绷紧的脸庞处挂着细密的汗珠,许禾柠在旁边还拿着毛巾,只是没有上手的机会。 季岫白关掉机器,走了下来,伸手要去拿自己的毛巾,许禾柠见状赶紧凑上前。 “我来。” 这种事怎么能让他亲自动手呢。 季岫白也没拒绝,许禾柠将毛巾按在他的脸上,一下下轻拭,“渴吗?要喝水吗?” “也可以来几口。” 许禾柠听他这口气,是真要让她伺候到底的。 她拧了瓶盖,要递给季岫白,但是男人没有伸手接的意思。 “还要自己动手?那就不喝了。” “行行行,我喂您,大爷请张嘴。” 许禾柠将瓶口小心地送过去,季岫白薄唇轻启,她倾倒了瓶身看着男人抿下一口。 她另一手放到季岫白的下巴底下,视线盯着男人上下涌动的喉结。 好看的男人就是极容易诱人犯罪,连喝口水都这么色气十足。 他突然轻咳了一声,像是呛到了。 许禾柠忙拿开瓶子,“没事吧?” “这口太大,不合适。”季岫白眼里露出了嫌弃。 “那你自己喝嘛。” 季岫白站直了身板,依旧盯着她,“你换个方法来喂。” 许禾柠怀疑他是不是在这故意刁难的,不,她应该把怀疑两个字去了。 “那倒碗里,用勺子舀了一勺勺给你喂好不好?” 季岫白从她身边走了过去,“许禾柠,这听着像是我逼你给我喂的,我缺你这口水?” 他在这跑步跑得好好的,是她非要过来。 季岫白走向另一边,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依旧跟着。 “许禾柠,我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什么?” 季岫白转身面向她,这也不算他的胡乱猜测,“那个女人找你说了那么多,如果她说只有要了我的命,她才能活,你们两个会不会合伙给我下药?” “啊?” 他怎么会这么想呢,“当然不会!” 许禾柠为了自己的小命,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这绝对是你想多了,别说我不相信她的话了,就算真的被蒙骗,我也不能害你啊。” “她活不活跟我有什么关系,但你若出了事,我肯定会难受的。” 季岫白审视着她,脸色明显地放缓下来。 他没有继续运动,语气尽量克制,“难受?能有多难受,形容一下。” 许禾柠手掌放到心口处。 “心疼得像是被揪住一般,死去活来。” 季岫白其实也挺好哄的,“过来。” 许禾柠巴巴地上前,“老爷有何吩咐?” “老爷带你运动,体质这么娇弱,以后遇到坏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挣扎反抗?” 许禾柠一听运动两字就受不了,毕竟曾经的八百米跑步是她的噩梦。 季岫白带她走到跑步机前,从她手里接过了水和毛巾。 “能不能不跑,我真的跑不动。” 这个没有人性的! 许禾柠被他扶上了跑步机,只能被动地迈起双腿,她衣服都没换,没跑几步就觉得喘。 季岫白盯着她的腿,说她发力不对。 他上前替她调整好,抬头时目光正好扫过许禾柠的胸前。 她的胸,形好,就是跑动的时候特别晃人眼。 以前季岫白没留心,这会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了后,整个人都被晃得晕乎乎的。 “你平时在学校跑步,也这样吗?” 许禾柠以为在说她的姿势不对,“在学校跑得比这还快呢。” 也就是说,速度越快,颠簸越大。 季岫白的脸色不受控制地阴沉下去。 “那旁边看你跑步的男生多吗?” 第247章 跟那个神秘女人,见面了 这问题问的,奇奇怪怪的。 一整个班一起上体育课,男生能少吗? “反正我跑不快,每次都落在后面……” 许禾柠看了眼季岫白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对,“我们班的同学都团结友爱,他们会在边上给我加油。” 阴霾聚拢到季岫白的面上,像是将他的脸打出了一层灰暗。他非让她跑步,现在搞得他还不爽了。 “他们给你加油,是不是让你跑快点?” 许禾柠心思没他那么深重,不让她跑快点,难道是要让她慢点跑?“对啊。” 季岫白扫了她一眼,眼神满含深意。 他给她调了个快跑模式,许禾柠脚步不由加快,“不行,太快了,我跟不上……” “这跟你学校里的速度比,怎么样?” “差不多了。” 季岫白视线定在她身前,不再挪开,许禾柠意识到不对后,低头看了眼。 她这下明白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季岫白!” 两人从健身房出来时,许禾柠走在前面,气鼓鼓的样子,苏晓看了还觉得奇怪呢。 不是让她进去哄一哄吗?这是哄急眼了? 许禾柠跑了一身的汗,洗完澡背了会英语,季岫白坐到她对面。 她哪里还有心思继续背书,将书抬起来挡住了脸。 “许禾柠,你就那么好奇小楼里住着的女人是谁吗?” 许禾柠整张脸都藏在书后面,“你那样关着她,其实对她很不公平,没有一个人愿意失去自由……” 季岫白的手按到那本书上。 他大掌往下按,许禾柠的脸毫无遮拦地露出来。 “这不是她愿不愿意的事,是她必须待在那,但我跟她的关系,我跟你解释过。” 具体是怎样的,他依然没说。 季岫白不是没看到她眼里的失落,但只是拿了许禾柠的书,将它丢在旁边。 “不要听信除我以外任何人说的话,特别在女人方面,我没有别人,对别人更没有想法。” 许禾柠望着他的眼睛,眼里有真诚,看着也不像是在骗她。 但这就是根刺,一旦扎在许禾柠的心里、肉里,她没有一个很好的理由能说服自己不去胡思乱想。 第二天,季岫白没有回来吃晚饭。 “少奶奶,连淮说小九爷有应酬,让我们先吃。” 许禾柠心里不确定,也许他是真的有事,也许……是小楼里的人伤得太重,他需要抽出时间去陪她。 许禾柠一直等到快睡觉的时候,都没等到季岫白回来。 她完全睡不着,下了楼后没惊动苏晓,只身走了出去。 夜色弥漫,她的身影被拉成一长道,影子瘦瘦的,也窄窄的,她在路上站了会,路灯衬得她整张脸孤寂不安。 她用脚踢着地面,以前季岫白就算整晚不回来也没关系,可如今,哪怕是明知他会晚回来,许禾柠还是坐立不安。 她打了辆车,目的地定位了那个女人所在的地方。 季岫白的车回来时,司机一眼看到了许禾柠的身影。 连淮眼尖,朝着窗外一指,“小九爷,是奶奶。” 大晚上的,她怎么会站在马路边?苏晓也没在她的身边。 连淮刚要示意司机按响喇叭,却看到一辆车停到了许禾柠的身侧,这边还没打招呼,她就已经拉开车门坐进去了。 “小九爷?”连淮转身看向季岫白。 男人视线缓缓地往回收,“跟上去。” 前面的车子越开越不对劲,快到目的地时,连淮已经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许禾柠来到那个地方,车子不让进,要进去还得登记。 身份证号码和手机都是留了假的,保安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后,就让她进去了。 许禾柠走到里面,宽敞的道路上安静得不见一个人。 之前陈深带她来这边时,将对面那栋别墅的密码告诉她了,可许禾柠就算进去了,又能怎样呢? 当个偷窥者吗? 一定要看到他藏起来的女人长什么样? 还是就想确定下,季岫白有没有骗她? 许禾柠不知不觉走到了那栋小楼前,她没有太靠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季岫白的车子停在远处,许禾柠的身影被路灯拉得特别长。 谁都不知道她下一步想做什么。 许禾柠站在那一动不动,连腿都没有挪动下,足足站了要十几分钟。 “小九爷,要不要我去请少奶奶上车?” 季岫白坐在后车座内,只有细微的呼吸声能听到,他一直盯着许禾柠的方向。 “打个电话过去,让他们把人放出来。” 连淮听到这,吃惊不已,转过身看着季岫白的表情,生怕是他听错了。 “小九爷,您确定吗?” “既然一个想出来,一个想进去,那就成全她们。” 他也想看看许禾柠到底会怎么做。 连淮应了声后,给里面的人打了电话。 许禾柠站得久了,站到腿都木了,她脚步动一下总算是想离开了。 可面前的小楼内,突然传来阵声音,紧接着有道白色纤瘦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那人穿着拖鞋,一路疾跑,到了门口,还知道用手去墙上按了下。 挡在两人间的铁门缓缓打开,许禾柠还没看清楚对方的脸,但那人的身后一个人都没有,显然都没发现她逃出来了。 女人看着门开了,一条腿往外迈,似乎也有些害怕和不安。 她的精神看着好像不对劲,恍恍惚惚的样子,额头上还有纱布。 许禾柠紧张地盯着她看,看着她走近,看清楚了她的脸。 居然半张脸被毁容了,女人兴许是感受到了许禾柠的目光,她用头发将脸遮挡起来。 她好奇地望着四周,看看上空,看看对面的屋子。 她将手握成拳头,将挂在半空中的月亮比了比,“好大,我的手好大。” 许禾柠已经知道了,她肯定不是正常人。 她朝院内看眼,不知道那些看管的人去了哪,居然还没发现人不见了。 女人快步朝着不远处走去,欢蹦乱跳的,真要是就这么跑了,会惹出大事吧? 季岫白坐在车里,看到许禾柠已经追了过去,拦在女人的面前。 第248章 我是在意她,那你不吃醋吗? 女人定定地看着她,晚上风很大,扬着她落在身前的长发。 脸上的疤痕若隐若现,身上白色的裙子跟极致的夜色相融,却又显得格外突兀且刺目。 “你是谁?让我走。” 许禾柠这会只能寄希望于里面的人赶紧出来,她只能用双手拦着她,“你要去哪?你不能乱走。” 女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撞开许禾柠的肩膀后就要跑。 一旦跑到外面去,路上又有车……许禾柠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想也不想地上前拽住女人,“你先等等,外面有坏人。” 外面有花香,那是风带来的,还有万家灯火,即便每一个景都是陌生的,但对女人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她用力甩开许禾柠,人一旦疯起来,力量惊人。 许禾柠没法子,只能从身后将她抱住。 还好她瘦弱,抱在手里还有余量,许禾柠交扣紧自己的手腕,刚要叫人,就听到身后有几阵脚步声过来。 “少奶奶。” 连淮一开口,就跟把人判了死刑似的。 许禾柠忙扭头望过去,季岫白眼神锋利,仿若一把尖锐寒冽的刀剜在许禾柠的脸上。 她慌忙松开手,那女人也没再跑,却是躲到了许禾柠的身后。 她推着许禾柠的后背,手指着几步开外的季岫白。 “让我走,我要回家,你快去打跑他。” 女人说着,一下下推她。 许禾柠被她推得往前跨了步,差点要撞在季岫白身上。她为什么会在这,又为什么会跟这女人在一起,她很有必要赶紧解释清楚。 “她跑出来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站在这,她……她就……”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季岫白打量了她一圈,“你跟踪我?还是在监视我们?” “没有。” 季岫白冷笑,“那是什么,梦游?” 完了,长十张嘴也没用,说不清,“可能就是吧。” “许禾柠,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那么爱钱,梦游也该去银行。” 许禾柠只觉两颊被风吹得热热的,烫烫的,不应该啊,这也没到酷暑天。 季岫白望向她身后的女人,那人躲他躲得厉害,恨不得紧紧地抓着许禾柠这个盾牌不放。 “连淮,把人带进去。” “是。” 她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不能太久,连淮忙走了过去,但女人紧拽着许禾柠的手臂不肯撒开。 “你快救救我,他们都是坏人,是大恶人……” 连淮只好强行将她拉开,正好屋里的人也都出来了,两个看护上前拉着她往里走。 许禾柠看眼季岫白,男人只是丢下了两个字。 “进来。” 这是她第二次踏进这栋小楼内,许禾柠知道这人对季岫白的重要性。 看样子,他肯定是吃准她故意跟踪的了。 许禾柠也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就撞到了她逃出来了。 进了屋,另外的人都上楼了,楼下空荡荡的,季岫白径自走向沙发。 他看向杵在那不动的许禾柠,“站那么远干什么,怕我灭口?” 她挪过去了几步,季岫白身子往后靠,虽是仰视,但眼神带着咄咄逼人的劲。 “怎么不干脆放她走呢,她要跑了,你就不用胡思乱想了,在外面出事最好,是不是?” 许禾柠这时候要不解释,那就没机会了。 “怎么可能,你那么在意的人,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是,我是在意她,那你不吃醋吗?” 季岫白微扬了声,她听不出他这话里有几分责备,又有几分揶揄,许禾柠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接,“不会。” “噢,这么大度?”季岫白似乎不信,“之前谁信誓旦旦地说,我外面养了别人,你是坚决不能接受的?这才几天时间,想通了?” 许禾柠抿了下嘴角,季岫白这故意折腾她的意图太明显了。 “不是想通,是我刚才看到她的脸了,她比我们都大。” 从年龄上来看,肯定不是那种关系。 许禾柠站那不动,就跟做错了事的小学生一样。 季岫白手肘支在腿上,整个人慵懒下来,“你跑到这儿来,是想来看我,还是想看她的?” 许禾柠小腰一点点挺起,迎着季岫白的视线:“这事肯定是我做错了,但也情有可原,你越是遮遮掩掩,我就越想知道她究竟是谁。” “那现在知道了,还吃醋吗?” 许禾柠眉头一拧,“我都说了,我没吃醋……” 季岫白手掌撑着腿,盯着许禾柠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你要是承认吃醋,那我还能既往不咎,但倘若不是,那我只能想成你是有别的目的。” 许禾柠这一把被拿捏得死死,她只好点下头。 “是,我打翻醋坛子了,晚上气得睡不着觉,我就莫名其妙来了这里。” 不过她要没来这一趟,她还会继续胡思乱想。 “季岫白,你早就可以跟我说清楚的。” 季岫白以为,他说得已经够清楚了,“一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我要怎么跟你解释?” 许禾柠面露吃惊,季岫白从沙发上站起来,经过她身边时拉着她的手腕。 他带许禾柠上了楼,房门跟前站了好几个人。 走到卧室里面,许禾柠看到房间内贴满了画,没有裱框,应该是怕画框会伤着她。 许禾柠经过一幅画前,看到右下角有署名,写着池姗二字。 这应该就是女人的名字。 她此时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盯着其中的一幅画出神,季岫白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后,握着女人的两手。 “小姨,我今天带个人过来给你看看。” 他唤了许禾柠,让她过去。 许禾柠走到他身边,同样地蹲下了身,季岫白看她愣着不知道叫人。 “叫小姨。” “小姨好。” 女人收回神,视线落定在许禾柠的脸上,她似乎直到此刻,才能好好地看眼面前的人。 她将手从季岫白的手掌中抽出,缓缓抬起后,想要去摸许禾柠的脸。 许禾柠这才看见,她的一只手被烧得严重变形,右手稍微好些,但手背上还有灼烧过的痕迹。 “兮兮,是我的兮兮吗?” 季岫白担心许禾柠会害怕,也担心她会嫌弃。 “柠柠,别怕。” 第249章 错认 许禾柠没动,直到一双手捧住她的脸。 手上的皮肤已经很粗糙,如果那些画真是她画的,那小姨肯定是个很有名的画家。 但她如今这副模样,怕是画笔都拿不起来了。 “真是我的兮兮啊。” 季岫白眼里有些不忍,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说通她,“她不是,她叫许禾柠。” 池姗置若罔闻,嘴里不停地重复着那个名字。 “兮兮,我的乖兮兮,长这么大了啊,我就知道你长大后会是个美人儿……” 池姗眼圈霎时红透了,泪水淌过那张狰狞不堪的脸,她把许禾柠搂在怀里,声音里带着哭腔,“是妈妈啊,你叫妈妈,你为什么不理我。” 许禾柠被她抱着,差点摔倒,季岫白忙握着她的手臂。 “小姨!”他也不知道带许禾柠上来是不是错了,“她不是兮兮,你看看清楚……” “不——” 女人尖叫了一声,撕喊声拉得很长,仿佛下一瞬人就会整个崩溃掉。 那样凄冽的叫声,对于别人来说都习惯了。 屋里用了最好的隔音材料,但许禾柠被她抱着,耳膜几乎被她的叫声给震破。 池姗将许禾柠越抱越紧,身体抖动着,恨不得将她强行按在怀里。 “小姨,你别伤着她。” 许禾柠此时没有一点挣扎,只是回抱住了身前这个瘦削的人。 抱在怀里才知道,真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妈妈。”许禾柠叫了她一声。 池姗大声哭起来,“她就是兮兮,我不会认错的。” 许禾柠拍着她的后背,尽可能地安抚住她,池姗闹累了这才被扶到床上休息。 只是她不让许禾柠走,“妈妈找你找得好苦,不要走。” “妈,我就去买个东西,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送你个礼物,那礼物我看中好久了,你好好睡一觉,等我买好了就来找你。” 池姗刚上楼的时候被喂了药,这会气力都用尽了,她握着许禾柠的手缓缓闭起眼睛。 “别……骗我。” 等她睡熟后,许禾柠才将手抽出来。 季岫白带她走出卧室,看护将门带上,并且在门上加了一把大锁。 季岫白将她拉到身前,刚才池姗情绪激动,也不知道有没有误伤到她。 “伤哪了吗?” “没有。”许禾柠将袖子挽起来给他看。 季岫白握紧她的手,手指微凉地触碰到许禾柠的指尖,他带她下了楼,连淮还在后面嘱咐着看护等人,不能放松警惕。 季岫白没在这逗留,回去的车上,他看眼身旁一语不发的许禾柠。 “是不是有很多话想问我?” 许禾柠最好奇的一点是,为什么要把人关着。 “不能让她出来吗?哪怕就是附近转转呢。” “不行,”季岫白态度依旧坚决,“她死里逃生的事,谁都不知道,当年跟她一同葬生火海的还有我的父母,小姨是唯一的幸存者。” 许禾柠第一次听季岫白提起双亲,她惊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是怎么发生的火灾?” 季岫白脸色暗淡,只是摇了摇头。 “只知道是人为的,但至今没找到纵火的人,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小姨疯疯癫癫,即便有清醒的时候,可很多事情也忘了。” 他把人藏得这么好,就是想等她有朝一日能清醒。 季岫白更加害怕一旦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会给她引来杀身之祸。 “所以你把她藏起来,谁都不能告诉。” “是。” 许禾柠身子挨近他,几乎是扑进他的怀里,季岫白接住后,她双臂搂着他的脖子,抱得更紧了。 “幸好今晚没出什么事,季岫白对不起,是我不够信任你,我早该知道你没理由骗我的。” 她一说好话,他就什么招都没了。 “也是我不好,让你心生误会,还有小姨今晚的样子,吓到你了吧。” 许禾柠都知道这是季岫白的小姨了,还怕什么。 “不怕,只是觉得很可惜,也很心疼她。墙上那些画都是她画的吗?” 季岫白将她抱到腿上来,在这一刻,他心里格外的平静。 以前的那些担忧似乎不复存在了,他这会反而很心安,可以将一些事跟身边最亲近的人讲讲,就好像他不用再孤独地承担那些痛苦。 许禾柠想到了池姗口中的兮兮。 “那她女儿呢?” “不见了,一直找到现在都没结果。” 怪不得一个好端端的人,就这么被逼疯了。 季岫白靠在许禾柠的身前,“听小姨的意思,她把你当成兮兮了,以后可能还会麻烦到你。” 许禾柠也想到了这一层,“没关系啊,你不用反复强调我不是兮兮,我可以是的。” 季岫白对她的喜欢,不光是因为许禾柠的少作少闹,还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姑娘。 如果今天池姗跑出去的时候,许禾柠在明知她精神状态不对的情况下还放任她离开,那只能说明她平时在他面前装得够好。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连爷爷都不能说。” 许禾柠答应了下来,只是她一下想到了对面的那栋楼。 万一陈深哪天知道了呢? “你把小姨藏在这安全吗?要不要换个地方?” “她‘死’了那么些年,一般人不会盯着她不放的,要是重新换个房子,她难免会不适应。” 既然这样,只能在陈深发现之前,让他放弃再跟踪了。 回到家,许禾柠虚脱了一样,累得只想睡觉。 季岫白却压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将她按在床上,“当时你要看见我跟别的女人在里面卿卿我我,你会怎么做?” “哪有那么多假如啊……” 许禾柠伸手想推他,被季岫白扣紧了手腕。 “会冲进去吗?是要跟人吵架,还是直接动手?” 许禾柠作势细想了片刻,“直接动手吧,吵架我不一定是别人的对手。” 季岫白笑着,“那打架呢,打得过别人吗?” “我打你啊,首先是你的问题,第一个就打你。” 他无法想象自己被许禾柠按着打的一幕,季岫白低身吻下去。 “不会的,我保证……这种事永远不会发生。” “柠柠,我不会让你那么难过的。” 第250章 男人这张嘴,比蜜还甜 许禾柠将脸别向旁边,“你们男人说话就是好听,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 多少人在婚礼上说着一生一世爱一人,短短几年时间不到,却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季岫白知道她不信这些嘴上说说的话,那就用以后来慢慢证明。 第二天一早,小楼那边就来了电话,直接打到了季岫白的手机上。 许禾柠还在睡觉,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焦急冒出来:“早上刚睡醒就在闹了,吵着要见兮兮小姐。” 季岫白坐起身沉默着,许禾柠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可池姗见了她一面后,怕是以后天天都要吵着见她。 一颗脑袋枕到了男人的腿上,许禾柠睁着眼,只是眼神朦胧,半梦半睡的。 “谁啊?”她很轻地问了声。 季岫白将手机放到她耳边,里面是看护的声音,“我们怎么劝都劝不住,非说我们把兮兮小姐害死了,找我们要人呢。” 许禾柠想到昨晚答应池姗的事,她肯定是放在心上了。 “麻烦你告诉她,我们待会就到了,让她好好吃早饭。” “好,好。” 季岫白手掌轻抚着她的脸,“真要去吗?” “今天休息,过去一趟正好。” 季岫白看着她海藻般的长发在自己腿上铺开,她知道了这个秘密,但等于以后也会被这个秘密所累。“不想去也没关系,总要让她接受现实。” 许禾柠抬手,手指在他眉上轻画。 他的眉形很正,压根不需要刻意修饰,剑眉划过额头,力量感十足。 “你要想让她回忆起以前的事,就得让她高兴起来,有可能是那场火灾的恐惧把她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季岫白,我们尝试一下,试试又没有什么损失。我们让小姨走出来,多做一些她以前做过的事,见一见她想见的人,好不好?” 许禾柠撑坐起身,双手抱了抱他,“走吧,说好的礼物还没买呢。” 她早就想好了要买什么,许禾柠带了季岫白出去,走出商场时,男人手里抱了个半人高的人偶,都快赶上许禾柠的身高了。 池姗晚上睡得不好,有时候实在撑不住了,看护只能给她喂安眠药。 许禾柠去到小楼,女人的声音在二楼的走廊上响起,卧室门是开着的,看护正在里面劝她吃早饭。 “肯定是你们把人害死了,我要见我的兮兮……” 许禾柠抱着人偶走进去,她整个人都被挡住了,季岫白跟在她身后,看她走得吃力,摇摇晃晃。 池姗一把拍掉看护的碗,那只碗就砸到许禾柠脚边。 季岫白看到许禾柠一脚将碗踢得远远的,看着是要发火的样子。 她的脸从玩偶后面冒出去,声音带着嗔怪,“妈,都烫到我了。” 池姗看到她时一怔,但很快又蹲下身来,想要去摸许禾柠的脚。 她往后退了两步,“我生气了,你根本没有好好吃饭,那我以后都不会来了。” “不要……兮兮不要,我听话行不行?” 许禾柠也不说话,故意晾着她。 她将玩偶放到池姗的床上,季岫白看到池姗围着许禾柠在转。 “我马上就去吃,兮兮别生气了。” “你吃了吗?你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妈教你画画吧……” 池姗说到这,立马推了下旁边的看护,“我的画板呢,我的画笔呢?我闺女随我,从小就有画画的天赋,快去拿来啊……” 家里哪有这些东西,且不说池姗能不能画,就算她真拿了画笔,别人也是提心吊胆的。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伤人或者自残呢? 季岫白也不可能满足她这个要求,“小姨,现在去哪买画笔,早就没有了。” “你不要当我好骗!” 池姗话里都是怒气,把她当傻子骗吗?“连支笔都买不到,你真的废了。” “……”季岫白也没反驳她,跟疯子较什么真呢。 “让人去买一下吧,”许禾柠也帮着说话,“等教完我画画再收走,不会有事的。” 季岫白看她眼神恳切,就把连淮叫了进来。 许禾柠替床上的玩偶盖好了被子,一边拉过池姗看,“这个娃娃就是我,以后她在这陪着你,晚上要是睡不着的时候,你就抱着它。” 许禾柠完全拿她当小孩子一样哄。 池姗也认认真真地点头了。 画画的一应工具全部买来后,许禾柠带着池姗下了楼。 原本最好的采景地肯定是花园,但她不能见外人,只能将画架支在了客厅里。 “兮兮,你想画什么?” 现成的就有很多,花瓶、精美的纸巾盒、简单的水杯…… 许禾柠眼睛转了一圈后,落定在季岫白的身上。 她手朝着他一指,“我要画他。” 季岫白抱着双手,轻笑了声,“刚学画画就想画我,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 池姗也在旁边碰她的手臂,人物很难画的,况且那么大一个人,画着多费劲。 “兮兮咱们换一个,他不好看。” 季岫白如精雕细琢过的脸明显一僵,“小姨你别乱说,我还不好看?” 他要是往美术学院门口一站,多少人排队等着来画他? 许禾柠忍俊不禁,手里拿着画笔像模像样的,“不,我就要画他,我一定要画他。” 池姗瞅了眼季岫白,“愣着干什么,坐下来啊。” 还天天关着她呢,她看他就来气。 连淮忙搬了张椅子来,季岫白坐在上面,许禾柠让他坐定以后就不能再动了。 许禾柠在画画方面是小白,什么都不会。 池姗在边上教她,要怎么落笔,怎么构图,说得很详细。 季岫白都听在耳中,仿佛她不再是疯疯癫癫的池姗,而依然是那个风华绝代、一画难求的天才画家。 许禾柠架势摆得很足,时不时看眼季岫白,再继续动笔。 只是就算有高师在旁边指导,都改变不了他被小白画手糟践的下场。 池姗看着画上的人物图,越来越抽象。 但是女儿好不容易肯跟她学画画的,她肯定要多多鼓励。 “不是你画得有问题,是他长得有问题。” 第251章 亲就亲,谁怕谁 许禾柠躲在画架后面,笑得不行。 季岫白想起身看看,却被池姗喝住了。 “不能动,一会画不好了全怪你自己。” “小姨,我可是相信你水准的,我虽然不懂画,但好看和难看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池姗一心都在想着怎么维护自己的女儿,“你根本不懂,就别在这添乱了。” 季岫白坐在那不能动,就这么认真地看着交头接耳的两人。 从他把小姨藏起来的那天算起,他就没见过她这样安静祥和的一面。 记忆中的池姗性情温柔,不光才情一绝,且模样无双。 池家的两个女儿都长相出众,可是一把大火,一死一重伤。 季岫白眼里蔓出悲伤,那种眼神间的变化,被许禾柠抬头时给看到了。 她手里的笔轻顿,仿佛被他的情绪感染到了一样。 季岫白接触到了许禾柠的眸光,他唇角轻挽着。 “怎么不画了?我坐得腰都酸了。” 许禾柠没说什么,低垂了眼帘继续手上的动作。 许久后,她才伸个懒腰,“好啦。” 季岫白迫不及待地起身要来看看,池姗一脸凝重地盯着面前的画,许禾柠还满脸期待地望向她。 “妈,我画得好看吗?” 这一声妈,把人的心都甜化了,池姗无脑地点头,“好看好看,比他本人好看多了。” 季岫白也挺好奇的,说实话期待感也挺足。 他快步走到许禾柠的身边,一看,这就是他坐了一个多小时的成果吗? 和他本人毫无瓜葛,就是张再简单不过的简笔画,而且下巴尖得和葫芦娃中的蛇精一般,眼睛也可与之媲美。 季岫白弯下腰,妄想从中找出一丁点他的影子来。 “许禾柠——” 许禾柠咬着笔头看他,“我都说了我不会画。” “不好看吗?”池姗在旁边问他,手已经放到颜料盒上,仿佛只要他说个不字,就能将颜料糊他一脸。 季岫白违心地说着:“好看,就是一时半会没有认出来。” 他指着右下角的空白处,“好歹是第一次作画,留个名字吧。” 许禾柠没有多想,说了句行,就真敢把自己的大名签上去了。 季岫白对准画板,拍了张照片。 许禾柠不明所以:“你要留个纪念?” “嗯。”季岫白嘴角噙了抹笑意,拿着手机坐到一旁去。 池姗醒得早,没过一会的功夫就有些吃不消了,许禾柠跟看护将她送到楼上去休息。 她离开的时候,看到池姗抱着许禾柠送的玩偶,眼睛闭着,就连睡觉都不吵不闹的。 她准备下楼的时候,收到了苏晓发来的微信,附带了一张截图,“少奶奶快看,小九爷的新头像是什么鬼!” 许禾柠点开后看眼,眼前一黑,是她给他画得画像。 关键更加丢脸的是,画上不还有她的名字吗? “少奶奶,这是你画的啊?这画的谁啊?” 苏晓还奇怪,季岫白为啥拿它当头像。 许禾柠赶忙下楼,见季岫白坐在沙发上,身体舒适地靠在那,她快步冲到他的面前,想要将他的手机抢过来。 季岫白将手臂伸到旁边,一把搂住许禾柠的腰,“干什么,怕我跟别的小姑娘聊天?” “不是,你的新头像怎么回事?” 季岫白仰着脸看她,眼里缀满笑意,“刚才也有人问我了,是不是有特殊含义。我说这是我老婆给我画的。” 许禾柠还是要去抢他的手机,季岫白仗着手长的优势,将它一把扔到沙发角落去。 许禾柠被他锁着腰,按坐到他的腿上,“怎么了,化这么丑不好意思给别人看吗?我又不嫌弃,我觉得很好。” 她还在乱动,季岫白干脆将她按进沙发内,许禾柠小手攥紧他身前。 “你不怕你的合伙人们看见吗?你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季岫白手指缠绕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绕成一圈后再松开,头发落回她的肩头,有了微蜷的弧度。 “为什么要怕别人看见?放心好了,我发的,没人敢说难看二字。” 这下,季岫白倒是没撒谎。 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大家都是人,可季岫白能主宰别人的喜怒哀乐,他说这是世界名画,恐怕没一个人会跳出来反驳。 “我已经收到好几条消息了,都说你画得有创意,有意境,是抽象派大师。” 许禾柠就觉得不可能,人不能睁眼说瞎话到这个地步。 “我不信。” 季岫白手指抚过她的脸盘,指尖在她面颊旁摩挲,“那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季岫白手指在她下巴处勾了勾,“我要是赢了,回去后你好好亲亲我。” 许禾柠被他弄得心里发痒,脖子里也痒,“那我赢了呢?” “我好好亲亲你。” 许禾柠的的智商被踩在地上无情碾压…… “那不都一样吗?我不赌了,”她说着就要起身,季岫白压着她的腿,不让她乱动,“那你要是赢了,我给你一万块。” 果然只有钱能让她心动。 季岫白明显看到她的眼神放亮,也就犹豫了不超过三秒的时间。 “好!” 季岫白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一言为定。” 他起身就去拿手机,许禾柠躺在沙发内,却想不起来要赌什么了。 她被季岫白一下就给拉进了赌资的讨价还价中,现在晕乎的厉害。 男人拿了手机坐回她身边,微信里面,新发来的消息有不少。 无一例外都是夸赞的,季岫白随便点开一条给她看。 “这一看就是季太太的手笔,所谓爱之深,所有的语言难以形容深爱,便集中在了这张画像上。” “季太太跟小九爷真有情趣,是一般夫妻都艳羡不来的……” 许禾柠看得小脸微微发烫。 这确定是在夸她的吗? “是不是你输了?”季岫白拍着许禾柠的后腰,一脸的得意,脸庞紧贴着她,“得辛苦你,好好亲我了。” 许禾柠眼看四下无人,便捧住了季岫白的脸。 “愿赌服输,亲就亲,谁怕谁啊。” 她刚要吻过去,却被季岫白用手指按在了唇上。 他唇瓣凑过去,扫过许禾柠的耳垂。 “不是嘴,是全身……” 第252章 不想睡觉,几个意思? 许禾柠望着他脸上的笑意扬开,她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这对我不公平,你都看过他们发的信息了,你还跟我赌。” “我也没逼你,还不是因为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吗?” 季岫白继续拍着许禾柠的腰,手指微微掐下去,能摸到满掌心的柔滑感。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了,走吧。” 池姗今天肯定不会再闹了,最起码能安生个好几天。 只是两人刚出去,小淮园那边又打了电话来。 许禾柠这几天都没顾得上过去,老爷子催促着管家,管家也只好照做。 “少奶奶,老爷想你想得厉害,饭都少吃半碗,您看……” “那我们一会就来吃饭,我可不能看着爷爷日渐消瘦啊。” 管家一个劲地说着好,“我这就让厨房备着少奶奶喜欢的菜去。” 季岫白见她挂了电话,他手臂自然地搭向许禾柠的肩头。 “爷爷一句没提我?” “没有呀。” 老爷子对待许禾柠就跟以前一样,这是出乎季岫白意料的,年轻时的他手段出了名的狠绝,只是现在老了,身体也不好了,人的棱角渐渐被磨平。 最让季岫白想不到的还是池姗,年轻的看护也找过,可她认女儿却只认许禾柠。 或许这还有看脸的成分在,毕竟她坚信她女儿肯定是最好看的。 来到小淮园,老爷子拉着许禾柠去喂鱼,现在他的生活很简单,偶尔还会弄弄花草。 “柠柠,你最近在忙什么?上学辛苦吗?” “爷爷,不辛苦,”许禾柠牢记季岫白的叮嘱,池姗的事不能跟任何人透露,“我也没在忙什么,除了上学就是去我奶奶那。” 老爷子将鱼食丢到了池塘中,看着满池的鱼儿聚过来,“岫白那个微信头像,是你画的啊?” 许禾柠没想到,这还真是每个人都知道了。 “对,爷爷想说我画得丑吗?” “不丑,这不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我大孙子。” 许禾柠笑的嘴角往上挽起,旁边的老爷子脸色黯下去些许。 “要说画画有天赋的,还得数岫白的小姨,如果她还活着,能教你不少呢。” 许禾柠听着老爷子的口气中带有惋惜,但池姗还活着的秘密,她只能咽回去。 “那小姨……是怎么过世的?” 老爷子叹口气,目光朝着许禾柠望过来。 他摇摇头,提及了伤心事,心情免不了沉重,“过世很久了,不提了。” 毕竟同在那场火灾中丧生的,还有他的儿子和媳妇。 两人在小淮园待到吃了晚饭才回去,路上,许禾柠不免好奇,“小姨活着的事,连爷爷都不能说吗?我看他说起她的时候,似乎也挺难受的。” 季岫白自然是不想冒这个险,也怕招来麻烦。 “爷爷这身体,什么事都瞒着他也是为他好,再说他应该不是那么喜欢小姨,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是吗?”许禾柠不由觉得奇怪,看刚才的样子不像啊。 不过季岫白说对了一点,为了他的身体考虑,有些事还是少知道的好。 回到家,苏晓在楼下看电影,许禾柠也挺有兴致,忙坐到她身边去。 “我上次看电影解说的时候,就很喜欢这部片子。” 季岫白见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事,“大晚上看什么电影,上去睡觉。” 许禾柠拿了个抱枕,搂在怀里,“才几点啊,睡什么。” 季岫白见完全喊不动她,“自己看着点时间,别太晚睡。” “噢。” 许禾柠头也没回地答应着,苏晓听到脚步声上去了,她一扭头见看不见人影后,这才低声说道:“小九爷那一声睡觉,没有别的含义吧?” 许禾柠没听出来,她摇摇头道:“没啊。” “那就好。” 万一他们是有正事要干,还被苏晓给耽搁了,那她岂不是要完? 连淮在书房待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离开,季岫白回房间时,还没看到许禾柠的身影。 他洗完澡出去,卧室里依旧只有他一人。 季岫白下楼的时候,客厅内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上一个电影刚结束,两人换了一部喜剧片在看。 许禾柠笑得倒在苏晓身上,两人没注意到身后来了人,屏幕反射出来的光打在许禾柠张扬笑开的脸上。 苏晓眼泪都出来了,头靠着靠枕,冷不丁往上一看。 她笑声戛然而止,她们为了追求氛围,刻意关了灯看的,这一眼吓得她心脏突突的。 苏晓忙捂着胸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小……小九爷。” 许禾柠看她这样,更加觉得好笑,“你干嘛,跟见了鬼似的。” 季岫白站在原地没动,“我是那个鬼吗?” 许禾柠转过身来,指着旁边的位置,“一起看会?” 男人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几点了?你就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不困啊。”许禾柠看眼时间,才十点不到,他平时也不会这么早睡。 苏晓赶紧去拿了遥控器,季岫白将手伸向许禾柠,“我困了,走吧。” 他都这样说了,许禾柠只好睡觉去。 季岫白拉过她的手上楼,许禾柠一路上还在问他,“昨晚没睡好吗?怎么会这么困。” 回到房间,许禾柠让他先上床去睡觉。 “我洗个澡,保证很快,还会很轻,不吵着你。” 许禾柠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屋里灯都关了,季岫白这会已经上了床,她摸黑来到床边。 “你睡着了吗?” 四周静悄悄的,也没说话声。 许禾柠掀开被子钻进去,眼睛刚闭起来,腰上就多了只手。 季岫白贴上前,她身上就穿了条单薄的睡裙,一层布料隔在两人中间,仿若下一秒就会摩擦起火。 许禾柠咻的杏眸圆睁,掐着季岫白的手腕。 “你没穿衣服啊?” 那触感,就是光着的,季岫白手掌探向她身前,将她更紧密地往自己怀里压。 “睡觉为什么要穿衣服?”他每一句话里,带出来的字都是滚烫的。“等你一天了。” “等我干什么。”她开始扭动,想要挣开。 季岫白提醒了她一句:“不是要亲我吗?我都洗干净了。” 第253章 我想要季太太,肯给吗? 这话,不光烫嘴,还烫耳朵。 许禾柠在他怀里翻过身,她揽着季岫白的脖颈,将他拉下来亲吻。 两人的气息交融在唇齿间,火热的、缠绵的、许禾柠使出浑身解数,这也都是在季岫白那学来的经验。 最终她只有弃械投降的份,许禾柠以为他亲爽了,她声音里淬了水润润的音。 “行了吧?” 季岫白微喘,嗓音里带着性感的声,说话时胸膛大幅度的起伏,话语声犹如飞浪一般溅开。 “想这样就算了,不可能。” 季岫白搂着她转身,他平躺在床上,让许禾柠压在他身上,她发丝仿若三月里茂密的柳枝般垂荡在季岫白的胸前,发梢撩得他胸膛痒痒的,硬邦邦的。 “那你还想怎么样?”许禾柠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但是想要翻身下去。 季岫白将她的脸往下按,“亲。” 她起初还能忍,就配合着亲吻了。 后来,季岫白将她的脸按到了他的腰身下…… 她即便没看清,但面颊涨得如烧红的烙铁般,脸碰到的时候,季岫白悸动难忍,差点嘶吼出声。 翌日。 许禾柠在浴室内洗漱,季岫白换好衣服走到她身后。 他俯身想要去亲她的脸,她刚刷过牙,将脸别开了。 许禾柠的嗓子明显有些哑,“不要亲。” “为什么?”昨晚不是好好的吗? “我喉咙疼,嘴巴张不开。”她说话的时候确实有些不对,季岫白低着声,握住她的下巴。 “怎么回事?感冒了?” 许禾柠瞪了他一眼,“你没必要装得这么无辜吧,你是真不知道吗?” 许禾柠张着小嘴给他看,说话含糊不清的,“工伤了。” 季岫白手指轻抚过她的唇瓣,“真让人心疼,吃什么烫嘴的东西了?让你自己贪嘴。” 许禾柠转身就把他往外推,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冯家。 跟冯老关系好的一众人都来了,从他房间出来时,大家伙面面相觑,很快就被陈深手下的人带到了楼下的包厢内。 “听冯老的意思,这是要彻底交权了。” “不交也不行啊,陈深现在只手遮天,早就越过他单做了不知道多少笔大买卖……” “我就说他这人深藏不露,早晚有天谁都驾驭不住他。” 二楼的卧室内,陈深用火柴点着烟,他手甩了几下后,将冒着烟的半截火柴丢到一旁。 冯老靠在窗边,手里握紧了拐杖。 “阿深,我是真没想到我养出了一匹白眼狼啊。” 陈深听着他嘲讽的话,不以为意,“干爹,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冯家以后的事我不会不管,你年纪大了,我是不忍心看你操劳。” 冯老无力却又无奈,但他现在身边的人,全部都被陈深换了。 他就连他喝口水,吃口菜,他都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害他。 这小子爬得太快了,手里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不难想象他以后得有多可怕。 “干爹,你不最喜欢美人吗?我以后每月定时给你送两个,就送到这里来。” 冯老冷着脸,陈深跟许禾柠的事,冯婷婷已经同他透露过了。 冯老一口气堵在心间,“行啊,这是你最拿手的,那我想要那位季太太,你给我搞过来。” 陈深眯了下眼帘,用力吸烟时脸颊微凹陷,吐出的白雾迷蒙了他阴鸷不堪的表情。 他冷笑了声,“干爹,还对她念念不忘呢?可是季岫白有些难搞啊。” 陈深抬腿朝着冯老走去,他来到了窗边,站到了冯老的身后去。 “你不现在很有本事吗?一个女人都搞不定。”冯老料他也不会对他怎样,但是下一秒,陈深将另外的半截香烟按到了冯老的背上。 他单薄的布衣被烫穿,冯老痛得要躲,陈深将整只手掌都按上去。 他按着烟头,用力碾了几下,冯老被烫得皮肉发焦,可是肩膀又被陈深握着,只能立定在原地等到他松了手。 冯老躲向窗边去,陈深的手掌也被烫红了。 但他丝毫不觉得疼一样,只是甩了两下。 陈深走出房间时,看到冯婷婷被人拦在外面。 “深哥,我想进去看看我爸,他怎么了?” 冯婷婷自己的伤还没好,那一顿打不轻,今天才能勉强下床,但脸上的皮带印还能看见。 “干爹身体有些不适,医生吩咐了要静养。” 冯婷婷怎么可能就此作罢,“让我进去,我一定要进去!” 陈深没再拦她,父女俩喜欢抱头痛哭,也好。 * 自从池姗见过许禾柠后,每隔几天小楼那边就要给她打电话。 起初都是先打给季岫白的,但池姗说想见的人压根不是他,就让看护直接越过他了。 许禾柠放了学后,先去商场买了些东西,再去了家苏晓给她推荐的甜品店。 赶到那里时,天已经灰蒙蒙的,压根看不清远处的人影。 许禾柠走到门口时,忍不住朝对面看了眼。 院门敞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停了辆车,车型和车牌号跟那天她坐的那辆一模一样。 许禾柠下意识朝楼上张望,但是此时,一阵喇叭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就是车门被推开,陈深从车上下来了。 许禾柠紧张地四处张望,陈深走到门口,并未继续出去,只是冲她勾了勾手指。 “你怎么又来了?你是有多闲。”许禾柠压低了声。 “对你的事,我始终都很上心,不帮你挖出这个女人我不甘心。” 许禾柠是怕他继续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我已经见过她了,她跟季岫白不是那种关系,还有……我的事真不需要你插手。” 许禾柠说着拿起手中的蛋糕盒,“倘若她是季岫白养在外面的女人,我又怎么会一次次过来呢?所以陈深,你快离开这吧,以后都别来了。” 陈深盯着她手里的东西,确实,如果真是那样,许禾柠跟季岫白肯定过不下去。 她表情严肃地催促着,“你还站在这干什么?” 陈深望向对面的那栋小楼,“怕什么,我这个地方,他们的监控拍不到。” 他话音落定,许禾柠的身后传来了汽车喇叭声。 她一眼望过去,却看到了季岫白的车。 第254章 被疯女人给缠上了 车前灯照过来,许禾柠站在那一束光里,无所遁形。 她冲着车内的人抬了下手,只是嘴角边的笑意微顿。 陈深还没有离开的意思,站在那,难不成还想和季岫白寒暄两句? 许禾柠捏紧手里的蛋糕盒,怒目看向他,“你快走!” “那我真的很好奇,里面住着的究竟是谁,为什么出不了门,还让季岫白这么宝贝呢?” 车子已经停稳,季岫白走了下来。 他看到许禾柠依旧顿在原地,季岫白视线不由扫向旁边的那栋别墅,住在里面的人他没见过,应该是不常住的人家,偶尔见亮过几次灯。 他的脚步声在过来,许禾柠见陈深还站在原地。 他总以为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就好像她顶替周倩身份的事从没被揭穿一样。他捏着她的短,就能让她时刻如临大敌。 可现在对许禾柠来说,能威胁到她的事已经不存在了。 陈深预算着季岫白还有几步过来,他这才动了下腿往后退。 他刚坐到车里,季岫白就站到了许禾柠的身边。 男人的视线落向敞开的院门,也看到了停在里面的车,季岫白眼神漫不经心,但又能让人看到攻击性。 “刚才和谁在讲话?” 许禾柠想说没有,可她那一句‘你快走’虽然说得很轻,但坐在车里的人应该都能看到她张了嘴。 她要是否认了,下一秒,陈深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货,会不会直接推开车门下来? 许禾柠跟季岫白之间好不容易有了那点信任,怕是能被他摧毁个干净。 她将手里的蛋糕递向季岫白,她挽过他的手臂,将他拉向对面的小楼。 许禾柠压低了声道:“回了屋再跟你解释。” 陈深坐在车里,看到许禾柠没有当面说穿,只要有他在,她就永远没法在季岫白面前坦坦荡荡的。 她得瞒着季岫白,避着季岫白,就算许禾柠没选陈深,可他依旧是扎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只是许禾柠跟季岫白刚离开不久,她就全交代了。 “那辆车里坐着的人,你也认识,是陈深。” 季岫白脚步顿住,想要转身。 许禾柠忙抱着他的手臂,示意他继续往前走,“别打草惊蛇啊,千万别被他看出来。” 季岫白面上神色凝重些许,“他是冲着你来的?” 许禾柠原本以为,陈深要发现她经常过来后,就会放弃继续监视这里的念头,但现在看来并没有。 一日没看到池姗的真面目,他怕是一日不会放弃。 “他怀疑你在这养了女人,所以一直在这盯着,我们还是给小姨重新找个地方吧。” 季岫白望向远处,冷白的路灯照射着脚底下的荒凉地,他声音压下去几许。 “看来那个约你见面的女人,就是他找的。” “嗯。”许禾柠也想到了。 两人进屋后,许禾柠去楼上找了池姗。 她再下来的时候,听到连淮在和季岫白说着话。 “小九爷,对面那辆车还停在那,没有离开。” 季岫白已经着手准备搬离的事,“你去找个跟小姨身形差不多,年纪也相仿的人来。” “是。”连淮答应着,“合适的房子我已经找了几处,您一会再看看。” 季岫白看到她走了过来,他收敛起面上的严肃。 “小姨吃了吗?” “嗯,吃了不少呢。”她挨到季岫白身边坐着,“陈深一天没看到这里的人长什么样,怕是一天不会消停,等小姨搬走后,我们还是要经常过来,耍耍他。” 季岫白人都安排好了,自然也是跟许禾柠想到了一起去。 由于今晚没露出丝毫的破绽,池姗被转移的时候很顺利。 找来的女人被安排着穿上了她的衣服,房间里的窗户上依旧被钉死了。 许禾柠过来的这晚,在对面的院子里看到了陈深的那辆车。 她别开视线后,没事人一样走向了要去的小楼内。 许禾柠见几人在餐厅里吃饭,见到她进来,她们忙纷纷起身。 “少奶奶。” “你们不用管我,快吃吧。” 穿着池姗衣服的女人吃好了晚饭后,被许禾柠拉到一旁。 她在女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女人闻言,点了点头,“好。” 夜色渐渐浓郁,陈深坐在二楼的阳台上,他到这儿来还有个原因,是因为这里安静。 他享受着难得清闲的时间,再次望过去时,看到有个女人一身白裙子从对面的屋里出来。 她望向四周,仿佛游魂般在院子里到处看着。 陈深立马站起身,没有多想便抓紧下了楼。 他走到门口时,看见女人在院门前踌躇,似乎不敢踏出。 不过只要距离再近一些,陈深就能看清楚她的脸。 女人眼神里惶恐不安,双手捧在颊侧,陈深拿出手机,上前几步想要拍清楚她的长相。 谁曾想,女人一个箭步上前,突然就抱住了他。 再厉害的偷袭他都能躲开,没成想却被人抱了个满怀。 “好温暖的怀抱,快点来抱紧我!” 陈深握着女人的肩膀,要将她强行推开,可那人双手紧紧地扣在他腰后,嘴里说着一些虎狼之词。 “好细的腰,好有力的心跳声。” 陈深话语里带着薄怒,“松手!” 女人头发乱糟糟的,在他怀里不停地乱拱着,远远望去,别人还以为是撞见了鬼呢。 她在陈深的胸前抬起头来看他,他也总算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哪有什么如花似玉的姑娘,分明是个中年妇人,因为干瘦,整张脸上更是皱巴巴的。 “你快把我带回家吧,他们关着我不让我出来,我跟你走好不好?” 陈深手放到背后,强行将女人的手拉开。 “滚。” “干嘛这么凶啊,都要带我回家了还这么凶!” 陈深将她用力推开,女人没站稳,一下坐到了地上。 许禾柠从院里跑出来,她看眼陈深,然后蹲到女人的身边。 “没摔伤吧?快起来。” 女人坐着不肯动,腿在地上蹬着,手指向陈深,“他推的,让他抱我起来!” 陈深一脸吃了翔的表情。 第255章 惊喜,毁于一旦 许禾柠想要将她拉起来,无奈女人撒泼耍赖一样,就是不肯动。 陈深面色阴沉,听到许禾柠叫了他。 “你把人扶起来啊。” “我?”陈深表情更是冷冽下去几分,“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禾柠干脆直起身来,“不是你把人推倒的吗?” 陈深往自己身上掸了好几下,仿佛是被什么脏东西碰过,这会晦气得很。 他语气禁不住扬高,难道她就只看到他推人了? “她抱我的时候你看不到?” 许禾柠朝他剜了眼,“抱你一下怎么了,又没损失,但她这样很有可能摔伤了。” 女人趁着他们说话间,撑起身爬到了陈深的身旁,两条手臂再度抱着他的腿。 “这个玩具好玩,比家里的都好玩。” 她手指往上抬,扣住了男人腰后的皮带。 许禾柠看到他忍无可忍的样子,就怕他突然下死手,她忙过去拉她。 “这是人,不是玩具,快点松手吧,阿姨们做了好多好吃的,我们回去。” 身后,两个佣人也都出来了。 大家帮忙要把她从陈深的身上扒开,女人看他的样子,再不松手怕是要吃苦头。 她手一松,被人架着往屋里拉去。 陈深眉间拢着疑虑,许禾柠并没有立马进屋,而是不悦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在这?” 陈深没说话,许禾柠像是才想到一样,“我想起来了,你对住在这儿的人很感兴趣。” 他脸上露着一丝鄙夷。 “她跟季岫白什么关系?” 许禾柠垂下了眼帘,“你也看到了,她身体状况不好,把她养在这只是为了保护她。再说,哪来乱七八糟的关系,只是个长辈。” 陈深的裤腿被方才的女人抓出了褶皱,许禾柠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信了。 “季岫白要敢在外面养女人,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他。我到这儿来给她送吃的送喝的干什么,我只会冲过来把这儿给烧了。” 陈深闻言,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就算这边的不是,季岫白在外面也干净不了,许禾柠,你也就只敢在我面前横。” 她握紧了手掌,同样是皮笑肉不笑的,“我在他面前只要温温柔柔的好了,可惜这种温柔你是感受不到的。” 陈深抬头望向二楼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有个想法他已经想了好几天了。 “柠柠,你喜欢这样的小楼房吗?” 许禾柠此时还没猜透他在想什么,“喜不喜欢,都跟你没关系。” “我以后也要准备这么一间房子,送给你。” 许禾柠后背冷意直冒,谁知道他是在说这样的小楼好看,还是在夸这个地方适合囚禁别人呢? “我想要什么,季岫白都会送给我,现在对我来说,这种东西我压根不缺。” 许禾柠说完就转身进去了。 陈深盯着她的背影,许禾柠回到屋里后,找了个窗边去偷偷看眼。 他在那站了一会后,才自行离开。 身后,女人小心地问了句,“季太太,我还要在这多久?” 许禾柠没有立马就放松下来,“你在这住一段时间吧,报酬方面不会亏待你的。” “好。”女人爽快地答应了,在这什么都不用干就有高薪,她才没有理由拒绝。 * 小楼那边安生了好几日,陈深也没再去过。 周日这天,许禾柠睡了个午觉,起来后下楼,却没看到苏晓的人影。 佣人从厨房里出来,“少奶奶,苏晓今天请假,有事外出了,小九爷让司机来接您,说是晚上在外面吃。” 许禾柠应声,去楼上换了套衣服,简单画了个淡妆后就出门了。 司机载她去了一家高档的酒店,将季岫白订好的包厢号告诉了她。 许禾柠进电梯时,看到里面的服务生推着辆餐车,上面摆了个精致的蛋糕,惟妙惟肖的天鹅造型,一看就是价格昂贵。 电梯门随后打开,他们要去的是同一楼。 许禾柠让服务生先出去,她跟在了后面。 推蛋糕的车子很快来到一间包厢门口,服务生扣响门板,许禾柠抬头看了眼,正是她要找的那一间。 里面传来了苏晓的声音,“来喽——” 许禾柠看到隔壁的包厢门先被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她只是扫了眼,就看到了陈深。 苏晓的大嗓门,将她的神给拉了回去。 “少奶奶来啦!”她从里面挤出来,还催促着服务员快进去。 陈深先是看了眼蛋糕,再看了看许禾柠,他视线依旧没有别开,问了旁边的人一句:“今天几号?” 那人说了个日期,陈深眉头挑动,继而嘲讽似地笑开。 苏晓亲密地挽着许禾柠的手臂往里走,连淮拿着礼花筒在等候着,一看到两人,立马拧开。 砰—— 许禾柠这才猜到是什么意思,下一秒,苏晓已经拍着双手,兴奋地望着从天而降的礼花。 “少奶奶生日快乐!” 这都是苏晓帮着策划的,季岫白似笑非笑地盯着这气氛组,礼花都飘到了桌上。 是苏晓说的,许禾柠肯定喜欢这样的,这叫惊喜,这叫精心准备。 包厢里也被布置得花里胡哨,有花有气球,还有大大小小一堆的礼品,都被**好了堆在地上。 许禾柠愣了三两秒后,这才笑开。“哇。” 但是身后,此时传来了不合时宜的声音,陈深拍着手掌,人靠在门口没进来。 “真热闹,这是有人过生日吗?” 苏晓看到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 怎么哪里都有他,小九爷和少奶奶出来约个会也能碰见他,晦气啊,“闲杂人等能不能让一让啊,别占用别人的恩爱时间嘛。” 陈深听了,难得的没有恼怒,他环视下四周,“今天谁的生日,不会是你吧,许禾柠?” 许禾柠听到这话,回头看向他,她面色有些凝重地盯着他。“陈深,你可以离开这了。” 陈深斜倚着,整个人显出几分慵懒,“柠柠,这是你身份证上的生日吧?” 许禾柠表情变得难看不少。 季岫白眉梢也微微地拧起。 陈深话语中带着无尽的笑意,“小九爷肯定不会知道,这日期压根不是柠柠的生日,而恰恰是她被卖到许家的日子,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这一天。” “可你……却偏偏挑了今日来给她庆祝,看来你还不知道柠柠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啊。” 第256章 恋爱脑,等着被抛弃吧! 包厢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向许禾柠,此时满屋子的装饰、热闹,怕真的成了个笑话。 许禾柠原本可以开开心心不说破的,可偏偏遇到了陈深。 她紧盯着男人幸灾乐祸的脸,陈深注意到了她面上肆意浮起的怒意,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凭什么要去将就季岫白呢?就因为他给她布置的这个所谓的惊喜? 苏晓反应极快,立马将责任全往自己身上揽。 “少奶奶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无意中看到你的身份证,以为你的生日要到了。” “也是我非要给你布置的,小九爷之前一概不知,你别生气啊……” 苏晓是真没想到还有这个故事,日子弄错也就算了,可偏还戳中了许禾柠的痛处。 季岫白此时站起身来,“跟苏晓没关系,是我提议要给你过生日,她不过是来帮忙的。” 他看陈深还没有走的意思,“既然弄错了,那就等真正生日的时候再过一次,今晚就当普普通通的吃个饭。” 许禾柠脚踩着铺了满地的彩带,她就当包厢里面都是自己人,对陈深视而不见就好。 “那到时候,礼物还有吗?” 许禾柠走向季岫白,将手掌摊开放到了男人的跟前,“不会要把今晚的收回去,到时候再给吧?” 季岫白拍了下她的手掌,“都准备送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许禾柠一脸切切实实被惊喜到的样子,这番做作的举动,偏就让她做得自然好笑,“那别说一年过两个生日了,我巴不得每天都过生日。” 陈深听她话里的欢欣雀跃,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是从他认识许禾柠开始,她过的每一次生日都不是今天,她分明是愤恨这个日子的。 苏晓拍着胸口,放下心来的样子。 “少奶奶,你以后没有噩梦一样的日子了,跟小九爷在一起,每天都开开心心哒,让他彻底抚平你心里的创伤吧!” 她得意地望向还没离开的陈深,“这位先生有所不知啊,人当然要积极向前啦,不能总是被过去的悲伤所累,以后有了小九爷,咱家少奶奶日历都不用翻了,净过好日子吧。” 陈深嘴角依旧勾着冷笑。 许禾柠走到一堆的礼物跟前,选了个最大的礼盒,“能拆吗?” 季岫白先问了她一句,“你最希望里面是什么?” 她抱着盒子摇动好几下,实在是猜不出来,“只要是你送的,都喜欢。” 苏晓在旁边配合地捂着脸,“这是什么绝世小甜剧啊,甜死我算了!” 陈深似乎也插不进话,看上去,许禾柠就没有半点的不悦,她的脑子里现在全是季岫白,一颗恋爱脑,哪还记得什么拐卖不拐卖的。 陈深冷哼,他就不信季岫白能始终如初地对她,恋爱脑一旦被抛弃,会很惨很惨。 他回到隔壁的包厢,走到窗边点了根烟。 陈深在年少时也想过要给许禾柠惊喜,他只是问了她一句,她户口本上的生日是哪天,她就对他甩脸子了。 他牢牢地记着她当时所说的话。 “他们不知道我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就把买来的日子理所当然地登记成我的生日。真可笑,还说什么是我获得新生的日子,他们怎么不去死,这样就能满足他们新生的愿望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里愤怒且恨意十足。 所以她当着季岫白的面,居然能保持一副欢喜的模样,实在出乎陈深的意料。 难道她对季岫白,真的是例外吗? 许禾柠在隔壁拆着礼物,第一份拆出来的是个新电脑,她上学的时候用得着,配色也是挑了女生会喜欢的白色。 拆第二份的时候,苏晓在旁边一起看着。 盒子打开后,许禾柠拎出了一个车钥匙,她看眼车标,不是很认识。 苏晓拱了拱她的手臂,“哇塞少奶奶,跑车啊,超级拉风的。” 许禾柠只知道肯定很贵,“但我不会开车。” “没关系,”季岫白将手搭在她肩膀处,“去学个驾照,就平时去练一下,不用等到暑假,那会太热你也受不了。” 要说她这人怎么这么肤浅呢,许禾柠心里暗暗想着,拿了这么多礼物,她真觉得今天过生日也不是不行啊。 她将车钥匙放在掌心内摩挲,爱不释手的样子,不过还得有个前提,是因为给她庆生的人是季岫白。 “哎呀,真是巧了。”苏晓说着,献宝一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个礼品盒,“我给少奶奶准备的礼物,跟你这车钥匙很搭,少奶奶千万别嫌弃啊。” 许禾柠赶紧接过手,“晓晓你也太好了吧,快让我看看。” 她打开一看,是个毛茸茸的小挂件,做工一绝,且皮毛顺滑,看着就很高档。 这可是苏晓斥了八百多巨资买来的,许禾柠喜欢地捧在心口处,“挂我钥匙上刚好,谢谢你晓晓,我超级喜欢的。” 真是,什么都不缺了,就差她自己能握方向盘了。 连淮的礼物自然也少不了,两人也被留下来一起用餐了。 虽然没唱生日歌,但是蛋糕和好酒好菜都吃了,回去的时候,季岫白可能是怕影响到她的心情,也没问她真正的生日是在哪天。 许禾柠完全不介意,能过这一次也够了。 经过附近的商场,季岫白让司机停了车。 他带许禾柠走进去,她以为他还想给自己买礼物的,“季岫白,你送的已经够多了,别买了。”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嘴里的话,听着像是在埋怨她。 “上次送我的礼物被人掉包以后,我以为你会重新给我买,谁成想等到现在你都没表示。” 他突然顿住脚步,许禾柠往前走时撞在了他的身上。 季岫白上半身朝她压近些,“你也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我是没想好要送你什么,总不能再送你根皮带,怕你心里膈应……” 他才不膈应呢。 家里那根道具皮带挺好用的,该膈应的是陈深才对。 他要知道了那玩意的用处,他可能会少活个十年吧。 第257章 太刺激的,玩不了吗? 季岫白带许禾柠进了家奢侈品店,在门口就给她打预防针。 “可能挺贵的,舍得吗?” “那当然!”许禾柠拍着胸脯,她今晚都收到跑车了,现在让她刷卡买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导购热情地迎上前来,“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店里刚到了不少新款……” 许禾柠看向柜台,“想选一款皮带,男士佩戴。” 既然是送季岫白的,她还是让他自己选了。 季岫白选得也挺认真,要简洁的,要好看的,“就这个吧。” 导购拿出来后,许禾柠为表诚意,这就要去付款。 季岫白笑着拉住她,“给我试试。” 他接过皮带后,却递到许禾柠的手里,导购员贴心地在前面带路,“请随我去更衣室,这边。” 许禾柠想不到的事情还挺多,皮带还用试吗? 再说这又不是衣服裤子的,不用脱,不会走光,“在这里也行啊……” 季岫白:嗯? 他把人拉着,一把给扯到更衣室内。 里面宽敞无比,有沙发、有试衣镜,甚至还有茶水和休息用的躺椅,可以称得上是个完美的卧室,就差一张床。 季岫白手搭在腰间,“想让我在外面脱?店里多少双眼睛,你是怎么想的?” “就只是换根皮带而已。” 季岫白的手打开了腰上的皮带扣,随着啪嗒一声,像是按了某种特定的开关般,洪水猛兽即将奔赴而出一般。 “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一旦解开这玩意,意味着下一步要做什么……” 他总是能把话题给带歪了,许禾柠环视下四周,“当心这儿有监控。” “在更衣室装监控,除非他们店不想开了。” 季岫白说完,轻挑了眉头看向许禾柠,“你这么怕监控,是你想在这对我做什么?” 许禾柠脸都红了,走过去将手里的皮带递给他,“快试试吧,连淮他们还在车上等呢。” 季岫白却是没有伸手接,将腰上那根抽出去后,抬起了双臂。 “你来,帮我。” “你是大老爷吗?要人这么伺候着。” 她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低着头帮他,季岫白看她动作笨拙,最后要把皮带扣起来的时候,被他按住了手腕。 他身子突然朝她走近一步,许禾柠猝不及防,只能往后退去。 “没好呢,你干什么?” 季岫白也不说话,看向她的眼神灼热无比,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是吧,这是什么地方啊,发情也要分场合吧。 许禾柠怕隔墙有耳,都不敢大声说话,“导购肯定还在外面。” “在外面怎么了,她又不敢进来。” 她很快被他逼退到墙边去,只能用手抵着他的胸膛,“但她能听见声音,一会怎么见人啊。” 季岫白双手抱到许禾柠身后,身前跟她紧密贴合,“什么声音?如果只是说话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噢——” 季岫白故意拉长了声,“许禾柠,你心思不正,是不是想要引得我在这边对你做点什么事?” 明明是这个氛围,被他渲染得差不多了,不用明说都能猜到他想干嘛。 但他偏偏装无辜,搞得她像是个色女似的。 “我看这皮带很好,非常好,就它吧。”许禾柠想要侧身走出去,但季岫白依旧抱着她没放开。 “柠柠,你觉得这地方适合偷情吗?听说不少人喜欢找刺激,就专门找这种公共的场合,外面还有人看着,绝对安全。” 许禾柠都没想到,试根皮带而已,能给他玩出花来。 早知道她就不进来了。 “在家不好吗?还有床,还放得开,是不是?”许禾柠生怕他一个上头,真想搞点事情,忙想着安抚住他。 季岫白抱着她不松手,两人越贴越紧,他吻向许禾柠的耳边,说话带出缱绻之音。 “在这儿最刺激的,是想叫但是不敢大声叫出来,嗓音被压在喉咙里面,一时翻涌一时压抑,刚要爽到顶却又被按了回去。” 许禾柠都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形容词,将还没发生的一幕已经描绘得淋漓尽致。 “季岫白,这些柜姐最八卦了,你今天要真敢这么做了,一出门就给你传得满城风雨。” 她还想用好名声来让他偃旗息鼓不成? “传就传吧,只要不乱传我跟别的女人就行。” 两人在里面磨蹭了许久,外面的人果然一句话没吭,这也太懂事了。 许禾柠严重怀疑,此时门板上是不是趴着几颗脑袋在偷听。 “快别闹了,买完了就回家吧好吗?” 季岫白本来也是逗逗她的,这种地方调调情还可以,真要提枪上阵,怎么都不够格。 “那你亲我下。” 这个要求不过分,许禾柠踮起脚尖吻向季岫白的唇瓣,知道他不满足于蜻蜓点水,她烫着呼吸撬开了他的牙关。 今晚许禾柠喝了些红酒,舌尖上还带着甜涩味,季岫白最禁不住她的主动,一手按到许禾柠颈后,将她用力地压向他。 她主动挑起来的吻,却差点将她自己溺毙其中。 许禾柠埋在他身前,待胸口不再那样踹了,这才将季岫白的皮带给他扣好。 “走吧。” 男人却依旧圈住她的腰没放,“我也没说亲一下就能让你走了。” 外面,这时传来阵说话的声音,“里面有人吗?” 导购的声音就贴在门旁边,“有。” 她什么都没解释,只是依旧站在外面等着。 许禾柠这下被整得心急如焚,“快,走啦。” 季岫白看她这模样,忍俊不禁,“你平日里胆子很大的,别啊,再待会。” 她的手围在季岫白的腰间,听着男人的话后,右手渐渐沿着他的腰身往下。 许禾柠仰面盯着季岫白的表情,他起先还是闲适淡定的模样,直到许禾柠的手掌握紧,再用了些力。 季岫白嘶了声,幽邃的眸子变得更加深暗。 他紧紧地盯着许禾柠,呼吸急促不堪,“许禾柠,你——” “小九爷不是喜欢胆大的吗?怎么啦,太刺激的玩不了吗?” 第258章 情郎当不成,当哥吧 确实,她这次的胆子又大又肥。 手落在他的身前,许禾柠是想装得没事人一样,但她的手越来越烫,她的脸也越来越红。 “谁告诉你,刺激得我玩不了?”季岫白见她有松手的迹象,他压着她的手腕,“谁先躲,谁是孙子。” 他怎么这样啊! 许禾柠抬起了左手挂在男人的肩膀上,右手手指勾勒着他的轮廓,“这可是小九爷自己说的。” 她踮起些脚尖,脸也枕向季岫白的肩头,身后的几面落地镜中,两人纠缠的身影被各个角度地映射到镜面中。 季岫白后背背影迷人,衬衣扎在精瘦的腰间,从后面看都是一副矜贵模样,他完完全全把前面正在发生的一切都挡住了。 季岫白咬向她的耳朵,咬得有些重,许禾柠差点叫出来。 她怕他真的要在这干柴烈火,许禾柠低头看眼他的裤子。 “真要弄脏了,走出去多难看?我认输了,我先躲还不行吗?”许禾柠将耳朵在季岫白的胸前擦了擦,“我是孙子,成吗?” 她要是不招惹那一下,他估计早就放开她了。 许禾柠这不是不甘心吗? 感觉自己像个被他操控的傀儡,就连身体反应都得跟着他走,她也想掌握主动权一次,只不过她这会是真老实了。 季岫白看她小脸诚诚恳恳的,他扣着她的下巴,“那你的手还往那放,不拿开吗?” 许禾柠跟丢了烫手山芋一样。 她快步走向门口,深吸口气,这才扯出抹微笑将门拉开。 导购懂事地转过身来,“您好,还满意吗?需不需要再试试别的?” “不用了,就拿这一条吧,结账。” 季岫白跟在后面,许禾柠到柜台前去刷了卡,她尽量没有表现出一丝丝的尴尬,买完东西就带着他离开了。 两人刚走出店门,柜台前的几人就议论开了。 “试条皮带都能这么久,真没在里面做什么吗?” 之前守在门口的女人掩着笑:“想啥呢,肯定是该做的都做完了,看见没,是女人付的钱,还不是让这男的做什么他就只能做什么。” “那我真是有些同情他了,长得跟男明星一样,没想到为了钱也要折腰啊。” 柜台上,正在理货的另一人插了句嘴。 “你也不看看,光一条皮带就够你干几个月的了,他也不吃亏啊,不就动动腰吗?” 季岫白可不会知道,他背地里还被人这样议论了。 坐到车内,许禾柠有些不好意思,“连淮,让你们久等了。” “少奶奶客气了,您跟小九爷在里面随便逛。” 季岫白拉上车门,看眼许禾柠,“她心虚才会这样说的。” 许禾柠忙瞪了他一眼,“再乱说,把你嘴巴缝起来。” 连淮一听,呦,少奶奶威武啊,这是支棱起来了。 * 一周以后,是许禾柠真正的生日。 早上起来,她就在想着是不是要告诉季岫白一声,不过那天收了他那么多礼物,她要再专门提一句,这不等于提醒季岫白,礼物又能准备起来了? “待会送你去学校后,我要去机场。” “你要出差吗?” 季岫白说了句是,许禾柠就更没提了,“我自己去学校好了,你忙你的。” “反正也是顺路,我陪陪你。” 坐上了车,这个天气适合开窗,许禾柠趴在窗边朝外面张望,外面景好太阳光也好,细碎的暖意跳跃在她的脸上。 季岫白的声音在身后酸溜溜地响起,“我都要出门了,你还只顾着看外面。” 许禾柠忙回身望去,她干脆往季岫白的怀里挤,“我这是不忍和你分别,你什么时候回来?” 季岫白嘴角有了笑意,“晚上。” “就去一天吗?这么赶。” 飞机飞来飞去的,人多累啊,季岫白手指从她的眉间往下刮,刮过她的鼻梁,“你想让我住外面?” “我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啊,傻子。”虽然一天的分别不算什么,毕竟季岫白要不说的话,她还以为他只是跟往常一样去了公司。 许禾柠还是将他抱紧些,“我晚上要接奶奶出去吃饭,你大概几点到家?” “说不准,但今晚一定会回来。” 车开到了许禾柠的学校门口,她临下车时,指着季岫白一侧的窗外。 “看,那是谁?” 季岫白下意识扭头望过去。 许禾柠在他脸上亲了口,男人刚反应过来,她已经推开车门下去。 “拜拜,路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家。” 许禾柠关上门后就跑了,季岫白摸了下脸颊处,眉里眼间都挂满笑意。 连淮转过身笑着,季岫白扫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是想说,少奶奶挺可爱啊。” 以往这个词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还不一定是个褒义词,季岫白身子靠回椅背内,“羡慕吗?你也该成个家了,要不然有些事你不会懂。” “……” 许禾柠下课后,就去了老太太那里。 她知道奶奶肯定要给她过生日的,不过她不打算在家里过,就怕陈深会摸过来,到时候又要惹出误会。 许禾柠把奶奶接了出去,走的时候吩咐佣人,谁来按门铃都别开。 “柠柠,你在防着阿深吗?” 老太太虽然眼睛瞧不见,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奶奶,他平时来看您我也不说什么,但我在的时候,就不想他来了。您也知道的,男人小心眼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季岫白他吃醋,一吃醋就跟我闹。” 老太太想着那小伙子脾气挺不错的呀,看着情绪特稳定的一人。 “比如呢,怎么跟你闹啊?” “就……”许禾柠总不能说,他闹的方式很与众不同吧?“反正他吃醋了,我不想他不开心。” 老太太能理解,“但是阿深说对以前的事能放下了,也会祝福你们,还说你娘家没人,很容易会被别人欺负。” 许禾柠一听,就觉得这话也太假了。 “他不会还说,想当我娘家阿哥,当我的靠山吧,为我撑腰?” 老太太听闻,点了点头,“是啊。” 屁吧,许禾柠一脸的无语。 一直以来逮着她使劲欺负的,不就是他吗? 第259章 除了逼迫,还有别的手段吗? 车子刚开出小区,正在减速的时候,却猛地被截了下来。 司机一脚刹车,嘴里骂出声来。 一连串的带妈字问候,但下一秒,对方车上下来两个人。 其中一人走向驾驶座,敲了下车门,司机落下车窗后,骂人的话还没从嘴里出来,就看到了对方手里的刀。 知道老太太眼睛看不了那么远的,所以那人手中的刀压根没避讳。 司机吓得哪里还敢吱声。 另一人走到后车门处,将门给拉开了。 他俯身望向车里,“奶奶。” “阿深?”老太太循声望去,陈深探进上半身,一手搭在副驾驶的座椅上。“奶奶,我定了饭店,晚上一起吃饭。” “可是……”老太太知道许禾柠为难,要给她过生日的,季岫白肯定也会来,“我答应了柠柠的,今晚得陪她。” 陈深视线这才落到许禾柠身上,“我知道,柠柠的生日我没忘,季岫白又不在南安城,我陪她一起过,以往也都是我给她过的……” 但这次许禾柠拒绝得很干脆,“不用了陈深,我前几天过过了。” 陈深眼眸冷下去些许,她是故意在这提起的吗? “你指的,是季岫白给你过的那个身份证上的生日?” 老太太听闻,忙看眼旁边的许禾柠,但听她的口气,她似乎一点不在意。 “对啊,那又怎样,那个日子我以前是不喜欢,但它也是我拥有了奶奶的日子。”许禾柠说着抱紧老太太的手臂,将脑袋往她肩膀上靠。 “我觉得我已经不介意了。” 能属于他陈深的,能让他握得住的,仅就这么一天了。“季岫白今天怎么不陪你?” 许禾柠不想给他一点希望,“他晚点就会来,有些事要处理下。” “恐怕他今晚回不来吧?” 许禾柠听到这,不由直起身同他对视,“你什么意思?” 陈深嘴角轻勾出抹笑意,“这样吧,季岫白什么时候回来,我就什么时候把你还给他。他要现在出现在你面前,我二话不说,直接走人。” 老太太听着,这是犟脾气又上来了? “阿深,别这样,既然是柠柠的生日,今天都得听她的。” 陈深显然是不肯放人的,他根本没有退出去的意思。 他此时不说话,但目光紧盯着许禾柠,她一点没有屈服的意思,“他真的在过来了,再说他今晚陪不陪我,跟你都没关系吧?” 陈深朝着前面望了眼。 站在窗外的人心领神会。 他一只手伸到车里捂着司机的嘴,另一只手放到司机的脖子上,刀口朝上移动些,最尖锐的地方抵着年轻男人的面颊。 稍微用点力,刀就见了血,不过不深,司机的叫声被人捂了回去。 许禾柠看得焦急,又火冒三丈,这是她随机叫的网约车,司机又何其无辜? 前面,站在窗外的男人语气很有礼貌,“请带她们去华茂大酒店,谢谢了。” 司机吓得只顾着握紧方向盘,一个劲地点头。 陈深随即上了副驾驶座,老太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握着许禾柠的手。 “柠柠,你要实在不愿意……” 许禾柠看着跟司机已经坐到了一起的陈深,她的反对毫无用处不说,还会牵累到无辜的人。 “没关系的奶奶,他要给我过生日,也是一片好意,再说岫白马上就来了。” 许禾柠一边说着这话,一边摸出手机给季岫白发了条微信。 她将华茂大酒店几个字发了过去:“我跟奶奶在这里,你要是回来了,立马过来。” 但直到她们进了酒店,季岫白都没有回消息,说不定这会是在飞机上。 陈深定的包厢,里面也都布置好了,一屋子的花,格外浪漫。 陈深扶着老太太入座,再替许禾柠拉开了椅子。 她入座前压低声问他:“给司机补偿医药费了吗?” 陈深表情极其寡淡,“嗯。” 许禾柠原本是想膈应膈应他的,不过看陈深的样子,他毫不介意。 许禾柠也没有非板着一张脸,毕竟奶奶还在身边。 老太太要给她过生日,自然是想看许禾柠开开心心的样子。“柠柠,奶奶不知道送你什么好,送你个红包吧。” “谢谢奶奶,我明天就拿去买新衣服穿。” 陈深坐在旁边,他也准备了礼物的,只是怕许禾柠不会收,可能即便拿了过去,也会被她偷偷扔掉。 蛋糕被放到桌上来,陈深站起身,用打火机点了火。 以前她过生日,奶奶都是做三碗面,但为了有仪式感,陈深会准备一根蜡烛。 后来他赚到钱了,可以给她买漂亮精致的蛋糕了,每年给蜡烛点火这事都是他干的。 “许个愿吧。” 许禾柠看着冉冉而动的烛火,“不用了吧,许了那么多年的愿望,一次都没实现过。” 她说这句话时,目光睇向陈深。 仿佛她的愿望是跟他有关的,陈深心里微刺,用手扇了下烛火。 他将准备好的礼物放到她手边,见她不动,便自己打开了盒子,里面是块精致的女款手表。 许禾柠勾了下唇角,“谢谢。” 陈深这顿晚饭吃得没滋没味的,许禾柠时不时看眼手机,季岫白还是没回她消息。 所在的餐厅有空中楼阁的美称,一整面落地窗外,星空璀璨,此时外面静籁无声。 她吃好了晚饭想带奶奶走,但陈深看了眼时间。 “不说季岫白要来吗?” “他来不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半空中,隐约能听到什么声响,紧接着是几架无人机缓缓往上升,绑着的横幅在空中来回盘旋,许禾柠一下就看到了上面的字。 许禾柠,生日快乐。 陈深也看到了,眼睛浅眯起来。 “你俗不俗?”许禾柠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陈深在旁边冷嗤声。 “是吧,我也觉得俗透了。” 此时许禾柠放到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眼来电显示,是季岫白。 她赶紧拿过来接通,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有多激动。 “喂。” 那边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柠柠,看到了吗?” 许禾柠望向窗外,再看时,那条横幅哪里还有俗气,有的只有浪漫了。 第260章 疯狂地想见他! “看到什么啊?”她故意这样问。 陈深坐在边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 季岫白知道她在包厢里,也跟酒店这边确认过了,她是一定能看到的。“祝你生日快乐。” 许禾柠嘴角的笑意是一点都藏不住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离那无人机很近,近到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每个字,“你到底回没回来,还是只是心意到了?” 许禾柠此时看不到季岫白的人,她手掌轻贴向玻璃,但这个生日过得难受,直到这一刻,许禾柠的心情才好起来的。 “想我吗?” 许禾柠脚在地上轻轻地踢着,“嗯。” 季岫白知道陈深也在,“那嗯,是想还是不想?” 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从来不扭扭捏捏的,甚至也可以什么骚话都能说,但现在包厢里不光只有她自己。“前者。” 季岫白并没有非跟她掰扯清楚的意思,“下来。” 许禾柠望着玻璃中的倒影,有些不确定的出声,“你是说你回来了吗?” “我让酒店经理等在包厢外面,他会送奶奶下来,你先出来,我想见你。” 她没再多说一个字,手机还保持着通话,许禾柠转身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弯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去吧。” 许禾柠拎起放在座位上的包,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包厢门口果然站着那位经理,季岫白总是能这样,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同时,又把什么都安排好了。 经理走进包厢,客客气气地望向老太太,“我送您下楼吧。” “谢谢,稍等我一会好吗?” 经理看眼陈深便答应了,退到外面去等她。 老太太起身摸索着椅子,她坐到陈深的旁边,“阿深啊……” “奶奶,我知道您要说什么,”陈深面色很冷,语气很硬,整个人像是立在寒风中的一块峭壁,又冷又刚,“我对她还能有什么妄念?没有了。” 老太太知道他是逞强,但他能嘴上这样说也不错了。 总要一步步来,把一个人从心里剔出去这种事,也急不来。 “多少好姑娘等着你去喜欢啊,阿深你一表人才,身边就没有追求者吗?” 陈深望向桌上,他送给许禾柠的手表她都没拿,他心里止不住的酸涩难受,“能没有吗?一大堆,我才不是非她不可。” “你能这样想,当然是最好的。” 但陈深心里也清楚,这句话真的太假了。 餐桌上摆着的生日蛋糕才动了几口,虽然人都齐了,却再也回不到一人捧一碗面时的快乐了。 许禾柠坐着电梯下楼,季岫白没有告诉她他具体在哪,她穿过走廊,穿过大厅,仿佛在赴一场最浪漫的约。她许久没有这样奔跑过,肆意欢乐,夜风自由。 她以为季岫白会在酒店门口,但却扑了个空。 许禾柠掩不住的失落,刚要问问他究竟在哪,便看到一名服务生朝她走了过来。 “季太太,您跟我来。” 酒店内有个院子,里面并不对外开放,许禾柠跟着那人过去,院门被推开后,她没有任何的危机感,一脚踏了进去。 仿佛知道季岫白一定会在这,许禾柠脚步坚定,直到真的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没喊他,只是加快了脚步,季岫白是背对她站着的,许禾柠冲过去从后面将他紧紧地抱住。 “喂!” 男人身姿挺拔,站在原地都没动。“来了。” “你怎么不直接上去?”许禾柠一想,那肯定是他知道陈深也在。 季岫白将她拉到了跟前去,“蛋糕吃过了?” “嗯,我只想带奶奶出来吃个饭的,不过被中途截胡了。” 季岫白摩挲着她的小手,“那现在能走了吗?” “嗯,我求之不得呢。”好歹是自己真正的生日,说一点都不期待,肯定是假的。只不过还有几个小时,今天就算结束了。“季岫白,我们可以去看个电影。” 季岫白一把握紧她的小手,许禾柠跟在他身后,“但我想先把奶奶送回家。” “放心,连淮会安排好的。” 季岫白带她离开的时候,刻意从私人停车场走的,避免了跟陈深的碰面。 他自己开的车,车也换了,跑车提速很快,季岫白看眼后视镜,“今天不让任何人跟着,我们只过二人世界。” 但许禾柠免不了担心,她可不想看到季岫白为她涉险。 “还是让人跟在后面吧,要是有人趁着这个机会对你不利怎么办?” 毕竟当年季家的那场车祸,就是被人蓄意加害。 季岫白拉过许禾柠的手,让她摸着方向盘,“想不想学开车?” “不要,你好好看着前面的路,”许禾柠还是很惜命的,现在日子这么好过,她更加要珍惜。“我已经报名学驾照了,教练可以教我。” 车子开出市区后,穿梭在宽敞无人的林荫大道上,快得犹如飞驰而过的闪电。 两人没回家,而是来到了临海边的一栋别墅。 季岫白停了车后带她进门,这儿没有佣人,开门用的是密码锁。 季岫白将许禾柠拉到身前,他说一个数字,就让她按出一个,“记住了吗?” “没记住。” 门被打开后,季岫白一把箍住她的腰,将她提抱起来,“记性这么差,看来今晚一定要让你特别难忘才行。” 偌大的别墅内只有他们二人,许禾柠被季岫白放到餐桌上,她穿了裙子,腿被男人分开,他身子挤入她的两腿间。 季岫白的双手撑在许禾柠身侧,“我已经想不出要送你什么礼物了,把我自己送给你吧。” 许禾柠想说礼物什么的,真不用了,够多了。 她抬头盯着男人的俊脸,“要你能有什么用处吗?” 这算是问到季岫白的心坎上了,他嘴角勾挽着,“用处大了去了,我特别好用,止痛止痒,保管你药到病除。” 许禾柠笑得皱拢了鼻头,脸也微微红了。 “季岫白,你流氓啊!” “哪句话冲你耍流氓了?”季岫白说着,手指朝她下巴勾了下,“你倒是把话说清楚。” 第261章 最像夫妻的时候 “你是什么药吗,还止痛止痒——” 许禾柠都说不出口。 她想要从桌上跳下去,却被季岫白按着双腿,“真不觉得我好用啊?” 许禾柠荤不过他,餐桌上除了一些摆设外,几乎没有别的东西。 季岫白抱着她的肩膀,将她往后轻压在桌面上。 花瓶里有花,正是开得最娇艳的时候,许禾柠感受到背后的凉意,她拽住季岫白的衣角,“这儿真的没别人吗?” “没有,”季岫白亲吻她,“你可以完完全全放松,享受。” 刚才在包厢里的时候,从踏进去的第一步起,许禾柠就在想他。 那种思念是从骨子里漫出来的,是一分一秒都不想等的焦急,就像此时,人已经站在了面前,许禾柠想做的就是抱紧他,让他完完全全成为自己的。 她的小手攥紧了男人的衣服,将他的衬衣一点点从腰间拉出。 另一只手沿着季岫白的背后往里探,衣角被翻卷了往上,大片肌肤裸露出来,季岫白的肌肉和身体轮廓一览无余。 “怎么比我还心急?”他手掌只是揉在她的腰侧,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装什么?”许禾柠在他耳边轻呼着气,“有本事憋着,一晚上都别要啊。” 分明是凶狼猛兽,装什么不为所动的柳下惠。 许禾柠后背挺起些,将手探到身后,将拉链从颈子处往下拉,她两边肩膀很快从衣服里挣脱出来,让上半身完全袒露于季岫白的面前。 她比刚认识他的时候,大胆太多了。 季岫白也喜欢她的这种大胆。 别墅里没有别人,每个地方都能有所尝试,许禾柠晕晕沉沉的时候还听到季岫白在问她,他伺候得好不好? 翌日,没人叫许禾柠起床,她一觉睡到了快中午的时候。 她没看到季岫白的人影,洗漱好后下楼,许禾柠听到厨房内传来了动静声。 她走过去几步,见季岫白穿着居家服正在里面忙碌。 “醒了?”他一转身就看到她靠在门边,眼睛睁得圆圆地看他。 “你在做中饭吗?” 这儿靠近海边,早上刚捕的海鲜送了不少过来,季岫白让她去外面等会。 “马上就好了,去看会电视吧。” “不要。”许禾柠靠在那没动,“我要看你。” 季岫白听到这话,走到她跟前后将脸凑近许禾柠,“昨晚就算没看够,摸也摸够了吧。” 许禾柠忙推了下他的肩膀,“你快去忙!” 就不能让他开口,这嘴巴一张就没好话。 晚上的时候,夕阳沉下海平线,许禾柠换了一条白色的长裙出门。 海边那么美,只是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都只顾着沉浸在男色中难以自拔了。 许禾柠心血来潮,将手机塞到季岫白手里。 “帮我拍个照。” 她跑过去摆了造型,晚风徐徐吹来,裙摆轻扬在腿肚处,她双手扬高了让他拍背影。 曼妙的身姿包裹在那条别致的小白裙内,比任何高清精修过的照片都要有吸引力。 季岫白几乎不需要找角度,随手拍下来的每一帧都好看。 “怎么样?”许禾柠快步走了过来。 “这几张都是我拍的,好看。”季岫白正准备将照片发到自己手机上。 许禾柠见状按着他的手,“不给发。” “为什么,我还不能看?” “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季岫白点了发送,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我每晚都能抱着你,拿你的照片没有别的作用,就只是想看。” 他将许禾柠揽到身前来,“要不要拍个合影?” “你不是不喜欢拍照的吗?” 季岫白将手机塞回许禾柠的手里,“为了你,什么都破例了,还差这一张照片吗?” 许禾柠挺喜欢自拍的,她将手机举高些,季岫白弯下腰,脸同她轻靠着,她摆好了姿势,“我数到三,一、二……” 她刚说了三,手指点下去,季岫白却侧过脸来亲她。 这一幕被完完全全拍了进去,许禾柠杏眸微睁,表情一惊一懵的,季岫白满意地再次亲了亲她。 “像只被大灰狼按到了身底下的小兔子,白又白。” 许禾柠气得往他背上跳,季岫白顺势接住,没让她下来。 “抱好了,我背你。” 她双手抱着季岫白的脖子,脚上还有泥沙,不小心蹭在了男人的裤腿上。许禾柠知道他干净,连忙想要下来。 “一会把你身上都弄脏了。” 季岫白腾出只手,握着许禾柠的脚背,将她上面的泥沙掸落干净。 此时夕阳正好,海面上波光粼粼,许禾柠也就是在这一瞬,觉得他们特别像夫妻。 不再只是肉体上浅显的那种关系,而像是真正的妻子和丈夫。 * 两人回去的时候,带了不少海鲜,车子直接开去了池姗那。 池姗一早就洗好头,换了身衣服坐在客厅等。 一看到许禾柠进来,她面上的紧张感这才挥去,“兮兮来了。” “妈,我们给你带好吃的了,待会让厨房给你做。” 池姗望向了跟进来的季岫白,她开口喊了他的名字,“岫白。” 季岫白脚步明显顿住,神色间难掩激动,“小姨,你记得我了?” “长真好看,好高的个头。” 她看着正常不少,拉过许禾柠的手在掌心内握住,季岫白免不了心里煎熬,毕竟希望摆在面前,他已经扑空过无数次了。 “小姨,你还记得当年的那场火灾吗?当时还有人在场吗?” 看池姗的样子,似乎是记不起了,“火灾?” 季岫白怕刺激到她,到时候会前功尽弃,他只好转移开了话题。 许禾柠跟季岫白好歹是夫妻,在这更加不用避讳。 池姗自己在餐厅内转了一圈回来,就看到两人坐在了一起,小手还牵着。 许禾柠不知道说了什么,季岫白的手就放到她腿上去了。 池姗一看,脸色铁青,快步上前将他的手给丢开。 “你干什么!” 季岫白不明所以,“小姨,谁惹你了?” 池姗将他推开些,拉过了许禾柠的手臂,“不要让他占你便宜,你想想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得叫他哥!” 第262章 季岫白,你有白月光吗? 这关系已经错乱的,让人无法直视。 季岫白还想解释:“不是小姨,我们……” “不是什么?”池姗话里坚定,“你是岫白,是哥哥,她是兮兮,是我亲女儿,就算是兄妹你也不能把手放到她腿上。” 池姗拉过许禾柠些,看向季岫白的眼神装满了警惕。 “兮兮,妈妈从小就教过你的,别人要是碰了你不该碰的地方,你要说不。” 许禾柠乖乖的仰面,“好,我这回一定记住。” 池姗坐在两人中间,被她逮住了一回,她看季岫白的样子就完全不对了。 恨不得对他说一句,以后再也别来了。 中午,佣人跟季岫白汇报了池姗这两日的情况,“总算开始长肉了,从72斤长到74.5斤了,好兆头啊,多亏了太太。” 她话音落定,池姗就放下筷子看她,佣人见状忙改了口,“多亏了兮兮小姐。” 许禾柠往她的碗里夹菜,要让她都吃掉。 “下午我和阿姨一起包馄饨,多做一些留着给你当早饭吃,那都是我的爱心馄饨,不许浪费啊。” 池姗满口答应着,“吃吃吃,一定吃。” 许禾柠调了池姗爱吃的馅,在厨房里跟佣人忙得热火朝天。 饺子和馄饨她都能包,每样都做了一些。 佣人在旁边擀着皮,季岫白好不容易溜进来,站在她身后,看她脸上沾了不少面粉。 他用手在她面上擦着。 “干嘛。”许禾柠要躲开些,“别让小姨看见。” “她上楼了,午后要睡一觉。”季岫白看她动作娴熟地捏着皮子,一道道褶皱被掐出,“这么能干呢。” “季岫白,你也太不走心了。” 这就扯上能干了? 男人的手掐着许禾柠的腰,两人紧密地贴着,她手肘往后轻拱,“你都妨碍到我了。” “你专心一点不就好了。”他话音刚落定,就听到有脚步声冲了进来。 季岫白还没回头看看是谁,背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你干什么,你在干什么!”池姗用手打地,手劲不大,但敲在背上的声音很响。 季岫白忙松了手,人往边上站,但池姗压根不放过他。 “我刚才是假装上去的,你看你中计了吧,你抱谁不好,你抱我的兮兮……” 许禾柠没有拉她的意思,手里的活更没停,看着池姗将人给打出去,她笑得快不行了。 她一点不觉得池姗是累赘,是不得不应付的苦恼,许禾柠反而觉得这样才像是家,有鲜活气的一个家。 在这吃了晚饭后,许禾柠陪池姗在后院坐了会。 四周的院墙搭得很高,不会有人发现里面住了谁。 季岫白出来时,池姗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一下午精力足得很,把他盯得死死的,这会撑不住了吧。 季岫白拿了条薄毯给她盖上,许禾柠看眼池姗被长发遮住的脸,不知道当年那场火灾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我看小姨的状态越来越好了,慢慢来,终有一日她会全部记起来的。” 季岫白轻握着池姗的一只手,“小姨很疼我,相较爷爷的严苛来说,她算得上是溺爱了。” 季岫白从小就被管得严,变态一般的强压下,只有池姗会温声细语地安慰他。 老爷子不让他吃这吃那的,可他还是孩子,总有嘴馋的时候,小姨就会想尽各种办法,避开所有人的眼睛给他带些爱吃的东西。 幸好,还给他留了这么一个亲人。 季岫白怕她冻着,将池姗小心地抱起身后送去了房间。 两人回了家,许禾柠折腾了一天也困了。 她走进衣帽间拿了换洗的衣物,季岫白跟在后面,“帮我拿件衬衣。” 许禾柠答应着,没有多想就走了过去。 她随手翻了几下,拿出来一件,刚要递给季岫白,却看到了绣在上面的字。 许禾柠想起这件衬衣她穿过,那是第一次她触碰到了季岫白的逆鳞,被他强硬地要求脱了下来。 许禾柠忙说了句对不起,就把衬衣塞回原来的地方。 “我没留意,不好意思……” 她以前只以为衬衣是小楼里的女人送的,但现在知道了小姨的身份后,她只能猜测季岫白是不是…… 男人的手伸过去,又将衬衣拿在手里。 他摩挲着绣在上面的字,看了眼许禾柠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这是哪个漂亮姑娘送我的?” 那是自然,总不能是哪个帅小伙吧。 “别人送你的东西,你是要好好保管。” 季岫白嘴角轻展开笑意,“倒真是个漂亮女人送的。” 许禾柠心里不是滋味,但并没有流露出来,“那她人呢?” 既然这么好,又让他心心念念记到现在,怎么没在一起? 季岫白眼里的笑意沉下去些,“这是我妈送我的,她擅长刺绣,小姨擅长画画,这字体就是小姨设计的。” 许禾柠听完,一时间也接不上什么话来。 她只能上前抱着季岫白,“我一定好好跟小姨学画画,到时候我给你设计。” 季岫白低声道:“好,我等你。” 虽然所有人都艳羡季岫白的出身和地位,但他站在最高处,身边留得住的人却太少太少了。 * 池姗的情况好了不少,只是黏许禾柠黏得紧。 她刚从学校回去,半路就接到了那边的电话。 许禾柠赶到池姗的住处,见佣人正在给她喂汤圆。 “再吃一个吧,最后一个。” 池姗想要自己拿碗,但佣人不放心,“我来我来。” 池姗抓着碗不放,正好看到许禾柠进来,“兮兮。” “妈,我看看你在吃什么好吃的。” 许禾柠还未走近,却看到池姗把碗拿了过去,下一秒将它摔砸在地上后,她弯腰迅速地拿起一块碎片,抵在了自己颈间的动脉处。 这一突来的举动吓坏了所有人,许禾柠刚要上前,池姗照着自己的脖子狠狠划了一下。 血几乎是瞬间流出来的。 “妈!” “兮兮,我想起来了,我要去见你爸,带我去见他。”她说着将碎片重新放回脖子上。 佣人吓得互相看了眼后,其中一人想偷偷走开几步,去给季岫白打电话。 第263章 又被小九爷误会了 但此时的池姗,冷静得吓人,“你们都不要走,别通知岫白,这是我自己的事。” “您别伤害自己,让我先给您包扎伤口吧?”佣人想要先把她手里的东西拿掉。 但池姗站到了沙发上,她有多么不容易才找到这个机会。“我现在很清醒,我只想去见见他,兮兮,她们不理解我没关系,但你不想见见你爸吗?” 许禾柠想要轻声安抚住她,“妈,你这样我看了害怕……” “快点给我们准备车。” 池姗见几人还在犹豫,嚓的一声,又划了自己第二道。 许禾柠看到血流到了她的领口里,“好,我带你去,但是先把伤口处理好。” 这样的情况,根本给不了她一点深思熟虑的机会。 “不用了兮兮,一切等上了车再说。” 见她们还是不动,她握紧碎片,再次要割下去。 佣人紧张而焦急地望向许禾柠,她只能妥协地抬起手掌,“快,安排车,再把医药箱给我。” 许禾柠跟着池姗上了车,家里的人肯定会通知季岫白,所以许禾柠只能尽量看好池姗。 “妈,我先给你止血。” 池姗将地址告诉了司机,让他赶紧导航。 司机按着她的要求输进去,还真的有这么一个小区。 许禾柠给她涂上药膏后,用纱布缠在池姗的脖子处,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血一时半会也止不住。 车子离她住的地方越来越远,许禾柠肯定不能让她进那个小区。 季岫白跟她提过一句,池姗没有结婚就生了孩子,那个男人不是良人,而且很渣。 且不说他还在不在那,万一还没搬掉却被池姗遇上了,怕是要出事。 许禾柠想拿出手机,但手只是动了下,就被池姗制止住。 “兮兮,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别乱动。” 她握紧的手掌越发用力,手背也越发苍白,“你爸看到你肯定会开心的,他就喜欢女儿……” 车子刚开到外面,就被另一辆车给跟住了。 陈深坐在车内,他手里拿了一沓的照片。 有许禾柠出入这里的,还有她和季岫白在这边被拍到的合影。 他原本早就放弃了对那个女人的好奇,但是昨天,之前找到他的男人又给了他这些东西。 许禾柠为了替季岫白隐瞒,亲自设计了一出大戏来骗他,小楼那边至今还住着那个替代品。 陈深满面沉思,他不清楚这个男人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让他恼火的是许禾柠的做法。 她为了季岫白,完全可以拿他陈深当猴一样耍。 前面的车子不知道要去哪,陈深只管让司机跟着。 许禾柠提心吊胆了一路,也想过要强行夺过池姗手里的碎片,但她尝试过几次,都没有找到好的机会。 眼看着距离那个小区越来越近,许禾柠紧张地盯着窗外。 到达目的地时,前面有车子在排队,凑巧遇上汽车司机和开电瓶车的在吵架。 池姗坐在车内,情绪明显地烦躁起来。 “为什么不进去?” “只有一个门,被堵住了。”司机看看外面的人还在吵。 许禾柠将手放到车门上,“妈,我下去看眼。” 池姗一开始不同意,“不要。” “我看能不能去劝劝,这样堵着路也不是办法。” 许禾柠趁着池姗犹豫,推开门走了下去。 她关上车门时,看到了跟在后面的车,她大概记得陈深也有这么一辆。 前面的两人吵完了,汽车司机丢了一百块钱给电瓶车主。 陈深的车往前开,就停在许禾柠的身边。 后车窗落下去,她看到的果然是他。 许禾柠这时顾不得那么多,她上前两步,弯下了腰,“陈深,帮我个忙,把车子开到前面去,堵住这儿的入口。” 她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一脸焦急的样子。 陈深没问别的话,而是让司机照做了。 一脚油门的时间,车子疾驰向前,正正好好将门口给堵上。 许禾柠松了口气,回到车内时,听到池姗在发脾气。 “为什么不开过去?你想干什么!” 司机很是无辜,“又被堵住了,真的进不去。” 池姗看向许禾柠,眼里微露疑惑,“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我让他们排队,但车里的人还把我骂了。” 池姗伸手就要去推车门,“我自己走进去。” “妈——” 司机见状,忙将车门锁起来。 池姗仿佛困兽一般,在车里闹得厉害,许禾柠听着窗外传来刹车声,还没等她望出去,就听到窗户上有敲打的声音。 “是小九爷。”司机的语气一松,总算是解脱了。 车门锁被打开,季岫白拉开了车门,池姗正在踢打座椅的腿顿住,趁着她愣神的时间,季岫白一把夺下她手里的碎片。 “我——”池姗看看他,语气软下去些,“让我见见他,就一面,我就想让他看眼女儿。” 季岫白的语气冷硬,“小姨,你记错了,他早就不住在这了。” “那他在哪?” 季岫白刚要坐进车内,准备离开,却不料前车上却下来个男人。 他看到了陈深,有些吃惊,再看眼车里的许禾柠和池姗,季岫白将车门关上了。 “小九爷,真是好巧。” 季岫白唇角扯出抹嘲讽,“巧不巧的,陈先生心里最有数。” 陈深望着紧闭的车门,这会许禾柠坐在里面,倒是连替他解释一声的想法都没有。 “要不是季太太请我帮忙,我的车也不用停在这,我也不想这么巧,你看又被小九爷误会了,是吧?” 池姗才不管外面有没有人,她使劲地掰着门把非要下去。 许禾柠只好压低声劝她,“妈,外面有坏人。” “放我出去,让我走——” 池姗突然扬声,许禾柠只好抱住她,用手紧捂着她的嘴。 陈深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他好奇地盯着那块茶色的玻璃。 “我要没听错的话,这不是季太太的声音。” 季岫白不想让池姗曝光,更加不会让陈深知道她的存在。 “陈先生,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许禾柠捂住池姗的手,久久不敢松开。 第264章 惦记别人的老婆,没意思 陈深想上前步,被季岫白给挡住了。 “陈先生,惦记别人的妻子没意思,毕竟这辈子你也得不到。” 季岫白话音落定,许禾柠听到外面安静了下来。 她胸口起伏着,看到池姗脖子里的血渍又在往外溢。 一个拼命想要去见自己爱人的人,她根本理解不了许禾柠为什么要阻拦她。 兮兮都长这么大了,她爸还没见过她呢。 池姗想到这,脚抬起来再度用力地往前踢。 陈深听到了车里的动静声,像是在打斗,“小九爷就不担心季太太被伤了?里头好大的声音,哪个女人这么大力气啊?” 他一点都看不清车里面坐着的人,季岫白不屑于跟陈深纠缠,他手放到车门上。 许禾柠听到动静声,忙将池姗搂住了往怀里按。 季岫白矮身坐到里面,陈深在外面扫了眼,但那个女人的脸被许禾柠护得很好。 她将池姗的头发都挡在颊侧,许禾柠抬眼望向陈深的眸子里有种警惕。 怕他看见?怕他对她们做点什么? 但这女人,总不可能跟陈深关系匪浅吧。 这显然是在替季岫白隐瞒,这个秘密她知,季岫白知,就是不能让陈深知道。 那还不是因为,他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外人吗? 车门被砰的一声拉上,司机赶紧将车子往后退。 池姗嘴还被捂着,“唔唔——” 季岫白冷下声来,“要以后还想被天天关在房里,那你就继续叫。” 池姗心里也清楚,季岫白来了,她连这个小区的门都别想进去。 将她送回住处,看护几人见她安然无恙,都彻底松了口气。 医生也过来了,要给池姗处理伤口。 她进了屋就在家里发火,将不少东西摔了,许禾柠拿进来的医药箱也给摔了。 “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我都到门口了,凭什么不能见?” 季岫白强忍着怒气,想让她情绪安定下来。 “他搬走了,早就不住那了。” “我不信,他说过那是我们两人的家,我要是在外面迷路了,就去那里找他……” 季岫白这是妄想她这会全都恢复了,是个正常人了。 “小姨,你还当自己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呢,你就这么好骗吗?” 许禾柠唇瓣轻蠕动,但是插不上嘴。 池姗被一句话给问懵了,更加恼羞成怒,“你才是骗子!” “我早就让人打听清楚了,那里不是他的家,只不过是租来的房子,他……” “季岫白,”许禾柠此时打住了他的话,她忙走到池姗身边去,“不许惹我妈不高兴。” 他不会想说男人早就另外有了家庭,自始至终都是在骗池姗吧? 季岫白反应过来,许禾柠先让佣人送池姗上楼。 过了一会,客厅内站了好几人。 气氛压得很低,季岫白坐在沙发上一语不发,地上的狼藉还没收拾干净。 两个佣人面面相觑,“小九爷,谁都没想到突然就这样了,我们应该更加小心……” “更加小心?”季岫白抬起眼的一瞬,潭底冷冽下去,仿佛铺了层细碎的冰碴子,“出过多少次事了,这次倒好,直接让人出了门。” 许禾柠坐在旁边,顿时也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她慢慢将小手举起来,“这事怪我,我带小姨出的门。但当时玻璃碎片都扎脖子上了,不放人真不行。” 季岫白没有看她,气压依旧低沉。 许禾柠挥挥手,让她们先上楼。 “小姨那边还要有人看着,你们先去。” “是。”两人求之不得。 一连串的脚步声飞快上楼,直到楼下就剩下他们二人,许禾柠听着季岫白的声音再度响起。 “陈深为什么也在那?” 许禾柠当时哪有时间问,再说陈深也不一定会说实话。 “他跟踪你的?” 许禾柠只好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季岫白话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情绪,“就像条会咬人的狗,闻着味就来了,小姨住在这的事,他知道吗?” 许禾柠认为陈深应该不至于这样无聊。 他见许禾柠一次次地出现在小楼那边,他肯定已经清楚了,季岫白和里面的女人不是那种关系。 “我想,他应该不会知道。” 季岫白站起身来,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许禾柠的半张脸。 “刚才在那边,是你让他帮忙的?” 许禾柠双手轻握着,“对,我下车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他,情况紧急,没有别的法子。” 季岫白高大的身影站在旁边没动,“就算让车进去又能怎么样,小姨也不一定知道他具体的地址,就算她真的记起来了,她也找不到他的人。” 可许禾柠当时哪里知道呢。 再说她被池姗盯着,也不可能跟季岫白说得上话。 “我是怕进去了以后,她什么都记起来了,我也不确定那个男人能不能让她见。” 最主要的是池姗不能曝光,一旦见了旧人,她没死的消息肯定藏不住。 她说的没错,做的也没错,错都错在陈深身上。 “你一旦开口让他替你做了事,哪怕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他都能借着这个机会缠住你不放。许禾柠,这样的苦头你还没吃够吗?” 季岫白说的话,也没错。 可她当时那样的决定,难道不是为了小姨吗? 许禾柠小脸也冷了下去。 她想冷处理算了,不能为了这事吵架。 但季岫白紧接着又说了句,“你跟陈深之间的那些破事,是不是不打算有个头了?” 许禾柠心里堵得慌,更加觉得委屈。 她原本以为他们心里是有刺,但早就已经被拔掉了,“你是压根就没有相信过我吧?包括那个视频,包括我说的所有关于陈深强迫我的话,你在心里都打了问号是不是?” 季岫白看了她一眼,许禾柠唇角轻颤,同样站起了身。 回去的车上,连淮就觉得气氛不对。 他看眼司机,开了句玩笑,“这马上都要夏天了,可车里冷得很,玻璃上都快结出冰碴子了。” 司机显然没听懂这言外之意,“有吗?难道是空调温度太低了?” 他说着,询问了季岫白的意思。 “小九爷,要调高些吗?” 第265章 自己宠的,服软吧 连淮咳了两声。 季岫白没理会,许禾柠也没吱声。 许禾柠靠着车门想了一路,在这件事上,她的每一步都没做错,所以她才不会主动服软。 回到家,天都晚了,许禾柠自顾上楼,季岫白让苏晓去吩咐厨房弄些吃的。 他上楼时,她已经洗过澡换上了睡衣。 季岫白看到她坐在梳妆镜前,拿了水乳正要往脸上抹。 他走过去几步,手放到许禾柠的肩膀处,她身子侧开,让他的手掌落了个空。 季岫白干脆将手撑在台上,弯腰看她依旧紧绷着的小脸。 “生气了?” 许禾柠将护肤水往脸上拍,拍的声音特响,季岫白见状握住她的手腕,“就算知道自己错了,也不用这么扇自己的脸,不疼吗?” “谁错了?”许禾柠握紧拳头,朝他胸口捶了过去,“是你有问题。” 季岫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我有问题,我不好。” 许禾柠原本以为要冷战到天明的,没想到季岫白先服软了,“本来就是你错了,我跟他之间就没什么事。” 季岫白拿了许禾柠的一瓶精华,涂了些在掌心内。他手指沾上些点在她脸颊处,“你觉得没什么事,但他不这样认为。” 许禾柠盯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脸,“那你说我能怎么做?我真的已经尽量避开他了。” 季岫白手指抚过许禾柠的颊侧,涂抹了精华后,整张脸更加细嫩。 “就算遇到天大的事,就算真的只有他能救命,都不要跟他开口。你做到了这一点,让他看到了这样的决心,才能让他死心。” 许禾柠头靠到季岫白的胸口去,在上面蹭了好几下。 “嗯,我记住了。” 季岫白握着她的后颈,看向自己的胸口,“刚给你涂了满脸,全蹭掉了。” 许禾柠用额头又去蹭蹭季岫白的下巴。 “那你再给我涂一遍,给你个机会好好表现。” 季岫白干脆将她抱起身来,他这臂力,抱她轻轻松松,他将许禾柠放到床上。 “我给你涂,一定给你服务到满意为止。” 季岫白转身拿了一个小罐子,他坐回到床边,许禾柠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 “你拿错了,这是身体乳。” 季岫白将她的睡裙往上推,“给你全身都涂得香香的,不喜欢吗?” 许禾柠忙坐起来,将裙摆往下按,“不用,我只要涂脸就行。” 他将身体乳在掌心内揉化开后,用手掌包裹住许禾柠的小腿。 季岫白的两手往上轻推,滑腻的乳液润过她的小腿和大腿,许禾柠皮肤都快被烫开了。 “别——” 她小脸酡红,季岫白分明什么都没做,可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原本凉飕飕的空气点起了一把劲热的火。 许禾柠最是招架不住,死死地按着他的手背。 “我身上不干,不需要涂。” 季岫白眼皮子轻掀起,那双眼睛里翻涌着潮意,许禾柠被他盯得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季岫白嘴角轻笑开,“身上不干,那就是湿的?” 第266章 不动点手段,你能得到她? 许禾柠抽出右腿,往他身上轻踢过去。 季岫白坐着没动,“跟你好好地讨论问题,你怎么就动手动脚了?” 许禾柠真是佩服他的这张嘴,这叫好好讨论吗? 什么事都能扯歪了。 她再次将裙摆拉好,“关于我跟陈深,我真的有数,你说过你相信我的。” 季岫白垂落了眼帘,手放到她腿上擦了擦。 “我信你,但是我不信他。” 窗外下雨了,回来的时候就变了天,只不过这会雨势越来越大。 许禾柠看过天气预报,连续一周都有雨,季岫白拉过薄被给她盖上。 “柠柠,我不能让小姨出一点事,不光是因为我爸妈的死因还没查明白,还因为我想让她好好的,陪在我身边的时间能多一些。” 对季岫白来说,池姗不光是小姨,还是母亲的身份。 她长相神似季母,季岫白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几乎都和小姨有关。 许禾柠理解,她挪到季岫白身前,伸手抱着他,“我不会让小姨出事的,虽然我能力不够,但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她。” 此时的池姗,仿若是点着的微微烛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季岫白笑着轻拍她的后背,“没事,还有我在。” 从火灾至今,那么多年过去了,季岫白把人藏得严严实实,这是他的本事。 季岫白三个字,更是铜墙铁壁,让人无法穿透。 * 深夜。 一处僻静的私人小院内,包厢里接待了两个客人。 陈深将手里的照片撒在桌上,“你让人把这些送到我手里的目的,是什么?” 对面的男人他之前见过,季岫白跟小楼女人的拥抱照片,就是他提供的。 “陈先生,”对方不疾不徐,抬了眼帘盯着陈深看,“我以为你对许小姐情根深种,原来也不过如此。” 陈深早就怀疑了对方的身份,只不过这人隐藏得够深,“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坐在对面,沏着茶,脸色平静得仿若一面镜子,能照射到陈深心里的阴暗。“陈先生要想跟此生挚爱长相厮守,不动点手段怎么行呢?” “你是怕她恨你?拒绝你?这辈子都不想见你?” “但据我所知,许小姐现在已经是这种想法了,你何不拼一把,置之死地而后生?” 陈深何尝没想过。 只是许禾柠性子太硬,太犟,怕是不光要两败俱伤,很显然在这场战役中,陈深没有胜算只是因为怕下了死手,跟许禾柠连最后的情谊都没了。 可是现在,她对他就有情谊了吗? 陈深点了根烟,烟雾弥漫了他的双眸。 “你想利用我离间许禾柠和季岫白?对你有什么好处?”陈深视线透过对面的男人,似乎正在窥探着他身后的人。 他不过是个被推出来坐在谈判桌上的傀儡,真正操控这一切的,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 陈深若有所思,男人将沏好的茶递了一杯到他手边。 “陈先生难道愿意看着她坐稳季家少奶奶的位置?到时候有了孩子,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陈深冷笑了声,将剩下的半截烟碾熄。 “我不跟没有诚意的人合作。” 男人轻啜了口茶,“陈先生只需要知道,我的目的不是许禾柠,更加不会伤害她,那就够了。” 窗外,雨水滴答淌过玻璃,一道道水痕斑驳而下,所有的罪恶和阴暗都被洗刷过了一遍,陈深出神地盯着瞧了好一会。 …… 季岫白带了几幅画去池姗的住处,许禾柠比他先到,此时正握着画笔,规规矩矩地坐在后院内。 池姗这两天没再提要去见渣男的事,要么是又忘了,要么就是上次动静闹得太大,这次不敢再闹了。 季岫白让人将裱好的画送进来,就摆在院里。 “小姨,这都是你以前画的。” 这些画原本都放在季父季母居住的别墅内,只是当时一把火过后,很多东西都被收进了杂物间。 这两天有人过去打扫,这才又将一些东西翻了出来,其中就包括池姗的旧画。 池姗看了眼后,面上没什么波澜,季岫白小心地提醒着,“这些都放在名家别墅,都是你一幅幅画出来的。” “名家别墅……” 池姗嘴里念叨着这个名,许禾柠停下手中的画笔,看到池姗眉头皱拢到一起。 她突然抬头看向了季岫白,“那天起了好大的一场火,门被反锁了,怎么都打不开,我……” 池姗面露惶恐,她紧张地攥紧手掌,手背上的肌肤被烧伤了,就连拳头都握不紧。 “我看到了吴圆在院子里,我拍着窗喊救命,但她站在那一动不动。” “吴圆?” 季岫白记得这个名字,可是…… “她那天不是请假了没过来吗?” “就是她,我不会看错的,她在院子里就那么看着。”池姗握着许禾柠的手腕,话语声里透着焦急,“兮兮,好大的火,要烧死我!” 许禾柠忙将她揽过来,赶紧安抚着。 “妈,没事啊,都过去了,火早就已经熄灭了,不怕。” 季岫白沉着脸站在旁边,虽然当时吴圆不在,但他也让人都调查过。 那时候吴圆请假在家,当天还去了医院,都有就医证明。 她的嫌疑最小,排除过后就没人再怀疑过她。 许禾柠先送池姗回了屋,她下楼的时候,见季岫白在院子里等她。 许禾柠快步走了过去,“现在还能找到那个吴圆吗?” “早就不住在原先的地方了,不过要找她不难。” 许禾柠见又要下雨了,忙去将摆在边上的画都收回屋里。 “这是一个很有用的线索,小姨的状态越来越好,以后能想起来的事也会越来越多。” 也许找到吴圆,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季岫白等了这么多年,才得到这么一条线索,他已经抓紧让连淮去查了。 很快,吴圆的消息就传了过来,只是没在南安城,季岫白着急要过去趟,他将许禾柠轻揽到怀里。 “小姨这边交给你了,帮我看好这个家。” 许禾柠让他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第267章 灾难即临 下雨的天特别好睡觉,许禾柠趴在池姗的床边一下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吓醒的时候整颗心都紧缩起来。 “兮兮,做噩梦了吗?”池姗握着许禾柠的手,她这才看清楚了面前的人。 “妈,”这声称呼她叫习惯了,许禾柠在脸上轻擦了擦,睡得都有印子了,“我梦到跟你一起出门,走着走着一回头,看不到你了。” 当时她只记得自己心慌得很,池姗拉着她让她坐到床上来。 “我怎么会不见了呢,我还要看着我的兮兮结婚,穿上礼服,做一个最美的新娘呢。” 许禾柠没敢想过这一天,她跟季岫白真的会结婚吗? “到时候我给你画婚纱,画喜服,好不好?” 许禾柠不由点点头,欢喜都漾在了脸上。“好。” 那些画已经被许禾柠搬到屋里来了,都在墙边放着,今天池姗能想起吴圆来,说不定也和那些画有关。 “妈,你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你就能看着我出嫁了。” 池姗摸摸自己的脸,似乎有所顾虑,许禾柠拉下她的手,“你怎么都好看,真的。” 池姗顺势靠向许禾柠,老天给了她一场巨大的灾难,但却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她真是知足了。 “能陪妈在这住一晚吗?我知道你有事忙,但就一次行不行?” 今天季岫白不在,应该也回不来,许禾柠看池姗这样子不至于再糊涂到伤人,“我留在这也行,但你要答应我乖乖的。” “行,”池姗忙不迭地点头,“我一定乖。” 她从床上起来后,去看了那些画,池姗很快站定在其中一幅画前。 “老王冰糕,这是他家的招牌。”池姗指着面前的画,那是她喜欢吃的东西,她一下就记起了那家店。 “兮兮,我想吃。” 许禾柠想着这么多年,店有没有开着还是个未知数,“妈,改天吧,我去买。” “不要,我一会就想吃,没关系的,你带我去。” 许禾柠拗不过她,况且多接触以前的东西是好事,说不定一句话,一个场景,一口熟悉的味道,就能让池姗记起更多的事来。 “冰糕开在哪?我去碰碰运气。” 池姗记得清楚,就把地址告诉她了。 许禾柠特地跑过去一趟,店还在,她打包了一份回去,到家时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妈,我们先吃晚饭,过会再吃冰糕。” 池姗生怕许禾柠不肯留宿,也就乖乖点头了。 佣人知道许禾柠今晚留宿在这,还有些不放心,将她叫到了一边,“季太太,晚上睡觉要不要把她的手绑起来,我怕……” 许禾柠见池姗好不容易恢复到这样的状态,再说她从来没做过伤害许禾柠的事。 “没事,到时候我把门锁好就行了,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和正常人没两样。” 佣人闻言,也就放下心来。 “那您有事就叫我们。” “好。” 晚上,池姗还没忘了她的冰糕,佣人只好给她送了上去。 她吃完没一会,许禾柠看时间不早,就让她睡下了。 许禾柠回复了季岫白的两条消息,他那边不是很顺利,至今还没见到人。 旁边的池姗入睡很快,许禾柠刚要躺下睡觉,却接到了个电话。 是老太太那边打来的,阿姨在那边很是焦急。 “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我们今晚在外面吃的,老太太一直喊肚子疼……” 许禾柠知道奶奶能忍,如果不是痛得受不了,肯定不会让阿姨打这个电话。 “有可能是肠胃炎又犯了,家里有药吗?” “没有啊,要不我现在去买。” 许禾柠也不放心把老太太一个人放在家里,“我马上过来,要实在严重的话就去医院。” 许禾柠挂完通话,见池姗睡得很沉,应该是没事的。她小心地出了门,离开前下楼去找了佣人。 两人都在屋里,倒是还没睡着。 许禾柠敲响了其中一间房门。 门被打开,佣人赶紧要让她进屋,许禾柠忙说着不用了,“我奶奶那边出了点事,我得过去,今晚应该回不来了。小姨睡下了,你们记着看着点,房门该上锁的就上锁。” “好,季太太您去忙吧,这边交给我们就行了。” 许禾柠打了辆车出门,到了奶奶住的小区门口,她找了家药店进去。 老太太的肠胃病,是一直以来的老毛病,但凡冷得硬得吃坏了,随时都能犯病,疼得人死去活来。 许禾柠着急上了楼,先拿了药给她吃下去。 “奶奶,晚上吃什么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痛得脸色苍白,却还勉强扯着抹笑,“糯米糕,就贪嘴吃了一块。” “待会应该就好点了。”许禾柠又拿了热水,喂她喝了两口。 阿姨在厨房煮了粥,等煮得软糯后,盛了一小碗进房间。 老太太刚吃了几口,就听到外面传来陈深的声音。 “奶奶,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径自走进房间,快步来到了床边,从许禾柠手里将碗接过去。 “你干什么?”许禾柠又被他扯了起来。 “我来喂。” 许禾柠看眼阿姨,阿姨摇了摇头,她肯定不会去主动通知陈深的。 只是刚才他打电话来,老太太让瞒着他,佣人只能推脱老太太睡下了,没想到陈深觉得不对,还是过来了。 “你不是心里只有季家的人吗?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奶奶这儿有我。” 陈深这话真是莫名其妙,许禾柠不想跟他多啰嗦,她到外面沙发上去坐了会。 阿姨泡了杯水给她,“着急一路渴了吧,喝点水。” “谢谢阿姨。” 陈深在屋里待了许久,许禾柠进去看过一次,奶奶吃下药没一会就好多了。 他还没有走的意思,许禾柠坐回沙发上,喝了半杯水。 她肯定不放心自己回去,现在就盼着陈深赶紧走了。 许禾柠奔波一趟,身体疲倦得厉害,她靠着沙发休息会。 陈深好不容易哄着老太太睡下,他关了灯走出去。 门刚带上,就看到许禾柠躺在沙发上,一看就是睡着了。 第268章 最后一面,是死别(上) 客厅内留着灯,蜜色的光笼罩住许禾柠半边身影。 她手里还抱着个抱枕,人倚躺在沙发一角,睡得格外沉。 屋里也不见了佣人的身影,许禾柠睡着前让她先回屋休息了。 四周安安静静的,就只剩下陈深和许禾柠。 他生怕吵醒她似的,放轻了脚步声走到许禾柠身边,弯腰坐定。 她一点都未察觉,依旧紧闭着双眼,陈深的视线睇落在许禾柠的脸上,久久没有挪开。 他握住许禾柠的手,小小的软软的一只,这要放了以前,她早就甩开了。 “柠柠。” 陈深轻喊了声许禾柠的名字,再环顾下四周,他一直都希望跟她有个家,把得来不易的一切都奉到她手上。在外遇到的不快,回了家能有个人说说,干成了什么事,也能有个人分享喜悦。 这个人只能是许禾柠,不会是别人。 他没有任何犹豫,将许禾柠抱起了身。 她手里的抱枕落地,这么大的动作她还是没醒。 这里有许禾柠的房间,陈深抱她走了进去,一脚将门轻踢上。 她被放到床上,脸刚沾到枕头就动了动,只是并未醒来。 陈深坐在床边看了许久,他伸手抚过许禾柠的脸侧,触感是这样的真实。 他看眼她身上,又起身去拿了套睡衣来。 * 季岫白见到了吴圆,对方一看到他,很是吃惊,但她对当初出现在火灾现场的事实一概不认,一口咬定是别人看错了。 她态度那样坚决,连淮只好让人将她看管好,只要有些事她真的做过,总能让她吐露实情。 回到南安城,外面雨下得大,透过车窗已经看不清两边的街景。 季岫白靠在后车座内闭目养神,许禾柠跟他说了今晚要住在小姨那,他怕过去吵着她们,就回了家。 翌日清晨,天色依旧黑沉沉的。 马路上积了雨,季岫白出门的时候,给许禾柠发了条信息。 但她那边一直没回,说不定还睡着。 车子碾过路上细碎的水波,很快来到池姗的住处。 屋内,佣人已经在开始准备早餐,见到季岫白时,跟往常一般和他打过了招呼,“小九爷。” “她们还没起吗?” “是啊,下雨天好睡觉,再说这会还早呢。” 也就六点出头,肯定还在睡着。 连淮在客厅里站着,季岫白上了楼,池姗的房间没有上锁。 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怕昨晚池姗犯病,会不会对许禾柠不利。 他将手放到门把上,按下去后轻推开,地上干干净净的,没有狼藉的模样。 季岫白一颗心落定,他走了进去,屋子内的窗半开着,外面尽管也已经被封死了,但隐约还能有风吹入。 池姗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季岫白没看到许禾柠的身影。 她应该住在客卧了,季岫白没多想走到床边。 他弯腰拿起被踹到旁边的被子,想要给池姗盖上,离她近了,季岫白才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视线落向池姗,她是侧躺着的,但是他感受不到她的呼吸,全身好像硬邦邦的,后背乃至整个上半身,都看不到丝毫的起伏。 “小姨?”季岫白不由扬了声,心慌瞬间充斥满胸腔。 床上的人没有动静。 季岫白手放到她肩膀上,刚接触到,就知道不好了。 他将人扳过来,表情瞬间怔愣住。 “小姨——” 连淮在楼下听到声不对,快步就往楼上冲去。 两个佣人也丢了手里的活,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 连淮进了屋,走近几步,被床上的一幕吓得顿在原地。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但以前见过的生死,说到底都与他无关。他太清楚池姗对季岫白而言,意味着什么。 佣人在后面尖叫着出声,但很快捂住嘴不敢乱说话。 连淮转身看向她们,声音里装满了沉痛,“愣着干什么,送医院。” 池姗躺在那,脸上的表情定格住了,痛苦不堪,似乎是呼不过气来,双手也放在脖子处。 季岫白握住她的手,凉了,硬了。 这怎么能让人接受得了? 他俯下身去想要将她叫醒,“小姨,别装睡了行不行?醒醒。” 一名佣人跑下了楼,又是打电话通知司机,又是打电话喊医生过来的。 连淮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知道送医院去也没用了,但难道只能看着吗? 季岫白不愿意接受事实,紧握着池姗的手。 连淮环顾下四周,没看到许禾柠的身影,他将佣人叫到身前来,“少奶奶呢?” “我也不知道啊,昨晚还睡在这间屋里的。” 连淮让她赶紧去找,“楼上楼下的客卧,都去找找。” “是。”佣人出去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季岫白将池姗脸侧的头发拨开,收回的手掌落在身边,又紧紧握成了拳。 藏了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可现在…… 没过一会,佣人就回来了,几乎是三两步跑进了房间。 “没,没找到少奶奶,不知道是不是出门了。” 连淮心里咯噔下,说不出的心乱如麻来,他走过去握着季岫白的手臂,“小九爷,要不先把人送去医院吧。” 季岫白坐在那没动,手里冷冰冰的,他抬起头看向连淮。 “送去医院,能把人救回来吗?” 连淮被这话给问住了,但总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他吩咐了佣人一声,“给少奶奶打电话,不管她在哪,赶紧让她过来。” 也许这种时候,只有许禾柠能劝得住季岫白了。 佣人像是才回过神一样,着急慌忙想出去,但摸摸身上,手机就在兜里。 她有许禾柠的电话,以前池姗想见女儿了,都是她给联系的。 佣人将电话拨过去,但很快就为难地看向了连淮。 “少奶奶的电话,关机了。”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就是找不到人呢? 连淮想着,那有可能许禾柠是回去休息了。他走到外面,给苏晓打了个电话,可她说昨晚压根没见许禾柠。 季岫白将被子拉起来,遮过池姗的头顶,他只是握着她的一只手,迟迟没有松开。 第269章 最后一面,是死别(下) 许禾柠有可能去的地方,一共就那几个。 能让她留宿的,更是少之又少。 季岫白几乎没费劲就想到了老太太那。 连淮紧随其后,出了门,季岫白连伞都没打,他忙焦急地出声,“小九爷,您要不待在这吧,我去找少奶奶。” 季岫白盯着前路,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被衬得更加惨白。“你去,万一看到了不该看的场面,你能怎么做?” 连淮猜不透他此时心里在想些什么,但季岫白的猜测,对许禾柠来说绝对是不利的。 季岫白没让人送池姗去医院,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推开连淮撑在头顶上方的伞,雨砸落在脸上,才知道下得有多大。 男人的眼皮几乎睁不开,季岫白轻抬了下脸,连淮握紧手里的伞柄,真的想要劝住他。 “小九爷,我给老太太那边去个电话吧,您就别去了。” 季岫白薄唇间咬出两个字,“不用。” 那地方,陈深很可能也会去,就算没去,池姗这事情一出,连淮怕许禾柠就不好过了。 季岫白上车时,肩膀上都湿了,头发也几乎都湿透。 雨水顺着发丝往下淌,滚过男人的面颊,连淮听着雨声砸在窗户上,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来到老太太的住处时还早,再加上天气不好,楼下没见到几个人。 季岫白径自上楼,他打开密码锁进去,佣人在厨房里听到声,走出来几步。 “小九爷,您怎么来了?” 季岫白在门口,看到了一双男人的手工皮鞋。 连淮将门重重地带上,“少奶奶昨晚来了吗?” “来了,应该还住在这了。” 季岫白往里走去,许禾柠那个房间的门只是关着,但并未上锁。 他手放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后,这才猛地推开。 连淮原本不想跟进去的,但生怕出事,还是抬起了腿,房间内一点动静声都没有,但是越往里走,越能发现不对。 地上有脱下来的衣服,有男人的,也有女人的,随意而凌乱地丢在一起。 季岫白胸腔内堵闷的厉害,愤怒和难掩的痛苦充斥而来,他的视线随后落向那张床。 许禾柠还没醒,躺在床上,同一个被窝里还有个男人。 陈深将她抱在怀里,两人都睡得很沉的样子。 连淮冷不丁看到这一幕,只觉寒气顺着脚底正在往上蹿。 旁边的床头柜上还放了个玻璃的烟灰缸,里面掐了支烟。 连淮想要张口,但是话都堵在喉咙口了。 季岫白拿起烟灰缸,伸手拉过陈深,紧接着一记重重砸向他的脑袋。 陈深闷哼着醒来,刚睁眼,视线就被一道血红色给糊住了,他反应极快,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 “季岫白?” 他手掌撑着额头,紧接着脸上又挨了重重的一拳。 陈深也不是吃素的,自然要还手,连淮赶紧挡在季岫白的面前。 “小九爷,当心——” 许禾柠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吵醒,她转过身睁了眼,这才看清楚床边看到的几人。 她慌忙坐起身来,一时间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她看到陈深光着上半身,再看看自己,什么时候被换上的睡衣? 许禾柠着急回忆了下,她要没记错的话,她昨晚最后的记忆就停留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明明只是在那里靠坐了一会。 许禾柠看见了季岫白手里的烟灰缸,也看到了上面的血。 “住手,你们住手!”她从床上下去时,腿有些发软,差点没站住。 陈深下意识捞了她一把,许禾柠不光将他推开了,还给了他一巴掌。 陈深被扇得脸侧过去,但他并未恼怒,甚至嘴角扯出抹笑来。 他干脆往床边一坐,“许禾柠,你这叫翻脸不认人。” “我就算睡眠再好,也不可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沙发上到床上的。”况且,她还被换了衣服,那就更没可能了。 除非,她昨晚是被下药了。 许禾柠这会头也有些晕,连淮将季岫白手里的东西拿掉,男人的视线紧盯着许禾柠,她着急想要解释。 “岫白,昨晚奶奶肠胃炎犯了,我着急赶回来,陈深是后面才来的。” 但她在这没有吃过任何东西,除了…… 许禾柠想到了佣人递给她的那杯水,“肯定是水里被放了药,要不然不会这样。” 她连拖鞋都没穿,走到季岫白的面前。 脚底下还踩着她昨晚被脱下的衣服,许禾柠握住了季岫白的手臂,但是被他挥开了。 “陈深——” 许禾柠怒不可遏的样子,转身愤恨地瞪着男人,“你为什么要这样?我跟你说过了,我和你不可能!” 陈深弯下腰去,拿了自己的衬衣起来,他抖了两下后才披到自己身上,“这么大反应干什么,你们不是感情好吗?你先问问小九爷是信你的话,还是信他眼睛看到的?” 他将手臂伸到衬衣里面,衣服挂在肩头。 陈深看到许禾柠眼圈红透,脸上漫出来的恨意几乎将他吞噬其中。 他慢条斯理地穿起衣服,季岫白眼里何止有恨意,还有杀意。 他往前走了步,但此时,房门外传来老太太的声音。“柠柠,你在里面吗?” 许禾柠只好暂时先拦着季岫白,她尽量让自己口气平稳。 “奶奶,岫白来了,我跟他在房里说几句话。” 老太太听了,也就没进去,被佣人扶着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岫白的眼神很冷,冷到许禾柠只要对上一眼,都觉得瑟瑟发抖,浑身战栗,男人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脸上逗留。 “你跟我走一趟。” 许禾柠看眼自己身上,“好,我去换套衣服。” 她还穿着睡裙,两条腿光在外面,季岫白说了句不必,“现在就走。” 陈深闻言,皱了下眉头。 他是想让许禾柠这个样子下去?他就不怕路上有人看着吗? 连淮心里压着一口气,不知道要怎么说,“少奶奶,昨晚出事了。” 许禾柠心里顿时一惊,难道是小姨? “出什么事了?” 季岫白脸上全是冷色,却并没有回答她。 第270章 她的死,你难辞其咎 许禾柠心里越发焦急,“连淮,你说话啊。” 连淮咬着牙关,但是眼神悲伤,面容也沉浸在无法言说的悲哀里。 许禾柠有种瞬间跌入谷底,又被推入万丈寒潭的感觉。 季岫白转身走了出去,连淮还站在原地没动。 “少奶奶,出大事了。” 许禾柠看他一眼,没再换衣服,连袜子都没找一双,就快步跑了出去。 连淮在玄关处替她拿了鞋,她随便套上,下去的时候天气有些凉,只不过许禾柠已经感觉不到了。 老太太坐在屋里,听到出去的声音。 外面的门已经被关上了,她让佣人出去看看,“他们是不是都走了?” 佣人拉开房门,外面早没了人影,“是,小九爷他们走了。” 老太太脸色微变,忙站起身来,“昨晚阿深回去了吗?” 佣人再看看许禾柠那间敞开的房门,她刚才都听到里面的声音了。“好像没有……” “我就知道坏了!不然岫白不可能走的时候,连一句招呼都没打。” 季岫白那样讲究礼数,从来没有怠慢过一丝一毫,可今天完全不一样。 肯定是发生了大事的。 老太太着急往外走,佣人怕她磕着碰着,只好过去扶住她:“您慢点。” 陈深坐在床上,慢条斯理地穿好了衣服,听到门口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忙弯腰将地上的衣服全部捡起来。 没地方藏,就只能放到床上,最后用被子遮掩起来。 “阿深……” 陈深整理下身上,然后站起身走了过去。“奶奶。” 老太太听到他的声音,心里更是一沉。 “你真的在这啊。” “怎么了奶奶,不欢迎我?” 老太太没工夫跟他闲扯,“你是昨晚没走,还是今天一早就来的?” 她虽然眼神不好,但她眼睛盯着陈深的方向,他被她看得心里免不了不舒服,“昨晚住在这了,当时太困太累……” “那你睡哪了?” 陈深靠向旁边的墙壁,老太太听他不说话,就知道出事了,“柠柠走了?她就算回去,也说不清楚,你快跟过去解释解释啊。” 陈深一张面容冷肃,既然走了这一步,他才不可能回头。 “奶奶,我跟柠柠本来就什么都没发生,你都没问我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你也知道是误会。她跟季岫白那样的关系,他难道不该信任她吗?” 这是什么歪理,老太太满面的焦急。 “这是光靠信任就有用的吗?岫白本来就介意,你昨晚不会还跟柠柠在一个房间吧?” 陈深看老太太急狠了,一会非急出病不可。 “没有,我昨晚睡沙发的,就是早上进房间喊她起床的时候,正好被季岫白撞上了。” 老太太将信将疑,还是觉得不对。 “等柠柠回来,我再好好问她,如果她说不清楚,你还得出面。” 陈深嘴上答应着,但他知道肯定是用不着他解释的。 看季岫白的样子,这也不是许禾柠或者他几句话就能说得清的。 许禾柠上了车,小腿肚上都是雨渍。 她将睡裙裙摆往下拉,车内气氛压抑而逼仄,她攥紧了手掌,还是问了季岫白一句。 “小姨到底怎么了?” 是不是她昨晚走后,出了什么事? 难道是跑出去了?要么,就是又伤害自己了? 但她离开的时候,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按理说不会出事的。 季岫白轻靠着后车座,他没有应声,看上去整个人像是垮下去一般,一点支撑的精气神都没了。 许禾柠越发慌张。 这一路上,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直到车子开进了小姨的住处。 季岫白上楼的脚步很快,许禾柠跟在后面,池姗的房门开着,里面的医生也是刚到。 她进了屋子,还没看到池姗的人,但是心情紧张得绷着犹如一根即将断裂的弦,她脱口而出喊了声:“妈。” 屋内无人应答,许禾柠走到里面才看到床上躺了个人。 “小姨?” 她又走近几步,所有的话语全部堵在喉咙口,更像是被一团棉花死死地堵着气管,她的脸憋得苍白,半晌后才喊出那么一声。 “小姨!” 许禾柠几乎扑了过去,双腿无力地软下去,她倒在床边,紧握着池姗已经冷冰冰的手掌。 “怎么会这样,小姨——” 许禾柠想了那么多种可能性,就是没想到人已经不在了。 她心里慌成一团,抬头看向季岫白,又看向了旁边的医生。 “这到底是怎么了?” 医生方才查过了,有了初步的判断,“应该是严重过敏导致的,可能是出现了过敏性休克,导致了呼吸道阻塞……” 许禾柠听在耳朵里,旁边的佣人着急想要撇清。 “昨晚也没吃什么啊,都是正常的饮食。” “是啊,”另一人赶紧帮腔,这回是摊上人命了,季岫白的一丁点怀疑都可能要了她们的命,“在这方面我们一直都是很注意的啊,从来没出过错。” “要不是吃的,那就是用的?那也不可能啊,用的方面我们更是仔细了。”佣人垂着头,都不敢去看床上的池姗。 许禾柠坐在那,丢了魂一般,眼泪簌簌往下掉,她不能自已,听到季岫白语气僵硬地问着医生。 “能确定是什么东西引起的过敏吗?” “小九爷……” 医生压低了些声,但许禾柠还是听见了,“具体的死因是不是因为过敏,也很难说,万一还有别的呢?我的意见是……” 许禾柠听到了解剖二字。 她顿时觉得皮肉都在疼痛,季岫白肯定不会同意的,可池姗死的蹊跷,也死得突然,许禾柠现在还没往自己身上想。 但她知道在季岫白看来,她已经是难辞其咎了。 佣人擦着眼泪,房间里充斥着哭声。 医生惋惜地摇着头,“你们昨晚难道一点声音都没听见吗?要真是过敏的原因,她肯定很难受,按理说会喊会叫。” 佣人对视了一眼,视线随后齐刷刷看向许禾柠。 “少奶奶出去的时候说她一会就回来,所以我们……我们就都早早地睡了。” 第271章 最后的告别 许禾柠后背微僵,慢慢地转过身去。 “我说了,我奶奶那边出了点事,我应该不会回来。” 许禾柠从她们的话里,一早就听出了不对,只是这会才确定了这种猜测。 她们话里只要带那么一点点偏差,都有可能将她推入万劫不复。 作为看护池姗的人,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她们不想担责任她理解,但有些话不能颠倒黑白地讲。 “少奶奶,您当初明明说的是小九爷不在,您会留宿在这的……” “是啊,是您亲口跟我说,您去老太太那边送个药就过来了。” 许禾柠眼里带着泪水,这会视线朦胧,她甚至不敢去看季岫白的脸色。 此时的她,就好像被人按在一张密布的网中,无法挣脱不说,网口还在越收越紧。 “那我跟你们说的,有必要的时候把门上锁,你们也没做吧?” 佣人掐着自己的手指,“我想着您在这肯定不会出事,再说总不能连您也一起锁在里面。” 屋里的东西一样没动,床头柜上放了个水杯,里面还有没喝完的几口水。 连淮将杯子收起来,要拿去化验。 季岫白在那站了许久,许禾柠知道他内心肯定在煎熬。 谁都不愿意走到那一步,但现在她不得不怀疑,池姗的死会不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许禾柠松开了握住池姗的手,她起身走到季岫白的面前。 她握着男人的手臂,“总不能让小姨走得不明不白……” 许禾柠皮肤白皙,眼睛哭得红肿,她还来不及细想那么多,季岫白盯紧了她的脸。“你对小姨的死活,真的有那么在乎吗?” 他用最冷漠的口吻,说出了最伤人的话,许禾柠手里的力道收紧些,“我当然在乎,季岫白,你别这么想我。” 季岫白看向旁边的连淮,“准备下,尸检。” 连淮知道他心里难受,做出这个决定恐怕更是让季岫白心如刀绞。 “小九爷,少奶奶,你们先去隔壁房间休息下。” 连淮还要安排人将池姗带走,这一幕最亲的人看在眼里是受不了的,季岫白抽出了手,他再度回到床边去。 池姗整张脸都是肿的,遭了不少罪,季岫白想好好地跟她告个别,但是话到嘴边,一个字说不出来。 原本以为她恢复了,就要好了,总能让她过些好日子了,没想到她却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他,就这么走了。 许禾柠的眼泪根本控制不住,不停地往下掉。 她这么多年缺失的母爱,终于从池姗这边感受到了,只是时间却这样短,许禾柠擦着泪水,看到连淮过去将季岫白拉开。 “小九爷,您先出去吧。” 后面的事既然决定要怎么去做,就得尽快安排。 许禾柠跟季岫白去了楼上的房间,她垂着脑袋,眼泪掉在胸前。 男人到沙发上坐着,许禾柠抬头只能看到一张冷峻的脸,她走过去了几步,“岫白,我昨晚……” 季岫白的视线很快对上她,但潭底的阴寒让许禾柠瞬间噤了声。 “你想解释你跟陈深之间什么都没有,即便躺在一张床上,但那也是不得已?” 季岫白没给她辩驳的机会,“许禾柠,这些在小姨的死面前,算不得什么,你也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想听。” 许禾柠心间酸涩无比,她只能无措地站在边上。 如果她昨晚没有离开,肯定会发现池姗的不对劲,过敏而已,即便再严重,但及时就医是来得及的。 所以季岫白很可能会认定,小姨的死,她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许禾柠靠在墙壁上,她跟季岫白就隔了几步的距离,只是这么点路,她却有种再也迈不过去的无力感。 连淮找来了车将池姗带走,他敲响卧室门进去时,里面一点声都没有。 “小九爷,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季岫白站起了身,“不用,我去送小姨最后一程。” 许禾柠闻言也要跟上,季岫白的目光从她的脸一直扫到她的脚背,她就穿成这样,还是那条睡裙。 “连淮,送她回去。” 许禾柠下意识拒绝,“我也想去送送小姨。” 连淮看季岫白的神色,就知道他不会答应的,连淮只好劝了许禾柠两句,“我还是先送您回去吧。” 一路上,许禾柠坐在车里都是浑浑噩噩的。 到了家,苏晓正在院里跳操,看到许禾柠跟连淮进来,忙关掉了手机。 “少奶奶,你……” 怎么穿个睡衣啊? 连淮将人交给她,“看好少奶奶,我还有事要出去。” “干嘛,”苏晓嘟囔了句,“搞得这么严肃。” 许禾柠手指轻动,背对着连淮,“看好我,是怕我跑了吗?” 连淮才要走出去的腿顿了下,他盯着许禾柠的背影,“少奶奶,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怕你心里难受而已。” 苏晓扯了把他的手臂,“怎么回事?” 连淮一句话没再多说便离开了。 许禾柠站在院里没动,苏晓小心翼翼地看眼她的神色,“少奶奶……” 许禾柠伸手将她抱住,抱得很紧,开口时话里已经带着哭腔,“晓晓。” “你们别吓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怎么话都说到一半呢,急死人了。 许禾柠不停地哭,哭得浑身都在颤抖,苏晓都不知道说什么话来安慰她,只好拍着她的后背。 许久后,她好不容易才把许禾柠劝住,“到底怎么了嘛,别哭了。” “是我……我的一个亲戚……去,去世了。” 看这样,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苏晓忙拿出纸巾给她擦着眼泪。 “那小九爷知道了吗?” 许禾柠一听这话,似乎哭得更凶了。 苏晓将她带进了屋,给她放了热水,想让她泡个澡换身衣服。 一天下来,许禾柠几乎没吃东西,水也没喝几口。 池姗已经被安排了尸检,季岫白不可能让时间拖得太久,兴许这两天就能有结果。 许禾柠坐在床上,一直等到半夜时分,外面的走廊上才传来脚步声。 她忙坐起了身,听着房门被推开。 第272章 只是意外吗? 从季岫白的脚步声里,一下就能听出他的疲惫感。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头发都没擦干,就坐在床边。 许禾柠去拿了条毛巾,走到他跟前,她想将毛巾递过去的,但想了想,还是将它覆盖在季岫白的脑袋处。 她小心地替他擦着,男人自始至终垂着头,两条手臂撑在身侧。 许禾柠重复着手里的动作,直到将季岫白的头发擦得半干。 她的双手放到季岫白肩膀处,人也往前走了步,将他抱在身前。 “对不起,季岫白对不起……” 许禾柠以为他会把她推开,她也做好了准备的,但季岫白却是一动没动。 她没有继续说她和陈深的事,即便当时有误会,但许禾柠相信她慢慢跟季岫白说,她是能说得清的。 如今最难的,是池姗的事。 因为她晚上没有回去,导致小姨意外离世,季岫白要真想怪责,许禾柠第一个逃不掉。 她难受地抱紧他,“对不起,我当时哪怕把小姨带着也好,我不该把她留在家里的。” 但池姗一直都是由专人照顾的,从来没有出过事,许禾柠之前更是从未留宿过。 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一晚呢? 还有她昨晚喝下的那杯水,难道小姨的死,真是陈深一手促成的? 季岫白抬起手臂,在许禾柠的背后抱了下,虽然他的手很快又放了回去,但许禾柠心里被宽慰了些许,胸口那种堵塞得快要窒息的感觉,也稍稍消退了些。 两人躺下后,谁都睡不着,半夜时分,她听到旁边传来窸窣声。 她躺着没动,看到季岫白走到了阳台上去,他颀长的身影站在那里,手指间夹了根烟。 他几乎在外面待到清晨的时候才回来,躺回床上时,凉意浸透过整张床单,许禾柠冷得直抱住了自己。 她起床的时候,季岫白也听见了声,许禾柠蹑手蹑脚地出去,下了楼。 她在厨房里忙碌,苏晓起来后去看一眼,“少奶奶?” 苏晓还揉着眼睛,她走到许禾柠的身后,“这才几点啊,怎么起这么早?” “嗯,反正睡不着。”许禾柠嗓音还是哑的,看来昨晚没少流眼泪。 苏晓知道许禾柠在这就一个亲人,是她奶奶,总不可能是老太太出事了吧? 要真那样的话,她都不会在这。 “少奶奶,我来吧。” “不用,我就煮点粥,再弄点鸡蛋什么的。” 苏晓满面担忧地站在边上,“你要心里难受你就跟我说,我虽然帮不上忙,但陪你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许禾柠压下眼帘,眼眶再度红透,“嗯。” 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佣人也想进来帮忙,但是被许禾柠拒绝了。 季岫白下楼时,许禾柠正将早餐都端上桌,苏晓忙迎过去几步,“小九爷,吃早饭了。” 季岫白淡淡地睇了眼,“不吃了。” “少奶奶亲自做的,一大早就起来做了。”苏晓赶紧补了一句,做了这么多呢,好歹吃两口吧。 连淮已经进了门,听到这话,只是冲苏晓摇了下头。 这是什么意思?又闹矛盾了吗? 许禾柠回到厨房内,却竖起耳朵听着,她没听到季岫白的脚步声过来,只是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苏晓看着那小半桌子吃的,再看了看走出来的许禾柠。 “小九爷肯定是有急事要忙……” 许禾柠脱下了围裙,她撑着旁边的椅背,仿佛一口气散了,“晓晓,我和他回不到从前那样了,你看得出来吗?” “别啊……”苏晓听得挺慌的,“小九爷就那样,你瞅瞅他阴晴不定的样,过两天就好了。” 许禾柠鼻尖更是酸涩难耐,“不会了,好不了了。” 苏晓拉开了椅子,想让许禾柠坐下来吃点东西。 “你这老不吃,身体肯定撑不住,生死那种事本来就难以预料,活着的人要好好的才行。” 苏晓见她浑浑噩噩的,还是不肯吃,她忙找了碗来,盛了一小碗清粥,用匙子强行撬开许禾柠的嘴,让她吃了几口。 直到傍晚的时候,小淮园派了车来,说是接许禾柠过去的。 苏晓不放心她,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老爷子正在花园里喂鱼,他这两天精神不错,许禾柠远远地看到他坐在亭子里,手中一把鱼食撒得很慢。 苏晓被管家叫走了,许禾柠几步来到老爷子身后。 “爷爷。” “来了啊。”老爷子让她在边上坐下来。“一会岫白就到了。” 许禾柠不知道要说什么,毕竟池姗的事他并不知情,她尽量克制着情绪,却看到老爷子转过身来。 “都到尸检这一步了,我才知道岫白他小姨原来没死,你们两个啊,居然连我都瞒着。” 许禾柠交握了双手,“对不起,爷爷。” 老爷子叹口气,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手,看许禾柠的样子就知道,八成是没吃东西也没睡好。 “柠柠,不管岫白有没有说不好听的话,或者对你态度不好了,你都不要怪他,体谅他一些。主要是他就这么个小姨,池姗跟他那些叔叔姑姑的,可完全不一样。” 许禾柠点着头,“我知道。” 没过一会,季岫白也来了。他走过来时看到了许禾柠,眼神淡淡地别开,“爷爷。” “报告还没出来吧?” “应该快了。” 老爷子指着面前的石凳,“你先坐。” 许禾柠望向池中的锦鲤出神,老爷子看看两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这件事,恐怕会成为他们的心结,很难过去了。 老爷子盯着季岫白开了口,“岫白,你是个男人,爷爷今儿就想要你一句话,尸检结果要证明了这件事就是个意外,你跟柠柠好好的,行吗?” 季岫白脸色依旧冷冽,“怎样算是意外?” “吃坏了东西,过敏了,这些都跟柠柠没关系,不要因为她晚上没住在那,你就把什么都怪在她身上,这对她来说也不公平。” 许禾柠插不上话,但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她备受煎熬,仿佛将她放在滚水中烫煮一样。 第273章 不怪她,怪谁? “我都活到这个年纪了,一把老骨头了,什么事没经历过。有些事要你自己放得下才行。” “岫白,你要总这么想着、记着,那这就是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 老爷子好言好语地劝着,“只要这个意外跟柠柠没关系,你就咬咬牙让这件事过去,听进去了吗?” 季岫白没应声,但也没有拒绝。 许禾柠胸口还是憋闷得厉害,老爷子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柠柠,没事的,都会过去的。你这孩子什么性子我最清楚,给岫白一点时间,好吗?” 许禾柠闻言,心里更加难受了。 “爷爷,谢谢您。”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客套的话。” 几人在亭子里坐了会,连淮过来时,天色完全黑下去,池塘边的景观灯亮着。 许禾柠听见脚步声抬头,连淮的身影看在她的眼里,被灯影拉得模模糊糊,他大步而来,衣角被风扬动,看样子是带了最急的消息。 许禾柠有种说不清的恍惚感,这种感觉正撕裂着她,让她慌张,无比的恐惧,就好像被人一把按到水里,只有往肺里不停吸水的份。 连淮来到季岫白的身边,将一个资料袋递给他。 “小九爷,这是报告。” 季岫白手臂僵硬地抬起,接了过去。 老爷子坐回到位子上,许禾柠交握的双手用力掐着。 季岫白从袋子里抽出报告,谁都没有开口问结果,他视线从上到下看着,许禾柠紧张得只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手指紧握,许禾柠看见那几张纸的一角变得褶皱。 季岫白的手放到了腿上,潭底渗出,那种阴暗深邃越来越重。 老爷子沉不住气了,“怎么样了?” 季岫白却是问了许禾柠这么一句,“小姨床头边的那杯水,是你给她倒的?” 许禾柠没有多想,这种时候自然要说实话,“是。” “水怎么了?”老爷子拧眉。 季岫白将报告对折好,拿在手里,许禾柠离他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小姨以前睡不好,看护有时候不得不给她吃安眠药。你那晚离开后,可能也是怕她半夜醒来会出意外,所以给她喂了安眠药,是吗?” 这话,彻底将许禾柠给问懵了。 “没有,那只是一杯普通的白开水。” 她神色间都是坦诚,但报告上的结果,写得清清楚楚。 “剩下的那小半杯水里,检测到了安眠药物的成分。” 许禾柠心慌至极,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水是我从厨房接的,我绝对没有放药,小姨已经好久没靠药物入睡了。” 有些事到了这一步,也就能解释得清了。 季岫白想到了医生的那些话,“怪不得,小姨过敏那么难受,却没有起来叫人,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过。” 原来是吃了安眠药的原因。 许禾柠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水是我一早就接好了拿上楼的,应该是在我离开后,有人往里面放了药……” 季岫白听着她的话,眼底漫出些嘲讽。 “那小姨吃的冰糕,是你买的吗?” 许禾柠毫无准备,这一件件事,一桩桩地砸过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 “是。” “就是那冰糕要了她的命,你说巧不巧?” 许禾柠听完,整个人像是被钉死在了原地,半步不能动弹,她脸色逐渐转为震惊,最后变得难以置信。 老爷子的话带着几分逼问,“什么?冰糕怎么会要人命呢?” “那里面小料多,其中一样引发了她严重的过敏,如果能及时送医院,那也不是必死的局。可偏偏那晚小姨身边没人,她还被喂了安眠药!” 季岫白说着,手里的报告甩向了许禾柠。 薄薄的几页纸打在许禾柠的身上,却好像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所以这些,还怎么能定性为意外? 老爷子的脸色也凝重下去,许禾柠摸着那些报告,看出去的视线早就模糊不清,勉强才能看到上面的结论。 居然连过敏的东西,都是她亲手送进去的,还是她一口口喂给池姗吃的。 许禾柠心痛如刀绞,她原本抱有的一丝希望全部破灭了。 “可是……” 许禾柠唇瓣颤抖着,“可是那冰糕小姨以前就吃过,叫什么名,在哪里都是她告诉我的,她以前要是吃了过敏,她绝对会记得……” 季岫白看向许禾柠的视线,让她觉得陌生至极。 “她会记得吗?能记得所有的事吗?要真是那样,不会到死前还在认你当她女儿!” 许禾柠一时间语塞,老爷子想说些什么,他很想替她说话,但这种情况下,说了反而对她不好。 他重重叹了口气,“这也不能全怪柠柠,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呢?再说亲家病了,柠柠着急上火的也能理解,那难道要她连自己的奶奶都不顾吗?” 季岫白绷着俊脸,潭底被一层浓浓的薄怒给笼罩着。 “连淮,带爷爷先去休息。” 这话,一听就是要将他支开,老爷子并不想走,“这还没到休息时间呢,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继续往下瞒吗?” 季岫白抬头盯着他看,“那您觉得您留在这,能把这些棘手的事都解决掉吗?” “你是不是以为,这都是柠柠的错?” 许禾柠听着,两人似乎要争起来。 池姗已经出事了,她就怕爷爷被刺激得有个三长两短,她赶忙站起来阻止,“爷爷,您先去休息会,我没事的,我能解释得清楚。” “柠柠……” 许禾柠表情死寂一般,看向了一旁的连淮,“带爷爷进屋吧。” “是。” 老爷子没再坚持,等他离开后,许禾柠这才坐回到石凳上。 凳子上冰冰凉凉的,一如她此时的心境。 “季岫白,我真的没给小姨下药,给她买冰糕也只是因为她看到了那幅画,突然闹着想吃……” 她听到了季岫白的一声冷笑,微乎其微,但传到了她的耳朵里,格外刺耳。 “许禾柠,你是不是想说小姨的死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只是她自己该死?” 第274章 季岫白,我们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他明明就知道,她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许禾柠嘴唇紧抿着,只是摇着头。 “那你觉得陈深在这件事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许禾柠掐紧了衣角,她心里有了猜测,但是还不能确定。 她喝的那杯水有问题,那肯定跟陈深有关。至于小姨的死,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冰糕可以理解成意外,毕竟那是小姨自己提出来的,就算陈深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她能对冰糕过敏,更不可能让小姨主动提出来要吃冰糕。 只是那杯水里的安眠药,会是他做的吗? 倘若真是陈深,许禾柠似乎又罪加一等。 “我……” 她也做不到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知道。” 但是季岫白已经认定了,甚至都不用细查,一切都摆在面前,“陈深始终没有放弃你,一直跟踪你,所以还是查到了小姨身上。” 许禾柠掐着最后的理智,看向季岫白,“可他见不到小姨的面,更不可能让小姨说出要吃冰糕的话……” 她不知道,她只是说了一个‘他’字,只是说了她的疑惑,只是如今她和季岫白的关系太脆弱,许禾柠看到季岫白望过来的眼神冷冰冰的。 “你还在替他说话。” “你在怕什么,怕我说你们是一伙的?还是怕我说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深对你的执念,追根到底都是因为你? 他心里若不是这么想的,他就不会说出来。 许禾柠看到男人起身,他走到景观池前,灯光将他的腿拉得笔直,他的身板显得冷硬而无情,裤子更是笔挺得仿若都是折出来的。 这一刻,季岫白的人影落在她的眼里,显得有些不真实。 “我只是怕你以为……是我害死了小姨。” 季岫白盯着茫茫的夜色,池姗的尸体是他第一个发现的,当时她就那么躺着,是他将她的身子扳过来的。 “难道不是吗?”她脱得了干系吗?“一切都要从你招惹了陈深开始,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债,是孽。” 要不然,许禾柠也不会跑到南安城了,也不会拿了周倩的玉佩进入季家。 他的语气不重,但每一个字都足够令人震耳欲聋。 尽管许禾柠不止一次说过她的不得已,但现在季岫白不跟她讲这些,也许今早她和陈深躺在一张床上,也是个导火索。 许禾柠手指擦过脸颊,泪水变得冷冰冰的了。 “是,冰糕是我买的,而小姨的死因也正是这个,我说再多都没用了。”她用力地擦着脸,擦得脸都生疼。 “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许禾柠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亭子内,许久没了说话声。 连淮不放心,站在不远处正盯着这边,许禾柠握紧的手掌松开些。 有些问题不会因为害怕提及就能当没事一样过去,“季岫白,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这根刺,扎得比以往的都要深,就算他们还在一起,许禾柠也能知道,她不会再有好日子过了。 “你希望我能怎么对你?” 许禾柠只能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还能有条活路,“这件事跟我奶奶无关,不要牵连到她身上,还有我……我知道你恨我,但我请求你,放过我。” 她不想领教他的那些手段,失去了季家的庇佑,她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人。 那些碾碎式的报复,她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季岫白失去了他的小姨,就算知道许禾柠不是有意的,但两人之间夹了条人命,过不去的。 许禾柠盯着他的背影,她想要走上前步。 “你转告陈深一句,这条命,我会让他还回来。” 她刚抬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 季岫白话里驱赶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让她走,让她去找陈深,从此以后他跟许禾柠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了。 许禾柠想,她兴许不会再见到他了吧。 她点点头,无力到只能挤出一个字,“好。” 她一句没说她恨陈深,不会见他,反而是说了‘好’。 她心里是清楚的吧,不拒绝陈深,她就还有退路,毕竟现在的陈深也不差。 季岫白转过身来,看眼她苍白的面色。 她只要一哭,就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季岫白以前很吃这一套,会心疼她,会情不自禁地想将她搂到怀里。 可这一刻,他的心都是麻木的。 许禾柠泪水肆意落在脸上,想要转身离开,但腿像是被钉子狠扎在地上般。 “季岫白,真的只能这样了吗?”就当她厚着脸皮,再给她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她的眼睛都哭红了,季岫白想到的却是陈深的那些有机可乘,说白了不都是许禾柠给的吗? 他心肠在这一刻冷硬无比。 “走的时候不要惊动爷爷,他身体不好,况且一直以来你就不是周倩。” 这话彻底让许禾柠沉入到了冰冷的谷底,她明白了他的意思,彻底明白了。 她想走,但看了看自己身上,许禾柠把一直戴在脖子里的项链摘了下来,放到了石桌上。 她离开的时候,连淮想安排人送她。“少奶奶,我让苏晓先把你送回家。” 只是他刚说完,就被季岫白叫了过去。“多地是想把她接回去的人,陈深说不定已经在小淮园门口等着了。” 连淮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他拿出手机,还是想通知苏晓。 “我已经不是什么少奶奶了,连淮,再见。”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许禾柠没去找苏晓,生怕那个丫头看到她这模样又要担心得半死,再说许禾柠已经没力气应对任何人了。 她走出小淮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走,都不知走了多久,许禾柠这才蹲下身去。 她的身影被拉成瘦长的一道,脸埋在双膝间,哭得许久都缓不过来。 光凭双脚是不可能走回奶奶那里的,但许禾柠忘了她出门的时候没带手机,她将身上摸了一遍后,这才强撑着站起来又走了几步。 边上是个公园,她转过身还能看到小淮园的方向。 难道要走回去,再找苏晓帮忙吗? 许禾柠正在犹豫间,听见有脚步声接近而来,紧接着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捂住她的嘴,将她往旁边的公园里拖去。 林叶茂密,再加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谁都不会发现许禾柠在里面。 第275章 毁容 她抓着身后男人的手,强行拉开。“救命——” 但是下一秒,有刀子抵在她脸上,“闭嘴,不然要了你的命。” 最要命的是许禾柠现在什么都没有。 哪怕有些钱,或者值钱的东西,说不定他们拿了就能走了。 “我只是出来散步的,什么都没带,你们也不想闹出人命,放过我吧……” “没钱?”男人压根不信,将手放到许禾柠的身上,“除非你让我们搜一遍。” 许禾柠此时也不敢乱动,她的兜里都是空的,其中一个男人摸了个遍后,看向身边的同伴。 “真的什么都没有。” “妈的,看着挺有钱,居然穷成这鸟样。” “哥,你没发现她长得很漂亮吗?” 许禾柠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重,四周没有一个人,他们要想对她做些什么,她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大哥,你们无非是想要钱,我可以回去拿。” 男人的手掀起许禾柠的上衣,正在往里面钻,“啥钱不钱的,你把我们伺候好了也一样。” 许禾柠刚要按住他的手,但匕首已经压近了几分。 她只好镇定下来,“大哥,那我自己来行吗,你好歹拿件衣服在地上垫一垫……” 男人闻言,有了兴奋的劲,用匕首在她脸上敲了敲。 “我看你挺懂啊,行。”他看眼边上的同伴,“你把上衣脱了。” “那没问题啊,反正一会也要脱地。” 两人嘴里说着荤话,许禾柠双手放到自己的衣摆处,作势也要脱衣服,她手臂抬起来时碰到了男人的臂膀,这是许禾柠唯一的机会了,她用力挣开男人的钳制往外跑。 许禾柠顾不得脚下的路在哪里,哪里有光就往哪里去。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谩骂而来,她脚还崴了,但许禾柠压根不敢停。 她眼看就要跑出林子,但身后的男人拽住了她的头发,许禾柠拼死挣扎,人跌跌撞撞来到马路上。 “救命——” 男人拿着刀的手要去捂她的嘴,光着膀子的另一人也来了。 “大哥,划花她的脸,再把她拖到车里去!” 许禾柠被他们按住,“老实点,跟我们走。” 她知道上了车的后果是什么,她也只能拼命想要挣脱,男人说了句给脸不要脸,刀子照着她的脸挥过去。 许禾柠下意识想避开,但还是感觉到了撕裂的疼痛。 血溅落在男人身上,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有辆车正在开来。 陈深看到了路边的几人,赶紧让司机停车。 伴随着刹车声,那两人反应过来,忙丢下了许禾柠。 “快跑!” 许禾柠脸上疼痛感加剧,她此时浑身无力,只能弯着腰,血一滴滴快速地砸落在地上,她只看到血红色在晕开。 “柠柠!” 陈深下了车,脚步声来到她身前。 他还没看到她的脸,只是盯着地上的血看眼,他浑身如坠冰窟似的,他一把握住许禾柠的手臂。 “伤哪了?” 许禾柠手放到脸上,捂着伤口,她抬起头盯着陈深。 “脸伤了?”陈深着急想要查看她伤得重不重。 许禾柠甩开他的手,眼里有悲怆,脸上的神色也跟破碎了一般。 她想用各种难听的话去攻击他,让他离她远远的,可现在最让她无助的就是,她不确定那两个男人是否跑远了。 万一骂走了陈深,她有可能还会落到他们手里。 “陈深,你满意了吗?” 陈深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悔恨跟疼惜,“你伤成这样,我心疼还来不及,快给我看眼。” 许禾柠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脸怎样了,她只觉疼痛难忍,整张脸都不敢做出太大的表情。 她将手放下去,那一刀伤在了右脸,从下巴斜着延伸到鼻尖齐平处,触目惊心。 陈深怔在原地,眼里的愤怒越聚越浓,他看眼两个男人消失的方向,杀气已经腾显在脸上。 “你喜欢的这张脸,现在没了,能放过我了吗?” 许禾柠手掌都是血,她用手捂了回去,刚往前走两步就被陈深拥住肩膀,“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从来不是因为你的这张脸,柠柠,我先送你去医院。” 许禾柠从他的怀里挣开,说话时,脸被牵痛得更加厉害。 “我不去医院,你把我送到奶奶那。” 陈深盯着她,许禾柠平静得过于吓人了,他见过那种整容成瘾的女人,为了追求完美,就算脸上有一点瑕疵都不行。 再说,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在意自己的容貌,更何况是许禾柠这样貌美的? “你的脸,真不要了是不是?” 许禾柠苦笑着,潭底泪水盈盈,“不要了,这样挺好的,太漂亮了麻烦。” 陈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许禾柠继续往前走,他还是追在了后面。 她微微弯着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那么痛。 陈深过去再度将她搂紧,意识到她还在挣扎,他也只好语出威胁。 “你信不信那些人还会来?许禾柠,你想死在半路上吗?奶奶还在等你回去,她一直都在担心你。” 小淮园外,季岫白的车往前开着。 连淮望向窗外,看到许禾柠时,他想要开口,但想想两人刚闹翻,他还是忍住了。 只是季岫白抬头望出去时,正好看到了陈深搂着许禾柠的样子。 他已经把许禾柠带到了他的车旁,正要让她坐进去。 “停车。” 季岫白冷不丁吩咐了声。 司机见状只好把车开到陈深的车旁,踩停了刹车。 陈深和许禾柠站在里侧,跟季岫白隔了一辆车身的距离,她垂着脑袋,头发遮挡住整张脸,他也不会发现她已经受伤了。 陈深握紧手掌,似乎想要过去。 许禾柠忙拉住他的衣角,“不要去,也不要多说一个字。” 季岫白的后车玻璃落下去,露出男人的半张面庞。 他眼帘轻抬盯着陈深,许禾柠跟陈深站得很近,几乎是紧贴着的距离。 季岫白料想得没错,陈深果然就在外面等着。 他嘴角浮起抹冷笑,“我这边刚把人赶出来,你就迫不及待接手了,这上手的滋味如何?” 第276章 她脸毁了,你就不喜欢了? 陈深低头看着身前的女人,他看不清楚她脸上的表情,许禾柠此时更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她碎了,就有了深深的裂纹。 她弯腰坐到车里,血顺着她的手掌和手臂在往下滑。 以前那么鲜活明亮的一个人,如今彻底焉了,陈深手放在车门上,紧紧地握下去。 “是,我就等着这一天呢,小九爷,你要恭喜我才是。” 陈深的身影高出车顶一大截,此时站在那,挺拔如松,眼里冷清。 许禾柠已经坐进去了,她说过的这辈子都不会和陈深在一起,本来就是假的,骗骗他季岫白还差不多。 就像是刚懂事的小孩,爸爸在的时候说最爱爸爸,妈妈在的时候最爱的人又成了妈妈。 她有点手段,也有资本,足够让一个陈深对她死心塌地。 “看来你挺喜欢捡来就用,许小姐也是,一点过渡期都不需要。” 陈深想将门甩上,脚步动了下就要冲过去。 “陈深。”许禾柠坐在车里叫住了他,她头发丝被粘稠住,靠在那,就这么虚弱地看着他。 他深深地睇了眼,这才无奈地抬起眼帘。 “小九爷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既然你不要她了,你就管不着我们今后怎样。我是在等着呢,就盼着她哪天能回头,看我一眼,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毕竟我喜欢她这事,从来没有隐瞒过。” 陈深说完就低身往车里面坐。 许禾柠靠着车门这侧,他坐进来,挤在她身边,她只好往边上挪了挪。 陈深带上车门,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我不去。” “你要不肯去,那就下车,让季岫白看看你这模样,看他还会心疼你吗?” 许禾柠敛了声。 陈深的嗓音低沉下去,“但是你这样回去,会吓到奶奶,她会心疼死的,我也是。” 车子在前面掉头,很快又从季岫白的车旁开了过去。 连淮看向内后视镜,男人俊脸依旧别向窗外,地上有血渍,但路灯昏暗,谁都不会注意到那些跟路面已经融合在一起的暗红色。 “小九爷,是不是不应该让少奶奶上陈深的车?” 连淮小心地问了句。 季岫白的表情,并没有大幅度的变化,“我跟她不会再有以后了,连淮,现在最要紧的是送小姨离开。” “是。”连淮冲司机看眼,示意他开车。 去医院的路上,陈深放在身侧的手掌紧了紧,又松开,他最后还是没忍住挨近过去。 “我看看。” 许禾柠颈子里也都是血,这一刀要落在陈深脸上,他毁容就毁容,这张脸爱要不要了,可许禾柠不一样。 她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而且肯定很痛,但他一点都不能替她分担。 “就看一眼。” 许禾柠死死地捂着,不想说话,一张嘴伤口就痛得很。 陈深小心地握住她的手腕,被她给躲开了。 “别在这装什么好人了,陈深,季岫白小姨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陈深才不管什么小姨大姨的,“我干什么了?” “我不可能睡得那么死的,那杯水里被下药了,你干的?” 这是不争的事实,陈深抵赖也没用。 再说以后都是要生活在一起的人,他坦诚相对总归是有好处的,“是。” 许禾柠怒意装满眼底,陈深一猜就是他们闹翻了,季岫白把她赶了出来,害得她遇到了那两个歹人。 “我让梁琮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两个畜生挖出来,我给你报仇,我亲自动手。” 他语气低着,眉眼也低垂着,陈深将脸送到了许禾柠的面前。 “我没想到季岫白这么狠,更没想到我这么一会没盯着,你就出事了。” “柠柠,你打我吧。” 许禾柠当然要打他了。 她另一手抬起来扇在陈深脸上,巴掌声在狭仄的空间内响起。 司机握紧双手,但还是忍不住朝后面望了眼。 这个女人疯了吧,连陈深都敢打,这是不怕被剁手剁脚再被沉江吗?说不定为了灭口,连他都要一起连累被杀了。 司机慌得直线都要开不直了。 陈深一只手撑在驾驶座的座椅上,许禾柠恨不得杀了他算了。 “有没有消消气?季岫白因为这事就跟你分开了,本身就是不够喜欢你,对你不够信任,这样的男人要来干嘛?” 许禾柠尽管用了全力,但巴掌打过去还是绵软无力的。 “你以为只是这样吗?就因为我没回去,他小姨死了,要不然她不会死的……” 陈深绷着一张俊脸,他看许禾柠伤心欲绝的样子,她这会已经哭不出来了,但神色难掩悲痛。 “他怪在你头上了?” “陈深,你是不是还买通了别人?小姨水里的安眠药是你让人放的?” 陈深举起手来,话里面很是坚定,神色更是坚定,“我没有,我发誓,要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惨死行不行?” 他怕她气糊涂了,把什么账都算在他身上,“再说我的手不可能伸得那么长,那是季岫白亲自看管的人,如果他小姨真是被害死的,那只能说有人容不下她,那人比我厉害,能绕过季岫白动这个手。” 也有可能,安眠药就是佣人给放的。 怕池姗晚上闹腾,就图个省事,没想到她会吃了冰糕过敏。 现在出了人命,当然是打死不敢说出来的,只能把一切推到许禾柠身上。 她靠着座椅,视线望向窗外。 陈深想碰她,但怕她又会情绪激动,反应过大,只好在旁边目不转睛地看着。 司机忐忑了一路,总算把人送到医院。 真是祖上烧了高香,让他今天捡回来一条命。 许禾柠坐在急诊室内,医生看了眼,似乎是吸了口冷气,“怎么弄成这样的?” “被抢劫了。”陈深在边上,牙齿都快咬碎了。 “无法无天了啊!” 陈深看着那道刀口,心都快被扎碎了,“能处理吗?会留疤吗?不管花多少钱,不计一切代价要让她恢复得跟以前一样。” 医生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 “那你女朋友毁容了,你就不喜欢了?” 第277章 会让她偿命吗? 女朋友,这三个字大大取悦了陈深。 陈深心情都好起来不少,“当然喜欢,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那不就成了。”只是这姑娘这么好看,当明星都绰绰有余,伤了这么一道真是可惜啊。 “我尽全力把伤口处理好吧,至于以后,你们可以找最好的整容医院。” 伤口缝合时,陈深在边上坐着,他握着许禾柠那只满是血的手。“你要觉得痛,觉得受不了,你就掐我,打我。” 许禾柠将手抽了出去,“我并不想看到你。” 陈深一点不在意,只是用手在裤腿上擦拭着,“那你好好配合医生,我到外面等你。” 他实际上并未出去,起身站到了许禾柠的背后,他自己受伤的时候,就算缝合不用麻药他都能挺过去。 可这事一放到许禾柠身上,他就受不了了。 他越是心疼,就越是煎熬,站在后面恨不得让医生轻点,再轻点。 “柠柠,”陈深想让她转移些注意力,“我会给你找最好的整形医生,你放心。” “一会回去,我们接了奶奶从那地方搬走,季岫白的房子你肯定不稀罕。” “就是奶奶那边,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还是直接说吧,就说你们没可能了……” 许禾柠要不是不能张嘴,肯定会开口让他滚出去。 伤口缝合好后,陈深回到她跟前,看了一眼,还是难受得不行。 回去的路上,许禾柠再一次拒绝了陈深。 “搬家的事不用麻烦你,我自己会安排的。” “大晚上的,你怎么安排?还是你想暂时住在那?” 陈深看到她的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季岫白现在怪你,觉得是你间接害死了他小姨是吗?那你还赖着不走?” 他说话很是难听,许禾柠怒目看向他。 “我不会赖着的,明天找到住的地方,我就搬。” 陈深知道她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跟他有瓜葛,不想住他的房子,想自食其力,但她不想想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柠柠,你听到季岫白方才说的那些话了吧?何必要等到他开口赶你呢?” 许禾柠放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捏紧,“今天来不及了,还要收拾,他应该不至于……” 陈深靠坐回去,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老太太住的地方,许禾柠不让他跟着,可是陈深不肯听,“我送你上楼,万一有人等在你家门口呢?” 两人一前一后往楼上去,陈深走出电梯时,给梁琮发了条消息。 许禾柠已经开门进了屋,她转身要把门推上,但陈深已经冲着屋内喊了,“奶奶,我们回来了。” 老太太此时坐在客厅内,一听到陈深的声音立马起身。 “柠柠,柠柠你没事吧?” 许禾柠推不上门,只好快步回屋。 “奶奶,我没事,我回来了。”她不敢走近老太太跟前,生怕被她看到自己的脸,“我有点累了,先去房间休息。” 陈深走到老太太跟前,直接将话挑破了,“奶奶,一会给你收拾下行李,要从这搬走。” 许禾柠顿住脚步望去,老太太只是说了声好。 “柠柠你过来。” “奶奶,我真累了……” 老太太冲她招了手,“过来。” 许禾柠垮着肩膀,也知道自己其实瞒不住的,她只好走到奶奶的跟前。 离得近了,老太太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纱布,她吓得伸手要去摸,“怎么回事?脸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划伤了。” 老太太心疼得不行,“那可是你的脸蛋啊,怎么就不小心了?还是出什么事了,你瞒着我是不是?” “奶奶,真没有。”许禾柠状态很不好,整个人混沌无力,眼睛和半张脸都肿胀着,一看就是要撑不下去的样子。 “那你先去睡会,明天再说吧。” 许禾柠眼里有藏不住的感激,她已经无力再解释了。 她快步去到了屋内,一头栽在床上,真想再也不要起来。 老太太脸色泛冷,见陈深想要过去,她拉住了他的手臂,“阿深,你实话跟我说,是因为你留宿在这的事,所以柠柠和岫白他们……” “不是,奶奶,是有别的事,我哪有这个本事。” 陈深也不想被冠上这个帽子,要不然老太太这关都过不去,“那是他们自己感情出了问题。” 老太太将信将疑的,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门铃声。 佣人快步过去开门,一个陌生的男人径自往里面闯。 佣人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是谁啊,你想干什么?” “我是来通知你们搬走的,现在就搬,赶紧。” “凭什么啊,这大晚上的……” 男人望向客厅内站着的两人,视线和陈深对上。 “这是小九爷吩咐的,你们也不要让我为难,收拾下行李用不了多长时间的,请吧。” 许禾柠在屋里听到声音,她强撑着发软的双腿走到外面。 男人冲她看了眼,“少奶奶……不是,许小姐,您看?” 许禾柠没想到季岫白动作这么快,居然一晚上的时间都不肯给她。 她还能怎么办? 要死乞白赖请求他再给点时间吗? “好。”她话语艰涩无比,“我们现在就搬。” “小九爷安排了车在楼下等着,如果您需要帮忙……” 许禾柠无力地拒绝了,“不用了。” 她不敢去看老太太的脸,把她接来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如今却连个落脚地都没了。 许禾柠都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 老太太瞧着自己的孙女,她心里还不知道难受成什么样,“柠柠,没关系的,你也没多少东西在这,我那些行李也好收拾,很快的。” “奶奶……” “不许哭啊,脸上受伤了,弄到眼泪就发炎了。你听奶奶的,我孙女在哪我的家就在哪。住楼房和住草屋都一样,我只要和我家柠柠在一起。” 许禾柠哪里还能忍得住,眼泪又要流出来,只能抬手赶紧擦掉。 只是季岫白,他这回是动真格的了吧,第一步是收回房子,那第二步呢? 会让她偿命吗? 第278章 寄人篱下,太伤太痛 佣人帮忙进屋收拾,老太太的东西确实不多,无非都是一些穿得用的,她住到这里来后,季岫白前前后后给她添了不少,不过老太太没让带走。 “都留着,按摩椅什么的我也用不上,带些衣服走就是了。” 佣人一边收拾,一边疑惑地出声,“小九爷为什么要让少奶奶搬走?是因为那天的事吗?” 她是季岫白安排在这照顾老太太的,这会听了什么话,回头可能都会原封不动地去告诉季岫白。 老太太坐在床边,眼神不清楚,但心里清如明镜。 “怎么着都是住在别人的地方,柠柠不该等人张口了再搬,这样大家脸上都过不去。不过……这段时间还是要感谢岫白,不论怎么样,谢谢他的招待了。” 老太太用了‘招待’二字。 确实,她和许禾柠就像是客人一般,如今搬走了,要跟主人说声谢谢的。 “可我看他们感情很好啊,要是误会还是能说清的吧?”佣人将老太太的衣服塞到皮箱里。 “那说明这误会啊,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了,分开也好。” 老太太想到孙女那副模样,想到她纱布包着的脸,她也不愿意让许禾柠住在这。 “怎么都是寄人篱下,我也不想看到柠柠难受。” 陈深推门进来,听到了老太太的话,他见佣人还要将剩下的衣服都拿出来,只不过皮箱里不够塞了。 “不用带了,搬了家后可以再买。” 陈深走过去几步,将箱子给拉好。“奶奶,去了新家我给您买。” “不用,够穿就好。”老太太起身,将床头柜里的一些东西装好,都放在一个小布包内揣着。 许禾柠已经在客厅等了,此时就坐在沙发上,她脚边放了个小行李箱,她在这一共就放了几套衣服。 陈深替老太太拉着箱子,他走过去要帮许禾柠,却被她推开了手。 几人一道下楼,佣人送了她们出门,可小九爷那边虽然派了人过来,却一句没提她。 总不可能继续留在这吧?那是辞退吗? 佣人想了想,还是回屋去打了个电话。 连淮接到消息时,立马跟季岫白说明了情况,“那人说是您让他过去的,让她们连夜就搬走。” 季岫白此时坐在书房内,头也没抬,“陈深也在?” “是,他送许小姐回去的。”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想要第一时间接手,就得让她先流离失所。” 但这陈深也太坏了吧,这搞得季岫白和许禾柠以后还怎么见面? “许小姐心里肯定很难受,毕竟这样做显得您……” “显得我怎样?”季岫白抬起了眼帘看向他,“显得我太无情是吗?” “我是想说,这肯定是陈深故意的,要不要我跟许小姐解释一声?” 季岫白以前那么在乎许禾柠的感受,这种事连淮问都不用问就能直接办了,可现在不一样,他看到季岫白双手撑在桌沿处起身。 “连淮,你是确定了许禾柠不想跟陈深走吗?” 在小淮园外,季岫白看得清清楚楚,陈深可没逼许禾柠上车。 许禾柠有可能一直把陈深当做备胎,不说破又给他点希望,吊着陈深,让他心甘情愿的。 如今这个时机,恰好能用上他,搬出去一起住也无可厚非。 “连淮,别把什么人都想得那么好。” 连淮直到此时,才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人之间是真走到头了。 他下了楼,见苏晓一直在楼梯口等他。 “连淮……” “有些事你也别多问,特别是当着小九爷的面,管住嘴。少奶奶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他们两个结束了。” 苏晓就知道不对劲,肯定出事了。 “为什么啊?老爷子同意吗?” 连淮知道她性子直,怕她冲动,“知道,这次任何人出面都没用。” 苏晓想到许禾柠那魂不守舍的样,她焦急地跟在连淮后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能有问题就解决吗?干嘛非要这么草率地分开。” “再说少奶奶什么东西都没带走……就连手机都在家,她几乎是身无分文,让她在外面怎么过啊?” 连淮已经走到了门口去,他站定下脚步,“她要是想拿,会自己过来的。” 但苏晓也算很了解许禾柠了。 她焦急得在原地蹦,“才不会呢,少奶奶自尊心强,小九爷真要提了分开,她不会回来的。” “那也不会走投无路,她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连淮话都说到这了,也不想再继续。 他快步走出屋子,苏晓紧跟在后面,还没掰扯完呢,“你说的是那个陈深吗?你们太不了解少奶奶了,她才不会跟他一起,他那是一厢情愿。我怕少奶奶在外面吃苦啊!” 连淮再度停下来,苏晓差点就撞在他后背上。 他转身面向她时,话里带了些警告,“苏晓,你应该算得上了解小九爷的,现在他要跟少奶奶分开,就意味着我们以后跟她都没交集了。为了你的饭碗,你可别乱来。” 苏晓脸上都是犹豫,只好看着他离开。 * 陈深的车子在下面等着,但是许禾柠站在车旁,却并没有上车。 陈深想要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内,被她给拦了下来。 “住的地方,我自己会解决。” 陈深挑眉看着她,“你要去哪?酒店?你有钱吗?” 连个手机都没在身上,她哪来的钱? 陈深走近她一步,压低了声:“还是,你想让奶奶负担?她手里能有几个钱你不是不清楚。” 许禾柠苍白的脸,此时被憋得通红。 老太太摸索着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奶奶。” “阿深,你带我们去找个能住的地方就行,奶奶不要你花钱,我这里有。” 陈深听到这话,心里是真得难受,一时间气结都不知道怎么说。 “奶奶,你跟我就这么见外?现在没地方住,我安排个房子而已,你也要跟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老太太拄着手里的拐杖,“不是奶奶跟你算得清楚,如果只是我自己,我肯定就跟你过去了,但是还有柠柠……她不愿意,你别逼她。” 况且,被人干出来的滋味不好受。 老太太不想许禾柠再有第二次。 第279章 不得已,屈服 陈深俊脸沉寂在暗黑色的夜中。 “那我以前到你们家去,吃了多少顿饭,又该怎么算?” “奶奶,我出来闯不为别的,就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老太太对陈深自然是偏袒些的,毕竟也是当自己孙子一样疼爱的。 至于季岫白,她此时也不想多说什么。 “柠柠,奶奶听你的,你不要有经济上的负担,我手里有点钱,足够我们租个房子了。” 许禾柠还是想自己租,“奶奶,我们今晚先住酒店吧,明天我再去找房子。” 陈深听到这,一把扯过许禾柠的手臂,她被他抓着往旁边走去。 老太太急得用拐杖在地上敲着,“阿深!” “奶奶别急,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我只是跟她讲道理罢了。” 他将许禾柠扯出几米开外,她掐了他的手背,让他把手松开。 “许禾柠,你别任性,这不光光是钱的问题。” “那还有什么?” 她落得这样的下场,陈深得负一半的责任,许禾柠现在压根就不想看到他。“我可以去银行把我的卡补办回来,里面还有些钱。” “那你的钱,是哪来的?不是季岫白给的吗?能花他的钱,就不能花我的?” 陈深让她看看站在不远处的老太太。 身影单薄,此时不知前路在哪,脸上总是有些忐忑。 “还是你对他,仍旧心存幻想?” “不,我不会再对任何人存有幻想。” 陈深盯着她脸上的纱布,不得不提醒她一句,“你觉得现在这样的社会,又是发生在小淮园附近,真的会有抢劫这样的事吗?” 许禾柠眉头紧拢着。 “冯婷婷从来没想要放过你,一直在等着你,就等你被季岫白踹出来的这一天。” 陈深话里的每个字,都在提醒许禾柠,别为了所谓的骨气搭上自己的命。 “她会对你下手,也会对奶奶下手,你告诉我,你还有什么跟她抗衡的资本?” 虽然冯老这会失势了,但冯婷婷想捏死许禾柠,轻轻松松。 “你总不至于还能指望季岫白?我以为他好歹能让人把你送回来,可就是这么一点没想到,你就出事了。” 那两个男人今晚没得逞,还会有下次。 冯婷婷出手的狠毒,许禾柠又不是没见识过。 如果连陈深都被她赶走了,怕是她和奶奶还没到酒店,就要遭了殃。 “柠柠,别为了你所谓的骨气,将奶奶置于险地。我和你共同的亲人,就只有这么一个。” 许禾柠紧绷着面色,嘴角也抿得紧紧的。 陈深知道她不想妥协,“我不上楼就是了,你跟奶奶好好休息,行吗?” 他语气几乎是卑微的,许禾柠是不敢赌,陈深见状拉起她的手臂,“那我当你同意了,走。” 许禾柠被他扯着往前两步。 “你之前不是请了保镖吗,人呢?” 她回到季岫白身边后,觉得自己安全了,就暂时没用了,毕竟费用不低。 陈深看她情绪依旧低沉,“没关系,我以后让人好好保护你们。” 老太太听到脚步声过来,她用手里的拐杖去敲陈深的腿,“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听柠柠的,不要去强迫她。” “奶奶,我都听她的,我房子已经准备好了,是我死乞白赖求着柠柠住进去的。” “她不肯,我就求她求了半天。” 许禾柠一句话没搭腔,打开车门坐到了车内。 她好累,累到浑身发软,话都说不出来。 她似乎深陷沼泽,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被季岫白赶到外面后,她就连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如果没有认识他,没有来到南安城,她反而不会得罪冯婷婷。 可那会她又是被陈深逼的。 许禾柠走的每一步棋,都这样身不由己,偏她还没有挣脱重生的能力。 陈深安排的地方,是个高档公寓,到了那里,司机帮忙将行李都拎上楼。 老太太一句没有多问,她眼睛不好,干脆就坐在床边不给许禾柠添乱。 “柠柠,你今晚跟奶奶睡吧。” “好。” 简单的洗漱后,两人躺了下来。 许禾柠抱着奶奶,老太太只是拍着她的肩,“什么话都别说了,先睡觉。” 她怕这样下去,许禾柠的身体要熬不住。 她根本睡不好,难得入睡个把小时又醒了,反反复复,受尽煎熬。 翌日,许禾柠爬起来的时候,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陈深找了个佣人,这会刚来,跟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后就进厨房忙去了。 电话响起来时,是老太太摸过去接通的,“喂?” 里面传来个清脆的女声,“奶奶您好,我找许禾柠在吗?您告诉她我是乔宁。” “乔宁?” 许禾柠听着声,她走过去拿过了话筒。 “宁宁,是我。” “你还好吧?”乔宁的话里全是担忧,“是苏晓找到我,她说联系不到你。我从深哥那骗来了你的号码,你能出来趟吗?苏晓要把手机给你。” 许禾柠犹豫下后,还是答应了。 手机必须得拿回来,就算重买也是一笔费用,“好。” 许禾柠就在附近选了个地方,出门的时候,戴了个口罩。 苏晓和乔宁已经到了,正朝着走进去的许禾柠不停招手。 “柠柠——” 她加快步子过去后,拉开椅子坐到两人的对面。 她们还没意识到她戴口罩是为了遮掩伤口的,苏晓将手机放到桌上,“我昨晚都没睡着,我心里难受。” “晓晓你别这样。”许禾柠都没力气去安慰别人了。 苏晓从脚边拎起一个大袋子放到桌上,她随后将拉链打开,许禾柠看到里面塞满了首饰盒跟包。 都是季岫白以前送她的,她这次没想过要带走。 “你快放好,最好赶紧去卖掉,防身。” 乔宁看了眼,仿佛看到了一堆的钱,“是季岫白让送来的吗?” 苏晓想说屁,是她冒险偷出来的。 她就不信了,小九爷知道了还能打她一顿不成? 可许禾柠在外总要用到钱的。 苏晓见对面的人怔怔的,忙轻拍下桌子,“你别跟我说,你不要啊!” 第280章 以后,没人惯着你 许禾柠整张脸,就露出一双眼睛,还是眼皮肿肿的。 苏晓见她没说话,越发焦急,“小九爷之前给了你的,就是你的。别以为不拿走就是清高,他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大概率今天下午就要让阿姨清走了,你不拿,自然有别人会拿。” 苏晓在小淮园长大的,对这种事最是清楚。 有时候人登门来送礼,不收不好,收了占地方,都会让她们自行处理。 那不就是大家分分的意思吗? 她给许禾柠拿过来的这包东西,值不少钱呢。 “最贵的那些你上次没带走,我这次也没拿,还在抽屉里放着呢,所以你不用有负担。” 乔宁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在边上劝着。 “柠柠,没钱寸步难行,拿着,再说你的青春不是钱吗?” “就是,在男人身上浪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价的!”苏晓这么帮着许禾柠,她都怕季岫白的人会突然冒出来,将她抓回去审判。 许禾柠将拉链拉了回去,由衷地感谢了苏晓。 “晓晓,谢谢你。” “我还认识回收的人呢,以防夜长梦多,我一会就带你去。” 乔宁点了些吃的,“柠柠,你把口罩摘下来吧,吃点东西。” 许禾柠下意识将口罩往上拉了拉,“我吃过了出来的,再说我还在感冒,一点胃口都没有。” 苏晓抓紧问了些她住哪的事,“那个陈深……算了,等你手里有了钱,你就自由了。” 服务员很快上了一些早茶,两人劝着许禾柠吃点,但她一口没动。 苏晓没有多想别的,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心情不好闹的。 “晓晓,季岫白小姨的事,你听说了吗?” “嗯,明天要开追悼会。” 人都死了,季岫白也没必要再瞒着,作为身边的这些人肯定会知道。 许禾柠想到池姗死前的样子,心里免不了又是一阵悲痛。 “打算葬在哪你知道吗?我想去送送。” “到时候我通知你。” 那些首饰许禾柠一件没留,苏晓带她过去全卖了。她拿了一部分现金,另外的钱存在了卡里。 许禾柠回到住的地方,听见屋里有说话声。 陈深送了些东西过来,看着许禾柠的身影,他只是轻抬了下眼帘。 许禾柠走过来后,将一张纸递给他。 男人并没有伸手接,只是扫了眼上面的字,是张借条。 将租金大约估个价,写在了纸上。 她包里有现金,但是没给他,陈深不会要,许禾柠也给不出手。 陈深没作犹豫,他伸手接过去,然后将纸小心地折起来后放在兜内。 “柠柠,”老太太还是有些担忧,“学校那边……” 她应该是请了假的吧,几天没去了。 当初为了能让她继续上学,季岫白出了不少力,现在她还能理所当然地留在里面吗? “奶奶,我请了假的,没事。” 这些事,陈深让她自己决定,他没有插一句话。 “我再去睡会。”许禾柠回了卧室,陈深看到她关紧了房门。 “奶奶,中午我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老太太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阿深,你自己也是大忙人一个,你就别忙活这些事了。” “别的事我都处理好了,再说我乐意。” 老太太朝他身边凑近些,“刚才柠柠给了你什么?” 陈深也没瞒着,“借条啊,一笔笔跟我算得可清楚了,就差把水电费都写明了。” “行,都听她的,她乐意就好。” 陈深进厨房去忙活,老太太看他后来端出来的架势,这是准备整一桌吗? “吃不了这么多的,少做些。” 陈深挽着袖口过来,挨到老太太的身边,“奶奶,你帮我个忙。” “让我去喊柠柠出来吃饭吧?” “嗯。”这么熬着不是办法,总要吃点,“我还煮了米粥,多少吃一点。” “行。”老太太起身后走向卧室门口,她伸手敲着门,“柠柠,吃饭了。” “奶奶,我不饿,我睡会再吃。” 老太太轻叹口气,“你这就算铁打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陈深听着,想来许禾柠不出来,不光是不想看到他的原因,还有可能是被伤狠了,身体根本调节不过来。 他走过去将奶奶搀扶到餐桌旁边,“我给她送进去。” “好好说,好好劝,能吃一口是一口。” 陈深答应着,盛了碗粥,弄了些小菜放到另一个碗里,他门也没敲,直接就走进了许禾柠的卧室。 她在床上躺着,那个口罩摘下后丢在一旁,陈深将碗放到床头柜上。 他弯腰坐下来,看着许禾柠闷头缩在被子里,全身上下被遮挡得严严实实。 “不就是失恋吗?我被你抛弃的时候也没像你这样。” 许禾柠一语未发,陈深将手隔着被子放到她腿上,“起来先吃点东西。” 她还是不理睬,陈深就把被子掀开了。 许禾柠双手拽着被角,但陈深力气大,抱着她的腰将她从被窝里拖出来。 “你干什么!” 许禾柠手推在他身前,陈深看她一眼,“我可不会惯着你,要么我就抱你到腿上,我再慢慢喂你吃。” 许禾柠在他胸前捶打了好几下,愤怒的火苗在心里蹿燃,就是发泄不出来。 陈深任她打,反正也不疼,“想坐我腿上?那你早说啊。” 他手臂提着她就要将她放到自己身上,许禾柠只好妥协,“我自己吃,不用你动手。” 陈深闻言松了手,将盛粥的碗放到她手里。 “好歹吃一点。” 许禾柠胃里在翻涌,是真的一口咽不下去,连水都喝不下。 她强行将匙子塞到嘴里,陈深伸手想要将她脸上的纱布揭下来,被许禾柠躲开了。 “奶奶总会知道的,你打算怎么跟她说?” 她以前逢人就说自己有个漂亮孙女,如今脸毁了,她得难受成什么样? 她脸上那块纱布,最多也就遮个几天。 许禾柠吃了几口后有点想吐,陈深忙伸手在她后背轻拍,“实在不行,我跟她说。” “不用了。”许禾柠开口拒绝,“我的事,不用你插手。” 第281章 就该从今往后都装死,别出现在他的面前 许禾柠真是将白眼狼三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但这时候陈深只好哄着她,“行,不管不管,那你再多吃一口。” 许禾柠摇着头,吃不下去了,就要把碗放回床头柜上。 “就一口。” 她显然不会听他的,陈深作势要起身,“我去找奶奶,我就说你这脸是被季岫白害的,他找人毁的。” 许禾柠忙拉住了他,“回来!” 她无奈吃了最后一口,陈深心里却又吃味起来,“搬出季岫白就有用了?” “你既然知道,还非要问?” 许禾柠拉高些被子,继续躺下去,“我吃也吃了,只想睡会。” 陈深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好在她现在就在他身边,他有大把的时间,不需要这么步步紧逼。 池姗下葬的这日,许禾柠起了个大早。 她坐在梳妆镜前,脸上的纱布已经取下来,这么多天了,她都不敢去正眼看自己。 原本白皙的面颊上有一道暗红色的口子,又痛又痒,虽然结了痂,但狰狞程度依旧。 许禾柠那张脸,平日里长一个痘都能清清楚楚,更别说这会的刀口了。 她不敢去触碰,拿了一旁的口罩小心地戴到脸上。 苏晓把地址直接发给她了,许禾柠打了车过去。 池姗的墓地是季岫白亲自选的,一道过来的人不多,毕竟知道她还活着的,寥寥无几。 季岫白站在人群中,身形挺拔,许禾柠躲在远处,只能看到他的一个背影。 墓碑上用了一张池姗以前的照片,是她出事那一年照得,其实她的生命也可以说就定格在那一年。 许禾柠躲着,没让任何人发现自己,直到季岫白带了人离开。 她没有立即现身,确定人应该都走远后,这才去了池姗的墓前。 墓修得很大,墓前放满了池姗喜欢的那些画,一束束鲜花围绕在四周。 她的兮兮还没有找回来,可她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许禾柠喊了声小姨,声音都哽在喉咙口,对不起也说不出来,很想她也说不出来。 她眼圈红透,伸手想要去摸墓碑上的照片。 但此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许禾柠。” 许禾柠后背瞬间僵住,她没有转身,双脚仿佛被钉穿在原地,她忙垂下了脸,余光中看到了走到她身边的一双长腿。 “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怎么找到这的?” 许禾柠嗓音干涩,犹如被风吹过的粗粝黄沙,“我想来送送她。” 季岫白却轻蹙了眉头,“苏晓告诉你的?” 这时候,许禾柠生怕牵累到别人,毕竟苏晓不光帮着把东西都给她了,还泄露了池姗的墓地。 “不是,跟她没关系,是我找人打听的。” 季岫白盯着她的脸,巴掌大的面庞上,戴了个黑色的口罩,几乎就露出一双眼睛。 她以前并没有戴口罩的习惯,不过放到这会,他也能理解。 一是不想被人认出来,二是没脸来见小姨了吧。 许禾柠的腿麻木不已,她的手垂在腿边,她手指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感觉到疼痛后,她才将那条腿迈出去。 她想仓皇而逃,一刻都不想面对季岫白,但男人却又出声叫住了她。 “来都来了,这么遮遮掩掩干什么,把口罩摘了。” 许禾柠下意识将手放到脸上,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她又何必用这副面容去吓着他。 倘若再有机会说起她,季岫白如果没把她忘了,至少还能说一句她长得不错,而不是最后的印象,是他差点被她吓死。 “我感冒了,嘴上都是泡,不能摘。” 季岫白望向池姗的墓碑,这几天他几乎都在家里,给池姗定的一些衣服刚送到,可人就不在了。 她活着,哪怕是疯疯癫癫的,但他至少还有个亲人,有个念想。 “季岫白,我知道这件事我说不清楚……但我还是想跟你解释,安眠药不是我放的,你可以顺着这个线索再查查……” 如果池姗的死不是意外呢?就像陈深说的,这一切的背后还有个人,那这人是谁? 季岫白嘴角勾起抹嘲讽,“查到陈深头上了,你会怎么做?你能怎么做?” 许禾柠的口罩擦碰到脸,痛感远远要多于那种挠人的痒感,“跟他有关吗?” 季岫白眉心微动,她这话真是不痛不痒,事关陈深,所以能这样睁眼说瞎话? “你认为跟他没关系?” “我不知道,你可以问问那两名看护,当时只有她们在……” 这在季岫白看来,是已经认定了的事实,他这会怒意渐渐浮现在脸上。 “许禾柠,你觉得小姨对你怎么样?” 许禾柠深吸了口气,他并不是真得想听这个答案吧?但她还是没有犹豫,“对我很好。” “那她的死,跟陈深有没有关系?” 许禾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有关系,那证据呢? “你留在那过夜,是不是因为他?整件事中,他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但是许禾柠……你很大度,我没看到你对他的责怪和恨。难道你就不怪他,要不是他,你也不至于这样。” “也是,毕竟小姨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两人分开了,她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 许禾柠牙齿紧咬,唇角都在颤抖,“小姨没了,我也很难过,我也自责,但是季岫白……我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 一切的怀疑,全部指向了陈深,可在许禾柠的眼里,陈深怕是清白的吧? 季岫白目光紧紧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你明知道小姨的死跟陈深有关,你却还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那好,既然你选择了他,那就该从今往后都装死,别出现在我的面前,更别出现在她的墓前!” 要不然的话,死去的人不会瞑目。 许禾柠呼吸都急促起来,嘴上的口罩仿佛一只巨手,正死死捂着她的口鼻。 她望向这个昔日的枕边人,这一瞬间,她却觉得季岫白陌生极了。 他的温柔和对她的偏宠再也不见了,许禾柠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他。 第282章 小九爷,怎么对别人的女朋友动手动脚呢? “是,我不会再出现在小姨的墓前,我原本就是来跟她告别的……” 许禾柠如今这话听在季岫白的耳朵里,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她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慢慢下。 风吹过两人的身畔,许禾柠头发散落,她眉眼之中盛满哀戚,要说季岫白对她难道从来没有过信任吗? 不是的,他们以前分明那样好。 许禾柠不敢再往以前想,“你既然认定是陈深做的,那以后就是你们两的事……” 要杀要剐,他们互相拼去吧。 季岫白目光再次看向她,她又能撇得清楚吗? “许禾柠,你比陈深更可恶,引狼入室的是你。” 她脸上的表情慢慢转为悲愤,许禾柠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话,她呼进去的气堵在了胸腔内,整个心脏被撕扯得疼痛不堪。 “我引狼入室,所以该死的是我……” “老太太那地方正好,”季岫白的怒意全部扬在脸上,怎么可能不怨,又怎么可能轻轻松松就让这件事翻篇呢?在他看来,许禾柠那晚跟了陈深走,上了陈深的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你当那里是我给你们提供的偷情场所,是么?” 许禾柠一时间被这话激得,手脚都是冰凉的,可能是不敢相信,有些话居然这样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季岫白给她判了死刑,是她跟陈深偷情在前,谋杀池姗在后,一切的一切都和她有关。 她那双如水一般的翦眸,此时再也没了生机,哪怕一点点的光泽都被遮掩得干干净净。 “季岫白!” 她嘴里轻斥出几个字,但是好痛啊,心口是痛的,脸上的伤口也因为这情绪的过于激动而被扯得疼痛难忍。 “我们好歹也有过一段很美好的过往,”那是季岫白给予她的,属于许禾柠生命中为数不多的好日子,“就好聚好散吧,行不行?” 小姨的死,许禾柠承受的痛苦不比季岫白少,就算他一句谴责都没有,她也不会让自己好过。 内心的煎熬都是自己给的,折磨人起来,比上了刑还要重很多。 她这个时候想要好聚好散? “那葬在冰冷地底下的人,她的这条命,又该有多不值钱?” 任凭别人说句对不起,许禾柠照样去过她缤纷斑斓的生活,他这边不行,还有陈深那样的高级备胎。 他伸手要去摘她的口罩,“何必这样见不得人?” 许禾柠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般,仓皇往后退,甚至差点将自己绊倒。 她似乎不想让他看到她的脸? 季岫白刚要疑惑出声,身后就传来阵男人的声音,“小九爷,怎么公然对别人的女朋友动手动脚呢?这样不好吧?” 季岫白转身,许禾柠的视线也望了过去,陈深顺着不远处的台阶正在一级级往上走。 连淮是不可能让他接近池姗的墓地,他立马让身边的人过去拦阻。 陈深被拦在了几米开外,仿佛只要他踏近一步,就能脏了这块地一样。 陈深侧过身,冲许禾柠招了下手,他眼里都是疼惜,好好的非要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就算没遇到季岫白,她也是在这里哭的份。池姗跟她非亲非故,有时候人就得活得冷血一点。 “柠柠,过来吧,你再怎么样,他也不会原谅你。” 许禾柠低下头,从季岫白的身侧走了过去。 她要再这么待着,光是季岫白说的那些话就够要她半条命。 陈深见她走了过来,总算是稍稍松口气,他就怕许禾柠想不开放不下,在这死乞白赖求复合的。 不过再一想,许禾柠可没他这样的脸皮。 陈深看她到了跟前,手下意识放到脸上,似乎是怕口罩歪了,她伤成这样,季岫白至今不知,陈深又替她不值起来。 “看小九爷方才的意思,是想摘柠柠的口罩?” “是不是几天不见,想念这张漂亮脸蛋了?” 许禾柠抬头瞪向他,声音有种紧咬的劲,“陈深,走吧。” 陈深带了些嘲讽的意味,笑道:“想念也没用,她跟小九爷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了。” 她过去握住陈深的手臂,想将他一把拽走,季岫白的视线落定在许禾柠的那只手上。“陈深,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自投罗网。” 四周都是季岫白的人,但许禾柠想着他们应该不会就这样真刀真枪直接对上。 她绷紧着后背,“季岫白,你也不想在你小姨的面前打打杀杀,见了血吧。” 许禾柠说完忙使劲扯着陈深,将他拉出去两步。 “柠柠,你干嘛不把口罩摘下来给他看看?” 他说的是真的,陈深还真想看看季岫白是什么反应。 是压根不为所动,还是依然会心疼? 季岫白更应该知道的是,许禾柠的这张脸毁了,他得负最大的责任。 她掐着陈深的手在越来越用力,但他还是冲季岫白说了句:“这么漂亮的脸你以后都看不到了,你可别后悔。” 季岫白听在耳朵里,陈深的意思不过也就是说,他喜欢许禾柠就因为她的那张皮囊罢了。 但季岫白见过的漂亮女人数不胜数,只是能让他为之心动的,就寥寥无几。 许禾柠甩开陈深的手,大步离开,身后很快就有脚步声跟上,“柠柠,我是为你好。” 陈深几步追上她,看她口罩下的半张脸黯淡,“你的脸成这样,就是他的错,凭什么让他心安理得?” “就当他小姨的死全是我的错,我还他的。” 陈深听完,依旧跟在她的身后,“那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互不相欠,真的都过去了?” 许禾柠走出墓园,风扬起了长发,她的视眼被一点点模糊。 “陈深,你何必呢,要不要我摘下口罩给你看看我脸上的疤?” 陈深看她作势将手放到耳朵旁。 “你摘,你看我介不介意?缝合伤口的时候我就在边上,那样子我都坚持下来了,现在又有什么是我看不得的?” 许禾柠看他眼里坚定,就算了,吓不退他。 “你就算换了一张脸,我喜欢的还是你。”在陈深看来,伤疤就伤疤呗,他身上也有不少,砍脸上和砍身上一个样。 第283章 离开 许禾柠没再去过学校,安静地在家待了几天。 陈深隔三差五过去一趟,她有时候干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出去,陈深也没勉强她,只要她能好好地吃饭,别的事都能过去。 晚上,老太太推门进了许禾柠的房间,“柠柠,睡了吗?” 许禾柠坐在床边,身上换好了睡衣,“奶奶,这么晚了你还没休息?” “睡不着,想跟你说说话。” 许禾柠忙过去搀扶了奶奶,让她躺到床上去。 她这几天吃喝都在房间里,只是老太太也瞧出了不对,“你晚上还要戴着口罩吗?” 许禾柠原本想等伤口淡一些后再跟她说的,但她这会有了犹豫。 “柠柠,你是不是伤到脸了?” 许禾柠脑袋枕在老太太的腿上,“我说了实话,你千万别着急,我自己已经完全接受了。” “行,奶奶答应你。” 许禾柠只好将口罩摘了,“那晚回来,遇到了抢劫的坏人,不过医生说以后可以修复的,可以恢复到跟以前一样呢。” 她说着,就感觉到脸上落了几滴滚烫的泪水,许禾柠想起身,老太太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这得多疼啊,你回来喊都没喊一声。” 这丫头就是这么犟,回来藏得严严实实不说,还骗她。 许禾柠笑眯眯得要把口罩戴回去,“奶奶忘记我小时候最爱看的动画片了?那可是《忍者神龟》啊,瞧把你惹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还是赶紧遮起来吧。” 老太太握住了她的手腕,“不遮,就这样。” 许禾柠抬手替她擦着眼泪,看到老太太这样,她喉咙里也有些哽咽。 “奶奶,我想离开这,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跟你,好好生活。” 老太太低着头,眼中的许禾柠像是历经一身折磨,好不容易才爬回来的,没了原先的光彩,仿若璞玉蒙尘。“可是柠柠,学校那边怎么办?不上了吗?” “不上了。”她说出这话时,心脏被割裂的剧痛,“留在这上个学,也没多大意思。” 再说学校是季岫白替她安排的,住的地方能赶出来,学校也一样。 也许,那边早就找好了让她退学的理由,况且继续待在南安城,她就有见到季岫白的可能。 她已经不想再见了,就像她不想见陈深一样。 “那好,你想好了就行,奶奶都听你的。” “奶奶,你千万别和陈深说,我们偷偷地走。” 老太太答应了下来,“好。” * 许禾柠已经在找落脚的地方了,总要找个喜欢的、生活节奏慢点的,只是这个城市还有她最放不下的几个人。 小淮园那边,她想去见见老爷子。 毕竟他一直拿她当亲孙女一样疼,现在她要离开了,那就意味着以后都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许禾柠为了不碰到季岫白,只好联系苏晓。 苏晓跟小淮园那边熟络,季岫白什么时间不在那,她都清清楚楚的。 许禾柠打了车过去,在门口让人联系下管家。 很快,管家就从里面出来了,许禾柠跟他打过招呼,但他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 “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好,不能见客,你还是请回吧。” 许禾柠不免担忧,“是因为小姨的事吗?” 管家没有多说,“你万一在这碰到小九爷,不好,至于老爷子这边你不用担心,老毛病了,过了这阵会好的。” 于季家的人来讲,池姗的关系肯定是要更亲近些,如今她枉死,老爷子对许禾柠肯定也是有想法的。 “好。”许禾柠敛下眉眼,“请帮我转告一声,让爷爷保重好身体,谢谢他以前对我的照顾,我为我做过的所有伤害过他的事,说句对不起。还有……再见。” 老爷子那身体状况,许禾柠这一走,怕是真的再难见了。 管家回到小淮园内,一池的锦鲤旁边坐着个人,听见脚步声,他头也没回,“走了?” “走了,看着挺失落的。” 老爷子将手中的鱼食朝前丢去,但凡有点吃的,养的那些鱼儿就争先恐后地过来,不管吃饱了还是饿着的都要争一争。 “周倩的墓迁过来了吗?” “迁来了,找了很好的一处地方,您放心。” 老爷子嘱咐了他几句,改日要叫上季家所有的人都去拜一拜。 许禾柠离开南安城前,跟苏晓和乔宁都发了条消息。 苏晓说什么都要约她出来见一面,乔宁在三人群里哭得比谁都大声,“柠柠,我们去找你,就见一面!” 许禾柠禁不住这架势,还是出去了。 吃饭的地方是乔宁定的,就当是给许禾柠送行了。 只是她出门依旧戴着口罩,一会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她们解释。 她来到包厢门口,苏晓跟乔宁早就到了,许禾柠刚要推门进去,却被人给叫住了。 “许禾柠——” 她刚把门打开,冯婷婷却一把将她往旁边扯,“好久没见了,是吧?” 许禾柠想到自己的脸伤,极有可能跟她有关,但她又是冯老的女儿,仗势欺人是她的本事。 她不想理睬,推开冯婷婷走进了包厢。 冯婷婷见状快步跟上,一双眼睛紧盯着许禾柠的脸,“戴什么口罩啊,又不是见不得人,来,我帮你摘了。” 她的手扯到了口罩边缘,被许禾柠用力给拍开,苏晓和乔宁都起身走了过去。 “你干什么!”苏晓赶紧挡在许禾柠的跟前。 冯婷婷冷笑一声,“好狗不挡道。” “你才是狗呢,你全家都是狗!” “你骂我,你敢骂我?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苏晓双手张开,呈现出强烈的保护欲,“不就是冯老的女儿吗?这儿还有他的另一个女儿呢!” 这两人不对付很久了,还不是因为冯婷婷找许禾柠麻烦的时候,苏晓都要扑在前面。 冯婷婷嘴角的讥诮加深,冷眼剜向许禾柠。 “起劲什么啊,她现在又不是什么少奶奶了。”冯婷婷说着就去抓住了苏晓的头发。 两只斗鸡,谁都不让谁,从包厢内顿时打到了包厢外,打着打着,一路打到了酒店的大厅。 连淮引着一帮人往里走,季岫白走在最前面,很快就看到季家的未来女管家正和别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第284章 逃走 许禾柠跟乔宁站在边上拉架,但是没什么用,两人那些动作显得多余又可笑。 冯婷婷其实是绣花枕头,总之打架这方面不是苏晓的对手。 很快她就被苏晓骑着,推也推不开,甩也甩不掉,但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你给我滚下去!” 苏晓就按着她的两手,也不削她,生怕被人录进视频里,她擅长用各种话去激怒人。 “冯大小姐,你扑腾的样子好搞笑,像是一只翻了盖的乌龟。” “怎么爬不起来了,是因为嘴太臭把自己熏倒了吗?” 冯婷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无奈起不来身。 “你替许禾柠出头算什么,就这么喜欢当走狗啊。” 苏晓呸,口水都吐到了冯婷婷脸上,躺在地上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尖叫。 “啊——” 乔宁知道冯婷婷的性子,吃不得一点亏,要不然会心心念念想着报复回来,冯老眼里只有这么个女儿,当宝贝似的哄着捧着。 这样的小人不能得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跟许禾柠一起,过去将苏晓给拉开了。 “晓晓,算了,我们菜都还没吃一口呢,别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苏晓本来心情就不好,这会更加郁闷,马上就要见不到许禾柠了,她自己也要回小淮园去了。 好不容易把人劝出来聚个餐,居然还能碰见这晦气玩意。 “好吧,我们回去吃饭。” 冯婷婷擦着脸,怎么肯就这样算了,她追在后面几步,“许禾柠,你以前仗着季岫白才能昂首挺胸,但是现在你被一脚踹了……” 乔宁走在最后面,听到这话,转身盯着跟上来的女人。 “你住嘴,够了!” 她语气愤怒而激动,冯婷婷在乔宁身上更没受过这气,“你让我住嘴?” “乔宁,你算什么——”她抬手想要打过去,被乔宁先下手,狠狠推了一把。 冯婷婷许是没料到她会动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狠狠地摔到地上。 她已经第二次丢脸了。 苏晓刚要幸灾乐祸,就听到有人叫了她的名,许禾柠循声望过去,连淮站在人群后方,因为个子高,还挺显眼。 他在,季岫白应该也在。 许禾柠迅速收回了视线,但旁边的苏晓已经喊出了声,“小九爷。” 连淮拨开人群过来,看到苏晓脖子上有一道被抓出的红痕,他眉头不经意轻皱下,“你在干什么?” 苏晓指了指还坐在地上的人,“她总是欺负少奶奶……” “苏晓!” 许禾柠听旁边的苏晓只好改了口,“她欺负柠柠,而且是她先动的手。” 苏晓看眼不远处的季岫白,再看看地上坐着的冯婷婷,小九爷不会为了要让许禾柠不痛快,就让她跟姓冯的道歉吧? “我是不会道歉的!” 连淮睇她一眼,“你还杵着干什么,还不回去?” 苏晓翻了个白眼,“我饭还没吃呢。” “晓晓,”许禾柠手轻放到她后腰处,“你先回去吧,奶奶也着急等我回家呢。” 主要是怕冯婷婷这边,万一一个电话惊动了冯老,她怕她连搬走的机会都没了。 苏晓不想就这么分别,但季岫白站那没动,她又有点怕。 连淮转身往后退,却不想踩在了什么东西上。 是冯婷婷的一根手指,尖叫声此起彼伏,“啊,我的手!” 要断了! 连淮忙说着不好意思,他将脚挪开,却连蹲下身查看的打算都没有。 “冯小姐,你的手怎么放在这呢,我真没看见。” 冯婷婷捂着手指,已经痛得骂都骂不出来。 苏晓不情愿地跟着连淮离开,许禾柠也扯了乔宁赶紧走。 季岫白只看到她一个仓惶转身的背影,口罩依旧戴在她脸上,一直没有摘下来过。 苏晓站定到他身旁,一脸的不高兴。 季岫白将视线收了回来,“她的口罩在你面前摘过吗?” 什么奇奇怪怪的问题,苏晓摇头,“没有啊。” 许禾柠以前有这个习惯吗?显然是没有的。 季岫白免不了疑惑,但苏晓紧接着又说道:“很好理解啊,现在她出门都要躲着别人,毕竟以前得罪过人的。小九爷都不保她了,她低调点肯定没错。” 怎么老问这种没有营养的问题。 苏晓越说越觉得委屈,“您看看刚才冯婷婷那样,她都只想息事宁人,换了以前才不会这样呢。” 连淮让她少说两句。 季岫白看她就是闲的,“许禾柠没有那么可怜,有陈深在,谁敢对她下手?她照样可以出门,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她都要走了……”苏晓实在没忍住就说了。 连淮看眼季岫白的神色,“走?去哪?” “离开南安城啊,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季岫白当时心里微悸,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涌了上来,他薄唇紧抿,不是已经跟陈深在一起了么? 非要走,那就是这里有她不想见的人? 季岫白轻睇了眼旁边的苏晓,“你也想跟她一起走?” “我……”她只好憋着一口气,“我不舍得她嘛。” 季岫白心情肉眼可见的不好了,撇下苏晓快步往前走。 连淮手指冲她点了点,“还不快回去。” 到了包厢里,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连淮替季岫白拉开椅子,有人恭敬地递上一支烟,他难得地接了。 酒桌上,季岫白几乎很少说话,但是喝了不少酒。 连淮坐在一桌上,时不时看向季岫白,他的侧脸阴沉冷峻,一口白烟滚过咽喉,嘴里又苦又涩。 许禾柠要离开这,那也就意味着今后就连偶遇都不可能了。 也好,慢慢地没了见面的机会,就能慢慢地淡忘掉她这个人,终有一天,许禾柠会像是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 几天后,陈深接到电话匆忙赶到老太太的住处。 他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不知所措的佣人。 “我等着她们晚上回来吃晚饭的,但到现在都没影,电话也打不通。” 陈深想要去卧室看看,佣人小心翼翼道:“行李也不在,应该是搬走了。” 她说得委婉了,应该是瞒着陈深,逃走了。 第285章 替她报仇(新生) 陈深还是推开了卧室的门。 床上的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屋里也收拾得很干净,衣橱内几乎都是空的。 他仿若一脚踩进了冰窟,转身出了卧室,目光紧盯着已经瑟瑟发抖的佣人。 “人呢?去哪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下午我去买菜了。” 陈深压制不住涌起的怒火,心里更多的还是慌张和焦急,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许禾柠带着一个眼睛不好的老太太,能去哪? “不是让你在家看着人的吗?” 佣人被他凶得要死,但又不敢顶嘴,“我想着有许小姐陪着老太太,肯定不会出事。” 她哪里知道她们还会逃呢。 陈深不死心,给许禾柠打去了电话,一样的打不通,应该是直接拉黑了。 在这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要逃? 他都没再逼她了,他已经有经验了,在想着慢慢来,就当捂着许禾柠这块冰块,前期虽然漫长而冰冷,但总有捂化了的这一天。 只是她压根不肯给他一个机会! 陈深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这会夜深了,马路上不再喧闹,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 他开着窗,任凭晚风刮过眉角和犀利的五官,车子在路上兜了一圈又一圈,但根本找不到许禾柠的身影。 司机开口询问了声,“要不要去高铁站或者机场问问?” 陈深仿若抽去了魂一样,软绵绵地靠着椅背,“她不会的。” 许禾柠肯定不是临时起意,应该早就找好了落脚的地方,包括怎么离开南安城而让人查不到,她都做好了打算的。 冯家。 冯婷婷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她刚睡着,此时屋内几乎没什么亮光。 有个高大的人影走近她的床边,随后抬腿上了床,直接坐到了冯婷婷的身上。 她是被惊醒的,眼睛睁开就要叫人。 “救命——” 冯婷婷的肩膀被人掐着,她吓得浑身发抖,但想想这好歹是冯家,外人总不至于直接闯进她房间里吧? 她试探着,小心地开口询问,“深哥?是你吗?” 冯婷婷冷静下来后,握住了陈深的手腕。“深哥,你想通了?” 半夜爬上她的床,不用猜都能知道想干点什么事。 现在许禾柠的脸被毁了,是个男人都会嫌弃,冯婷婷将睡衣从一侧的肩膀处往下褪,甚至还想抓着陈深的手放到她胸前去。 “深哥,你别搞得这么吓人,我愿意的,我一直都喜欢你啊。” 冯婷婷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这种事只要放得开就行…… 她没注意到,她的长发被陈深给握住了,然后一圈圈缠绕在他的手上。 他倾过身将台灯打开,冯婷婷看清楚了身上的人,脖颈脉络分明,冷冽的表情,浑身是从地狱里杀出来要带着别人一起去死的那股子劲。 冯婷婷第一眼看到陈深,就被他身上的这种气质给深深吸引了。 她胸口起伏,但是下一秒,鲜血喷在她身前。 她没有第一时间感觉到痛,痛觉是慢慢来的,最后变得强烈无比。 冯婷婷睁大眼睛,这才看清楚陈深手里握着的刀,他动作压根没停,她尖叫着用手去挡,手背上也挨了两刀。 冯婷婷接受不了,大声呼救,“来人啊,救救我——” 左脸上,右脸上,一道比一道深的刀口,整张脸血肉模糊。 陈深翻身下了床,没再多看她一眼,冯婷婷双手捂住脸,此时何止是绝望,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的脸……深哥,为什么?为什么啊!” 哪个女人不想拥有一张漂亮脸蛋呢?冯婷婷都能摸到自己的伤口,她想要去拉陈深的手,但是他避开了。 冯婷婷一下栽倒在地,血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为什么?”陈深冷笑着盯向她,“何必明知故问。” 他走了出去,在楼梯口的时候,碰到了看守在冯老门口的人。 那名小弟听着声过来,没想到在这碰到陈深。 “深哥?” “刚才有人过来袭击了冯小姐,你看到了吗?” “没有啊……”哪来的人,能进这里? 陈深不悦扬声,“没看见?” 小弟脸色微微变了,观察着陈深的脸色,“看,看见了,是有人进来。” * 许禾柠到了目的地,房东已经在河边等了有一会了。 她租了个小院子,里面有几间屋,关键房租还便宜。 许禾柠进去看了一圈很满意,当即就把押金和三个月房租给她了。 她带着奶奶彻底安顿下来,院里干净得很,不用再刻意收拾。 最酷热的季节转眼过去,在这个城市,秋天的时间很短,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就入了冬。 许禾柠开了家银饰店,租了个店铺,前面卖东西,后面是休息间。 白天她都把奶奶带到店里,不过半年的时间,生意倒是越做越好。 所有的款式都是独家定制的,她在微博上认识了两个美术生,主要是画得画好看,又适合做成首饰,一来二去有了合作,倒把她这小店做出了名气。 店里还有现场打银的师傅,老手艺了,上好的做工加上精美的设计,让一件件普普通通的小饰品身价倍涨。 许禾柠一边看着网上下的单子,一边清点着库存。 “楚师傅,那套铃兰花又没货了。” “好,一会就做。” 一直忙到晚上,晚饭也是在店里吃的。 许禾柠关店的时候都快八点了。 老太太在店里坐着,手机正在播放最热门的短剧,许禾柠过去两步,她还嫌她来得不是时候。 “等我听完。” 正是揭秘女主身份的时候,要打脸了。 许禾柠笑眯眯地在边上等了她一会。 店外停了辆小电车,驾照她也考下来了。许禾柠搀扶着奶奶让她坐进去,她坐到驾驶座内的一瞬,想到了季岫白说过要教她开车。 她苦笑着摇摇头,人到了最后,能靠的只有自己。 两人回到住的地方,奶奶还在跟她说短剧的情节。 “那个男人太坏了,天打雷劈都不为过啊。” 许禾柠推门进入,刚迈出去的腿却又抽了回来。 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很淡很淡,但还是被她闻到了。 第286章 我可以改,能让柠柠别那么怕我吗? 许禾柠下意识要去拉住奶奶。 老太太眼睛不好,进门后就等着许禾柠开灯,毕竟一点光亮射到眼睛里也是好的。 她手臂被许禾柠给扯着,但显然是要将她拉出去。 “柠柠……” 灯光突然被打开,眼睛都来不及适应,许禾柠猛地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 她牵着老太太,不能掉头就跑,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 陈深还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不会找过来。 虽说已经有了半年的时间,但她也尽量掩藏行迹了,她以为还能瞒得久一点…… 老太太依稀也能看到个人的影子,那影投在旁边的白墙上,显得更加高大,她还没看清楚呢,但嘴里已经叫出了名。 “是阿深吗?”除了他,还有谁能这样锲而不舍地找来。 陈深站在那里没动,他找得太苦了,半年的时间从没放弃过,每次都觉得差不多了,可总是空欢喜一场。 如今人就站在他的跟前,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许禾柠也不说话,又找到了,没办法,她也就这点本事,只能逃这么远的地方来。 “阿深?”老太太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她试图缓解下气氛,“晚饭吃了吗?” “没有。” 老太太赶紧扯了下许禾柠的衣角,“给他去弄点吃的。” 许禾柠并不乐意的样子,他擅闯民宅她没报警都不错了,还得给他整吃的?“奶奶,家里什么都没有,我们都在店里吃的您忘啦?” 老太太想着他大老远跑来,饿着肚子也不容易。 “有泡面,给他煮一包吧。” 许禾柠没应声,但只好去了隔壁的厨房。 老太太摸索着墙壁来到陈深身前,拉着他的手要带他去坐。陈深也没喊奶奶,也不说话,让他坐也不坐。 “怎么了啊,生气了吗?” 许禾柠挑的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选个好点的小区,这么个院子,围墙也就一人多高,不安全不说,住得更是又矮又潮湿。 还好屋里装了暖气,不至于阴冷彻骨。 “阿深?”老太太摸到一把椅子坐下来,“应该跟你报个平安的,不过你也不用那么操心,我们两个大活人……” 陈深在她的面前蹲下身去,身子过于高大,只能弯着腰,将脸枕在老太太的膝盖上。 “从你们离开的那天起,我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许禾柠水都没烧,直接用早上的开水给他泡了一桶面。 她走回去时,在门口听到了说话声。 “我总是梦到你们被人追杀,那些人就快我一步,在我的面前伤害你们,杀了你们。” 许禾柠站定在原地,没有进去。 陈深肯定是窝着一肚子火的,这火憋了半年多,得让他发一发,要不然到时候可能就出她头上了。 “阿深对不起……”老太太也是没法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况且许禾柠当时不离开,她就怕她状态越来越不好。 “你们都不要我了,”陈深话语中都是低落,趴在奶奶的腿上,像条好不容易找到家的流浪狗,“奶奶,连你也不要我。” “谁说的,我可没有。” 就这模样,辛酸得很,把老太太看得都心里难受了。 “奶奶,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好,我可以改,能让柠柠别那么怕我吗?” 陈深轻抬头盯着跟前的人,“我又不是老虎,看到她只会高高兴兴的,不会吃了她。” 许禾柠望向屋内,光影没过陈深的肩头,将他的影子拉长。 她其实能想象得到陈深这半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从来不会放弃找她,只是如今找到了,还不知道又要变着什么法来折磨她。 “你别这么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你们为什么丢下我?” 许禾柠咳了声,然后大步走进去,再不阻止他,老太太都会内疚地掉出眼泪。 她走到陈深身旁,将泡面往他跟前一送,“吃吧。” 他侧脸转过来,微微眯眼,剑眉是上挑的,“专门为我泡的?” “嗯,”许禾柠语气加重,这不废话吗?“水不开了,你将就下吧。” 陈深用手接过去,身影轮廓不再阴暗,反而变得宽阔明朗起来,他起身时不知是因为腿软还是什么原因,人晃动下,攥紧了许禾柠的手腕后才站稳。 老太太让陈深坐下来吃,“你先垫垫肚子吧,不行就让柠柠给你点个外卖。柠柠选的店都可好吃了,还有家炸鸡,那是我最喜欢吃的。” “她还给您吃炸鸡?” 老太太跟着许禾柠的这半年,看得出来,状态很好。“我还吃汉堡呢!” 陈深掀开泡面的盖子,里面一个小料没给他加。 “柠柠,你也给我点个炸鸡吧,这面都烂了。” 他风尘仆仆赶过来,好歹给他加个蛋是不是? “外面饭店那么多,你可以出去吃。”许禾柠根本就不想接待他。 在老太太看来,陈深尽管生气了,但是好哄,跟他好好说说还是挺讲道理的。 他也确实饿坏了,老太太看他没几口就都吃完了,“你不说烂了吗?不难吃吗?” “跟您开玩笑的,平日里忙的时候居多,有的吃都不错了。” “阿深,钱是赚不完的,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陈深坐在老太太的对面,话里有话,“奶奶,不光是为了钱。” 还为了让自己一步步成长。 变得更好了没用,要变得最好,要有足够的实力才能护得住他想护的人。 冯老那边若不是被他提前拔除了,许禾柠就算逃到天边去都没用。 陈深想着许禾柠这不声不响出走的半年,还是觉得来气。 “挺能跑啊,怎么没想到跑国外去呢?” 老太太接了句话,“柠柠还真想过,不过我不想去,到了外面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懂,一点意思都没有。再说要真有人要害我们,躲外国去都没用,我听说那种国家还能自己买枪呢,不行不行。” “……” 陈深听完,心里更加郁结。 他待了一会,许禾柠眼皮子在打架,就开始赶人了。 第287章 季岫白他要订婚了,他有女人了 明天还要早点去店里,有客人定制了一件半米高的银质摆件,她得盯着师傅去完成。 “阿深,你明天回去吗?”老太太轻问了声。 陈深一点都不想走,“看吧,可能待上两三天。” “行啊,”老太太让许禾柠去送送,反正院门也是要人插上的,她还是要走这一趟,“那你明天再来。” 许禾柠眼睛瞥向陈深,陈深知道她什么心思,“你想让我自己走吗?你这院子一共也没几步路,送送我不行?” 他大有她不送他一程,他就赖在这不走的架势。 许禾柠抬起脚步出去,陈深见状,也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出门就是走廊和台阶,院里还有奶奶种的一些花草,青葱郁郁,红椒青椒在角落里疯长。 陈深几步走到许禾柠面前去,挡了她的路,“我毁了冯婷婷的脸,就算去整形医院都救不了她。” 许禾柠轻抬小脸,院里没光,但走廊上暗黄色的灯扫过她的脸畔,“真是她干的?” “是。”陈深刚才就想忽略她脸上的疤痕,虽然没有半年前那么狰狞吓人了,但始终是留下了痕迹的。 许禾柠想从他身边走过去,可下一秒却被陈深用力按到了怀里。 她双手推在他身侧要退出去,但陈深的手放在她背后,紧紧箍住。 “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想见我,还是不想见季岫白?” 许禾柠挣扎过后,毫无用处,只有喘息的份,“两个都不想见。” “对不起你的是他,为什么要迁怒到我身上?” 他贴紧许禾柠的面颊,心脏仿若缺了一个大洞般,疼得难受,也空虚得难受。他手掌按在她的脑后,让她枕在自己胸前,听听他还有没有心跳了。 “你哪怕给我发条消息,跟我说一句你还活着,活得不错,让我安了这颗心呢?” 许禾柠听着他胸腔内的心脏扑通声,有力且激烈,像是濒死的鱼儿总算是活了过来。 “陈深,那你现在看到了,我在这过得很好,你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陈深抚摸着许禾柠的肩膀,恨不得将她深深地嵌进自己身体内,“柠柠,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许禾柠被他抱得呼吸不过来,“你先松开我。” 他握着她的肩膀,人往后退了步,一张俊美且轮廓深刻的脸凑在她的面前,“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对现在的许禾柠来说,有什么事能被称之为好消息? “什么?” “季岫白他要订婚了,他有女人了。” 许禾柠堆叠在心脏跟前的一堵围墙,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出了一个大洞,整面墙都在摇摇欲坠。 远处射过来的箭和近在咫尺砍过来的利剑,可以直直地扎进她的心头。她一点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蹙紧了眉头。 “你有病吧,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深整张脸看着都洋溢了喜气,“等他结了婚,你不就能彻底走出来了?” 许禾柠推开他的手,“我早就走出来了……不是,我就没有陷进去过好吗?” 嘴巴还挺硬,但陈深就喜欢听这些话。 “那以前跟他就是逢场作戏了?” 许禾柠做了个请的动作,“你明天就别过来了,我没时间招待你,陈先生那么忙,更是老大不小了,就别跟我玩追来追去的游戏了。” “陈深……”许禾柠语重心长道:“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吧。” 一个人执念太深,不是好事。 况且执着的还是一件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 陈深哂笑声,半年不见,他更加精瘦了些,宽肩窄臀依旧是衣架子,“我谢谢你的操心,我找到能好好过日子的人了。” 许禾柠怎么跟他讲不通呢。 她有些头痛,“我们不合适,真的。” “不是你,”陈深说完,单手插在兜里,抬头望着院落上方的星空,可能是怕接下来的话会让他自己忍不住笑场,他不让许禾柠看清他的表情,“是梁琮。” “?”许禾柠疑惑,不解,又好奇,又想问,“你打算跟你兄弟一起单身?” “不是,我被你伤得太狠这辈子都不想碰女人了,可能……男人也不错。” 许禾柠当时只觉被雷劈中一样。 她神色古怪地望向陈深,男人的眼帘这才轻垂下来,“柠柠,所以以后别排斥我,也别害怕我,拿我当姐妹就是了。” 许禾柠张张嘴,完全要被吓坏了,姐妹? “你是……”许禾柠壮了胆子才问出来,“你是0吗?” 什么玩意? 什么0啊,1啊2的,听不懂。但陈深却配合她,点点头,“嗯。” 许禾柠不敢想象他和梁琮,更不敢想象陈深这体格,这身份地位却甘愿给梁琮当……女人? “噗——”许禾柠没忍住就笑了。 陈深一看,这办法不挺好么,至少能让她对他的戒备心放下不少。 * 南安城。 许禾柠这个名字,仿佛被一阵风吹得缭绕云散,这半年来,没人在季岫白面前提过,他心里不光一次想过她,但也仅仅只是想一想。 一道生炒鳗片不经意转到他跟前,季岫白盯着看了眼。 他有些出神,连淮都看在眼里。 连淮也习惯了,有时候看到许禾柠喜欢吃的菜,哪怕是适合许禾柠戴的首饰、穿的衣服,季岫白都会发呆上一阵。 “岫白,你这两天有空吗?我想去小淮园看看季爷爷。” 旁边女人的话打断了季岫白的思绪,他将筷子放下去,彻底没了吃东西的欲望。 “你直接去就是了,爷爷在家。” “我也就小时候去玩过,总归是怕尴尬的,你陪我吧?” 桑宜看眼季岫白的神情,她知道他有过一个太太,但两人分开都有半年多的时间了吧。 况且季锦辛跟她说过,那就是个冒牌货,后来被打回原形后就跑了,也不知道躲哪个阴暗角落去了。 像季岫白这样的世家公子哥,要找当然还得是门当户对的,比如她这样的。 女人见季岫白不说话,只好敛了些情绪,“好吧,没事,你先忙你的。” 季岫白想着季老爷子的吩咐,还是答应了她。 “行,明天回去一趟。” 他说着,将那道菜转到了女人的面前。 第288章 让别的女人上门了 桑宜这会高兴着,心里想的是季岫白能带她回去,就已经说明她和别的女人是不一样的。 都说小九爷这人矜冷又高不可攀,那应该也分人吧? 吃过晚饭,连淮在旁边提醒了句。 “小九爷,晚上九点半跟胡小姐还有个视频电话。” 季岫白答应着,看眼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桑宜心里肯定是介意的,但嘴上并没有明说,“胡小姐?是那个刚回国的珠宝设计师吗?胡家二房的小女儿。” 季岫白走出了包厢,语气温淡,“你对别人的事也挺了解。” “你别误会……”桑宜怕惹他不高兴了,“我没别的意思,你们通话自然是有要事要谈,主要我也对胡小姐有所耳闻,所以多了两句嘴。” 季岫白一直到走出酒店,都在想着许禾柠。 她的脸在他的记忆中并没有丝毫模糊,甚至有些她习惯性的小表情,至今还能在他眼前清晰地浮现。 要换了许禾柠,她肯定追着他问这胡小姐谁啊,长得怎么样?她才不会说你别误会这种话。 既想知道却又很装,真是没劲。 翌日。 桑宜原本想和季岫白一起回小淮园的,但电话打过去时,连淮让她直接去就好。 她备了不少礼物,下足了功夫要讨季老爷子的欢心。 管家叫人帮忙一起将礼物都提进去,苏晓也在其中。 她不情愿地拿着礼盒,跟旁边的人低声说话,“老爷才不会喜欢这样的呢。” “她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家世和长相都没得挑啊。” 苏晓没忍住,故意将声音说得大了些,“见过少奶奶的人,都是由衷喜欢她的,并且会一直喜欢她,有句话怎么说的……年轻的时候就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小九爷是有福气的,遇到了少奶奶呀。” 桑宜脚步顿住,转身盯着苏晓看。 她的眼神有些渗人,旁边的佣人只感觉不好。 苏晓挺了挺胸,桑宜难不成还要在小淮园动手?她还什么都不是呢,就敢打这儿的人,这不是冯婷婷那种蠢货才会干的事吗? 连淮从不远处走过来,桑宜将手伸进包里,拿了个未开封的口红出来。 “你年轻漂亮,这个色号适合你,送你。” 苏晓扫了眼,面无表情,“谢谢,不过不用了,我自己有。” 桑宜碰了一鼻子灰,但脸上依旧是平和,带了微笑看着她。 用餐的时候,苏晓也站在边上。 老爷子很开心的样子,问了桑宜一些家里的情况,然后话题转移到了季岫白身上。 “岫白,你们好好处着试试,你每天那么忙,谈个恋爱真是费劲。” 苏晓有些难以置信,连淮看她神色不对,让她先出去了。 她在外面郁闷的时候,连淮也走了过来。 “餐厅这里不用你伺候着了,你去吃饭吧。” “连淮……” 苏晓语气里带着些委屈,“你们真的都把少奶奶忘了吗?老爷子以前那么喜欢她,小九爷也是,那种捧在手心里的感觉是装不出来的吧?” 为什么现在成这样了? 不光这半年多来,没有找过许禾柠一次,更是提都不让提,现在还让别的女人上门了。 “苏晓,我一直警告过你的,别管这么多。她手上间接沾了人命,这事过不去。” 苏晓鼻尖发酸,原来一个人要被抹去痕迹,是这么容易的。 桑宜听到老爷子那么说,心里已经乐开了,她上门拜访,本就是心照不宣想跟季家牵上关系,但没想到老爷子摆到了明面上说。 让他们试试谈着,那就意味着这事基本能成。 离开小淮园的时候,桑宜跟在季岫白身边,送她的司机已经走了,但季岫白坐到车里时,却冲着连淮吩咐句。 “送桑小姐回去。” “是。”连淮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上另一辆车。 “岫白……” 季岫白坐在车内,头也没抬,光影浸过他交叠起的修长双腿,“我不知桑小姐怎么想的,但我对联姻这种事没兴趣,凡事靠自己,你觉得呢?” 桑宜面上有些挂不住,原本的希冀都被打破掉。 “我不知道桑家跟爷爷说了什么,但我的婚事老爷子做不了主。” “可据我所知,先前那个季太太不就是季爷爷拍板定下来的吗?你们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如此双标? 连淮站在边上,忍不住多看了桑宜两眼,他都没敢在季岫白面前提起过许禾柠,她倒好,直接贴脸开大。 季岫白好久没听到季太太这声称呼了,如今听在耳朵里,有些陌生。心脏还是会应激颤动,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上被投进了一颗石子。 季岫白脸微侧,语气明显带了些讥笑,“你见过她吗?” 桑宜摇头。 “你见了就知道了,她有多美,你想象不到。” 桑宜:“……” 连淮说了句不好意思,就把车门给关上了。 桑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意思就是说她颜值不够? 连淮让她坐后面的车,桑宜很快又收拾好了情绪,“那说明小九爷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我没看错。” 连淮真挺佩服她的,要换了一般的人早跑了。 * 陈深在许禾柠的店里待了一天了,今天还来,店本来就不大,他站在哪里都显得很碍眼。 老太太在听短剧,一会没看住陈深,他就去柜台上趴着了。 “阿深,你别妨碍柠柠做生意,快点过来。” “奶奶,我在给她招揽生意,您看看外面经过的那些小姑娘,本来没有进门的意思,一看到我,都推门进来了。” 许禾柠在给人介绍手链,根本来不及鄙视他,陈深趴在那望着她的侧脸,她没有再戴口罩的习惯了,模样明媚,仿佛回到了从前。 两个年轻的姑娘买了不少,都让许禾柠一一包起来。 送走了一波客人,陈深这才有机会走到她身边。 “能吃午饭了吗?我饿了。” “你肚子饿不会自己去吃吗?” 陈深恬不知耻,“我都给你免费打工了,也没拿你工资,你一顿饭都不包?” 第289章 要搞垮她 许禾柠将手边的东西放好,“我让你帮忙了吗?再说你卖出去几件啊?” “至少我把人都吸引进来了。” “脸真大。” 许禾柠今天单开得不错,师傅也都卖力,她拿着手机去旁边点餐,外卖送过来时陈深跑得比谁都快。 他从外卖员手里接过餐食,那两个师傅在边上笑着。 “柠柠,你男朋友这是吃软饭啊。” 陈深一听男朋友三个字,心里高兴,再听到吃软饭,那就更高兴了,“羡慕吧,软饭硬吃。” 许禾柠实在无语,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他不是我男朋友。” “懂的,懂的,追求者嘛。” 陈深在餐桌上占了个位置,赶都赶不走。 老太太吃饭的时候手机不离身,陈深瞥了眼,一上午大概也听了不少情节,来来回回就那样。 什么误会男主和婆婆是一对,订婚宴上女配痛打婆婆导致她流产,最后被公公啪啪打脸的。 要么就是舔狗重生,这辈子再也不舔了,活明白了。 他看过一眼评论,有人说这是踢开了脑子看的剧,但看老太太这痴迷程度,爽才是硬道理。 陈深也想许禾柠活得爽一点,开挂一样,但现实中没有去死重生这一说。 许禾柠不经意抬头,看到陈深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他眼里依旧炽热,只是比以前好多了,不会强行上手。 就是不知道他这点耐心,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午后,陈深将桌上收拾干净,许禾柠趁着这会店里不忙,“你什么时候走?” “去哪里?” “当然是回南安城去。” 陈深望着她的脸,白日里看,那道疤痕更加明显,“不知道。” “你就放梁琮在那边,能应付得过来吗?再说我这儿又没什么事,你快走。” 陈深偏不,就是要留下来,恨不得就此留在这陪她。 许禾柠不想旧事重提,因为那件事伤得她太深,一旦提及,她自己也不好过。 “当时是你给我水里下的药,我一直记得,我根本就不会原谅你,你就别费这些心思了。” 陈深手里拿了瓶水,手指微用力,瓶身捏得变形。 “那你更别原谅季岫白,一辈子都别原谅他。” “我在说你的事,我让你离开这。” 陈深看向店门口,来来往往经过的人不少,就是进来的没几个。 毕竟是饭点,没人也很正常。 陈深收回的视线落在许禾柠脸上,“你昨天营业额多少?” “干什么?” “要不我让你今天营业额翻一翻。” 许禾柠面无表情,“你打算到门口去接客?” 陈深对自己这副皮囊还是有清楚认知的,“我去做活广告,你不就能看到我的用处了?” 许禾柠没同意,“没必要。” 搞得她开的是什么不正经的店一样,再说真要被陈深收拢来一波客人,还不知道他会嘚瑟成什么样,说不定就不走了。 许禾柠让他去窗边坐着,没事不要打扰她。 一个气质阴郁的帅哥,即便坐在那不动,也会吸引来不少目光。 许禾柠明显感觉下午年轻漂亮的女顾客增多。 “我是给我男朋友挑选戒指的,就是不知道他戴多大的圈口。” 许禾柠拿出一枚活口的戒指,“那就买这种,可以自己调节。” “他不喜欢活口的,”姑娘说着环顾下四周,视线不出意外地落在陈深的后背上,“可以请那位帅哥帮忙试戴下吗?” “这……”算盘珠子打得也太响了,许禾柠干笑两声,“每个人的手指可不一样粗细。” “我男朋友就长这样,真的。” 陈深听着对话,带了些调侃的笑望向许禾柠,“这怎么办,我女朋友应该不乐意我帮人试戴戒指的。” “小姐姐,你就同意吧,合适我就买,多买两个行不?”姑娘冲许禾柠撒娇。 许禾柠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问我我肯定是答应的,毕竟这也不是我男朋友。” 她说着抓住陈深的手腕,将他的手按到柜台上,“来吧,随便试。” 姑娘也没客气,直接上手,握着陈深的手背给他套上了戒指。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带戒指最是好看。 陈深看得也有些入神,有一款他觉得不错,他默默记下来了。 晚上闭店后,许禾柠带老太太回去休息,到了家门口,陈深拉住许禾柠,“等等。” “做什么?” “送你个东西。” “不需要。” 陈深强行抓起她的手,将一枚女款的银戒推进许禾柠的手指。 她只觉指端微凉,看了眼,款式还比较熟悉。“这不是我店里的吗?你偷的?” “话别说这么难听,是买的。” 陈深说着松开了手,“钱转你微信上了,你当时在招待客人,没注意。” 他没有进屋,挥手让许禾柠进去,“明天也要戴着,我会检查。” 许禾柠快步跨进院子,反手就把院门拴上了。 陈深站在原地,这才从裤兜内摸出一枚戒指给自己戴上。 情侣款的戒指,总算是有了。 * 季岫白开完会出来,连淮说了一些接下来的安排。 男人回到办公室,刚坐下来,连淮又提了另一件事。 “小九爷,这季度刚上的一些珠宝设计,已经被人抄过去了,几乎是一模一样,您看。” 连淮拿了一沓资料,都是从网上下载的。 “据说都出自于同一家店,是专门卖银饰品的,您看这里面的戒指、镯子、还有项链,几乎都和我们的一样。” 只不过用的材质不同,价位更是天差地别。 季岫白随手拿了一张纸,有人在微博上晒出来的打卡地,有店名,还有院子里的花草景石。 店里标注着原创的噱头,没想到只是拿着别人的设计改了一稿,倒也把这店给开起来了。 季岫白将纸啪地甩到桌上,“店在哪?” “不在本市,本来打算直接通知法务部,但最多也就是那些东西不卖了。” 季岫白这次可不惯着这些人。 “找人过去直接谈,关店赔偿,搞垮它为止。” 不杀一儆百,以后盗版满天飞。 第290章 不知不觉,惹上了他 以前这种事,不用季岫白管。 公司有专门的部门,也有专门处理的人,再说就这么一家小破店而已。 连淮也是随便提了句,季岫白这反应,估摸着是他心情不好正好撞枪口上了。 这世道别说图纸抄袭,这改一改都算很良心的了,有些还原封不动,做个一比一仿版,根本抓不过来。 季岫白说要抓个典型,“就这家店吧,不光要它闭店,还要公开道歉。” “是。” 连淮出去的时候想着,小九爷这是吃火药了? 有可能是老爷子那边逼得急,让他跟桑宜要好好处,才惹出来的这通火。 * 虞北的小镇上,陈深要走的这天,心情掩不住失落。 他站在店门外抽烟,烟一支接着一支抽。 门口的两个打金师傅快被烟味给呛死了,趁着喝水的功夫在那吐槽,“他干什么呢,年轻人烟抽多了可不好。” “迟早有天腾云驾雾做神仙去,这是跟老板吵架了?” “不知道啊,吵架了也没去哄他,所以自己气着?” 老太太听到他们议论,从椅子上起身摸了出去,她手里的拐杖照着陈深的后背一戳,“一会哪个客人还敢进来啊,来,扶我去院子里坐会。” 陈深将烟头掐熄了,握着老太太的手臂去边上。 “要回去了,舍不得了?” “嗯。” “那你总不能不要自己的事业。” 陈深望向店内,语气诚挚,“要是柠柠能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可以永远留在这,就跟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这话老太太也没法接啊,“你什么时候走?” “晚上。” 许禾柠那个没心没肺的,一看就没感觉,说不定还巴不得他快走。 梁琮亲自开车过来接他的,那会店还没关,许禾柠看陈深坐在奶奶身边,她忍不住过去催促声。 “时间不早了,晚上开车多累啊。” “你是心疼司机,还是心疼我呢?” 许禾柠双手轻抱在身前,迎着陈深的视线,“晚上不安全,你现在好歹也是大人物,万一有人对你不利呢。” 陈深闻言,绷紧的嘴角微松,这不还是关心他吗? “那你送我出门。” 许禾柠点点头,没问题,只要他肯走,送回南安城都不是事。 她跟陈深往外走,梁琮站在车旁,将后车门给拉开了。 “深哥。” 陈深走过去几步后,突然转身,许禾柠离他近,被他一把给扯到怀里去。 她下意识使劲推他,不过陈深力气大,双臂收紧后让她不能动弹。 “总要把我推开干什么,你又没多少力,我抱抱你就好了。” 许禾柠涨得脸有些红,看向他身后的梁琮。 “你就不怕他吃醋吗?” 梁琮一脸的问号。 陈深笑得难以自抑,“他敢,他很有分寸的,不敢多管。” 他脸埋在许禾柠的颈间,语气低沉而不舍,“我过几天还来。” 陈深松了手,坐到车里去。车子开出去后,梁琮才敢发问,“深哥,她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怕我吃醋?” 陈深看着窗外的身影越来越远。“美女的事情你少打听。” 梁琮坐得屁股都疼了,真是女色当前,不管兄弟死活。 要不是他刚在半路吃了几口饭,陈深估计都没想着要给他买点吃的呢。 * 第二天,许禾柠的店照常营业,只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欢迎光临。”许禾柠抬首望去,不过看这些人的样子,不像是来买东西的。 他们进了店,开始在四周逛逛、看看,看到一些款式不错的还开始拍照。 许禾柠迎了过去,“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 “是。” 一名四十出头的女人递给了许禾柠一张名片。 她拿在眼前看眼,视线往下移,除了女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外,还有职位、部门,最后她看到的,是公司名称。 许禾柠心脏陡然轻搐,不相信似的将名片拿近些。 居然是季岫白的人? “你们……”许禾柠忙攥紧了名片,“想干什么?” 她第一反应,是她卖掉的那些首饰,难道他想追要回去? 女人环顾下四周,“你这店里款式不少,但有几款都是抄袭来的吧?我看你还挂着原创的牌子,做的难道都是大牌的仿品?” 许禾柠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你是说,抄了你们的设计?” “对,真要跟你打官司,你可没胜算。” “那你们又是什么意思?” “关店,剩下的货全部销毁,还要公开道歉。” 许禾柠将手里的名片掐得褶皱变形,“这是季……”她话未完全说出口,便改了称呼,“这是你们老板的意思吗?” “自然,每个做原创的要都跟你一样,那不乱套了吗?” 许禾柠脸色微沉,强忍着紧张的情绪,“你具体说的是哪几款?我能看一眼吗?” 女人从包内掏出了几张设计稿,许禾柠接在手中,果然款式都差不多,只是做了很小地改动。 “这你又该怎么解释呢?” 许禾柠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她实在是没底,但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小店,她也不想就这么没了。 “如果查出来是我这边的问题,我肯定会道歉,而且还会下架相关的首饰,哪怕是赔偿也行。但要说关店,这一条恐怕说不过去……” 对方是打惯了大官司的,公司派她下来解决这事,实在大材小用,她也是憋着一口气,这气自然都要撒在许禾柠身上。 “现在知道慌了?当初干这件事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是偷窃别人的成果?” 女人指了指纸上的设计师名,“这可是璀璨系列的主设计师,名气又大,你们想抄也得挑挑人吧,别什么都硬搬,做人还是要有点底线的。” 许禾柠的火也被挑了起来,“事情还没查明白之前,你这结论下得也太早了。” “查?”女人嘴角勾起抹轻蔑,“嘴硬是没用的,到了这一步,我劝你还是立正挨打吧。” 别鸡蛋碰石头了,没意思。 第291章 相遇,重逢 就算真是设计稿的问题,但外面仿版的太多了,季岫白这是明摆着只对付许禾柠。 这家店花费了她那么多的心血,前期的装修和布置都是许禾柠自己盯着的,好不容易经营起来,却要眼睁睁看着毁于一旦。 许禾柠无奈,只好给合作的那名画手打了个电话。 那人习惯晚上作画,这个时间点还在睡觉。 接起通话时,声音迷糊中带着困意,“喂,许老板,嘛事啊——” “你好好醒醒,有件事我得问你。” “你说。” 许禾柠将对方的来意都说明了,那人咻地坐起身来,“说我抄袭?简直在放屁,我抄她妈抄!” 女人在边上听得清楚,脸色彻底变了。 许禾柠让她仔细回忆下,“你这图纸给我的时间,比他们产品上市得要晚,这一点对我们很不利。” 电话那头的人彻底没了睡意,“但这是我一年前的作品啊,当时我还在微博账号上发过。” “真的吗?”许禾柠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说话声中都带了些底气,“你能找出来吗?” “可是……” 那边的声音也焉了,“后来我打算拿画赚钱,我就把以前的都清空了。” 许禾柠心口一窒,那也就是说没有证据。 女人冷冷地笑了声,“别浪费时间了……” 许禾柠想跟画手尽快见一面,那人倒是很配合,“我现在就起床,等我杀过来。” 许禾柠挂了电话,女人抬起腕表看看,“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本来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你又何必浪费精力呢?” “我相信她说的话。” “你这样的小店,能请得起多好的设计师?怕是随便在网上找了一个吧?” “我们公司设计部的人,随便单拎一个出来都在国际上有名……” 许禾柠看着她满眼的蔑视,她代表的显然是季岫白,在那样的公司任职,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公司给配备的又是豪车,傲一点也能理解。 但事情还未定性,一切都是未知数。 “凡事没有绝对,难道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给我们吗?” 女人确实是不乐意的,她只想速战速决,拿着成果回去尽快交差。 “行吧,我看你们要垂死挣扎到什么时候。” 画手骆笑雯赶来的时候,那些人坐在店门口的院子里,已经在商量着下一个案子怎么打了。 骆笑雯快步冲进店里,“老板,我来了。” 许禾柠没有废话,将她们带来的资料给她看。 “这妥妥的就是抄袭啊……就尾部这里改了一点,谁这么不要脸啊?” 可她没有证据,按着现有的时间线推断,现在不要脸的反而是她。 “柠柠,我们合作也有几个月了,你要相信我啊。” 许禾柠也觉得头疼,“我相信你没用。” 骆笑雯急得团团转,主要是这事要传扬出去,她以后不就完了吗?她的设计师之路还没正式踏上去,路却被人掘翻了。 “对了,你不是一直都有粉丝吗?你发条消息问一下,也许当时有人见过,还能替你做个证。” 尽管希望渺茫,但骆笑雯还是尽力一试。 一下午过去,外面的人等的有些不耐烦。 她走了进来,看向两人。“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店今天就能关了,至于道歉视频,我可以帮忙录。” 幸好老太太下午都在里面休息,要不然更要担心。 许禾柠这时候脸色也是板着的,没有比这更坏的结果,那就没必要在气势上还矮人一截。 “你没权利让我关店,你觉得不满意,你可以起诉。”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到了黄河,我的心也不会死。” 许禾柠叫来了两个打金师傅,“先把她们请出去吧。” 女人遇到过太多这样的人了,死不悔改,但走起诉时间太长,季岫白那边要的结果是尽快,越快越好。 “名片上有我的电话,你要是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她走出去的时候,都带着盛世凌人的劲,毕竟在她的眼里,许禾柠和骆笑雯一样可耻。 季岫白公司里的人并未回南安城,而是选了个酒店暂时先住了下来。 骆笑雯的那条微博,就算当时有人转发了,但原内容已经删除,要找到线索太难了。 只是许禾柠没想到,对方下手这么快。 第二天,店里刚来了一波客人,就被冲进来的几个人给赶跑了。 他们在店里转悠一圈后,就坐了下来,只要有人进来就动手赶,一整天下来,许禾柠一单生意没接上。 她报了警,但似乎并没用,警察出了警也只是警告两句,他们回头还来。 晚上,许禾柠先送老太太回去休息。 她跟骆笑雯出了门,两人心情都不好,吃宵夜的时候,骆笑雯拿出手机给她看。 她狂指着手机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这就是她们的老板,万恶的资本,不要脸,就知道压榨欺负我们,别让我碰到他,否则我冲上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你还没喝两瓶酒,就醉了吗?” 打季岫白,她是长了几个脑袋啊? 她们在烧烤摊上干到半夜,回去的时候,骆笑雯跌跌撞撞。 她们沿着马路走,经过一家高档的酒店,有车子陆陆续续开出来。 有辆车落下了车窗,骆笑雯只是瞥一眼,就顿住了脚步。 她揉揉眼睛,定睛细看,顿时眼里放光似的甩开了许禾柠的手。 “笑雯,你干嘛去!” 那辆车子被堵在后面,几乎就停在原地,骆笑雯扑了过去,手拉着门把手,但是没拉开。 “就是你,是吧?你想让我们关店,还说我抄袭!” 后车座内,季岫白坐在那,眼神冷冷地瞥向窗外。 她喝多了,酒气特别重,他刚要把玻璃升上去,骆夏雯却将脑袋伸了进去。 “来啊,碾死我啊,将我挂车门上吧!” 连淮骂了句哪来的酒鬼。 许禾柠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她没发现车里坐着的是谁,她大步追过去想要将骆笑雯拉开。 “你真是喝多了,不要命了吗?” 第292章 又见面了,真的是你! 季岫白听到了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骆笑雯朝身后摆摆手,“别管我,我才没喝多,我要跟他同归于尽。” 司机这时候只能停下车,连淮生怕这醉鬼女人真的做出点什么事来,他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许禾柠此时已经走到骆笑雯的身后,拽着她一条手臂。 骆笑雯被她扯得侧过半边身去,只是手臂还紧紧地扒着车窗不放。 原本堵得严严实实的窗口,这时候空出了大半。 坐在车内的身影若隐若现,即便被醉了的人纠缠成这样,都没有口出恶言,可想而知那人身份教养肯定一流。 许禾柠又说了句,“不好意思啊,我朋友喝多了。” 如果刚才还恍惚不能确定,那这会许禾柠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 她走过来想要揽着骆笑雯的肩膀,车外酒店的灯光明亮,车内一簇黑影丛丛,似乎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上流圈子的高贵感被一个醉鬼给强行打破,这一幕落在别人眼里,指不定还要说骆笑雯挺能选,这么多人和车,偏就挑了辆最贵的。 许禾柠抱住骆笑雯,居然还拉不动,她像是章鱼一样死死地贴在车门上。 丢脸也就算了,许禾柠都怕别人会报警。 她视线朝车内睇了眼,一张熟悉的脸庞,还有那熟悉至极的眼神,她根本不会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许禾柠第一个反应是背过身去,她慌慌张张将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 刚才因为光线的原因,季岫白并未看清她另外半张脸,如今藏在宽大的帽子里,更加瞧不清了。 “笑雯,快走了。” 许禾柠手里的力道加重些。 “我不走,都是他害的,我想抽他我!”骆笑雯说着,手臂伸进去想抓季岫白的脸。 连淮见状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动弹不得,手臂又被他给擒在背后,骆笑雯只能张着嘴喊,“啊,疼,松手啊——” 许禾柠低垂着脑袋,羽绒服的帽子上带了一圈毛茸茸,她的脸被遮挡得几乎只能看到眼睛和鼻子。 “连淮,这是我朋友,你先松开。” 连淮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他将骆笑雯强行给拽开。 “她要是再胡闹,我们只能报警了。” “报警就报警,谁怕谁啊,你也不看看你们做的——”做的那叫什么事,凭什么让人去店里捣乱呢? 许禾柠见状忙拽着骆笑雯走。 但是身后,坐在车里的男人叫住了她,“许禾柠。” 许禾柠没有停住脚步,只是拖不动骆笑雯,走得很慢。 骆笑雯拉了拉她的衣袖,“他好像在叫你啊,你们认识?” 真要认识,那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商量余地? 许禾柠说了句‘不认识’,声音虽然不大,只是四周静寂无声,就这么飘到了季岫白的耳朵里。 连淮瞧着两人的背影,骆笑雯却已经挣开了她,走回来几步。 “你认识柠柠?不会是老情人吧?” 季岫白低头,手指轻抚着袖口,大衣的面料柔软无比,“你跟她是朋友?那她没跟你说过,我是谁?” “你是个无良奸商!”自我感觉别太好了,在这个看脸的年代,骆笑雯还是觉得自己的名声更重要,“我怎么就抄袭你们设计了?还有啊,一码事归一码事,凭什么让柠柠的店开不下去?” 许禾柠一个没拉住,她就跑了回去,“想借此机会让柠柠跟你复合?” “她是这么跟你讲的?”季岫白说这话时,眼神已经盯向许禾柠。 她没想到再次相遇,会是这样的场景,季岫白坐在车里,一副审视的样子,高高在上。 许禾柠走过去,将骆笑雯拦在身后,“小九爷别误会,我们之间只是认识而已,没有在一起过哪来的复合?只是贵公司做事手段实在不光明,我就一个用来养家糊口的小店,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她这话一出,有些事就明了了。 连淮很是吃惊,“那家店是你开的?” “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连淮真想来一句,世界这么大,孽缘也是缘啊。 季岫白听在耳朵里的,倒是那句他们之间只是认识,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我们真的不知道。”连淮话语真挚,毕竟不是多大的事,季岫白和她曾经又是那样的关系,完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季岫白还在想着,许禾柠这第一时间就把帽子戴起来是什么意思? 是不想见他,还是压根不想被他认出来? “那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会高抬贵手吗?”许禾柠目光紧盯着连淮。 连淮没想到那帮人居然是这样做事的,怎么还骚扰上人了? 季岫白望过去,她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仿佛这件事只要跟连淮商量就可以了,季岫白将话接了过去,“高抬贵手?” “只要是做原创的,不论店大店小,难道不知道抄袭可耻吗?” 骆笑雯原本还觉得这事有了转机,这下听到季岫白的话,她气得胸口起伏着,“谁可耻啊?我们没抄袭。” 许禾柠抓住她的手腕,“随便他怎么说,走法律途径就是了,没必要在这浪费口舌。” 如今跟他说话,都成了浪费时间了? “笑雯,我们走。” 骆笑雯转身时,手摸到挎包里面,许禾柠哪里能想到她包里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多。 随手一掏,一个玻璃瓶朝着远处丢去。 瓶子很快砸碎在玻璃窗上,液体还飞溅到车内,落在了季岫白的大衣和裤子上。 “小九爷!”连淮喊了声,走近步看眼,应该是瓶指甲油。 许禾柠吓得心脏都颤动了几下,她抱住骆笑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连淮冲着骆笑雯斥了声,“不要命了!” 两瓶小酒这会醒得差不多了,她没敢应声,连淮忙掏出纸巾要给季岫白擦拭。 他没让连淮乱碰,“这都上升到动手了,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赔要么报警。” “赔。”骆笑雯想着赔个干洗费总行了吧? 可许禾柠瞧着她天真的模样,替她捏把冷汗,季岫白的衣服可不会便宜。 第293章 你是不是应该把口罩摘了? 连淮报了个价,“虽然是新的,但好歹穿过一次了,给你打个折吧,五十万整。” “什么?”骆笑雯直呼敲诈,“你怎么不说五百万呢?是金子织成的吗?” “差不多了。”连淮看她不信,“要调发票给你看吗?” 骆笑雯朝许禾柠看看,季岫白坐在车里,将大衣随手脱下。 “要不想赔也行,给我洗干净就好。” 这个条件才人性化嘛,像个人说出来的话。 骆笑雯往前走去,伸手想要接过季岫白的大衣,但他并没有给的意思。 他的视线穿过女人颊侧,落在许禾柠脸上,“我要她洗。” “为什么?又不是她弄脏的。” “你们不是一伙的吗?”季岫白手掌放到衣服上,“要不同意就算了,选赔钱吧。” 骆笑雯转身回到许禾柠的身边,压低了嗓音,“没事柠柠,你去拿过来,我送干洗店去。” 难不成谁还给他手洗啊? 到时候洗废了,那才真的要赔巨款呢。 许禾柠一看就不想动的,骆笑雯做事太冲动了,她倒是一下就想到了苏晓。 两人的性格很像,又刚又冲动。 不过这么僵着也没法子。 许禾柠脸完全藏在帽子里,她犹豫下后上前,几步走到车门旁边,她抬起了双手。 帽子上一圈毛绒绒遮掉她大半张脸,特别是那道疤,全部被遮掩了起来。 “给我吧。” 季岫白并没有伸手递给她,“你不会觉得我这样做很过分吧?” 许禾柠的双手僵在半空中,“不会,毕竟动手的人肯定不对。” 半年没见了,季岫白想要看看她的样子,她的容貌似乎没变,皮肤依旧白皙,吹弹可破。他以前最喜欢摸她的脸,脸蛋小小的,也就他巴掌那么大。 只是如今这张脸近在咫尺,他却再也没法抬起手来轻抚。 他好像在等她探身进来拿,但许禾柠杵在原地不动。 “我可以回去洗,你把衣服递给我。” 窗外有光泄进车内,他包裹着修长双腿的西装裤上沾了几许艳色,季岫白看了眼,这才问许禾柠:“裤子上也有,能洗吗?” 许禾柠牙关忍不住地紧咬、轻颤,“行,小九爷脱下来吧。” 季岫白唇角禁不住勾起抹笑意,他手放到旁边,将那件带有他余温的大衣送到许禾柠面前。 她抱过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季岫白的手。 许禾柠收得很快,人也往后退。 “连淮,将我的住址给她,明天把衣服送过来。”季岫白摸了摸被她碰过的手指。 “是。” “哪有那么快……”干洗店不都得好几天吗? 但季岫白等不了,“我没别的衣服穿了,总不能让你们给我买一件吧?” 许禾柠挎着那件大衣离开,走的时候另一条手臂挎着骆笑雯,“这下老实了吧?” 连淮回到车上,让司机开了车,“没想到店是许小姐开的。” 季岫白盯着窗外还未走远的身影,若有所思。 “那抄袭可能就不是意外了。” “您是说她故意的?” 毕竟随便仿一下就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新款,况且季岫白看中的设计师都不会差,样样都好卖。 季岫白撇开了视线,“就算被抓住了,也有可能因为以前的关系,不追究她,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这是在用最大的恶意揣测许禾柠了,主要还是因为她之前就做过冒充周倩的事。 如今这事一出,不足为奇。 连淮说不好,只能不发表意见,“那小九爷您看,是要追究到底吗?” “这是自然。”季岫白想到骆笑雯的话,还是忍不住轻皱了眉头,“跟那几个人打声招呼,该怎样就怎样,但不需要手段卑劣,传出去让人笑话。” “好。” * 许禾柠第二天一早就去了干洗店,还好可以加急,只不过费用相对高些。 她找去了季岫白住的酒店,打算把衣服放在前台。 “麻烦您跟1606的客人说一声,让他下来取。” 前台礼貌地回复着:“是大衣吧?这边一早就关照过了,让您亲自送上去,我们这边不能暂存。” 许禾柠一直记着季岫白的那些话,已经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的关系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只是放在这,你随手打个电话的事。” “对不起,一会要是弄丢了,我们负责不了。” 许禾柠闻言,将衣服抱回了手里。 她坐电梯去了十六楼,很快找到1606的房间。 她将大衣连着衣架挂在门把手上,然后按响门铃,许禾柠几乎是转身就走。 连淮开门出来时,只看到了挂着的衣服。 他把大衣拿了进去,“小九爷,速度倒是挺快的,已经送来了。” “她人呢?” “没看到许小姐的身影,八成已经走了。” 季岫白手指在玻璃杯上轻敲,连淮似乎看出些他的心思,“难不成您想让她回来?” 她躲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连学校都放弃了,就是不想再见到以前的任何人。 季岫白握着水杯的手指微紧,“她躲着,就能代表有些事永远没发生过吗?” 池姗的事,连淮不敢劝。 季岫白望向那件刚送来的大衣,接过去后随手丢在床上。 “她那家小店也禁不起这么耗,你跟她约个时间,出来谈。” “是。”也许谈着谈着,季岫白就能手下留情呢? 连淮是觉得,许禾柠真挺惨的。 谈判的当天,许禾柠和骆笑雯一起过去,连淮特地定了个包厢,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季岫白坐在主位上,他不参与其中,但是要全程在场。 许禾柠推开包厢时,他的眼帘只是抬了下。 她穿了件黑色的浴袍款大衣,头发用一根银簪束在脑后,耳朵上的饰品也是自己家设计的。 季岫白盯着她,不由轻皱下眉头,又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将她的半张脸都给遮住了。 许禾柠和骆笑雯坐定下来,对面就是那帮之前来过她店里的人。 在谈判前,季岫白先提了一个要求。 “出于对别人的尊重,许小姐是不是应该把口罩摘了?” 第294章 发现她脸上的疤(上) 包厢里空调很足,许禾柠将外套脱了下来。 “这里没有我需要尊重的人,我朋友更不会介意我戴不戴口罩。” 公司派来的那几个人都不知道季岫白跟许禾柠的关系,他也没让连淮告诉,所以那些人依旧是趾高气昂的。 负责跟许禾柠对接的还是那个女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所以你们是同意关店了吗?” “不同意,”许禾柠也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赔偿和道歉都可以,但是不接受关店。” 女人闻言,怒意有些压不住,“那也就是说,没什么好谈的了?” 那点钱和一声轻描淡写的对不起,怕是季岫白看不上。 女人扫了眼老板的脸色,倘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公司以后还怎么把大案子交到她手里? “你这店就算不是主动关的,往后也开不下去,主打原创用得却都是别人的设计,还不如趁早关门。” 骆笑雯一直在关注微博方面的消息,一大堆的留言里面,有这么一条写着:“我记得那张图,你发过的,但后来删了。只可惜我没有保存下来,就算站出来给你作证估计都没用。” 她懊恼不已,早知道就放在草稿箱里,点什么删除啊。 现在搞得,有嘴说不清了。 “我想见见你们的设计师,跟她当面对峙。” 骆笑雯话音落定,女人嗤笑了声,觉得她不自量力,还要垂死挣扎。“你以为我们公司的设计师,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我要不要把她拿过的奖给你看看?” “我其实不知道你说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总不至于想说她抄袭了你的吧?” “我都调查清楚了,你还是个学生,学的虽然是设计方面的专业,但学校嘛……” 一般般,也就是二三流的水平,“我们璀璨系列的设计师,师承丹妮尔,法国留学回来……” 许禾柠听不下去,打断了她的话,“所以她是长了四只手吗?” “什么?” “是长了四只手比别人能画,还是长了两张嘴,比别人都能吹?” 女人的脸垮了下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两边都不肯让,是谈不出个结果的,许禾柠让她们按着相关的程序走就是了,“你们起诉,法院该怎么判我们都认。” 她想起身就走,却被旁边的骆笑雯按住了手臂。 骆笑雯将手机递给许禾柠,是微博有人私信给了骆笑雯,许禾柠点开聊天记录里的截图,放大后仔细看了眼。 骆笑雯的笑意漾在脸上,春风拂面也不过如此,“我跟你们说——” 许禾柠突然按着她,“要不这样吧,我们再谈谈。” “柠柠,不需要跟她们谈。” “我知道,”许禾柠语气软下去不少,“她们是很过分,但是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呢,那么大的公司总不至于非要置我们于死地。” 她看向季岫白,包厢里暖气很足,被口罩蒙着,说话都带着喘息的音。 “小九爷,真要证明了抄袭的是我们,我愿意道歉、赔偿,我也可以关店,那倘若是你们冤枉了我们呢?再甚至,就是你们的设计师抄袭了骆笑雯呢?” 女人听闻,又是一串冷笑,“你怎么有脸说得出来这种话……” 她话还未完全砸下来,却感觉到有哪里不对。 女人看到了季岫白射向她的目光,冰冷的、阴寒的、狠戾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夹在其中。 她感觉浑身冰冷,但回想刚才的话,到底是哪句说错了? 是她骂许禾柠没脸?她是说话不好听,但季岫白不应该是站在她这边的吗? 许禾柠此时不以为意,“凡事都没有绝对,你怎么知道没可能?” 季岫白手放到桌上,之前习惯戴婚戒的那根手指,如今是空的。 “那你想怎样?” “就跟对赌一样,我们怎样,你们也要一模一样做到。” 季岫白轻挑了眉头,冰寒的面孔因为他的这个动作而添上了几许随意和慵懒,“你要我跟你们道歉,赔偿,还要我关了公司吗?” 女人坐在边上,只觉好笑。许禾柠是怎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是真不知道季岫白是谁啊。 “我只想要那个设计师站在我们店门口,让我拍下她道歉的视频,到时候还请小九爷在边上做个见证。至于赔偿什么的,那是两名设计师之间的事……” 女人看了眼骆笑雯,“她也算设计师吗?” 季岫白一个眼神扫过去,“让她把话说完,你很喜欢插嘴吗?” 他话里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 女人立马觉察到了什么,只好闭上了嘴。 许禾柠也有些讶异,要说他们才是一伙的,她没有深究,将另外半句话说完了。 “赔偿这事,我得问问笑雯的意思,还得找个专业的律师咨询下。按理说像你们拿着这些设计稿赚了这么多钱的,应该是要赔不少的。” 季岫白答应了,“行。” “那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们的设计师?”许禾柠也不想拖。 季岫白示意连淮走过来,“让她尽快过来一趟,明天上午必须到。” “是。” 许禾柠拉起了骆笑雯,“既然这样,明天见。” 没有人拦她们,许禾柠快步走出去,等到了没人的地儿,骆笑雯才停住脚步。 “干嘛不直接说?你听听她们说的什么话,太难听了。” “对我们来说,是要想办法让自己更有胜算,隔一晚,就当给自己做万全的准备。” 骆笑雯性子急,但还是听了许禾柠的话。 翌日,设计师赶到现场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季岫白的意思,许禾柠进来的时候,口罩依旧戴在脸上。 “季先生,不知道让我过来一趟,是有什么急事吗?”设计师看着三十出头,打扮得时髦又年轻。 “也没什么大事,给你看点东西。” 季岫白冲着坐在一旁的女人瞧了眼,女人心领神会,将几张设计稿拿出来放到她面前。 有一瞬间,设计师anne的脸上有了惊慌,季岫白沉下脸去,似乎知道了怎么回事。 第295章 发现她脸上的疤(下) “这是什么?”anne拿着骆笑雯画的画,“怎么跟我的设计差不多?” “这是有人抄袭了你的。”作为律师的女人依旧胸有成竹,“以为开个小店卖一卖,别人就发现不了。” “是谁抄袭了我的?” 女人指了下刚坐下来的骆笑雯。 许禾柠看向那名设计师,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你设计的璀璨系列挺别致的。” 她指着其中的一张稿件,“我见识少,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花吗?” 设计师扫了眼,脸上有些不自然,但掩饰得很好。 “这是杜鹃的一类,花瓣小,所以我在下面设计了流苏,垂在耳朵下方别样精致……” “你瞎说八道什么呢,”骆笑雯看笑话一样地盯着她,“没见识真可怕,这是凤仙花好吗?” “什么凤仙花?”她平时对花研究不多,主要能画的都被人画完了,要想从上面找到灵感更是难,“我画的是杜鹃。” 骆笑雯将自己的那张设计稿拿出来,就摊放在桌上。 “你抄袭了我的,但你以为这是杜鹃,所以后面几笔做的改动都是按着杜鹃花去改的。” 不懂的人自然觉得只要好看就行。 anne将两张稿件拿起来,做了详细的对比,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其实是最有数的。 “你这张是什么时候完成的?”anne手指在纸上轻敲,“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抄袭,但动动嘴皮子可没用,还是要讲证据。” 许禾柠从包里拿了另外的一张纸,是骆笑雯的粉丝发给她的。 之前看骆笑雯发了微博,她很喜欢,随手就截下来了。 幸好上面还有微博发布的日期,那粉丝还用这张图定制了一张电脑桌布,在淘宝下的单,给的那张图在聊天记录里也能翻到。 “我咨询过律师了,这些足够能提交成为证据。” 许禾柠看到anne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我没有……”她妄想解释,“我怎么可能去抄袭她呢?她算什么?一看就没什么名气!” 许禾柠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老师还有抄袭学生的呢,更别说设计靠的本来就是天赋和灵感。” anne赶紧朝身边的女人看去,“你是律师你看我干什么?快想办法啊!” 女人从她们手里将纸全部接过去,“这是不是伪造的还不一定。” “你们尽管查,我们有人证。” 季岫白自始至终都盯着许禾柠看,她其实是有所察觉的,只是这会只能集中精神在争辩上。 季岫白视线扫向自己的那些人,“你们都先出去。” “季先生……”这事情还没解决呢。 季岫白目光紧盯着anne,这一眼看得她毛骨悚然,就仿佛已经给她定了死刑一样。 anne还想解释,“季先生,我……” “出去。” 许禾柠看他的样子,不会是想赖账吧?“不能走,还没说清楚呢。” 季岫白:“这件事是她的错,抄袭的是她。” “为什么?”anne显然不甘心,她可以有一百种办法让许禾柠她们闭嘴的,把黑的说成白的又不难。况且她身上怎么能背抄袭这锅呢?“季先生,我毁了,您卖出去的那些作品怎么办?” 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啊! “谁能给我定抄袭的罪?” 季岫白看她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更加没有被发现后的惶恐和羞愧,“我定的,滚出去!” 连淮着急上前,冲着anne扫了眼,“快走吧,别再多说一个字了。” 后面跟着律师和她的助手忙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灰溜溜地也走了。 骆笑雯一脸的懵,这就结束了吗? 她原本做好打算了,要扯皮到晚上的。 许禾柠也没想到会这样收场。 后面还有很多话没用上,她昨晚背了好久的。 “那她道歉的事呢?”许禾柠忍不住问了句。 “今天就让她去,连淮会安排。” 许禾柠还是觉得太顺利了,她看眼旁边呆坐着的骆笑雯,“那我们走吧。” “她可以去外面等着,顺便想想赔偿款的事,至于你……” 季岫白视线盯紧了她,“你留下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骆笑雯咨询过律师后,确实打算起诉anne,“你们接受调解吗?” “可以,”季岫白语气淡淡的,“你出去和律师谈,只要不过分,我可以答应。” 骆笑雯心里升腾着雀跃,许禾柠看她拿起了包。 “柠柠,你也可以跟他提精神损失费,不要白不要。” 许禾柠没吱声,也想离开,但季岫白再度叫住了她,“等等。” 骆笑雯高兴地跑出去了,季岫白这才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你的脸怎么了?” 许禾柠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什么脸?我只是感冒。” “听声音并不像,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许禾柠沉默了三两秒,原本躲避的目光迎着季岫白,“小九爷,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再说这不该是你关心的。” 她从季岫白的身边要走过去,男人陡然站起身来,手伸到她面前,一把摘下她的口罩。 许禾柠顿时呆愣在原地,她看到季岫白眼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手指上还挂着那只黑色的口罩。 许禾柠反应过来后,用手捂住了脸。 但已经没用了,他早就看见了。 许禾柠认识到这一点,只能认命地将手放回去。 “怎么会弄成这样?” 许禾柠无所谓的样子,这样也好,口罩摘了人也不用那么闷了,“我自己都想知道为什么。” “是谁弄的?”季岫白声音里,是克制不住的抖意。 许禾柠没有告诉他冯婷婷,没意义了。 他知道了又能干什么? “小九爷难不成想替我报仇吗?” 他端详着她的面孔,向来标致美丽的容颜,如今却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不说破坏掉的美,光说那难以想象的疼痛,就让季岫白心生寒悸。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究竟是谁干的? 许禾柠只是扯出抹冷笑,“小九爷不觉得这样很解恨吗?我要是你,会感谢对我动刀子的那个人。” 第296章 用不着你了,陈深已经帮我报仇了 季岫白听着这话,心里才叫如刀割一般。 “许禾柠,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脚步动了下,上前逼到许禾柠的面前,尽管已经被他看见了,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许禾柠还是不想被他盯着。 她想将脸别开,季岫白却直接上手了。 他手掌捧着许禾柠的面颊,不让她乱动,温热的掌心衬得许禾柠的小脸发凉。按理说包厢里并不冷,季岫白紧盯着跟前的那张脸,拇指指腹从疤痕上抚过去。 许禾柠浑身战栗,反应很大,她握着季岫白的手腕,要将他的手拉下去。 “还痛吗?” 许禾柠一双眼睛里都是冰冷,“小九爷没有常识吗?早就好了,没知觉了。” 她拉不开季岫白的手,只能将脑袋低下去,但偏偏季岫白双手捧住她的脸蛋,让她下巴被迫往上抬。 “到底是谁弄的?” 许禾柠绷紧的嘴角微松些,“陈深说,是冯婷婷,不过他已经替我报过仇了。” 这话刚落定,捧着她的手指明显收拢了些。 “陈深?” “小九爷觉得很奇怪吗?陈深这人虽然很坏,我也一直都想逃离他,但真遇上事的时候,他会不计一切代价替我出头。” 这话没有内涵季岫白的意思,许禾柠就是在说明事实罢了。 “你先把手松开。”万一有人进来,看见了肯定不好。许禾柠想要离他远点,这不也是他的意思? 现在在这动手动脚干什么? 难不成她被毁容,他还能心疼不成?“你不用这样,一张脸而已,被伤的时候我都没有太难过,现在更加能坦然接受了。” 季岫白看着她的伤,无法忽视,也不忍忽视,“陈深不该死死地护着你吗?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许禾柠也会想,要是那天季岫白让连淮送她回去,她肯定碰不到那两个人。 但她当时被他掐熄了季家少奶奶的光环,一切的特权都被收了回去,陈深以为她在小淮园,至少人是安全的。 可就是那么一点空档时间,被人给得了手。 “陈深也不可能寸步不离我左右,现在纠结这些有什么用。” 刀口划在她的脸上,她都能接受了,别人更没必要替她惋惜。 跟季岫白往她心口捅的刀子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 “许禾柠,你受伤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所以你没离开南安城的时候就受伤了,那时候戴口罩也是为了掩藏伤口吧?” 许禾柠那晚从小淮园离开后,季岫白就没再管过她,所以就被人有了可乘之机。 “我告诉了你,你能做什么?找姓冯的算账吗?不用了,陈深去做了。” 许禾柠望向季岫白垂在身侧的手,“小九爷跟他不一样,您让自己的手干干净净就行了,别跟我们这种……沾过人命的人一样。” 她至今也没忘了池姗的事,心里的愧疚依旧深重。 许禾柠想要走出去,季岫白抬下手,握住了她的臂膀。 她脚步顿了下,但随后就强行挣开。 许禾柠走到包厢外面,连淮就在门口守着。 她出来的时候,几乎跟他打个照面,许禾柠这会没再戴口罩。 连淮同样是一脸的吃惊,他盯着许禾柠的脸。 她冲他扯了抹僵硬的笑,“连淮,你也被吓住了。” “没有。”连淮话接得很快,“你怎么会……” 许禾柠不想再解释一遍,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骆笑雯按着律师的建议,跟她们谈好了赔偿的事。 初步的金额,只是跟连淮说了一声,连季岫白那边都没通知,就这么答应了。 骆笑雯直到走出酒店,都有些难以置信。 “谁能想到啊,本来是灭顶之灾了,这下居然还有钱了!” 许禾柠有些心不在焉,她轻扯了唇角,“你上次不是说你想买车吗?这下可以如愿了。” 她虽然还在上学,但没住宿,学校跟家里往返骑个电瓶车多费劲。 “我当初只是做一下梦的,没想会实现啊。” 许禾柠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会笑,不光是因为心情不好,还因为脸上有了这道口子。 哪怕只是做轻微的面部表情都会痛,现在好多了,但面颊那处还是会有僵硬感。 连淮走进包厢,看到季岫白站在透明的窗前。 “小九爷,她们走了,提出的赔偿款我也通过了。” 季岫白盯着窗外,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连淮,她出去的时候戴口罩了吗?” “没有。” 季岫白又问了句,“那你看到她的脸了吗?” “看见了,您问许小姐了吗?” “她说是冯婷婷弄的。” 连淮联想到冯家这半年毫无动静的样子,“那极有可能是陈深替她出了这口气,冯婷婷一直没再露过面,就连冯老也是。” 如果不是出了这件事,他到现在还不会知道。 那时候苏晓拎着那些首饰去找许禾柠,他是睁只眼闭只眼,一直也以为她过得很好,从来就没想到过她的脸毁了。 许禾柠赶回店里,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虽然柠柠瞒着我,但我肯定知道出事了……我着急。” “奶奶,这不我来了吗?我在这,你还怕什么。” 许禾柠一听居然是陈深,她快步进去,就看到陈深站起身来,正要准备往外走。 两人打了个照面,陈深大步上前,拉过许禾柠的手臂。“没事吧?” “没事啊,我能出什么事。”许禾柠撒娇地喊了声,“奶奶,你打电话让他来的啊?” “你都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只能胡思乱想,有阿深在肯定好一点,他可是我的依靠。” 老太太这张嘴,任何人都招架不住。 陈深这会人都飘了,他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话。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许禾柠轻松地耸了下肩膀,“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不光解决了,我们还反败为胜了呢。” 打银的师傅在边上,放下了手里的活,“那不用关店了吧?” “当然不用,说不定以后生意还更好呢。” 陈深看着她的脸,一字字地问道:“见到季岫白了?” 第297章 晚上,他们住一起吗? 许禾柠看眼坐着的老太太,没有应声,但是轻点了头。 陈深还想说什么,被许禾柠用眼神制止住了。 她将陈深拉到后院去,他刚才已经从两个师傅的嘴里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你说你们赢了?” “对,找到了一些反驳的证据。” 陈深意味深长地盯着她,话里甚至带了些笑意,“然后季岫白就承认是他们那边错了?” 许禾柠听着这口气,很是不舒服,“本来就是他们错了。” “这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抄袭这么大的事他能认下来?”顶多就是内部解决,该解雇解雇,毕竟季岫白眼里容不得沙子。 但是对外的时候,绝对会用各种手段逼得许禾柠承认自己才是过错方。 许禾柠抑制不住唇角的轻讽,“我能有什么面子啊?” “不是前任太太吗?面子还不够大啊?” 陈深说这话时,语气酸得能掉牙。 “你可真能,”许禾柠下颚微紧,“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炉火纯青。” “谢谢夸奖。” 许禾柠绷着脸警告他,“这事别跟奶奶说。” 陈深一路跑过来,还替她担了不少心思,“季岫白看到你脸上的伤了?” 许禾柠神色明显有些变了,她不想跟陈深说那么多。但她逃避的眼神哪里躲得开他,“他问你了吗?” 她只能点点头。 “那你怎么说的?” 许禾柠将原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他,“我说陈深已经帮我报过仇了,脸毁就毁了吧,无所谓。” 陈深的样子,似是有些不信,“你真这么说的?” 还主动提及他了?别怪他怀疑,这可不像许禾柠的风格。 “就这么说的,还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没有,说得很好。” 许禾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南安城出发来的,“你困吗?” 从时间上推断,他肯定是在车上睡的觉,应该还没睡好。 “困,”陈深顺杆子往下爬,还腰酸背疼呢,“有床吗?借我躺一躺。” “我也觉得你很累了,你看这里什么事都没有,要不你回去吧?” 陈深一听,当即就炸毛了。 这女人唯一不变的就是心肠太硬,“我刚到这,水都没喝上一口。” 许禾柠想想也是不容易,“我去给你倒杯水,喝完你再走?” 陈深头也不回地进了店内,他憋着一口气来到老太太身边。 “柠柠叫你出去,单独跟你说了什么话?” 许禾柠进来时,正好听到这一句。 陈深故意冷哼声,“奶奶想听啊?” “是啊,你刚问什么见到季岫白了,他和柠柠怎么就见上了?” 陈深握着老太太的手,先是安抚两句,“偶然遇到也很正常,反正各自有了新生活。我重点要说的是她让我现在就走,我是不是也太可怜了点?” “这叫什么,这叫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老太太往他手背处拍了拍,“这个柠柠做不了主,奶奶可不能让你现在就走,不然真的折腾,多累啊。放心,晚上请你吃顿好的。” 陈深一挑眉,“吃完再让我走是吧?” 老太太被逗乐了,“那随你,你愿意住就住呗。” 晚上,陈深定了吃饭的地方,催促着许禾柠赶紧关店。 “快点出去庆祝一下,生意是做不完的。” 许禾柠忙着手边的活,没理他。 老太太端了盆水在旁边擦桌子,陈深要帮忙还被她给支开了。“真当我眼睛瞎了啊,我还是能看到一点的。” “那我帮你干活不好吗?” “不用,你休息会,跟柠柠好好说会话。” 许禾柠听到这,头也没抬,“奶奶您别添乱,也别让他过来添乱,还不如让他擦桌子呢。” 老太太都收拾得差不多了,端着那盆水慢慢地往门口走去。 陈深不放心地想要跟上,许禾柠见状叫住了他。 “没事的,奶奶能干得很。”让她有点小事做做最好,她自己心里也舒服。 老太太出了门,暗暗算着应该到路边了。 她将盆里的水往外泼,但没想到正好有人进来。 “当心。”连淮想要拉住季岫白,但也来不及了,水泼在了男人的脚面上。 后面的几人狼狈地往后退去,anne反应最大,“干什么啊,我的新鞋子都湿了!” 老太太听到声,这才收起了手中的盆。 “对不起啊,我没瞧见。” “你是瞎子吧!”anne本来就一肚子火,凭什么让她来道歉,她又没错。只不过借鉴了几笔,哪只眼睛看出她抄的? 季岫白转身看向她,anne被他眼神里的阴寒给刺到了,吓得没敢再吱声。 陈深听到声走出来,“骂谁呢你?找死是不是!” 他大步走到老太太身边,握住她的手臂就要带她进屋。 “是我不好,我把水泼到她们身上了。” 陈深眼里都是嘲讽,“泼就泼了,那是他们活该!” 连淮整张脸阴沉下去,“陈深,你怎么说话的?” 季岫白裤腿也湿了,但他只是低头看了眼,抬起的目光钉在老太太身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奶奶,”陈深凑到她耳边,喊得亲热,“知道你泼了谁吗?你前孙女婿,你说他是不是活该?” 老太太握着盆的手又攥紧了些,季岫白对她一向很好,但对许禾柠绝情的时候,那也是真绝。 连夜就把人给赶出去了,她知道柠柠当时伤心得不成样子,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了,这是要干什么? “噢,有什么事吗?” 许禾柠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她的视线跟季岫白对上,男人往前走了两步,“我是来兑现承诺的。” 连淮让anne过去,要道歉的是她,不过许禾柠看她不服气得很。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录音,将镜头对准anne。 “我要你亲口承认自己的错,不过分吧?” anne来的路上就被警告过了,这时候只能接受,她面对镜头开始说着话。 季岫白看着陈深和许禾柠站在一起的身影,陈深肯定是一直都知道许禾柠在这的。 这半年来,他应该是往返两地,比如这么晚了还在这,那晚上…… 他住哪? 是跟许禾柠住一起吗? 第298章 她这样,是你害得 anne倒完歉,许禾柠转身就发到自己小店的公众号上了。 粉丝数虽然不多,但基本都是活跃粉,有些还是微博大v,不愁没人转发。 老太太记得anne的声音,刚才就是她在骂人眼瞎的。 她走到许禾柠身边,故意扬着声说话,“柠柠,你看一个人眼睛瞎了没关系,但是良心可不能瞎。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那叫偷。” anne脸色已经铁青,但是季岫白还在这,她这会是敢怒不敢言。 陈深一听就来劲了,“奶奶说的有道理,不光东西不能偷,人也不能偷。” 许禾柠差不多就要是他的了,季岫白不会又来惦记了吧? “你们的歉意我收到了,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 许禾柠说着搀起老太太往店内走去,anne一跺脚转身离开,连淮让另外的几人也都先走。 陈深拦在门口,显然不想他们进入。 “我要早知道来找柠柠麻烦的是小九爷,我就让她关了店躲着你了,反正到哪都能重新开始。” 季岫白神色清冽,视线扫过小院,还有玻璃窗上映衬出来的许禾柠的身影。 她没有继续学业,就这么离开了,“学校那边,是你不让她继续上的?” 陈深一听,仿若听了个巨大的笑话,“小九爷,你听听这话,像样吗?当然是她自己要走的,为了谁你还不清楚吗?” 怎么的,坏人就都得是他陈深呗? “你给她解决了上学的事,不就因为你以为她是周倩吗?那你把人赶出去后,她理所当然就想着,你会把一切都收回去。” 许禾柠方才走进去的样子,连一眼都没有多瞧季岫白。 “给了她的所有东西,我从未想过收回。” 陈深听着,笑得越发大声,“你把对她的好都收回去了,也把季家少奶奶的身份也收回去了,这还不够?” “她过得提心吊胆,我要是她,我也会主动离开。与其上课上到一半被学校赶出来,成了别人的笑柄,还不如自己走。” 夜色深重,院内的地上有落叶,冷风夹裹着叶片打着卷儿,季岫白的衣角被掀起。 这大冷的天,外面也没有暖气,陈深身后的灯火通明里还映着许禾柠的人影。 “她脸上的伤,是被冯婷婷弄的?” 陈深一提起这件事就来火,“不容易啊,到了今天小九爷才发现。” 两个人都有一种伤在许禾柠身上,却痛在他们心里的感觉,谁都有气,提起来恨不得撕了对方。 “那晚不是你把她接走的吗?到了你手里,你没把人保护好?” 要不是冯婷婷一直惦记着陈深,能出这样的事? 季岫白语气中透着狠戾,但陈深一听,就知道许禾柠还做了隐瞒。 为什么不说实话?怕他心里有愧吗。 “小九爷不会不知道她在哪受的伤吧?” 季岫白脸色越发森寒,“在哪?” 陈深逼近上前步,两个气场同样骇人的男人,谁都不肯退让,“就在小淮园外,就在那一晚,你把人带走的,为什么不把人好好送回来?” “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不光毁容,还有可能是失身,更甚至是死不见尸。” 陈深越说,语气里越发有抑制不住的愤怒,“不管你当时对她是爱还是恨,她的安全你就能不顾了吗?还是你心里知道有这种可能性,但你觉得无所谓,或者说……借助别人的手杀了许禾柠,对你来说更好?” 季岫白脚步钉在原地没动,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寒风刮过他冰面一样的脸,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了拳头。 陈深并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 “那晚,小九爷不是还看到我们了吗?当时我已经救下她了,但她的脸也伤了,地上那么多血你肯定没看见。” “毕竟小九爷一门心思想的都是……怎么让她偿命。” 店外的两人剑拔弩张,许禾柠本来不想管,但是老太太不放心,让她出去看看。 “去把阿深喊进来。” “奶奶,他又不是小孩了,管他那么多干嘛。” “他跟岫白本来就不对付,我怕两人打起来。” 许禾柠嘴上说着安慰她的话,人却还是走到了门口去,陈深是背对着她的,他跟季岫白身高差不多,许禾柠自然看不到季岫白此时的样子。 不过连淮在旁边,如临大敌,只要陈深敢抬手,他绝对会冲上去。 “陈深。”许禾柠的话,好似凿开了冰层,原本要你死我活的两人瞬间就收敛起了气势,“不是要去吃晚饭吗?进来收拾下,我要关店了。” 陈深眉峰轻挑,得意之色显于脸上,“小九爷,我就不奉陪了,我们还要去吃晚饭呢。” 他转身往店里面走,季岫白的视线看向许禾柠。 他似有很多话要说,要问,但陈深经过许禾柠身边时,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进去。 “不是要抓紧关店吗?我快饿死了。” 许禾柠踉跄下,陈深适时扶住她的腰身,“我们刚才差点打起来了,你说真要动了手,谁会赢?” 许禾柠挣扎下,陈深顺势握着她的衣服,看着倒像是小两口在打情骂俏。 “我哪知道,只有你们真正地打一架才能有答案。” 许禾柠看他脸上太得意,便呛了他一句。 “不过上次你被他用烟灰缸打了,打得挺惨,你忘了?” 陈深绝对不承认那次是他的真实水平,“你懂什么,那叫配合捉奸,我注定是个挨揍的角色,只有挨了那么一下,才能坐实奸情。” 许禾柠冲他瞪了眼,陈深转过了身,“你要不信,我现在就去跟他打一架,看看谁赢。” 眼看他真的要过去,许禾柠忙伸手拉住他。 两人在里面拉扯的样子,都被季岫白看到了。 “你要死啊,快点过来。” 陈深被她拉回去后,就催着许禾柠赶紧收拾。 她原本不想跟他去吃晚饭的,只是关店的时候看到季岫白还没离开,许禾柠也只好带着奶奶跟陈深走了。 几人从店里出来,又从季岫白的面前走了过去。 第299章 有愧吗?用不着 “奶奶,一会有羊汤,你多喝两碗。” 陈深揽着老太太的肩膀,让她注意脚下。 店门反正已经关上了,许禾柠也没赶季岫白走,她要去开自己的车,陈深叫住了她。 “开一辆就行了,晚点一起回去。” 许禾柠刚想说不用,明天过来还得打车,老太太倒是张了口。 “就坐阿深的车吧,你这开来开去也要钱。” 许禾柠没再坚持,连淮见她们离开了,这才看向季岫白。“小九爷,我们也回去吧。” 在这要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留在这也只会心里不舒坦。 “连淮,陈深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您别放在心上,他八成是骗您的,就是要让您心里不好受。” 毕竟陈深做人都没有底线了,更何况撒个谎这种小事呢。 季岫白也觉得大有可能,“是,这种事应该当面跟许禾柠问清楚。” “可是小九爷……就算是真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往外走,“你去查查,看她现在住在哪里。” 连淮无奈地叹了气,“是。” 吃晚饭的地方不远,再说老太太不能太晚睡觉,晚餐结束许禾柠就带她回去了。 陈深将她们送回家,他在门口站了会,“你那里不还有空的屋子吗?改天收拾一间出来。” “干什么?” 陈深说得理所当然,再说也确实是心里所想,“租给我,你看我还要去住酒店,多不方便。” “想得倒美。”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陈深手撑在门板上,许禾柠的小脸被落下来的树影遮挡掉大半,那道疤痕不甚清晰,她的眼睛依旧明亮如初。 他执着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有得到,但幸好许禾柠还在他身边。 “柠柠,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和你们有个家,能好好孝敬奶奶,陪伴在她和你的左右。” 陈深以前是不好,可他现在改得多温顺,他不逼她了,给个机会不行吗? 可能是今天见到了季岫白,他忍不住有了危机感。 “陈深,你现在也有在好好孝敬奶奶。”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也该知道我对你什么意思。” 陈深气得差点吐出口鲜血,许禾柠看他站着没动,“你这一路过来都没休息,肯定累了,赶紧回酒店休息吧。” “关心我?” 许禾柠点点头,“嗯,关心你。” 这是条需要顺毛的狗,他想听什么她就说什么,这是最好的。 陈深离开后,许禾柠就把大门关上了,她刚回到屋里想带奶奶去洗澡,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 许禾柠折了回去,以为还是陈深。 “你又干嘛,我们都要睡觉了。” 但外面没有人说话,只是门还在继续敲着,许禾柠放到门栓上的手轻顿住,“谁啊?” 隔着那扇门板,许禾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我。” 她手就跟烫到一般缩了回去,她紧盯着面前的大门,“有事吗?” “开门,有些话我想问问清楚。” 许禾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多大的事,能劳驾小九爷跑这么一趟。” 季岫白被拦在外面,更加不能硬闯,他手掌放在门板处轻推下,但是门依旧纹丝不动。 “许禾柠,你的脸是离开小淮园那晚被伤的吗?” 许禾柠猜到了,八成是陈深说的,“是又怎样?小九爷难道觉得愧疚?大可不必,跟您小姨的事相比,这些都不算什么。” 季岫白脸色被几米外的路灯照得昏黄,他放在门上的手始终没有用力。 “您小姨的死跟我有关,我脸上的伤虽然也没法作为相抵,但也算能对您有个交代了。” 她说话口气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一口一个‘您’字,但话里面却又都是疏离。 “小九爷突然找到我家来,说实话,我觉得很意外,也难以置信。唯一能解释得通的就是您觉得对我这样的惩罚还不够”? “许禾柠!”季岫白恨不得捂住她的嘴,“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禾柠沉默了片刻,空气中似乎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 曾经最熟悉不过的两个人,许禾柠跟他也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但现在她对他最多的则是陌生感。 “季岫白,你要知道的是这改变不了任何的事。你小姨的死你放不下,别的人或者事,你都可以放下,也一定要放下。” 许禾柠这半年来过得很平静,不想再被任何人打破,“再见,就当从来没有见过我吧。” 季岫白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越走越远,应该是回屋了。 他在门口站了会,连淮见状只好过来,“小九爷,我们回去吧。” 门板后面,许禾柠的身影却又慢慢贴近,她脚步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音。 外面,季岫白带着连淮走了。 许禾柠额头轻靠着门,能听到步子声逐渐远去。 她的手放到门栓上,将木质的长条慢慢往外拔,漆黑静谧的夜中,偶尔有那么点摩擦的声音。它攥紧了许禾柠的心脏,在拉扯着,在旋扭着,更像是此时的她,纠结不堪。 门栓被完全拉开,许禾柠打开左侧的门。 那门比较好一点,拉开不会有声响,不会惊扰到任何人。 许禾柠等它打开到能挤出一个人后,这才停了手。 她的影子同样从缝隙里往外钻,许禾柠探出身后,看到季岫白已经走到了很远之外。 她踏出步站到外面,季岫白跟连淮正在一起走,这种地方出现了这样的两个人,要放在白天,绝对会引来别人的围观和议论。 “小九爷,老爷子那边一直在催着您和桑小姐多见面。总是这样推脱也不是办法。” 就连跟在季岫白身边的他都快被念死了。 季岫白看着前面的路,漫不经心说道:“爷爷以前很喜欢许禾柠,但小姨死后,他却再也没有提起过。” “许是被伤得太深了吧。” 季岫白走了几步,像是感应到什么般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去,许禾柠还没来得及退回去,两人就这么隔着远远的距离相望。 第300章 被绑走 许禾柠耳边能听到的只有风声,她握了握手,抬起脚步回到屋内。 老太太在屋里已经洗过了澡,这会刚躺到床上。 许禾柠推门而入,看她身上换好了睡衣。 “奶奶,怎么不等我?” “你刚才在院里跟阿深说什么呢?” 许禾柠坐到了她的床边,“没什么啊,就闲聊几句。” 老太太靠着床头,心里就跟装了一面明镜似的,“他想跟你好,你不乐意是吗?” “哎呦,奶奶你改天说说他,别一门心思老想着谁跟谁好的,干嘛非要吃这爱情的苦呢。” 这话要是许禾柠直接跟陈深说了,保不齐他就要厚着脸皮说什么他就爱吃苦,这辈子什么滋味都尝到了,就是不知道爱情的滋味能有多苦。 “我才说不动他呢,要不然也不用等到今天。” 老太太看眼自己的孙女,眼里写满了心疼,“你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吧,奶奶希望你跟别的女孩子一样,有正常的恋爱、婚姻,找到一个对你的好的人,相互爱护一辈子。” “那不结婚也行啊……” “不行,”老太太说得笃定,“一个男人肯娶你,那才是真正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呢。” 是吗? 许禾柠被人叫了那么久的季太太,也是季岫白带得出去的季家少奶奶,但没有婚姻的约束,他们结束得那么草率。 半年时间而已,她就彻底从季岫白的生活里抹去了痕迹。 “好了奶奶,我加油谈恋爱。” 老太太见她起身,忙唤住了她,“柠柠,你考虑下阿深吧。” 许禾柠已经背过去的身影轻顿,奶奶是一路看着他们走来的,“我相信这世上,没有比阿深对你更好的人了,这么多年来,只有他的心从未变过。” 许禾柠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慰老太太,她点下了这个头。 “好,奶奶,让我考虑下。” 她回到隔壁的房间,那时候租下来后,屋内都是重新布置过的。 这算得上许禾柠真正意义上的家,所以这里的每一样装饰她都很用心地挑选了。 洗过澡,她坐在床边摆弄着床头柜上的台灯,这是她在二手店里淘来的,许禾柠拽着灯绳,一拉就熄了灯,再拉一下,暖光罩拢在床头。 她睡不着,心思很重。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见还好,一见就容易乱人心神。 许禾柠最后熄灯睡觉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睡意好不容易袭来,她眼皮子沉沉的,但耳朵里好像听到阵窸窣声。 许禾柠翻个身再竖起耳朵听听,声音又彻底消失了。 她没有多想,放下心后入睡。 许久后,她的床底下传来阵细微的声响,很快,有人掀开了垂落下来的床单,爬到了外面。 许禾柠睡得很沉,并没有丝毫的察觉。 男人站在她的床边,双手双脚因为太长时间的不动而泛出酸麻,他随意舒展了下,这才弯腰看向床上的人。 许禾柠在睡梦中变得不安起来,眼皮吃力地睁开一道缝,她还以为是鬼压床。 但是下一秒,一只拿着手帕的大手就紧紧捂住了她的嘴鼻。 * 季岫白连夜要赶回南安城,明天没有什么要紧的事,连淮劝他不如住一晚。 男人站在车旁抽了支烟,“不住了。” 有许禾柠在的地方,他好像更能心不在焉些,脑子里总是不停想着刚才的对视。 “这件事都解决好了,您跟许小姐没什么交集了,连夜赶回去我怕您……” 季岫白紧抿的唇瓣微启,“没什么交集。” 他只是淡淡地重复了这句话。 连淮跟他那么些年了,有时候也看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小九爷,您要觉得那事能过去,您就跟许小姐好好聊聊。我相信不管是意外还是真的有人刻意为之,许小姐都是不知情的。” 季岫白掐熄了手里的烟,烟雾缭绕在他修长的手指尖。 “她有句话说得对,所有的事都回不到从前,她是她,我是我,我心里过不去,她呢?对我难免也会有怨恨。” 他突如其来的狠心绝情害得她脸都被毁了,哪个人会真的不在意呢? 季岫白走到车旁,弯身坐了进去,“就这样吧。” 如若不是这次遇到,他应该快把许禾柠忘得差不多了吧? 只是现在这个忘记的过程,又要拉得长远些了。 …… 许禾柠醒来的时候,睁眼望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想要坐起身,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和脚都动不了。 床上传来铁链滑动的声音,她惊恐地望向旁边,见自己的手腕和脚腕上都戴着镣铐,拴在床头的四根链子又粗又重。 许禾柠头昏昏沉沉的,但还是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最后的记忆是在家里,但她不知道是谁把她弄到这里的。 许禾柠想到各种可能性,心里一阵发凉,奶奶就住在隔壁,万一听到点动静会不会被…… 许禾柠挣扎了几下都没用,屋外此时传来脚步声,很快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陌生的男人从外面进来,身材颀长,很年轻,看着也不过就三十出头。 “醒了?” 他走近些,干脆坐到许禾柠的床边,他探过上半身盯着她面上的惊恐,“吓坏了吧,放轻松,我并不是针对你的。” “你是谁?想干什么?” 男人长得很标致,眼角带花,是一双勾人的眼,这五官随便拎出来一处放到女人的脸上,必然也是惊艳绝伦。但许禾柠盯着他的样子,就仿佛他是毒蛇猛兽似的。 “我奶奶呢?你们有没有对她怎么样?” “原来那老太太,是你奶奶,她也是不放心你,所以我们把她一起带来了。” 许禾柠抬起腿想要去踢他,但膝盖刚屈起来,就被粗重的铁链给拽了回去。 “她在哪?” “放心,她没事。”男人手掌撑在许禾柠身边,他直勾勾盯着她的脸蛋,“可惜啊,这么美的一张脸,这么好的身材,就这么一刀破了相,要少赚多少钱?” 许禾柠往身上看眼,才发现她的衣服都被换了。 此时她身上只有一条睡裙。 第301章 想救她吗?用命来换 “你既然是冲着钱来的,那我给你……” 许禾柠这时候不会去激怒他,只是想和他先好好说,“你要多少?” 男人抬起了手,手指放到许禾柠的脸旁,指尖触到肌肤的一瞬,他感觉到她的轻颤,“你能给我多少?” “只要你能把我和我奶奶放了,多少钱都能商量。” 男人的眼帘轻抬,目光就定格在她眉眼处,他嘴角突然笑开,手指捏着许禾柠的耳垂。 “那五个亿,可以吗?” 许禾柠唇瓣轻颤,这根本就不是能商量的,这是在耍着她玩,“你到底是谁?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真的想知道吗?一会陈深来了,你就知道了。” 所以这是陈深的仇家找上门了? 许禾柠怕是被无辜牵累的,就是不知道陈深看到了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他没有早点放过她? 她喘着气,“你要找陈深,大可以直接去找他。” “那可不行,他不是最喜欢英雄救美吗?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么能不给他呢?” 许禾柠听着男人的说话声,目光疑惑地盯向他,她确定是不认识这张脸的,从未见过。 陈深英雄救美的事,不光只有一件,但许禾柠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被他灭了的地方。 她牙齿都在轻颤,这是来寻仇的吗? 男人身子轻动下,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怎么了,人到了?”男人的话里带了抹兴奋的劲。 “是,陈深自己过来的。” “把他带进来吧。” 男人说着起身,站在床头的地方,没过一会,许禾柠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接近而来。 房门再度被推开,陈深走在最前面,他几步进来,视线扫到了那张大床上。 他还想往前,就被身后的人给拦住了。 许禾柠呼吸急促,男人轻笑了声,“挺快,也算守承诺,你一个人来的。” “把人先放了。”陈深眼里都是怒意,只不过被焦急给遮掩掉大半,“有什么事冲我来。” 男人弯腰,手掌放到了许禾柠的腿上。 他往上滑动的动作,将许禾柠的睡裙一点点撩起,眼瞅着就到了大腿处。 许禾柠挣扎得厉害,但这样反而让男人更好得手。 陈深隐忍着眼中即将迸发的杀意,男人看向许禾柠纤细的脖子,将另一手伸了过去。 他轻松地握住,“要不要试试,我能一手拧断它。” 许禾柠感受到他的手指在收紧,她呼吸变得紧促,陈深面目森寒,自然也知道男人是故意的,“你想要什么,你直接说,不用跟我来这一套。” “毕竟我过来不是为看你表演拧断她脖子的。” 男人手指松开的同时,许禾柠重重呼出一口气。 “你想必还不知道我是谁,做个自我介绍,别人都喊我仞哥。” 陈深牙关似乎紧咬了些,“秦仞?” “所以陈先生想到了吗,你是哪里得罪我了?” 陈深跟他向来没交集,但是知道有这么个人。只不过并不在一个地方,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我还真不清楚,你不妨直说。” 秦仞轻眯了眸子,对陈深的这个态度并不满意,“看来你很健忘,也没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过吧?” 陈深冷笑了声,视线都不敢去看床上的许禾柠,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会发狂发癫。 “我弄死过你的人?” 秦仞的脸上逐渐攀爬满寒意,“当初我手底下的人明明已经放了许小姐了,可陈先生不讲江湖规矩,带人杀了回去,那一片如今成了废墟,有印象了?” 陈深怎么可能忘记呢。 就是在那里他中了一枪,差点把命都交代了。 许禾柠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被人推进炉子活活烧死。 “原来那地方的幕后老板,是你。” “是我,”秦仞依旧紧挨许禾柠坐着,不给陈深一点上前施救的机会,“我一个赚钱的地方没了,那么多兄弟也没了,你说你用什么来补偿?” 陈深来的时候,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你把她放了,我留在这,随便你们怎么处置。” 看秦仞的样子,却觉得远远不够,“这么轻轻松松就要了你的命,也太便宜你了。” 许禾柠望向杵在那的陈深,他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会不知道别人让他一个人来,就意味着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他更应该知道,这种人肯定是要斩草除根的,他就算来了,也不可能一命换一命,把她给换回去。 那他这不是来送死吗? “陈深,你过来干什么?就为了来多送一条人命吗?” 许禾柠拉扯着铁链,链子在垂吊着的半空中哐当作响,她知道挣不开,一切都是徒劳。 陈深怕她伤着自己,更怕这幅样子激发起姓秦的变态欲来,“柠柠,就当我是来陪你一起死的,你不是不肯接受我吗?没关系,死在一起也可以。” “谁要跟你死一起!” 许禾柠是典型的没活够的人,可现在看来,找条活路太难了。 这些人肯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来的,这次没有救世主会突然降临,只是到最后,还要把老太太也连累进去。 门外,又有脚步声过来,进来的那人特别强壮,脱掉了外套,一身腱子肉,他径自走到床边,甚至手放到皮带上…… 陈深怒目圆睁就要冲向前,但是秦仞将一根铁丝套在了许禾柠的脖子上。 他只是稍微用力,她的脖颈处就印出道血痕,倘若用了十分的力,可想而知会有多惨烈。 “陈深,你敢过来吗?” 陈深硬生生地刹住脚步,男人脱掉了裤子和鞋子上床,一只手碰到许禾柠的身上。 “放开她!”陈深被钳制着,接下来的场面肯定是他无法忍受的,“没必要这么欺负一个女人,你想要对付的是我,就该实打实地报复在我身上。” 陈深脱掉外套,就露出里面的一件白色衬衣。 他将袖口一点点往上挽起,“说吧,想怎么玩?只要不伤害她,我都能配合。” 许禾柠身上的手收了回去,她看向陈深,他站在那里,眼里却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 第302章 柠柠,要不我们一起死吧? 许禾柠一直都知道陈深为她做过什么,听说过,也想象过,只是没有亲眼见过。 面对陈深时,她记得的只有对他的恨意,那种恨意早就根深蒂固。 所以他做了那么多,哪怕是用命去搏的,去换地,许禾柠从来都不为所动。 而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点,保住许禾柠。至于要他的命,随便。 “陈先生,我知道你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所以弄你有什么意思呢?你喜欢这女人,让她痛苦,才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陈深盯着床上的许禾柠,看了一眼后,这才又别开。 “我是喜欢她,可一直以来爱而不得,也很痛苦。你要让人玷污了她的清白,也许也就这样了,我就没有非她不可的执念了。女人还可以再换,命只有一条。” 秦仞手里的力道还是没有松开,“你不必跟我讲这些没用的话,我也不会上你的当。” 他要不介意,压根就不会来跳这个火坑。 所以在这场赌局里面,陈深上来就输了。 许禾柠喉间因为紧张而滚动,她死死地盯着陈深,明知是来送死的,他不会真的一个人都没带吧? 就算保不住她这条命,好歹把奶奶救回去。 “柠柠。” 此时,陈深叫了她的名字。 许禾柠只能点了点头。 “怕死吗?” 怎么可能不怕呢,谁不想好好地活着,但如今落在了别人的手里,生死更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柠柠,不行我就陪你一起死吧,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孤单上路的。” 与其看着别的男人碰她,他还要寸步不能动,生不如死的滋味还不如死。 陈深真有一瞬间是想豁出去的,大不了死。 许禾柠还是点了点头。人最最绝望的时候,能选的不是生和死,而是怎么个死法。 “所以,我总算等到你点头了。” 陈深这样的疯批,在秦仞看来都是不正常的,不过他现在手里捏着许禾柠这个把柄,不愁玩不死他,更不愁他不听话。 许禾柠眼睛轻闭起来,“那就……一起死吧。” 陈深豁出去了一样,快步上前。 旁边的男人着急要拦他,但此时的陈深不管不顾,一拳击中男人的脖子,对方只是闷哼了一声,人就软绵绵地往下躺。 旁边还有已经脱了裤子的那个壮汉,陈深望向他的眸子里杀意迸露。 秦仞收紧铁丝,许禾柠白皙的脖子上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他下了狠手,许禾柠脸色已经涨得通红,细腻的肌肤被划破,除了完全不能呼吸外,还有血渍轻渗出来。 陈深根本连一眼都不敢看,生怕只要看一眼,自己就会服软,那样的话真就只有死路一条。 壮汉手里拿了把刀子冲他砍来,陈深身手好,两人几乎没有缠斗,他卸了对方手里的刀,将刀子插进了男人的腿间。 “啊——” 惨叫声凄冽无比。 屋外还有人进来,秦仞看出陈深眼里的那层意思,他是真的不想活了,也就不在乎许禾柠的生死了。 就算他现在割了许禾柠的喉,陈深也不会停下来,这人已经疯了,魔怔了。 他是不是想着,干脆全一起死得了。 秦仞见状,手一松,一只手抬了起来。 “陈深,我给你个机会,我让她活。” 秦仞的目的可不只是要陈深的命,不然他还费尽心思把许禾柠绑过来干什么? “我只是跟你有仇,我可以放了这位许小姐。” 陈深被冲进来的人给拦住,他甩了下手掌,手里都是血,有几滴还飞溅在许禾柠的脸上,带着温热和腥味。 “那就别废话,让她走,我留在这。” 被刀子插中的壮汉双手捂着裆部,上前就要跟陈深拼命,但他伤得太重,走路都吃力,血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同伴架着他将他带出去,先保命要紧,许禾柠身上的铁链被全部解开,她将睡裙往下拉,立马从床上撑了起来。 秦仞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拖下了床。 许禾柠赤脚踩在地上,“陈深,奶奶也被抓来了。” 陈深嗯了声,面容冷峻,目光盯着她的脖子看,“你们先回家。” 许禾柠心里陡然生出几许悲怆,他还回得去吗?她们还回得去吗? 秦仞拉着她快步往外走,“把那老太太也带过来。” 许禾柠见到奶奶的时候,忍不住想要扑向前,秦仞松开了她的手臂。 老太太听到她的声音,悬着的心这才落定。 “柠柠,你没事吧?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事,奶奶,我没事。” “到底是什么人啊……”老太太紧紧握住许禾柠的手,“现在要怎么办?” 许禾柠心里满是愧疚,老太太把她拉扯到现在,如今却还要在这陪她一起死,许禾柠的声音有些哽咽。 “奶奶……” 陈深心口更是压抑得紧,只是他过不去,只能远远地看着。 秦仞盯着这一幕,突然想到了个点子,“不就是两个女人吗?我一起放了就是,只要你肯配合。” 陈深收回的视线落定在他脸上,“那现在就放了。” 老太太听到了陈深的声音,“阿深?是阿深也在这吗?” 许禾柠只能点了头。 秦仞挥了下手,许禾柠跟老太太被强行带到外面,空地上还停着陈深开来的车,只是望向远处,只有一片漆黑。 秦仞走到许禾柠的身边,看了眼她的脚,再看看她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许小姐,我也想怜香惜玉啊,但是没办法,陈先生选择了英雄救美……” 许禾柠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秦仞不以为意,抬手指着面前的那条路,“待会你就沿着它一直往前跑,跑出一条活路来。” 老太太都听在耳朵里,她握紧许禾柠的手腕。 “柠柠,那阿深呢,跟我们一起走吗?” 许禾柠冷的声音都是抖的,“奶奶,我们先走。” 秦仞听她话里有遮掩,真没意思。 “老太太,陈深可走不了,他得把命留在这,毕竟他换了你们两条命呢,很值吧?” 第303章 你能活,最好 奶奶听到这话,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不管怎样,陈深都是她孙子,是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早就融入进亲情培育的亲孙子。 “不行!” 老太太转身想要寻找陈深在哪,“要走一起走,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 秦仞这种人,天生就没什么亲情可言,所有的一切在他看来都能买卖,如今看到这一幕,越发觉得有趣。 “老太太,你还是顾着自己活命吧,明天过来给他收尸也一样的。” 老太太手掌握得很紧,循着声望去,恨不得跟他拼命。 陈深四周都是人,姓秦的一共带了十几人来,对付他一个,不用那么大的阵仗。况且秦仞仇家多,人多还容易被盯上。 “奶奶。”陈深冲许禾柠看了眼,眼神决绝,其实她和他一样,心里都清清楚楚地明白,秦仞没那么好心,不过就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把人玩累了,心态玩崩了,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你跟柠柠先走,听我的,行吗?” 许禾柠脚已经冻得通红,她拉住奶奶的手臂。 “听他的,奶奶!” 说不定有机会呢?试试总比在这等死要好吧。 许禾柠拉着老太太想走,但却被秦仞拦在了跟前,“我可没说这样就能走,游戏规则还没说呢。” 许禾柠苍白的脸上,情绪在波动,那种隐忍的耻辱和愤怒在眼神间交替。 “规则是什么?” 秦仞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却将它丢给了陈深。 “我想看的,无非就是陈先生能放放血,一刀扎下去扎到底,我就给你们十秒钟的逃跑时间,能跑多远是你们的本事,他能扎几刀,是他的本事。” 老太太听完,心理瞬间崩塌掉。“不可以!” 陈深却握紧了刀柄,“行,一言为定。” 他盯着许禾柠僵硬的背影,“柠柠,带奶奶走。” 秦仞好心提醒他一句,“是要扎到底,可别想着糊弄我。” 停在边上的一辆车发动后,打开了大前灯,那条路被照得很远,根本不是一口气能跑完的。 许禾柠手心紧张地掐出汗来,陈深握了握刀柄,“柠柠,准备好了吗?” 许禾柠不敢回头,她的手臂被老太太死死地拽着,“柠柠啊,我们不跑了,就留在这。” “不行,”许禾柠只能抱着奶奶,争取最后的一线希望,“我们要是能跑得出去,陈深就不会死,奶奶,我们必须跑。” 她安抚完老太太,这才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秦仞往后退了两步,拿出一支枪指着许禾柠的后背,“我说停就停,不然的话我会开枪。” 陈深将刀子握紧,第一刀扎在自己手臂上,伤口很深,血几乎是喷溅出来的。 白色的衬衣被鲜血染得一条条的,秦仞扫了眼,笑出声来,“有种,行,那就开始吧。” “许小姐,跑吧。” 许禾柠抓起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跟紧我。” 两人一路跑了出去,但路上都是石子,她没穿鞋,再加上老太太眼睛不好,十秒钟的时间根本跑不了几步路。 秦仞数到十的时候,许禾柠只好停下来。 奶奶气喘吁吁的,陈深怕她这会跑不动,他将匕首抽出后,看眼自己几乎被捅透的手臂,并没有立即扎第二刀。 许禾柠知道等待的过程最难熬,况且他手上已经受了伤。 喘了几口气后,许禾柠这才抬了下手臂。 陈深在伤口往下的地方又扎进去一刀。 老太太看不清前路,泪水迷蒙掉双眼,许禾柠心里也煎熬,她只能攥紧奶奶的手。 “跑吧,奶奶,没有别的办法。” 秦仞开始数数,许禾柠顾不得脚底下的疼痛,拼尽全力往前跑,老太太这会只顾跟紧她,千万不能拖了许禾柠的后腿。 只是这一次,依旧没能跑出这帮人的视线。 秦仞的声音里带着嘲弄,“这样不行啊,他身上得扎多少刀才够?” 许禾柠望了眼自己的双脚,疼痛感已经让她的脚底麻木。 陈深一声没喊,再次将匕首拔出。 这要不是个狠人,也不会灭了秦仞那么一个重要的据点。 许禾柠握紧老太太的手,她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人埋伏着,说不定快要跑出去的时候,就会有人冲出来要了她们的命。 给了希望再亲手掐熄,这才是最绝望的。 “奶奶,灯光只能照到那么远,跑到最前面去,说不定我们就能安全了。” “那没有我们的拖累,阿深能活命吗?” 许禾柠冰冷至极的脸上,似有温热的眼泪淌过,她随手擦了下,按理说她不可能会为了陈深掉眼泪。要么就是跑得太急,眼睛被风给刺痛了。 “能的,奶奶,他能活命。” 秦仞的枪口始终对着两人,要么往上抬一下,要么往下压一下,似乎是在告诉陈深她们的命在他手里。 他左手臂几乎浸在血里,陈深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掌也红透了。 他死死盯着旁边的秦仞,陈深爬到这一步就是不想有人拿枪指着他心爱的人,可如今这一幕就发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第三刀扎进去,陈深是插在肩膀处的。 许禾柠跑向了前方,即将要到灯光消失的地方。 秦仞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也希望陈深跟他想的一样。 让许禾柠以为跑到黑暗之地就有救了,殊不知他在那里安排了两个人,一旦她们的身影消失在秦仞看不到的地方,那两人就会直接将她们杀掉。 到时候,陈深还以为人跑了,他再让人把尸体拖过来,他就想看看陈深的反应,有多精彩。 许禾柠被叫停的时候,懊恼不已,看来陈深还得多挨一刀。 旁边有树丛,而且枝叶茂盛,许禾柠紧握着老太太的手。 “奶奶,我们下一步就往林子里跑,你一定要跟紧我。” “好。” 她紧紧地盯着前方,如果能捡回一条命,那是最好的。 秦仞开始数数的时候,许禾柠拉了把老太太。 两人快速地冲了出去,消失在最后的一点光里,消失在所有人的眼中。 但很快,陈深听到了许禾柠的声音。 “啊——” 第304章 逃脱 秦仞啧了声,这帮废物怎么办事的,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让陈深以为她们已经跑出去的期待感,怕是丢了一半了。 陈深盯着远处,想要过去,“你把她怎么样了?” “我能把她怎样,肯定是她逃跑的时候摔了,要么就是崴了脚,你要不信的话,你喊一声。” 陈深走过去几步,但是失血过多,没什么力气。 他靠在自己开来的那辆车上,秦仞手里有枪,旁边又都是他的人,他根本就不怕陈深耍诈,更不觉得陈深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掉。 “你要再不信,就走过去看看。” 陈深手臂垂落在身侧,高大的身影也是弯着的,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狼狈,就像是被折磨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 “我没力气走过去了,只要你信守承诺,让她们活着就好。” 陈深手撑在车窗上,一个血手印印在了上面。 秦仞朝远处望去,他在原地踱着步,嘴里全是嘲讽,“这下,你死也能死得瞑目了。” 陈深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着,进来的时候被搜过身,什么都没留下。 “要不你发扬下人道主义精神,让我抽支烟再上路?” 秦仞早就听闻过陈深这个名字,一把硬骨头,敲都敲不断那种。要不是这个人养不熟,凿不碎,秦仞真想把他收为己用,他就喜欢带血性的狠角色。 只可惜陈深的野心不比他小,秦仞可不想养条狼在身边。 他冲手底下的人使个眼色,收了陈深东西的人走过去,将香烟和打火机还给了他。 陈深只有一条手臂能用力。 他将烟盒送到嘴边,牙齿咬着一支烟慢慢抽出来,剩下的半包都丢在了地上。 陈深吃力地点上火,他心里其实也没底,透过逸出的白色烟雾,他紧盯着秦仞那张轻狂张扬的脸。 不知道许禾柠跟老太太怎么样了,他只能狠狠地吸了一口。 秦仞抬起手臂,将枪对准上方开了一枪。 按着他的预想,马上就有他的人从远处拖着尸体走来。 这一幕多震撼啊,他特别想看看陈深的反应。 会不会直接崩溃哭了?看他流泪肯定比看他流血还要爽。 秦仞站在陈深的边上,话语里是高高在上的、带着掌控的轻蔑感,“陈深,别怪我,我是觉得你一个人上路太惨了。喜欢的人就该死都要带在身边,我这是在成全你。” 陈深咬着嘴里的烟,斜睨了眼神看向他,“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仞笑的整个肩膀都在颤动,“给你送份大礼,等着瞧吧。” 他望向灯光的尽头处,按理说那几个人应该出现了,但始终不见有人过来。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要不我带人去看看?” 秦仞眉头谨慎地紧锁起,“不用去。” 万一那边有人…… 陈深舌头轻推开嘴里的烟,剩下的半根掉在地上,砸出几点火星。 他拿着那个打火机,将侧边的开关往上推,一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子缓缓出鞘。 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毕竟他非死即残的样子,对人可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就两个娘们,一个还是眼睛瞎了的,真能跑出去不成?总不能这么点事都搞不定!” 有人往前走了几步,秦仞的注意力刚收回来,才看到陈深的脸,就感觉到他眼里杀意四起。 可他方才还是认命的样子,秦仞不喜欢他这个样子。 手里的枪抬起来想要指到陈深的脑门上,没想到他受伤的那只手握住了秦仞的手掌。 陈深手掌心里冰冷,按着他的手背将枪口指着地上,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秦仞手腕上被狠狠割了一刀,剧烈的疼痛让他松了手。 枪刚往下掉,就被陈深的左手接住。 可就在他换手的瞬间,有人反应了过来,“快,保护老大!” 陈深抬手就给了秦仞一枪,他堪堪躲避,但还是被打中了肩膀,陈深还想补第二枪时,旁边的车门上传来被子弹打中的声响。 陈深拉开了门,有子弹擦过他的肩膀和上身,虽然都是伤,但还是能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冒死带上了车门,秦仞捂着肩膀处,“拦住车,别让他跑了!” 陈深放在方向盘的手臂,血淋淋的,车子启动后,他打了一把方向。 挡风玻璃上传来子弹撞击的声音,陈深猛踩了油门,原本想冲过来的两个人被他一下撞飞,惨叫声四起,车轮碾过人的腿。 “快,打车胎!” “妈的,他下来的时候你们都不检查的吗?为什么这车还能开!” 负责搜身的人都快吓坏了,谁能想到陈深还能活着逃出去,从他下车的那刻起,他就贴上了死亡的标签…… 陈深沿着许禾柠消失的方向开过去,后面的人也纷纷上车。 秦仞用一条围巾按在伤口处,血还在汩汩往外冒。 “先别追了,守在前面的人肯定已经回不来了。”陈深八成还留有后手,也不知道他带了多少人来,“他的势力虽然都在南安城那边,但我们带的人也不多。” 秦仞低头看眼自己的手,“她们一时半会跑不出去,毕竟他伤得比我还要重。把东基那边的人全部调过来,马上!我要她们全都死在这!” 只要不让陈深跑出这座城市,他就能来个瓮中捉鳖,弄死他! 陈深的车开出去没多远,就开始歪歪斜斜的,眼前除了一片黑,似乎什么都看不到。 但他不确定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他只能踩紧了油门。 车子最后失控一般左右乱晃,然后撞停在了一棵大树上。 安全气囊弹开的瞬间,陈深一张脸蒙了进去。 他一只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手枪,窗外的声音完全听不见,直到有人在用力拍打车窗。 “深哥,深哥——” 陈深撑着仅有的意识,缓缓动了下身子,将手放到旁边。 车门锁被打开后,梁琮迫不及待地拉开门。 许禾柠就站在他的身后,门打开的瞬间,没来得及系安全带、靠着车门的陈深就这么栽了出来。 第305章 唯一,肯为她豁得出去命的男人 梁琮一把将他接住,“深哥!” 他刚摸到陈深,手心里就已经湿透了,“深哥你别吓我。” 但是这个地方不能久留,谁都不确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梁琮忙要将他拉起身,陈深握住了他的手臂,没看到站在身后的人。“许禾柠……” “她没事,她好好的。” “奶奶呢?” “都没事!” 梁琮招呼了另一名小弟上前,“快把深哥抬到后座去。” 许禾柠帮不上一点的忙,只能看着陈深被塞到了后车座内。 奶奶被安排在后面一辆车上,梁琮退出来的时候看她还愣着,“还想耽误时间,让我们都给你陪葬吗?” 许禾柠这会欠着别人的命,她赶紧坐到了车内。 车门砰的关上,陈深的身子也砸了过来,就这么靠在许禾柠肩膀处。 车刚启动往后倒,陈深的身子就动了动,许禾柠忙抬手搂住他。 梁琮让司机赶紧开车,“快送去医院,快。” 许禾柠一路上恍恍惚惚的,开过去的这段路并不好,很像是她们村上的那条小路,颠簸得厉害。 有些事,命运像是早就安排好了的。 她当初拼尽全力要逃离开的人,却也是在她生命垂危、孤独绝望时,唯一能救她的人。 陈深对她向来如此,豁得出命。 梁琮在后视镜内的眼神,已经想要杀了她。 被送去医院后,许禾柠和老太太呆坐在走廊处,她见梁琮焦急地在外面踱步。 许禾柠走了过去,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那个游戏是秦仞提出来的,要不然我和奶奶不能跑出去,是不是我们不离开那个屋子,你们也没法进去?” “当然!”梁琮暴躁地抓着头发,他真想一枪崩了许禾柠,“深哥交代过,没看到你们之前,我们只能守在那。” 要不是秦仞玩脱了,陈深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只要许禾柠跟老太太还在他们手里,陈深的软肋就被人捏住了,“你们活了,他才能活,懂吗?” “那也就是说,他没有胜算,更没有精妙的布局。” 梁琮嘲讽地盯着许禾柠看,“如果能不管你的死活,那自然可以慢慢计划着来,可是深哥说了,最好的结果就是他进去陪你们死,然后让我们的兄弟守在那里,去给你们和他收尸!” 梁琮说话间,眼睛都湿润了,“他说把那些人都杀了,给你们报仇,我拦不住啊,他拿枪指着自己,我敢拦吗?许禾柠,他到底欠你什么了要被你害成这样!” 许禾柠坐回到老太太的身边,掌心里的血渍都干涸了。 她弯下腰,将手埋在自己的手掌内,老太太只是安抚地拍了下她的后背。 “柠柠……” “奶奶,你是不是也想说我对他太差了?” 老太太俯身轻轻地趴在许禾柠身上,她一句话没说,但很快许禾柠就听到了轻微的啜泣声。 * 季岫白刚下飞机,连淮就接到了个电话。 “小九爷,之前将许小姐卖了的那件事,现在总算有个了结了。” 季岫白脚步都没有停顿,“查到幕后之人是谁后,到现在也很久了,才解决掉?” 连淮一听,就知道他是不满意的。 “秦仞也不是一般作奸犯科的人,人有大恶和小恶之分,他就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天生恶种,况且势力实在遍布得深。” 季岫白想到这事,就能想到那股灼烧在空气中的刺鼻味道,他喉咙里翻涌着不适。 “现在不光他藏身的老巢被端了,就连分布在其它几个地方的赚钱基地,也被销毁了。” 不过秦仞至今没抓住,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会让人继续追查他的下落。” 司机将车开到了出口的地方,季岫白刚坐进去,连淮的手机又响了。 他闭目养神,就听到连淮话语里全是惊愕,“什么时候的事?人呢,有没有怎么样?” 季岫白都听在耳朵里,等到连淮挂断了通话,他这才睁开眼帘。 “小九爷,秦仞今晚找陈深寻仇了,他绑架了许小姐和她奶奶……” 季岫白身子猛地坐直起来,“不是把他的老巢已经端掉了吗?他为什么还能找到许禾柠身上?” “您先别急,许小姐和老太太现在都没事,已经脱险了,在医院。”连淮看他这焦急万分的模样,赶紧先解释道。 “他先去找的人,前脚刚走,我们的人后脚就动手了。不过万幸的是,许小姐在医院,现在的秦仞伤不了她分毫。” 季岫白听了这话,心里并没有觉得宽慰,“怎么可能伤不到她?她在那无依无靠……” 连淮面色间有了些犹豫,“陈深只身过去救她的,有他在那边,没事。秦仞只要调不过来人,对他们构不成丝毫的危险。” 车内恢复了静谧,季岫白上半身无力地往后靠去,“她在医院,是谁受了伤?是她吗?” “没有,是陈深,不知道挨了多少刀,送进医院的时候挺吓人的。” 连淮转过身,看着季岫白,“小九爷,要不要我们再赶回去?” 季岫白视线望向了窗外,他对许禾柠的担心都写在神色间,“我过去算什么?” “至少让她知道,秦仞的事上您也帮忙了,而且帮了大忙……” 季岫白自嘲地拂开抹冷笑,“你是想让我去跟陈深争?” 连淮眼角微微往下压,最终只能叹口气。 “也是,小九爷要真想这么做的话,不用等到现在……” 只要他想,哪怕再早个一点点,他跟许禾柠都不会错过。 季岫白也知道,他跟许禾柠走叉了,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 医院。 陈深被推出来的时候,人还昏迷着。 他自己扎的刀子,心里是有数的。不过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出血量不少。 许禾柠站在床边,看着他一张脸白得跟纸一样。 家里那边,奶奶肯定暂时不能回去了,许禾柠干脆让梁琮给她安排了个病房。 她这会守在陈深的床边,盯着他苍白的睡颜,一时间更加没了睡意。 许禾柠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一个肯为她豁得出去命的男人。 第306章 恋人未满,对不起 陈深人还未醒,但迷迷糊糊喊了许禾柠的名字。 “柠柠……” 她趴在边上,实在太困,也等得太久就睡着了。 耳朵里的声音不算清晰,但许禾柠心里有事,自不会睡得安稳。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抬起头时看到陈深眼帘颤动,正要睁眼。 “陈深?” 他嫌灯光太亮,“眼睛……疼。” 许禾柠忙起身将大灯关了,只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灯。 “奶奶呢?” “我让她在隔壁的病房休息,医生说你伤口很深,手臂还有贯穿伤。” 陈深即便躺着,都能感受到脑袋晕沉沉的,说话声更是有气无力。 这时候他要跟人吵架,他就只能是气死的份。 “要扎得不深,怎么过得了姓秦的那一关?”陈深嘴角勉强牵起抹笑,“那你心疼了吗?” 许禾柠坐在边上,陈深想要拉她的手。 “你别乱动,一个当大哥的以后要是落下残疾,到哪都有个响亮的外号了,陈独臂。” “……” 梁琮是听见说话声进来的,推门的一刹那,就听到最后的几个字。 不,确切地说,是‘陈独臂’的最后那个‘臂’字。 他火气涌上来,深哥都这么惨了,许禾柠居然还要骂他? 他冲进去对着许禾柠开炮,“你才傻b。” 许禾柠无语地瞪着他,陈深要不是这会中气不足,早就骂他了,他右手朝门口指指,“滚,傻b。” 梁琮窝着一肚子火,转身就走。 行吧,许禾柠骂的反正也不是他! 等到门砰的一声带上,许禾柠看陈深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先睡觉吧,有事明天再说。” “柠柠,”陈深却是一刻都等不了,“你跟季岫白既然结束了,能不能……可不可以考虑下我?” 几人刚从鬼门关回来,他知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 “我就怕等我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过去了,你对我的同情都没了,又会对我冷冰冰的。” 许禾柠想到陈深昏迷时,医生站在这边说的一句话。 他说没见过像陈深这样的人,新伤旧伤加起来一身,上半身几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肤。 这其中,恐怕有一半都是为了她受伤的。 “陈深,我们明天再好好谈这个问题,行吗?” 陈深眼底禁不起升燃起希望,不怪他胡思乱想,是等待的时间太久,自己给自己的希望也太多了。 “那你睡会。” 旁边还有张病床,许禾柠这会看他醒了,也就放心些了。 她起身走到床边,刚躺下来合上眼,就听到陈深在问她,“柠柠,几点了,天要亮了吗?” 许禾柠将被子拉高些,“没有,还早。” 过了会,她才要睡着,陈深的声音又传了过去,“快到明天了吗?” 许禾柠翻个身,面对着陈深的病床,“我是想让你好好休息的。” “我没事……”陈深虽然虚弱,但好在是躺着的,只不过伤口都在痛起来,他反正也睡不着,“我想早点听到你的答案。” 许禾柠手指划过床单,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让她回想到了乡下的夏天。 河水潺潺,她喜欢坐在门前的柳树底下乘凉,那会奶奶的眼睛还没这么糟糕,少年陈深还会来家里帮忙干活。 “陈深,我们认识真的好久好久了。” “是,”陈深迫不及待地望向她,“久到我觉得半辈子都过去了,所以特别珍惜余下的时间。” 到了南安城的那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许禾柠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揪着一辈子,如果功过可以相抵,那扪心自问,陈深为她做过的所有的事,够不够抵掉他以前对她的那些伤害? 总不可能一笔一划,就像减法一样正好为零的。 许禾柠也是逼着自己迈出了这么一步。 “陈深,我们换种关系相处吧。” 陈深听到这话时,恨不得从床上爬起来,他心情激动,所有的雀跃都呈现在那张脸上。 他的脸色不若刚才那样苍白了,他终于等到了。 “好,柠柠。” 陈深说出这几个字时,声音忍不住的颤抖,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紧接着,许禾柠冲他开了口,“哥。” 陈深一听,急火攻心。“什么?” “我们冰释前嫌吧,以后你当我哥哥,是我除了奶奶以外的另一个很亲很亲的亲人。” 许禾柠话刚说完,就听到噗了一声。 她没想到陈深会吐血。 许禾柠吓得忙坐起身来,伸手按响床头的铃。 很快,医生和护士都赶来了,一起冲进病房的还有梁琮,“怎么回事?” 病房里忙成一团,幸好陈深没有大碍,医生怕他被血呛着,让许禾柠好好照看。 梁琮再一次被赶出去,陈深眼神几乎充满幽怨地望向许禾柠。 “你看我没死,你存心给我添点火是吗?” “我没这个意思,这是我考虑了很久才说的话。” 陈深紧紧地皱着眉头,“但我要的不是这种关系。” 许禾柠坐在隔壁的床上,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陈深,我跟你达不到恋人的关系,对不起。” 陈深只恨自己起不来,要不然一定凑到许禾柠的面前去,让她盯着自己的眼睛说。 “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答应?” 许禾柠咬了咬唇角,“你不会想听的。” 刚才那一幕把她吓到了,怎么好端端的还能气吐血呢? “我能承受得住,只要你跟我说实话。” 许禾柠观察着他的样子,不过有些话不管再委婉,都是不好听的。 “如果你今晚死了,死前仅存着一口气跟我说让我答应你,我肯定会同意,但那也是骗你的。” 陈深胸口起伏了几下,感觉又要危险。 许禾柠忙起身走到他的病床前,“你忍一下,我都说完了。” 陈深被伤得不轻,“哥?我就只能做你的哥?” “以前是仇人,现在是亲人,陈深,你觉得真的没有变化吗?” 陈深看她的样子,说破天都没用。 他只能劝自己,现在季岫白出局了,他这个亲哥哥说不定哪天就能成为情哥哥呢。 第307章 她,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吗? 小淮园。 车子经过许禾柠出事的那个公园,季岫白望着车窗外,想到她出事那晚的情景,各种情绪涌上了心间。 南安城的冬天很冷,又是一晚再降温,白色的冰雾凝结在枝头,寒意料峭。 他过来得早,没让人通报一声,直接就进了屋。 老爷子的房间外面,门是虚掩着的,看来人已经醒了。 管家正跟他在里面说着话,“据说小九爷这趟过去,还碰到了许小姐。” 老爷子还没起,躺在床上,精气神不算好,“还真是有缘分,哪都能碰到。” “许小姐在那边开了个店。” 季岫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刚推开一拳左右,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她的事不用同我讲。” 管家替他接了杯水,将药丸倒出来,“小九爷是您一手培养的接班人,他稳重,更加懂得舍弃,我看他不会在前事和错误遇到的人上太过纠缠……” 季岫白停顿了脚步。 老爷子接过药丸咽了下去,语气里的不在乎和漠然那才是季岫白熟悉的,那才是对他严苛要求的当家人。 他印象中的爷爷权威、严肃,甚至不近人情,用他现在的眼光去回忆一些以前见过的事,还可以说成是心狠手辣。 他若不狠,坐不稳这个位置。 狠字当头,又怎么可能在老了以后,变成一个彻彻底底慈祥而心里能容得下刺的老人呢? “在我知道许禾柠冒充了周倩后,她跟岫白就已经不可能了。” 老爷子将水杯递给管家,季岫白只是将门轻带回,然后走了下去。 连淮在楼下本打算闲逛一会,见到季岫白出来,他赶紧迎了上去。 “小九爷,这么快。” 看他没出声,连淮以为他有急事,要走,“我这就去安排车。” “不用。”季岫白一张面容肃冷,“我跟爷爷还没打招呼,他要是知道我不声不响走掉了,会怀疑。” “那是老爷子还没起吗?” 按理说老爷子是有早起的习惯。 季岫白带着连淮走到了后院内,空气清朗而又寒冽,连淮看得出来他有心事。 “小九爷,您怎么了?” “连淮,爷爷知道许禾柠冒名顶替了周倩的事后,你觉得他对许禾柠怎么样?” 连淮不用回想都能立马说出来。 “依旧很好,老爷子一点都不在乎,他是真的喜欢少奶奶。” 所以不是季岫白的错觉,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 “伺候小姨的佣人一口咬定安眠药是许禾柠放的,还有导致小姨过敏的冰糕,查来查去都只能说是意外。” 连淮听得出来,季岫白始终想从这件事里查出什么破绽。 “可是小九爷,您想,佣人是您亲自安排的,不可能会有人收买得了她们。还有冰糕里面放的不是毒药,过敏这事连您都不知道,别人要想拿它来做文章几乎不可能吧?” 季岫白接下来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有种不寒而栗感。 “但是连淮你别忘了,当初为了能找到最信得过的人,佣人都是从小淮园安排过去的。” 连淮嘴唇明显蠕动下,“小九爷……您,您这话的意思是?” 总不可能是小淮园这边的人动了手脚吧? “不要惊动老爷子,重新再把涉及其中的人全部查一遍。” “是。” 即便有暖阳照射入院内,落在季岫白的脚面上,但他依旧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 当初要不是因为陈深和许禾柠纠缠得太深,这件事情又发生得太突然,他兴许会信她,兴许会再一次站在她这边。 可如今都到了这一步,连回头都难。 * 那两个佣人一直都在池姗住的地方,并没有被辞退。 季岫白已经很久没过去了,几天后,连淮将调查来的结果告诉他。 “小九爷,前前后后的线索都查了一遍,还是没有破绽。” 连淮甚至威逼利诱都用上了,但始终没有一个人松口。 别墅内被打扫得干净整洁,季岫白走进去时,碰到了正从楼上下来的佣人。 “小九爷。” 她们看到他时,面色有些诧异,毕竟他许久没有踏进过这个伤心地了。 “你们跟我上楼。” 他带着两个佣人来到池姗的房间,走到里面,扑面而来的潮湿霉味很重。 季岫白锁紧眉头,连淮也闻到了味:“不是让你们经常打扫的吗?怎么外面都干干净净的,屋里这么大味?” 其中一名佣人赶紧解释道:“可能是这两天天不好,没有开窗的原因。” 池姗的那些画全部都堆在墙角,统一用白布盖着。 季岫白走过去,还能看到白布上的灰尘。 床上的东西全部都被收拾掉了,季岫白手摸向床头柜,满手都是灰。 “不敢进来打扫吗?怕什么,怕有鬼?” 两人对望眼,神色间的不自然很快被掩去,“不是,主要是怕动了这里的东西……” 季岫白走到窗边,想看看堆在那里的画。 他将白布掀开,一幅幅望过去,里面仿佛都倾注了池姗的灵魂,特别有些画了肖像的,栩栩如生。眼睛能洞穿人,就好像池姗的眼睛活灵活现地跃然于纸上。 两个佣人压着脑袋,不敢多看。 “难怪你们害怕,毕竟小姨死时的惨状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小九爷,不是的……”佣人语气焦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我们只是怕触到伤心处,毕竟一直以来人都是我们照顾的,她走得突然……” 季岫白将窗户推开,之前封死的那些东西全部都拆掉了。 外面阴风阵阵,吹得白色的布飘来飘去,其中一幅画啪地砸落在地。 “啊——”佣人吓的尖叫声。 季岫白走了过去,将画架搀扶起来。 连淮冲两人看看,“为什么吓成这样?不是说早就拿池小姐当自己人了吗?那她就算真站在你们面前,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真没有……” 季岫白从那些画前走了一遍,只觉有些不对,他反复踱步后,这才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他转身盯向两人,目光阴森,“是不是少了一幅画?” 那幅冰糕的画,去哪了? 第308章 想把她,接回来 佣人一惊,又是一怔。 池姗的画有很多,各式各样的都有,可唯独缺了一幅最不起眼的。 “画呢?”季岫白已然扬声。 其中一人反应得比较快,“什么画?小九爷,都在这啊。” 这还真是睁眼说瞎话,还是当着他的面。 季岫白嘴角漾起轻讽,连淮冲着说话的那人背后推了把,他的力气太大,佣人没站稳踉跄着往前冲。 她差点撞在那些摆放在一起的画上,但她依旧坚持那个说法,“画都在这,小九爷您放心,池小姐的东西我们一点都不敢乱碰啊。” 季岫白盯紧她的脸,踱上前步,又走到她的身后,“不敢碰,还是心里有鬼,怕那幅画放在这,让我想起了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 “冰糕,”季岫白嘴里反复念着这两字,“我之前没想通,怎么会这么巧呢,小姨记忆早就混乱,却突然想吃冰糕。” 佣人没想到季岫白还记得那幅画,如今被他紧抓着不放,她小心地提醒了他一句。 “说不定是少奶奶提起过那东西好吃,毕竟她之前一直给池小姐送吃的来。” 佣人依旧以‘少奶奶’称呼许禾柠,她自然也是故意的,季岫白这会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几个字。 但男人并没有勃然大怒,他冷静着,缓缓走到窗边,让拂进来的冷风一点点侵蚀他的面容。 那种冷意附着得久了,面皮子就麻木了,但人却格外的清醒。 “小姨不是突然想吃冰糕的,是受了什么人的引导,是谁呢?” 那两名佣人被冷风吹得牙齿都在打架,不敢抬头,“真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现在看来,是那幅画引导了她。” 连淮走过去,重新翻找了一遍,“真的不在这,看来已经被处理掉了。” “为什么处理掉?”季岫白转过身,整个房间充满着阴森可怖感,“怕我想起来吗?” “小九爷,画的事我们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啊……” 季岫白伸手将窗户关好,然后快步往外走。 连淮跟在后面,两个佣人都觉得这房间里阴冷冷的,站一会都受不了。 她们快步跟了过去,只是刚到门口,门却被人锁了起来。 之前的锁还没拆,正好用上。 “小九爷,您这是做什么,放我们出去吧。” “对啊,池小姐的死跟我们真的没有关系。” 自从池姗出事,她们亲眼见过她的死状后,这个屋子就不敢再踏进来了。 季岫白让人停了里面的水和电,关了整整两天。 不吃不喝再加上精神折磨,人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处,连淮蹲在门外苦口婆心地劝:“小九爷又不会真的对你们怎么样,只要是他想查的事,你们硬扛也扛不住。” “家里不还有孩子吗?替他们也考虑考虑……” 关到第三天的时候,楼上已经连喊的力气都没了。 连淮急匆匆下楼,季岫白坐在沙发上,他微微低着身,棋盘上黑子和白子正厮杀得欢。 “还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连淮为难地摇了头,“哪怕用家人作为筹码都没用,就算让孩子退学也能咬紧牙关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季岫白掷了手里的棋子,“真够衷心的。” 他起身走到外面去,风很冷很冷,刮过脸庞仿若利刃在皮肤上撕开一道口子,变天了,看着要下雪的样子。 他上了车,直奔小淮园而去。 老爷子在屋里听着戏曲,原本要到院里的,无奈起风了,管家怕他身体扛不住。 看到季岫白过来,他有些惊讶的样子,“你怎么这么闲,又来了。” “来陪陪爷爷您,不好吗?” “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多出去相相亲。” 老大不小的年纪,下一辈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 季岫白让屋里安静了下来,老爷子曲听到一半,冲他看了眼,“找我有事?” 屋子里暖意融融,季岫白坐到老爷子对面,他唇角轻扬开,“爷爷,我对别人都没感觉,处不来,前几天又碰到了许禾柠……” 他端详着老爷子的反应。 老爷子手伸向旁边的茶杯,“是吗?好久没听到柠柠的消息了,她跟那个陈深在一起了吗?” 季岫白摇了头,“她不喜欢陈深,从来都没喜欢过,爷爷,我想把她接回来。” 季老爷子轻啜口茶,脸上笑眯眯的,“那你小姨的事呢?其实那就是个意外,只是你心里放不下,现在想通了是最好的。” 季岫白顺着老爷子的话往下说,“当时是我不对,什么都怪在她身上,况且现在查来查去,小姨的死有蹊跷。” “什么?”老爷子吃惊,“哪里蹊跷?” 他望着对面的季岫白,一双讳莫如深的眼睛,身影笼罩在落下的光圈中,话只说了一半。 老爷子等他开口,但季岫白似乎全部的心思都在许禾柠身上。 “很可能这件事自始至终就跟她没关系。” 老爷子轻声笑开,“怎么了,你不喜欢桑宜?” 自从上次来过小淮园后,就没再见过她了。 季岫白同样地扯了抹笑,“怎么了爷爷,您不喜欢许禾柠?” 两人有不少相像之处,就连此时的笑意未达眼底都一样。 老爷子笑容依旧,“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柠柠呢。” “您要真喜欢,我就把人接回来了,就当已经询问过您的意见了。” 季岫白说着,人也打算站起来,“以前连个婚礼都没给她,这次我想补上,越隆重越好。” 老爷子沉默了几秒,季岫白的做事风格跟他年轻时候一样,真要把人接回来了,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岫白,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她其实不合适?” 一些事犹如拨云见雾般,渐渐明朗。 季岫白坐回位置上,脸上的表情全部收敛起来,像是将遮掩在青山上的纱帐掀开,“爷爷,您觉得我这次来找您,是单单为了说这事吗?” “看来,不是。” 季岫白身子微微前倾,“照顾小姨的那两个佣人松口了,安眠药的事跟许禾柠没关系,那幅冰糕的画也是她们处理掉的。” 第309章 这桩谋杀案中,还有他季岫白一份 季老爷子捏着茶盖,盖子在茶杯上一下下轻刮,“跟柠柠无关?那就真的是冤枉她了,好好查查,撬开她们的嘴,看看究竟是受了谁的指使。” 老爷子淡定又从容。 “我只是想不通,谁会要小姨的命,她苟延残喘至今,又有谁知道她还活着?” “是啊。”季老爷子叹息,“你啊,当初就连我都瞒着,这人要想在你眼皮底下做点事,多难?可想而知也是个有手段的。” 老爷子喝着茶,完全是局外人的样子,替季岫白分析:“你爸妈的死至今没查到幕后真凶,说不定,是有人怕你小姨想起点什么。” 坐在老爷子对面的,是一只已经成年的狐狸。 季老爷子握着茶杯,只不过季家的人,哪个不是狐狸呢? 他盯住季岫白,将话题重新引回到许禾柠身上。 “你跟柠柠分开,说不定也是好事,岫白……” 老爷子身子缓缓往后轻靠,“你说她跟倩倩差不多的年纪,她怎么就想到要来找我们呢?倩倩那才叫走上了绝路,但是到死都没想过要用恩情来胁迫。” 季岫白听了这话,心里很是不舒服。 “爷爷忘了,当初你是真的想让我娶她。” 季老爷子摇了摇头,“可从一开始就错了,要让你娶的不是她,是玉佩的主人。” 他从椅子上站起身,将茶杯放到了旁边的桌上。 “你要接柠柠回来,我也没意见,毕竟日子是你们过得,只不过……” 老爷子走出去了几步,拐杖在地上敲打着,言语犀利,更像是在敲打人。 “你们能回到以前一样吗?” “爷爷没别的意思,当然……能回到从前是最好的。” 季岫白走出小淮园时,连淮在车里等他。 他站在了车旁,却许久没有上车。 连淮赶忙推开车门下去,“小九爷。” 他看到季岫白面容肃冷,极像是自嘲,那也是他在季岫白脸上从未见过的怅然。 “我差点忘了,他不可能是眼里容得下沙子的人,更不可能允许别人欺骗他。” 久居上位者的高傲和冷漠,是刻在骨子里的,不会轻易改变。 “连淮,那幅画是我送到小姨房间的。” 这么算来,这桩谋杀案中,还有他季岫白一份。 画都是佣人整理出来的,所有人都在这个局中,前前后后串联得如此之深,缺一不可。 季岫白呼吸被堵闷住一般,手掌渐渐地捏紧。 他感受到了许禾柠的无力感,那种绝望从心底抑制不住地往外涌。 * 医院内。 陈深还在病床上躺着,许禾柠也休息了几天。 脚上都是伤,虽然上过药了,但伤口好得慢,梁琮给她弄了一张轮椅来。 老太太在病房里陪着陈深,他时不时望向门口,“柠柠呢?” “她闷坏了,说下楼去走走。” 许禾柠坐着轮椅到楼下,医院有个花园,里面都是住院的病人,难得趁着天气好,能下来晒晒太阳的。 许禾柠过去时,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太吓人了,快去叫医生。” “已经有人去叫了。” 她走过去时,看到有个六十岁出头的妇人躺在地上,手臂扒拉着旁边的杂草,似乎是想让自己侧过身去。 但现在的她一点力都使不上,胸口疼痛不已,脚也在地上乱蹬。 许禾柠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走过去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劝她,“这里是医院,医生马上就来,你别多管闲事了。” 妇人抬下手,似乎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她冲许禾柠扬着手臂。 许禾柠没有多想,走过去帮忙。 她蹲下身去,拉着妇人的手臂,帮助她侧躺过来,那人一口气重重地呼出,但是下一瞬却紧紧地握住了许禾柠的手。 她视线盯紧了许禾柠,手上的力道也很大。 许禾柠还以为她是害怕的,“你不用担心,这里是医院,不会有事的。” 妇人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胸口痛得压根张不开嘴巴。 她怕许禾柠走了,只能死死地攥着她。 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庆幸不已,“我就说吧,这姑娘摊上麻烦了,烂好人不能当啊。” “这下要被讹上了……” 许禾柠骨头都快被她捏断了。 抬着担架的医护人员正在过来,许禾柠安抚着她,“你看,有人来了,你先松手。” 现场忙乱不堪,妇人被抬上去后还是抓着许禾柠不放。 最让她觉得不对劲的,是妇人盯着她一直在流眼泪。 许禾柠只好跟了过去,轮椅都没拿,来到抢救室门口的时候依旧被人攥住手。 医护人员也没法子,“要么你在外面等会吧,她看上去有话要和你说,我们会尽快通知她家人的。” 许禾柠脚底疼得厉害,只好先坐了下来。 妇人的老公赶来时,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他看到许禾柠时一怔,她以为他误会了什么。 “我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地上了。” “好,好,我没有讹你的意思,你别怕。”老人看眼抢救室的灯,又去旁边打了个电话。 抢救的时间不算很长,人被推出来的时候,也是清醒的。 妇人手背上插着点滴,胸口的疼痛减轻了,她目光望向四周。 许禾柠正好起身,走过去看了眼,妇人又是热泪盈眶的,“小……小姐。” 他老公在边上也挺激动,“我已经通知夫人了,她正好在过来的路上,我让她直接来医院。” “你看着也像对不对?是不是小姐?” “是,这回应该错不了。” 许禾柠被他们拉着,一直到跟进了病房,等护士都出去后,外面又有人进来。 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脚步急促不已,她快速走进了病房内。 “夫人——” 许禾柠望过去时,看到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进来,她虽然对珠宝首饰不在行,但跟着季岫白那么久,多多少少也知道对方脖子上的那条项链有多昂贵。 以前也有遇到过长得像的,但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许禾柠看到被唤作夫人的女人一步步朝她走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