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队十级社恐！抠地破案两不误》 第1章 死亡笔记本 早晨七点，t市一片欣欣向荣，巷口小道满是香气，刚蒸好的包子开笼间炊烟袅袅。 小贩的吆喝声，学生的欢笑声，夹杂着车水马龙间的鸣笛声，充满了烟火气。 一道娇小苗条的身影头戴小黄鸭头盔，脚骑着粉色小电动，费劲的在人群中穿梭着—— “诶让让！让让！” 完了完了。 莫语澄很是无奈，上班第1天，她不会就要迟到了吧？ 想到传说中脾气火爆到一顿能吃三个小孩的队长，和号称人形冰箱的冷面副队长。 想想迟到的后果莫语澄都快要被吓哭了。 她怎么这么倒霉啊，明明已经提前一个小时出门了，结果偏偏遇到爆胎。 粉色小电驴化作一阵风，在小巷子里不停的穿梭着，左躲右避间终于开到了大道，冲出巷口的那一刻，莫语澄差点喜极而泣，如果能重来一次，她再也不走小路了。 “警察同志，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报假警！” “行了行了，忙着呢，别捣乱了，再捣乱把你抓起来信不信。” “哎呀，你们怎么就不相信我呢！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要不要自己听听你说的是什么？别说我们不相信，是个人都不相信你。” 路边，两名派出所民警正对着一名青年男子说些什么。莫语澄踩着小电驴，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依稀听到了几句话。 几秒后，她又倒退了回来。 华国最不缺的就是围观群众。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这两个民警周围本来就停着着几个看热闹的人，所以莫语澄的退回也并不突出。 她没说话，趴在小电驴上听了一会儿。 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儿了。 那青年男子报警说他捡到了一本死亡笔记本。 上面写的内容会一一应验，会发生凶案。 民警不信觉得他是小说看多了魔障了。 双方越说越激烈气的两个民警要以妨碍公务的罪名把他铐走。 “那个——”莫语澄就是这个时候冒出来的：“笔记本能给我看看吗？” “警察办案，无关人员就不要凑热闹了，赶紧都散了散了。”民警以为莫语澄也是看热闹的，无奈的皱着眉头赶人，这大早上的就一堆糟心事，唉。 莫语澄从包里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市刑侦二队莫语澄。” 民警半信半疑的接过证件，一看还真是市刑警队的同事，他敬了个礼，有点无奈：“ 害，这人说的话都假的没边儿了，我们也看了，里面有几个故事写的跟小说一样，估计是哪个作家的手稿吧。” “没事儿，我看看，挺有意思的。”莫语澄回了个礼，然后接过那个笔记本翻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来，要不是还记得她得上班，真想一直看呢。 “文笔还不错嘛，这小说写的，还挺吸睛的。”她看向那名青年男子：“你叫什么名字？” “杜勒。” “杜先生。”莫语澄啪的一下将笔记本合起，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包里：“这个笔记本我就先拿走了，留一个你的电话吧，有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杜勒一听，惊喜的望向她：“小，哦不，警察同志你相信我的话？” “信不信的，查了不就知道了。”莫语澄低头看了下时间：“留个你的电话给我，有后续的话我会联系你。” “好好。”杜勒赶紧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莫语澄。 “行了，走了！”她又朝两名民警挥了挥手：“辛苦你们了。”说完又骑着小电驴一路驰骋。 要说钻空子还得是她莫语澄呢，这迟到的借口不就有了吗？ 她是迟到吗？不，她是已经开始工作了！ 市局门口，莫语澄找地方停了自己的小电驴，四处张望了一下，按照路边提示朝刑侦科找去。 * “不是说今天有个新人要来报道么？人呢？”肖慎从队长办公室走出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语气冒火，一副要找人干架的样子。 刚走到门口的莫语澄闻言，要敲门的手一僵，没敢动。 好家伙，这就是二队的队长吧。这么凶，吃炮仗了。传闻果然是真的。 屋内的几个队员相互看了一眼，鹌鹑似的缩了缩脑袋，都没吱声。 “曲长风。你说！” 压力给到了名叫曲长风的青年。 曲长风带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挺年轻的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却是一副沉稳老成的老干部做的，他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和肖慎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在所有人的目光压力下，他悠悠开口：“老肖，昨晚又没睡好呀？” 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 “睡没睡好跟你有关系啊？”肖慎继续当炮仗：“一天天的警察没有警察样，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新来的都敢那么嚣张，这都几点了，等她来了跟她说，不想干趁早让她滚蛋。” “火气这么大，上火了吧。”曲长风从抽屉里掏了掏：“我这有金银花，泡水喝，下火的。” “滚！” 两人笑闹打骂间，刑侦二队的门被推开。 身材高挑的黑发女人从门口走了进来，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包，就像没有看到房间里的其他人一样，兀自开始低头处理自己的事情。 “鹿姐，早啊！”曲长风控制着座椅一个滑动，滑到了黑发女人的身边。 女人抬脸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冷淡淡，面上一片冷漠：“嗯。”她发出了一声单音节，然后又低下了头。 “鹿姐吃早饭了没？我这还有份蒸饺呢。” “吃了。” “那鹿姐……” “行了行了！” 曲长风的话没说完，被看不下去的肖慎给打断了。 “天天鹿姐长鹿姐短的你烦不烦啊你。怎么不见你喊肖哥呢。” “呦，老肖头吃醋了。”曲长风对他挑眉坏笑。 “吃你个头！”肖慎受不了的一拍桌子：“鹿招摇！你这个月都第几次迟到了？你还副队呢你能不能以身作则一点。” 鹿招摇抬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眸子里仿佛没有半分感情。 肖慎先败下阵来：“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 他有点挂不住面子的转移话题：“那个新来的呢，新来的呢！别让我看见她！看老子削不死她！” 鹿招摇终于说话了：“门口。” 众人的目光朝门口聚集而去，就看见了跟个鹌鹑一样，面色惨白蹲着的莫语澄。 “我我我我我……”小姑娘哆嗦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阵诡异的沉默，还是曲长风先开了口。 “新来的？” “我我我是莫语澄，今今，今天来来报道……” 肖慎额顶青筋暴起：“像什么样子！还不赶紧滚进来，蹲门口让别的部门看笑话么！” 莫雨澄闻言赶紧起身小跑进来，因为蹲久了脚一麻，快跑到肖慎面前时摔了个五体投地。 肖慎：“……” “噗嗤。”曲长风没忍住笑了一下：“还没过年呢，不用如此大礼。”话这么说，还是伸手拉了莫语澄一把。 “谢谢啊……”莫语澄小声道。 “为什么迟到。”肖慎问她。 莫语澄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回想着进来之前已经打了好几遍的腹稿—— “不不不是迟到，我我我刚刚来的路上遇到报案……” “还没上班呢，就开始办案了。”肖慎冷笑一声：“来，你再接着编。” “真真的。”莫语澄颤颤巍巍的从包里掏出了那本笔记：“这这个……报案人说这是一个杀人笔记本，上面写的案子都会成真……” 肖慎转头就走。 曲长风不顾形象地笑的肚子打滚。 倒是鹿招摇，她伸手接过了莫语澄手里的那个黑色笔记本翻看了起来。 “老肖，你干嘛去啊？”曲长风笑着喊道。 “去干嘛？去跟上头说，这从哪儿弄的人才给我弄回哪儿去，我这庙小容不下大佛。” 莫语澄瞬间涨得脸都红了。 她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很多东西。 她这算不算被职场霸凌了？她应该怎么办？她是要被辞退了吗？她可以去申请劳动仲裁么？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她才刚毕业，难道是让她回学校再重修？ 呜呜，做警察好难啊。 就在办公室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这个笔记本，好像是真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在鹿招摇身上。 她仿佛没看到，继续看着笔记本。 众人等半天没有等到她的下文。 肖慎受不了了：“你说话呀。” “这本笔记本一共写了10个故事。第1个故事，午夜司机案，除了人物，时间地点是虚构的，其他细节和作案手法都和三个月前一队破的那起司机杀人案一模一样。 第2个故事，网红案，几乎和上个月发生的某网红被尾随某杀案一模一样，这是隔壁市的案子，具体细节要和隔壁市负责侦破的同事问一下才能知道一不一致了。 但是第3个故事，你们应该都很熟悉——童谣杀人。” 肖慎闻言一把抢过了鹿招摇手里的笔记本开始翻看了起来，面色变得异常严肃。 曲长风也不笑了：“鹿姐，什么情况。” 难得说了一大段的话，鹿招摇白皙的脸庞微微染上了一抹薄绯。 她喝了口水，沉默了一下才又道：“第3个故事和我们昨天才正式宣告结案的童谣杀人一模一样，和前两个故事不同，这个故事里用的直接都是真实地名地点和时间，所有的细节一模一样。” “不可能，这案子具体的细节还并没有披露给外界，除了我们警方和凶手自己，应该不会有人知晓了。”曲长风一脸的不可置信。 鹿招摇的目光锁定了那本黑色笔记：“可它知道。” 室内一片无言，莫语澄弱弱的开口：“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走了。” 鹿招摇看了她一眼，片刻后道：“联系报警人吧，请他过来协助调查，后面还有7个故事，如果笔记本是真的，那么就会在发生七起凶杀案。” 她说完起身敲了敲桌子：“所有人，开会。” 众人立刻起身，跟在鹿招摇后面，一起进了会议室。 肖慎看着手上笔记本眸色越来越深，半晌也跟着走进了会议室。 “鹿招摇，出来。”他皱着眉头把鹿招摇喊到了门外低声道：“现在还不能确认这个笔记本就是死亡预告，你开哪门子会。” “那要等人死之后再开会么？”鹿招摇平淡的反问他。 “就凭一个笔记本，没法立案。” “所以我们先调查，找到更多证据之后就可以立案了。” “……”肖慎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鹿招摇顿了一下，开始盯着他看。 “你不想查这个案子？” 她有些疑惑。 第2章 企业家案 “你从哪儿看出我不想？”肖慎一把把鹿招摇推进会议室，语气有些无奈：“随你吧。别最后闹个乌龙就行。最近和一队评优呢，谨慎点。” 他说完转身想走被鹿招摇一把拉住。 接触一碰即止。 “站住。” 肖慎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她：“我就不参与了，我还有别的事情，我……” “没让你参与。”鹿招摇伸手：“笔记本给我。” 肖慎把笔记本丢在她手上，目光闪了闪离开了。 鹿招摇凝眸看着他的背影两三秒后收回视线回到了会议室里。 “小曲，把笔记本内容打印几份发给大家，主要看后面七个案子，如果真的是杀人笔记，我们就要提前想办法预防。” “是！” “莫语澄。”鹿招摇目光落在新来的小姑娘身上。 “在，在！” “你和我一起去见见那个报案人。” “我，我么？”莫语澄一愣。 鹿招摇已经走出去老远。 虽然没有得到回答，反应过来的莫语澄还是面上一喜，赶紧追了上去：“来了，来了！” * 鹿招摇小口小口的喝着咖啡，她正坐在观察室里，耳机里清晰传出了莫语澄和那个报案人的声音。 透过面前的玻璃，她能清楚地看到审讯室中莫语澄和报案人的全部画面。 她不太喜欢问询的工作，与其说话，她更喜欢安静的聆听。所以这种工作一般都会交给其他同事完成。 众人都说鹿招摇是个冷面冰山，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冻住，不分敌友。事实上只有亲近的几个人才知道，与其说冰山，不如说鹿招摇是个社恐。 她不太喜欢和人说话时的感觉，更不喜欢受到关注，过于密切的交流，总会让她忍不住脚这么抓地。 按理说这种性格是不适合当刑警的，可她又实在是太聪明了，警校第一，犯罪心理学高材生，在校期间就屡屡帮助警方破获大案，这样的人不当刑警就太可惜了。 警校毕业后她来到市刑侦队，当时刑侦队还没有分一队和二队，她和肖慎都是刚转来的，她是新人，而肖慎是卧底归来从缉毒科转来的。 他们俩一冰一火，上头想让他们互补，就把他们分在了一起做了搭档，一转眼都过去5年了。 摩挲了一下杯子，鹿招摇收回思绪听着审讯室里传来的声音。 莫语澄：“杜勒，你是在哪儿捡到的这个笔记本？” 杜勒：“在我们小区的草坪上。” 莫语澄：“你住哪个小区？” 杜勒：“蓝鼎华府二期。” 莫语澄：“捡到笔记本的时候，周围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杜勒：“没有，我们小区的草坪是禁止踩踏的，平常都没有什么人会在草坪里走，我是今天早上上班快要迟到了，比较着急，所以才横穿了草坪，然后就看到了这本书，绿草里一本黑书还挺显眼的。” 莫语澄：“比较着急，你还捡书？看样子你还看里面的内容吧？” 杜勒：“嘿嘿，看了一点。坐公交车的时候无聊就顺手拿开翻了翻。” 莫语澄：“翻了翻翻了多少？” 杜勒：“没多少，就，就看了一多半吧……警察同志，这真是杀人笔记本吧，我没说错吧！” 莫语澄：“不该问的别问，我们只是找你了解情况，把你知道的都说了就行。” 鹿招摇眼睛眯了一下，透过耳机对莫语澄道：“问他为什么会想到报警？只是一本小说罢了，他怎么认定这就是本杀人笔记的？” 莫语澄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后，立马把鹿招摇的话重复了。 “我看到第3个故事了！那姓名死者不就是前段时间轰动一时的童谣杀人么！” “那起案件的情况并没有公布出来，你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别人随手写的小说？” “哦，那我不知道，我就是觉得有事情要找警察叔叔，这笔记本神神叨叨的，不管是不是真的，找警察肯定没错。” 莫语澄一拍桌：“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呀……” 莫语澄不信任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他口口声声说这是实话，可莫语澄就是打心底里的不信任。 毕竟莫名其妙捡到一本笔记本，就算里面写了一些案件小说，又有几个能想到杀人笔记这种事情上去？ 更别说是在上班途中，还是即将迟到的上班途中报警了。 正常人谁会为了这种不确定的事报警。 听着耳机里传来的两人的对话，鹿招摇眯了眯眼睛，透过观察室，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了杜勒的身上。 这个人，很有问题啊。 但她也知道，现在是问不出什么，便把莫语澄喊了出来。 “鹿姐！这家伙绝对有所隐瞒！这是把我当幼儿园小朋友骗吧！气死我了！”莫语澄气的龇牙：“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审出东西来。” “不用了，他不会说的，让他走吧。” 鹿招摇这一会儿想的很多，假如杜勒是故意把笔记本交给警察的，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他就是笔记本的拥有者吗？还是有人让他怎么做的？ 如果这真的是一本杀人预告，那幕后之人将他交给警察的目的是什么？挑衅吗？ 为何要挑衅警察？是一种宣誓还是一种游戏，或者是报复？ “你去跟着杜勒，看看他今天都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是！”莫语澄有点激动，没想到上班第1天就接到了个这么大的活。 等莫语澄走后，鹿招摇又回到了会议室，其他人已经看完了笔记本，正在总结有用的信息。 “说说吧。” “鹿姐，我们刚刚总结完后七起起还未发生的案件，根据时间排序。如果这是一个预告杀人笔记本的话，那么最近一场案件将在一天后发生——第4个故事企业家被杀案。” “我们觉得后面的故事先暂时不管，把所有精力都放到这起1天后的故事上，如果案子真实发生，我们能及时阻止，如果没有发生这只是一个假的死亡笔记，也能及时止损。” “嗯。”鹿招摇点头同意。 曲长风开始概述情况：“企业家被杀案，这篇故事的死者是一个t市着名企业家，于1天后也就是明天12月2号在他自己的家中别墅被杀。 被杀时家中只有他自己一人，死因是大量出血致死，伤口有两处，分别是腹部用刀插入，右眼被刺穿。 这个故事的描述运用了第一人称凶手视角描述了行凶当时的情景，和第三人称上帝视角讲述了故事人物背景。 我们觉得这样的话应该还挺好锁定被害人和凶手的，虽然里面的地点和人物全都是用的化名，但是故事里提到一些具体的事迹我们已经在网上查到了，有相符的企业，正在逐步缩小范围。” 随着他的介绍，鹿招摇也拿过了一份打印副本开始阅读起了这个故事的详细内容。 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个故事没有具体的姓名？” “对。”曲长风有点无奈：“这个作者也太懒了，取名都不取，只用职业代替。” 她继续往下读，看到了第一人称下关于杀人时的描述场景—— 【“今天是12月2号，我要开始杀人了……我忍不住的兴奋起来，这场杀戮追逐赛马上就要到达尾声了，猎物已经奄奄一息，看着他在我面前不停的哀嚎求饶，我只觉得一阵畅快。哈哈哈哈哈……血腥味激起了我体内的嗜血因子，我高高举起握着匕首的胳膊，朝着面前的猎物狠狠刺入……” “……企业家是被早上上工的保姆发现的，保姆闻到了房间里浓重的血腥味，随着味道找去，就看到了惨死的企业家……企业家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右眼也被匕首刺穿……经检验，该匕首就是造成两道伤口的唯一凶器……”】 “根据这几段文字，我们提取到了重要信息：案发当日是12月2号，尸体被发现是在12月3号的早上，尸体发现人是企业家别墅的保姆。 文中‘我高高举起握着匕首的胳膊，朝着面前的猎物狠狠刺入’这一句的描述应该是符合凶手刺入死者右眼的动作。对此我们判断，凶手极有可能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左撇子。”一名同事作出报告。 “好，尽快锁定疑似受害者目标，排查受害者的交际圈找出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并对受害者进行贴身保护。” “是！” 眼见周围的同事都开始各自忙碌起来，鹿招摇再一次看起了这篇故事，这个作者的文字风格，总给她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莫名有点在意。 她仔细阅读描述企业家的段落，试图寻找出能锁定企业家身份的蛛丝马迹。 【“企业家是本市有名的富豪，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能力却不容小觑，人品似乎也不错，一直是外界津津乐道的好好先生，这两年更是出尽了风头。听说他还做了不少慈善，捐了不少钱，不少女人都想嫁给他，一跃枝头变凤凰呢。 前段时间企业家受邀参加了一个科技盛典，本来企业家是不愿意参加这样的盛典的，但是因为涉及到了自己公司项目，他还是去了。 这次的科技盛典来了很多年轻人，他们优秀闪亮，其中有好几个都是被业内看好的科技之星。 盛典当天还举办了一个电脑安全大赛，参赛的就是那些年轻人，企业家本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也被朋友叫过去和那些年轻人寒暄了几句了。 其中一个参赛年轻人倒是给他留下了些印象，据说那个年轻人的电脑水平不错，名字也很有意思。” “企业家觉得这个年轻人很适合自己的公司，几番交谈之后，更是和这个年轻人成了忘年交，他当即决定用三倍薪资将年轻人挖来自己的公司，担任技术总监一职。 今晚的年轻人真的很多，但也鱼龙混杂。其实他是很欣赏年轻人的。 比如这个年轻人，是真的有本事的。还有他的一个朋友，有时年纪轻轻就坐拥一大片产业了，虽然不是搞科技这一块的，但也算有些接轨项目的，所以今天也特意叫了这位朋友过来。 毕竟今天这个盛典嘛，来的都是圈内新贵和各个行业的大老板，少不了能谈成几个生意……” “夜凉如水躺在家里的床上，喝的晕头转向的企业家还是有点不可置信，没想到今晚还真让他遇到贵人了，也算是没白跑这一趟。 科技盛典真是个好地方，下次有类似的活动，他还是得多去参加参加才好。”】 参加了前段时间的科技盛典，人好，慈善，圈钱，科技产业老板，三倍工资挖人，遇到贵人…… 就在鹿招摇总结关键信息的时候，曲长风他们也已经锁定了目标。 贺天，46岁，已婚，长明科技集团董事长，半月前参与科技盛典，用三倍薪资在盛典现场挖了吴俊担任了自己公司技术总监一职，同时当天长明科技与在场其他三家公司都签署了合作。 符和度这么高的，曲长风排查了科技盛典现场所有人只找到了贺天这么一位。他们企业每年都会进行捐款，听说贺天对待朋友也确实很不错。 他立刻对贺天的社交和生活圈展开了排查。 贺天名下拥有的本市别墅有五栋，其中长宁路和郊区普山路的别墅是长住别墅，都安排了保姆。 长宁路是住家保姆，而普山路的保姆则是每天早七晚八上下班。 更巧合的是，普山路的这名保姆正是个左撇子。 凶手和被害人这不就出来了么！ 曲长风兴奋了。 这不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嘛。 第3章 叙述性诡计 12.2日，17：50，普山路别墅群。 刑侦二队严阵以待，以曲长风为首的5个人守在贺天的别墅周围。 肖慎，鹿招摇，莫语澄三人坐在别墅内的沙发上陪着贺天。 警方没有打草惊蛇，如果死亡预告属实那么在此刻到明天早上7点之前，贺天将会被小保姆红姐残忍杀害在别墅内。 鹿招摇一直在看着手里的那两页纸，企业家被杀案，这篇故事并不长，很快就能看完里面的信息也早就被他们反复提炼过，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遗忘了一样。 肖慎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了。他本来就是个急性子，哪是能坐得住的人，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又坐下来，燥的不行。 “你还抱着这堆纸研究什么呢！不是已经找到受害人和凶手了吗。” 鹿招摇没理他，浑身上下都在抗拒无效社交。 肖慎却偏要和她说话：“哎等完事儿喊上你们家老景一起吃饭去？” “没空。” “谁没空？” 鹿招摇抬起头无声的控诉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在说：这还用问吗？ “你没空还是他没空？”肖慎权当没看见，他就是太无聊了，想找人说话而已。 “有区别么？”鹿招摇问。 “当然有区别，你没空我可以找老景吃饭，老景没空我可以和你吃饭，我也不是非得三个人一起才……” “你说什么？”鹿招摇突然打断了他。 “啊……我说你没空我……” 肖慎刚张嘴，再一次被打断—— “叙述性诡计。” 她唰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们被骗了，被它的文字骗了。跟我走！去开车！” “什？什么？”肖慎没懂，但不妨碍他赶紧跟上了鹿招摇：“什么意思？什么叫被骗了？” 鹿招摇没理他，低头坐在副驾上喊了一句：“小曲上车！” 晚出来一步的莫语澄只能干巴巴的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内心默默流泪。 车上，曲长风一会儿看看驾驶座上的肖慎，一会儿看看副驾上的鹿招摇一脸懵逼：“老肖，鹿姐，咱们这是去哪儿啊？贺天那不守了？” “我还想问呢！”肖慎翻了个白眼。 鹿招摇开口：“小曲，肖慎刚刚问我景医生今晚有没有空要和我们一起吃个晚饭。我告诉他没空。你说这顿晚饭最终吃了吗？” “啊？”曲长天还没有反应过来，更加懵逼了：“都没空了，吃什么吃啊。唉不是，你们三个吃饭为啥不叫我呀？” 鹿招摇摇了摇头：“不对，吃了。” “不是没空吗？怎么又吃了？不是……不是今天晚上吗？怎么就吃了？” “我说没空，但没说谁没空，景医生没空，就是我和肖慎吃，我没空就是景医生和肖慎吃。” 鹿招摇有些懊恼。这么浅显的叙述性诡计，为什么她没有早发现。 明明她玩叙诡还是挺厉害的。可恶。 她握紧拳头，为自己的想当然而自责。她早就应该想到，既然杀人笔记本是幕后之人对警方的挑衅，那自然不可能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把事情告诉他们。 他们这些警察都已经习惯了看卷宗档案，竟然被这简单的文字游戏给耍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就因为我喊老景吃饭，你就发疯了？” 肖慎简直想给这位姐磕一个，5年了，他还是没有习惯，这姐半天憋不出一个活屁的性格。 死社恐，哼。 “叙述性诡计，指的是作者利用文章结构或文字技巧，把某些事实刻意地对读者隐瞒或误导。” 并不是所有警察都懂这种文字游戏，鹿招摇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还得归功于她平生唯二的兴趣：看柯南和打剧本杀。 曲长风立马百度了一下，然后分享给同样不知道的肖慎听：“叙述性诡计就是作者通过叙述，主观介入故事，以叙述手法刻意诱导读者向假象的方向靠拢的一种讲故事方法。 作者用讲述方法故意避重就轻误导读者，利用读者与故事只能通过作者叙述这唯一的渠道进行联系，用叙述方法隐瞒或曲解情节就是叙述性诡计。” 鹿招摇点头，问他俩：“明白了么？” “所以……呢？”肖慎迟疑的开口。 显然他啥也没明白。 “我们锁定贺天是企业家是因为他满足了故事中所写的大部分描述对么？” 曲长天道：“没错，只有他符合最多。” “你再仔细看。现在以叙述性诡计存在为先天条件，再次去看这段文字。看他的结构和叙述手法。”鹿招摇把手里记着故事的纸递给他。 “这……是标点符号？这段关于企业家的描述被双引号截成了三段？可是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听过同名同姓诡计么？” 鹿招摇淡淡的说：“你喊肖慎老肖，肖慎的爸爸也是老肖，那当有人喊出老肖这个称呼的时候，他喊的到底是谁？” “你的意思是？！”曲长天一点即通，顿时睁大了眼。 “这描述的可能不只是一个企业家！怪不得，怪不得他不写名字！所有做生意的商人都是企业家！他是在误导我们！” “没错。”鹿招摇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必须找出，除了贺天之外，还有没有另外的企业家有几个。 现在知道这个笔记本全篇充满叙述性诡计，我们就必须重新整理线索，这些线索都很细，幕后之人是故意想误导我们！ 很有可能我们现在得到的东西全都是错误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肖慎问。 “回局里，重新排查科技盛典相关人员。”鹿招摇边说边再次看起了故事。 第1个引号里的企业家，描述中说他年纪不大，这个年纪不大，到底是指多大，20岁也是年纪不大，30岁也是年纪不大。 后面又说很多女人想要嫁给他，如果换了自己，鹿招摇肯定不想嫁给一个已婚的男人，也就是说这个企业家应该是未婚。 第二段说他并不想参加这样的盛典。这样的盛典是指什么呢？科技吗？是因为这个企业家所涉及的产业根本就不是科技产业吗？ 年轻，未婚，参加了科技盛典，但可能不是科技产业，经常捐款慈善……鹿招摇重新整理了一下关键词。 一句话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其中一个参赛年轻人倒是给他留下了些印象，据说那个年轻人的电脑水平不错，名字也很有意思。” “小曲，去查一下科技盛典当天那个比赛参赛的人当中有没有名字比较有趣的参赛者？” “好！” 曲长风一查之下差点惊掉了下巴：“鹿，鹿姐，有一个，他的参赛名就叫——企业家！！” 鹿招摇眼睛一眯：“查一下他盛典当天都干了什么！” 很快一份资料放在了鹿招摇的面前。 王昭，男，25岁，二本毕业，目前无业，通过网络高价买到了科技盛典的入场券。 在盛典当天他结识到了一些企业家，其中与他聊的最投缘的是朝阳传媒的柯常乐。盛典结束后他得到了柯常乐的大额投资。 “另外我们也查了一下这个柯常乐，柯长乐男28岁未婚，朝阳传媒董事长，t市最有前途的企业家之一，这次参加科技盛典是受贺天所邀。 这个柯常乐在网上的风评非常好，符合第一引号里企业家的描述，而且这么来看的话，所有事情就都联系上了。 第一位企业家是柯常乐受第2位企业家贺天所邀在宴会上认识了第3位“企业家”，也就是年轻的参赛者王昭。这段文字中描述的是三个企业家！” “马上派人支援，小曲你带几个人去王昭那里。肖慎，你和我去找柯常乐！” …… 12月2号，23:30，柯常乐别墅 深夜一片寂静，幽暗的别墅内，肖慎如同一头正在捕猎的猎豹，将自己完美的隐藏在黑暗之中，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时间1分1秒的过去。 猎豹开始烦躁。 猎豹开始生气。 猎豹开始摆烂。 “鹿啊……咱是不是被耍了？都这个点了还会出现不？” 鹿招摇皱着眉头，开始思索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时间不可能错，叙述性诡计只是误导，但绝对不会给一个假的时间。如果连时间都是假的，那幕后之人给警方这么一个笔记本，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可如果时间不假，真的是在12月2号这一天有一个人正在进行犯罪，那这个人是谁？他杀的人又是谁？ 鹿招摇突然一怔，她反应了过来。 “是时间诡计……” “什么？” “因为凶手在前一段的描写中明确说了今天是12月2号他要开始杀人了，所以在下一段描述的时候，保姆在早上发现了尸体，我们就下意识的以为故事时间是连续的。 从而认为发现的尸体就是在12月3号，甚至下意识的觉得发现的企业家的尸体就是上一段我所描述的猎物的尸体。 可如果这又是一个误导呢？12月2号死的人根本就不是企业家，而企业家的尸体也不是在12月3号被发现的……” 肖慎嗓子有点干：“别自己吓自己，也许是你想多了……” “不，不对。第1段描述中说猎物已经奄奄一息，我高举匕首朝他刺入。 我们当时结合第2段判断这一匕首刺入的是眼睛。 可你再回想一下第2段描写保姆看到尸体时候的状态。 尸体眼睛是被刺穿，可插着匕首的地方是他的腹部！这一点和第1段的描述是相悖的。 如果说最后一匕首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那应该是先插了他的腹部再插的眼睛，那刀又怎么会留在腹部？” 肖慎也无话说了，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接着又是无边的怒火。 这一刻两人都意识到了，在他们不知道的角落有一起谋杀案，很有可能正在如故事中所说的那样发生。 鹿招摇的手抖了一下，立马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今天有没有人报案？被匕首刺杀的？” 她的心咯噔一下，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这一瞬间她才理清了一切，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鹿招摇的声音很冷，像一块万年寒冰：“死者是不是叫吴俊？好，我知道了，谢谢，再见。” 挂掉电话她看向肖慎说道：“一个小时前，一队接到报案，福田路发生谋杀案，死者吴俊，死状惊恐，被匕首刺杀，失血而亡。”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故事中唯一被忽视掉的角色，竟然才是今晚真正的受害者。 鹿招摇想到的太晚了。 半个小时后。 二队赶到尸检中心。 “啥风把二队刮来了？你们不是在跟那什么杀人笔记本的案子么？怎么有时间跑这儿来啊？总不能是有的队想抢案子吧……” 一队队长是肖慎的老对头了，据说两人是大学同学，曾为了抢一个姑娘大打出手，结果人姑娘两个都没看。这俩家伙却自此结仇，互相怎么看怎么不顺。 “哼哼”肖慎皮笑肉不笑一下，难得没有上来就吃火药：“什么抢不抢的，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唉，要不是那人的呀，他抢都抢不到。” 两人挡在门口一阵阴阳怪气，其他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曲长风趁着一队不备，溜进法医办公室。 “快快，吴俊实践报告给我一份。” 法医刘茗抬头瞥了他一眼：“又跟人一队抢案子呀，不太好吧。” “什么好不好的，本来就我们的案子。”曲长风已经开始动手自己翻了：“哪个是吴俊的？这个是不是啊？是我可就拿走了。” “咱就不能走一次正规程序吗？” “时间就是生命啊大姐！走程序那时间我们二队都救了多少条命。后补啊！走啦！” “嘿，你喊谁大姐呢！”刘茗气的大叫：“景主任你管不管了！二队曲长风仗着是家属队友身份要无法无天了！” 话音刚落，曲长风背着手像个老干部一样的，又探回了头：“小姑娘，别那么刻薄……” 说完，脚底抹油转头开溜！ 第4章 疑点 刑侦二队今天注定是一个加班。 莫语澄也没想到自己才上班两天就要开始加班了。 也不知道加班有没有加班费。 她揉了揉自己已经饿扁了的肚子，弱弱的举手：“那个你们饿不饿呀？我叫个外卖？” 曲长风第一个扑过来：“你人还怪好的嘞。” 肖慎也转悠过来：“我饭量大，帮我要两碗米饭，谢谢啊。” “鹿姐，你呢，吃什么？” “鹿姐不用。”曲长风挤眉弄眼：“人家有景医生专送。” “景医生是谁不？”一听到八卦，莫语澄可不累了，瞬间有了精神。 “隔壁法医中心的主任，以前也是我们队的，现在升官了。” 莫语澄小声问：“那他跟鹿姐啥关系啊。” 曲长风偷偷看了鹿招摇一眼见她没有注意自己，才对莫语澄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神秘兮兮道：“老相好的。” 哇！莫语澄舒爽了，才入职就吃到领导的瓜，香啊！ 肖慎凑过来，比划了一个嘎脖子的手势，又朝鹿招摇挑了挑眉，示意他们聊八卦悠着点。 刚挑完就听鹿招摇喊他。 “肖慎，你过来一下。” 肖慎吓得手一抖，心里暗诽：这死社恐，怎么想起喊他了。 他赶紧屁颠屁颠过去了。 莫语澄在后面小声的嘀咕：“肖队不发火的时候还怪好的嘞。” “哼哼，那是你没见到他以前。”曲长风小嘴一撇，贱嗖嗖的道：“你只见过吃火药桶的爆炸老肖，却没见过混不吝的变态老肖，你幸福着呢。你要是早来个五年，你得天天晚上做噩梦。” “5年前的肖队这么可怕么？”莫语澄不懂就问。 “你以为呢，要不能发生那……”他话说到这儿才意识到不妥，又赶紧闭了嘴：“害，哪那么多问题，外卖点好了吗？饿死我了。” “哦哦哦，到楼下了，我这就去拿！”莫语澄这才想起来看手机，赶紧屁颠屁颠拿外卖去了。 肖慎走到鹿招摇桌前敲了两下桌子问她：“喊我干嘛？” “你看这个。”鹿招摇把吴俊的生平递给他：“见过这么干净的人么？” “霍！”肖慎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这吴俊有点东西啊。” “所以他为什么死呢？”鹿招摇问他。 她刚刚已经想了很久了，可就是想不通。 吴俊为什么会死呢？ 杀人总有个原因，仇杀情杀，激情杀人，意外杀人，报复杀人，交换杀人。 但是吴俊这个人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和人无仇无怨。 为什么要杀他？什么人要杀他？ 再说回这个杀人笔记这故事是企业家被杀案，可三个企业家一个都没死，吴俊先死了。 故事里唯一用第一人称描述的这一段杀人者的行凶过程杀的竟然是吴俊。 鹿招摇真是怎么想都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不想了，抓住凶手审一审，不是啥都知道了。”肖慎没鹿招摇这么爱较真：“咱们是警察，又不是侦探。能抓到人就够了，我就不爱搞那些推理的东西，容易显着我智商。” “那你对凶手有眉目了？”鹿招摇问他 “有一点，尸检报告你看了吗。” “看了。” “没发觉哪不对么？” “不对的地方多了。”鹿招摇斜睨他一眼，冷冰冰开口：“故事里凶手说我高高举起拿着匕首的胳膊，可吴俊的身高只有1米63，需要高高举起胳膊，那凶手的身高到底是多高？ 假设他们当时的姿势凶手不是站着的，那又不符合故事里他追逐吴俊感受杀戮的描述。” 肖慎才不管鹿招摇觉得奇怪的地方，他有自己的发现。 “吴俊身上两处刀伤，一处在腹部，一处在眼睛。和故事里的企业家伤处一致，如果吴俊案和企业家案真的是两起案子，那这两起案子的凶手若是同一人呢？因为作案手法一致，所以他只需要写出一个视角的作案过程就可以了。” 他觉得，这还未发生的另一起案子和已经发生的吴俊案，很有可能是一个连环杀手的连环杀人案。 “不可能。”然而话刚说完就迎来了反驳，开口的甚至都不是鹿招摇而是曲长风。 “吴俊案的尸检报告上显示，死者被刺穿的眼睛为左眼，凶手执刀时候的惯用手是右手。 但企业家被杀案中根据小保姆的描述，企业家被刺穿的眼睛是右眼，凶手该为为左撇子才是。” 左撇子，肖慎一怔。 他的眉头高高蹙起：“那幕后之人就那么好，把那么明显的特征告诉我们？你们怎么知道左撇子这个信息不是误导呢？” 曲长风不解：“可他故意拿这种明显错误的信息来误导我们？那这个死亡笔记的意义是什么？信息本来就是错的，他又为什么要给出这样的信息？” 让人僵持不下，一同转头看向鹿招摇——“你说。” 鹿招摇冰冷冷的转身，冰冷冷的低头，冰冷冷把视线埋回到报告。 肖慎翻了个白眼，再次在心里暗骂：死社恐！ “曲哥，快帮我接一下！” 莫语澄人还没到，声先到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外卖回来了。 离老远饭菜的香味就已经飘进来了，勾起了一会儿肚子里的馋虫。 “嘿哟，好香啊。”闻到饭香众人又精神了纷纷都聚集了过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大家开始分筷子。 “点了这么多菜啊。还有糖醋排骨我的最爱！”曲长风已经先下嘴为敬了，他边吃边问：“哪家菜馆的呀？我怎么不知道？附近还有这么好吃家常菜呢？” “对面街新开的一个店，好像是叫什么往事饭馆。”莫语澄笑嘻嘻的说：“我看有折扣就点了。记得a钱给我啊！” 鹿招摇闻着饭菜香也饿，她朝门外探头看了看，正巧看到一身便服的景濯拎着饭盒走来。 “饿了吧？”景濯朝她走近，身上还带着一丝从外面带来的凉气。 鹿招摇点点头，确实饿了，但景医生做饭好吃，她愿意等。 “新送来的尸体下班晚了点，天冷了，给你炖了枇杷梨汤，还有你爱吃的土豆牛腩。” 肖慎啧啧两声：“有对象的就是好，天天在我们这群单身狗面前秀恩爱。” 莫语澄眼里闪着八卦之光，偷偷和曲长风嘀咕：“这就是传说中的景医生啊，哇这大长腿这身材。我还以为干法医的都是文质彬彬的呢。” “毕竟也是咱们刑侦科转过去的。听说当年景医生还在咱们队的时候，打架一把手，老肖都干不过他呢。”曲长风打趣：“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冷血铁汉也有化成绕指柔的一天。” 莫语澄刚觉得有点羡慕，就听到曲长风又说：“剖尸的手都给咱鹿姐做羹汤了。” 莫语澄：“……” 一听剖尸，食欲瞬间消失百分之三十。 突然也不觉得有多羡慕了呢。 “景医生和鹿姐是怎么在一起的？”她好奇的问。 “这事儿啊……”曲长风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这事你可别在老肖面前问。” “这还和队长有关？难道是……”莫语澄眼睛瞪的老大。 “想屁呢。”曲长风幽幽道：“因为这是一个连老肖都不知道的未解之谜。” 想当年，鹿招摇作为市刑侦队一帮臭老爷们儿唯一的娇花，喜欢她的人可不少呢。 可她呢作为一个10级社恐人士，交流都不想交流，更别说谈感情了。 当时全局跟她最熟的人就是肖慎， 可她跟肖慎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 那时候队里听到的最多的声音就是肖慎在骂鹿招摇。 一天三骂。 10句话9句在骂。 毕竟两人一个急性子，一个慢性子。 肖慎都以为自己会被鹿招摇逼得英年早逝。 直到有一天，肖慎照常骂鹿招摇的时候被景濯打了。 他俩谈恋爱了，在肖慎眼皮子底下谈恋爱。 而作为鹿招摇唯一搭档的肖慎对此竟然毫不知情毫无察觉。 直到现在肖慎对这事儿还非常介怀。 介怀到半夜都要爬起来嚎一句，他俩怎么会在一起的程度。 此事位列市局十大未解之谜之首。 而对于鹿招摇来说，她确实没有想过要谈恋爱。 景濯出现的时候，这个想法也并没有改变过。 在鹿招摇的眼里，初相识的景濯就是一个硬邦邦的臭男人形象，又冷又硬。 鹿招摇社恐，他冷漠，共事两年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 50句。 所以生活就是这么充满惊喜， 5年前的鹿招摇肯定想不到，两年后她会和景濯谈恋爱。 但景濯话少，细心，情绪稳定，跟他谈恋爱，鹿招摇一直被照顾的很舒服。 这让她对这段感情有了期待。 景濯安静的和鹿招摇一起共进完晚餐，然后收拾好碗筷饭盒，准备离开。 “我先回去了，下班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 “嗯。” 两人没有同居，但是住在同一小区。自从谈恋爱后，景濯就负责起了鹿招摇的上下班。这也是景濯转岗之后，两人难得能共处的时间了。 景濯离开之后，其他人也都陆续吃完了饭，莫语澄帮大家把家把吃完的餐盒收拾好拿出去扔掉，其他人则集合继续讨论案情。 会议室最前方的白色黑板上，曲长风将几个相关人员的照片一一贴上。 “吴俊，男，本案死者，21岁，家在蓝鼎华府二期七栋，与父母同住，死亡地点在他家小区内的七栋架空层。 根据当时的时间，我们推断他应该是下班回家，到达所在楼栋后被凶手盯上后逃跑进入到架空层。 第1发现人是同栋楼的居民，据他描述，他是到架空层的快递柜取自己的快递，闻到了血腥味，因为这边总有很多流浪猫，他有时候也会投喂，害怕是流浪猫受伤，就随着气味寻找查看，然后就发现了吴俊的尸体。 我们也调查了吴俊和贺天，柯常乐，王昭之间的关系，三人曾在半个月前参与同一科技盛典，盛典之上吴俊被长明科技集团的老总贺天三倍薪资挖走。 据我们调查发现，除了贺天之外，他与其余二人似乎并没有任何往来关。在盛典之前他们也互不认识。” 有人提出质疑。 “可是贺天和柯常乐是朋友，而柯常乐又投资了王昭。说不定这吴俊曾通过贺天认识了柯常乐，又通过柯常乐认识了王昭。” “很有道理，但这一点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支持。” “那吴俊的社交圈子查过了么？有可疑的人员吗？” 曲长风一摊手：“无能为力。” 他把吴俊的资料档案下发给其他人道：“吴俊，一个非常干净如白纸的人，他家教严格，从小到大的生活都被他的父母控制，一直到现在他们家都有门禁的习惯，晚上9点之前必须得到。 所以即便他已经步入社会开始工作，人际网也很干净，不谈恋爱不交朋友，不过多和同事接触，也不参加任何应酬活动。” “那他怎么会参加这个科技盛典呢？” 他这么一说，就有同事发现了华点。 “这个科技盛典是从晚上6点开始，吴俊参加的那个比赛是当晚8点进行，比赛结束后已经10点，他还要和贺天应酬，那至少也得12点才能回家吧？” “这点我们也调查了，据说是因为吴俊知道像贺天这样很多业界大佬会参加这次盛典，比赛的优胜者很有可能会被他们这些大佬看中，他在现在的单位并不受重视，非常希望能够遇到伯乐。” 莫语澄默默举手。 “那这样真的很奇怪唉？” “哪里奇怪？”曲长天问她。 “既然这个吴俊他不社交，没朋友，那他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又怎么获得盛典邀请函的？” 莫语澄摸摸下巴，觉得这一点非常可疑：“你们看吴俊父母的问询记录了么？上面明确表示他父母对于吴俊参加科技盛典这件事非常生气且不赞同。 这是吴俊瞒着他们去参加的，也是吴俊从小到大第1次无视门禁，甚至连吴俊跳槽这件事情都是他父母所不愿意接受的。” 一个基本没有人际关系网，又活在父母严格管理下的人，第1次无视门禁，参加宴会，还跳槽了。 这已经完全可以看成是吴俊从小到大第1次对他父母的管教进行的抗争举动了。 一个从小遵从父母要求，且严格执行的人，突然反抗了改变了，这其中要是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儿，或者没有什么人的推波助澜必然不可能。 所以是什么事儿呢？ 还是说是什么人呢？ 第5章 杜勒 鹿招摇突然开口：“你们还忘了一个人。” “忘了一个人？谁？难道是那个小保姆红姐？” 鹿招摇把目光转向莫语澄。 众人也都跟着她的目光看了过。 莫语澄一脸无辜的眨巴了下眼睛，指了指自己：“我？” 肖慎翻了个白眼：“她是说杜勒。” 那个奇怪的报案人，为什么报案说的不清不楚，笔记本到底是他从哪儿弄到的也无从验证。 他在这个案子里到底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真的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报案人还是……？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莫语澄猛的一拍手：“蓝鼎华府2期！杜勒也住这个小区！” “去查这个杜勒，看看他和其他几个人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 “是！”几个同事闻言立马走出会议室开始了行动。 莫语澄也想跟着出去帮忙，就听到肖慎朝他喊了一声：“你别走！我还有事问你。” “啊……”莫语澄有点惴惴不安：“啥，啥事儿啊？”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先的抖了起来。 一副可怜无助小白兔的模样。 “你抖什么！”肖慎顿时离她一米远：“我可没动你啊。” 曲长风毫不客气的嘲笑：“你胆儿这么小，怎么当上警察的呀。像你这样，要是看到尸体不会直接吓哭。” “不，不会的，我不怕尸体。”莫语澄试图强行挽尊一下自己在同事们心中的形象：“其实我胆子还行，主要是肖队嗓门实在太大了，这一惊一乍的，有点吓人。” 肖慎的脸黑了一半。 怎么，这意思是他的嗓门比尸体还可怕了！ 荒谬！ 胆子小就是胆子小，哪来那么多借口。 就说不要新人，麻烦。 “仔细说说杜勒报案时候的情况。” “哦哦。”莫语澄回忆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我当时骑着小电驴急着来报道，刚从拥挤的巷子里骑出来，旁边是永和路公交站台。 杜勒和几个民警就站在那里，我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觉得好奇就听了一会儿，当时民警都不太相信杜勒的说法，但是杜勒自己好像很笃定这件事。 那两位出警的民警气的不行，觉得杜勒是在没事找事儿，还说再闹下去就要把他带走了。” 曲长风一脸惊奇：“都这样了杜勒都没改口？一个路边捡到的笔记本，他怎么就这么确定？” “小莫呀。”肖慎看了看莫语澄：“你是怎么想着要把这笔记本带到局里的？难不成你当时就信了他的话？” “哈……哈哈……”莫语澄干笑几声：“我我这不是想着上班第1天，为咱们队里的业绩出点力吗……哈哈哈……” 曲长风翻个白眼：“是为自己的迟到找个借口吧。” “我有一个问题。”鹿招摇突然出声：“杜勒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这件事情跟他有关，那他报案的举动不就太过于明显了么，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查到他身上。 如果这件事和他无关，那他为什么如此笃定这是个死亡笔记？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人在做每件事的时候都会有自己的目的。这个目的或明显或不明显。 可不管是怎样的目的，都该是对自己有利的才是。 可杜勒报案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对他来说都是百害而无一利。 那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鹿招摇忍不住了：“走，去找杜勒。” “大晚上的不太好吧……” 鹿招摇看了一下时间，刚9点，他们开车过去不会超过半个小时。 9:30，不算太晚。 “别忘了，还有一起案件没有发生，越早破案，就越能阻止这起案件的发生。见杜勒，宜早不宜迟。” “行！”肖慎敲定：“曲长风你跟我们走。” 他目光又扫过莫语澄眼里有点嫌弃：“小莫啊……” 在莫语澄期待的目光里，他道：“你就留局里看家吧。要是查到了什么新线索，随时和我们联系。” 莫语澄顿时丧了气，脑袋耷拉下来了：“好叭……” “老肖，你对小莫有意见啊？” 车上曲长风一脸八卦：“你针对她。” “我对她有什么意见？”肖慎横睨了他一眼，很是无语：“我闲的蛋疼啊我针对她。一个新人跟着我们能有啥用，除了拖后腿。” “这倒也是……” “你不对劲。”鹿招摇冷冷的插了一句。 肖慎瞪眼：“鹿啊，咱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我哪不对劲了？” “从昨天早上，你看了笔记本开始。你就不对劲。”鹿招摇冷静分析：“往常破案你最积极，可这一次你消极不说，还主动表示了不参加会议。可我们出现场的时候，你又莫名的跟了过来……” “我是队长，我这不担心你吗？”肖慎打断她的话：“我不参加会议，是因为当时我觉得这事儿纯属瞎扯。这参加了不也浪费时间嘛。鹿啊，别总疑神疑鬼的。那什么剧本杀少打点，成天神神叨叨的。” 鹿招摇不说话了。 既然肖慎不承认，那她就算再问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肖慎有秘密了，还和这个案件或者说和那个笔记本有关。 作为肖慎的5年老搭档的鹿招摇很是疑惑，她想不到肖慎会有什么事需要瞒着她。 但她还是配合的不再作声，不提这件事了。 曲长风看看肖慎，又看了看鹿招摇，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打什么哑谜，却明智的没再说话。 直到一条消息声打破寂静。 “杜勒的信息传过来了。” 杜勒，男，28岁，职业是本市一家高端定制游的销售。 柯常乐、贺天都是他客户名单上的人，吴俊和王昭也曾找他咨询过旅游事宜。 这样一看，这4个人和杜勒就都有了说不清的关系。 杜勒的可疑指数瞬间飙高。 “杜勒的惯用手是左手么？”肖慎突然问。 “不是。”曲长风回答道：“资料里显示杜勒的惯用手是右手。” “他多高？” “一米71。” “哦。”肖慎又沉默了。 “你这么问是同意我之前的看法了？”曲长风开心了，对着肖慎挤眉弄眼。 他觉得吴俊案和下一个案子很有可能不是同一个凶手作案。 虽然作案手法看上去相似，都是腹部一刀刺穿眼睛。 可吴俊被刺穿的是左眼，说明凶手是右手持刀。 但故事中的企业家被刺穿的是右眼，凶手应该是左手持刀才对。 同一个凶手作案时会轻易的改变自己左右手的习惯吗？ 可惜企业家案还并没有发生，所有的所有他们都没有办法得到进一步的验证。 肖慎扯了扯嘴角，有点心不在焉：“有道理的我都同意。”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杜乐家门口。 曲长风敲响了杜乐家。 “谁啊，这么晚？” 杜勒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警察，开门，找你了解一些事情。” “哦，稍等一下。”杜乐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对于警察这么晚来找他这事早有预料。 片刻后门开了，穿着居家服的杜勒将三人请了进来。 “三位警官请坐。” 三人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都没说话。 杜勒的家很干净，甚至说很精致，不太像一个独居男性的生活环境。 房间的主要色调是灰色，整个的装修有点儿微水泥风。房间很空旷，客厅只放了一个沙发和一个桌子，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东西。 他真的住在这儿么，众人心底都不由升起这个疑问。 杜勒见他们都不说话 ，犹豫了一下，率先开口：“三位警官，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那个笔记本上的事成真了？” “你很好奇么？”肖慎似笑非笑：“杜先生好像对于我们这么晚前来拜访，一点都不惊讶。” 杜勒愣了一下：“害，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们警方有需要我的地方，别管什么时间啊，只要能帮到你们，这都是咱们市民应尽的一份责任。” 这下肖慎觉得杜勒一定有问题了，谁家好人遇到大半夜警察上门这么镇定。 “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您说您说只要是我知道的，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笔记本哪捡的？” “这我之前不是说了吗？就是上班路上的小区草坪上。”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这笔记本一定有问题？一般人上班都要迟到了，路上捡了个笔记本，在不是万分确定的情况下不会轻易报警吧？” “这个问题啊，其实我是个推理迷，平常在看的就是一些悬疑推理的作品，柯南你们知道吧，从小看到大，我都追了10多年了，每一集我都看过不下三遍呢！” “呦，那巧了不是，我们队也有一个柯南迷。”肖慎转头去找鹿招摇。 鹿招摇已经自觉离他10米远，窝在一个角落里，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观察着墙上的一幅画。 “鹿啊，过来和杜先生聊聊。” 鹿招摇理都不理他。 虽然已经干刑警好多年，但社恐这种情况吧，并不会随着你的经验增多而减少。 脚拇指该抠地的时候还是要抠地的。 “哈哈……”肖慎毫不在意的笑：“小姑娘，皮薄。” 肖慎笑着笑着，话音突然一转：“杜先生，我们可以进你房间看看么？” 杜勒也面色是一转：“您有搜查令么？” “这话严重了。”肖慎摆摆手：“就是参观参观，怎么就上升到搜查了呢。” 杜勒缓缓笑了：“我也就是开个玩笑，我看电视小说上都是这么说的哈哈，警察同志要看我房间当然可以。只要是能帮助到你们的事儿，我乐意至极，来来，这就是我的卧室，请进。” 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三人朝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杜勒毫不在意的推了把门，将门打开，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卧室的灯。 “请进吧。”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个人是个极简主义，看我家的风格，你们应该也能猜出来吧。而且最近我在断舍离，很多不需要的东西就全都扔了。” 空落落的房间里，靠窗摆着一张大床。床边放了一张桌子，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曲长风问：“连衣柜都没有啊。杜先生的衣服平常都是放哪？” “床下有储物空间，衣服都放在床下的柜子里。” 肖慎装作不经意的。走到桌子旁边，然后偷偷拉开抽屉看了眼。 空空如也。 哼。 他假笑着收回目光：“今天太晚了，就不打扰杜先生了。” “这就走了？”杜勒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我睡觉晚，不打扰的。你们有事随时来找我呀。” “会的。”肖慎继续假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 三人离开了杜勒家，他们回到车上，肖慎遥遥的望了眼杜勒家窗户。 屋内一片漆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灯关上了。 也许此刻他就隐藏在那一片黑暗之中，也正在遥遥地望着肖慎。 “老肖，咱就这么走了？”曲长风忍不住问：“他明显就是有问题啊。” “废话。我看不出来他有问题？”肖慎的假笑脸彻底破碎，又开始化身炮仗。 “这家伙明显就是知道你今天会来特意在这等我们呢。还极简主义，还断舍离，虽然我不太懂啥叫断舍离啊，但谁家断舍离断的生活用品一个不留啊。” “你是说这很有可能不是杜勒的真实住址。” “那就要靠你们去查了。” “行，我给队里去个电话让他们查一下。那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去吃……”宵夜。 肖慎的话被无情打断。 鹿招摇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 那眼神好像在说：刚吃完就饿，你猪吗？ 肖慎一甩头，把后脑勺留给曲长风：“问我干嘛，问你鹿姐啊！” “去派出所。” 去见见出警的那两位民警。 第6章 海龟汤 “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 “哪里的话，能帮助市局的同事是我们的荣幸。” 永和路派出所。 两位已经下班了的民警在领导的通知下又特意赶回了单位。 两方人马汇集，两位民警详细的给肖慎等人讲述了当时杜勒报警的场面。 杜勒家在蓝鼎华府2期，距离他报案的公交车站有三站距离，据他说他当时捡到笔记本后，觉得好奇就随身带着，上了公交车以后闲着没事别翻看了。 他越看越觉得这笔记本大有乾坤，心里觉得恐慌，就想要报警交给警察。 衡量之下他就在下一站也就是永和路站下了车并在公交车站旁开始等待警察。 “他的那通电话是我接的，因为这事儿太过荒谬，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一开始在电话里他说的颠三倒四，并没有清楚说明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说很可能有人死了，让我们一定要过来看看，有大事发生是凶杀。我们问他具体细节，他说他也不知道，只是让我们一定要赶快过来。” 高个的警察一脸无语的回忆着：“亏的我还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怕他生命受到威胁，急忙慌的就赶过去了，我记得那时候还是早高峰，堵的不行，我们连穿了好几个小道，15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 “你们到了现场之后，杜勒又和你们说了什么？”肖慎问道：“仔细回忆回忆，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事儿从头发到脚都很奇怪……正常人谁会捡个笔记本就报警啊，还非说是死亡笔记本。 他当时看到我们来了，就表现的很兴奋一直非常强调告诉我们，他确定这个本子肯定有问题，一定是死亡笔记，让我们一定要重视。” 另一名民警补充道：“对，我们当时觉得他是捣乱的，再加上周围围观的人变多了，容易影响交通造成事故，我们就让他别闹了赶紧上班去。 但当时却表现得非常坚决，好像我们不受理这个案子，他就坚决不走，然后你们单位的那个小美女就来了，叫莫……莫……” “莫语澄。”曲长风接口：“然后莫语澄就把他的笔记本拿走了？那杜勒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他一听拿他本子的人是市刑警队的，就答应了，给了名片，然后就走了。 我当时还想呢，还是你们刑警队的聪明，早知道把他本子拿走，这事儿就能结束，我们早给他拿走了。” “好，事情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告别派出所民警，三人重新回到车里。 曲长风摸摸下巴：“所以这杜勒是贼喊捉贼？” “有一点很奇怪。” 肖慎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无意识的点动着：“显然杜勒是想把笔记本这事闹大，可仅仅只是报案给派出所，他不会天真的以为派出所真的会受理吧？ 如果不是恰巧碰到了莫语澄，而莫语澄恰巧拿走了这个笔记本，被鹿恰巧的看了，这个案子根本不会有人调查。”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恰巧？ 曲长风快被绕晕了：“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肖慎喃喃自语：“左撇子……” “啥？” 他声音很轻，曲长风没听清。可坐在肖慎旁边的鹿招摇听清了。 她疑惑的看了肖慎一眼。 “没什么。”肖慎打了个哈欠：“困了，各回各家。” 派出所离鹿招摇住的小区不远，肖慎就打算先把她送回去。 车子刚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等在外面接人的景濯。 肖慎打趣：“呦，你家望妻石又出来营业了。” 鹿招摇没理他，默默打开车门朝景濯走了过去。 “还以为你们今天要通宵了。” 景濯轻轻将她揽入怀，鹿招摇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 “还有很多信息没出来，其他同事在查了，我明早换他们。” “很棘手？” “还好，只是有点奇怪，这个案子的针对性很强，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他针对的是整个警方还是我们2队。” 两人携手朝小区内走去。 “欢迎业主回家！”门口保安十分热情的和两人打着招呼。 他们住的小区叫恋日岛，是一个针对年轻群体的高档住宅小区，前两年才完工的新盘。 整个小区的建筑面积非常大，但楼栋并不多，仅仅有6栋，且每一栋都离得很远，据开发商说是为了保护每一位业主的隐私。 鹿招摇的房子是她父母送给她的工作礼物，5年前就买了，去年才刚刚入住。 因为是高档小区，所以每一层只有两户人家，直接一梯一户，电梯入户，私密性做的非常好。 所以最开始，鹿招摇并没有发现自己的邻居就是景濯。 这事儿被肖慎发现以后还在局里公开嘲笑冰山景医生是个未来的老婆奴。 景濯并不搭理他就是了。 “小区换保安了？”鹿招摇快速看了眼年轻保安，眼生的很。 “前天换的吧。” 景濯也没有很在意。 这个小区的保安选择很严格，能担任保安的都是经过专门调查培训的。 话落，俩人都没有在说话。 他俩都不是爱说话的性格，一个社恐，一个冰山。 沉默了良久，直到要上电梯了，景濯才开口：“上我那？” “嗯。” 景濯的家并不像他的人表现出来的那样冰山，相反还挺有人气。 客厅有一个巨大的内嵌式书架，一整面墙都摆满了书，甚至旁边还配备了一个小梯子，方便上下拿书。 书架旁放了一个摇摇椅，暖橙色的，和景濯的形象很是违和，显然这是鹿招摇的。 果然，鹿招摇换了拖鞋后就熟门熟路的窝进了摇椅里。 “玩游戏么？”景濯端着一杯牛奶过来。 “好啊。”她兴致不是很高，脑子里还在想着笔记本的事，但还是点了点头。 原因无他，景医生准备的游戏都是她爱玩的。 每次和景濯玩完游戏，她的大脑都能更加清醒。 “海龟汤吧。” “好哦。” “汤面：最近小区里发生了杀人案，这天你下班回家，刚进电梯就看到一个可疑的人也跟着进来了。你看他按下了你之后的楼层，松了一口气，你意识到他应该不会是凶手，正当此时，你收到了业主群的消息，群里有人发了死者的照片，你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知道自己死定了。 ” 鹿招摇打起了精神。 明明已经打消了怀疑，却在看到照片的时候又确认了这个人的身份，说明死者的照片上一定有什么非常明显的存在，提醒了主角某个之前被他忽略掉的细节。 鹿招摇思索着开口：“这个你的身份是法医，医学生或警察之类的么？” “不是。” 那就说明，照片上的内容一定是任何一个人看了之后都能意识到的细节。 而这个细节一定是和主角刚刚打消怀疑的原因相悖的。 明明已经打消了怀疑，却能在看到照片的瞬间又立马确认。只能说明他在照片上发现的东西，足以打破他刚刚解除怀疑的认知。 那会是什么呢？ 主角是在看到那人按了电梯之后才打消的怀疑。 按电梯这个动作，能展现出什么呢？ 楼层？ 不对，如果是楼层，这人按下的楼层是在主角的后面。 仅看楼层的话，主角的处境应该是更危险才对。 因为他没有办法确认，这人按下的楼层到底是真是假？他会不会尾随自己出电梯。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人按下楼层的动作露出的某个信息让主角打消了对他的怀疑。 “主角打消怀疑是因为他按电梯的动作么？” “是。” 果然。 那这个动作能透露出什么呢？ 她微微思索了一下又问：“这个人身体有残疾或者受伤了？” “不是。” 鹿招摇一挑眉，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能从一个人的动作上发现什么，不外乎几种可能：一是这个人的肢体动作很奇怪，但这样就不符合汤面的描述，奇怪不会让人打消怀疑。 二是这个人的肢体本身有问题。如果他受伤或者残疾就会让人下意识的打消一些怀疑，可刚刚景医生已经给出了不是的答案。 那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这个人的肢体习惯有问题。 鹿招摇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主角是不是在看到照片之前曾听过或者看到过尸体死亡状态的描述？” “是。”景濯莞尔一笑：“看来你已经知道汤底了。” “嗯。”鹿招摇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人是个左撇子。” 这次不是提问，而是肯定。 “是。” 果然。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刚想说出汤底，突然脑中电光一闪，笑容僵在了脸上。 “怎么了？” 她突然想到了太多东西，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先说哪个。 鹿招摇沉默了一下，把杯中的牛奶一饮而尽，然后说了三句话。 “海龟汤很有用。 我发现了很多东西。 我现在要去找肖慎。” 她边说边从沙发上起来，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半夜找他？” “很急。” 景濯拿起钥匙：“走吧。看来你今晚还是要通宵。” 鹿招摇快速拨打了肖慎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肖慎迷迷糊糊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鹿招摇，你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啊？” 听声音似乎是刚被吵醒的样子。 “我和景医生在你家楼下。”鹿招摇慢吞吞的说：“一起吃宵夜。”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甚至鹿招摇还隐隐约约听到了那头爆了声粗口。 半晌肖慎才开口：“我都睡下了！这大冷天的我不想下楼，要不算了……” “哦，那我们帮你打包上去。” 肖慎：“……十分钟，马上到。” 挂了电话，景濯问她：“肖慎不在家？” 显然这是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也听出了肖慎那的拙劣的借口。 “嗯。”鹿招摇眉心蹙起，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还记得五年前那个案子么？” 听到5年前，景濯的身形微微顿了一下。 5年前的案子有很多，可是能一直被他们记着的，也就只有那一件。 “左撇子……” 他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你们这次的案子和5年前有关？” “不知道。”鹿招摇仔细回忆了一下案件所有细节：“目前还并没有任何线索能指向这起案子和5年前的那个案子有关。” “那起案子是肖慎心里的一根刺。”景濯想了想，冷声说道：“如果这些案子确定和5年前的案子有关，我会和上面说，让肖慎回避调查。” 第7章 结案 肖慎赶回自家小区的时候，鹿招摇和景濯已经等在了小区门口。 操。 他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他把车停到了街对面，自认为没被发现，绕了一大圈才跑到两人车前。 景濯摇下车窗：“不是从小区里出来？” “我走到后门看你们不在，就猜你们应该是在前面又绕过来的。” 说完对上两人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瞬间败下阵。 也是，他家就在前门进去第1栋，他是得多想不开，才专门绕到后门出去。 “咳。” 他试图把自己的行为合理：“我这不是突然又想到了点儿东西，正好顺路就去查了一下。我想着鹿肯定都到家了，就没再说。” “先上车。” 肖慎有些心虚的坐上了后座。 刚一坐稳鹿招摇冷冷的声音在车里响起。 “不是说想到了点东西吗？想到了什么？说说看。” 肖慎没说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鹿招摇继续说道：“左撇子让你想起了5年前，你怀疑这些案子和5年前有关？” “怎么会？”肖慎一脸诧异的看向她：“鹿，你怎么会这么想，五年前的事已经结束了，我还为此停职记过了，你知道的那案子跟我犯冲，别说他已经结束了，就算没结束我也不会再凑上……” 鹿招摇突然从副驾驶转身。 她猛的朝肖慎出手—— 肖慎一个不察被她从座位上拉下，脑袋朝前重重摔去 “靠，说话就说话，你动手是吧……”肖慎疼的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就要抬头起身，下一秒后脑勺上一个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僵在了原地。 鹿招摇的声音悠悠响起：“我现在是右手拿刀，你背对着我，我高举我的右手，我手中的刀狠扎进你的后脑勺，然后从你的右眼刺出。” 她缓了缓，一字一顿：“我不是左撇子。可你照样被我刺穿了右眼。” 肖慎爬了起来，喘了口粗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没等肖慎反应，鹿招摇再次出手， 她右手抬起，突然小臂反扣，右手握刀狠狠朝肖慎的右眼刺去。 刀尖停在距离肖慎眼球0.01米的地方。 她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还是右手持刀，可我刺穿的依旧是你的右眼。我不是左撇子。” 明明是寒冷的冬天，肖慎的额头却沁出了细汗。 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鹿招摇拿刀的那只手。 “鹿啊，其实我挺听劝的，你有想法，直接说就行，没必要特意演示一遍。” “好。”鹿招摇立马收回了手，重新坐回到位置上：“所谓的左撇子只是幕后之人设置的一个低级诡计罢了，只是利用了人们的惯性思维。” 笔记本中对于死者的描述是：企业家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右眼也被匕首刺穿。 因为出现了特定的方向，所以会下意识的被注意到。 可谁说右眼被刺就一定是左手才能做到？在特定的情况下即便是右手也能做到刺穿对方的右眼。 这不过是一个别有用心的误导罢了。 “至于你所以为的那个事情。”鹿招摇目光透过后视镜看向肖慎：“不管它和五年前有没有关系，肖慎，别忘了那次的教训。” 肖慎脸色一瞬间的灰白了。 他抹了把脸，埋着头半天没吭声。 景濯发动了车子：“对面的大排档应该还开着门，去吃点。” 没人回话，等车子停下，鹿招摇率先下了车。 景濯陪肖慎安静的坐了会，才缓缓开口：“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么？惊弓之鸟，一点点五年前的影子就会让你方寸大乱。假如这起案子真和五年前有关，你猜幕后之人会不会很乐意看到这样的你。” “我只是想……” “肖慎。” 景濯突然打断他未说完的话，神色严肃：“如果你不能冷静下来处理，我会上报。” 肖慎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走吧，下来吃点，吃完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个案子可以结束了。” “嗯。” 第二天一早，二队通宵加班的同事们把一摞厚厚的资料转交到了曲长风手里。 “嗬，你们这熊猫眼也太重了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被打了。” “少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通个宵试试。” “那不行。”曲长风两手一揣：“我这天天枸杞泡水，养生着呢，不能熬夜。” “贫吧你就，我们撤了，你们加油！争取今天就把案子破了！” “那跟我说没用，得看老肖和鹿姐。”曲长风拉长脖子四处张望了下：“这俩还没来呢？” “没呢，反正东西都给你了，等他们来了你交接一下。” “行，我先看看，你们快睡去吧小心猝死。” 他边说着边翻动着到手的资料。 根据调查杜勒所在公司的工作日志发现，杜勒和柯常乐、贺天、吴俊、王昭都曾发生过争执。 4人都曾在不同的时间段，对杜勒提起过投诉。 这么一看杜勒的杀人动机也就有了。 可是真的会有人因为这么简单的一点事就绕这么一大圈子杀人么？ 曲长风觉得有些牵强了。 等鹿招摇和肖慎来了，曲长风便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两人。 “这也太玩笑了吧？我们查了这个杜勒的过往经历，他的生活轨迹很正常，可如果凶手真的是他，那他的这个行为也太不把人命放眼里了。杀人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场游戏。 我还是很难相信一个人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杀人，还是这样的杀人手法。你说有没有可能还有其他的存在，我们还没有查出来？” “小曲，你还没有意识到吗？”鹿招摇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一边说：“查凶手其实并不重要。当我们发现文中提到的企业家是三个人，而企业家案还没有发生时，这对于凶手来说就已经是一个无解之路了。” 警方不是傻子，既然已经确定了企业家是三个人，而这三个人很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杀害，那他们就绝对不可能放着这三人不管，早就已经在三个人的周围布下了天罗地。 无论被杀的企业家是谁。 只要凶手敢动手。 他就一定会被警察抓住。 “对啊，所以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曲长风百思不得其解：“单纯的挑衅警察？可是我们调查过杜勒，在他过往人生中，没有和警方有过任何纠纷。” 肖慎撇了一下嘴：“想那么多干嘛？等把他抓个正着。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问问他就知道。” 这个案子里有太多的谜团和疑点了，甚至还隐隐和5年前的事情有牵扯。 他已经没有耐心了，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把那个幕后之人捉出来。 “3天。”他说：“三天内凶手一定会犯案。既然他是想挑衅警方，那就一定不会把时间线拉得太长。警方保护嫌疑人的黄金时间只有3天三天一到，如果没有事情发生，警方就会减少布控。” “可这样不就相当于瓮中捉鳖，凶手有这么傻，自投罗网？”曲长风不太相信。 “我有预感。”肖慎却表现的很肯定。 鹿招摇的眼神闪了一下，肖慎好像很确定这起案件和5年前有所关联。 可他凭什么那么确定？就因为左撇子这个因素吗？ 可左撇子的信息甚至不是肖慎先发现。 而且他奇怪的态度，也不是在发现左撇子之后才有的。 鹿招摇也是5年前案子的参与者，可她并没有从这次的案子里发现半点和5年前案子相关的影子。 是因为她不够敏锐吗？不。鹿招摇对自己有信心。如果这起案子里出现了和5年前相关的东西，她一定会发现。 看来肖慎是发现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2天后，柯常乐别墅，警方果然抓住了正欲施行杀人计划的杜勒。 被捕后，杜勒对于自己的杀人计划供认不讳。 然而，肖慎、鹿招摇的脸上却并没有轻松之色。 事情真的按照他们预料的那样发生。 凶手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为了把自己送进去么？只怕这背后还有其他的目的。 就连曲长风都一脸茫然的嘟囔着：“这也太轻松了吧，就这样破案了，雷声大雨点小？这杜勒怕不是脑子有坑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仿佛是为了让警方更顺利的结案，证据如雨后春笋一个一个冒了出来。 在杜勒的交代下，警方先是找到了他购买笔记本的记录，接着又从吴俊头发中，发现了属于杜勒的半截指甲盖。 没错，就是这么明显的证据，以一种神奇的方式被喂进了警方嘴里。 审讯室里，肖慎和曲长风一左一右的坐在杜勒对面。 “杜先生，又见面了。” “我已经承认了，人就是我杀的，笔记本也是我写的。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 似乎是破罐子破摔，杜勒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 “你为什么要杀吴俊和柯常乐？” “他们投诉我，害的我那个月的工资全被扣了。我就是一个打工人，还有房贷要还，就指望着我那点工资。更何况他们就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说我态度差，我态度哪里差？” “那你为什么要做一个死亡笔记本出来？” “哦，我想着反正都要杀人了，要玩就玩个酷的。我是个推理迷，很享受推理博弈的过程，但是又没人陪我玩儿，我想了想，你们警方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嘛。” 肖慎拍了下桌子：“严肃点。笔记本上的案件都是怎么回事？前几起案件的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后面的故事还会发生么？” “前两起案件警方公示的细节加上一点艺术加工写出来并不难。第三起案件网上的信息挺多的，虽然具体结果你们警方还没有公示，但并不妨碍我用已有信息进行理，看来真实情况和我推理的应该相差不多，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重视。至于后面的……” 他顿了一下，突然笑了：“你们也说了，那就只是故事而已，我就是个普通人，真以为我有通天的手段呢，放心吧，接下来不会发生的。” 鹿招摇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问他怎么确定，笔记本一定会到警方手里被立案调查？” 肖慎立刻把鹿招摇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不确定，只是觉得你们都是负责任的好警察，肯定会查一查，赌一把而已。” “说实话！” “这就是实话。”杜勒缓缓吐出了口浊气：“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杀人犯也有请律师的资格吧。在我律师到达之前，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 他往椅背上一靠，闭上了眼睛。 肖慎和曲长风对视一眼，知道他们是问不出什么了。 两人起身走出审讯室，门外鹿招摇正在等着他们。 “怎么看？”肖慎出声。 “虽然杜勒已经认罪，但这个案子还是有很多疑点。”鹿招摇皱起眉头。 杜勒说的那些理由，不是说不过去。 只是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一种荒诞感。 杀人的动机很荒诞，做死亡笔记的原因也很荒诞。 只是为了和警方玩一场游戏一场凶手必输的游戏？ 杜勒既然也说了他是一个推理迷，那他就不应该不知道，玩到最后，游戏的结局是他必输的局面。 除非—— 他是故意为之。 因为证据齐全，很快，杜勒就要被移交检察机关。 肖慎对此发了好一通火。 他还没有从杜勒口中问出他想知道的东西。 可结果已定。 “我感觉这是我这两年来破过的最轻松的案子。” 曲长风手握保温杯，看着正被检察机关带着上车的杜勒忍不住感叹道。 “轻松不好么。”莫语澄咂巴了一下嘴，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的黑眼圈：“我觉得一点都不轻松。” 曲长风嘲笑她：“你一个刚毕业的小新人案子都没正儿八经参加过一起，你知道什么叫轻松，什么叫不轻松啊！” 肖慎看着被带走的杜勒面色难看。 鹿招摇站在他的身边，目光落在远处杜勒的背影上。 肖慎问她：“他的说法你信么？” “确实有点不信，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鹿招摇拍了拍，似是在安慰：“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有很多奇葩，你不能拿自己的脑回路去衡量别人的脑回路。我们办过这么多案子，比这更奇葩的理由，你又不是没有见过。” “不一样。”肖慎心里有一种直觉，这事还没完。 “你可以不信他不信这个结果也可以继续去查。”鹿招摇望着他的眼睛，冷静而郑重地说：“但是别忘了，肖慎，我们是搭档。”所以你从来都不需要单打独斗。 “我记得。” 第8章 跳江自杀的男人 夜半时分， t市江边起了大雾。 男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在跨江大桥上。 耳边是桥下汹涌的江水奔腾声。 12月的风有些冷，江边更是刺骨。 他却敞着大衣，任凭寒冷的江风吹入胸膛。 他走到跨江大桥最中心的地方，缓缓停下脚步。 低头望着桥下漆黑不见底的江水，他似乎在这冷风中凝固了一般，像一塑没有生命的石雕。 不知看了多久，他终于动了，他缓缓摘掉眼镜，脱下围巾，又踩下了鞋子，身形不稳的爬上了桥梁。 马上，马上一切就都结束…… 男人轻叹了一声。 似乎有什么声音掩奔涌的江水之下。 下一秒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吱—— “你好，110报警中心……” “你好，跨江大桥这边有人跳桥……” “你好，110报警中心……” “你好，我邻居家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你好，110报警中心……” “杀人了！杀……杀……” ……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刺耳的刹车声后，黑色汽车停在了大桥中央。 车门被打开，鹿招摇快速从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 她第一时间赶到男人跳河的位置，低头朝桥下看去，果然看到一个男子正挣扎在奔涌的江水中上下沉浮。 “快！去桥下！”她来不及多想，立马又坐回到车里，催促景濯赶紧开车。 她拿起手机快速拨打了派出所的出警电话，简单复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大桥距离河面实在是太高了，直接从桥上跳下去显然不太现实。 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从桥下下河救人。 鹿招摇只希望一切都还能来得及。 “你在河边等我，我下去救人。”景濯眉头微蹙，开车从桥上到达桥下已经过去了，将近5分钟的时间，江面上已经看不到人了，作为一个法医，他很清楚这意味着。 “小心点。”鹿招摇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松开。 桥下很很黑，两边是杂草地，周围没有路灯，也没有其他光源，12月的天很冷，江水更是刺骨。 如果没有一个人在岸上看着，别说那个跳河的，就连景濯都会有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景濯的身影在江中不断的下潜在浮起，却一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没办法，天太黑了，他的视线受阻，再加上时间过得这么久，男人很可能已经失去了意识，无法求救，在湍流的江中找他，就像大海捞针。 警车呼啸而至，看到拿着手电筒赶过来的民警，鹿招摇缓缓松了口气。 “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开车经过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从桥上跳了下来。我立刻打了110，然后开车下来，我男朋友下河去救人了，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估计凶多吉少。” 民警闻言看了下时间，距离报案已经过去了10分钟。 景濯回到岸上，他的头发全部打湿，紧紧贴着脸庞，嘴唇有些发白。 鹿招摇赶紧从车里拿了毛巾迎上去：“先回车里擦一擦，把空调打开，别感冒了。” 景濯点点头先回了车上，好在后备箱里放着一套备用的衣服。 鹿招摇担心景濯身体，便不想在这多留。 冬天的江水有多冷，他在下面泡了那么长时间。 她也是这会儿才开始后怕。江水那么湍急，天又这么黑，就算是水性极佳的人，也不能确保绝对的安全。 她有些失神的望着江面。 不知道那个从桥上一跃而下寻死的人，在沉入这冰冷江底的时候会不会后悔。 沉默片刻，她才重新回过神来朝民警走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我是市刑侦二队的鹿招摇，这是我电话，之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地方再联系，我们就先走了。” 接下来的路换成鹿招摇开车。 她把车内的温度调到最高，原本至少也要半小时的路程，硬是让她缩减了一半。 景濯的头发已经半干，又换了干净的衣服，原本冰冷的体温已经渐渐回暖。 唇色也不像刚刚那样发白。 刚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路旁停了辆警车。 鹿招摇暗叹今晚还真是个不安生的夜。 “欢迎业主回家！” —— 鹿招摇刚走到电梯厅便看到了站在电梯门口的警察，仔细一看还是两个熟人。 “是你！刑侦队的。”高个民警也认出了鹿招摇，笑着打招呼：“你住这里啊。你们这小区还挺麻烦，上个电梯还得刷卡。” 正是之前杜勒案询问过的那个两个民警。 “出什么事了？” “没啥大事儿，16楼的住户报警，说听到他隔壁邻居家一直有很大动静，让我们过去看看。这不等物业送卡呢。” 说话间电梯到达一层，鹿招摇朝他们点点头：“辛苦了，那我们先走了。” 说着和景濯一起走进了电梯，他们住在17楼，正好是报警人家楼上。 鹿招摇对住在16楼的两户人家有点印象。 是两个青年男人，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在电梯里遇到过几次，似乎都是单身独居。 回到景濯家，鹿招摇催他赶紧去洗澡，自己则去厨房煮了一大锅的红糖姜茶。 看着景濯喝下姜茶和药，她才放下心来准备回自己家。 她和景濯虽然是同一层，但因为一梯一户的设计，景濯家到她家中间是全封闭的，要想过去，就只能下电梯到1楼，然后换另一个电梯再重回17楼。 她下去的时候正巧又遇到了那两名警察和刚刚赶来的物业。 “业主晚上好！”物业雄亮的声音响彻电梯。 鹿招摇内心恨不得立马转身。 有时候出门在外社恐真的挺无助的。 她冷着脸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脚拇指还是忍不住再抠地。 正当她准备快点走进电梯，物业又突然拉住了她：“哎，对了，业主您是住1701的吧！” “……嗯。” 鹿招摇开始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要拒绝景医生把她送下楼的提议。 “那你晚上有没有听到你楼下1601有什么动静？”物业赶紧又问。 “我刚下班，不太清楚。” 物业有些失望的嘟嘟囔囔：“唉，这1601也是，电话也不接，大晚上的干嘛去了……” “好了！”俩民警打断他：“先带我们去报案者家里问一下情况。” 说着，他们朝鹿招摇点点头，然后催促着物业走进了二号梯。 鹿招摇也点了下头，快速走进了1号梯。 回到自己的家中，她终于忍不住整个人都瘫了下来。 最近几天因为杜勒的案子连轴转，她早就累的不行，好不容易结案了，本以为今天能下个早班，结果被肖慎留下来写报告。 她打了个哈欠，准备洗漱睡觉，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低头看去，是本市的实时新闻推送。 她不太在意的瞥了一眼，刚想放下手机，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重新点开了那条推送—— 【悲痛！男子午夜跨江大桥跳江轻生，已确认身亡！】 死了…… 她怔神了一会。 当刑警这些年她见证过很多死亡，可那些死亡无一例外都是被害的。 本不该停滞的生命，因为一个凶手而被迫中止。 可现在一个生命在她眼前选择了自我了解。 她亲眼看着，却没能阻止。 鹿招摇心底有些五味杂陈。 她在想那个男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让他有勇气在距离江面40米高的地方一跃而下。 然后，在冰冷刺骨的江水里孤独的迎接死亡。 明明半小时之前，那条生命还是那么的鲜活。 她的目光，甚至还和那人对视过。 可就在下一秒，和她对视的男人一跃而下。 因为天色和雾气的原因，鹿招摇甚至都没有看清，那当时的最后一眼，那个男人究竟露出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 “以上。”鹿招摇冷着一张脸说道：“就是那天晚上从发现张齐自杀到我睡着的全部过程。” 张齐就是那个跳江自杀的男人，也是鹿招摇楼下1601的住户。 肖慎无奈的叹了口气：“哎呀，有人报案咱们就走个过场，你也没必要把给老景煮红糖水这事儿都交代清楚。” “还是清楚点儿好。”她神色一片平静，语气依旧冷然，只有不时抠动一下桌子的手指表露了出她内心的不安。 都不用猜，她就知道一墙之隔的观察室里，此时此刻有多少人正在围观着她的一举一动！ 想到这儿她就更加坐立难安，藏在鞋子里的脚趾姆忍不住用力抓地。 她感觉暗处有无数目光仿若有实质般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就是为什么她讨厌进审讯室。 只是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以凶案嫌疑人的身份坐到这个位置。 事情还得从那男人跳桥自杀的第2天早上说起。 第9章 有人看见你杀人了 鹿招摇是被微信群消息声吵醒的。 她今天休假，本来是准备睡到中午再起来的。 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她瞥了一眼时间，才十点多。 名为“恋日岛3栋业主群”的消息不停的闪烁着，转眼已经有99+的未读。 这还是自加群来，这业主群第1次这么热闹。因为之前群里一直没人说，她都快忘了这群的存在了。 群聊还在不停的响着，鹿招摇犹豫了一下，还是揉了把眼睛，点开了群聊框。 她担心错漏了什么重要消息，把聊天记录拉到了最上方，眯着困倦的双眼，看了起来。 下一秒，那双眼睛猛的瞪圆。 【恋日岛3栋管家小李：3栋的家人们早上好！在这里要告知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昨晚我们1601的邻居选择了跳江自杀，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恋日岛物业全体工作人员为了表达哀悼在电梯厅角落放置了花篮，为我们的邻居送行。 小李在此关切着每一位业主的身心健康，如果遇到任何问题，欢迎随时来找小李，小李一定竭能为您服务。望悲剧不再发生。】 【1501：啊，不会吧，就我们家楼上那男的？我之前见过他几次，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啊。】 【1801：哪个呀？】 【1501：就是总是穿一件黑色大衣，戴了个眼镜的那个。】 【1102：啊？你们是说小张吧？小张怎么可能自杀，他性格那么开朗，这是遇到什么事了？】 …… 1601？！ 昨晚那个跳江的男人是1601的？ 鹿招摇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印象中的1601住户的模样。 她对1601的住户并不熟悉，只是偶尔会在电梯间里遇到。 1102说得对，1601看上去并不像会自杀的人，鹿招摇会对他有印象，还是因为每次遇到这小伙子他都会热情的打招呼。 对于社恐来说，这种狭小空间里的热情寒暄真的很让人遭不住，分分钟能抠出一个魔仙堡的程度。 所以，每次电梯路过16层的时候， 鹿招摇都会在心里偷偷祈祷不要停。 这样次数多了，她对这男人自然也就有印象了。 昨夜天色太黑，雾又太大，她其实并未看清男人的长相。 可此时此刻，记忆中的迷雾仿佛慢慢散开，对视时跳河男人的那张脸慢慢与记忆中的1601重合。 鹿招摇没了睡意，她抓了把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退出群聊页面才看到手机上还有两通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 【鹿女士你好，我们是骄阳路派出所，刚刚给您打了两通电话没接，是关于您昨晚报案的事情，请您有空后来派出所做一个详细笔录。】 她立马起身开始穿衣服洗漱。 昨天她报警的地点是跨江大桥，那里属于骄阳路派出所的管辖范围，出警的自然也是那边的民警。 骄阳路离恋日岛的距离不算太近，周末容易堵车，怎么也得一个小时才能到。 她穿好鞋刚准备出门，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喂，你好，恋日岛三栋1701鹿女士是吧？” “哪位？” “我们是派出所的，刚刚接到报案，请问你现在在家吗？” “哦，不好意思，我刚醒，我已经看到你们的短信了，我马上过去。” 电话那头，打电话的民警表情一愣：“我们没有给你发过短信，你去哪？” 鹿招摇闻言也是一愣：“你们不是骄阳路派出所吗？” “我们是永和路派出所。” 永和路派出所是恋日岛这边所属的辖区派出所。 鹿招摇微微一愣，又想起业主群里的消息：“案子已经移交到永和路了？” “什么案子？”民警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和身边的人交流什么，然后又道：“我们现在就在你家楼下，你方便和我们见一面吗？” 鹿招摇眯了下眼，眉头微微蹙起，她反应了过来，电话里的民警似乎并不是为了跨江大桥自杀事件而来的。 “好，我帮你们摁电梯，你们上来吧。”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两天的行动轨迹，上班下班，除了昨晚遇到有人跳江自杀，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她有点好奇，永和路派出所为什么会突然找上她。 报案？什么案？ 思考间电梯到达的声音响起，她连忙开门，两名陌生的民警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不是昨晚的那两个熟人。 陆招摇刚想开口问一下情况，就发现这两名民警，看她的目光似乎不太友善，甚至还带着一丝丝警惕。 这眼神，跟她平时看嫌疑人的眼神相差无几。 鹿招摇的眉头蹙的更深了：“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们接到报案，有人称看到你杀人了。” 民警边说边做出警惕的状态，似是在防止鹿招摇突然暴起。 鹿招摇：“？” 她一瞬间的哑然。 半晌，才神色古怪的道：“我？杀人？什么时候？在哪？死者是谁？怎么杀的？尸体呢？” “我们也是接到报案，有人称亲眼看到你在家的行凶的过程，麻烦你配合调查，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谁报的案？”鹿招摇忍不住问。 “抱歉，我们无权透露报案人信息。” 鹿招摇低眉思索了一下，但还是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指控到底是从何而来。 “我是市刑侦队的，你们昨晚的两个同事还和我见过。” 闻言，两个民警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凝重了起来：“麻烦出示一下证件。” 鹿招摇拿出自己的警官证递给他们。 市刑侦二队，鹿招摇，一级警督。 两人一看，一级警督，怎么都是个支队长的级别。 这事大了。 “同志，流程你知道的。”其中一名民警想了一下说道：“这几年扫黑除恶，响应上头下发的红头文件，对于人民报警咱们警察要做到案案有回响，绝不敷衍草率，每个细节都得落实。所以你还是得跟我们先回去一趟。” “嗯。”鹿招摇点头，她出示警官证并不是不想去派出所。 而是她知道，不管这个报案是真是假，涉及到了警察就会引起高度重视，就算她现在不先说出身份，等到了派出所，拿身份证一查也什么信息都能出来。 只不过到那时候，她不提前表露身份的这一举止，就会显得格外可疑了。 现在情况未明，就算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过，也必须小心谨慎，杜绝节外生枝。 鹿招摇穿好鞋和两名民警一起下了电梯。 三人坐上警车，朝着派出所驰行而去。 路上，年纪较大的民警见鹿招摇一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动，心里暗叹了一下，宽慰道：“别太担心，你要是没干，查完了肯定会还你个清白。 这事儿太大我们派出所肯定管不了，上头已经联系市局，这案子还是得移交到你们自己人手里查的。没事儿，说不定就是个误会。” 顿了顿，他好意提醒：“要不先给你们队里打个电话，知会一声。” “不了。”鹿招摇摇摇头：“既然你们已经通知市局，我等待调查就行。” 误会也好，有意为之也罢。情况未明之前她做多错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市刑侦大队，曲长风一大早就抱着保温杯来上班了，今天队里只有他一个人。 虽然是周末，但这周轮到他值班。 他给自己泡了满满一大杯枸杞，又把空调开到了一个最舒适的温度，然后往脖子上戴上了个u型护颈枕。 惬意的喟叹一声，他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开始听上次没追完的小说。 只有一个人上班，还没什么活的日子真是太爽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刚结束一个案子的三天内是不会再有新案子发生的。 所以只要不出意外，他今天可以在这里摆烂到下班。 然而，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曲长风喝茶的姿势一顿，不会吧，这么背。 他赶紧起身去接听电话。 “刑侦二队，请说。”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曲长风的眉头反复蹙起：“这个还需要你们派出所先排查一下，确定是刑事案件再移交给我们吧？要是只要有人报谋杀，就交到刑侦队来，那我们岂不是要忙死…… 不是，你们现在证据线索全没有，就连尸体和受害人都没找到，全凭报案者一张嘴怎么定刑事啊……嫌疑人是个警察？我们刑侦队的？叫啥啊？” 片刻后，曲长风下巴微张一脸错愕地挂掉了电话，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老肖，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出大事儿了。” 第10章 报警人 “你确定你看到3栋1701的业主杀人了？” “不，不确定？” “那你报警？知道报假警什么后果吗？” “我，我没报假警！” “没报假警你又说不确定？” 刑侦二队办公室，曲长风对面坐着一个看上去30来岁的男人。 这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顶有点秃，眼下还有厚重的黑眼圈，此刻正神情惶恐的回答曲长风的询问。 “我只是看到对面楼的一个房间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拿什么东西砸向了对方，然后被砸的那个人就没声响了。 我亲眼看到砸人的那个人，拖着被砸的那个人到了卧室，再出来就推了个行李箱！ 你说那人要是没死，他怎么可能这么拖着人走啊，还有那行李箱，肯定就是装尸体的。” “嘿呦，你还推理上了，这么厉害你怎么不当警察啊？”曲长风翻了个白眼。 此时距离他接到派出所电话，已经过去三个小时，鹿招摇和报案者都被带回了市局。 鹿招摇的问题倒是不大，不过是走走过场询问几个问题，很快就恢复了自由。 她和肖慎一前一后的走进办公室。 肖慎还在嘟嘟囔囔：“真倒霉，好好的假期就这么没了。下午我要回去补觉啊！这一次天塌下来了，都别想再把我叫回来。” 说完才看到办公室里还坐了这个陌生人，他立马反应过来：“就你啊，报警说看到杀人的那个？” “啊……啊……是我。”他搓了搓手，有点惴惴不安。 “叫什么名字？” “刘文。” “刘文是吧。”肖慎冷起脸刚想过去吓唬吓唬他，却被站在一旁的鹿招摇伸手拦住。 她朝刘文走去，在离他还有三米远的位置又停下脚步。 她将这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才出口问道：“我是怎么杀人的？” 清清凉凉的声音响起，冷淡中还带着一点好奇。 “啊？啊？”刘文愣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对面这个女人是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他下意识的发问，并抬头看向她，而后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竟有张美丽的脸，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就从鹿招摇的腿上划过。 “看哪儿呢？”曲长风大力拍了拍桌子。 有的人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刘文就是其中一个。 他哪还管自己是不是在警察局里，只是本能的就对着鹿招摇露出了油腻的笑容：“美女，你也是来报案的？遇到什么事儿了？” 这是想搭讪了。 可谁知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面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曲长风问他：“你不认识她？” “这个……”刘文有点没琢磨透警察问这话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没回答。 鹿招摇也开口问他：“你不认识我？” 刘文眼珠子一转，看他们好像没什么恶意，再加上面前美女都问话了，他心思就又开始活泛起来了 “哎哟，是有点眼熟，在哪见过来着，哦，是不是前段时间x总的酒会上？哎，美女，要不咱们加个微信？” 这下不用他再说，三人都明白了，这刘文确实不认识鹿招摇。 曲长风不太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一脸震惊：“你不认识人家，你报警说人家杀人，你怎么想的呀？” “啊？” 鹿招摇冷着的脸更冷了几分：“我就是你报案说的那个昨晚在自己家行凶杀人的1701的业主。” 刘文脱口而出：“1701住的是个女人啊？” 艹 肖慎暗暗爆了声粗口，强忍着揍人的冲动：“你他妈连男的女的都不知道，还亲眼看到人家杀人，亲眼看到人在你面前你都认不出来啊？” 刘文确实有些懵：“这，这不对啊……” “捣乱吧你！”肖慎指了指鹿招摇：“我们队副队，警察！你报警说看到她行凶的时间，她正在跨江大桥救人，一路上摄像头都给她拍的明明白白的，你告诉我怎么杀人？” 转而用眼睛一眯，神色中露出几分狠厉：“诬陷警察什么后果知不知道？说！为什么这么做！是故意的，还是有什么人指使你？” 刘文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差点儿瘫软在了椅子上：“误会！误会啊！！我没诬陷警察，我根本不知道这美女是警察，啊不不不，我是根本就不认识她啊！我怎么会诬陷一个不认识的人呢？这真的都是误会啊！” 肖慎询问的目光看向鹿招摇。 鹿招摇仔细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不认识。” “对对，美女，啊不，女警官说的对！我们真的不认识！”他用手抓了抓本来就已经有些秃了的头发 ，明明是冬天，他头顶却开始不停的冒汗。 “那天晚上我确实是看到对面楼发生了我说的那些情节，只不过当时那家阳台开着灯，房间没开灯，我看到的就是俩黑影！” 他擦了擦汗，看着面前那个恨不得一口吃了他的男警察，想了想就又加了一句：“那个其实吧，我当时可能没太看清楼层，也不一定就是17，也可能是16？” “你报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不是很笃定的说，你亲眼看到17楼1701的业主杀人吗？” “咳，咳……那个……”他眼睛骨碌碌的转：“那是我推理出来的……” 鹿招摇突然开口：“为什么不是18层？” “害，15楼和18楼都养花了，阳台格局做过更改，我不会看错，就16 17层的阳台风格比较像。” “那为什么不是16？” “今早物业不是在业主群里发了吗，3栋1601的住户昨晚自杀了！我上网搜了一下，昨晚有个跨江大桥跳下去的新闻，估计说的就是3601了，那时间对不上。” 肖慎嘲讽：“你还挺聪明的。” 也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怎么着，刘文竟然还颇为得意的点点头：“我确实挺聪明。” “没夸你！”肖慎立刻黑了脸：“为什么昨晚发现的时候不报警？” “这！”刘文一脸怂样的缩了缩头：“我怕被凶手报复啊！他当时很可能看到我了，我要是报警，他把我杀了怎么办，大晚上的太不安全了。” “那怎么一觉醒来你又愿意报警了！” “什么一觉醒来！警察同志，我昨晚吓的可是一晚上都没睡！我越想越觉得要是不把这凶手抓了，我这之后的每一天都别想再睡个安稳觉了。我真没说谎！就算不是这位女警官，昨晚也肯定有人杀人了！1601，对，就是1601！” “你不才说是1601业主自杀，时间对不上吗？” “可能是别人去的他家！”刘文哆哆嗦嗦，越想越怕。 肖慎翻了个白眼：“行了，把事情的经过再给我重新说一遍。” 见刘文准备开口，他又补充了一句：“别说你那堆屎一样的推理，就是说真实发生，你确定看见了的。” “是是，当时是挺晚的了，差不多夜里一点钟吧，我去关窗户，就是随意一瞥，结果就看到了杀人的那一幕，虽然只是两个黑影，但这大晚上的确实把我给吓愣了，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拖着人进卧室了。 我当时特别害怕，就赶紧躲起来了，本来想报警，但又怕是误会了人家，所以我就又偷偷拉开窗帘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看到了那行李箱！然后那户阳台的灯就突然关上了！我怕是凶手发现我了，就没敢再看。” 第11章 刘文的家 又问了几个问题，肖慎就让刘文离开了。 空旷的办公室仅剩下了三个。 “老肖，刘文说的那些话你信么？”曲长风喝了一口枸杞泡水，咂吧了下嘴，道：“矛盾点很多呀。” “说说。”肖慎挑眉。 “那我挑两个重要的说。”曲长风想了想，开口：“鹿姐那个小区咱们都去过，他说他是准备睡觉拉窗帘的时候看到的，可是那个小区占地面积那么大，每栋楼之间相隔距离那么远，他在没有工具辅助的情况下，怎么用肉眼看到？这是第一个疑点。” 肖慎点点头：“继续。” “那个小区的房子都是一层两户，电梯入户，同层两户之间也不相通，想要到达自己要去的楼层，不管是坐电梯还是走楼梯，都必须得刷卡才能进入，且只能进入自己的楼层。 而不管选择哪种方法，楼栋的监控360度无死角，绝对会全部拍到。而之前去调查的民警看了3栋案发前后24小时的监控，并没有发现任何非业主住户人员进入。 那就不符合刘文说的是别人去了他看到的那户人家李行凶，而那个时间点，不论是1601还是1701，家里都没有人才对。这是第二个疑点。” “不错啊。”肖慎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洞察力提高了不少啊。” “嘿嘿。”曲长风傻笑一下：“上周鹿姐带我去连玩了两场剧本杀呢，练出来的。” “你俩背着我出去玩儿？”肖慎眼一瞪。 “不止我俩，那肯定还有景医生啊。”曲长风无奈摊摊手：“就你去省局汇报工作的那次，喊你你也去不了啊。” “切。”肖慎撇了撇嘴：“我还不想玩呢，闲的没事儿了一坐四五个小时，有啥意思啊？跟我们查案开会有啥区别？” 他嘴里这么说着，面上却是掩不住的一脸嫉妒。 哼！到底谁俩是搭档啊！ “说回这刘文吧。”鹿招摇没理他俩，想到刚刚刘文给他的感觉，她眉头微微蹙起：“有一个地方我觉得不太对劲。” “什么？” “还记得当他得知我就是1701的住户时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么？” 肖慎和曲长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出—— “1701住的是个女的？” “嗯。不觉得很奇怪么？按理说他不知道他看到的行凶者到底是谁？所以在得知我就是1701的住户后，他应该把关注点放在我本身上，可是他却把关注点放在了我的性别上，就好像他的意识里1701住的应该是个男人？” “看来下午是休不了假了。”肖慎痛苦的叹了口气，转而面向曲长风一脸凶相：“给莫语澄打电话，让她回来干活。一个新人天天混的比我还轻松，早晚给她送走。” “啊……”曲长风有点不情不愿：“真要查这个案子啊。” 悠闲值班的梦破碎了。 他有些纠结：“可这案子现在除了个不知真假的目击者，什么都还没影呢，更别说他看到的东西还和事实对不上。这也立不了案啊。” 就怕是查到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要去查。”肖慎白了他一眼：“要是不查，真相凶手就都能跑咱们面前来，那还要警察干嘛。赶紧的，打完电话就去查那个刘文，他肯定有事瞒着。” 曲长风呲呲牙，只能照办了。 只希望刘文说的都是真话，要是等他们辛苦半天，才发现一切都是刘文那家伙的幻想。他真的会忍不住抽那家伙两巴掌的！ 没过多久，莫语澄就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报！报告！”她喘着气儿，灌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 “干什么了给你累成这样？”肖慎嫌弃的摆摆手：“找小曲去，他等你半天了。” “我小电驴坏了！”她累瘫在椅子上：“让我缓缓，让我缓缓。他等我干嘛啊？” “出现场。” “出现场？！”莫语澄瞬间腰不疼了，腿不酸了，气儿也顺了，一个出溜站直了身：“行啊，走啊，什么现场啊！凶杀案么？我可以，我这就去！” “哼哼。”肖慎看她激动的样子，露出了迷之微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好的！曲哥曲哥！我来了！！咱们快出发吧！” 莫语澄完全没察觉到肖慎说这话时候的异样，像一只快乐的蝴蝶朝曲长风飞去了。 可惜这快乐只维持到了她站在现场的前一秒。 拘谨的换上了拖鞋，莫语澄偷瞄了眼眼前的房间，有点不知道该往哪儿站。 什么出现场啊！ 这肖队也没说要出的现场是鹿姐的家啊！ “别紧张。”曲长风笑了笑：“就是走个过场，这事儿跟鹿姐没关系，一路上监控都证明着呢。而且要是有人来过鹿姐家，就凭她的经验还能发现不了？” “不是。”她紧张兮兮的小声道：“我这还是第1次来领导家呢，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害，鹿姐家我都来过好多次了。”他安慰道：“别紧张，等你在我们队干久了，也会常来鹿姐家的。” 正说话间，鹿招摇从厨房出来，给他们端了两杯水：“坐吧，刘文的信息查到了吗？” 莫语澄拘谨又端正的坐在了沙发边边。相比之下，曲长风就随意多了，他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喝了口鹿招摇递过来的水才开口道：“我们刚刚去问了物业，这刘文是上周才刚搬过来的租户。 周围的邻居和小区保安都说平日里不怎么见他出门，好像也没有工作，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家里呆着。不过小区门口彩票店的老板说他这一周经常会过来彩票。” “鹿姐，那刘文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莫语澄忍不住插嘴补充，面上一脸嫌弃。 “我问了几个他们那栋楼的住户，都说刘文就是个猥琐男，经常在电梯里假装摔倒摸女生。哦，他隔壁的住户还怀疑刘文偷窥她呢！” “偷窥？” “嗯！那住户说她经常看到刘文大晚上鬼鬼祟祟的在阳台捣鼓。因为他们是同一层，房子的阳台是挨着的，中间只有不到2米的距离，所以那住户会比较谨慎。 有好几次就遇到刘文鬼鬼祟祟的看她家阳台。不过两家都安装了防盗窗，阳台都是半封闭的状态。” 鹿招摇眉头一拧，又想起当时刘文看到她说的话，心下顿时有了怀疑。 她哐的起身：“走！去刘文家。” * 刘文关上面前的柜子，顿了顿，又把柜子打开，柜子里放着。一长筒形状的袋子，里面不知装着什么，他正想把袋子拿出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刘文顿感不妙，这小区上下电梯都要刷卡，他又没有约人来家，那此时此刻能敲响他家门的就只有一种可能——警察！ 他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哐的一声将面前的柜子紧紧关上。 “谁！谁啊！” “警察，开门！” 门口的声音很是熟悉，不久前还在警局听过。 刘雯想到了市局那个年轻的刑警。 他犹豫了一下，过去开门，露出了只够他一人宽的一条缝：“警察同志，我们不是才见过吗？你们怎么来我家了？” 曲长风皮笑肉不笑：“来找你了解一点事情。” “什，什么事情啊……”他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口水：“是那个杀人的事有着落了么？” “不先请我们进去再说？” “请，请进！”他不太乐意的移开了脚步，让三人进来。 “刘文啊……”曲长风走进客厅四处打量一下，状似无意的聊了起来：“听说你是最近才搬来的？怎么样？习惯了么？” “还，还好吧……”刘文不知这三位警察的意图，踟蹰着不敢多接话。 “嗯，我觉得应该也不错。”下一秒，他直接爆了个大招—— “毕竟都敢偷窥了。” 第12章 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刘文手里的杯子掉在了地上。 他把颤抖的手背在了身后，努力掩藏着脸上的慌张：“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曲长风却转开了话题。 “哦，对了。你当时是在哪看到杀人现场的？带我们看看呗。” “行，行。”刘文努力收敛情绪：“你们跟我来。” 他打开主卧的门，带着他们朝阳台走去。 拉开阳台窗帘，他指了指远处的三栋：“我当时就是站在这儿，一抬头就看到了。” “是么……那你还挺厉害。”这话说的意有所指。 刘文却没发现曲长风语气中的深意。 他摆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凑巧罢了……” 没等他说完，就见曲长风的脸陡然一转冷了下来。 “没夸你！” 他立马噤若寒蝉，不敢再说了。 曲长风冷哼一声：“离那么远，都能把人家房间里的事看得一清二楚。你千里眼啊……来，你也教教我，你是怎么看的能看的那么清楚？” 刘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套了话，脸色一白。 他目光漂移：“我，我，我视力比较好。” “那你现在再给我看看对面楼人都干嘛呢？” “这这……当时是晚上开灯看得清。” “刘文，把我们当傻子是吧。”曲长风也不装了。 从他们进门到现在 ，这刘文的目光都往客厅的柜子上瞥了了800回了。 里面肯定是藏了什么东西。 他直接朝莫语澄道：“去看看客厅的柜子里面放什么！” 话音刚落，却见刘文猛的窜了出去。 整一个掩耳盗铃般的死死挡在柜子面前：“这里面什么也没有！！你们警察也没权搜我的东西吧！你们有搜查令吗？” 看来是真的有鬼，稍微一炸就给炸出来了。 曲长风看他这宛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心里嫌弃万分，面上却不显。 他叹了口气，转而是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刘文啊，你自己有什么癖好自己心里没点数么？你那点东西还需要我们搜查？” 豆大的汗珠顺着刘文的额头开始往下流，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们现在啊，还是把你当成报案人来处理，只是来这了解了解情况。你要是不配合呢，我们也可以去申请搜查令，只是到时候就要把你转换为嫌疑人来对待了。你觉得呢？” 闻言刘文顿时慌了神，他也不知道这警察说的是真是假，可他不敢赌。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依旧嘴硬。 但在场的三个警察都知道，刘文的心理防线已经在一步步的土崩瓦解了。 鹿招摇想了想，决定帮他加把火。 “知不知道监视偷窥警察什么后果？” 刘文一愣：“你你别污蔑人啊！我什么时候监视警察啦！” “那三栋的1701住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当然是男……”话没说完，他猛的捂住了嘴。 可一切为时已晚。 “上周我加班没回家，晚上隔壁景医生会去帮我浇花。你看到的是他。” 鹿招摇好心地帮他解释了一下。 之前听到莫语澄说刘文偷窥的时候，她就想通了为什么刘文在知道她是1701的住户时会说出的是那句话了。 之所以会潜意识里觉得1701不是女人，是因为他看到过那间屋子里出现了男人。 但单独一次出现过男人，并不能让人确信那间房子的房主就是男人。 除非他多次看到过房间里的男人。 而那段时间只有每天晚上景医生会去她家帮忙浇花。 刘文一下子破防了：“冤枉啊，冤枉啊！警察同志，我我当时也不知道那是警察的房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喜欢随便看看，我什么都没干啊！” “干没干你说的不算。”曲长风眼一瞪：“还不快把事情交代清楚，妨碍警察办案，监视执法人员，故意隐藏什么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再不说我们可把你铐走了。” 他晃了晃腰间露出的银手镯，威胁意味明显。 “我说！我说！！” 刘文脚一软差点没站住，哆哆嗦嗦的移开身子打开了柜子露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是望远镜。我那天是拿望远镜看到的！我，我也就是平常有一点小爱好，喜欢的望远镜到处看看，其他的犯法的事我真没做呀！” 被曲长风一通忽悠加恐吓之下，刘文决定破罐子破摔了，他一点儿也不敢隐藏，原原本本的把前因后果全部给竹筒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刘文是照例备偷窥，他拿出望远镜对准对面楼的住户，寻找适合的偷窥对象，结果就看到了他之前所说的那一幕情景。 具体的情况和他之前所说的半差不差，不过有一点是他之前说了谎的。 发生命案的房间并不是鹿招摇所在的1701。 而是楼下的1601。 他有记录偷窥对象房间号的习惯，所以确定不会弄错。 曲长风一听来了气：“那你在警局为什么说是1701？” 刘文也很委屈：“1601那人那不是自杀了么！时间对不上啊！” 想到这儿他又哆嗦了一下：“我其实当时本想就想报警，可一想到我是在偷窥，这事儿说不清，怕也牵扯进去，我就没报。而且那阳台突然关灯的举动，真的让我觉得他可能是看到我了。 本来这事儿我是真不想报警，结果第2天早上，小区群里都在说，3栋1601的业主自杀了，我就觉得肯定和昨晚我看见那事儿有关！我就去查网上的消息！结果你们猜怎么着！真是见鬼了！ 网上说人是夜里一点的时候跳江自杀的，但是我看到现场的时间也是1:00钟啊！你说啊，警官同志这人都去自杀了！那房间里杀人的是谁呀？被杀的又是谁呀！太恐怖了！我现在还是害怕，我越想越害怕，我才忍不住报警的。 但是我又不敢说的太清楚，让你们知道我是偷窥看到的，所以我才故意模糊了房间号！我想着你们查完1701没问题，肯定就会再去查1601的，到时候就也会知道的！” 听了刘文的解释，三人一阵无语。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 话了，三人准备走了，刘文还一脸无辜的问了句：“警察同志，现在我什么都说了，应该没我的事儿了吧？” “呵呵。”曲长风冷笑一声：“故意妨碍我们办案+偷窥，进去待几天吧，出来之后好好做做人啊！” 离开刘文家，曲长风抖了抖身上：“真晦气。” 他转向鹿招摇：“姐，你也太倒霉了吧。差点被当成凶手，还被人偷窥。” 莫语澄立马说：“要不买点艾叶草吧，听说艾叶水撒身上可以去除霉运！” 鹿招摇没理他俩 ，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刘文所说的话。 1601的杀人事件到底是真还是假？ 她觉得这事儿可疑的地方实在是太多，真实性得存疑。 张齐的自杀是既定事实，她也确实在1:00的时候，亲眼看到张齐跳下了跨江大桥。 可刘文却说1:00的时候，张齐家发生了杀人事件。 如果那个人是张齐，他是如何做到分身两地。 可如果那个人不是张齐，那人又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张齐家里杀人的？他是谁？他杀的人又是谁？又为何要选择张齐家？他和张齐的自杀有没有关系？ 蓦地，鹿招摇又想起一件事。 昨晚她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两名民警出警，说的好像就是1602报警称1601家一直有巨大动静扰民。 这样一切好像又都可以对上。 刘文说的是真的。确实有一个人在1:00的时候出现在了张齐家里并很可能实施了一场杀人，而住在隔壁的1602住户清楚地听到了因杀人传出的动静。 可那个人是谁呢？被杀的人又是谁？尸体被藏到了哪呢？ 这样一来，案子就像是进到了死胡同。 除了刘文这边没有证据的报案之外，没有人报失踪，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嫌疑人可以锁定。 鹿招摇觉得这起案子着实是太不真实了。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起。 鹿招摇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肖慎。 他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那头传来了肖慎的激动大嗓门子—— “鹿啊！有件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 他声音顿了顿扔出来了一个惊天大雷：“张齐不是死于自杀！” 第13章 张齐不是死于自杀？！ 但这怎么可能？ 一时间鹿招摇被这一消息炸的脑袋蒙蒙。 那天晚上的场景开始不停的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想。 男人光着脚站在桥栏之上，黑色的衣服敞开，被冷风吹起。 似乎是被汽车的声音侵扰到，他回头望了一眼，目光与车中的女人相对。是张齐么？ 下一秒男人一跃而下。 鹿招摇再次回忆两人对视时的细节。 原本张齐的容颜被迷雾所笼罩，男人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 那真的是张齐么？ 不。 她从未看清过男人的面貌。 只不过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自然而然的把鹿招摇当时看到的男人和张齐画上了等号。 肖慎的声音继续从电话里传来—— “这事儿是你家老景发现的。按理说已经确定自杀的尸体是不会送去验尸的。可要是不验尸这事可能还真发现不了，他在掉进江里之前就已经死了。 上午你被牵扯成凶手的事儿老景知道了，他也不知道查到了什么东西，硬是去把那张齐的尸体拉回法医中心检验去了！ 这一检验还真检验出了好多问题，这张齐虽然是溺死，但不是在江里溺死的。具体的你们赶紧回局里吧，我让老景给你们说。” 电光石火之间，鹿招摇脑袋里猛的浮现出5个字——伪装杀人法！ 脑袋重新变得清明起来，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此刻突然迎刃而解。 伪装杀人法，也是障眼法的一种。 只要找一个目击者，并让他\/她亲眼看到有人从桥上跳下去，那么之后从桥下打捞上的人，即便是尸体，也会自然而然的被认为成是跳桥的那个人。 凶手就是想利用这样的思考误区，来完成他杀人的诡计。 也就是说，鹿招摇在桥上看到的那个一跃而下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杀死张齐的真正凶手。 挂掉电话，鹿招摇立马对曲长风和莫语澄道：“走。” “去哪？老肖说张齐不是自杀是啥意思啊？” 曲长风也听到了肖慎电话里说的内容，他抓了把头发：“这案子怎么越查越迷了呢。一个案子还没解决呢，又来了一个案子！” “先去1601。” 不管怎么样，无论是刘文目睹的凶杀案还是张齐所谓的自杀案，1601都是其中的重要地点。 三人很快来到了3栋1601张齐的家里。 房间里还保持着张齐那晚离开时候的状态。 “霍！”曲长风捏着鼻子：“这什么味啊。” 他探着头往里面一看：“这绝对单身独居男，你瞅这臭袜子都堆成山了。” 莫语澄跟在他后面往里一看，这一眼就差点晕厥过去。 客厅中央破旧的沙发上散落着各种零食包装袋和不知名的碎屑，茶几上吃完没收的餐具随意摆放，油渍残渣滴啦了一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吃的半盒方便面里已经长了毛，地上散落着几张已经被刮了的刮刮乐，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混合气味。 好家伙，谁家好人活在垃圾窝里呀。 她痛苦的捏住了鼻子：“就这鬼地方，谁那么想不开，专门来这杀人啊？！太难闻了，我受不了了。在这多待一秒钟都是对我的折磨。” “就这就折磨啦？”曲长风露出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沧桑模样，他从兜里掏出三个口罩递给两个女士：“来，一人一个啊，别客气。” 莫语澄赶紧接过口罩戴到脸上，这才有了点活过来的感觉。 按照刘文所描述的场景，在客厅里曾有一个杀人凶手对某个人进行了残忍的杀害行为，那么客厅就一定会留下血迹。 曲长风带着莫语澄仔细检查了一番，然而没有！ 整个客厅，他们都没有发现半点血迹。 两人摸着下巴嘀咕起来—— “那刘文当时是怎么描述的来着？”曲长风问。 “他说他看到一个人在客厅举着什么东西砸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就倒下了。然后那个砸人的人就拖着倒下的人进了卧室。” “这就奇了怪了。”曲长风又仔细沿着客厅到卧室的路径转了一圈：“能把人砸晕或者直接砸死的程度，怎么着也会有血液喷溅吧，他又是直接把人拖拽进卧室的，那路上一定会留下痕迹。” 他眼睛眯了眯，问莫语澄：“你看这有类似是拖拽的痕迹么？” “没有。”莫语澄摇摇头：“不过这客厅倒是有多处争执，打斗的痕迹。” “那这起码说明了这个房间确实出现过两个人，并进行过打斗。” 两人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挨个勘察，客厅、卧室、厨房、阳台，很快整个房子都被检查了一遍，然而除了打斗痕迹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难道是凶手处理掉了？”曲长风给群里同事发个消息，让他们带鲁米诺溶液过来做血迹检测。 “鹿姐，你那边怎么样？”他朝鹿招摇喊了一声。 鹿招摇正在检查卫生间的情况。 从一进1601开始，她就一直在想张齐不是自杀的事。 肖慎说死者是在死后被扔到的江里，虽是溺死，却不是在江里被溺死。 那，张齐的第一死亡现场是在哪里呢？ 会是，他的家中么？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去，空气很是潮湿，墙壁上还有喷射状的未干的水渍，地面也有大片大片的水渍。 她小心翼翼的走进，靠窗的位置有一个大浴缸，浴缸里已经没水了，但明显能感觉到浴缸还是湿的，应该是不久前才用过的。 墙上挂着几条毛巾，其中有一条还是半湿的状态，她戴起手套将毛巾拿起查看，看到了一块淡红色的痕迹，放到鼻下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是血！ 她立马意识到，这里很有可能就是张齐的第一死亡现场。 “通知痕检的同事过来。” 凶手很可能把张齐溺死在了这个浴缸中，然后再带到跨江大桥抛进江里，伪装成自杀的模样。 半个小时后提着箱子的痕迹和同事们鱼贯而入。 “鹿队。”痕检同事跟鹿招摇打了个招呼：“全部检测大概需要4个小时，你们是在这等，还是先回局里？” “我们先回去。有发现立刻打给我。” 痕检一时半会也出不了结果，在这里等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倒不如回局里和肖慎他们总汇一下信息。 三人离开1601朝小区门口走去，曲长风抱怨道：“你们小区哪儿都好，就是不能开车，这点麻烦，楼与楼之间距离那么远，走来走去多累。” 这段时间恋日岛的地下车库在检修，物业发出公示全面关闭。小区业主们就只能把车停到小区对面。 这样一来要走的路程就增加了，业主群里也是怨声载道。 “欢迎业主回家！” 还没走到小区大门鹿招摇就听到了他们小区那个新来的保安精气十足的声音。 她抬眼看过去，正巧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正从外面往小区里走。 保安和那人寒暄着：“唉哟，你这腿还没好呢，这都一周了吧？怎么弄的啊？伤的这么重。” “不小心摔的，没事，快好了。”瘸腿男人笑了笑，走进了小区。 鹿招摇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正要转开，又猛的移了回去。 一个照面的功夫，那男人也认出了鹿招摇。 “哎出去啊！”他自然的打了个招呼。 “嗯。”鹿招摇点了点头，目光随着他离去的身影看了半晌。 “认识？”曲长风见她脚步停了下来，便也跟着也停下。 他顺着鹿招摇的目光看像的男人：“诶，好像是有点眼熟。” 莫语澄提醒道：“那是王斌，张齐的邻居，住1602的。昨晚的报警说隔壁声响太大的人就是他。” 说着她笑了笑，语气戏谑：“派出所给的资料没仔细看吧，看来你这个老警察也不比我这个新人强哪去嘛。” “嘿！还得瑟上了。”曲长风瞪了她一眼，转头向鹿招摇说道：“鹿姐，这王斌报警的时间是夜里一点，和刘文所说的看见有杀人的时间正好对上了。 如果刘文嘴里的凶杀案真实发生了，那王斌当时很有可能听到或看到了什么。他会是一个重要突破口。要不要现在把他带回局里问问。” 鹿招摇摇摇头：“我问了昨天出警的民警。王斌说他昨天报警的时候正在洗澡，就是因为在洗澡的过程当中，一直听到对面传出了巨大的响声，他觉得非常不安，所以才立刻报警的。他说他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到任何人的声音。” 第14章 监控 市局，刑侦二队。 大门紧闭，门内传来激烈的讨论声。 路过的一队刑警停下脚步，跟旁边的同伴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把耳朵贴到门上。 “你说这二队怎么每天都有大案子呢。这马上年底了，咱们队kpi不得低他们队一大截儿啊，到时候队长又要不高兴了。” “要不说二队本事呢，听说本来就是个自杀，从派出所那边硬抢过来的，一查查成了凶杀。” 鹿招摇和曲长风等人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队的人撅着屁股堵在他们二队门口的样子。 曲长风的白眼都要翻天上去了：“哟，这不一队那谁谁嘛！你们啥时候有的听墙角的毛病啊。” 一队两人一个踉跄，转头站正，眼神飘忽，满脸心虚：“哎呀，我说你们二队的这个门啊，得注意注意保洁啊，上面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啥呀，唉呀，我帮你们擦干净了哈。” 说完转头就溜。 鹿招摇开门，进了会议室。 “回来了！”肖慎朝他们招手：“快坐。” 鹿招摇：“张齐身上有什么发现？” “这得问你们家老景了。”肖慎一顿挤眉弄眼：“自从咱们景医生升官当上的主任，这很久都不亲自操刀了，这张齐有福气呀。”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鹿招摇懒得理会肖慎的疯言疯语，直接朝景濯看去。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目光沉沉如冰，在和她对视时眼中的冰才有了融化的迹象。 他微微点头，开始讲述张齐尸体的情况。 “我们仔细检查了张齐的尸体，确定了以下两点事实。 1.张齐的死因是因为呛水而引起的窒息而亡，并不是直接溺亡。 2.通过检验张琦肺内积水，我们发现他肺内的大部分积水是自来水而非江水。同时张齐手上并无挣扎痕迹，也没有大面积肌肉出血充血状态。 初步判断，跨江大桥处并非第一案发现场，死者是死后被人运往跨江大桥后扔进的江中，目的是为了制造成江中溺亡的假象。” 鹿招摇立刻想到了张齐家中大片的水渍。 也就是说张齐家中的浴缸很有可能就是他死亡的第一案发现。 鹿招摇问：“能判断出他的死亡时间么？” “死者在被打捞出水时没有尸斑形成，说明他被扔进水里的时间距他的真正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 “恋日岛小区的监控有没有查到什么。” “哦，这个我去看了！”莫语澄立马举手，连忙把拷贝好的视频文件导进了会议室的电脑上投屏放给大家。 景濯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肖慎啧一声：“这就走了，不再坐坐。” “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活了。”他抖抖手中的尸检报告，面色冷淡：“我的已经完成了。” 肖慎吧唧吧唧嘴：“什么你们我们的，我往前倒两年，你不也是我们二队，又不是没做过刑警，我看就是懒。真不留下来和我们一起查案？” “我要想查，当年就不会转岗了。”他面无表情的抬眼瞥了肖慎一眼，继续抬脚朝门外走去，路过鹿招摇的时候，脚步微微一顿，神色柔和下来，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冷硬。 “晚上等你。” “嗯。” 肖慎摇头晃脑的故意模仿，语气怪腔怪调：“晚上等你。” 曲长风配合着他狠狠一点头，娇羞道：“嗯！” 鹿招摇的脚趾瞬间抓地。 她面色不显，手指头却恨不得在桌面上抠出个洞。 冰冷的眼神精准避开了所有人的对视，落在了投屏上。 “莫语澄，继续。”冷漠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要不是耳朵已经红透，还真是让人很难让人察觉出她又社恐了。 “哦哦！莫语澄播放视频：“小区大门的摄像头拍到了疑似张奇的背影，12点离开的大门。” “背影？” “是的，我们查看了各个角度的监控，都没有拍到他的正脸，包括单元楼和电梯里的监控，也没有拍到，监控显示他从出门进入电梯就是戴着口罩的状态。” 鹿招摇仔细盯着画面中的那个身影，和他们查到的张齐的身形很像，和那晚他看到跳桥的人的身影也很像。 他穿着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运动鞋，黑色的裤子，带了个鸭舌帽，脸上还 有个黑色的口罩，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 “或许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张齐呢？”肖慎提出质疑：“都捂成这样了，他妈来了也认不出吧。” “有这个可能，不过，你们看这里，他在出小区的时候和这个保安有过短暂的交流。”莫语澄边说边调动进度条，播放给所有人看。 鹿招摇：“这个保安问过了吗？他们说了什么？” “问过了，保安说那人就是张齐，他跟张齐还挺熟的，不可能认错的。而且保安说他当时是直接喊了张齐的名字，那人也应下了。” 这就很奇怪了。 鹿招摇的眉头皱了起来。 按照她之前的推理，张齐的死亡地点是在他的家里。 可如果按照监控视频所拍，他在12:00的时候出了小区，而之后单元楼和电梯内部摄像头都没有再拍到他回去的视频，那他就不可能再在自己的家中被杀。 小区门口的监控。没拍到或许还有可能，可单元楼的入口是唯一的，只要他回来了，监控不可能拍不到。 这样的话，之前一切的推理都不能成立。 当然还有另一个可能。 视频中的这个张齐并不是真正的张齐，而是凶手假扮的。 那就有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他是怎么做到的——？ 能让门口的保安坚定的认为他就是张齐！ 第15章 买彩票 “鹿姐。”曲长风摸了摸下巴，盯着屏幕上那个黑衣黑帽的背影道：“你看这个身形，像不像我们下午看到的那个王斌？”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莫语澄惊奇的凑上去：“他俩个头差不多，身形也都是偏瘦，如果都包的这么严实，再加上特意模仿的话，应该能以假乱真。不过王斌的腿是跛的。” “如果他是故意装成跛腿呢！”曲长风兴奋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你们想啊！两个长的差不多的人，你只看背影很难认出到底是谁对吧。可如果这两个人一个跛脚一个不跛脚呢！ 这个王斌只需要加深门卫对他跛脚的印象，门卫就会自然而然的以为跛脚的是王斌，不跛脚的是张齐。 那如果跛脚的王斌突然不跛脚了，戴着口罩全身捂得很严出现在门卫面前，门卫会以为眼前的人是王斌还是张齐呢？” 曲长风说的很有道理，这样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门卫在戴着口罩的情况下，还能确定看到的人是谁。 可如果是这样，那就又有新的矛盾点出现了。 “你们别忘了。”鹿招摇提醒他们：“当天晚上的一点整，在我看到有人跳河拨打报警电话的同时，王斌也报警说隔壁有巨响。根据他的口供，那个时间点，他正在浴室洗澡。” “但这只是他自己的一面之词，并没有任何人能证实这一点。”肖慎反驳：“假如他是使用了某种设备远程操作拨打电话，也可以做到人在跨江大桥，电话却是从家中打出的。” “这种假设是可以成立，如果成立，那王斌报案的内容到底是真还是假呢？当时他的隔壁张齐所住的1601到底有没有人？” “这个嘛。”肖慎挠了挠头，语气一转：“哎呀，你先别考虑那么多。要我说这种事情等确定了王斌的嫌疑，把他喊过来一问不就知道。走，这次，我跟你一起跑一趟。” 想要确定王斌的嫌疑很简单。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跛脚到底是不是装的。 如果他的跛脚是真实的，那么当晚他就没有办法冒充张齐，那他的嫌疑也就自然解除了。 第2点便是要查王彬家1602的电梯和楼梯监控。 想要完成张齐的伪装自杀，他就必须要亲自去到跨江大桥，再从桥上跳下来，事后还要在检查上门之前赶回家。那样不管如何，电梯里都一定会有他的身影出现。 肖慎开车带着鹿招摇又回到了恋日岛小区。两人把车停到了马路对面，准备进小区。 肖慎目光一瞥，看到了小区门口的一家彩票店，彩票店门口拉起了横幅，恭喜本店合买彩民中奖200w “诶，等等。” 鹿招摇瞥了他一眼，似用眼神在问干嘛。 “嘿嘿，今晚大乐透开奖买张彩票。”肖慎搓了搓手：“等两分钟啊，买一张去。” 他说着三步并做一步朝彩票店跑。 鹿招摇站在原地等了片刻，见他一直没有出来，便不准备再等抬脚朝小区走去。 突地，她脚步一顿。 脑海中闪过某个画面。 鹿招摇立马转身朝彩票店走。 店里，肖慎正撅着屁股在那里刮刮刮乐。 “诶，鹿，你来了。”他回头看了鹿招摇一眼便继续转身刮了起来。 “你不是买大乐透吗？” 肖慎咧着大牙笑了一下：“这家刮刮乐中奖率还挺高。这不手痒，没忍住刮了两张。” 他说着还给鹿招摇递了一张：“来你也刮一张，今天这么倒霉，刮张刮刮乐去去霉运。” “不刮。” “哎呀，付了钱了，刮嘛，我请你。” 老板笑嘻嘻的过来给鹿招摇递了个刮刀：“刮吧刮吧，祝你们两位中个大奖！” 鹿招摇接过了刮刀，目光在小店里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番。 她一边无意识地刮着，一边问老板：“咱们小区来买彩票的人挺多的吧？” “可不么。”正好这会儿生意不多，老板也乐意和她聊天：“别说咱们小区，附近几个小区都来我这买呢。不是我夸，我这中奖率比别的店的要高一点，特别是刮刮乐，我不记号，自己也不刮，中奖率高的很。” “是吗？我之前没刮过，不过我楼下的邻居经常来你这买，我听他提过。”鹿招摇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听物业说，他昨晚自杀了，唉……” “哦，你说小张啊，我也听说这事儿了，上午还有警察来问呢。要我说不应该呀，他这两天还一直在我这买彩票，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要寻死呢。” “他平常都买什么呀？他经常买，应该中过不少大奖吧？”鹿招摇状似无意的问：“我也想买一买。” “嘿！他确实运气不错，大奖算不上，中过好几次，几百一千。你要想中奖，那就别刮刮乐了，买彩票，小张他就是刚才邻居小王经常合买，你们俩也可以合买一个号。” “小王？”鹿招摇眼睛一眯：“你是说王斌么？” “哦，你也认识小王啊。”老板笑了笑：“今天小王都没过来买彩票呢，他俩关系好，估计小张的死对他来说打击还挺大的。怎么样啊？小姑娘，要不要和你朋友一起合买一张。” 鹿招摇摇了摇头：“我在想想。” 旁边肖慎已经刮完了10张，正在那郁闷的捶胸顿足：“不是吧，运气这么差。” “老板，再拿1……” 话没说完，被鹿招摇一记眼刀打断。 “呃，我觉得下一张肯定中，要不我再试一次。” 鹿招摇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瞅着他：“上班时间刮刮乐，别逼我给领导打报告。” 肖慎立刻放下手中刮刀。 “咳，走走走，干正事去。”他抬脚往外走。 “等一下。”鹿招摇抖了抖手中刮了的唯一一张刮刮乐：“这算中了吗？” 肖慎抢过来一看，差点被满屏的7闪瞎了眼。 卧槽！ 他不可置信的又数了一遍。 老板也凑过来看了一眼笑了：“小姑娘运气挺好啊，这是爆了，中800！现金还是扫码呀。” 鹿招摇嘴角勾了勾：“现金吧谢谢。” 肖慎牙疼的龇牙咧嘴：“鹿啊，你是在笑吗？你是开心了，哥哥心好痛啊，哥哥惨失200块啊！鹿啊，能见者有份么。” 鹿招摇没理他，走出彩票店的前一秒，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老板：“老板，你们店门口挂着的这个中了200万的是真的么？” “真的，前两天刚出奖，就是咱们店的彩民买的，不过到现在人还没来领奖，也不知道谁买的。怎么样，买张试试？” “不了。”鹿招摇摇头，拉着有点心动的肖慎离开了彩票店。 第16章 问询王斌 屋内没有开灯，一片狼藉。 刺耳的手机铃声不停的重复响着。 男人躺在沙发上紧紧闭着眼睛，胸口剧烈的起伏，标志着他此刻并不平静的心情。 没过多久电话铃声停了下来，男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顺手拿起茶几上不知是什么时候吃剩的饭，接了点开水拌了拌就吃了起来。 他面色有些灰败，眼下挂着两个重重的黑眼圈。 还没吃几口，微信消息突然如连珠炮般响起。 滴滴滴滴滴滴…… 男人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深深吐出口气，有些抗拒的打开了手机。 入目的是不停刷新的催债消息。 【你tmd还不还钱，再不还钱，老子就要来你家找你了】 【你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一点逼脸不要了是不是。】 【你父母的朋友那里我已经全部都都知会了，你要是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你就赶紧把钱还了，不然我一天800个电话，我不但给你打，我还给你所有的父母朋友同事打！】 男人脸上逐渐浮现出怒色，他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 半晌他发狠的把手机砸向了墙上。 “催催催，要不是你们这群王八蛋引诱我贷款，我怎么会欠这么多。” 他恨恨的一把把掀翻了桌子，碗碟落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响声，剩菜剩饭的汤汁顺着地缝流出了老远。 地上是散落了一地彩票单，有刮刮乐，大乐透，七星彩，足彩…… 男人喘着粗气，努力想要平复心。 砰砰。 敲门声突然响起。 男人顿时警惕起来。 “谁啊？”他朝着玄关处喊了一声。 “警察。” 警察？男人顿时更加警惕。 “啊，等一下！”他快速扑到地上，把散落着的彩票揉成了一团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正要去开门，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抽了几张纸团成团进垃圾桶里，正好将下方的彩票盖住。 “来了……” 他一瘸一拐的朝玄关走去，把门拉开了一半，伸出脑袋问道：“你们好，有什么事么？” “王斌对吧，我们是市局刑侦队的，关于1601张齐的案子，有些问题想问你。” “问我？”男人，也就是王斌脸上露出茫然之色：“小张不是自杀么？我那天晚上一直在家里，哪也没去。” “别紧张，就是问你几个问题。听说你跟他关系好。”肖慎探头探脑的朝屋内望了望，身子往里挤了挤：“方便进去吗？” 话是这么问，但他动作可一点没有再询问人的意思。 男人有些僵硬的将门打开：“请进吧，就是房间有点乱，你们别介意。” “没事儿再乱的我都见过。”肖慎立刻跻身进入房间，鹿招摇跟在他的后面 ，也缓缓走进房间。 王斌看到鹿招摇，微微愣了一下：“是你，你也是警察？” 鹿招摇没开口，肖慎已经抢着回答了：“这可是我们副队，探案水平杠杠的，就没有她破不了的案子。” 王斌的脸色不由变了又变，或许是没有开灯的原因，阴暗下还显得有些苍白。 这两人已经走到了客厅，他赶紧一瘸一拐的快步跟了上，有些不自在的扫了扫沙发上的渣滓：“坐，你们快请坐。” “不麻烦了，我们站着就行。”肖慎目光停在他的腿上：“你这腿是怎么了？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的，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哦，不是什么大事。前几天出门不小心把脚崴了，有点骨裂，去医院打了个石膏。对了，你们说要问我事儿是要问什么呀？”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听说你跟张齐的关系挺好的，想来你这了解一下情况，张齐是个怎么样的人，你觉得他会有自杀的倾向吗？” “这个我真不好说。”王斌有些为难：“说是关系好，我们也就是左右邻居而已，平常见到了会说几句话，偶尔约着在小区里晨跑一下，但也没有太大的私交。你要问我他有没有自杀倾向，那我还真不知道。” “听说张齐自杀的那晚你报警说他家有巨响？” “对对，那天我在洗澡，洗着洗着就听到他们家传来了巨大的动静，还持续了挺久的，我觉得不对劲儿，因为张齐一直都是独居，就报了警。” “具体是怎么样的动静，还记得么？” “这个我想想啊……”王斌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肖慎也没有催他，他漫不经心的随意走着打量着四周的陈设。 鹿招摇的目光紧紧锁在了王斌的身上。 她刚刚一直没有说话，却在仔细的观察王斌在回答肖慎问题时候的表情。 王斌的目光飘忽，不敢和肖慎对视，舔嘴唇的动作很多，手也在紧张的来回搓动，一看就是有所隐瞒。 “那声音就好像是什么巨物掉落，又像是在搬动什么东西，因为我当时在洗澡，也没太注意，确实是不记不大清了，就是感觉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 “王斌。”鹿招摇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你有张齐的微信吗？” 王斌一愣，似乎没想到话题突然转的那么快：“有，当然有。”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给张齐发微信？你们俩关系不错，又是左右邻居，平常应该经常联系吧。 如果他家声音太大，吵到了你或者是你觉得不对劲，你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电话或者直接给他发个微信，让他小声一点？正常人都不会选择直接报警吧。” “这……”他头上瞬间就沁出了细密的汗水，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一时没说出话来。 “我，我当时……”他有些干巴的想要解释什么，刚开口却又被打断。 鹿招摇又转了个话题：“你辞职了吗？” “什？什么？” “平日总是在电梯里看到你，朝九晚五，上下班时间很固定，可最近这几天好像没见你出门，今天是工作日，你也还在家里，为什么不工作了？” 王斌猛地站了起来，他抿了抿泛干的唇瓣：“我确实是因为自己的一些私事，现在已经离职了。但这跟你们没有关系吧。” “就是问问而已。”鹿招摇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是不太理解王斌的作态，她问：“你很紧张么？” 王斌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鹿招摇的语气越是平，就衬着他越是惶恐不安。 他看着这个平日里看上去没有丝毫攻击性的女邻居，只觉得感到了阵阵凉意从脚底掌升起。 “我不想回答你们的问题了！”他吞咽了一口唾液，脸色难看的指了指大门：“我自认自己没有犯什么罪，可你们问话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你们是在审犯人么？如果想要审我，那请拿出证据来！关于张齐的事情，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现在请你们离开。” 鹿招摇并不在意他的突然的变脸。 他越这样，就越说明他有问题。 这最起码确定了，他们目前的调查方向是没错的。 王斌和张齐的死一定有关系，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很可能并不像王斌说的那样普通。 鹿招摇目光朝客厅的垃圾桶看去，透过上层纸团能看到底部隐隐约约的彩票。王斌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面容绷紧，嘴微微抽动。 他挡在了鹿招摇的面前，阻开了她的目光：“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 “听彩票店的老板说，你和张齐经常一起去合买彩票？运气怎么样，你们中奖了吗？” 王斌的脸快速抽动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这是我的私事，我有权不回答。” “当然我只是问问。”她话音一转：“听说最近有人中了200万，还没有去领奖，也不知道是哪个幸运儿？” 王斌面色不变，似乎是没什么反应：“我也不知道，你们感兴趣可以去问老板。没什么事儿，还是就请回吧。” “好。”鹿招摇点点头：“那我们就先走了。不过应该很快就又会见面。” “作为邻居很高兴见到你，但作为警察，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再见。”王彬皮笑肉不笑的摆摆手：“再见了两位警官。” 两人见状，便也不再多说，转身朝门口走去。王斌跟了上去，看着他们摁了电梯便准备关门。 “哦，对了。”肖慎转过头看向他，笑了笑：“忘了告诉你了，张齐的案子已经从自杀转为谋杀了，市局已经正式立案。” 王斌家的门哐的一声紧紧闭合。 “这家伙。”肖慎一脸无辜：“他这是恼羞成怒吧？” 两人下了电梯，正准备去物业中心看电梯间的监控，肖慎的手机响了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第17章 中奖之人 “王斌的资料发过来了。”肖慎晃了晃手机：“你刚刚不是问王斌为什么没上班吗？你猜怎么着？” 鹿招摇想起刚在王斌家垃圾桶里看到的的彩票，问：“他辞职了？” “不，他被辞退了。网贷50万还不上，催债的电话已经打到公司去了，把他的通讯录爆了，老板怕惹麻烦就把他给辞了。” “他借了网贷？”鹿招摇一愣，脚步停了下来：“什么时候借的？他借那么多网贷干什么？款项去处查到了么？” “查到了。”肖慎咧了咧嘴：“看来我们还得去趟彩票店。” “他贷款买彩票？” “从他支付明细上看，好像确实如此，这一年来他花了可不止50万在门口的这家彩票店上。” 鹿招摇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理解。 短短一年就拿了50多万去买彩票？ 而且这五十万还是贷款贷来的？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鹿招摇回忆起曾经在电梯里见到王斌，他会微笑着点头问好，看上去友善又有礼貌，和今天在他家看到的样子截然不同。 欲望真的会让人改变，让人沉沦于不劳而获的快感之中。 他们都在做着一夜暴富的梦，希望能用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回报。 可在不知不觉中，却已经一步一步陷入泥沼。 投入的一点点变多，人也越来越无法自拔。 可回报，却还遥遥无期。 两人再次来到了小区门口的彩票店，老板显然还记着他们，看他们又来了，凑过来推荐到道：“今晚大乐透开奖，两块钱一注，来一票不？说不定能中个大奖呢。 “王斌不就是经常在这买彩票吗？他中过大奖么？”鹿招摇问。 她看到彩票店里有一整面的展示墙，上面贴满了中过大奖的彩票。 老板笑呵呵的回道：“当然了。他中过好几次呢，刮刮乐爆过好几次，大乐透也经常3000 6000的中，上半年还中了小1万呢。” 他看鹿招摇在看展示墙，便又接了一句：“那里面有好多种都是小王中过的。你之前买的那张在这呢，看到没，二十中八百，你这运气也是很好的。要不要也买一张？” 鹿招摇曾经看过一个文章，彩票就像是赌博，概率不确定游戏带来的多巴胺快乐。 而在这种多巴胺的分泌之中，多巴胺触点也在不停的涨高。 从未买过彩票的人中个5块十块就能达到多巴胺快乐，可当他已经中了800，1000甚至更多的是，那这些金额就再也无法引起多巴胺的分泌了，想要继续过的多巴胺分泌时的畅快感就需要更好的奖金。 可更高的奖金就需要更高的投入了…… 彩票，本身就是一个无底洞。 在幻想中不断内耗。 鹿招摇摇了摇头，拒绝了老板：“不了，我的运气有限，我更想把它放到工作上。” 肖慎插嘴进来：“我们过来是有事要问你。那个王斌在这中过这么多次大奖，那他投入的应该也挺多吧，个50万么？？” 老板闻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他摆了摆手：“这我不知道，你们买不买，不买别打扰我做生意啊。” 正巧这个时候又有客人进来。 “老板，打张票。”来人递过去一串号码：“照着这个打，别弄错了。我研究了一晚上，这次准中。” 老板顿时不再理睬肖慎和鹿招摇，笑着朝客人迎了上去：“好嘞，稍等哈。” 他打票的空隙，两人聊了起来。 “老板，那200万的奖有人来领了没啊？是谁那么幸运啊。” “没呢，我也不知道。” “唉，这么大金额，要是我早就去领奖。这么久不来，该不是高兴的忘了。应该也不是啊，我靠投注那么多倍应该是个老彩民啊。” 他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露出了八卦的神色：“唉老板，你说会不会是小王和小张他俩买的，说不准是他们……” “咳！” 老板突然咳了一声，把打好的票啪的一声拍到他面前。 他不留痕迹的朝着鹿招摇他们这边瞥了一眼：“你的票好了，你对对，有问题不？” 鹿招摇和肖慎对视了一眼，肖慎敛去了嘴角的笑意，掏出自己的证件走了过去：“警察。麻烦配合我们问询。” 他看向那个客人：“你刚刚说小王和小张他俩怎么了？” “警察？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客人有点慌，没想到买个彩票还能遇到警察问话。 他咽了咽唾液看向老板：“小王小张犯事了？这，我也不清楚啊，我跟他们不熟，我是那个那边那个个小区的……” “别紧张。”肖慎安抚了他一句，公事公办道：“我们就是了解一下情况。你把刚刚的话说完就行。” “我，我那就是开了个玩笑。”他擦了擦汗：“这老板不是说两百万一直没人来领么？我就顺嘴一说，这两百万说不定是他俩买的。 因为加注比较多金额比较高单独买成本太高他俩就总是一起合买……我就随便一猜是不是中奖了然后分不匀就闹翻了……这种事情是不是挺多的么……”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对面肖慎的脸色已经越发严肃了起来。 “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啊！我跟他们不熟的……真出了什么事跟我可没关系啊……” “行了行了……”老板挥手赶人：“拿着你的票赶紧走，别在人背后乱嚼舌根。” 那客人也觉得不太好，有点尴尬的应和了两声就走了。 等他走远，彩票店老板才一脸苦瓜相的看向肖慎 “警察同志，你们这搞的我生意都不太好做了，从早到晚你们都来这么多次了，你说说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呀？” 肖慎问他：“说说你和王斌关系怎么样？” “都是客人，也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区分，他从一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我们店买彩票。你们不是问张齐自杀的事吗？怎么又和王斌扯上关系了？” 肖慎一瞪眼：“我是警察，你是警察？不该你问的事儿就别问。说一说这一年来王斌在你们这儿就到底消费了多少钱？他经济能力怎么样？” “这我也不算呀，我真不知道。” “把他的消费记录调出来，我们自己查。” 老板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没有动。 肖慎表情更加严肃了几分：“妨碍警察办案是什么后果？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吗。我告诉你，王斌现在被牵扯到了一起命案之中，你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否则就是知情不报。” “命案……！”老板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震惊：“怎么会是命案？小张不是自杀么？” “我只说他和一起命案有关，什么时候说是和张齐的案子又关了？”肖慎似笑非笑：“老板倒是神机妙算啊……” “我……”老板顿了顿，叹了口气：“你们等一下。” 他从柜台里走出来，走出店门四处看了看，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把门拉上了 “这事真的不好说，警察同志啊，我不是想隐瞒，只是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行了。”肖慎打断他：“直接说，少啰哩吧嗦的。” “好，这小张突然自杀这事，其实我是不信的。”他下意识的压低声音：“因为这两百万的彩票我知道就是小张中的！” “小张中的？”肖慎挑眉：“刚刚那人不是说两人合买彩票么？要中也是两人一起中吧？” “不！那张不是和买！就是小张自己买的！他买这张票的时候我印象比较深，我记得很清楚，那天……” 第18章 欲望使之 “呦，小张，小王，来买票啦？这次还是蹲之前的号？” “不急。”王斌胡子邋遢的摆了摆手：“先给我几张刮刮乐。我先极速回血一波。” “要哪个？”老板笑了笑。 “大七。” “行嘞，你自己挑啊。” 王斌的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他从老板手中接过那一沓厚厚的刮刮乐，深深呼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朝天拜了一下。 老板看他这样子，调笑道：“今天这么郑重？” 王斌没理他，他仔细翻看着手里刮刮乐的编号。 他也是个刮刮刮乐的老手了，什么号的中奖率高一点，他也在一次次的刮票中掌握了一些规律。 “这几张，来，我先给你付钱！”他挑了200块钱的出来，然后将两张红票子拍在了桌子上。 一边的张齐看着他的动作，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似乎是想阻止。 可王斌已经兴致勃勃地刮了起来 中！中！中！ 连刮三张颗粒无收，他刮票的速度开始慢了下下来，脸色也不是一开始的轻松。 “再给我拿个50的。”他咬咬牙，指向一摞50的刮刮乐：“我挑几张，待会儿一起算钱。” 张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算了吧，运气不好，下次再买吧。” 王斌迟疑了一下，他看了看张齐抓着他的那只手，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那一摞刮刮乐。 刮吗？刮了可能血本无归。 只有他和张齐知道，他手里已经只剩下了刚刚的200块钱可用。 可不刮，不刮他也没钱了呀。 刮了不一定中，可不刮一定不中。 万一，万一，他手气来了呢！ 万一他能中个25万呢？ 万一他今天就时来运转了呢？ 王斌的心动摇了，内心的天平朝刮的方向偏移了一些。 “我再看看，我再看看……”他低声呢喃着。 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朝那一摞刮刮乐伸去。 他翻弄着编号，脑袋里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不停的催促着。 刮吧刮吧，刮开了可能就中了。 他的手无意识的在刮刮乐上打转。 脑中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他指甲轻轻划过，划开了第1个奖位。 没中。 他拳头握紧，狠狠咬牙，就继续滑开，第三第四第五…… “再来一张！” “王斌！”张齐低喝了一声。 他有心想要王斌克制，可说到底，旁人说再多话也只是能做个提醒。 到底能不能停下来，还得看他自己。 王斌充耳未闻，他继续滑动着手中的刮刀。 一张两张三张……他的动作越来越快。 双眼越来越充血，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停不下来。 被刮掉的刮刮乐越堆越高。 他紧张的咽了一口唾液。 “多少钱了，老板？” 他问道，目光还依旧紧紧的盯着刮刮乐。 “我算一下哈。”老板拿过那厚厚一沓，也劝到：“行了哈，别刮了，今天运气不好就下次。” 王斌没说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内心是多么的煎熬。 他手中仅有的200块钱，早就已经花出去了。 可他刮掉的这些怎么也要有个小一千了。 他本想着只要瓜爆一个，就能把这些给抵了，可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差，怎么也刮不到。 下一个……或许就是下一个呢…… 他的目光又转移到了下一张刮刮乐上。 再刮一张，最后一张，也许呢。 大脑还没有分辨出对错，手已经下意识的刮开了新的一张。 39……39……39……39…… 王斌的脸上逐渐有了喜色，爆了要爆了！ 他就知道运气是不会抛弃他的，他又被财神眷顾了！ 哈哈哈。他内心一阵畅快的笑。 手下的动作越来越轻巧，越来越快。 五十，一百，两百，三百……一千！ “爆了爆了！”老板笑了笑：“抵掉1000再付150块钱就够了哈……” 王斌的心情已经彻底轻松了下。 150不多，他虽然没钱，但还可以找熟人借一下，只是小钱也比较好借。 张齐是明白他的处境的，没等王斌说话，他就主动扫了码：“来，这150我付了，沾沾老王的手气。” 王斌露出了个笑容：“谢了啊……” “这期的大乐透还打不打票了？”老板又问：“今晚开奖。” 张齐连忙说：“打。还和之前一样。” “等一下……”王斌突然打断，他犹豫了片刻：“我这期先不跟了，你自己买，我之前放你那儿的钱，你先还我。” 张齐一愣：“你干嘛？这一期说不定真的能中！” “我这次想换个号。” 张齐那里有他之前就给了的1500块钱，他们买这个号已经买了很久了，一次没中。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大乐透的走向，他觉得这个号这期也难中，他昨晚熬夜研究，还买了大师的预测做对比，最终选定了一个号。 “我打这个。” “你确定？”张齐也没想到，王斌竟然会不声不响的换号，他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但什么也没说。 老板打完票把票给了他们两人，两人将票收好，张齐便准备离开。 他问王斌：“走吧？” 王斌的目光却又凝聚在了刮刮乐上。 “你先走吧，我再看看。” 他现在身上身无分文，若是就这么走了，连饭都吃不上了。 可如果刮刮乐再中奖的话，他说不定就能稍微回回血。 他刚刚已经有运气了一次，这次说不定能更有运气。 他手指搓了搓，手心沁出了汗。 “老板，再给我拿张刮刮乐” 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了。 张齐只知道他现在身上没钱了，却不知道，其实他从一年前就开始借网贷，最开始借的不多，只有一两万。 可后来花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时候一天就会刮几百上千的刮刮乐，上头了就根本停不下来。 贷款的钱全部用光，工资发了就只能立马还贷。可没了工资他就又没钱生活只能再用贷款。 最后连还贷款的钱都没了，就只能东边借了西边还，然后利息越来越多，欠的钱越滚越大。 等他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欠下了20多万。 催债的电话打上来，爆了他的通讯录，所有家人朋友都知道了，他贷款还不上的。 他这时候才开始着急，想要快速把钱还了上岸，可哪有什么快速来钱的办法？ 他想了很久，开始的时候还努力打工，一天兼多份职赚钱。 可这样赚钱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然后他又买了刮刮乐，买大乐透，买七星。 他中奖了。 中了好几千。 帮他解了一时的燃眉之急，把还不上的贷款给补上。 他心中就不由的开始冒出了更多的念头，如果下次我赚了更多钱呢。 如果我的运气会越来越好。 如果我能一下子赚到20万 200万甚至2,000万的大奖呢！ 人一旦控制不住了自己的欲望，便会迈向深渊。 谁也不能幸免。 短短几分钟，王斌手旁被刮过了的刮刮乐又垒出了高高一摞。 甚至比之前那一摞还要高。 他的神色已经疯魔了。 “要不别刮了，今天运气不好，歇一歇。” 彩票店的老板也是见过不少客人的，他太知道有些人买彩票买到入魔，买到控制不住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他想了想，还是准备叫停王斌。 “你别管我有预感，下一个肯定中。我再刮最后一张。” 永远不要相信一个赌徒的最后一次。 刮刮乐何尝不是赌。 老板数了数已经被刮过的张数叹了口气：“这都2300多块钱了，要不你先付了。” 王斌的脸是一僵：“老板，我可是老客户了，我在你这花了不得好几十万的钱了，我会差你这2000！你等着，等我刮到大奖了……” —— 彩票店主叹了口气，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又继续道：“哎呀，我当时就觉得他状态不对，那天就是因为这件事儿，我的印象特别深。我之所以知道中奖的人是张齐，就是因为那个号码他都在我这打过多少期了，我肯定记得。也记得清楚，那天王斌没和他合买。他自己研究了一晚上的那个号，压根就一分没中！” 肖慎问：“后来王斌他又中奖了么？” 老板摇了摇头：“他那天后来也没有再刮出奖，他疯了一样不听劝阻，又刮了好几千。我亲眼看着他打开贷款软件，最后是东拼西凑借了好几家才把这钱给我补齐。” 肖慎听完啧了啧嘴，感叹道：“所以说这人呐，永远不要高看自己。总有人觉得自己自制力很强，不会被欲望左右。可其实人都是欲望的奴隶，没有人能逃脱……” 鹿招摇其实不是很懂被欲望驱使的感觉，或许是性格原因，她的生活一向寡淡，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也不会对什么东西有特别强烈的追求。 她喜欢看柯南，可从来没有因为追剧而熬夜。她也喜欢玩剧本杀，但也绝对不会过度沉迷。 她最强烈的欲望可能就是在每一次遇到案子的时候，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破获案件，查明真相吧。 所以她实在无法理解王斌的作为。 但她还是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感到了丝丝冷意侵蚀着她的身体。 王斌是离她生活很近的一个人。 虽然他们没有过过多的接触，可每次去景濯家上下电梯的时候都能遇到。 他会主动打招呼，不知是哪次的随口几句聊天里，鹿招摇知道了他的工作。 他在一家外企上班，工资过万，前景很好，未来可期。 有一次在电梯里，王斌在讲电话，鹿招摇听到他似乎是在跟父母说准备结婚的事情。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了。 一时的贪心，毁了他一辈子的生活。 无论张齐的死是否与他有关，他的人生自此以后也都不一样了。 “走吧。” 鹿招摇起身离开了彩票店。 肖慎小跑几步跟上了她，一脸唏嘘：“我估计我之后都不会买这玩意了。” “不觉得自己能中大奖了？” “这王斌的故事就像是一盆冰凉的水，把我从头浇到了底，我现在特别冷静，无欲无求了。再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事。就算有，凭什么落在我头上，是吧？” 太阳快要落山了，路边的小摊贩逐渐出摊，周围热闹了起来。放学的小孩，下班的行人，有人欢声笑语，有人面带愁容。 两人走在人群之中，生活的烟火气让他们放松了下来。 鹿招摇笑了笑，难得开了个玩笑：“与其做梦中大奖，不如多破几个案子立个功，马上年底了，你做队长的可得努努力，我们几个可就靠你了。” 这世界上有太多人，会在欲望中失了分寸，忘了底线，没了道德，模糊了是非。 无人能幸免，所以我们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控制自己，不去突破那条线。 第19章 即将结案 从彩票店离开后，肖慎和鹿招摇两人从物业中心调取了那天前后24小时3栋所有的监控录像。 根据电梯监控显示，王斌在当天下午回到自己家后就一直没有出门。 而当晚12点，张齐家的电梯监控显示，黑衣黑帽戴口罩的男子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从张齐家出来乘坐电梯直接到了地下车库，但因为地下车库正在施工监控设备都无法使用。 10分钟后，该男子又独自坐电梯回到1楼，然后走出小区大门，并和保安打了招呼。 离开小区后，该男子的踪影在过了几个路口后消失在了摄像头里。 “他是在故意躲避摄像头。”鹿招摇若有所思：“如果这个人真的是王斌假扮的张齐，那他很有可能会通过地下车库重新回到小区里。” “没错。”肖慎点头表示同意：“他下楼的时候带着的那个巨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的可能就是真正张齐的尸体。” 鹿招摇微微闭上眼睛，她开始在心里模拟那天晚上可能发生的情况。 假如这个人真的是王斌，那他回到小区之后会怎么做呢。 鹿招摇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了那晚王斌的行动轨迹—— 他小心的躲避着监控，回到地下车库，开车带着装着张齐尸体的行李箱前往跨江大桥。 只要小心避开监控，提前将尸体抛入江中，他再装成张齐的样子，去桥上跳河。 最后他要做的就是在被人发现之前，及时游回岸边开车离开，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在家里洗个澡。 因为有目击者亲眼所见的证明，所以不会有人认为张齐是被谋杀的，自然也就不会验尸，他这个计划就是天衣无缝的。 “联系交警大队，查一下当天晚上从恋日岛开往跨江大桥的路段上有没有张齐或者王斌的车的行驶记录。” 肖慎又给曲长风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了一下王斌医保卡的消费记录，根据最近的使用信息，他们找到医院查看了王斌的就诊记录。 “确定是骨裂吗？” “确定，我们给他拍了片子，就是这个，能明显看出确实是骨裂。” 肖慎闻言眉头皱起：“这小子还真是骨裂……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就没有办法假扮张齐去跳江的。” “不，他有。”鹿招摇转头问护士：“这片子是什么时候拍的？” “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肖慎一惊：“你确定？” “我确定。”护士努力回忆了一下今天上午接待王斌时的情景：“他当时一瘸一拐的过来，跟我们说他腿疼了好长时间了，本来以为是扭伤没在意，可是现在越来越疼，让我们给他们拍片子看看。我们一拍发现是骨裂了，就给他打了石膏。” “所以你们医院也并不能确认它具体骨裂的时间是吗？” “嗯。我们只能确定他来的时候腿确实是骨裂状，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骨裂的，那确实是不知道。” 两人告别护士，离开了医院。 肖慎摸了摸下巴，面带思索：“这家伙是怕被我们查出他是假装骨裂，所以在假冒完张齐之后，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给弄真骨裂了？” 鹿招摇没有回答，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眼下她还有一个巨大的疑惑缠绕在心头。 如果当时跳河的人是王斌，那就说明他当时并不在1602。 报警电话虽然可以远程操控，可他怎么会知道当时有人在张齐家呢？他真的听到1601的响声么？ 而那两个出现在张齐家的人又是谁？刘文口中的死者又是谁？ 这两个人和王斌有关系么？ 又或者，这两个人真的存在吗？ “鹿，你觉得凶手会是王斌么？” “是。”鹿招摇语气肯定：“电梯监控显示，当天并没有任何人从正门去过张齐家。那么要做到能进入张齐房间并将他杀害的人，就只有住在他家隔壁的王斌。” “你是说翻阳台进去？” “对，张齐和王斌家的阳台距离并不远，而且他们两个人的阳台都没有封窗，如果想要从阳台翻进并不难。” “但这些都还只是猜测，目前还没有可以直接给他定罪的关键证据啊。” 肖慎有些忧心，他总觉得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这不难找，现在天眼遍布全城，就算他能躲过一两个摄像头，也躲不过那么多，只要等交警队那边回复就行。” 王斌的杀人诡计就在于让人误以为死者是自杀。因为一但被认定是自杀，警方就不会过多侦查，既然不查，那他就算有再多破绽，也不会被发现。 但现在张齐的案子已经从自杀转为了谋杀，正式开始立案侦查。 那王彬被抓到就是迟早的事情了。 “看来，是时候把王斌带回来审一审了。” * 王斌面色惨白的坐审讯室的椅子上，在他对面坐着肖慎和莫语澄。 而看不见的单向玻璃外鹿招摇和曲长风正在注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肖慎敲了敲桌子：“说说吧，为什么要杀张齐？” 王斌呼吸急促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齐不是自杀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杀？谁中200万还自杀？把我们警察当傻子是不是？你要是配合调查呢，坦白从宽咱们还能争取从轻处理。” 王斌嘴唇哆嗦了几下没说。 “你死不承认也没用。”莫语澄瞪着他：“你开车把张齐的尸体带到跨江大桥，又开车回家，就算小心避开监控也总会被拍到吧？那些拍到你的录像就都是证据，你照样会被定罪。” 王斌依旧不说话，他拳头紧紧握紧，低头盯着桌面。 “你杀张齐是为了那200万的彩票吧？”肖慎冷笑一声：“彩票是张齐个人所买，属于张齐的个人所有物，会和他的遗物一起教育他的父母。你就不要想了，就算你把彩票拿去兑换，换到的钱也会在第一时间被我们冻结。” 王斌的神色中有了变化，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眼怒瞪充血：“凭什么？那是我的彩票！你们凭什么抢我的彩票？那是我的，是我的钱！” “彩票店老板有完整的监控视频可以证明当天你并没有和张齐一起合买彩票，那张彩票就算中奖，里面的奖金也没有你一分。” “不是这样的！”王斌猛的一拍桌子大吼道：“你们懂什么？这个号本来就是我想出来的是我！当初是我把号拿给张齐，让他和我一起合买，我们合买这个号买了整整一年半！这一年半我在这个号上花了多少钱！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本来这200万的奖应该有我一半的！” “你都贷款50万还不上了，还不知悔改？”莫语澄十分不理解：“这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你要是不买这彩票，把钱都存起来，现在也不止50万吧！” “你懂个屁！你说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那为什么他张齐就被这馅饼砸中了！”王斌痛苦的吼叫着：“200万，要不是我，他也中不了这200万！我只是让他分我50万，他竟然不愿意！那本来就是我的！” “所以，你杀了他？” “对！”王斌的脸不住的抽动，他神色痛苦，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既然不愿意给我50，那就全都给我好了！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是他！是他没有良心！我工作没了，钱也还不上，本来准备结婚的女朋友也跑了，我父母在老家被我气的要和我断绝关系，我现在急需这笔钱啊！他为什么不肯给我！！” “你是怎么杀他的？” “我翻阳台进了他家，本来我是想偷偷找到那张彩票拿去兑换，没想杀他。可谁知道找彩票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他和我争执了起来，我们推搡间，他的头撞到了门把手，流了血。他去厕所处理伤口，我跟了过去，看到浴缸里盛满了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从后面薅住了他的脑袋，狠狠的把他摁进了水里……哈哈哈哈哈哈……都怪他，都怪他，谁让他说我中不了奖的，这本来就该都是我的运气，这奖本来就该是我的……” 他说着说着发出一阵低笑，神色时而扭曲，时而畅快。 肖慎和莫语澄对视了一眼，走出了审讯室。 离开的最后一刻，肖慎转头问王斌：“如果张齐真的给了你50万？你准备用这笔钱干什么？” 王斌没说话，但肖慎已经从他那双充满野心与不甘的眼睛中得到了答案。 他会把钱拿去还贷，然后重回正常生活吗？ 不，他不会，他只会变本加厉的继续去买彩票，然后做着他一夜暴富的美梦。 “队长，你说这彩票真的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让好好的人落到这样一个下场。他们到底是图什么呀？” “图什么？图紧张图刺激图一时的肾上腺素飙升。你鹿姐之前说这叫什么来着？多，多……哦多巴胺。” “紧张，刺激，肾上腺素么……”莫语澄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没再说话。 肖慎没注意她的情绪，快步走在前面，朝鹿招摇走去。 “鹿，王斌说他杀张齐是一时起意，激情杀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报警说隔壁有动静，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创建一个合适的不在场证明而随口瞎说的，他好像一点都不知道刘文口中的那两个人。” “不知道？” 鹿招摇心头的疑虑越来越重。 那两个人真的存在吗？ 可如果不存在，刘文又为何要说谎？他说谎的目的是什么！ 鹿招摇突然脑中思绪一闪，她想到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张中了200万的彩票呢？” “彩票，王斌说还在张齐家中，他本来是准备过几天，等这事儿的热度散一散，他再去张齐家里……”肖慎说着说着没声了。 他神色变了又变来不及多想，立马安排到：“快！去刘文家。曲长风，你去1601，找那张彩票！莫语澄，打电话给体彩中心阻止那个号码兑奖！” 他们这才想起来——刘文，也是个彩票迷。 他家里也有很多刮过的刮刮乐卡片，他也经常去小区门口的彩票店。 第20章 落幕即开始 “队长！体彩中心的说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彩票已经被人兑走了。” 莫语澄挂了电话，急忙朝肖慎汇报了情况。 没过多久曲长风的电话也打了过来，1601被翻了个底朝天，可并没有找到那张彩票的踪迹。 “我问了之前在1601痕检的同事，他们说之前有一个自称物业的男子突然闯进去过，根据照片对比就是刘文，彩票应该是那时被他拿走了。” 而此刻，肖慎站在已经人去楼空的刘文家中，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空荡荡的房子里，独留了桌子上的一个黑色望远镜，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天真。 “立刻联系银行，把那200万给冻结了，不能让刘文取走。” 莫语澄瞅着肖慎那副怒气冲天的模样瑟缩了一下，鼓足勇气开口：“这恐怕不行了。” “为什么不行？” “因为……”顶着对方要吃人的目光，她小声道：“兑奖人不是刘文。据兑奖人称，他是花了250万现金买的这张彩票……” 肖慎狠狠一拳砸向桌面。 事情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们所有人全都被刘文给耍了。 从头到尾，这都是刘文设下的一个局。 他要报警却故意等到第2天上午，他不直接说出1601反而扯到1701，还有最开始漏洞百出的证词，都是在故意引诱警方去探查。 有什么能比他们自己查出来的东西更让自己相信的呢。 刘文就是利用这一点循循善诱，一步步让警方彻底陷入了他编织的圈套里。 他可能是在某次买彩票的过程当中知道了张齐常买的号码，又因为喜欢偷窥的原因，目睹了张齐和王斌的争执过程。 他猜到了王斌的计划，所以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可是200万。 如果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白捡200万，谁不心动呢…… 王斌的计划是想让张齐被判定为自杀，而刘文的计划就是让王斌的计划破碎。 所以他故意报假警，说目睹了杀人现场。 事实上他也确实看到了，只不过他看到的是张齐和王斌的现场，可是他却故意把时间往后推移，又故意修改了细节。 半真半假往往更容易让人相信。 这让警察不得不去查1601这个房子，从而发现疑点。 当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张齐和王斌身上的时候，他就偷走彩票卖给买家。 鹿招摇突然低喃了一声：“奇怪……” 一切看似都很合理，但鹿招摇却在刘文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违和感。 肖慎立刻询问：“怎么了” 她蹙紧了眉头：“你觉得刘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肖慎回忆了一下，给出了中肯的评价：“一个彩民，一个有偷窥欲的猥琐男。” “嗯，可这样的人却能做出如此缜密的计划的么？你觉得他是一个有魄力与警方叫板的人么？” “不像。如果他是，那我只能说他演技实在太好。” “可你看现在。”鹿招摇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整个案子他都在戏耍警方，他把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她伸手拿起桌子上留下的那个黑色望远镜：“整个房子都空了，却独独留下了这个，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挑衅？”肖慎皱眉：“他是在挑衅我们？可是为什么？他一个普通民众和警方有什么仇怨？我们查过他的信息，没有任何案底。” 肖慎是个老警察了，他办过的案子没有几千也有几百，各色各样的人看的很多。 他知道大部分的普通市民对于警察会有一种天生的敬畏感。 这种敬畏感，让他们信任警察或是恐惧警察。即便是因为一时激情犯了事儿，可看到警察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因害怕而露出一些马脚。 可刘文的行为里透露出的，似乎并没有对于警察的敬畏之心。 此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升出了一个荒诞却又让人不得不在意的念头。 刘文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那200万的彩票。 如果他只是为了得到那200万的彩票，他根本没有必要挑衅警察，他会恨不得警方不要注意到自己。 毕竟惹怒了警察，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他更希望能拿着200万不引起任何注意的过完余下人生才对。 这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行为逻辑。 他的目的本来是警方！ 这个想法一出，让所有人都不禁冷汗淋淋。 t市是一个相对安定的城市，在此之前还从未有过公开向警方挑衅的恶性杀人案出现。 可从上一次杜勒案开始，一切似乎都变得不太对劲起来。 看似普通的案件下暗流涌动，隐藏着莫名的针对和挑衅。 是巧合吗？ 还是…… 鹿招摇的脸色也不由难看了起来，她进一步分析道：“两个可能。第1个可能刘文背后还有一个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这个人授意。这个人是谁？有什么目的，我们目前暂不可知。 第2个可能，就像你刚刚说的，他的演技太好了。他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彩民，一个偷窥狂的形象出现在我们面前，可实际上，心思缜密并且有着一定反社会人格，这才是他的真正形象。”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 鹿招摇的心紧了紧。 那这次的张齐事件真的只是刘文意外发现的吗？ 还是说其实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他的精心设计。 如果是设计，那他，或者是他背后之人可就太厉害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事情远远还没结束。 刘文或他幕后之人一定还会再一次出现。 毕竟演员才一一上场，这戏断然是没有落幕的道理。 肖慎咬牙切齿：“立刻去查车站机场的售票信息，一旦有刘文的购票记录，就立刻对他实行抓捕。还有锁定他的所有银行卡信用卡，一旦有使用记录，立马锁定！” 他恨的牙痒痒：“现在都21世纪了，我就不信了，一个大活人能从警方天罗地网之下逃出去。” 鹿招摇却并不看好。 刘文手上一大笔现金，他又并不傻。 只要有足够的耐心，足够细心。 他完全可以躲在这座城市的暗处，活得逍遥自在。 回局里之后，肖慎给上头交上了张齐案子的结案报告，张齐案算是算是正式落幕。 但肖慎咽不下这口气 ，卯足了劲儿的想找到刘文的下落。 半月过去，刘文的所有账户通通没有任何实用信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老肖，这么久了，再查下去也查不到什么了！要不算了吧！”曲长风蔫蔫儿的瘫在椅子上。 找刘文这事儿吧，一开始他们全队都还是信心满满，斗志昂扬。 但一找找大半月没有半点线索，现在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新案子都让一队截走了，他们光在这找人了。 大家都有点干不动了。 “肖慎，上头找。”鹿招摇从外面走来，身上带着一丝寒气。 马上要到一月了，天气越来越冷，这两天还下了小雪。 她抖了抖发梢上的雪花给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从明天开始全队放5天假。刘文到此结束，不用再找了。” 她是刚从局长办公室回来。 上头对于二队这段时间一直专注于找人的作为非常不满。 马上过年了，正是犯罪高发期。一队都忙得脚不沾地。二队就却在这浪费时间，局里的意见可想而知有多大。 但局里也知道肖慎的狗脾气，想着正好要元旦了，干脆就给他们整队放了5天，让他们休整心情，回来之后好好投入到新的案子。 肖慎骂骂咧咧的赶往局长办公室 等他走了，办公室里的人瞬间活了过来。 “靠！放假！没想到我今生还与这两个字有缘！”曲长风留下了感动的泪水：“我都多久没放假了呜呜……” 莫语澄兴奋的凑过去：“曲哥，你放假准备干啥呀！” “嘿嘿，我要在家睡到天荒地老。” “没意思。”莫语澄翻了个白眼：“白白浪费5天。” “你有意思，那你说说你准备干嘛？” “不如……”她眨了眨眼睛：“我们去滑雪吧！” 第21章 大雪，封路和侦探的巅峰对决之夜 “滋滋……漠岭雪山旅游局……滋滋……发布……，1月31日下午14时许，漠岭雪山景区突降大雪……滋滋……至漠岭大道约20公里道路因积雪致车辆无法通行，致使景区内约5000名游客滞留在山上。景区呼吁……滋滋……雪天危险，不要离开景区……滋滋……景区预计将在1月1号下午18时前完成通行清扫……” 车载音箱信号时好时坏，依稀能听出节目里播放着最新的路况信息。 车子已经熄火，车内坐着两男一女三个人。 坐在后排女生垂头丧气，撅着嘴试图狡辩：“这可不能怪我啊，我去问的时候，景区说可以下山的，谁知道我们前脚刚走，后脚雪就大了起来……” 她声音越说越小，越说越没底气，直至没声。 他们已经困在这里快半个小时了，车子早就熄火，手机也都没有信号，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冷气侵袭，三人都有些受不住了。 “行了，别傻坐着了，下车吧。”驾驶座的男人强忍着想捶爆女生脑袋的冲动，打开了车门率先走了下去。 冷风嗖的一下就钻了进来，女生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跟了下去：“去哪啊？” “来的时候看到路上好像有一家民宿，过去凑合一晚呗。” “有民宿吗？我怎么没看到。” “就你那脑子里能看到什么？”男人嫌弃的白了他一眼。 “肖队，你这么说我可就不高兴了。你这是职场pua。”女生瘪了下嘴。 “我还kfc呢！一天天的净冒出这些我听不懂的词儿。你真是你们那届最优秀的毕业生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他回头从头到脚的把女生打量了一遍。 冻得通红的鼻子上还挂着一串鼻涕泡，整一个清澈又愚蠢。 怎么看都没有一点刑警的样子。 “肖队。”女生站住不动了，她板起了脸，狠狠吸了把鼻涕故作凶狠。 “我觉得你这种行为是职场歧视，你得向我道歉。你是不是因为我是女生，你就看不起我啊？” “你鹿姐还是女的呢，你看我看不起她了么？” “那你就是针对我！” “我闲的我针对你？” “那你就是性格有缺陷，你这是病得治！” 男人不说话了，脸阴沉了下去。 女生却还在喋喋不休：“今天又不是上班，我邀请请你们出来玩，你不想来可以拒绝。那你既然来了就是你自愿的，你就不要对我摆脸色，摆领导架子，还动不动的就在那露出瞧不起我的表情。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另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听着女生嘟嘟嘟嘟像机关枪一样吐出来的话，眼睛瞪得老大，他上前想要阻止，却被气头上的女生直接推到了一边。 眼看着男人的怒气值，马上就要爆掉，他选择默默远离两人。 敢直面老肖并对他开炮。 他曲长风敬她是条汉子！ 这三人正是休假中的肖慎，曲长风和莫语澄。 他们闲着没事儿，便在莫语澄的大力推荐之下一起来了漠岭雪山滑雪。 只不过第1次出来玩的三人显然磨合的不太好，一路上并不顺利。 肖慎被莫语澄的话气的脸色变了又变活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不舒服是吧？”他恶狠狠的瞪她：“忍着！” 说完也不管身后两人转头就走。 那脚步快的活像后面有恶狼追似的，没几下身影就消失在了茫茫雪中。 曲长风给莫语澄竖了个大拇指：“所以说整顿职场还得00后呢！从感情上来说，哥支持你啊！但从理智上来说……”他脸一变，36度的体温说出了冰冷的话：“你完了。老肖这人最要面子，你这么说他，他绝对会整死你……” 莫语澄欲哭无泪，怎么办，嘴比脑子快。 这打工人谁还没几个背后骂领导的。 她怎么就是一个没忍住当着领导的面儿就嘟嘟出来了啊。 “那咋办啊？曲哥……” “ 鹿姐刚来的时候，待遇还不如你呢。那时候老肖脾气更差，骂人骂的更狠。但你看现在，咱队里现在还不是鹿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曲长风拍了拍莫语澄的肩膀语重心长：“想要得到老肖的尊重，光嚷嚷是没用的，咱得做出成绩来，到时候不用你说，他也会把你当个宝。” 莫语澄不以为意：“你就知道帮他说话。快走吧。” 她缩了缩脖子，把脸藏进了暖和的围巾里，风雪越来越大了，他们才站了一会儿，头上就已经落满了雪花。 两人顺着肖慎离开的脚印追了上去，没过多久就看到了他特意停下等待的身影。 “看吧，老肖人还是挺好的，专门等咱们呢。” 他们抓紧脚步走了过去，走近才发现这竟然有一条大河。 河上拉了一道铁索桥。 河对面依稀可见，暖黄色的灯光和袅袅升起的炊烟。 “这是要过桥？”曲长风边问边四处张望。 肖慎回答：“我刚刚已经四处看过了，这道桥是唯一可以通到对面的路。” 河面已经结冰，桥距离河面差不多10米的距离，这要是不小心掉下去了，估计脑袋都得砸开花。 “走吧。”肖慎第一个上了桥，铁锁摇摆了一下，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 “这桥也太不安全了吧，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种桥。”曲长风听着耳边吱呀作响的声音，感受着脚底下的摇摆，有些紧张的紧紧抓住锁链。 “很多景区都会设有这种铁索桥，够紧张够刺激，现在的人都喜欢这种。” 莫语澄小心翼翼的跟在两人后面。她偷偷瞅了肖慎几眼，看他还板着个脸，这又故意找话来说：“那个你们觉不觉得现在的情景很熟悉啊！” “熟悉？哪熟悉？”曲长风一脸茫然。 肖慎直接无视了她的话，权当她不存在，连个余光都没给她。 莫语澄心里嘀咕一声小气鬼，又接着说道：“就是侦探小说里经常出现的！” 三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桥的尽头，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之前看到的那个亮着暖光的房子是一个三层的小洋楼。 距离这不远，差不多100米。 “你看啊，大雪，封山，铁索桥，和一个与世隔绝的别墅！这不就是小说里常说的暴风雪山庄模式么！” “暴风雪山庄？” “嗯！就是孤岛模式啦！发生在封闭环境中的杀人事件！因为所处地段全封闭，无法与外界联系，警察也无法进来，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出隐藏在众人中的凶手，逃出别墅！”莫语澄说着自己都笑了：“真的！要是这桥断了，就真成暴风雪山庄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得簌簌几声，铁锁桥靠近他们的这一头竟然突然松落，哐当一声巨响，一头狠狠砸向的河面。 莫语澄呆住了，她张大嘴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真是好大一口毒奶。 肖慎和曲长风的神色变了又变。 如果他们刚刚再慢一点，说不定这会儿掉下去的就不只是桥了。 肖慎小心的上前查看松落处，神色瞬间冷凝起来：“是人为的。” 锁链明显有被钳子挤压变形的痕迹。 肖慎蹙起了眉头，目光落在了远处那炊烟袅袅的小洋楼上。 小洋楼内。 1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7位男女。 空调开得很足，暖风呼呼的吹着，大家的脸上都微微泛着红晕。 茶几上摆满了各色水果茶点。 “亲爱的玩家朋友们，欢迎来我们的实景沉浸式侦探剧场：大雪，封路和机灵鬼侦探的巅峰对决之夜！ 各位都是资深的侦探爱好者和剧本杀玩家，很高兴可以邀请到各位来参与我们本次剧场的内测活动。请大家都出示一下邀请函……”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深蓝色领结的男人。 随着他开口，其余6人都从包里或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精致的黑色卡片朝他递了过去。 卡片的封面上用花体写着邀请函三个字。 内页是几行印刷小楷—— 「侦探们的雪中聚会」 「推理者们的狂欢之夜」 「凛冬已至，无人生还」 「嘘！小心。」 「ta已经在你我之中了」 西装男核对完后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他将邀请函一一还回到了在座的玩家手中。 有活泼的玩家已经忍不住开始东张西望，熟悉环境。 张小满是一个狂热的剧本杀密室爱好者。为了玩到好玩的剧情，他不惜坐着飞机满世界跑，从入坑到现在，他玩过的本没有1万也有8000。 “大雪，封路和机灵鬼侦探的巅峰对决”是一个新出的剧本，宣传上说是剧本杀和密室以及沉浸式剧场演绎相结合的探案游戏。 发行把这本吹的前无古人后无来。张小满就心痒痒，得知有内测后，他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这么一张邀请函。 这么想着，他的目光不留痕迹的朝坐在他身边的一对情侣瞥了过去。 这两人是在场的六个玩家里唯一一对情侣，也是唯一一对一起参加游戏的人。 其他玩家都是单人参加的，就他们俩是一起的。 难道是什么隐藏彩蛋？ 张小满悄悄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偷偷看向女人手中的黑色邀请函。 受邀人—— 他看到上面依稀是写了两个名字。 张小满身体忍不住又往女人那边侧了侧，目光紧紧粘在了那张纸上。 受邀人——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费劲的分别写卡片上的文字。 鹿……鹿招摇，景濯。 看清名字后，他立马收回了目光。 还挺好听的。 说不定这两人就是隐藏npc呢。他正暗自盘算着，就听那西装男又开了口：“为了保证游戏的体验和沉浸效果，咱们需要把手机和身上的所有通讯设备全部上交，在游戏过程中工作人员会帮忙保管，等到结束后过来取走就可以了。” 上交手机，这也算是玩实景剧本杀和密室的国际惯例了，因此也并没有人有异议。 西装男抱来了铁箱子，众人依次将身上的手机和通讯设备放进了箱子里。 他把箱子上了锁，放到了一旁，又将钥匙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好了，亲爱的大侦探们！” 房间里的灯光陡然暗下，室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阴森的音乐幽幽响起。 “我们的游戏即将——” 西装男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的声音在这幽静黑暗的环境中陡然响起，把在场的好几个玩家吓了一跳。 西装男愣了一下，带着歉意的笑容看向玩家：“不好意思，各位大侦探，看来是有客人来了，请稍等一下……” 他朝着门口走去。 第22章 游戏开始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 一股冷风伴着雪花倒灌进屋内，屋里的暖意都被吹散了一些。 “不好意思，打扰了。”门外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请问你们这是民宿么？外面大雪把路封了，我们车子半道熄火了，想在这住一晚。” 还不等西装男回答另一道声音就插了进来。 “太冷了，先让我们进来暖和一下吧。”话刚落一道身影已经跻身进入了房间。 他一边往里走，还一边四处张望着：“你们这儿怎么这么黑，不开灯？这音乐还怪诡异的。” 西装男赶紧伸手去拦，面露难色：“不好意思啊各位，我们这里不是住宿……” “那我们在这里待一会儿。绝对不影响你们。” “这恐怕不行，我们这边还有客人……这附近2公里左右还有别的民宿，不如你们去那看看吧。” “不是我们不去。你们外面那个铁索桥断了，这里还有别的路可以出去吗？这鬼天气手机也没信号。我们就想找个地方暖和一下，你们这应该有wifi吧……” “桥断了？”西装男神色一变：“桥怎么会断了呢？” “不知道啊。我们刚过了桥，那桥就断了，把我们吓一跳呢。” “那桥是唯一的出口……”西装男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快速朝大厅的吧台后走去：“请稍等一下。” 张小满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和身边其他的玩家们小声讨论了起来：“这是真的还是已经进剧情了呀？门口那桥真断了？如果是剧情的话，那今天这个本应该就是暴风雪山庄模式吧？” 另一个玩家附和道：“我觉得应该是剧情，仔细看，一般这种开篇剧情演绎都会藏着很多线索。” “我怎么觉得不像剧情啊。”也有人心存疑虑：“那桥不会是真的断了吧？” 他们正在讨论着，却见那一对情侣玩家突然起身朝新进来的那三个人走了过去。 刚进门的三人也看到了两道人影正直直朝他们走，内心不禁警惕了起来。 屋内没有灯光，透着昏暗的月色，他们只能看出那是一男一女。阴森的背景音乐烘托，三人不禁有些紧张了起来。 下一秒两人的面容出现在了三人眼前，他们不禁一愣，脱口而出—— “鹿姐！”“老景？” 心下的紧张一消而散。 肖慎立刻上前一把搂过景濯肩膀，靠近时不由压低声音迅速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景濯见他神色有异，猜到可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也低声回了句：“剧本杀。” 肖慎知道鹿招摇这人为数不多的兴趣爱好就是剧本杀，之前也玩过几次，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游戏。 几人正想多说些什么，西装男突然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他面色有些慌张，朝着肖慎他们和在场的其他玩家说道：“各位，可能是因为大雪的缘故，咱们这边的网线出了问题，现在网络已经无法使用了。我看了一下手机好像也没有信号。” 几个玩家面面相觑，倒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游戏过程当中他们本来也用不上网，只是心中更觉得这肯定就是剧情。 张小满的目光，再次瞥向鹿招摇和景濯，觉得这两个情侣也更像是npc了。 玩家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出声，准备安静的看完“剧情”。 果然，西装男很快又开口道：“侦探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这三位说咱们门外的铁索桥断了，这铁锁桥是唯一通向外面的出路，为了大家的安全保证，我还是得出去看一下。麻烦大家稍等我片刻可以么？” 玩家们立刻点头，纷纷应和。 “没问题，您去吧。我们就先在这里熟悉一下。” “当然了，您随意，雪天路滑，要注意安全哦。” 有老手玩家已经彻底沉浸进了角色，学着侦探的模样叮嘱道：“那辛苦你好好探查一下啦，这铁锁好好的怎么会断呢？该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吧！那可要小心喽……” 众人都以为，这是游戏的一部分。 他们此刻面容皆是无比轻松，有些人还带着笑意。 然而，鹿招摇和景濯心里却清楚的很 ，此刻发生的一切必然不是剧情。 谁家剧情能把刑警队的请来当npc？ 所以铁锁是真的断了。 是人为吗？ 鹿招摇目光朝肖慎望去，肖慎隐蔽的朝她点了一下头。 大雪，封路，人为的断桥。 鹿招摇顿时警铃大作，心底隐隐升出一股不安感旋绕在心头。 “那我就先走了，等我回来哦。”西装男朝大家摆摆手，推开门，走进了风雪之中。 他走的极快，离开时甚至都没有关门。 大风把木门吹得嘎吱作响。 有玩家被突然而来的冷风吹的打了个寒颤，赶紧对着离门最近的莫语澄道：“小姐姐，麻烦关下门，好冷啊。” 鹿招摇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来不及多想，她立刻朝曲长风道：“快，跟上刚刚那个西装男。” 莫语澄眨了下眼睛，转身也追了上去：“我和他一起！” 她才不要留下来看肖申的那张炮仗脸呢！ 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掉了风雪，屋内立刻就又暖和了。玩家们也不由得兴奋了起来。 张小满心道，来了！ 这两人果然是npc。 剧情点这不就到了么！ 在玩家们期待的目光中—— 一阵强光亮起，阴森的音乐戛然而止。 大家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等慢慢习惯了亮度后，才缓缓睁眼。 整座小洋楼的灯全部被打开了。 “怎么回事？” 有人小声嘀咕：“是bug么？是不是npc跑得太远了，蓝牙断了。” 还不等他们分析出什么，一阵古怪的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机灵鬼侦探们的巅峰对决之夜！侦探已全部到位，游戏正式开始！” 第23章 消失了 “侦探已全部到位，游戏正式开始……” 声音落下，音响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电流声，几秒钟后又归于平静。 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一些懵逼。 几人小声的窃窃私语道—— “现在要做什么？” “没有npc指引吗？” “要不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吧。” “可是也没拿到角色剧本呀？这怎么介绍？” “所以现在到底要干嘛……” 肖慎皱眉看着眼前的情景，想要上前说些什么，却被鹿招摇一把抓住。 她把人拉到了一边的角落小声询问：“什么情况？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肖慎便把他们被雪困在路中，车子又熄火的事说了一遍。 然后又强调道：“我仔细看了锁链断裂处，一定是人为。这种天气环境，再加上人为破坏的锁链，我们怀疑这座小洋楼里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件，所以才过来看个究竟。” 鹿招摇眉头蹙起，她和景濯是在上午到达的这座小洋楼。 他们来的时候还没有下雪，那座铁索桥也好好的。 出于谨慎，她在过桥前后有专门检查过铁索桥，并没有出现任何人为毁坏的痕迹。 他们到达小洋楼时，其他玩家都已经到场。 那个时候除了西装男和玩家之外还有三个人在场。 分别是这场游戏的化妆师，服装师和洋楼管家。 为了让玩家们更沉浸体验，在游戏开始之前，服装师和化妆师分别给每一位玩家都做了造型。 而管家则是给大家介绍了整个小洋楼的房间分布。 中午的时候所有人一起吃了个午饭。饭后服装师，化妆师和洋楼管家便离开了洋楼。 只有西装男留了下来，他是这场游戏的主持人。 之后的时间里，他给大家放了一个讲述故事背景的短片，又给大家介绍了一下游戏大概的流程和注意事项。 期间并没有任何人离开过洋楼，然后就是肖慎他们的到访了。 也就是说如果小洋楼真的有问题，能人为破坏铁索桥的就只有中途离开的化妆师，服装师和管家三人了。 见她不说话，肖慎忍不住又问：“你和老景怎么会在这？你们什么时候到的？之前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莫语澄邀请你一起滑雪，你说有事去不了，结果被发现在这玩剧本杀，她估计又要觉得咱们排挤她了。” 这事儿吧，鹿招摇也觉得有点尴尬。 特别是刚刚西装男开门后她看到莫语澄的时候，尴尬的差点脚扣地。 但真不是排挤，别说是莫语澄，就是肖慎约她滑雪，她也要拒绝。 一个原因是她压根不会滑雪，另一个原因就是滑雪场的人实在太多了。 一直和那么多人共处同一个环境，她真的会汗流浃背。 更何况…… “这个剧本杀有古怪。”鹿招摇轻声道：“邀请函是快递寄到我家的，受邀人上写的是我和景医生的真实姓名。可我出去玩从来不用真名，更别说还有景医生的。” 这场游戏的邀请函是鹿招摇在两天前的晚上收到的。 随着邀请函一起寄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四叶草徽章。 她知道这场游戏，半个月前她的邮箱中就收到过这游戏的电子邀约。 但那段时间她正忙着案子，根本没有时间娱乐，随便扫了一眼就没有在意了。 再一次看到这个游戏就是一周前，她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让她打开某个链接参与游戏内测。 她怀疑是诈骗短信就直接删除了。 再然后就是两天前，她收到了实体的邀请函。 快递信息上填着她家的真实姓名，手机号和她家的详细地址。 她这才觉得不对，打开邀请函发现上面的邀请人除了她竟然还有景医生。 这就更让人怀疑了。 鹿招摇是一个剧本杀狂热玩家，玩过的本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但景濯不一样，他只是偶尔得空的时候才会陪鹿招摇玩那么一场。 玩过的次数，5个手指头就能数过来。 如果说这个游戏邀请鹿招摇是老玩家的福利，那邀请景濯就真的是没有任何原因了。 她不禁好奇，这到底是场什么样的游戏？是怎么知道她和景濯的真实信息的？幕后之人又到底是谁？ 这真的只是一场游戏，还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鸿门宴？ 和景濯商议之后，鹿招摇决定赴约。 一个玩家突然惊叫出声。 “诶！你们快找找自己的身上！我们身上好像有线索！” 她手里捏着一张纸条，一脸兴奋。 其他玩家闻言，立刻开始在自己的衣服上摸索了起来。 “真的有，找到了！” “诶！我也有！” “我就说嘛，这游戏不可能不给一点提示！” 鹿招摇和景濯也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果然两人也都找到了一张纸条。 鹿招摇的那张在她上衣的装饰小口袋里。 她展开纸条上面有一行字…… ［旁观者眼里的悲剧未必是受难者心中的悲剧。］ 她侧头又去看景濯手上的那张—— ［人们厌烦了寂静，就希望来一场暴风雨；厌烦了规规矩矩气度庄严地坐着，就希望闹出点乱子来。］ 什么意思？名人名言？ 鹿招摇没有丝毫头绪。 就当她思索的时候，却听到一旁的肖慎“靠”了一声，也掏出了一张纸条。 “我怎么也有？” 他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人要么去效仿罪恶，要么就对其深恶痛绝。］ “应该是那个西装男放的。”鹿招摇回忆了一下肖慎进入小洋楼后的情景。 唯有西装男借着阻挡肖慎步伐和他有过肢体接触。 这纸条也只有那个时候有机会被放进肖慎的口袋里。 肖慎饶有兴趣的咧了咧嘴：“怎么个意思！我也有纸条，那我也算是玩家了呗？” 正当众人都倍感疑虑之时，小洋楼的门再次被打开。 曲长风和莫语澄顶着一脸风雪的走了进来。 他俩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脸色都不算好看。 他们看了一眼还在状态之外的玩家们，走到肖慎身边，压低声音小声道：“出事了。” “怎么回事？” “那个西装男消失了。”曲长风想起不久前看到的画面，忍不住露出一脸见鬼的表情：“一开始我和小莫跟在那男的后面，直到走到那断桥处，那西装男突然消失了？” “突然消失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他不见后，我们两个立刻就赶到了它消失的地点。没有找到任何踪迹。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是掉到了桥下。可是河面上什么印记都没有。那河已经结冰了，冰上落了一层雪，如果它掉下去，无论如何也会有印子，可是没有……” 他们正说着，突然一声细微咔嚓声从门外响起。 众人眉头一皱，景濯反应最快，他抬脚朝小洋楼大门走去。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 不等众人反应，屋内瞬间灯光全灭。 黑暗之中，不知哪里突然传来几声巨响。 女生的尖叫声腾空响起。 “啊！！谁！谁在那？” 鹿招摇依稀能辨认出这似乎是其中一个玩家的声音。 下一刻景濯冷静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门被从外面上锁了。” 杂乱的脚步声在房间内响起，伴随而来的是几个玩家的交流声 “大家不要乱！这种剧情现在肯定是找光源！一般附近就会有，大家找一找。” “对，女生害怕的话，就先别动哈！等我们找到光源就好了。” “奇怪。”鹿招摇发现这几道声音传出来的位置相隔的都很远。 明明灯灭之前那几个玩家还是站在一起的。 怎么跟灯刚灭掉就全部分开了。 这反应能力未必有些太快了。 “现在怎么办？”莫语澄有点紧张，她朝着记忆中曲长风在的地方靠了靠：“曲哥，你在么？” “在呢。”曲长风顺着声音过去抓住了莫语澄的胳膊：“你还怕黑呀？” “这是普通的黑吗？！”莫语澄谨慎的四处张望：“你不觉得这跟恐怖片里的情景很像么！你可抓住我了啊，别松手！” 曲长风笑了笑：“放心吧，胆小鬼。” 两人说话间鹿招摇已经模模糊糊的可以看清一些室内的轮廓了。 她的夜视能力比较强，往往只需要比平常人更短的时间就能习惯黑暗。 此刻透过朦胧的暗色，她依稀感受到不远处有几道人影正在大厅中来回穿梭。 是谁？ 她眯起眼睛试图想要辨认清楚那些人影。 突然她神色一僵，察觉到了一丝怪异。 1……2……3……6……7……10！ 10个身影！ “房里多了一个人！”她身体下意识的绷紧，朝客厅的人群中而去。 肖慎见状也顾不得其他，连忙跟了上去。 “诶！等等我！”曲长风抬脚也想跟上，就被莫语澄一把抱住胳膊。 “等等！曲哥！你别扔我一个人在这啊！” 她苦兮兮的瞪大眼睛四处张望，试图看到一些踪迹，奈何她夜视能力实在是不咋地啊。 突然，莫语澄灵光一闪：“对了！曲哥，咱手机是不是还在兜里！开手电筒啊！” 她立马伸手去找手机。 这话也提醒了其他人。 很快屋内亮起了好几束光。 肖慎，莫语澄和曲长风的手里都拿着手机。 至于其他人的手机都已经被西装男给收走了。 出于人类趋光的本能，玩家们下意识的都朝着曲长风和莫语澄的方向靠拢。 肖慎打着手电走到了鹿招摇身边：“怎么样？” “人消失了。”鹿招摇神色沉重，她的视线缓缓划过屋内的每一个人：“9个，只剩9个人了。” 就在他们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的那个瞬间，原本多出的那个身影消失了。 景濯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我一直守着大门，门没有开过。” 那人就一定还在屋内。 “这么短的时间，跑不了多远。”肖慎立刻将手中的灯光打到房间内每一个能藏人的犄角旮旯里。 “要么就是大厅有密道，要么就是跑楼上去了。”他朝曲长风喊了一声：“小曲，你去楼上看看。” “我跟他一起。”莫语澄把手机递给了一边的景濯：“景医生，你先拿着我手机，我和曲哥去楼上。” 她快步跑向了曲长风，两人一起朝楼上走去。 “我去找电闸。”景濯想起下午西装男在介绍小洋楼布局的时候有特意说过，1楼西南角有一个小门，是整个小洋楼的控电室。 他正准备走，就见一个男玩家兴冲冲朝他跟了过来：“兄弟咱俩一起啊！” 景濯没拒绝，那人便凑了上来，热情的搭起了话：“兄弟怎么称呼？我看你这动作，反应够快的。我叫张小满也算是个颇有经验的侦探！要不咱们组个队？那边那个长发美女是你女朋友？” 几分钟前的张小满对于这个游戏其实还是迷茫的，直到他找到了藏在他领结夹缝里的一张纸条—— ［游戏已然开场，命运的齿轮从这一刻起便以转动，侦探张小满，天选之光已照在了你的身上，三分钟后暗夜将至，你该做何选择，你已有了答案。］ 看到纸条的那一瞬间，一个老玩家的经验告诉他，今天这场游戏已经开始了。这场游戏，没有剧本，在他们踏入这个小洋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以真实身份成了剧中人。 张小满兴奋极了，这说明今天这场游戏的自由度会极高，玩家的每一个行为，每一个不同的选择，都可能会开启不同的支线，触碰到不同的结局。 他细细琢磨着纸条的意思。三分钟后暗夜将至，很可能说的是三分钟后楼里会停电。那做何选择指的会是什么呢？ 是说他在停电的过程当中要做什么任务？ 一定还会再有提示。 直到全屋的灯突地熄灭，他还来不及行动，就听到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嘴里吐出的温热的气息。 是有人在他的耳边。 “去吧台拿第2个抽屉的东西。之后跟着要去控电室的人。” 张小满立刻get到了任务。 他没有迟疑，立马跑去吧台拿走了第2个抽屉的东西，他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通过触感能感觉到形状像是一把钥匙。 他不想被人发现便将钥匙藏进了鞋底。 然后他就看到有几个人开了手电，那个被他怀疑是npc的男人提出要去控电室。 张小满立刻凑了上去。 单线任务是吧！他懂！ 第24章 开始搜证 “七个小侦探呀 被困在了大雪中 漂亮的小洋楼里 隐藏着天大的秘密。 侦探们相约来到这里 寻找出隐藏在大雪下的真相 谁才是真正的小机灵鬼 我在等待你们的答案……” 诡异空灵的童谣声突然响起，伴随着阴森的音乐，响彻整个洋楼。 童谣整整循环了三遍才渐渐没了声音。 “好奇怪的歌词。”有玩家小声嘀咕：“这歌词写的一点韵律都没有，是故意的吗？ “还有一点，你们发现没？他说的是7个侦探。”另一个玩家也开口说道：“可我们应该是只有6个玩家吧？还有一个侦探是谁？” 玩家们的目光齐齐投向了肖慎。 一个女生问：“你也是受邀而来的的侦探么？” 肖慎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现在情况不明，小洋楼里又还没有发生任何的刑事案件，即便是疑点重重，他也不好直接暴露警察身份。 若是引起了恐慌，到时候真出了什么意外，就麻烦了。 脑中思绪百转千回，肖慎最终只是笑了下，回答的模棱两可：“我不知道啊，我没有收到什么邀请函，只不过是大雪封路，我无处可去，所以才来此暂住一晚。” 他决定将计就计。 既然这是场游戏，而且这场游戏显然也想让他参与其中，那他愿意配合。 玩家们闻言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肯定是npc。” “我也觉得像是npc。这个童谣歌词里肯定有线索。” “你们觉得那个女生是不是npc？她最开始可是以玩家的身份加入进来的，但是她又和这个男的认识。还有那个去控电室的男的，他们是情侣吧，那边是不是在进行单线任务。” 留在大厅的还有三个玩家，是两男一女。 他们在观察肖慎和鹿招摇的同时，肖慎和鹿招摇也正在观察着他们。 三个人都是做了造型打扮的，唯一的那个女性玩家看上去年龄不大，应该也就20岁左右，有点像大学生，看上去青春洋溢，还有点胆小。 她穿着一件红色高领毛衣，外搭一件咖啡色牛仔外套，下半身是一件深色格子长裙，头上还戴了一顶贝雷帽，看上去又纯又飒。 两个男士，一个大概30多岁，身材矮胖，下巴上留着一些胡子，看上去有些不修边幅，穿的是一件青色长衫，身上还斜挎着了一个布包，布包鼓鼓囊囊的，显然是里面装了些什么。 另一个男士，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风格，他个子高挑精壮，头发剃成了个寸头，眼睛很是有神，却戴了个黑框眼镜，遮住了其锋芒。 他穿了件白色衬衫配了一件针织马甲背心，看上去有些老成。 鹿招摇注意到裤子左边的口袋有微微的凸起，里面似乎是装了什么。 这些衣服并不是他们三个一开始来到这座小洋楼时的穿搭。 是上午的时候由专门的服装师为他们挑选的，就连他们脸上的妆容也是化妆师精心设计过的。 现在的他们和最开始来到小洋楼的他们其实并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大，就连鹿招摇也是如此。 平日里的鹿招摇喜欢扎一个马尾辫，因为不喜欢和人过多对视，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会带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把帽檐压的低低的挡住她的大半张脸。 穿着上她也极少穿裙子 ，为了方便工作，她最常穿的是修身长t加工装裤，颜色也总是以灰黑为主。 可今天，服装师偏偏给她挑了一条露肩包臀连衣裙，下配黑丝长靴，头发也披散了，配了个亮闪闪的发卡，看上去性感又冷艳。 最开始鹿招摇觉得这样的装扮并不适合她，并向服装师提出想要换一套衣服的请求。 但服装师是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是，所有的服装和妆容设计都和接下来的游戏剧情有关，所以不能更改。 鹿招摇也就只能顶着这样的装扮继续下去了。 除了有点想脚趾抠地，也没啥毛病。 “要不大家先互相介绍一下自己吧。”穿牛仔外套的女生率先开了口：“我叫豆豆，今年21岁，是在校大学生，也是我们学校侦探社的副社长！是一个深度推理爱好者。” 身材矮胖的长衫男紧接着接话：“我叫常虎，主业是私家侦探，副业是推理小说作者。” “远山。”寸头男显然是那种比较寡言的玩家，只说了个名字，就没有再继续说话。 豆豆有些好奇地追问：“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健身教练。” “怪不得你看上去就很有肌肉。”豆豆的目光在远山的腹肌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看向鹿招摇和肖慎：“你们呢？怎么称呼？” 鹿招摇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毕竟邀请函上已经写了，早晚会被人看到，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鹿招摇。”说完她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剧本杀狂热玩家，硬核推土机。” “肖慎。一个刚在山上滑完雪，却因大雪封路而无法回家的普通游客。” 等他俩说完，常虎立刻问道：“你们两个是不是认识？” “嗯。”鹿招摇点点头：“我们是朋友。” “那那个去配电室的男人呢？你们是一起的么？” “对。”鹿招摇点头。 常虎张嘴还想再问什么，却被豆豆的话打断。 “说到配电室，这灯怎么还没恢复啊。” 她边说边低头看了眼手腕，她手腕上戴了一条镶钻的女士手表，这也是上午的时候服装师专门为她挑选的小配饰。 “他们去了有10分钟了吧？我记得下午主持人跟我们说结构图的时候，配电室就在一楼，也不远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能出什么事？”常虎不以为意，他往景濯和张小满离开的方向看去，就见手电筒的光束一闪而过，他撇撇嘴道：“喏，这不来了么。” 众人立马朝光源处走去。 果然是张小满和景濯。 张小满正抱着一个箱子，一脸兴奋，见到大家都过来了，他赶紧说道：“各位快来，我们找到手电筒了！” 他把箱子放到地上，从里面拿出手电筒递给了过来的每个人。 “我跟这个大哥刚刚到了配电室才发现，电闸处的线都被人为剪断了，电力应该恢复不了了，我们搜查了整个配电室，只发现了这一箱手电筒。” “那看来这个手电筒就是我们的初始工具。”豆豆看向张小满和景濯，又道：“对了，刚刚你们不在，我们互相认识了一下，我叫豆豆，是大学侦探社的副社长。那边那个叫常虎，是一个侦探+推理小说家。这位肌肉猛男叫远山，是个健身教练。还有那两个，美女姐姐叫鹿招摇是一个硬核推土机，那个帅哥叫肖慎，是被困在半路的滑雪游客！你们两个怎么称呼？” “我叫张小满！大众点评v13级用户！密室剧本杀探店小能手！我是e人，欢迎大家多和我说话！”张小满羡慕的看着豆豆：“小姐姐你记忆真好，这么快就记住所有人了。” 豆豆做谦虚状：“别夸，脆皮大学生唯一的优点了。”她转向景濯：“帅哥你呢？” “景濯，医生。”他言简意赅的吐出了四个字，然后便站回到鹿招摇的身旁不再说话。 豆豆问：“咱们现在要干嘛呀？” “有了手电筒，要不先找线索吧。”张小满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开始探索洋楼的冲动了：“咱们7个人就2，2，3分组吧！先把整个1楼全部探索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半个小时后，咱们回大厅圆桌总汇发现怎么样。” 肖慎闻言立马举手，发表意见。 他一左一右搭上鹿招摇和景濯的肩膀，把两人拉到自己身边：“我们三个一组！” 其余4个玩家一愣，三个npc一组？正确玩法不应该是一组一个npc么！ 豆豆迟疑着问：“你确定你们三个一组？” 肖慎毫不拖泥带水：“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难道npc是有隐藏任务要做？ 豆豆摸不清套路，她其实是想和那个叫肖慎的一组的。 被困半路的游客一看就很有攻略性。 他肯定是个重要支线！ 可奈何npc不愿意呀。 张小满这时开口邀请道：“小姐姐，要不咱俩一组？” 远山立即接话：“那我和常虎一组。” 分组就这么定了下，常虎问：“你们谁还记得之前那个西装男说1楼的分布构成？” 张小满挠挠头：“我就记得1楼有个控电室和书房……” “我记得！”豆豆乖巧举手：“1楼中间是大厅和吧台。吧台对面有一个小阳台，右侧是茶水间，茶水间的旁边是休息室，休息室的旁边是换衣室。 吧台的左边就是大厅沙发和茶几，大厅的左侧有一个洗漱间，洗漱间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影音室和书房，从书房拐进小道，最尽头是配电室，配电室的旁边有一个员工休息室，员工休息室是上锁状态，员工休息室的对面是电梯间。” “那咱们就按左中右搜索，配电室员工休息室，电梯间，影音房，书房洗漱间，由一队人搜索。大厅吧台阳台由一队人搜索。茶水间，休息室，换衣室由一队人。你们觉得呢？” “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那谁搜哪里？” “要不我和豆豆搜左边，左边房间多，豆豆的记忆力好，再加上配电室，刚刚我已经去过了，更熟悉路线。”张小满立马举手。 肖慎紧跟其后：“那我们搜右边茶水间休息室换衣室！” 大厅和吧台都是开放式的，连个门都没有，他们要是搜这两个地方都不方便说话。 “那大厅，吧台和阳台就交给我们了。”常虎拿着手电筒晃了晃：“走吧。” 远山没说话，跟在他后面，两人朝阳台走去了。 张小满眼和豆豆也走进了最左侧的书房。 三人这才慢慢走进了距离最近的茶水间。 刚一进房间肖慎就立马反锁住了门。 他先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依旧是无信号。 “应该是有信号屏蔽器。没过铁索桥的时候，信号只是不好，过了铁索桥之后，我们三个人的手机都成了无信号。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鹿招摇摇头：“到目前为止，除了那张邀请函，我接收到的信息也就只有房间的分布图和最开始看过的一个介绍故事背景的视频。” “故事背景？”肖慎皱眉：“什么样的故事背景？” “2437年，法律消失，世界联盟组织创建侦探学院，为侦探评级，侦探逐渐取缔了警察，检察官，法官等职业，成为了全世界最具威严的存在。 2437年，侦探被分为了倒霉鬼侦探（学艺不精的初级侦探），机灵鬼侦探（有点小聪明的中级侦探），睿智鬼侦探（有大智慧的高级侦探），以及最高级别的有惊才绝艳天资之质的绝顶侦探！ 今夜大雪封路，几名机灵鬼侦探聚集于此，开启了一场紧张刺激的推理对决之赛！我亲爱的侦探大人们，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哦！对决早已开始！” 鹿招摇一字不差的把视频播放的内容给肖慎口述了一遍。 她语气毫无波澜，神色淡然，耳尖却悄悄泛了红。 到底是哪个中二病作家写的中二病背景啊！ 就这么一字不落的读出来，还怪羞耻的。 “所以这是一场对决？”肖慎觉得有些奇怪：“对决总得给出内容啊？可现在什么都没有，怎么对决？” “不。”景濯开口：“不是什么都没有。” 肖慎连忙问：“你发现啥了？” “停电的时候，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影，应该是在给其他玩家送东西。” 景濯想起去配电室的时候，张小满的奇怪举动。 配电室旁边有一个上锁的员工休息室。 张小满偷偷看了休息室那道锁42次。 甚至在他们单独搜寻的时候，他还偷偷去到了员工休息室的外面捣鼓什么。 景濯猜他应该是得到了那个休息室的线索，要么就是他有那个休息室的钥匙。 他更倾向于他有钥匙。 因为在他们相处的15分钟内，有3分钟左右的时间，张小满都在不自觉的挪动鞋子。 他猜他把钥匙藏在了鞋子里。 肖慎：“所以除了我们拿到的是三张不知所云的纸条，其他玩家很可能都得到的是更具指向性的提示？” 景濯点头。 第25章 七个房间 肖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向鹿招摇，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刘文？” 鹿招摇也怀疑过刘文。 毕竟张齐案子刚结束，刘文到现在都还不知所踪。 二队在抓捕他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偏偏却一无所获。 如果他们之前分析的刘文的性格是对的，那刘文一定一直在暗处默默观察着他们的行动。 在看到他们调查受挫又被上头勒令休假，刘文再次出现挑衅倒也符合一个反社会人格的行为逻辑。 所以收到这莫名其妙的邀请后，鹿招摇最先怀疑的就是刘文。 她担心这场游戏就是一场有针对性的阴谋，上午一到达小洋楼楼后，她就偷偷拍下了在场包括玩家在内所有人的照片，发给了警局的同事，委托帮忙调查这些人的身份是否有异常。 游戏开始之前，她收到了同事的反馈。 在场所有人身份都没任何问题，也无任何案底，跟刘文更没有任何的交叉点。 她这才又放下心来，可心中的疑虑也更重了。 直到肖慎曲长风莫语澄三人的出现，让这场游戏看起来更像是一场特意针对他们刑侦二队的行动了。 “参加游戏的玩家，出现过的工作人员和这场游戏的背后所属公司我都让信息科同事帮忙查了一下，但结果显示，他们都和刘文没有任何交集。” 参加游戏的4个人就真的只是玩家。 上午妆造的时候，鹿招摇还听到那个叫张小满的玩家在跟西装男吐槽内测名额有多难抢。 肖慎问：“这家发行游戏的公司叫什么？” “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一个三年前成立的小公司，主要做剧本发行和实景剧本杀孵化的。公司法人叫程刚，外省人，毕业后来t市创业发展，身份没有问题，和刘文也没有任何交集。我玩过他们家的剧本，在业内评价一向很好，不是空壳公司。” “今天你见到的那4个工作人员都是他们公司的？” “对。我之前打过他们官网电话确认过今天这场内测，的确是他们公司组织发起的。西装男主持人和洋楼管家，都是他们旗下自己固定全职npc，化妆师和服装师是他们合作方的，人也查过，没有问题。” 肖慎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也没有问题，那也没有问题。 那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只是他们多想了，一切都只是巧合。 两人说话间景濯已经把他们所在的这个小房间检查了个遍。 这是个30平左右的茶水间，房间里的东西不多。最前方的桌子上放着微波炉，电烤箱，还有一个空气炸锅。 靠墙的角落里有一台立式饮水机。 房间中间是一个六人餐桌，桌上放着一套茶具。 “看这个。” 景濯手里捏着一张卡片状的东西。 肖慎抬起手电筒，把光聚在卡片上，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你们不是自诩聪明吗？那就从这儿逃出去！］ 卡片上的字是印刷的，血红血红的，像是血字，在黑暗中猛的一看，确实还是有点恐怖的。 鹿招摇拿过卡片仔细看了看，很普通，就是剧本杀密室常见的那种线索卡。 门外，在大厅搜证的常虎和远山两人似乎也找到了东西，模模糊糊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先搜证。”鹿招摇将手里的卡片收好，拿着手电筒也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探查起来。 在杯垫下面，她找到了第2张线索。 ［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对决方式。］ 很快肖慎也找到了一张—— ［中心楼层有我准备给你们的礼物！先找到的侦探可以得到一分哦！］ 他们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茶水间已经没有其他线索了，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对面房间灯光一闪，张小满活力四射的声音从那边传来：“怎么样你们找到线索没？查几个房间了？” “刚查一个。”肖慎反问他：“你们呢？找到不少线索吧？” 张小满嘿嘿笑了两声：“还行还行。” “都找到什么了？分享分享呗？” ”不急嘛。等全查完了一起分享！我先进去了哈，回见。”他说着转身进入了身后的房间。 肖慎撇撇嘴：“还挺谨慎。” “继续搜吧。”鹿招摇打开休息室的门，里面布置的像个小卧室，有床，有沙发，有柜子，看上去一应俱全的。 她正想进去，被肖慎一把拦了下来。 干嘛？鹿招摇用眼神询问。 “这间我搜。你俩搜那间。” 鹿招摇不解：“为什么？”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你不觉得我很亮么？” 鹿招摇没听懂，便没开口，等他继续说。 肖慎啧啧两声：“你俩二人世界。我才不当电灯泡呢。” 他贱兮兮的挑挑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小心行动哈。” 鹿招摇耳尖一红，伸手给他推进了休息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一门之隔是肖慎略显放肆的笑声。 当了这么久电灯泡没见他吱声，这会儿想起来了。 神经。 她转头看向景濯，眼神飘忽一下，难得的有点紧张。 景濯眉眼柔和了下来，他伸手牵住鹿招摇的手：“走吧。” “嗯。” 鹿招摇用眼神偷偷瞄着景濯。 虽然他们已经在一起很久。 但今天的景医生特别好看。 平日景濯里总是冷冰冰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穿着打扮也一向都是成简风。 今天在造型师的强烈要求下，他换了发型，原本服帖的短发被烫出了卷，额前多了几缕碎发，一下子从成熟男士变成了清纯男大。 黑色高领毛衣换成了日系叠穿，咖啡色衬衫加斜纹领带外搭深色马甲，右眼下方还被化妆师点了颗泪痣。 就真的，很好看啊！ 她忍不住小鹿乱撞了一下。 两人走进换衣室，换衣室的空间相比之前两间就显得狭小多了。 里面摆满了一列又一列的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服装。 中间供人行走的空隙非常窄小，只能容一人通过。 鹿招摇把门关，一回头就对上了景濯那张近在咫尺的帅脸。 她呼吸乱了一瞬，脸上一本正经：“离那么近做什么？” “你刚刚不是一直在偷看我吗？”景濯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让你看个够。” 鹿招摇的脸轰的一下就红透了。 还好没有灯，两人身处黑暗，她的脸就算红的再厉害，景濯也看不见。 “瞎说。” 鹿招摇推了推他，快速走到一边模作样地寻找起了线索。 “我可没看你。”这声音清清冷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可若是开着灯就能看到她耳朵尖都泛起了粉红。 偏偏景濯还不依不饶。 他走在她身后，凑近她的耳朵低笑：“摇摇，你在害羞么？” “没有。”硬邦邦的声音秒答：“ 不要三心二意，抓紧找线索。” 她捂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一头埋进了衣服堆里。 “你去那边找，别跟着我。” 景濯眼角染上笑意，正要答话，却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他神色一变。 鹿招摇也猛的从衣服堆里直起身子快步往门外跑去。 刚推开门就和肖慎撞了个正着。 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尖叫声就再次响起，几瞬之后是一声惨叫——“啊！！曲哥！！谁在那！啊！” “是小莫的声音。” 三人来不及多说，快速朝楼梯口跑去。 莫语澄虽然年纪小，胆子小，却是警校的优秀毕业生，腿脚功夫并不差，能在短时间内制服她的一定是练家子，更别提曲长风可是市局格斗竞赛蝉联三界的冠军。 莫语澄的声音已经消失。 三人三步并做一步的冲上楼梯，一转角却正对上了一堵铁门。 鹿招摇的心咯噔一下，只觉大事不妙。 1楼通往2楼的楼梯不知何时竟被一堵升降铁门死死隔开。 肖慎扑上去，狠狠砸向铁门，大声呼喊：“莫语澄！曲长风！！！莫语澄！！！” 铁门另一边一片寂静，空旷旷的楼里只有肖慎的喊声与回声不停的回荡！ 等等。 鹿招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猛的转头朝楼下跑，景濯紧跟在她的身后。 她快速冲向之前张小满豆豆搜查的房间，一间，两间，随着她开门的声音，房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房里空无一人。 她又跑去阳台，阳台里也没有任何人的踪影！ 不见了！ 就在他们搜索房间的那短短5分钟里，张小满，豆豆，常虎，远山全都消失了！ 一时间，整个楼里仿佛就只剩下了他们3人。 肖慎脸色难看的从楼上走了下来：“什么情况？” “人都消失了。”鹿招摇紧皱眉头。 他们搜寻完第1个房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还在一楼，就在他们再次进入房间，直到听到莫语澄的尖叫出来的空隙，4个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1楼房间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他们之前搜房间的时候依稀能听到外面的人说话的声音。 可他们消失的这段时间里，鹿招摇并没有听到外面有任何不对劲的声音。 这说明这4个人并不是遭遇意外或被人强制带走，很有可能他们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主动离开的。 “这栋楼里一定还有一个单独的供电室，楼梯间的升降门是远程控制的，现在全屋断电的情况下，按理说那门应该无法使用，能用就说明，这栋楼里绝对有一个地方可以单独供电。现在联系不上小曲他们，必须赶紧入到楼上才行。” 肖慎边说边再次跑到玄关处，门依旧是上着锁。 他又跑进旁边的阳台，阳台封了窗，窗外是防盗栅栏，根本无法出去。 鹿招摇和景濯也快速检查着一楼其他的窗户。 所有的窗户全都被从外面封死。 肖慎发了狠，他随手抡起一个椅子，就朝最近的一扇窗户狠狠抡去。 砰！砰！ 撞击声一声又一声的响彻整个空间。 窗户却纹丝不动，连一点裂痕都没有产生。 肖慎骂了一句脏话。 鹿招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开始思考起来。 那4个玩家绝对不可能是突然消失，必然是去了什么地方。 整个1楼他们已经全都搜查了一遍，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任何人存在。 他们检查了墙壁和地板，没有机关不存在暗道。 那这4个人必然是去了其他层。 她回忆起小洋楼的外观。 从外面看洋楼一共四层。 他们是上了一个楼梯后才进到的大门玄关，所以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大厅，其实是整座小洋楼的2层。 现在往上走的楼梯已经被封住。 那那4个人最可能的去处就是楼下。 鹿招摇快速抓住了还在砸窗的肖慎：“走，去楼下！” 三人再次来到楼梯口，这次他们选择了往下走的方向。 果然去往楼下的楼梯间并没有被封。 三人进入了一层，一层的格局和楼上截然不同。 他们从楼梯口出来后。正对着的是一个三米宽的长廊 ，长廊对面有三个房间，右边尽头是一个电梯间。 楼梯间这边也有4个房间 ，左边两个右边两个。 “分头查。” 鹿招摇去了左边两个房间，景濯去了右边两个，肖慎去了对面三个。 “房间上有名字。”鹿招摇看到每一道门上都有一个门牌，门牌上是每一个玩家的名字。 鹿招摇一眼就看到了挂着自己名字的那道门。 她走过去拧了拧把手，没拧动，是上了锁。 她低头去看锁口，却听滴的一声，门突然打开。 鹿招摇这才发现，门是人脸识别的。 她推开门朝里看去，房间一目了然，里面并没有其他人。 正中间放了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箱子。 她走进房间，正想去看那箱子里的东西。 却听门外肖慎和景濯异口同声的朝她喊道—— “摇摇！” “鹿！” 她顿感不妙，连忙回头，迅速朝门口扑去，却听咔嚓一声，门已被紧紧锁死。 就差一秒。 肖慎的拳头落在门上。 鹿招摇仔细观察了一下房内情景，并没有什么异常。 她微微松了口气，朝门外道：“我没事。” 正想和门外的人再沟通些什么，却突然发现门外竟异常的安静。 “景医生？肖慎？” 她心觉不对拍打着门大声呼喊起来。 无人应答。 第26章 第一轮游戏 门是隔音门。 鹿招摇很快发现了问题所在。 从门关上的那一刻起，外界的所有声音也就都被隔绝在了门外。 从那一刻开始她无法再给景濯和肖慎传递任何信息。 鹿招摇稳下心神，既然暂时出不去，也无法听到外面的声音，那现在最有效的做法就是抓紧搜查这间房间，找到更多的线索。 她重新回到房间中央，目光朝桌子上的箱子看去。 箱子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是一张a4纸大小的卡片。 ［亲爱的机灵鬼侦探鹿招摇女士： 再次诚挚的感谢您参与我们本次机灵鬼侦探巅峰对决之夜。第1轮游戏即将开始，请查看您的初始身份。 您的身份是：■■■］ 鹿招摇用指甲轻轻刮开了被隐藏的部分。 看到隐藏在下面的内容后，她瞳孔微微一缩。 您的初始身份是——行凶者！ 心头一紧，鹿招摇蹙眉继续往下看去。 ［第1轮游戏即将开始，本轮游戏的名称叫做：ta逃ta追ta插翅难飞！ 在本轮游戏中，将会存在行凶组和追凶组，两组不同的身份。 抽到行凶组的侦探需在规定时间完成规定任务，且成功隐藏身份，不被追凶组的侦探揪出，视为本轮游戏成功。（注：任务会随时增加或变更，侦探们要留心观察四周哦。） 本轮游戏为淘汰制，积分末尾的1名玩家将在第2轮游戏开始前被淘汰出局。 接下来请接收您的记忆与任务—— 你的记忆： 从进入到这座小洋楼起，你的记忆便逐渐模糊了起来，你好像忘记了很多，但有些事是你绝对不会忘记的—— 你是这个侦探狂欢年代里为数不多的异类。在其他人眼中侦探的判决高于一切，可在你的眼中，法律才是判决一切的标准。你是一个想颠覆这个时代的人。 你出生于警察世家，从小你的父母就教导你法的重要性，正因为有法律的存在，这个社会才能如此牢固的运行。你谨记于心，从小便怀揣着成为一名警察的梦想。可是，就在你成功考上警察专业的那一年，警察这个职业彻底被侦探所取缔。 侦探的权利被无限放大，世界上再无法律，一切都成了侦探们的一言堂。你对此深恶痛绝，决心要改变一切，但你势单力薄，为了生存在侦探的规则里苦苦挣扎。 你清楚的明白，想要改变规则，要先获得权力。权力掌握在等级最高的绝顶侦探手中。你要成为绝顶侦探，今天是你越级的一个机会，只要能保证自己成为全场第一，你就能晋升为睿智鬼侦探。那么离你改变世界的梦想也就会更进一步！ 所以，不管你忘记了什么，但有一点是你绝对确定——你要赢，你要成为今晚获胜者。 你的任务： 1.找出除你以外其他人的身份。每找对一人可获得2分积分。 2.获得游戏的胜利。30积分。 3.保证自己安全存活到游戏结束。20积分 4.寻找你的行凶目标，并将其杀死。您的行凶方式是投毒。不使用该方式行凶扣5分，没有成功杀死目标扣5分，找错目标扣5分，完成任务15分。 5.前往三楼寻找你的作案工具，15积分。 现在！开始行动吧］ 看完卡片上的所有内容，鹿招摇内心杂乱无比。 行凶和追凶两组的划分代表着接下来的游戏一定会发生杀人事件。 只是，直到现在她都还无法确认，任务中的杀人到底是真实死亡，还是真的仅仅是一场游戏。 她能抽到行凶组，那其他玩家一定有人也会抽到行凶组。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那些玩家只会把这些任务单纯的当成一场游戏，然后迫不及待的积极完成。 如果是假的倒也罢了，可万一是真的…… 她不敢去赌这个万一。 正想着手中的卡片突然无火自焚。 她手指被烫了一下，下意识的松手，卡片落到地上，很快变成了一堆灰。 咔嚓。 是门打开的声音。 鹿招摇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开始迅速的在房间内搜寻起来。 要确定卡片在她读完后焚烧，又要远程开门，说明她的一举一动一定都在某人的监视之下。 很快她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发现了一个红点，是隐藏式摄像头。 她没有犹豫，立刻反手将手中的手电筒底部狠狠砸了过去。 红点消失，鹿招摇朝门口走去，还顺手拿上了桌上的盒子。 她走到房门处，挥起手电筒朝外面看了看，走廊里空无一人，肖慎和景濯已经不见了踪影，其他几间房门依然紧紧闭合着。 她把盒子挡在了门里，确保门无法自动闭。 这样若是景濯和肖慎后面又过来，看到没有关上的门就会知道她已经离开。 鹿招摇走出房间，开始搜寻起整个1楼的摄像头。 随着哐哐哐几声，不停有镜头碎裂的声音。 她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很快，整个一层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摄像。 她走近，毫不客气的对着摄像头伸了个中指！ 手起手电筒落，最后一个摄像头也宣布报废。 喜欢在幕后看？ 那她就让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不能监控玩家的一举一动，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还怎么继续这个所谓的游戏！ 确定自己的行动不会再暴露到幕后之人的眼前，鹿招摇开始检查每一个房间。 4个玩家包括她和景濯在内，都有标记自己名字的专属房间。还剩一个房间，却是没有任何的标记。 这个房间是给谁准备的呢？ 肖慎么？可幕后操控之人又如何能确定肖慎一定会参与到这场游戏里呢？ 不能。 所以这个房间才没有名字。 谜团越来越多，鹿招摇在走廊里等了5分钟左右，却没见一人出来。 她心下知道，再等下去也是白白浪费时间，幕后之人应该是有意隔开了他们每个人出来的时间。 她朝楼梯口走 ，准备再回2楼大厅看看。 刚走几步，却发现1楼上2楼的楼梯间，竟不知何时也落下了一道升降门，将通往2楼之路彻底隔开。 楼梯走不了，那要如何去三楼？ 叮咚，她依稀听到一声电梯到达的声音。 鹿招摇快步朝电梯走去 ，原本还是断电状态的电梯不知何时已经通上了电。 她按了上升键，电梯门缓缓打开。 墙上一共四个按键，分别是1234，她现在所处1楼。 鹿招摇没有犹豫摁下了三楼。 电梯缓缓上升。 与此同时，在小洋楼的某个角落里。 莫语澄悠悠转醒，她脖子上红了一大片，是被人给一手刀砍晕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下。 眼前一片漆黑，若不是有隐隐的月光照进，她差点以为自己是瞎了 她摸黑从地上爬起来，一张纸片飘然落下。 莫语澄捡起来一看，上面是一行血红的字—— 恭喜你，你的身份是受害者！快逃吧！只要逃得够快，死亡就追不上你。 同样的内容还出现在了另外两张卡片上。 而拥有这两张卡片的人—— 赫然就是景濯和曲长风！ 第27章 建筑诡计 叮…… 电梯到达楼层，门缓缓打开。 鹿招摇从中走出来，四周一片漆黑。 借着手电筒的光亮她才大概看清了三层的陈设。 和一层的布局竟然一模一样！ 这一层也有七个房间，不一样的是，这7个房间的门上并没有标志名字。 她不再犹豫，第一时间用手电筒敲碎了三楼走廊所有的摄像头。 等确定没有漏网之鱼之后，她开始细细检查3楼的痕迹。 莫语澄和曲长风之前就是到的这一楼层，不管他们是遇到危险还是如何，只要他们来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鹿招摇仔细观察起来。 可随着她看的越仔细越认真，她的眉头就皱的越高。 是被人处理过了吗？ 3楼整个走廊竟然没有任何曾有人来过的痕迹。 她又仔细查看了一下七个房间的门，门是锁上的，可和1楼不同的是这里的锁不是人脸识别，而是普通的钥匙开锁。 看来想要进入房间得先找到钥匙。 可是钥匙会在哪呢？ 她再次朝楼梯口走去，向上是通往四楼，向下是通往二楼。 她全都走了一遍，一模一样的升降门将通往上下两层的通道死死隔绝了开来。 幕后之人在有意的隔绝他们上下楼的途径。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这房子的结构有问题？ 鹿招摇的脑子转的很快，她突然想到剧本杀游戏中有几大常用诡计，建筑性诡计就是其中之一。 小洋楼内含机关，楼与楼之间又被特意隔开，这说明楼层间很可能存在夹层！ 她又突然想到之前在大厅搜证的时候找到的那张纸条。 ［中心楼层有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先找到的侦探，可以得一分哦！］ 中心楼层！ 小洋楼从外观看是4层，双数并不存在中心楼层。这说明这间洋楼真实的层数很可能是单数。 那很可能是某一层存在夹层！ 可如果是存在夹层的话，层高一定会变矮，单独所在这一层还不易察觉，但跟其他层对比后就一定会发现问题。 到目前为止，鹿招摇已经在2楼1楼3楼三个楼层待过，并没有发现哪一层的层高特别矮或特别高。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1种可能有夹层的楼层是4楼，4楼被分为了两层，他还没有去过4楼，所以不知道4楼到底有多高。 第2种可能，夹层并不止一层有，他所去过的123楼都是夹层楼。 但这两种猜测目前都暂时无法应证。 不。也不是没办法。 她转身又回到电梯处，却发现此时电梯正在缓缓上升。 楼上有人按下了电梯。 不管洋楼里有没有夹层的存在，电梯所能到达的4个楼层一定都是固定的。 她现在所在的是三层，那能在她之上按下电梯的人一定所在的是电梯所标的4层，电梯到达后一定是带着人朝下走的。 已知1楼是标有房间名字的楼层，3楼是她现在所在的楼层。 那电梯所能到达的2楼还是不是他们最开始所在的大厅层呢？ 只要坐上电梯前往二楼，或许鹿招摇心中的疑惑就能得到答案。 如果电梯到达的2楼不是他们之前所在的大厅，那他的猜测没错，这栋小洋楼一定存在夹层。 如果电梯到达的二楼，就是他们之前所在的2楼，那最起码说明2楼是一定不存在夹层的。 她紧紧的盯着电梯提示屏，眼看着电梯停靠在了4楼 ，没过几秒电梯继续运行，箭头向下，开始缓缓下降。 4……3……2……！ 电梯停在了二层。 她立马按动电梯按钮，想让电梯回到三层。 谁知下一秒指示屏突然黑屏。 电梯断电了。 鹿招摇双唇紧抿，按下电梯的人会是谁呢？ 是玩家还是肖慎他们？ 如果是肖慎或是景濯，那鹿招摇还不担心。他们会下到2楼，一定也是发现了可能存在夹层的问题，才会重回2楼确认。 可如果是玩家，那就麻烦了。 按照之前在1楼收到的记忆和任务。玩家应该都会收到前往某个明确楼层的指示。 比如她的任务就是到达三层寻找毒药。 那从玩家的角度来说，她什么情况下会离开三层？ 一定是她已经找到了，主要完成任务并收到了下一步指示。 如果这个人是行凶者，那他前往2楼干嘛？会不会进行杀人行动？ 她正想着，手中的手电筒突然闪烁几下，光芒暗淡下来，竟是要没电的前兆。 她微微沉思了一下干脆就直接关掉了手电筒。 走廊的摄像头已经全部被她毁掉，没有一丝光亮的3楼的走廊将成为她最好的保护色。 现在的情况看似是她被落在了三楼走廊，可换个角度来说，这又何尝不是请君入瓮呢？ 她只要找个隐秘的角落稳稳的待着，接下来不管是走楼梯走电梯，还是从房间里出来的人，只要进到走廊，就会会被她第一时间锁定。 可对方却无法第一时间察觉她的存在。 想到这鹿招摇反倒悠闲了下来。 游戏进度慢又无法实时监控，该急的人可不是她。 她相信，不管出于什么目的，3楼一定很快就会来人。 鹿招摇将自己蛰伏进了黑暗之中，开始守株待兔。 没让她等太久，轰隆的机器声从楼梯口传来，是升降梯在运行。 她克制住自己想过去探查一番的冲动，没动。 十几秒后声音停止。 细微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有人来了！ 她眯着眼竖起耳朵仔细去听……你的声音很轻，听动静像是女士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来人是个女生。 莫语澄今天是去滑雪的，必然不可能穿高跟鞋。 那来的人很可能是那个叫豆豆的女玩家。 脚步越来越近。 鹿招摇发现这脚步声竟是从上往下。 这人是从楼上下来的。 楼梯之前是封存的，电梯在她从1楼上到3楼之后，便只有从3楼到4楼，再从4楼到2楼的轨迹。 所以这个人此前一定一直都在楼上，那为何电梯下2楼的时候，她没有和电梯里的人一起下去呢？ 是所属楼层不一样还是？ 她正疑惑着，脚步声的主人就现在眼前。 黑暗中鹿招摇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的确是豆豆。 豆豆谨慎的四处张望了一下 ，她在楼梯口和3楼的交界处停下了脚步，手中的手电筒四处扫了一下，走廊上空空荡荡。 手电筒的灯光已经很暗了，她也只能看个大概。 她谨慎的喊了声：“有人么？” 一片寂静，除了她自己的回音，没有任何回应。 豆豆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快步朝着一个房间走去。 她走来的方向正好是鹿招摇藏匿的方向，透过昏暗的一丝亮光，鹿招摇猛的瞳孔巨缩！ 随着她越走越近，鹿招摇清晰的看见她外套裙子上的血迹斑斑！ 脸上手上都是大片血迹！ 她的右手手心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暗红的液体顺着刀尖一滴一滴的滴到地上。 第28章 染血房间 豆豆快步走到电梯间对面的一间房间，她左右看了一下，掏出一把钥匙迅速打开了房门。 房间内也是一片黑暗，鹿招摇看不清里面有什么，豆豆便已经闪身进去。 门砰的一声被关死。 鹿招摇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她盯着那紧闭的房门，神色凛冽。 豆豆身上的红色印记，还有手上的那把匕首，都标示着凶案很可能已经发生。 她会从楼上来到3楼，还能拿着钥匙直接进入房间，一定是已经得到了下一步的任务信息。 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真的存在伤亡？ 此刻鹿招摇只能暗恨自己分身乏术。 通往楼上的楼梯，好不容易打开，她如果不抓紧机会赶紧上楼，楼梯可能很快就会关闭。 可她如果上去了，那3楼就只留了豆豆一人，她待会儿会做什么？会不会伤害到别人，鹿招摇就无法保证。 犹豫了片刻，鹿招摇还是朝楼梯处跑去。 她必须要去楼上确认一下情况。 如果豆豆身上的真的是血，那流出那么多的血，伤者此刻的状态就非常危险了。 作为一个警察，她必须把人民安危放在第一位 还未踏进4层，鹿招摇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她身体绷紧，神色变得冷冽起来，控制着脚步，贴着墙壁，小心谨慎的走到走廊拐角处。 身体紧紧贴着墙壁，控制着呼吸，将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她仔细听四层走廊的动静。 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没有。 血腥味儿却近在咫尺，浓郁的像是糊满了她的鼻腔，让她忍不住有些想要干呕。 确认走廊没人后，她打开手电筒，露出了微弱的光芒。 地毯上是一片粘稠的黑红，两边的墙壁门上有喷射状血迹。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并没有看到伤者或尸体。 她轻捻了墙壁上的一抹红色液体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味道有些怪异，铁锈味中还带着一股腥气。 她立刻意识到，是血，但可能不是人血。 再联系起3楼见到豆豆时的场景，鹿招摇的心已经放下了一半。 豆豆当时虽然神色警惕慌张，但是却不极致，也没有杀意溢出。 作为一个普通玩家，如果在游戏中伤了人，她一定会崩溃，害怕，绝对不可能像刚刚那样还保留冷静。 除非她还有一个绝不是普通玩家那么简单的真正身份。 但显然不会，鹿招摇提前查过玩家们的信息，豆豆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 想通这点，她松了一口气，照例先干碎所有的监控设备，然后开始仔细观察起来整个四层。 这一层的布局和3层一样，7个房间，房间上没有标示任何名字。 鹿招摇走到最近的一个房间，手放在门把上轻轻一压。 咔嚓。 门竟然打开了。 她神色一愣，没想到这一层的房间竟然没有上锁。 赶紧又试了一下其他几个房间，门全部能打开。 再试到其中一扇门的时候，血腥味更加浓重起来。 她身体微微绷紧，手握在门把手上，没有动，额前的细汗透露出她此刻的紧张，空气都仿佛停滞了两秒。 心一横，她猛地推开了门。 吱呀一声，开门的气流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腥臭与腐烂味，让她忍不住又是一声干呕。 她举起手电筒，朝屋里照去。 映入眼帘的是满墙的血手印和一地的血水，中央还有一堆腐烂的，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伸手捂住鼻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房间和1楼布置的相差无几。 正中间原本应该是一个桌子，但现在桌子被人推倒在地，桌子上的盒子滚落到了墙角边。 盒子已经空了，周围也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掉落。里面的东西应该是已被拿走。 大片大片的血迹顺着桌腿滴落。 她走到墙边，用手抹了一下墙壁上的血手印。 干的。 应该是在游戏开始前被人为抹上去的。 她又朝房中央的血迹最浓郁的地方走，一摊烂肉一样的东西，撒了一地，黄黄白白红红的，散发出巨臭无比的味道。 有点像肠子，又像内脏。 上面的液体还能滴落，是新鲜的，应该就是最近才被弄成这样的。 她止住了脚步，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心中忍不住想，若是景医生在就好了。 他肯定能分辨出这一摊烂肉是什么东西。 她后退两步，避开的那些东西。 房间的右上角有一个一米高的大铁柜，铁柜上有个锁，却是打开的状态。 透过铁柜的缝隙能看到里面似乎是放着什么东西。 她正想过去看个究竟，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鹿招摇心一凛，快速躲到门与墙壁的夹缝处。 下一秒门猛的被推开。 路招摇屏住呼吸，还好她足够瘦，可以正巧躲在门与墙之间形成的三角空隙中。 来人急匆匆的朝着房间右上角的大铁柜走去。 鹿招摇听他的脚步声直接没有停顿，便知道他目标明确，肯定不是第1次来这间房间了。 她不敢探头出去看，怕被来人发现，便只能靠声音来辨认对方的动作。 她听到铁块碰撞的声音，应该是来人把铁柜上的锁拿了下来。 她心里盘算起来，来人应该不是肖慎他们，如果是他们进来的第1件事，必然是先检查门后。 应该也不会是幕后之人，这个房间的监控她还没有来得及破坏，幕后之人完全可以看得到她在这里，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她并没有听到电梯到达的叮声，说明对方是走楼梯上来的。 来的人就很可能还是豆豆。 她犹豫了一刻，要不要直接出去。现在情况未明，隐藏在暗处，能让她找到更多现实。可这屋里的情况又实在诡异，若是箱子里边出现什么意外，她必须得对所有人的生命负责。 几秒后，她悄声踏出门后。 果然，从背影看来人就是豆豆。 鹿招摇小心翼翼的朝她靠近。 豆豆背对着她，此刻浑身颤抖，呼吸急促。 正处于急剧的惊怕之中。 她深深呼吸了好几下，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自言自语：“不怕不怕，游戏而已！做的再逼真的都是假的。” 说着她一把拉开了柜门。 一道满身染血的身影，歪歪斜斜的倒不下。 “啊！”豆豆被吓了一跳，小声尖叫一声，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她大口喘了几口气，咽了口唾液，才又小心靠近，蹲下用手推了一下那道身影。 没反应。 她动作大胆了一点：“喂！你身上有没有线索啊！你不动我可就自己动手了哈！” 她说着费力的把人翻了个身，然后紧张兮兮的伸出一个手指在身体的身上搜找着什么。 鹿招摇已经走到豆豆身后，她听到了豆豆的自言自语，便放下了两分心 ，又见她一副又惊又怕的样子，就暂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 很快豆豆在那只身体的身上就摸到了什么，似乎是一个荷包。 她赶紧放下手电筒，用两只手来拆荷包。 手电筒在地上滚了一圈，灯光柔柔的照在了那具身体的脸上。 鹿招摇瞥过去，神色瞬间大变—— “小曲！” 第29章 看破楼层诡计 鹿招摇一个箭步飞冲过去，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感受到曲长风鼻尖有力的呼吸，僵硬的身子才松了几分。 豆豆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摔了个屁股墩，尖叫了一声，靠在墙边瑟瑟发抖。 她一边抖一边大口喘着气儿，颤颤巍巍的抱怨：“小姐姐，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鹿招摇没空理她，确认曲长风还活着之后，她便立刻对他的全身进行了检查。 好在他身上的那些血并不是他自己的，除了一些擦伤外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口。 他似乎只是陷入了昏迷。 还好他没事。 可鹿招摇却忘不了刚刚那一幕带给她的冲击。 曲长风毫无反应，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他才25岁。 她的目光幽深，表情冷了下来 猛然涌出的愤怒感，几乎将她淹没。 第1次，她对这场游戏感受到了一种浓烈的恨意。 她强忍着怒意朝豆豆逼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在柜子里？” “我……我也不知道啊。”豆豆紧张的缩了缩，同时心里也不禁害怕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的神色太过于冰冷，她的语气是这么冷冽，眼神只有刺骨的寒意，和最开始见面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这真的是演出来的吗？ 豆豆莫名对今晚的游戏产生了怀疑。 “把你和我们分开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说一遍。你身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儿？刀是哪来的？你又怎么知道小曲在这个铁柜里？你的身份任务是什么？” “我……”她下意识的就想开口，刚开了个头又觉得不对。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要问的这么清楚？ 如果她是npc，她不可能会问出这些问题。 可如果她不是npc…… 豆豆的神色僵硬了一下。 那就说明她和他的那些朋友们真的只是玩家而已。 之前发生的所有一切都不是在走剧情，而是真实发生的情况。 那……这场游戏还真的只是游戏吗？ 恐惧和惊慌让她一把抓住了鹿招摇的胳膊：“游戏是不是有问题？” 鹿招摇没有回答，可她眼底的慎重似乎已经昭示了答案。 豆豆的手一颤，松开了鹿招摇的胳膊，她靠着墙，努力回忆起在大厅搜证时发生的一切。 “还记得突然停电的那会儿吗？当时一片黑暗中，我听到有个人在我耳边说，让我找机会去楼梯口等他。两人搜证的时候，我就找借口和张小满分开了。 我趁你们不注意到了楼梯口，果然有一个全身隐藏在黑袍之中戴着面具的人在等我。他给我戴上了眼罩，带我上到了上一层楼，然后又改坐电梯去了某一层，下了电梯后，又带我到楼梯往下走了一层，最后把我送进了某间房间里，他让我数到10再摘掉眼罩。” 豆豆不知想到了什么，身体瑟缩了一下：“就是我们现在在的这个房间。我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数完10升后才摘了眼罩！然后我就看到了这些恐怖的景象！我当时吓了个半死，过了好久才缓了过来。 我看到桌子上的盒子，才到里面应该有线索。打开后果然找到记忆卡和任务卡。我抽的身份是行凶者，我的任务让我在两分钟内找到钥匙，打开房间里柜子的锁，并把这个房间被造成一个杀人现场。” “卡呢？” 豆豆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看完后那卡片就自己起火烧掉了。” 这倒是和她之前的情况一样。 幕后之人特意蒙着眼。豆豆上楼又下楼，目的很可能是为了不让豆豆知道自己具体的所处楼层，如果小洋楼真的只有4层，那显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显然她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小洋楼果然有夹层。 按照她的行动轨迹。她坐电梯上3楼，然后又楼梯上行一层，正常来说这一层应该是4楼。 “你知道这是第几层么？”鹿招摇问豆豆。 豆豆思索一下回答：“一层或者3层。2层是我们之前待的大厅，首先排除，那个面具带我走的最后一次是走楼梯下楼，所以我现在肯定不可能在顶层。” 果然。 “你离开这一层之前这层还有没有别人？” “没有。从我到达这一层，一直到我离开这一层只有我一个人。” “这一层的电梯响过吗？” “电梯？”豆豆思索了一下，肯定的摇头：“绝对没有。我有一个任务，就是让我在走廊里泼血。我特意注意过电梯，我在的期间没有运行过。” 鹿招摇眼底暗光涌动：“你确定？” “确定。” 这就奇怪了。 她在3楼的时候亲眼看见电梯从上层下到了2楼。可豆豆却说在那段时间里，她没有看到这个电梯有任何运行的痕迹。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电梯只能到达特定楼层，而它不能到达的楼层电梯门都只是一个装饰，并没有实际效果。 也就是说在这一层之上还有楼层，而那一层就是电梯可达的4层。 “你还记得你最开始走楼梯走了几层吗？” “一层！”豆豆毫不迟疑地答道：“因为被蒙着眼睛我有点慌，那个面具男也不说话，我就在心里默数了一下，我当时一共走了11阶楼梯。” 十一阶，和她刚刚走上来的阶数一致确实是上了一楼。 她微微闭上眼睛试图在脑海中还原小洋楼的真实构造 已知全楼的电梯可达楼层有4层。 面具男带着豆豆走了一层楼梯之后，坐上了电梯，说明大厅上面的一层楼一定是电梯可达楼层。 紧接着他们乘坐电梯，又到了一层电梯电梯可达楼层，下来后是他们目前所在的这一层。 而鹿招摇原本所在的楼层也是电梯可达楼层，并且已明确知道那一层是电梯所示的三层，那此刻的上一层就是4层。 现在134层的电梯层都已经确定，唯一的问题就是2层电梯层到底是哪一层？ 因为鹿招摇无法确定，豆豆走楼梯上的那一层，是否是他坐电梯上的那一层。 如果是同一层，那么2楼的电梯层就只有可能是大厅那一层。 可如果2楼大厅的电梯只是摆设那豆豆上楼达到的那一层电梯层就一定是2楼电梯层。 如果是这样，那这栋小洋楼的结构很有可能是一层电梯层，一层楼梯层，每一层都是夹层结构。 那么从他最开始坐电梯的一层开始计算，在此之上就还有6个楼层。 电梯2层是实际的三层，电梯三层是实际的5层，电梯4层是实际的顶层7层。 她们现在所在的应该是6层。 又想起最开始大厅里她们找到的那张线索卡。 在这样的情况下，小洋楼就有了中间楼层。 中间层是——4层！ 第30章 死人了! 曲长风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变成了一个大钟，有一个小人在他脑袋里不停的敲。 敲的他的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耳朵都耳鸣了，除了呼啸的钟声听不到任何东西。 意识中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他的眼珠子努力的转了转，想要从噩梦里挣脱出来。 记忆开始回笼，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哦，对，他好像是在休假，然后和老肖还有小莫一起去滑雪了。 后来大雪封山，他们被困在半路……他们走过了一个长长的铁锁桥，到了一个精致的小洋楼。 还遇到了鹿姐和景哥。 然后……然后…… 他的头巨痛了起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紧紧的捂着他的眼睛，让他陷在混沌的黑暗中，无法清醒。 上楼 ，对，好像是鹿姐说房间里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他和小莫就追到了楼上。 楼梯不长，只有11个阶梯，他们几下就到了楼上那层。 那一层也没有电，是黑漆漆的一片，他们用手机的电筒扫了一下，发现……发现…… “嗬——！”曲长风倒吸了一口长气，突然从无尽的黑暗中惊醒过来。 “咳咳咳……”他咳嗽了几声，眼里还存着几分惊疑不定，他挣扎着想要起身，他的脖子和头疼痛无比。 “小曲。”鹿招摇见他醒了过来，连忙凑上去将他扶坐起：“你怎么样？” “头痛……”他低喃道：“有人，不止一个人。楼里一定监控，他们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有人在暗处趁我不备……” 他的话说的很乱，还有些颠三倒四。鹿招摇怀疑他可能是伤到了脑袋有点脑震荡。 “好了，你先休息一下。不着急。”她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曲长风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他靠着墙壁重重的呼吸着，突然他神色一僵，面上闪过一丝惊惧：“鹿姐，小莫呢？” “你先别担心。”她刚刚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莫语澄和曲长风一起被袭，现在找到了曲长风，却没发现莫语澄的踪迹。 幕后之人如此到大费周章底是想干什么？ 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杀死他们。 如果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为了杀人，那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掉他们。 但是没有。 反而是一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为游戏服务。 他们打晕了曲长风，却没有对他做任何伤害，反而是让他成为了游戏搜索中的一环。 鹿招摇认为莫语澄此刻有很大可能性，也是和曲长风一样，被幕后之人打晕，放到了某一层的某个地方，等待着玩家们的发现。 她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曲长风听。 曲长风闻言眉头紧皱：“他们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这真的是一个合法的游戏公司能做出来的事情么？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一个游戏卷进五个警察，这肯定不会是巧合。对了！老肖和景哥呢？” “分开了。”鹿招摇回忆着道：“我们在大厅搜查的时候听到楼上传来了小莫的叫声，我们想上楼查看，但是楼梯已经被升降门阻断，只能往下走。楼下有7个房间，其中一个房间上写着我的名字，我被锁在那个房间里和他们分开，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在原地，不知道是也进了房间还是去了其他楼层。” “大厅！”曲长风神色一凛，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当时所去的那个楼层！它的布局和大厅一模一样！” 曲长风的神志逐渐清明了起来，头上的钝痛感觉不再那么明显：“我们当时怀疑这个楼可能不止四楼，有夹层！” 他撑着地板站了起来：“鹿姐，我没事了，我放不下心，我们还是先去找小莫他们吧。” 迟则生变。 这个地方还是太过诡异。 虽然现在幕后之人没有对他们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但谁也不能保证之后也还能继续安全。 两人准备离开。 一直被忽视的豆豆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那那那个……你们别丢下我呀！” 她不说话鹿招摇都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曲长风也是现在才注意到，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小姑娘。 他认出她就是之前的那个女玩家。 两人对视一眼，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安置豆豆。 “你们真的是警察？我是不是被牵扯到什么奇怪事件里了？”豆豆一把抓住曲长风的胳膊：“警察叔叔！你可不能丢下我啊！” 叔……叔？ 曲长风石化。 只觉得脑袋更疼了。 他也才大学毕业三年而已，怎么就成了叔叔了。 “别瞎喊。”他哑着声开口：“没人丢下你。跟好我们，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一遍。” “好好好好！”豆豆立刻像个小鹌鹑一样的，乖乖听话点头：“那警察叔叔……啊不，哥哥！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我作为参与者，应该是有知情权的吧？” “巧了。”曲长风翻了个白眼：“我们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边说边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鹿招摇趁他们说话的时间又像之前一样，拿着手电筒破坏掉了这一层所有的摄像头。 她又进了其他几个房间。 有5个房间的桌子上都是空的。 最后一个房间是和1楼标志着她的名字的那间房间是对应的房间。 她进去在里面找到了一把钥匙。 这边曲长风已经跟豆豆把能说的都说了一遍。 “所以说……你们三个真的是遇到大雪封山，才不得已跑过来借宿的路人？小姐姐和她男朋友也的确是专门来玩游戏的玩家？” 豆豆一脸震惊的一会儿看看曲长风，一会儿看看鹿招摇。 她想问这真的不是巧合吗？ 可再想想断桥，失踪的主持人以及被打昏的警察，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把巧合两个字给说出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剧本杀要成真了，她必须得抱紧眼前这两位的大腿。 “去楼下！”鹿招摇拿着钥匙朝楼梯口走去。 她要确认一下这把钥匙是不是开楼下房间的，如果是，那她就能拿到任务里要求获得的毒药。 三人匆匆走到楼下，鹿招摇钥匙去开房间的门锁，果然，同样是对应她的名字标识的那间房间开了。 为了防止门再次突然关上，曲长风特意站在了门口挡着，豆豆站在走廊里等，鹿招摇自己进了房间。 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布局，她从桌子上的盒子里找到了一瓶黑色液体。 “叮！” 是电梯通电的声音！ 鹿招摇来不及多想：“快，摁电梯！去二楼！” 她顺手将毒药装进兜里，搀扶着门口的曲长风朝电梯跑去。 豆豆反应极快，在电梯响的时候就已经跑了过去，听到鹿招摇的声音就直接按下了按钮。 电梯显示屏上，数字从2缓缓升到了3。 “叮！”电梯来了 三人走进电梯。 鹿招摇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他们一句：“我之前看到有人从楼上坐电梯到了2楼，所以2楼现在极有可能是有人的。” 此话一出，豆豆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然后微微颤了起来。 电梯到达，门缓缓打开。 三人贴在电梯内墙两侧，谨慎的朝外看去。 走廊里没人。 然而，还不等他们松口气。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从某个房间里传来。 紧接着是男人恼怒的声音。 “你干嘛呀！让开！再不让我离开，小心我投诉你！不就是npc吗？拽什么拽！” “你不能走。”冰冷冷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不带一丝情绪：“不仅是你，你们所有人现在都不能再单独离开。” 是景濯！ 鹿招摇立刻意识到出事了，她和曲长风迅速朝发出声音的房间冲去。 房间内血气冲天。 一个身影仰面倒在地上，胸前竖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慢了一步的豆豆也跟着冲了过来，看着屋内的情景，发出一声震天的尖叫—— “死人啦！！！” 第31章 互不信任 鹿招摇的神色严肃了起来，她和曲长风快步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共有4个人，除了脸色冷硬的景濯，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躯体，还有常虎和远山这两个人。 三个活人的神色看上去都不太好，景濯的脚边还有一个碎掉的玻璃杯，裤脚被水渍打湿。 “怎么回事。”鹿招摇走到他身边，先是仔仔细细把他检查了一遍，确认他没事之后才看向房间中央那具插着匕首的躯体：“还活着么？” “死了。” 景濯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刀毙命。” 一刀毙命？ 那就绝对不会是一时兴起的激情杀人。 能做到这种地步，要么是职业杀手，要么就是深思熟虑后的计划杀人。 她想了想问：“死者身份能确定么？” 他们说话的空隙，曲长风已经凑到尸体旁边仔细检查了起来，他蹲下身子仔细分辨着这具尸体的样貌。 尸体的脸上蹭满了血迹，有些看不清容貌，他也是费了点功夫才认出这人是谁。 “西装男！” 他和景濯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不怪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因为现在这人身上的这套衣服和他走的时候穿的完全不一样。 离开的时候他穿的是黑色西装，可现在这具尸体上穿的却是普通的牛仔裤和黑色卫衣。 曲长风神色愕然：“是那个主持人？！我和小莫明明看到他是在断桥那里消失了的。他是什么时候又回到洋楼里的？” 甚至还换了一套衣服。 曲长风心底突然升起了一种荒唐感。 他想过这场游戏可能另有玄机，也想过在游戏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伤亡。 但即便是他再聪明，也没想到最先死的竟然会是这个主持人。 就……明明主持人应该是和幕后之人是一伙的才对啊。 怎么偏偏第1个就死了呢？ 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又为什么要杀他？ 太多的问题拢上了心头。 他记得当时他和莫语澄一起追着西装男出去，他是亲眼看着那西装男在断桥处消失的。 因为下雪的缘故整个地面都是洁白的，那周围也没有树木草丛，更没有任何遮挡，所以他看得很清。 他在西装男消失的第一时间就上前检查过，他们仔细观察了四周，确定当时没有任何异常。 之后他们又在西装男消失的地方停留了5分钟左右，才返程回的小洋楼。 回来的路上他也仔细观察过。 通往小洋楼的雪地上就只有他们这一去一回留下的一列脚印。 想到这儿，他快速起身，前往窗边。 透过房间的窗户往下看，正巧能看到从洋楼正门到铁索桥的那一段路。 大雪纷纷扬扬还没有停，之前的脚印已经被盖那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了浅浅的一层。 但曲长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之前他和莫语澄踩过的脚印。 而周围依然并没有其他脚印出现的痕迹。 地面上没有脚印可主持人却又是实实在在的从断桥处回到了洋楼里…… 曲长风的心里已经有了想法，他们当时回到小洋楼没过几秒，小洋楼就被全面封锁了。 可这个主持人应该是在那之后又进来的，这说明这小洋楼一定不是全封闭的，这里很有可能有地下室，且地下室里有可以直通铁索桥的密道！ 鹿招摇小声问身边的景濯：“能确定他就是我们之前看到的西装男么？有没有可能是双生子？” 显然，曲长风想到了的事情，鹿招摇也想到了。 “可能性不大。”景濯摇了摇头，顿了下又道：“上午的时候我注意过西装男的手，他的手心内面靠近虎口处有一颗黑痣，这具尸体上也有。” 既然不存在双生子。 那小洋楼下存在密道就是唯一的可能。 她又问：“你发现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情况？” “我来的时候，常虎和远山就已经在这个房间里了。尸体就和现在一样，躺在房间的正中间。” 众人的目光立马就落在了常虎和远山身上，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怀疑。 两人在这般毫不掩饰的目光下，神色又难看了几分。 常虎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不耐：“还真当自己是侦探了，你们想查随你们便，但我们还有任务要去完成，恕不奉陪。” “不好意思，你们暂时还不能离开。”曲长风神色严肃：“现在有人遇害，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在没有找到凶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凭什么？”远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过是个游戏，何必那么认真。” “游戏？”曲长风怒极反笑，不知是该说他们天真，还是该说他们会装。 “尸体已经在你面前了，你现在真的还觉得这只是个游戏吗？如果你觉得这是游戏的话，那我正式通知你，游戏结束了。 接下来这里没有游戏，只有真实发生的命案，而且凶手还在我们之中，在这个洋楼之中！” 曲长风的语气太过严肃，远山和常虎对视一眼，被他这些话给唬的一愣的，他俩有些踌躇，一时间他们也不太确定这里的情况到底是游戏太过入戏，还是发生真正的命案了。 “你是说，这个人是真的死了？”常虎试探性的问道。 “是。”景濯语气肯定。 “你们凭什么这么确定？说不定这就是演的，是血浆，而且你们不是npc么！” “我们从来没说过我们是npc。”曲长风下意识的伸手想从兜里掏自己的证件，摸了个空后才想起来他今天是出来度假的，哪有什么证件。 他有点尴尬的把手在裤子上摸了两把把，道：“我们是警察，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去隔壁房间集合，不许单独行动。” “警察？”远山目光看了过来，语气有些莫名：“你们几个都是警察？警察为什么会在这个游戏做npc？” “我说了，我们不是npc！”曲长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请配合我们行动。这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 他边说边朝着门口走去，伸手示意常虎远山和豆豆跟他走。 豆豆没有任何迟疑，立刻黏了过去。 常虎和远山却是停在了原地没有动作。 “走啊。”他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两人相视一眼没说话也没动。 就在曲长风快要忍不住自己脾气的时候远山悠悠开口：“你说你们是警察就是警察？有证据么？再者，就算你们真的是警察，可现在是在游戏吧。这么多警察隐藏身份参加游戏，是有什么目的，谁能确保你们的身份是绝对的好人呢？” 常虎接着道：“没错，要说这个人真的死了的话，那除了我们你们也同样有嫌疑。我们不可能因为你们一句是警察就无条件相信你们吧。” 两人这么说着，不进反退，双双朝后退了几步，和他们之间拉开了距离。 大有一种针锋相对的状态。 奇怪，鹿招摇的目光紧锁在这两人身上。 这些话要是单听，是有些道理的。 他们同时被卷入了危险事件，又没有任何证件能证实自己的身份，对方不信也是正常的。 可那种针锋相对是怎么回事？ 鹿招摇又想起不久前豆豆在知道他们身份时的表现。 一时间竟觉得所有人都很可疑。 长虎和远山太过抗拒，豆豆又过于全身心的依赖。 身处在这样诡异的环境里，鹿招摇不得不怀疑他们每一个人。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景濯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两人不对劲。尸体有被翻动过的痕迹，这两人在我之前一定和尸体有过接触。” 鹿招摇闻言，眼神一眯。 既然过接触，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尸体还是假的。 还有他们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就有很大演的成分在里面了。 还有一点也很重要。景濯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常虎和远山是在一起的。他俩到底是后来遇上的，还是一开始就是一起行动？ 就时间上分析，鹿招摇更偏向于后者，因为就两人目前的态度，他们明显是在一些事情上达成了一致的。 可按照她之前的推测，幕后之人明显是想把他们每个人都隔开，让他们单独行动，以此才能完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那为什么常虎和远山会在一起？ 她小声问景濯：“你之前离开一楼后一直都在这一层么？” “不是。”他回道：“我从1楼坐电梯去了4楼，后来又从4楼坐电梯来的2楼。”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机器运转的声音，是楼梯处升降门！ 第32章 信任博弈 哒……哒……哒…… 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由远及近。 来人似乎很是悠闲， 不紧不慢的朝着众人所在地走来。 莫名的大家放缓了呼吸。 豆豆更是紧张的微微抖了起来，六个人十二只眼睛齐刷刷的盯向了门口—— 肖慎一走进门撞上的就是这样的视觉冲击。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干，干嘛呢？” “老肖！” 曲长风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后快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终于找到你了！” “说话就好好说，别动手啊。”肖慎一脸嫌弃的把人推到了一边：“我才是找你们好吧，一眨眼的功夫一个人都没了。” 话音刚落又是一道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 伴随着脚步声还有一道微弱的女声： “有没有人啊？曲哥？鹿姐？” 是莫语澄！ 曲长风赶紧顺着声音跑了过去。 不远处莫语澄脸色苍白，脑袋上还渗着血迹，正扶着栏杆一瘸一拐的朝他们走来。 “你受伤了！”曲长风赶紧过去扶她：“怎么回事？” 肖慎和鹿招摇也赶紧迎了上去。 看到亲人们，莫语澄差点忍不住要哭出来。 “我没事儿……”一张嘴声音里已经充满了哭腔：“我就是，太倒霉了……” 她露出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想要跟大家分享一下她的悲惨经历。 惨点太多，她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从哪儿开始。 豆豆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伸手把在场的几个人都数了一遍，然后小声开口道：“现在除了那个叫张小满的，咱们人好像都齐了吧！” “张小满？”莫语澄脸顿时上露出了一个晦气的表情：“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个有点胖的傻逼，那他就在楼上，两分钟前刚被我打昏了。” 大家的目光唰的都看向了她。 “但这不能怪我啊。”她立刻解释道。 被这么看着，莫语澄一时间有些心虚，但很快又支楞了起来：“看见我头上这伤了么？他搞的。看到我这一瘸一拐的走姿了吗？也是他搞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莫语澄顿时打开了话匣子，把她上楼后的经历，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了。 “我真的我太倒霉了，当时我跟曲哥在楼上搜查，曲哥被偷袭，我追上去差点就能抓到那个人，结果他们不止一个啊，在后方搞偷袭啊！偷袭的人水平还不到家，一棍子没有把我打晕，又补了一棍子，我还是没晕，最后是打晕曲哥的那个人过来给了我计手刀，我感觉我脖子都要断了！” 曲长风顿时目露怜悯，这么一比，他运气好像还算不错，一击就晕了。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个房间里醒了过来，浑身酸痛的就像被大卡车碾压了几百次一样。还不等我缓过神来，就看到了一张纸条。你们猜上面写着什么？” 她露出了一个要哭不笑的表情，从兜里掏出了那张纸。 【恭喜你，你的身份是受害者，快逃吧，只要你逃得过快死亡就追不上你！】 “咦，你要是说这张纸条的话……”曲长风在身上摸了摸，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依稀记得，我好像在哪也见到过。” 豆豆弱弱举手：“在这儿呢。本来是你身上的，我捡走了。” 她说着把纸条还了回去。 果然和莫语澄身上的那张纸条内容一模一样。 紧接着景濯也掏出了一张同样的纸条。 曲长风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几个零星的片段。 这张纸条，还有豆豆，是什么来着？ 他神色微微沉了下来。 这陌生记忆碎片的出现让他意识到，见到鹿招摇的时候，很可能不是他第1次清醒。 在此中间，他应该是清醒过一次的，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再次昏了过去，甚至失去了那个时候的所有记忆。 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曲长风试图去回忆，却一无所获。 这么一想，他好像也没比莫语澄好到哪去。 真.难兄难妹。 “然后！那个拿着锤头的煞笔胖子就来了！” 莫语澄说到这的时候忍不住咬牙切齿，脸上的愤怒如有实质。 “那死胖子一来就说自己是什么行凶者，说看在我是女生的份上让我十个数让我先跑。”她双手死死握拳：“老子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 半个小时前。 莫语澄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密室剧本杀远征军第一人张小满的小胖子，头痛不已。 “虽然你是女的，长得也挺好看的，但是我这个人胜负欲真的爆棚。”张小满笑容满面的挥动着手中的大铁锤：“所以小姐姐你就别再磨叽了。” “我再和你说一遍，这个游戏有问题。”莫语澄真的恨不得敲开这死胖子脑袋，看看它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好好一个人，怎么好赖听不进话呢？ “哈哈哈哈哈，那我让你10个数的时间够了吧，10个数内你随便跑10个数后我再来抓你！” “我实话跟你说，我是警察。你现在听我的，立刻把锤子放下，不要轻举妄动！” “嗯嗯嗯，我知道了，10……” “你特么！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也不是在和你演戏，请你认真一点，我们现在所有人都很危险……” “嗯嗯嗯，好的呢，9……” “你不要再数了！我已经向你告知了我警察的身份，你如果敢动我就是袭警，知不知道？袭警什么罪名？这个后果能承受得了吗？” 莫语澄强忍着怒火，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沉重严肃一点。 “不能不能。”张小满依旧是满口敷衍。 莫语澄觉得自己此时此刻正在遭遇他职业生涯的最强滑铁卢，偏偏她现在头昏眼花，战斗力为零，对待这个小胖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张小满看着眼前这个npc就连生气起来都这么好看，顿时对这个游戏更满意了，他忍不住夸赞。 “虽然但是，小姐姐我还是要说句场外发言。你的这个表演真的6啊，绝对秒杀国内98%的npc。虽然这个警察身份可能是个支线，但是不好意思啦小姐姐，我的身份任务注定我们是两条相背而驰的线，是成不了一伙人啦！” 他说着又挠了挠头发，露出一个憨态可掬的笑容：“这句话比较长，所以现在是6了哟……小姐姐你真不跑吗？” 莫语澄深呼吸张嘴吐出了一长串极其难听的脏话——“我%+\/%#≦……” 张小满终于被骂的笑不出来了：“好好好好好，我夸你，你骂我！那我张小满今天就不做人一次！5……4……3……” 他加快语速边说边抡起了大铁锤。 莫语澄目测了一下，这锤子怎么着也得七八十斤重，被砸一下确实不是闹着玩儿的。 她又看了看自己这副要死不活的伤残样。 在心中默默的评估了一下硬扛的可能性后，莫语澄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放弃说话，转头就跑。 本来就晕的脑袋顿时更晕了。 身后是张小满变态的笑声——“嘿嘿嘿……我抓你，如果我抓到你，你就让我……嘿嘿嘿！” 妈的！死变态啊！ 如果她把这小子杀了，组织上能判她正当防卫吗？！ 呜呜呜，这警察，不干也罢！ 莫语澄在那个变态死胖子的追击下，围着那一层楼跑了86圈。 整整10分钟！没给他一次停下来歇脚的机会。 “你长这么胖，还能有这么好的体力？” “嘿嘿，追逐密室练出来的。”张小满很是自得：“实不相瞒，今天这场游戏正好是我连任99场mvp的第100场，所以，我今天势在必得！” 妈的…… 后来莫语澄实在跑不动了，被张小满抓住了。 张小满托着他两个胳膊，把他拉回了最开始的那个房间。 期间不幸撞到了头，扭到了脚。 说到这里，莫语澄委屈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警校4年都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再不把他打晕，我真怕我会活活被他气死。” 曲长风合上了差点掉了的下巴。 这么看还是小莫更惨。 “但是——你为什么要跑呢？”曲长风扶额：“有没有可能啊？我说的是可能啊……就算你不跑，张小满可能也只是会做个拿锤头砸你的样子，并不会真正的砸死你。毕竟他只是在玩游戏？” 莫语澄眨巴眨巴眼把眼泪逼了回去，委屈的神色僵在了脸上。 是这样么…… “哎呦……哎呦……” 痛苦的声音从楼上传来，颇有些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哒的越来越近。 “我要投诉！” 满头包的张小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捂着头哎呦直叫：“你们这游戏npc怎么真打人啊！” 他说完才发现对面一群人看他的目光都极其诡异。 “干干嘛？我说错了？” 莫语澄一瞪眼决定恶人先告状：“什么npc打人！明明是你袭警未遂，妨碍公务，我担心出事，才迫不得已，正当防卫，让你暂时休息一下。” 张小满这才暂时从游戏脑里清醒了过来，他狐疑的看了看众人：“不是游戏，你真的是警察？” “市刑侦二队，莫语澄。”她说完立刻躲到肖慎后面：“这是我们队长，有什么问题你找他。” 肖慎差点被她气笑。 行行行，这又不是她下午指着鼻子骂他的时候了。 他环顾了一圈众人收敛了情绪，冷声道：“既然现在大家都在，我们也就直说了。具体什么情况不知，但是这场游戏绝对不是你们所以为的那么简单。洋楼外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铁锁桥断了，杨楼全部门窗被封无法出去，这些情况的发生，我们合理怀疑这场游戏有更大的阴谋，可能会发生恶性事件。” 景濯打断他，朝不远处地上的尸体瞥了一眼道：“不是可能，是已经发生了。” 肖慎也是才看到这具尸体。 刚进屋的时候，他看大家都好好的站在那儿，没什么异常，就以为地上的东西是道具，也没过多关注，谁曾想这竟然是具真正的尸体！ 张小满睁大了眼睛：“尸体？！！” 他想上前去看，但有点害怕，忍不住开口质疑：“你确定是尸体？不是演的或者道具？” 肖慎拍了拍景濯的肩膀：“市局最牛的法医。你觉得他能分不清真死假死吗？” 张小满闭嘴了。 冷静下来后，恐惧感才慢半拍的袭上了心头。 “这么说的话，那岂不是说凶手就在这个小洋楼里，就在我们之中？！” “不。”鹿招摇神色凛然，目光落在了长虎和远山身上：“准确来说是在他们两个之中。” “证据呢？要是这样说，那我觉得这个所谓的法医先生也很有可能是凶手啊。”常虎冷笑一声：“你们之前死者是被一刀毙命，这种程度的话，法医肯定能做到吧。” “我们还是之前那句话，现在大家都无法联系，外界没有手机也出不去，你们所谓的身份到底是真是假没有人能证明。你说你们是警察，那谁又能保证你们不是凶手伪装的身份就是为了放松我们警惕呢？” 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豆豆和张小满立刻惊疑不定了起来，原本靠向鹿招摇他们的身形也瞬间退开了几步。 鹿招摇继续道：“通往小洋楼同层数的方法只有两种，走楼梯或者坐电梯，已知这一层楼梯和电梯都可以到达，但是在肖慎和莫语澄出来之前，上下楼的楼梯都是被升降门阻隔住的状态。 电梯只有一台，我坐电梯上了电梯三层之后， 这个电梯就只有一次，从4层到2层的行动轨迹。也就是说在你们两个到达这个楼层之后，除了坐电梯下来的景濯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进到这个楼层。而人在景濯到达的时候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豆豆和张小满离这两人也立马远了几步。 常虎立刻冷笑出声：“你说的话并没有意义，谁都知道你们4个人是一伙的，如果你们互相做伪证的话，没有人能证明真假。就比如说你说的那个电梯。” 他眼里暗芒一闪而过，忽而露出一个笑容：“从4楼到2楼的那一趟电梯明明就是我坐的，你说是这位法医先生，有谁能证明吗。” 远山也跟着开口：“没错，这么说来，这个法医先生确实很可疑呀，我在到达这一层的时候，这位法医先生就已经在了。在我的记忆里常虎才是那个最后坐电梯到来的人呀。” 鹿招摇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突然有点明白幕后之人想要做什么了。 在剧本杀游戏中，有一种剧本叫阵营本，游戏中会出现多个立场不同的阵营，玩家可能会出现反复横跳或是双重身份的情况。 在敌我不明的状态下，很多玩家会选择做个老骗子，用不停说谎的方式混淆视听，以此保全自己。 说白了，接下来会是一场信任博弈。 第33章 分歧 张小满默默退后了两步又两步。 他这个人吧，虽然爱玩但是真的很惜命啊。 之前是不知道这游戏有问题，只当所有诡异之处都是设计，他也就全不在意，敞开了的去玩。 可现在，一具真实的尸体就躺在他的不远处，小洋楼里的诡异之处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就连这些与他一起进行游戏的玩家看上去都变得有些阴森了起来。 他想跑，但洋楼被封，外面唯一的出口铁索桥还断了，就算跑他能跑到哪里去？能跑多远？ 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连游戏主持人都已经死了，谁知道凶手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他？ 他的目光在现场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不知道是因为他过于紧张，还是这些人真的有点可疑，就连看上去最是无害的豆豆，在现在的张小满眼里都变得深不可测了起来。 鹿招摇看出了大家眼中的忌惮和慌乱，也不由对现在的状况担心的起来。 人的本性都是趋利避害的。 而在这种环境下，人性往往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她能保证自己，能保证他们二队的人，却不能保证所有人的行为。 更何况在这栋小洋楼里还不止他们9个人。 根据莫语澄之前所说，这暗处至少还藏着两个人。 “大家还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远山悠悠开口：“既然我们大家都互相不信任，我提议分开行动。” 常虎立刻附和：“我同意。” 豆豆犹豫了一下，往鹿招摇的方向走近了几步：“如果一定要分开，那我要跟着这几位警察同志。” 常虎闻言嗤笑一声：“到底是真警察还是假警察都不一定呢，你就这么信任他们？该不会你们其实是一伙的吧。” 豆豆有片刻的犹豫，随后坚定下来：“我相信我的直觉。” “你呢？”三人的目光一起投向了还未发表意见的张小满。 “我……”张小满的脑子很乱，他有点想要分开，可又更害怕分开后会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以前看过的相关推理作品。 这种情况下，到底怎么做，才能最好的苟住他的狗命…… 半晌，他终于开口：“我觉得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分开，聚在一起吧。” “不行。”常虎立刻反驳，态度格外的坚定。 “为什么不行啊，你们看那些影视剧和小说里，在这种暴风雪山庄模式下，最忌讳的就是单独离开，只要单独离开必会死人！就算这间小洋楼里真的有凶手，只要我们9个人一直在一起，那凶手也没有机会杀人吧？” “天真。”远山嗤笑一声：“先不说真的有人能毫无芥蒂的和凶手共处一间，我就问你。假如这几个自称警察的人是凶手，他们5个人，我们只有三个，真要动手，你觉得我们有几成几率可以活着逃脱？” 张小满不说话了，因为他觉得远山说的也很有道理。 这真的难解。 在不知道谁好谁坏的前提下，鹿招摇那边的一方明显占着人数的优势。 这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意味着一旦他们选错，就基本没有了翻盘的机会。 张小满又踌躇了起来。 豆豆面色上也闪过了一丝犹豫。 “我必须要提醒大家。”鹿招摇神色严肃的开口：“现在的情况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不利的，已经有人死亡，还会不会继续发生凶案，谁也无法确定。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栋小洋楼里目前并不仅仅只有我们9个人，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人，正在暗处窥伺着我们。所以真正的凶手到底是我们之中还是那暗处之人，现在谁都无法确定。 可如果我们依旧不信任，互相猜忌下去，那就真的是中了这暗中隐匿之人的计。” “说到底就是想把我们留下来，但这到底是像你说的那样，为了安全，还是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谁都不知道。”远山淡淡反驳：“但我们所有人都没有第2条命试错。” 这个试错的代价确实太沉重了，一时间张小满也收了想要一群人待在一起的心思。 张小满其实不傻，他玩过那么多密室剧本杀，观察力和心思都是一等一的细腻。 通过这些人的对话，他发现了几个问题—— 那个远山和常虎按理来说应该也是互不相识的，那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也是互相猜忌的才对，可他们却表现出了空前一致的态度，是什么给了他们信任。 豆豆看似和他一样犹豫不决，摇摆不定，可其实多次表达了想要跟着自称警察的队伍。 至于那几个警察就更不用说了，莫名其妙的巧合，突然的出现。这场游戏的变质就是从他们到来之后才开始的。 这样一看，这9个人里或许能相信的真的就只剩自己了。 “我同意分开了。” 常虎远山的神色松了几分。 鹿招摇这边的压力就大了起来，他们作为警察，定然是不可能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把人民群众的安危暴露在危险之下。 她不能，肖慎，曲长风，莫语澄，景濯，他们都不能。 所以一旦人员分开，为了保证每个人的安全，他们几个人也必然会分开。 但这样不确定性也就会大大增加。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纠结，小洋楼内的广播突然响起。 还是那道古怪不明的声音——“亲爱的玩家，电力系统将在三分钟后恢复，所有楼梯通行恢复，电梯运行恢复。温馨提示，第1轮游戏将在30分钟后结束，还未完成任务的玩家请尽快哦。” 这个声音一出玩家们明显躁动了起来。 常虎朝楼梯的方向走去，看架势是想要强行离开。 这是好说歹说，就是不听了。 肖慎暗骂了一声，爆脾气瞬间上来，脸色有点绷不住：“站住！” 曲长风小声和莫语澄嘀咕了一句：“完了，老肖要暴走了。” 常虎没搭理肖慎继续朝楼梯走去。肖慎冲过去一把扯住他的领子。 两人瞬间如点燃的炮仗，曲长风赶紧冲上去，夹在中间：“别动手，别动手，好好说话。” 他拍了拍肖慎的肩膀，用力把人拉走。 常虎脸色铁青：“怎么不装了是吧？想要对我们动手？” 肖慎忍无可忍：“你他妈傻逼吧，老子话撂这，如果我真想杀你们，我们5个人，你们4个人，你们早他妈死了。 老子要真想动手，你们连现在在这跟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说着大步走到楼梯前，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来，老子就在这坐着了，你们走一个我看看。” 常虎远山和张小满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豆豆也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僵持之际，却听轰轰几声巨响，整座小洋楼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几秒钟后一切归于平静，灯猛然亮起。 刺目的白光，照的人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第34章 分开 “拦住他们！”耳边是肖慎气急败坏的声音。 景濯和曲长风已经快速行动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几米外的地面上突然开了一个一米宽的大洞，常虎和远山竟然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就跳了进去。 妈的。 千防万防，防不了这些机关暗道。 “现在怎么办啊！”豆豆被这一变故搞的有些惊慌失措：“我们要进去跟上吗？” 剩下的几人暂时没工夫理她。 肖慎趴在洞口往里看，是一个能供一人通行的狭小通道。 “看来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幕后之人的监视之下，他的目的就是要让我们分开。”肖慎皱眉：“越是这样，那我们就越不能分开。” “可走这个暗道太不可控，一旦发生什么事情，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曲长风有些迟疑。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张小满不动声色的悄悄朝楼梯间移去。 豆豆正不知所措着着一回头看着他鬼鬼祟祟的动作，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张小满，你要干嘛去？” 张小满闻言拔腿就跑。 身影瞬间消失在楼道。 离他最近的莫语澄想追，但距离太远，她要追上，就势必要跟其他人分开。 “莫语澄，回来。”肖慎立刻制止，把她叫了回来。 “肖队，就让他这么离开，要是真出了事儿怎么办。” 肖慎也不想这么被动，但莫语澄现在就是个半残，曲长风也还脑震荡着，他们5个人真正有战斗力的就只剩下三个。 一旦分开，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一转，暼向了那个不停颤抖的身子却一步都没有离开过的女孩：“你为什么不走？” “啊？”豆豆一愣：“我我胆子比较小。你们不是警察吗？我相信你们，跟着你们的话应该更有保障吧。” “他们都不信，你就这么信任我们？” 豆豆苦笑：“大概是因为我只是个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吧。除了跟着你们，我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我不想落单。” “那就跟紧。”肖慎脸色好了一些，显然是信了豆豆的话的。 “对了。”豆豆突然又道：“你们说那三个人那么想要离开，会不会跟他们的游戏任务有关？” “哦？”肖慎挑挑眉：“怎么说？” “这就是我的个人想法哈，我也不确定对不对。”豆豆小心翼翼的开口：“我是这么觉得的，这个游戏这么古怪，还死了人，显然是已经违背了最开始游戏的意愿。 如果杀人才是目的的话，那按理说游戏现在就不该进行下去了，可你们看刚刚广播里的那道声音，到现在竟然还专门在提醒游戏剩余时间，这说明杀人和这个游戏的本身可能存在着某些联系 我们想要搞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找出凶手，说不定从游戏入手的话，能有一些什么发现。” 她说完，见几人都没有说话，又惴惴不安的起来，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或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我们的任务和记忆，说不定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你们的身份都是什么？我拿到的是是行凶者。” 肖慎不假思索道：“我是侦探。” 莫语澄：“我和曲哥景医生都是受害者。” 几人看向鹿招摇：“鹿姐，你是什么？” 鹿招摇没有回答。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之前被她忽略掉的事情，在一楼查看个人任务的时候，她的第1条任务是：找出除了自己以外，其他所有人的身份每对一个人会得两积分。 她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豆豆。 女生依然是那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原本想要说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儿变成了：“哦，我也是受害者。” 就在刚刚，她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这个猜测，现在还暂时无法验证。 她看向豆豆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任务是布置杀人现场？” 豆豆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心虚，她立马鞠躬道歉道：“其实我说慌了！对不起！我当时太怕了，所以就没有说出实话。我今天的任务其实是让我杀人。” 她说完见众人神色不对，立马补充道：“别误会，我没有真杀人。我当时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杀人也只是做做样式，所以就按照游戏的指示布置了现场，也准备好了凶器，但是我还没有进行的时候，就遇到了这个小姐姐，之后我就什么都没有做了呀！我本来要杀的对象应该是他！” 豆豆边说边指向了曲长风：“你们看他现在不是还活生生的么！” 曲长风这才感受到一阵后怕，原来他也差一点，就遭受了莫语澄之前遭遇的一切。 还好鹿姐来得及时，不然他现在也很有可能是一具凉透的尸体。 他搓了搓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顺口安抚了一下豆豆：“好了，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了解一下情况，你当时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可能会造成的后果，也没有真正造成实质上的伤害，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嗯，谢谢你们。”豆豆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那你们的任务都是什么呀？” “我们没有任务啊，就只是拿到一张让我们快跑的卡片。” “那侦探呢？侦探的任务是要抓住行凶者吗？”豆豆有些担忧的朝肖慎望了一眼：“你们不会把我交出去吧。” “放心吧。”肖慎无奈的叹了口气：“都说了我们是警察。” 豆豆这才放下心来，但紧接着就又开始纠结了：“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你们都是受害者，行凶者应该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吧？之前离开的那三个人会不会都是行凶者？他们会不会来偷袭我们？”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肖慎的耐心正式宣告告罄：“好好跟着我们就行，小小年纪别问那么多。” “哦……”豆豆不说话了，缩到了一边。 鹿招摇眼底暗光闪烁，忍下了心底的怀疑，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跟肖慎等人说了楼层的问题。 现在敌暗我明，她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快处理掉小洋楼里的监控设备，化被动为主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小洋楼地下一层，灰头土脸的远山和常虎从管道里爬了出来。 远山神色难看：“没有跟来吧。” 常虎：“没有。我们现在怎么办。这跟最开始协议上说好的不一样。” 远山冷笑一声：“还管什么协议，你还没看出来吗？那几个人是警察，他故意让警察入局，这就是没想遵守协议。” “他们真的是警察？” “那几个人的手上的茧子是长期拿枪造成的。如果不是警察，那我们的麻烦就更大。”远山眼里闪过一丝寒光：“黑风死了，我们很可能已经暴露，那7个人每个人都有问题，特别是那个叫豆豆的女的……不管怎么样，继续完成游戏，只是要小心不要再跟他们碰上……” 第35章 一队 市局刑侦一队。 “阿秋！”一个响亮的喷嚏声响起。 旁边的人立刻躲得远远的：“队长，你这一下午打了多少个喷嚏了，别是流感吧。” 一队队长郝天赐揉了揉鼻子：“少乌鸦嘴咒我。” 他嗓音粗哑，鼻涕哗啦。 旁边才来不久的实习生队员给他递了一张纸，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唉声叹气道：“唉，大过节的还要加班，真羡慕二队。” 郝天赐生平最听不得的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说二队的好，立刻就横鼻子竖眼了起来：“闲的你，没事儿干门口扫雪去，这么想去二队，你看人家二队要你么” 小队员一脸无辜：“我没说我想去呀，我就说羡慕他们不用上班。之前我听他们对新来的那小姑娘说要去滑雪，这会儿他们应该正在滑雪场自由飞翔呢吧。” 郝天赐看了一眼手表，22:35。 “行了，别在这唧唧歪歪的了，谁在滑雪场开那么晚啊。有这功夫多干点事儿，年末奖金多拿点。” “知道啦。”小队员撇了撇嘴，整理起了案子的卷宗。 “咦？”他脸上露出一抹奇异，伸手从众多卷宗中挑出来了一个：“这是什么时候报上来的案子？” 郝天赐分神看了一眼随口应道：“哦，一队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找那个人吗？上头分给他们的案子堆了一堆，这一赶休假全分咱们队了。” 他见那小队员神色似乎有异，便又问了一句：“啥案子啊？” “剧本杀杀人事件。” “啥？”郝天赐挖了挖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咱们市和隔壁相邻的几个市出现了好几起玩家参与剧本杀卷入杀人事件，事后调查是巧合，但一次的事件发生的多了，就有人起了怀疑。” “等等等等……我记得剧本杀不就是几个人围着一个长桌开会吗？是这个剧本杀么？”郝天赐今年已经36岁了，都快奔四的年纪。他其实不太懂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只是之前听说二队的队长副队长都玩过，他就稍微听了那么一耳朵。 “你说的那是桌面剧本杀，出事的是实景剧本杀，就是给你1:1还原场地真实模拟当时发生的所有场景。”小队员一边翻着卷宗，一边啧啧称奇：“据说是这几场剧本杀需要玩家扮演的凶手模拟杀人，然后进行推凶，结果就在这个过程当中，意外造成玩家真的死了。” “出事的是同一家店？”郝天赐认真了一点，问道：“像这种游戏一般都会有监控摄像吧？” “不是同一家店，但巧合的是出事的都是是同一家公司发行的剧本——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这家公司是专门做实景剧本的，据说在业内口碑很好。店里也都确实有监控，所以那几起案子才能这么快结案。” 郝天赐问：“疑点在哪？” “疑点就是这9起出事的剧本杀游戏，有三个玩家的出现频率很高。其中有一位女玩家参加了三场游戏，另外两位男玩家参加了6场游戏” “哦？”郝天赐来了兴趣：“资料拿来看看。” 小队员递上资料，上面不仅有这三人的详细信息，还有他们的近照。 此刻如果鹿招摇他们在的话，定能第一时间就认出来，这三个人就是豆豆，远山和常虎。 “看上去很普通啊。”郝天赐的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很干净，也没有过案底。会不会只是巧合？” “这世上真有这么多巧合？”小队员不太信：“唉，对了，二队的副队不是很喜欢玩剧本杀吗？要不问问她？” “问个屁。”郝天赐现在是一听到二队这两个字，脑子就疼：“怎么咱们一队是不能独立办案了是吗？” 他瞪了一眼小队员，吩咐道：“去！把这三个人的资料拿给信息科的同事再查一遍，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哦！”小队员拿着资料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没过一会儿他又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这么快？”郝天赐愣了一下。 这还是信息科那群讨厌鬼吗？平常让他们帮忙查个东西都得求半天，今天这么爽快？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人缘真的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 “不是。”小队员一脸惊奇的说：“他们说上午的时候二队的副队就已经查过这几个人了。还问我们是不是又在和二队抢案子。” “什么？”好天赐一瞬间，腰不疼了，背不痛了，整个身子挺得直直的：“嘿，好啊！二队他们自己不要的案子，现在分到我们队了，他们又开始抢。不行，我非得跟肖慎这混小子好好唠一唠，什么意思啊？老虎不发威真当我是hellokitty。” 郝天赐拿起手机，直接拨了肖慎的电话。 他已经打好了一肚子的草稿，就准备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爆发出来，绝对给这个老小子一个下马威。 然而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那头却是没有一点儿要被接起的意思。 他一连打了几个都没人接，燃起的那点儿熊熊怒火都快灭了。 郝天赐气得半死，难得他气场那么足一次。 他想了想，不死心，换了个号码又给鹿招摇拨了过去。 奇了怪了，依旧是无人接听。 “嘿，你说我这熊脾气。”他较上了劲儿，又换了曲长风的号码打过去。 这回更有意思，直接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旁边小队员都察觉到不对劲儿了。他们干刑警的，就算是休假，也要24小时待命，就怕有突发情况，这二队就算再休假，也不可能一个都联系不上啊。 郝天赐的脸色沉了下来：“去联系他们组员，看有没有人知道这几个人去哪了。” “是。” 郝天赐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捏着手里的那几张纸细细思量了起来。 “队长，二队的说曲长风，莫语澄和肖队今天上午去漠岭雪山滑雪去了，傍晚时候就开始联系不上了。” “鹿招摇没跟他们一起？” “法医中心的刘茗说，鹿队和景主任今天去玩剧本杀了。” “剧本杀？”郝天赐的心咯噔跳了一下。 再一联想到鹿招摇找信息科的同事查那三个人的资料，他立马猜测到事情有异。 小队员紧跟着补充道：“我让信息科的同事帮我们定位了，他们最后手机所在的位置，显示的都是漠岭大道的半山腰，我们搜索那个定位后发现，这是一家实景剧本杀店，所属的公司正是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 郝天赐坐不住了，他搓搓手起身道：“那还愣着干嘛，叫上人准备出发！” 虽然此刻情况紧急，但郝天赐的内心忍不住窜出了一丝隐秘的快感。 肖慎啊肖慎，你老小子终于也有让我们一队救的时候了。 第36章 暗网 深夜，漠岭雪山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簌簌的往下落。 肖慎那辆停在路中央的车，4个轮子已经完全被淹没在了雪中。 因为大雪封路，一队的车上不来，郝天赐干脆直接带着几个身强体健的队员步行上了山。 好不容易找到了肖慎的车，他们刚想发消息通知下面的队员就发现他们的手机已经全部没了信号。 “接收器呢？” “打开了了，但是没用。”技术部门的同事抹了把脸上的雪花，神色有些凝固：“这是局里最新下发的一款接收器，完全可以解决极端环境偏远地区信号不好的问题，但现在一点信号都没有，看来是附近安装屏蔽器。” 郝天赐迟疑了片刻，看着丝毫没有停下迹象的大雪，又望了望漆黑的夜色。 他下达命令道：“留两个人在这儿等着，其他人和我去目标地点。” “是！” 众人刚要行动，却听远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喊：“队长！队长！” 小队员奋力朝他们的方向狂奔，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袋。 郝天赐赶紧迎了上去：“这么急干什么？你怎么上来了？” 小队员一个急刹停在他的面前，双手撑在膝盖上，脸色通红，半天没喘顺气。 这是一路狂奔上来的，刚刚信息科那边传来了最新消息，他一刻都没敢停歇拿着资料就往山上跑。 要出大事了！ “到底什么情况？”郝天赐皱起眉头，不安感加重。 “最，最新消息！”小队员不敢耽误时间，一边喘气儿，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信息科排，排查暗网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一个帖子。很可能，很可能跟这次的事情有关……” “什么帖子？” “就是，就是，一，一个月前……” “唉呀，算了，我自己看！”郝天赐一把把把资料从小队员手里抢了不过来，挥挥手，不耐烦道：“行了，你一边歇着去。” 等他这慢腾腾的说完，黄花菜都凉了。 他打开资料，开始看了起来—— 三个月前，暗网上出现了一个匿名用户，发帖举办了一个杀人比赛。 获胜者的奖金非常诱人，因此帖子一经发出，就获得了无数暗网用户的关注，很多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报了名，但匿名发帖者称他只允许专业杀手参与，所以最终定下了6位用户。 匿名用户称他一共准备了10场比试，每场比赛都会以实景剧本杀的形式进行。 而今天正是第10场比赛的日子。 “不好。” 郝天赐看的很快，一目十行扫完资料上的内容后，他立马就意识到了二队他们现在的处境远远要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危险。 在这场游戏里有做了万全准备的专业杀手，他们参与游戏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人。 这场游戏甚至就是一个杀人比赛。 而这些二队的人都不知晓。 他们可能有枪，二队现在却是赤手空拳。 甚至因为信息科给出去的资料，鹿招摇很有可能会对那三个人放松警惕，失去防备。 “能不能查出参与比赛的这几个id真实身份。” “已经加班在查了，但信息科那边的同事说至少还需要半天的时间。” 不能再等了，郝天赐立刻带人朝着小洋楼的方向而去。 然而没走多久，断裂的铁锁桥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的神色又严肃了几分，恨恨的一拳砸向桥柱：“快。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通到对面。” —— 小洋楼内，鹿招摇一行人乘电梯到达了小洋楼的顶层，他们准备从上至下，1层1层的探索整个洋楼内部。 曲长风的头又开始疼了，他随意找了个地方坐着的，看着正在忙着搜寻线索和破坏监控的众人，心里不禁有些内疚。 连莫语澄那么严重的伤都在干活，他明明看上去也没什么外伤，偏偏这一会脑袋痛的要死。 额头沁出了细细的汗珠，他用手狠狠的敲了下脑壳，脑海中突然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 他眉头蹙起。 在跑，是谁在跑？ 哒，哒，哒，是高跟鞋的声音。 是什么……他遗忘了的那段记忆到底是什么？ 曲长风抱头咬紧牙，努力不让痛苦的呻吟溢出。 突然他脑断片段一闪，记忆深处，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尖猛然朝他的双目之间刺来。 “啊！”曲长风惊叫一声，一个没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么了？”鹿招摇离他最近，赶紧扶了他一把。 “没，没事。”他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吞吞吐吐道：“就是刚刚想到了个恐怖的东西。” 肖慎嗤笑一声：“你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跟莫语澄一样了？” “瞎说，我胆子才不小呢。”莫语澄反驳。 两人互瞪了一眼，又同时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显然是又想起了下午那会儿闹的矛盾了。 “鹿姐。”曲长风犹豫了一会，凑近鹿招摇的耳朵小声道：“我好像失忆了。” 鹿招摇眼里暗光一闪立刻询问：“怎么回事？” “我本来一直以为见到你的时候就是我第1次醒来，但是从刚刚开始，我的脑海里就不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跟那个叫豆豆的女生有关，我记不太清了，我好像是中间就醒来过，还被什么人追杀了，我看到有人拿刀朝我刺来。” “是豆豆？” “不，不确定。我没有看到拿刀人的脸，但是我确定我中途醒来的时候一定和豆豆接触过。鹿姐，她是故意在说谎，难道……” 曲长风的话没说完，但其中未尽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两人的目光同时朝豆豆的方向看去。 他依旧是那副胆小惊慌的模样，这会儿正拿着手电筒，学着肖慎他们的动作破坏房间内的监控。 猛的一看，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可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虽然神色慌张，可下手却很稳，每次都是一击必中，破坏其监控的速度，并不比他们这些干刑警的慢。 看来豆豆确实有问题。 正想着，就见豆豆突然回头，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上，下一秒豆豆莞尔一笑：“怎么了吗？小姐姐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呀？” 第37章 早有预谋 “没什么。”鹿招摇摇摇头：“只是没想到你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力气倒是挺大。” 豆豆面色不变：“是啊，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我在家经常帮我爸妈干一些重活，平常也都会健身的。” 她边说边还做了几个健身的动作，看上去俏皮可爱和一般的大学生无二，没有任何异常。 鹿招摇却突的话题一转：“对了，你是从哪知道这场游戏的？” “网上啊，我之前看到他们家的内测宣传就兴奋了很久，一直在盯着名额，费了很大功夫才给我蹲到的。我是一个推理迷嘛，平常就很喜欢玩这种，有新剧本我肯定要冲的。” 她说完紧接着就又问道：“小姐姐你呢？你和你男朋友也是蹲的内测名额吗？我还以为你们这种真的当警察的都不喜欢玩这种游戏呢，毕竟上班就已经很累了。” 鹿招摇顿了顿，答道：“我们是收到了邀请函。” “邀请函？”豆豆惊呼一声：“游戏公司直接给你们寄的吗？哇！那也太好运了吧，我当时为了这个名额，可是努力了很久了呢。” 她说着起身朝较远的地方走了过去：“小姐姐，先不聊了，我去那边看看。” 转头的瞬间豆豆的神色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刹。 鹿招摇也没再说话，心里却是对豆豆已经起了提防。 “鹿姐！你们来看这个！”莫语澄突然高呼出声。 众人立刻朝她走了过去，她面前在墙上挂着一个公示栏，里面贴满了报纸。 报纸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侦探取缔警察？！或引起社会动荡！】 【警察组织抗议！坚决反对侦探法颁发】 【侦探法引起群愤？取缔工作或无法进行！】 几个头版头条的标题引起了鹿招摇的注意。 之前在1楼房间看到的个人记忆中也有相关的描述。 这几张报纸的内容则更加详细的描述了故事的背景。 大家都没有说话，开始认真看起了报纸上的内容，只是越看眉头就不由皱的越深。 【新元2018年，侦探盛行的年代，各国人民突然开启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改革运动，激进分子们要求由侦探取缔警察，撤除所有的司法机构和监察机构，改为由侦探做主的新时代。 这一运动轰轰烈烈地维持了整整一年，本以为会掀不起什么浪花，谁知道，就在2019年初，该项提议得到了政府的支持。警察从此彻底被侦探所取缔。 这一年后来也被戏称为侦探狂欢年。】 “卧槽，这是什么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剧情？”看完的人表示大受震撼。 肖慎冷笑几声：“这种游戏怎么过审的？毫无逻辑，狗屁不通！只是脑子聪明一点的人就能当上侦探，当了侦探就能代表法律，那这样的世界还不乱套了！” 鹿招摇没搭话，她正继续看着公示栏里的内容，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她发现了一张看上去还很新的报纸。 【新年第一场机灵鬼侦探进阶赛正式开赛】 她继续往下看去，在正文里看到了他们几个人的名字。 【新元2024年初，本年度第1场机灵鬼侦探晋级赛将在大雪下进行，本次参与对决的机灵鬼侦探有：远山，常虎，豆豆，张小满，鹿招摇，景濯。祝每一位侦探都能在比赛中有精彩的表现。最后的进阶之位花落谁家？我们拭目以待。】 紧接着鹿招摇又在这篇新闻的旁边看到了另一篇内容。 这篇新闻的字迹很小，就像是故意不想被人发现一样，要不是她匆匆一瞥下看到了肖慎的名字，可能会直接忽视掉。 【号外：前劣迹警察从管束所逃出，或破坏侦探晋级赛！】 【根据警察管束所最新消息：前警察肖慎，曲长风，莫语澄，今日从警察管束所中逃出，据专家预测，这将是近年来前警察们发起的又一次针对侦探的报复行动！】 这篇新闻报道的时间，同样是新元2024年。 根据内容，不难发现新闻上所说的就是他们今天正在进行着的这场游戏。 也就是说，在游戏中今年就是新元2024年，这倒是和现实中的年份一样。 而新闻里肖慎，曲长风和莫语澄名字的出现，也可以说明他们三人的参与并不是意外或巧合，这就是一场精心的预谋！ 这背后之人是谁，是在针对警察，还是在针对他们二队。 可如果针对二队又为何要把景濯也卷进来，他明明早就…… 等等！ 鹿招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22年之前，景濯其实一直都是二队的。 如果是针对二队的话…… 她突然发现，故事背景中，警察被取缔的那一年是2019年，也就是……五年前！ 而现实世界中的五年前…… 一瞬间，脑海中电光火石，那些抓不住的碎片仿佛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旁观者心理的悲剧未必是受难者心中的悲剧。］ ［人们厌烦了寂静就希望来一场暴雨；厌烦了规规矩矩气度庄严的坐着，就希望闹出点乱子来。］ ［人要么去效法罪恶，要么就对其深恶痛绝。］ 第38章 五年前 五年前—— “肖慎！肖慎！” 鹿招摇一路小跑的追在肖慎身后，一向冷清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红晕。 她两只耳朵早已红透，注意到周围同事们投来的目光，鹿招摇紧咬着牙，憋着心里的一阵闷气。 “肖……”她张嘴又想喊，却在越来越多的关注中默默闭上了嘴。 偏偏前面的人却像是压根没听到她的喊声，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大，速度越走越快，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入职市局的第一周，鹿招摇想辞职了。 上头给她安排的这位搭档，性格乖张，脾气火爆，行事夸张高度，鹿招摇甚至怀疑他是那种表演型人格。 每次跟他相处，就像是把她放在火上反复炙烤。让她分分钟都在想死的边缘不断徘徊。 听说这个人之前是缉毒队的，一直在外头做卧底，出了事儿才被安排来了刑侦队。 可这人的性格哪像是适合刑侦队啊！ 就算要在刑侦队，那为什么非得要跟她这个社恐做搭档啊！ 她双手紧紧握拳，藏在鞋子里的脚拇指疯狂扣地，脸上热热的，不自在的感觉就像是一万个蚂蚁在身上爬行。 周围的同事见她停在原地不动，以为是受了打击，见怪不怪的安慰道：“没事啊小鹿，肖慎就是那个狗脾气，习惯了就好，唉，跟他搭档真是委屈你了，再忍忍，等过了年跟上头说说，看能不能给你们换了。” 鹿招摇嘴唇动了两下，想要说话，嘴却想被胶水堵住了一样，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尴尬，好尴尬。尴尬到他要离开这个星球了！ 等干完这个案子，她一定要离职！ 鹿招摇咬紧牙关，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冷清表情，抬脚朝肖慎离开的方向跑去。 她冲进刑侦大队办公室，把每个角落都找了个遍，却没见肖慎的踪影。 “找谁？”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鹿招摇回头看了一眼，是景濯。 她微微松了口气，绷紧的身体不由的放松了下来。 景濯是队里出了名的人形冰箱，冷酷寡言。 他不会对她过于热情，也不会过度关注她，这对一个社恐来说实在是很友好。 “肖慎。”鹿招摇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景濯没在说话，用手指了一个方向。 她立刻撒丫子追了过去，临走的时候还在想，景濯真是个好人。 “肖慎！你站住！”鹿招摇气喘吁吁的把人堵在了男厕所门口。 肖慎翻了个白眼儿，随口就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在了地上：“你丫烦不烦。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看见了。”鹿招摇抿了抿唇道：“你之前做卧底，习惯不好。” “你看什么了？我习惯好不好关你屁事儿啊，你想说啥？” 鹿招摇慢慢吐出4个字：“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什么？”肖慎开始不耐烦起来。 她却依旧是4个字：“犯罪团伙。” “嘿，你他妈挤牙膏呢，我说一句你回一句。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呢？。”肖慎终于受不了，一把推开鹿招摇：“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就你这还当警察呢！” 说完绕过鹿招摇就想往外走。 刚走两步，却被她紧紧抓住了胳膊。 鹿招摇吞咽了下唾液，在心里给自己不停的做建设，就当肖慎忍不住准备走人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并说出了她入职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三件事情。1.队里有明确的规定，出任务的时候必须要两名或两名以警员一起行动才行，但是周凯恩这个案子，你不止一次故意撇下我单独行，这已经违规了。 2.对于这案子，你的做法不对。我知道你之前是做卧底的，跟那群犯罪分子混的久了，你身上也沾了很多恶习，之前你做卧底没关系，但是现在不行，现在我们是刑警，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警方。你不能对嫌疑人动手，也不可以暴力恐吓威胁别人。 3.这点是我要跟你说的最重要的，因为你这种行为已经涉及了违规违纪违法，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你在周凯恩的案子上证据作假，你……” “砰！” 鹿招摇的嘴微微张着，未说完的话梗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肖慎的拳头擦着他的头皮，狠狠砸在了背后的墙上，发出了一声。 她甚至能清楚感觉到拳头呼啸而过时掀起的微风。 胸膛大幅度的起伏，鹿招摇努力隐藏着内心害怕的情绪。 半晌，她才又张嘴：“如果你再这样，我会向上头打报告的。” “呵，告状是吧。”肖慎毫不在意，甚至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告一个试试。” …… “鹿啊，鹿！” 肖慎的喊声由远及近。 鹿招摇眨了眨眼睛，回过神，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肖慎，缓了缓心神才道：“怎么了？” “我们说去下一层了，你发什么呆呢，有发现？” “没，走了下神。”鹿招摇依然是一脸淡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 肖慎见他没事儿也就不再多说，扶着曲长风，和莫语澄，豆豆一起往楼下走。 鹿招摇看着肖慎的背影，指尖忍不住微微颤抖。 周凯恩，这个名字是整个刑侦队的禁忌。 当年的特大丑闻。 26条人命的惨剧。 自从肖慎停职后，局里再也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这么多年她都快忘记了。 这一切，是巧合吗？ 忽的，手上一暖，鹿招摇侧头望去，看到了走在身边的景濯。 “是五年前？”他低声问道。 鹿招摇一怔：“你发现了。” 也是，景医生向来细心。 “先别告诉肖慎。” “我知道。” 肖慎脾气暴躁，虽说已经收敛了很多，可一旦遇到和周凯恩案子相关的事情，他定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 之前死亡笔记本的案件的时候就是如此。 可为何最近出现的案件频频和5年前的案子扯上关系。 明明……当年涉案的那些人…… 全都死光了。 第39章 又死一人 6层的血腥味依然很重，除了之前已经来过这一层的三人，其他人在踏入这一层的范围后，都是忍不住的一皱眉。 “什么情况？”肖慎立刻上前，想要查看墙壁上的血迹。 鹿招摇道：“我之前看过了。应该不是人血。” 景濯用手指捻了一下墙上的血迹，放在鼻尖下，嗅了嗅，又仔细分辨了一下血的颜色，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见景濯皱眉，鹿招摇的心又提了上来，她对血迹的敏感度是远远不如景医生的。 “你们仔细看这墙上的血迹颜色。”他边说边打开手电筒对着墙上的大块血迹照去，在强光的照射下，墙上的颜色更加好分辨起来。 鹿招摇等人顺着灯光看去，很快便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墙壁上的血迹，似乎不是同一时间造成的。 发黑发亮的血迹大范围覆盖在第2层掩盖住了底下发黑发暗的血迹。 这是有人故意在原本的血迹上又覆盖了一层新的血迹？ “表面的血迹看上去像是猪血。”景濯开口补充道：“但里面被覆盖的血迹很像是人血。具体结果要做了dna分析之后才能得出。” 鹿招摇的心一沉，用猪血覆盖人血，覆盖范围还不小，说明这个走廊真的很有可能发生过杀人事件。 鹿招摇仔细回想上一次来到这一层时的情景，她可以确认，当时的墙面和现在并没有差别。 也就是说在她第1次到达这一层之前，这里就已经发生过了流血事件。 出血量这么大，那个人很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遭遇不测的人是谁？ 她们6个玩家和肖慎三人都还好好的活着。主持人虽然死了，但死亡地点却并不是在这一层。他身上伤口也无法造成这一层墙壁上的喷射状。 这就意味着墙上的血迹来自除了他们10人之外的其他人。 “看血迹的凝固状态，我只能大概推测，出血的时间是在一个半小时前到三个小时之间。” 一个半小时之前，游戏才刚刚开始，甚至可能是在游戏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有人已经在这一层遭遇了不测？ 这个人会是谁？按理说当时小洋楼应该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鹿招摇的思考。 她立刻望去，是豆豆。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墙上的血迹时，她不知何时一人走到了之前发现曲长风的那个房间门口。 此刻她正颤抖着手，一脸惊恐的朝门里指去。 “死……死……死人了！” 众人神色一变，迅速走了过来，朝她指的地方看去。 乱成一摊的房间正中央瘫倒着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 他身上有多处刀伤，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景濯立刻走上前去，蹲下检查他的尸体。 “已经死了，共82处刀伤，皆非致命伤，死亡原因是失血过多。” 肖慎凑过去仔细辨认了一下死者的面容，一脸懵圈：“这人是谁？是这游戏的幕后之人？那他怎么会死呢？难道他们内讧了？” 景濯的神色冷冷了一下：“是服装师。” 肖慎他们是后来的，来的时候游戏已经开始，所以并没有见过化妆师，服装师和洋楼管家。 但景濯和鹿招摇来的时候，这三个人都还在洋楼里。 现在看来当时三人的离开只是个假象。服装师已经死了，那化妆师和洋楼管家呢？他们在这场游戏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死者是工作人员的话，那玩家能不能排除嫌疑？”肖慎朝景濯和鹿招摇问道：“游戏开始之前所有玩家是否都在一起？” 鹿招摇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这三个工作人员离开小洋楼一直到游戏开始你们到来之间，豆豆离开过小洋楼半个小时，说是要出门拍摄雪景；常虎要上厕所，20分钟左右；远山出门抽烟，10分钟；张小满拍照，离开过15分钟。” “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有作案的时间。” 这就难搞了。肖慎下意识的想摸根烟出来，掏了掏口袋却发现空空如也。 他烟呢？ 他又去摸了另一个的兜，烟没摸到，反倒是摸出了一张纸条。 ［星元2019之所以会成为侦探元年，不是人民疯了，而是人民寻找消灭原罪的方法。］ “这又是什么时候塞我兜里？”肖慎脸色难看，他自认自己的警惕心不差，又是在这种环境下，结果竟然被接二连三的三塞了小纸条。 “这幕后之人好像是一直在引导着我们往破解游戏上走。”曲长风猜测道：“难道这游戏里的故事和我们有关？” 鹿招摇心一沉，自从联想到周凯恩后，她再看这些线索，越看越觉得是在影射5年前的案子。 若是让肖慎发现，恐怕又要引出一场血雨腥风，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所幸肖慎现在还没有往那上面去想。 “哼，我看这个幕后之人就是个反社会人格，看他写的那些东西，无视法律，轻视警方，他也就能在幕后嘚瑟嘚瑟，看爷爷抓到他之后不好好教教他做人！”肖慎的拳头握嘎嘣响。 第40章 恢复通讯 将放着尸体的那间房间暂时封存起来后，众人准备离开这一层。 曲长风和莫语澄仔细搜寻了其他几个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迹，但却找到了四把钥匙。 和之前鹿招摇拿的那把看上去差不多，应该也是开下一层对应房门的。 “走，去下一楼。” 众人一起朝楼梯处走去，下一层是第5层，也就是鹿招摇之前乘电梯到达的第三层。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之前留下的记号，都还在原处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看来这一层在她离开之后暂时还没有人来过。 曲长风道：“7个房间4把钥匙，除了鹿姐的房间是之前开过的，还有两个房间没有钥匙。” 豆豆立刻举手示意：“我的房间之前也开过了，我当时在楼上找到了钥匙，就直接下楼来开门了。” “门里有什么？” “跟之前一样是一些卡片提示看完就自燃掉了。就是让我去楼上在他身上找东西！”她边说边指了指曲长风，说完怕大家不信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当时这个小姐姐也在，她都看见了的。” 鹿招摇点了点头，她确实看到了。 但这并不能证明当时豆豆所做的事儿，真的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找到的卡片上指示的。 肖慎想了想道：“先找这四把钥匙对应的房间吧。” 除了脑震荡不宜有太大动作的曲长风和豆豆之外，其余几人一人拿了一把，开始挨个门的试钥匙。 很快陆续有门被打开。鹿招摇按照记忆中一楼的布局对应，确认了打开的四扇门，分别是属于景濯，常虎，远山和张小满的。 没有打开的门的位置则是属于一楼那间无名房间的。 众人进入房间，很快又走了出来，各自从里面拿出了一盒东西。 张小满房间里的是一根电棒，电棒的可释放电压很高，运用不妥的话，很可能会电死人。 远山的房间里找到了一把十字弩，而常虎的房间里则是一套银针。 景濯打开了自己房间门，从里面拿出了盒子，里面是一排精致的手术刀。 “看来这个房间里装的都是杀人工具。”鹿招摇掏出了口袋里之前装上的那瓶毒药：“这是我之前从房间拿出来的东西，毒药。” 她说着锐利的目光转向了豆豆：“你的房间里没有吗？” “没，没有啊。”豆豆想到了她之前拿在手里那把匕首，可惜早在刚见到鹿招摇的时候就已经被陆她收缴了：“是不是因为我在之前就已经获得了匕首，所以就不需要新的工具了。” 为了保险起见，肖慎让豆豆再次打开了她房间的门，几人进去确认了一遍，桌子上有个盒子，盒子里却是空的。 “看吧，我没骗你们吧。”豆豆摊了摊手下一秒却突然哎哟叫唤了一声。 她俯下身子，双手抱住了肚子，面色扭曲，一副痛苦的模样。 见大家都看了过来，她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为情：“突然肚子痛，可能是中午吃坏肚子。” 说着就见她动作一僵，双腿夹的更紧了，小碎步快速行动了起来，脸色涨的通红：“不行了！要憋不住了，厕所厕所！” 肖慎挑了挑眉，这么巧，刚看到她的房间就肚子疼。 他道：“这一层好像没有厕所吧？” 曲长风跟着搭话：“岂止这一层没有厕所，楼下和楼上都没有啊，厕所好像只有二三层才有。” 肖慎一时没有说话。 豆豆捂着肚子等了半天见竟然没人提出让她去上厕所的话，干脆自己主动出击。 她一把抓住了莫语澄的胳膊央求道：“小姐姐，你可以陪我去上个厕所吗？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我？”莫语澄摸了摸鼻子：“咱俩不太熟吧，都没说过几句话，我陪你去上厕所不太好吧。” “求你了，又死了一个人我真的很怕。”她有点尴尬的凑近莫语澄的耳边小声嘀咕道：“这里就只有你和那个小姐姐两个女生，我不好意思让男孩子陪我去厕所，那个小姐姐又有男朋友，叫她也不太合适，就只有你啦，拜托拜托！” 有谁能拒绝软萌可爱的女孩子的请求呢？ “行吧。”莫语澄答应了下来。 豆豆立刻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快速朝楼梯跑去。 鹿招摇有心想要阻止，她已经察觉出了豆豆身上有不太对劲的地方，莫语澄还受着伤，难免有些不太保险。 可刚想说话，却见曲长风朝她微不可及的摇了摇头。 她就又立刻收了声，没再多说。 等两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这一层再无其他人，鹿招摇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刚刚为什么不让我阻止小莫。” 曲长风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从兜里掏出了自己手机。 同时拿出来的还有肖慎。 “你看。” 鹿招摇朝手机上看去，刚开始还没明白两人在打什么哑谜，随着手机的又一声震动，她才蓦地反应了过来：“有信号了？” 她又看了下刚刚手机震动时收到的那条消息，竟然是一队发来的。 “什么情况。” 鹿招摇和景濯手机是在游戏开始的时候就被主持人收走了，所以就算有人给他们发消息，他们也收不到。 但肖慎三人的手机却是一直在自己手里的。 就在刚刚三人同时感受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他们没有声张，而是趁着豆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内容。 “一队破解了附近的信号屏蔽器。”肖慎边说边打开手机里一队传过来的文档：“还有关于这个游戏的信息，看看吧。” 鹿招摇看完后神色微紧，问道：“所以说，豆豆，常虎，远山，他们三个都是这次游戏的参赛者，还是职业杀手？” “嗯。他们参与的每一场游戏都和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有关，现在一队已经去那一家公司抓人了。因为铁索桥断裂的原因，现在一队的人还过不来，但已经在周围做好了布防。” 鹿招摇的眉头紧紧皱起：“既然知道对方是职业杀手，还是抱着杀人的目的参与的游戏，那就不应该让小莫一个人跟她走，谁知道他手里有没有武器，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放心吧，鹿姐。小莫已经看到这些信息了，她自然会提防着那个女人，我们把张小满房里的那个电棒给她了。而且我可以确定那个女人身上没有武器。” 曲长风边说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语气轻松了起来：“就在刚刚，我想起来了。” 第41章 曲长风的记忆 曲长风缺失的那段记忆慢慢浮现于脑海之中。 跟豆豆说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他在最开始被幕后之人打晕之后，很快就清醒了过来，清醒后的他发现自己被放置于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楼层里，手里还被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行凶者。 作为刑警的警惕，让他在第一时间就检查了这一层楼的所有布置。 现在看来，他当时所在的那层楼应该就是6楼，也就是鹿招摇在柜子里发现他的那一层。 “我当时正在房间里探查，突然听到机关运作的声音，应该是楼梯口的升降门，然后就听到两道脚步声朝这一层逼近。 一道脚步声是属于女人的高跟鞋，另一道则是男人的皮鞋声，声音比较沉重，因为不确定是谁，我便藏在了其中一个房间里，透过门隙偷偷往走廊里看……” 45分钟前。 豆豆神色冷漠，手持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踩着高跟鞋快速走在6层走廊。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 男人身穿燕尾服头戴圆帽，要是鹿招摇和景濯在的话，就能一眼认出，他就是最开始招待他们的洋楼管家。 只不过此刻的他和初见时似乎有很大的差别。 洋楼管家是个将近50的男人，初见时他修养很好，总是弯着腰倾听客人的需要，像是那些个霸总小说的管家走进了现实。 而现在他却是站的笔直，神色冷硬，浑身笼罩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男人。 男人已经陷入了昏迷，软趴趴的倒在他的肩上，后脑勺处可以明显看到一个隆起的小包。 显然是被人从身后偷袭打晕了过去。 似乎是嫌弃管家走的太慢，豆豆低声催促：“快点。” 管家却反而停下了脚步。他把肩上扛着的人往地上一丢，站着不走了。 “你干什么？”豆豆显然没有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参赛者里有3个人已经联盟，时间不多了，你确定还要在这里浪费？” 管家不为所动：“你不解释清楚，让我怎么相信你。你说这次游戏里混进了警察，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和警察打过这么多次交道，别告诉我你感觉不出来？” 豆豆神色晦暗：“原本那对情侣来的时候我还只是怀疑，他们身上的气息实在不讨喜，后来那三个人进入洋楼我就彻底确认了。 他们当时下意识漏出来的动作，和他们的说话方式，都是警察才会有的做派，他们应该是刑警。” “就算他们都是警察，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的目的只有比赛胜利获得那一个亿的奖金。不过是几个警察罢了，碍事的话杀了就好了，你杀过的警察还少？” 一墙之隔的某个房间，曲长风神色剧变，门外两人的对话清晰的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脖子上的剧痛和此刻危险的环境都在提醒他这绝对不是一个游戏这么简单了。 他努力隐藏呼吸，正想着该如何从现在的情况下脱困，却听外面突生变故。 “救命！！！你们想干什么！！来人啊！救命！” 昏倒的那人不知何时竟然清醒了过来，趁着说话的两人不注意，一个出溜爬了起来，使出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迅速往前跑去。 许是想到晕倒前的事情，他神色惊惧，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麻烦！”管家啐了一口，神色不耐：“早就说直接解决了，你非得把他带到这儿来。” “你别忘了，不按要求完成的杀人行为不算分。”豆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行了，还愣着干嘛，赶紧把他抓住，你想让他喊的人尽皆知吗？” “放心，这一层的出口只有楼梯这边，他往那边跑就是死路一条。”他边说边朝那人逼去。 “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就只是一个兼职的，你们放过我吧。” 管家脸上染上了恶趣味的笑容：“你可是我们这次的目标之一，放了你，我们怎么完成任务呢？” 豆豆也朝那人走去。 瞬间，曲长风所在的房间成了一个视线死角。 他抓住机会，轻手轻脚的从房内出来。 这俩人看上去并不简单，很可能是职业杀手。 曲长风不敢掉以轻心，他努力隐藏自己的气息，轻手轻脚朝两人逼近。 毕竟是敌众我寡，偷袭的机会只有一次。 他只有在第1击的时候能料到其中一个才有机会降服另一个救出受害者。 然而就在即将接近两人的时候，恐惧中的那人突然抬头和他的目光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即便曲长风已经迅速做了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 可那人眼里闪过的惊喜之色，还是暴露了他的行踪。 豆豆和管家都是敏觉之人，第一时间察觉不对，立刻转身面向曲长风。 “是他？”豆豆神色一变，语气不善的朝管家质问道：“他怎么在这一层？” 管家神色难看：“黑风那小子，我去找他算账！” “行了，先处理这里，黑风肯定和那两人已经结盟。”豆豆的目光看向曲长风：“你来还是我来？” “你来吧。”管家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目光如毒蛇一般缠上角落里的那个人：“我来料理他。” 说着便拿过豆豆手中的匕首朝那人走去。 曲长风立刻想去阻拦，却被豆豆拦住。 这女人看着娇小天真，没想到身手了得，招招都是死手，狠辣的厉害，一时间竟困的曲长风无法突破。 眼瞅着管家手里的匕首离那人越来越近，曲长风大声喝道：“你们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我是警察，请你们立刻放下武器。” 下一秒却看到了无比残忍的一幕。 就像是猫洞的老鼠，管家手中的匕首一刀又一刀的划过那人的身体，每一刀都躲开了致命处，却每一刀，都是深可见骨。 被刀刺伤的人痛苦哀嚎，奋力挣扎，想要逃出魔爪。可每一次都在他以为自己即将逃脱的时候，又被那双手给拽了回去。 “行了！”豆豆面色难看，语气里充满了愤怒：“你忘了任务要求了么？要是杀人场景被判定为不合格，就白忙活了。” “慌什么。”管家露出了变态的笑容：“你事后再布置一下不就是了。” 说着他又皱了下眉，对豆豆这边的状况也很是不满意：“你怎么还不把这个警察杀死。” 不再管地上已经失去了意识的人，管家手持尖刀，快速找曲长风冲来…… * 说到这里曲长风微微顿了一下，神色有些不自然。 “不是我打不过他们啊，只不过是我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以我当时就朝着楼梯那边跑了过去，我本想下楼和你们会合，没想到被那个叫豆豆的女人追上。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他却只是把我打昏，再后来就是鹿姐看到的那些了。” 第42章 又遇张小满 鹿招摇内心懊恼，看到肖慎手机上的资料后，她就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豆豆那个女人骗了。 听完曲长风的回忆后，她更确认了这一点。 豆豆的身份是职业杀手，又早早就意识到了他们是警察。 那她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当时已经走到了她身后的自己。 现在回想起来，豆豆很可能是在当时来到5层后就发现了躲在暗处的她，却没有声张，反而在她面前演出了一个毫不知情玩家的形象。 这个女人一定是个难缠角色。鹿招摇不由又担心起了独自和她离开的莫语澄。 她有些忧心的开口：“豆豆心思缜密，还有一个在暗处的帮手，小莫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他们这些参赛者参加这场游戏是不能自带武器的，我之前听到他们对话的时候说过豆豆身上就只有那把匕首，现在匕首已经给了鹿姐，她身上就什么都没有了。” 曲长风回忆着记忆中豆豆和那个管家的对话又道：“而且我觉得她应该不会现在对小莫下手。” “怎么说？” “根据一队传来的之前几起案子的死亡情况，他们的杀人对象并不是针对所有玩家，而是有目的性的。一队那边分析的是每起案件的死者选择，跟游戏的剧情和角色有关，是有针对性的在挑选目标。还记得之前在3楼的时候豆豆一直在问咱们的任务和身份，我觉得她是在寻找目标。” 说着曲长风的语气严肃了一些：“豆豆的目标很可能就在我们之中，只是她现在还无法确认，所以她才一直想跟我们待在一起，应该就是为了筛选目标。” 鹿招摇皱起了眉头。 从目前已知的线索来看，杀手这边也不知道这个游戏的具体剧情。想要完成任务，他们也必须根据游戏指引一步一步的走剧情。 这点倒是跟他们现在的情况一样。 可这也就说明还有一个势力，在暗处把他们这群警察和豆豆那群杀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目前我们可以知道的是，除了我们5个人，还有豆豆，远山，常虎，张小满之外，化妆师，服装师，主持人，管家也都在这所洋楼之中。主持人和服装师已经死了。现在楼里一共还有11个人。” 肖慎补充道：“还有黑风。如果管家提到的那个黑风不是上述几个人中的名字，那么这个小洋楼里就是有12个人。” “一队给到的信息是暗网上报名参加了这个比赛的职业杀手会有6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豆豆常虎远山，还有管家都是参赛的杀手之一。还有两个人我们目前无法确认。不过服装师应该可以排除。” 服装师就是楼上的那具尸体，也就是曲长风记忆里的那个人。 从他听到的对话中基本可以判断，服装师并不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 “还记得之前在大厅找到的纸条吗。说是中心楼层有给我们准备的礼物。”鹿招摇提议道：“楼下是4楼，应该就是纸条里说的中心楼层，先下去看看吧。” 众人朝着黑洞洞的楼梯走去。 几个人的脚步声混在了一起，咚咚咚咚…… 让人心头隐隐升起一层不安。 咚咚咚咚咚咚咚……脚步声逐渐杂乱了起来。 肖慎没忍住问了一句：“谁跑呢。” 4个人两两一组，脚速不快不慢的往下走着。 听到肖慎的问话，他们对视一眼道：“没跑步啊！” 再仔细一听，脚步声是从下方传来的。 他们快步往下走去，到4楼平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微胖的灵活的身影，正快速朝他们冲过来。 “救，救命啊！”那道身影灵活的钻到了四人身后。 四人一愣：“张小满？” 此时的张小满衣衫凌乱，面色苍白，一脸汗水，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看到4人后就像看到了亲人一般，他一把搂住了看上去最好接触的曲长风的腰。 “我要跟你们一起！我再也不单独行动了！你们接下来不管到哪儿都带着我！！” 他现在这副模样和十几分钟之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灰头土脸的整一个惨字了得。 曲长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又黏又臭的软乎身躯给抱住。 他顿时打了个哆嗦，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说话就说话，你大男人的搂搂抱抱干什么！松开我！”曲长风鬼叫一声，猛地一挣，没挣开。 倒是张小满看他不让自己抱，顿时抱得更紧了。 “啊啊啊！你浑身是汗黏死了。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赶紧松手啊！！老肖快帮我把人拉开。” “我拉不动。” 偏偏张小满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曲长风身上。 曲长风简直生无可恋。 肖慎一脸戏谑的站在旁边看足好戏戏，半晌才不紧不慢的把人拉开，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43章 绑人 张小满是从地下层一路爬上来的，连跑4层，把他累得够呛。 但不跑不行啊。 要不是他玩密室追逐练出来了灵活度，就刚刚那情形，他有100条命都不够被那个疯子砍的。 说起来他也是倒霉。 当时他趁着这些人不注意，走楼梯逃跑的时候，想着往下跑要比往上跑省力，就想也没想的着朝楼下跑去了。 这一跑他才发现，这小洋楼是有夹层的，跑完一层又一层，这还不够，地下还有好几层。 他干脆一鼓作气跑到了最底下，然后找了个角落藏了起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任这里环境再危险，只要他藏得够深，危险就伤不了他。 谁知道他才在那个地方窝了10分钟不到就被人找着了。 当那张胡子拉碴的老脸透过缝的望进来时，张小满差点就地去世。 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之前见过的洋楼管家。 那时他还没察觉到危险，见是熟悉的人，还松了口气，主动从藏身的地方爬了出来。 他以为是游戏结束了，官方的人发现出事来解决问题了。 谁知道这管家不讲武德。 见他出来以后，二话没说，就用不知从哪拿的腰带，紧紧锁住了他的脖子。 他被勒的好几次都依稀看见了他的太奶。 好在他张小满命不该绝。 挣扎间手摸到了个硬物，他求生意志爆发，狠狠朝管家的后脑勺砸去。 管家吃痛间手上卸力，让他抓住机会从皮带的钳制中逃了出去。 他边喊边跑，希望能出来一个人救他狗命。 眼看着管家越逼越近，就在他以为他今日必死无疑的时候，远山和常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亏我当时还想着和他俩一起动手把那神经病管家给制服了！结果这三个人竟是认识的。”张小满拍着胸脯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完蛋了。一个人我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三个人。嘿！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曲长风没忍住问出了口。 “结果他们三个竟然打起来了。我靠，那是真下了死手的打。打的那叫一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们别看管家老，他下手是真有劲儿，远山被打的那叫一个鼻血直流，吐沫横飞，飞流直下，下……” “行了！”肖慎翻了白眼打断了他：“你在这讲相声呢？现在你又不怕了。” “嘿，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个相声演员。” 肖慎直接替他总结：“所以现在追杀你的管家和常虎远山打起来了是么？” 张小满斩钉截铁：“对！” “那你还废那么多话！人在哪一层打起来的？”肖慎说着，脚已经抬了起来，准备去楼下看看。 张小满刚开口，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楼下那层传来一声娇喝—— “你们干嘛？站住！” 可不就是莫语澄的声音。 想想十几分钟前去上厕所的豆豆，他们不再犹豫，直接朝楼下走去。 又回到了分开时的那一层。 莫语澄站在洗手间的门口，手里握着那根电棒，谨慎的盯着大厅地板上的那个地洞。 满脸是血的远山和神色凶狠的常虎从里面爬了出来，用伸手拽出了不知是死是活的管家的躯体。 见到这一层居然还有人在，两人也是一愣，下一秒眼底就漫出了杀意。 眼看两个人朝莫语澄越来越近，莫语澄全身肌肉绷紧，已经做出了防御动作。 一门之隔，她身后的洗手间内，豆豆神色冰冷无比，纤细的手指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 她在等待时机。 若是门外远山和常虎对莫语澄出手，她也绝对会选准合适的时机立刻动手。 她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门外的每一个细微动静。 握住门把的手微微使劲，就在即将开门的瞬间，他突的听到门外传来两声巨响，紧接着是打斗的声音。 握着把手的手立刻收回，豆豆做出一脸惊慌的模样，朝外面喊：“怎么了？小姐姐发生什么事儿了？” 门外景濯和肖慎从背后突袭，迅速将两人制服。 没人回答洗手间内豆豆的问话。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洗手间内传出“小姐姐？小姐姐？你还在么？” 见依然没人回答，洗手间内传来着冲水的声音，没过一会儿门被从里面推开。 她朝里面一看，满脸震惊：“这是怎么回事？管家怎么了？远山和常虎又怎么了？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吗？大家怎么又都下来了？” 她说着话话目光却开始四处飘忽，显然是想找机会开溜。 肖慎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朝莫语澄使了个眼色，莫语澄立刻出手，将豆豆狠狠制伏在墙上。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她神色惊慌失措，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行了，暗网杀手榜排名13的女杀手，还挺会装。”肖慎打断了她的表演。 豆豆闻言沉默片刻，眼里神色晦暗不明，半晌低声道：“你们果然发现了。” 她之前之所以突然要去上厕所，便是觉得这几个警察似乎是开始怀疑她了，她本来是想按着游戏流程走完，确认目标后再动手，可现在情况显然不允许了。 她就只能临时改变策略，打算将这几个警察逐一击破。 她本是想从莫语澄这里套些话的，却没有想到这个女人油盐不进，什么都不肯说。 她又不敢再直接回去，便一直在洗手间里耗着，试图找到机会偷袭莫语澄。 却没想意外频生。 她咬牙望向肖慎，一边说话一边寻找着挣脱制伏的机会：“分开之前，你们明明只是怀疑我，却没有确凿的证据。你们现在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小洋楼的信号已经恢复，警方早已经把小洋楼外全部包围，你们的信息和这个所谓的比赛资料都已经被传到了我们的手机上，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曲长风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一件绳子，把常虎，远山和豆豆绑成了个粽子。 又去探了探管家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他立刻把这人也一起绑了起来。 第44章 黑色蝴蝶 一队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剩下三名参赛杀手的身份也确认了。郝天赐打包给肖慎发了过来。 那三人分别叫黑风，许冲和张纪。 对照照片，肖慎很快便确认了黑风的身份是已经死了的主持人。 张纪也不是别人，正是被捆在了一边的管家。 还剩下一个许冲，照片上的人肖慎不认识，拿给鹿招摇和景濯看了一眼，才确定了是那个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过的化妆师。 “外面现在雪停了，一队说这件事影响重大，上头高度重视，已经派人过来开路，预计半个小时内过桥。” 听到这消息，其他人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小满先大大松了口气。 “谢玉皇大帝观音菩萨太上老君保佑！”他双手合十，真诚朝天拜去：“终于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 说着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就往后一倒，躺下了。 曲长风差点没被他吓死，一回头就见这胖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脸安详的闭着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嘎了呢。 “你这又是哪出啊！” 张小满眼都没睁一下，开口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救苦救难的人民警察叔叔到来前，我都这样了，不动了。” 曲长风故意吓他：“哦，那你就躺着嘛，这么大一个不会动的靶子，躲在暗处的那个杀手一杀一个准。” 张小满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表情也不再那么安详。 他出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觉得吧，要不还是跟你们一起吧。” 肖慎手指在手机上不停的敲敲打打打不知又跟郝天赐说了些什么，半晌才停了下来。 想了想，他对曲长风和莫语澄道：“你们俩和张小满待在这一层，看着那三个人，我和鹿，老景把剩下的楼层走完。谨慎点，小心那个叫许冲的偷袭。” “是！”两人立刻应声，努力提高起警惕。 就连张小满都下意识的瞪圆了眼睛，眼珠子滴溜溜的四处乱转。 “走，回四层。” 安顿好几人后，三个人立刻又重回楼梯走上了4层。 鹿招摇的心情不由沉重了起来。 四层应该是这场游戏的信息层，游戏中所有困惑着他们的谜题很有可能都会在四楼这一层得到解答。 参与到现在，她已经可以确认这一场剧本杀本身是一个偏还原类的类型。 按照正常情况下的剧本杀套路，玩家需要通过个人信息中的只言片语和在不同楼层中找到的线索片段，组合推测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现在已知的故事是，5年前，警察和司法机构被彻底废除，转由侦探代替，侦探统治法律。 而4层的信息透露的很可能就是造成这一结果的原因。 一想到5年前，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 “你怎么了？”肖慎突然开口问：“之前在顶层看了那些报纸之后，你神色就不对，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的？” 鹿招摇脚步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在来这层之前，她是想开口阻止，或是让肖慎去别的楼层的。 但她心里也清楚的很，这只不过是一时的逃避，肖慎也是警察从这里出去之后，他终归还是要看到所有案件信息的。 “是因为五年前？”见鹿招摇不答，他又再次开口。 鹿招摇瞬间看向了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我也是警察，警龄比你还要多上几年，你觉得你能瞒得过我？”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4层走廊。 4层。和之前的楼层布局大差不差，依旧是7个房间。 要说唯一有差别的，就是那走廊的墙纸。 之前去过的几个楼层墙纸都是统一的素黄色，而这一层的墙纸却是如墨的黑色。 在灯光的照耀下黑色之中，若隐若现似闪过一丝银光。 鹿招摇立刻凑上去，仔细观察才发现这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蝴蝶？”她暗忖一声，莫名觉得这蝴蝶竟有些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肖慎的目光变了又变，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还记得死亡笔记本的案子吗？”他问鹿招摇。 被他这么一提醒，鹿招摇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这蝴蝶是在哪里见过了。 “那个笔记本的封面。”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那笔记本的封面竟跟这一层的墙纸一般，都是如墨般的黑中掺杂着银丝点点，构成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银丝似乎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若不仔细看便会隐没在这黑色之中不易察觉。 “你还记得当初你问我，为什么仅凭一个左撇子便认定那是和5年前有关。我并不是因为左撇子而认定。” “是因为这蝴蝶？” “嗯。”肖慎点了下头，似乎是回忆到了不愿去深想的事情，他面色有些苍白。 鹿招摇却还是不懂，五年前的事情她也是参与者之一，可在她的记忆中却从未见到过这样的蝴蝶。 肖慎是如何仅凭一只蝴蝶被认定，与当年之事有关？ 而且—— “5年前的事，除了我们警方涉案人员应该已经全都身亡，谁会有拿它旧事重提。” “不。”肖慎摇头：“我曾在周凯恩家中见过一个画册，画册里画满了这种蝴蝶。” “你是说周凯恩还有在世的亲人？不可能，我们当时排查了他所有的关系网，如果有这么一个人，我们一定会查出来的。” “我也只是猜测，但当年案子中的东西，5年之后接连在两起案子中出现，你觉得会是巧合吗？” 两人沉默不语间，景濯拿着一叠有些年头的报纸朝他们走来。 “看看这个。” 和之前顶楼看到的报纸差不多，都是游戏中的道具。 巨大的标题占据着报纸的头版头条—— 【警方在传特大丑闻？人民是否还能相信司法机关的公正性】 【知法犯法！为结案件不择手段，警方真的值得依靠吗？】 肖申的手指微微一抖，手中的报纸差点没有拿住。 虽然早已有所预料，可真正看到这含沙射影般的标题，他还是不可不避免的又想到了5年前的那场惨剧。 第45章 你信我么 【新元2018年，6月23日警方成立特大案件调查组，针对本市目前仍在逃的重大罪犯行踪进行调查。 8月，警方发布声明称，发现了一伙外地流窜进本市的亡命之徒，似与本地罪犯勾结，本市市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警方将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案件。 同年12月，震惊全网的126特大交通事故发生，一辆大巴一辆卡车与一辆警车在十字路口相撞。 此次事故造成26人死亡，三人重伤。 后经查证，本次事故中遇难人员25名皆为警方在逃名单中的嫌犯，一名在职警员；三名重伤人员，2名为在职警员，1名是在逃嫌犯。 据悉该重伤嫌犯，一周后不治身亡。 事件发生后立刻引起广大关注，有网民提出质疑，此行为是否是警方故意为之？ 也有人觉得警方肆意妄为，草菅人命。 更有甚者直接阴谋论起来。 有人认为那26名嫌犯虽为警方黑名单上人员，但其中有些人还并未定罪只是案件嫌疑人，又因所犯罪名不同，即便判刑也并不一定会是死刑，可因为警方的失误导致着26条人惨死。】 报纸上的内容让肖慎拳头紧紧握起。 他的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嚣张的笑声，疯狂的嘶吼，玻璃划过脸时细微的疼痛，开枪时被震的发麻的虎口，还有…… 队长看向他的最后的一眼。 那一眼他至今也未敢忘记。 想起曾经的那些记忆，肖慎眼眶微微发红，眼底翻滚着滔天恨意。 恨那些人，也恨他自己。 那件事被警方视为耻辱，尘封在档案室中，不见天日。 警局里更是无人敢谈起。 肖慎伤好之后也被留职查看了半年，那半年里，局里不停的给他派心理医生，按期治疗，若不是他努力表现的情况正常，可能就再也回不来刑侦队了。 5年了，他以为这些事情他已经放下。 可当这白纸黑字的。当年发生的一切展现在他面前时，他才发现他根本什么都忘不掉。 “肖慎。”鹿招摇把他从情绪的漩涡中唤醒。 她语气冷静且坚定：“必须把这里的情况告知一队，并报告上级，等待上级通知。我们三个都是5年前案件当事人，根据刑事诉讼法回避原则，我们现在不能再查下去了。”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碰撞，双方都毫不退让，半晌还是肖慎败下阵来，有些狼狈的移开了目光。 “鹿，当年的事情你是知道。是我害了队长，我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一个真相。如果这事不出现就算了，我这辈子也就这么糊涂的过去了。 可你看这明显就是对着我来的，我得给队长的死一个交代。你让我回避，我怎么回避。” 肖慎咬紧牙关，声音似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我不甘心啊！” 当年刑侦队的队长叫严鸿，是大肖慎三届的学长，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跟肖慎关系好，后来肖慎去当卧底那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儿也没少麻烦过严鸿。 当时整个刑侦队都知道严鸿跟缉毒队一个当卧底的小警察关系好。 后来肖慎转到了刑侦队，最高兴的就是严鸿，任这小炮仗。捅了多少篓子，严鸿都会乐呵呵的给他擦屁股。 可惜，5年前那一次竟成了最后一次。 也是那次之后，肖慎的行事作风都收敛了不少，或许也是因为知道，不会再有人在他身后帮他兜底了吧。 “可你若强行要参与进来，上头一定会再次将你停职。”她神色动了动，突然问道：“你信我么？” “当然信你。” “好。我还是那句话，你不是一个人，我们是搭档。” 见她说的如此郑重，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肖慎心里一片滚烫，面上却是噗的笑出了声。 他双手搭在鹿招摇肩上，郑重其事道：“鹿啊，心意哥收到了，但咱们也稍微考虑一下老景哈，有正宫娘娘在此，小的可不敢造次。” 原本紧绷的氛围瞬间轻松了下。 鹿招摇哪能想到好好的煽情着呢，肖慎这老小子又来尬的，一时羞得红成了个煮熟的大虾。 10分钟后，3楼突然传来了曲长风惊喜的喊声—— “一队的，你们怎么进来的？” 鹿招摇，景濯肖慎三人听到声音从四楼下来，正好与带人过来的郝天赐对上。 郝天赐看到肖慎立马笑开了眼：“哟，我看着这是谁呢？长得那么眼熟，唉哟，仔细一看，这不二队队长吗？老肖啊，怎么不是说你当警察这么多年了，怎么给人关起来了呢。” 见他这贱嗖的样，肖慎原本还挂着笑的脸立马耷拉了下来：“年纪大了就得服老啊，视力不行咱去配个老花镜，你要真看不清，跟上边说说你提前退休呗。” “你！”郝天赐被他气的半天没说出话，半晌不太有气势的道：“我们一队好歹把你们给救出去了，不说声谢谢。” “哼！还用你们救人，都被我们抓的差不多了。”说到这儿，肖慎想起来，还不见踪影的许冲：“还有一个人没找到，你们把房子封锁好，别让人跑。” 一说这个，郝天赐就又得意起来。 “哦，你是说那个叫许冲的吧。放心，早就被我们一队抓起来了。”他得意的扬了扬眉：“这家伙走地道想跑，被我们抓了个正着。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这么快进来。” 洋楼底下果然有暗道，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肖慎几人并不惊讶。 见没人接话，郝天赐有点尴尬的找话道：“对了，我看你们从楼上下来的，你们刚刚在上面干嘛呢。” 肖慎和鹿招摇暗暗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郝天赐本是随口一问，可见他们这个反应，心底倒是升起了疑虑：“怎么回事，还不能说了？” 两人还是没说话，景濯开口：“郝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郝天赐被三人的态度，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喊了两个人便一起朝楼上走去。 第46章 休长假 5年前，市局刑侦科还没有分一二队。郝天赐来刑侦队的早，肖慎是后转来的。两人一见面才发现竟是大学里的老相识。 他俩在大学时候的关系就不怎么样，成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后，关系就处的更是水深火热。 那时候肖慎锐气还没被磨掉，整个人就像是个刺猬，谁碰他他扎谁。 郝天赐就更是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每天卯足了劲，想要抓他的小辫子。 后来还真让他抓到了。 126特大交通事故，肖慎被停职整整半年，刑侦大队也被一分为二，成了现在的一队二队。 虽然没有人再说起当年的事情，可当年的事情都深深记在了每一个刑侦大队人的心里。 郝天赐也一样。 所以当他看到楼上那铺天盖地的报纸版面上写着的内容后。 他立刻就联想到了5年前的事情。 “让外面的人都进来。”郝天赐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每一层派人把守，让鉴证科的人上来取证。” 他说完自己从楼上走下，朝肖慎等人说道：“走，立刻跟我回局里。” 肖慎点点头，一副完全没有异议的模样，招呼着曲长风和莫语澄一起，就跟着郝天赐走出了小洋楼。 等走远了些，郝天赐没忍住，低声问一边的肖慎：“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会扯到五年前的事情？” 他耸耸肩，一脸无奈：“我怎么知道，说实话我们也是刚看到那些东西，此时此刻，和你一样迷茫。” 郝天赐狐疑的目光上下把肖慎打量了一个遍。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配合了？ 他视线一转，落在了鹿招摇身上。 “小鹿啊。你们队就是你靠谱，我一向是信你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队长。”鹿招摇一脸郑重的跟他对视。 这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了，郝天赐一时间。心脏猛的跳了两下，不由也严肃了起来：“二副队，你说。” 他心头不禁闪过各种念头，生怕下一秒会从这张嘴里听到什么他接受不了的内容。 却听鹿招摇幽幽说道：“今天的事件我们二队都是当事人，按照回避原则，不能参加这起案件的调查。更何况这个案子很可能和5年前有关。” “所以……” “所以为了尽快查清真相，还请一队赶紧把我们送回局里，之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一队了。” 郝天赐不敢置信的挖了挖耳朵。 “你说啥？回避原则？交给我们一队？”他立马转头去看肖慎，却见肖慎安安静静一点没有要闹的意思。 我去，他这是见鬼了。还是没睡醒，这一切都是在梦里？ 按照二队这群人的狗脾气，这次的事情他们怎么可能不追究？ 果然就见走在后面的莫语澄和曲长风一路小跑追了过来。两人显然也是听到了之前鹿招摇所说的话的。 “鹿姐！你说什么呢？这次的案件怎么能给一队。这本来就是咱们二队的案子。 被人这么戏弄，我们不得找回场子啊？！”曲长风一脸不忿。 向来只有他们抢一队的案子，怎么现在还给一队让案子了？ 莫语澄有些不甘心：“鹿姐，就这么不管了？这次的事情明显就是在针对咱们二队。” 鹿招摇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视前方一副冷淡做派。 只是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按规定当事人必须回避，我们是警察，更要守法。” 这声音不大不小，落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老肖！”曲长风刚张了嘴，后半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肖慎打断。 “打住啊，我跟你鹿姐一个想法。”肖慎摆摆手：“况且咱们现在本来就在休假期间，我得好好去庙里拜拜佛去就晦气，最近真倒霉。” “可是肖队……” “行了，别说了。上车。”肖慎快走几步，前面停着的正是一队开来的警车。 他率先拉开车门，照顾景濯和鹿招摇坐进来。 曲长风还想上来跟他们挤一挤，却被肖慎毫不留情地轰去了下一辆车。 郝天赐坐上驾驶位，他摇开车窗，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我带他们仨先走，找个人送那两个回去，这里有什么问题随时电话联系我。” “是。” 车窗摇上，汽车缓缓发动。 当窗户的最后一次缝隙被核实后，车内4人的脸色瞬间变了。 怎么说也是当年一个大队的同事，即便这关系有亲疏远近，但说到底谁不了解谁呀。 郝天赐心里跟明镜似的，别看鹿招摇平时看起来一板一眼有点像个乖乖女，实际上整个二队就她脑子转的最快。 要想知道她有没有瞒着事儿，也很好分辨，就看她说话的长度。 若是平常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她说话那是能多短就有多短。只有心里有事儿，脑子在突突突的运转时，才会一大段一大段的往外冒话。 “说说吧，又打什么主意呢？” 肖慎嘿嘿一笑：“要不说什么都逃不过一队长的眼睛。咱一队长就是有大智慧呀。” 郝天赐拼命压着上扬的嘴角，努力做出一副刻薄的模样：“少跟我套近乎，你们到底想干嘛。” “没想干嘛。就是想休息一段时间。” 他表示怀疑：“你们会这么安分？” “不是安份。”肖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是请君入瓮。高端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他边说边拍了拍郝天赐的肩膀：“不懂就算了，配合着点就成。” “谁不懂了，少瞧不起人。”郝天赐翻了个白眼，语气却不由郑重了一些：“你是怀疑咱们的人里面有鬼。” 肖慎收起了笑容，嗯了一声。 他们做警察的，从来不会轻易怀疑自己的同事，因为每一个同事都是他们并肩作战，可以托付后背，交换生死的伙伴。 可这次的事件却让他们不得不去怀疑。 鹿招摇和景濯的动向好控制，可肖慎他们却是临时起意来雪山滑雪的。 也就只在刑侦大队的群里说过两句，能精准计算到他们必然是局里的人。 肖慎道：“我之前问了小莫，为什么突然去滑雪，她说是好几次在局里看到了滑雪的宣传单，又获得了优惠券才想去的。” 郝天赐想了一下：“你说的那个宣传单我确实看到过，好像是点外卖的时候夹带着送上来的，我会去查一下它的源头。” “既然那个躲在背后的家伙，那么喜欢做这些装神弄鬼之事，我就要看看要是我一招不接，他还能做出什么来！” 肖慎果然说到做到，回了局里之后二话没说冲去局长办公室请了个长假。 鹿招摇没他脸皮那么厚，十分配合的跟着一队去做笔录，顺便还告诉了他们杀死小杨楼里那两个人的凶手可能是谁。 服装师之死是曲长风亲眼所见的，凶手已经没跑了，就是管家。 至于杀死主持人的那个，一开始鹿招摇以为是管家，因为在曲长风听到的对话中，管家明显对主持人不满。 但看了一队发来的资料后，她发现管家的杀人习惯却是以折磨为主，喜欢一刀一刀，让人失血过多致死。 可主持人之死是一刀毙命，那个时间里有作案时间的只有常虎远山和不知道在哪藏着的化妆师许冲。 根据管家所说，常虎远山和黑风是联盟，那最可能杀人的就是许冲。 “以上都是我的推测，验证推测就要靠你们了。加油。” 把烂摊子都给给一队扔完，她也毫不犹豫的递了申请 等莫语澄和曲长风回来的时候，就被告知肖慎已经帮他们俩一起请了假。 请假时间还无期限，什么时候一队把案子结了，什么时候他们二队回归。 第47章 言文化公司 刑侦二队的撞邪了！ 这几日，这句话在市局里传的那是一个沸沸扬扬。 路过他们办公室的人无不好奇的探头望两眼。 虽说他们当警察的不能封建迷信。但这事真的是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一股玄幻。 二队的炸药包队长和冰山副队竟然带着手下两个得力干将撂挑子回家了。 把案子全都让给了他们一直以来的死对头一队。 有人甚至小小的阴谋论了一下这是不是一队搞的鬼。 一队全体成员此刻更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这么多案子就真的给咱们队啦，二队他们不争了？” “二队长他们真休假了，不回来了？” 郝天赐瞪他们一眼：“想让他们回来还不容易，赶快把这个剧本杀案子给破了他们就回来了。” 此时被大家心心念叨着的二队四人。正在警局附近的大排档里快乐的撸串。 “吃完吃的饭，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按照一队的破案能力，我预计啊，咱们最起码拥有个10天半个月的假期。” “肖队，我还是没明白。这一次的事情我们虽然是当事人，但我们不参与破案不就行了吗？为什么非得休假呢！” 莫语澄简直生无可恋，她这才入职多久啊，还没大显身手，这就遇到了长休假。 这都不重要，主要是这工资咋算呢！她现在是上的还没休的多呢。 照这样下去，她这个大学刚毕业的宝宝就要没有余粮了！ “是啊老肖，咱们4个全休假了，那二队不就成摆设了吗？那么多活儿一队干得完吗。再说了，这天天在家呆着，无聊都无聊死了。” 肖慎才不管他俩说啥，啃了口肉串，含含糊糊的道：“要说你俩身在福中不知福呢，马上过年了，正是犯罪高发时期，这时候休假多好啊，一年最忙的时候，就这么名正言顺的躲过去了。” 眼见说不动肖慎，两人看向鹿招摇：“鹿姐，老肖这样你不能也这样吧。咱到底是为什么要休假呀。你们就给我一句准话吧。” 鹿招摇小口小口吃着手上的烧烤，把头低的死死的，完全不和两人的目光有所对视。 “你们喊她也没用，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让我们休假也是上头的意思。这次的案子牵扯颇深，上头下了命令，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你俩少给自己惹麻烦。” “牵扯颇深？”曲长风更不解：“那是大案子啊，既然是大案子，那咱们更得参加呀，这不是活脱脱立功机会吗！不能把好事儿全留给一队呀！” 他说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不行，我得回去跟上头销假去，我不休假！” 莫语澄也跟着站起来：“那我也不休了！” “你俩还挺倔。”肖慎朝他们挥挥手：“行了，坐下，坐下吧！” 他夹了一筷子花生米，继续道：“休假只是给其他人看的幌子，你俩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曲长风蹭的一下精神了：“我就说嘛，休假根本就不像是你的性格，说吧，什么任务？” “我要你们两个这两天去隔壁x省查一个人，信息晚点发到你们手机上，明天你们就出发吧。” “明天？这么快。就我和小莫去？” “嗯。”肖慎一本正经的点头。 “那我不吃了。”曲长风抹了把嘴，一把拉起莫语澄：“走，去超市买点出远门用的东西去。” 临走前他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这算公差吧，路上的花费局里都给报吧？” 肖慎头也不抬：“放心。” 等两人走远了，鹿招摇问他：“你骗他俩干嘛？” “这怎么能骗呢。我不这么说，他俩能走吗，到时候耽误了我们的计划，这假就白休了。” 正说着，不远处一队队长郝天赐一副做贼心虚的朝两人走了过来。 肖慎抱怨：“真慢。” 好天赐手里的文档在砸到他怀里：“找人帮忙就少逼逼叨叨，再说下次就别找我了。” 肖慎塞给他一把串：“那么多年老同学，别小心眼儿啊。” 他擦了把嘴，和鹿招摇一起起身：“行了，我俩走了，你慢慢吃，特意给你留的。” 郝天赐翻了个白眼：“谁稀罕你的串啊！”见两人走远了，他才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的坐了下来：“诶，还真有点饿了，还剩那么多啊……那不吃白不吃的……” 肖慎和鹿招摇回到车上，打开了郝天赐带来的文件袋，里面是关于那个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资料。 之前那个在暗网发帖组织比赛的人也被查到了ip，正是言文化传媒有限公司的内部网。 经过调查，警方已经确认大雪封路和7个机灵鬼侦探这个剧本，是言文化一年前突然开始立案创作的实景项目。 鹿招摇本以为这个剧本会是言文化内部的人自己创作的，可翻阅资料后才发现这剧本竟然是外部投稿进来的。 投稿人用的是化名叫做：黑幻之蝶。 第48章 外卖小哥 “黑幻之蝶？” 肖慎也注意到了这个名字：“看来计划做出这一切的人，应该就是这个黑幻之蝶了吧。” 可惜黑幻之蝶背后的真实身份神秘的很，就连言文化公司内部都不知道ta的真实身份。 “剧本买卖肯定是要签合同的，他们公司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黑幻之蝶的真实身份？” 眼看好不容易得到的线索又断了，肖慎气的把手里的资料一股脑全扔给了鹿招摇，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一队也问了他们负责人这个问题。那边给的答复是这个黑幻之蝶，当时告诉他们自己是未成年，只能用家人的身份证签约，因为这种事情在投稿圈也很常见，所以公司的负责人就答应了。后来一队查了签署合同的那个身份，是个孤寡老人，身份证应该是被盗用的。” “所以到现在我们连这个黑幻之蝶是男是女，多大年龄都还不知道。” “没错。” 肖慎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言文化是想把自己给撇得干干净净啊。 他连忙追问：“那那个管家还有化妆师和主持人怎么说？这三个人可都是言文化旗下的员工吧？” “负责人说管家和主持人都是为了这个剧本专门招聘培养的，入职时间不过一个月，至于化妆师，是他们合作方介绍来的，他们问了是个兼职的。” 肖慎眉头皱了起来：“他们这是要甩锅的意思。”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鹿招摇翻动着手里的资料档案，突然动作一顿，指着一队问询记录上的一行字说道：“他们剧本部的编辑说，最开始这个剧本其实没有通过终审，因为可能涉及到抹黑司法机关形象的问题，他们怕备案过不了审，所以就给投稿给投稿方拒了。 但是差不多过了一个月之后，据那个编辑说是上头突然又有人提出这个本可以立项，编辑这才又把本给签了过来。” 一般情况下，一家公司每天收到那么多的投稿作品，已经拒绝掉的内容就会直接扔回收站，不会留着占地方。 所以隔了一个月又重新投稿，通过这种事情本身就透露着奇怪。 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投稿的那位黑幻之蝶联系上了言文化公司的什么人，两人或许达成了协议，所以这个剧本才会又被重新立项。 “那一队查到那个人是谁了吗？” 鹿招摇摊了摊手，她没说话他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一队的速度，大家都懂得。 黑幻之蝶查不出来，言文化里的人揪不出来，就连那个 ip地址都无法最终定位。 肖慎有点后悔自己休假的行为了。 草率了。 他叹了口气：“今天就先到这。” 他朝窗外的方向努了努嘴：“再不走，你们家的要来找我要人了。” 鹿招摇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就见景濯正从市局往这边走来。 她立刻麻溜的开门下车。 “有事电话。” 话还没落，人已经走出了老远。 看着远处抱在一起的两人，肖慎牙酸的揉了揉腮帮子。 有对象了不起呀。 他开车故意从两人身边经过，摇下车窗，朝鹿招摇抛了个媚眼：“明早，我家集合。” 顿了顿又欠欠的补充了一句：“放心老景，我会照顾好你女朋友的。” 景濯的拳头硬了。 但没给他做反应的机会，肖慎已经快速发动汽车，开溜。 果然犯个贱，浑身都舒服了。 他一路哼着歌回了自己家里，本想早睡，养足精神好，方便明天查案。 谁知道这一沾了枕头，整个人又不困了，突然无比精神。 所幸他家里还放了很多5年前的事儿的旧卷宗和笔记，肖慎干脆全搬出来，全都又看了一遍。 这一看就看到了夜里3点，他神色萎靡，已经有了困意，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落。 就在他即将梦会周公之际突然一声尖叫响起。 明明是个男人，声音却比女人还尖，吓得他一个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多年刑警的警觉让他充满瞌睡的大脑迅速清醒了过来。 他这一层一共两户，如果他没记错，隔壁应该是个空房。那哪来的人？难道是新搬来的？ 他正思考着就听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停在了他家门口。 “喂！110么！！！血！我看到好多血。” 透过猫眼，他看到门口是个身穿外卖服的小哥，手上还拎着外卖，正一脸惊慌的打着报警电话。 肖慎打开了房门 ，隔着防盗门朝那个外卖员问道：“出什么事了？” 第49章 空房子 外卖小哥看到旁边这户人家的门开了，简直像是绝境中看到了救命稻草，猛的扑了上来隔着防盗门朝肖慎喊到：“兄弟，兄弟，你隔壁好像出事儿了，我，我有点害怕……” 他正说着，楼道里的灯闪了几下灭了。 外卖小哥又是一阵刺耳尖叫，并疯狂的拍起了肖慎家的防盗：“兄弟你开门，我有点害怕兄弟！” 你别说。 就这情景别说他怕，肖慎都有点毛毛的。 谁家好外卖员大半夜的，敲别人房门，让人放他进去啊。 “你先别急。”他把家里客厅的灯打开，光亮透过防盗门照亮了外面一部分走廊：“这走廊的灯年久失修，已经接触不良挺长时间的了，我之前找物业报修过，他们一直没来处理。” 他一边耐着性子的安抚外面小哥，一边问他：“我听你刚刚好像报警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问还好，一问小哥更慌了：“就你对面那家，我刚刚给他送外卖，我一直敲门一直敲门，怎么都不开，我就想把外卖给他放到门把手上挂着。挂的时候感觉手上湿乎乎，我低头一看就见一把手的血门缝的也都是血……” 他说着朝肖慎伸出了手，露出了两只红艳艳的手掌。 “对面叫了外卖？” “是啊，不然我能来这个鬼地方么。”外卖小哥欲哭无泪，他一边抖一边拿出骑手订单给肖慎看：“你看13楼1302，不就是那一户吗。呜呜呜，我其他订单都要超时了！” 肖慎的目光在他手机页面上瞟过，看到15级的骑手等级后，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是个真骑手。 他打开了门，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朝着那小哥道：“你说的血在哪儿？带我过去看看。” 小哥明显胆子很小，有些不太乐意：“我害怕，我不想过去。你就走到他门口，往地上一看就能看到了。” 肖慎闻言也走了过去，1302家门口没灯，光线很暗，他仔细朝门把手上和地下门缝看去，果然看到了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肖慎伸手捻了一点，放到鼻子下闻了闻。 躲在后面的小哥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惊叫起来：“你还闻！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就不怕？” “这不是血。”肖慎把手上沾了颜料的地方，随手在墙上抹了一把：“是红色颜料，你自己闻闻就知道了。” 小哥闻言，有些抗拒的闻了一下。 果然没有血腥气也没有铁锈味，入鼻的就是那种常见的水粉颜料味。 “好啊！没事搞这种恶作剧！”他顿时来了脾气，冲到1302家门口就开始哐哐哐的敲门：“开门！你也太过分了！大晚上搞这种恶作剧，不知道会吓死人的嘛，你开门！” “行了，别敲了……” 肖慎被他叫的脑子疼，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下巴往门口的地垫上示意了一下：“都那么厚一层灰了，哪来的人。你确定没有送错小区没送错楼？” 小哥低头一看也愣住了：“咦，怎么那么多灰？” 他挠了挠脑袋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还没等他想明白，电梯叮的一声到达。 两个穿着警服的派出所，民警和物业一起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啊？谁报的警。” 见到警察，小哥浆糊般的脑子才开始恢复清明，他有点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那个是误会，主要是大半夜的这家人也太缺德了，我门口弄红颜料，叫半天也不开门，我还以为是血呢。” 民警上去检查了一下，确实是红颜料。 虽然白跑了一趟，但没出事儿最好。 两人把小哥教育了几句，便准备离开。 一直没吭声的物业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虽然但是，这大半夜的你给1302送哪门子外卖？1302已经空了大半年了。” 物业望向肖慎：“业主，您隔壁住人了？” 肖慎摇摇头。 说实话他不太确定，但，这房子看样子也不像是住过人的。 “不可能！”外卖小哥的反应却很大：“这住着一男的，每天晚上都差不多这时候叫外卖，这是给他送的第3次了！” 民警们已经踏进电梯的脚又退了回来。 “你确定你前两次送的也是这个地方？” “我当然确定。”小哥肯定的点了点头。 肖慎升起了一点兴趣：“楼里都有监控，去监控室调个监控不就知道了吗？” “对！”物业大手一拍：“我这就让监控室的调取前两天的监控，两位警察同志你们跟我来。” 外卖小哥是报警人，走不了也跟着一起过去。 肖慎实在太好奇了，虽然此时此刻他正在休假中，但并不妨碍他小小借用一下自己刑侦队的身份。 于是乎一些人一起去到了监控室。 画面里，同一时间的昨天晚上和前天晚上，外卖小哥果然都拎着外卖进入了单元楼，上了电梯，也正如他所说，楼层停在了13楼。 只不过在想看13楼的画面时，几人却意外发现，能照到1302门口的监控坏掉了，这两天晚上什么内容也没有拍到。 小哥顿时急了：“我没说谎，我真的给他送了三天外卖，前两天他都开门了。” 他边说边拿出手机上平台接单的记录：“你看我这都是有记录的。” 一名民警指着上面的号码：“你给顾客打个电话试试。” 小哥立马拨了过去。 “嘟嘟……喂谁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对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是不是你订的外卖？2单元1302。” “什么外卖打错了吧，神经！” 电话啪的一声被挂断。 小哥被骂的脸色涨红，面对两名民警不信任的目光，他连忙解释：“他应该是随便留了个假电话号码。但我前两天来送的时候真的有人。” “有没有人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肖慎看向物业：“空房的话，业主应该会在你们这放一把钥匙吧，你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不就真相大白了。” “行！”物业点头连忙给值班的同事打去电话，让人把钥匙送过来。 拿了钥匙，一行人又吭哧吭哧的上了楼。 物业看了一眼身边的警察，有些紧张的将钥匙缓缓插入孔中。 咔嚓门开了，一片黑暗中物业摸索着墙，啪的一声，打开了灯。 一股长期无人入住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周围的家具全都用防尘布盖着，上面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 室内空无一人。 第50章 再送外卖 “这哪有人啊？” 民警和物业都有点无语了。 房子很空，还有厚厚的灰尘。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出，这绝对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小哥一脸愕然。 “不可能啊，我昨天晚上还有前天晚上，明明我送的就是这一家呀。” “你记错了吧。”物业想了想：“我们这是2期，街对面还有个一期，两个小区结构都是一样的，是不是你记错了。” 出于谨慎，肖慎进到房间，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房子的每一个角落，肉眼看不出有任何近期居住过的痕迹。 看来真是个乌龙。 民警教育了小哥两句就走了，物业也打了个哈欠，继续回办公室去值班。 只剩小哥站在原地抓了抓头发：“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可这门口的颜料怎么解释？” 肖慎拍拍他的肩膀：“或许是别的楼层的小孩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洒在这的。” 他也回到自己家中，隔着防盗门跟外卖小哥挥了挥手，便关灯睡觉去了。 经过这一茬，他是真困了，几乎是刚沾到枕头，就打起了呼。 而门口的小哥还在怀疑着人生。 真的是他记错了？ 还是他熬夜太久，出现幻觉了？ 他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诡异。 他走下电梯，出了单元门，冬日里冷冽的寒风一吹，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算了。 本想继续跑单的，可出了这事儿，哪还有心情。 他干脆直接把接单外卖下线，骑车回家去了。 小哥名叫赵天。 他是最近才做外卖员的，干了还不到一周，因为是兼职，只在晚上跑。 回家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记忆不可能出错。 更何况还有app上的订单为证。 那好好的房子怎么就变成了没人住的空房呢？他前两次遇到的那个接餐男人又是谁？ 总不能是他遇鬼了吧？ 这一想他就怎么也睡不着觉了，干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直到天全亮了，楼下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吵闹声一片。 赵天也不知道自己是几点睡过去的。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摸出手机一看都五六点。 这会儿正是饭点，他连忙洗漱一番，打开了手机上的接单app。 这一跑就跑到了夜里，吃饭的人少了，他才有了喘口气儿的时间。 他随便找了个摊子，点了份馄饨，准备吃两口再继续跑。 他一边吃一边划拉着app上的订单，准备抢几个距离近价格又高的单子。 正翻着呢，一个熟悉的地址映入眼帘。 “卧槽。”他忍不住惊骂了一声，嘴里的馄饨都差点喷了出来。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那一家空房吗？ 又有人点了外卖。 赵天犹豫了片刻，脑中的好奇心渐渐战胜了恐惧。 他一咬牙，手在屏幕上狠狠点了一下——抢单成功。 “老子这次倒要看看那房子里到底住没住人！” 他喝完最后一口馄饨汤，一抹嘴巴，戴上头盔。又朝地图上的方向取餐去了。 这次，这人点的是干锅肥肠芋儿鸡，满满一大盆。 赵天不由腹诽：他还挺会吃。 取了餐他立刻朝送货地址骑去。 他留了个心眼儿，在进入小区之前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再次回到昨晚来过1302，他先确定了门口的饮料水已经被打扫干净，门把手上也没有奇怪的东西了，才伸手敲了敲门。 “你好，外卖。” 片刻的沉默后，赵天听到了屋内传来的脚步声。 原本紧绷的心瞬间放松了下来。 看吧，他就说这屋里就是住着人。 下一秒门开了。 探出头的，还是之前见过的那个男人。 见到是外卖小哥，他从屋里走了出来，然后将身后的门掩上。 “谢了！”他伸手想要拿外卖。 可赵天实在是太好奇昨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脑子一热，拿着外卖的手往后一躲，没给男人。 男人茫然的看向他：“什么意思？” “那个，我想问一下昨晚我过来送外卖，你，你是不在家么？昨晚物业说这个房子是空房？” 男人闻言笑了一下：“哦，昨天送外卖的也是你啊？不好意思啊，我昨晚有事儿，临时出去了一趟。这房子是我这两天刚租的，物业那边还没登记呢。还没正式搬过来呢，我偶尔晚上会过来测量尺寸准备定做一些家具。” 原来是这样。 赵天舒了口气：“我昨天还以为见鬼了呢，吓得我都报警了。行，那祝你用餐愉快，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着就伸手要把手里的干锅肥肠芋儿鸡递给对方。 男人伸手去拿，却一时没拿稳。 滚烫的芋儿鸡摔落地下汤汁四溅，把两人的身上喷的到处都是汤汁。 赵天下意识的开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我还没拿到你就松。”男人皱着眉神色难看：“我这马上就要出去呢，你这弄的。” 赵天没多想，连忙蹲下都是地下的残渣，手里的手机，被他顺势放到了一边。 男人有些嫌弃的移到了他身后，远离了洒落的汤汁，他不愉的嘟囔着：“这一份将近100多块钱呢，是这么给洒了，我都快饿死了，唉……” 赵天越发尴尬愧疚，头低的死死的，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算了算了。”后面的男人又嘟囔了一会儿：“你走吧，我待会儿自己弄。” 说完他越过赵天回到了屋里。 听着震耳欲聋的关门声，赵天内心一片苦楚。 完了又要遭差评了。 他可真是和这家客人犯冲，昨天就因为送他的餐，害得他后面的好几个都没法送，只能自己掏腰包取消。 他把门口的芋儿鸡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拎着残渣下了楼，出单元门的时候正好和查案回来的肖慎碰了个正着。 “又是你啊。”因为昨晚的事儿，肖慎对这个小哥记忆深刻，随口打了个招呼。 “对，又是我。”小哥升起了诉苦水的冲动，他朝肖慎抱怨道：“我跟你家隔壁的邻居真的是犯冲，我今天又送他的外卖，全撒了。” 肖慎一愣：“隔壁不是没人住吗？” “怎么没人？我刚刚还见到他了呢。” 小哥说着想起了自己拍摄的录像：“哦，对，我这次全程录像都给拍下来了。不信你看。” 他边说边打开了相册，准备递给肖慎看，下一秒动作却僵住了。 “咦？我视频呢！难道我没录上？” 第51章 较劲儿 望着空空如也的相册，赵天茫然了。 他明明亲手点开的摄像功能，进小区之前，他还特意检查了几次，怎么可能会没录上？ “不可能啊。我明明录了的啊。你看我app上的记录，真的又是这家下的单！我刚刚还站门口跟他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呢。” 肖慎拍拍赵天的肩膀：“要不下次咱别夜里送外卖了，容易精神不好。” 说完肖慎绕过他就准备回去，他今天和鹿招摇出去查了一天的案子，掌握了不少关于言文化的信息，正准备回去做一下总汇。 “等等你先别走！”赵天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他一把抓住了肖慎的胳膊：“我说真的！你隔壁真住人了！他还跟我说他是因为这两天才搬来的，物业那边才没登记。他没正式住进来，所以房间里才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昨天你也看到。那个房间不是没有人住的痕迹，是压根就没有人进去过的痕迹。”肖慎叹了口气，有点不明白赵天的执着：“那房间里那么厚的灰尘，我们进去的时候留下了鞋印。但进去之前房间里没有任何的鞋印痕迹，说明在此之前已经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不可能！”赵天脑袋懵懵的。 “对了！”他突然想起之前的1302的男人说他马上要离开。这样的话他们在楼下等着，肯定就能遇到那个男的。 赵天把自己的想法跟肖慎说了，并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肖慎听完满脸写着无语。 “不是，大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房间里真住上人了。可那又怎么样，我还有事儿呢，没时间陪你在这折腾。你赶紧回家吧，啊。” 赵天一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那1302的男人一没跟他起纠纷，二没做什么犯法的事情。 他好像确实没有理由，拉着人在这堵他。 可他就是心里别扭，明明他说的就是真话，现在搞得没一个人信他就好像他是发了癔症似的。 肖慎也懒得再管他了，他进了单元楼上了电梯。 赵天有些犹豫，他手里现在暂时还没有别的单子要送，在这里稍等一会儿也是没有问题的。 要是待会儿真的看到1302的那个男人下来了，他也算是能了去一个心思。 谁知这一等就等了足足20分钟。 赵天原本笃定的内心慢慢变得摇摆不定。 难道刚刚的一切真的都只是他的臆想，根本就没有1302的男人？ 他耐不住内心的折磨，转头就又坐上了电梯。 楼里的电梯一共有两个，他进去的时候，另一个正停在32没有动过。 他赶紧上了13楼，出来的时候另一台电梯依旧是停在32，这说明不存在有人在他上电梯的过程中乘坐另一台电梯下去。 他重新回到了1302的门口。 走廊里还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肥肠芋儿鸡的味，跟他走之前一样，1302门口还有芋儿鸡的残渣，一片泥泞。 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敲响了1302的门。 “先生您好，我是刚刚的外卖员，我想了一下觉得洒了您的饭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把饭钱转给您吧，您开一下门。” 房内一片寂静。 赵天的胳膊上忍不住升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砰砰砰。 他加大力度又敲了几下 ，依旧没人应答。 赵天终于受不了了。 明明之前他送外卖的时候人就在里面，送完他一直在楼下也没出过单元楼，没见有人下来。 这房间里怎么可能没人？ “先生你开门！开门！” 震耳的敲门声没能拍开1302的大门，反而是把1301的门给拍开了。 肖慎伸出来一个脑袋，看见又是赵天，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兄弟，你到底要干嘛呀！” “我真的看到他房间里有人！我一直在楼下没有离开也没见到有人下来，他怎么可能不在家！这屋里肯定有人。” “那你给物业打电话。”肖慎受不了的摆摆手：“大晚上的，你这太扰民了，别敲了，听见没。” 说完他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又缩了回去。 赵天见他一脸不信任自己的模样，心中的邪火更盛，顿时就升起了那不服输的劲儿，他还真又打给了物业。 物业依旧是昨晚的那个物业。 见到赵天后，他连忙问道：“怎么了？又发生什么事儿了。” 赵天把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跟物业又说了一遍。物业自然不信，也不愿意给赵天开门。 这毕竟是业主的房子，更何况今天也没有警察在场，他一个小小的物业，哪有权利开业主家的房门。 赵天见他犹豫，连忙把自己这一辈子的口才全都表现了出来：“你不也说了，这房子是空房，那我刚刚看到里面有人，那那人岂不就是小偷，你作为物业保护业主的财产安全，这是你的责任吧，开门确认一下你才能对业主有的交代啊。” 这话倒也有点道理。 物业犹豫了几分钟道：“那你帮我录个视频证明我可不是无缘无故开业主家门的。” “没问题。”赵天连忙拿起了手机，点开录制，这次他再三确认了好几遍。 物业掏出钥匙，缓缓打开了1302的大门。 夜色如许，月光透过纱窗照进房内，透过月光两人清楚地看到了房内的陈设。 一切就是昨天一样。 铺满灰尘的地面上有三串脚印，是昨天进了房间的那两名民警和肖慎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不可能！”赵天反应巨大。 明明！明明那个男人真实存在过，他亲眼看见那个人从房里出来给他开的门。 可现在一切都证实了那男人并不存在。 他真的得了癔症？ 在物业的埋怨声中，他浑浑噩噩的离开了小区。 整整一天，他都沉浸在迷茫之中，下午的时候甚至还去看了个心理医生。 可心理医生也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让他压力不要太大，好好休息，不要熬夜。 一转眼时间又到了深夜。 赵天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没有一点睡意。 今天他本是想休息一天的，但不知怎么着又想到了那1302的奇怪单子。 眼看时间一点点接近了前几次送单的时间。 鬼使神差的，他又点开了外卖接单软件。 果然熟悉的地址再次出现。 赵天下意识的就又想抢单，即将摁到的时候，他突然手指一顿。 如果这次又像前几次一样，他有嘴说不清，这事儿还是解决不了，倒不如让其他外卖员抢了这单，他跟在后面看看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如果1302真有人在，这次他也算是能多个人证。 这么一盘算，赵天又起了干劲儿，他穿好衣服，戴上头盔朝着1302家的地址飞驰而去。 今天他非得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可！ 第52章 发生凶案? 赵天开着小电驴到达小区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前面有几个外卖员走了进去，他怕是给1302送餐的，错了时机，动作顿时又快了不少。 这小区是不让外卖员骑电动车进去的，他只能把车停在门口，然后开启了狂跑模式。 害怕动作太慢错过时间，他跑出了奥运会，百米赛跑的精神，终于赶到了单元楼。 一个穿黄色外卖服的小哥正跨进了电梯。 赵天有预感，这肯定就是那个接了1302单子的外卖员。 他连忙喊了起来：“唉，等一下等等我！” 小哥用手挡了一下即将关闭的电梯门，赵天成功挤进了电梯。 看着被摁亮的13楼按钮，他忍不住问道：“是不是给1302送的外卖？” “对。”小哥一愣，然后问道：“你的外卖吗？” 他说着就准备把外卖递给赵天。 “不，不是。”赵天连忙摆手：“我也是个骑手，前几天一直都是我给这家送的外卖。” 他边说边低头看了一眼外卖上挂着的单子。 今天点的是浇汁鲍鱼。 这价格可不便宜。 赵天怎么也想不通，如果是恶作剧的话，谁会拿这么贵的餐来恶作剧？ 叮咚。 电梯到达13层。 外卖小哥和赵天一同走下了电梯朝着1302的方向走去。 别说，被1302的事情困扰了4天，眼瞅着今天可能就是揭秘时刻，赵天的心情那是紧张又澎湃。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哒哒哒。 两人和1302的距离越来越近。 赵天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口水。 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外卖小哥已经毫不犹豫地敲响了房门。 “ 外卖到了！” 随着他大嗓门的声音，门吱呀一声，露出了一条缝。 “没关？”小哥愣了一下，又喊了两声：“外卖，你外卖到了。” 门内是一片黑暗的寂静。 “不在家？”小哥犹豫了一下，正想把外卖给他挂在把手上，直接离开，却听身后那个一直跟着他的奇怪男人道：“要不你开门给他放里面。” “不是你谁呀。”小哥无语：“我可不敢，这样丢东西算谁的。” 赵天眼珠子咕噜一转：“不是，我跟你说，这家客人特别难缠，之前已经连着三四天了，我给他们家送餐都出了问题，没看我今天都没接单，就是为了来他们家堵他。” 他边说边给外卖小哥看自己的接单软件，证实身份。 “这种客人最难缠了，我帮你拍个视频，你就开一条缝，把外卖给他放他屋里，咱也不进门，你拍张照片，省得到时候又说不清。” 被赵天这么一劝，小哥觉得好像也还有点道理。 “那你给我录着啊，留个证据，省得到时候说不清。” “好！”赵天连忙打开录制视频。 他紧紧盯着摄像头画面，直接慢慢小哥轻轻一推，门缓缓向内打开。 “那个我不进去啊，我就是站在这里把你的外卖给你放到屋里一点的地方，然后帮忙帮你把……” 小哥说话的声音一顿——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一屁股摔落在地上，手上的外卖又一次撒了满地。 他一脸惊恐之色，顾不及爬起来，手脚并用的不停朝后退去。 “怎么了？”赵天被他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就伸头朝里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浑身僵住，手脚像不听使唤了一般，半天动不了一下。 头上的冷汗哗啦啦的就往下落。 地上的外卖小哥回过了神，转头就朝电梯跑，他这一跑才把赵天惊醒过来，连忙也追了上去。 “兄弟等等我，我害怕！！！” 两人疯狂的按着电梯下行按钮，祈祷着电梯来的快一点，再快一点。 肖慎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电梯缓缓闭合的画面。 他无语的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搞啥呀？每天都这个点啊。不会又是那外卖小哥吧？” 肖慎朝1302门口望了望，果不其然，在地上看到了打翻的外卖盒，甚至还能闻到一阵美味的鲜香。 他又朝那走了两步，见1302房门紧闭，想起昨日那外卖小哥言之凿凿的语气，他鬼使神差的敲了敲门：“有人吗？” 没人应答。 靠。 肖慎低骂了一句，差点被那小哥给带偏了。 明明就是空房，怎么可能有人。 他转头回到了自己屋里。 屋里的电脑正在连着视频，对面是鹿招摇和景濯两人。 见他回来了，鹿招摇问了句：“怎么回事？” 刚刚他们正在视频，突的就听到一声尖叫，饶是隔着个电脑屏幕，鹿招摇都能听出那声音中的恐惧。 “没见到人，隔壁门口撒了一盒外卖。”肖慎撇撇嘴：“估计是恶作剧吧。” “你家隔壁不是空房么，搬进人了？”鹿招摇去过肖慎家好几次，也听他说起过对面没人住的事情。 前几天曲长风房子到期想要搬家的时候，肖慎还给他介绍过隔壁的房子呢。 “所以说恶作剧啊，莫名其妙的。这几天都一直有一个外卖小哥非说隔壁有人天天夜里点外卖，今晚估计又是他。” 他正说着，就听到门口又响起杂乱的声音，不禁皱起眉头：“又来了，没完没了了。” 正不痛快着呢，就听自家房门被人敲响，肖顺本没想搭理，可这敲门声却很持久，大有一股不开门就不走了的架势。 无奈肖慎只能再次起身：“算了，咱明天再聊吧，我先去看看。” 一开门对上的，正是前天晚上的那两位民警和物业。 他往后看去，果然又看到了那外卖小哥，不过这次还多了一个。 “又什么情况？” 民警也很无奈：“这两个外卖小哥报警，说看到1302有人死了，我们刚刚开门后发现1302里面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第53章 人到底在哪 肖慎怀疑的目光看向了赵天。 怎么什么事儿都让他遇见了呢？ “你说你看到有人死了？” 赵天连忙点头：“对，这次不止我看到了，这个小哥也看到了。” 被点到名字的外卖小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肖慎问他们：“人死了，那你们怎么看到的？死人给你们开的门？” “不是！” 见肖慎一副不信的样子，外卖小哥立刻解释道：“我们发现的时候那户人家的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我们两个人亲眼所见！” 他才刚从见到死人的惊恐中缓过来，见有人质疑他口中话语的真实性，不由激动了起来。 “那现在门是关的还是开的？” 小哥犹豫了一下，道：“关的。” 明明他们离开的时候门还是开着的。 可等他们和警察一起上来的时候，这1302的大门就变成了紧锁的。 等物业把钥匙拿来，打开大门后，房间里更是空无一人，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一点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那你们的意思是在你们走之后，是死者又爬起来把门给关上了，还是凶手自己关上了门并在短短几分钟内收拾完所有残局把现场伪装成没有人来过的样子？” 想也知道，这两种可能不管是哪一个都很天方夜谭。 两人被肖申说的神色萎靡，突地，赵天动作一震，他快速掏出手机：“对了，我录像了！这次我肯定录上了！” 他点开手机相册，果然有他十几分钟前帮外卖小哥录的那段证明视频。 当着两名民警和肖慎的面，赵天胸有成竹的打开视频—— 镜头先是一阵晃动，然后慢慢对准了外卖小哥。 小哥一手拿着外卖，一手轻轻的将对面的房门推开。 镜头上下滑动一下，露出上方1302的门牌号。 视频里传出外卖小哥的声音：“那个我不进去啊，我就是站在这里把你的外卖给你放到屋里一点的地方，然后帮忙帮你把……” 视频中他的声音突然一顿，紧接着是一声充满恐惧的尖叫声。 画面再次抖动起来。 然后—— 肖慎无语的把目光从赵天的手机屏幕上移开：“就你这技术，你拍的这是啥？” 只见屏幕疯狂抖动，视频中的内容糊成一团，除了能听到两人恐惧的尖叫声，画面糊的一塌糊涂。 到底是房间里真的有人死了，还是这两个闲着没事的小哥演出的一场闹剧，一时间还真是无法决断。 赵天此时都快崩溃了。 “怎么会这样！真的有人啊，真的！”他冲到1302的门口，给在场的人比划着：“当时我开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住在这儿的那个男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身是血的，坐在那块地上，他肚子上还被插了把刀，他两只手紧紧的握着那把刀，我看的特清楚！” 肖慎的神色突然一变，他脸上原本毫不在意的表情瞬间消失：“你说什么？” “啊，我说我看到他就坐在那浑身是血？”赵天又重复了一遍。 肖慎却已经没有再听。 他突然想起了5年前，那起交通事故发生的三天前，周凯恩曾死过一个兄弟，他的死亡现场就是像赵天描述这样。 瞪大眼睛仿佛死不瞑目，双手紧紧握着刺入他腹部的那把匕首。 这是针对他的。 那幕后之人果然又行动了。 肖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他不再多言，努力抑制住了内心那个难以明状的怒火。 他再次走到1302，此时1302的门已经是开着的状态了，屋里的情景和前天他所看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那两名民警显然还是记得他的，知道他是刑警队的并主动向他说道：“我们在物业那查了楼道监控和电梯监控。1302门口的这段楼道监控依旧是空白的，物业那边说还没有来得及换新的。 但是唯一的电梯监控中并没有查到有任何人在外卖小哥离开到我们上来之间出去过的痕迹。这一层只有你们两户人家，我们看到监控中，你中途好像有出来过一次。” “嗯。我当时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便出来查看了一下。但除了1302门口洒落的外卖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我可以确定当时1302的门是关着的。” “如果外卖小哥没有说谎，他们离开的时候门也的确是大敞着的，那就是说有人在他们离开后关上了1302的门。” 那这个人现在在哪？ 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目光不由齐齐看向了黑洞洞的房间内。 没有人从13楼离开过，肖慎也不存在包庇罪犯的情况下，那就有且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人还在1302里！ 第54章 只有外卖员看到的案子 两个民警对视了一眼，掏出了防身的警棍。 一人伸手朝房内的墙壁摸索，只听咔一声，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家具，整个客厅显得格外空旷，一眼就能看清所有的陈设。 他们抬脚正准备进入房间，却被肖慎伸手拦下。 他微微摇了下头，将人拉到后面，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他神色警惕肌肉紧绷，进门的第一时间便快速转身看向了门后。 门后空空如也。 他微微松了一下，点头示意两名民警可以进来了。 这是一个标准的3室1厅，客厅两边分别有两三个卧室，一个厨房和一个厕所。 他伸手打了个比划，两名民警行动迅速地朝厨房和厕所而去。 肖慎则检查剩下的三个卧室。 很快三人走了出来，在客厅汇合。 “厕所没有异常。” “厨房没有异常。” “卧室也没有异常。” 这就奇怪了。 肖慎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刚刚检查的那三个卧室里也并没有人存在过的痕迹。 更诡异的是房间内的情况。就和上次一样，摞着厚厚的一层灰，除了他们之前留下的那几行脚印之外，没有任何他人进来过的痕迹。 眼看搜查无果，赵天着急了，他在门外探着头朝里面的三个警察喊道：“不可能！我们真的看到了！就算没有活人，也应该有个尸体才对！” 外卖小哥对赵天的话十分认同：“对了！会不会是有密道暗室！有夹层空间！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两名民警觉得小哥的话有点道理。 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人死了，但最起码可以确定的是，在赵天的视频记录里，门确实是开过的。 可当他们上来的时候，门已经被关死。 这说明，这里必然存在过一个人。 既然有人存在过，那就不可能凭空消失。 房间里没有看到，很可能真的是在什么隐藏空间。 两人便开始沿着所有的墙壁地板敲敲打打，试图从中找到机关所在。 肖慎没有动，他知道，两个民警必然会无功而返。 因为这间房子的布局和他的房子几乎一模一样。 更别说，这房间的墙体，两边是外墙，一边是对着房外走廊，最大的那一面墙是公共墙体，墙的另一面就是他家。 如果内墙上有机关的话，就不是密道了！而是直接到他家去了。 但这是怎么可能。 他堂堂一个刑侦队队长，怎么可能有人打洞都打到了自己家，他还毫不知情的。 但越是这样，这件事就越发扑朔迷离了。 房间里没有暗道密室，人也不在房间，电梯监控也没有拍到有人出去的画面。 那种活生生的人到哪儿去了？ 民警不信邪的仔仔细细把整个1302查看了一遍，没放过一个角落。 偏偏整个房子没有任何问题，怎么看都是一个长期无人居住，落满了灰尘的普通空房。 原本还胸有成竹的人都开始迟疑起来了。 物业开口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风吹的？不小心把门给吹上了。” “可这房子里面没住人，怎么可能会开窗？不开窗哪来的风？再说了，就算风吹能解释门关上的事情，那怎么解释我们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要怎么解释里面消失的尸体。” “这尸体存不存在还不一定呢。”物业小声叨叨：“毕竟现在除了你们两个送外卖的，没有第3个人看到那个尸体吧。说不定就是你们的恶作剧。” 他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更有底气了：“哦，对了！你昨天晚上不是还忽悠我给你开过这家的门么！你是不是那个时候趁我不注意，做了什么手脚！” “ 放屁！你少诬陷人！当时开门关门都是你亲自动手的，关我屁事。” 物业一想，好像确实如此。 但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可能。 “我就这么一说，毕竟现在门开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房间也不存在夹层。你们说有人死了，但只有你们两个看到了，你俩要都是外卖员，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故意搞恶作剧。” 民警同志们适时的补充一句：“报假警可是要被拘留的哦。” “我没有！”赵天简直是要疯了。 这次跟他一样要疯的，还多了个外卖小哥。 明明他们两个人，两双眼睛，4个眼珠子，清清楚楚看到的。 怎么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怎么就没了呢？ 突然他不信任的目光看上肖慎：“是不是你！我们进了电梯之后这层楼就只剩下你了。如果你想做什么，有足够的时间。甚至是处理尸体，你只要把尸体搬到你的房间，就可以完美制造出无人存在的假象！” 肖慎无语凝噎：“我是警察。” “警察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行。”他朝自己的房子门口走去：“那你们来检查吧。” 他拿出钥匙给众人打开房门，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民警有些尴尬，但出于负责的态度，还是需要进去查看一番。 毕竟这赵天说的也的确是一种可能。 两名民警一前一后走进房间，赵天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肖申家有些乱，他换过的衣服裤子堆了一沙发，这些天忙着讨论案情，他还没时间收拾。 桌面上全都是5年前案子和言文化公司的资料。 他快步上去将暗中资料收到了一起，随手抓了件衣服盖了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赵天立刻伸手指着那堆被盖住的卷宗发问。 “保密信息。”肖慎斜了他一眼。 民警快速将肖慎的房间搜寻了一遍，意料之中的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下，压力又落到了赵天外卖小哥的头上。 所有的可能性都被一一推翻，赵天和外卖小哥嘴里的话就变得不再可信。 民警不太客气地对两人伸手：“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我们是报案人！为什么要跟你们走？跟你们去哪？” “我看到的都是真的，你们怎么就不信！” 正拉扯着，却听门外电梯到达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个点？1302是空房，1301的住户就在面前。 那来的人，是谁？ 众人立刻朝门口走去，肖慎也跟着过去，一出门就看到从电梯走出来的鹿招摇和景濯两人。 他松了口气，随即又一脸奇怪：“你们怎么来了？” 鹿招摇本来是没打算来的。 他们和肖慎挂断视频之后，她便准备回家睡觉了。 可就当她躺在床上，困意袭来，半梦半醒之间突然，一串文字闯入她的脑中—— 【只有外卖员能看见的案子】 一股冷意席卷四肢百骸，她猛的清醒过来，瞬间睡意全无。 这是不久前，杜勒案子的时候，她在那本黑色笔记本上看到过的内容。 那个笔记本里的第7个故事—— 《只有外卖员能看见的案子》 第55章 真的有人 许是看出鹿招摇脸色有些许不对，肖慎走过去低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肖慎一愣，这才想起他出来的时候并没带上手机。 进屋拿起手机一看，果然上面有10多个未接来电。 “抱歉，忘拿手机了。” “你这现在什么情况？”鹿招摇目光落在两位派出所民警的身上。 “这俩外卖员说隔壁死人了，我们过去一看什么也没找着。” 肖慎还想说那两个外卖员看到的死者的死亡现场和5年前周凯恩一个兄弟的死亡现场一模一样。 但现在人多嘴杂，他便把这话咽了下去没有吱声。 两位民警看他们似乎是有事要聊，又因为现场实在找不到更多的证据，并准备先带着两名外卖小哥回派出所。 “我们这边就先走了。” 肖慎朝他们点点头：“嗯，如果有后续的话麻烦跟我说一声吧，辛苦你们了。” 他说完准备带鹿招摇和景濯回屋细说。 赵天和外卖小哥却是慌了。 他们就只是送外卖，点子背遇到了这种玄幻的事儿就算了，这还莫名其妙成了报假警。 明明他们说的就是实话，可偏偏得不到半点证实。 这事儿找谁说理去？ 两人心中此刻都只有一个坚定的想法。 一定不能就这么跟警察走了！ 他俩是亲眼看到有一个人倒在1302的房子里的。 他们害怕的跑下楼后就立刻报警了，在此期间他们完全没有离开过单元楼。 单元楼的出入口也就只有那一个，更何况电梯里的监控没有拍到任何人从13楼下来的画面，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那个人此刻还在13层吗？ 所以他们现在一定不能走。 如果他们走了，这事儿就真的说不清了。 只要警察查下去，这么大一个活人还真的消失了不成。 赵天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得这么办！ 要是今天只有他一个人，他可能还会犹豫一会儿，怀疑一下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可今天可是两个人同时亲眼看见的。 他出现幻觉了，不可能外卖小哥也出现幻觉了吧。 这么想着，赵天紧紧抓着肖慎家的大门，一副绝不离开的样子：“我不走，我不跟你们去派出所！我说的就是实话，我们现在走了，如果真的有那个人，不就给了他离开的机会了吗！我绝对不走！” 外卖小哥也照葫芦画瓢：“那我也不走！我就是送个外卖！我什么都没做！这好心报警，还被污蔑成报假警了，这事儿不查清楚，我哪也不去！” 民警无奈：“你们两个冷静一点，没说你们一定是报假警。但是这里能查的我们都查了，你们说怀疑1301的这位先生，我们也把他家全都查了一遍，确实是没有看到你们说的那个人的！” 赵天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我们不可能跟你们去派出所，要真进了派出所这事儿谁还说得清！”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民警们的耐心马上就要告罄，正当他们想使出强制手段，把两人带走时，却听电梯门再次响起。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市局刑侦一队办案，无关人员可以撤了。” 领头的可不就是郝天赐那张贱嗖的大脸。 郝天赐四周环顾了一下，目光稳稳锁定在了肖慎身上。 “唉呀，这不是老肖吗？别说我们一队不给力啊，大晚上的知道你这边有情况，我立马床上爬起来15分钟之内赶到。怎么样够速度吧。” 肖慎翻了白眼：“你怎么来了？” 郝天赐得意万分，手指鹿招摇：“这次可是你们副队喊我来的。” 鹿招摇立刻转开头，当做没听见的样子，不去看肖慎幽怨的目光。 人确实是她叫的。谁让他们几个现在都在休假阶段呢。 景濯虽然在职，但是是法医那边的，若是只有他们三个，确实不太好行动，思来想去，也就只能把一队的叫来了。 郝天赐看向两名民警，伸手给他们看自己的证件：“大晚上辛苦你们了，接下来这事儿就交给我们刑侦队处理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名民警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真的能惊动刑侦队的人过来。 主要是确实也没看见尸体啊。 他们把情况一说，郝天赐脸上都带了几分不确定了。 “鹿副，你不会是大晚上拿我们开涮吧。” 一队略显怀疑的目光落在鹿招摇身上。 “去去去去去。”肖慎往前一步，挡在鹿招摇面前：“少说屁话，赶紧干活。” 肖慎一瞪眼，一队几个人下意识的收起了嬉皮笑脸，赶紧行动了起来。 “唉，不是！”郝天赐气急败坏：“你们几个谁的人啊。我还没发话呢！听他的干嘛！” 他们这次来是带着鉴证科同事一起过来的。 有时候一些细节肉眼没有办法发现，但却逃不掉机器的检测。 没过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汇报情况：“玄关处有人为处理过的痕迹，室内灰尘分布有些奇怪已经取样，带回局里做进一步检查，很有可能是人为后天布置的。” 肖慎问：“也就是说1302的房子，除了这几次我们进去的痕迹之外，确实有其他人存在过的痕迹？” “是的。” 赵天激动了：“看吧，我就说真的有人！我亲眼看到过，是一个男人” 第56章 开端 “你还记得那男人长什么样吗？” 赵天点头：“当然记得！这事儿搞得我好几天都没睡个踏实觉了，我晚上做梦都会梦到男人的脸呢！” 男人长得很普通，放在人群里会被一眼忽视掉的那种。 不过赵天还记得他嘴角有一颗痣。 老人都说嘴角长的痣叫做馋嘴痣，痣越大说明这个人越爱吃。 他送的这几次外卖，每次送的都是价格不便宜的大餐。他偷偷腹诽了客人吃的好，送外卖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看了客人的长相。 这才对那痣特别有印象。 “那你们之前看到的房间里死的那个人，是你之前送餐的男人吗？” 听到这个问题赵天犹豫了一下，他觉得像。 但事实上是他当时并没有看清死者的脸。 只是通过身形和穿着判断，死在那里的那个人确实很像他昨天见过的男人。 毕竟那个尸体身上穿的都还是昨天男人身上穿的那件衣服。 “他当时的脑袋是垂下的。”赵天想了想，还是说道：“但我觉得应该就是那个男人！我虽然没看清他的长相，但我看清了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我昨天送餐见到他的时候，他穿的就是那套衣服。” 说到昨天，赵天立马又补充道：“他昨天也像这次一样，突然就消失了！” 他把昨天和肖慎分开后的情景跟众人说了一遍。 “不信你们问物业！我从楼上下来之后，就没有出过单元门，以为那个人会很快下来，但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我就又坐电梯上去了。 我上去的时候特意看了另一个电梯，一直停在楼上没动过，可以直接排除他在我上电梯期间坐另一趟电梯下楼的这个可能性。 后来我站在他房间门口等物业过来开门，这期间也没有任何异常，开门后里面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物业点头证实了赵天所说的话。 所以这个只有外卖小哥能看到的男人到底去哪儿了？ 总不可能是变成苍蝇飞走了吧。 肖慎难得对一个案子升起这么大的好奇心。 这世上没有孙悟空，也不存在七十二变。 人肯定不会凭空消失，那在这13层楼的空间里，就一定还存在着他们没有发现的隐藏空间。 肖慎让一队的人把外卖小哥带回了局里，他是唯一见过那个男人样貌的人。通过照片的描述，或许可以侧写出那个男人的画像。 只要能出画像，通过数据库的对比，就很有可能能找到男人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儿，他神色暗了暗，最近发生的一切全都隐隐约约的指向了5年前案子。可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却依旧是零碎的，好像真相已经就在眼前，却偏偏被一层薄雾给笼罩住了，让他窥探不得。 安排好两个外卖小哥和物业，又送走两位民警。 一队的人正式把整个13层进行了封锁。他们进到1302，重新开始排查密室。 鹿招摇和景濯跟着肖慎进了他家，郝天赐也腆着脸的想跟上去，却被肖慎毫不留情的给关在了门外。 “切，不进就不进，有什么了不起，小气鬼。” 他气冲冲的转头走进了1302。不就是商量案情吗？他还不想听呢。 有他们一队精英在这里彻夜查案，破个消失案还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非得要肖慎求着他告诉他真相！ 一墙之隔，对比暗暗较劲中的郝天赐，二队几人此时的神色可就要凝重多了。 特别是鹿招摇，事态发展到此时此刻，她发现现在的情况和笔记本上的那个故事的重合度已经越发高了。 如果说一开始鹿招摇只是有所怀疑肖慎这边的情况和笔记本上的故事有关。 那么现在在听到了所有细节之后，她已经可以完全认定了——现在发生的事正在按一个多月前，那本笔记本上的故事走向在进行着。 可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一个多月前，就设想好一个多月后会发生的事情。 他做下一盘棋局，让他们这些警察做了棋盘的棋子，把每一个落子全都落在了他预言下的地方。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这份能力？ 肖慎将两人带到了书房，将门窗关上后，又谨慎的打开了房间内的信号屏蔽器，这才开口道：“说吧，发现了什么。” 鹿招摇必然是不可能莫名其妙的给他打10多个电话，想来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 “确实发现了点东西。” 鹿招摇点开手机，把相册里的图片一一传给了肖慎。 这是她在来的路上，找还在局里加班的同事从档案室帮她拍来的笔记本复印件照片。 当初笔记本的案子随着杜勒的落网所有证据线索全部都移交给检察机关，他们这里只剩下了复印件。 可即便是复印件，照片里白纸黑字也清楚地记录了第7个故事的内容—— 【大概是凌晨3点，急促的敲门声，将住在1301的男人吵醒，这是第1次深夜的隔壁发出那么大的声响。男人有些发懵，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隔壁明明没人居住。男人大着胆子打开了大门，隔着防盗门朝走廊里望去，他看到了一个外卖小哥离去的背影。 外卖？男人有些疑惑。难道是送错了。他想提醒外卖小哥，对面并没有住人。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小哥便已经乘坐电梯下了楼。 男人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他太忙了。他是本市刑侦队的一名刑警队长，每年经他手调查的案子不计其数。所以此刻的男人还并没有意识的，今天他所遇到的这些，还只是一场巨大阴谋的开端。】 这便是《只有外卖员看见的案子》这篇故事的开头。 房间号，时间，身份，都完美对应上了。 肖慎看完后也不由怔在原地，他胳膊上升起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第57章 分析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笔记本上的故事是一个多月前就已经写出来的，不存在作假的可能。难道真的有人有预知功能？早在一个月前就预料到了一个月后的案子？” 肖慎搓了搓手臂。 他是个无神论者。当警察这么多年，他自认自己也是见多识广，可确实是还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事情。 更何况这死亡笔记本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结案了案子。杜勒已经认罪，按理说这个案子不该再有后续。 可现在，笔记本上出现的故事活生生的，在现实生活中重演了。 这是不是说明杜勒并不是唯一的凶手，幕后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又或者说杜勒就只是个背锅的。 无数谜团涌上心头，一时间肖慎只觉的脑袋发晕。 “你看这里。”鹿招摇指给他看故事的下半部分。 【外卖小哥最近总是接到同一个地址午夜3点的外卖订单，前几次相安无事，直到第3次，门没有敲开，隔壁自称刑警的男人告诉他房子里面没有住人，已经空了大半年了。 可这怎么可能！外卖小哥清楚地记着前几次他都是亲手把外卖交到住户人家主人的手里，房子里住的是个男子，嘴边有颗痣。 然而找过物业求证后，小哥发现住户房子竟然真的是个空房。那他之前看到的人是什么？ 鬼魂？还是幻觉？ …… 又是午夜3点，那奇怪的订单再次出现，为了弄清情况，小哥又一次接下来单子。 他再一次遇到了那个之前见过的男人。 就在小哥以为一切都是误会的时候，奇怪的事又发生了，那个男人再次消失不见了。 …… 又是午夜3点，同样的地点，外卖小哥为1302的住户送来了他的外卖。 门没关死。 他敲了好几声房门，却无人应答。 依稀间，透过半掩的门缝，他好像看到了有人半坐在地上。 外卖小哥推开了门。 他看到了！ 那是一具插着利刃的尸体。 小哥惊恐的报警，可等到警察到来之时，1302再次成了一所空房，尸体不翼而飞。 …… 又是午夜三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尸体，同样的不翼而飞。 …… 这好像是一起只有外卖员能看到的案子呢！】 肖慎看完摸了摸下巴，思索了起来：“在他的故事中，虽然大致走向和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致，可如果仔细对比就会发现很多细节其实是对不上的。 比如说发现尸体的这一次，并不是最开始那个叫赵天的小哥来送的外卖，而是另一个外卖员。 再比如说第3次送外卖故事里的小哥并没有报警，也没有发现红色水迹，但现实中赵天却被红色水迹吓得报了警。” “没错。”鹿招摇点头：“这些细微的差异就可以说明，故事并不是预知，而是有人提前一个月就准备好了事态的大致走向，然后在一个月后的今天使它成真。” “可要怎么做到？这个人不仅要知道我家隔壁的房子是空的，还要在不知不觉当中住进去。就算这两件事情容易办到，可他又是如何连续好几天在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抹掉自己存在的痕迹，并凭空消失的呢？” 肖慎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当然也知道，这世上不可能有真正的预知。 一切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背后都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现在问题就是这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呀。 就不说隔壁那个人。 想要完成这件事儿，还有一个不可控因素，就是外卖小哥。 那人是怎么保证连续5天，都会是同一个外卖小哥接单呢？ 毕竟只要中途有一天接单的不是之前的小哥这个计划就没有办法完成。 而那小哥明显不像是被操控的样子。 “你还不明白么？”鹿招摇神色微冷：“这篇只有外卖员看到的案子的主角到底是谁？” “外卖员呗……”话音刚落，肖慎的神色顿住：“你是说我？” “虽然他全篇提的都是外卖员，可在开篇的时候他就说了，这是针对刑侦队长的一个巨大阴谋。肖慎，你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 无论其他人怎么安排，唯有一点是必须存在的，就是你！ 如果这场戏没有你，就唱不响了！” 鹿招摇神色凝重，她话里意有所指：“与其想其他事儿，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不如想他们是如何确定事情发生的时候，你都会在场。” 这里虽然是肖慎的房子，可他其实住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 警局里是有安排员工宿舍的，肖慎在那儿也有床位。 刑侦队的工作繁忙 ，大部分时间都不规律。 他们有时候连续一个月都无法回家，有时候中午回到家晚上就又走了。 如果是外人，根本无法从肖慎的行踪中找出规律，那自然就无法计划出这起事件。 所以这个人一定是知道肖慎现在在休假的人。 第58章 怀疑对象 知道肖慎休假的人不算少，但基本上都是警局的同事。 肖慎和他父母的关系并不亲近，听说是之前做卧底的时候和父母之间有了矛盾，他父母都搬离了t市，后来他转来刑警队了，和家里的关系也没再好起来。 平日里除了警局的这些同事，他基本上没有私生活。 住在宿舍的时间绝对要比在家里待的还长。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局里的同事有关？”肖慎神色凝重，眉宇间染上了一股冷冽之色。 鹿招摇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起了赵天的口供：“据赵天说他发现1302门口一滩红色液体报警的那天，是前天，也是你决定休假的第1天，而之前两天赵天也有给1302送外卖，但都看到了人。” 肖慎问：“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个人清楚的知道你会在那一天回家，而今天那个消失不见的尸体，也说明了，他确定你今天一定还会回去。”鹿招摇脸上闪过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肖慎见状问她：“你有怀疑的对象？” “有。”她收敛了面上多余的表情，冷冷的说出了以下一长串人物：“一队长郝天赐，一队戴眼镜的那个实习生，市局门口传达室的保安，局里负责人事安排的王姐，被你忽悠去隔壁市的曲长风和莫语澄，哦，对了，还有给我们批假的局长。” 一口气说完长长的一大串，她呼出一口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以上排名不分先后。” 肖慎嘴角抽动了一下：“连局长都算上了，你这怀疑的还能再靠谱点儿不？” 鹿招摇反问他：“哪里不靠谱了？” 一双澄澈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一时间肖慎竟无言以对。 “一队队长郝天赐，当年也是刑侦大队的成员之一，和你互不对付，一直想挑你的刺儿，当时的队长严鸿是他最崇拜的人，但队长一直偏心于你，队长死后他对你意见颇深。 ” 肖慎没有说话，鹿招摇的声音还在继续。 “一队那个戴眼镜的实习生，和莫语澄同一天来市局报道的，也就是莫语澄带来死亡笔记本的那一天。去小洋楼营救我们的人当中也有他，按理说实习生现阶段是不需要跟着出现场的。我后来问过郝天赐，最开始发现我们可能出事了的人就是这个实习生。” “市局门口传达室的那个保安，我们出入都要经过登记，所有寄到市局的书信也都是经过他筛选分发。最重要的是那天下午你开车从局里离开的时候，他问你为什么走那么早，你亲口告诉了他休假。” “负责安排人事调整的王姐。他是严队长当年的女朋友。最重要的是我们的所有休假申请都需要通过盖章生效。” “曲长风，他是在大队解体之后来的刑侦队，听说是他强烈要求转过来的，而且只愿意进二队，这么强的目的性，却从来没有说过原因。” “莫语澄，笔记本就是她带来的，漠岭雪山也是她要去的。” “局长，据说当年如果不是那件事儿，他早就升官了。” 终于说完了所有人，鹿招摇深呼吸一口气，直直看向肖慎：“当然你也可以怀疑我，5年前那件事情，我意图揭发举报你，你还害我被记了个过。” 她说着目光落在身边的景濯身上：“你甚至可以怀疑景医生，你休假的事，5年前的事，景医生全都知晓，刑侦队分完一二队没多久，景医生就自动要求调岗，说实话这也很可疑，不是吗？” 景濯张了张嘴，似是想解释什么。但目光对上鹿招摇的视线后，最终还是闭了回去。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呀。 明明他已经离开二队那么久了，有时候却会有一种从来没有离开过的错觉。 “照你这样说的话，那可以把我也怀疑上了。”肖慎咧出了一抹嘲讽味十足的笑：“我对当年的判决不服，想要重新翻旧案，把当年的事情扯出来，漠岭雪山那次是我先离开了车，朝小洋楼的方向去的，也是我决定带着他们进祥楼里看看情况的。” 他说着摊了摊手：“怎么样？我是不是也很可疑？自导自演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吧？” 鹿招摇当真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说的很有道理。” 肖慎差点被她气得吐血。 好在，没让他气太久，鹿招摇又悠悠的补了一句：“我说这些是为了告诉你，策划这一切的人可能是你我身边的任何一人，即便是我，是景医生，如果不想怀疑我们，那就去找到线索，用证据说话。” 第59章 饭馆 鹿招摇的话虽然略显无情，但却句句属实。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住了。 肖慎没在说话，他低着头，眼里的情绪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扣扣扣。”敲门声有些突兀的响起。 门外是郝天赐的大嗓门。 “哎！开门！” 肖慎没动，鹿招摇也没动，景濯只能认命的帮他们俩开门去。 一开门对上郝天赐的脸。 “呦，景医生，还没走呢。”郝天赐拍拍他的肩膀，一张嘴那就是老阴阳了。 这两人也是旧相识了。 当初刑侦大队要分一二队的时候，郝天赐有意拉景濯进一队。景濯当时既没同意也没拒绝，但他这人一向冷冰冰的独来独往，没见和谁关系更好，郝天赐自然就认为他会选择各方面都强一点的一队。 谁知道分队那天，他傻眼儿了。人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二队，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他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原来景濯和鹿招摇那时候在处对象呢。 他顿时觉得自己的一腔温柔，错付了。 从此二队里看不顺眼的除了肖慎之外，就又多了一个景濯。 这不，见面刺两句，心里舒服多了 他砸吧砸吧继续嘴贱：“当年干刑警的时候没见你那么积极，现在转去法医中心了，反而比以前参与度还高了。” 景濯权当听不见，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这模样让郝天赐不由忆起了往昔，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对二队人的讨厌又增加了几分。 “不过这话说回来，去干法医还是明智的奥。知道二队没前途早早转岗，这才是聪明人。” 郝天赐继续碎碎念：“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毕竟啊，这刑侦队队长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了，像我这种全面发展的队长已经不多见了，这不够格的人当队长啊，队员就是容易流失，你说是吧老肖？” 肖慎压根没听他在说什么。 郝天赐讨了个没趣。 他这才停下了说话，把房间里的三个人都看了一遍。 得，没一个人听他讲话的。 “喂！你们几个太过分了吧？我大半夜的跑来帮你们忙，你们不谢就算了，还无视我？过河拆桥是吧。” 肖慎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你有啥事儿啊？” “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你们了？” “我们这边忙着呢。”肖慎翻了个白眼儿，挥手赶人：“你隔壁消失人找到了吗？怎么你们一队那么闲呢，工作期间还不忘跑隔壁串门？” “嘿！你这么说话是吧？”郝天赐气的转头就走：“本来还想告诉你们，之前那个滑雪宣传单的事儿有结果了，我看你们应该也不想听，不想听算了……” “诶诶诶！”肖慎能屈能伸，立马追上去一把拦住即将离开房门的郝天赐：“来都来了，说完再走啊。” “那不行，现在是我工作期间，我这消失人都还没找着呢，我怎么能跑隔壁串门呢，你说是吧。” “天~赐~！” 这一声天赐叫的那是一个九转十八弯。 郝天赐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差点撅过去。 这什么人呐？说不过他就来恶心他。 “行了行了行了。你闭嘴，我说还不行么。”他嫌弃的离肖慎三米远：“把传单带进市局里的是对面那家饭馆的外卖。饭馆老板说是跟滑雪场有合作，我们去查了，没问题。” “对面的饭馆？哪一家？” “就一个月前新开的那家。”他说完想起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你们休假那天晚上不是还在他们家吃了串么。” “是那一家？”肖慎一怔，似乎是没想到这事儿还会和对面的饭馆扯上关系。 鹿招摇立刻开口：“这下有嫌疑的人更多了。那家饭馆常驻的工作人员就有七八个，那天晚上我们吃串的时候说起休假的事儿，没有特意避开，有心的人都能听到。” 郝天赐好奇发问：“什么嫌疑？你们是不是有啥发现了？你们怀疑谁？” 肖慎啪的一下将防盗门关上：“行了，没你事儿了，哪那么多问题，走吧你。” “你们又过河拆桥！” 回答他的是肖慎砰的一声关上内门的声音。 郝天赐骂骂咧咧的走了。 屋内肖慎问鹿招摇：“你觉得这事儿和那个饭馆有没有关系？” “不好说。”鹿招摇仔细思考了一下：“街对面的那个店面原本也是个饭馆，已经开了六七年了。 之前的老板是一对夫妻，警局的人都经常点他们家的外卖，偶尔也会聊上两句。 我两个月前在他们家吃饭的时候还听他们夫妻俩聊过想要扩大店面，可一个月前这店突然转让给了新的老板，你觉得这是巧合还是蓄谋？” 第60章 精神病院 肖慎不知道这新饭馆是不是蓄意。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世上绝对没有那么多巧合。 一队在隔壁敲敲打打半天，最终毫无所获。 只能把整个13层拉起了警戒线，准备等天亮了带上专业设备再过来复查一次。 他们走的时候天上都已经亮起了鱼肚白，估计也不用回家了，直接在警局里对付一下，就到上班时间了。 景濯也是还要上班的人 ，见状干脆就跟着一队的警车一起回局里了。 鹿招摇也没回家，她和肖慎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小眯一会儿之后就去言文化公司董事长乔南的家中拜访。 他们这几天白天的时间没有浪费，一直在调查言文化公司那个神秘ip的使用者，和当年黑幻之蝶剧本的事情。 随着两人的深入调查和不断走访，他们发现这家公司的董事长乔楠身上的嫌疑很大。 先说那个ip的使用地址，最终锁定的位置是言文化公司的1号机房内。 这个机房是公司内部的员工公用机房，公司员工人员都可刷卡进入使用，然而调查监控的时候，却发现发帖那几天的监控遭不明原因，全都被删除了，但是通过员工回忆，那几天乔楠经常光顾这个地方。 但奇怪的就是，1号机房是员工共用机房，一般公司的领导层都不会来这使用电脑，3号机房才是领导层的专用机房，就算3号机房不大实用，2号机房是技术人员专用的，里面的电脑各方面性能更好。 他们起了疑心，便又查看了监控室走廊上的监控，发现这段时间乔南是有进过监控室的。 不仅如此，当年把黑幻之蝶投稿的那本剧本。重新拉出来立项的那个高层也找到了，据他所说，这事是董事长的特助，亲自交代的，说是董事长的意思。 最可疑的是，他们这几次到访言文化都没有看到这位乔总，据说是病了，要在家休息几天。 这还真是早不病晚不病啊。 然而，等她们小睡醒来，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匆匆赶去乔楠家的后，却还是没能见到这位神秘的董事长。 乔南家的女佣苦着一张脸朝他们摆手：“你们走吧，乔总不在家。” “他公司的人不是说他病了，这几天在家休养吗？不在家这是去哪儿了？” “哎呀……这个……”女佣有点犹豫，她显然是知道乔南去处的，却在踌躇着不知道该不该跟眼前这两人说。 “故意隐瞒线索阻碍警方办案是吧。”肖慎黑着脸吓唬她：“想跟我回局里待几天了是不是？” “哎哟，警察同志，你可别吓唬我！我哪儿是隐瞒线索阻碍办案！那乔总是看病去，这是人家的隐私，我就是个打工人，我也不好到处乱说的呀。” “看病？他去的哪家医院？” “这个嘛……”女佣神神秘秘的压低嗓子，凑过来小声道了一句：“二院！” 说完又立马窜走了，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干的模样，继续扫起了地。 “二院？”肖慎摸了摸下巴，有点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咱们市还有个二院，我咋不知道呢？” 他边说边拉着鹿招摇回车上，准备导航去这个二院看看。 “二院。全程 t市第二精神病院。”鹿招摇幽幽的补充道。 “精神病院？”肖慎一愣：“乔南去精神病院干什么？他真的假的？该不会是知道了，我们要来，故意搞这一出，想要逃避责任吧。” “到底怎么回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鹿招摇也很好奇。好好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要去看精神病了。 虽然有精神病史可以减轻刑罚，可检察机关也不是傻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装精神病。 这个乔南到底是想玩哪一出？别说，她还真挺好奇的。 两人立刻赶往二院， 等到了地方在问询台一查，果然找到了乔南的登记记录。 “哦，这个人啊，他是昨天晚上来的我们这边，经过检查，他确实患有一定的精神方面的疾病，现在已经办理了住院手续，留院观察。” “精神疾病？”肖慎压根是信都不信：“他一个大公司的董事长，之前好好的，这警察一找上来就有病了？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问询台的小护士摇了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们昨天给他检查之后，发现他确实是有一些神经错乱的现象，的确精神方面不是很健康。” 鹿招摇问：“他的就诊记录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这个……”小护士有点为难：“要不你们先还是找一下院长，我们医院是有规定的，这些都是病人的隐私……哦，对了，这个叫乔南的病人，他的主治医生就是我们院长，你们直接问院长更清楚！”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便朝着院长办公室而去。 “乔南？这确实是我的病人。”院长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忍不住犯了个嘀咕。 “他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真出问题了还是装的。” “我不知道。”院长无奈地摊了摊手：“他这个情况很罕见呀。从他的描述上来看我们觉得他有点儿装的可能，可从医院的专业检测方面来看，他又确实有些问题……” 说实话，他干这行半辈子了，确实还没见过像乔南这样的案例。这一时间还真不能确定这病人到底是装的还是真有问题。 “到底是什么情况？” 被院长这么一说，鹿招摇和肖慎两人都有些好奇了。 第61章 重生者 “他说……他是重生的。” “什么？” 鹿招摇和肖慎都是一懵，一时间竟然没有点没理解院长的意思。 重生的？ 是他们理解的那个重生吗？ 肖慎不由自主的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生怕自己是烧糊涂了，才听到这种糊涂话。 “哈哈……”院长干笑两声：“你们也觉得有点不可信是吧。不过我们干这行的奇怪的病人见的多了，有人说自己是鸭子，有人说自己是巨蟒转世，还有人说自己是奥特曼的。之前也遇到过有说自己穿越的，不过重生还真是第1次听说。” 肖慎无语望天自己个儿站在那儿努力消化了一会儿才又问道：“所以他到底是真的精神有问题还是装的？” “我们给他做了全套测试，也经过了进口机器检测，他的精神好像确实有些问题。不过如果他是想以精神问题来逃脱法律制裁的话，提前做准备也确实有几率可能逃过检测。” “也就是说无法确定是吧？” 院长点头：“对。” “懂了。”肖慎捏了捏拳头：“我们现在可以去见一见他吗？” “可以，我带你们过去吧。”院长边说边起身带着他们朝乔南所在的病房走去。 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又突然停下来，转头朝两人嘱咐道：“哦，对了，他的家人把他送来的时候说不希望是他受到太多的打扰，希望他能快速恢复，你们到时候问话的话还是得注意点，不要刺激到患者啊。” “他不是自己来的？” “不是，是他家人把他送来的。他们说觉得他这段时间不对劲，这几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说什么自己是重生者，说什么自己会被人杀死。不愿意去上班，甚至不愿意出门，但在问具体的东西，他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有意思。 肖慎和鹿招摇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之色。 这乔南是知道警方已经查到了他的头上，所以故意找借口脱罪。 可这么明显的脱罪方法，警方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 言文化公司看上去规模也不小，总不能董事长是个傻子吧。 这么一想，让人更加好奇，这乔南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竟然想得出搞重生者这一套说辞。 两人加快脚步，很快便隔着窗户看到了穿着一身病号服的乔南。 鹿招摇和肖慎跟在院长身后敲门走了进去。 “今天感觉怎么样？” 院长例行询问的声音还没落下，原本还乖乖坐在床上的乔南却突然闪过院长朝鹿招摇和肖慎跑了过来。 肖慎迅速将鹿招摇拉到身后，做出防御姿态，厉声喝道：“你干嘛站着别动！” “好好好我不动！”乔南一脸激动的看着两人：“肖队长，鹿副队我终于见到你们了！我认罪！这次我绝不抵抗，来你们抓我走吧，现在就把我抓走！” 肖慎眉头一皱：“认罪？什么罪？你认识我们？” “咱们都那么熟了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们！”他一拍脑门又道：“哎呀，我又忘了，我已经重生了，现在你们应该还不认识我吧。” 乔南这一会儿脸上的变化很多，又是激动，又是懊恼，望着肖慎和鹿招摇两人仿佛真的是在看着两个老熟人一般。 鹿招摇眯着眼睛紧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奇怪。 这人对他们的熟稔度倒真的不像是装的。 他30岁左右的年龄，和之前的资料照片上看到的形象差不多，精明强干。只不过因为此时的激动，有些失态。 “乔南，老实点儿，少给我们在这耍花样。”肖慎神色凌厉的盯着他斥责道：“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法律的制裁，如果你真的犯了罪，靠装疯是逃不过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盯着乔南，试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说谎的迹象，套出这话来，却不曾想，乔南听到这话不但不慌张，反而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一脸认同。 “我知道啊。所以我说我认罪！我不想逃出法律的制裁，我承认在网上发帖的那个人是我，发起那个杀手比赛的人是我！鹿副队！给你寄邀请函的人也是我！你们把我抓起来吧！” 肖慎神色凝重起来。他恶狠狠的盯着乔南。 这人要是不承认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承认了。 但承认的时机和地点全都不对。 一个在精神病院满口嚷嚷说自己是重生来的人，承认的犯罪事实有可信度吗？ 就算肖慎信了，检察机关，法院，民众也不会相信。 好一个乔南。 他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一把揪住乔南的领子。 “肖慎。”鹿招摇连忙阻止，用略带警告的语气提醒他：“别忘了我们的目的。” 他咬了咬牙，松手时不忘狠狠推了乔南一把。 乔南毫不在意的笑笑伸手抚平自己衣领上的褶皱：“肖队长还是这么暴力，真怀念啊！” “你！”他伸手指向乔南，正想再骂两句，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局长。 鹿招摇见状，顺势就把他推出了病房：“行了，你去接电话，我跟他说两句。” 肖慎愤愤不平的走出病房。 关上门鹿招摇看向乔南，问道：“你是重生的？” “嗯。”乔南点头：“你信我？” “我信不信，就要看你的故事讲的够不够精彩了。”鹿招摇平静的望着他：“说说吧，你是怎么重生的？你跟医院的人说有人要杀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从5天后重生回来的。”乔南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半晌才又缓缓开口：“我重生是因为我死了，5天后的傍晚，我死在了自己家中。” “谁杀了你？” “我不知道。” “不知道？”鹿招摇又问：“那你是怎么死的？” 乔南继续摇头：“我也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这话可就没有多少可信度了。”鹿招摇作势要离开：“既然你不是真心想说，那我也不问了，你就在精神病院好好待着吧。” “唉，等等！鹿副队你相信我呀！我是真不知道是谁杀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如果我知道，我就不用这么害怕了！但我也有知道的事情！比如比如……” 他想了一下，突然一拍脑袋喊到：“我记起来了，我记得我出事的前几天新闻说之前警察破获的一个什么案子，嫌疑人突然改口了，不承认自己做过案，也不承认自己是凶手。那人叫……叫什么来着……” 他皱着眉头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半晌终于响起了一个名字，立马脱口而出道——“杜勒！我记得新闻里说那个改口的人叫杜勒！”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被突然大力打开，肖慎脸色奇差无比的冲了进来，朝鹿招摇道：“市局电话，杜勒的案子出了变故，他在终审法庭上突然改口！局长让我们现在立刻回局里一趟。” 第62章 传言 鹿招摇不可避免的愣神了几秒。 她目光在乔楠和肖慎的脸上来回游走。 肖慎察觉出不对，问她：“怎么了？” 鹿招摇没回话，哪怕是知道，这世上绝对不可能有重生者，但面对这种戏剧性的巧合，她还是差点儿就要相信了。 还好，只是差点。 乔南一脸兴奋的对肖慎道：“对对，就是杜勒！肖队长，我刚刚还跟鹿副队说呢！我重生之前在新闻上看过杜勒改口的事情，我刚把这名字说出来，你就接到电话了，你看还不能证明我真的是重生者吗？” “你当我傻啊？”肖慎压根不吃他这套：“你这套故事就算拿去骗三岁小孩，三岁小孩都不一定信你。” “肖队长，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如果我不是重生的，我怎么会知道杜勒改口的事情。我说的时候这事还没有发生吧。这样还不能证明我的真实性吗？” 肖慎无语了。 他们是好好来找乔南查案的，可这乔楠却是要把他俩当成傻子骗的节奏啊。 他都不想理他了，朝鹿招摇挥挥手，示意她赶紧速战速决。 鹿招摇清了清了嗓子。 作为一个社恐，她为人尴尬的这个毛病总是改不过来。 就这么当着乔南的面戳穿他，还真有点儿为他尴尬来着。 她目光漂移到别处，不去看乔南，口中的声音清晰干脆：：“你之所以会知道杜勒改口，是因为你跟他是一伙的。你们早就计划好改口的事情，这样一来，你提前说出也并不奇怪吧。” 乔南一怔，似乎是没料到鹿招摇会说的这么直白。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啜啜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但凡事你得拿出证据，反正我就是重生者。” “行行行。”肖慎没了耐心，他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局里已经在催着他们回去了。 “既然你非说自己是重生者，又要认罪，那就跟我们回警局吧。” 他边说着边朝着鹿招摇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钳制住乔南把人压到了门口的车上。 乔南眼底划过一丝惊慌：“你俩这是什么意思啊？” “啥啥意思？”肖慎看向他：“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认罪。我们这当警察的，哪能不满足民众要求。” 两个人把乔南押上车，给他拷到了后座，便开车朝市局而去。 一进刑侦队就跟郝天赐碰了个正着。 郝天赐原本还在好奇，这两人不是休假吗？怎么突然又跑来警局了，下一秒就看见了被铐住的乔南。 “嘿！他怎么在你这儿啊？”郝天赐气的跳脚：“休假只是虚晃一招是吧！又抢我们一队的案子！不是说剧本杀案归我们管了么！不是说我们不破案，你们就不回来上班了吗？” 肖慎把乔南往他的方向一推，堵住了他机关枪一样的嘴：“可不是我们要来，局长叫我们来的。你们的案子你们自己查去，我就是顺便帮你们把人接过来。他说他是重生的，你们好好查吧。” 说完便越过郝天赐朝局长办公室走去。 “什？什么玩意儿？”好天赐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朝着肖慎的背影大喊：“重什么生？重生？你送错地方了吧！我这可不是精神病院！” 肖慎听到他气急败坏的声音，停了下脚步，回头朝他挥了挥手，笑着道：“就是精神病院里给你捞过来的。不用谢！” 说完和鹿招摇一起进了局长办公室。 “报告！” “进来。” 局长抬头看了一眼走进的肖慎和鹿招摇两人，眉心紧锁一脸愁容：“看看吧。今天上午监察厅那边来的消息，杜勒突然改口，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口供，反咬我们警局一口说是你们刑侦二队对他屈打成招。” 肖慎眨了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一天天的，怎么老是见到傻子呢？ “屈打成招？”他差点被气笑：“审讯过程都是公开透明的，那么多个摄像头录着呢，他脑子有病啊，他说屈打成招就去打成招了？” 局长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所在。你们审讯杜勒的所有视频记录全都被人为损坏了。” “人为损坏？” “没错。能碰到那些记录的，除了你们刑侦队内部，就只有监控室和档案科的人了。” 局长顿了一下，又继续道：“监控室和档案科的人已经排查过行踪，没有问题。那就只剩你们刑侦队了，尽快排查找出真相。” “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们队里有问题？”肖慎脸色难看起来：“我要见杜勒。” “见不了。”局长看向他：“杜勒控诉你们二队暴力执法，上头很快就会派人来对你们进行单独审查，这个案子之后也不会再由你们负责。 这次我让你们过来，一是配合上头审查，二是做好案件移交，看来你之前要求休假的举措是对的，这次估计是真的要休个大长假了……”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后，肖顺没控制住脾气，一拳砸到旁边的墙壁上。 鹿招摇微微蹙了一下眉：“你别激动，冷静！” “冷静，我他妈怎么冷静！现在怎么办？”他看向鹿招摇，语气冒火：“你说回避，你说休假我都照做了。但你看现在结果是什么？不但剧本杀的事情没有查清楚，外卖员事件，重生者事件，还有之前的笔记本事件，又一个一个全都冒了出来，上头还想给我停职！又tmd停职！” 鹿招摇已经很久没有被肖慎吼过了。 猛的又被吼了一次，别说，这感觉还挺酸爽的。 肖慎吼完就后悔了，看着鹿招摇面无表情的脸，张了张嘴却还是拉不下脸面道歉，沉默之下干脆直接转身离开。 他俩是在局长办公室门口吵的。 本就不是什么私密地方，来来往往都是人。两人这边才刚分开，那边八卦就已经传的满天飞了。 宣传科小李：唉唉，听到了吗？刚刚局长办公室门口刑侦二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吵架了。 新媒体部小王：什么？刑侦二队的队长和副队闹掰了？！ 缉毒科小张：啊？刑侦二队队长副队长打起来了？ 刑侦一队老马：不是吧，不是吧？隔壁老肖把小鹿给打了？！听说打的可惨了呢！ 法医中心小刘：嗯嗯嗯？什么？你说谁被打残了？刑侦二队的鹿副队被他们队队长打残了？单方面爆发？鹿副都被骂哭了？卧槽肖慎她疯了。这事儿我们景主任知道吗？！！ 这小道消息就是这么越传越歪的。 直到群里吃瓜的刘茗，慌慌张张跑进法医中心主任办公室：“主任不好了！你女朋友被肖慎那喷火龙打哭了！听说伤的可严重了，都残了！” 景濯手里的水杯没拿住，哐哐一下掉到地上碎了。 第63章 你家老景打的 景濯离开法医中心的脚步有点凌乱。 他大步朝刑侦队的方向走去，浑身散发着冷凝之气。 走到半路，正好遇到了一脸郁闷的往外走的肖慎。 看到景濯，他无由来心虚了一下。 毕竟刚刚凶完人家女朋友，还是有那么点子尴尬的。 “咳。”他战术性清了清嗓子，大脑迅速运转头脑风暴。 这咋还这个表情？ 难道是鹿跟他告状去了？ 不至于吧，他就是语气高亢了那么一丢丢，情绪稍微饱满了一点。 这老景的神色也太冷了吧，怎么还有点熟悉来着……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肖慎还没有琢磨出点什么，身体的肌肉记忆已经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他摸了摸手臂上升起的鸡皮疙瘩，张嘴道：“那个老景啊……” 话没说完，冷冽的拳风呼啸而至。 “哐！” 肖慎毫无防备，大字躺倒在走廊上。 巨响声让周围办公室里的警察们纷纷开门，警惕的看向走廊。 见到是景濯和肖慎。 喧闹和嘈杂声停了一瞬，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下一秒越来越多的脑袋从房间里冒出来。 每个人的眼里都燃烧着八卦之光。 我靠，这戏份好熟悉！上一次还是上一次呢！ 肖慎躺在地上半晌还没回过神呢。 不过刚刚那莫名熟悉感他想起来了。 当年景濯和鹿招摇背着他偷偷摸摸谈恋爱的时候。这死家伙就是这么来给鹿招摇出气的。 他捂着脸爬起来：“下手也太狠了吧。” 景濯还没说话，围观群众们看热闹不嫌事大—— “唉，老肖，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谁让你欺负人家女朋友呢。” “就是啊肖队，整个局里可都传遍了，你把鹿副给打了。” “然后我说这事儿就怪你，人家小姑娘你怎么能说动手就动手呢。” “对，活该人家男朋友来给出气，你这一拳挨的不冤。” 还不冤呢？ 肖慎恨不得把一个冤字刻在自己的脸上。 他冤死了。 这世界上就没比他更冤的人了，他比窦娥还冤呐！ 他只不过是言辞强烈了一些，但他什么时候动手了。 “不是吧，老景。”肖慎很委屈：“这种谣言你都信？” 打了一拳之后景濯浑身都舒坦了，身上的冷冽之气都消散了一些。 他一把将肖慎从地上拉起来：“我没信。” 肖慎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没信你还打我？” 景濯没说话，但他眼里的意思明晃晃的就是在说：就是想打了。 哦，什么东西那么痛？ 原来是他的心。 肖慎还等着从他嘴里听到两句安抚，却没想这无情之人，直接略过他，转身就走了。 几个跟肖慎关系好的警察，在旁边幸灾乐祸。 “所以早就跟你说了，说话留点口德，别总是成天跟吃炮仗一样。” “挨过一次还不够，你瞅瞅。” 肖慎气急败坏：“去去去去去！闲的你们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去。” 景濯来到刑侦队的时候，鹿招摇正在自己的工位上看那本死亡笔记本的复印件。 这一次看，她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在笔记本后面的故事里她找到了对应乔南事件的内容。 这是死亡笔记本里的最后一个故事。 也是唯一一个未完结的故事。 故事并没有直接点明主角是个重生者，开篇写的是这个人似乎得了被害妄想症，总是觉得有人要伤害自己，最近更是觉得有人会杀自己。 直到有一天他睡觉做了一场梦，梦醒之后笃定地说出了5天之后自己会被杀的消息。 笔记本上的故事写到这里就结束了。 鹿招摇觉得很奇怪。写这个笔记本的人明明可以将故事写完，却偏偏这个故事只写一个开头。 甚至开头的全篇中都没有提到重生者这三个字。 也就是因此鹿招摇才没有在遇到乔南的第一时间就想起这篇故事。 为什么呢？ 这似乎不是这个幕后之人的风格。 他一向是喜欢把事情挑明，以此来挑衅警方的。 难道是没有时间写完？ 不会。 死亡笔记本出现的时间是在一个月前，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策划。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个故事不能写完。 可不能写完的原因是什么呢？ 鹿招摇眼底涌起一抹暗光——因为害怕暴露。 从杜勒案开始就一件事，一直困惑着她。 笔记本出现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预知？可他写的那么详细，时间地点。全都能推测出来，这就注定了凶手会被抓住的结局。 哪个凶手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还有剧本杀，费尽心思把她和景濯邀请到游戏现场，却又在游戏刚开始就把肖慎他们也卷了进来。 这不就是在明说这场游戏有问题吗？ 在现场那么多警察的情况下出现了杀人事件，凶手是谁几乎一目了然。 那幕后之人策划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给他们警察送绩效吗？ 然后就是乔南，他们才刚查到他头上，他就自称是重生者，然后认下了剧本杀案里的罪名。 这过程顺利的就像是被人拉了加速键，被迫走流程。 谁家犯罪分子是这么犯案的？ 鹿招摇觉得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是在为一个更大的阴谋服务。 一定还会有大事发生。 会是什么呢？ 她看着手里复印件中那未完结的故事。 脑海中不禁回忆起，几个小时前乔南的满脸惊慌的说着5天后他会死的场景。 鹿招摇瞳孔猛地一缩。 乔南他真的会死！ 现在正值年末，警局人手本就不够。现在杜勒改口，他的案子势必要重查，可他死咬二队暴力执法，那这案子二队就不能再接手，只能给一队去查。 可一队手里还有剧本杀案没有结案，这个时候一个从精神病院接回来的人，让人这5天之后会被人杀，能引起警局多大的警惕性？ 大概率是警局不会加派人手保护乔南。 而这个时候如果乔南真的死了，那舆论势必会对警局造成很大影响。 当事人早就说过自己会被杀了，可警方一意孤行不对当事人作出任何保护…… 这倒是符幕后之人的风格和作风，他想让警方名誉扫地。 偏偏即便想通了这么多，鹿招摇自己还是没有办法说服其他人。毕竟相信一个所谓重生者的话，并在这个节骨眼上花费精力去保护这个人，听上去也挺愚蠢的。 这是一场豪赌。 也是一场阳谋。 把警方逼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如果警方信了乔南的话保护他，幕后之人并不会出手。警方威信力会大幅受损，甚至受到舆论嘲讽。 如果警方不信乔南的话，不派人保护，那乔南必死无疑。 所以保护乔南这事必须私下进行。 想通这一点鹿招摇迅速起身。 还有谁能比他们正在休长假的二队更适合接下这个任务。 转身的瞬间她撞进一个宽阔的怀里，冷冽的雪松味萦绕在鼻尖，不用抬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景医生……”你怎么来了？ 话没说完就被他拥进怀里。 “肖慎又欺负你了？” “啊？”她愣了一下：“没有啊。” 就肖慎那狗脾气，她早就习惯了，压根儿都没往心里去。 “小刘说你被肖慎打哭了。” 景濯伸手捧起她的脸蛋，低下头一脸认真的看过去：“我看看，眼哭红了没？” 鹿招摇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她脸色瞬间爆红，连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耳边传来办公室的同事们的起哄声。 她第1次尴尬到双脚双手一起抓紧。 眼睛都瞪大了好几个度。 看到景濯眼底藏着的笑意后，她才慢拍的意识到，她这是被景濯戏弄了。 她手脚并用，推着景濯出了办公室，走到了个没人的走廊才停下来。 “他们都是瞎传的，那你也信？” 鹿招摇也是才看到手机群里被传的离了大谱的消息。 “我没信。” 恰巧这时手机叮的响了一声，鹿招摇点开一看，是肖慎发了一张大头自拍，脸上青了一大块儿，嘴角还渗着血。 附言：你家老景打的。还配了好几个委屈大哭的表情 鹿招摇：…… 第64章 停职 鹿招摇把手机拿给景濯看：“没信还把他打成这样？” 景濯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肖慎的大头照，脸不红心不跳，毫无心理压力的信口雌黄：“他装的。” 鹿招摇想了想，觉得确实像肖慎会干出来的事儿，于是立刻信了景濯的话，也毫无心理压力的把手机收回了兜里，不理会肖慎了。 想起刚刚在办公室里的尴尬，她看向景濯问道：“所以你到底是为什么突然过来？” “小刘说你被肖慎打哭……” 话没说完就被鹿招摇紧紧捂住了嘴。 “你还说！”向来冷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恼意。 她i人属性大爆发，这会儿恨不得能变身成一个大萝卜，整个的把自己埋土里。 景濯把她的手拉下来，目光落在她脸上。鹿招摇立刻低下了头，目光飘忽，就是不想跟他对视。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不要被她逮着。 可恶！ 她堂堂刑侦二队副队长怎么可能会哭？ 她不要面子的吗？！ 景濯却偏要跟他对视，他向来冰冷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温柔：“摇摇，看我。” 路招摇犹豫了一下，还没抬头就听他继续说—— “我虽没信，但一听你哭了，我哪里坐得住，只想见到你。” 这谁顶得住？ 鹿招摇的头瞬间埋的更低了。 她脚趾抠地的同时不忘朝周围扫几眼。 还好没有其他人。 不然她今天一定就把自己直接埋在这里，埋出蘑菇，一辈子都不出来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冰冷一些：“上班时间，少说胡话。” 景濯眼角染上笑意， 但也确实不敢再逗弄她了。 毕竟是有过前车之鉴的。 当年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景濯正是喜欢她喜欢的不行的时候，偏偏他性格冷酷不善言辞，两人相处总是无话可说。 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怕小姑娘感受不到他的心意，又怕她其实并不喜欢他。 好几个晚上都梦到小姑娘要跟他分手，急得他嘴角都长了泡。 肖慎知道后就给他出了个招，扔给他了一本情话大典，让他跟着学。 也怪他当时没有恋爱经验，信了肖慎的鬼话，也忘了小姑娘的社恐性子。 第2天上班的时候，他在办公室里给她送了束花，并强迫自己对着她说出了情话大典里的第1句情话—— “你知道你和天上的星星有什么区别吗？” 鹿招摇当时就觉得大事不妙，虽然此刻办公室里的人并不多，但显然大家都已经竖起了耳朵，注意起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她抬脚想跑，可惜没跑过景濯的声音—— “星星在天上，而你在我心里。” 那一瞬间，火山喷发，地表开裂，彗星撞击地球，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可以就此终结了。 如果可以，她能用脚趾头直接抠穿地心。 那一次鹿招摇整整7天没理景濯，并且戴了整整7天的口罩。 所以景濯是知道她的性子的，也知道自己要是再说下去，恐怕就又要喜提7天不见套餐了。 “那说正事，肖慎为什么跟你吵架？” “也不算吵架。” “那就是他又单方面骂你了？” 鹿招摇：“……” 这真的很难回答好么。她真的不要面子的么。 鹿招摇抿了抿唇，决定直接转移话题：“笔记本案的杜勒突然改了口供说二队暴力执法，指认肖慎，幸运的话肖慎一个人被停职，不幸的话整个二队都要被停职。” “那他确实要发疯。”景濯理解的点点头。 肖慎是被停职过一次的，他对停职有阴影，这一次杜勒让他停职，很可能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刺激肖慎。 正说着，局里的通知就下来了。 鹿招摇拿出手机一看，群里发的是上头盖了章的红头文件。 大概意思是肖慎，鹿招摇从即日起开始停职留薪，上交证件，回家待命，不许再参与局里一切行动。二队其他人员暂时收编进一队。 景濯皱起眉头：“我去找局长。” 鹿招摇立马拉住他：“不用。” 她眼神闪了闪，笑了一下：“这不挺好，不用上班还有钱呢。我接受上头的安排。” 她话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有电话打了进来。 鹿招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起了电话：“喂。” “喂！”电话那头是曲长风中气十足的声音：“鹿姐，什么情况？群里上次发的文件我们看到了，怎么回事啊？你和老肖怎么被停职了？我们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再半个小时就到局里！” “你们回来了？”鹿招摇似不经意的问道：“肖慎交给你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没有。”曲长风语气丧了一下，但紧接着又坚挺了起来：“不过我们发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等回来之后跟你们说！而且我们想了一下觉得现在还是你们那边的事更重要，所以我们就决定回来了！对了，老肖跟你在一起吗？我刚刚打他的电话一直没打通。” “他现在，估计要么就是在去局长办公室闹的路上，要么就是正在局长办公室里闹。” “啊？！我的姐，我唯一的姐！那你赶紧拦着点儿啊！老肖那暴脾气！别回头局长一气之下咱二队全队都给停职了！” 第65章 吃饭 肖慎当然是没找到局长的。 局长当了这么多年局长，还能不了解肖慎的狗脾气。他才不会给自己没事儿找事儿，早就在下发文件之前已经溜得没影了。 肖慎赶到局长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只看到了紧闭的房门。 他气的牙痒痒，转身回到刑侦二队，结果发现办公室的门都让人给锁了。 旁边的一队的办公室里冒出一个头，可不就是之前二队的队员：“肖队，上头说二队办公室现在暂时用不到，让我们都搬一队这边来了……” 肖慎气的转头就要走，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回头问他：“鹿呢？” 队员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道：“鹿副跟景医生在那边走廊谈恋爱呢。” 肖慎抬脚就往那边走廊冲去。 队员见状，连忙又补充一句：“别说是我说的啊！。” 肖慎冲过去的时候，鹿招摇已经挂了和曲长风的电话。 两人正凑得很近，俊男美女，好一个场景养眼。 如果其中之一不是给了他一拳的罪魁祸首就更好了。 “你们法医中心那么闲。”肖慎没好气道：“那么喜欢缠着我们副队，一起休假啊。” 他一激动说话力度太大，扯到了嘴边的伤口，顿时又疼得嘶嘶哈哈。 控诉的目光看一下鹿招摇：“你男朋友打的，赔钱。” 鹿招摇内心为他可怜三秒。 然后就当没听到一样丝滑的转移了话题：“你手机呢？曲长风给你打电话说没人接听，打我这儿来了。” “哦，刚刚情绪不稳让我扔垃圾桶里了。”肖慎摸摸鼻子：“他说啥了？” “他说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局里了。” 肖慎挑眉：“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完成了？” “没有，不过他们说他们发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要到了以后再说。” “那行。”肖慎想拿手机看一下时间，摸了个空才想起自己的手机，现在正在垃圾桶里呆着呢。 得，一会儿还是给掏回来吧。 “现在几点了？” “5点多了，估计他们也快到了。”鹿招摇道：“回办公室等他们吧。” “还回个屁。”一想到这个肖慎就无语：“你前脚刚走，后脚上头就让人把二队办公室给锁了。” 鹿招摇：“……那其他人呢？” “去一队办公室了呗。” 于是，等曲长风和莫语澄两人风尘仆仆的赶回市局时，看到的就是蹲在市局大门口台阶上，一脸生无可恋的的两位队长。 曲长风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快乐的奔了过去：“你们这是专门在外面等我们？几日不见，咋还变客气了呢。” “想多了。”肖慎瞥了他一眼：“我俩是来看你们最后一眼的。群里的文件你们也看到了，我和鹿已经被光荣停职了，二队办公室都给锁了，你们待会儿进去直接去一队就行了。” “啥？！”曲长风一脸不可置信，紧接着就是恨铁不成钢：“老肖，我这才离开你们几天，咱二队就连家都被偷了！我不去！我曲长风生是二队的人，死是二队的鬼！让我进一队？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话刚落，就见一个一队队员从局里走出来，见到曲长风，朝他恭喜道：“呦，小曲啊，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呢。恭喜你啊！” 曲长风一脸懵逼：“啥恭喜啊？” “上头发的任命书你没看到吗？这不你们二队的队长副队长都被停职了，你们二队全部收进一队，上头暂任你为副队。你快进去看看吧……”那人说着走远了。 曲长风眉头一挑，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几道目光。 他干笑着回过头来，和肖慎目光对上：“你说说，你说说，这领导也真是的，怎么给我任命成了个副队长…… 害怪不好意思的。老肖，你之前说什么来着？” 他边说边把手背在身后偷偷招呼着莫语澄朝局里移动：“哦，让我们直接去一队报到是吧，那我们就先去看看！你放心啊，老肖！我们的心绝对还是站在二队这边的！” 话这么说着，人已经越离越远，然后转身一溜烟冲进了局里。 动作那叫一个丝滑流利。 肖慎笑骂：“这臭小子。” 紧接着他又不由皱起了眉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鹿招摇目光摇摇望向了刑侦队办公室的方向：“等。” “等？” “你被停职了，该着急的不是你，而是那个幕后之人。 笔记本也好，剧本杀也好，还是那个外卖员和重生者，你都是缺一不可的主角。那幕后之人的戏缺了你，可就唱不起来了。你要是真停职在家啥也不干，他可就该着急了。而且……” 她坐在台阶上，看着市局门口进进出出的警车和忙碌的同事们，没说完的话咽进了喉咙里，终是没有说出来。 “而且什么？”肖慎追问。 鹿招摇没说话，风吹起她的发丝，在肖慎越来越不耐的表情里，她的目光凝聚在了街对面，突然开口：“我请你吃饭吧。” 肖慎：“？？？” 鹿招摇起身，朝市局对面的那家饭馆走去。肖慎见状也只好跟上。 这会儿还不是下班时间，饭馆里没什么客人，老板正坐在柜台后面打盹，见有人来了，连忙站起来迎客。 “唉，几位啊？吃点什么？” “两位。”鹿招摇和他对视了一眼：“随便炒两个菜就行。”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随后她状似无意的问道：“今天就你一个人在？” 老板一愣，随即立马笑着答道：“啊对，我老婆他们去进货了。正好今天是周内，这会儿还没到饭点，我在这看店。你们今天下班还挺早的，最近没啥案子呀……” 鹿招摇问“你知道我们是警察？” “你们不总来吃宵夜吗？好几次看到你们进出市局，我就猜你们应该是警察，而且你们有个同事，就是一看着挺年轻的姑娘，她中午总喜欢在我这订外卖，我给你们送过好几次呢，你们办公室的刑侦二队对吧。” 男人的脸上露着憨厚的笑容。 第66章 套话 肖慎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朝老板看了过去。 他不动声色的把老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问道：“是你来送的餐吗？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老板擦桌子的手微微一顿，紧接着抬头朝他露出热情的笑容：“是我儿子。我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平常给周围送餐，都是我儿子去。他特别喜欢往们警局送餐，回来就要跟我们说上好久呢，我也是听他说的。” “你儿子多大呀？” “20啦。” “哦，原来那是你儿子呀。”肖慎想了想，记忆中这店里确实有一个经常跑前跑后的年轻人，也见过几次他进局里送餐。 “对，这小子脑子不聪明，上学没学明白，初中毕业之后就没再上了，一直跟着我在店里忙前忙后的。” “我倒觉得他挺聪明的。”肖慎笑了笑：“我记得他算账可是一把好手，之前还以为是你弟弟。没想到你们是父子，你看着也挺年轻啊。” “害！我本来就不老，才40呢，那时候结婚早，我20岁的时候生的他，这不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吗？我现在也算是正值壮年。” 正说着话，店里的伙计已经把他们之前点的菜端了上来。 刚闻到香味儿，肖慎肚子就咕噜叫了一声，原本还没觉得想吃东西，现下是瞬间有了饿意。 “来，米饭。”老板端着两碗盛的满满当当的米饭送了过来。 米饭上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出锅的。 “不够再盛，咱们米饭管够。” 肖慎伸手去接，手指划过老板的手心，竟意外的光滑。 他没忍住，又看了老板一眼。 老板私事，没有发现他的目光，笑呵呵的招呼着两人吃饭，然后频频朝店外望去：“你们先吃着哈，我去门口站站打个电话，这马上到饭点了，我得催催我老婆他们赶紧回来。” 他说着朝店外走去，不算小的饭馆里就只剩下了肖慎和鹿招摇两人。 不远处的厨房里，厨子正在玩着手机，依稀还能听到刷短视频的声音。 肖慎见没人注意他俩便想要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就见鹿招摇隐蔽的朝他摇了摇头。 嘴里的话拐了个弯儿，出口就成了：“多吃点肉啊，好吃。” “嗯，确实好吃。” 这一顿肖慎吃的那叫一个如坐针毡。 肚子里有好多话想要说，却偏偏不能说。 他大口扒完碗里的米饭，拿起从垃圾桶里捡回的手机给鹿招摇发消息。 肖慎：什么情况？ 鹿招摇：你头顶两个大摄像头。桌子底下还有个窃听器。 肖慎：靠！那我们现在发消息不就全没看到了。 鹿招摇：上周给你贴了防窥膜。 肖慎：这家店肯定有问题。我刚刚摸到了老板的手。光滑细腻，这能是干饭店的人能有的手？我不信。 鹿招摇：他有没有问题试试就知道。 肖慎：怎么试？ 鹿招摇没有在回他的消息，她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口饭，给自己做足了准备搭讪的心理建设，然后起身朝门口走去。 今天也是社恐为工作努力的一天呢。 老板见她出来，笑着迎上去“吃完啦？怎么样？还合胃口不？” 鹿招摇毫不犹豫的夸奖道：“你们家厨子厨艺真好，这菜做的好吃。这厨子也是你们亲戚吗？你们开饭馆多少年了” 她就着这个话题，顺势就聊了下去。 “也没多少年，从我儿子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干着，到现在也有七八年啦。这厨子也是我们运气好，招聘来的，那手艺是真不错，我们家平常也都爱吃他做的饭。” “我记得之前这店面也是一家饭馆，好像是对小夫妻，卖烤鱼的，他们家烤鱼也挺好吃的，他们不是干的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换你们接手了？” “呦这我还真不知道。估计是人家家有什么事儿吧，我们也是恰巧看到他们转让的消息，也不知道人家为啥转让，这店面地段挺好，房租也不贵，我跟我老婆一合计就租下来。” “那你们之前是在哪儿开饭馆的呀？应该不是在这附近吧。我平常还挺喜欢在外面吃饭的，你们要是开在附近这么好的手艺我肯定早就吃过了。” 男人笑的憨厚：“对，我们以前不在t市，也是今年才过来，能找到这么好的店面也是运气，就在你们警察局对面，你看这安全都有保障了。” 他们正说笑着，不远处一中年女子骑着三轮车拖着满满的货物朝这边驶来。 “老胡！快来拉货了！” 老板立马高声回应：“诶！来啦！” 他朝鹿招摇歉意的笑笑：“我老婆回来了，这要忙起来了，先不聊了，你们吃哈！” 说着便朝他老婆走去。 鹿招摇也转身走回了饭馆里。 肖慎面对面给她发了条消息。 肖慎：怎么样？试出什么了？ 第67章 搬家车 消息发出去半天没有收到回复。 肖慎抬眼一看，鹿招摇一双眼睛正紧紧黏在人家老婆身上，是半点目光都没分给他。 他敲了两下桌子是一回事，又咳了两声，示意鹿招摇收神。 不曾想她却看得更起劲儿了。 嘿，真是奇了怪了。 难得见她这个大社恐主动盯着人家看。这老板娘难不成是有三头六臂？ 他也跟着望了过去。 也没什么奇特的呀。 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不过长得确实漂亮。 这老板看上去平平无奇，娶的媳妇倒是一顶一的美人。 柳叶眉，樱桃嘴，像是典型的江南人长相。眉眼间都是风韵，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 可惜。这老板的儿子是半点没有遗传到她妈的优良基因，大蒜鼻，单眼皮儿，塌鼻梁。 这一家子还真是各长各的。 他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又看向了还在盯着老板娘的鹿招摇。 但这老板娘美归美也不至于把他们刑侦二队的堂堂副队迷成这样吧。 不是他说这也盯的太久了吧。 难道说美女天生对美女没有抵抗力？ 他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道：“你看什么呢？” 鹿招摇收回目光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 鹿招摇：你觉不觉得他老婆长得很眼熟？ 眼熟？ 相声又把目光投了过去。 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嗯，是正常人的长相，还有点美。 但他确实没有想起来印象中有哪个见过的人和她长得像。 鹿招摇目光闪了闪正准备打字，老板和老板娘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 老板手里抱着一箱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足有半人高，可能是易碎品，外面还被木架子钉上围了一圈。 “老板这臂力可以啊。”肖慎瞥过他衣服下鼓鼓囊囊的肌肉：“经常健身？” 他话刚说完，老板就一个踉跄，手里的东西抱不稳，差点掉在地上，还好老板娘动作够快，冲上去扶了一把。 她瞪了老板一眼，冲肖慎笑了笑：“可以什么？他就是爱瞎逞强！我就说跟你一起搬一起搬，让客人看笑话了吧。” 两人一左一右搬着东西朝后厨而入。 “你们慢慢吃哈，吃完直接扫桌子上的二维码付款就行……” 两人进去之后，鹿招摇和肖慎又在饭馆里坐了10多分钟，都没见人出来。 他们擦了擦嘴，付钱离开了饭馆。 等坐进自己的车里，那种因被监视说不了话的感觉终于消失了，肖慎大口呼吸了一下。 “你说那箱子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肖慎比划了一下：“那箱子那么大，连个把手都没有，他那样抱着，很难找到着力点，可在我开口之前，他却脸不红心不跳的抱着箱子走了那么久的路，这老板是个练家子呀。” “不仅他是练家子。老板娘也是个练家子。”鹿招摇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老板娘的那双眼睛。 像谁来着？ 明明好像没见过，却偏偏又有一种熟悉感。 肖慎发动汽车：“现在去哪。” “去你家。” 两人开车过去的路上，鹿招摇接到了曲长风打来的电话。 “喂，鹿姐，你们人呢？” “走了。” “唉，这就走了，我跟小莫的新发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们现在在哪儿？要不我去找你们。” “那你们来肖慎家吧。” “行了，半个小时后到。”他说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略带八卦的问道：“哎，对了姐，我听一队说我和小莫不在的这几天老肖家隔壁发生了一件特离奇的案子，到现在都还没破呢，什么情况呀。” 鹿招摇还没来得及回答，肖慎已经一把把手机抢了过来，拿到嘴边咧着牙怼他：“你都说了还没破呢，什么情况我们怎么知道啊，想知道自己查去啊，你现在不是一队副队了吗？” 曲长风讪笑：“哎哟，老肖瞧你这话说的，那不都是你教的好才有今天吗？你和鹿姐要是不休假，我哪能被安排的副队呢，这不都是托了你俩的福。” “少在这油嘴滑舌，油腔滑调！”肖慎翻了个白眼儿：“这么会说话，来的时候该带什么心里有数吧。” 曲长风拍着胸脯保证：“老肖，咱俩这交情，等兄弟！” 他俩正在这插科打诨着，车子已经开到了肖慎家小区的门口，门外却堵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一辆搬家货车。把小区门堵得严严实实。 隔着窗户都能听到一阵阵操着本地话的骂人声。 肖慎眉头一皱：“不跟你说了，我到小区了，先挂了。” 他把车缓缓停在了货车的后面，嗯按喇叭示意绕路。 货车司机听到喇叭声不但没让，反而气势汹汹的骂了一句：“催什么催？没看到这傻逼保安不让我进门呢！” 他摇开车窗，探出脑袋问保安：“什么情况啊？还能不能进了？” 保安在这小区干的时间长了，也是认得各个业主的，见肖慎这么问，他也气得跳脚：“我都说了小区有规定不让搬家公司随便进，让他联系业主或者租客，他又联系不上，我说他两句他还来气了，还把门给堵上了，这都什么人呢！” 货车司机也来火：“啥叫你说我两句就来气呀？那不是你一直在那里骂骂咧咧，我都说了人家客户喊我过来拉东西的，超时是要扣钱的。你先让我进去，怎么说都跟你说不明白。我还能偷你们小区的东西不成。” 保安：“我跟你说话也说不明白呢！就算我让你进，你这车多高？小区牌子标在那儿呢，车库限高你看不见啊，你能进去吗？” 司机：“客户订的就是这个尺寸的车。” 保安：“那你跟我说没用，你找你客户去啊！” 司机：“我这不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吗？” 两人一来一回，说半天这门是堵得越来越死，是一点没给后面的车让路的意思。 肖慎受不了了：“你客户几号楼几零几的呀，让物业去叫人啊，在这堵着，别的业主还进不进门了？” 保安这才开窍，复读机了一遍：“你几号楼几零几？” 司机气得直吼：“我跟你说半天了，3号楼1402！” 肖慎催促：“3号楼1402赶紧让物业喊人去啊！” 他说完一愣，回头和鹿招摇对视了一眼。 等等，3号楼1402？ 那不就是他隔壁房子的楼上那家吗？ 第68章 楼上 楼上的住户要搬家？ 肖慎仔细回忆了一下住在楼上的邻居，他印象中住在楼上的好像是个独居老人，姓李…… “是李大爷要搬家？” 司机摆手：“那我不知道。人家网上下单的，我就接到订单就过来搬东西，也不管人家叫啥。” 倒是门卫对小区里的一些老人还是比较熟悉的，他想了一下就知道孝顺嘴里的李大爷说的是谁了。 “你可别瞎说了，姓李的那个老头早就去世了” 门卫这么一说，肖胜才恍惚的想起来好像确实很久没有在小区里见到李大爷了。 他不常回小区，对邻居们的印象都还留在了一两年前。 不过既然李大爷已经去世了—— “那这房子现在是谁在住啊？”肖慎忍不住朝门卫问道。 “那我哪知道。我只知道他房子去年的时候被她儿媳租给过别人一次。当时还闹得沸沸扬扬呢，说他儿媳不厚道，公公刚死就把房子隐藏死讯高价租给别人。 当时他儿媳和租客吵的可厉害了，后来是赔钱退租了。我一直以为那楼上的房子没租出去呢，毕竟死的人还是有些晦气的……没想到已经有人住进去了呀。” 这些肖慎都不知晓，他回家的次数还没回警局宿舍的次数多，偶尔回来也都是来去匆匆，要么就是把自己关进家里享受一人世界，根本不会管这些邻里八卦。 而现在，突然得知楼上房子的业主早就过世，肖申脑袋里涌进的第1个想法就是—— 他可能知道，1302那个只有外卖员能看见的案子是怎么形成的了？ 想到这儿他直接从车上跳下来，来不及解释迅速朝小区里跑去。 “诶！业主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这车堵在这儿怎么办呀，回头后面的车都进不来！”门卫在后面大吼。 鹿招摇也想到了肖慎所想，跟着他朝小区里跑。 可惜慢了一步。 还没进小区门就被保安给紧紧抓住了：“不行不行，你可不能跑，你们俩都跑了这车怎么办？到时候要扣我钱了！” 鹿招摇下意识的就想掏警官证出来，摸了空才想起来，她和肖慎现在属于停职人员，证和枪一起都上交了。 小区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陆续又有进不去小区的车主在后面骂骂咧咧。 鹿招摇被保安死死的挡着不让进门。 她捂脸语气无奈：“你挡我也没用啊，车都锁了，钥匙在他那儿。” 保安：“那你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移车。他车在这儿，前面的货车都退不出来。” 货车司机一听还有他的事儿，立马高喊：“我不退啊，我得进去！我这跟人家客户约定好的。” 保安：“那你给你客户打电话呀！” 司机：“我客户现在不接电话呀！” 得！又来一遍。 鹿招摇被他俩夹在中间，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裂开了。 手脚仿佛无处安放。 好你个肖慎，你神气你清高你跑的快！ 鹿招摇拨电话手摁出了残影。 电话打通，还没等他说话，肖慎语气凝重的先开了口：“1302的警力全被撤走了，我问了物业，1402的租户没登记过。” “你的车……” “你先拖着，我看能不能逮着1402的人……” 嘟嘟嘟 “喂？”鹿招摇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在感受到周围数十道炙热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学会隐身术。 “你看不是我不退啊，这车堵在这我也退不出去对吧，你赶紧让我进车库得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曲长风和莫语澄开车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莫语澄扶起自己差点掉到地上的下巴，问：“你看那个站在人群正中央被包围了的女人，像不像鹿姐……” “岂止像啊！”曲长风赶紧停车：“这就是啊！赶紧下车捞人去啊……” 好狠的肖队明知道鹿姐是社恐，还把她放这冲锋陷阵。 莫语澄同情的目光落在鹿招摇身上。 看她这样子，好像要碎了。 “让一让让一让警察！什么情况？” 曲长风挤进人群，一边挥舞着手里的证件大喊道：“一群人挤在这里干嘛还不都散开。” “唉哟，警察同志，你可给评评理吧！”一听是警察保安和司机一左一右全都迎了上去。 一个拉他左胳膊，一个拽他右胳膊。 吓得曲长风还以为是遇到恐怖组织袭击了。 “行了，都别吵了。你们这事儿不归我管。至于这车，我们警察办案暂时需要封锁这边的出入口……等我们查完了，自然会把车开走。” 他来的路上就接到了肖慎的电话，已经把1302和1402的事，跟他大致说了一遍。 搬家公司的货车司机不乐意了：“那我的车怎么办？你们不让我进去总得让我出去吧，我这还得跑单子呢？” “你暂时走不了了。”曲长风无奈的耸耸肩：“你要拉的东西和我们的案子有关，现在需要你留下来配合我们调查。” 第69章 吐烟圈 1402的门口，肖慎一脸凝重的看着室内的一片狼藉。 一旁的物业瑟瑟发抖：“这怎么回事儿啊！好好的房子怎么搞成这样了？我的天哪，这1302的事情还没解决完，1402又出了问题……” “你确定这房子没有租给别人？” “那肯定啊，这老李去了才刚一年，他儿媳之前跟人吵架，把邻里邻居的得罪了个遍，这房子难租的很呢。她前段时间还托我帮她把售房信息在物业那挂上，说租不出去，想卖房呢。” 听他这么说，肖慎心里已经有了数。 当时他和派出所的民警把整个1302几乎都搜寻了个遍，四周的墙壁地板，全都没落下。 唯独天花板，因为这里的房子层高有4米，是那种小复式型的。他们当时也够不到一时间就忘了搜查。 现在看来，这好端端的大活人突然消失的谜底就显而易见了。 他当然不用离开13层，因为它可以直接通过天花板前往14层，1402的家里。 而现在一片狼藉的1402内，地上一个一米宽的小坑就是最好的证据。 肖慎走进去，透过小坑朝下望去。 下面大概50厘米左右的深度，被搭建一个小二层，正对1402地面小坑的方向，有一块活动木板，上面还安了锁眼。 被锁上的状态下，即便是由下往上推，也无法打开。 而从1302往上看，只能觉得这是天花板，谁能想到里面竟藏了一个50厘米高的夹层。 真是闲的屁慌。 肖慎对这种行为表示不理解。 假装住在1302，实则住在1402，装神弄鬼好几天，去吓一个外卖员。 这到底是为啥？就是为了演给他看？ 他正腹诽着，曲长风，莫语澄跟着鹿招摇一起上来了。 “怎么样？抓着人没？”曲长风好奇的问道。 “鬼影都没有一个，人估计早就已经跑了，东西被烧毁了一半，看样子这人是在1402住了挺长一段时间的了。” 曲长风闻言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看着那漏了个洞的地板，又看了看乌啦麻黑的墙壁，他呆若木鸡：“这家伙是个狠人啊，不是自己的房子真不知道心疼啊，他是在屋里烧了多少东西才能把墙熏成这样啊。没素质。” “你跟罪犯讲素质？”肖慎撇撇嘴：“该庆幸的是他没直接把房子给烧了。不过也算是有所发现……” “什么发现？”三双眼睛一起望向了他。 肖慎看着这满室狼藉，哼哼一笑：“首先可以确定1302的那个住户不是鬼，也不是凭空消失，而是一直住在1402里。这个神秘消失术的问题解决了。” 莫语澄口快问道：“那什么没解决？” “那天夜里那两个外卖小哥看到的尸体啊！”他其实还真的挺想知道，那一夜到底是真的有人死了，还是这幕后之人，当真如此热衷演戏，大半夜的还不忘搞个cosy。 “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接到有人失踪死亡的报警，所谓的尸体不翼而飞，说是有人死，但也只有那两个外卖小哥在昏暗环境下看到的那一眼而已。” “你怀疑根本就没有尸体是有人装的？”曲长风一点就通，可他不明白：“那装死人的目的是什么？好玩吗？” “这只是一种可能。也有可能那晚真的死了人，而凶手靠着1402的暗道，将尸体成功运到了楼上，并在之后运出了小区，彻底毁尸灭迹。这样的话就说明我们要查出的人至少有两名。” 莫语澄弱弱举手：“这应该很好验证吧。如果真的有人死了，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痕迹。你看这1402狼藉这样，就知道那人肯定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还来不及细致清理，叫鉴证科的同事过来，肯定会发现线索。” 肖慎拍拍曲长风的肩膀：“那这就要靠咱们一队副队大人，曲副了，行动吧！” 曲长风摆摆手不好意思的笑：“哪里哪里，第1天做副队，多有不足，还得两位队长好好指点一番……” 他话里谦虚，那嘴就差咧的后脑勺了，要是身后长了尾巴，保准要翘到天上去。 很快鉴证科的同事们拎着工具就赶到现场。 “好家伙。你们这几个人都快变柯南了，走哪儿哪儿就出问题是吧。前晚上才刚被半夜叫起来，检查楼下，这刚过多久啊，楼上又出问题了？”鉴证科组长目光在肖慎和鹿招摇身上，来回摇摆，就差明晃晃的把倒霉蛋子三个字挂脸上。 “听说你俩被停职了？停职都摆脱不了遇到案子的命运，真没谁了。” “行了。”肖慎拍拍他：“赶紧干活。” 趁着鉴证科采样指纹分析的空档，肖慎递给了曲长风一根烟，两人立马勾肩搭背的去了楼梯间。 莫语澄和鹿招摇都是不抽烟的，也就没跟着那两人离开，而是待在了1402和鉴证科一起检查房子。 楼梯间内，肖慎点燃烟，猛地吸了一大口，又缓缓吐出，漫不经心的向曲长风伸出了手。 曲长风左右环顾一圈，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控。 两人站的地方很是巧合，正好卡在了监控拍不到的死角。 他见无人立马从包里掏出了一袋鼓鼓囊囊的文件，一把塞进了肖慎怀里。 别说哥们儿不想着被停职了的老队长。 有档案他是真敢往外带。 肖慎拍拍他的肩膀，无声的说了句谢了。 “一队怎么突然把人都撤了，楼下就那么不管了。” “郝队长说人手不够。这1302活不见人死不见鬼的，他们守着也没用，就只能撤了。” “很忙？” “超级忙！”曲长风语气夸张：“你是没看见我进一队办公室那会儿，差点以为是走错的地方，每个人的桌前都堆着三大摞材料，那厚度都赶得上我高考那会儿了。我跟你说……” 曲长风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正准备滔滔不绝，却被肖慎毫不留情的给打断了。 “停！你可别跟我说。”肖慎捏着烟的手轻轻摩挲，薄唇清张，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烟圈圈：“我现在在停职阶段，证件都上交了，局里的事儿少跟我说啊，说我也不听” 那表情看上去竟有些邪气。 曲长风立马伸手把烟打散：“少炫技，谁还不会吐个烟圈了。” 他尝试着也想吐，一个没吐成。 又吐一个，还是没成。 曲长风恼羞成怒：“不抽了，查案去了。”说完转头就走。 第70章 馋嘴痣 要不说查案还得还得靠二队呢。 之前郝天赐带着一队在1302查了半天，纯白忙活了，愣是啥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 现在换曲长风和莫语澄带着之前二队的队员接手速度立马就快了起来。 他们查了14楼的监控并询问了另一户的业主之后，很快就锁定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唉，对，就是这个男的。”住在1401的中年夫妻指着监控画面里从头到尾包的严严实实的男人表情激动。 夫妻里的女人一脸肯定的对着曲长风道：“就是他！大概是半个月前吧搬到隔壁的。我当时看到害怕他是不是被骗了，问他为啥要租这里的房子，但他也没回话。沉默寡言的看上去就像个不好相处的。” “对！”那男人也点点头补充道：“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人是没住进来的，只是来来回回搬了很多东西，大概是10多天前吧，具体时间我也忘了，就频繁能听到隔壁的动静了，我估摸着是人搬进来了。 他刚搬进来的那段时间，一到下午就砰砰砰砰的敲东西，我们还以为是在装修，因为都是周内下午进行的，也吵不到人，我们就没多注意。我当时还跟我老婆说，这人怪有素质的，没想到他是在凿地板做这种违法的事情，真是太可恶了！” “他包的那么严实，你们也能认得？”曲长风有些怀疑的看了看这对夫妻，又看了看屏幕里的那个男人。 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还戴了个黑色大眼镜框，穿的是长袖长裤的黑色冲锋衣，背上还背了一个大书包。 视频里他总是低着头，是有意的在避开摄像头。 “其实也认不得，但我们这一层一共就两户，不是我跟我老婆就只能是1401的这男人了呀。” 曲长风闻言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又问：“你们见过他的长相吗？” “见过的！有几次我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正好见到他。”女人回忆了一下：“就挺普通的一个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嘶，还真没什么记忆点。” 男人也说：“我下夜班回来的时候也见到过几次。他长得真的就怎么说呢，你要给我照片让我认，我肯定能认得出来，但你要让我描述，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 得，这话说的跟没说有啥区别。 曲长风想起之前看到的外卖小哥的口供问道：“他嘴边有没有一颗痣？” “痣？”夫妻俩对望一眼，摇了摇头：“没有吧，什么样的痣啊？大吗？” “如果是小痣，那我们还真没注意，但要是很明显的痣，那我们肯定会有印象的，不过我记忆中应该是没有……” 这夫妻俩真是把废话文学贯穿始终。 问半天，也没问出个准信来。 曲长风点了点头：“行了知道了，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配合。” “应该的应该的，配合警察同志工作是我们的义务。” 等两人离开，莫语澄开口：“曲哥，我记得外卖小哥的口供上说那男人嘴上的痣还挺大的，不太容易被忽略，这对夫妻这么说，八成遇到的不是同一个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很可能是1402的这个男人杀了1302的男人？” 曲长风眯着眼，手指在桌面上扣扣敲了两下，道：“也有可能是1302的男人杀了1402的男人。还记得外卖小哥口供上说的吗？他们当时并没有看清死亡男人的脸，之所以觉得是1302的住户被杀，是因为那个叫赵天的小哥说看到了，死者身上穿着的，跟他昨天送外卖的时候看到的住户身上穿着的衣服一样。” “你是说这很可能是障眼法？” “不知道，我们现在除了这两套房子和那个夹层地洞之外其他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说是死人，可连尸体的影都没有。要是能找到尸体，直接看他嘴上有没有痣，就能解决我们的疑惑了。” “那你说尸体会被藏到哪儿了呢？”莫语澄百思不得其解：“房子里没有，凶手也不可能带着一个尸体到处瞎逛！难道尸体藏在了……” 她说着突然一个激灵跳起来和曲长风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喊出：“搬家公司！” 怪不得这人闯进别人房子，做出了这些事之后竟然还敢光明正大的叫搬家公司来帮他搬家，原来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运尸体。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越显眼的方式越不容易引人怀疑。 莫语澄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两人赶紧给留在货车司机那儿的同事打电话。 嘟嘟嘟—— “喂？哥，什么吩咐。”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压低，隐隐还能听出一股扭曲之感。 这是一队的实习队员，本来曲长风没打算带他一起出外勤，毕竟来的都是原二队的。 奈何这小子实在脸皮够厚，郝天赐还要硬塞，他只能无奈带着人一起来，但心里还是不想给他派啥重要任务，就让他在小区外面看着搬家车司机了。 “你那边没什么情况吧？搬家车和司机呢？” “能有啥情况啊，放心吧哥！” “那你让那司机接下电话，我有事要问他。” “哦，行，那等会儿哥。”实习队员的语气更加扭曲。 曲长风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妙之感：“你干嘛呢？” “没，没干嘛啊？” “那现在就让他接电话……” “这个……”他尴尬的笑了两声：“哥，其实我吃坏了肚子，现在在拉屎呢……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 “拉屎？？？”曲长风声音提高了八个度，吓的旁边的莫语澄一个哆嗦。 他瞪着眼睛：“你去拉屎了，那谁看着司机？” “我跟他说了，让他先自己看自己一会儿。”实习生队员语气弱了下来：“应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他那车又进不去，后面还有肖队的车堵着……” 话没说完，对面已经挂了电话。 实习小队员哀嚎一声，赶紧加速代谢…… 等曲长风和莫语澄气喘吁吁赶到的时候，司机正靠着货车抽烟。 两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曲长风走上去：“先生！我们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过来一下。” “啊？”司机转头一看见是曲长风和莫语澄，立刻说道：“哎哟，警察同志，你们可算出来了，我找你们半天了。” “找我们？”曲长风和莫语澄对视一眼，心中不安情绪突然加重：“你找我们什么事。” “哦，刚刚就是你们那个小同志去上厕所没多久，我客户就过来了。他说他急着搬家，我这车进不去，他就把单子取消了，他自己借了辆车，准备自己拉。” “什么？”曲长风急忙问：“人呢？” “人刚开车走了。” 曲长风咬牙，拿出手机给他看监控视频上的截图：“是不是这个人？” “这我哪知道啊，你图上这人包的这么严实谁看得出来。”司机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过他嘴上有了馋嘴痣！” 痣？ 曲长风一惊，还没来得及再深想，就听那司机突然喊道：“哎，他还没走呢，那辆，靠街停着那辆就是他的车！” 第71章 马原 曲长风朝司机指的地方看去，透过半开的车窗，他依稀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 似乎是感觉到了曲长风的视线，男人快速关上车窗，车子开始发动。 曲长风应迅速立马朝街对面跑去，边跑边朝车里大喊：“站住！” 那车里的人却充耳不闻，一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直直开出。 “妈的！”他暗骂一声，正欲转身开车，正巧碰到从厕所回来的那个实习小队员。 见到他曲长风真是忍不住升起了几丝邪火。 “曲，曲哥！”实习小队员惴惴不安。 眼看车子已经要开出视野区，他顾不上骂人连忙吩咐道：“赶紧去开车，跟上前面那辆。” “好！好嘞！”实习小队员看这情况，也意识到自己是闯祸了。 他本以为自己就是被留下来充数的，毕竟这小区大门口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还有小区保安盯着，车库又是上不来下不去的，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没想到他这只是小小的，离开了几分钟还真就出事了。 三人坐上车，小队员一脚油门踩到底，使出了他毕生的车技。 曲长风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马，马原。” “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你。”曲长风皱眉，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怀疑。 “哦，我是上个月才到局里报到的实习生……”他目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莫语澄小心翼翼的陪笑道：“我跟莫姐是同一天来队里报到的。 之前一直做的是文员工作，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上次你们雪山剧本杀那案子，就是我发现的，那次是我第1次出外勤。” “那个发现我们出事了的就是你？”闻言曲长风心里怀疑更重，他不动声色看了马原一眼。 “对对，我也是恰巧之前整理到了其他剧本杀案子的档案，也多亏了这次我才能出外勤，是瞎猫碰上……” 他话没说完，就被曲长风一脸厉色的打断。 “你既然也是出过外勤的，那郝队没有教过你吗？外勤期间不得擅离职守，你这种行为一旦造成重大失误，这辈子就别想当警察了……” 马原被吓得抖了抖，委屈巴巴的给自己解释道：“我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呀，主要是我真憋不住了，再不去就要拉裤子了。 而且你就留我一个人在门口看着，走的时候也没说清楚，我这不以为我就是个看车的，没啥重要任务。 我想着肖队的车在大货车后面堵着，那大货车又堵在车库门口，这进不能进出不能出的应该出不了啥事儿。 再说，那大货车和那搬家司机都还没进小区呢，最多算个关联人……” 他的声音在曲长风越难看的目光下逐渐消失。 “你不是故意的，你以为，你想着，应该出不了啥事……要是事事都像你说的这么轻松，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悲剧，就是因为你这种掉以轻心的态度才会酿成。就你这样，你当什么警察……” “我……”马原哆嗦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就连后座的莫语澄都愣了一下，她还是第1次见曲长风这副模样。 以往的他总是一副老干部打扮，明明年纪不是很大，人却一副老成模样，戴着那副金丝框眼镜，整个人都儒雅的很。 莫语澄还从没见过他跟谁红过脸，就是被肖慎骂，他也能嘻嘻哈哈的打混过去。今天竟然这么训斥一个小实习生，倒是有些不像他了。 曲长风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撇过头去望向了窗外。 莫语澄出声打破尴尬：“马，马原是吧，你别在意哈，曲哥说这些也是为你好，咱们做警察的就是得处处谨慎……” 马原没说话，只阴着脸开车。 莫语澄干笑两声，又找话道：“你们说那车是不是有点奇怪？他应该是知道我们在追他吧，可他这速度，不紧不慢的，好像是在故意让我们追上？” 曲长风神色动了一下：“故意？” “嗯。”她点头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样：“而且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明明可以直接跑路的，却偏偏要去跟那搬家车司机见一面，见就见吧，见完面他还不直接跑，停在马路对面等着我们过来，你不觉得他的这些行为真的很刻意吗？” 经莫语澄这么一说，曲长风也品出了几分怪异，他眉头紧簇朝马原厉声道：“不跟了，直接拦停他。” 这么说着他又拨出手机给局里的同事去了电话，让他们在前方路上设置路障。 马原默不吭声的加快车速，却发现前面的车也同时开始加速起来。 一时间他竟有些要被甩掉了的趋势。 然而那车却并没有把他们甩了的意思，每当他们要追不上时，他就故意放慢车速。 随着追逐的时间越来越长，马原脸上突然露出一丝茫然，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条路是不是去局里的？”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和曲长风在楼道抽完烟后，肖慎便带着鹿招摇回到了楼下1301的家中。 此刻两人正窝在沙发里，肖慎皱着眉头看着手机上曲长风传来的消息一脸纠结：“一个嘴角有痣，一个嘴角没痣。鹿，你觉得到底是1402的那个人杀了1302的，还是1302的那个杀了1402的？” “我觉得……”鹿招摇眼睛远远眯了一下：“我觉得这两个人中，有一个，是不存在的。” “哦？”肖慎来了兴趣：“详细说说。” “痣是可以自己画上去的。” “确实可以自己画。但仅凭这个并不足以说明，这两人当中就有一个不存在。” “行为逻辑。” “什么？” “假设1302，1402各有一人，这两人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你不觉得这两个人的行为逻辑很怪吗？” 鹿招摇低着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目的是为了什么？特意做出这些行为是为了杀人还是为了让外卖小哥看到以为闹鬼？如果是为了杀人，那为什么要让人看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不更好吗？何必要让自己置于险境之中？” “你是说男人自导自演？他故意一人分饰两角演出一个死人，然后故意让外卖小哥发现，然后又匆匆离开？那这么做的行为逻辑又是什么？” 鹿招摇语气有些不确定：“为了把事情闹大，为了让人关注？” “然后呢，哗众取宠，喜提牢饭？” 不，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可现在她确实还无法猜到这个人的目的。 不过她有一种预感，很快他们就会知晓了。 恰在此时，曲长风的电话打了过来—— “老肖，人跟丢了。” 肖慎忙问：“在哪跟丢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曲长风的声音：“市局门口。” 第72章 记者 “市局门口？”肖慎一怔，立刻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那小子好像是故意把我们往市局门口引的。”电话里，曲长风咬牙切齿：“我们中间几次想要截停车辆，但是没能成功。 局里的兄弟设下了三处路障，都被他走小路避开了，他好像对我们的行动很是了解，对这一带的地形也很熟，很可能是提前踩过点。” 闻言，肖慎很快意识到了他话里不对的地方，出声问道：“从我家小区到局里少说也有十多公里的距离，他对路段这么熟悉，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把你们甩掉？” “这就是我想说的。”曲长风整理了一下措辞：“我怀疑他是故意想让我们跟上，有几次我们即将被甩了的时候，他都有故意放慢车速的行为。刚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有埋伏，后来却发现这方向越看越熟悉，明显就是朝市局去的……” 肖慎的眉头已经拧成了麻花。 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将他们引到市局附近然后消失，是想让他们怀疑自己人。 “跟我说说详细情况。” “当时离市局最近的十字路口发生了小型车祸，我们被迫跟他岔开了大概100米的距离，确定了他的意图后，我立马电话让局里待命的兄弟，出来拦截他的车辆。 这期间大概不过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那辆车被扔到了距离景区门口200米的马路上，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路上的监控呢？警局门口那么多监控，别说一个都没拍到？” 一听这个，曲长风就是脸色铁青。 “拍到了一些。” 听他这么说，肖慎就察觉到了事态似乎有些不妙，他立马追问：“拍到了什么。” “监控拍到他下车后，朝警局方向走来，最后一个镜头是他面向警局大门似乎要走进来……” “什么叫最后一个镜头？警局这门口那么多个监控。” “全坏了。” “什么？” “就在他的车驶入这条路的5分钟前，能拍到警局门口全景的摄像头全都无故碎裂。” 肖慎还想要再问些什么，电话那头就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曲长风的声音变远了一些。 “喂？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无人应答，嘈杂声却越来越大，似乎是有很多人围了过来。 肖慎能依稀听到电话那头的同事们维持秩序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曲长风漂浮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老肖，我先不跟你说了……唉，别急，大家稍安勿躁……” 电话挂断。 “应该是记者。”鹿招摇也听到了电话里的动静，作为旁观者，她听完了整通电话，思路显然比肖慎和曲长风要更清晰一些。 她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曲长风那边可能遭遇到的情况。 “记者？”肖慎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茫然了一下。 “从你家到市局，市中心繁华路段是必经之路，局里设下三处路障拦车，警局附近的十字路口还出了车祸，这事估计要闹大。” 说着她眼底突然浮上了一抹了然之色：“原来如此。” 怪不得要在1302事件余波还没过去的情况下去找搬家公司来搬家，一副丝毫不怕被发现的样子。 鹿招摇不信，这人这么紧密的心思会不知道小区车库限高。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故意找了一辆高于车库限制的货车。 货车进不去，又联系不到客户。必定会在小区门口僵持。 而小区大门的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那么大一辆货车堵在那一定会引起关注和纠纷。 他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人关注，把事闹大。 鹿招摇敛下眉眼，神色冷了很多。 之前她一直不明白，这人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单纯的挑衅？还是报复？亦或是表演型人格吗？ 现在她却有些明白了。 那人想把这事搬到台面上，搬到公众视野里。 正常的案子，警方的办案过程是不会过多的进入到公众视野里。 除非是在网上引起了舆论的大案特案，舆论一旦爆发，就会有成千上万的群众，盯着警方的声明，了解案情的经过。 可1302的这个案子显然还不需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只可能这一切都是给一个更大的事件做铺垫。 鹿招摇的脑海中千回百转想了很多，最近发生的案子一件又一件的浮现在脑海之中。 所有的一切穿成了一条线，直直指向5年前。 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大，引起记者舆论和群众的关注。 单纯的案子并不会对警局声誉造成影响。 可如果牵扯上五年前，那起和警察有关匆匆结案从此尘封的惨烈大案呢…… 想通这一点的瞬间鹿招摇的额头溢出了细细的汗珠。 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为了五年前而来？ 第73章 争执 \"t市快讯：昨日滨江大道发生多起车辆追尾引发交通堵塞，造成两名无辜民众轻伤。据悉，发生该交通事故的起因是警方车辆追逐嫌疑人。此次事故不禁又让我们联想到了5年前的126惨案，同样也是由于警方疏忽而造成的重大交通事故……\" “昨日滨江大道追尾事件的嫌疑人神秘消失在警局门口，有目击者称亲眼看见该嫌疑人弃车后走进警局，幕后真相到底如何，警局内部是否已然出现问题？本社记者将持续为您报道！” 市局会议室内内，年过半百马上就可以光荣退休颐享天年的局长连换了两个频道，电视的新闻里都在报道着，他最不想听到的东西。 他揉了揉眉心啪的一声摁灭了电视屏幕。 就这一晚上，他头发又白了好几根。 马上就过年了，偏偏这个节骨眼儿上发生了这事儿。 这相似的时间，让他也不由想起了5年前，莫名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他对面，以郝天赐，曲长风和莫语澄为首，昨日涉事的几名警察老老实实的像个鹌鹑一样的站成了一排。 “说说吧，怎么回事。” 没一人吭声。 窗外依稀还能听到，在楼下蹲点的记者们的窃窃私语声。 局长直接指人，目光对向郝天赐，却见好天寺，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和他对视，一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旁边的曲长风身上：“你说！” “我们怀疑昨天车里的那个男人和1302的案子有关。” 局长皱眉：“1302？这是哪个案子？” 郝天赐立马小声提醒：“就是那个只有外卖小哥看到了的凶杀案，到现在尸体都没找到，肖慎家隔壁的那个。” “荒唐！”局长一听勃然大怒：“没有发现死者，也没有凶手，这都压根没法立案，你们好几个刑警又是设置路障，又是围追堵截的，还出了车祸，就是为了抓这个连影都没嫌疑人？ 你让我怎么跟堵在外面的记者说？说我们的警察为了一个还不知是真是假的案子搞个鸡毛满地飞，搞的两个无辜民众受伤？” “不管外卖小哥看到的死者是真是假，这案子背后都有问题。”曲长风不服的反驳道：“您别忘了，这起案子跟杜勒的那本笔记本上写的故事几乎一样。而现在杜勒突然改口，不承认他之前的所有供词，否认自己杀了人……现在1302事件的这个人明显和杜勒案也有关，我们怎么可能不追？” “你有证据么？” 曲长风嘴唇翕动，最终无奈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不能拿人民群众的安全开玩笑，仅凭你们的个人猜测就给我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别以为我不知道，肖慎那臭小子停职了，还不老实，没有他在背后授意，你没那么大胆子。” “跟老肖没关系。” 曲长风终是没忍住，抬头望向局长，他瞪着双眼，眼眶泛红：“明知道这人有问题，我作为警察，不能去追，不该去追么？” “ 可你这种行为只会让我们警方的公信力受到影响。只会让人民群众受到危险，让人民不再相信我们警方的办事能力。你不是第1天当警察了，太过随心所欲和莽撞会带来什么后果不用我告诉你们吧！5年前肖慎的例子还不够深刻吗？” 这话一出，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郝天赐张了张嘴，想做个和事佬：“局长，小曲这也是一心破案，年轻人嘛，急是急了点，但是出发点是好的……” “行了，你也少说两句。”局长打断他的话，一眼瞪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肖慎私下的那些小九九。”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这件事情现在影响重大，马上就是过年了，上头也不希望有不好的影响，出了这事儿，总有人要为此负责？ 马原实习立刻结束，通知他的学校，记大过处理。曲长风，莫语澄，记大过，并取消外勤资格，调岗区档案室跟着老杨整理资料去吧。其他人扣分处理。” 郝天赐立马道：“局长，这有点过了吧……” “我已经决定了，都出去。” 众人犹豫片刻，都没动…… “怎么？”局长的目光，在几人身上一一划过：“还有问题？” “我不服！”曲长风梗着脖子往前走了一步：“那交通事故跟我有个屁关系？我行车记录仪上拍的清清楚楚，我们到那个路口的时候，追尾就已经发生了。” “十字路口的监控拍的很清楚，之所以追尾，是因为你追的那辆汽车突然拐弯。那些媒体不会去在意罪犯做什么只会把目光对到我们警察身上。” 曲长风咬了咬牙，有些话他这种身份是不该说的，可不说出来，他心里又堵的慌。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很多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碍于某些原因，又都缄口不提。 可就是这些事儿，搞得他们二队现在停职的停职，受记过的记过，他憋在心里，实在是不吐不快。 他一闭眼干脆直接挑破了说出来：“局长，我就问你两件事。这两件事要是说清楚了，不管是记过还是什么，我曲长风都认了。” “小曲！”郝天赐想要阻拦，曲长风却已经噼里啪啦的问出了口。 “门口坏掉的那些摄像头怎么说？那个走进市局大门后消失的那个嫌疑人怎么说？他到底是不是我们警局的人？现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媒体们都在谈论警局内部是不是出了问题。你是局长，你给我们一个准话。” 十多双目光一起看向了局长。 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 第74章 哥哥 “怎么你怀疑我？”局长抬眼朝他望去，深不见底的瞳孔里还藏着年轻时的锋芒余光。 一时压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儿了。 “我不敢。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警局内部难道就真的没有问题吗？还是说局长你有事瞒着我们？” 会议室内的空气几乎凝滞住了，过了半晌局长收了气场，轻轻叹口气说：“其他人都先出去吧，曲长风留下。” 众人互看几眼，踌躇着没有动。若是这么一走，之前的那些处罚便是板上钉钉了，他们自然还是想再为自己争取一下的。 郝天赐开口，似是想劝解几句：“局长，要不我也留下。小曲年轻，他一个人不顶事儿，有啥事你跟我说……” 局长眼里多了几分威严，看向他们不容置疑的再次重复了一遍：“出去。” 他顿时不再说话，朝其他人摆了摆手，众人依次离开了会议室，很快空旷的会议室里就只剩下了坐着的局长和站着的曲长风两人。 局长神色柔和下了几分。朝曲长风抬了抬下巴：“坐吧。” “不坐。” “你这倔脾气，倒是跟你哥年轻的时候很像……” 曲长风闻言，瞬间朝他看过去，眼里透着锐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承认？”局长望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暗茫：“你以为警局是什么地方？你的家庭背景，人际关系，往上数三代都在你进入警局的那一刻就被查得清清楚楚。” 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周身气势越发阴郁。 局长却当看不见一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大四那一年，国家正在招揽特殊人才，你本来也是名单上的一个，学校已经决定将你送去首都参加特殊培训，对于当时的你来说，前途不可限量。但你却拒绝了学校和上头的安排，非要进入我们市刑侦队，而且指明了要进二队。我们稍微调查了一下，就知道了你的目的，你哥……” “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曲长风终于忍不住硬声打断了局长的话。 “怎么？提起你哥，你不高兴了？”局长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话音转而柔和了下来，再次道：“坐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曲长风犹豫着坐了下来，他看向对面这个满面风霜却目光锐利坐姿挺拔的男人 局长却没在说话，他慢悠悠的拿出自己的老花镜擦擦镜片戴到脸上。 然后拿出手机滑动了几下， 随即递给曲长风：“看看。” 曲长风迟疑的接过手机低头看去，目光看到屏幕的内容后却不由一愣。 照片上是两个勾肩搭背的男人。记忆一时间飘忽到了很远。 “你看那个时候的你多青涩，这照片是你哥发给我的，好像是庆祝你射击比赛第一？”既然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笑容：“我觉得拍的好就收藏了，正好今天看到你又想到了你哥拿出来给你看看。” “我哥他当初到底……”曲长风本以为这么多年了，自己已经放下了执念。 可当过去的记忆这么直接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心中的执念其实从未消失过。 他张嘴想要把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困惑的问题问出来，可却又害怕答案不是自己想听到的。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知道你现在在怀疑什么，你一向聪明，你哥以前没少夸过你。” “那你能告诉我答案吗？”他手微微握紧。 “很抱歉，这个答案我也还不知晓，需要靠你们来告诉我。”他顿了顿又道：“如果我们内部真的出了问题，那就找到他。” 他起身摘掉鼻梁上的老花镜，背着手走的窗边，看着楼下已经渐渐散去的记者，道：“好了，出去吧。” 曲长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起身准备离开做了一半，又停下来回头问道：“我的身份老肖他们……” “他们不知道。”局长摆摆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既然不想说，也没必要主动告知他们。” “我知道了。”他转身走出办公室。 此刻他脑子思绪很乱。 一些事情，他本以为这辈子再无机会可以触及。 可此时此刻好像又突然可以摸得到了。 他突然有些懂了局长把他转岗去档案管理的深意。 门口莫语澄一直在等着他，见他出来了，连忙问道：“曲哥？怎么样？局长跟你说了什么？我们真要去档案室报到啊？”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明显心不在焉。 莫语澄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只是默默给肖慎发了条消息。 第75章 视频 鹿招摇的猜测果然没错，短短一天时间，各种关于警局的新闻报道就已经满天飞，其中不乏一些媒体已经将此事和5年前的事情做了联系。 开车的人依旧没有找到，他就如同1302的神秘住户一般凭空消失了。 媒体找到了之前的那个外卖小哥，将1302的故事大肆报道了一番，引起了不少吃瓜群众的好奇。 从昨晚开始，肖慎家小区外就聚集了很多媒体记者，还不乏有一些来蹭流量的网红。 特别是在得知1301住的是一位刑警后，这些人的热情空前高涨，简直是要把肖慎家围个水泄不通。 也亏得是鹿招摇见状不妙，开溜的快，不然说不定就要被这群记者给堵在肖慎家了。 而肖慎则是真躲在家里不能出门了。 他倒不是怕了这些记者，只是局长特意打了电话过来三令五申让他好好在家呆着，这几天千万不要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他虽然答应了下来，但到底耐不住寂寞，一大早就把通讯录打了个遍，其他人被他烦的不堪重负，最后只能把他推给了鹿招摇。 此时，他正一边看着网上和这件事相关的视频新闻，一边不停的跟鹿招摇视频电话，时不时的能传来的两声他的骂骂咧咧。 和他比起来鹿招摇就相对淡定了许多。从她猜测出幕后人的目的时，她就已经对这一天有了预料。 工作群里的消息分分钟99＋，还在工作着的同事们心情都不太美妙。 也不知是谁突然往群里转发了一个视频。 没过一会儿大家都被这条视频给炸了出来。 一队老河：妈的，到底是哪个鳖孙自己站出来。都被人家给拍到了，就别再遮遮掩掩了。显得我们天天在这熬夜，像群傻子。 一队心心：这算是实锤了吧，那人就是进了我们警局。进来之后就找不到人了？ 二队黄姐：就直说局里是不是出内鬼了？这搞得人心惶惶的，不说清楚，谁还有心思查案。 眼看群里怨气越来越大，下一秒跳出一条通知—— 本群已禁止群成员发言。 是郝天赐设置的。 鹿招摇点开了群里的那条视频，竟是本地电视台发的最新外采视频。 地点是在警局门口的街道上，主持人正在对附近的商户进行采访。 “昨日警方追踪涉事人员，一路追到警局门前的路上，涉事人员弃车逃跑，根据路段监控最后的影像记录显示，该涉事人员疑似跑进警局后离奇消失…… 由于警局门口的摄像头离奇被毁，具体情况我们无法得知，不过警局正对面便是餐饮一条街，有很多商户，或许有人看到了当时的情景，让我们随着镜头一起去问一问吧……” 随着记者的话音落下，镜头移动方向对准了对面的餐饮店铺。 记者走过去朝最近的一家店门口坐着的人问道：“大爷，昨日警方追击车辆的时候，您有没有目击到现场呢？” “你们哪个单位的？”大爷斜睨了一眼主持人，老神在在道：“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你们这都是来问的第几波了？不是正紧单位我不回答啊。” 记者连忙拿出自己的证件：“我是咱们市电视台的。” 大爷接过证件，拿在手上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点点头：“那行，那我接受你的采访。问吧。” 记者连忙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刚问完，就听大爷慢悠悠的说道：“哦，我没看到，那会儿正是最困的时候，我在屋里睡觉呢。” 记者不死心，连忙又问：“那你知道谁可能看到了么？” 大爷朝旁边努了努嘴：“那家看到了吗？正对着警局门口的，他们家看到了，还拍下来了呢。昨天下午警局的人过来问，其他人都没看到就他们家看到了。” 记者闻言眼睛一亮：“您确定么？” “确不确定，你自己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鹿招摇看到镜头晃动了一下，然后就朝着大爷指的那家店而去，好巧不巧，就是那天去吃饭的那家。 镜头拍过他们的招牌一闪而过——“往事饭馆” 很快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瘦小的年轻男人，正是这家的儿子，那个经常往他们局里送外卖的男人。 “我确实拍到了，我当时出来抽根烟透气，正好看到一辆车急火火开过来，车子甩到一边人就往警局这边冲，我当时我觉得奇怪下意识的就拿手机拍了起来。” 记者立刻问道：“那您拍的视频可以给我看看么？” “行啊，”男人把手往围裙上抹了抹，然后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点开相册里的第一条视频道：“就是这个，你们看吧……” 镜头推进，视频一开始镜头先是乱换了几秒，紧接着很快就对准了对面一个继续奔跑的男人，男人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压根看不出长相。 只见那男人毫不犹豫的朝着警局的方向跑了进去，就在他跨区大门的下一秒，视频里传来了老板的吼声：“在外面鬼混什么呢，赶紧进来帮忙！” “来了——” 随后镜头又是一阵慌乱晃动，然后陡然结束。 第76章 身份曝光 “你信那个视频么。” 手机里传来肖慎的声音，显然他也看了群里发的那条新闻链接。 他语气不善：“这家店本来就有问题，还偏偏就只有他们一家看到了当时的情景，说出来我怎么那么不信呢。鹿，你也觉得这店有问题吧？” 鹿招摇确实觉得这店有问题。 这事不能深究，一旦深究就会发现很多值得怀疑的地方。 比如那么多商户，为何偏偏只有他们一家人看到。 又比如看到就看到了，怎么就还正好拿出手机拍了？ 再比如要拍就拍完，他却偏偏只拍了跨进半步的样子。 那这视频从某种方面来说，和路段监控上拍到的并没有任何区别。 店主儿子其实也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以证明那个人真实走进警局。 毕竟没有人能确定在视频结束拍摄的下一秒他是否就转身离开去了其他地方。 不过此时此刻，鹿招摇的注意力却是放在另一件事上。 “肖慎，你觉不觉得这男的看起来有点眼熟？” “你说哪个？裹成球的这个？”他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反应过来鹿招摇看不见，才又张嘴道：“他都把自己捂成这样了，能看出啥来？” “不是长相是身形。”她说着说着突然啊了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快速拿起手机，又调出视频中那神秘人的画面仔细观察每一番，然后有一些不确定的对肖慎问道：“你说这男的是不是和刘文有点像？” 刘文？ 猛的听到这个名字，肖慎一懵，差点没反应过来。 “那个把我们都耍了，兑了彩票逃跑的刘文？”他语气拔高，不可置信。 这家伙难道不应该像个过街老鼠藏在阴暗的下水沟里不敢冒头吗？ 他怎么敢这么高调的又搞出这么多小动作。 “你确定他是刘文？” “只是觉得身形有些像。”而且这种爱搞噱头搞消失的高调方式也和刘文很像。 她想了想道：“要验证他是不是刘文很简单。你楼上1401的夫妻是见过1402的住户的，而外卖小哥也是见过1302的住户的，只需要把刘文的照片拿给他们辨认，便知道是不是一个人。” 肖慎神色凝重起来：“先挂了，我给郝天赐打电话，让他带人去辨认。” “嗯。”电话挂断。 很快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可肖慎的电话却一直没有打回。鹿招摇心中的预感越发强烈。 那神秘男人可能真的就是刘文。 她会有这个想法，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些天他一直在反复的想，最近这些案子之间的联系。 一开始她并没有把彩票案算在其中，毕竟从目前调查到的所有线索来说，还没有一条线索，可以直接证明彩票案也和5年前发生的事情相关。 改变她想法的是和肖慎在往事饭馆吃饭的那天。 她当时就觉得老板娘的眼睛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这个人。 本来她都忘了这件事儿，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但后来在肖慎家翻到刘文的档案时，她突然想了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老板娘的脸有些熟悉。 因为她真的见过这张脸。 但不是真人，而是照片上。 她想了很久，最后才想起是在哪见过老板娘的照片—— 刘文的手机上。 刘文当时被发现有偷窥偷拍的事实后就被带回警警局拘留过几天，警方查了他的手机，在相册里看到过很多类似偷拍视角的女性照片。 鹿招摇当时也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看了一眼便还给了负责的同事。 她当时的的确确的在其中看到了一张酷似老板娘的侧脸照。 之所以你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其他照片的角度奇特一看就是偷拍。 而那张侧脸照却不像是偷拍的。 她这么一想，便越发怀疑刘文和往事饭馆有关系。而往事饭馆显然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案件，以及五年前的事件都有关联。 这时在联系到神秘男人很可能就是刘文，也就变得合乎情理了很多。 又过了一个小时，肖慎的电话终于再次打来，并带来了一个肯定的消息——1302，1402和刘文就是同一个人。 “你说这刘文到底又跑哪去了？上次他跑了，我们就一直没能找到，这次他又搞消失。”肖慎紧紧的蹙起眉头：“这人难不成真有法术能神秘消失？” “想什么呢。”鹿招摇给他分析道：“假设刘文当时没有进入警局，但也不可能真的凭空消失，必然是躲到了什么地方，据当时1号楼门口的监控记录，曲长风联系的警察冲出1号楼的时间，和监控拍的那男的踏入警局半步的时间只差了几秒，从1号楼大门到景区大门，跑起来的话总共不会超过一分钟的时间，而这短短一分钟的时间根本就不足以让这神的男子跑出这条街。” “那你的意思是？” “当时的情况下他可以藏身的地方就只有两处，要么是进入警局，要么就是藏在了警局对面的商户里。” “你是说这往事饭馆贼喊捉贼贼喊捉贼？他们一边拍摄一段似是而非的视频，一边大肆宣扬，亲眼看到神秘男子进了警局，实则是男人的同伙偷偷把他藏了起来？” “还不明显么？我们不知道神秘男人就是刘文的情况下，神秘人进入警局，然后消失说明了什么？说明秘男人本来就是警局里的一员，他才可以在脱掉伪装之后毫无违和地融入到警局环境中。 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神秘人是刘文，所以他是绝对不可能消失在警局中的，只要他敢进入警局脱掉伪装，他就会被立马逮捕，所以他当时可能的藏身之处就只有一个——” 往事饭馆！ 第77章 替罪羊 鹿招摇的话宛如醍醐灌顶，让肖慎的思绪瞬间清晰了起来。 脑海中那些一团乱麻的事件一件一件缓缓的铺展而开，连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条完整的线。 开端是杜勒和所谓的死亡笔记本，然后是刘文指认鹿招摇杀人，再接着就是剧本杀里的杀手游戏。 而就是在这场游戏里，清晰表明了一切都和5年前的案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原本刘文的事情是无法和五年前的事件扯上联系的，可偏偏中途又出现一个往事饭馆。 再之后就是1302，1402的神秘消失事件，言文化董事长乔南的重生事件，和杜勒突然翻供事件。 无形的线将这些事件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杜勒，刘文，乔南，往事饭馆…… 这些人似乎都和5年前有关。 可这怎么可能？ 肖慎清楚的记得当时所有的涉案人员全部死在了那场车祸。 他们本就是一伙亡命之徒聚到一起，没有家人到处流浪，事后警方为了防止事态恶化，特意查了所有死亡人员的身份档案。 26人，全都是孤家寡人，已无三代以内的血缘亲人。 可如果不是那些人的亲人，还会有谁想着五年前的事情，这个时候把它翻出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绕那么大圈子，搞那么大的阵仗，他到底想做什么？ 肖慎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冲到往事饭馆，将里面的人都抓起来拷问一番。 但仅剩的理智让他暂时按捺下了急切的心情。 这里距昨天下午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就算当时刘文真的躲在了往事饭馆现在也肯定已经逃离。 抓不到现行，一切就只是推测，往事饭馆的人必然不会承认。 更何况现在门派还蹲了那么多记者，他一旦出去，必然会被围住。 记者这行业最是喜欢捕风捉影，5年前他就已经感受过他们的威力了。 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做什么，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不停的朝自己逼近，那种来自于内心深处的压迫感，让他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肖慎声音有些干涩，他朝电话那头的鹿招摇问道：“你觉得往事饭馆会不会就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他问完这话，本以为鹿招摇要犹豫一会儿才会回答，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到鹿招摇斩钉截铁的答道—— “一定不会？” “为什么？”肖慎心头一紧。 他知道鹿招摇不是那种会无的放矢的人，既然他敢说的这么肯定，就说明她一定是又发现了什么线索。 “因为在幕后者的计划当中还有案子没有发生。你别忘了乔南，按照他所说，还有三天他就会被人杀死。 我仔细看了那个笔记本，笔记本的最后一个未完结的故事，讲的是一个睡梦中的人，梦醒之后直言道说梦到了5天之后自己会被人杀死。好像就是在影射乔南的事情，但是风格却和他以往的直来直去，截然不同。 我当时猜测是因为这幕后之人准备亲自动手，他不想让我们抓到他，自然不会在笔记本中透露太多。” 这些天事情一窝蜂的涌上来，肖慎差点就把乔南说自己会被杀死这件事给忘了。 被鹿招摇这么一说，他也想起了那日精神病院遇到乔南时发生的事情。 但他还是不明白。 就算幕后之人要杀乔南，可这又如何断定幕后之人不会是往事饭馆里的人呢？ “我之所以怀疑要动手的是幕后之人，是因为笔记本中关于最后一个故事的描述含含糊糊，和之前几起明牌式的行凶完全不同。这就说明他想隐藏，即便这个要杀乔南的人不是幕后之人，也绝对是一个不想被我们发现的人。可往事饭馆早就自曝。” 鹿招摇说到这顿了顿，抿了一口水。她最近几天简直是快把以往一年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还好，最近都是语音通话，不用像以前一样和一群人坐在会议室里face to face。 不然她是真的吃不消啊。 “怎么说？”见鹿招摇不说话了，肖慎连忙追问道。他正听的认真呢，这人是说停就停，慢吞吞的毛病，这么多年了就没改过。 “别急，喝口水。”鹿招摇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但冷清嗓音中已经依稀能听出一丝沙哑了，她继续道：“剧本杀的事件太过巧合，能把我们5个人全部聚集到同一个地方，警方肯定会查，只要查就绝对会查到往事饭馆。 还有这一次，老板儿子竟然敢拿出视频公开给媒体看，就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自曝的准备。事情闹得这么大，警局方面一定不可能随意平息绝对会彻查，查到最后发现神秘男根本没有进过警局，也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也就是说往事饭馆一定会被警方彻查。你觉得能策划出这么一气又一起事件的幕后之人，会这么容易的就把自己推到漩涡中心么？” 肖慎一点就通，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你的意思是？往事饭馆，只是被推到明面上的替罪羊？” “那就要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了？”鹿招摇没有把话说死。 虽然目前来看往事饭馆是被推到明面上的挡刀的没跑了，但她心里还是莫名有一种预感，她觉得这事很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之后或许还会出现反转。 毕竟从死亡笔记本开始，再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不停的反转，幕后之人似乎格外喜欢这种游戏方式。 她正思索着，确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有一通电话打的进来。 她拿起手机看到了电，显示不由一愣。 这个时候给她打电话？l 鹿招摇神色闪了闪，她将和肖慎的通话静音后，接通了电话。 “喂？” “下午4点，城北监狱。” 第78章 他只见你 城北监狱？ 鹿招摇一怔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杜勒此时所在的地方就是城北监狱。 可他不是翻供并举报二队之前对他严刑逼供，所以拒绝跟他们见面么？ 她连忙问道：“是去见杜勒么？” “嗯。”电话那头的人顿了顿说道：“今天上午监狱那边把电话打到我办公室，说杜勒指明要求见你。” “见我？” “没错。” 鹿招摇愣了一下，一时有些猜不透杜勒见她的意图。 她和杜勒的接触其实并不多，甚至没有怎么单独说过话。 虽然杜勒案当时是她主动负责的，但每次审讯他几乎都是在幕后。如果杜勒要见人，她还以为他会要求见曲长风，或是莫语澄。 鹿招摇思索了一下问道：“只见我一个吗？他还有要求见其他人吗？” “没有。从杜勒翻供那日起，他就一直拒绝和任何人沟通，一切事宜都将与律师代理。这次说要见你，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主动提出要求。检方试探的问他见其他人行不行，但他坚决表示只见你，如果来的不是你，他拒绝交流。” 鹿招摇不由皱起了眉头。明明有那么多人可选，却偏偏只见她。是有什么必须要见她的理由吗？ 若说职位，她的职位并不算高，而且现在还在停职状态，比她有话语权的人多的去了。 要说是和5年前的案件有关的人，可当年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刑侦大队还并未解体，一队的郝天赐，还有景医生，也都是当时事件的参与者。对案子的知晓程度并不比她低。 若真说她有什么特别的，那唯一特别的可能就是她是肖慎的搭档。 所以还是冲着肖慎来的？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去见肖慎呢？ 鹿招摇想不明白。 她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了一个迷宫之中，每当以为选对了路，就要拨开迷雾见月明了，一转头就会发现自己又陷入到了更大的旋涡之中。 她跟肖慎不同，肖慎是这些事件的当事人，又和5年前的案件紧密联系，他已经成了局中人，所以无法跳出所被安排的位置，纵看整个事件。 但鹿招摇可以。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与肖慎相比，鹿招摇其实就是个旁观者。5年前，她站在离事件中心最近的位置上，把所有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5年后的今天，她又站在事件的边缘处，以最近的距离观察着每一期事件的起落。 所以这些天里很多事情她都看得很清楚。 可就是看得越清楚在心中的疑虑也就越大。虽然那个神秘男是刘文的发现消除了警局大部分同事的担忧与怀疑，但却不足以消除鹿招摇的，反而让她更加怀疑警局内部了。 前几日和肖慎讨论时，她把周围一圈的人都怀疑了个遍。可当时说的时候，其实并无几分真心，只是想以此点醒肖慎，不要因为是共事的同事就打消怀疑。 可今日在看，当时的话竟有几分一语成谶的意思了。 现如今她竟真觉得那些人都很有嫌疑。 包括此时正在和她通电话的——局长。 “这件事情我的意思是暂时不要和局里其他人说。下午我会跟你一起去一趟监狱，你和杜勒见面的时候，我跟警方的人会在观察室里一直看着你们。” 局长的声音停顿了几秒，又补充了一句：“景医生那边，你一起瞒着吧。” 鹿招摇下意识的觉得有问题。 只是去探监需要保密到这种个份上么？甚至是特意补充一句，不要告诉景濯。 她张嘴想询问，还没开口就听局长又慢悠悠的说道：“其实不瞒着也行，只是最近这些事儿弄得人心惶惶，局里新来的那些人不知道，但你我都是经历过5年前的事的，我也不想让类似的事情重演，这事儿起的水花越小越好。” 这话倒是也有几分道理。 鹿招摇也就没再问，只是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就4点见吧。”他说着便准备挂了电话。 而此时另一头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才发现电话那头似乎已经安静了好一会儿了的肖慎，终于发现自己似乎是被静音了。 他扯着嗓子喊了起来：“鹿……你那边怎么没声了？喂喂，还在听吗？” “上厕所去了？”他逐渐提高声音，一副不得到回应誓不罢休的模样：“上厕所也不说一声，我跟你分析半天这不白说了。你听得到不？你要是听得到，那我继续说。” 说到最后，这声音已经算是喊出来的了。 鹿招摇尴尬的几乎灵魂出窍。 她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手忙脚乱的去按静音，却还是慢了一步，电话里的人也听到了声响，原本要挂电话的手一顿问道—— “在和肖慎通着视频？” “是语音。”她只能无奈回应：“我静音了，他听不到我们这边说话。” “那这件事，也就不要跟他说了。” 第79.孙智斌 下午四点，城北监狱。 鹿招摇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一个男人朝她走了过来。 她朝着男人瞥了一眼，是不认识的人，随即就便又收回了目光。 可即便是不再看他，鹿招摇却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 那男人目光灼灼的，仿佛要在她身上穿出个洞来，紧盯着她，大步朝她逼近。 眼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鹿招摇先敛下了眉眼，她下意识的想要避开，下一秒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胳膊。 陌生的触碰让她内心立刻升起了强烈的不适。 强忍着想要动手反击的冲动，她强迫自己再次看向这男人。 浓眉大眼，脸型周正，本该是张正义感十足的脸，却因为一双飞耸的剑眉毛，和身上莫名气质，平添了几分邪气。 他把鹿招摇上下，打烂了一份，然后开口道：“鹿招摇是吧？” 虽是问句男人却说的十分肯定。 鹿招摇皱起眉头，她目光落在了男人钳制着她胳膊的手上。 “松手。”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薄怒。 认识她，却行为还是那么不客气。 这人是谁呀？真没礼貌！ 她脑子里闪过一圈名字，但都没跟眼前的这张脸对上。 记忆中她是没见过这个男人的，可男人却一副似乎对她很熟悉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此刻他抓着她胳膊的手用力不小，她已经感觉到手腕在隐隐作痛。想必松手后会留下一圈红痕。 似乎是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男人哎呀了一声，不紧不慢的松开了手。他退后一步道：“不好意思啊。”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语气中却听不出丝毫真诚：“我一向手劲大，习惯了，没把你抓疼吧。” 鹿招摇从他的话语中尽感受到了一丝丝的挑衅。她有些不解，但不愿和他起冲突。 虽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但她刚刚见他是从监狱里往外走出来的，那应该就也是司法机关系统里的同事。顶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鹿招摇绕过男人准备离开。 男人却身形一闪，再次挡在了她的前面。 还不等鹿招摇要开口，他突然点起了一根香烟叼进了嘴里，一吸一呼之间周围瞬间烟味缭绕。 呛鼻的二手烟直面扑来。鹿招摇咳嗽一声连连转过头，她朝后退了一步，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拦路拦的这么明显，她就算是傻子，此刻也能看出来这男的就是来针对她的。 所以说有时候社恐出门，真的挺无助的。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遇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拦路虎。 说说不通，走走不了，只能硬刚。 她沉默间内心已经吐槽千万遍，面上却不显。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后终于抬头，冰冷的目光锁定在了男人身上：“什么意思？” 男人挥了挥烟圈，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不算笑的笑容：“不好意思啊，烟瘾犯了。” 鹿招摇没接话，神色冷凝。 那男的却像没看见一样，继续说道：“哦对，说了那么久，忘记自我介绍。” 他像是这才想起这一茬来一般，又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后将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灭，然后朝鹿招摇伸手道：“我是接替你们刑侦二队，现在开始负责重查杜勒案子的重案组组长，孙智斌。” 孙智斌？ 鹿招摇眼里闪过一丝愕然，她是听过这个名字的。 也知道这么个人。 只是之前从未见过。 因为太过震惊，她一时间都忘了回握男人伸过来的手。 他举了一会儿，见鹿招摇确实是不打算跟他握手，就又自讨没趣地收了回去。 此时鹿招摇大脑迅速飞转，正在搜寻着记忆中和孙志斌的人有关的信息。 她对他其实知道的很少。 只是听说这人是肖慎在缉毒队时候的搭档。 就是他找了还在警察学院的肖慎做了卧底，在肖慎暴露卧底身份之前，他是整个警局里唯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内线。 只不过，听说肖慎当年之所以会调岗来刑侦队，就是因为和他发生了什么矛盾？两人吵了一架，惊天动地不欢而散。 之前队里也有好奇的人，试图向肖慎八卦一下这个孙智斌，却在才提及到名字的时候，就被肖胜突然变脸给骂了出去。 所以这么多年了，这个名字一直是二队不可提及的禁制之一。 她忍不住脱口问道：“你不在缉毒队了？” 孙智斌笑了：“看来你也是听说过我？肖慎讲的？” 鹿招摇又不说话了。 他见状不由笑道：“一直听说刑侦二队的副队是个社恐，今天一看确实如此啊。肖帅那家伙的脾气那么差，竟然也能愿意让你当他搭档。你们刑侦队的门槛果然不怎么高啊” 鹿招摇的脸黑了一半。 她想起了以前肖慎在难得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说过的话—— “他啊，你见了就知道了，讨厌的很。” 嗯，很贴切。 这人，的确是有短时间内让人讨厌的本事啊。 孙志斌却毫无自觉。 依旧我行我素。 他双手插兜，朝鹿招摇撇撇嘴：“行了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杜勒。” 第80章 荒唐 他说是要带鹿招摇去见杜勒，可走的方向却并不是监狱大门，反而绕开了大门朝反方向走去。 鹿招摇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跟在他的后面，眼见的地方越来越偏，越来越荒。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开口问问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可看着他那副“问吧，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话要问我”的模样，她就又把话咽回到肚子里了。 不知走了多久，鹿招摇的脚都有点酸了。他终于停下了脚。 前面不远处是高高的围墙。 墙前杂草丛生，铺满了电网。 他回头对鹿招摇露出一抹笑：“到了。” “到了？”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望着那高耸的围墙和触目的警示牌，她脸色变了又变：“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吗？”孙智斌似笑非笑：“我带你去见杜勒。” “见杜勒，来这里干嘛？” “进监狱呀。”他抬抬下巴示意鹿招摇走进那段杂草丛生的野地里。 警示牌上的八个大字无比清晰：内设电网，通电勿触。 她嘴角抽了抽：“我和你有仇吗？你这是想杀了我？” “瞧你说的。”孙智斌面上依旧一副悠闲做派：“我已经让人把电关了，从这进来。快点，别耽误时间。” 他说着已经跨步走了进去。 仔细看这荒草地里确实有一个小道，似乎是最近才被踩出来的。 鹿招摇迟疑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在他的不断催促下才下不甚信任缓缓抬脚朝他的方向走去。 心里却已经警觉了起来，她浑身肌肉绷紧，已经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 孙智斌没有回头，却像是看到了鹿招摇的动作，悠悠的朝她解释道：“别紧张。杜勒的案子盯的人太多。让你从这儿进去也是为了避开一些人的耳目，杜绝掉一些麻烦。”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那个所谓的入口处。 孙智斌努努嘴嘴，侧开身子，把位置让给鹿招摇：“进吧。” 鹿招摇：？？？ 她低头看着眼前这个不足一米的小洞。 这是入口？ 真是为难他把一个狗洞说的那么清新脱俗了。 她差点气笑，冷清的声音里有几分绷不住透出的荒唐感：“你让我钻狗洞？” 陆智斌面对她的指控非常平静，蹲下，小碎步往里挪了几步便钻了进去。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声音从洞口传出，钻进鹿招摇的耳朵里。 “不过就是一个洞，你把他看成什么，他就是什么。我心中有门它就自然只是个入口，你心中想着狗洞，那它就成了狗洞。” 嗯，这话猛的一听还挺哲学的。 可就算再哲学，她一个刑警，为什么要钻狗洞进监狱？ 还要听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她退后了一步，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拒绝。 目光不经意，扫过了洞口边一堆褐色的东西，她神色更加难看。 还有墙上那明显颜色不一样的痕迹，一看就是陈年老尿渍。 这事儿实在在是太荒唐了，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吐槽哪个了。 洞里孙智斌还在催：“进来啊，还磨叽什么呢？” “孙警官是在跟我开玩笑吗？”她已经准备离开并反手赠送对方一波举报大礼包了：“我是接到警局通知，告知我杜勒要见我，在上头的要求下才来监狱的，我应该走的是正规审批程序吧？你现在让我钻狗洞是什么意思？” 这事儿可大可小。 她被对方的荒唐行径唬住了的脑子开始逐渐恢复了运转。 往小的说，这人就是无组织无纪律，是个冲动的法盲。 往大了说，她这算偷闯监狱，一旦监狱出了事情，她就是有10张嘴都说不清。而一旦杜勒出了事情，他鹿招摇绝对会被列为头等嫌疑人，被警方抓捕，别说工作了，她小命都得交代出去。 所以。这智志斌为什么要坑她？ 他们之前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吧。 何至于此，一见面就要让她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 她说完也不等孙智斌回答，就转头准备离开。 可刚走两步，就算洞里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鹿招摇，回来。” 她脚步一停，这声音倒是熟悉的很，毕竟不久前才通过电话。 “局长？” “嗯。”局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进来吧。我们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见过杜勒之后我就全部告诉你。” 她犹豫了一下。 局长的出现和话让她确定这次见杜勒绝对不简单，甚至会有危险。 最正确的选择是她现在就应该立刻离开。 可她又有些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儿能搞出这些阵仗来？ 如果今天不进去，她就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也没法得知。可如果走了这一步，那面临的可能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她脸上露出了犹豫和挣扎之色，一时间无人说话，墙内的两人也没有在催。 半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果，一颗脑袋从洞口钻了出来。 鹿招摇抬眼，看到洞内站着的，的确是局长之后，深深吐出一口气，慢慢移动着身子，整个人从洞里出来。 她眉眼冷厉，浑身散发着一股冷气，开口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没人知道她这张冷漠的脸蛋下，整个小人在内心疯狂咆哮翻滚。 这日子没法过了。什么时候工作内容还包括在领导面前钻狗洞了！ 总有一天她这个死社恐，真的会被工作逼死。 却听孙志斌突然道—— “杜勒被人刺杀了，今天凌晨才从抢救室出来，保住了一条命。他睁眼的第1句话就是要见你” 第81章 见杜勒 杜勒被人刺杀？ 鹿招摇的大脑宕机了一秒。 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她差点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是她？ 她本以为杜勒之所以会要求见自己，是因为她和肖慎之间的关系。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止于此了。 就算她和肖慎之间有再紧密的关系，应该也重要不过杜勒自己的这条小命了吧。 他生命垂危之际，睁开眼的第1句话就是要见自己。 鹿招摇此时再说她和杜勒其实并不熟，想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现在才意识了过来，自己怕是落入了一个大麻烦之中。 杜勒身份成谜，突然翻供给警方和检方都造成大麻烦。此刻他正是被各界关注的时候，却突然遭到了刺杀，醒来第1个要见的人却是看上去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一个刑警。 这事儿不管让谁看都会觉得分外奇怪吧。 她现在再看局长和孙智斌就总觉得这俩人的眼里都带着明晃晃的对她的怀疑。 似乎是看出了鹿招摇此时心中所想，孙智斌再次开口说话：“你刚刚不是好奇，我们为什么要让你走这种地方进去监狱么？是杜勒要求的。” “什么？”鹿招摇不解。 “杜勒被抢救了整整八个小时，才保住了一条小命，从昏迷中醒来后，他强撑着意志叫过来了我，我以为他是想说关于刺杀他的事情，却没想到他一共说了两句话。” 孙志斌直视鹿招摇，一字一顿道：“第1句话是：我要见鹿招摇。第2句话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鹿招摇的头顶开始冒冷汗了。 孙智斌露出了个笑：“我在抓捕审讯你和如他所愿让杜勒与你见面这两个选项里犹豫了很久。你应该感谢我，最终选择了让你们见面。” “我跟他不熟。虽然说出来你们肯定也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见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强调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们可以审讯我，但就像我现在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相信你呀。”孙智斌伸手想拍拍鹿招摇的肩膀却被她闪了一下身子躲开了，他也不尴尬，而是继续说：“你看，我这不是没抓你去审讯，我很好奇，既然你们不熟，他到底是为何非得要见你。” “巧了，我也很好奇。” “那就走吧，不过我话要说在前面，你和杜勒所谈的所有内容，必须在会面后一字不落地转述给我们，否则后果是什么不用我多说，你也是警察应该很清楚吧。” 鹿招摇点了一下头。此刻她内心一片沉重。 总觉得这次会面会是一场鸿门宴。可即便知道此行危险，她却不能不去。 孙智斌领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从草地里走出来，到了路上便见有一辆小车停在那，是孙智斌的人，他特意派人守在这儿。也是为了在鹿招摇，统一后能把他们直接接去杜勒所在的地方。 三人上了车，一路无言。监狱里有独立的医疗部，杜勒被刺杀后，先是被转进了市院抢救，生命特征稳定下来后，便被送回到了监狱的医疗部。 他们这会儿来的不巧，到了病房门口才发现杜勒还在昏睡中。 鹿招摇站在病床边看着此刻床上躺着的杜勒。与记忆中他的模样逐渐重合。 此刻的杜勒看上去瘦了很多，面色苍白，胡子拉碴，可见在监狱的这段时间过得并不好。 孙智斌对她说道：“致命伤是胸口的刺伤。所幸被拉开的及时没有伤到心脏。” 鹿招摇问他：“进监狱之前应该会经过搜身，监狱的利器都会严格管控，那个杀他的人是从哪来的凶器？” “不知道怎么被他藏到了一只筷子，他把筷子头磨尖了。” “那个人是谁？你们应该把他抓住了吧，审问过了吗？他为什么要杀杜勒？” “没机会了。” 鹿招摇一滞：“什么意思？” “他死了。监狱的警卫员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行为，进行了制止，再发现没有办法继续行凶后，他就直接用那把筷子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他自杀了？” “对。” 鹿招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竟有人抱着这种必死的决心来刺杀。 孙智斌顿了顿说道：“这个人你也认识。” 鹿招摇一愣，立马抬眼去看他。同时心里已经开始快速的过了一遍可能的名单。 刺杀，监狱……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剧本杀事件里被一队抓获的那几个杀手。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已经进了监狱了。 鹿招摇脑里突然快速的闪过了什么东西，她蹙起眉头，那思绪太快，她没能抓住，却不影响她问出接下来的话：“是许冲？” 孙智斌看了她一眼，眼底暗光一闪而过：“你倒是聪明，你们的案子抓到了三个杀手，1\/3的概率，你一猜就对。” 鹿招摇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怀疑却没有解释。 许冲来杀杜勒，为什么？ 之所以她会说出许冲，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仅仅只是直觉罢了。 许冲这个人是她最不了解的，其他两个杀手在游戏过程中他们多少都打过照面。 可这个许冲却是在游戏开始后，便一直没有露过面。 可偏偏这么一个人，却在事后轻轻松松的就被一队给抓获了。 她其实一直都有些疑虑，只是因为抓获后一切都很顺利，她便把这一丝的疑虑埋进了心底。 却没想到，到底还是出了事儿。 她正想着，去见病床上躺着的杜勒，突然有了动静，紧闭的双目闪动，似乎是要醒了。 孙志斌立刻贴近，小声喊道：“杜勒杜勒，你是不是醒了？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杜勒的嘴微微张合困难的吐出几个字：“鹿招摇，我只见鹿招摇。其他人都出去。” 孙志斌皱眉：“按照要求，必须有两人以上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杜勒打断。 “只留我和她，否则我什么都不说。” 孙智斌妥协了，他最后深深看了鹿招摇一眼，转头离开了病房。 而就在关门后的下一秒，他就立刻转身到了隔壁的房间。 此时房间内已经坐了好几个警察，局长也在其中。 房间的中间放了一个大屏幕，此刻上面正在播放的正是一墙之隔的隔壁鹿招摇和杜勒的实时监控画面。 第82章 不好奇 鹿招摇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她并没有急着问话。 杜勒也没有急着开口。 仿佛刚刚那几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此刻杜勒正躺在床上费劲的喘着气。 病房内竟诡异的沉默了一下。 一墙之隔，盯着的几个警察都有些感到莫名其妙。 孙智斌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一个细节。 “把画面调大，各个方位的画面都调出来，不要给两人私下有小动作的机会。” 局长老神在在的坐在一边的沙发，喝了口茶，朝孙智斌招手：“小孙啊，不要急着坐下来一起看嘛。这可是局里刚批下来的高清监控，360度无死角，他俩要真有什么小动作，绝对逃不过这屋里的这么多双眼睛。” “局长。”孙智斌不置可否：“还是谨慎点好，这案子不简单，这个叫鹿招摇的女人也不简单啊。” “不简单又怎么样。”局长笑了笑：“别忘了，你们都是同事。” “可有时候内部的渗透才是最危险。”孙智斌目光闪了闪，随后回以笑容：“这案子既然由我接手了，那就要按照我的规则办。孙氏法则第1条没有永远值得信任的人，把所有人都在合适的时间放到怀疑的位置上，才能更有效的破案。在办案时掺杂太多个人情感，可是大忌。” 他俩说话之际，监控里的两人终于有了动作。 杜勒似乎是休息够了，他看向鹿招摇突然伸出了手，艰难的朝他招了招示意他俯身过来。 鹿招摇皱眉身体没动，清冷的声音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不行。”杜勒却很执着：“我知道这房里布满了监控，但我的话只跟你说。你不附耳过来我就不说。” “出了这个门，你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就包括标点符号，我都会一字不差的复述给负责案子的警察，你的举动毫无意义。” “不。你不会。”他就很是笃定，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鹿招摇：“听完我说的内容，你一定会选择保密。” 说到这他已经感觉到有些吃力。 胸口被刀伤的地方又开始微微渗血，他呼吸略微困难了起来。 见此他不由有些心急，语气变得急躁了一些：“不要浪费时间了，快点靠近，这句话我只告诉你。别逼我后悔，要是不听，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知道这些事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又是威胁，又是恐吓，本以为鹿招摇定会忍不住顺从。 却没想这人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坐在椅子上，面容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一双水眸淡漠的看着他。 “快点儿！按我说的做！”杜勒忍不住低吼一声，伤口更疼。 鹿招摇摇头：“要不还是算了吧。我不听了。” 她从椅子上起身：“你刚刚的话说的实在是太严重了。既让我听，又不想让其他警察知道，还直接断定，我听后不会告诉其他人，这是违纪的。”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房间内离她最近的摄像头一脸认真的道：“孙警官，局长，他的话我不敢听。” 鹿招摇说的很是真诚。 她心里明镜儿似的。 杜勒说了这话在先，她要是还真敢副耳过去去听。那她之后就是真的有口说不出。 就算他之后原原本本原封不动的把杜勒告诉他的所有话转告给局长和孙智斌，这些人都要怀疑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有没有过更改和隐瞒。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真真不是她一个社恐能hold的住的。 既然hold不住，鹿招摇选择从源头上拒绝掉。 其实有时候吧，他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查案嘛，最忌讳心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该被她知道的事情她总会知道。不该被她知道的事，她再想知道，也不过是徒增麻烦。 鹿招摇只是社恐，但不是傻，这种时候她通透的很，被人牵着鼻子走，不是她的性格。 话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病房。 见他要走，两边的人都急了。 监控室里的孙智斌眉头一皱，低喝一声：“简直胡闹。这鹿招摇到底想干嘛，杜勒好不容易愿意沟通，她说不听就不听！” 说着就准备开门出去找鹿招摇，却被局长叫住。 “急什么，再看看。” 孙志斌耐着性子停住脚步，继续看向了监控画面。 就见在鹿招摇抬脚转身离开的瞬间，杜勒已经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摆。 “别走！你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你不听真的会后悔。”他气喘吁吁，一边的心电图上的指数明显标高，显示着他此时心率的紊乱。 鹿招摇掰开他的手，丝毫没有迟疑：“不用了，我从不后悔。” 说完她毫不留恋的就往门口走去。 眼见鹿招摇就要离开房门。 杜勒终于忍不住，他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喊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个笔记本的主人到底是谁么？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翻供么？那个笔记本里写着的两个故事你们应该都已经经历到了吧！只有外卖员能看到的案子！神秘消失的男人！还有那个说自己会在几天后被杀死的人，你不好奇吗？我可以都告诉你！” 鹿招摇的脚步顿了一下，放在病房门把手上的手停住了。 杜勒见状松了口气，他咽了口唾液，润了润干燥的喉咙，正准备再次开口，却见鹿招摇已经打开了房门，一脚踏了出去。 临关门前，她回头看向杜勒：“抱歉，我确实不太好奇。” 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一丝抱歉的表情。 啪的一声。 她冷漠的关上了房门。 第83章 怀疑 鹿招摇站在走廊里，听着病房内传来声响，和杜勒大喊的声音，她没动，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 她知道刚刚她和杜勒间的一举一动，一定都被孙智斌另一个房间看的一清二楚，见她不听杜勒的话就直接出来，孙智斌一定会来找她。 果然没过几秒隔壁的房门被打开，孙志斌一脸严肃的朝她走过来，另有两三个警员直接进入到了杜勒的病房内。 “鹿招摇。”孙智斌语气不善：“你想干什么？” 这话问的就很奇怪。 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可这人一开口却是问她想干什么。 鹿招摇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听罢了，有什么问题么？” “杜勒好不容易愿意和我们沟通，而且他说出来的事情很可能至关重要。你作为警察为什么不听？”孙智斌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既然他之前都不愿意和我们沟通，那为什么又突然要沟通，还要告诉我们这些所谓的答案？我有理由怀疑他是故意误导，比起他所说的，我更相信自己查到了，所以我拒绝听。” 见鹿招摇油盐不进，他加重了语气，言语中有些许质问的意思：“是么？那他为什么只想告诉你？他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怎么回事？那笔记本上的案子为什么偏偏都会被你们遇到？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你这是在审问我吗？” “我在询问你。”说着询问，可他的语气和表情可不见一点询问的意思就差把凶神恶煞4个字写脸上了。 鹿招摇也生出了几分恼意，她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写成报告交给了队里，你可以直接去看报告。” 事情发展到现在，她已经可以非常确认，自己似乎是成了这位孙警官心中的头号嫌疑人了。 可，这很奇怪。 从剧本杀事件结束后，她就料到了会有今天的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早早就把他们知道的东西全部上交报告，然后申请了休假。 这些日子她除了和肖慎讨论案情，也就只去了言文化，见了乔南一个人而已。 而关于乔南自称重生者这件事，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就上报了局里。 按理说，她没有任何值得被怀疑的地方吧。 那孙智斌为什么要针对她？ 他眼中的怀疑浓的几乎可化为实质，甚至还找到了局长配合，说明他手里一定是拿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让他足以怀疑她有问题。 并且这个线索是连局长都认可的存在。 那到底会是什么呢？ 她的脑子有些乱，无数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她沉下心来开始寻找被她遗漏掉的点。 外卖员，1302，消失的男人，刘文，言文化，乔南，重生者，往事饭馆…… 突然她眸光一闪。 乔南两个字在脑海中无限放大。 是了。 当日他们在精神病院询问乔楠的时候，正好接到了局长说杜勒翻供的电话。 于是便直接把乔南一起带回了警局，交给了一队。 乔南称自己是重生者，5天之后会被人杀害，而证实他是重生者，最有利的证据就是当时他说出杜勒会翻供的话。 当时鹿招摇虽然在最开始被他唬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了过来。 抛开这些超现实因素不谈，他之所以会知道杜勒会翻供，唯一的可能就是两人是同伙早就已经预谋了如今的这一切。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鹿招摇能想到，那审讯乔南的警察也一定能想到。 杜勒的案子交给了孙智斌的重案组负责，乔南作为关联人，就很有可能被并案调查了。 也就是说孙智斌审讯过乔南。 理顺了这一层逻辑后，鹿招摇便猜出了孙智斌会怀疑自己的原因。 他很可能是从乔南那儿得到了什么线索。 可乔南，一个从精神病院接出来嚷嚷着自己是重生者的人，他的话能信吗？ 能被孙智斌如此相信，说明他拿出来的一定是一个现实且有力的证据。 会是什么？ 鹿招摇暂时想不出来，但她有预感，自己很快就会知道。 她又看了一眼孙智斌，孙智斌也在看她。 他的目光已经带上了攻击性。显然是对鹿招摇刚刚说的话一句都没信。 鹿招摇也不愿意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她现在心里涌出了不少想法，需要去一一验证，面对着他直言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随即想离开，却被孙智斌一把拦住。 “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 “杜勒要说的事情我们一定要知道，你也是警察，希望你能配合。”他语气生硬，一副鹿招摇不去听就不放鹿招摇走的架势。 “抱歉。” “怎么？难道是有什么原因让你不能去听？鹿副队是怕被发现什么吗？”他扯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激将法对我没用。”鹿招摇懒得看他，只是悠悠道：“如果怀疑我就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她再次要离开。 孙这边还要再拦，却见杜勒的病房门被打开一名警员快速跑过来，脸色为难，朝孙志斌小声道：“杜勒要求再见鹿招摇，他说有很重要的话今天必须要和鹿招摇说。” 鹿招摇头也没回：“不听。” 警员立刻又补充了一句：“他说，如果我让他和鹿招摇再谈一次话，这次他可以允许有第3个人在现场！” 此话一出，鹿招摇的脚步一顿，她和孙智斌的眼底都闪过了一丝怔色。 第84章 他什么都没说 从只愿意跟鹿招摇说，到允许现场再多一个人。 杜勒的退步可不是一星半点。 他甚至没有要求第3个人是谁，也就是说即便是孙智斌，也可以进去旁听。 鹿招摇开始有点琢磨不透杜勒的想法了。 一开始她以为杜勒想用这种方法陷害她，让警方对她怀疑。毕竟在场只有他们两个人，到底说了哪些话还不是看他们这两张嘴怎么说，横竖没有个能证明的。 她看出了这是一个套，所以坚决不上钩。 可现在他竟然愿意多一个人在。 多一个人就意味着杜勒跟她说的话，再也不是秘密，而是受人监督的，这和直接公开说出也没有什么区别。 可偏偏杜勒，就是不愿意公开说。而是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和她私下说。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为了和他单独相处，他甚至可以一味退让，可和她单独相处的目的是什么呢？ 在有第3个人的情况下，想要再像鹿招摇之前想的那样陷害她应该是不可能的。 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儿非得要见她呢？ 鹿招摇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的记忆中，她好像跟杜勒确实是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那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是想刺杀她？在监狱在那么多警察的注视下？ 鹿招摇觉得不可能，她自认和杜勒没有那么大的仇。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迟疑，孙智斌再次开口：“他同意有第3个人在场，这次你总该答应了吧。” 鹿招摇面上神色不变：“我是真的对他说的话没什么兴趣。我也想不通到底有什么事儿让他非得见我。我来此之前你们应该查过我和他的交集，除了这个案子之外没有任何关系，他这么想见我，我看准没什么好事。” “哼。”孙智斌冷笑：“都说你是社恐，我看你这不也挺伶牙俐齿的。少来这些有的没的，你就直说吧。” 鹿招摇也没想到自己也还能有这么伶牙俐齿的时候。 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孙智斌。 嘴上的话还在继续：“出于我的个人意志，我是不想见的。不过大家都是警察，配合你们工作也是应该的。” 孙智斌朝杜勒的病房走去，一把将门打开，打断了鹿招摇的话，直接问到：“进不进？” 鹿招摇抬脚走了过去：“那就孙警官和我一起吧。” 孙智斌一挑眉：“好啊。” 两人走进病房，顺手将门关上。 此刻病房内只剩下了三个人。 躺在病床上的杜勒看到鹿招摇去而复返，面上露出了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费那么大功夫非要见我，到底要说什么。”鹿招摇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现在可以说了。” “你走近一点。我只告诉你。” “你不是同意了第3个人在场吗？” “我是同意了，所以我会分别告诉你们两个人。” 分别？ 鹿招摇下意识就想转头离开。 这还不如之前只跟她一个人说呢。 分别告诉两个人，不但起不到监督的作用，反而会让两人互相猜忌，互相怀疑。 谁知道杜勒跟两人说的话是真是假，是一样的，还是瞎说的？ “不行。”孙智斌立刻反对道：“杜勒，你现在没有和我们谈判的资本，要么直接说出你要说的话，要么我让鹿招摇离开。” 杜勒犹豫了一下：“有的话我真的只想跟鹿警官说。孙警官，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关于那个笔记本的事，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能给我一个和鹿警官单独说话的机会么？” “可以考虑。”孙智斌说的刚正不阿。 杜勒朝他招了招手：“那孙警官你过来，我先跟你说。” 孙智斌的眼睛眯了眯，稍作迟疑后，便抬脚朝杜勒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鹿招摇想去拦他。 她总觉得杜勒的行为有些不对劲。可这里是监狱，隔壁就是监控室有那么多警察守着，杜勒又受了重伤在床上，按理说是不会出什么事儿。 但她心中却隐隐萦绕着一股不安。 孙志斌显然也跟她想的一样，并不认为病床上躺着的杜勒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便还是朝他走了过去俯身凑近了一些道：“说吧。” 杜勒点头：“好，其实我真的不是那笔记本的拥有者，之前那么说，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罢了？” “那个人是谁？” “是……”杜勒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将名字说出来，但身上的伤却让他有些费劲。 “别耍花招。”孙智斌皱眉看他，正想再说什么，却见杜勒的目光突然穿过他看向身后。 “鹿警官！”杜勒喊了一声，语气莫名。孙志斌下意识的回头，却见鹿招摇还站在之前的位置没动，只是眼神却突然看向他身后一变。他立马意识到自己中计了，可惜为时已晚。 “小心！”她话音才落，孙智斌就感觉到脖子上被扎了一下。 他想说些什么，意识却逐渐模糊。 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便是鹿招摇朝他的方向而来。 “孙警官，孙警官！”鹿招摇发现杜勒朝孙智斌出手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提醒，她迅速朝孙智斌而去扶住对方将倒下的身体，然后抬头看向摄像头：“快来人！” 而就在此时，杜勒突然凑近鹿招摇，似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过瞬息的功夫，病房门便被撞开，守在门口和隔壁的警察们蜂拥而入，几人冲上去制服杜勒，他也不再挣扎像只死狗一样重重的瘫在了病床之上。 鹿招摇脸上罕见的闪过几丝茫然。 “鹿招摇。”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出来。” 鹿招摇起身走了过去。 “杜勒刚刚跟你说了什么？”他问道。 鹿招摇脸上仍是茫然：“他，什么都没说。” 第85章 麻烦 “什么都没说么？” “嗯。” 局长如鹰隼般的目光从无招摇脸上划过，微微停顿片刻后道：“我看他凑近你，嘴巴动了，还以为是跟你说了什么。可惜我们的收音设备没有录进。” “那要不要找局里的唇语专家看看。”鹿招摇立刻提议道：“或许他还真的说了，只是我没有听到。” 她说着又皱起了眉头：“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杜勒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为什么要伤害孙警官。” 局长收回目光，似随意的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您问了，那我就直说了。” 她冷漠的脸上挂着一抹认真。 “我怀疑他想陷害我，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要具体怎么做。但最近局里的议论很多，大家都怀疑有内鬼。这个时候杜勒突然要见我，还有话就跟我说，这行为就足够让人怀疑的了。” 她说着话音又突地一转：“不过看孙警官的行为，应该是在杜勒要见我之前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吧。是乔南说了什么？” “你还是那么聪明。”局长的面色舒展开来，他拍了拍鹿招摇的肩膀，眉眼之间多了几分柔和慈祥之色，少了几分厉色。 “我记得当年还是我招你进刑侦队的吧。一眨眼都过去5年了，那时候你刚毕业，一说话就容易脸红，不敢和人对视。现在都快看不出当年的影子了。” “我一直记得当年局长的话。”鹿招摇闻言嘴角也不禁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你让我把大家都当成地里的大萝卜，这样相处起来就不会紧张了。” “哈哈哈哈，现在看来你做的很好啊。”他笑完又微微收敛起了神色：“小鹿啊，这5年来，你是我看着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我是了解你的也是相信你的。你刚刚的猜测没错。乔南确实是交代了一些事。” “他说了什么？” 局长叹口气问道：“当年126周凯恩案子，你们队长严鸿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似是没想到局长会突然问出这件事，鹿招摇的手指，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她面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僵住，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我那天请假了。”回想起那天她脸上浮现了一抹叹息之色：“本来那天我是要和肖慎一起行动的，偏偏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发了低烧，我就跟严队请了假。” “孙智斌查了你那天的行踪，本市的医院都没有你的就诊记录。” 鹿招摇一愣：“你们是怀疑我和5年前的事情有关吗？我那天没去医院，在楼下药店买了些药，就回家睡一下。那天我手机没电了，正好遇到了相识的邻居，她帮我用她的医保卡买了。你们去查的话，应该也能查到。” “你倒是记忆好。”他感叹道：“这么多年前的事儿都还记得那么清楚。” “我记忆一向还不错。” 鹿招摇要庆幸自己平日里就没什么表情了，不然此刻她脸上的表情一定会控制不住。 她没想到局长竟然会问到她五年前的事情。也没有想到乔南会说出这件事儿。 他为什么这么说？他知道多少？ 此刻鹿招摇的内心已不再平静。 面对局长这看似和蔼的笑容，她只觉得莫名的危险。 就在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奇怪起来之际，一名警察走了过来朝局长道：“孙队那边没事，杜勒给他注射的是麻醉药，医生说半个小时后就会醒来。” “知道了。”局长应了一声，等那警察走后，他又看向鹿招摇，道：“孙志斌的性子你不知道，他这人倔的狠，又生性多疑。一旦认定的事儿，除了他自己改，否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现在怀疑你，你就多配合配合他。我相信清者自清，对你我还是很放心的。” “是。”鹿招摇点头：“等孙警官醒后，他如果想问我什么，我随时配合。” “行。”局长有些疲惫的朝她摆摆手：“那你就先回去吧。只是要辛苦你再钻一次洞了。” 鹿招摇没说话，转头准备离开。 刚走两步，边听局长又道——“小鹿啊。” 鹿招摇回头。 “杜勒真什么都没说？” “嗯。什么都没说。” “好。我让小李送你出去。”局长点点头也不知信了没，朝一边的一个小警员招了招手。 “对了。”他又道：“你就当做没有来过监狱，也没见过杜勒吧。” “好。”鹿招摇应声。 她跟在那名叫小李的警察后面原路返回到了那个小土洞。 离开了监狱，坐回到了自己的车里。 鹿招摇一直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变了又变。 她深深呼出一股浊气。 她说谎了。 杜勒的确跟她说了一句话。 声音不大，但她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也就是在听到了这句话后，她才明白了杜勒为什么说她听完后不会告诉别人。 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 这事看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麻烦啊。 第86章 她叫蒋岳晴 市刑侦队。 刑侦一队的办公室内，一群身穿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精英打扮的人进进出出，手里都还抱着一摞又一摞的资料。 这群人面上不苟言笑，行为做派也十分恼人。 一队的几个组员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什么人呐，拽什么拽，有啥了不起。” “嘘，小点声吧你。市局新成立的重案组，咱们破不了案子，都由人家接手。” “怎么就破不了了！这不是时间短吗！要是再多给咱们一段时间……” “再多的一段时间，咱们也破不了。”一人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没好气道：“查了那么久，都毫无头绪，别说是破案就是咱能查出一点线索，那咱队长也不至于一声不吭的就统一把案子给转交了。” “所以说啊，咱队长跟人二队斗来斗去，斗到最后，得，不知哪冒出来的重案组把桃子摘了。” 众人正说着，就听一声开门声，郝天赐从一边的队长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眼下垂着厚厚的眼袋乌黑一片，一看就是通宵熬夜了好几天的结果。 他瞅了一眼进进出出，把刑侦一队视为无物的那群重案组组员，嘴角抽了抽，似有狂风暴雨，想从他嘴里吐出，但最后还是憋屈的咽回了肚子里。 妈的一群傻逼。 他俺啐一声回头把目光转在了自己的队员身上：“干嘛呢你们几个，没事干啊？在这凑一堆，别偷懒了，都干活去。” “郝队。”一队员懒洋洋的撇嘴：“那还有什么活可干的，这不都被人一锅端完了吗！” “那这外人在咱们办公室进进出出的，你不会在旁边看着点，这要是到时候有什么东西找不到了，算谁的！”他故意把声音放大，目光似有似无的，瞥过那几个重案组组员。 一梳着大背头眉目凌厉看上去就很不好惹的女人停下了脚步。 她显然是听到了郝天赐的话，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嗤，开口道：“还是别了，碍事。”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嗬！她，她！”郝天赐气的指着女人背影的手指乱颤，他看看那背影又看看自家一脸无奈的队员们，半晌憋出一句：“她什么态度啊！” “郝队。”队员们托着下巴劝道：“你还是别去自讨没趣了。他们刚刚来的时候我们好心说帮他们收拾，结果人家连个正眼都不给我们，让我们一边歇着去呢。” “哎噫！”郝天赐突然一脸晦气的搓了搓胳膊：“算了算了，不管了，跟这女人共事也算是倒霉，还好这次老天眷顾。我先回办公室了，等他们走了再喊我出来。” “唉唉唉！别啊，郝队。”队员们却来了兴致：“你这话说的是认识那女的呀？说说呗。” “哼。”郝天赐冷笑一声：“何止是认识那女人啊，他们整个重案组的都是老熟人了。” 队员们的目光更加热切了，这是有故事啊。 他们连忙拥着郝天赐坐下：“来来来，郝队喝口茶，吃点水果，咱慢慢说。” 好天赐见他们如此热情，又看了看门外，那女人似乎已经走远，便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喝了口水道：“刚刚那个女人叫蒋岳晴。你们看她那样西装领带衣冠楚楚的吧，部队转过来的，真枪实弹杀过人的狠角色。” “切！”一人不服的嘘了一声：“部队转过来的咋了？我还部队转过来的呢！你看我骄傲了么？” “你一通讯兵你跟人家比？”郝天赐斜睨了他一眼道：“部队听过没？” “那个据说聚集了全国兵王的大名鼎鼎的特种作战基地？” “火鸦，她的代号。” 之前吐槽的队员顿时一个猛吸气：“那个国际狙击赛事，蝉联七届的no.1.不是吧，队长你还认识这种厉害人物。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早说了我就向她要签名了！” “就是啊，她那么牛逼，她傲点怎么了。队长，所以你跟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就他们队长这样的。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这些大佬有关系的。 队员们怀疑的目光上下打。 而郝天赐显然已经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了。 \"说来不幸啊。\"他装模作样的咂巴咂巴嘴：“好多年前了，局里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涉及面广泛，社会影响巨大，局里联合武装部队和特种作战基地，组成了一个专案组。我当年呢，也是其中的一个。现在这个重案组的成员基本上都还是当年的那帮人。” “我靠，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传奇事迹？”队员们惊奇不已。 “你们没听说过的多着呢，你们几个才来这干几年，还没隔壁鹿招摇来的久呢。当年成立专案子的时候，鹿招摇都还没毕业呢，你们几个估计毛都没长齐呢。” 众人一听更兴奋了：“郝队，那你快给我们讲讲，那专案组调查那是个什么事儿啊！” “哪能让你们知道啊。那事现在都还是机密呢，去去去去，大人的事你们少打听。” “那当年参加专案组调查的都有哪些人总能告诉我们吧。” “这个嘛……”郝天赐望向天花板回想了好一会儿：“除了我和蒋岳晴，还有肖慎那王八蛋，我们以前的老队长严队，缉毒科的孙智斌，法医中心当年的主任，鉴证科的科花，还有一个武装部队调过来的大块头。” “有人好奇问，那科花叫什么名字啊？” “管那么多干嘛。”郝天赐白了他们一眼：“人现在都不在局里了，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一队这边聊的热火朝天，而此时他们话题中的主角之一蒋岳晴对此毫不知情，正朝着刑侦队的档案室而入。 档案室内，莫语澄和曲长风看着如一座座小山一般的资料双双白了脸。 这得看到何年何月啊。 正痛苦着就见一高大挺拔的身影，从门口逆光而入。 进来后一句话没说，就像是没有看到资料编的两人一样，开始一捆一捆的搬起了他们好不容易找出的资料。 两人眨巴眨巴眼睛 诶不是，这谁啊。 眼看资料都要被搬走了，曲长风急了连忙伸手去拦，然而还没碰到那人的衣角，手就被一股利劲制住。 “诶！痛痛痛痛！！！不是兄弟你谁啊！” 低沉的女声随即响起：“谁他妈是你兄弟。” “女的啊。你先松手松手！”曲长风痛得跳脚，好不容易挣脱出来，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问她，气冲冲的问道：“你什么人啊？这我们辛辛苦苦找出来的资料，你一句话都不说就开搬啊！” 那人扫他一眼，眉眼锋利。 “重案组蒋岳晴，刑侦队的人还没有通知你们吗？杜勒及相关的案子都由重案组接手了。” “重案组？”曲长风神色微动：“重案组也不能……” 他话没说完，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闪动两下，发出嗡嗡的声音，差点打断了他好不容易憋出的气势。 他没理会手机，重整气势，继续蒋岳晴对视。 但紧接着手机就如催命一般再次响起。 嗡嗡。 嗡嗡。 嗡嗡。 终于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被手机吸引而去。 锁屏上跳动着的是备注老肖的人发来的一条又一条消息。 【资料找到了没？】 【速速发来！】 【你怎么这么慢？】 【说话！】 【你急死我算了。】 曲长风和莫语澄略有些尴尬还没想好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蒋岳晴时，就听对方传来一声嗤笑声。 “他还是这副死样子啊。转告肖慎，我们重案组很快就会去找他，想知道什么让他当面问我。” 第87章 重案组 肖慎挂断了曲长风的电话后脸色就没有再好过了。 “老肖，有个叫蒋岳晴的女人把资料都搬走了？你认识她不？听她语气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他跟我要了你家地址，现在应该去你家的路上了……” 想着刚刚曲长风说的话，他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他以最快的速度开始收拾行李，然后拉着箱子一边朝门口走，一边跟景濯打电话。 “哥们，江湖救急，给我腾张床出来！我马上就来投奔！” 说着打开了房门，下一秒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僵在原地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一时间竟不知道此刻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门外，背头女人板着脸看他：“好久不见，肖慎。” “蒋岳晴……”肖慎讪笑两声：“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他边说边默默摁断了手机上的通话。 蒋岳晴视线落在他身边的行李箱上，似笑非笑：“要出去啊？” “哦，家里没水了，下楼买瓶水。” “买水还要带行李箱？”蒋岳晴瞥了他一眼，绕过他朝屋内走去：“我还以为你是听说了，我要来找你，准备跑路了呢……” 她仿若自来熟一般，径直走进肖慎家的客厅，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坐啊。” 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肖慎小声嘟囔了一句，背对着她的脸扭曲了半晌，才勉强扯出一抹微笑，关门转头也朝沙发走去：“瞧你的话说的。咱们怎么说也是老熟人，那么多年没见，你来找我，我肯定得见啊。” 他走到沙发边上，特意选了个离蒋岳晴最远的位置坐下。 感受到对面女人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肖慎的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收回目光，从包里拿出了一只录音笔，打开后放到了一边，颇有种公事公办的态度道：“我这次来找你，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肖慎看了一眼录音笔，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 “你一个人来不合规矩吧。” “哦，你误会了。”她笑笑：“这次来我不是代表重案组找你配合调查的。”她说着身体微微前倾。 肖慎却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颇有点惊弓之鸟的意思。 后退的同时还不忘问她：“那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怎么？你很怕我？”蒋岳晴看到他的动作嗤笑一声：“你以前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别老提以前以前的。”肖慎又往后坐了一点，和她的距离拉的更远了些。 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眼里防备之色浓重。 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暗下的天色，他道：“今天已经很晚了，既然你不是代表专案组来聊公事的，那我就不留你了。我们两个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聊的。 明天有两人或两人以上了再来找我。关于案子的事儿，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我一定知无不言。” 蒋岳晴瞪着他，眼神更加凌厉：“你赶我走？” 不愧是尸山火海中走出来的特种兵，她一生气，那气场硬是压了肖慎不止一个头。 莫名的，肖慎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另一头，曲长风越想越觉得那女人来势汹汹不怀好意。 “要不咱俩也去老肖家吧。不能让老肖在那女人手里吃了亏！” “算了吧。”莫语澄无情的打击他：“我刚刚问一队的了，那女人特种兵出身，咱俩两个小趴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就算去了，也不过是让结局从一个吃亏变成三个吃亏。” “那怎么办啊！” 暴躁老肖肯定干不过酷飒特种兵。 “要不！跟鹿姐说声吧，鹿姐肯定比咱俩强。” “有道理！”曲长风连忙拿出手机：“那我给鹿姐打电话！” 鹿招摇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景濯家里和他一起吃晚饭。 听曲长风把今天下午的事儿跟她一说，心里也不由泛起了嘀咕。 想到下午孙志斌是如何对她的，便对此时肖慎的处境多了丝担忧。 大晚上的跑去找他，难道他们也对肖慎产生了怀疑？ 她下午从监狱离开后，便从相熟的同事那里问到了重案组的消息。 目前的重案组由5个主要人员组成。 正队孙智斌，副队蒋岳晴，网络通讯部的电脑天才，武装部调来的大块头，以及法医中心的一个法医。 只不过目前除了孙智斌和蒋岳晴已经知道了身份外，另外三个人都还没有被公布出详细信息。 只是从同事支支吾吾的语气中她能听出重案组的组成恐怕不简单。 想到这儿，她挂掉电话，便直接从饭桌前站了起来，对景濯道：“你先吃吧，我去趟肖慎家。” 景濯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说是局里新成立的那个重案组的人去找肖慎了，我不放心，去看看。” 景濯突然问：“去的人是谁？” “好像是叫蒋岳晴。” “那不用去了，坐下继续吃吧。”景濯听到这个名字后却丝毫不意外，他重新拉开椅子，让鹿招摇坐下。 “嗯？”鹿招摇有丝不解。 景濯也没想瞒着她：“那会你还没来局里应该不知道，7年前局里组过一个专案组，肖慎也是其中之一，那个时候他和蒋岳晴就是队友。” 鹿招摇却从他话中敏感的察觉到了另一丝不妙：“你怎么那么清楚？” 景濯声音顿了顿，冷酷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心虚：“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想跟你说的，我也是今天才收到的调令，局长把我暂时安排进了重案组。” 第88章 秘密 每个人都有自己秘密。 ——《日记2018.6.23》 秘密的存在会改变人们在某些时候做下的决定，这可能会使这些拥有秘密的人们走向一条从未想过的路。 ——《日记2018.12.6》 没人察觉的时候秘密与我们融为一体，可一旦泄露秘密就成了对方挥向我们的武器。 ——《日记2024.1.17》 * 二十分钟前—— “哥们儿江湖救急，给我腾张床出来，我马上就来投奔。” 景濯听着话筒内传来的肖慎熟悉的声音，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眼里的目光冷的犹如实质。 他没有说话。 话筒那边传来的开门声，接着消失的声音突然变弱。 没过几秒通话便被掐断。 他把手机放回到桌子上。 嗡嗡。 消息提醒的声音响起。 却不是桌子上的那部。 景濯从兜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是一部陌生的手机，之前似乎从未见他用过。 指尖轻触，解锁屏幕，手机桌面上不见任何常见软件，只有一个奇怪符号的app，他点了进去，跳出来的是个聊天窗口。 界面上只有一个群聊，没有名字，里面有5个人。 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一个纯黑色头像没有名字的人发的——“我查到了，二队那个叫曲长风的是老严的弟弟。” 点开聊天记录往上滑。半个小时前名为火鸦的人说——“我一会儿去找肖慎。” 再往上翻是中午的时候，孙发的一条消息——“局长已经同意，下午4点鹿招摇来监狱。” 开门的声音响起。 景濯神色微动，将手里的手机关机后重新放回了兜里。 鹿招摇拎着刚买的新鲜水果从门口走进：“下班了？” “嗯。” “刚刚在干嘛呢？” “肖慎的电话，没说话又挂了。”他边说边走进厨房：“饿了吧，我去做饭。” “那我去洗水果。” * 此刻—— 鹿招摇声音微微提高：“你进了重案组？” 显然，这是她没有想到过的结果。 法医中心主任的职位基本是已经不用出外勤了的，甚至都不需要再亲自参与尸检，属于天天坐办公室的那种。 而景濯已经当了这个法医中心主任快三年了。按理说这种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外勤的人员，是不会被安排进重案组的。 所以在之前有人跟她说，专案组里有一名成员是法医中心的人后，她压根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景医生的可能性。 “我拒绝了，没拒绝掉。”景濯有些无奈：“本来想吃完饭和你说这件事的。” “为什么是你？”她突然直视向景濯的眼睛：“只能是你么？” “什么？”景濯觉得她的问题有点怪，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眼底那些莫名的情绪怔住。 从今晚和鹿招摇见到后他就发现了，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今天下午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鹿招摇再次追问：“只能是你么？” 景濯顿了顿还是回答了她：“这次重案组的成员是延续以前局里设立的专案组成员，你进来的晚应该不知道，上一任法医中心主任，也是我师傅，就是专案组的成员，所以这次他们希望由我接替我师傅的位置。” “专案组么？”鹿招摇在心中细细的咀嚼着三个字。 她敛一下眼眸，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分毫情绪。 “这次上头只给了10天的期限，要求转组，以最快的速度查清杜勒的案子。为了专案组工作专注局长特意给我们安排了临时办公地，从明天开始我就不回来住了……” 鹿招摇已经没有心思听他在说什么了。 她的思绪不自觉的又回到了今天下午监狱病房里。 杜勒突然的凑近。 温热黏腻的气息，让她有那么一刻生理性的不适。 可就在她准备避开时，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如恶魔低语。 那一刻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她仿佛能听到耳边有毒蛇吐信的声音在嘶嘶作响。 那轻轻的却清晰无比的几个字在她脑海中炸响。 一瞬间，她的手臂上激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全身的毛孔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竖立起来。 他察觉到了她的秘密，并向她泄露了另一个秘密的存在。 杜勒说—— “你知道鉴证科的那个小姑娘是怎么死的吗？李程平害死的。” 李程平，是局长的名字。 而他口里的那个仿佛无足轻重的鉴证科的小姑娘。 是鹿招摇埋在了心里七年的秘密。 * 7年前—— 市局门口。 最近几天降温降的厉害，冷冽的风吹在人脸上像刀子刮的一般生疼。偶尔能见小片小片的雪花从天上落下。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黑色口罩的女生有些不太自在的站在无人注视的角落里，她低头盯着脚尖，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穿警服笑容明媚年轻女人小跑着到了她的身前。 “鹿鹿，来了怎么不早跟我说，在这站着干嘛？多冷啊。走，跟我进局里暖和暖和。” “不，不了。” 女警拉着女生就要走，女生才一脸慌乱的发出细小的声音，她低着头不敢和人对视，显而易见的慌乱。 “我，我考上了。想起了以前的约定，你说如果我考上的话，一定要来告诉你一声。” 女警一愣，随即笑得更灿烂了：“真的！恭喜你！那以后我们说不定还能做同事。” 女生嘴角抽了抽似乎是想笑但没笑出来，她好像很不适应这种现在这种情况，耳尖通红，明明是冬天，饱满的额头上却浸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我我先走了，我晚上还有课。” 女警有些无奈：“那好吧，明天我正好休假，我去找你。” “嗯。”女生乖巧的点点头。 女警还想送她却听不远处警局内传来喊声：“小锦！严队在找你了！快回来了！” “诶！知道啦——” 女警转头和女生吐槽：“局里新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我也被调进去了，这几天简直忙得一塌糊涂。” “那你赶紧先忙你的，我自己能走！” “行，那明天见啦！”她挥挥手转身赶紧朝局内跑去。 第89章 景濯的往事 吃完晚饭景濯便回了房，开始收拾明天要带走行李。 鹿招摇就卧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小口小口啃着水果，一边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之前饭桌上的小插曲似乎并没对两人造成什么影响，又似乎造成了。 房间内，简单带了几件换洗衣服和鞋子，便收拾好了全部的行李。 透过未关严的门缝，景濯的目光遥遥的落在了沙发上的鹿招摇脸上。 女人正一口一口的啃着手里的苹果。腮帮子不停的鼓动，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眉眼间的冷淡散了几分，莫名有些呆呆的，很是可爱。 她眼神唤澈机械的重复着嘴巴的动作，显然已经是神游天外了。 “摇摇。”景濯低声唤了一声。 “嗯？”她轻轻应声，朝景濯的方向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锁骨分明，又像只慵懒的天鹅。 景濯其实没什么事。 只是出于一种莫名心虚的心理，想要喊喊她。 他知道刚刚在饭桌上，鹿招摇肯定是生气了。 哪怕她没有表露出来，哪怕饭后她表现的像一切正常。 可谈恋爱这么多年，景濯是了解她的。 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了解。 了解她冷漠下的缜密，了解她若无其事下的细腻。了解她走到今天经历过的一切艰苦，也了解她曾经那些早已远去的记忆。 其实景濯在很久以前就见过鹿招摇了。 只是他从来没有说过。 那像是在遥远儿时做过的一场梦，又远又近的，分不清虚幻。 景濯的母亲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心理专家，父亲是个热衷做慈善的商人。 小时候父母经常会带他前往各个福利院出席活动，捐助用品。 由于父母工作特殊的原因，他经常搬家， 别人都觉得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从小锦衣玉食不愁吃穿，父母名利双收，一定生活得很幸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儿时的记忆到底有多么烦闷。 福利院的小孩可以尽情哭笑，但他不行，从他有记忆起，大概是三岁多吧，他就被要求要像个小大人一样做事，穿着小西装，打着小领结，一丝不苟，一板一眼。 时间久了，他渐渐的也忘了，要怎么去笑，怎么与人相处。 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的父母在一个城市停留了很久。那里的福利院是他们常去的地方，每周末都要去给那的孩子送上礼物。 景濯就是那时候见到鹿招摇的。她不哭也不闹，总是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明明没有人欺负她，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可她的脸上却总是露出一副可怜兮兮惊慌失措的模样。 她胆子好像很小。 景濯曾亲眼看到，她在角落里被冲出来的一只蟑螂吓四处乱跳，却因为害怕惊扰到别人，而紧紧捂住自己的嘴鼻。 那次地上的蟑螂很多，她被吓了很久，也捂了自己很久。 小小的景濯突然好奇起来：捂这么久不会窒息吗？ 果然等她放下手的时候，白嫩小脸已经憋得紫红紫红的，她无声的大口喘着气，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不停的四处张望着，像只受惊的小仓鼠。 后来他就经常注意她，发现她几乎没有朋友，似乎很讨厌社交，总是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盯着树叶发呆。 她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很小，有时候会莫名其妙的开始抠自己的手指。 她说话时不敢和人对视，也不像其他小朋友那样爱玩，如果她周围的人多，就算是在最寒冷的天气，她也会立刻开始紧张的出汗。 景濯观察了她很久，唯一和她有交集的是福利院里年纪稍大一些的小姐姐，她总是主动去找她，和她喋喋不休的分享着很多事情，大多数的时候她都不说话，也不看小姐姐，甚至对那个小姐姐在旁边感到很不舒服。 但那个女孩从不介意，渐渐的她们的相处便和谐了很多。 原来他是能和人相处的。景濯看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那天他早早的就做完了作业，然后穿上他只有在重要场合才会穿的小西装，板板正正的坐在自家的客厅，等待着父母的回来。 “有事要说？” “是的。”他一字一顿说的极其认真：“我希望你们能收养一个小孩。” 他记得那时他好像跟父母说了很久。才终于说通，让他们答应了下来。 只可惜再次去到福利院的时候，福利院的院长却告诉他们：“你们说的小女孩是鹿招摇吧？她不是孤儿，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被解救后便暂时放在我们这里，前两天已经找到了他的父母，昨天就把她接回去了。” “所以……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吗？”小小的景濯不懂心里的难受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坚强，小小年纪就有着不输成人的心性，从有记忆以来，他从没有哭过。 可现在明明脸上还是一丝不苟的严肃模样，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往下录，停都停不住不住。 后来，他在警局遇到了那个曾经很喜欢和鹿招摇一起玩小姐姐。 她现在叫张小锦，是鉴证科的一名警察。 她也认出了景濯，某次闲聊的时候，提起了曾经福利院的那个胆子很小的小妹妹，现在也已经考上了本市的警校。 第2天景濯自告奋接下了去警校演讲的任务。 那是时隔多年以后，他又一次见到她。 第90章 张小锦 “喊我又不说话？” 一直没有听到景濯的回音，鹿招摇终于停下了咬苹果的动作。 她回眸看去，就看到正站在卧室门口对着她……发呆的景濯。 发呆。 原来景医生也会发呆。 鹿招摇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她从沙发上起身朝他走去。 5只纤长的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 她的状态很放松，面上还带着微微的浅笑。 像是冬日的清晨挂着霜的小花，在初升的太阳下微微摇曳。 冷霜融化，露出它最柔软的地方。 “想你。” 鹿招摇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 她伸手推了他一下，转身就要走：“我先回家了。” “等等。”景濯把她拉了回来：“这么早就走？不问问我重案组的事？” “能问吗？”鹿招摇立刻抬头看他：“突然转去重案组，又开始跟案子，一定很不习惯吧。” 她拉着景濯到沙发上坐一下：“我愿意听你和我分享。” 两人坐好，她递给景濯一个剥好得橘子，矜持的捋了捋散落的碎发。 微微侧头，露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想听什么？” “你随便说说就好。”她说完顿了顿，似乎是在担心景濯不知道从哪说起，又补充道：“比如你们重案组是什么时候正式成立的？已经开始行动了么？应该拉工作群了吧？ 哦，我听说孙智斌是这次专案组的组长？我记得他好像是之前肖慎在缉毒队的老搭档吧？这里面好像都是肖慎的老熟人啊。 听你说这重案组是之前专案组的人延续？之前的专案组为什么解散呀？” 嘴里说着随便说说，却一股脑问出了一大堆问题的鹿招摇。吐出最后一个字后，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自己似乎有点太过于明目张胆了。 目光心虚的飘忽走，然后小声加了一句：“主要还是担心你，你也要出外勤么？那些人你都熟吗？” “专案组解散上头给的答案是因为警力占用的问题。我只是听师父说过两句。好像是因为一直追查的案子，没有眉目。” 鹿招摇敛下眉眼，似是在开玩笑的说了一句似：“那看来，这些精英们的水平也不行啊。那时隔7年，上头怎么又想起来要把当年专案组的人聚起来，搞出这么一个重案组来了？” 她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既然当年专案组都没有把事情解决，为什么这次又非得是他们呢？他们和5年前的案子有关吗？” 七年前，五年前。 鹿招摇低头沉思。 这两件事之间是有什么联系吗？ 为什么要重组重案组？还非聚集7年前专案组的那群人。 7年前的专案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锦姐姐为什么会莫名死亡？ 专案组的解散和小景姐姐的死有没有关系！ 杜勒又为何说是局长害死的她？他又是怎么知道7年前的事情的？ 张小锦，7年前，市局鉴证科的科花，美丽温柔，专业能力很强，年纪轻轻就被特招进了专案组，前途本该不可限量。 鹿招摇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得知自己可以进入专案组后，张小锦笑的是有多么开心。 只可惜，这个汇聚了所有人的目光与期望，招齐了全省最好的苗子，一诞生便是群星璀璨的专案组，只存在短短三个月，便又突然解散。活着精英们各自回到了原本单位，而死去的亡魂永远被尘封在了地下，从此再无人提起专案组。 张小锦最终没有等到和鹿招摇成为同事的那一天。 她死后了很多次，鹿招摇都觉得自己要坚持不下去了，上学让她感到痛苦，每天面临各种各样的人，社交让她感到痛苦，如果可以，她只想躲在家里，关上灯拉上厚厚的窗帘，然后躲进被子里，不然一点光亮照进来。 她觉得成为一名警察不是她的梦想了，她害怕，害怕未知，也害怕死亡。 她一向是胆子小的。 所以才知道张小锦的死讯后，她甚至没有主动去看过她一次，也没有主动查起过她的消息。 好像只要逃避，这一切就没有发生过。 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很想再见见她。 她去了她的墓地，却发现了不对。她开始在网上搜索张小锦的名字。 可在千万条相关新闻中，竟找不到一条属于警察张小锦的。 她死了，可似乎没人在意她的死亡。她翻遍了所有网站，却没有看到一次“英雄”“牺牲”的字眼。 鹿招摇克服着自己的社恐，第1次走进了警局，她顶着那些让她无法招架的目光，坚定的走进了从前专案组的办公室。 “请问张小锦是因公殉职吗？” 声若蚊蝇的细小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办公室里。 “请问张小锦是因公殉职吗？” 她再次开口。 “请问张小锦是因公殉职吗？” “请问张小锦是因公殉职吗？”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似乎在发泄她心中的某些情绪。 最后她的声音仿佛是吼出来的，那是她这辈子最大声说话的一次。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那天发生的大部分事情她都不记得了。 她是怎么惴惴不安，怎么如坐针毡。 她只记得后来有人告诉她——“不是，出事的那天她休假，没有上班。” 那一刻，鹿招摇的血液几乎凝固。 她记得张小锦出事的前一晚明明跟她说：“明天要加班，再跟的案子终于有眉目了，要出一天外勤。” 第91章 关键 “既然当年专案组都没有把事情解决，为什么这次又非得是他们呢？他们和5年前的案子有关吗？” 问出问题却良久没有听到回答。 鹿招摇从思绪中回神，看向了景濯。 他没有说话，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正看着她。 是了。 鹿招摇突然了然了。 专案组和五年前的事有关系么？ 当然有了。 毕竟那场事故中丧命的唯一一名警察就是当年专案组的组长严鸿啊。 五年前那起事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造成那么多人的死亡，鹿招摇其实并不清楚。 难道其中还跟七年前专案组有关么？那会不会和小锦姐姐的死有关？ 她突然抬头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7年前的专案组都有哪些人？” 景濯回答了她：“严队，肖慎，孙智斌，蒋岳晴，我师傅方为，鉴证科张小锦，一队长郝天赐，还有武装部来的一个叫李恒。” “肖慎，郝天赐也是七年前专案组的一员？” “没错。” 这一下，5年前的事故和7年前的关系似乎更加紧密了，有无数根看不见的线，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 因事故被停职的肖慎，同样参与案子的郝天赐，全都是专案组组的成员。 还有景医生，他虽然看似和专案组没有直接关系，却有一个在专案组的师傅。 也包括她。 她克服自己的社恐，强忍着一切不适，也要在刑侦二队当警察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为了找到7年前死的不清不楚的小锦姐姐的死亡真相，而小锦姐姐，也是专案组的成员之一。 她突然想起，下午在监狱的时候，局长问她的那句——当年126周凯恩案子，你们队长严鸿死的时候你在哪？ 她又说谎了。 那天，她其实没有生病。 但却故意伪造了生病的痕迹。 她做的很仔细，当年周凯恩的案子发生后，她就发现了有人在查他当天的行踪，只是当年他们毫无所获。 所以现在再查就更不可能查到。 而那天她之所以说谎。 是因为，她发现了可能和小锦姐姐死亡相关的线索。 她不想放弃，但又怀疑张小锦的死亡很可能和警局里的人有关，所以也不想打草惊蛇，便想到了以休病假的方式偷偷去查。 可惜后来—— 鹿招摇的眸子暗了暗。 她被耍了。 那条线索是个烟雾弹。只是她当年涉世未深，经验不足，又对自己查出来的东西过于相信，根本没有想到这很可能是别人故意抛出来的陷阱。 现在想想，这似乎是一盘从7年前就开始下的局。 当你故意放出那条线索给她的人是谁？ta是怎么知道鹿招摇和张小锦的关系的？ 故意在那一天放出这条消息支走鹿招摇的目的又是什么？是为了那26条人命？ 还是说只是为了那26条人命中的——某一个人？ 她神色一动，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听说这次重案组里还进了一个电脑天才，以前的专案组并没有这个角色，是为了这次的案子新增的？” “嗯” “可杜勒的案子还有其相关的案子，好像都并不涉及到电脑，为什么会专门招揽一个这方面的专家加入？” 景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他现在告诉鹿招摇的都是局里可以公开的资料。 就算他不说她也迟早都会知道。 但也就这么多。 再深的东西他就不能再说了。 鹿招摇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有些事情她必须要知道。当年她进入刑侦队之后，不是没有想要找专案组的信息和档案，可那些资料却全都被人为删除，仅存的一些信息也被上了权限，她根本无法查阅。 而当年专案组有哪些人，你一直是非公开的秘密，知道严鸿是队长，还是某次在警局外和张小锦见面时，偶然间听到的。 她是想过从严鸿嘴里套话的，可那个人太聪明又太警惕。 好几次她都差点引起他的怀疑。她便只能暂时偃旗息鼓，想着等再熟些之后总能问道。 只可惜她没有想到，严鸿会死在她进警局的第1年的那个126特大事故上。 她曾以为当年专案组的事情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可现在突破口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肖慎，他竟然也是专案组的一员。 当年她没能从严鸿嘴里问到的东西，如今却看到了从肖慎嘴中知道真相的希望。 鹿招摇有些坐不住了，她踌躇着起身：“我还是想去看看肖慎……”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鹿招摇立马拒绝：“你现在已经是重案组的人了，不方便。” 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突的听到身后景濯的声音问道—— “七年前。专案组的张小锦，你认识她么？” 第92章 爱情的模样 她很奇怪。 ——2007年景濯日记 原来她不是孤儿，可惜，差一点，她就能成为我的家人了。 ——2007年景濯日记 又见到她了。 ——2017年景濯日记。 和她成为同事了。 ——2019年景濯日记。 还好，当年没有让她做我妹妹。 ——2019年景濯日记。 我们。 ——2020年景濯日记 * 鹿招摇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没有第一时间的回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秘密被人窥探到的紧张感从心底升起。 她是料想到过这一天的。 从她下定决心要找到当年小瑾姐姐死亡真相的时候起，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她和张小锦之间的关系。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人会是景濯。 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她曾经排练过无数次，若是有人问到和张小锦的关系，她该怎样去应对，怎样表现的若无其事。 可当听到景濯口中问出这句话，她才发现原来之前排练过再多次也都无济于事。 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问，就算不排练，她也能回答的天衣无缝，可若是真心相待的人来问，就算排练了百遍千遍也没用。 在朝夕相处的人眼里，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只是看他想不想戳穿你罢了。 脚步停下的那一刻，她想了很多。 但在景濯眼里， 她不过就是停下了一瞬而已。 然后景濯看着她缓缓转身，抬头和他对视。 她薄唇微张似乎是要说什么。 那一刻景濯竟然感觉到了害怕的感觉。 他一直知道。鹿招摇和张小锦的关系。也猜到了鹿招摇会入职刑侦队的原因，甚至当年126特大事故的那一天。 鹿招摇是装病的，他也知道。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在一起。 甚至鹿招摇的眼里从来没有过他的存在。 偶尔碰面说两句话。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眼里一瞬间的茫然，仿佛是根本不记得他是谁了。 可他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关注着她，又因为知道她的性格，怕自己过分的关注或是灼热的目光会让她不舒服。 他总是小心翼翼，笨拙又隐秘的站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外看着她。 那天他从同事嘴里听到她请假的消息，出于担心还是没忍住，提着一大堆水果，药品去看她。 他站在她家的楼下，一遍遍的演练着怎样敲门怎样说话能让她更容易接受。 只是还没有等他排练明白，就看到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立刻意识到原来她没有生病。 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了一口气。 但紧接着身为警察的敏感让他不由蹙起了眉头。 她要去哪？会不会有危险？ 他下意识的想要跟上去。但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 人都是有秘密的。 他无法仗着对她的喜欢，就做出这种不顾他人意愿跟踪的事情。 既然她特意请了病假，那必然是要做的事，不想被人知道。 与其跟踪她，景濯更希望有一天她能将一切都亲口与他分享。 届时他们之间会有更亲密的关系。 后来再他没和任何人提起那天的事。 他会跟她讲么？ 景濯的目光慌乱了一下，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到鹿招摇小声却清晰的回答他：“认识。” 悬着的心，缓缓的落下。 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在这一刻重新，回归正轨。 透过窗户他看到天边挂着的半轮弯月散发着皎洁的月光，今夜是那么的宁静而安详。 风吹过的速度仿佛都慢了下来，轻柔的，抚平了他躁动的心。 鹿招摇拉着景濯重新回到沙发旁坐下。 “张小锦是我小时候认识的姐姐，她是个孤儿，我们是在福利院认识的，她没有被人领养，一直都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上高中了，后来她考上了大学，离开了福利院，再后来她当上了警察，而当初的那个福利院已经不在了。 我成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2017年的某一天，我突然得知了她的死讯。 她死的那天明明是在出任务的，可后来我来警局问的时候，却只得到了一个她是在休假时死于意外的回复。 我甚至都没有机会看到她的尸体。后来我也当了警察，我想找到当年小锦姐姐死亡的真相……” 说起这些的时候，她向来冷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哀伤。 她没有看景濯，目光微微有些放空，仿佛透过这些回忆，她又看见了当年那个会温柔的对她笑，会摸她的脑袋会给她买很多好吃的，不担心她的社恐永远对她热情的小锦姐姐。 第93章 专案组的解散 那天晚上鹿招摇断断续续的说了很多。 她本以为那些秘密会沉重的压在她身上一辈子。 但没想到真正说出口的那一刻，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艰难。 景濯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或许是因为他冰冷的性格，导致他在听他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稳定的情绪总能给到她一些安心 只是到底那晚最后还是没能去找成肖慎。 她和景濯一起给肖慎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被接通，背景很嘈杂，似乎是在外面。 “喂？”肖慎有些大舌头的声音从听筒里里面传来。 “你在外面喝酒？”鹿招摇一愣，没想到他这个时候竟然还会出去，还把自己喝得这么醉醺醺。 “哦，遇到了个旧识出来吃饭。”他声音一顿，突然。气急败坏的嚷嚷道：“那是我的酒，谁让你喝的！” 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兵荒马乱的声音。 鹿招摇依稀听到似有一个女声在说：“自己酒量差还不允许我喝了？” “肖慎，肖慎？”她喊了两声，没得到回应。 就在准备挂断时，手机似乎被另一个人拿起。 “喂？”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 “喂。”鹿招摇应声。 平日里，肖慎的身边从没有出现过什么女人的影子。 她猜拿电话的这个人应该就是景濯嘴里说过的那个蒋岳晴吧。 然而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先听到了听筒里那个女生用肯定的声音叫出了她的名字——“鹿招摇？” “是我。” “你就是肖慎这些年的搭档啊。听说你是个社恐，这听着不也挺正常的吗。” 鹿招摇：“……” 这重案组的人是不会说话还是怎么着？ 咋都喜欢抓着她社恐说事啊，人身攻击啊。 下午孙智斌说的算了，怎么着，电话里蒋岳晴也要说两句。 她社恐这事儿已经那么不是秘密了？ 手机开的是扩音，蒋岳晴的声音落在屋里清晰可见。 鹿招摇没接话，这话一时也没法接。 她用狐疑的目光看向景濯。 眼神里的意思明晃晃的：你跟他们说的？ 景濯连忙摇头。 电话蒋岳晴见她不说话，似是轻笑了一声，突然又开口问道：“你找肖慎有什么事么？” “我……”她想说要去找他，但一想到对面重案组的人。这气氛就莫名其妙奇怪了起来。 好在没让气氛尴尬太久。 醉醺醺的肖慎一把抢过了自己的手机：“谁让你拿我手机的？”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电话内的背景音渐渐小了。 他似乎是拿着电话去了个安静的地方。 “喂鹿啊。” “你什么情况？” “害，一言难尽，明早你家楼下见，我去找你。先不跟你说了，挂了啊。”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她知道今晚看来见不到肖慎了。 索性，为了那个真相，她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小会儿。 倒是肖慎那边，她揉了揉眉心朝景濯问道：“蒋岳晴和肖慎有仇？” “看来你不知道啊。” “嗯？”她有些好奇：“知道什么？” “蒋岳晴和肖慎以前在一起过。” “什么？”鹿招摇眼睛微微睁大，她以前竟从未听说过。 她不由坐直身体，支起耳朵，朝景濯的方向，微微前倾，想要听取更多的八卦。 景濯有些无奈，他也不是那种对别人的感情特别有兴趣的人。只不过是和肖慎认识的早罢了，那两人之前的感情又太过出名，他也才略知一二。 见鹿招摇想听他便长话短说：“专案组的时候，他们在一起了，但没过多久就分手了，是肖慎提的。后来他们两个都再没有过新的恋情。” “他们还对彼此有情？”鹿招摇眼睛亮晶晶的，连忙追问道。 难得能听到肖慎的情感八卦，别说，她是真的挺好奇的。 所以刚刚蒋岳晴之所以在电话里对她那副态度，是因为还喜欢肖慎，所以对他这个肖慎的新任搭档在吃飞醋么！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那我就不知道。”景濯对这两人的感情显然不怎么感兴趣。 “我觉得肯定有。”鹿招摇摸着下巴分析：“要是没情，这种时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跑去喝什么酒，还喝醉了。我虽然不了解蒋岳晴，但这可不是肖慎的性格。” 景濯无奈的看着吃瓜吃上瘾了的鹿招摇。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然那么喜欢八卦。 “所以他们当初是为什么分手？因为专案组的解散？” “不清楚，只知道专案组解散前他们就分手了。” 说到这儿鹿招摇稍微想起了一些正事：“对了，专案组到底是什么时候解散的？小瑾姐姐的事情发生后大概一个月后，我曾去过一次专案组，我记得当时专案组还并没有解散。” 听他说起这个景濯的眸子沉了沉：“是11月份。” 专案组在那年的七月份开始的提案，于8月份正式建立，却在11月份就正式宣布解散了。 11月份，张小瑾的去世是在那年的9月份，也就是说导致专案组解散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张小姐的离世。 9月份到11月份期间，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情。 鹿招摇试探着问出口：“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专案组会在11月突然解散？” 景濯点了下头：“这在当时的警局也不是什么秘密，那年十月份和十一月份发生了两件大事。10月份，郝天赐突然深受重伤，被半死不活的扔在了警局门口，要不是被夜里加班的警察路过发现，捡回了一条命，你估计早就见不到他了。而将他扔到警局门口的人，却一直未曾找到。” 鹿招摇一怔，这是她从未知晓过的事情。 “同年十一月。”景濯的声音里突然多了一些滞色，语气也不由沉重了起来：“当年的法医中心主任，我师傅，被人套上了麻袋，蓄意沉湖，虽然被救回了一条命，但由于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脑死亡成了植物人。 他那一年已经50多，本来马上就要退休了的。而凶手依然毫无头绪。 至此专案组解散。” 原来是这样。 鹿招摇的目光紧了紧，小瑾姐姐，一队长，还有景医生的师傅，这三人之间发生的事情是否有所联系？ 为何专案组会对幕后黑手毫无头绪。 那可是当年聚集了本省最顶尖人才的地方，竟然也会对案子束手无策么？ 第94章 to论坛 “当年专案组到底在查什么？” “是一个和境外运毒有关的案子。” 这不算是个秘密，当年在局里传的沸沸扬扬。那是当年局里搞的一个大动作，无数人的眼睛都盯在上面。 宣传科的人每天都在上电视，嘴皮子都要磨出泡了。 “境外运毒？”鹿招摇一愣。自她进警局之后，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搞到当年转案子的内幕消息，可惜收效甚微。 她也有私下猜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儿？能让这么一群顶尖人才聚到一起，轰轰烈烈的开场，却无声苍白的落幕。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和境外运毒相关。 不对，鹿招摇微微摇头，眼神沉了沉。 毒品交易还牵扯到了境外走私。 可t市并不是边境城市，也不是国际航班的停转城市，境外走私跟t市的警局能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一般这种涉及到境外运毒的案子。就算要成立专案组，也是联合边境那边或是国际刑警…… 为什么要在本市内成立一个专案组？ 贩毒走私的势力盘根错节，人员复杂，组织庞大，牵扯之广，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而一般会成立专案组都是为了某一具体案情，要在短时间内加强警力破获而专门抽调的人员，组成的一个临时性的办案机构。 但境外走私，毒品交易这种事情还涉及到他国势力，建立专案组来调查，显然不切实际。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当年他们真正要破的案子，根本就不是毒品走私，而是跟它其相关的其他事件。 七年前，和毒品运输相关的事件…… 她皱着眉头仔细回忆了起来。 那是2007年，她已经是t市公安大学大二的一名学生了。 犯罪学的老师上课总会拿近期t市真实发生的案件的事例来讲课，她的记忆又是顶好的，所以对那几年t市发生的一些重案大案，她都记得很清楚。 那一年的t市，有点不太平，从年初开始就一直大案，小案不断的，先是有运输车爆炸，然后又是校车被劫，年中的时候还出了个在大街上挥刀乱砍的神经病，好不容易熬到了10月， 又出现了个连环杀人的凶手…… 但这些案子都是已经抓住了凶手宣告告破了的，之前调查的时候她不是没有关注过，但那些凶手也全部都认罪，并没有出现任何反转。 而专案组的那个案子，鹿招摇很确定他们并没有告破。 当年专案组是突然解散的，警方也并没有发布关于专案组负责案件的任何消息。 她还记得那年通告上只是用非常官方的一些词干巴巴写着——因不可抗力下的特殊原因，专案组遗憾解散。 “其实不是运毒。”景濯补充了句：“运毒只是起因，到后面发生了更严重的事情，才让上头决定在本市内成立专案组。 专案组成立的本意是将一些好苗子聚集在一起，组合成一支属于警局的秘密武器，在原计划中，那个案子只是他们成长起来的的第一步，只可惜，失败了。” “你好像对专案组的事情很清楚？” 鹿招摇敏感的发现，关于当年的专案组，景濯似乎知道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说他为什么会知道她跟张小锦之间的关系？ “不算特别清楚。”景濯也没想瞒着她：“其实最开始，专案组想招揽的人，并不是我师傅，而是我。” 鹿招摇眼睛微微睁大，听他继续往下说。 “专案组最开始的计划是想要吸取一些年轻的新人，加以培养，作为未来的一把利器。他们来找我，和我私下谈了很多次确定我的意向。本来，我是决定要加入的。 那个时候我刚进刑侦队一年，带我的师傅是个老法医，年初的时候被升去法医中心做主任了，他走的时候想带上我一起去法医中心。 当时我和现在的其他人也都没什么感情就准备答应，正是这个时候，遇到了专案组招人。 我把这事说给了师傅听，一开始师傅说这是好事 ，是推荐我去的。 但是后来，就在上头下任命文件的前一天，我师傅突然开口，让我不要去，但当时上头已经定下了名单，很难改变。 后来我发现任命文件上我的名字变成了师傅的。 他代替我进入了专案组。” 鹿招摇眯了眯眼，从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所以你的师父抢占了你的名额。代替你进了专案组？” 她知道景濯是有个师傅的，只是景濯不常提起，所以她知道的信息也有限。但也知道景濯对这个师傅很是看重，逢年过节从来不会落下对他的看望。 却不曾想原来这个师傅还有这么一个故事。 又想起之前景濯说他师傅被人扔进湖底导致脑死亡成了植物人的事情，越发觉得这专案组背后的故事不简单。 她斟酌了一下措辞，小心问道：“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你怀疑师傅是故意的？” “我觉得他很有可能知道了些什么。”她犹豫的道：“专案组的几个人下场都不太好，如果当年没有解散，可能更会有更多人陷入险境。你师傅很可能就是发现了专案组的存在可能会将你陷入到某种危险……”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真是她分析的这样的话，那这位师傅当年就算是救了景濯一命，以景濯对他的看重，这个结果必然会让他难以接受。 景濯的神色暗了暗。 “我也这么想过。毕竟当当初上头的人来和我接洽时，明确的收购专案组的人员选择上他们希望是年轻人，我师傅是不符合他们选人的标准。我猜测师傅应该是和他们做了某种交易。” “是什么交易？” 他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没有查到。师父还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就遭遇了那件事。我猜这和他们当时查的案子有关。” “他们当时到底在查什么案子？”鹿招摇急忙追问。 景濯沉默了一下，半晌缓缓吐出几个字：“to论坛。” 第95章 年12月 2007年底，t市刮起了一股净网之风，起因是一条垃圾短信。 【免费小说免费漫画尽在to论坛，现在注册账号加入to成为初始会员，参加抽奖，享受更多好礼】 【高清电影，未删减片段，海外大片，尽在to论坛，现在注册账号加入to，成为初始会员，参与抽奖，享受更多豪礼】 【茅台免费送， to论坛开站福利拿到手软】 【海外美妆，大牌专柜，lv,迪奥，一折起，快来to论坛抢购】 【恭喜你中了一等奖100万现金，登录to论坛领取】 诸如此类的短信层出不穷，像病毒一般席卷了t市每一个拥有智能手机的群众。 一夜之间，上至半百老人下至十几岁的中学生，只要是有手机的人全都收到了这么一条来自to论坛的短信。 该短信精准定位不同的人群，根据各自的兴趣偏好发送不同的短信内容，不管是信的还是不信的，在连续数天的短信轰炸下都抱着好奇的态度点开了论坛。 一时间to论坛的流量剧增，不过几天时间就火遍了整个t市，奇怪的是，这个论坛似乎只有t市的人才能使用。 一旦离开t市范围，论坛就会无法打开。 专案组查的竟然是这个案子？ 鹿招摇紧紧蹙起眉头，两条秀气的眉毛都快拧成一团。 不对，时间对不上。 to论坛是在年底开始发酵，可专案组成立的时间要更早。 她努力的回忆着那年的时间线。 她记得to论坛的出现甚至是在小锦姐姐去世之后。 而且这个论坛当时虽然爆火一时，但不过就是昙花一现。 因为涉及大规模虚假宣传，上线不过两周，论坛便被查封了。 当时，t市公安局还特意开了记者招待会，正式通报to论坛的处理结果。本市的新闻连续一个月都在提醒民众不要网络被骗。 大街小巷都拉起了净网反诈的横幅。 想到这，鹿招摇立马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当年这件事情的具体时间。 果然to论坛的事情是在2017年12月开始又结束的。 可专案组是在2007年11月份正式宣告解散。 两个事件的时间并不能对上，为何景医生会说专案组查的是to论坛？ 似乎是看出了鹿招摇眼底的疑惑，景濯解释道：“to论坛虽然被封，但在它上线后，最火的那两周内，t市发生了几件大事。” 发生在12月的大事？ 鹿招摇在记忆中检索了一番，却一无所获。 2007年是发生了很多事情，颇有点多灾多难的意思，但只要是大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可12月的大事…… 她印象中并没有什么算得上大事的事情。 而且在之前的探查中她收集过2007年所有的能查到的卷宗，也没有发现2007年12月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你有注册过那个论坛吗？”景濯突然问道。 当然是有的。 其实最开始她没有下载论坛的，这种一看就像是诈骗或病毒的短信，作为一个警校生，她当然不会去关注。 不过后来有一天她同寝的一个室友突然偷拿了寝室其他人的手机，下载了这个软件，其中就包括她的手机。 后来她们试图想把这个 app删除的时候，却发现怎么删也删不掉。 她记得当时寝室的其他两个室友还一起质问过那个给她们下载软件的室友为什么会这么做。 那个女生当时的回答是什么来着？ 她好像是说：“哎呀，这论坛上举办了一个活动，只要邀请新用户注册帮忙助力，就能提现100-1000不等额的现金！好多人都领到了！” “你是傻子吧？”另外两个室友对她扶额痛骂：“就你这样你还警校生，你看不出来这就就是诈骗么？天上会有这种掉馅饼的好事吗？你网络安全课白上了？” “是真的！”那室友被骂的脸红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不认为这个软件有问题，梗着脖子和他们解释：“本来我也以为这是假的，但是我爸妈我哥我姑他们全都下了，并且还完成了！什么事也没发生，而且真的提现出来了那些钱！我姑提现了800，我爸妈一共提现出了1000，还有我哥，他也提了500呢！” 当时的鹿招摇并没有在意她们的对话，而是在拿回自己的手机后，努力尝试着卸载软件。 “你有病吧，现在诈骗手段越来越高超了，特别是这种搞网络诈骗的全都是放长线钓大鱼，拿这种小利小利来套取你们的银行账户信息，在你们提现的那个瞬间可能就会自动套取到你们的支付密码，之后套走你的钱还不是分分钟……” “我又没这么笨！我跟他们都说了提现完之后就把手机格式化，注册的手机号码最好是不常用的，提完就直接注销掉，提现到账后就立刻把支付密码改了，银行卡也不要填写常用的，就填一个空卡……” 室友们喋喋不休的声音吵的鹿招摇，莫名烦躁，她将手机格式化，却发现重启后那个软件依然还停留在手机上。 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网络安全准则，不管提现那事是不是真的，这个软件也绝对都不简单。 只是后来那个软件一直很沉静，直到最后被查封，从每个人的手机上消失，也都没有出现过她们所担心的事情。 它就像是什么都还没有来得及做，便被警方一窝端了。 久而久之就没人在意了，这个论坛也渐渐从大家的记忆中被淡化掉。 所以鹿招摇一直没有把to论坛的事和专案组联系在一起过。 它太普通了，没造成任何影响就那么戛然而止…… “当年警方只抓到了两名负责论坛维护的程序员，他们对于内情一无所知，而论坛真正的拥有者却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查出他的真实身份。” 第96章 投票 “那论坛上线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大事？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刷那个论坛吗？” 鹿招摇摇了摇头。 当年那个论坛一直没有爆出什么问题，原本对论坛还持有警惕态度的人，慢慢都松懈了下来，很多人开始在论坛发帖活跃，在论坛上线的一周后，论坛的活跃度便已经比刚开始高了好几千倍。 但她平时就不是爱逛论坛的人，对于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论坛更是潜意识里的排斥，所以虽然app卸不掉，她却也从来没有主动打开过。 “你说的大事是发生在论坛上的？” “没错。” 景濯也不绕弯子，开口朝她讲述道：“在论坛上线的第二周，论坛的管理员账号突然开启了三个投票。” “投票？” “第一个投票是：警方是否值得信任？ “第2个投票：你是否知道毒品已经在t市大面积流通？ 第3个投票：警方与毒贩勾结，人民群众的安危该如何得到保障？ 据不完全统计参与这三个投票的民众高达8百万人，已经达到了当时t市常住人口总和的1\/3，这个投票让警方在民众心中的公信力力大打折扣。 网络安全科立刻开始着手对网站进行了封禁，但影响已经散了出去，那段时间爆发了多起警民冲突…… 为了最大力度的减少对警方形象的形象，上头开展了清网行动。将相关话题全部删除，相关账号封禁，甚至将账号所有人线下约谈。 那段时间整个t市风声鹤唳……” 鹿招摇艰难地从自己过往的回忆中翻出了这段记忆。 她确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只是依稀记得有一段时间，莫名其妙开始了清网行动，学校每周要检查一次手机，附近的网吧几乎每天都会被查一次，校园网登不上去，贴吧微博也都无法登录了，不过时间不长，仅仅一周一切就都恢复的正常。 社恐如鹿招摇，大学那会儿她几乎不会主动去关注什么事，况且她一向没有什么网瘾，也不是爱逛微博贴吧的性子，所以那段时间的禁网对她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她之所以会记得，还是因为同宿舍的姑娘们天天嚷嚷。 而当年这件事情因为要缩小影响范围，所以上头控制的很严，连本地新闻都没怎么报道过，所有涉及相关言论的话语都会被检索关键词自动检索后删除掉。 这就致使如果不是景濯说起，鹿招摇永远都不可能想起这么一件事儿。 “所以说这个论坛和毒品运输的案子有关？可这说不通啊，如果论坛和毒品有关，他发出这样的投票不就把更多目光都聚集在了毒品上么？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那些毒贩怎么脱手？” “ to论坛确实和毒品运输的事有关，那么却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有关，他背后的人似乎很厌恶毒贩，但也同样厌恶警察。在论坛被禁的前一天晚上，城郊水库捞出了一具尸体。” “城郊水库捞出了尸体？”鹿招摇一愣：“我记得当时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个新闻，但具体的内容却是冬日野泳不幸遇难……” “那只是上面故意掩盖后的说法，毕竟当时看到尸体的人太多，如果没有后续解释，群众那里过不去。但实际上，水库打捞出来的那具尸体是一个本市贩毒的小头目，之前专案组的人盯了他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抓到他的把柄，直到专案组解散。 他也根本就不是溺水而亡，我对他进行了尸检后发现，就是先死于有机磷中毒，后被人扔入水库中抛尸。” 有机磷？ 鹿招摇眉头一皱更想不通了：“你是说他是死于农药中毒？可谁杀人会用农药？对方又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气味儿，他怎么可能会喝下足以致死的剂量？有没有可能是自杀？最后调查的结果是什么？” “没有结果。”景濯摇摇头，平静的打答道：“最后的结果就如报纸上报道的那样，冬泳不幸溺死水库。 这件事后来被局里压下了，如果不是因为那具尸体是正好我尸检的，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为什么？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案？局里没有人反对吗？那死者的家属呢？” “一个毒贩，没人来敢领他的尸体。” 鹿招摇眉头紧皱，不对，这也太不对了。她当警察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案子是说压就能压。说随便结案就能随便结案掉的。 这里是司法机关，又不是谁家的一言堂。 这怎么可能呢？ 第97章 照片 鹿招摇本以为今晚和景医生的谈话，能让她解决掉一些心中的疑惑，可没想到更多的谜团接踵而至。 两人没有聊的太晚，毕竟当年的事情景濯说到底也不是直接参与者，他所知道的很多事，要么是从他师傅那里听到的，要么是事后自己查到的。 回到自己家后，鹿招摇立刻开始查找起了那年水库溺亡事件的相关资料，或许是因为距今时代久远，网上能查到的东西很少。 很多曾经报道过这件事情的网站已经倒闭，只能在搜索页面看到曾经有过相关的描述，点开具体网页后，却都是一个大大的叉号。 页面已丢失。 她又连翻六七个网页，无一例外。能查到的东西本来就少，还点不开。她心里不由染上一丝烦闷。 拿起手机，她本想给网络科相熟的同事的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找回丢失网页上的内容，临要播出，他又突的摁断了电话。 不能打。 这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能沉寂下去，少不了警局里的一些人的手笔。 在没弄清楚之前，她贸然找人去查当年的事情就等于是打草惊蛇。 她心中思绪百转，最终手下动作一变，又拨出了另一串号码。 嘟嘟…… “喂？鹿姐，这么晚有什么事儿吗？”曲长风哈欠连连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没有认识的电脑高手？” “啊？”曲长风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显然还没从梦中清醒：“电脑高手，网络安全科的那些不都是吗？姐，你是想查什么吗？我跟他们科小孙关系还不错……” “我要警局外的。” 曲长风清醒了一点：“要找外面的人么？”他那边响起一连串的动静，似乎是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又是哗啦啦的水声。 过了一会儿，他明显精神多了的声音响起：“出什么事儿了？” “是我的私事。”鹿招摇的声音冷了一些：“有么？” 曲长风想了好一会儿：“这嘴严的可能技术不好，技术好的嘴可能不太严。姐，你具体是想要个什么水平的？” “能恢复丢失网页内容的。” “就这？”曲长风一愣随即应了下来：“行，姐，你放心，就这活so easy，你把要恢复的东西发给我。我一会儿就给你弄好。” “你会？” 鹿招摇倒是没想到曲长风竟然还会这个。 “嗯，以前学过一些，太难的我不敢说，但你这小活那还是ok的啦。” “我都不知道你还会这些黑客技术。” “也不算是黑科技术吧，这算什么？小莫也会呀。” “莫语澄？” “嗯。”曲长风回答道：“我之前路过她工位在电脑上见过正在运行的代码，她水平还不低呢。不过跟我比起来也就半斤八两吧。” 他语气十分得瑟，说了一会又开始催促起了鹿招摇：“快，姐你现在发给我，不多的话我现在就给你搞定。” “行。”鹿招摇暂时掩下了心底的想法。 她将自己找到的那几个网页链接发给了曲长风。 “发过去了，收到没。” “收到了，等等啊，我看看。”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小声的惊诧：“咦？” “怎么了？”鹿招摇立刻问道。 “这个人……我见过诶！”曲长风略显震惊的声音从电话里头清晰的传进鹿招摇的耳朵里：“姐，你看他的新闻干嘛？他跟刘文的案子也有关？” “刘文？”鹿招摇一怔，连忙追问：“你为什么会说他和刘文有关？” “啊？我不知道啊，我就是猜嘛。之前老肖不是让我和小莫去刘文的老家找线索嘛，我们当时在那村子里待了几天，去其中一家村户讨水喝的时候，在他们家看到了这个人的遗照。” 鹿招摇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了两下，他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一时间让她有种好似抓到了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抓到的错觉。 曲长风和莫语澄前几天的出差她是知道的。那是肖慎为了不让他们在这坏事，随便扯了个幌子把他们支开的。 肖慎当时给他们的是刘文老家农村的资料。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刘文隐藏在了1302，也不知道，刘文其实和这段时间发生的案子也都有关。 但真的不知道么？ 鹿招摇觉得自己的手脚有些发凉。 她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转起来。 肖慎是从缉毒科转来的，7年前的专案组，肖慎也是其中一员。 那水库溺亡的这个案子，死者的真实身份是个毒贩，肖慎一定是知情的。 那他知道这个毒贩的老家在哪吗？知道刘文和这个人是从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吗？ 在那个时候让曲长风和莫语澄前往这个村子真的只是无意所为吗？ 曲长风看不到鹿招摇，此时脸上的凝重，只觉得一切那么的巧合。 他说：“对了，我当时不是跟你说，虽然这次没有查到老肖让我们查的东西，但是我们发现了很重要的……” 他话没说完，突然被鹿招摇打断：“肖慎让你们去查的是什么？” 之前她一直以为肖慎上他们去查刘文的踪迹，但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老肖让我们查零七零八年那两年刘文的行踪。不过我们去了之后才发现真的很难查，好像有人为抹去的痕迹。我们在那儿走访了好多人家才问出了一星半点的东西。不过……” 他说到这一顿，有些自得的咳了两声道：“不过我们这次绝不是无功而返，我和小莫真的查到了很重要的东西！刚发现的时候，我们只觉得这事儿有点重要，但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们发现的这事简直就是非常重要，重中之重！” 鹿招摇被他说的勾出点兴趣：“什么事？” “你知道今天局里组了个重案组吧？” “嗯，略有耳闻。” “那你知道重案组的负责人是谁吗？” “听说了，缉毒科的孙智斌？” “没错！”曲长风的声音猛地拔高起来：“就是孙智斌！姐，我们在你要找的这个人家里发现了这个已经去世的男人和缉毒科的孙智斌的合照！就那一张，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没认错？” “当然没错！怎么说是孙志斌也是老肖的前搭档，之前局里开大会的时候，我见过他好几次呢，绝对不会认错！哦，我还拍下来了呢，我发给你看啊！” 他说着微信上就传来了一条消息，鹿招摇点开手机，是一张有些年头的老照片，上面是两个男人的合影。 从姿势可以看出两个人似乎关系很是亲密。 左边的那个人的确是孙智斌，比现在看上去要年轻许多，但还是一眼就能让人认出。 他右边那个则和7年前新闻上说的那个水库溺亡的男人长得一样。 鹿招摇觉得自己cpu马上就要被干烧了。 不是说这男人是毒贩吗？孙智斌为什么会和一个毒贩看上去那么要好？ 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事儿你告诉肖慎了吗？” “当然了，那天查1402的时候，我就跟他说。” “那他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就说知道了……”说到这儿曲长风又兴奋了起来：“本来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有点蹊跷，不过今天看到案子全被孙智斌他们重案组接手之后，我就觉得这事儿是有大大的蹊跷啊！” 第98章 人齐了 “好了！”曲长风的手噼里啪啦在电话里头操作了一翻，给鹿招摇发来了几个网址。 “这是你给我发的那几个网页的历史快照，点开就可以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鹿招摇闻言立刻将网址点开，果然网页不再是无法找到。 曲长风补充道：“这不是实时网页哈，这是我直接抓取的网站还在的时候，这个网页的缓存内容，你看是你想要的不？” 她快速的大概扫了几眼，然后点头道：“就是这些，谢谢你，挂了。” 说着她就要挂上电话。 “诶诶诶！姐！你这还真是过河拆桥啊！把我用完就扔啊。” 鹿招摇努力按耐住立马挂断电话去查看网页冲动，问：“还有什么事？” “我是想问？咱们真就这样了？要不要去查查那个孙智斌？”他语气中带着些跃跃欲试。 鹿招摇看了眼手机，很想直接挂断。 似是有所感，曲长风立即嚷嚷道：“不许挂断！” “不用你去查他。”鹿招摇认真的回复道：“如果你很想见重案组的人，睡觉吧，睡醒了，明天一早你一定会见到。” “啊？”曲长风一脸不解。 鹿招摇却没给他再问的机会，这次是真的直接了当的挂了电话。 她点开曲长风发来的网页新闻。 新闻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大概便是一独居男子冬天水库游泳，不幸溺亡，尸体无人认领。 不过在下方的评论中，鹿招摇却发现一丝异样。 自由的风：什么野泳！这人根本就不是野泳溺亡。他是被杀的。有人要毒死他。 留言的日期是在2007年12月，新闻发布的当天。 她继续翻看，很快又在其他几篇不同媒体的文章下都找到了这个用户的留言。 而且每篇文章下的留言时间几乎只相差几分钟。 自由的风：资本下场了是吧？为什么要隐藏真相？ 自由的风：你们这些新闻媒体敢不敢为自己发的内容负责？ 自由的风：他杀被说成溺亡，到底是谁在隐藏真相？ 自由的风：没有一个明白人。被资本愚弄吧。 鹿招摇眯起了眼睛，这个自由的风，他话里行间的意思似乎是知道什么内幕。 他怎么会知道呢？他的真实身份又到底是什么？ 鹿招摇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人从自由的风这个账号后面拉出来。 她有预感，只要找到了这个自由的风，很多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她在电脑上不停的搜索着自由的风，但许是因为这个网名太过大众化，查到的用户很多，却没有一个是当年的那个自由的风。 不知查了多久，困意袭来，鹿招摇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的。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 她皱着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竟然已经10点多了。 鹿招摇起身朝玄关处走去。 “谁啊？” 门外传来并不陌生的声音：“重案组。” 是孙智斌的声音。 这倒并不意外。 鹿招摇昨晚便猜到，今天一早重案组的人一定会来找她。 不止她。 肖慎，曲长风，莫语澄，甚至是一队长郝天赐，重案组估计一个都不会漏掉。 “稍等一下。” 她没急着开门转身进了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精神了些许后，又将昨晚查过的电脑和资料收好，才慢悠悠的给门外的人开了门。 “早上好，鹿警官。” 门口站着的不止孙智斌一个，还有一个女人，应该就是蒋岳晴了。 “早上好孙警官。”鹿招摇淡淡回应了一声：“今天来是？” “哦，正式来找你们交接一下工作，毕竟之前杜勒，刘文，还有什么剧本杀都是你们亲自参与的，有很多疑问还得找你们问问呀，跟我们一起走一趟？” “好啊。”鹿招摇点头：“那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洗漱一下。” 孙智斌闻言也没客气，直接进了客厅，坐到了沙发上。蒋岳晴没坐，她在房间内四处打量着脚步慢慢停到了昨晚鹿招摇工作的书桌前。 “这会儿才洗漱，看来鹿警官昨晚睡得很晚啊。” “还好吧。”鹿招摇冷清的声音不急不缓的从洗手间内传来：“毕竟现在休假中，不用早起上班，当然是睡到自然醒。” “对了，那天杜勒跟你说什么了？” “局长没跟你说吗？他什么也没说。”鹿招摇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那天听局长说，杜勒给你注射的是麻醉剂，现在没事了吧。” 孙志斌脸抽了抽：“谢谢关心，没事了。” 她说话间鹿招摇，已经洗漱完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她还顺便换了身衣服，一身纯白色的运动服，看上去清爽又舒服，人比刚开始精神多了。 “走吧？”她站在玄关口好整以暇的看着在她家客厅内一点要走意思都没有的两个人。 孙智斌坐着不动，蒋岳晴修长的手指从她的笔记本电脑上移开。 “鹿警官，这笔记本啊，不用的时候还是得随时关机，能增长电池使用寿命，瞧你这电脑烫的，这是一晚上都在使用中吧？” “嗯。昨晚通宵看剧，一不小心睡着了，电脑一直在自动播放。” 她边说边走过去，伸手打开了几本电脑。 屏幕上果然是暂停中的追剧页面。 蒋岳晴的目光迅速在电脑上扫过。 页面很干净，看得出使用的人有无痕浏览的习惯。 蒋岳晴收回目光，缓缓朝玄关走去。 孙智斌也站了起来：“那就走吧。” 三人进了电梯，直接到了楼下车库。 孙智斌走到一辆商务车面前，朝鹿招摇抬了抬下巴。 车子很大，是能容纳很多人的那种。 她开门的时候心里便有了盘算，果然，门一打开，和里面坐着的三人打了个照。 “鹿姐，早啊……”曲长风和莫语澄挥着小手跟她打了个招呼。 肖慎坐在最后排闭目养神，听到动静，也只是睁了下眼朝她点了个头就又闭上了。 蒋岳晴跟在她后面也上了车：“人齐了。” 她把车门一关，朝着驾驶位的孙智斌道：“开车！” 第99章 揭老底 孙智斌把车开到了专案组在警局外的基地。 从外部看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厂房，内里却大有千秋。 鹿招摇的目光在基地里的每一个生面孔上掠过，最后停在中央长桌上坐着的几个人身上。 “一队长！”曲长风叫了一声：“你怎么也在呀？” 他又往旁边看了看，竟然连马原也在。 他那天从局长办公室出来之后，他就再没有见到过马原，还以为他已经回学校去了呢。 这重案组到底想干嘛？一大早就把他们一群人都给接到这儿来。 再加上一队长和马原，这被他们带来的人比他们重案组的人都多了吧。 他这么想着目光在重案组的工位上一一扫过。 嗯，都是生面……诶等等！ 曲长风瞪眼：“景医生你怎么坐在这？” 他看了看景濯，又看了看站在一边一副见怪不怪的鹿招摇。 “景医生，你也进重案组了？” 他悄悄扒拉两下鹿招摇的胳膊，小声嘀咕：“鹿姐，这怎么回事啊？” 孙智斌跟重案组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朝鹿招摇等人指了指中央长桌边的位置道：“都坐啊……” 曲长风和莫语澄迟疑着，正犹豫着该不该坐的时候就见从上车后一直没说话的肖慎快步走了过去，拉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不下去。 随后两条腿往桌子上一翘，抱着胸又开始闭目养神。 鹿招摇也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曲长风和莫语澄见两个队长都坐了，他们才磨磨唧唧的凑了过去，在两人身边一左一右的坐下了。 肖慎的对面坐的正是一队长郝天赐。他见肖慎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日常开刺：“呦，二队长昨晚去哪儿逍遥去了？瞧着困的，实在不行，要不干脆给你搬张床来，你躺着呗。” 他说完，还不等肖慎反应就又突然一拍脑瓜子，露出一副才想到的样子，装模作样道：“哎呀，瞧我这脑子，这二队的人都并进我们一队了，现在叫你二队长也不合适，你看看这事闹的老肖啊……” 肖慎闭着的眼突然睁开，眼里猩红一片，仔细一看是布满了红血丝，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别说，那一瞬间还真挺吓人的。 郝天赐被吓了个激灵。 “不是你这眼睛几天晚上没睡觉了？吓我一跳。” “聒噪。”肖慎低低的骂了一声，一张嘴众人才发现他的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了。 郝天赐狐疑的目光在肖慎和蒋岳晴身上来回打转：“你俩昨晚做什么了，这么激烈？” 回应他的是蒋岳晴一腿劈到他面前的鞋底。 鞋底距离他的脸不过两厘米的距离。 郝天赐被扬起的灰呛了一鼻子，他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咳的昏天暗地。 “会说话你就多说两句。”蒋岳晴剜了他一眼，冷着脸收回了腿。 “你这一句不合就动手的性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啊。”郝天赐讪讪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 得，这天到这，是给聊死。 郝天赐翻了白眼，转头不再看她，他目光锁定在了孙智斌身上，朝他嚷嚷：“老孙呀，你赶紧说吧，把我们都叫来是啥事儿啊？说完我赶紧回去了，你们这重案组跟我气场不合！” “着什么急。”孙志斌走到长桌的首位，拉开椅子坐下：“先互相介绍一下自己认识一下，省得大家都还对彼此不熟悉。” 郝天赐无语：“有啥好介绍的呀？都一个局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你要认识你值当的一大早把我们拉到你这认识啊。档案库里一查啥没有？” 孙智斌闻言冷哼一声，意有所指：“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这话说的。”郝天赐不乐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反派呢。来来来，孙大队长说说说，你想怎么互相认识啊。” 孙志斌目光在众人面前一一划过，最后落到曲长风身上：“就从这位开始吧。” 他抬抬下巴示意曲长风自我介绍。 曲长风怎么也没想到这好好的火能烧到自己身上，他干干巴巴的开口道：“我叫曲长风，刑侦二队的队员，现在被调到档案室整理资料？”他说的很是不确定。 不知道这是不是这位孙队长想听到的答案。 “然后呢”孙志斌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继续。 “然后？”曲长风有些不确定了：“爱好是唱歌篮球打游戏？今年25，单身未婚？” “谁想听你说这个了？”他话音刚落一声，大大的嗤笑就响起来，一个嘴里嚼着口香糖，化着烟熏浓妆的青年男人已经一蹬椅子滑了过来。 “我都查出来了，你大学毕业放弃大好前程死活也要进入刑侦二队，是因为你的哥哥。你是严鸿的弟弟，你加入刑侦二队是须以为之，目的就是要接近孝顺，查出当年你哥死亡的真相。” 他这话说的直接，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便像大豆子一般把曲长风心里瞒着的那点小秘密，说了个清清楚楚。 一时间，静的落针可闻。 除去早已知情的重案组几人，其余人皆是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肖慎从椅子上坐直，神色怔然：“你是老严的弟弟？” “介绍一下。”孙智斌指了指那个烟熏妆青年：“网络安全科的电脑高手林申。” 没人理他，大家都还在对曲长风的身份震惊着。 孙志斌倒是对这个反应很是满意：“看吧，你们远远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了解你们身边的人，所以我说要好好认识一下。” 他目光环顾四周：“下一个谁来呢？” 第100章 志愿者 孙智斌的目光一一从在场人的身上划过，鹿招摇，莫语澄，然后停在了马原的身上。 “要不就你吧……” 马原一梗，年轻的面容带上无辜的目光，活像一个待宰的小羔羊：“我，我真没有什么隐藏身份，就是一个普通实习的。现在还因为犯错，提前结束实习了，以后能不能当警察都不一定呢。” 他说着委屈的目光转向了郝天赐：“队长你是知道我的，你帮我说说话啊。” “咳。”接受到了自己曾经队员的求救，郝天赐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微微坐直了身子张嘴：“老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二队那边有点忙就算了，我们一队选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存在什么隐藏身份的。再说了，马原就那么屁大点个小孩，还是警校直荐过来的，清清楚楚，清清白白，能有什么好隐瞒的？” 孙智斌斜睨他一眼：“曲长风也是警校生，却依然有自己的秘密，可见这些能够看到的资料也不完全啊。” 郝天赐的目光转回到了马原身上：“你说你有没有什么瞒着他们的？” “队长，我肯定没有啊。我这都不是刑侦队的队员了，我有什么好瞒的呀。”马原语气十分诚恳，还带着一丝不被信任的委屈。 林申看不过去了，凉凉的接口：“既然能把你们叫来，那肯定是我们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别演了，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们帮你说。” 马原眼中依然一片无辜之色：“我真不知道你们想让我说什么……队长……” 他试图把话题再引到郝天赐身上，可惜刚开了个头就被林申打断。 “别喊你队长了，多大了还没断奶呀。”他话中有话：“下一个就到他了，到时候有的是时间让他说，急什么。” 马原讪讪的闭嘴了。 郝天赐却是急了：“不是什么意思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你们调查这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这都能查到我头上？老孙，太不够意思了你，咱们也算是共事过知根知底的，我有什么可隐瞒的。” 他激动的起身：“算了算了我走了，我这一队里还有其他案子要忙呢，你好好配合他们调查啊马原。” 他说话真已经走出两三步远。 孙智斌和蒋岳晴对视一眼，显然对他这种尿性已经见怪不怪了。 蒋岳晴撇了一下嘴，起身两步追上他，手拍上他的肩头：“去哪儿啊？” 感受着肩膀上的力度，郝天赐被捏的嗷嗷叫：“疼疼，松手。” 蒋岳晴充耳不闻：“回去，坐下。” “坐，坐，没说不坐，好好的你动什么手啊……” 他又被重新按回到了椅子上，揉着发痛的肩膀，他嘴里小声嘀咕，动作却安分了很多。 见他老实了，这才又把目光放回到了马原身上：“还不说么，别浪费时间了，这还那么多人等着呢。” 马原被这氛围搞的心态有些崩不住了，他破罐子破摔的喊到：“我没说不说啊，那你们总要告诉我，你们想让我说什么吧？你们这上来什么都不说，就直接让我自我介绍，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想听哪个，总不能让我从出生说到现在，把所有都事无巨细的都讲给你听吧？” “看来你隐藏的东西还挺多啊，都不敢直说，是因为不确定我们到底查到了什么，怕说多错多吗？” 林申这一球打得够直接，噎的马原半天没说出话来。 似是嫌他太浪费时间，又或许是对自己情报的绝对自信，孙智斌直接说了出来：“不如说说你跟剧本杀案的关系吧？” “剧本杀案？”马原藏在桌底的手微微抽动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我是在帮队长整理档案的时候发现剧本杀案的问题……然后……” “是么？”孙智斌道：“不换换说辞么？你那天不是贼喊捉贼吗？” 马原的神色僵住。 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周围的人神色都是一变，直直看向马原。 郝天赐更是下意识的反驳：“这不可能吧，他……”话说一半，突然卡在嘴中。 他突然想起，马原在那天之前因为是实习生，根本不用出外勤，也碰不到什么核心案件，基本上就是打打杂，只是那天他特别殷勤，缠着说要帮他整理卷宗，好话是不要钱的，往外夸。 郝天赐被夸的飘飘欲仙，就顺手把自己手里的几张卷宗扔给了他，让他去整理。 这下孙志斌的话，郝天赐几乎是立马就写了一半，只是另一半却怎么也说不通啊。 “但这不对啊。剧本杀的案子，事后我们也查了？这怎么也查不到马原身上吧？发帖人的ip地址和剧本杀后头的公司都是言文化，马原和言文化可没有什么关系吧！” “真没关系么？”林申晃了晃手里的资料：“一年前，马原在言文化做过一周的志愿者，因为时间过短，并且没有什么金钱交易往来，所以双方都没有什么记录，但这世上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我的作用就是找出这些痕迹。” 他把手里的资料发给了在座的几位：“看看吧，马原你也看看，这是不是一年前你做过的事儿，可别说我污蔑你。” 众人皆拿起资料看了起来。 上面详细的记录着，一年前的暑假马原在言文化公司下的某个实景项目做了一周的志愿者。 第101章 昼夜交替的那一瞬 马原眨了眨眼睛，面对众人的目光，他反倒镇定了不少：“我喜欢玩剧本杀，所以去相关的公司做志愿者这没毛病吧？ 你不能因为我正好在那个公司做过一段时间的志愿者，就怀疑我了，那这样的话，所有在那个公司工作过，实习过待过的人都有嫌疑了？” 如果只是做个志愿者，自然不值得这么多的怀疑。 可怪就怪在。马原做志愿者的这一周，竟频繁和乔南有所接触。 “你一个普普通通的志愿者，而且只待一周和人家公司的董事长能有什么交集？” “哦，这个呀……”马原目光飘忽了一下，随即解释道：“我很喜欢剧本杀，也一直想成为一个剧本杀作者，言文化又是我比较喜欢的发行公司，所以我去做志愿者之前就经常给他们家投稿，但是一直都没有过稿，直到这一次他们的监制找上我说我新投的剧本题材很新颖，他们老板很有兴趣，想跟我谈谈。所以我才他会和乔总有单独会面。” “是么？”孙智斌问他：“那你们都谈出什么来了？” “乔总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他提的建议对于纯新人的我来说很多都很有用，说让我醍醐灌顶也不为过！在他的帮助下，我先后改了人物剧本支线主线和一些线索卡的安排以及机制流程。” 林申嗤笑：“改了这么多，你的这部大作肯定得大卖吧？叫什么名字？说出来我们也去捧捧场啊。” 马原脸上的激动之色僵了一下，转而变得有些羞恼：“你又何必讽刺我，你们既然都问到这儿了，肯定是已经查过了吧。” “没错，但我没并没有查到你名下发表过任何剧本杀，甚至任何诗歌小说都没见你写过。”林申抱胸看着他，一副我听你解释的模样。 “因为这个本最后也没发出去。”马原脸上闪过了一丝落寞：“他们内部测了之后发现我的本里有一个很大的漏洞，发行后很可能会经不起市场的检测。如果要改就要全部推翻，我那个时候马上就要考试了，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精力了……” “说了半天，一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啊。你说你写了剧本准备发行，和乔南经常见面都是为了讨论剧本，可最后你所谓的这个剧本并没有发行，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 “谁说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马原立即打断了林申的侃侃而谈，他瞪着眼：“说白了你们就是怀疑我！但我的作品只是最后没有成功发行而已。可发行之前，从雏形到完整版，你知道要经过多少次的内测么！要经过多少玩家的试玩么！” “你们去问，乔南乔总，言文化的员工，还有咱们市经常上内测车的剧本杀高玩们都能给我证明。我的作品叫做：《关于溪纱岛昼夜交替的那一瞬》。你们去查！” 林申被他突如其来的回答噎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说出一个名字来。 “你放心，我们肯定会查。”他面上有些挂不住，当即就拿出了电脑：“我现在就查。” 说完便直接埋头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了起来。 孙智斌突然开口：“溪纱岛？是南边的那座岛吗？” “啊！对。”马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我那部作品的灵感就是来自咱们市的溪纱岛。” 孙志斌似乎有了点兴趣，他又问：“你这个故事是讲什么的？我还以为剧本杀就是那种推理破案的呢，你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文艺片啊。” 马云张张嘴正准备开口，却听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未说出口的话。 “溪纱岛拥有几条很特别的规矩，每日早上9点准时售票，每天只售出9张票，每天只跑一趟船，登岛游客必须在岛上过夜，第2天新游客到达时，老游客必须全部登船离开。 溪纱岛的海边岩洞有一处自然形成的奇景，做小船进去50米深左右，有一线天可窥天日，在昼夜交替的那一瞬特殊的光照和温度温度变化，会使岩洞深处的某种微生物与海水中的某种浮游生物的分泌物产生化学反应，生成晚霞一般美丽的海火。 水火不相容，水遇火会干，火遇水会灭，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海面燃起粉色的火是什么样子，而这样的奇景，就是溪纱岛昼夜交替的那一瞬所展现给大家的。于是每年的3月份，奇景最容易出现的这一个月，总会有前赴后继的人前来参观，当然这样美的景象只是传说，据说百年难得一见，但还是抵挡不住人们的热情。” 鹿招摇说到这儿抿了抿嘴，这么一大段话，让她嗓子有些不舒服，但这个故事里最精彩的点她还没有说到。 于是她继续道：“直到有一天，当唯一一趟的小船开到溪纱岛送来新一批乘客，准备带走旧一批的时候却发现那9个人失踪了。 警察和附近的渔民找了很久，最后在岩洞深处，那处昼夜交替观景洞里发现了他们。没人注意到当时时间已经很晚，晚霞渐渐布满了天空，很快就是传说中昼夜交替的那一瞬了。 当当地的渔民带着前来授权的警察划船到他们附近时，晚霞落下，通过一线天照到海面，那一瞬间，海上燃起了美丽的海火，9个人被海火吞噬，当着所有人的面……” 她小小的呼吸了一口，终于讲完了全部的故事。 感受到众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的头落得更低了一些，目光一会儿看看自己的手指，一会儿看看桌面上用久产生的小坑，就是不抬头和大家对视。 直到一杯水落在她的面前。 杯子上是穿着蓝色条纹衬衫的小熊，和她家里那个粉色的正是情侣款。 她这才抬头对上景濯眼里淡淡的笑意：“喝点水。” “谢谢。”鹿招摇接过杯子又立刻埋下头大口喝了一口。 被当众强喂了一口狗粮的众人：…… 怎么有人谈恋爱不分场合啊喂！ 孙智斌强行把话题掰了回来：“我在t市住了这么久，溪纱岛我也去过很多次，可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在座的都是警察，你没有谁听过溪纱岛九人遇害的事情。” 众人纷纷摇头。 “嗯。你们当然没听过。”鹿招摇的手指朝马原的方向指了指：“因为这些都是他编的。” 马原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啊对！这些就是我那个剧本杀里的设定。二副队，你也打过我写的本啊？” “嗯。”鹿招摇点点头，目光难得的从自己的手指上移开，朝马原快速瞥了一眼：“原来这个剧本的作者是你啊。” 马原听她的语气似乎是有些遗憾，连忙问道：“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好的地方么？” 鹿招摇摇摇头：“没，我很喜欢这个故事的核轨，只是我以为能写出这个故事的会是个女作者。” “啊？” “因为文笔很细腻。” 马原挠挠头：“我从小我妈就说我心思细的像女孩。” 孙智斌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你玩过他的剧本？” 鹿招摇点点头：“去年很火，在好几个店家内测过，我一直很期待他发行，估计后来还是没发。” 就在这时，一直埋头敲键盘的林申，突地抬起了脑袋：“啊，查到了原来那个指出这个剧本有漏洞，导致最终没有发行的人就是你啊！” 他目光看向鹿招摇。 第102章 救我 “啊！” 此话一出，马原也不由的朝鹿招摇看了过去。 “是你找出的漏洞？” “嗯。” “为什么？”马原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你不是说很喜欢我的作品吗。” 鹿招摇不明所以。 两者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关系吗？ “我确实很喜欢。”她被马原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不动声色侧过了身：“不过推理作品理应严谨，有漏洞的作品也能发行吗？” 马原的嘴合了又张，张了又合。 按理说这已经是一年前的事儿了，他不该记得那么清的。但当时作品即将发行，却因为玩家提出的漏洞而被打回，最终胎死腹中，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对他打击颇重。 对于当时那名玩家犀利的言辞，他也算是记忆深刻。 想到这儿，马原几步走到鹿招摇面前，强硬地与她对视，眼前熟悉的二副队，渐渐与一年前内测反馈里的犀利言辞重合。 他颇有些委屈：“二副队，可是你那些漏洞挑的简直就是鸡蛋里挑骨头啊！你还说你喜欢我的故事。” 鹿招摇的记忆也不禁又飘回到了一年前。 她是真的很喜欢那个故事，不然刚刚也不会只听了一个名字，就直接把故事剧情都说了出来。 只不过…… 她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虽然现在知道作者是你了。但不好意思啊。我还是保持我一年前的看法。这个故事除了核轨和框架，漏洞多的都快被扎成筛子了。逻辑不通就算了，所有的解答都是软解答，每一处推理点上都充满了作者私设，需要在各种强加设定下解答才能成立……包括最后的结尾，你给出的结局是有逻辑漏洞的，行为上无法达成闭环……” 鹿招摇本不想多说，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刚开始孙智斌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只想起了当时故事第一眼给她的惊艳，但随着马原的控诉算是彻底重新勾起了她的回忆。 她不由越想越气，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本来她对那个剧本的期待真的很高，核轨的部分真的非常精妙，可偏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明明框架设的这么好，往里面填的内容却是一坨屎，就像是换了个人写的一样，简直就是烂的出奇。 “二副队！”马原涨红了脸：“你这么说也太过分了！那框架和核轨也没那么好吧，如果不是有细节相辅相成，不过就是个老掉牙的故事……” 鹿招摇不可思议的看向他，下意识的就想张嘴反驳。 只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孙志斌叫停了。 “行了，喊你们来，不是叫你开书友会的。”他的目光再次转向马原：“老实坐着，就算你真的写了这么一个剧本杀，但也无法证明你就一点嫌疑都没有。我们做警察的，应该没有人会相信天底下真有巧合这种事吧？” “那你想怎么样？”马原被他一噎很是无奈：“我因为喜欢玩剧本杀，所以去言文化做志愿者，因为喜欢推理，所以考警校，在刑侦队实习。因为对剧本杀感兴趣，所以在帮队长整理文件时看到了和剧本杀相关的案子就多想了些，就因为这样你就怀疑我？你不觉得你们也太过于草木皆兵了吗？” 马原说完本以为孙智斌要发怒，却没想到他只是很平淡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到底是我们草木皆兵，还是你心里有鬼，问问就清楚了。” “问？”马原一愣。 “哦，忘了跟你们说了，我今天的客人可不只有你们。”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头有动静。 只见一个大块头带着一个胡子拉碴精神萎靡的男人走了进来。 “乔南！？” 孙志斌露出了个笑容：“既然你一直让我们问乔总，正好现在他来了，那就一起问问吧？” 众人都没说话。 反倒是乔南，他原本是一直盯着头的，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才缓缓抬起了头来。 众人这才发现他两只眼睛里已经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格外恐怖。 只见他目光在所有人身上快速扫过了一圈后，停留在了肖慎和他旁边的鹿招摇身上。 “肖队长，鹿副队！”他激动的想要朝两人身上扑过去。 还没接近就被。他来的那个大块头给反手压在了桌子上：“老实点，你想干嘛！” 乔南疯狂挣扎，仰着头看向肖慎，目光对视中，他的神色逐渐变得疯癫起来：“我是重生的，我真的是重生的！我要死了，有人要杀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我真的是重生的，我真的是重生的……就是今天，今天就是我死亡的日子！救我，你们一定要救我！！” 第103章 疯 乔南的疯癫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鹿招摇更是觉得奇怪，这才短短三天没见他，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而且乔南现在的状况确实很不对劲，他不太像是装的。 虽然鹿招摇，压根不信这世界上会有重生这样的事情。但乔南眼底的红血丝和他面上的一些微表情好像都在说，他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凭什么这么确定，他就一定会在今天死？ 假设他是早就知道有人会在今天杀他，因为怕死，所以才这样。 那他为什么不干脆把自己知道的一切事情都告诉警方，这样不是更能保证他的安全吗？ 反倒是像他现在这样用一个一听就是谎话的说辞来糊弄警方，这才会更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吧？ 再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不知道谁要杀他，只是不知道从哪得到了一个有人可能会在今天对他下手的消息，那把他知道的东西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也比现在这种装疯卖傻的样子要强吧。 所以他为什么不说呢？ 鹿招摇紧紧蹙起眉头，在重生不可能存在的前提下，乔南此刻的行为逻辑就很悖论。 她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想从他身上找出某些伪装的迹象。 但是没有，他此刻的状态就是货真价实的。 鹿招摇大学的时候修了犯罪心理并且拿下了不错的成绩，虽然达不到顶级心理专家的水平，但是那么多年的经验，她也不认为一个乔南能骗得过她。 更何况这已经不是骗不骗的过她的问题，在场那么多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他骗他们做什么呢？ 让他们相信他口中的那个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拙劣谎言吗？ 现在就连剧本杀都不敢这么写了。 人格分裂或者幻想症听上去都会比重生穿越要靠谱的多。 所以乔南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是他对自己嘴里的这个所谓重生的故事深信不疑吗？可一个人到底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又经历过什么才会信不疑的相信自己真的是个重生者呢？ “我要死了，我会被杀死的，救我！求求了，救救我！”室内一片安静，除了颤抖着，躺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翻着白眼，无意识痛哭着的乔南。 谁也没有想到再见乔南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就连下令把他带到这儿的孙智斌都没有想到，刚刚试图冲向肖慎时嚷嚷的那几句，已经是他最好的状态了。 众人看着仿若发病的乔南一时都有些语塞。 “还愣着干嘛？去叫个医生过来。” “我去吧。”蒋岳晴主动走了出去。 “乔总怎么变成这样了？”马原弱弱的开口：“他这个状况，把他带来也问不出什么吧？” 孙智斌脸色阴沉，问那个把人带来的大块头：“怎么回事儿？”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不太对劲儿的模样了。”大块头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他是装的。不过他现在这样不该是早就预料到的吗？毕竟我是从精神病院把人接出来的呀。” “5天前见他的时候，他不是还很正常吗？”孙志斌皱着眉头，又把目光落到了肖慎和鹿招摇的身上。 毕竟5天前乔南是这两人从精神病院里借出来的，而一来到这里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寻找这两人的踪迹。 在场那么多警察，乔南谁都不找，为什么偏偏就找他俩？ 要说其中没有点猫腻，孙智斌是绝对不信的。 就算，假设乔南真的经历了超现实的事情，重生了。那他的重生故事里为什么偏偏没有其他人，只有鹿招摇和肖慎两个主角？ 难道是因为他重生之前的世界里没有重案组的存在吗？ 当然不可能。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给乔楠编织了这么一个故事的人，不知道这起案子会有重案组接手。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都变得清晰明了多了。 第104.游戏 肖慎抬眼朝孙智斌看去，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孙志斌眼里的怀疑太过明显，就差把你们有猫腻5个字直接挂脸上了。 肖慎暗骂一声晦气，率先转开了目光。 “怎么？不准备说点什么吗？”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5天前见他的时候，他不是还很正常吗？” “你问我们？”肖慎咧开嘴笑了一下：“我们见他并把他带去警局交给一队的时候，确实很正常啊。不过你也说了，那是5天前，谁知道我们把人送到后，他又经历了什么。” 郝天赐立马接话：“ 哎哎哎！别什么脏水都往我们一队上泼！你们那天把人送来的时候，他就是很正常啊，我们把人移交给重案组的时候也很正常。要说他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话音一顿，然后朝孙智斌看过去：“那还是得问问你们重案组。” “他从我们重案组离开的时候也是好好的好吧。”林申气不过的回了一句。 “那不就得了。”肖慎斜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回怼：“你们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回事儿，看我和鹿有什么用。我俩是最先接触他的，他离开你们专案组后，我们也再没和他接触。要真出问题也是出在你们专案组身上。” “你！”林申气的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孙智斌打断。 “好了，都少说几句。”他说着又转向肖慎：“你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大，本以为吃过几次亏，你会有所改变，现在看来，还是毫无变化。” 他话里话外的语气让肖慎瞬间变了脸。 “你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 “怎么？终于要轮到我了是吧？”肖慎冷哼一声：“孙队不也还是跟以前一样，永远学不会信任和尊重。你刚刚说了那么多，可那又怎样呢？ 就算曲长风是严队的弟弟，加入二队是因为严队；就算马原一年前在严文化实习过，真的和乔南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可那又怎样？仅凭这些不敢说他们和案件相关吗？你就能把人聚起来这么肆无忌惮的怀疑自己的同事吗？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让我觉得恶心啊。” 他边说边把脚抬起，翘在了桌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双手环胸露出了一个嚣张的表情：“来来来，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到我了吧，你们调查出我什么了？快说出来让我听听，也让我看看你重案组的本事呗。” 孙志斌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好啊，就算你不要求，我也会说。本来还想先说说你们副队的那点事，既然你要求先说你的，看在老队友的份上，我当然要满足你……” 肖慎翻了个白眼：“废什么话，你要真知道什么你就赶紧说。可别说那些大家都知道的老掉牙的东西。要说就说点别人不知道的。你要说的好，我还能给你鼓鼓掌。” “五年前。”孙智斌冰冷的声音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你严重渎职，借公徇私，那起特大交通事故真的是意外吗？” “怎么？你就要说这个。”肖慎神色阴沉了一些，脸上那股嚣张气焰却丝毫没受到影响。 这件事对他的影响确实很大，可这么多年了，再严重的伤口，也终归会有结疤愈合的那一天，虽然疤痕不会消失，但带来的疼痛却是会消失的。 若孙智斌只是拿这件事儿就想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怕是太小看他。 他吊儿郎当的道：“当年新闻报道不是都说了吗？我也因此停职了半年。又把这事拿出来说，怎么你还怀疑上头最后查出的结论不成？我要真的是故意的，我现在也做不成警察了。再说了，我有那么牛逼吗？还能控制车祸？” “是么？那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为之，你心里最清楚。肖慎啊，有时候我挺佩服你的。佩服你那种没心没肺的劲。是不是有时候谎话说多了，你自己都把它当成真的了啊。” 孙智斌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当年，不是和他们玩了一场游戏吗？” 游戏两字一出，肖慎的身形僵住了一瞬。 “说你狂妄你还不认。肖慎，过去的事情真的能过去吗？即便那些人有罪，审判他们的也应当是法律。更何况那次的事件还害死了严鸿。肖慎，这么多年你难道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后悔过吗？”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钢铁一般狠狠的砸向肖慎的胸口，让他沉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样？我说的好吗？你要是觉得我说的还不错，可要记得给我鼓鼓掌。”他故意拿肖慎之前说过的话堵他，而后语气陡然一转，带着一些恶意的开口：“我还有更好的，关于那个游戏……” 肖慎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闭嘴！” 第105.我叫肖慎 我叫肖慎，我是一个被抛弃了的人。黑不属于我，白容不下我。 即便我心怀光明，可当黑夜彻底笼罩我的时候。我依然分不清，我到底是黑还是白。 ——选自肖慎遗书.2018年 “哥，我可能要坚持不住了。” “别说这些丧气话，我跟上头打报告，把你调回来。你还年轻，有大好前途，缉毒科待的不顺利就来我们刑侦科，我这儿永远有你的一个位置。” “哥，太晚了，来不及了。我已经身不由己了。” 肖慎摇了摇头，他的模样有些狼狈，头发紧紧贴着头皮被打湿成了一绺一绺的，衬衫上满是污渍，还依稀可见暗红色的点点血迹。 他的表情很悲伤，眼神里满是绝望。 严鸿还从未在肖慎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 他认识这个孩子是在四年前，学校里的师弟，聪明，有胆识，有冲劲，讲义气，是个做警察的好苗子。后来他毕业进了刑侦科，也一直想着等孝顺毕业后就让他进自己的部门。 可没想到却被缉毒刻的摘了桃子。上头要找一个新面孔去当卧底，孙智斌一眼就看上了肖慎，大四还没毕业就把人送进了虎口。 严鸿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无力改变什么。 只是他没想到这才过了多久？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机灵皮实的人就成了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肖慎颤颤巍巍将手伸进衣服内侧的兜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拿出了一张被折成手掌大小皱皱巴巴的纸。 “哥，这个给你。你帮我收好。” 严鸿被打断了思绪，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上的纸张，伸手便想要打开：“这是什么？” 他语气随意的问道。 “是我的遗书。” 拆开纸张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缓缓严肃了起来。 “你说什么？” “哥，这是我的遗书。” 他低着头，脚尖无意识的在地上画圈儿：“我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可我不想死的不明不白，我得留下些什么，想来想去就写封遗书吧。可我实在不知道该把它交给谁，哥，我能信任的就只有你了。” 严鸿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才神色难看的朝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吐出了一句：“胡闹！” 他才多大？23还是24？才这个年纪就已经开始准备遗书了吗？ “有什么事儿需要你提前准备遗书？你的工作确实很危险，但局里绝对不会罔顾任何一位卧底的安危作出任何决定，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会死。” “哥，你保证不了。”他的语气很落寞。 “我保证不了，那孙智斌呢？他是你的队长，也是你的上线你的搭档！他也保证不了你的安危吗？好，就算你真要写遗书，你的遗书也是应该交给他，而不是我。” “不，哥。我能相信的只有你。”肖慎此时的语气似乎格外的迷茫。 严鸿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形，不知何时竟变得如此瑟缩，他一向挺拔的身姿竟慢慢的弯了起来。 明明是个朝气的少年，他竟在他身上看出了老态龙钟之感，像个迟暮的老人。 “你……”严鸿的眼里闪过一丝迟疑和犹豫：“你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我不能说。可是哥，这个世界好像容不下我了。”说话间兜里的手机传来了嗡嗡的响声，他拿出看了一眼，脸色又沉了几分。 “哥，我没时间了，我的遗书请你收好，如果我真的死了，就麻烦你带着这封遗书回到我们的母校吧。帮我把他挂到展示墙上。” “什么？” “还有我的墓志铭，我想让你帮我写上：我叫肖慎，我是一名警察。”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挥手告别了曾经的学长。转身隐没于黑暗之中。 他要重新回到属于他的战场上了。 或许这一别就是永别。 但他并不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只是希望在他死后他能重新拥有自己的姓名和身份，重新站回阳光下。 哥，你说我的队长我的搭档我的上线，他一定会保证我的安全。 可是哥，他好像，更想让我死。 我已经是颗弃子了。 第107章 肖慎的回忆 冰冷黑暗的仓库之中，一道消瘦的身影双手高高伸起，被吊在半空之中。他的身下是一口滚烫的油锅。 “小五啊，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一道低沉中带着隐隐兴奋感的男声从角落里响起。 隐于黑暗的角落里，一张真皮沙发静静的坐落在那儿。 寸头男人正懒洋洋的坐在上面，刚刚说话的人正是他。 他的声音有些阴柔，和他的长相并不相符，更可怖的是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右眼蔓延到下巴，看上去像是刀伤，不过应该有些时间了了。现在已经长出了新肉，可那外翻的新肉就像是一条丑陋的蜈蚣，张牙舞爪盘踞在脸的中间。 被叫做小五的人，没有任何动静，仿佛死了一般，只是胸口微弱的呼吸昭示着他还尚有一口气在。 “小五啊，你怎么不说话呀？”刀疤男叹了一口气：“你以前不是挺爱和我一起玩游戏的吗？” “你要把你的那些游戏用在我身上吗？”被吊着的人终于开了口，他抬起低着的脑袋。露出了一张满是伤痕和血污的面孔：“你不是说游戏永远不会对向兄弟吗？” “可你是兄弟吗？”刀疤男脸色一变，阴柔的声音里暗含着一丝杀意：“你要是兄弟，我现在依旧敬你爱你，可你tmd是警察的卧底，你是条子啊！我这辈子最恨条子了，你们杀了我多少兄弟。” “三哥。”被叫做小五的人嘴唇蠕动了一下，轻轻吐出几个字：“你要杀了我吗？” 听到这话，刀疤男皱了皱眉，他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脚朝小五走去。 “小五啊，你也别怪三哥，我给过你机会的。可惜你没有抓住。但是三哥也不是一定要让你死，你知道三哥为人的，做人留一线，三哥今天也给你留了一线。” 他走到小五的面前，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狼狈的人：“你叫肖慎，公安大学14届毕业生，现就职于市刑侦科，是条子派来的卧底，你在公安那边的上线是孙智斌，我说的没错吧？” 小五的头猛然抬了起来，他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五啊，哦不，还是叫你的真名吧，肖慎，这名字真不错，你明明有这么好的名字，当时加入我们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自己无名无姓呢？慎，小心谨慎的意思，你看明明你的名字已经这么提醒你了，你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三哥，我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肖慎从口中吐出一口血沫子，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已经感到冰冷乏力：“我不是卧底。” 他感觉眼前的人已经有了重影。 或许他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可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依然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或许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要诈他呢？ 他心里这么想着，又微微升起了一丝希望。 对，他们根本不可能查到他的信息，在他同意要做卧底的那一天，他的全部信息就都已经在公安系统里进行了伪造和封存。 所以，这些毒贩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也不可能知道他曾经是公安大学的学生，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上线。 “小五啊，三哥一直告诫你小心驶的万年船。可你怎么就从来不知道小心呢。你的那个上线啊，可比你小心多了，最起码他从来就没相信过任何人。你那么信任他，可他就要害死你了。” 肖慎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一直说自己不是卧底，三哥也想相信你呀，所以我特意邀请了孙警官。他应该很快就到，到时候咱们就来一场游戏，就玩信任游戏吧，小五，到时候你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到底谁才是值得信任的人。” …… 肖慎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情景了，毕竟这件事发生在太久之前。要不是孙志斌再次提起游戏两字，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想起。 只是他还记得，最后游戏结束的时候，只有孙智斌，他还像来时那样安安稳稳的走出了那间仓库。 毒贩三哥死了，而他也重伤。那件事之后，他调离了缉毒科，在严鸿的安排下进入了刑侦科。 可也是那件事后，他发现自己病了。 有时候他会分不清自己是谁，某天晚上他半夜起床上厕所的时候透过镜子，他好像看到了三哥。 再一晃神镜子里，明明是自己的脸。 游戏是他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 是。 5年前的特大交通事故的确内有隐情。 那些人之所以会死。 是因为他和他们玩了一场游戏。 那场游戏害死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 而他，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可以说是故意。 这就是他的秘密。 第108章 分崩离析 “闭嘴！”肖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孙志斌，像一头恶狼，那凶狠的目光，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人撕碎。 孙智斌充耳不闻：“和毒贩共情，肖慎，你还配做一个警察么？” “我让你闭嘴！”他大吼一声，拳头狠狠砸向桌面发出一声巨响，关节处渗出了丝丝血迹，将白色的桌面染红。 “真以为我把你们叫来是叙旧么？”孙志斌的目光也沉了下来：“认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案件嫌疑人之一，我们现在有充分的证据，怀疑你和7年前，五年前，以及这次的案子都有关系。你最好配合我们调查。” 两人隔着一张桌子针锋相对，现场的火药味儿渐渐浓烈了起来。 “你们要打起来了吗？太好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你们打架，现在你们谁更厉害了？不过要打架你们得注意着点。这边的桌椅都是才搬来布置好的，弄坏了，可是要造价赔偿的！” 林申一脸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模样嚷嚷起来：“唉等等，你们先别打啊，我先离远点，省得到时候你们血溅我身上。” 说着脚下一用力又推着自己的椅子后移回了办公桌边，远离了危险的两人。 “你小子，少贫几句吧。”郝天赐白了他一眼：“他俩打起来跟你有啥好处，天天就知道拱火。” 郝天赐和林申也算得上是熟悉，毕竟都是当年专案组的成员，不过不到半年，专案组就解散了，所以大家的关系也都说不上深厚。 特别是肖慎，他当年虽然也是专案组的一员，但其实严格意义上并未和他们一起相处过，他那时候已经在做卧底了，唯一的任务就是不停的将毒贩组织的信息和证据记录尽可能多的传递回来。 只不过……郝天赐的目光暗了暗。 严队说的真没错啊。强大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善变的自己人。 他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把这些多余的思绪晃出去。他带上假笑，起身到肖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劝解道： “老肖啊，人孙队都发话了，说你和7年前5年前都有关系，是重大嫌疑人呢，你赶紧的把瞒着的事都说说，都是自己人，何必大动肝火呢。你看这整的这么难看。不行你就配合配合呗？” “配合？” 肖慎脸皮抽动了几下，紧紧盯着孙志斌的目光里闪过一丝阴鸷。 来之前他就预料到，今天这场鸿门宴绝对不会愉快。却没想到会这么不愉快。 果然孙智斌这三个字，不管过去多久，都是他此生不想听到的阴霾。 “孙队真是好大的官威。说了那么多我的事，那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当年你是如何把我的命当成一个赌注，和三哥玩那场游戏的？我不配做一个警察，难道你配吗？你还敢提游戏？” 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记忆不由的又回到了6年前他被绑住双腿，双手吊在半空中，身下是滚热的油锅的场景。 他本以为他会死在那天。 但他活了。 那天他卧底的身份暴露，毒贩组织的头目三哥把他绑起来用作筹码约了孙智斌单独相见。 那天的事情，他有很多都记不清了，他的记忆很混乱，被救出后很长一段时间他无法分清现实与虚幻，心理医生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的大脑处于保护机制，可能会选择性的让他遗忘掉了一些事情，也可能会将他脑内的记忆自动修复填充。 他积极配合治疗，整整用了小半年的时间才慢慢走出来。记忆也逐渐稳固。 他清楚地记得那天，孙志斌亲口承认，是他故意放出了肖慎卧底的信息，就是为了检验肖慎是否叛变。 他还记得那天他之所以能活是因为三哥放了水。 十恶不赦的毒枭，开枪对他的时候打偏了子弹。而他本该最信任的队长却毫不犹豫地将子弹打穿他的肩膀。 “孙智斌。”肖慎突然收敛了情绪，他说道：“你费尽心思寻找我们每个人的秘密，以为抓到了我们的把柄。那你自己呢？你有秘密吗？有不想被人知道的事情？有可以被抓的把柄吗？你说了那么多我们的事儿，那也让我说说你吧。 你把我从学校里带出来，你选中我，你做了我的搭档，我的上线把我送进毒窝，让我当了卧底，但你却从来不信任我，在你的眼里，我的命从来就只是可有可无吧，我活着能给你情报最好，要是不小心死了，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 孙智斌，别人不清楚你，你自己也要装傻么，你明明就是个怪物，7年前专案组为什么会解散？还不是因为你的个人英雄主义？你以为这是电影吗？碟中谍计中计？就因为你的武断，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吗。有多少卧底永远死在了那天，若不是他们以命相护，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自己死在当年卧底的时候。 你说我谎言说多了分不清现实。这句话我已送回给你，分不清现实的人到底是谁？” 第109章 苦肉计 一席话说完，满室寂静。 肖慎红着眼瞪着着对面的男人，他的胸膛轻微起伏着，情绪有些难得的失控。 一时间这里静的就连掉下一根针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 郝天赐也没料到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竟然如此恶劣。他是隐约听说过肖慎和孙智斌之间存在矛盾，却没想到，这矛盾会如此严重。 他有意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情绪，嘴巴张张合合，一下子有点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好在，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之前离开找医生的蒋岳晴带着人走了回来。 “医生来了，他怎么样了？” 被她这么一提，众人似乎才想起来这里还躺着个病患。 乔南已经不再抽搐了，蒋岳晴离开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昏迷，景濯简单检查过，除了心跳过快，看上去并没有任何问题。 被喊来的医生连忙去查看起了乔南的身体情况。 “你们刚刚发生了什么？”蒋岳晴朝孙智斌和肖慎看去：“还没进来就听到了你俩的声音。你们不会是在吵架吧。” 她怀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嫌弃。 这么大的两个人了，竟然还会吵架。 被他这么一看，两人顿时都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 孙智斌知道蒋岳晴以前就和肖慎在一起过，他有些事也一直是瞒着蒋岳晴的，要是让她知道了，难免会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他没有回答，重新收敛了情绪，走到了乔南身边看着医生给他检查。 肖慎白眼飞的老高，嘴皮子不停的动，似乎是无声的骂了几句很脏的脏话。 蒋岳晴很信任孙智斌，在专案组的时候，他和孙志斌就是明面上的搭档。如果不拿出证据，不管他说什么，蒋岳晴都不会相信。 所以他也懒得当着蒋岳晴的面和孙志斌掰扯，徒增晦气。 他嗤了一声：“无聊，我闲着没事干了，我跟他吵架。” 这就算是回了蒋岳晴的话了。 他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不悦的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孙智斌没有说话的意思，蒋岳晴便代替他回答“等确认完一些事情以后，如果你们和案件没关系那自然可以离开了。” 肖慎语带嘲讽：“你说的确定就是像之前那样，没礼貌的说一些你们私下调查出来的我们的隐私么？” “你也可以这么理解。”她面色如常的点点头：“不过，不管是曲长风的身份，还是马原的兼职，我们只是查了个大概，这其中的故事到底如何，还是要靠你们自己说出来的。” 从被戳穿了身份后，便一直沉默至今的曲长风突然插嘴道：“那要是不想说呢？” 蒋岳晴：“那就只能由我们来查了。” “意思是，你们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他脸色瞬间有些难看，却还在强撑着。 蒋岳晴没有丝毫犹豫，眼睛都没眨一下的答道：“没错。” 气氛似乎更加古怪了。 郝天赐原本还有心想要做个和稀泥的在中间混上几句，此时心头也不由冒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起身，做告辞状：“那个我突然想起我一队那边还有一些事，你们慢慢聊哈，马原这孩子我就交给你们重案组了，我这边先撤了哈……” 说着，他快步就要朝门口走去。 “站住。”蒋岳晴冷声低喝了一声。 之前带来乔南的那个大块头默默移动了下身形，小山式的身躯把唯一的出路堵住了大半。 “你们这是干什么……”郝天赐露出了一脸谄笑：“你们这有正事儿，我留在这不合适。况且你们说的那些事儿跟我也没啥关系，我真得走……” “没关系？那不一定吧？”蒋岳晴轻轻拍了两下旁边的桌子：“回来坐吧，既然把你叫来了，你以为你还能跑得了。7年前你身受重伤，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是遭到了报复，是那些毒贩的挑衅，没想到最近却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信息，你想听听么？” “不，不了吧。”郝天赐心中的不安已经越来越重，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他就是个来看戏的，怎么看着看着这是要把自己给搭上了！ 蒋岳晴才不管这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冷酷的直接戳穿了好天子心中的秘密—— “你当年受伤，被人扔到警局门口，是你自演自导的一出苦肉计对吧？” 第110.莫语澄 话音一落，郝天赐瞬间感觉到有好几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感觉有点面上无光。 “这事……”他试图想要解释些什么，但一想重案组既然能将这事儿挖出来，那自然也是查到了前因后果的，他说再多估计也没什么用，索性就又闭嘴不说了。 “怎么？不反驳两句？”孙智斌问他：“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没啥好说的。”他重新走回来，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还有什么？你一口气全说完吧。看来今天注定会很漫长。还差几个人没说？” 他四处望了望，除了重案组的人之外，在场还没有被点到的只剩下了鹿招摇和莫语澄。 “一队小鹿和小莫是吧，你们都查到了啥？直接都说了吧。你这点兵点将似的，怪扰人心态的。” 听到自己的名字，莫语澄不自觉的收紧了一下紧紧握成拳头的手指。 一边的鹿招摇脸上倒是毫无波澜。 她唯一的秘密就是小锦姐姐。可说到底小锦姐姐的死和当年的专案组脱不了关系。 就算她们查到了又怎样？该紧张的人从不是她，而是这些曾经的专案组组员。 为什么一个活生生的生命会突然死亡？ 为什么充满疑点的死亡却被草草结案？ 那天小锦姐姐明明是在出任务，可官方给出的结果为何是休假？ 她死的不明不白，却连一个英勇牺牲的名号都得不到。 别人不清楚内情，可这些朝夕相处的专案组组员们也不清楚吗？ 他们都欠张小锦一个解释。 孙智斌和蒋岳晴的目光分别在鹿招摇和莫语澄身上扫过。 蒋岳晴突然盯着莫语澄问道：“你很紧张么？” “啊？啊！”莫语澄无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唾液：“还是有些紧张的。” “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这。”她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似乎不确定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犹豫再三后，还是一闭眼直接脱口而出—— “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们这二话不说，直接窥探别人隐私，换了谁谁都得紧张一下吧，毕竟人生有那么多黑历史，谁知道你们都查了些什么。 我打个比方啊，就是个比方，要是我觉得你有问题，给你查了，然后又当着好多人的面要当众对你的秘密进行公开，在我说的过程当中，你不确定我会不会不小心说到你的前男友，或者说到你的什么感情史，你说，换做是你，你紧不紧张？” 莫语澄的话还没说完，蒋岳晴脸就已经黑了一半。 就连肖慎都忍不住神色怪异的瞥了一眼莫语澄。 要不是他知道莫语澄应该没处得知他们以前谈过的事儿， 都要以为这丫头是在故意埋汰蒋岳晴了。 “你说什么呢！”蒋岳晴硬生打断了她：“你故意的？” “啊？什么？”莫语澄一脸茫然：“我就是打个比方啊。” 她这副迷茫的样子，让蒋岳晴有一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她眯了眯眼睛，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了莫语澄。 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她不再犹豫，直接说出了林深所查到的关于莫语澄的信息。 “莫语澄，听说你以前是学艺术的，我们问过你的高中同学，他们说你是美术生，梦想是开画廊办画展，怎么突然会想当警察呀。” “啊……”莫语澄又是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随后有些无奈的回答道：“你们既然都已经查到了我是美术生，那肯定也查到我在艺考期间的时候手受伤无法参加考试吧。所以我只能努力学习走文化课了。” “这只能解释，你为什么不选美术了，但解释不了你为何要选择和艺术院校相差那么多的公安院校。”蒋岳晴的语气开始有些咄咄逼人。 莫语澄的回答却依旧不紧不慢，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似乎总能恰到好处的完美打破蒋岳晴布下的节奏：“因为我要感恩。” 她适时的露出了一副敬佩的表情：“那一年我的手之所以受伤，是因为遇到了人持刀抢劫，多亏路过的一名警察帮助了我，我才只手腕受伤，保住了性命，不然我可能早就丧命刀下了。从那以后我就有了新的理想，我也要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扫奸除恶！弘扬正义！” 她说的义正言辞，眼睛亮晶晶的，浑身都好似散发出了一阵金光。 有点中二，但莫名的让人感动。 蒋岳晴又有点拿不准确她是真的还是装的了。 按理说这话和这副模样都有些羞耻，一般人不会轻易说出口。但耐不住莫语澄本就是这种中二的少女的形象，天真直接。 这看似漏洞百出的话，如果放在她身上竟也意外有些合理。 这可就难办了。 蒋岳晴摸了摸下巴，紧接着又开口：“你应该知道，警察办案最怕看到巧合。每一个巧合都可能是精心算计下的结果。” “当然。”莫语澄点了点头：“我的专业课老师曾说过，这天下没有绝对的巧合，再巧合的结果也一定会有人为的痕迹在里面。” 她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蒋岳晴为何会突然说到这个。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刚来警局报到的第1天就那么巧合的遇到了杜勒，又从他手里拿到了那本死亡笔记本？还有你们元旦休假那次，你又是为何那么巧合的邀请肖慎和曲长风去滑雪？然后又巧合的和鹿招摇他们会合在那场剧本杀游戏里？” 莫语澄听完微微思索了一会儿：“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并且想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想出正确的答案。” 她说着一脸正色抬头和蒋岳晴对望：“你的这个思路真的很好。或许搞清这几个问题，就能破解我们很多的疑惑。既然你问出来了。请问你们重案组是已经找到答案了吗？” 她的语气诚恳又认真。 噎的蒋岳晴半天说不出话。 要是找到答案了，他们还有必要把莫语澄喊来询问么？ 蒋岳晴突然觉得不太妙。 明明是她对莫语澄的询问，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面的这丫头竟然开始反客为主，让掌握节奏的人由自己变成了她。 蒋岳晴神色暗了暗，这刑侦二队果真是没有一个简单角色啊！ 第111章 自曝 “看来你们也没有找到答案呀。”莫语澄的表情有些失望：“要是你们知道答案了，记得告诉我一声，这么多巧合，真的让我很好奇呀。” “这就是你的回答？”孙智斌盯着她的眼睛。 “嗯？”莫语澄想了想：“如果刚刚的是你们的问题的话，那这应该就是我的回答吧。” 她自己都有些不确定，语气很是迟疑。 鹿招摇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由陷入了迷茫之中。 重案组一大早就把他们全都叫到这，又像讲故事一样，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些东西，他们的目的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一开始鹿招摇以为，重案组之所以把他们叫过来，是觉得他们有嫌疑，想要对他们进行审讯。 但偏偏重案组却不是这么做的。 他让他们围着圆桌坐下，像开会点名一样，一个一个说说他们隐藏的故事，可偏偏这些故事，不多不少，只是冰山露出的一角，既不能说明什么，也不能定下他们的罪。 所以，他们大张旗鼓的把大家聚在一起， 像故事分享会一样的讲述各自不愿让人知道的过往，到底是为了什么？ 鹿招摇觉得她可能有点猜到重案组的意思了。 于是，在莫语澄结束了对话后，她主动开了口：“5年前，我确实借着生病休假的名头做了其他事情。” 她这话说的，直截了当，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一句话把在座的大部分人都震了一下。 就连孙智斌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自爆。 原本准备好的台词被堵进了嘴里，说也不是，咽也不是。 这女人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你这是承认了？”他冷冷的问。 鹿招摇镇定自若的点头：“嗯。” 肖慎不明所以，朝鹿招摇问到：“什么情况？什么5年前？” “哦，肖队也不知道啊，看来你的这个搭档也不是事事都让你知晓嘛。” “废话。”肖慎白了他一眼：“我是他搭档，又不是她爹，怎么蒋岳晴事事都让你知晓啊？” 孙智斌又是一噎，转而对向鹿招摇：“既然你承认了，那你就解释解释，你那天到底去哪儿了？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谎称病假？那天的交通事故和你有没有关系？” “你确定要听？”鹿招摇的拇指和食指的指尖不停的磨搓着，她无由来有一些紧张。 这么多年来，自从她进入了公安系统之后，她其实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问当年专案组的人，关于张小瑾的事情，可或许是近乡心怯，越是离真相越近她就越害怕，一直到今天，她都不敢问出当年的事情。 而现在，看着眼前几乎全齐的当年专案组的成员们，她心里隐隐有种预感，此时此刻就是最适合问出张小锦事件的时机。 “为什么不听？”孙智斌反问。 “我的这个秘密说出来，可能会引出无数个问题，而那些问题就需要你们来为我解答了？你们做好解答的准备了吗？” “有意思，这是你们刑侦二队的特点是吧，被审讯的时候总是喜欢反客为主。你搞清楚，现在是我们问你，不是你问我。” “可不管你回不回答，那些问题我都会说出来，你们准备听了吗？” “说吧。”孙智斌笑笑：“洗耳恭听？” “好。你们要是怀疑我那天故意请假是和交通事故有关，那你们注定要失望了。那天我之所以不在家，是因为我收到了某个，那个信息指引我去往了某地，那里有张小锦死亡的真相。” “张……”似乎是没有想到会突然听到这么一个名字，孙智斌突然卡壳了一下，他声音有些干涩：“小锦……” “很熟悉吧，这个名字，毕竟是你们当年专案组的队友。”鹿招摇神色不变，依旧用冷清的声音不急不缓的述说着：“张小锦，是我的姐姐，也是我人生追逐的目标。我之所以报考公安学院，并当上警察，都是为了他。7年前她突然死亡，明明前一天她还亲口跟我说了明天要出任务这样的话，可转眼就成了休假中意外死亡？我一直在寻找小锦姐姐死亡的真相。” 她目光陡然射向孙志斌，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冷凝之色：“作为7年前共事的同事，你们重案组的人有什么要说吗？” “你是小锦的妹妹，不可能……”蒋岳晴有些喃喃的道：“她不是孤儿吗？” “是啊，就是因为他是孤儿没有就要为他讨个公道的亲人，所以他的尸体你们就可以随意处理，他的死亡你们就可以草草结案，毕竟没有人会在一个孤儿的死，是吧？” 她的声音仿佛又冷了几个度，明明室内开了空调，可孙志斌却不由打了个了冷颤，一边蒋岳晴的脸色也明显白了几分。 “可我会在乎，她是我唯一的姐姐。我要为她的死找到一个真相。本该有更好人生的她，为什么会这样默默无闻的死去，你们到底隐藏了什么？” 第112章 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不要瞎猜，小锦她其实是……” “岳晴！” 孙智斌抓住蒋岳晴的手腕，他的速度很快，及时的钳制让蒋岳晴未说完的话尽数咽回到了肚子里。 见蒋岳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才缓缓松开了手。 蒋岳晴的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印。 “孙队什么意思？” 鹿招摇强忍住内心的起伏，目光紧紧锁定着孙智斌。 若是之前还不确定，那现在她几乎是可以肯定当年张小锦的死一定和专案组有关，而眼前的蒋岳晴和孙智斌都很有可能知道些什么。 既然他们知道，那那么多年为什么不说？ 是不想说？还是不能说？ 她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起来，试图从目前已知的线索中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真相。 可不行。 太碎了，现在这一切还都太碎了。 这之间还缺少一根绳子，一根能把所有事情都串联起来的绳子。 她突然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我可以加入重案组，但你们要答应我，案子结束后将当年小锦姐姐身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全都告诉我。”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又再次将狐疑的目光转向了她。 郝天赐率先开炮：“不是，小鹿啊，人家啥时候说要让你加入重案组了，你这怎么没有谈判条件，还自己给自己创造条件呢。” 蒋岳晴隐蔽的和孙智斌对视一眼，随即走向前一步朝鹿招摇说道：“我想你搞错了吧，你们作为案件相关嫌疑人，来这里是配合调查，我们可从来没说过要让你加入重案组，二副队说出这话来不会未免太可笑了吗。” 可笑么？鹿招摇的表情毫无变化。 从刚刚她就一直在想，孙智斌将他们一群人全都叫到这里来搞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想来想去，她想到了一个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确实是目前最优解的可能—— 孙智斌想让他们所有人全都加入重案组。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 目前，他们几人身上都有若有若无的嫌疑，还都无法彻底解释清楚。 而暗中搞出了这一切的人，又似乎一直在不留余力地向警方传递一个信息：有内鬼。 是啊，换做是她的话，在明知道自己身边可能有内鬼，却又无法确认是哪个人的时候要怎么做呢？ 当然是把所有可疑的人全都聚起来，放在眼皮子底下。 这样不管这些人做什么事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而内鬼也总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所以现在孙智斌就是在做这么一件事。 他想把他们这些人全都收揽进重案组，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 或许都不用很长时间，内鬼很快就会露馅。 毕竟…… 鹿招摇的目光隐晦的瞥向一边在医生的治疗下逐渐恢复平稳的乔南。 有这么一个人和他们共处一室，那个内鬼怎么可能沉得住气。 想通所有后，鹿招摇用依旧平淡的语气缓缓开口：“你们是没有说过要让我加入重案组，因为你们想让我们所有人都加入。不止我，肖慎，莫语澄，曲长风，还有一队的，你们都想收揽进组。 我以为，今日叫我们来，是想与我们开诚布公的，但现在看来，开诚布公的只有我们，你们重案组是一点都不坦诚啊。你们可以全当我是在瞎说，但如果继续这样的话，我敢保证，你们今天不会有任何收获，至少我们二队，不会有一个人加入重案组。” “啪啪啪” 一片沉默中，突然响起了一串掌声。 孙智斌鼓着掌，脸上笑意盎然：“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明一些。见你之前我查过你，都说你是社恐，我以为社恐都是那种内向不爱说话还容易尴尬的人，你看着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会尴尬的人啊。” 鹿招摇没搭话。 子非鱼，安知鱼之尴尬。 再说，在绝对的智商面前，她的话就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又有什么好尴尬的？ 话虽如此，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指紧紧扣住裤缝。不管内心如何，表面还是风轻云淡。 “没错！”孙智斌见她是油盐不进的模样，也就不再卖关子了：“这次喊你们来，确实是有让你们加入我们重案组的意思。” 他说着，目光缓缓扫视过在座的所有人。 郝天赐眉头皱了皱：“这不好吧，我一队长真的好好的突然过来给你做组员，我脑抽啊。再说了，就算7年前我自导自演假一副伤骗了你们。但这和5年前的事情，还有最近的这几件案子可都没有关系啊，你们让我加入也没啥用啊。” 曲长风也跟着摇了摇头：“我进二队前就发了誓，生是二队的人，死是二队的鬼，现在忍辱负重，进了一队，我就已经很对不起当初的誓言，要是再进了你们重案组，那我成什么了。不行不行……” 有人拒绝就有人愿意。 马原听到孙智斌的那番话后眼睛一亮，第一时间便举手表态：“孙队孙队，我可以！我之前已经被处分结束实习了，要是你专案组肯收我，那我肯定加入啊！” 莫语澄见其他人都有了表态，她看了看左边的曲长风，又看了看右边的肖慎鹿招摇：“打工人没有表态权，我跟我们队长，肖队和鹿姐去哪我去哪！”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投向了肖慎。 肖慎被看的莫名心虚了一下：“看我干什么。要我加入重案组，要拿出诚意来吧，什么都不说，空手套白狼啊。” 他这话一出，结果已经十拿九稳。 孙智斌暗暗松了口气，随后立刻说道：“好，那我就当大家都愿意加入我们重案组了。之所以选择今天把你们聚集过来，并不是无的放矢。” 他目光撇下后方的乔南：“言文化的乔总，5天前被肖慎和鹿招摇，从精神病院带回局里，他表示自己5天后会被人杀害，而今天就是第5天……既然已经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他顿了顿目光，环视过所有人后又继续道：“最近局里出内鬼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大家应该有所耳闻。” “你别瞎说。”郝天赐白了一眼：“那不已经被证实都是谣言了么！” “不，我们认为内鬼确实存在，并且经过调查之后，我们将内鬼可能人员范围缩小在了你们几人身上。” 郝天赐：?? “所以我们决定将你们几人全部收纳进重案组，并在今天，就在这里，在我们已经布置好天罗地网的基地中，和乔南一起，来亲眼看看这场谋杀会不会发生！” 第113章 房间 孙智斌此举很是大胆，饶是早有预料的鹿招摇都被他吓了一跳。 就像他怀疑的一样，鹿招摇也认为警局中的确有一个内鬼的存在。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巧合？为什么最近的这几个案子都能如此的顺利进行 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了这句话后，那个内鬼还会行动吗？ 就如孙智斌所说，乔南被杀这事会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一个抓住凶手找出幕后之人的契机。 可现在明知道这里已经布有天罗地网，明知道怀疑的种子已经存在。 那个人真的还会行动吗？ 乔南还会死吗？ 她忍不住在内心细细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之后，她竟意外的发现这会是一个肯定的回答。 是的，会出手。 不管孙智斌是否怀疑，不管孙智斌到底准备了怎样的天罗地网。 那个幕后之人都一定会出手。 因为不会再有比此时更适合的时候。 一旦ta成功，对于警方就会是致命的打击。 之前在警局发现乔南的事件在那本黑色笔记本上也有描写后，鹿招摇就推测过幕后之人接下来的行动。 按照她当时的推论，凶手会不会出手，完全是看警方的布局。 如果警方派人保护了乔南，那幕后人就不出手，如此一来，警方被忽悠公信力下降，甚至会受到舆论嘲讽。 而如果警方对乔南的话毫不理会，凶手就一定会出手，如此一来，这将成为向警方宣战以及嘲笑警方办事不力最好的证明。 当时来看，这是一场避无可避的阳谋。无论怎么样，迎面似乎都倾向在了凶手那边。 但现在，经过孙智斌的这一番看似荒诞的安排后，这场阳谋竟意外的被破解了。 凶手由之前的不败之地，变成了输赢开半。 如果还想像之前那样计划给警方带来重创，ta就一定要动手，可在如此严密精细的布置下，ta真的能成功吗？要如何成？ 而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便视为向警方服输。 若是换了其他人，可能真的就不会动手了，毕竟小不忍而乱大谋。 可根据鹿招摇这段时间对这个幕后之人做的的心理测写发现，这是一个很争强好胜的人之前的所有行为都是对警方挑衅和宣战，甚至从未避过其锋芒，所以80%的可能性，这次ta会动手。 就算最后没有真的杀了乔南，ta也一定会伺机而动，努力找出重案组的破绽，哪怕只有一丝，ta也会像是闻到了肉腥味的恶狼，毫不犹豫的扑上。 而重案组只需要，观察好他们的所有目标，并保护好乔南。 和之前相比，这一次警方的胜率大大提高。 “我参与。”想通这些鹿招摇率先做出表率：“我加入重案组。” “既然我们鹿都答应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肖慎痞气的扬了扬嘴：“加入。” 曲长风和莫语澄相互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悄悄松了口气，语气轻松的一致点头同意：“那我们也加入。” “不是吧，你们这就加入了。”郝天赐显然有些纠结：“我跟你们这群停职的停职，降职的降职的可不一样，我还是正儿八经的一队队长呢，就这么跑重案组来给你们打下手，传出去，我名声还要不要了……” “少废话。”蒋岳晴用眼神甩给了他一记冷刀：“你以为你之前苦肉计的事儿报告给上头了，你还能安安稳稳的做那一队长。” “……这你们都帮我想好了，那还问我干啥。”他眼睛一瞪：“先说好啊，我这老胳膊老腿，危险事情我可不干，要熬大夜的事也别找我……” 蒋岳晴不想听他唠叨，直接打断，朝马原看去：“你也确定加入我们了，对吧？” “嗯！”马原点头一脸兴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话诚不欺我。虽然我丢了在刑侦一队的实习，但我直接进了重案组，这算不算是升官啊。” “想得美的你！”郝天赐一把拍他脑门上：“换个地方你也是个跑腿打杂的。” “哦~”他揉揉脑袋一脸无辜。 “各位。既然你们都已经决定好了，那我就说一下我的安排。” 孙智斌声音微微抬高，朝着众人说道：“这里有7个房间。房间门上挂着号码牌，1号房间肖慎，2号房间郝天赐，3号房间鹿招摇，4号房间曲长风，5号房间莫语澄，6号房间马原，7号房间乔南。 重案组的人和我会待在大厅，确保你们每个人出门都会被我们看到。你们的门装有最新的安保系统，出入都需要人脸识别……在今天结束以前，就请你们在各自的房间里呆好。” 第114章 等待 郝天赐第一个不乐意：“不是，你们这不是变相囚禁么！一整天啥也不干，就在房间里呆着？能串门不？” “能啊。”孙智斌笑了一下：“别把我们想的太不近人情。准备这7个房间，只是告诉你们，我们已经准备好了360度无死角监控，屋内是实时监控，屋外有我们重案组的人，层层把守，虽然你们不能离开这个基地，但从房间到大厅的自由活动还是有的。” “这还差不多。”郝天赐脸色好了一些：“你要真敢把我们关那小黑屋里一整天，老子绝对第1个走人。” 他说完率先走向了代表他的2号房间：“最近忙的我都没好好补过觉，里面有床不，反正横竖都要待着，我先补个觉去。” 他倒是潇洒，只见他走到2号房门前，门把手上的电子猫眼立马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提示音：“人脸扫描成功，门已开。” 听到这声音，孙智斌脸上的笑容更胜了：“这是我专门为大家准备的智能门锁，只要有人从门前经过，他就会发出声音示警。” 他说着朝距离自己最近的5号房间走去。 果然，时间他刚刚走到5号房门口，和之前一样的电子音便立马响起，只不过这次提示的内容却是：“人脸扫描失败，人脸扫描失败，警告警告！” 声音比之之前简直是提高了8个度，所有在基地这一层的人，恐怕就没有听不到。 曲长风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牛逼啊！有这玩意儿，进出门还不得被吵死。这一下别说杀人，是连个蚊子都别想轻易飞进来了。” “你们能这么想最好。”他环顾众人：“郝天赐已经进去了，你们呢。” 肖慎立马一把拉过鹿招摇：“我和鹿有话要说我进一个房间就行。”他说完又朝着景濯招招手：“老景一起啊。”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已经一手勾过景濯的脖子，哥俩好的朝一号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朝鹿招摇摆手，示意她快点跟上。 莫语澄和曲长风面面相觑，在三人即将进入房门之际，终于喊出声来—— “我说老肖，你们是不是还忘了两个大活人啊！我俩才是二队的，你带景医生都不带我们啊！” “就是啊，肖队，你们进屋了，我们俩干嘛去啊？” 此刻的两人就像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鸟崽，只会张着嘴看着远去的爸妈原地叽喳，却毫无办法。 别说，还真有点凄凉。 “怎么就你俩了啦！”肖慎停下脚步，回头朝抬抬下巴：“那不小马也还在么，你们三个正好凑一桌斗地主。” 曲长风一怔，反应过来后竟然觉得肖慎说的颇有道理。 是啊，这种带薪摸鱼的日子可不是常有，他何必这么想不开，非得跟他们一起讨论案情去呢？ 决心摆烂的曲长风立马看向专案组的几位：“咱就说，有牌么？” 林申从自己工位抽屉里摸出来了一幅朝他们扔过去：“别给我弄坏了，用完记得还。” “放心。”曲长风拿到牌转头看一下莫语澄和马原：“去谁房间？” 莫语澄眨巴眨巴眼：“曲哥，咱真就玩牌了？” “不要白不玩。” “那我要先做地主。”莫语澄立马状态满血：“走走走，我5号房离得近，去我那！” 两人说着也不等马原作回应，一左一右就架着他的朝5号房去而去。 等他们也进了房间，这一层便只剩下了重案组的四个人。 大块头听着五号房间内传来的嘻嘻哈哈声，有些不屑的低声问道：“你真觉得内鬼在他们之中？就这些人？就算真有内鬼，ta有胆子在这天罗地网之下去杀乔南吗？” “不知道。”孙智斌目光暗了暗：“不过是赌一把，对我们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ta不出手，我们浪费了这次机会。” 蒋岳晴嗤了一声：“你倒是自信。最坏的结果难道不是，乔南真的死了，而我们对凶手依旧一无所知么？” “哈哈哈……”孙智斌笑出了声：“你觉得可能吗？”他抬头看了一眼，四处隐藏着的无数摄像头：“就算他是孙猴，有72变，化成只蚊子也会被拍得一清二楚。” 说完他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严肃起来：“好了，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各就各位，仔细盯着所有人的动向，这次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专案组几人也严肃了起来，齐声应答。 只能说不愧是4个人，里面两个都是当兵的，那声音就是响亮。 鹿招摇几人在房间里，之前倒是没有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不过这声“是”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肖慎吐槽：“啥破地方，隔音真差。” “隔音好，就要出事。”鹿招摇瞥他一眼：“到时候凶手在屋里行凶，乔南叫破喉咙都没人听见。” 肖慎默默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嗯，还是不隔音的好。 不过…… 他望向鹿招摇：“你真的觉得乔南会死？不，应该说你真的觉得凶手在我们几人之中且会在今天动手？” 鹿招摇：“赌一把而已，况且做这场赌局的人也不是我，那些都是孙队该考虑的事情。” “啧啧。那我看孙智斌这垃圾要赌输了。”他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吊儿郎当的道：“虽然我不知道我们当中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内鬼，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抛开这些不说，就我对大家的了解，我们里面应该没有一个人傻逼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 他说着看了一眼表，11:20，这一天也算过去一半了。 “不知道专案组管不管饭……”他小声嘀咕一句。 鹿招摇却没有肖慎的洒脱。 就像之前分析的那样，ta觉得凶手一定会出手。现在问题就在于他会何时出手，怎么出手。 会是晚上吗？ 一天当中人最疲惫的时候，警惕了一整个白天到晚上，就算是专案组，也会有精神松懈的那一瞬，就算只是抓住一瞬的时间，聪明人往往也能有很多的发挥。 第115章 停电 重案组果然管饭了，不管不行。 肖慎还只是关着门说说，到底没有厚着脸皮去找就已经撕破脸的孙智斌去讨饭吃。 但几个年轻的小警员可就不一样了。 12点还没到，已经被贴了一脸纸条的马原莫语澄和曲长风三人，肚子就准时开始咕咕叫了。 “孙队啊！”曲长风搓搓手，从5号房里走了出来：“这马上到饭点了，咱什么时候开饭啊？” 马原和莫语澄眼巴巴的透过房间开着的门朝这边望着，一副雏鸟等待投食的饥饿模样。 “呵呵。”孙智斌冷笑一声：“看你们玩的那么快乐，还以为你们早就忘了吃饭的事呢。” “那哪能啊。”曲长风笑笑：“民以食为天嘛。” “就是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马原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朝孙智斌不好意思的喊道：“孙队，如果可以的话我要两碗米饭，我妈说我现在还在长身体的状态……” 孙智斌被这两人搞得无语了一瞬：“放心，少不了你们吃的。” 他说着看了眼手上的表，11:59，差一分钟12点整。 他早就提前预订好了餐，想来也已经快到了。 “李恒，外卖快到了，你去门口等着。”他朝坐在一边的大块头说。 “好。”大块头点了点头，起身朝楼梯走去。 他是武装部转来的，一身强壮的腱子肉，平日里这个点早就吃上饭了，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到饭的影子，早就饿的不行。 刚走到基地门口，他就隐约闻到了一股饭香，脚下的步子瞬间更快了一些。 鼻子不自觉的翕动了两下，好像是土豆炖牛腩，真香啊。 门外，一辆三轮车边，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在将车里放着的打包盒往外搬。 李恒见状却又停下了脚步，他没有直接过去，反而隐藏在了暗处。 若是鹿招摇或肖慎在一场定能一眼认出，送餐的这两人正是往事饭馆的老板和他那个儿子。 没过一会儿两人已经拿起了所有饭盒，一人抱着，一人扶着，小心翼翼的朝基地门口走来。 李恒健此才装作刚到的模样，从基地里走出来朝他们迎上去：“送餐的是吧，放到这就行。” 他指了指门口的一张小桌子。 “好，好嘞。”中年老板笑笑，帮着儿子把手里的餐盒全都摆在了桌子上：“你们这是什么公司啊，新开的吗？点这么多饭，不少人吧。” 他说着在身上还未来得及脱下的围裙上蹭了蹭手，而后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名片：“这是我们往事饭馆的送餐电话，以后您再叫餐，直接打这个电话就行，不用走美团，我们小本生意，美团手续费太高了……” “知道了。”李恒接过那张卡片，随意扫了两眼，便和桌上的那堆外卖放在了一起。 老板看他一个人似乎不太好拿，又开口提议道：“要不要我和儿子帮你把餐送进去啊，我看你一个人也不好拎。” 李恒瞥他一眼：“不用了，我给同事发了消息，他马上就来了。” “哦，那就行。那我们先走了。”老板拍了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笑着转头：“走吧，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赶紧回去。” 两人走远，林申才慢悠悠的走过来。 “怎么是你来的？”见来人是他，李恒皱了下眉。 “怎么，拿个餐还得看人啊？” “你这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能拿多少？就这一件矿泉水，你都不一定搬得动……” “那没办法。”林申伸手提了一下水，嗯，确实很重，他悻悻的收回手，又转向旁边的餐盒：“我拿这些。” “就你拿这两包，还不如我自己拿呢，你这来跟没来有啥区别。” “你别不乐意了，你以为我想来。孙队说那人很可能随时都会行动，如果是他或者蒋队离开都可能会给那人留有机会，所以只能是我了。” “行吧……”李恒认命地一把抱过水：“来，搭把手，把餐擂上来。” “ok。”两人正干着，林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滴滴滴滴响起了。 “什么情况？”李恒被吓了一跳。 林申脸色大变：“有人在攻击我的防火墙！” “什，什么墙？” “不好！”他一股脑把手里的餐盒全都塞进了李行怀里：“孙队担心有人会攻击基地的系统，让我把基地系统和我手机绑定在了一起。现在警报响了，说明有人正在试图攻击基地系统。” 他就说着，就发现周围的灯光猛然一暗。楼下随即传来了孙智斌的吼声：“林申什么情况？” 基地的照明系统被人关闭，紧接着监控系统也被关闭，然后是门锁系统。 就在林申拿着手机全力挽救时，轰……整个基地的电力系统全部被攻下。 林申脑门上冒出了汗，比他想象的要棘手一点。 李恒立马大吼道：“队长，我去开备用电源。” 他顾不得手里的饭盒往地上一扔，快速跑去了电力室。 而此时，楼下大厅内，整个房间一片黑暗，孙智斌听到了房门开关的声音，但是因为没有了智能语音提醒，他无法确定是有人进入还是走出。 第116章 位置 “所有人全部站在原地，从现在开始到供电恢复，谁都不许动。” 孙智斌的吼声震天，但显然这突然黑暗的状况，把大家吓了一跳。 其中反应最大的莫过于刚在医生的治疗下，已经恢复了一些神志的乔南。 “他来杀我了，一定是他来杀我了！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不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黑暗中能听到他杂乱的脚步和撞翻椅子的声音。 在场众人不由紧张了起来。 由于基地这一层是在地下的原因，本身是没有自然光照进来的。也因此，此刻整个大厅都是陷入了完全黑暗之中的。 如果乔南能保持安静，可能还不会太快让人找到他的具体位置，可恐惧和精神的压迫已经让他没有了理智。 在没有光的地方，声音就是最好的定位器。 随着他的叫喊声，几乎是所有人都立刻锁定了他所在的位置。 孙智斌脑门上的汗哗哗往下流。如果他们当中真有一个凶手，那此时几乎是杀死乔丹最好的时机。借着黑暗和失灵的设备， ta甚至可以不慌不忙的隐藏掉所有痕迹。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孙智斌立刻从腰间掏出了枪。 他枪口向上，鸣枪示警：“所有人立刻停下行动，不管你在干什么，从这一刻如果我听到任何声音，我都将视为有行凶嫌疑。” 他边说边朝着印象中乔南所在的地方而去。 没走几步便在黑暗中摸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人。 “啊！！”被他抓住胳膊的人发出一声鬼哭狼嚎的惊恐叫声，正是乔南。 “别乱动。”他立马低声喝道：“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的位置，杀不了你吗。” 闻言乔南立马老实起来，缩着身子像个鹌鹑一样，躲到了孙智斌的身后。 下一秒一束光从旁边打来，是蒋岳晴，她拿到了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紧接着，第2道三道光也照射了出来。 1号门门口，鹿招摇景濯和肖慎并排而站。 景濯一手环着鹿招摇的腰，将人侧挡在自己身后，呈保护状。 肖慎手里拿的手机，手电筒的光就是他打出来的。 另一边的2号房间郝天赐睡眼惺忪，正皱着眉看向大厅，他手里也拿着一个开着电筒的手机。 手电光在大厅里不停转换，似乎是在确认每个人现在的位置。 而此时5号房。房门大敞，原本待在这里的三个人却是不见踪影。 “莫语澄，马原，曲长风！”蒋岳晴大喊到大喊道：“立刻报告你们的位置。” “我在这儿。”曲长风的声音，怪异的从较矮的地方传来。 蒋岳晴立刻将手电光打过去，看到的就是正趴在地上揉着屁股的他。 “哎呦，摔死我了……”曲长风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痛苦的嚷嚷。 突然打来的光让他下意识的伸手挡了下眼睛：“别照脸，要瞎了……” 蒋岳晴没好气的问她：“你在地上干什么？” “又不是我想在地上，刚刚不知道哪个瘪犊子玩意儿推了我一下，直接给我推地上去了。” 蒋岳晴懒得理他又问：“莫语澄，马原，你俩在哪？” 莫语澄的声音有些闷：“我在房间里呢，我没出去。” 手电筒的光立刻朝5号房间的方向聚去，莫语澄见状，从房间里探了个头出来：“我在这。” 孙智斌皱皱眉头问道：“突然断电别人都往外跑，你怎么在房间里不动？” “害……”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怕出去被误伤吗？这突然断电，一看就是凶手要行了，我还年轻，还是得惜命一点。” “那马原呢？？？” “我，我在这！”声音竟格外的近。 手电筒照过来接见马原就在孙智斌和乔南三步开外的位置。 第117章 犯困 “你怎么在这？” 几乎是瞬间孙智斌的面色就不好了起来，他盯着马原眼里的怀疑如有实质。 “我不知道啊……”马原很受委屈：“刚黑下那会儿有人撞我。我跟曲长风一样，被撞倒在了地上，我一紧张爬起来就往前就冲了几步，谁知道跑这儿来了……” 孙智斌眉头紧锁，刚准备在说些什么，却见面前白光一闪，照明系统全部恢复，突然的光亮刺得大家不自觉的闭上眼。 “孙队，我把备用电源打开了。”李恒拖着林申从楼上走了下来。 光亮恢复之后，所有人第一时间便是查看乔南的安危。 “你怎么样？”孙智斌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 “活着……我还活着……”乔南毫无形象的跌坐在地上一脸劫后余生的苍白模样。 “把他带回7号房。蒋岳晴，李恒，从现在开始你俩一步不离的，在7号房门口守着。” “是。” 两人一左一右架起乔南将他拉回到7号房内，然后关门上锁，像门神一般，笔直的站在了7号门门口守着。 “老孙呐，这是怎么回事啊……”郝天赐从2号房里走出来：“你这基地的系统也不行啊，这怎么还说停电就停电啊，幸好乔南没事，他刚刚要是死了，这可就真说不清了。” “放心。”孙智斌脸皮抽动一下，话说的咬牙切齿：“他刚刚没死，之后也不会有机会死了。接下来除了必要的时刻，乔南不会再从那间房间里出来，就算再次停电也没用，房间的自动上锁程序不会取消，门只要关上，便会被从内部反锁。” “行。你能这么自信是好事。”郝天赐不再多说，反而四处张望起来：“我刚刚不是听到你们在说午饭到了吗？饭呢？这睡了一觉，还真饿了。” 林申连忙说道：“饭还在上面，刚刚我和李恒正拿着饭准备往下走，我手机就收到了提示有人在攻击我的防护墙，然后基地系统就被关闭了。李恒去开被动电源，我一直在修复加固防火墙，刚弄好就赶快下来了……” “得……”郝天赐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楼上是吧？我去拿。” 林申立马跟：“那我跟你一起。” 曲长风见状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还有我，还有我！我跟你你们一起去拿。” 孙智斌没说话，现在李恒和蒋岳晴都守在了7号门门口，重案组的人就只剩下了他，林申和景濯。 不妙的是林申和景濯都还是这次才加入到重案组的，在此之前根本不算知根知底。 如此一来，他必须守在大厅不能离开。 那去拿饭的就只能是林申，景濯。但看景濯和鹿招摇之间的关系，他又放不下心。 思来想后，现在这种去拿饭的组合竟是最和谐的。 三人皆有自己的队伍，若其中真有谁有问题，三人也好，相互制衡。 很快，他们便拿了餐食和水从楼上回来了，这次因为多了个人，拿起来方便，快速了很多。 “放去那边的长桌上。”孙智斌安排道：“为了大家的安全，除了7号房的乔南可以在自己屋里用餐之外，其余人必须全部来大厅一起用餐，李恒和蒋岳晴错开用餐。” 大家不置可否。 “无所谓，只要能吃，在哪吃不是吃。”曲长风已经找了个位置坐下，利索的扯开一次性筷子，准备开吃了。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别说重案组在吃的上是真的不吝啬。今天的菜还挺丰富，土豆牛腩，水煮肉片，宫保鸡丁，芋儿鸡……都是硬菜呀。 有几个人已经饿的不行了，也懒得客气，拿过米饭就开始风卷残云。 “这个好吃！”马原吞下一大口土豆牛腩：“这味儿好熟悉啊。哪家店的呀？” “确实很熟悉啊。”莫语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包装：“是不是咱们局对面那个往事饭馆的呀。之前不就老点他们家餐嘛！” “没错。”孙智斌点点头：“就是那家。” 鹿招摇有点猜不透孙智斌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们既然已经调查那么多，那不可能不知道往事饭馆的问题，却在这个时候特意点了他们家的餐，是想干什么。 桌上的饭菜很快就见了底，只能说一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食欲果然会不自觉的增加。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大家都已经有了八分饱。 而这一饱就不由的有些开始犯困了。 大厅里很快开始呵欠连天。 就连鹿招摇，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眼角闪了泪花。 太困了。 “各位，我先去睡一会儿啊。”郝天赐第1个起身告辞。 “那我们也去睡一会。”曲长风，莫语澄，马原先后离开。 看着逐渐变空的大厅，鹿招摇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是几点？ 是早上4:00~5:00期间？ 还是晚上十点以后？ 不，或许是中午酒足饭饱后的1:00~2:00期间。 第118章 前夕 困意是会传染的。 虽然网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医学专家证实困意并不会传染。 可当人群中开始出现了第1个打哈欠的人，很快周围的人便会开始接二连三的打起哈欠。 鹿招摇现在就是处于这么一个不太妙情况下。 她平日里其实是没有午睡的习惯的。 昨天睡的也不算特别晚。 按理说这会儿她不会困。 可也许是因为一整个白天都没什么事儿干，又或许这寒冷的冬天里，专案组基地的温度实在是太舒适了，地暖热烘烘的，把人的睡意成倍激发了出来。 又或许是刚刚那一顿吧饱餐里的碳水含量略高。 总之，她困了。 她侧头去看还在大厅里的其他人。 孙智斌支着下巴坐在桌子前，眼睛半眯着，脑袋一晃一晃的，困意让他原本凌厉的目光变得平和了许多。 7号房门口，站的笔直的两人还稍微好些，似乎是没受到下午困意的影响，眼神凌厉，肌肉警惕。 不愧是当兵出身。 可即便还有两人精神着，但与之前相比此时的防范已经有了很多的疏忽之地。 鹿招摇有预感。 如果那个人真要动手的话，那很可能就是这一会了。 她朝肖慎递了个眼神，起身拉着景濯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也有些困了。” 肖慎见状立马跟上：“那我也回房睡会。”他走去了自己的房间。 很快，大厅里就只剩下了坐在长桌旁的孙智斌和正在自己工位前摆弄电脑的林申，以及在7号门外守着的蒋岳晴和李恒。 其他人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孙智斌起身无声的走到林申旁边坐下：“怎么样？” 他的声音又低又轻，若不是离得很近，几乎听不清。 “一切都在计划中。”林申比了个ok的手势：“进了我特意给他留的门，已经掉入了我们的圈套。” 孙智斌点点头没再多言，起身离开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拿出手机，给在场的所有人发了一条信息—— 【从现在开始，为了避免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直到十二点之前请房间内的所有人不要离开房间，一旦离开，将自动归为本案最高嫌疑人。】 同一时间，7个房间里除了乔南以外的所有人全都收到了这条短信。 “不许出去？”鹿招摇的眉头微微一皱，只觉得这条信息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之前没有下这条命令。 在系统遭受攻击，陷入黑暗后也没有立即提出大家回房不要出门的要求。 反而是在所有人吃饱喝足主动回到房间后提了出来。 这是为什么呢？ 明明在发生意外后立刻执行会更好吧，为什么要等现在才说？ 她正沉思着，就听到门外突然稀稀疏疏的响起了某些声音。 很细微。 但因为房间并不隔音，所以鹿招摇隐隐约约依然能听到一些响动。 他们在干嘛？ 动门么？ 是想往门上安些什么吗？ 不！托平时爱玩一些解密类游戏的福，鹿招摇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不是在往门上安装东西，而是在拆掉门上的某样东西！ 原来如此！鹿招摇在一瞬间想清楚了一切。 短短几秒，她的脸上神色变了又变。 她已经猜到重案组准备怎么做了。 怪不得基地内的形状这么奇怪原来是这样。 可重案组难道没发现吗？ 他们计划的成功只会成立在凶手，不知道他们计划的前提下。 可一旦凶手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不，甚至说只要凶手提前知道了这个基地构造上的秘密，他就有80%的可能能预料到一切。 而一旦凶手提前预料，重案组的计划就绝对不可能百分百成功。 这太危险了！ 鹿招摇立刻朝房门走去，她伸手握上门把想要开门出去，却被和他一起的景濯握住了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第119章 死了 乔南坐在房间正中间的椅子上，他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心跳的越来越快。 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心头，给了他一种死神即将到来的错觉。 他听到了门外轻微的脚步声，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外面有人正在房门上做什么手脚？ 他太害怕了，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惊惧，他很想扯开嗓子，大声质问门外的人在干什么。 最好是能让其他房间的人也听到，这样才会有人回应他的话。 如果有人和他搭话的话，他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紧张了。 他环视着屋内的景色。 除了他现在正在坐的这张椅子和一张小桌子之外，再无其他。 午饭之前还有医生和他一起在房间，可现在医生也已经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望着四面灰扑扑的墙，他脑袋里的那根弦绷的越来越紧，他猛的深吸一口气，张开嘴想要大声说话。 声音还没来得及出来，手机收到消息震动的声音打断了他。 这个时候谁会给他发消息？ 他急忙低头去检查手机。 却见发来消息的人正是在门外大厅守着的孙智斌。 难道出了什么变故？ 乔南更紧张了。 他逐字去读 ，只见上面写着——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记住房间并不隔音。你一旦发出声音，想要杀你的人，便会立刻锁定你的位置，只有保持绝对的安静，才能让人找不到你】 乔南赶紧打字回复：【所有人都知道我在7号，就算我从现在开始不发出声音，只要他们能找到7号房就依然能找到我！】 孙智斌：【所以只要你不说话，从现在开始他们就无法找到7号房】 乔南：【什么】 孙智斌：【你不用明白。一会儿李恒和蒋岳晴会进去和你待在一起，他们会全程保护你的安全，记住不要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嘴，李恒和蒋岳晴会帮你的。】 乔南：【好，我知道了。】 手机没有在响。 他把手机放回兜里，紧紧的闭上嘴巴。 原本的紧张情绪微微有了些平复。 他搬起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将他移在正对着门一米左右远的距离。 然后正襟危坐，目光紧紧的盯着大门的方向。 从现在开始他就不会说话了。 门外稀疏的动作大概进行了10分钟左右。 而后缓缓归于平静。 3号房间内，鹿招摇的手依然停在门把之上。 她抬头看向景濯：“怎么了？” 景濯摇摇头，语气无奈：“你现在不能出去。” “为什么？”鹿招摇蹙眉。 “你现在这副反应，说明你已经猜到孙智斌的计划了，对么？”景濯不答反问。 “嗯。但他的计划有漏洞。”鹿招摇语气微微有些着急：“如果实行的话，有一定几率会让乔南死。我必须出去让他停止。” “来不及了。”景濯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趋于平静，便知道重案组的部署已经完成。 “可是……”鹿招摇有些不甘心的加重了，手上握住门把的力度，她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去听的好，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眼前一黑，所有的光亮再次消失。 她下意识的要去拿手机开手电筒，却发现手机摁了几下后依旧毫无反应。 “林申锁定了所有人的手机。”景濯低声解释道：“从现在开始，基地里不会存在任何光亮和声音。” “他这是在作死！”鹿招摇闻言更觉得不妙，手下动作更快：“松手让我出去。” “如果你出去将会成为第一嫌疑人。孙智斌刚刚已经说过了，你真的要出去？”景濯问她。 “我首先是个警察。明知道有人可能会死的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要怀疑我可以啊，拿证据来！” 她说完手下的力度也不再收，快速从景濯的钳制中挣开。 下一秒门锁打开的金属机械声响起，鹿招摇快速从3号房走出。 前后左右都是一片漆黑，她仿佛一个失去光明的瞎子，黑暗带着未知的恐惧朝她席卷而来。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 此刻她不能后退。 不可知否，孙智斌确实很聪明，他想到了不错的点子，想要引君入瓮，然后瓮中捉鳖。 可他忽略了他的对手到底是谁！ 是那个可疑的黑幻之蝶，还是什么其他人，但不管是谁，从之前的种种来看，这个人对推理小说和剧本杀都非常熟悉和精通。 而这往往和现实刑侦有着很大的区别。 推理小说和剧本杀，不管是哪个都喜欢渲染华丽的手法，比起杀人更重要的是推理和博弈的过程。 它会故意给读者放出无数的烟雾弹，会故意指出错误的推理方向，然后再全部推倒重推，它会精心给掉入陷阱的人们准备好各种各样的伪解答，然后在你以为即将找出一切破绽，得到最终答案时，嚣张的将一切全部推翻。 反转，叙诡，这是一个作者在准备自己的悬疑推理作品时会精心准备的内容。 所以用现实刑侦去对待这起案件的孙智斌根本不可能想到他将会面对怎样的脑洞，和想象不到的——一个推理作者的炫技…… 鹿招摇的手心不由出了些汗，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在心里开始推演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情况。 在一片漆黑的情况下，就算她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可准确无误的拦截，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已经停电，能不能拦得住也是个问题。 那如果在阻止无望的情况下，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下一些线索，让一切结束之后，能以最快的时间锁定住那个凶手。 想定，鹿招摇抬脚，准备开始他的行动。 刚走一步，手就忽然被一张大手牵住。 景濯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和你一起……” 几乎是在下一秒，黑暗中突然响起了响动。 好几处听不清方向的门锁，开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 拳拳到肉的攻击风声。 鹿招摇的脚步越来越快。 突的她依稀听到了一声，似是短信提醒的声音。 不好……！ 她肌肉紧绷，下一秒便听到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是乔南！ 可尖叫的方向却不是记忆中的七号房的方向。 所有的声音一瞬间的安静。 孙智斌的吼声响起：“怎么回事？乔南在哪！” “他不见了！”蒋岳晴懊恼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林申！立刻恢复供电设备！” “是！！”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好像很快又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终于灯再次亮起。 刺眼的光芒，让大家都下意识的闭了下眼，但紧接着就都因眼前的情况而瞪大了眼睛。 乔南死了。 就死在了大厅的长桌上！！ 第120章 嫌疑 鲜红的血顺着长桌，滴答滴答的往下流，微小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基地里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都明显愣住了。 “他，他死了吗……”有人小声问道。 这道声音惊醒了震惊中的众人，孙智斌立刻朝李恒几人叫道：“快去楼上把医生喊来。叫救护车。” 现场顿时嘈杂起来。 上午给乔楠看病的医生并没有离开，只是被孙智斌安排在了楼上的休息室里，此时听到呼喊，便立刻赶了过来。 他上前仔细检查乔南的身体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救了。” 孙智斌的脸上布满了寒霜，他走上前，紧紧盯着眼前乔南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断电后的情景一遍遍在脑海中重演。 刚刚断电的时间并不长。 满打满算也不过5分钟而已，甚至还不如中午那次的时间长。 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乔南死了。 他面朝下，呈大字状趴在长桌上。经过刚刚医生的检查，露出了他的致命伤口，在心脏位置。 “景濯。”孙智斌低喝道：“你去检查一下。” 景濯没说话，他径直走了过去，将乔南身上的衣服推到脖子上，然后仔细检查其他的躯体。 身上无任何打斗痕迹，甚至没有淤青或红印。 胸口的那一处，是他身上唯一的伤口。 他翻开乔楠的眼皮，仔细检查，又看了他的鼻腔和口腔。 没有中毒痕迹。 看来胸前的伤口就是他的致命伤。 只不过很奇怪。 这伤口看上去并不像刀伤。 伤口表面很细小，形状是扁平状的，从表面看上去像是个小小月牙。 但是凶手能一击致命，说明这个东西的形状应该是有一个很好的发力点的。 景濯在脑海中把可能的凶器全都和眼前这个伤口对照了一番，却没有一个能对上的。 “怎么样？”孙智斌问他。 “胸前的伤口为致命伤一击毙命，但是伤口的形状很奇怪，我想不到凶手用的是什么样的凶器。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想要达到一击毙命的程度，凶器刺入死者胸前的时候一定要快很准，胸器的形状像个月牙，很奇特，这点或许可以作为你们破案的一个突破口。” “好，我知道了。”孙智斌眯了眯眼，目光越过景濯一一看向了在场的所有人。 “不是吧。这人真死了。”郝天赐站在离长桌不远的地方，他咂吧了下嘴：“难道这人真的是重生者，乌鸦嘴都没他灵。” 他说着就上前几步，想要去查看尸体。 “站住！”孙智斌低喝一声，大块头李恒立马上前伸出健硕的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 郝天赐不满的挑眉：“什么意思？还不让人看了？” “问我什么意思之前不如先解释解释你们是什么意思。”孙智斌脸色并不好看，不仅仅是因为乔南的死，更是因为目前的情况和他原本计划中的情况简直是天差地别。 此时，原本应该待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走出了房门。 除了刚刚在他眼皮子底下出来的莫语澄，和看似没问题待在自己房间门口位置的肖慎，其他人人都离自己原本的房间很远。 “郝天赐，你的房间是2号房，可你现在为什么会在5号房的门口？ 鹿招摇，跑到楼梯附近，黑灯的时候你想干什么？ 马原，你又为什么会站在楼梯边上？ 还有曲长风，刚刚和蒋岳晴动手的人是你吧？ 肖慎，莫语澄，你们两个……” 莫语澄快速接话：“我应该没有任何嫌疑吧！我都没出房门。你们可看到了啊，我是等灯亮了之后，听到你们在外面说乔楠死了，我才开门出来的。” 第121章 变换 “不对吧……”马原小声开口：“你不是在5号房的么？” “是啊。”莫语澄点点头：“我是五号房啊。” 她边说边回头看了一眼房间，这才发现原本在房门上挂着的房牌号，不知何时已经被拆掉不见了踪影：“诶！我房号呢。” 马原摇了摇头：“不对。这不是5号房” “嗯？”莫语澄一愣，随即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的确不对，原本她的5号房推开门之后，左前方是楼梯，右前方是长桌。 而现在，她打开门出来后，正对他的左前方是长桌，右前方才是楼梯。 不对。 莫语澄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她快步朝前走了几下，来到她刚刚以为的长桌面前，一看，才发现那哪是什么长桌，而是原本的工位，两张短桌被拼到了一起，猛的一看就和那边的长桌一样。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厅的布置会变？ 是孙智斌他们自己做的改变，还是说，做出这些变化的人就是杀害乔南的凶手。 可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改变？ 和杀害乔南的方法有关吗？ 莫语澄觉得自己脑子此时此刻就像一团棉花，毫无用处。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茫然的问道：“所以我现在是在7号房么？乔南的房间？” 说完她才慢半拍的反应了过来，现在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么惹人怀疑，她一下子慌了神：“不可能啊，我根本就没有走出过房间，怎么可能会从5号房跑到7号房，而且我全程都没有和乔南有过任何接触与交流。” “你真的没有离开过房间吗？”孙智斌看了她一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实话实说。你不是学生了，而是一名刑警，再装出那种懵懵懂懂的模样你觉得合适么？” 这话说的很是直白。 让莫语澄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虽然她是名刑警，但她不过是个刚入职两个月的新人。 而且——装？ 她为什么要装？她怎么装了？ 莫语澄有点委屈，她默默在心里打了个腹稿，准备开口辩解一下。 “虽然我现在确实已经毕业，不是学生了。但我是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我就是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虽然这听起来确实有点离谱。但我真的没有动过。你凭什么说我装？你有证据证明我是装的吗？有证据证明我之前离开过房间么？” 她越说底气越足，声音也大了起来，朝着孙智斌不服气的呛声道：“我知道你是个老警察，比我有经验。但你也不能因为你有经验，你资历老，你就可以随便污蔑人吧。 我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懵懂怎么了？你要是知道点什么，那你说呀。表情露在我脸上，我想做什么表情还需要经过你同意了，你不觉得你管的有点太宽了吗！” 曲长风忍不住给莫语澄竖了个大拇指。 好家伙。 这妹妹还是这么敢。怪不得网上老说00后整顿职场。 对上司不满，她是真敢开创啊。 “莫语澄！”蒋岳晴厉声呵斥：“你什么态度。” 转而又看一下肖慎：“你就是这么带手下人的？” 肖慎无奈摊手：“她怼起人来一向不分敌友。不过莫语澄有一点没说错，你们怀疑人就拿出证据来啊，别老是胡乱开炮。” 双方之间气氛又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第122章 机关 郝天赐翻了个白眼，慢悠悠的走到了长桌边坐了下来，朝着站着的众人说道：“吵啥吵。凶手还没找到呢，你们先内讧了，纯让人看笑话。都别傻站着坐下来聊呗。” “你还挺乐观。那你说说你是咋出现到人家5号门门口的？”肖慎见他这副模样，就忍不住想呛他两声：“还有你们队的实习生，怎么都跑楼梯上去了？” “那你不该问我呀。”郝天赐笑着看向孙智斌：“这不得问我们孙队长吗？看孙队长愿不愿意和我们聊了。” “我和你们有什么好聊的。”孙智斌神色不耐的眯着眼看他：“我之前就说了让你们不要出门，谁出门谁就是嫌疑人，你们倒好，没一个把我说的话听进去的。现在你们所有人都有杀害乔南的重大嫌疑，谁都跑不了。” 莫语澄默默举了个手：“那请问这个所有人，包不包含你们重案组呢？” “你什么意思？” “啊……我就是觉得，好话赖话都让你们说了。可在这基地里的又不止我们几个，你们重案组也是人啊，再说了，要不是你们把乔南带过来，我们几个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杀不了乔南啊，为什么明知道有人要杀乔楠，而且凶手可能在我们当中，你们专案组还特意把人带过来和我们共处在同一空间里呢？你们的这个举动不也很有嫌疑吗？” 这话竟意外的很有道理。 原本还没想到这一茬的人，一时间也不由多想了起来，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孙智斌等人。 对呀。 这乔南之所以会死，还不是因为重案组的人把乔南给带来了。 假如乔楠今天没出现在这儿，那直接从源头上就杜绝了他会死的可能。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所以这重案组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把可能会死的人和可能成为凶手的人聚到了一起。 还有刚刚那突然的停电。 众人越想越觉得疑虑。 中午的时候突然停过一次电就算了。 这临到下午又停一次。 难道重案组的人都是草包吗？被攻击了一次供电系统都没有引起他们的半分警惕。 还有在黑灯之前门外的稀稀疏疏的声音又是在做什么？ 按理说当时门外虽有重案组的4人，但蒋岳晴和李恒是在乔南门前守着的，应该不会乱动，林申不会离开他的电脑，那孙智斌呢？他当时到底在干什么？ “小莫说的很有道理啊！”曲长风也帮腔道：“孙队，你既然想让我们配合，那你也得给我们交个底吧，不然你们这行为确实很可疑呀，大家都是做警察的，要说我们警察里面真的出了个内鬼，那既然都有可能是我们了，为什么不能有可能是你们重案组的人呢？” “你还敢说！”孙智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没解释，你不好好在房间里呆着，为什么出来还和蒋岳晴动了手，蒋岳晴应该是个乔南在一起的，和你的房间几乎是相对的，要横跨整个大厅，你要是什么都没做怎么会和她碰上？” “我作为一个警察，明知道有人要死了，而且当时的情况明显就是出了乱子，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在房间里待着不出去不闻不问？”曲长风一脸无语，撇了撇嘴忍不住继续蛐蛐了几句：“至于为什么会和蒋岳晴打起来，那你问她呀！要不是你们准备的不到位，这突然断了电，乔南也死不了吧！说到底还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你！”孙智斌被气得不轻。 他此刻本身情绪就不太稳定。原本制定的计划被突如其来的打破。 本来应该安稳无恙的人，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凶手到底是谁？ 他现在还毫无头绪。眼前这群人更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全都是刺头，不配合就算了。还一个劲儿的挑事。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脑袋好像马上就要炸开了一般，头疼的紧。 偏偏曲长风还不知道见好就收，越说越上瘾，一张嘴只能不停的叭叭。 “你他娘的！”孙智斌终于忍无可忍上去一拳握住他的领口，就要将他揪起来。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 “哎哎哎哎！”郝天赐像个泥鳅一样钻进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哎呀，老孙。” 他反手一把搭上孙智斌的肩膀，另一只手拍了拍曲长风的后背，示意他先去一边。 他把孙智斌带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一副苦口婆心的语气道：“你啊你，别一天天的整那么大的官威。跟一个小辈儿在这里计较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臭脾气啊。今天这事儿说白了，你也怪不了别人。” 他刚说完就见孙智斌张嘴似要反驳，他立马就又开口，把对方的话给堵了下去—— “怎么你还不认啊。行了啊。你还真以为在场的，除了你们重案组别人都看不出来。是你自己设局想瓮中捉鳖，结果折了夫人又折兵吧。” 孙智斌没说话。 曲长风见状，顿时觉得他发现了真相。 他刚刚就觉得大厅有点不对，但是看在场没有人说，他就也一直憋着没提，现在是终于忍不住了。 “我刚刚其实就想说了！刚出来那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儿。我们的房间其实就是换过了，对吧。这个房间是会旋转的吧！这是一个等边七边形，你们把门牌号卸了之后，在全黑的环境中很难瞬间找对方。加之如果这个房间是会转动的话，房间的位置就会发生变化。” “不对啊。”莫语澄想了想：“曲哥，虽然这个基地的形状是个等边七边形，但是房间内的东西并不对称啊。房间里只有一张长桌，即便那边的两个工位可以拼成另一张长桌，勉强形成两边对称，可是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楼梯呢。只要找准楼梯就可以瞬间定位呀……” 第123章 相互怀疑 “那如果无法找准楼梯了呢？”又是一个声音响起。 莫语澄朝他看去，发现是坐在楼梯上的马原。 他这是在说话，目光却没有看向莫语澄而是盯着地上。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莫语澄这才发现在这个基地中还有一处和之前不一样的地方。 在基地的4个方向的地方，都倒着一片两米多高的硬板。 “这是什么？”他有些好奇的伸手摸了摸，应该是塑料材质的，有点像那种隔断板，他伸手掂了掂，意外的竟不是很重。 “这些板子。”马原闭眼回忆了一下：“之前好像不在这里吧。” 确实，之前大厅里并没有这些板子的存在。 那为什么在他们回到房间之后重案组的人要将这些板子拿出来呢？ 莫语澄想到便问了：“这些板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重案组的人都没回答。 马原却已经从楼梯上下来，走到那倒在地上的板子边上，伸手将板子举起，然后围着楼梯绕了一圈。这板子竟然正好。形成一个长方形，将楼梯罩在其中。 “在黑暗中确实可以靠摸索楼梯判定方向，可如果楼梯不见了呢？”他说着又走到另外三处，摆着板子的地方。 将板子扶起摆正。 很快大厅的4个角处，就出现了一模一样的4个长方体。 在视力受阻无法看到的情况下，如果全凭感知，突然摸到4个一模一样硬板，确实会让人无法分清方向。 “没错！我懂了！”曲长风一拍手，神色不善的朝重案组看去：“怪不得刚刚孙队说你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能做出你们这种行为的人也配成立重案组？也配做警察？你们是在哪乔南的命做赌注啊！赢了你们升官加爵，输了就拉我们垫背是吧？” 他话说的有些难听。 但也不无道理。 大家都是警察，虽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自己的处事准则，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警察。他们都要时刻谨记着，把人民群众的安危放在第1位。 虽然乔楠和之前剧本杀案脱不了关系，是重大嫌疑人，甚至他自己都认了罪。 可无论如何，就算他该死，也应该是被法律审判，而不是这样作为一个饵，带着恐惧，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 从前大家都听过季度科孙智斌的大名，知道他这个人不好相处，性格孤僻怪异，和他们的队长肖慎还有着某些划不来的仇怨。 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孙智斌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疯狂偏执，拿嫌疑人的命去以身犯险。甚至搞出这种在违规边缘疯狂试探的机关…… 曲长风自认自己不是那种爱怀疑同伴的人。 最起码在他任职于刑侦二队的这么多年里，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身边的任何一个同伴。 但是此时。 他对眼前重案组的这几人真的生不起一丝信任。 眼中的神色逐渐化为警惕，他退后几步，拉着莫语澄和肖慎鹿招摇站到了一起。 他开始诉说自己的怀疑：“你们自己搞来了乔南，又把我们安排进带有机关的房间里。在全黑的状态下，房间会转动，但我们却并不知道转动的规律是什么，所以在全然漆黑失去视野的空间下，从房间出来的人都会失去方向。 这么一来，我们根本就没有办法杀死乔南，就算有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想要在刚刚的那短短5分钟内找清方向，推算出乔南所在的位置也根本不可能啊，因为你们还准备了包住楼梯的板子。” “小曲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郝天赐也加入到了对峙之中，他虽然语气还是一副和事佬的模样，但态度显然还是偏向刑侦队这边的。 他要比曲长风更先发现异常。 照明系统恢复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场内布局的不对劲，10多年老刑警的经验，加上之前班组的时候和这些人合作过，让他很快便猜到了孙智斌的全盘计划。 那样一来的话，曲长风的推论就非常对。这凶手也不是神仙，就算他聪明的在孙智斌等人关着门做准备的时候，就猜测到了房间的机关，河灯黑后可能遇到的情况？ 但如何在短时间内找到潮男并把他杀死在长桌上呢？ 乔楠是活的是会走的，就算他被找到了遇到危险，他为什么不反抗？ 蒋岳晴和李恒应该是贴身保护他的才对。 这样一想怎么看怎么都该是重案组这边出了纰漏才对。 听大家各抒己见完之后，一直没说话的肖慎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抬头用讽刺的目光看向孙智斌—— “看来你们是贼喊捉贼呀。在这种情况下能知道乔南位置的只有做出这些的计划的你们重案组的自己吧？” 第124章 长桌讨论 蒋岳晴和李恒想说些什么，目光却对上了听到肖慎的话而回头看向他们的孙智斌。 孙智斌的眸子里闪烁着某种探究和怀疑的光芒。 让两人未说出的话在喉咙里一哽。 “孙队，你这是什么表情？” 蒋岳晴突然生出了一种荒唐感，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眼前这个男人。 因为她发现，孙智斌真的因为对方短短的几句话而对他们产生了怀疑。 可他们是一个团队的啊。 而现在这个团队的组织者竟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他的组员们。 没有去探查，没有去询问，只是简简单单的听到对方说了两句之后，就真的对他们产生了怀疑。 蒋岳晴也不由冒出了火。她是特种部队里出来的。当兵这么多年，除了练出了一身强横的武力之外，其次就是对队友的信任。 如果不能全身心的信任你的队友，那还如何做好任务？ 她回想起黑灯的那五分钟内发生的事情冷声道：“我和李恒在黑灯前一分钟，进入到了7号房间，当时的乔南并无异样，他很害怕的躲在我们中间，让我们对他寸步不离，并表示绝对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灯黑之后有人打开了房门，乔南情绪激动起来，虽然没有说话，但他的肢体语言强烈想要离开房间。 我们一时不查让他跑了出去，于是跟着脚步声追去，再然后我就和人撞上，我能感觉到撞我的人不是乔南，也不是孙队，我合理怀疑这个时候出房间的人就是想要杀害乔南的凶手，所以动了手。” “哈，你们听到了吧！”曲长风连忙接话：“是她先动的手，她承认了哈。我当时出来的时候一片漆黑啥都看不见，然后就感觉一个人突然朝我动起了手，那我肯定是要反抗的……” 孙智斌突然打断了曲长风的话，转头看一下李恒，意味不明的问道：“蒋岳晴和曲长风打起来的时候，你在干嘛？你和蒋岳晴不是一起看着乔南的么？那蒋岳晴在打架，乔南死的时候你在干嘛。” 立恒被他这话问的有些气闷。 这明显就是把矛头指向了他。 没想到他也有被自己人怀疑的时候，李恒微微转了转自己的胳膊肘，道：“我在黑暗中的行动能力会大大减弱，我当时因为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无法移动，几乎是站在原地的。” “站在原地？” 这话说的，没有几个人信。 这李恒看上去这么大的块头，虽然不像是那种特别灵敏的人。但好歹是武装部出来的，不可能。天黑就一步都走不了了吧。 更何况当时情况那么紧急，他的任务就是保护乔南。 似乎是感受到了众人对自己的不信任，李恒的神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 重案组这个原本看上去还坚不可摧的团队竟然在短短几分钟之内就有了要分崩离析的模样。 肖慎看热闹不嫌事大：“孙队老是这么怀疑自己的队友，不怕失了人心？” 孙智斌：“你不用在这里挑拨离间。我的性格就是这样，有怀疑就一定会去证实。我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他说着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友：“你们也是一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更是应该早有闻的。虽然我们组成了同一个队伍，但我一开始就说了。不管是这次的专案组，还是7年前的专案组。我都和大家说过，我不是那种会轻易将后背交给别人的人。想要得到我的信任，那就让我看到你们值得信任的地方，在此之前，你们都是嫌疑人。” “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模样。”肖慎白了他一眼：“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不信任我们，我们还不信任你呢！这种废话就少说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出那个凶手吧！找到了，你还能将功抵过，找不到，那你们重案组估计就要原地解散，你这种行为也得记大过吧！” “这里最没有资格说我的人就是你。”孙智斌阴沉的目光朝他望去：“怎么安分做了几年警察，就忘了你曾经的模样了么？” “你！”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郝天赐终于忍不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 “行了吧，你们有什么要吵的，等案子结束了再吵，现在还是先找到凶手。” 他目光再在场所有人身上环绕一遍，道：“极限11选1，下班之前找出凶手，一切还能有所挽回，否则就像老肖说的，老孙啊你就准备准备回家吧。” 众人默默坐回到了长桌前。 长桌边正好摆了11个位置，够他们所有人坐下。 “嘿嘿，这么一坐还真有点玩剧本杀的感觉。”马原小声嘀咕道。 他率先举起了手：“我先发言！刚刚乔男死的时候，我清楚的听到了蒋岳晴和曲长风他们的打斗声音，因此他俩现在是可以完全排除嫌疑吧！” 第125章 两人 “喂。”肖慎坐在了鹿招摇旁边，看着从杀人案发生后就一直格外沉默的鹿招摇，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胳膊：“怎么了？这么沉默，没头绪吗？” 没头绪？ 不，事实上鹿招摇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正如她自己所说，在听到门外稀稀疏疏声音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料到了孙智斌可能会有的作为，便有心想要阻止，可惜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 在知道救人无望后，她第一时间便改变了策略，以能迅速锁定凶手为她接下来的所有行为准则。 她从房间出来之后，虽然四周都是一片黑暗，但她依然以最快的速度，尽可能的做了方向定位。 她原本的房间是3号房间，出来后直走应该会碰上长桌。 但从房间出来后直走并没碰上长桌，反而碰上了长方形的障碍物，也就是在四个角放置的挡板。摸到挡板的瞬间，鹿招摇就猜到了他的作用——为了混淆方位。 因此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伸手拆了挡板。 如果里面是楼梯那么，她就可以立刻定位。 幸运的是拆掉了一面的挡板后，她果然摸到了楼梯。 也就是说房间在移动，她从3号房移到了六号房。而房间的移动必定是有整体性的，既然她到了6号房，那么原本关着乔南的7号房，此时必然是移到了她原本3号房的位置。 一片黑暗中，鹿招摇努力集中自己全部的听力，聚集在了她的右上方位。 三号房那边发生了什么呢？ 她放缓自己呼吸，一边努力让自己隐匿于黑暗，一边努力听着一些可能有用的声音。 和她站在一起的景濯也和他一起放缓了呼吸。 如果说黑暗中有什么优势的话，那最大的优势就是只要她想，便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即便他们的距离很近。 在灯亮的一分钟之前，她清晰的听到了有人来到了她所在的楼梯边上，并熟练地拆掉了板子，确认了楼梯的存在。然后那道身影快速离开了。 紧接着，差不多是十几秒，又有一道身影，朝这个方向而来。 那道身影停在楼梯上，直到开灯都再无动静。 而鹿招摇则在乔南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便知道事情都已尘埃落定，她默默的拉着景濯退回到了自己房间门口，做出刚出来的模样。 只是，她刚刚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在乔南死之前，她一直以为杀死乔南动手的一定会是幕后之人，那个所有事件的主谋者，那个策划了这一切，试图将警方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 可就在刚刚黑暗中的短短5分钟里，这个想法被推翻了。 今天作案的不可能是一个人。 幕后之人的确在场，但动手杀死乔南的却不是ta。 这个发现让鹿招摇汗毛直竖，这说明他们十一人中至少有两个人都是对立面的，而且这两个人一明一暗。。 她本想直接说出杀害乔南的凶手是谁，但转念一想，这或许是让那个隐藏更深的人露出痕迹的唯一机会了。 于是她便选择了沉默至此。 “到底怎么了？不像你啊。”肖慎见她还是不说话，再次问道：“你不是剧本杀高玩吗，平常这种时候你已经开始大杀四方了吧。” “我就是在想。”鹿招摇笑笑，随意敷衍道：“那个凶器在哪？这么独特的凶器，凶手肯定不可能放在身上的。它形状这么奇特，又沾了血，这间基地就这么大，又没人出去过。应该不难寻找吧，说不定找到凶器，让痕检的做下检查，就能直接锁定凶手了呢。” 第126章 凶器 “有道理。”肖慎点点头，随后朝重案组的人喊到：“喂，你们还不快去找凶器。” 孙智斌和蒋岳晴隐晦的对视了一眼。 他们当然不可能会忘记这么重要的一点。只不过…… 蒋岳晴的目光微微朝下望去，落在了孙志斌边上的一个黑色公文包上。 那是孙智斌的。 而且上边原本有一个造型奇特的装饰。 如果那个装饰能刺入肉体的话，出现的痕迹应该正好就是个月牙吧。 可那玩意儿真的能刺进人体么？还是以瞬间毙命的方式。 蒋岳晴和孙智斌都没有说话。 她看了眼孙智斌，孙智斌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如果这个时候把这条信息告诉大家，只会引起更多的猜疑。 但蒋岳晴觉得凶手肯定不可能会是孙智斌。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没必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用自己身上明显的装饰杀人，小学生都不会犯这种错误。 “怎么？搜查凶器是让你为难了么？”肖慎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些咄咄逼人道：“孙队长以前可不是这种性格啊？发现了问题还这么犹豫，该不会……”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恶劣的笑笑，说道：“该不会，孙队长知道凶器是什么吧。” 孙智斌没有回答，什么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肖慎不知道是自己猜错了方向，还是孙智斌演的太好，他正准备再试探几句却见孙智斌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同意道：“好！我之前已经通知了痕检科的同事过来，本来想等到他们来了之后再配合行动，既然你们提出来了，那就在他们来之前大家先搜身寻找一下凶器吧。” 孙智斌的目光在说这句话时划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变化。 他的掌心微微沁出了一些细汗。 无人知晓，此刻他心中的紧张。 他在看到伤口的时候就猜到了凶器会是什么，也明白了自己似乎是成了某人的替罪羊。 可一瞬间的愤怒后，他又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凶器是他的，到现在却不在他的身上，这说明什么呢？ 会不会是还在凶手的身上？ 那么只要找到凶器，就很有可能抓到凶手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凶器已经不在凶手的身上了。 但只要被别人拿过，就很可能会留下痕迹。 而最差的结果，就是他的怀疑会被直接钉死！既然凶手敢用他的东西行凶那很有可能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栽赃。 孙智斌的大脑开始迅速的运转了起来。 他在今天之前除了重案组的组员之外，只和几个人见过面。可见过他包上的装饰的却很少，能决定用这个杀人，一定是在今天到达重案组基地后才做出的决定。 这说明这个人是一个十分胆大心细并热衷赌博的人…… 那么，要和ta赌一把么？ 不！他要立于不败之地才行。 孙智斌目光微眯，只要能先所有人看到那个凶器，他就能判断情况会是对他有利还是有害。 第127章 你在干嘛 孙智斌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对。 他有点像个穷途末路的赌徒。 任谁都知道一个赌徒，在无路可走时会做出怎么样的事情。 事情很有可能将会变得不可控，涉及一发不可收拾。 但也许呢。 孙智斌手心的汗也越来越多。 他努力维持着面上冷酷的表情，内心在思考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走到现在这一步的。 或许是从他做出这个局开始的时候，他的赌徒之路就已经开始了。 又或许是更早。 短短几秒，孙智斌的思绪却飘得很远。 他想起了他刚进缉毒队那会儿的时候。 有多少次，他能从凶狠狡诈的毒贩手中脱险，靠的就是那赌一把的运气。 突地又想到五六年前的某一天，他在那个臭名昭着的赌徒三哥手里，用一场游戏赌赢了肖慎的命。 孙智斌额上的不由青筋暴起，这是不受他身体控制的下意识反应。 或许就是从那时候吧，虽然他险胜，虽然三哥死了，但他好像变成了一个无法控制自己的赌徒。 比起理智，他好像更喜欢凭借直觉和运气了。 孙智斌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到底好不好？ 当然在过去的几年里，也有过不少人向他抗议他的改变。 可一直到今天为止，他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差错。 这难道还不够吗？ 孙智斌努力忽略掉内心莫名其妙的危机预警。 他必须要冷静，此时此刻只有足够的冷静，才能让他化解危机，找出那个狡猾的凶手。 “老孙啊……”郝天赐清了清嗓子，看了眼他额头的细汗，干笑几声：“瞧你这热的，不行咱空调温度调低一点，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孙智斌嘴角抽动几下没说话。 “哪那么多废话。”李恒和蒋岳晴打了个对视，起身一左一右的朝他靠近：“就先从郝队长开始收身吧。” “行啊。”郝天赐大手一张，从椅子上站起来：“我这一身正气，不怕搜身啊，随便搜，不过这男女授受不亲的。小蒋同志啊，这还是得让老李给我搜哈，你就站在一旁看着就行。” 蒋岳晴白了他一眼。 都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插科打诨。看来这郝天赐是一点压力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是神经过于大条，还是说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 李恒走上前两步，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便伸手从手指开始朝内摸索去。 他检查的很是仔细，连腰带内侧和鞋袜都没有放过。 鞋子脱脚的那一瞬间，一股酸臭味儿从脚底蔓延出来。 离他最近的李恒忍不住掩面退后两步。 蒋岳晴也侧过了头，一脸嫌弃。 郝天赐有点尴尬：“干啥呀？有啥嫌弃的，我不相信你们脚不臭。咱们干刑警的，谁还不是个老香港脚。天天晚上蹲守熬夜，哪有时间换鞋袜啊……” “那也没有你这么臭的，你这得一个月没洗了吧……”李恒嘟囔了一句。 郝天赐面上挂不住了：“那你嫌臭呢，你快点搜啊，你搜完了我不就把鞋穿上了吗。” 李恒都不想上手去摸，让郝天赐自己拿袜子抖了抖，看里面确实没有藏什么东西，他便忍不住催促郝天赐赶紧穿上鞋袜去一边待着。 郝天赐骂骂咧咧，穿好了鞋往一边走去，还没走两步就被蒋岳晴叫回：“到我这边站着，被搜完的人一定要确保在我的视线内不要有任何小动作，否则重新搜身。” “行行行。”他又转身朝蒋岳晴走来站到了她身边。 就在两人搜身的空档里，孙智斌却又是在环绕着基地检查。 一开始他觉得凶器很有可能还在凶手的身上，但随着他刚刚的观察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凶器应该已经被藏起来了。 按照正常人的行为逻辑，杀完人后不管是谁，第一要素一定都会是处理凶器。凶器在身上多待一秒钟，就是多了一份被抓的危险。 所以凶手一定会将凶器尽快脱手。 两种情况，一是把凶器彻底隐藏起来，只要找不到凶器，凶手就可能不会被定罪，另一种情况就是把凶器放到别人身上，嫁祸给别人。 但如果是第2种的话，只有多此一举。因为这凶器本身就不是凶手自己的，所以没有必要在嫁祸到另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更可能的是第1种情况，他将凶器藏到一个隐秘的地方。 孙智斌的心跳加快了两拍。从吃完饭到现在，所有人都没有离开过这一层，所以凶器一定就藏在这里的某一个角。 而黑灯时间只有5分钟，桥南发出惨叫倒灯亮，更是只有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凶手想要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藏好凶器。远离乔南，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那他去藏凶器的地方就一定不会离行凶地点太远。 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他会在如此慌乱黑暗紧张的情况下把凶器藏到哪里？ 孙智斌缓缓闭上眼，在心中模拟出当时的情景。 突地，他猛然睁开眼睛。 是那里！ 孙智斌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然后慢慢的朝乔南的尸体处而去。 一时间他的脑海中，全被即将验证的猜测填满，他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毫无异样，然后走向那个他所猜测的地方。 然而就当他的手触摸到冰凉触感的那一瞬间，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孙智斌，你在干什么？” 他脑海中翻江倒海。前一秒还在因验证自己的猜想而感到喜悦，觉得胜券在握，下一秒却陡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落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第128章 看到凶器 说话的人是肖慎。 他盯着孙智斌在他的问句下陡然僵住的身体，一步步朝他走近。 “站住。”蒋岳晴伸手去拦他：“你还没搜身呢往哪儿去？” “哦，我没搜身不能走。那他呢？”肖慎朝孙智斌的方向抬了抬眉：“怎么有嫌疑的就只有我们，你们专组的人就都是清白身了？可在我们看来，你们的嫌疑一样很重啊。” 蒋岳晴气头眉头直竖，她猛的朝肖慎贴近一步，矮了半头的个头踮起脚，目光直逼他的眼睛：“那来啊！” 她边说边抬起胳膊：“不放心你就搜我！我们重案组行的端做的正，每个人都不怕被搜身。” “切。”肖慎嗤笑了一声：“形式主义。我们在场的谁怕搜身了，但谁也没有像你们这样还喊出来。之前专案组的时候也不这样啊，怎么现在变成重案组了，我感觉你们还整的挺排外的呢。” “要搜快搜，少说屁话。” “我不搜你，我搜他。”他伸手指向孙智斌所在的位置。 肖慎说话期间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孙智斌，他亲眼看着孙智斌脸上的神情是怎么一寸一寸的僵住，亲眼看着他又是如何将神情中的异常和紧张一点点的压了下去。 虽然他讨厌这个人，但不可否认，他也是了解这个人的。 孙智斌眼下这副模样绝对有鬼。结合现在大家正在做的事情，他绝对有理由怀疑孙智斌莫名其妙的往那边走是去找凶器了。 只是不知道他是猜出了凶器在那，还是早就知道凶器在那，也不知道他手摸的地方到底有没有凶器。 但看他这副表情，八成是有的。 肖慎叹了口气，这人怎么一年比一年沉不住气了呢。 他又想起当年队长还在的时候，他们在专案组，队长总是说让她多和孙智斌学学，虽然都是坏脾气，但孙智斌要比他沉得住气多了。 他一直不服。 真该让队长看看如今孙智斌的这副模样。 思及此，他嘴下更不留前面：“孙队哑巴啦。大家都在搜身，你跑那么远干嘛去啊。” 他目光深了几分，缓缓道：“我看你刚刚，手好像伸到了桌子底下，在摸什么。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找到了吗？需不需要我帮你一起找找啊。” 众人的目光都朝孙智斌手上移去，果然看到他的手扣在桌子底部似乎是在拿什么东西。 “难得你那么好心。不过不用了。”孙智斌嘴角扯出一抹笑容。 他心里暗骂肖慎眼尖，他手才刚伸到桌子下面就被他看到，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眨都不眨，让他想在把手收回都不行。 可他也是才将将碰上这冰冰凉凉的触感，甚至还什么都来不及确认。 顶着众人的目光，他的一寸寸摩挲着手中那个细长的东西，感受着他的形状 冰凉，细滑…… 突地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指尖是一阵粘稠的触感。 是血。 孙智斌不再继续摸下去，而是伸手整个握住那桌下的东西，猛地一扯将它从桌面下拽下来，上面还粘着一截胶带。 他把手心朝上伸开，将找到的东西展现给大家看。 肖慎目光一闪：“哟，这是什么东西？”说着便要上前去看。 这次蒋岳晴没有在阻止他，她目光幽深，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是凶器？！”他看清了孙智斌手上的东西，约十多厘米长的银质东西，造型奇特，他一时想不到这到底是什么。 这东西一头是月牙状，上面留着森森血迹。 应该就是造成乔南致命伤口的凶器的东西无误了。 可这东西是细长状，总长也不过十几厘米。 凶手到底是如何使用它？如何发力才能一击刺入乔南心脏的呢？ 更离谱的是刺完就这长度，他竟然还能再给拔出来收回…… 第129章 怎么做到的 “呦，我们才说找凶器，老孙，你这就把凶器找到了。”郝天赐也凑了过来。 这下好了，凶器不用找了。大家也能稍微自由的活动一下。 众人倒也没往别的地方去，以孙智斌为中心朝他靠拢了过来。 那凶器造成的伤口形状这么奇怪，大家一直都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够弄出来，如今看到了，也不由一愣。 这倒确实是和那伤口吻合。 可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有点儿像小孩子玩的玩具。 就像小学门口的小摊上卖的那种，不过那一般都是塑料的，软的很，一掰就断。 这个明显是银的。 但看上去并不像武器。 莫语澄左瞧瞧右看看，有些迟疑的问道：“这东西看上去也不利呀，要靠人力插进心脏，就算是有再大的力气也做不到吧。难道是凶手特殊定制的武器。可这看上去也不像武器啊……谁家武器形状这么怪，用起来应该也不趁手吧……” “等痕检的来了，对这玩意上残留的记忆血液和人体组织做一下对比不就知道了。”肖慎对此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反而是另一件事。 他开始围着在场的每个人，仔仔细细前前后后转起了圈，一边转圈一边仔细的将人人从头打量到了尾。 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众人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蒋岳晴本就被现在的情形搞得心烦意乱，眼前还有个前任在不停的转圈，让她简直烦上加烦。 肖慎摸摸下巴，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你们不觉得奇怪么？” “什么奇怪？” “凶手将10多米长的胸器插入死者胸口，随后又拔出藏了起来对吧？” “嗯。你想说什么？” “那你不觉得现场现在还少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吗？” 他边说边又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 蒋岳晴被他说的皱起了眉，也四处看了起来。 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也都不由开始四处打量起来。 “啊。”林申叫了一声：“是血迹吧！” 凶手刺入刺入死者心脏一击毙命，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应该留下血迹才对。 可整个现场的血迹只有乔南身下的那一滩。 这不可能啊。 凶器插入拔出的这些动作，血液不可能不会四射，更何况凶手后面又藏凶器。 那凶器可是刚杀完人，血都还热乎着，看现在那上面凝固着的红色印记，也能想到当时凶器上是沾了多少的血。 那地面上为什么没有留下痕迹？ 难道是被什么东西接着了或者说是被擦过？ 但这也不可能。全黑的状态下，没有人能做到这些。 人死到灯亮，只有短短一分钟的时间。 更何况现场都是极具经验的老刑警，地面如果有擦拭过的异常痕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就被发现。 而且想要擦拭血迹就需要工具，可这些工具只要存在就一定会被发现。毕竟整个基地现在就相当于一个只进不出的密室。 没有人能从这里运走任何东西。 所以只要等痕检来了，就一定会检查出什么。 那凶手就绝对跑不了了。 所以。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随着案件的越来越深入，大家都越发觉得，这简直就是一起不可能完成的案件。 在黑暗，无法确认位置的情况，短短5分钟之内，用不可能行凶的凶器行凶，再用不可能的手法将凶器藏匿，甚至连本该出现的血迹残留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真的是在刚刚短短几分钟之内，凭借一个人的能力能做到的事情么？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突地，一个清冷女声打断众人沉思——“可以把凶器给我看一下么？” 是鹿招摇。 她早就发现了凶手是谁，所以在一开始时便对凶器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但随着这凶器的出现，她又忍不住生起了些好奇。 这玩意儿她见过。 是孙智斌包上的装饰。 也就是说那个凶手在今天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偷走了孙智斌包上的装饰并在黑暗的5分钟内，用它行了凶。 这么做是想嫁祸孙智斌？ 显然孙智斌应该也发现了那人的想法，所以他忙着想要找到凶器检查上面有没有对自己不利的东西。 只是这一步应该也是凶手计划好的。 但是不对呀。 凶手为什么要去针对孙智斌？ 应该说，ta该针对的，是孙智斌么？ 第130章 联系 鹿招摇试图让自己用凶手的逻辑来思考这件事情。 为什么要拉孙智斌下水？孙智斌和幕后之人有什么关系？ 重案组作为一个莫名其妙插入计划的意外。幕后之人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按兵不动，而不是主动出击。这会给自己树立更多的敌人，甚至一不小心打乱所有的计划。 所以ta到底是怎么敢的？ 还是说这所有的事情本来就和专案组有关，和7年前有关？ 但这样的话，一切就又得全部推翻。 按照目前的推论，幕后之人很可能是周凯恩的亲人，所做这一切都是为周凯恩复仇。 但是可以确认的是，周凯恩和7年前专案组所查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才对。 所以如果一切的源头是周凯恩，是那场特大事故，那7年前的专案组不应该是幕后之人的目标。 除非还漏掉了什么…… 鹿招摇强迫自己再次把记忆调回到所有事情的开端。 杜勒的死亡笔记本事件。 这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如走马观花一般依依在脑海中闪现。 单从那个死亡笔记本来看，其实很难看出来这会和7年前或是5年前有什么关系？ 只有肖慎在那本笔记本上的蝴蝶形状印记上联想到了5年前曾在周凯恩家中看到过画满这种蝴蝶的画册。 而周凯恩则引出了5年前的那起特大交通事故，他是当年交通事故里的死者，同时也是警方当时在抓捕的在逃嫌犯。 5年前的那起事故，导致和周凯恩相关的人全部死绝，按理说绝对不可能再出现与之相关的人。 但偏偏这个黑色蝴蝶出现了。 在之后，就是发生了跳江自杀的案子，最终牵扯出来一个刘文。原本刘文和笔记本案是没有任何关联的。 可偏偏第三第四起案子也接连发生了，剧本杀案几乎是将事件和5年前的事故彻底紧密联系起来了。 而外卖员案，则是把众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回到了笔记本上。查到最后却发现搞出这一切的竟然是之前失踪的刘文。 再来就是这第六起案子言文化乔南的重生案。这也是笔记本上的故事。而言文化又和剧本杀案关系紧密。 如此一来，六起案件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最终全部指向笔记本杀人案为开端。 而在这期间所有的矛头，指向最多的人就是5年前亲身参与到特大事故当中，甚至可能是造成这一切的——肖慎。 这也一直都是凶手的目标。 如果幕后之人真的想要将5年前的案子再次闹到明面上来，想要彻查当年的事情想要从肖慎那里得到些什么。 那现在最好的情况就应该是把肖慎打成警方内鬼的身份，让他孤立无援，让他身上的嫌疑放大。 所以为什么，明明是一个针对肖慎的好时机，幕后之人却突然转而针对孙智斌了呢？ 凶手原本将一切布置的好好的，突然有一群状况外的人闯入了进来，对于凶手来说，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按照他之前所计划的进行才对，但从今天的事情来看，ta显然是改变了计划。 鹿招摇又起眉头，她还是没有找到那根线。 那根能将这一切和7年前的事儿也串在一起的线。 是刘文吗？目前来看，唯一能和7年前扯上关系的似乎只有刘文了。 但刘文的人际关系他们也查过，和5年前周凯恩案绝对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难道是两个有不同目的之人的合作？那个幕后之人对的5年前的事件，刘文对的是7年前的事件。 不对，这事蹊跷太多。况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能说明刘文很可能认识当年7年前事件里的那个人。但不代表刘文娇为此对上专案。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个幕后之人明显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走到现在每一步他都放弃了很多棋子。杜勒桥南这些都是被他放弃的棋子。 这样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会为了刘文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默默在心中假设如果她是在幕后计划这一切的人，那她的动机到底会是什么？目的又是什么？遇到了突然横插进来的专案组，她要怎么做才能最大规避风险完成自己的计划？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却一点思路都没有。 果然还是太牵强了。 突的她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本书。书里说，世间万物，皆有因果。有时候并非是有因才会有果。由果来推因可能会看到不一样的答案。 她脑海中的思路猛的清晰了几分。 由果推因吗？ 那果是什么呢？ 她的目光转向了某人。 是她在第一时间就发现的那个凶手。 鹿招摇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清亮懵懂，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丝毫看不出几分钟前他才残忍的杀死了一个人。 他就像是还没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样，茫然而又普通，往那里一站，若不是他主动说话，很少会让人注意到他。 所以他杀死乔南的原因是什么呢？ 之所以知道凶手是谁，是因为鹿招摇在灯灭前就知道了这个基地房间会转动的秘密，也猜到了凶手若想杀人，会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所以在出去的一瞬间，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定位了方向。之后只要记住所有方位发生的声音，然后在开灯时一一确认就可以锁定凶手。 但这一切目前都只出于她的主观判断。 也就是说他知道答案却没有任何过程，她拿不出证据，也找不出动机。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表露任何看法的原因。 马原，她在心里暗暗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第131章 第二凶器 没错，马原就是杀死乔南的那个凶手。 但这之中的过程，却不一定全是经马原一人之手造成的。 毕竟就像大家说的，只有5分钟的黑暗时间，但这基地却并不小。 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从某地奔向某地，也无法完成那么多步骤。 所以一定有人在暗中帮助马原。 就是不知道马原清不清楚那个人的存在了。 鹿招摇从孙智斌手中接过那个染血的凶器，仔细端详起来。 这东西的形状真的很奇怪。 但或许是因为这只是个包上的装饰物而已，它并没有被做成非常锋利的形状。 鹿招摇试着把它放在手里把弄了一下，想象着如果她是凶手，要如何用劲儿才能将这个小玩意儿戳进人的心脏。 要知道刺穿心脏，可并不容易。 刺穿心脏的路径通常涉及穿透胸壁,进入心脏所在的胸腔内。而心脏位于胸骨之后,两肺之间,稍偏向左侧。 在插进心脏之前，凶器会先遇到肋骨构成的胸壁。 凶器刺入时,肋骨很可能会对刀具的路径产生阻碍。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肋骨之间是有肋间隙的，凶器够细的情况下也是可以划过肋骨刺穿心脏的。 但可能吗？在全黑的情况下，凶手一击即中。 更何况—— “景医生，乔南的肋骨是否有断裂？”鹿招摇朝一边的景濯问道。 “嗯，乔南胸前的肋骨被直接被切断，横截面平整。” “你是说他胸前的肋骨被胸器直接切断？”鹿招摇皱起眉头重复道。 “从断裂情况上来说，确实是这样。” 闻言，她将手里的凶器拿起来又左右打量了几下，然后递到景濯面前，问道：“如果杀死乔南的凶器只有这玩意儿的话，能在一击之下直接切断肋骨吗？” “我不能肯定。不过……”紧着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巧的银质玩意儿：“从伤口形状来说，胸器确实是他，但从肋骨断裂的切断面来看，这个东西以人力很难做到，直接切断。但不排除依靠外力做到……” 他停顿了一下，举例道：“比如发射器。单看这个胸器它又细又滑，人手握着很难有发力点，毕竟利益是相互的，在发力的同时也很容易把自己伤到。但如果有发射器，以弓箭举例，借用工具在远距离外射击。在借用角度和巧劲很可能会将人射死，这个东西也可以使用同样的方法。当然我只是提供一种思路凶手到底是不是这样使用的，我并不能保证……” 鹿招摇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对。 她快速走到乔南的尸体前，因为之前景濯已经简单查看了尸体的伤口情况，她能清楚的看到乔南断裂肋骨处的样子。 看来第一凶器并不是这个东西。 因为肋骨断裂的形状不对。 胸器插进形成的形状是月牙状。 月牙是弯的。 可肋骨断裂的横截面是平的。 更像是被刀，匕首之类的东西直接捅进。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难道说现场还存在着另一个凶器？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还真有可能。 假如她没有发现横截面不同的问题，他们就会直接认定孙智斌的这个银质装饰品就是凶器。那么便不会继续在基地里寻找凶器。真正的凶器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事后被处理掉。 想到这儿她便不再犹豫，立刻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第132章 怀疑鹿招摇 “你的意思是现场还有另一把凶器的存在？而那把凶器才是真正杀死乔南的工具？” “对。”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鹿招摇看了他一眼，黑白分明的眼里透出两个字：无语。 她又不是凶手，怎么知道凶手杀死乔南到底用的是什么？ “那你怎么能确认这个不是凶器呢？”林申下意识反问道。 “我只是说出我的观点和看法，你可以采纳也可以不信。”她边说边慢条斯理的走到孙智斌的公文包前。 公文包上有明显的印记，仔细一看就能知道这里之前是有着什么东西的。 她将手里的银质饰品虚虚往上一摆，正好和那个印记完美契合。 她将这一幕展现给所有人看：“我刚看到这东西的时候就觉得眼熟，现在确认了，果然是孙队长包上的装饰啊。” 她边说边看一下林申，然后迅速收回目光悠悠的说道：“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那就好好去盘查盘查你们队长，问问他他的东西怎么成凶器了？” 林申被她一噎不说话了。 盘问孙智斌？哈，他敢嘛！他只是一个苦逼的程序员，他怕孙智斌一拳就能给他打飞。 没看到孙智斌这会儿脸都铁青了么。 不理会重案组词是暗地里的风云涌动。鹿招摇继续将自己的分析说给所有人听—— “凶手之所以会对伤口进行二次伤害，应该就是为了混淆视听。大家也知道，杀死桥南的人必定就在我们几人之中。 而现在整个基地的状态还是一个封闭空间。只要人没有出去凶器就一定会保留在这里。所以凶手的想法很简单——祸水东引。 借用一个假凶器，把大家的视线引到别的地方。ta便能在事后悄然脱身。毕竟我们能在这里待一时却不可能一直呆着对吧？只要在这里的时候没有发现真正的凶器，那么等大家全都离开基地后，找到凶器的几率还有多少？” 众人皱眉思索他话里的含义，半晌后就连孙智斌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确实非常有道理。 此时他才意识到，也许他真的小看了刑侦队的这一帮人，特别是小看了这个叫鹿招摇的女人。 他甚至开始怀疑资料里说的社恐到底是不是她伪装的假象了。 到目前为止，鹿招摇表现出来的是超于常人的细心灵敏和警惕。 她似乎总能发现很多细节，并善于从一种全新的角度来纵观整个案件。 说实话。 这似乎和隐藏在这些案子后面，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幕后之人给他的感觉很像。 胆大心细，聪明狡猾，还善于伪装。 孙智斌开始觉得有些棘手了。 如果鹿招摇没有问题，对他们来说是个不可多得的助力，可如果鹿招摇本人就是那个最大的问题呢？ 那他们所有人都将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引领着。走向她想看到的结局。 这将会是个最坏的结果。 他一向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而鹿招摇无疑就是个聪明人。 孙智斌压下了眉宇中的阴鸷之色。 他知道自己算不上聪明人，现在讲究高端人才，市局里高智商高学历的警察一大堆，他不过就是胜在一个入行早经验足罢了。 这个事实在很多年前他便已经看透了。 这些聪明人不但多智近妖，还擅长操控人心，跟他们交往，必然要多留几个心眼子。 可孙智斌自认自己不是那种心眼子很多的人。在智商上他玩不过这些人，所以他早早的就养成了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的习惯。 再聪明又如何？只要他不信这些聪明对他来说就一无所用。 虽然过于多疑也给他的工作和生活带来了很多困难。 可那又怎样？ 总比真的被骗到最后惨烈死去要好吧。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神色更加阴沉。 “既然，鹿警官说在场还有一把真正的凶器，那就找吧。”孙智斌给李恒蒋岳晴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搜身。 这次他自己也站到了等待搜身的队列里，安静的没有到处乱跑。 他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了鹿招摇身上。 第133章 小刀 鹿招摇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足痕迹的躲了一下。 用脚趾头也猜得出孙智斌此刻一定是又开始怀疑起了他。 这人本来就是多疑的性子在场所有人在他眼里，估计没有一个是能被他信任的。 不管是谁，只要表现的特殊一点，就一定会被他关照。 而且很明显刚刚鹿招摇的那番话，使他成了孙智斌的重点观察对象。 鹿招摇有些无奈。 她之前没和孙智斌共事过，不了解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但经过这两次的相处，他只觉得这人就像一条疯狗，一旦咬住就绝不松口的那种。 强忍着被强烈注视的不适，蒋岳晴开始给她搜身。 似乎是受到了孙智斌的特别命令，这身搜的格外仔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两遍，就在她准备默第3遍的时候，鹿招摇终于忍不住了：“还搜？” 蒋岳晴停了手。 “我身上没东西，你就算搜100遍都搜不出来。” 蒋岳晴转头看向孙智斌，见对方微微点点头，才算是收了手不再搜她，又转向了下一个人。 配合搜完身之后，不出意外的所有人身上都没有搜出可疑的东西。 孙智斌还是在盯着鹿招摇看，那目光一点儿不带掩饰的，越发凝实。 鹿招摇被他看得心烦。 本来就是个社恐，天天上班要面对这么多人，就已经够痛苦的了。 现在还要被人防贼一样的盯着。 她挪着小碎步，不留痕迹的站到了景濯的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完全全的挡住，使得孙智斌的目光再也窥探不来半分。 她终于松了口气。 有男朋友真好，不想面对的时候，只要往男朋友身后一靠，万事大吉。 孙智斌侧了下身还想再盯，却被景濯挡住。 “你干嘛？”他皱着眉语气不善。 景濯脸色冷了几分：“盯着别人女朋友看，不太好吧。” “我……”他刚想解释就被肖慎打断。 “你什么你！人家男朋友还在这呢，就盯着人家看，孙队长还有这癖好。” 孙智斌脸刷的一下就黑了，这下他是想盯，也不好意思再名正言顺的盯，嘴里暗骂了几声，狠狠转过头抄蒋岳晴道：“你去盯着她。” 蒋岳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半晌还是没说话。往鹿招摇身边去了。 但心里却是产生了不同的看法。 她觉得孙智斌现在的状态是有点上头了，钻进了牛角尖儿，一味的针对所有人。 但只要稍微冷静下来，想想就知道鹿招摇一定不可能。 毕竟，她是除了乔南之外，唯一不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的。 她的房间里还有景濯。而且看那两人的亲密程度，显然灯黑时两人是一直都在一起的。 这样的情况下，鹿招摇怎么可能杀人，怎么可能做小动作？ 除非景濯和她是一伙的。 但蒋岳晴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了解孙智斌。这个时候他越是提出反对意见，就会让孙智斌的多疑症越发严重，还不如直接顺从。 她刚站好，就听到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痕检的人来了。 为了防止人员过多，进出频繁带走证据，孙智斌只放了两个人进来。 痕检的人气得吹鼻子瞪眼。 “孙智斌，你什么意思？连我们都怀疑，你干脆别让我们来检查呀！这么大冷天的，我们苦哈哈的跑来了，进都不让我们进？” 孙智斌冷着脸不说话。 若换了平常他还能和对方打两下太极。可现在这情况，哪还有这个心情。 痕检看他这样也懒得和他废话，臭着脸选了两个人进来便开始地毯式检查了起来。 很快一把带血的小刀被找了出来。 “哪找到的？”孙智斌连忙凑上去问道。 很简的人伸手朝着一个方向随意一指，道：“就是那个房间，床底下。” 众人一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 片刻后，众人神色莫名了起来。 只见那被指的地方正是原本的5号房的位置，不过经过了移动，现在这个房间已经是属于郝天赐的2号房了。 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聚集在了郝天赐的脸上。 第134章 酸梅汁 “看我干嘛？” 郝天赐面色如常，甚至还对看过来的众人露出了一个齐齿微笑。 “来电的时候我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而且当时我的房间并没有关门。” 他摊了摊手：“因为天太黑了，所以我出来后也没有乱走，就一直在门口站着，我能感觉到，有不下三个人从我的身边进进出出过，我不确定其中有没有人顺势把匕首放进了我的床下。 不过无论如何，一个敞开着的谁都可以进到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匕首，不足以作为证据吧。” “你说的有道理。”孙智斌冷冷瞥他一眼：“但匕首在你的床下发现你依然是第一嫌疑人。” “没事，你随便怀疑。”他乐呵呵的笑了笑，一副一点不在乎的模样。 这反常的样子，立马就引起了孙智斌的注意。 好歹也是一起共事过的，他警觉地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什么线索了。” “发现倒是没有发现。”郝天赐笑了笑，话音一顿，眼尾透露出点得意之色：“但是我创造了一些线索。” “说说。” “当时灯黑了没几秒，我听到了外面乱成了一团的声音，就猜到了你小子今天是要吃瘪了。凶手很可能得手，而当时还在房间里的我能做什么呢？” 他卖了个关子，显然对自己的先知般的做法十分骄傲。 孙智斌可不顺着他，臭着脸催促：“少卖关子，赶紧说。” 郝天赐撇撇嘴嘴：“别急啊，我这不是正准备说了。咳……”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活灵活现的给大家情景重现他当时的思想斗争—— “本来吧，我是不想把这门开开的，毕竟这外面还不知道要被捅多大篓子，我这不明不白的出去了，横竖是讨不到点好。 但紧接着我又想，老孙这次要栽，咱们怎么也是一起共过难的同事，能帮还是得帮点？但这黑灯瞎火的，我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想法在我脑子里一转！嘿，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无语的听着他吹。 “我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吧，虽然不是什么绝顶之计，但绝对是个守成之法。” “一队长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啰嗦。”曲长风都有些受不了了：“你干的什么你就不能直说吗？” “你懂什么，直说了能显示出我的英明神武么，这叫铺垫！” 曲长风眼角抽了抽，到底是没把嘴里的那句：你看现场有人想听你铺垫吗？给说出来。 唉，一队长这人好面子。 还是给他留点脸吧。 “听你们在这叨叨半天，真是费了死劲儿了。”准备收工的痕检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从他们身边飘飘然走过：“现场检查完了，一会儿出报告发你们手机上，先走了。” 临出门又丢下一句话：“5号房地面发现大量酸梅汤的痕迹，想知道谁进去很容易过，看一下脚底有没有沾过酸梅汤汁。” 说完潇洒的转头背对着众人挥了挥手——“不用谢我，应该的。” 得到了答案，众人一哄而散，独留郝天赐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跳脚—— “唉，不是什么人啊这都！你妈没教过你不要随便剧透啊！” 第145.印记 以郝天赐的脑子会想到在地面上撒上酸梅汁，也着实是超常发挥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脑力工作者，不然一队每年的kpi就不会差这副德性了。 这次也真是凑了巧了。 中午饭有点咸，他吃的多，齁的嗓子难受。 回房睡觉的时候就顺手拿了一盒餐馆赠送的酸梅汁。 灯灭那会儿他啥也看不见，手却好巧不巧的摸到了那一盒被他喝的只剩半瓶的酸梅汁。 他脑袋灵光一闪，当即就把酸梅汁儿给撒到了地下。 然后打开了房门，双手抱胸，站到了一旁，默默等待着灯亮。 其实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进他的房间。 但是万一呢，反正他能做的也就只剩这些了。 要真有不长眼的进来，那他就赚到了，这到时候还不得让他好好的装上一逼。 眼看大家都不再理自己，而是由专案组的人组织着开始查看每个人鞋底的痕迹。 郝天赐内心愤愤不平，有一种拉屎拉了一半被截断了的憋屈感，不过到底是好奇战胜了死要面子。他仅仅犹豫了一会儿，就腆着脸也围了过去。 一只只脚在众人的注视下抬起又落下。 众人的目光也一次次从紧张变为失望。 肖慎，鹿招摇，景濯，蒋岳晴，林申，李恒……随着被检查完的人数越来越多。剩下的几个人便显得格外显眼。 莫语澄和曲长风对视了一眼，马原默默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三个到底谁，你们就直接撂了吧。”林申看着这三人周边因为之前的走动而留下的水渍印子道：“要不你们仨一起抬脚。” 三人一动不动。 肖慎也皱起了眉头，看向自己的两个队员。 “莫语澄，曲长风，你俩抬脚！” 莫语澄再次和曲长风对视。 两人疯狂摇头。 “我脚抽筋了，让曲哥先抬呗。”莫语澄先发制人道。 “哎哟，抽筋儿可不能傻站着，来你买点抬起来我给你拉伸一下。”曲长风不甘示弱。 两人脸上挂着如出一辙的尴尬笑容。 不会吧，不会吧？ 他俩眼里波光流转，打暗语打的都快起火星子了。 最后还是郝天赐看不过去，走过去一把拉起了马原的腿：“行了，你俩看个脚推来推去的，那就先看马原的。我们一队的人就是比你们二队的靠……”最后一个谱子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来。 湿哒哒的鞋底让他把剩余的话又重新吞回进了腹中。 “你……？”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马原。 呼…… 曲长风呼出一口气。 “既然那个脚底踩了酸梅汁的人已经找到……”他话没说完就见马原突然伸手朝他下盘攻来！ 不好！ 曲长风刚呼出那口气，又重新提了上去，这家伙是要撩他鞋底呀。 曲长风，下意识的躲避。脚在地面上微微移动了一下，露出了脚底下半干不干的痕迹。 马云立刻低头闻了一下，然后起身道：“酸梅汁。” 这下，现场竟出现了两个脚底踩过酸梅汁的人。 就当大家有些迟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那个，还有我……” 众人寻声，看去就见，莫语澄弱弱举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了脚，露出了脚底残留着的酸梅汁印记。 一共11个人，三个人脚上都有酸梅汁。 众人看向郝天赐，那眼神似乎在说——这就是你在那骄傲半天的好计谋？ 郝天赐气急败坏，朝着这三人怒骂：“你们有病啊，自己好好房间不待往别人房间跑什么？” 三人各有借口。 莫语澄说：“其实是这样，刚刚没说是怕你们嫌我不专业。当时灯一灭，我有点害怕，下意识就开门跑出去了。出来之后我就后悔了，但天太黑了，我又被人撞了一下，一时间分不清方向，我怕到时候天亮了，你们看到我在外面又不在自己房间附近会怀疑我，我就到处找了一下，因为我出来的时候房间是开着的，所以我就四处摸，看哪个房间是开着的我就进去，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进到了郝队长的房间。不过很快我就发现房间的摆饰跟我的房间不一样，我就意识到自己进错房间了，所以就立刻离开了。” 曲长风也赶紧自证清白：“我可不是自己进去的，我是被蒋岳晴推进去的，我就在那个房间里待了一秒不到，然后就出来继续和蒋岳晴打在一起了。而且那个时候，乔南应该还没死呢。” 他说完和莫语澄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马原，想看他又要怎么说。 马原被看的缩了缩脖子，话语十分言简意赅：“我和莫语澄一样。” 第146章 破案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马原。 马原瑟缩一下脖子。 曲长风无语：“你这种跟答，要玩谁是卧底，绝对第1个就把你投出去！你这一看就有问题。” “我怎么有问题了……”马原弱弱回嘴：“那我就是跟他一样，你还不许我说实话了？” “假设你真的跟她一样。他说他是在找房间，人家最后也确实是在房间里的。可你呢，你找房间，结果找到楼梯上去了？” “那……”马原思是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踌躇着咽了下去。 他敛下目光，微微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站在莫语澄和曲长风的后面，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混成了一团，倒映在地上，一时分不清谁是谁。 鹿招摇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 她感觉马原似乎是想要自曝。 但是不行，他这个时候自曝显然是要保住那个配合他的人。 他一旦自曝，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专案组绝对不会再继续往下查。那个人就可以继续缩回到黑暗中，窥视着他们所有的行动。 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马原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他年龄本就不大，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清朗，此时的低笑却莫名有种嘶哑的沧桑，仔细一听，又似乎只是错觉。 他抬起头，望着众人问道：“按照郝队的说法，踩了酸梅汁的人有一个是放匕首进去的人。可就算是如此，也只能证明这人是把匕首放进了床底下的人，却证明不了他是杀了乔南的人吧？” “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凶手拿过凶器必然会留下指纹，而从凶案发生到现在，大家没有任何时间来处理作案工具，从他把匕首草草扔到床下就能看出。 所以如果到时候没有指纹，两种可能，要么他是事后擦拭过或是用什么东西包着手进行的杀人，布？纸？或者衣服？那我们只要出这个东西就必然能够在上面提取出他的指纹，并且因为和匕首近距离接触过这个东西上必然会产生血迹。 第2种可能他处理过自己手上的指纹，那么大家把手伸出来看看，就一目了然。” 曲长风说的头头是道，越说越觉得破案在即，自己立功有望。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机智默默点了个赞。 可下一秒，马原的一个问题就把他噎住。 “那如果这个凶手把擦试完指纹的东西直接吃掉了呢？” “什？什么？” 曲长风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奇葩的问题。 “是啊……”马原有些惆怅的道：“如果凶手是拿吃饭用的餐巾纸擦拭了匕首上的指纹，然后再将沾满自己指纹的那张餐巾纸直接咽进嘴里吃掉的话，岂不是就一点证据都留不下来了？只是少量卫生纸而已，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你们又要如何确认呢？” “这……”曲长风哑然了。 求助的目光投向肖慎，停顿了一秒后果断转向鹿招摇。 曲长风眨眼：孩子笨笨，鹿姐捞捞…… 鹿招摇眼里闪过几次犹豫。通过酸梅汁的印记，鹿招摇其实已经发现了可以直接把马原摁死的证据。 就是因为有了铁证，所以她现在反而不想那么快就让事情结束。 时间拉的越长，她就越能有足够的时间来观察到赛场的每一个人确认那个幕后的家伙到底是谁。 而现在她仅仅只是在心里有了几个可疑的人选。 她很犹豫，她心中的这些嫌疑人是根据目前得到的所有证据，排查出来的。 从理智来说，真正的幕后黑手必然就是这些人之中的一个。可出于感性的态度，她不愿意承认这些人中有任何一个会是那个幕后之人。 她想努力找到线索和证据来证明自己怀疑的错误。 她思考片刻，正想开口说话，却听孙智斌冷冷的把话头接过：“没必要那么麻烦。既然你们三个都有嫌疑，那就都留下，慢慢审。我承认这个凶手是有点小聪明，但小聪明再好用，在科技和现实面前也得退后。林申！” “来喽！”林申抱着电脑快步向前，将电脑放到了大家都能看到的位置，一边操作一边说道：“我刚刚调取了午饭后你们回屋时最后的录像。和现在的你们对比。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来嘛，大家一起来玩找不同呀！” 众人默默凑上前去，仔细盯着电脑内每个人的情况，试图从中找出一异常。 而此时，在所有人都朝着电脑围过去时。有一人却是站着没动。 他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和其他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重案组的人本就在注意着他，见此刻情形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默默朝他靠拢，以包围之势将人围在中心，警惕的盯着他。 此人正是马原。 他目光微动，余光在重案组的身上划过。 面上没有什么变化，身体也很松弛，似乎并没有要跑的打算。 很快，看电脑的人群中传来一小声惊呼：“马原的衣服是换了吧？” “真的！他原本穿的是个假两套？现在内衬好像没了？” “喂喂，你们没证据的话别乱说啊，做事要找证据，别当我们一队没人啊，虽然马原现在已经不实习了，但怎么也是我们一队的人。”郝天赐边说边回头呼唤马原：“小马你自己过来跟他们……说。” 说话声音不由弱了下来，最后慢慢噤声。 他本以为马原就在自己身旁，结果一回头才发现那人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一动不动，而重案组的人早已将人围起。 第147章 结案 “小马？”郝天赐声音有些发干，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什么意思？内鬼是马原？ 郝天赐对马原的印象还停留在清澈愚蠢的男大学生这个标签上。 可现在大家却都露出了一副马原就是那个把他们耍的团团转的人的模样。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重创，信念一时间都有些崩塌。 他不由回想起司马原来刑侦一队实习以来的点点滴滴。 20岁出头的小年轻傻乎乎的职场新人有点马虎，但做事还算认真踏实。 偶尔会犯点小错，也有点小机灵。 这样的人，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幕后黑手那个内鬼吗？ “唉……” 马原叹了口气，他微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有看郝天赐。 “我还在想你们还要用多久才能发现我是凶手？” 他用手撩了把额前的碎发，一向清澈愚蠢的眼神慢慢变了模样，带着一股阴郁的气质。 “乔南的确是我杀的。真可惜呀。”他摇了摇头：“差一点就能完美逃脱了。没想到啊队长，你平日里糊里糊涂的，这次却给歪打正着了。” “马原！”孙智斌朝他厉声喝到：“端正的态度，你现在是否承认自己杀害乔南的罪名！” “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当然承认了，能看着你们在这里狗咬狗，我也不算亏了……” 孙智斌眉头微蹙，神色冷厉，潮汕后的李恒和蒋岳晴挥了一下手道：“拿下！” 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将马原反手制服摁倒在桌面上。 马原嘴角噙着一抹怪异的微笑。 他没有反抗，也没再说话。 只是露出一副松弛的姿态，顺从的被摁倒在桌面上。 他不像是落网的嫌犯反而像是一个正在对着舞台做告别的小丑。 案子顺利结束马原落网，一切似乎都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鹿招摇等人被专组请出了基地，汕头派人过来开始紧急审讯马原，一切都顺利的让人感到发指。 偏偏重案组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奇怪。 马原一口认下了全部罪名。 从死亡笔记本开始，到剧本杀再到外卖员，再到重生者。 前因后果他交代的仔仔细细。 后来鹿招摇从景濯那看到了一眼马原的结案报告。 上面事无巨细，清晰的记录了所有细节。 详细的仿佛事先早就已经列过大纲，书写过无数遍。 在他的口中之所以会犯下案子，是因为他的文学天赋无法得到市场的认可，他的作品全都半路腰斩，他郁郁不得志。 所以才策划了一个天才的想法，直接在现实生活中来一场真正的剧本杀，主角就定为他和警察。 多么刺激啊，把刑侦，阵营融合在一起，以现实世界为舞台，搭起的一场实景剧本杀。 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会用结局来证明他是一个天才作者。 他的作品无法发行，是这个世界的损失。 审讯录像里马原的神色癫狂，像是一个失去理智的疯子，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可鹿招摇却从中看到了一丝违和感。 他所说的所有，就像是在讲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而他表现出来的疯狂也不过是为了这个故事而专门设计的演绎。 马原不可能是幕后那个人。 他只不过是被推出来的，又一个挡箭牌罢了。 “那5年前的事和7年前的事情怎么说？马原和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牵扯其中？”鹿招摇朝景濯轻声询问。 案子一破，重案组便被再次解散了。毕竟这一次案子虽然抓住了凶手，可是乔南的死也是不争的事实，警方不作为被媒体闹得沸沸扬扬，上头摇头疼好一阵了。 孙智斌被推出挨了个处分，降职转岗。听说现在已经不在市局，转到哪个不知名的县上去了。 “他说没有关系。”景濯也重新回到了法医中心，继续做她的办公室主任：“他说是因为这两起事件当时闹得比较大，牵扯进来会让他的故事更有层次感，看上去会比较牛逼……” “这种鬼话，上头和重案组也信？”曲长风乍舌。 是刑侦二队的茶水间，曲长风莫语澄鹿招摇肖慎和景濯正围坐在一起吃着午餐。 案子一结没过几天上头就又把二队的人给召了回来。 现在也算是各回其位了。 “今天的饭怎么这么难吃。哪家的呀？” “往事餐馆老板老板娘和儿子都被拘留了。餐馆也转让了，这是新接手的那个老板做的。”莫语澄有些可惜的砸吧了下嘴：“虽然这一家三口人有问题，但饭做的是真不赖啊，可惜了……” 第148章 好像知道了 “行了，对这种人有什么可惜的？”肖慎打断她的话：“这一家子知法犯法，明知的马原的目的，还为了一己私利给他提供帮助，所有的案件他们都是从犯，是帮凶，如今被抓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值得可惜吗？” 莫语澄瘪瘪嘴：“我是可惜的好手艺。” 肖慎不再回复她，她自讨没趣，凑到曲长风旁边，和他低声吐槽：“我最近又得罪肖队了？他怎么对我这个态度。” “那我哪知道……”曲长风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他脾气差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你没得罪他，他想骂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莫语澄无语了一下，随即又问道：“案子都已经破了，他咋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马原还有往事饭馆的不都交代了吗。就连刘文都在马原的供词下被抓住了……” “鹿。”肖慎朝着鹿招摇喊了一声：“下午去见马原的审批通过了，你跟我一起去。” “嗯。”鹿招摇点了点头。 马原刚认罪的时候，除了上头领导不允许任何人的探视，局长亲自审问，把他包的严严实实。 就连原本负责此案的重案组都因为乔南的死亡被从案子中心给撤了出去。 也就是说除了上头领导，没有人能见到马原，鹿招摇心中的无数疑问都无法得到解答。 而现在也不过才过了短短半个月而已，上头就已经松口，放松了见面。看来是案子已经板上钉钉，准备结案了。 可这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鹿招摇之前一直以为那个幕后黑手是在他们周围、离他们很近的人。 可现在，从上头急切结案的行为上，她开始怀疑了自己的判断。 如果是身边的人，无论是谁，甚至是重案组的那几个都没有能力左右上头的决定。 可上头的人也不是傻子，疑点那么多的案子，怎么可能会这么草率结案？ 除非是被人压了下来。 现在再看他们之前被停职休假和重案组被流放解散的下场，她不由想到了4个字—— 卸磨杀驴。 她开口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两个急吼吼的声音插了进来—— “老肖\/肖队！我们也想去，带我俩一个呗！” 曲长风和莫语澄凑扭扭捏捏上前，两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肖慎，一副极度渴望的表情。 肖慎本想拒绝，话刚开口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双唇重新合上，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曲长风和莫语澄等了半天没听到下文都觉得无望了，两人瞬间萎靡了下来，正要转身回自己的工位上，却听肖慎说道：“可以。跟着吧。” 两人瞬间大喜过望：“真的？老肖，你真让我们去！” “肖队，你没跟我们开玩笑吧！真能一起去。” 肖慎斜睨了他们一眼：“不相信可以不去。” 他说完这话的同时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收拾好碗筷，便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口又顿了一下，回头对鹿招摇道：“鹿，你吃完来我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她点点头，心里已经大概猜到了肖慎想说什么。 肖慎从来不是一个笨人。他和孙智斌虽然都是脾气不好的那一挂，但肖慎显然比孙智斌更细腻。 这次的事件如此囫囵吞枣般的结束，他不可能察觉不到的异象。 更何况，深究起来，这些案子里还有一些细节和事情，马原似乎从来都没有给出过准确的答案。 比如黑幻之蝶是谁…… 鹿招摇没了吃饭的心情，她比其他人都更要清楚的知道，马原只是个被推出来挡枪的替死鬼。那个真正的幕后黑手现在还隐藏在暗处，很可能就在他们的身边，伺机而动。 ta像是冬日里捕猎的野兽，隐藏身形，寻找着出手的机会。 一旦ta开始行动，必将会是一击致命的程度。 而现在临近年关，局里也因为案件的侦破变得轻松了下来。 后勤的人早早的就开始贴上了春联福字，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鹿招摇却清楚的很，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有这么一个人在暗处窥伺，他们真的还能过好这个年吗？ 她微微叹了口气朝景濯说道：“我不吃了，先去找肖慎了。你回法医中心吧。” 起身走出茶水间朝着肖慎的办公室走。 一推开门就看到他正靠在椅子上，两只脚高高翘起，搭在面前的办公桌上。眉头紧紧皱，手里拿着手机在那看着什么。 椅子边儿是落了一地烟灰。 鹿招摇坐到一边的会客沙发，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吐槽：“你好歹是个队长，坐有坐像，让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这也是我办公室没有同意，谁敢进来。再说了，看见了怎么了？老子拼死拼活为人民服务，还不能翘个腿了。” 他这么说着还是把脚从桌子上拿了下来，然后起身开窗通风，随后走到鹿招摇面前坐下：“你相信马原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么？” 他直接开门见山。 若说这个警局里目前他最相信的人是谁，那就只有鹿招摇了。 虽然他们才认识了5年，远不如郝天赐或是景濯认识的久， 但做警察的这5年里，搭档之间的情分是任何感情都代替不了的。 那是完完全全的信任，能淡然交出后背交付性命的信任。 那是生死之中淌过来的信任。 鹿招摇轻轻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你也不信。”听到了想听的答案他脸上却没有松懈，反而更加严肃了起来。 被他神情影响，鹿招摇也不由屏息凝神望向他问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好像……”他顿了顿：“知道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了。” 第149章 李程平 “是谁？”鹿招摇神色微动。 肖慎用手指了指上边，双唇扯开，今天做了个口型。 李。 李程平。 他们市局的局长。 她又想起了那天在监狱，杜勒黏腻的目光，如毒蛇吐信在她耳边低语：你知道鉴证科的那个小姑娘怎么死的吗？李程平害死的。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起案子随着马原的认罪，已经算是结束了。 但是对于鹿招摇来说，这绝对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在她没有搞清楚小锦姐的死因之前，一切都不会结束。 李局看上去确实很有问题，莫名其妙地调出当年专案组的成员组成重案组，又莫名其妙的将人发配。 而且局里所有人的身份信息，他是唯一能全部知道的，所有人的档案他都能随时调动。 对于他来说，随时把控全局影响事态的走向再轻而易举不过。 但是测写不对。 之前鹿招摇就对这个幕后之人做过一些心理测试。 后来她还专门为此咨询了大学时候的犯罪心理学教授。 给出的人物侧写也和她进行的大差不太差。 其他的都抛开不论，只说年龄。 在他们看来，这个幕后之人应该是个20岁至30岁之间的年轻人。 但是李局多大了？再过几年都要退休了的年纪。 他何必要做这些呢？ 目的是什么？ 幕后之人一直以来表达出来的态度都是挖掘。 ta想要挖掘出某些隐藏在时间洪流中的真相。 可李局？马上退休的年龄，他还想挖掘什么？这对他来说似乎并没有任何益处，搞不好就会晚节不保。 而以鹿招摇对李局这人的了解，他不像是这种会把自己的前程和名声拿去赌的人。 “有证据吗？”鹿招摇朝肖慎问道。 肖慎摇了摇头：“只是直觉，而且他也太可疑了，你不觉得吗。似乎一切的一切最后都指向了他。似乎只有是他这些才都说得通吧……” 鹿招摇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但或许这些都是真正的那个人想让我们看到的呢。” “那这个人就也太厉害了，连局长都能被ta设计其中成为ta计划的一环。而我们警方一直太无能了，被这么牵着鼻子走，还深信不疑，毫无发觉。” \"是不是局长很好验证。\" “哦？你有想法？” “我还是觉得这个人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你。” “怎么说？” “黑幻之蝶。这个黑幻之蝶一定是所有事件的突破点。”她顿了顿问肖慎：“你信不信，事情还没完？那人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但绝不会就此收手，他特意将马原推出来，一定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还会有大事发生。而且……” 鹿招摇犹豫了一下，还是将那天在专案组基地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马原那天杀乔南的时候，现场一定还有一个他的同伙。” “什么？”肖慎一震猛的抬头看向她：“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鹿招摇了摇头，马原招供的时候，她有想过要不要将这事说出来。 但是在看到马原的态度和上头的态度后，她便决定还是暂时不说出来了。 这两边明显都是抱着快速结案，将真相隐藏的目的形式。他将还有一人的存在说出，只怕上头不但不会去调查，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可你不说，你就不担心真凶从此逃脱法律制裁，逍遥法外。”肖慎横眉看向她，显然有些不能苟同她的做法。 “不会。”鹿招摇依然冷静的摇头：“逃脱的前提是ta就此沉匿不再出现，但这个人绝对不会。ta还没有得到想要的，一定会再次出现。” 第150章 见马原 “你又不是ta，怎么知道ta到底怎么想？说到底这些都是你的猜测，你是在赌！可如果你猜错了，ta真的就是再也不出来，那你岂不是放走了一个最大的危险。” 肖慎的眉头高高皱起，他双眼紧紧盯着鹿招摇，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导致周围每个人都开始草木皆兵。 肖慎发现自己竟然有点不认识鹿招摇了，在她的身上，他竟看到了一丝陌生感。 以前的鹿招摇聪明谨慎，外表看似冷冰冰实则内心细腻，并且向来守规矩。 可现在……他试图从她身上找回以往的一些影子。 直到这一刻，他才慢慢拍的发现周围的人似乎都变得很是奇怪起来。 像鹿招摇，像孙智斌，他们似乎都开始变得爱赌博起来。 明明是以前从来不会这么做的决定。 现在却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赌一把。 这很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到底是谁在把他们一步一步的变成一个赌徒！ 如果查案靠赌就可以出结果，那和赌博有什么不不一样？ 赌博赌的是钱，而他们赌的是命，是同伴的命，是人民群众的命。 这显然不该是一个心智坚定的警察该表现出来的态度。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鹿招摇看了他一眼，又敛下了目光。 肖慎忍不住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爱赌博的？我记得你以前做事最是求稳，不是10拿10稳的事，你根本不会去做。” “我现在也还是这样。”鹿招摇语气淡淡的：“在你看来是在赌，可在我看来，这个人一定会再次出现。这就是一个10拿10稳的事儿。” 肖慎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反驳些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鹿招摇就再次出声道：“肖慎，或许被改变了的那个人是你。你没发现你现在变得瑟缩了许多么？你以前做事从不会畏手畏脚，现在怎么像是被束缚了手脚，是什么困住了你？恐惧吗？” “我有什么好恐惧！”他下意识的大声反驳出声。 他觉得鹿招摇说的不对，可张开嘴一时间却说不出半句有力的话。 他忍不住顺着鹿招摇的思路去想，他真的变了吗？是他变得畏手畏脚了吗？ 一时间办公室里相对无言，不知沉默了多久，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沉思。 曲长风探进了一个头：“老肖，上头来电话了，说是可以见马原了，走不？” “走。”肖慎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审讯室内。 马原托着下巴，胳膊撑在桌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鹿招摇和肖慎开门走了进去。观察室内，曲长风和莫语澄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在他们旁边的座位上，还坐着几个人，为首的正是t市公安局局长李程平。 “哎呀，真没想到有一天在这个房间里，我竟然也会成为被审讯的那个。”马原见到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当你计划出这些，做出杀人的行为时，你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是啊。我应该想到的。”马原笑笑：“只是没想到这天真的来的这么快。说正事吧，你们来找我想问什么？” 肖慎将一张纸拍到了桌面，然后推到他的面前，没有说话。 马原看了一眼，神色未变，只是有些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肖慎眉头一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马原闻言皱起眉头，似乎是在思索，半晌后又看向肖慎：“是雪山脚下剧本杀小洋楼里墙面贴的蝴蝶。怎么这种小东西也要问我？” “他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特殊含义？”马原笑了笑：“我要策划的东西那么多，怎么可能每一样都有特殊含义，只是觉得他比较好看罢了？” “是么？”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肖慎整个身体都舒展了下来，背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了不少：“那看来你不知道黑幻之蝶了？” “黑幻之蝶？”马原面上闪过了一瞬间的空白，下一秒却十分笃定地答道：“这是我的笔名。” “说谎。”肖慎豪不犹豫的拆穿。 他根本不是黑幻之蝶，从他看到图片却毫无反应时便可以确认了。 所以他也根本不可能是策划这一切的幕后之人。 第151章 团建 “这就是我的笔名。”马原的表情很平静。他在我字上微微咬重，似乎是为了强调什么。 “如果黑幻之蝶是你，那你起名的依据是什么？” 马原又笑了：“取名还需要依据吗？想到了就取了？” “你跟周凯恩什么关系？” “周凯恩？是谁啊？” “你不认识周凯恩？” “哦，想起来了，5年前特大交通案里的那个？我上次不是说了吗？我和他们不认识。之所以会把事情和5年前联系起来，只不过是觉得当年事情闹足够得大罢了。” “那这个蝴蝶是什么意思？”肖慎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的那张图片。 “在网上看到的，觉得好看就留下来用。” 肖慎神色冷冽，猛的一拍桌子喝道：“你到现在还在说谎，你到底想包庇谁？” “包庇？”马原神色很是无辜：“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在包庇别人？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交代过了，你们不是要结案了吗？怎么，难道肖队长觉得这事儿还有蹊跷？” “黑幻之蝶根本不是你！你和乔南，杜勒，刘文，这些人都是如何认识的，你又是如何说服他们为你卖命？这些你根本就解释不清楚！” “这些我都已经解释了，只是你不信而已。”他无所谓的摊摊手。 “你觉得你的那些谎话能骗过谁，你自己相信吗？” “这可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我所说的就是实话呀。不然上头的人为何不再查而是就此结案？”马原看向肖慎，这叫噙着一抹诡异的笑容：“你觉得这事不对，不应该来找我呀。应该去问问……” 话未说完，审讯室的门被打开。 曲长风神色尴尬的进来：“老肖，鹿姐，出来一下。” “说什么没看到，我正在审讯呢。”肖慎语气不善。 他说完却见曲长风依旧一副没眼力劲儿的模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肖慎心下有了计较，低声问他：“什么情况？” 曲长风立刻小跑过来凑近他耳朵，低声答道：“李局让你出来。” 肖慎闻言眉头皱的能夹死一个苍蝇。 他自然是不想出去的。好不容易能见到马原，他肯定是要把自己想知道的都问出来。要是现在就被叫出去，只怕李局那边就不会再让他进来了，那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可转念一想，李局这个时候把他叫停让他出来不更是说明了有问题。 他倒是想要听听。把他突然叫出来的行为，李局要怎么解释！ 犹豫片刻后肖慎还是起身站了起来。 他和鹿招摇对视一眼，两人朝审讯室外一墙之隔的监控室内走去。 一进门就见李局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肖慎，你这是在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 “你和马原说那些话。是对这一次案件的结果不认同？” 肖慎咧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反问他：“很难看出来吗？” “现在正值过年，上的查的严，你给我安分点，别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李局揉了揉眉心叹口气道：“我这没几年就要退休了，你就别再给我搞出什么乱子来了。” “追寻真相也是幺蛾子？”肖慎冷笑一声，也懒得再和他装，干脆直接亮出明牌：“马原这样子一看就有很多的问题，结案陈词也是漏洞百出。” “肖慎。”李程平看了他一眼，起身缓缓说道：“有时候事件如何并不取决于事件本身，而取决于看他之人的心态。比如一个人，即便他在正直在善良，可当你认定他是个大恶之人时，不论他做什么，你都会怀疑他是装的，然后努力想找出他所谓的破绽。可那个破绽真的存在吗？你又怎么确定你的判断不是被你的情绪所左右了呢？” 肖慎差点被气笑：“你是说马原没有问题，一切都只是我在庸人自扰？”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如果这样子背后真的还有问题，那你觉得他为何又能顺利结案？这世上只有你肖慎一个聪明人，其他人都看不出来吗？”李程平因年老而略显浑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仔细看，似乎能看到其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结案后，案子还会交到检察机关提起诉讼，如果有问题，你就等等便知。” 肖慎与他对视：“可就怕其中有人一手遮天。” 李程平却不再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便离开了审讯室。 他还想回审讯室继续询问马原。马原却已经拒绝见他。 跟着李局一起来的两个人将马原带回了拘留所。 当天下午，检察机关便来了人将马原带走。 肖慎远远的看着马原离开。这一幕缓缓和几个月前杜勒离开时的情景相重合。 他有预感。 事情很快就要有新的后续了。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两下。 他低头看去，却发现周围几个人的手机也都响了。 打开微信是工作群。 李程平：鉴于大家最近工作态度认真，又解决了一大重案。上头特批给了刑侦队全体人员三天团建，团建地点我稍后发到群里，各队队长组织一下。 “团建？”曲长风一愣：“我来刑侦队也算是有两三年了？之前看其他部门团建，我还羡慕来着！一直以为咱们这一个部门，这辈子都不会有团建机会了！这真是天上下红雨了！” 莫语澄也兴奋地盯着手机：“太好了，我还没参加过团建呢！你说咱们去哪儿啊？” “那谁知道？不会，就是在局里做做游戏吧？那我还不如回家睡觉。” 两人正说着，群里又发来了新的信息。 是一个文档。 文档名——“刑侦队春节前夕溪纱岛三天团建计划” 第152章 谈话 “溪纱岛？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曲长风夹咂吧下嘴，莫名觉得这个地名儿耳熟的很。 “关于溪纱岛昼夜交替的那一瞬。” 再次说出这个名字，鹿招摇升起了一种果然如此的落地感。 “我靠！”曲长风一惊，从座位上弹跳起来：“这不是马原写的那个剧本杀吗？上头啥毛病啊，去哪儿不行，非要去这种地方。这么一搞，多晦气啊。” “说起来……溪沙岛是在哪儿来着？”莫语澄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 “位于南边的安澜县……唉，等等安澜县！” 莫语澄声音猛的提高。 曲长风被他吓得一个哆嗦：“人吓人吓死人啊兄弟，你鬼叫什么？” 莫语澄惊讶的嘴都合不拢了：“安澜县不是那个……” 此时此刻迟钝如她都觉得事态的发展有点诡异了。 “哪个？” 偏偏还有个比她更迟钝的。 曲长风一脸茫然的看向她 “你没看门口公示栏贴的啊！” “门口天天贴那么多，谁知道你说哪个。” “就是孙……”莫语澄脱口而出，又猛的压低声音：“就是孙智斌的处分结果。你没看上面贴的，他就是给调去安澜县派出所去了。” 经他这么一提起，鹿招摇也想起前几天看到的关于孙智斌的调岗结果，确实是安澜县。 她眉头微微蹙起。 孙智斌去了安澜县，随后他们整个刑侦队就被定到了溪纱岛的团建。 这其中到底是谁的手笔，是有意为之，还是？ 事情似乎一下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肖慎直接起身就要去局长办公室问个清楚，还没走出办公室就见群里又冒出了一条新消息。 团建文件下，李局又补充了一句。 李程平：哦，对了，这次团建，让法医中心的和你们一起吧。 “法医中心也要一起？那岂不是景医生也要来。”曲长风露出了羡慕的表情：“鹿姐又能公费谈恋爱了。” “现在是羡慕这个的时候？”莫语澄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傻子都看出来，这情况不太对劲好吧！为什么团建的地点是马原剧本杀里的故事地点，为什么孙智斌被转岗的地方也是那里！还有法医中心！刑侦课团建为什么要和法医中心一起！” 她边说边搓了搓胳膊，手臂上已经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鸡皮疙瘩。 肖慎已经离开刑侦二队大门，一路直往局长办公室而去。 刚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就和迎面而来的景濯撞上。 “老景？”肖慎开口：“你也来找局长？” 景濯点了下头，没过多言语。 他表情冷冰冰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显然是想着事的模样。 “为了团建的事？你说李局突然让法医中心的和我们刑侦科的一起团建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已经要把马原的事情结案了吗？为什么又突然要让我们去溪纱岛团建？这是李局的意思还是？” 景濯的心中此刻也有这些疑问。 只不过他并不是自己主动过来要找李程平的，而是五分钟前他收到了李程平的短信，让他来办公室一下。 “李局让你来的？他这时候找你能有什么事？”肖慎眼睛眯了眯，脑子转了又转，也没想出来，李局这会儿叫景濯会说什么。 他拍拍景濯的肩膀：“既然如此你先进去吧。” 景濯点点头，率先走进了办公室。 望着紧闭的门，肖慎摸出口袋的烟刚准备叼上一根，却见门突地又被从里面拉开。 刚进去不过三秒的景濯朝他道：“李局让你一起进来。” 肖慎一挑眉，这是算到了他会来找他？ 莫名的，他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犹豫了片刻还是和景濯一起走了进去。 一进办公室就看会客的茶几上放着三个茶杯。 这是早给他俩准备好了。 “李局这是知道我要来？” 李程平笑笑：“就你那狗脾气，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群里的消息发了你半天没吱声，我就琢磨着你这是要直接来办公室。” 第153章 鹿招摇 “那您倒是了解我啊。”肖慎抽动一下嘴角，要笑不笑的哼了一声，随口问道：“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李程平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笑着喝了一口。 就当肖慎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就听对方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还真知道。要不要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 “您都这样说了，那就是想说。您既然想说谁拦得住啊，您就说呗。”肖慎不以为意，他本想看看李程平又要卖什么关子。 却没想到，他用淡笑的语气缓缓说出的话竟是——“你最近在怀疑我吧？” 刚握上茶杯的时候，陡然收紧。 肖慎强忍着想抬头看向李程平的冲动，继续着刚刚的动作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才缓缓看向对方，语调轻松：“李局这又是玩的哪一场？我怀疑你什么？” “别急着反驳。我既然敢说出来依然是有依据的。” 李程平依旧语笑晏晏：“你怀疑我是警局的那个内鬼，怀疑我是最近一系列事件的幕后真凶。” 肖慎终于忍不住抬头和他对上，目光中的锋芒尽显：“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紧紧盯着李程平，不愿放过他脸上一丝表情的变化。 他虽然不信任李程平，但这么多年来，对这个人还是自认有所了解的。 李程平从不会无的放矢，他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了，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件事都会有其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呢？ 肖慎余光扫过一边一直沉默的景濯。 内心的疑虑越来越重。 为什么是景濯？景濯是法医中心的主任，虽然一直有跟进案子，但实际上的关联并不多。 所以李程平为什么要在说这事的时候选择的是他和景濯来听呢？ 肖慎的眉头皱起。他内心忍不住反推了一下，如果不是景濯，那和他一起站在这的人应该是谁更为合适呢？ 很快他有了答案。 鹿招摇。 当然是鹿招摇。 作为刑侦二队的副队，作为他一直以来的搭档。他们的消息一向是互通的，这点局长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为什么，此刻同时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会是他和景濯，而不是他和鹿招摇呢？ 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听李程平又突然开口。 他话题转的很快，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我最近啊，也关注了一下那个叫什么剧本杀的游戏。你们两个玩过没？” 肖慎犹豫片刻，还是轻声答道：“玩过几次。” 李成平又看一下景濯：“景医生呢？” “玩过。” “我想你们也都该玩过。这游戏这几年好像在年轻人当中很是流行啊。我听说小鹿就很喜欢玩。” 两人都没在说话，知道他定是话里有话，便默默的听着他的声音不疾不缓的在办公室内回荡。 “因为近期的案子都和这剧本杀有关，我虽然年纪大了不懂这些年轻人的玩意儿了，但还是觉得不能跟不上潮流啊，所以研究了一番。你们两个都玩过，那必然是比我更有经验，我今天叫你们来，其实是想请教你们一个问题。” 两人还是不接话。李成平见状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又喝了口茶，然后继续说下去道：“据我所知，这剧本杀一般都会在玩家中设置一个凶手角色，而所有玩家的全局任务就是找出这个凶手。凶手的任务则是隐藏自己的身份，成功存活到最后。我想问啊，如果你们是这个凶手，你们说在剧本杀游戏中用什么办法才能最好地隐藏住自己的身份呢？” 他抛出完问题也不急着得到回答。 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更大了。 “你这都是什么问题……”肖慎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莫名其妙，一会儿说我怀疑你，一会儿又问剧本杀。你要真好奇，我帮你买张票，你自己去体验一下呗。行了，我们队里忙得很，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他说着起身就朝门外走去：“老景你走不走啊？” 景濯的脸色却不知什么时候已变得如寒冰一般森冷了。 他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起身，和肖慎是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刚走出办公室，两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地慢了下。 然后停在了个无人的拐角处。 肖慎的面色慢慢沉了下来，不见了刚刚在局长办公室时得轻松：“刚刚李局话里的意思你听出来了么？” “嗯。”景濯应了一声。 肖慎抓了把头发：“现实的行政案件里，我不知道凶手要怎样才能逃脱，但在剧本杀游戏中，凶手角色想要逃脱却很容易。因为他只需要做一件事——”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说出—— “做那个统领全局的人。” 试问，如果在一场游戏里，凶手全程以领导者的态度，以侦探的行为来引领大家破案讨论，那这场游戏90%的可能性都会是凶手胜利。 因为一旦凶手角色成功，在其他玩家心中确认了引导者形象，那么在后续的游戏中大家所看到的就都是凶手想让你看到的，大家所得到的也都是凶手想让你得到的，所有的思考也都是在凶手的引导下才得出的。 那么当你面前的所有东西都是凶手角色给予你的之后，你又怎么才能在这么一堆精心计划，刻意展现的东西下，找到真正的真相呢？ 所以李程平刚刚的意思是——与其怀疑他，不如怀疑鹿招摇。鹿招摇才是那个幕后之人。 但怎么可能。 肖慎第一反应就是排斥这个的。 可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 即便你再不愿意相信的事情，但这件事一旦被人拿出来说起，便像是一根刺一样狠狠的扎进了你的心里，拔不出来，也摁不进去，处在那让你不得不在意。 肖慎忍不住想起这些日子以来鹿招摇的行为。 死亡笔记本，那么莫名其妙的一个案子，如果不是当时鹿招摇说本子有问题，并且主动开会调查或许大家根本就不会关注。 彩票案，她既是目击者，又被莫名其妙的指认为凶手，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还有剧本杀案，鹿招摇本来就是一个重度剧本杀玩家，所以在最开始并没有人把疑点放在她的身上，反而都在怀疑莫语澄为什么会邀请大家去那个剧本杀店附近的雪山滑雪。 可现在想想。鹿招摇为什么要去那个剧本杀店呢？ 所有的推理，目前所有的结论，好像也都是她在带领大家一步步得出的。 肖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景濯抿了抿唇，半晌只是说出一句：“我相信她。” 随后便离开了。 肖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忍不住抽了根烟。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将手中的烟掐灭快步走回刑侦二队。 “莫语澄。跟我过来一趟。” “来了。” 莫语澄一脸茫然的小跑跟上肖慎。 “肖队怎么了？什么吩咐？” “那次去滑雪你是怎么想的？” “啊？”莫语澄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问起那时候的事。 肖慎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问的更详细了一点：“那传单上的广告我也看过，好像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的点。你到底是怎么被吸引住，然后邀请我们去那边玩的？” “啊！”她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正好有假嘛，就想着大家一起去玩点什么。其实本来我是想着大家一起去玩密室，或者剧本杀什么的。但是鹿姐她和景医生已经定好了行程。我就想着玩个别的然后正好看外卖上附带的这个传单。本来我还犹豫，但鹿姐说她之前去过这个滑雪场还不错，挺好玩的，我就决定去了。” “鹿说的？” “嗯。”莫语澄点点头：“鹿姐说不错，那肯定不错嘛。所以我就邀大家一起去玩啦！” 第154章 出发溪纱岛 听到这个既是意料之外又像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肖慎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几拍，一时间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仿佛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真相，但这个真相却不是他能接受的。 他脑子有些混乱，一时间思绪纷飞，一会想到他刚和鹿招摇认识时的画面，一会又是鹿招摇冷然的说出马原杀害乔南的时候现场还有一个同伙的话。 这么重要的消息，她当时却没有说出，她说这个人一定还会再次出现，她说这不是赌博，她敢不说是因为她确认这个人一定还会出现。 可她那时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又着实是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了。 肖慎心头竟生出了一种朦朦胧胧的恐惧感，他觉得头脑有些发晕，像是乘坐一叶扁舟漂浮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浪很大，他看不到一个人，岸离他很远。 他有些失神的朝莫语澄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刚走出办公室门，等在一边的曲长风就立马凑了过来：“老肖找你什么事啊？” 莫语澄一脸莫名其妙，她摊了摊手：“我不知道啊，就问了问了上次滑雪的事情。” 曲长风摸了摸下巴：“滑雪，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又问滑雪那会的事了？” “那谁知道。”莫语澄翻了个白眼，左右看了看没人，才压低声音小声八卦到：“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表情。怪，怪得很。特别是在我提到鹿姐的时候。” “鹿姐？”曲长风一怔：“去滑雪跟鹿姐有啥关系？她那个时候不是和景医生在剧本杀么？” “是啊，但我当时之所以会邀请你们去滑雪，还是鹿姐给我推荐的呢。” 曲长风一滞：“鹿姐推荐的？” 从雪山回来之后，肖慎便让他调查了他们去滑雪一事是不是有人操控，他调查之后根据宣传单锁定了往事饭馆那条线，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鹿招摇的参与。 这一瞬间曲长风脑子中闪过了很多东西，他哑然了几秒之后有些古怪的问道：“你当时怎么没说？” “其实我说了的。”莫语澄无辜的眨了眨眼：“但是你们当时都没在意啊。我当时跟你说鹿姐之前也给我推荐过的时候你还瞪了我一眼呢。” 曲长风回忆了一下，还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他当时听到莫语澄这么说内心还挺不忿的，觉得她怎么能怀疑鹿姐，所以瞪了她一眼，然后草草结束了问话。 “什么意思啊？”莫语澄声音又压了八度，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怀疑鹿姐了？” “说什么呢？”曲长风下意识反驳，有些不耐烦的朝她挥手：“去去去，一边玩去，别一天到晚的胡说八道。” 莫语澄撇撇嘴颇有点没心没肺的走了，曲长风心情却不由沉重了起来。 他不傻，虽然脑子没有鹿招摇的好使，执行力也没肖慎强。但这段时间警局内部风谲云诡，他也能看出来了马原不是最后真相，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罪鬼，事情还没有结束。 突然发出的团建通知，地点还偏偏是前两天才从马原嘴里听到的溪纱岛，这一切都说明，直到现在依然有个人在背后对这一切推波助澜着。 而已经被抓在狱中的马原显然是没有这么神通广大的。连警局内的决策都能影响，所以，警局依旧不干净。 而他也有自己的谋划，他哥当年死亡的真相，关于周凯恩案被掩埋的事实，他想一一挖掘出来。 曲长风目光暗了暗，朝着紧闭房门的队长办公室望去，灯光照射在他的金丝框眼镜上有些反光，隐下了眼底那些未明的情绪，向来活力的人这样看着竟莫名有些阴沉。 “小曲，在这cos什么思考者呢，还不赶紧回家收拾行李去了。再不出发要来不及了。” 路过的同事拍了拍曲长风的肩膀，将他从某种奇怪的氛围中拉了出来。 曲长风脸上这才又挂上了笑容，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只是错觉一般，他茫然地问道：“出发？去哪啊？什么来不及啊？” “没看群里呢？局长说团建从明天开始，但由于溪纱岛路途比较遥远，明早走估计来不及，所以局里派车，今晚就出发，在县上住一晚，明早上岛。” “这么快？”曲长风一愣。他只看到说是要团建，却没想到竟然是立刻就出发。 突的，他想起之前在重案组基地的时候，鹿招摇说起马原写的那本《关于溪纱岛昼夜交替的那一瞬》的剧本杀，似乎是说起过几条关于溪纱岛的规定，他不由一动，问道：“溪纱岛真的是一天只跑一趟船，一次只能上九个客人么？” “是啊。”同事点点头：“我们刚刚还在吐槽呢，而且者溪纱岛的票还不能提前预定，必须每天九点亲自排队去买。还好现在是淡季人不多，不然这传出去了市局警察和群众抢票，多不好听啊……” 曲长风闻言微微蹙眉：“可是我们刑侦科加上法医中心的，怎么也有三四十人吧？一天只能上九个人，其他人怎么办？” “这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分批上岛吧。”同事摇摇头：“反正听领导安排呗。行了不跟你说了，赶紧收拾回家收拾东西去吧，不然真来不及了。” …… 鹿招摇从家里收拾完行李回到警局之后便敏锐的感知到了氛围中的一丝丝变化。 她拖着行李箱朝肖慎走去，若是往常，肖慎定会迎过来，帮她搬起行李箱放到后车箱里，可现下这人却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对视，走去一旁和别人说起了话来。 鹿招摇的脚步微微一顿，继而继续走了起来，只是没有再朝肖慎走去。 她面上不变，内心却已经快速盘算了起来。 在她离开局里回家收拾行李的这段时间里局里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的时候肖慎刚去了局长办公室，她本是想和景濯一起回去去听法医中心的人说景濯也被局长叫去了。 肖慎和景濯一同出现在了局长办公室，而作为副队的她在此之间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再结合一下现在出现在个别几个人身上的对她莫名的变化，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猜到了经过。 她被怀疑了，并且理由非常充分，所以才会让对她无比信任的肖慎都产生动摇。 而给出这份怀疑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局长李程平。 鹿招摇的眸子闪了闪，可是有一点很奇怪。 李程平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做出这种事情？引导自己的部下怀疑出生入死的同事。无论怀疑是否正确，这种行为都会成为他的污点。 他马上就要退休，又是认为马原案没有问题的一派，按理说他实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难道说李程平也是那个幕后黑手设计好的一环？可到底是什么人连警察局长都使唤的动？而且如果李程平真的是和幕后之人一伙的，那他这么做岂不就是相当于自爆？ 目的是什么？自爆一个局长，只是为了让人怀疑她鹿招摇？ 鹿招摇自认自己在整件事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占比。 那就一定还有其他原因了。她眉心紧锁，却是没想出任何思绪。 “好了，大家到了的就赶紧先上车，咱们再过十分钟出发。” 这次前去溪纱岛的共计46个人，局里派了三辆车，两辆大巴和一辆面包车装行李。七点发车，六点半一到，大家就开始陆续找位置上车了。 鹿招摇有些晕车，便坐了个前排靠窗的位置。她刚坐下的没多久，身边就又坐下了一个人。 莫语澄笑眯眯的给鹿招摇分了个橘子：“晕车啊姐，吃个橘子能好点。” “谢了。”鹿招摇接过橘子，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大脑清醒了不少。 坐她后面的是几个才工作一年的小姑娘，正叽叽喳喳的讨论溪纱岛好不好玩。她们平常不出现场，都是在档案室工作的文员，这阵子的案子对他们没有太大影响，都被难得的团建吸引去了心神，期待的不得了。 “好玩。”莫语澄转过头兴奋的接话：“你们去了就知道了，那边可美了，晚上去夜钓，鱼又肥又好吃。” “真的？你之前去过溪纱岛？” “当然是真的了。我去过好几次呢。”莫语澄说着又转头问向鹿招摇问道：“姐，你去过溪纱岛没？” “嗯。”鹿招摇点点头：“去过，两次。” 她们说这话的时候，肖慎正好上车，看到鹿招摇后，他本是想直接走到后排坐下。却在听到她说去过后又将将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与她相隔一个走道的另一边位置上。 第155章 最完美的作品 “你什么时候去的溪纱岛？”肖慎的唇蠕动了几次，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第1次是很早之前了。还没做警察的时候。” 鹿招摇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发现他此时的异样，自然的回答道。 “第2次呢？” “好像是是几个月前吧。”鹿招摇边回复着手机上景濯发来的消息边说道：“好像是8月份的时候，我调休了三天。” 肖慎皱着眉回忆了一下，他们刑侦队不比其他部门，碍于工作原因很少能放个长假，也因此队里的每一次调休都会有非常详细的记录。 8月份的那一次，肖慎记得鹿招摇确实是休了三天，不过同时休假的还有景濯。 他俩的恋爱纪念日，两人是请假去约会了。 他立马反应过来：“是老景和你一起去的？” “嗯。”鹿招摇点了下头，微微停顿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去溪纱岛也是他计划的。” 她话与话之间的停顿极短，若不是仔细观察，甚至根本无法发现。 肖慎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又沉了几分。 周围的小警察们没发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听鹿招摇难得说起她和景濯之间的事情，不由纷纷八卦起来。 “没想到景主任看着那么冷的一个人，做事儿还挺细心，竟然还会主动为女朋友安排恋爱纪念日的出行计划。” “就是啊，真羡慕，这么多年了，鹿队和景主任的感情还是一如当年的好啊。” 鹿招摇没有言语，白皙纤细的手指在手机上飞快的打着什么。 大家也都习惯了她平日里的寡言。 整个市局谁还不知道刑侦二队的副队长是个社恐。一开始大家看她总是面无表情着一张脸，还不敢和她说话。 后来待在一起工作的时间久了，也就知道了鹿招摇的性子，哪怕她不回答，一起聊天的时候也会和她说上那么几句话。 肖慎的目光从鹿招摇的手机屏幕上瞥过：“回消息呢？” “嗯。”他们的手机都贴了防窥屏，从旁边去看的话只能看到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手机上的内容。 莫语澄闻言也低头看了一眼，打趣道：“鹿姐，你和景医生这么黏啊，这才刚分开一小会儿，你这打字打的都要出火星子了。要不干脆喊景医生来咱们这车坐，我给他让位。” 他们这次的座位是按照科室分的车。刑侦科的坐一车，法医中心的坐一车。 不过虽说是这么安排的，景濯作为法医中心的主任想调个车，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只不过两人也都不是什么热恋中的小情侣了，不爱那黏黏糊糊的一套，也就压根没想着要坐在一起的事儿。 回完最后一行消息，鹿招摇摁灭手机屏幕，将手机倒扣着拿在手中。 车里几个小年轻都在跟着莫语澄的话起哄，让景濯坐来他们车陪鹿招摇。 鹿招摇被她们吵得头昏眼花，向来清冷的面容差点绷不住。 刚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黏糊过，更何况现在了。 她不由失笑，正准备婉拒了这群小姑娘，就见大巴车上忽的又上来了一人。 原本还嬉笑吵闹的车厢顿时安静一瞬，随即爆发出了更加热烈的起哄声。 将近1米9的身高，刚一上车便让原本就不宽阔的空间显得更加狭小。 景濯抬头将视线向车内看去，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前排月色微微有些泛白的鹿招摇。 她坐大巴向来要晕车的，想来这会儿是又有些不舒服了。 景濯朝她走的过去，站在莫语澄身边低声道：“换下位置。” 莫语澄捂着嘴偷笑，连忙起身。车里的起哄声已经不见，前排的几个小姑娘却都还滴溜溜的目光来回在鹿招摇和景濯身上转。 刚刚背地里打趣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如今正主一来，她们一个个的都慢慢熄了声，不敢起哄了。 景濯一向不苟言笑，身上总是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感。 这种冰冷和鹿招摇身上的又不太一样。 不过无论如何，两人坐在一起真的很配就是了。 “你怎么来了？”鹿招摇微微一怔，看着已经自然而然的在自己身边坐好的景濯，脸上难得浮现出两分茫然。 锦州城包里掏出一盒晕车贴，帮她在耳后贴好，又拿出个u型枕，替她戴在脖子上：“车马上要开了，路上颠簸估计不好受，你先睡会儿，等到了我喊你。” 鹿招摇倒是没想到他过来一趟，竟然是专门给他送晕车装备的，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安排好了一切。 盖着薄毯躺在座椅上，已经闭上了眼的鹿招摇还是有点没太理解景医生的行为。 此时前路未知还有一个幕后黑手在他们身边没有浮出水面怕哪，有睡觉的心情。 可眼睛竟然已经闭上眼，就懒得再睁开了，她干脆就趁着这时候好好捋一捋心中那些杂乱无章的思绪。 时间回到10分钟之前。 鹿招摇刚坐上大巴，手机上就收到了景濯的一条消息。 “局长在引导我和肖慎怀疑你。” 怀疑得到了验证，鹿招摇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便又收到了他发来的第2条消息。 “溪纱岛团建是局长主动提起的， 我查了档案，发现局长6岁以前是在溪纱岛长大的。” 鹿招摇：你怀疑局长？ 景濯：他有问题，但应该不是那个幕后黑手。但是可以肯定，他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信息瞒着我们。 鹿招摇仔细思考了一下局长李承平一直以来在这些事件之中的定位，越想便越觉得心惊。 她注意到李程平其实是在那次监狱之后，可仔细想来，时间再往前倒倒，5年前7年前每一件事李成平似乎都一清二楚。甚至是近期如此速度成立的重案组一行人，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去查他们每个人过往的那些秘密，这其中会不会就是李程平的授意。 还有这一次，他们团建前往溪纱岛，为什么偏偏是溪纱岛，鹿招摇不信李程平不知道溪纱岛岛在此次案子中的特殊性。 还有突然被调去安澜县派出所的孙智斌，西沙岛正是安澜县派出所的管辖范围。 是想让他们再次聚齐？ 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为了什么？ 景濯：你觉得幕后黑手这次会有所行动吗？ 鹿招摇：会。 景濯：ta会做什么。 会做什么？鹿招摇思考了一下。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她的话他会杀人。 但不是普通的杀人。 而是让剧本照进现实。 模仿《溪纱岛昼夜交替的那一瞬》的杀人。 一旦成功，这将会成为幕后黑手最完美的作品，也将会成为ta对警方最大的挑衅。 鹿招摇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剧本杀中对于那场凶案的描述—— 18点的钟声敲响，傍晚的小岛很静谧，海风吹过，把钟声吹到很远很远，天边的太阳渐渐落入海平面，天空中燃起火烧云，而此时溪纱岛海中岩洞50米深处，通过一线天朝空中望去，黄粉色的晚霞渐渐布满天际，那温暖的光照到海面，只是一瞬间，海上燃起一片动人心弦的粉色海火。 可不给人们欣赏的时间，绝望凄厉的痛苦呻吟声便相继在海面中响起，9位游客在美轮美奂的画面中绝望的被海火吞噬，当着所有人的面…… 第156章 挡路人 鹿招摇想着想着便在颠簸的路程中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大巴车突然一个猛刹。 突如而来的惯性让她身体猛的前倾，眼看就要撞到前方，一只宽厚的大手稳稳护住了她的额头。 还不等她坐稳，又是一声巨响，还没坐稳的人又一次朝前撞去。 这是因为前车突然刹车，后车停闪不及追尾了。 “怎么回事啊……”大家揉着脑袋互相检查了一番，还好没人受伤。 鹿招摇坐的地方靠前，她站起来朝前望去，透过大巴车前玻璃，清楚的看到了伫立在车前正在悠哉悠哉吃草的一头黄牛。 “哪来的牛啊？”其他人也都看到了，不由内心一阵后怕。 “不知道啊，突然从路边窜过来。”司机捂着胸口，被吓得半天没缓过来：“这大黑天的视线本来就不好，它突然发狂跑过来，到了车前就停下，这给我吓的……” 还好刚刚因为车上大半人都睡着了，土路颠簸他有意放慢了车速。不然要是按照正常车速来开，十有八九要避不开，这一车子可都是市刑侦队的主力，要是出了事故，只怕t市是要翻天了。 将车停稳，两辆车上都下了人。 他们距离安澜县还有大概5公里的路程，此刻所在的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唯一的道路也还是黄土地，崎岖不平。 不少人拿出手机打起手电筒朝四周望去。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大巴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和地里的虫鸣，似乎没有其他人在了。 可好好的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路中央？ 听司机说还是突然冲过来的。 保险起见，大家还是决定两人一小组分散探查一下。 大家四散而开，没过一会儿纷纷聚齐 “牛身上完好无损，没有被伤害的痕迹。” “周围的农田草木除了被牛奔跑而来压他的痕迹，也没有其他异象。” “附近看了没有可疑的人。” 莫语澄走到牛边上，拿手机打着光四处看了看道：“瞧着没什么毛病，不像是病牛，可能是受惊了吧。牛这种动物胆子不大，环境因素和受到惊吓都会让他们突然发疯奔跑，过一会儿就会停下来了。” “你还懂这些？”曲长风一脸惊奇的嘀咕。 “我小时候和爸爸在农场住过一段时间。”她笑了笑朝肖慎道：“可以拍个照，一会儿开到有人家的地方，拿照片问问这是谁的牛，看这附近望不到人烟估计跑的还挺远的，老乡们养头牛也不容易，能帮就帮帮。” 眼见是意外，大家提着的心也就稍稍放了下来。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合力把牛牵到了路边荒地里，怕他又串到路上，还特意往里带了几米。 大安置好牛，大家又重新上了大巴，继续朝安澜县而去。 这会儿已经十点多天已经全黑透了，路颠簸的很 ，两边的路灯也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怎么的，十分昏暗，只能照得清灯下的那一点儿距离，有的还在闪烁，亮不了几下就灭了。 天上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雨了，竟然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衬的气氛越发沉闷。 司机原本就因为突然出现的牛而乱了的心神这会儿就更乱了。 他也不敢开快，比之前的车速又慢了不少。 肖慎看了一眼时间：“还没到么？我看地图不用走这么久啊。” “今儿走的是小路。”司机叹了口气：“大路这几天检修不通车，要不说为啥这几天没人往溪纱岛来呢。就是因为路不好走。” “小路？” “是啊！没看这走的都是黄土地吗！要过一个村子，这村子穷，路都没修，待会儿还要更难走呢。要是走大路，能省一半路程呢。” 车上其他人也都听到了肖慎和司机的谈话，一时间都有些躁动起来：“那还得多久啊，刚刚看地图显示不就还有几公里么？” “那是直走。”司机苦笑：“咱们得绕路，这地儿不平又黑，我也不敢开快，估计到地方得十二点了吧。” 他正说着，就见前方的路灯又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司机心里打突，连忙开了双闪示意后面的车，自己又将速度减慢了下来。 他不敢再跟大家聊天，一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生怕再出现个什么动物。 下一秒却见，路灯闪烁之间路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就直直的站在前方，距离大巴大概有个20米左右的距离，不躲不避。 司机吓的一个激灵连忙按响喇叭，同时紧紧踩下刹车。 刺耳的鸣笛声震的全车警员纷纷一震，不由的也朝车前看去。 “不要命了！”司机朝外面大吼：“赶紧让开！” 那人却一动不动。 第157章 死了好久的人 司机气的大喘粗气儿，又狂按了几次喇叭，那人毫无反应。 跟在后面的大巴车也开始狂按喇叭。 众人都被吵得心烦气躁，司机把大灯开了又关闪了好几次，奇怪的是那人依旧动也不动，连用手挡眼的动作都没有。 “行了，老张。别摁了，下去看看。”肖慎叫停他。 老张是上个月刚来警局的司机，据说是哪个领导的亲戚，之前也是给单位里开车，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给调到了市局。 老张嘟嘟囔囔小声嘀咕了一声晦气，认命的开着车门下车，他来这上班一个多月了，一直都很顺利，今天也不知道是出门没看黄历还是怎么着？不顺的事儿一个接着一个。 他下了车边往前走，边朝那人喊去。嗓子都要喊叉批了，那人硬是不动。 他心里火气更盛，脚下步伐又快了些许。 大巴车的前灯大开着前方十几米内都被照得清清楚楚。 那停在车前的男人，距离大巴车大概还有七八米的距离，但也能看得清。 这人年纪不大，应该也叫20出头，身材瘦小，个子不高，可奇怪的是，这大冬天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t恤。 肖慎眯了眯眼开口问道：“他身下是不是在滴水？” 曲长风看了一眼：“嗯，这脚下不都湿了一圈儿。” 莫语澄也接话道：“是啊，你看他头发紧贴头皮估计也是湿透了的，这天气估计一会儿就要冻成冰柱了。” 肖慎觉得不妙，连忙从车上追下去，厉声朝司机老张喊道：“别过去。” 可惜这话说的晚了点，老张喊了他几声不见回答脾气一上来伸手就朝那人身上推去。 这一推就见到水鬼一般的男子轰然倒地。 那声音听着就痛，可奇怪的是男子竟是硬邦邦的倒下。的整个身体僵的笔直就像一具干尸没有任何的反射动作。 老张这才被有点吓到了，连忙往回跑，他躲到肖慎身后紧张的解释道：“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你们都看到了，我喊他半天他不应人，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倒了。” 在男人倒下的一瞬间，已经有不少人从车里下来，此时见状连忙就有人朝那男人身边跑去，蹲下查看他的情况。 这一看就不禁大惊失色：“肖队！” 试探鼻息的小警察嘴都哆嗦了：“他死了！” 后车法医中心的人见状连忙冲了上来，这一检查脸色不由白了又白。 刘茗吞了吞口水，戳着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朝众人道：“根据他的尸体反应来看，这人已经死了好久了。” 这话随着冬夜里冷飕飕的凉风灌进每个人的领口，大家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望着四周一眼看不到头的荒地，不由都生出了一些阴森之感。 “咱咱这不会是，撞撞鬼了吧！”躲在后面不知道哪个人哆哆嗦嗦的小声拜神：“王母娘娘，玉皇大帝，保佑我平安无事！鬼怪勿来鬼怪勿来。” 肖慎听的翻了个白眼儿，都没回头朝着后面吼：“一队长管管你的人，求神拜佛的像什么样子。” 话刚落就听到郝天赐气急败坏的声音低吼：“还不闭嘴。” 司机老张哆哆嗦嗦：“不关我的事儿啊，不关我的事儿啊，咱们现在怎么办啊？要不要先报警啊。” 肖慎又翻了个白眼：“这不一车的警察么，还不够？” 第158章 会跑的尸体 老张一想还真是。 这一车子都是市局的刑警，天塌下来也该有他们撑着才是。 他情绪微微平静了下来，腿也不哆嗦了，他缓了缓问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这安澜县还去吗？” 肖慎和郝天赐对视了一眼，这会儿肯定是去不了。 在市局刑警必经的路上，突然死了个人，这事要不尽快搞清楚，还不知道媒体新闻会怎么报道。 肖慎烦躁的挠头，心里莫名染上了一丝心慌。 他下意识的去寻找鹿招摇的身影。 往常这个时候鹿招摇早就已经有所发现了，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他在人群里看了一圈，竟意外的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鹿呢？”他转头问莫语澄。 “唉，刚刚还在呢！” 莫语澄左右看了看。 这边路灯昏暗，大巴车前灯能照到的位置也有限，周围又挤满了人，一时间还真难以快速锁定到鹿招摇的位置。 她只得大声喊了声：“鹿姐，你在哪呢？” 过了一会儿鹿招摇清冷的声音，慢吞吞的从一侧荒地里传来。 “这。” “怎么跑那儿去了？”莫语澄一愣随即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你一个人吗？” “景医生一起。”说着她的身影已从黑暗的荒地中这样的出来，旁边果然站着景濯。 “姐，你跑这儿干嘛去了。”莫语澄见他们出来了，便不再朝那边走去。 那处杂草旺盛又黑不溜秋的，她一点儿都不想往那儿走。 鹿招摇抬手，手中不知何时攥着一截细丝。 “这是什么？”莫语澄凑上去看了一看，不由惊奇的问道：“鱼线？” “嗯。” “这鱼线和那尸体有关？可不应该啊，鱼线那么细，虽然承受力很强，可仅靠人力应该不足以拉动尸体吧。”她说着又吵鹿招摇解释到：“茗姐刚刚说这人已经死了好久了。还有他身上那么多水，这么冷的天都还没结冰能哗啦哗啦的往下滴，说明他应该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没多久。可是，这附近我刚拿地图看了一下，也没有水啊。” 两人正说着，几声刺耳的鸣笛声从对面黑暗处驶来，耀眼的车灯让人下意识的挡住了眼睛。 只听一声急刹车，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是老熟人啊。” 众人看去才发现刚刚开来的是辆警车。 而从车上下来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的男人，可不正是前段时间失职被调到安澜县派出所孙智斌。 “你们怎么在这儿？”他眉头皱了皱，似乎是对众人的到来一无所知：“有行动？” 他说着又往后望了一眼，眉头皱的更深：“什么行动要把整个法医中心的人都带出来，连档案室的文职都没落下。” 郝天赐见肖慎几个都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能开口：“上头让我们来这边团建。” “你们也来这边团建？” “也？” 这个也字用的相当微妙，以实现众人的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孙智斌扯了扯嘴角：“蒋岳晴昨天到的。” 他说完也不再继续叙旧，快步朝正直躺在路中央的尸体而入。 那尸体所在的位置说巧不巧，正好就是在路灯之下。可惜路灯时明时灭，孙智斌掏出腰间的手电筒，朝那尸体的脸照了一下，随后便朝身后一起来的派出所民警道：“找到钱昌了，通知所里。” “钱昌？”郝天赐立马问道：“你认识啊？他是什么人，你好像对他的死亡一点反应都没有。” “嗯。”孙智斌点点头：“他上次死的时候已经反应过了。” “上次死？诶！你别走啊……说清楚怎么回事啊先……” 郝天赐气的跳脚还是一边守着的小民警开口跟他们解释道：“这个钱昌今天早上就被发现死在了溪纱岛岸边，我们已经把它收进了停尸房，结果晚上的时候好好的尸体突然消失……” 第159章 他是个毒贩? 众人一言难尽的对视一眼，一时间有些没理解，尸体消失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刚刚是不是没听清楚。”曲长风挖了挖耳朵：“你说停在停尸房的尸体突然消失了？” 小民警点了点头。 “老张啊……”曲长风扭过头朝躲在后面的司机老张喊：“这家伙是怎么出现的，你看清了吗？” 老张一顿猛摇头：“我没有啊。就好好的路上突然就多了个人。” “突然多了个人？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难不成见鬼了？” 莫语澄问之前车里坐着的其他人：“哎，你们有没有人看到？这尸体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看到啊。”坐在第2排的几个姑娘也摇摇头，她们当时聊天聊累了，基本都在闭目休息，还是因为老张的猛刹车。被惯性撞到前面的座椅挡板才醒了过来。 其他人坐在后面就更没看到了。 第1排共有5个位置，司机正后坐的是鹿招摇，旁边是景濯，然后是中间的走道，右边三个座位坐的是莫语澄，肖慎和曲长风。 要说除了司机外，谁最有可能看清当时的情况，也就只有这些人。 “我当时在看小说，听到鸣笛声抬头的时候，那人已经在那里站着了。曲哥，你看到什么没……” 曲长风擦擦嘴角的口水音，一切尽在不言中。 莫语澄朝他翻白眼，又看向肖慎。 “肖队，你当时没有睡觉吧，有没有看到什么。” 肖慎眉头紧锁，半天没说话。 要说看到什么，他的确是看到了。 也是凑巧，他原本是低头在手机上看之前案子的卷宗，老张猛按喇叭之前他正好看累了，便抬起头远视前方，想要放松一下眼睛。 也正是因此，他清楚地看到原本空旷无人的路上是怎么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的。 路灯一明一暗，不过眨眼的时间。 那人就已经立在了路中央。 因为过于匪夷所思，肖慎实在没法把这些话说出口。他甚至怀疑是因为自己太累了，忧思过重，所以看错了，出现了幻觉。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些说出来，就突的听到身边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看到了。” “路灯暗了一下再亮起来的时候人就在了。是突然出现的，不到一秒的时间。”景濯的语气非常笃定，就像是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话有多么离谱一般。 莫语澄嘴巴张成了一个鸭蛋状：“我靠难不成诈尸了诈尸了也不能闪现吧？” “你确定他是突然出现的？”肖慎忍不住问，景濯的话几乎和他看到的不谋而合。一个人看到能说是错觉，可两个人一起看到了呢？ 但这种匪夷所思是怎么可能？ “确定。” 景濯点头，语气很是肯定。 他的视力很好，前几个月局里体检的时候，他双眼视力还都是1.0。 而且他是学医的，对这种情况天生的敏感。在停车的第一时间他就检查过了自己的脉搏和呼吸。 平稳没有一丝异常，不存在吸入什么迷幻药的可能。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没有恍惚，头脑非常清晰，他中途也不曾睡过觉，所以也不存在看错，会出现错觉的可能。 “嘶……”周围稀稀疏疏响起了一阵又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样的回答，把一众坚持唯物主义科学发展的刑警们给干懵圈了。 法医中心主任都说这人是突然出现的了，难道真的见鬼了？ “别瞎想了。”鹿招摇出声打断了大家发散思维：“刚刚下车的时候我看到了天空上有个红点，应该是无人机。我和景医生追着那红点过去，发现无人机上绑着一截鱼线。 我怀疑这个突然出现的尸体很有可能和这个无人机和鱼线有关，所谓的突然出现，可能是有人事先布置了某种情况。查一下周围路边的监控，找到无人机的主人，就算无关，无人机里应该也有拍到一些我们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闻言众人悄悄松了一口气，从刚刚开始就浮现在周围的阴森感渐渐退去。 小民警却为难地皱了皱眉：“那个这周围没有监控。” “没有监控？” “本来有一个因为周围都是荒地，也没什么人烟，平日路过的人也不多，所以不知什么时候那个监控坏了也一直没有发现。现在发现还是因为……” 他顿了顿指向路中躺着的那具尸体道：“还是因为他第1次死亡……” 鹿招摇皱眉：“他的所谓的第一次死亡是什么情况？意外还是谋杀？” “初步调查是意外，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人的身份有点特殊。他是个毒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