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香软媚骨,侯爷招架不住》 第1章 伺候的不错,看赏! “侯爷,来了?” 外面一道清脆的女声。 吓得屋子内的初楹浑身发颤,有些焦躁不安的来回在屋子内踱步,手里攥着的手帕被她绕来绕去。 她没想到今夜这般倒霉。 因为她长得跟容姨娘颇有几分相似,以前容姨娘让她扮演她的模样,她好趁机溜出府吃喝玩乐,都没出什么大乱子。 谁知道向来冷冷清清的雅竹院,侯爷十天半月都不见得来一回,今夜却破天荒的跑来了。 她本只是容姨娘身边贴身的丫鬟。 如今因为着急额头和手心冒着细细密密一层冷汗,想着她的这份娇俏清秀的容貌本就跟容姨娘有了五六分相似。 加上梳妆打扮一番,又平日里没少学习容姨娘的形态动作,除了身边贴身伺候的人,连府邸其他的人都能趁机蒙混过关。 容姨娘本来就不受宠,这黑灯瞎火的,想必侯爷定然也觉察不出什么端倪来。 初楹倒是安了几分心思,须臾片刻后,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大步走了进来,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矜贵压迫的气息,不怒自威。 初楹略定了定心神,低垂着眉眼,朝着候爷盈盈一拜,嗓音又娇又软,声若燕莺道: “妾身给候爷请安,候爷万福金安!” 沈柏砚身形有些不稳,双眸猩红,浑身燥热难耐。 也不知道今日宴会上究竟是谁偷偷摸摸的给他下了药,他能忍着身上的燥热回到府邸已然突破了极限。 他面色滚烫,嗓音略显沙哑醇厚道: “起身吧!” 初楹也觉察出候爷有些不对劲,一股子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 她忙上前搀扶了他摇摇欲坠的高大的身躯一把,柔声细语道: “侯爷,您喝醉了,要不奴— —妾身搀扶您到床榻上休憩一会吧,妾身这就命底下的人给您送醒酒汤。” 她好不容易将候爷给搀扶到了旁边的床榻上,正欲转身离开。 忽地,她纤细的玉手被一只滚烫的大掌给直接拽住,然后狠狠的一扯,那一抹曼妙玲珑的身姿紧跟着跌落在床榻上。 伴随着一阵头晕脑胀。 紧跟着,男子滚烫的热吻宛如排山倒海般侵占了过来,带着十足的霸道和强势。 女子纤细嫩白的手腕似要被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掌给掐断似的。 女子泪光点点,带着几分委屈,支离破碎的借着空挡的功夫挤出几个字眼: “侯爷,不是,您弄错了,妾身不是— —容姨娘她— —。” 沈柏砚许是被人打扰,有些不悦的呵斥了一声道: “闭嘴!” 他的嗓音醇厚有力,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惹得初楹心尖微微一颤。 如今这狗男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若是她敢阻扰。 掌握生杀大权的他估摸下一秒就能要了她的小命。 就在她愣神心慌的瞬间,男子直截了当的迫切的要了她。 初楹因为疼痛,眉心紧蹙,额前冷汗渗透,纤细的玉手下意识的攥紧了旁边的淡紫色的幔帐。 借着屋子内细碎妩媚的暗光,恰好衬托内幔帐内的一片旖旎缱绻之色。 媚色缠绵,暗香浮动。 春光泄了一室,好不容易才云停雨歇。 沈柏砚微微喘着粗气,之前蓄满了狂热猩红的眼眸也逐渐变得清明了几分。 他缓了好一会神色,淡漠的目光扫了一眼床榻上头发婆娑凌乱的女子。 衣裳半遮半掩,裸露大片雪白的肌肤,布满了青紫暧昧的痕迹。 娇嫩滑腻,如同瓷器一般在妩媚细碎的灯光映衬下,泛着迷人莹白的色泽。 巴掌大洁白如玉的面颊上梨花带雨,带着几分委屈娇软,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看来刚才他的动作确实粗暴霸道了一些,把她给欺负的狠了点。 虽然他对情事不太热衷,宠幸女子也谈不上怜香惜玉,无非是解决生理需求罢了。 可像今夜这般失控粗暴还是第一次。 若不是因为药物的作用,他不会对她索取无度,居然连续折腾了她两次。 他起身,语气缓和了几分道: “还不快伺候爷更衣!” 除了当家主母外,他向来很少在姨娘的屋子内留宿的。 他自小最看重的便是规矩礼数,自然不会落个宠妾灭妻的坏名声。 初楹抬手抹了一把泪痕,事已至此,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若是将今夜之事说出去,直接捅到了当家主母面前,免不了落个她居心不良趁机勾搭侯爷,爬床的罪名。 当家主母温氏向来治家严谨,绝对不容许底下伺候的丫鬟不安分,干出爬床这种丑事来。 上次有位胆大的丫鬟便是趁着候爷喝醉了酒,想要趁机爬床,便被沈氏给直接拉出去杖毙了。 当时流了一地的斑驳的血迹,惹得底下的丫鬟即便对候爷存了几分旖旎的心思,也不敢造次。 她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下去。 今夜之事就全当是一场意外,她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 此刻,她忍着双腿的痛意,亲自伺候候爷更衣。 虽然手指有些发颤,但是好在她平日里,干得就是一些伺候人的活计。 即便内心慌乱如麻,面子上还是保持着镇定,替候爷穿好了外袍,扣上腰带,动作娴熟而妥当。 只是隐约感觉一抹炽热的视线一直焦灼的落在她纤细的身影上,带着几分深究。 过了一会后,沈柏砚深邃暗沉的目光微微敛了敛,薄唇轻轻一启道: “伺候的不错,看赏!” 旋即,大步流星的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门外候着的刘管家偷偷的往初楹身上瞟了一眼,难得见候爷赏人。 看来今夜容姨娘确实伺候的侯爷满意。 若不是候爷今夜在宴会上被人下了药,误打误撞的迷迷糊糊的闯入了雅竹院,恐怕早就去了花姨娘那里去了。 整个侯府,除了当家主母温氏外,候爷平日里最为娇宠的便属妩媚动人的花姨娘了。 等送走了这一尊大神,初楹腿脚虚软,浑身冒冷汗,颤抖着身子忙搀扶了旁边的床柱子一下,面色苍白如纸。 这会,底下的丫鬟绿绮盛气凌人大步走了进来,扬着手就准备朝着她的面颊扇过去,气咻咻的怒骂道: “你这个浪蹄子,居然趁着我家小姐不在,冒充我家小姐的名号趁机勾搭候爷,爬了床,等我家小姐回来,看她不扒了你这个浪蹄子的皮,真是恬不知耻。” 初楹一把精准的抓住她的手腕,语气冷沉道: “咱们都是同在容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即便我真的做错了什么,自有容姨娘回来处置,还轮不到你一个丫鬟趾高气扬的指摘我的不是?” 绿绮满眼喷火,怒吼一声道: “你这个小贱人就等着小姐回来亲自收拾你吧,按照侯府的规矩,趁机爬床的婢女就该立刻杖毙。” 第2章 爬床 初楹想着即便今夜是个意外,可她终究爬了侯爷的床,瞧着容姨娘平日里是个温和,好相处的。 若是她执拗的要将事情闹大了,那就休怪她背主,将这些时日,她偷偷摸摸的溜出府玩乐的事一并禀告给了当家主母。 到时候谁也吃不了兜兜走,大不了大家伙鱼死网破。 再说,若不是容姨娘非得执拗的要她扮成她的模样,好方便她出去玩乐。 她今夜不会撞上这种荒唐事,她现在心里比黄连还苦,还没个地方说理。 说候爷趁着酒醉,把她给强行宠幸了,有谁会信,只会认定她恬不知耻勾搭候爷好借此机会攀龙附凤。 再说,这院子内的丫鬟说起来都是候爷的,候爷想要宠幸谁,谁还敢置喙半分不是。 如今整个偌大镇远侯府,候爷便是一家之主,随随便便的一句话就能断人生死。 初楹进了里间,赶紧的用热水沐浴了一番,便想好了到时候容姨娘若是问责,她该如何自保。 刚利落的换上了一套干净的颜色淡雅的衣裳。 丫鬟绿绮一脸得瑟傲慢的走了进来,眼眸满是讥讽之色,说是小姐回来了,让她立马过去一趟。 初楹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绪,旋即,朝着正屋走去。 她低垂着眉眼,径自跪在地上,负荆请罪道: “容姨娘,今夜之事纯属意外,候爷喝醉酒后这才阴差阳错的幸了奴婢,还望容姨娘明鉴!” 此刻,容栀乔一边悠闲的嗑瓜子,一边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语气满不在乎道: “不就是趁机爬了床,有什么大不了的,起来吧,此事我不怪你。” 旁边的丫鬟绿绮没想到小姐就这般宽恕了她。 她是小姐身边的陪嫁丫鬟。 可自从入了侯府后,小姐把这个丫鬟要过来伺候,小姐便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反而事事都偏颇于初楹。 如今爬了床,出了这么大的事,小姐居然轻轻一笔就揭过了。 惹得绿绮气不打一处来道: “小姐,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依奴婢之见,她就是蓄意打着小姐的名号勾引,应该立刻将此事禀明了当家主母。” “让主母给您主持公道才是,将此等腌臜货色立刻杖毙,方才给小姐您出了一口恶气。” 容栀乔美目恼火的瞪了她一眼,怒骂了一句道: “蠢货,若是此事张扬了出去,真的闹到了主母面前,咱们这个院子内的一个都逃不掉,都免不了要受责罚。” “我之前怎么告诫你们的,一荣则荣,一损则损的道理不懂吗?” “你赶紧的传令下去,若是有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在外头乱嚼舌根,透露出了半点风声,我绝对不会轻饶!” 她是穿越女,本来就不在乎侯爷的荣宠,因此,底下的丫鬟趁机爬床,她压根就不在意。 若不是她的爹把她当成攀高枝的工具送到了侯府,谁愿意年纪轻轻便被困在一方宅院内,蹉跎年华。 成天跟那些眼皮子浅的女子争风吃醋,谈论生孩子的事,当真无趣至极。 一个彻底烂掉的黄瓜,只有她们把他当作香饽饽。 这会,底下的刘管家毕恭毕敬的步履进来,手里端着红木托盘,谄媚一笑道: “容姨娘,今夜候爷对您伺候的相当满意,这才命小的给您送了一对珍珠耳坠和一支如意簪子,还望容姨娘笑纳。” “候爷这还是头一遭赏赐院子内的人呢,恭喜容姨娘,贺喜容姨娘了。” 容栀乔目光别有深意的扫了初楹一眼,淡淡一笑道: “多谢刘管家走一趟了,替我感谢候爷的厚爱。” 说完,她忙朝着旁边的丫鬟绿绮扫了一眼,绿绮赶紧谄媚的从宽大的衣袖内掏出一叠碎银子递了过去。 待刘管家走了之后,容栀乔又将目光落在面色沉静的初楹身上,将如意发簪递给了她,抿唇一笑道: “我知你今夜伺候候爷铁定辛苦,这一支如意发簪便赏给你了,今夜天色不早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初楹没想到此事就这般轻而易举的揭过了,倒是有些意外。 看来这容姨娘也是个聪明人,跟聪明人做事确实少了许多麻烦。 她微微垂了垂眼帘,诚惶诚恐道: “此如意簪子实在太过贵重,奴婢不敢收,多谢容姨娘的一番好意。” 容栀乔上前来,一把拿过她的玉手,将如意簪子硬生生的塞到了她的手上,盈盈含笑道: “让你收下便收下,这都是你应该得的,往后你只要尽心尽职的替我办事,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又说了几句场面话,这才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了下去。 待走到门外后,丫鬟绿绮神色嫉妒的狠狠的刮了她一眼,怒声道: “你别以为仗着你娘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红人,就可以有恃无恐,你等着瞧吧,像你这般不安分的浪蹄子,迟早有人会收拾你。” 说完,绿绮气咻咻的扭头便走了。 初楹回到屋子内,将名贵的如意簪子赶紧的藏匿好。 像这般贵重的首饰,身份低贱的丫鬟是不配用的,只能等日后寻了机会,要了卖身契,离开侯府后再用也不迟。 眼下攒银子为主,要不然往后外头花银子的地方多得是。 她和绿绮是容姨娘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平日里住在狭隘阴暗的偏屋内。 另外两间偏屋住的是底下伺候的粗使丫鬟和奴仆。 今夜被候爷折腾的实在厉害。 这会,只觉得浑身酸疼,甚为疲倦,不知不觉便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翌日一清早,初楹便亲自给容姨娘梳妆打扮一番,然后陪着她一块到正院内给当家主母温氏晨昏定寝。 容姨娘有起床气,每次起早床都免不了哈欠连连的抱怨几句。 等容姨娘到的时候,其他的几位姨娘都已经到了。 侯府除了候爷明媒正娶的名门贵女永定伯爵府的嫡长女为当家主母外。 还有另外的四位姨娘,分别是官宦出身的容姨娘,花姨娘和禾姨娘,还有秦姨娘,其他的通房侍妾无数。 都是一些朝廷上的名门望族达官贵人给塞进来的。 此刻,花姨娘一身华丽夺目的华服,裙摆上面用金丝线勾勒出艳丽的牡丹式样,将她的身形衬托的纤细柔美。 一双妩媚细长的丹凤眼淡淡的扫在了对面的容姨娘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奚落和讥诮之色道: “哟,听闻昨儿夜里候爷难得去了容妹妹的屋子内,怎么待了一个多时辰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未曾留宿,莫不是容妹妹伺候的候爷不太满意?” 第3章 争锋相对 容栀乔神色之间有了几分烦腻,也不知道她哪里得罪了花釉,她非得每次跟她争锋相对,没少拿话,堵她。 按理说,跟其他的几位姨娘相比,她在侯府算是最不受宠的。 她入府之后,侯爷为了顾及她爹的面子,估摸就勉强去了她院子两三回吧。 她只想静静的当个边缘的透明人,可偏偏大清早的就有人找她的不自在的。 如今整个侯府除了夫人外,就属花釉最得宠了,偏生恃宠而骄,性子傲慢跋扈,都是侯爷给惯坏的。 此刻,她语气冷淡道: “侯爷军务繁忙,我自然不敢叨扰侯爷处理公务,倒不像某些人整日痴缠着侯爷不放,若是耽误了侯爷处理军机大事,影响了侯爷的仕途,便是花姐姐的罪过了。”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故作娇嗔道: “不过,侯爷不愧是行武之人,英姿勃发,在床榻上更是威猛无比,昨夜可是要了好几回水了,想必侯爷对我的伺候定然是很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昨夜还赏赐了我?”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花楹面色变成了猪肝色,满脸怒气昭然。 真没想到这贱蹄子如此恬不知耻,居然将跟侯爷的闺房之乐就这般毫无顾忌的袒露人前。 伫立在容栀乔身后,低眉垂眼的初楹也跟着面色微微一白,下意识的双手紧攥。 蓦然想起,昨夜侯爷大掌掐住她纤细曼妙的腰肢发狠的模样,顿时耳根有点泛红。 昨夜要得又凶又猛,宛如疾风骤雨,确实当得起“威猛无比”这四个字。 旁边的秦姨娘见花釉面色不太好,美目微微闪烁了几下,忙安抚了一句道: “咱们整个侯府,论荣宠谁比得上花姐姐啊,谁不知道侯爷待花姐姐是不一样的,那是把你放在心尖上宠冠整个后院啊。” “凡是每回咱们侯府到了什么好东西,侯爷哪回不是命人第一时间送到你屋子里头啊,花姐姐就是花中之王的牡丹,咱们这些野花绿叶啊,只配给花姐姐当陪衬。” 容栀乔不以为然的冷嗤一声道: “若说花姐姐乃花中之王牡丹?那夫人又算什么,岂不是只配当绿叶衬托花姐姐的高贵不俗?” 秦姨娘面色顿时有些难堪,刚欲张口说点什么。 紧跟着,夫人温谨榆便由着底下的丫鬟雍容华贵的缓步走了出去,姿态端庄娴雅,仪态万千。 她面色微微一沉,呵斥了一声道: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成何体统?有这个精力在这儿拈酸吃醋,不如好生想想怎么好好的伺候侯爷,好尽快的给侯爷开枝散叶才是正事。” 如今侯爷已经年岁23了,侯府虽然妻妾成群,但是至今膝下无子。 期间倒是有妻妾先后怀了子嗣,皆是没保住,就连夫人曾经诞下的长子出生没多久也跟着夭折了。 害的每次夫人温氏去给老夫人请安,免不了要被苛责几句。 此刻,夫人温氏往首座上悠闲自在地坐了下来,涂抹艳丽豆蔻的手指端着一杯清茶细细的啜了几口。 她犀利的美目淡淡的扫了一眼旁边的花釉,略显厉色道: “尤其是你花姨娘,你入侯府差不多快一年多了,平日里就属侯爷去你的屋子最勤,为何肚子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莫不是身子出了什么毛病,可千万别讳疾忌医,应该找府医好生给您调养身子骨尽快的为侯爷添子嗣才是。” 被温氏当众训诫。 花釉面色微微囧了囧,纤细的手指有些泛白的紧紧的攥了攥手帕。 虽然侯爷宠着她,但是侯爷最看重规矩礼数,对温氏向来尊重有加,相敬如宾。 自然她一个做妾的无论怎么努力都越不过正妻去。 自从半年前她小产滑胎后,便伤了身子,暗地里请了不少的郎中寻求偏方都无济于事。 都说她恐怕日后很难有子嗣了,为此,她没少头疼不已。 此刻,她能不明白温氏的用意,无非是因为她得宠,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 她只好憋着一肚子气,嘴角牵强的溢出一抹僵笑道: “夫人教训的是,是妾身无能,辜负了侯爷的一番荣宠,回头妾身必定好生让府医给妾身调养身子骨,尽快的给侯爷开枝散叶。” 对面的容栀乔免不了讥讽了一句道: “这老母鸡下不了蛋,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知道自己肚子不争气,就该规劝点侯爷,让侯爷雨露均沾才是,而不是一个人独霸着侯爷不肯撒手,你不能生,别的姐妹能生啊。” 花釉脸色一变,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容姨娘该不会因为得不到侯爷的恩宠,心生嫉妒吧,有本事你给侯爷生一个啊,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夫人温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略显不耐厉色道: “行了,一大清早吵嚷的我的脑壳疼,若是无事,都退下吧,我有些乏了,想要休憩了。“ 她挥了挥手,示意底下的人纷纷退了下去。 此刻,容栀乔刚走到复古红木游廊上,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这花釉是不是脑子有坑啊,跟条疯狗似的逮住人就咬,我好像没那得罪她吧,非得逮住我不放,这一天天的,每天天不亮公鸡刚打鸣就得雷打不动的给夫人请安,什么时候能好好的睡个懒觉啊。” “说起来当姨娘还不如当侍妾,至少侍妾不用每天早起请安,还能睡懒觉,要不哪天请了候爷给我降位分当侍妾算了— —。” 容栀乔哈欠连连,忍不住接连抱怨了几句,若是为了能每天睡懒觉,让她当侍妾,她也愿意。 身后跟着的初楹微微拧眉道: “容姨娘,这无名无份的侍妾哪能跟身份尊贵的姨娘相提并论,至少姨娘是正儿八经的主子,侍妾说到底只是身份低贱的奴婢罢了,连半个主子都不算。” 初楹经常听到容姨娘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因为她打小就听她娘说一些难以费解的话,她觉得这个容姨娘跟她的娘的格局和眼界一样。 见解不凡。 别具一格。 夫人温氏早就下了严令,侍妾是没有资格来到正院晨昏定寝的,只有正儿八经的主子才能来正院时常走动。 偶尔运气好,还能在这里撞见侯爷。 因此,底下的那些侍妾通房丫鬟都卯足劲想要往上爬,就为了能见到侯爷,争宠上位。 侯爷每日日理万机,公务繁忙。 本就来后院的次数屈指可数,狼多肉少,有些侍妾估摸大半年都见不到侯爷一回。 也只能翘首以盼的等着逢年过节的时候,夫人温氏恩赐,她们才能远远的,隔岸观火的瞅上那么一眼。 她知道容姨娘对争宠并不上心,像她这般一门心思想要自贬身份的倒是少见。 就因为容姨娘不屑争宠。 那夜,爬床之事,她才能轻易的躲过一劫。 第4章 通房丫鬟 容栀乔似猝然想起了什么,眼眸陡然一亮,又微微挑眉道: “对了,我听闻今儿一清早厨房内难得到了几只鲜活的大闸蟹,你等下到厨房给我弄两只过来,好久没吃大闸蟹了,确实有点馋嘴了。” 初楹暗自咬了咬红唇,神色略显为难道: “这鲜活的大闸蟹每月侯府也就勉强送来几只,是极其珍贵的东西,恐怕用银钱打点也未必— —,还望容姨娘恕罪。” 像这种极其稀罕珍贵的海鲜之类的食物,只有侯府候爷和夫人,还有老夫人才配享用,其他的姨娘别说吃了,见都未曾见过。 容栀乔接连的叹了好几口气,有些神色沮丧道: “争宠也就这点好处了,能吃好喝好,这若是搁在以前啊,海鲜管够,别说大闸蟹了,就算是帝王蟹我都吃过。” “可现在倒好,来到这个鬼地方,连吃大闸蟹都是奢侈品了,即便大闸蟹吃不到,小螃蟹总该有吧!” “初楹,你过几日陪我到阴沟内翻小螃蟹和小龙虾去。” 初楹忙恭顺的应了一声,她知道容姨娘平日里最讲究吃了,必须要吃好玩好睡好。 须臾片刻后,她们来到了雅竹院。 容栀乔将宽大的衣袖和裙摆缠绕了几圈,然后高高的挽起,便亲自乐此不疲的给院子内种植的一些瓜果蔬菜松土施肥。 黄瓜和西红柿,还有蜜瓜都接连开花了。 容栀乔喜不自胜,平日里她最宝贝自己种植的这些瓜果蔬菜了。 瞧着她乐滋滋的模样,当真半点主子的架子都没有,待底下伺候的丫鬟奴仆向来很随和宽宥。 还常常将人生来就没有贵贱高低之分,讲究人人平等挂在嘴边。 初楹当初愿意跟在容姨娘身边当差。 其实大部分原因是觉得这位容姨娘的许多想法和见解都跟母亲大同小异,最不讲究所谓的规矩和礼数,也从不过分苛责下人。 当奴婢的无非是想要寻一个通情达理好一点的主子,这样在侯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这会,她正在帮助容姨娘给蔬菜浇水。 刚浇了一半,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便过来禀告,说老夫人让她立马过去一趟。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然后慌乱的捋了一下衣裳和满头青丝,这才跟着那丫鬟绕了好几道复古长廊,来到了老夫人所在的院落。 等底下的丫鬟进屋通传后,初楹微微定了定心神,这才低垂着眉眼袅袅婷婷的步履进了屋子内。 隔着老远,隐约听到屋子内有说有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初楹眉目温顺,朝着端坐在首座的老夫人李氏和候爷盈盈一拜,嗓音娇软,婉转动听道: “奴婢给老夫人和候爷请安!” 老夫人李氏慈爱的目光往初楹娇小玲珑的曼妙身姿扫了几眼,略微满意的微微颔首。 她又转目别有深意的扫了旁边的侯爷沈柏砚一眼,细长的老花眼微微挑了挑,轻笑出声道: “真没想到初楹这丫头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不知砚儿觉得这丫头如何?可否称你的心意?” 沈柏砚今日身罩墨绿色的华丽的长袍,袖口绣制精美的竹叶花纹,腰间系着一条镶嵌着色泽圆润光亮珠宝的腰带。 恰好勾勒出男子高大伟岸的身姿,透露出矜贵清冽的气质,不怒自威。 宛如芝兰玉树,风华霁月。 当真是生的绝顶的盛世美颜,一等一等的好容貌。 初楹目光只是偷偷地轻瞥了男子一眼,便顺势低垂了视线,不敢再细瞧。 老夫人李氏见候爷好半晌,都未曾说话,又继续缓声道: “你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当初你父兄战死在战场上,你年纪轻轻就要撑着偌大的侯府委实不容易。” “前几年你征战沙场,保卫疆土,好不容易如今不需要打仗了,是该好好考虑一下延绵子嗣的事了。” “之前我曾去太祖庙给你祈福,那高僧说,因为你常年浴血奋战,手上沾染的血腥味太重,导致煞气缠绕,这才子嗣艰难。” “需要找一个跟你八字相合的姑娘给你挡一挡身上的煞气,当时恰好是初楹这个丫头陪着我一块烧香祈福的。” “那高僧说,巧了,初楹这丫头的生辰八字跟你正好相宜,互相互补,命格显贵,我瞧着这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旺夫旺子的富态相,也是个好生养的。” “不如我就让她去你房内伺候,给你当个通房丫鬟,不知你意下如何?” 初楹闻言,顿时吓的浑身一颤,立马乖顺的跪在地上,颤声道: “老夫人,奴婢身份低微,又笨嘴拙舌的,恐怕会伺候不好候爷,惹候爷生气,还望老夫人收回成命。” 她上个月陪着老夫人去了太祖庙烧香祈福,那高僧确实也说了这番话。 只是等老夫人回到府邸,也没再提及此事,她本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 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记挂在心上,还让她给候爷当通房丫鬟。 蓦然想起那夜的荒唐事,候爷的粗暴蛮狠,她确实有点被吓着了,她可不想给候爷当暖床工具。 旁边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洛云燕也跟着神色一颤,目光有些惴惴不安的扫了匍匐跪在地上的初楹一眼,略显急色道: “老夫人能抬举这个丫头,也是她的福气,只是这丫头瞧着温顺乖巧,却是个榆木脑袋,性子又沉闷,恐怕不会讨得候爷欢心。” “再说,那高僧只是随口一说,这丫头哪有这么天大的福气伺候候爷啊,还望老夫人收回成命。” 沈柏砚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意识的扫了初楹几眼,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手指来回把玩一串紫檀木的手珠,姿态略带几分慵懒闲散。 初楹算是在老夫人膝下长大的,因为他经常来给老夫人请安,因此跟她见面的次数也多。 以前就觉得这丫头像棵豆芽菜,又瘦又小,没想到不知不觉如今居然出落的越发标致娇俏,楚楚动人。 她的那副清水芙蓉的面容和曼妙的身段,他确实挺合心意的,也确实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虽然他从来不信这些鬼神迷信无稽之谈。 但是为了安老夫人的心,让这丫头当通房丫鬟也没什么的。 瞅着这丫头不太愿意,她的娘亲也反对。 他好歹乃堂堂的一家之主,威风八面的镇远侯,没必要强迫一女子。 此刻,这丫头低垂着眉眼,身上罩着一件颜色极其淡雅的碧绿色的衣裙。 满头青丝也紧紧用一根碧玉簪子轻轻挽起,露出的半截雪白的脖颈,莹白光滑,肤如凝脂。 也许因为惶恐不安,浑身发颤。 不由自主地令他想起昨晚的那一抹旖旎春光。 他压了压内心翻涌的躁意,嗓音略显冷淡道: “祖母,孙儿还有公务在身,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转身冷然的离开了。 第5章 穿越女 老夫人有些惋惜的瞥了初楹一眼,看来侯爷怕是对这丫头不是太中意。 毕竟这种事强求不得。 尤其是侯爷那凉薄寡淡的性子。 既然这丫头自个也不乐意,便只能作罢了,神色俱疲的摆了摆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待初楹走到外面复古长廊后,这才如释重负的大大松了一口气,幸亏侯爷对她没半点想法。 否则,刚才若是侯爷松口要了她,老夫人自然也不会阻拦。 像她这般身份低贱的丫鬟,随随便便的指给主子奴仆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 她刚走了几步,身后的府邸小厮刘安便欢天喜地的追了上来。 然后,将用牛皮纸包裹的几块如意糕递了过来。 他笑眯眯道: “初楹,这是我好不容易溜出府给你买的如意糕,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吗?赶紧的尝尝看,味道如何?” “这可是我排了好长的队,好不容易从唐记买回来的,还热乎着呢,赶紧的趁热吃,若是凉了就不好吃了。” 初楹神色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拒绝道: “不用,谢谢!” 她不想搭理他,转身欲走。 刘安又嬉皮笑脸的追了上来,一双色迷迷的贪婪的眼眸往她身上扫了好几圈,讨好一笑道: “初楹,等改日我让爹寻个适当的机会,在侯爷面前提及一嘴,让侯爷将你许配给我,反正咱们迟早都是一家人,你跟我客套什么啊,让你拿着就拿着。” 说完,他硬生生的将那一盒如意糕往初楹面前一塞。 然后,还趁机不怀好意的用咸猪手往初楹纤细嫩白的玉手上摸了几把,眼底戏谑目光浓重。 惹得初楹瞬间变了脸色,有些恼火的直接甩开了他的手。 导致那盒如意糕也一并被她零零散散的摔落在地上。 刘安仗着是刘管家的儿子,向来在侯府有恃无恐,没少拈花惹草调戏底下的丫鬟。 只要稍微有点姿色的丫鬟那个没被他给轻薄调戏过,那些丫鬟吃了亏,只能憋在心里不敢吭声。 早就惹得底下的人怨声载道了。 刘安没想到初楹居然当众不给他面子,让他下不了台面。 侯府底下的下人们那个见了他,不对他客客气气,恭顺有佳。 若不是见初楹姿色不错,长得娇俏,他何必三番五次的舔着脸讨好她。 因为屡次得不到初楹的好脸色。 刘安有些恼火扬手准备朝她洁白如玉的面颊扇了过去,怒不可泄道: “初楹,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过就是一身份低贱的贱婢,能嫁给我是你的福气,莫不是你还肖想攀高枝不成?更何况你还是罪臣之女,被没入侯府的官婢?” 蓦然,背后传来一记尖锐肃穆的女声: “刘安,你做什么?” 刘安转目看了一眼身后伫立的洛云燕。 毕竟她是老夫人身边委以重任的红人,他不敢轻易得罪,忍了忍,狠狠的瞪了初楹一眼,转身扬长而去。 初楹看了看面前的妇人,轻轻唤了一声道: “娘,您怎么来了,老夫人那里不需要伺候吗?” 洛云燕走上前来,宠溺的帮助女儿捋了捋耳际的碎发。 瞅着女儿出落的越来越惊艳娇俏的容貌。 别说在底下的那帮丫鬟面前算是翘首中的翘首了,就算跟那几位风华绝代的姨娘相比,也丝毫不逊色。 老夫人惦记着她给侯爷当通房丫鬟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被她给敷衍了事的搪塞了过去。 没想到今日老夫人破天荒的还是在侯爷面前,提及了一嘴,亏得侯爷,没当场,应了下来。 否则,这丫头怕是躲不过去的。 加上这府邸有不少心怀歹意的小厮觊觎她的美貌,她务必想法子,保全她。 她猝然拉回了纷乱的思绪,勾唇温和一笑道: “我不放心你,便出来看看,容姨娘待你如何,她没为难你吧!” “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娘说,别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头,娘会想法子把你给调回到清远院伺候老夫人。” 之前初楹跟她一块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 后来容姨娘不知怎么哄得侯府主母温氏亲自跟老夫人开了口,这才让初楹到容姨娘跟前伺候的。 她隐约感觉容姨娘应该跟她一样是穿越者,这才,行为举止比较跳脱张扬,不愿意被规矩所束缚。 想必应该不会过分的苛责底下的下人,因此,她才放心让初楹跟过去伺候。 初楹勾唇一笑道: “娘,您就放心吧,容姨娘她待我很好。” 洛云燕点了点头道: “嗯,那就好,娘必定想法子尽快的让老夫人开了恩典,给你卖身契,让你离开侯府。” “这些年积攒了一些银子,也够你在外头开一间铺子,给你做点小本买卖养活你自己。” “娘绝对不容许你一辈子低人一等做伺候人的活计,小时候你便跟着娘四处经营铺子做生意,娘教给你的那些生意场上的本事,应该没有忘吧!” “若是遇到心仪的,就找个老实憨厚的人把自己给嫁了,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安稳太平。” “若是没遇到好的,宁愿不嫁,也绝对不能随便嫁人,之前娘便跟你说过,女子绝非嫁人这一条路。” “女子在这世间有许多种活法,不能只局限于所谓的情爱,有时候这所谓的镜中月水中花的情爱带给你的不是希望和救赎,也许是将你拉入深潭之中无可自拔。” “别跟娘一样,眼瞎寻错了良人,才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娘的人生已经不圆满了,娘只希望你这辈子能过的圆满,开心自在。” 初楹乖巧的应了一声道: “娘,那您会跟初楹一块走吗?咱们一块离开这里好不好?” 洛云燕眼底闪过一抹狠戾之色,轻笑道: “你先走,娘还有许多重要的事要做,等料理完这些,娘就去寻你好不好?” 初楹跟母亲闲聊了几句后,方才离开。 又去了厨房给容姨娘取了晚膳,着急忙慌的回到了雅竹院。 她将取来的膳食一一摆放在圆形的红木桌案上。 容栀乔瞅着面前摆放的几碟子清汤寡水的膳食,不由神色略显几分沮丧。 她颇感无奈的叹息了几声道: “怎么又是吃这个啊,这帮底下的狗奴才都是看菜下碟的主,看老娘不受宠,就如此苛责老娘?” 第6章 清炒螺蛳 旁边的初楹忙跟着劝慰了一句道: “容姨娘,今儿奴婢并无打点那帮奴才,能取来这几样菜肴已经不错了,您瞧还有清蒸鱼块呢。” “若是容姨娘觉得实在过于清淡,不如奴婢亲自下厨给您做一盘清炒螺蛳如何?今儿一清早您命底下的奴才给您从阴沟内翻找了一些螺蛳,应该足足可以炒成一盘了。” 因为容姨娘不得宠,每次她去厨房内取膳食都要打点底下的人,否则,端过来的必定都是压根无法入口的粗茶淡饭。 加上容姨娘又是嘴巴极其刁钻的,哪里肯吃这些。 今日厨房那边愿意给她几分好颜色,那是因为昨日夜里侯爷来了雅竹院,这才破例给了一盘清蒸鱼块。 另外还有三四碟清炒的新鲜蔬菜,只是容姨娘口味比较重,又喜吃辣,不喜欢吃这般清汤寡水的菜肴。 容姨娘偶尔会命底下的奴才去阴沟内翻找一些小螃蟹,蝗虫,也就是她口中的小龙虾,或者螺蛳。 再不济,去树上采摘一些新鲜的香椿,后山挖一些野菜野生蘑菇之类的,将它们烹饪成重口味的美味佳肴倒是美味得很。 容姨娘喜欢初楹在旁边伺候,也格外器重她。 因为她花样多,有眼力劲,懂得也多,还有一门绝顶的好厨艺。 之前她还以为她该不会跟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后来她无意间试探了她几次,发现是她想多了。 初楹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土生土长的土着女。 她只是平日里喜欢琢磨一些吃食,小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为了充饥裹腹,什么东西都会拿来胡闹的做来吃。 懂得自然也比旁人多一些罢了。 容姨娘每月的月银,压根就不够她日常的开销。 底下的这帮狗奴才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若是在侯府内没有银钱简直寸步难行。 好在容姨娘的娘家知道她在侯府不讨得候爷欢心,日子过得艰难,倒是每月会想法子给她塞一些银钱进来。 只是她爹只是一个五品的文官,要养一家老小,俸禄并不高,能给她的银钱也没多少。 加上,这帮刁奴胃口被越养越大,对于不受宠的妾室,明目张胆的索要银两。 容姨娘又是个不思进取,又懒又馋的性子,压根就没想着争宠上位。 因此,她在侯府的日子算是过的马马虎虎,跟府邸最受宠的花姨娘相比简直一个天上地下。 说起来,容姨娘在几位姨娘内,身份算是最尊贵的,好歹是出身官宦之家,却是混得最差的。 要想在侯府把日子过的好,蒸蒸日上。 无非,还不是仰仗侯爷的宠爱,容姨娘在侯府最不受宠,自然日子也比得举步维艰了。 正因为侯府开销大,打点底下的奴才办点私事,有一大半的银子都进了他们那帮贪婪的狗奴才腰包内。 因此,容姨娘想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些,这才偷偷摸摸的溜出去吃喝玩乐。 毕竟这些银两在府邸不够花销,但是在外面却够她胡吃海喝一顿,过上美滋滋的好日子了。 此刻,容栀乔眼眸猝然一亮,忙点了点头道: “初楹,还是你机灵,赶紧的快去吧,记得多放些辣椒,越辣越好,我喜欢口味重一点的。” 初楹忙恭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立马去忙了。 惹得旁边伺候的绿绮有些愤懑不满的狠狠的剐了她一眼,暗地里冷哼一声。 这贱蹄子就知道在主子跟前卖乖讨巧。 初楹将用淘米水浸过的螺蛳来回搓洗干净,然后利落的准备各种佐料。 粗使丫鬟云烟在旁边帮她打下手,一边烧着灶火,一边略显疑惑的挑眉道: “初楹,你觉得那腌臜沟内的螺蛳能吃吗?我每次瞅着容姨娘吃的倒是挺香的,她就不怕中毒闹肚子啊。” “你不知道府邸的下人没少背地里议论编排容姨娘,说她又懒又馋,馋的居然连阴沟内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腌臜东西都吃。” “甚至还到后山挖猪都不吃的野菜,就没见过像她这般贪嘴的,说的话可难听了。” “你说,容姨娘虽然不受宠,但是毕竟是出身尊贵的官家女子,怎么会这么馋啊,回头若是真的吃出什么毛病出来,到时候咱们底下的这些下人岂不是跟着遭殃。” “你啊,刚才就不应该为了讨好她,答应给她做劳什么的螺蛳,这东西搞不好会真的吃死人,我没跟你开玩笑— —。” 面对丫鬟绿绮一脸忧色得喋喋不休。 初楹依旧神色从容的切菜掌勺炒着螺蛳,才一会功夫便有阵阵的香味飘荡了出来。 其实,她知道这螺蛳肉能吃。 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穷得都揭不开锅了。 当初娘嫁给爹的时候,爹只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娘为了供爹读书,参加科考,给爹交束修。 就是靠着卖清炒螺蛳和蝗虫,还有挖掘各种各样的野菜发家致富的。 她打小就跟着娘到河内摸螺蛳和蝗虫,然后再到集市上去卖。 自然知道这东西能吃,要不然她哪敢做给身份尊贵的容姨娘吃啊。 若是真的吃出什么好歹出来,她岂不是连小命都给丢了,只是她不知道容姨娘从何处得知,这些东西可以拿来吃。 还记得,爹和娘刚成婚那会,夫妻伉俪情深,你侬我侬,蜜里调油。 可等爹考取了功名,飞黄腾达的时候,却早就忘记了自己落魄之时许诺过娘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为了自己未来官途顺当,更上一层楼,被富贵彻底迷了眼。 她嫌弃娘是农家之女,糟糠之妻。 对他的仕途没有任何助力,居然要迎娶尚书之女为平妻。 惹得娘伤心难过。 后来爹又因尚书大人跟淮阳王暗中勾结谋逆造反一案所牵连,获罪流放。 府邸所有女眷一律贬为官婢。 初楹和娘也不能幸免于难,被分配充入侯府做了官婢。 此刻,她用筷子捡起来一个螺蛳,尝试了一口,微微颔首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应该可以出锅了,再炒下去可能就老掉了。” 她缓缓抬起眼眸瞅着对面馋的快要流口水的小丫头,微微挑眉道: “你要不要尝一下?” 云烟虽然眼馋面前色香味俱全的螺蛳,但是也不想因为一时贪嘴而丢了性命。 她有些狐疑的不太确定道: “这个真的能吃吗?” 初楹微微扬眉道: “你自个尝尝不就知道了,容姨娘吃了多少回了,你看她不是活的活蹦乱跳,好的很啊。” 云烟觉得她说的貌似有点道理,神色迟疑了片刻,这才怀着忐忑的心情勉强尝试着吃了一口。 这一吃就停不下来,眼眸亮光闪烁,连连夸赞道: “嗯,真好吃,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美味佳肴啊,没想到这随处可见的阴沟内翻出来的螺蛳肉居然会好吃到爆,难怪每次容姨娘吃的津津有味。” “初楹,你的厨艺真的不错,简直比大厨房内的那些厨娘手艺还要好,难怪容姨娘这般倚重信任你。” 好在,今日她炒得比较多,她给容姨娘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盘子后,余下的一小碗全部递给了云烟。 她悄声嘀咕了一句道: “找个地方偷起来吃,免得被人瞧见了不好。” 云烟美滋滋的微微颔首。 等初楹将一盘螺蛳端上桌子后,果然容姨娘胃口大开,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 这才吃饱喝足的连续打了几个饱嗝。 又咕噜噜的喝了半盏清茶。 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她又笑眯眯的朝着初楹招了招手。 “初楹,我听说今日花楼内有《打锣鼓》和《双送娘》的花鼓戏,我今夜想偷偷溜出去瞧瞧,顺道消消食,实在吃的太撑了。” “你放心,两个多时辰我就回来了,我给你带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和桂花糕好不好?” 初楹蓦然想起昨晚的荒唐事,神色略显几分忐忑不安道: “容姨娘,您今晚又要偷溜出府啊,万一侯爷他今晚— —。” 第7章 陪睡 容栀乔一边亲热的拉着初楹的手往梳妆镜旁坐了下来,一边安抚道: “你就把心彻底的放在肚子内,我并不受宠,整个侯府无人不知,侯爷昨儿夜里也是因为喝醉了酒,这才误闯误撞的来到了我的院子。” “今夜他肯定不会再来了,我这就给你化妆,免得出现突发状况,有人突然找上门来,到时候你随便帮我应付几句便是。” 容栀乔好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自然对于化妆早就驾轻就熟。 梳妆镜台上摆放各式各样的化妆用品,还有胭脂水粉都是她自己亲手制作的。 加上,初楹的容貌本来就跟她有五六分的相似,有她熟捻一流的化妆技术加成。 黑灯瞎火,也着实,看的不是太清楚,一般都可以蒙混过关的。 这会,她动作麻利的拿着小刷子往她白嫩的面颊上打着薄薄的粉黛。 刚化了一半,紧跟着外面传来一道刘管家恭顺的传唤声: “侯爷来了。” 屋子内的容栀乔和初楹皆是神色一颤。 容栀乔手忙脚乱的忙将梳妆台上摆放的凌乱不堪的化妆用品收好。 而初楹神色慌张的用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妆容。 过了一会后,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缓缓的步履进了屋子。 容栀乔略定了定慌乱的心虚,福了福身子,谄媚一笑道: “妾身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 “不知今夜侯爷怎么得空来妾身屋子内了,妾身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容栀乔低垂着眉眼,瞅着男子好半晌都未曾回话。 不由有些疑惑的偷偷的瞟了一眼。 男子一双耐人寻味的狭长黝黑的眼眸正落在她身后的初楹身上。 她也循着男子的视线往初楹面上瞥了几眼。 没想到,初楹刚才慌乱间将脸上涂抹的胭脂不小心弄到了鼻子和嘴巴,还有眉毛上,糊了一脸。 活脱脱像个小花猫似的。 看起来极其俏皮滑稽。 容栀乔没忍住,暗地里扑哧笑了一声,忙适时开口道: “妾身刚得了一盒新的胭脂,便拿着底下的丫鬟试一试妆容,没想到侯爷来了。” “初楹,还不快给侯爷看茶。” 初楹神色惶恐的忙应答了一声,毕恭毕敬的转身退了下来。 待回到隔壁的偏屋后,她瞅着梳妆镜内倒映出的乱糟糟的妆容,顿时面色囧了囧。 难怪刚才容姨娘会笑话她,也不知道她刚才这副囧样,侯爷有没有瞧见。 侯爷向来最为看重规矩礼节,若是她德容有失,冒犯了侯爷,指不定还会受一顿责罚。 她忙用湿帕子将面上的妆容卸掉,然后又将泡好的桂花茶给侯爷送了进去。 此刻,沈柏砚神色深邃不明略显几分慵懒的端坐在红木椅子上。 手里来回把玩一串色泽圆润光滑的手珠。 旁边的容栀乔袅袅婷婷的立在一侧,笑脸盈盈的似在跟着侯爷说着话。 只是看起来侯爷有些漫不经心。 这会,容栀乔见初楹走了进来,忙从红木托盘上将一杯清茶恭顺的递到了男子的面前,柔媚一笑道: “侯爷,这是妾身亲自采摘的新鲜的桂花,然后将其晒干后所制作的桂花茶,清香四溢,侯爷尝尝看,口感如何?” 沈柏砚顺手端过青花茶盏细细的轻啜了几口,然后将其放在一旁。 屋子内的气氛陡然变得静默尴尬了几分。 容栀乔发现这狗男人可真够端着的,惜字如金说的就是这种人,刚才她绞尽脑汁的试着找话题。 他压根连正眼都未曾瞅她,可真是不一般的难伺候啊。 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庞大逼人的气场,过于冷漠,无端的令人望而生畏。 容栀乔清了清嗓子,为了打破宛如死寂的尴尬和清冷的气氛。 她又笑盈盈的将一碟子琵琶糕递到了男人面前,挽唇一笑道: “侯爷,这是琵琶糕,要不您尝一块?” 沈柏砚勉强的拿起来细嚼慢咽的吃了几口,微微颔首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跟以往吃的琵琶糕有些区别,这个更加软糯好吃些,这是你做的吗?” 容栀乔不由微微松了口气。 刚才这个狗男人一直不说话,她还以为他是个哑巴了,比冰窟窿还要冷上几度。 这些古代封建男子难道跟电视剧上面所演的一样,都喜欢装逼装酷呗。 她娇媚一笑道: “这个啊,是初楹亲手做的,她在后山采摘新鲜的野琵琶所烹制而成,吃起来味道可能跟旁的有些不同。” “爷若是喜欢,回头我让初楹再多做一些,给爷送到前院去。” 沈柏砚神色不明的扫了那边一抹娇俏的倩影,轻轻嗯了一声。 旋即,将吃了一半的琵琶糕搁置在桌案上,挑眉道: “天色不早了,就寝吧!” 容栀乔当然知道,侯爷大半夜跑到雅竹院是来找她陪睡的,不是为了跟她谈情说爱,风花雪月的。 她只是侯府的一个身份低贱的妾室,侯爷相当于她的顶头上司,供她吃喝,还每月给她发月钱,拿了金主的钱。 作为打工人就得好好侍奉取悦金主。 这种事,无非是男欢女爱,也没什么好扭捏矜持的。 她在现代只是一个公司微不足道的小职员,每天按时打卡下班,也没有什么野心力求上进,只想浑水摸鱼,得过且过。 如今穿越到了古代,也只想当一个混吃等死不求上进的咸鱼。 每月领的月钱虽然不多,但是勉强够花就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之前她看了不少言情小说的宫斗剧和小说,各种勾心斗角的阴谋陷害,阴损手段。 她看得毛骨悚然,也没那个脑子和精力跟人玩宅斗,不得宠就不得宠呗。 省的她还得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讨好取悦男人。 这个确实是个技术活,以前在现代因为她长得漂亮,清纯可爱的小甜妹。 算是颜值担当,都是男人围着她团团转,各种讨好巴结,看她的眼色行事。 如今来到这里后,她还得看男人的脸色,确实刚开始有些不适应。 毕竟在这方面她没有什么实战的经验,可没经验并不代表不能学啊。 所谓勤能补拙,她可不会跟现代的时候一样给侯爷甩脸色瞧,那不是自寻死路呗。 此刻,容栀乔没干过伺候男人的活计。 给侯爷解开腰带的纽扣的时候,一脸瘪的通红,额头上直冒冷汗。 解了好久都未曾解开。 心里越发紧张了几分。 瞅着男子的面色逐渐暗沉了下来,宛如黑炭一般,好像随时随地都会发飙。 她更着急的不行,可越想解开那纽扣好像跟她作对似的越被扣紧了些。 她无助的朝着旁边候着的初楹瞥了一眼,抬起宽大的袖口擦了额前的冷汗。 她吩咐了一声道: “你来伺候侯爷吧!” 第8章 你昨晚有些与众不同。 初楹恭顺的应答了一声,旋即,上前来,纤细白嫩的玉手缠上男子健硕有力的腰肢。 面色不由微微一红,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 旋即,熟能生巧的将腰带纽扣解开,替男子解开了衣袍,然后将衣袍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男子灼热带着几分探究的目光一直锁绕在她的身上。 刚才她接近他的时候,她身上浑然天成散发出的淡淡天然的栀子花香的味道清冽好闻。 跟那晚的味道很相似,也很特别,闻起来令人十分舒畅。 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初楹伺候好他们后,便缓缓的低垂着眉眼退了下去。 须臾片刻后,屋子内接连传来女子十分娇媚暧昧的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大约半盏茶功夫都没到,就逐渐云停雨歇了。 旁边候着的丫鬟绿绮目光带着几分恶毒的狠狠的剐了初楹一眼。 这个浪蹄子昨儿夜里爬床的时候,浪荡得不行。 那娇吟隐约夹杂丝丝啜泣声恨不得闹得整个院子内的人都听得到。 屋子内的动静可是足足闹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罢休。 哪像今夜容姨娘伺候侯爷,这才片刻功夫,屋子内便安静了下来,无非是侯爷更馋初楹那个浪蹄子的身子骨。 “今晚,你守夜,我去歇息了。” 丫鬟绿绮冷淡的说了一句,转身欲走。 初楹转目看了看她,微微皱眉道: “按照规矩,今夜是双日子,理应你当值才是。” 绿绮冷笑一声,言语中带着几分鄙夷道: “像你这样的浪蹄子不是很喜欢爬床吗?若是侯爷等会欲求不满,指不定会唤你进屋伺候呢?这样的大好机会你怎舍得放弃?” 初楹神色一正,厉色呵斥一声道: “你把嘴巴放干净些,那晚的事,容姨娘早就下了严令,不许再提及,你如此公然地违抗容姨娘的命令,可曾把容姨娘放在眼里。” 绿绮冷笑一声,讥讽道: “行了,初楹,你别仗着主子宠着你,就可以有恃无恐,你若是真的对主子忠心耿耿,就不会干出那般卑劣龌龊的丑事。” “亏得你遇到主子心善,不与你计较,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早就将你这样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贱蹄子找人牙子给发卖了。” 说完,她扭头便准备离开,却被初楹直接一把拽住了。 绿绮恼火的刚想发怒。 初楹赶紧将食指放在嘴巴“嘘”了一声,悄声低语道: “姐姐,真是好大的火气啊,容姨娘和侯爷都在屋子内歇息呢,若是惊扰了他们,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容姨娘脾气向来温和,可侯爷却是个极其看重规矩的,若是咱们俩因为值夜尔等小事闹到了侯爷面前,扰了侯爷清梦,恐怕姐姐也难逃侯爷一顿责罚吧!” 初楹松开手,勾唇一笑道: “所以,今晚有劳姐姐了。” 说完,她幽幽然的转身离去,撩了帘子,进了隔壁的偏屋。 虽然她平日里安分守己,懂事乖巧,装鹌鹑,从不惹是生非,并不代表她可以任由旁人欺辱打压,轻易拿捏。 此刻,绿绮气的咬牙切齿,又不敢真的深更半夜的在院子内跟初楹闹起来。 毕竟她本就理亏,若是闹到侯爷面前,免不了受一顿责罚。 这小妮子别看平日里安静乖巧的模样,却骨子里泛着一抹狠劲。 之前她在她的面前便吃了不少的暗亏,只好紧咬着红唇,敢怒不敢言。 翌日一清早,初楹刚端着铜盆走进屋子内,准备伺候主子梳妆盥洗。 便听到屋子内传来男子略显醇厚清凉的嗓音淡淡猝然响起: “你昨晚有些与众不同。” 此刻,容栀乔眼眸秋波微微一转,缱绻春色。 纤细的玉手带着几分挑逗的在男子铿锵有力的胸脯上面画着圈圈,娇媚一笑道: “那侯爷是喜欢妾身娇媚风骚一些,还是喜欢妾身矜持内敛一些?不管侯爷喜欢哪一种,妾身都会想法子变成爷喜欢的类型?” 既然妾室就只是一个陪睡的工具人。 她也得把这份工作做好不是,若是金主不满意,她不仅丢了月钱,还可能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了。 昨晚刚进行了一半,侯爷突然喊停了。 肯定对她伺候的不太满意。 她侍寝本来就只有两三回,前几回惹得她浑身都疼,她知道像他这般身份尊贵之人,自然不会懂的怜香惜玉。 床事对于他来说,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哪会顾及女子的感受啊。 她便想着换一种方式,变被动为主动,无非想让自己享受一些。 毕竟她在现代也算是交过几任男友的,算是情场上的老手了。 谁知道这狗男人压根就不吃她卖弄风骚这一套,直接将她从身上给掀了下去。 此刻,沈柏砚微微沉了面色,一把捉住她肆意作乱的玉手,温怒道: “放肆!” 沈柏砚也没想到这女子跟那晚简直判若两人。 昨夜居然胆大妄为的想要在上面,掌握主导权,极其风骚浪荡。 女子在床榻上那个不是规矩守礼,由着他胡闹的。 他不排斥在床榻上玩点小资格调,浪漫花样子。 可像她这样胆大风情的,跟那些花街柳巷搔首弄姿的风尘女子有何区别,他自然是不喜的。 而且她身上的那种浓重的胭脂水粉味,跟那晚天然栀子香也有些区别。 他情不自禁贪恋那晚的一抹旖旎暗香,令他魂牵梦绕。 他昨夜恰好在院子内散步消食,不知不觉散步来到了雅竹院,便进了院子内留宿。 可昨晚的感觉却跟那夜截然不同,多少令他有些失望。 可能是那晚他被人下了药,这才对于情韵之事多了几分热衷和激情。 容栀乔瞅着狗男人好像真的动怒生气了,忙福了福身子,神色略显几分惊慌道: “是妾身无礼冒犯了候爷,还望侯爷恕罪。” 她赶紧暗地里朝着旁边候着的初楹递了一记眼色。 初楹心领神会的上前来,低眉垂眼道: “奴婢伺候侯爷洗漱!” 沈柏砚黝黑深邃的目光扫了初楹几眼,然后将手放在瓷盆内净手,里面放着新鲜的花瓣和各种香料。 然后,拿着湿帕子擦了擦面颊和手。 他随意扬眉道: “这丫头倒是长得跟你颇有几分相似。” 此话一出,宛如平地上一惊雷,顿时惹得容栀乔和初楹心中微微一颤。 尤其是初楹手上端着的铜盆跟着微微摇晃了几下,有些许的水滴溅了出来。 她忙诚惶诚恐的福了福身子,颤抖着双唇道: “是奴婢鲁莽,冲撞了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第9章 东施效颦 旁边的容栀乔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绪,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笑盈盈道: “这丫头瞧着确实跟妾身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妾身见这丫鬟跟妾身投缘,这才将她留在身边伺候的。” “侯爷好端端的连我这个正主不瞧,怎么偏生看上了这么一朵娇花,若是侯爷喜欢,要不禀明了主母,抬举她当个通房丫鬟如何?也好给侯爷解解乏。” 初楹顿时神色惊恐的匍匐跪在地上,颤声道: “奴婢身份低贱,自然跟容姨娘是没法比的,即便长的几分相像,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哪里有资格能伺候位高权重的侯爷啊,容姨娘别打趣奴婢了。” 沈柏砚目光深邃暗沉的瞥了初楹一眼,将手里的湿帕子往红木托盘内一丢,转身便直接走了出去。 容栀乔转目看了看初楹,微微沉吟了一下,忽地神色不明道: “我刚才瞅着侯爷的眼神一直在你身上打转儿,我猜测十有八九是看上你了,若真的想要抬举你做通房丫鬟,你该如何?” 初楹心里陡然一紧,略显急色道: “容姨娘,奴婢从未有过半点痴心妄想攀高枝的想法,奴婢只想好好的尽心尽职的伺候好您,还望容姨娘明鉴!” 容栀乔神色定定的瞅了她一会,忽地无奈的轻叹一声道: “傻丫头,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若是当真被侯爷相中了,他要抬举你,别说是我了,就算是当家主母也不敢佛了侯爷的意愿。” “你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难道还想上天抗旨不遵不成,反正你已经跟过侯爷一夜了,既然有了第一回,失了身子,也不差后面几回了。” “你啊,还太年轻,凡事都得为自己以后打算,我可听说人家刘管家的儿子一直觊觎你的美色,想要向侯爷请命将你指配给刘安,那刘安可不是个好东西,一肚子花花肠子,四处拈花惹草。” “咱们侯府几乎大半的丫鬟都被他染指调戏过,与其跟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三流货色,还不如跟了侯爷。” “只要你安守本分,这辈子吃喝不愁,若是日后肚子争气,诞下子嗣,指不定仗着侯爷对你的几分情分,还能抬你做姨娘,至少日子能有盼头。” “这府邸的丫鬟那个不是被主子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指配给底下的小厮的,你身份本就特殊,还是代罪之身,还不如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赶紧的找个高枝攀上。” “像你这般官奴的身份想要借此赎身出府,想必是不可能的,我是见你在我身边伺候这么久了,向来恪守本分,尽心尽力,这才免不了点拨你几句。”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抉择,我今日的这番肺腑之言,你自个仔细琢磨琢磨吧!”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缓声道: “行了,起来吧,你们这些古人啊,向来把清白看得比天还高,甚至高过自己的性命。” “男欢女爱嘛,其实就那么一回事,这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今日他能甜言蜜语的哄着你,说着山盟海誓,明儿就能变心哄旁的女子,还不如借助自己的优势,尽可能地给自己换取实际的利益才是正道,情情爱爱都是虚幻的。” “能拿到的真金白银那才是真的,这底下的丫鬟谁能有你这般好福气啊,想要攀登上侯爷这一株高枝,那得看她有没有这个富贵命。” 想当初原主就是为了一个穷困潦倒的白面书生,爱的死去活来的,非得要嫁给他为妻。 家里的爹娘不同意,原主直接为爱坠河,她便趁机穿越过来。 家里说是找了各种关系,加上原主父亲之前还曾经在老侯爷旗下当过副将,跟过老侯爷,上过战场杀过敌。 后来因为他的腿在战场上受了严重的伤势,这才退了下来领了闲职当了个五品文官,手上也没什么实权。 也许是侯爷念及这一层关系,这才应准了父亲的要求,答应纳了原主为妾。 她可不会跟原主一样为了所谓的情爱寻死觅活的,嫁给穷困潦倒的穷书生过一贫如洗的苦日子。 还不如给侯爷做妾,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 万一那个穷书生是个狼心狗肺的,等日后考取了功名,嫌弃她是糟糠之妻,她岂不是白白陪他吃了多年的苦。 原主是个傻的,可她脑子清醒的很,才不愿意当恋爱脑了。 做妾就做妾呗,反正在那里都是浑水摸鱼。 此刻,她顺势往旁边的梳妆镜旁径自坐了下来。 身后的初楹正在给她用木梳子梳理着满头垂落的青丝。 容栀乔瞅着透过梳妆镜倒映出那张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面容。 面若芙蓉,肤如白雪。 若是真比较起来,初楹比她长得更加灵气清丽一些。 尤其是生了一双清凌凌秋波暗转的眼眸,流光溢彩,显得我见犹怜。 偏生这丫头打小便是出自官宦之家,气质婉约清雅,宛如幽兰,不卑不亢,少了底下那些丫鬟身上卑微到尘埃的奴性。 因为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行为举止倒是少了古代大家闺秀的那种婉约柔美的古典气质。 这丫头生的这般娇俏,绝顶好容貌,曼妙的好身段,那个男人不被她所俘获。 她估摸这丫头迟早要成为侯爷的囊中之物。 如今侯爷耐着性子愿意逗乐她几分,跟她玩猫捉老鼠的把戏。 可日后耐心耗得没了,那容得她乐不乐意啊,早就按捺不住霸王硬上弓了。 想起昨晚侯爷对她的冷淡,她虽然不太在意,心里终究还是有几分黯淡失色的。 以她的魅力居然没成功勾搭上侯爷,反而半途而废,她到底有多失败啊。 看来侯爷不仅思想保守封建,就连闺房之乐也喜欢按部就班,例行公事,当真是不懂情调的老古董一枚。 好在,侯爷给她留了几份薄面,昨儿夜里在她的屋子歇息了。 要不然,若是侯爷大半夜的在她这里待上片刻功夫都不到,直接扭头走了。 恐怕到时候她又要成为后院的大笑柄了。 思及此,她神色略显几分烦闷,咕噜着小嘴道: “行了,你退下吧,我自己来就好了。” 初楹思绪混乱的诺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是戴罪之身,像侯府的那些普通的丫鬟想要拿回卖身契赎身都千难万难了。 更何况像她这般的罪奴官婢了,压根就没有赎身的可能性,除非她爹是冤枉的能够翻案,得以平反。 她那个不靠谱的爹,她是指望不上了。 再说,他爹沦落到如今的田地也是他咎由自取,识人不清,也怨不得旁人。 她现在只想自救,带着娘亲能够远走高飞。 而不是处处低人一等一辈子干伺候人的活计,即便再难,她也想试一试。 她刚走进偏屋内,绿绮便怒目圆瞪的走上前来,嘲讽道: “初楹,你该不会痴心妄想的真的以为仗着自己长得跟主子有几分相似,侯爷就会爱屋及乌的要了你吧!”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低贱的货色,一个身份低贱的罪奴也敢翻身当凤凰,我呸!” 她不由暗自嫉妒她生了一副绝顶的好容貌,居然还爬床成功。 偏生主子还要抬举她做通房丫鬟,怎能令她心里头不怨恨。 第10章 混吃等死 初楹目光犀利地睨了她一眼,略显恼火的嘟哝了一句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以为各个都像你一样费尽心机地想要攀龙附凤,你要是眼红嫉妒,有本事就去爬床,在我这儿瞎嚷嚷有什么用。” 平日里绿绮挤兑嘲讽她,她懒得浪费唇舌跟她争论。 因为吵嘴确实挺累人的。 只是今日不知道怎么的容姨娘居然跟老夫人一样想要抬举她给侯爷当通房丫鬟,她心情郁闷的很。 她在侯府向来行事安分低调,装鹌鹑,无非就是不想过多的惹人注目。 没想到还是无端的生了祸端,阴差阳错之下,代替容姨娘承了宠。 只要侯爷每次用讳暗莫测的眼眸看向她的时候,她便好像犯了错的小孩子般,无端的生出几分恐慌和害怕。 侯爷行事向来高深莫测,洞若观火。 她深怕侯爷看出了什么端倪来,按照侯府规矩,爬床祸主的贱婢都会拉出去直接杖毙。 她怕死,整日惶恐不安。 看来得想法子,尽快让自己离府。 这会,她用铜盆端着一堆要洗的衣裳,转身便走了出去。 绿绮有些愤然不满的在她的背后骂骂咧咧了几句。 *** 不知不觉已然过了小半月。 眼下正值春季,满院子鸟语花香,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开得好不热闹。 此刻,容栀乔正悠闲的吃着一盘新鲜的葡萄,由着初楹给她涂抹指甲上艳丽的豆蔻。 旁边候着的丫鬟绿绮微微皱眉,劝慰了一句道: “小姐,这侯爷有小半月没来咱们雅竹院,侯爷不来找您,您可以跟其他几位姨娘一样多去前院走动啊,您瞧瞧府邸的几位姨娘那个不是想方设法讨好献媚。” “今儿不是送参汤,明儿就是送亲自所绣制的手帕和靴子之类的种种,尤其是花姨娘跑的最为殷勤。” “每日只要侯爷一下了早朝,她就眼巴巴的往前院凑过去了,府邸只有您啊,对侯爷不甚上心,侯爷既然破天荒的连续来了咱们院子两回,想必是惦记着您的。” “再说,几位姨娘内就属您的身份最为尊贵,乃金枝玉叶的官家小姐,而花姨娘不过是出身乡野之间行为粗鄙不堪的村姑罢了,凭什么跟您相提并论啊,侯爷宠着她,还不是因为她曾经救了侯爷一命。” “至于秦姨娘不过是下九流的商贾之女,禾姨娘虽然之前是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但是说到底不过只是低贱的丫鬟出身而已。” “当年贵妃娘娘将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送入侯府就是为了给侯爷当试婚丫鬟的。” “整个侯府除了主母外,就属您身份最为尊贵了,凭什么被她们硬生生的压您一头啊,每次奴婢瞅着花姨娘仗着侯爷的宠爱,在您的面前扬武扬威的,奴婢就替您委屈得慌。” “也就您性子好,她们才想方设法的欺辱您,就连底下伺候的丫鬟也居然敢趁着您不在,干出爬床这种腌臜下作的勾当出来— —。” 容栀乔听着旁边的丫鬟绿绮愤然不满的在她的耳朵旁唧唧呱呱,实在有些头疼。 若不是因为这个丫鬟对她还算忠心,就因为她这张碎嘴,她早就容不了她,将她打发走了。 这丫鬟就是话痨,总日絮絮叨叨不停,反而不如初楹性子恬静,有眼力劲。 容栀乔一只手懒洋洋的支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 “行了,她们爱争奇斗艳,咱们就全当吃瓜看戏了,又何必加入她们的队伍,同流合污了。” 跟人玩心眼这事她本来就不擅长,也不喜欢整日跟人勾心斗角,确实累得慌。 她在现代没那个本事,玩职场内斗,更别说宅斗了。 本来她只想当一条悠闲自在的咸鱼,混吃等死罢了。 可偏生花姨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脑袋进水了,非得隔三岔五的找她茬,战斗力爆表,实在令她烦闷不已。 其实,沈柏砚也算是一表人才,生得英俊潇洒。 简直比那些电影明星还要长得好看。 她是个颜狗,若不是沈柏砚有颜有才,她才不乐意给他当个后院陪睡的妾室了。 据说,老侯爷和侯府长子死在战场上的时候,沈柏砚才年仅十五岁,便不得不承了老侯爷的爵位,上阵杀敌。 独自一人撑起偌大的侯府。 在外头镇守边疆四年多,将那些屡次侵犯疆土的蛮夷之徒打得落花流水,令人闻风丧胆。 当初,他单枪匹马突袭入了敌营,将当初杀害父兄的蛮夷首领给宰了,也算是替父兄报仇雪恨。 若是他们泉下有知,也该安息了。 沈柏砚的丰功伟绩,早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无不对他的威名钦佩有加,甚至那些茶肆内的说书先生也在歌颂赞誉他的盖世功勋。 惹得那些蛮夷匈奴再也不敢侵犯我国疆土。 只是可惜了古代封建男子各个都是三妻四妾,不是一般的渣啊。 容栀乔虽然贪恋侯爷的男色,但是还没跟其他女子那般为爱癫狂,哐当撞大墙的地步。 她似猝然想起了什么,细长的眉眼微微一挑,目光转向旁边的初楹,开口道: “对了,我自制的豆蔻快要用完了,你去后山给我采摘一些青油果回来,我再做一些豆蔻和胭脂水粉,指不定拿到集市上还能挣个三瓜两枣的。” “既然没本事争宠,就只能从旁的地方想法子挣点钱,要不然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没银子怎么熬得下去啊。” 初楹微微颔首,旋即,跟丫鬟云烟一块手里挎着竹篮子往后山走去。 因为树太高了,初楹不知道从哪里取了竹竿将树上结满的青油果给打下来,云烟在地上再拾起来。 刚过了片刻功夫后。 忽地,从假山后面出来一道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纤细妩媚的身影。 女子身罩一袭颜色娇艳夺目的襦裙,上面用上等的金丝线勾勒出几朵嫣红的石榴花。 她略施粉黛,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凛,怒喝一声道: “你们在干什么?” 初楹和云烟见状,顿时身形微微一颤,忙诚惶诚恐的上前来,齐声恭顺行礼道: “给容姨娘请安,容姨娘万福!” 初楹又低垂着眉眼,小声诺诺解释了一句道: “奴婢是奉了容姨娘之令,前来采摘一些青油果用来制作豆蔻的。” 花釉闻言,勾唇讥讽一笑道: “哟!这容栀乔好歹是官家小姐,该不会穷酸得连胭脂水粉钱也买不起了吧,居然还需要采摘这种乱七八糟的野果子制作,就不怕这野果子有毒让她彻底毁了容。” “我听闻你家主子还隔三岔五的从阴沟内翻出乱七八糟的东西吃,闹得整个侯府谁不在背地里嚼舌根说她馋嘴。” “这若是传扬了出去,还以为侯爷苛待了她,不给她吃穿,才这般饥不择食什么腌臜东西都往嘴内送,简直给我们整个侯府抹黑,丢人现眼。” 第11章 狐媚祸主 初楹不由心中暗自倒霉,平日里后山荒芜偏僻,几乎无人来往,怎么今日偏生撞上了刁钻跋扈的花姨娘。 她略定了定心神,忙恭顺道: “我家主子不像花姨娘这般受宠,所用的胭脂水粉都是出自一品香的高级东西,所以只能自行调配所用的胭脂。” 花釉涂抹艳丽豆蔻的纤细的玉手轻轻抬起她嫩白的下颚,仔细端详她那张清水芙蓉跟容栀乔有五六分相像的脸。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一声道: “容栀乔那个小贱人,天生的狐媚相,妖媚祸主便罢了,没想到底下的丫鬟也是个不安分的狐媚子。” “我听闻老夫人打算抬举你做侯爷的通房丫鬟,可是真的?” 初楹心尖微微一颤道: “奴婢自知身份低贱,从未有半分攀龙附凤的心思,更不敢痴心妄想的伺候侯爷,还望花姨娘明鉴!” 花釉蓦然甩开她的下颚,抬起玉足狠狠的踩在她纤细的玉手上。 一边使劲的碾压,瞬间嫩白的手指上落下斑驳的淤青红肿,一边冷笑道: “若不是你那个娘千方百计地在老夫人身边吹枕边风,老夫人怎么会抬举你这个低贱的丫鬟,你知道狐媚祸主是什么罪行?” “来人,给我狠狠掌嘴!” 旁边的丫鬟云烟见状,忙惊魂未定的哀求道: “花姨娘,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初楹这一回吧,奴婢求求您,初楹向来在侯府安守本分,从未有半点越矩狐媚侯爷的心思啊。” 花釉冷笑一声道: “好,既然你们姐妹情深,那就一块领罚吧!” 初楹见状,忙急声道: “花姨娘,此事跟云烟无关,您要责罚便罚奴婢一人吧,还望莫要牵连到云烟身上,奴婢求您了。” 蓦然间,花釉身边的贴身丫鬟目光凶狠,上来便不由分手的朝着初楹左右开弓扇了两巴掌,怒喝道: “敢狐媚祸主?今日花姨娘心情好,只是给你一记教训,若是再敢生出旁得勾搭侯爷的心思,主子绝对不会轻饶了你,即便将你这贱婢拉出去杖毙也是使得的。” “你们在干什么?” 从复古长廊拐角处,一记略显醇厚清冷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寂静的后山内猝然响起。 花釉顿时神色微微一颤,她听闻,最近侯爷经常独自一人来后山散步,她便想着碰碰运气。 连续来了好几日,连侯爷的影子都没见着。 反而撞见了容栀乔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她在容栀乔的面前吃了不少暗亏,正好拿她身边的丫鬟撒撒气,给她立威。 没想到侯爷突然出现在了这里,她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气焰顿时化做绕指柔,显得格外的温柔解意,妩媚动人。 她面带桃花,柔声道: “侯爷,这丫鬟言语冲撞了妾身,想必是容妹妹没把规矩教好,这才纵得底下的丫鬟放肆无礼,僭越犯上,妾身便只好亲自教导她规矩。” 沈柏砚双手背在后面,悠闲的走了出来,淡淡的目光轻扫了初楹一眼,语气淡薄道: “行了,不过一个丫鬟而已,不懂规矩,自有她的主子来教,那容得你受累费神,外头日头足,赶紧的回院歇息吧!” 说完,沈柏砚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白皙的玉手,直接离开了。 伴随着女子略显娇嗔的嗓音: “侯爷,您有好长时日没陪着妾身了,今儿陪妾身用晚膳好不好,我知侯爷公务繁忙,本不该叨扰您,可妾身实在想您的紧。” 等他们逐渐走远后,云烟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连忙将旁边的花釉搀扶了起来。 瞅着她面颊上落下的五指红肿痕迹。 她略显哽咽啜泣道: “初楹,你没事吧,这花姨娘简直欺人太甚,明着斗不过容姨娘,便想着拿咱们这些底下的丫鬟撒气,回头等容禀了主子,定要让她替你做主才是。” 初楹神色淡淡道: “我没事,尔等小事就不要惊扰了容姨娘了,咱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丫鬟不就是给主子撒气的吗?” 云烟微微红着眼眶,抽抽噎噎道: “瞧,把你这张脸给打的,亏得刚才侯爷及时出现,要不然她这是成心想要让你毁容啊。” “你好歹之前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过,你娘在老夫人身边还是得以倚重的大红人。” “她怎敢如此嚣张狂妄的对你,非得让主子替你讨个公道不可,她如此作践你,明目张胆的打你的脸,不就是等同于打主子的脸,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吗?” 初楹暗叹一声道: “只要她一直得侯爷的宠爱,便可以有恃无恐,容姨娘眼下自身都难保,又怎会给咱们这些身份低贱的丫鬟讨公道,这侯府的丫鬟天生被人磋磨的命,那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啊。” “即便今日容姨娘将我直接杖毙了,恐怕闹到主母跟前也顶多苛责她几句,侯爷的心尖宠,就连主母都得容忍她几分,谁还轻易招惹她啊。” “侯府是个人吃人的地方,虽然不比深宫,但是这池水早就浑浊不堪,咱们这些丫鬟命比草贱,有谁会在乎呢?” 云烟神色哀怨的沉默了一会后,忽地抬起眼眸怔怔的看着她,神色难得认真道: “初楹,其实你不必忍气吞声的,以你的容貌,加上老夫人的抬举完全可以过上更好的日子,就看你愿不愿意了,论容貌身段,你那里输那个花姨娘半分啊?” 初楹神色幽深的叹息一声道: “争宠上位这条路只会更加艰难万分,要不然容姨娘为何不想去争,不是她不想。” “而是这条路太难走,一不留神将自己的小命都给折进去,争得头破血流,最后可能什么都落不着。” “这府邸人人都想削尖脑袋的往上爬,攀高枝,可这高枝可不是谁都有命攀登上的。” 她转目神色认真的看了看云烟,一字一顿道: “云烟,在这侯府深宅内生存最重要的法则便是明哲保身,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的时候,不要轻易替人出头懂吗?” “你刚才就不该替我说话,除了连累你受罚外,没有任何好处。” 云烟微微顿了顿神色,小声啜泣道: “可是初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你受人欺辱,而选择视而不见,我— —。” 初楹神色一正,略显严肃道: “你想要保别人,必须先有能力自保懂吗?若是心不硬一点,你又如何如履薄冰的在深宅内生存下去呢?” 话音刚刚落定,一抹轻佻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男性嗓音猝然响起: “哟!这不是小初楹吗?瞧瞧,这脸蛋究竟怎么回事?这是谁打的?把你打成这样,小爷好心疼啊,跟小爷说说,小爷替你做主?” 第12章 你是块什么料? 来人身罩一袭藏红色锦缎华丽长袍,袖口绣制流云纹的滚边,乌黑的头发束起用简单的白玉簪子镶嵌。 腰间挂着色泽圆润晶莹的玉佩,身姿如玉,挺拔而颀长。 尤其是生了一双妖媚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玩世不恭。 此人正是侯府的四爷沈楚墨。 当年老侯爷和夫人共诞下了三子。 分明是嫡长子沈景衡,嫡长女沈梦玲,如今是当今圣上的宠妃贵妃娘娘,三子也就是侯爷沈柏砚。 当年老侯爷和长子战死在沙场后,紧跟着老侯爷的夫人听闻噩耗,一夜之间丧父丧子。 又知沈柏砚要立刻继承爵位,上战场杀敌,接受不了连连打击便缠绵床榻,从此以后一病不起,不过半年光景便撒手人寰了。 至于四爷沈楚墨,却是老侯爷纳的姨娘所出,只是他的亲娘身子骨柔弱,诞下他不久之后便病逝了。 打小,他一直在夫人的膝下长大。 沈柏砚这个当兄长的,对他疼爱有加。 加上老夫人过分的溺爱,这才养成他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浪荡性子。 府邸所养的通房侍妾,花红柳绿,千娇百媚,跟侯爷相比,有过之无不及,早就是京城出了名的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了。 初楹每回见到他,都要刻意的绕着走。 没想到今日却在复古长廊上撞见了。 她略定心神,朝着他恭顺的福了福身子,乖顺的回道: “回四爷的话,奴婢言语冲撞了花姨娘,这才遭花姨娘掌掴,都是奴婢不懂规矩,花姨娘责罚奴婢也是应该的。” 沈楚墨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一凛,没好气嚷嚷道: “又是花姨娘?她不过就是一个出身乡野间的土包子罢了,仗着当初对我三哥有救命之恩这才有恃无恐。” “瞧瞧,我三哥把她给教惯成什么样啊,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上等的白玉膏,记得早晚各涂抹一次。” “若是落了疤痕,毁了容就不好呢,这样的绝色毁掉了多可惜啊,花姨娘她这是辣手摧花啊,还是这么一朵娇滴滴的娇嫩的花朵儿,真是心肠太恶毒了,最毒妇人心— —。” 他一边愤然的替初楹打抱不平,一边上前来心疼的想要触碰女子白嫩的面颊。 惹得初楹浑身一颤,打了一个寒碜,有些惶恐不安的赶紧后退了一步,颤声道: “奴婢并无大碍,多谢四爷体恤。” 沈楚墨嘿嘿一笑,语调轻浮戏谑道: “我体恤你不是应该的吗?小爷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体恤花容月貌的美人胚子。”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细长的桃花眼闪过一抹精光,又笑嘻嘻道: “初楹,你看你待在容姨娘身边是非太多,我三哥院子内的女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免得伤及了你这朵娇花,不如到我的院子内伺候如何?” “给我当通房丫鬟,等日后我正儿八经的迎娶了正妻,便抬举你当姨娘,日后偌大的侯府再也无人敢欺辱你,有小爷替你撑腰,你可以横着走。” 初楹心尖微微一颤,忙诚惶诚恐道: “奴婢身份卑贱,恐不能侍奉四爷,再说,容姨娘待奴婢很好,还望四爷放心,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如避蛇蝎的赶紧的逃走了。 这四爷惦记她的好容貌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之前她在老夫人身边当差的时候,这四爷便没少打她的主意,想要从老夫人身边把她给要了过去。 可能老夫人想着她的生辰八字跟侯爷最为相宜,可以给侯爷挡一挡煞气,心里惦记着让她给侯爷当暖床婢女。 这才义正言辞的一口回绝了四爷。 即便四爷平日里风流成性,再混,也不敢跟老夫人叫板啊,所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此刻,沈楚墨瞅着远处的那一抹娇小玲珑的身姿,心里免不了又起了几分旖旎心思。 他妖媚的桃花眼细细思索了一番,本来打算回自己的松竹院,后来又扭头直接朝着前院走去了。 须臾片刻后,他大步流星的走进正屋内。 旋即,便往红木桌案旁的矮凳上吊儿郎当的悠闲的坐了下来,端着桌案上的一杯茶水咕噜噜的往嘴内灌。 他妖媚的桃花眼睨了睨正在案前眉目认真办公的某男,挑眉道: “三哥,跟你讨要个人,我想从你院子内要个丫鬟在身边伺候?” 沈柏砚连眉梢都未曾抬一下,依旧专注于眼前的公文,语气略显几分肃穆道: “行了,四弟,你也老大不小了,已经快到议亲的年纪了,你这浪荡风流的性子也该好生收一收了。” “瞧瞧,你院子内养的那些花红柳绿的一大堆,你在京城花花公子的名声早就臭名远播了,往后那个身份尊贵的高门贵女敢嫁给你。” “等你日后明媒正娶的迎娶了正妻,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大婚之前最好收敛克制一些,祖母一大把年纪了,别让他老人家老是替你费心老神的。” “你院子内那么多丫鬟还不够伺候,还要跟我的院子要人,纵欲太多,也不担心伤了自己的身子骨。” “你若是将放在女子身上的心思一半用在考取功名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一事无成,整日就知道游手好闲。” 沈楚墨撅了撅小嘴,有些幽怨道: “不过是个丫鬟而已,祖母不允我,连你也不肯,再说,我要了初楹那个丫鬟也是为了保护她。” “你想要宠着花姨娘,可也不能由着她三番五次的欺负我的小初楹,这花姨娘是你的心尖尖,初楹也是我的心肝宝贝啊,总之,我不管,我就要初楹那个丫鬟,你不给,也得给。” 沈柏砚闻言,顿时面色一沉,将手上捧着的折子往桌案上轰然一砸,怒斥了一声道: “胡闹!” “你平日里跟你院子内的丫鬟荒唐便罢了,但在倒好反而还惦记染指我院子内的丫鬟了,成何体统?” “你赶紧的给我滚回院子内做功课去,若是今年再科考不上,你就从侯府给我滚出去,自生自灭。” 沈楚墨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他不过跟三哥要了一个丫鬟,怎么三哥阴森森的一副想要吃了他的眼神。 从小到大,他跟三哥要什么,不是有求必应,不就是一个院子内的丫鬟,三哥居然跟他急眼动怒了。 他扁扁嘴,有些委屈巴巴道: “三哥,不过区区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而已,瞧你还跟我急眼了,不至于这么冷血无情,还想要跟兄弟断亲的地步吧!” “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压根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扶不起的阿斗,若是能扶起来早就扶了,何须等到现在还一事无成啊。” 沈柏砚面色一沉,怒喝一声道: “不是读书的料,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块什么料?从小到大,只要一读书就偷奸耍滑。” “手无寸铁,武不成,文也不成,我不指望你能跟我上阵杀敌立下功勋,但是至少能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吧!” “四弟,我能护住你一时,不能护你一世,若是那日咱们侯府大厦将倾,你又该如何自处?” 第13章 寻欢作乐 沈楚墨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嘟哝了一句道: “什么大厦将倾,咱们侯府好好的,怎么会倒,三哥你就别危言耸听了,再说,文不成武不就怎么了,人嘛,要懂得及时行乐,立功建业的事交给你就行了,至于我嘛,寻欢作乐就行了。” 沈柏砚瞅着他这副懒散不思进取的模样,都是他平日里给惯坏了,顿时恼火的直接拿着手上的折子便朝着他扔了过去。 他怒喝了一声道: “赶紧的给我滚出去,看到你就烦。” 沈楚墨毫不在意地嘻嘻一笑道: “好,我这就滚了,绝对不碍你的眼。” 等他离开后,沈柏砚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内情不自禁的浮现刚才初楹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花釉仗着他的宠爱,肆意跋扈的没少打骂底下的下人,他也是有所耳闻的。 花釉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农家女。 以前待在花村的时候,她的性子倒是淳朴善良,后来跟他回了侯府才变得这般跋扈无礼。 他知道,内宅免不了女子之间为了争风吃醋,使一些阴损勾心斗角的勾当。 他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的过火,又加上当年他遭受敌军袭击,身负重伤。 若不是因为花釉在荒郊野岭救了他的性命,又将他带回家,衣不解带地悉心的照顾了他整整一个多月。 恐怕他早就死在野外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因为念及救命之恩的份上,他这些年来对她诸多的纵容和袒护,这才惹得她这般嚣张跋扈,有恃无恐。 说起来,初楹好歹是祖母跟前伺候过的人,他都不敢随意动祖母身边的人。 可花釉倒好说掌掴便掌掴,到底惹了他心里头有几分不快。 他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旋即,朝着旁边候着的刘管家吩咐了一声道: “你赶紧去给初楹姑娘送一盒白玉膏。” 刘管家正要领命而去,沈柏砚似觉得有些不妥当,又扬声道: “回来,你就说是祖母让送过去的。” 刘管家偷偷的瞥了侯爷一眼,诺诺的应答了一声。 看的出来侯爷怕是对初楹那丫鬟动了心思,不仅侯爷,就连四爷也一直垂涎初楹的美色。 他的儿子心里一直惦记着想让侯爷开口,将初楹指配给他,侯爷连最疼爱的四爷都不肯给,又怎么会将她许配给一个小厮了。 看来儿子的一番心思怕是要彻底落空了。 刘管家刚走了出去。 刘安便嬉皮笑脸的迎了上来,开口道: “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侯爷开口,将初楹指给我啊。” 刘管家没好气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脑袋,怒喝一声道: “你别开口闭口跟我提及初楹,她是老夫人打算留给侯爷当通房丫鬟的,你往后离她远点。” “否则,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我警告你,给老子安生些,别整日拈花惹草的,四处招惹底下的丫鬟,要是那日真的捅出什么篓子出来,就连老子也保不了你。” 刘安不以为然的挑眉道: “爹,老夫人即便有这份心思,人家侯爷不是瞧不上她吗?再说,她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是身份低贱的官婢而已,还想瘌蛤蟆吃天鹅肉不成。” “像她这般的官婢配给我绰绰有余,再说,您老不跟侯爷提上一嘴,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应了我?” 刘管家气的直接抬脚狠狠的踹了他的屁股一下,怒喝一声道: “我看是你这个臭小子想要癞蛤蟆吃天鹅肉,像初楹生的那般娇俏的好颜色岂是你一个小厮能肖想的。” “今儿四爷找侯爷讨要那丫鬟,都被侯爷责骂了几句,更何况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小子。” “我怎么会生了你这个混不吝的,你是成心想要气死我吗?还想让我跟侯爷开口,我看你就是皮痒了,想要挨板子— —。” 刘管家气不过,又想要朝着儿子一脚踹过去。 刘安瘪瘪嘴,揉了揉发疼的屁股,赶紧灰头灰脸的溜之大吉。 *** 那边,初楹和云烟回到雅竹院。 容姨娘得知此事后,气的连续砸了好几个茶杯,插着小蛮腰,来回在屋子内踱步,咬牙切齿道: “花釉就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婆子,跟一条疯狗似的四处乱吠,那个疯婆子狐假虎威拿我身边的丫鬟出气立威已经不是一两回了,有本事就直接冲着我来啊,还真当我是软柿子,这么好欺辱。” “下次若是落到我的手上,看我不抓花了她的脸,我不争不抢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上了这么一个颠婆— —。” 初楹低垂着眉眼,劝慰了一句道: “容姨娘,是奴婢言语有失,冲撞了花姨娘,花姨娘责罚奴婢也是应该的,还望容姨娘别因尔等小事气坏了身子骨,便是奴婢的罪过了。” 旁边的丫鬟绿绮没好气的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怒斥道: “可不就是因为你,若不是你不守规矩,冒犯了花姨娘,她又怎么会罚你?身为主子身边的贴身丫鬟就该事事替主子分忧解难,以主子为先。” “而不是给主子招惹祸端,那花姨娘眼下正风光得宠,那是你能轻易开罪的,真是个闯祸精,活该被罚!” 容栀乔目光冷冷的瞥了绿绮一眼,神色烦躁地呵斥了一声道: “闭嘴!” “还不快赶紧的给初楹拿祛疤的雪膏,那个毒妇下手这么狠,摆明了想要毁了初楹的脸啊,赶紧先用冰块敷上,然后再涂抹上药膏,应该过几日就好了。” 绿绮心里窝火得很,旋即,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立马去拿雪膏了。 容栀乔又忍不住骂骂咧咧了起来。 初楹耐着性子安抚了几句,这才退了下去,刚步履进了隔壁的里间。 绿绮没好气的将雪膏往她身上一扔。 云烟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块冰块,用帕子裹住,然后给初楹敷在红肿青紫的脸蛋上,又细细的给她涂抹了药膏。 刚涂抹了一半,底下的丫鬟便先后进来给她送上等的两盒白玉膏药,说是老夫人和四爷让送过来的。 这白玉膏是极其珍贵的好东西,平日里像初楹这般身份低贱的丫鬟连见都未曾见过,别说用了。 如今倒好,初楹一下得了两盒。 惹得旁边的绿绮免不了心生嫉妒眼红,阴阳怪气的嘲讽一句道: “哟!这刚勾搭上了侯爷,又跟四爷暗渡陈仓,你狐媚男人的手段当真厉害,莫不是你还想同时侍奉他们俩兄弟不成?” 第14章 私通款曲 初楹忍不住直接恼火的扇了她一巴掌,怒喝道: “绿绮,我忍你许久了,你平日里讥讽诋毁我便罢了,如今没想到居然口无遮拦的敢编排起侯爷和四爷起来。” “若是今日这番话传到了两位主子面前,你觉得你会沦落到何等下场?” 绿绮气的面色青白交错,怒目圆瞪道: “你这个浪蹄子,你居然敢打我,怎么你自己做了见不得光的腌臜事,还不让我说了。” “有本事你就把那晚恬不知耻爬床的事捅到主母和侯爷面前,你看他们会不会容得下你,像你这样不知羞耻的贱蹄子就活该被杖毙。” 初楹冷笑一声道: “好啊,不是要将此事捅到主母面前吗?正好,顺便将你跟刘安私底下苟合的丑事也一并揭露在人前,我一个人死多寂寞啊,怎么着临死之前也得拉个垫背的,要死大家伙一块死,谁也别想独活。” 说完,初楹恶狠狠的拽拉着她的手腕,准备大步走出屋子。 却惹得绿绮面色一白,有些神色惊恐的甩开她的玉手,目光闪烁不定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我跟刘安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血口喷人,随意的往我身上泼脏水,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无耻下作,见到男人就饥饿难耐的往上扑。” 初楹目光直勾勾的睨着她,冷嗤一声道: “你真的是清白的吗?你放心,这侯府多得是经验老道的嬷嬷,给你验一验不就知道你是否乃清白之躯,看我究竟有没有冤枉了你。” “若是底下的丫鬟跟小厮苟合,祸乱侯府,按照侯府的规矩,就该将奸夫淫妇立刻沉塘。” 上个月,她从母亲那里回来,恰好借着朦胧的夜色瞅见了假山后面,两道紧密相连的影子亲亲热热地急切地搂抱在一起。 还时不时的发出娇媚和轻吟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她无意间往那边瞟了几眼,没想到正是绿绮和刘安居然苟合鬼混在一起。 既然绿绮不想让她活,那就干脆大家一块死。 绿绮显然被初楹的话给吓到了,神色略显慌张道: “我凭什么要验身啊,我懒得跟你说,你自己要发疯寻死,可别拉上我。” 说完,她有些惊慌失措的转身便走了出去。 旁边的丫鬟云烟转目看了看初楹,暗自沉吟了一下,有些忧色道: “初楹,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绿绮真的跟刘安暗通款曲,倘若是真的,她有把柄在你的手上握着,省得她老是拿那晚的事来威胁你,只是我担心此事万一泄露了出去。” “按照侯府规矩,你可是要被拉出去杖毙的,我寻思着不如这样,将计就计,反正老夫人有意抬举你给侯爷当通房丫鬟,不如你就允准了下来,保不齐还能保住你的一条性命不是?” “正如你说的,咱们这些底下的丫鬟奴才命如草贱,能好好的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初楹微微拧眉沉思了片刻,绿绮总是隔三差五的拿那晚的事情来堵她,如今她有把柄在她的手上,想必多少有些忌惮。 再说,好在那夜天色太晚,院子内伺候的奴仆大部分都歇息了,此事除了容姨娘外,只有当晚守夜的云烟和绿绮知道此事。 为了免得夜长梦多,突生变故,看来她还得想法子尽快的离开侯府才是最安全的。 *** 三日后,容栀乔见初楹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在侯府憋了大半月终于憋不住了,今夜乔装打扮成小厮的模样,偷偷摸摸的从后山狗洞内溜出去玩乐了。 此刻,初楹穿着容姨娘的衣裳,懒洋洋的斜靠在红木椅子上正眉目专注的翻看着一本话本子。 容姨娘每次溜出府邸都会从集市内购买一些话本子用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忽地,外面响起一道清脆恭顺的女声: “奴婢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金安!” 初楹浑身一颤,没想到她最近为何老是走霉运。 容姨娘两次偷摸出府,侯爷好巧不巧的都跑来了,上次是因为喝醉了酒,这才机缘巧合的没把她给认出来。 加上,上次侯爷无厘头说了一句,她跟容姨娘长得几分相似,这次侯爷,若是没喝酒,把她给识出来了怎么办。 容姨娘顶多挨一顿责罚,估摸,她肯定小命不保啊。 再说,想起那晚的一夜荒唐,她更是着急的手心直冒冷汗。 忽地,脑海内灵光一闪而过,她急忙走到梳妆镜旁,然后拿着化妆笔在白皙的面颊上点了几下,看起来像一些红疹子。 又赶紧的将手帕蒙在面颊上,等匆匆忙忙的做完了这些,便瞅着一道高大伟岸的身躯缓步走了进来。 初楹略定心神,忙盈盈一拜道: “妾身给侯爷请安!” 沈柏砚有些疑惑的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道: “你这脸上是怎么呢?” 初楹忙恭顺回道: “妾身这几日贪嘴了一些,上了火,导致面上生了一些红疹子,妾身担心污了侯爷的眼,这才以面纱示人,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轻轻的嗯了一声,旋即,撩开青色的长袍顺势往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 这会,底下伺候的丫鬟绿绮赶紧的用红木托盘盛着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低眉垂眼的递送到了侯爷面前。 沈柏砚微微愣了愣神色,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道: “初楹呢?怎么不在你身边伺候。” 此话一出,初楹和绿绮的面色皆是微微一变,互相悄然的瞥了对方一眼。 绿绮眼下有把柄在初楹手上攥着,自然不敢轻举妄动,让初楹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初楹手指不安的紧攥在一起,一时之间焦灼的不知如何答话。 沈柏砚略显冷沉的目光突然扫了过来,挑眉问了一句道: “怎么不说话?” 初楹晃了晃心神,学着平日里容姨娘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刻意的捏着嗓音,缓声道: “初楹这丫鬟啊,也是个可怜见的,平日里向来规矩守礼,不知那日怎么会言语冒犯了花姐姐,惹得花姐姐动了雷霆之怒,瞧把她那张脸给打的浮肿青紫一片,真是没脸出来见人。” “这两日妾身便让她在屋子内歇息了,好好养伤,若是真的为此毁了容貌,她毕竟还是如花似玉的好年花,日后还怎么许配好人家啊。” “说起来,这初楹之前好歹是待在老夫人身边学规矩的,老夫人向来最看重礼数,想必她的规矩定然是学得不差的。” “当初妾身就是瞧着这丫鬟乖巧守礼,这才将她讨要了过来,怎么到了花姐姐那里,便成了僭越无礼,不懂礼数呢?”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目光带着几分狡黠道: “当然花姐姐罚她自然有她的道理,说到底都是妾身御下不严,才让底下伺候的丫鬟坏了规矩,日后我定会费心管教好底下的丫鬟,绝对不会再冒犯花姐姐了。” 她的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也是按照平日里容姨娘说话的语气,学得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第15章 循私报复 沈柏砚姿态慵懒的靠在红木椅背上,手里来回恣意的把玩一串色泽光润的手珠。 沉默了好半晌后,方才薄唇轻轻一启道: “嗯,底下伺候的丫鬟不守规矩,好好调教便是。” “既然你身子不方便,便好好的歇着,等爷得空再来看望你,对了,记得找府医给你好生瞧一瞧,这几日你就不必去正院请安了。” 说完,沈柏砚背着手,阔步走了出去。 初楹一直紧绷的心弦方才逐渐松懈了下来。 旁边的绿绮看了看她,讥讽道: “没想到你端着主子的架子,装的倒是有模有样的,你啊,只有每次伪装成容姨娘模样的时候,才能过过当主子的瘾,等主子一回来,你就要被打回原形,变成丑小鸭了。” 说完,绿绮毫不客套的往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顺势拿了一块桌案上摆放的如意糕便往嘴里塞。 初楹也跟着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坐了下来,抿唇冷笑道: “你若是跟容姨娘容貌相似,不仅可以打着主子的名号爬床,还能过一过当主子的瘾,只是容貌这种东西嘛,自打娘胎出来就生成的,强求不得,你再眼红嫉妒也没用。” 绿绮不屑的“呸”了一声,冷哼道: “谁嫉妒你啊,不要脸的狐狸精。” “初楹,你平日里在主子跟前装成乖巧温顺的小羔羊,可私底下就是个狡猾多端的野狐狸,你等着吧,主子迟早会看清楚你虚伪的面具。” 忽地,外面传来一记尖锐恼怒的女性嗓音: “容栀乔,你给我滚出来,你这个小贱人,谁让你勾搭侯爷的,我跟你没完。” 紧跟着,花釉风尘仆仆的直接疾步走了进来,目光犀利的狠狠的瞪着容栀乔,嗤笑一声道: “你脸这是怎么呢?该不会天天倒腾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涂抹在脸上,毁了容貌,难怪侯爷好不容易来你这一趟,嫌弃你,坐上半盏茶功夫都没到,就立马走了吧!” 本来侯爷打算今晚陪着她一块赏月品茗的。 谁知道半途却被容栀乔给截胡了,也不知道怎么侯爷突然改变了心意,跑到雅竹院来了。 肯定是容栀乔使了什么下作狐媚的手段勾搭侯爷。 她实在气不过,见侯爷走了,立马屁颠屁颠的找她来算账了。 初楹微微清了清嗓子,语气颇显不悦道: “花姐姐,这深更半夜的不在你的院子内好生待着,跑到我的雅竹院来干什么,再说,侯爷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凭什么你可以勾搭,我就不成?” “你不知道刚才侯爷对我可温柔体贴了,还嘱咐我一定好好养伤,等改日再来看望我了。” “她还问候了我身边贴身丫鬟初楹,说你性子确实过于骄纵放肆了一些,居然敢对老夫人身边的人动手,这可是对老夫人大不敬— —。” 花釉顿时柳叶眉一横,猝然冷声打断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侯爷才不会这样说我了,你少在侯爷面前搬弄是非,故意抹黑我。” “我跟侯爷彼此依偎共患难的感情,岂能被你三言两语就可以肆意挑拨的,你也没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初楹故意激怒她,冷哼一声道: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回头你问一问侯爷不就知道了,要不然大半夜的侯爷本来要陪你的,怎么突然掉头来我这儿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仅粗鄙无礼,还骄纵跋扈,迟早惹得侯爷厌弃你。” 花釉气的面色青白交错,怒色昭然的扬起手就准备朝着她的面颊扇过去,怒吼一声道: “再敢胡诌,我撕乱了你的嘴。” 初楹利落的抓住了她的手腕,扬手,干脆利落的朝着她的面颊用力的扇了两巴掌。 一瞬间,直接把花釉给打懵了。 她没想到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跟她动手。 旋即,就跟被激怒的狮子般朝着她凶猛的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声嘶力竭怒吼道: “容栀乔,你居然敢打我,我今儿跟你拼了。” 这些年来,花釉仗着侯爷的宠爱,谁对她不是恭维巴结,何曾受过这份委屈。 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互相拽拉对方的头发和衣裳,场面一下显得混乱不堪,底下的丫鬟奴仆谁也不敢上前拦着。 无意间,初楹蒙着的面纱掉落在地上,面颊上有许多星星点点红疹子,看起来格外的瘆人,触目惊心。 花釉见状,幸灾乐祸的噗嗤笑了起来,讥讽道: “容栀乔,你果真毁容了,就你这样的丑八怪,你凭什么跟我斗,你这辈子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永远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说完,花釉甩开她的手,捋了捋被她抓乱的头发和衣裳,面上刚才无意间被容栀乔尖锐的指甲挠了两道血印子。 初楹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浑身上下乱糟糟一片。 但是好在面上倒是没被她划破,只是撕扯间,手背上避不可免也有一道鲜红的指甲印。 跟花釉相比,她身上的伤倒是可以忽略不计。 等花釉一走,绿绮怒目圆瞪道: “初楹,你疯了吗?居然胆大妄为的敢跟花姨娘动手,若是花姨娘告到了侯爷面前,看你怎么办,你怎么就知道给主子添乱,主子这次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初楹一边捋了捋凌乱的发丝,一边神色淡淡道: “刚才你可瞧见了,是花姨娘动手在先,我迫不得已才动手反击的,你觉得以容姨娘的性子。” “若是花姨娘真的动起手来,容姨娘会心甘情愿的被动挨打吗?我若是刚才不出手,岂不是露馅呢?” 她刚才就是成心激怒花姨娘,逼着她气急败坏的先动手,她才顺理成章的将上次挨的两巴掌给还回去的。 她这人打小性子就是这般,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绿绮冷笑一声道: “你少将话说的冠冕堂皇,说白了,你不就是暗自嫉恨上次花姨娘在后山掌握了你,这次便故意打着主子的名号公报私仇吗?你徇私报复便罢了。” “可所有的后果却要主子来承担,若是侯爷责问起来,到时候还不是主子受罚,主子向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连累祸害主子?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第16章 以牙还牙 初楹神色笃定道: “你放心,此事定然牵连不到主子身上。” 她既然今夜刚对花姨娘动手,自然也知道花姨娘这次必定只能吃哑巴亏,有苦吐不出来了。 这花姨娘在侯府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侯爷虽然对后院的事向来鲜少过问,想必也应该有所耳闻。 今夜,侯爷突然破天荒的跑到了雅竹院来,说白了,就是对容姨娘存了几分安抚的意思。 花姨娘想要责罚底下的丫鬟,不打紧。 可她好歹曾经是老夫人身边亲自调教过的丫鬟,她的母亲又是老夫人身边委以重任的红人。 整个侯府谁敢轻易动老夫人身边的人。 因此,初楹在侯府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她。 敢动手毫无顾忌的掌掴她,还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恐怕只有花姨娘了。 她听母亲说,前两日老夫人还特意过问过此事,借此狠狠的把侯爷说教了一通。 言语间厉色的说他太娇惯花姨娘了,才导致花姨娘越发骄纵跋扈,不成体统。 多少惹得侯爷滋生不快了。 当家主母沈氏对花姨娘早就不满了,更加不会替她做主了。 她分析了其中的利弊得失,这才胆敢今日找准机会反击。 *** 那边,花釉走到复古冗长的长廊上,身后的丫鬟秋月气鼓鼓道: “这容姨娘今夜太放肆大胆了,居然敢动手掌掴你,您一定要将此事容禀了侯爷,让侯爷替您做主才是。” “绝对不能平白受了此等窝囊气,这容姨娘向来不得侯爷待见,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敢欺负您。” 花釉心情略显烦躁的嘟哝了一句道: “行了,你没发觉侯爷最近对我冷淡了不少吗?以前侯爷何曾放过我的鸽子啊。” “这次倒好,居然跑到容栀乔那个小贱人那里去了,不过,好在那个小贱人已经彻底毁了容貌,从今往后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她眼底寒光微微一闪,冷笑一声道: “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咱们是不是该再添一把火,让那个小贱人的脸彻底烂掉才好,看她日后还怎么狐媚勾搭侯爷。” 秋月微微怔了怔神色,有些狐疑不解道: “主子,奴婢觉得这容姨娘在侯府并不受宠,就跟个隐形透明人似的,还动不动称病不去给主母请安,估摸对您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啊。” “您犯不着耗费心思和精力来对付她,其他的两位姨娘都比她受宠,您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如今整个侯府也就您一枝独秀,宠冠整个后院,谁敢与您一争高低啊,侯爷除了主母那里,唯独去您的屋子次数最多啊,您啊,犯不着跟那个眼皮子浅的容姨娘一般见识。” 花釉眼底寒光微微一闪,冷声呵斥道: “你懂什么,咱们就是要趁着她不受宠的时候,将她给打趴下,要不然日后等她翻身了,便是咱们最大的威胁了。” 她是重生过来的,前世的时候,她死在一场瘟疫内。 而她同村的姐妹却因为救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一飞冲天。 从今往后攀登上了高枝过着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因此,她重生过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抢先一步在荒郊野岭外救下了侯爷,然后又衣不解带的悉心照顾他。 就等着他带她回府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前世,她过的实在太苦了,每日食不果腹,饥肠辘辘,年纪轻轻便死在瘟疫里。 重活一世,她抢走了同村姐妹的好机缘,这才得到攀龙附凤的机会。 前世,她同村的姐妹曾经风光无限的回过村里几次。 她无意间跟她聊了不少侯府内的事情,说她刚开始入府邸的时候,侯爷确实对她宠爱有加。 可后来自从容姨娘入府后,说容姨娘懂的多,花样也多,说话也挺有趣。 后来,侯爷便将心思逐渐转到容姨娘身上,对她逐渐冷淡了下来。 再后来,容姨娘还替侯爷添了长子,侯爷对她更加宠爱有加了。 等当家主母温氏病逝后,侯爷义无反顾的抬举她当了正妻。 因为之前她的同村姐妹跟容姨娘没少争锋相对。 等她上位后,她的日子过的越发举步维艰。 后来很长时间,她没有再见到那位好姐妹,听闻她染疾病逝了。 既然她知道结局,知道温氏要死,自然不会给容栀乔任何上位的机会。 *** 那边,大约亥时三刻,容栀乔身罩小厮的衣裳这才欢快的回到屋子内。 旁边的绿绮添油加醋的将今晚初楹出手掌掴花姨娘的事一顿胡说。 容栀乔闻言,眉眼一笑道: “打得好,花釉那个死八婆,老娘早就想抽她两耳巴子了,跟只苍蝇似的嗡嗡直叫,实在烦的很。” 容栀乔瞅着旁边的初楹,一脸赞许道: “初楹,长本事啊,不亏是我身边调教的丫鬟,平日里瞧着你就是个闷不吭声的闷葫芦,不出手则夷,一出手便一鸣惊人啊,实在令我刮目相看。” “这别人打了你,你就该狠狠的给我打回去,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你是软柿子,觉得你好欺辱。” “她们不会因为你的柔弱和百般容忍,就此放了你,只会变本加厉的欺压你,这深宅保命第一条法则,就是要找准最佳时机以牙还牙懂吗?” 旁边的丫鬟绿绮一脸急色道: “主子,花姨娘眼下最得宠,谁敢轻易动她啊,初楹为了一己私欲简直陷您于不仁不义之地啊。” “她自己倒是报了私仇解气呢,可若是闹到侯爷面前,到时候受罚的也是您啊,您不能如此是非不分的纵容她。” 容栀乔神色略显疲倦,哈欠连连道: “行了,出了事我担着,我累了,想歇息了。” “你们俩也早点回去休息,这是我给你们带回来的绿豆糕和两串糖葫芦,那个你们赶紧的拿下去吃吧!” *** 翌日一清早,在正院内。 夫人温瑾榆转目看了看旁边的花釉,语气淡淡道: “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被人打呢。” 花釉扁扁嘴,委屈巴巴道: “可不是呗,昨儿夜里我本来找容妹妹聊聊体己话,谁知道我那句话说的不中听,惹得容妹妹生了气,便掌掴了妾身,还望夫人替妾身做主啊。” 第17章 百寿图 夫人温氏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挑眉道: “你去问问,整个侯府谁敢不知所谓的敢掌掴你啊,昨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还不是因为你眼红嫉妒侯爷去了雅竹院,心生不满,这才找上门去,想要对容姨娘动手,谁知道人家先发制人,被人打了,也是你活该。” “你整日霸占着侯爷,若是个肚子争气的,能尽快的给侯爷开枝散叶便罢了,可偏生这么久了,肚子硬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你没本事,不能生养,但是也不能耽误了别的姐妹替侯爷传宗接代啊,为了尔等小事,大闹雅竹院,被底下的人瞧见了,成何体统?” 花釉知道夫人温氏向来偏袒容栀乔,顿时心里越发恼火起来。 反正这个温氏迟早要病逝的,便让她先得意几年。 等日后她终于熬出头,当上了风光无限的侯门主母,看谁还敢小觑了她。 夫人温氏借故训诫了花釉几句,又细长的眉眼扫视了底下的几位姨娘一圈,微微挑眉道: “我听闻容姨娘脸上生了红疹子,到底怎么回事?” 旁边的秦姨娘看了对面的花釉一眼,微微皱眉道: “夫人有所不知,这容妹妹经常从院子内采摘一些新鲜的花瓣还有野果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毒,便胡乱的倒腾成胭脂涂抹在脸上,这不就出事了。” “她还使唤底下的下人四处从阴沟内翻一些腌臜的东西吃,妾身就没见过像她这般馋嘴贪吃的。” 温瑾榆刚欲张口说点什么,紧跟着,一抹身罩酱紫色衣袍的高大颀长的身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几位女子见状,忙纷纷起身,眼眸泛着一抹翘首以盼的亮光,朝着那身影恭顺行礼。 温瑾榆微微顿了顿神色,笑盈盈道: “侯爷,大清早的,怎么突然过来呢?” 沈柏砚撩开衣袍,往她旁边坐了下来,语气轻缓道: “下个月便是太后的生寿诞了,爷寻思着让你赶紧的给太后备一份贺礼,到时候陪着我一块入宫参加宫宴,给太后贺寿。” 温瑾榆微微沉吟了一下,眉目温润道: “这几日,妾身正在琢磨此事了,每年太后的寿诞对于咱们这些世家贵族来说乃重中之重。” “这送礼嘛,不能送的太重了,妾身知侯爷行事向来低调,太过扎眼了不好,也不能送的太轻了,还以为咱们沈家薄待了太后,倒是左右为难,这心意最好送到太后的心坎上。” “妾身记得去年齐国公府送的一幅《百寿图》,上面用上等的金羽线密密麻麻用上百种的针法勾勒出的经文,倒是别出心裁。” “加上太后平日里喜欢礼佛,甚为讨太后欢心,妾身寻思着不如今年咱们也给太后准备一份绣品如何?” “再说,太后平日里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咱们侯府寻常的那些名贵珠宝恐怕难以入太后的法眼,还不如准备一份特别点的礼物。” 沈柏砚轻“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你行事向来稳妥,你自己看着办便是。” 温瑾榆转目看了看底下的禾姨娘一眼,吩咐了一声道: “禾姨娘,你好歹是从宫里头出来的,见多识广,又曾经做过绣娘,咱们侯府就属你绣工最为精致了,这几日你好生琢磨一下,先把绣样给打出来。” 禾姨娘赶紧起身,诺诺的应答了一声,暗自思量了一番,又恭顺道: “夫人,只是那幅《百寿图》所用的金羽线,极其珍贵稀少,还有所用的底子也是上等的江南云锦绸缎,均乃皇室贡品,这两样东西不是寻常人家可以轻易拿得到的。” 温瑾榆微微沉吟了一下,皱眉道: “你先把绣样打出来给我瞧瞧,若是到时候缺什么少什么的,我自会替你想法子办到。” 禾姨娘轻轻的应了一声,落了座。 沈柏砚黝黑狭长的眼眸无意间落在了旁边花釉的面上,微微皱眉道: “你这脸怎么回事?谁打的?” 侯爷突然这么一问,花釉越发泪光点点小声啜泣了起来,那模样看起来甚为楚楚可怜。 她正欲张口告状。 温瑾榆抢先一步,神色淡淡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是两姐妹发生了点口角之争,花姨娘气不过先对容姨娘动手,惹得容姨娘失手扇了她两巴掌。” “好在一点小伤,无伤大雅,回头涂抹上等白玉膏几日后便可痊愈,都是妾身御下不严,才惹得底下的姐妹不和,还望侯爷恕罪!” 温瑾榆不愧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侯门主母。 三言两语直接将花釉的话给堵住了,惹得花釉敢怒不敢言,一脸憋得通红。 花釉知道,侯爷即便宠爱她,可也绝对不会当着众人的面,不顾分寸的下夫人的脸面。 沈柏砚朝着旁边候着的刘管家,吩咐了一声道: “等下给花姨娘送上一盒上等的白玉膏,千万别落下疤痕了。” 刘管家恭顺的应答了一声。 *** 这一日,初楹和云烟刚从后山采摘了一些野菜,准备打道回府,无意间撞见,侯爷正在后山武剑。 男子身姿矫健,衣袖翩翩起舞,手上的一柄长剑宛如长虹,又如白蛇吐信,刀锋泛着冰冷的寒光,嘶嘶破风,落叶缤纷。 初楹不由低垂着脑袋,脚下加快了步伐。 忽地,寂静空荡的后山内响起一道醇厚清亮的男性嗓音: “那个谁,赶紧的给侯爷沏一杯茶过来。” 此人正是侯爷委以重用的副将展钰。 初楹无奈只好恭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过了半晌后,初楹低眉垂眼端着红木托盘恭顺的走到了侯爷面前。 此刻,沈柏砚满头大汗,深邃暗沉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先是拿了湿帕子,擦了擦额前流淌下来的豆颗大的汗珠儿,尔后又轻抿了几口茶汤。 举手投足间,带着几分矜贵清冽的气质,倒是没有半点糙汉身上的粗野之气。 旁边的展钰双臂悠闲的环抱在一起,半眯着狭长的眼眸打量了初楹几眼,神色略显几分惊愕道: “我怎么觉得这丫头有点眼熟啊,我们是不是之前在那见过啊,你叫什么名儿?在那个院子当值的?” 因为这丫鬟生的花容月貌,难得见到底下的丫鬟生的这般好颜色,所以展钰便忍不住多了几分打量。 第18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 初楹恭顺的回道: “奴婢名唤初楹,是容姨娘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 展钰似恍然大悟的想起了什么,用手指点了点她。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洛姑姑的女儿对不对,你这名字还是当初老夫人给你赐的。” “我记得当时见你的时候,好像一根瘦不拉几的小豆苗,什么时候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啊,你长得跟小时候完全变了样,压根认不出来了,我就说了,你母亲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自然生的女儿也差不到那里去。” 初楹目光微闪,福身行礼道: “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神色略显几分仓惶的退了下来。 展钰微微挑了挑剑眉,若有所思道: “侯爷,我记得初楹这丫鬟好像是家里犯了事,这才被罚没到咱们侯府当官婢的。” “当初这淮阳王谋逆造反的案子还是你亲自办的,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沦落到官婢的地步确实有点可惜了。” 沈柏砚犀利冷森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冷声道: “你管的闲事还挺多的,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呢?” 展钰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有眉目了,据说太子那边又有动静了,咱们安插的暗桩来报,说是太子殿下打算向皇上谏言。” “想要让您亲自去郡阳解决瘟疫一事,自从咱们从北地回到京城后,这太子三番五次的对您起了杀心。” “无非是忌惮您手握重兵,估摸这次瘟疫一事,摆明了又是太子居心不良下的一盘棋子,早知京城刀光剑影,棋盘波谲云诡,人心复杂,凶险万分,咱们还不如一直躲在北地不回来了。”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略显几分忧色道: “侯爷,若是皇上真的派您亲自去郡阳解决疫情,不如您借口卧病在床,随意搪塞了过去吧!上次皇上派您去江南一带治水患,就差点将小命给折到江南了。” 以前跟侯爷在北地镇守边疆,条件极其艰苦,时不时还有风沙席卷而来。 可没京城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沈柏砚剑眉微微蹙起,黝黑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寒光,晦涩莫名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福祸相惜,避无可避,只能迎战了,咱们沈家既然拥有了泼天的如日中天的富贵,已然处于权力争夺的漩涡中心,又怎能轻易逃得掉呢?” 他的姐姐是贵妃娘娘,又是皇上的宠妃,还给皇上诞下了三皇子。 加上他手握重兵,怎能不令太子一党心生忌惮。 只是自从他被调回京城为官后,向来低调行事,没想到太子还是没打算放过他,屡次设了死局,想置他于死地。 展钰沉默了一会后,忽地意味深长道: “侯爷,您有没有想过若是有朝一日太子登基,到时候恐怕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沈家。” “不如借此机会,皇上早就对太子在朝中结党营私,挟势弄权一事滋生不满,不如趁机机会,咱们辅佐三皇子登基,指不定日后侯府还能有一线生机啊。” 沈柏砚神色一凛道: “闭嘴!只要皇上一日没废除他,他便一日是太子,咱们沈家满门忠烈,对皇上忠心耿耿,绝对不能做出半点僭越谋逆之事,尔后此等胡话千万不要再说了,免得惹祸烧身。” 说完,沈柏砚神色深不可测的拉开手里的弓箭,同时三支箭刷刷的正中靶心,掷地有声道: “即便没有活路,咱们也得拼出一条血路出来,当年咱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拼命厮杀,九死一生,好几次从死人堆内爬出来,这世上还有什么事,值得咱们害怕的。” 展钰神色复杂的抱拳躬身应了一声道: “侯爷,属下明白了。” *** 到了晚间,初楹去了母亲屋子内。 此刻,洛云燕将杨梅干给端到矮桌上,宠溺的看了看女儿,微微扬眉道: “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特意做了一些,赶紧的尝尝看,味道如何?” 初楹眼眸泛着一抹亮光,随意拿起来一颗杨梅干往嘴内送,微微颔首道: “嗯,真好吃,还是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样,以前我跟哥哥最喜欢吃您做的杨梅干了。” “只是不知道哥哥现在究竟身在何处,过的好不好,是不是还活着,这么多年了,音讯全无,初楹有点想他了。” 洛云燕眼眸闪过一抹坚定之色,目光有些寂寥落寞的睨了睨院子内斑驳朦胧的景致,一字一顿道: “你放心,你兄长命大福大,一定好好的活着。” 她微微怔了一下神色,旋即,拿起旁边的绣花鞋穿针引线,继续幽幽道: “对了,上次花姨娘动手掌掴了你,究竟怎么回事?这花姨娘跟容姨娘向来不对付,你以后尽量离她远一点,免得殃及池鱼,别人可能念及老夫人的薄面,不敢轻易动你。” “可花姨娘性子是府邸出了名的刁钻跋扈,今日她能当众掌掴你,明儿她就能轻易取了你的性命,像咱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下人。” “对于她们这些贵人来说,如同蝼蚁,踩死咱们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凡事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滋生祸端,老夫人也不可能为了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处处袒护你,该忍还是得忍懂吗?” 初楹微微颔首,暗自思量道: “嗯,娘,初楹明白,这段时日侍奉容姨娘,发现她懂的花样还挺多的。” “她居然也知道那些阴沟内的螺蛳和蝗虫,还有泥鳅能拿来吃,甚至还认识许多野菜,她还会自行调配胭脂,娘知道的东西,好像她都知道。” “关键是她还动不动将男女平等,一夫一妻之类的话挂在嘴巴,她的很多想法真的好生奇怪啊,居然跟娘您所说的许多话几乎一模一样。” “我记得小时候娘便跟初楹说过,说在您的那个时代,男子是不能随意纳妾的,讲究一世一双人,若是纳妾另娶那便是违法的,娘,这容姨娘该不会跟您是来自同一个世界吗?” 洛云燕神色一正,略显肃穆道: “初楹,娘之前便教过你,在这侯府内生存,凡事都要留一手,别什么话都跟抖豆子似的跟旁人说,即便是容姨娘也不行。”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真正了解容姨娘多少,今日她能拿你当姐妹,明日为了利益便能反目成仇。” “除了你自己,在侯府你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你别看容姨娘现在不争不抢,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谁又能说得准。” “若是论心机和手段,容姨娘跟花姨娘相比有过之无不及,你要记住祸从口出。” “尤其是娘之前教给你的一些本事,不要轻易展露在人前,明哲保身为主,不该说的话莫说,不该管的闲事莫要管,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她猜测这个容姨娘跟她可能是老乡,都是穿越者,自然许多观念想法一样。 只是容姨娘现在对女儿没有威胁,不代表以后没有,这个容姨娘什么门路,还没摸清,还是保持一点戒备之心为好。 第19章 伺候 夜色朦胧,月色妩媚。 沈柏砚今夜跟朝中大臣应酬,多饮了几杯。 这会,头晕脑胀,醉眼朦胧,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从马车上下来。 由着身旁的小厮搀扶着刚步履进了院子,脚步凌乱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后。 他突然扭过头来,又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身后的小厮急的团团转,忙上前搀扶了摇摇欲坠的侯爷一把,急色提醒了一句道: “侯爷,小心脚下,您走错方向了,前院在那一头,小的搀扶您回屋歇息。” 沈柏砚有些头疼欲裂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眶微微猩红。 神色烦躁的一把甩开小厮的手,皱眉呵责了一声道: “别跟上来,爷想独自一人待一会。” 说完,沈柏砚脚下踉跄了几步,便朝着前面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身后的小厮抬手摸了一把冷汗,又不敢上前跟着。 须臾片刻后,沈柏砚走到了复古青石小道分岔口,原地伫立了一会,晕头转向的不知道该往那个方向走。 瞅着前面恰好有一个古典雅致的院子,还隐约似有淡雅清冽的花香味传来,令人十分舒畅。 他旋即抬步走进了院子,紧跟着跌跌撞撞的扑进了一抹娇软曼妙的女子怀内。 那股子熟悉的淡淡栀子花香缠绵在鼻端,甚为清雅好闻。 初楹没想到这几次频繁走霉运,貌似最近这一个多月,只好容姨娘偷偷溜出府邸玩乐。 侯爷好像就跟点卯似的突然毫无征兆的来到了雅竹院。 这次侯爷又跟那晚一样,喝的醉醺醺的。 初楹心里打着小鼓,想着赶紧的将他搀扶到床榻上,到时候让旁的丫鬟进来伺候,免得又发生意外。 没想到,这侯爷突然一把拽住她纤细的玉手,微醺幽深的眼眸带着几分狂热紧紧的锁定她。 男子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嗓音略显暗哑醇厚道: “你身上的香味真好闻。” 初楹神色稍急的微微挣扎了一下,颤声道: “侯爷,您喝醉了,妾身搀扶您到床榻上休憩。” 没想到男子禁锢她的手腕越发用力了一些。 旋即,大掌直接掐住她白嫩的下颚,就这般猝不及防的吻了过去,带着几分狂热而霸道的气息,缠绵而缱绻。 惹得初楹心中早就慌乱一片,有些费力的微微挣扎了起来,却惹得男子吻的越发用力。 然后,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扔到了床榻上,覆身压下,顺手,拉下身后宛如汪海般的淡紫色的幔帐。 借助屋子内妩媚摇曳的烛光和外面皎洁的月色。 恰好可以映衬帐内两具身躯紧密相连,热浪翻滚,显得缱绻而柔媚。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男子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也许太过疲倦了,倒头便睡了。 初楹微微红着眼眶,旋即,神色慌乱捋了捋略显凌乱不堪的衣裳,转身便从屋子内走了出去。 门外候着的绿绮瞅着她衣裳不整的模样,顿时眼含鄙夷道: “初楹,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浪蹄子,爬床爬上瘾了吧!” 初楹抬手抹了一眼眼泪,没搭理。 转身,便匆匆忙忙的进了隔壁偏屋内。 云烟见状,赶紧的给她准备了热水沐浴,刚欲张口安慰几句。 初楹神色落寞,嗓音略显哽咽道: “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旋即,她将整个脑袋埋在浴桶内,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其实,刚才她完全可以大喊大叫的,可她不能,她心里害怕。 害怕她落个狐媚勾搭侯爷的罪名,害怕容姨娘偷偷溜出府,玩的事,被人知晓。 反正已经伺候一次了,也不在乎多一次了。 只是她觉得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免得到时候东窗事发,她连小命都给折腾没了。 看来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尽快离开雅竹院,回到老夫人身边伺候才是。 她知道自己在玩火,以侯爷洞若观火的心思,迟早会发现的。 *** 翌日一清早,一缕缕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晒了进来。 沈柏砚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转目诧异的睨了睨静静的躺在床榻旁的女子。 她身上散发出的胭脂水粉跟昨晚的那一抹暗香截然不同。 若是之前的那一晚可能是因为被人下药的缘故,才如此癫狂,要的急切。 可昨晚他虽然喝醉了,但是脑子却是清醒的很。 他在情事上向来很克制,昨晚迫不及待的索要了一次又一次,他还从未如此失控过。 也没哪位女子在床榻上令他如此的畅快淋漓,索求无度。 此刻,躺在旁边的容栀乔睡眼惺忪的缓缓睁开眉眼,便瞅着男子正用一双带着几分探究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美目微微闪烁了几下,挽唇一笑道: “侯爷,您醒来了,妾身这就伺候您更衣盥洗。” 沈柏砚微微拉回了纷乱的思绪,轻轻的“嗯”了一声,淡淡开口道: “你脸上的红疹好了吗?” 容栀乔盈盈一笑道: “多谢侯爷挂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容栀乔见侯爷从床榻上起来,她也紧跟着下了床榻,亲自伺候侯爷更衣。 过了一会后,初楹低垂着眉眼,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沈柏砚一边慢悠悠的净手,一边目光直勾勾的睨向初楹,微微挑眉道: “你这身上涂抹的什么香?” 初楹顿时浑身一紧,略定了定心神,这才谨慎回道: “奴婢并未涂抹任何香粉。”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沉声道: “爷怎么闻着你身上有一股淡雅的栀子花香。” 初楹心中一颤,恭顺道: “回侯爷的话,是奴婢身上所带的香囊内放了一些晒干过的栀子花,可能是香囊内散发出的幽幽香味。” 容栀乔微微上前来,眼眸闪过一抹狡黠之色,适时开口道: “爷若是喜欢这种栀子花香,改日妾身再给您制作这种花香的香囊如何?栀子花香浓郁清新,带着点淡雅的甘甜味,一点都不油腻,妾身也甚为喜欢栀子花,也常涂抹栀子花香粉呢。” 沈柏砚净完手,又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紧抿薄唇,什么都没说,转身便冷然离开了。 容栀乔不由暗自微微松了一口气,深谙不明的目光扫了初楹一眼,吩咐了一声道: “赶紧的摆早膳吧!” 大约半炷香功夫后,初楹将从厨房内取来的早膳一一端到了桌案上。 因为昨夜侯爷在雅竹院留宿,厨房内的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 因此,初楹去取早膳的时候,并没有过分的刁难,反而显得格外的殷勤。 今日的早膳看起来比平常丰富了许多,有奶黄包和如意糕,桂花糕,还有银耳莲子粥。 不像平日里吃的都是萝卜咸菜,配着白米粥。 旁边候着的丫鬟绿绮愤然的瞪了初楹一眼,撅着小嘴嘟哝了一句道: “小姐,昨儿夜里这个贱蹄子,又忍不住借着您的名号趁机爬了床?这种事,若不是她主动的,侯爷这般身份贵重之人莫不是还能强迫她不成?” 第20章 将计就计 容栀乔一边慢悠悠的吃着银耳莲子粥,一边不以为然的挑眉道: “爬就爬了,反正睡了一次,跟两次有何区别,她能爬床还伺候的侯爷满意,那也是她的本事。” 初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恭顺道: “容姨娘,奴婢不想再这样荒唐下去了,侯爷向来精明如斯,估摸恐怕早就有所怀疑了。” “奴婢恳请容姨娘,以后能不能别让奴婢乔装打扮成您的模样了,还望容姨娘恩准!” 绿绮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初楹,你什么意思啊,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姐让你打扮成她的模样,那是赏识抬举你,是你自个不干净存了龌龊的心思,想要趁机勾搭侯爷,搞的你有多无辜似的,你不要不识好歹。” 容栀乔瞅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说到底都是因为初楹昨夜侍寝有功,才得来的好处,多少心里有几分膈应。 没想到她好歹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在侍寝上面还不如一个低贱的丫鬟。 她顿时没了什么胃口,淡声吩咐了一句道: “行了,这些膳食赏赐给你们了,我已经连续好几日没给夫人请安了,若是再不去,又有人背地里说闲话,说我故意借助侯爷的宠爱拿乔了。” 最近这一个多月,侯爷来雅竹院的次数确实有点多,是该避一避嫌了。 说白了,估摸十有八九是侯爷惦记上初楹这个丫鬟了。 绿绮眼眸泛着一抹亮光,连忙喜不自胜的道了一声谢。 旋即,快速的将桌案上的早膳用红木托盘端了下去。 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没想到主子说不要就不要了,平日里要吃上这么一顿丰盛的早膳可比登天还难。 初楹给容姨娘简单的梳妆盥洗一番,便陪着她一块去了正院,给夫人温氏请安。 大约半晌功夫后,容姨娘走进正屋内,刚落座。 对面花釉神色不屑的瞥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讥讽道: “容妹妹不是因为乱涂抹胭脂,满脸长了红疹子,怎么这么快就好呢?这次是运气好,不幸中的万幸没有毁了容貌,可下次就没有这般的好运气了。” “若是容姨娘手头实在拮据,没钱买胭脂,不如改日我给你送上两盒上等的一品香的胭脂。” “毕竟侯爷赏赐给了我不少,实在用不完,反正浪费也是浪费了,还不如均给容妹妹,打扮的娇俏艳丽一些,这样更能讨得侯爷欢心。” 容栀乔冷嗤一声道: “多谢花姐姐一番美意了,只是花姐姐给的东西极其昂贵,我哪配使用,万一不小心可不是生红疹子这般简单,指不定会要了我的小命呢。” 花釉目光犀利,气不打一处来道: “容栀乔,你什么意思啊,你是在指摘我陷害你,才导致你满脸生了红疹吗?无凭无据的,你可别血口喷人。” 容栀乔微微顿了顿神色,语气闲散幽然道: “容姐姐,我就随口这么一说,又没点名道姓是你,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怎么还跟我急眼了。” 她微微起身,朝着端坐在首座上雍容华贵的夫人温氏,禀告道: “夫人,妾身前几日因为上火脸上起了红疹,便找府医过来看诊,那府邸给了妾身一瓶上等的祛疤膏,说是涂抹两三日便可以痊愈。” “谁知妾身按照府医的叮嘱,连续涂抹了几日都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导致皮肤溃乱不堪,还生了脓疮,当真十分吓人。” “妾身起了疑心,便特意找了外头郎中瞧了一眼,这才发现这祛疤膏药内放入了不宜察觉的奇苓香,此香料无色无味,若是长期以往的涂抹下去,便会导致皮肤溃乱生疮,甚至彻底毁了容貌。” “妾身自问在侯府向来安分守己,也不知道背地里得罪了何人,要如此设计陷害妾身,甚至心肠歹毒的想让妾身毁容,还望夫人替妾身做主,严惩背后谋害妾身之人。” 前几日,侯爷突然来到雅竹院。 初楹自称脸上生了红疹子,当夜花釉还上门大闹一场,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了。 她假模假样的找了府医给她看诊,又给了她一瓶祛疤药膏。 好在她看多了尔虞我诈的宫斗剧,便特别的留了一个心眼,发觉这祛疤膏的香味好像跟以往她用的有些不同。 香味更加浓郁一些。 她便偷摸溜出府找郎中瞧了瞧,那些庸医并无发现其中蹊跷端倪之处。 容栀乔不死心,又继续找了郊外一个医术精湛的神医瞧了几眼,这才发现里面确实掺了一些奇苓香。 只是此香价值连城,一般的普通郎中鲜少见到,自然很难轻易的识别出来。 可见背后之人行事十分谨慎。 若不是她并未生了红疹,又是穿越过来的,恐怕很难不着了背后歹毒之人的道。 既然如此,她自然要将计就计狠狠的将对方一军了。 此刻,温瑾榆面色一沉,义愤填膺的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桌案,怒不可泄道: “岂有此理,居然有人胆大包天敢谋害主子,来人,传刘府医过来一趟。” 过了半晌后,刘府医颤颤巍巍的步履进了正屋内,匍匐在地,恭顺道: “小的给夫人请安!” 温瑾榆微微正了正神色,厉色道: “容姨娘你把祛疤膏给刘府医仔细瞧瞧,看这祛疤膏有何不妥当之处。” 刘府医颤抖着双手接了过来,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又细细的用鼻子闻了半晌后,这才神色略显惊慌道: “夫人,小的确实给了容姨娘一瓶祛疤膏,可这膏药内绝对没有奇苓香啊,小的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绝对没有半点谋害容姨娘的心思。” “这奇苓香若是长期以往使用可导致皮肤溃乱,生脓疮,甚至毁容,无药可医,可见这背后之人实在手段阴损毒辣啊。” 花釉目光淡淡的扫了对面的容栀乔一眼,冷声冷气道: “这祛疤膏前后经了多少人的手,指不定是容妹妹御下不严,导致底下不安分的丫鬟动了谋害主子的心思。” “目的就是为了行狐媚之术,想要趁机勾搭侯爷攀龙附凤,夫人找人将每个院落仔细搜查一遍,指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出来。” 第21章 栽赃陷害 温瑾榆精锐的目光朝着旁边候着的丫鬟麦冬轻瞥了一眼,吩咐了一声道: “你亲自带着底下的人搜查整个院落,看能不能搜查出什么来。” 麦冬应答了一声,转身便带着一队人马搜查整个院落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麦冬神色稍急的走了进来,将用纱布包裹的东西恭顺的递到了夫人面前,禀告道: “夫人,奴婢确实从初楹的屋子内搜查出了奇苓香,还望夫人示下。” 温瑾榆朝着她递了一记眼色,麦冬会意,将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刘府医。 刘府医仔细端详了一会后,恭顺回道: “回夫人的话,这个确实乃奇苓香。” 初楹神色一慌,没想到此事无端会牵连到她的身上,忙急色上前来,匍匐跪在夫人面前,颤抖着双唇道: “夫人,奴婢是冤枉的啊,奴婢绝对没有谋害主子的心思,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陷害奴婢,还望夫人明鉴!” 旁边的花釉冷笑一声道: “如今证据确凿,你还巧言善辩?敢谋害主子,罪不可恕,按照侯府规矩,应该将此贱婢拉出去直接杖毙。”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腌臜东西拉出去。” 容栀乔嗤笑一声,凉凉道: “花姐姐,这夫人还未曾发话呢,你莫不是当着夫人的面越俎代庖不成?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花姐姐心机叵测,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未曾将夫人放在眼里。” “况且,即便这奇苓香是在初楹的屋子内搜查出来的,并不代表就是她的,指不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先是想要彻底毁了我的容貌,尔后免得日后东窗事发,特意让我底下的丫鬟背黑锅,可见背后之人心思缜密,用心险恶,轻而易举便一石二鸟,还望夫人明察秋毫。” “初楹伺候了妾身许久,又是老夫人跟前亲自调教过,她的品性如何,妾身心里清楚的很,绝对不会做出僭越谋害主子之事,此事必定是被人陷害的。” 初楹微微沉吟了一下,也跟着神色一颤道: “是啊,夫人,奴婢真是冤枉的,这奇苓香价格昂贵,一两就需要上百两银子,而奴婢每月的月钱也不过二两银子。” “奴婢即便真的有谋害主子的心思,又哪里有钱购买如此贵重的香料啊,还望夫人明鉴。” 花釉锐利的目光狠狠的射在初楹身上,冷笑一声道: “谁不知道你母亲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大红人,平日里得了老夫人不少的赏赐,区区一百两银子对于你来说又算什么。” “再说,老夫人之前早就有意想要抬举你当通房丫鬟,你眼红嫉妒容妹妹风头正盛,这才按捺不住伺机对容妹妹动手。” “借助自己跟容妹妹长得有几分相似之处,想要取而代之,如此心思歹毒,谋害主子就该立刻处死。”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目光淡淡的瞟了那边的容栀乔一眼,不冷不热道: “容妹妹你心性单纯,容易被底下的人花言巧语所蛊惑,如此心机叵测的贱婢,若是继续留在你身边伺候,实在后患无穷啊,毕竟同为后院姐妹,我这是真心帮你清理门户。” 温瑾榆微微正了正神色,暗自思量了一番后,肃穆道: “行了,既然此事还存有端倪之处,便先将此贱婢暂时扣押在柴房内,等查明了事实真相,再行处置也不迟。” “我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等她们纷纷退下后,身后的丫鬟麦冬赶紧的将一杯清茶递到了夫人温氏跟前,神色略显几分踟蹰道: “如今证据确凿,若是旁的丫鬟您随便发落便是,可这初楹毕竟是之前在老夫人跟前伺候过,她的娘亲又深得老夫人倚重,这件事倒是棘手难办的很。” 温瑾榆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暗叹了一声道: “说起来,这容姨娘行事也过于浮躁鲁莽了些,本以为她这次告发能够一击即中,直击要害,可没想到查来查去,最后居然查到了她底下的丫鬟身上,瞧着刚才花姨娘那稳坐钓鱼台的姿态。” “我心里头就来气,整个侯府,秦姨娘巴结逢迎着花姨娘,不敢轻易得罪她,而禾姨娘性子又是个软弱无能的。” “这容姨娘性子倒是有几分泼辣劲,可以跟花姨娘一较高低,偏生容姨娘对于争宠一事不太上心。” “这侯府本就该百花齐放,各有千秋,哪能让花姨娘一枝独秀,横行霸道。” “即便我有心想要抬举容姨娘,可也得她自个争气不是?这下倒好,查到初楹身上了,回头只能容禀了老夫人,再行处置。” 麦冬微微顿了顿神色,又安抚了一句道: “最近一个多月,侯爷去雅竹院跟花姨娘那里的次数差不了多少,要不然花姨娘又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朝着容姨娘动暗刀子呢。” “只是别看花姨娘性子嚣张跋扈,却是个城府极其深沉的,不但没抓住什么把柄。” “反而让容姨娘关门狗咬狗,咬到自家丫鬟身上了,眼下就看容姨娘是不是有脑子的,能不能反败为胜了。” 温瑾榆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一下,忽地晦涩不明的开口道: “老夫人有意抬举初楹那丫鬟做通房?” 麦冬点了点头道: “确实有此事,听闻老夫人几月前曾经去过太祖庙烧香祈福,老夫人听那高僧说初楹的生辰八字跟侯爷互补相宜,可以替侯爷挡灾,这才在侯爷面前提及了一嘴。” “可侯爷好像对那丫鬟不太上心,因此这件事便不了了之,花姨娘此举趁机嫁祸给那丫鬟,恐怕存了斩草除根的心思。” 温瑾榆冷笑一声,讥讽道: “这花姨娘心眼太小,若不是因为她当年救了侯爷一命,侯爷能如此纵容娇宠她?” *** 那边,初楹今日早膳没来得及用,便陪着容姨娘一块给夫人请安。 这会饿了一整日,早就饥肠辘辘,饿的头晕脑胀了。 夜里有些偏凉,冷风簌簌,月色凉薄。 她蜷缩消瘦单薄的身子骨簌簌发抖,又饿又冷。 忽地,门外吱呀一声脆响,从外头走进来一道碧绿色纤细的身影,伴随着一道清脆关切的女声: “初楹,你娘担心你,特别让我前来给你送东西吃,饿了一整天,饿坏了吧,白天人多口杂,我只能等到夜晚没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的进来给你送吃食。” “你说好端端的怎么会从你的屋子内搜查出奇苓香啊,这谋害主子可是大罪,若不是夫人顾及老夫人的面子,恐怕你现在早就没命活了。” 初楹实在饿得发慌,抓起白面馒头便狼吞虎咽的往嘴巴塞,缓声道: “你让娘别担心我,我自有法子应对。” 说完,她贴在丫鬟半夏的耳畔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第22章 魅香 夜色浓如薄墨,月色皎洁。 在富丽堂皇的前院内。 此刻,沈柏砚正端坐在桌案旁,眉目专注的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忽地,从窗户外身形矫健的闪过一抹黑影。 那暗卫跪在地上,恭顺禀告道: “侯爷,您让小的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昨儿夜里确实容姨娘让初楹乔装打扮成她的样子,然后容姨娘趁机溜出府玩乐。” “直到夜里子时三刻才归,小的还查到容姨娘见初楹跟她的容貌有几分相似,不止一次让她扮成自己的模样,然后趁机偷偷溜出府。” 沈柏砚闻言,顿时面色逐渐变得暗沉阴霾了下来。 子时三刻才归。 这么说来,昨夜趁机爬床,跟他风花雪月的便是丫鬟初楹。 估摸还有上次他被下药的那次也是她。 没想到她们主仆二人拿他当猴耍的团团转。 那晚之后,老夫人隔天想抬举初楹当通房丫鬟,她还伪装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故意跟他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跟他立什么贞洁牌坊,当真虚伪至极。 实则早就恬不知耻的趁机爬了他的床。 他还从来没被人这么耍过,顿时恼火的直接将桌案上的折子全部掀落在地上,怒吼了一声道: “来人,将初楹立刻传过来。” 门外刘管家闻言,颤巍巍进来的时候,那一抹黑影早就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刘管家抬手摸了一把额前的冷汗,颤声道: “回侯爷的话,这会初楹姑娘被关押在柴房内,说是今儿夫人派人在初楹的屋子内搜查出了奇苓香,有谋害主子之嫌,所以这才被暂时关押了起来。” “若是侯爷想要立刻召见她,小的这就去— —。” 沈柏砚压了压满腔的怒火,有些不解的拧眉道: “谋害主子?” 刘管家微微颔首。 沈柏砚幽深的目光微微闪了闪,沉默了一会后,方才沉声道: “罢了,你退下吧!” 翌日一清早,初楹被底下的两位下人粗鲁的直接押到了老夫人和侯爷面前,夫人温氏还有其他的几位姨娘都在。 老夫人李氏神色略显严肃道: “初楹,夫人说在你的屋子内搜查出了奇苓香,到底怎么回事?” 初楹略定了定心神,谨慎回道: “禀老夫人,确实几日前花姨娘身边的丫鬟秋月递给了奴婢一瓶祛疤膏,说是花姨娘那里有许多上等的膏药,毕竟同为后院的姐妹,见花姨娘面上生了红疹,这才给了容姨娘一瓶。” “奴婢想着虽然容姨娘和花姨娘平日里有口角之争,这花姨娘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谋害容姨娘,这才给容姨娘面上涂抹了一些,谁知道容姨娘面上的红疹越来越严重。” “如今东窗事发,想必秋月担心此事牵连到自己身上,这才迫不及待的拉奴婢给她背黑锅,还望老夫人明鉴啊。” “奴婢对容姨娘忠心耿耿,又怎敢生了半点谋害的心思。” 秋月闻言,顿时面色惊惧,忙颤巍巍的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恶狠狠的瞪了初楹一眼,怒不可泄道: “老夫人,您别听她胡说八道,我何时给过初楹祛疤膏,是她在血口喷人。” “如今在她的屋子内搜查出了奇苓香,证据确凿,便胡乱攀咬奴婢,想趁机拉奴婢下水,还望老夫人明察。” 初楹眼底寒光微微一闪,一字一顿道: “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奴婢自然不敢随意往秋月姐姐的身上泼污水,整个后院的人都知道花姨娘平日里最喜欢用的便是浓郁的魅香,此香粉不仅价格昂贵,而且香味持久,经久不散。” “秋月姐姐常在身边伺候想必手上避不可免的也沾染了一些魅香,老夫人只需要查看那祛疤膏的外瓶上似乎也沾染了浓郁持久的魅香便可知奴婢是否说谎。” 夫人温瑾榆眼眸精光微微一闪而过,适时开口道: “虽然侯爷宠爱花姨娘,每月从宫廷下拨的西域魅香大多到了花姨娘那里,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其他的人手上便没有此高档香粉。” “再说,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祛疤痕是贴身丫鬟秋月给你的,为何昨日我审问你的时候,你为何不跟我禀告,反而拖到今日才开口呢?” 初楹略显神色仓皇道: “昨日奴婢不敢吐露实情,是因为心里头害怕,那日奴婢无意间在后山冲撞了花姨娘,花姨娘便不分青红皂白的掌掴了奴婢。” “奴婢担心若是告发了秋月,日后遭人伺机报复,如今事关身家性命,奴婢不想死,只好如实相告。” “虽然魅香可能其他的人手上也有,但是此香若是不长期以往的使用,所维持的香味是极其淡薄的。” “可若是这祛疤膏的瓶子上还保持着余香,便可笃定此事绝对跟秋月脱不了关系。” 老夫人微微正了正神色,肃穆道: “来人,将祛疤膏拿出来,传府医过来瞧瞧。” 过了一会后,底下的府医查看了一番,确定这祛疤膏的瓶子上确实沾染了魅香。 旁边的秋月顿时大惊失色的苦苦哀求道: “老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啊,初楹,她在胡乱攀咬奴婢,这祛疤膏跟奴婢并无半点关系,还望老夫人饶命,奴婢不想死啊— —。” 旁边的花姨娘神色一急,起身,慌张开口道: “老夫人,明明是这个贱婢混淆视听,在这儿装神弄鬼,即便魅香的香味持久不散,怎么可能维持了好几日,这瓶子上还沾染了这种香味。” “一定是这个贱婢为了推诿责任,借此倒打一耙趁机拉秋月下水,还望老夫人明鉴啊,千万别被这贱婢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 老夫人李氏神色一暗,怒喝了一声道: “够了,来人,将此贱婢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然后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出去,免得继续祸乱整个侯府。” “行了,大清早的扰了我的清梦,若是无事都退下去吧,此事到此为止!” 沈柏砚目光深邃不明的睨了睨初楹一眼。 如此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有条不紊的进行反击,看来他真是太小觑她了。 等走到外面复古长廊僻静某处的时候,洛云燕转目看了看她,忧色道: “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担心你,亏得你机灵,只是娘不明白那魅香的香味真能在瓶子上保持这么久,经久不散吗?一定是你暗地里动了什么手脚吧!” 第23章 秋后算账 初楹挽唇一笑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娘的火眼金睛,之前老夫人曾经赏赐给您一瓶魅香,您还记得吗?” “既然花姨娘想要趁机栽赃陷害,我自然要将这一盆污水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我昨夜便让半夏找夫人院子相熟的丫鬟,偷摸的在祛疤膏的瓶子上面涂抹了魅香,然后将计就计打了花姨娘一个措手不及。” 洛云燕轻轻的戳了戳她饱满的额头,厉色道: “你啊,就知道耍小聪明,你以为老夫人是这么好糊弄的,她会看不出是你的鬼把戏,只不过因为信任你没有继续细究下去。” “这才顺水推舟的帮了你一把而已,直接处罚了秋月那丫鬟,这件事便不了了之,只是今日除了老夫人在外,还有侯爷在场。” “虽然侯爷今日没发话,但是他宠爱花姨娘,闹得全府上下皆知,若是花姨娘到时候找侯爷闹一场,我是担心侯爷会秋后找你算账。” “你这一步下的倒是险棋,说起来这容姨娘也是个行事不稳重的,既然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绊倒花姨娘,就不该轻易出手,还差点连累你丢了身家性命。”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方才神色踟蹰道: “娘,有件事我想跟您说,我想从容姨娘那里调回到老夫人跟前伺候,您可不可以找个适当的机会跟老夫人提及一嘴。” 洛云燕微微挑了挑黛眉,有些不解道: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调回来了,是不是容姨娘待你不好?苛责你呢?还是出了什么旁的事呢?” 初楹玉手紧攥,暗自咬了咬红唇。 她意外的已经爬了侯爷床榻的事,不想告诉娘,免得她忧心。 她神色迟疑了一下,故作轻松一笑道: “容姨娘没有苛责我,我就是单纯的想娘了,自从我调到容姨娘的院子后,加上清远院离雅竹院有些远。” “有时候忙起来初楹好几日都见不着娘,所以我想回到老夫人身边伺候,这样便可以每日跟娘待在一块了,初楹实在想娘了。” 洛云燕神色怔怔的望着她,狐疑的挑眉道: “真的没发生旁的什么事?初楹你若是有事,可千万别瞒着娘啊,娘替你想法子,别一个人闷在心里头,什么都不说。” 初楹点点头,抿唇一笑道: “娘,真的什么事都没有,您不要担心我,我只是觉得侯爷后院的是非太多,免不了无端的卷入纷争之中,还不如待在清远院躲清闲呢,这次是初楹运气好,恰好躲过了一劫,可下次呢。” “再说,我眼下已经公然开罪了花姨娘,想必她日后必定不会放过我的,我若是回到老夫人身边,说不定她还有所忌惮,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我。” 洛云燕神色微微沉吟了片刻,暗叹一声道: “其实,当初娘让你去容姨娘身边伺候,也有自己的考量,这老夫人打着主意,让你给侯爷当通房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加上侯爷每日都要给老夫人请安,若是那日老夫人又跟侯爷开口提及此事,侯爷又向来是个孝义之人,当真要了你,你又该如何。” “咱们这些底下做丫鬟的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到容姨娘那里避一避,容姨娘不受宠,侯爷十天半月也不知道会不会去她的院子。” “加上容姨娘性子大大咧咧,也不是个过分讲究规矩礼数的,待底下的人向来宽宥有度,这样你过去伺候也不会受苛责。” 初楹神色不安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暗声道: “娘,您不知道侯爷这一个多月都来雅竹院好几次了,容姨娘复宠在望,要不然花姨娘不会迫不及待的对容姨娘下此毒手。” “我只想明哲保身,可不想掺和她们之间勾心斗角之中,大不了日后侯爷前来请安,我尽量避着便是了。” 洛云燕想了想,宠溺的撩拨了她耳际的碎发。 “行,既然想回来便回来吧,等回头找个机会我跟老夫人请示一下。” 初楹跟母亲闲聊了几句,旋即,便回到了雅竹院。 屋子内,容栀乔亲昵的拉着她,说着话,微微皱眉道: “初楹,亏得你聪慧伶俐,狠狠的反击了花姨娘,你是没瞅见刚才她那张脸气的五彩缤纷,当真是精彩至极。” “此事确实是我考虑的欠妥当,没思虑周全,便在夫人面前告了一状,没想到这花姨娘行事如此歹毒,居然在背后留了一手,还牵扯到了你身上。” “昨儿夜里因为担心你,我可是一宿都没睡个安稳觉,好在你有惊无险,化险为夷,有你在旁边伺候,替我看着点,我就心安了。” 说完,容栀乔顺手将手腕上的翡翠玉镯给取了下来,直接塞到了她的玉手上,挑眉含笑道: “这个赏赐给你,此事确实让你受委屈了。” 旁边的绿绮撅了撅小嘴,免不了心里生了几分嫉妒之心,不以为然的嘟哝了一句道: “她替主子分忧本来就是她应尽应分的职责所在,今儿也算是她运气好,被她巧言善辩的躲过了一劫,犯不着因为尔等小事在主子面前邀功请赏。” 初楹知道,平日里因为容栀乔不受宠,因此得到的赏赐并不多。 那红匣子内也没几样可以拿出手的像样的名贵的首饰珠宝。 有些价值昂贵的首饰还是当初她入府的时候,娘家给她的陪嫁。 她平日里最为宝贝喜欢的便是这翡翠玉镯了,没想到倒是这般阔大的便赏赐给了她。 说起来,她匣子内那些珠宝首饰总共加起来,还比不上她娘匣子内的。 她娘平日里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因为差事办的不错,老夫人经常赏赐给她一些价值连城的珠钗首饰。 她忙诚惶诚恐道: “容姨娘,这玉镯太过贵重了,奴婢不能收,绿绮说的对,为主子分忧解难本来就是奴婢义不容辞的责任,奴婢哪敢跟您讨要封赏啊。” “再说,此事确实奴婢也有疏忽之处,若是奴婢再机警一些,就不会让奸人潜入奴婢的屋子内放下了赃物,给容姨娘添了烦忧,惹得您提心吊胆的。” 容栀乔眼眸泛着几分钦佩和欣赏之色,望着她。 旋即,将那翡翠玉镯直接套在了她嫩白纤细的手腕,挽唇一笑道: “行了,让你拿着便拿着,以后咱们就以姐妹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容栀乔自打第一眼瞧见初楹,就知道这丫鬟机灵聪慧,实在不简单的很。 昨儿夜里她还正在为此事犯愁了。 毕竟她虽然尔虞我诈的宫斗剧和古言宅斗小说看了不少,可这实操起来确实有点难度啊。 没想这丫鬟轻轻松松便能替自己解围,不由又令她对她高看了几眼。 她没那么多复杂弯弯绕绕的心思,还不得趁机拉拢她,为自己所用,帮她宅斗。 她直接躺赢不行呗。 第24章 自保 初楹忙神色一颤,恭顺道: “奴婢身份低微,哪敢跟容姨娘自称姐妹啊?” 话音刚刚落定,门外候着的底下丫鬟进来禀告说,侯爷立刻传初楹去前院一趟。 旁边的绿绮闻言,讥讽一笑道: “这不报应来了,你动了花姨娘身边最为倚重的丫鬟,你以为侯爷能轻而易举的饶了你?这不找你秋后问罪来了,敢在侯爷面前班门弄斧,故弄玄虚,侯爷又岂能饶了你。” 容栀乔神色一紧,暗自思量了一番,微微皱眉道: “侯爷,有没有说找初楹有什么要紧事?” 那丫鬟微微低垂眉眼,恭顺回道: “侯爷底下的人来报,什么事都没说,只说让初楹赶紧的过去一趟,看神色侯爷好像不太高兴。” 容栀乔转目看了看旁边的初楹,忧色道: “初楹,你别害怕,千万要沉住气,侯爷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即便侯爷偏宠花姨娘,也不能颠倒黑白,是非不分吧。” “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花姨娘对我下了毒手,咱们也没什么好怕的。” 容栀乔仔细的叮嘱了初楹几句,初楹这才神色略显仓皇地去了前院。 心思翻涌,暗中琢磨,若是到时候侯爷问起今日之事,她该如何作答。 绕了好几道复古长廊后,大约片刻功夫,她来到了前院。 等底下的小厮进去容禀后,她方才紧咬着红唇,有些神色踟蹰的步履进了屋子。 此刻,沈柏砚黑着脸,正襟危坐在红木椅子上,狠狠的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摔,呵斥了一声道: “初楹,你真是狗胆包天,不知所谓?你可知罪?” 初楹神色一颤,忙跪在地上,垂着脑袋,颤声道: “奴婢不知所犯何罪,还望侯爷示下。” 沈柏砚瞅着她那一副无辜楚楚可怜之态,顿时面色猝然变得越发冷沉阴暗了几分,怒声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龌龊的丑事,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你把爷当成什么呢?若不是念及老夫人的面子上,爷早就将你直接处死了。” 居心叵测的趁机爬了床,事后还死不承认,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 初楹心尖微微颤了颤,暗自思量了一番,方才斟酌出声道: “若是侯爷因为今日奴婢指摘花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秋月而动怒,奴婢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了什么,奴婢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沈柏砚冷笑一声,讥讽道: “好一个自保啊,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事,老夫人偏袒你,随便被你三言两语所蛊惑了,你以为爷是这般好糊弄的吗?” “你当真以为你的那点小聪明就可以把所有的人算计在内,把众人耍的团团转,那祛疤膏的外瓶上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沾染上了魅香,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你为了尽快的给自己脱罪,命人偷偷摸摸的在那祛疤膏上面动了手脚,借此陷害秋月对吗?” 初楹心中大骇,整个柔弱的娇躯也忍不住微微发颤。 她没想到她的那点小算计,在侯爷面前压根就不值得一提,一眼便能洞穿了她的所有小心思。 难怪别人都说侯爷城府极深,不愧是官场上打混的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沈柏砚见她好半晌,都未曾吭声,冷哼一声道: “怎么爷还冤枉了你不成,若不是念及老夫人的面子,你以为这件事你能轻而易举混淆视听,蒙混过关吗?” “要不爷找那个帮你偷梁换柱的丫鬟跟你当面对质,看你究竟还有何话可说?” 初楹玉手紧紧攥在一起,手心情不自禁的冒了层层冷汗,略定心神,一字一顿道: “不用了,奴婢承认,奴婢为了自证清白,在祛疤膏上找人动了手脚,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奴婢确实蒙骗了老夫人和侯爷,奴婢愿意领罚。” “还望侯爷高抬贵手,不要牵连无辜,此事都是奴婢一人的主意,跟旁人无关。” “可奴婢可以对天起誓,奴婢绝对没有半点谋害容主子的心思,否则,奴婢便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奴婢可以对天起誓。” “只是奴婢找不到背后之人确凿的证据,这才一时之间动了歪心思,想出了这个下下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奴婢知道,侯爷宠爱花姨娘,可奴婢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担保,此事绝对跟花姨娘脱不了关系,侯爷尽管一查到底。” “若是奴婢有半句谎言,欺上瞒下之举,奴婢任由侯爷处置,即便将奴婢拖出去杖毙,奴婢也认了。” 沈柏砚犀利探究的目光直勾勾的射在她的身上,手里来回转悠着一串色泽光亮的手珠。 他知道初楹的秉性,必定做不出谋害主子的事来。 因此,刚才在老夫人的清远院,他才由着她胡说八道,蒙混过关。 她为了自保使一些内宅阴损手段也没什么。 本来尔等小事也不值得他费心劳神,朝堂上有一大堆的错综复杂的公务等着他料理。 他没有心思和精力耗费在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的小事上。 他气的是这丫鬟趁机爬了床却赖账不认,故意跟他装傻充愣。 到底是因为心里头害怕东窗事发,按照侯府规矩会被拉出去杖毙,还是因为跟他玩欲擒故纵的鬼把戏。 他好歹乃堂堂威风八面的镇远侯居然被一个黄毛丫头给耍了,他怎会不恼羞成怒。 这若是换成旁的人,恐怕他早就恼火的直接拖下去杖毙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还特意将她唤过去,攀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估摸是贪图她的身子骨能令他销魂蚀骨。 以前他觉得女子的身子都是一样的,可真的尝起来,倒是各有妙趣的。 可令他上瘾,没有克制却只有初楹一人,他承认他就是馋他的身子骨了,天生蛊惑人心的狐狸精。 不知室内诡秘的气氛,静默了多久,沈柏砚清清冷冷的醇厚的嗓音淡淡的响起: “除了这件事,你就没有旁的欺上瞒下,隐瞒过爷?” 初楹毕恭毕敬道: “奴婢绝对不敢欺上瞒下,还望侯爷明鉴!” 此刻,她匍匐跪在地上,身罩一袭薄荷绿的长裙,裁剪适宜,线条柔美。 将她玲珑曼妙的身姿勾勒得凹凸有致,肌如凝脂,显得格外的娇俏可人,婉约清丽。 如此俏丽天生的美人胚子,若是死了确实有点可惜了。 第25章 你可还有何异议? 沈柏砚微微清了清嗓子,神色肃穆道: “此事既然你也有过错,爷听闻你读过几年书,自是识字的,爷便罚你抄写佛经百篇,算是潜心悔过。” “你自个好生思量,究竟错在了何处?若是再如此鲁莽行事,爷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你可还有何异议?” 初楹低眉垂眼道: “奴婢愿意领罚!” 话音刚刚落定,底下的小厮进来禀告说,花姨娘正在门外候着,想要见侯爷。 沈柏砚神色略显几分烦躁,抬手揉了揉眉心,倦色道: “就说爷在处理公务,不见。” 那小厮小心翼翼的回道: “可花姨娘说,若是今日不见到侯爷,便在门外一直候着,直到侯爷愿意见她为止。” 沈柏砚想着这几年确实太过娇宠花姨娘,才导致她越来越放肆骄纵,肆无忌惮。 顿时语气颇显几分不悦道: “既然她喜欢等着,那便让她等着吧!” 初楹没想到花姨娘也有吃闭门羹的时候,知道侯爷今日心情不好,赶紧恭声道: “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等她刚走到门外,花釉瞅见她,便气不过的朝着她扬手,怒目圆瞪道: “你这个贱蹄子,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都是你在故弄玄虚,趁机陷害秋月,信不信我剥了你的皮。” 初楹眼疾手快的往旁边躲闪了一下,冷声道: “花姨娘,这好歹是侯爷院子的门口,您就要众目睽睽之下掌掴奴婢,对奴婢动粗吗?即便侯爷宠爱你,也不会纵容你如此骄纵跋扈,打奴婢事小,若是为此失了侯爷欢心便得不偿失了。” 她见花釉怔愣了神色,急忙朝着她恭顺的福了福身子: “奴婢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初楹转身疾步离开了。 花釉一边用手帕委屈巴巴的抹着眼泪,一边哭诉道: “侯爷,秋月真的是冤枉的,都是初楹那个贱婢栽赃陷害,侯爷您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即便秋月真的有什么过错,可既然打也打了,罚也罚了。” “还望侯爷念及她费心费力伺候妾身多年的份上,别将她发卖了出去,若是落到了那些心肠歹毒的人牙子手上,她还怎么有命活啊。” “还望侯爷开开恩,饶了她这一回吧,呜呜呜— —,都是妾身管教不利,即便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容妹妹啊— —。” 旁边的刘管家见状,忙安抚了一句道: “花姨娘,侯爷今儿心情不好,正在屋子内办公呢,您在大门口吵吵嚷嚷,鬼哭狼嚎的,您还怎么教侯爷用心处理公文,要不您等会再来行吗?算老奴求求您呢。” 每回只要侯爷不愿意见她,她便在门口大吵大闹的不得安宁。 偶尔,侯爷被她吵嚷的实在烦了,也会勉为其难的见她。 可若是那日侯爷心情不好,虽然不会苛责花姨娘,但是会拿他们这些底下伺候的奴才撒气啊。 上次就是因为她在门口吵嚷,害的他无端遭罪,挨了二十大板。 每次只要花姨娘一来,他额头便冷不丁的冒冷汗。 这小祖宗可真够闹腾的,偏生今日侯爷心情不好,她还要往枪口上撞。 花釉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道: “侯爷宁愿见那个小贱人,也没空见我吗?对了,侯爷突然传那个小贱人来前院所为何事啊?” 刘管家看了看她,有些头疼道: “还能为啥事,还不是替花姨娘您做主吗?虽然老夫人下令责罚了秋月,可侯爷心里还是终究偏袒您的。” “可既然老夫人已经处置了秋月那丫鬟,您就算在侯爷面前再怎么哭闹,也无济于事啊,您不能让侯爷直接敷了老夫人的面子,这不是叫侯爷左右为难吗?” “侯爷宠爱您,还不是因为您善解人意啊,左右不过一个丫鬟,罚了便罚了,回头老奴再寻几个办事伶俐乖巧的丫鬟给您送过去便是。” “再说,侯爷已经责罚了初楹,还罚她抄写了佛经百篇,不是替您出头解气了吗?若是您再这般闹下去,到时候侯爷也不好收场啊— —。” 花釉闻言,侯爷特意传唤初楹那个丫鬟是来给她主持公道的,顿时心里的火气消了一大半。 虽然她的丫鬟被发卖了,初楹只是被罚抄了佛经,但是对外,也不算是太下了她的脸面。 加上,侯爷向来是个孝义看重脸面之人,别说老夫人了,就算是夫人的面子,他也从未当众博过她们的情面。 若是继续闹下去,她也知道没什么结果。 可她也得装装样子闹上一场,免得侯爷真的误会她是心肠歹毒之人,这次算容栀乔那个小贱人运气好躲过了一劫。 花釉权衡了一下利弊,懂的见好就收,若是真的把侯爷给惹恼了,谁也吃不了兜兜走。 她微微扬了扬下颚,一脸傲慢道: “既然侯爷在处理公务,我便不在此叨扰了,等改日我再来求见侯爷吧!” 说完,她带着底下的丫鬟扬长而去。 *** 入夜,夜色弥漫,月色妩媚。 容栀乔没想到侯爷今夜会破天荒的来到她的院子内用晚膳。 还记得上一次陪着她一块用膳,貌似还是三四个月之前的事,模糊的她都记不清楚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侯爷来她院子的次数算是多的,要不然花釉也不会惴惴不安的暗地里朝她下毒手。 侯爷在她这儿用膳,厨房那边自然会变着花样的做各种珍馐美味。 容栀乔本来就是个贪嘴爱吃的,自然也跟着一饱嘴福。 因此,打心眼里容栀乔是特别愿意陪着侯爷一块用膳的。 此刻,他们坐在凉亭内,满院子绿意盎然,姹紫嫣红,气氛瞧着十分惬意雅致。 沈柏砚平日里来雅竹院的次数少,即便来了,匆匆忙忙就走了。 难得这般细细的端详院子内种植的那些不知名的瓜果蔬菜,有些诧异的挑眉道: “旁的院子内种的都是一些名贵的花花草草,你倒好,跟旁人不同,种植的都是一些瓜果蔬菜。” 容栀乔挑了挑秀眉,笑盈盈道: “哎!种那些花花草草,都是虚的,只能讨个雅趣,又不能当饭吃,还不如实际些,种植一些瓜果蔬菜,还能偶尔开个小灶,给自己做一些美味佳肴。” “侯爷,这个酱黄瓜和腌制的萝卜条,都是妾身自个在院子内种植,新鲜采摘的,偶尔没胃口的时候,拿它们开胃是极好的,侯爷尝尝看,味道如何?” 沈柏砚尝试的吃了一小口,微微挑眉道: “嗯,味道确实不错,这是你亲自下厨做的?” 容栀乔目光淡淡的扫了旁边候着的初楹一眼,莞尔一笑道: “妾身只知道吃,厨艺一般,拿不出手,都是妾身跟初楹说了制作的法子,她亲自下厨做的。” “这丫头心灵手巧,又天资聪慧,不仅懂的多,还学什么都快,有她在旁边伺候,妾身倒是省心了不少。” 沈柏砚目光几不可闻的变得冷淡了下来,语气深邃不明道: “你看起来挺信任她?” 第26章 不识抬举! 容栀乔总觉得他这话问的有些无厘头,暗自心里思忖了一番。 莫不是侯爷心里还在为秋月的事替花姨娘愤然不满,不是已经罚了初楹,这狗男人也太小肚鸡肠了一些。 她微微怔了怔神色,试着打圆场道: “这丫头确实偶尔行事有些鲁莽,但是甚在对妾身忠贞不二,向来尽心尽职的侍主。” “妾身还是相信自己用人识人的眼光,要不然当初妾身也不会千方百计的将这丫鬟从老夫人那里讨要了过来。” 沈柏砚微微敛了敛复杂的神色,又随意扬眉道: “容姨娘,你性子素来冷清,爷瞧着你平日里也不爱跟后院其他的姐妹走动,爷平日里公务过于繁忙,也没空陪着你。” “你若是觉得待在府邸实在乏味沉闷的很,可以跟夫人求情恩典,准许你去集市四处转一转,散散心,夫人虽然极其看重规矩,但是只要你要求合理,她也不会拘着你。” “况且,夫人独自一人要处理府邸大小诸多事宜,还要打理府邸在外的生意铺子,本就力不从心,你身为爷的妾室,也该从旁分担一二才是。” 容栀乔心里咯噔一声脆响,莫不是她偷偷溜出府邸的事,这狗男人知晓了。 她略显僵硬的勾勒一抹笑意道: “侯爷教训的极是,妾身日后必当竭尽所能的替夫人分忧解难才是,免得侯爷有后顾之忧。” 沈柏砚勉强的吃了几口,便将筷子搁在桌案上,语气淡薄道: “行了,天色不早了,早点安置了。” 容栀乔顿时傻眼了,这才吃几口啊,就撩筷子了。 怎么瞧着这狗男人生的人高马大的,吃起东西来却跟猫儿吃食似的。 满桌子的美味佳肴,挑挑拣拣随意吃几口,就不吃了。 可她肚子还饿着呢,这么多好吃的,不吃多浪费啊。 关键是她好几月才能这般胡吃海喝一顿。 虽然她偶尔为了改善伙食,会偷偷摸摸的溜出府邸,去醉香楼饱吃一顿。 可若是在醉香楼,点今晚这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那得费多少银子啊,估摸要耗费她一两个月的月银啊。 侯爷这日子,过得真奢靡,简直挥金如土啊。 难怪大家伙削尖了脑袋都想力争上游的争宠,只要博得侯爷的宠爱,从侯爷指尖随意的漏出三瓜两枣,都富的流油了。 只是她这脑子太过简单,即便有几分现代人的智慧,可确实对于尔虞我诈的宅斗,不太擅长。 要不然她都想尝试着争宠上位,改善一下自己穷逼的苦日子了。 侯爷的宠爱,这诱惑力简直太强了。 谁不想卯足劲的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些,更上一个档次,得到质的飞跃。 可她这个人懒散不思进取惯了,但凡要费点脑子的事,她都不愿意干。 此刻,容栀乔见对面的男子放下了筷子,即便她内心对眼前的美食有多么的垂涎若渴,也得忍了忍,也跟着撩了筷子。 她起身,暗自扯了扯红唇,有些窘迫一笑道: “侯爷,妾身— —妾身今日身子不方便,不如侯爷— —。” 她确实昨日来了癸水,不太方便伺候。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沈柏砚目光别有深意的往旁边的丫鬟初楹身上瞥了一眼,忽地晦涩莫名道: “不如就让你身边的丫鬟伺候吧!” 容栀乔顿时有些神色错愕的呆愣了几秒,确实有主子身子不方便的时候,会让底下的丫鬟代为侍寝。 可在侯府却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惹得她神色一下有了几分慌乱,眼眸朝着旁边的初楹瞟了几眼。 想着院子内的丫鬟就只有初楹生的娇俏清丽,反正初楹之前便伺候过侯爷了,也不算辱没了侯爷。 她吩咐了一声道: “初楹,还傻愣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回屋好生伺候侯爷。” 别说容栀乔神色惊愕,就连初楹显然也被吓着了。 毕竟侯爷素来为人冷漠,从不会贪图美色,也不会因为主子身子不便,便会随意的使唤底下的丫鬟伺候的。 她顿时身子一颤,匍匐的跪在地上,红唇微微一颤道: “禀侯爷,奴婢— —奴婢身子今日也不太方便,恐怕不能伺候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面色逐渐变得暗沉了几分,薄怒道: “怎么呢?你也来癸水呢?” 被他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出来,初楹面色有些难堪的憋的通红。 她暗自咬了咬红唇,磨蹭了许久之后,方才诺诺的小声说了一句道: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昨儿夜里受了凉,身子有点不舒服,恐将病气过到侯爷身上,还望爷恕罪。” 沈柏砚微微正了正神色,沉声道: “即便身子不舒服,刘管家,你赶紧的传府医给她好生瞧瞧。” 初楹顿时神色一急道: “不用了,奴婢皮粗肉糙,休憩一会便好了,多谢侯爷挂心了。” 沈柏砚手里来回转动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深邃的目光紧紧的睨着她,沉声道: “既然如此,想必应该没什么大碍,不会影响侍奉爷。” 初楹心里一紧,也不知道侯爷今夜这是怎么了,非得执拗的要让她伺候。 紧咬着红唇半晌后,她抱着豁出去的心态,毕恭毕敬道: “奴婢身份卑微,恐怕不能伺候侯爷,更没有痴心妄想的心思,还望侯爷收回成命。” 沈柏砚面色一冷,呵斥了一声道: “容姨娘,这就是你身边调教的丫鬟,这般不懂规矩礼数,主子让她伺候,那是抬举她,可她倒好,如此不识抬举。” 说完,沈柏砚直接怒色的拂袖离开。 身后的刘管家也跟着摸了一下额前流淌下来的冷汗。 按理说,这各房的主子若是来了月事,甚至怀了身孕都会上报记载在册,本来侯爷今夜要来容姨娘这里。 他便提前告知了侯爷说容姨娘身子不太方便,没想到侯爷还是来了。 来便来了,居然还要留宿。 甚至点名道姓的要让初楹伺候。 这寓意显而易见,侯爷瞧上这个丫鬟了,一个丫鬟而已,要了便要了。 可这初楹也是个不识趣的,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敢当真博了主子的面子,可真是不识抬举,侯爷自然动怒了。 第27章 两条路 此刻,容栀乔一边悠闲自在的吃着美味佳肴,一边目光淡淡的扫了跪在地上的初楹一眼,缓声道: “初楹,这侯爷十有八九是瞧上你了,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难道还能反抗主子不成?” “如今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一是认清楚现实,尽心尽职的伺候好侯爷,指不定那日侯爷厌倦了你,念及你伺候他的情分上,能给你一条活路,开了恩典放你出府。” “另外一条便是冥顽不灵继续跟主子抬杠,最后死路一条,我知道你跟旁的底下丫鬟不同,有主见和想法,也不想攀龙附凤。” “可这人啊,若是太过聪明有主见了也不好,有时候聪明反而被聪明误,侯爷已经惦记上了你,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吗?所谓识时务为俊杰,我也是替你着想。” 旁边的丫鬟绿绮也忍不住嘲讽了一句道: “行了,反正你又不是没有伺候过,装什么矫情矜持,反而惹得侯爷动怒生气,若是你伺候的好,指不定还能替主子尽忠固宠。” “也不知道怎么什么好事都落到你的头上,若是换成我,我早就替主子分忧解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初楹明白容姨娘的心思,她也知道侯爷从最初看她的眼神是冷淡的,到了后面带着几分深邃,几分炙热,甚至带着几分侵略。 如今她就好比砧板上一条待宰的鱼。 她还是想垂死挣扎一番,兴许侯爷对她一时兴起。 过了一段时日这股子新鲜劲便逐渐冷淡了下来,早就把她给忘记的九霄云外了。 再说,侯爷今儿传唤她过去,还罚了她。 指不定对她没有那一份旖旎的心思,要不然他向来对后院的事不闻不问,也不会突然插足此事,替花姨娘打抱不平。 接连几日,初楹都在屋子内罚抄佛经。 容姨娘知道她被侯爷罚了,便让她不必做其他伺候的活计,让她安心抄写佛经便是。 这会,云烟缓步走了进来,微微皱眉,嘟哝了一句道: “你说这侯爷也真是的,不能因为偏袒娇宠花姨娘,就这般颠倒黑白,还罚你抄写佛经百面,你连续熬夜抄写了好几日,想必累坏了吧!” “对了,刚才老夫人身边来人,说让你赶紧的过去一趟,有要紧事找你。” 初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其实,侯爷罚她,她也认了,毕竟这件事她确实伪造证据陷害了秋月。 可秋月是花釉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她也并不冤枉。 只要侯爷能消气,不再打她的主意,让她受点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初楹一边收拾桌案上抄写的佛经,一边微微扬眉道: “对了,我刚才做了一些银耳莲子羹,容姨娘喝不下了,还有一些,在小厨房内正温着,你记得喝。” 云烟眯眼一笑道: “初楹,你对我真好。” 初楹勾唇笑了笑,旋即,便神色匆匆去了老夫人所在的清远院。 刚入了正屋内,便瞅着老夫人和颜悦色正跟着侯爷说着体己话。 老夫人瞅着她来了,眉眼含笑道: “你娘跟我说,你想来我身边伺候,既然想回来,便回来吧,自从你走了之后,我院子内的那些名贵的奇珍异草都被底下笨手笨脚的丫鬟给折腾的死了一大半。” “侍弄花草这般精细的活,也只有你做的好,你这丫头打小心思细腻活络,又行事稳重可靠,若不是当初夫人跟我亲自开了口,我哪舍得让你去容姨娘身边伺候啊。”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沉声道: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想到老夫人跟前伺候了,莫不是容姨娘苛待了你不成?” 初楹没想到碰巧侯爷在这儿,顿时有些头皮发麻,恭顺道: “容姨娘待奴婢很好,奴婢只是想念老夫人了。” 沈柏砚冷嗤一声,厉色道: “该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既然容姨娘并未苛责你,你这么冷不丁的突然要到老夫人跟前伺候,岂不是让容姨娘为此寒了心,辜负了容姨娘对你的一番信任。” “你本就是戴罪之身,身为丫鬟就该对主子忠贞不二,而不是见异思迁,所谓一仆不侍奉二主,如此不懂规矩,岂不是让老夫人和容姨娘为难。” 被他这么一通训斥,初楹难免觉得心里头委屈,情不自禁的微微红了眼眶。 再说,她原本就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想要离开容姨娘,还不是为了避免容姨娘又生了让她乔装打扮成她的模样的心思。 加之侯爷不知为何最近对她的成见颇深,到时候知道她爬床的事,她铁定死翘翘了。 沈柏砚剑眉一蹙,冷声呵斥了一声道: “怎么做错了事,爷还不能说你几句吗?” 旁边的老夫人李氏有些神色诧异的瞥了孙儿一眼,也觉得他今日举动有些奇怪。 他鲜少插足后院的事,没想到今日居然为了尔等小事当众斥责底下的丫鬟,语气也确实重了一些。 但他毕竟乃一家之主,他既然开了口,自然她也不会敷了他的面子。 老夫人温声劝慰了一句道: “行了,既然侯爷也愿意你继续留在雅竹院伺候,你便好好的侍奉容姨娘,你好歹是从我身边出去的人,若是有旁人欺辱你,我自会替你做主。” “都退下吧,让我单独跟侯爷聊几句体己话。” 说完,初楹和洛云燕,还有从旁伺候的奴仆纷纷恭顺的退了下去。 待走到无人僻静的旮角某处,初楹微微抬手擦了擦眼泪,有些哽咽愤懑道: “娘,侯爷他分明就是故意针对我,还不是因为我动了花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秋月,他便替花姨娘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击报复我。” “之前他罚我抄写佛经,我认了,毕竟这件事我也有错,可如今又故意拦着不让我回老夫人身边伺候,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侯爷看起来凶巴巴的,花姨娘又憋着什么阴损招数想要暗搓搓的对付我,如今四面楚歌,我不想继续留在侯府了。” “娘,我什么时候能够尽快的离开这里啊。” 洛云燕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也没你说的那般严重,侯爷许是今日心情不好,这才苛责了你几句。” “侯爷向来脾气暴躁,阴晴不定的,凡是在前院伺候的丫鬟奴才,那个没被他责罚过。” “你先沉住气安心的在容姨娘身边伺候,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日后尽量躲着点,等找准时机,我定会尽快送你出府。” 话音刚刚落定。 忽地,从背后传来一道略显醇厚清冷的嗓音: “你说谁在打击报复?” 第28章 威胁 洛云燕没想到突然侯爷从后面冒了出来,顿时浑身一颤。 旋即,拉着旁边的初楹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神色略显几分惊慌道: “侯爷,初楹口无遮拦,无意冒犯了侯爷,还望侯爷念及她年龄小,初犯的份上,便饶过了她这一回吧!” 沈柏砚面色猝然变得黑沉了几分,厉色呵斥道: “洛姑姑,你好歹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老人了,你觉得爷犯得着打击报复一个小丫头片子吗?如此在背后肆无忌惮的妄议编排主子是非,按照侯府,该如何论处?” 洛云燕身形微微一颤,暗自咬唇踟蹰了半晌后,方才颤声道: “该— —该掌掴二十,以儆效尤!” 旋即,她目光略显几分凄厉的扫向旁边的初楹,厉色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领罚,主子也是你能妄议胡诌的。” 初楹微微红着眼眶,神色迟疑了一下,扬起手,便朝着自己的面颊欲扇巴掌。 蓦然间,听到头顶上传来男子略显薄凉清冷的嗓音: “罢了,这次爷暂且饶了你,若是再敢僭越犯上,口无遮拦,传到旁的主子耳朵里,可不会像爷这般轻而易举的揭过了,小心祸从口出,你自个好自为之吧!” 说完,沈柏砚冷然的扬长而去。 初楹暗自扁扁嘴,小声嗫嚅了一句道: “娘,这侯爷怎么还有喜欢听墙角跟的毛病啊?” 刚才她和娘是躲在僻静的墙角跟说的话。 按理说,侯爷离开老夫人正屋之后,应该往右边长廊直接离开才是。 谁知道侯爷居然掉头,往左边走到旮角内,这才被他听了一耳朵,最近真是倒霉到家了。 洛云燕没好气的轻轻拍打了她一下,微微皱眉道: “你还好意思说,之前娘怎么教你的,让你务必行事要谨言慎行,这不误闯误撞被侯爷现场抓包了。” “也是你运气好,侯爷并不与你计较,若是换成旁人,恐怕今日你免不了受一顿责罚了。”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微微颔首道: “好了,娘,我知道了。” 须臾片刻功夫后,等初楹回到雅竹院,没想到她熬了几个通宵抄写的佛经全部被弄的乱七八糟,桌案上的墨汁被打翻了。 大部分宣纸上面沾染了星星点点的墨汁,另外一些也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地上,沾了不少的污垢和水泽。 初楹没好气的走到院子内正在给蔬菜浇水的绿绮面前,怒声道: “屋子内我抄写的佛经,是不是你弄的?” 绿绮柳叶眉一横,冷笑一声道: “初楹,你别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指摘我,是我弄的,刚才我一直在院子内给蔬菜瓜果浇水了,大家伙都瞧着呢。” “可能是有只野猫不小心蹿到了屋子内,说起来还不是你自己没把东西收好,怨不得旁人。” “看来你只能费心劳神的重新誊抄一面了,不过,你字写的这般好,是个懂学文的,不就是重新写一面,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就权当练字了,再说,你这几日在屋子内抄写佛经,主子恩慈,还不用你干粗活杂活多好啊,还可以趁机偷懒耍滑不是。” 正在院子内杂扫的丫鬟云烟气不过,气呼呼的上前理论了一句道: “你在胡说,刚才我一直在外头院子内杂扫,那里有什么野猫啊,倒是你,我刚才可瞧见只有你进了屋子,在里面待了半炷香的功夫才出来。” “肯定是你故意弄得,无非是想让初楹没法跟侯爷交差,好让初楹被侯爷责罚。” “绿绮,咱们都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你怎么心思这般歹毒啊?” 绿绮冷哼一声,有点咄咄逼人道: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不能凭你信口开河一顿胡说,你说你亲眼目睹我进了屋子,请问有谁替你作证。” “你一个粗使丫鬟不在外头好好当差,居然还随意污蔑指摘我的不是?你是活腻了吗?” “我警告你,今儿院子内的杂草没有锄干净,不许吃饭。” 云烟气的面色一黑,银牙暗咬道: “你— —。” 这些底下伺候的丫鬟平日里都怕绿绮,绿绮毕竟是主子跟前伺候的陪嫁丫鬟。 虽然不如初楹得主子倚重,但是毕竟是这个院子能在主子跟前说上话的。 因此,她在院子内向来趾高气扬惯了,没人敢轻易招惹她,更不要说强出头,替初楹说话了。 底下的下人各个装聋作哑,闷不吭声的埋着脑袋干活,就全当对于她们之间的争执视而不见。 初楹目光犀利的凝视她一会,忽地上前来,悄声嘀咕了一句道: “绿绮,我本不愿与你为敌,不知你为何每次要掐尖要强的跟我作对,你可别忘了,你跟刘安之间的把柄还在我的手上攥着。” “你就不担心我若是因为佛经一事被侯爷责罚,心里头不痛快,将你们之间苟合的丑事捅到主母面前吗?” “是,我确实打着容姨娘的名号爬了床榻,可老夫人早就有意抬举我给侯爷当通房丫鬟,侯爷也并非对我全无意。” “想必即便日后东窗事发,老夫人也愿意出手保我一命了,可你就不一样了,轻则找人牙子发卖了出去,重则连带奸夫直接沉塘处死。” “所以,我劝你,识相些,别招惹我,否则,我连花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都敢动,更何况你一个无权无势没有任何倚靠的卑贱丫鬟。” “我这人嘛,不好招惹,若是疯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绿绮咬牙切齿的怒声道: “你在威胁我?”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语气闲散道: “是,我就在威胁你,你听不出来吗?赶紧的把我屋子内的东西给我收拾好,然后原封不动的将那些佛经给我誊抄一面。” “这可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昼夜不眠赶制出来的,就这么被你毁了,你是不是应该赔我啊?” 绿绮气的面色发青,如今她确实有把柄在初楹手上攥着,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担心这个贱婢若是疯起来,跟条疯狗似的咬她了。 表面乖巧温顺,实则心思恶毒至极。 她忍了忍,冷笑一声道: “抱歉,我可没有你有学问,读过几年书,我可是连大字都不识的文盲啊,你让我给你誊抄佛经,你就不担心侯爷发现你偷懒耍滑吗?” “同为姐妹,我是真心诚意想要帮你啊,只是可惜了,我真是爱莫能助啊,谁让你读过书识过字呢。” “否则,侯爷便不会让你罚抄佛经了,我还是头一遭听到主子让底下身份卑微的丫鬟抄写佛经的,真是笑死人呢?” 第29章 算你狠。 初楹冷声道: “不会识字,没关系,有手会握笔就行,怎么依葫芦画瓢不会吗?你若是写不好,惹得我被侯爷责罚,我挨了罚自然心里头不高兴,肯定是要跑到主母面前诉苦,万一我嘴巴没个把门的。” “一不留神把你们的丑事在主母面前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到时候恐怕不就是你给我罚抄佛经这般简单了,说不定还会为此要了你的小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绿绮面色铁青,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初楹,算你狠。” 绿绮将水壶气咻咻的往地上一扔,扭头便走进屋子。 旁边的云烟得瑟的朝着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双眸泛着一抹钦佩之色,惊叹道: “初楹,你刚才究竟跟她说什么啊,瞧把她给气的,整个院子内唯独只有你敢治她,你真厉害,咱们这些底下伺候的粗使丫鬟那个没被她欺辱践踏过。” *** 夜色漆黑如墨,月色皎洁。 此刻,在僻静无人的假山后面杂草丛中。 刘安见到面前娇媚可人的美人,眼眸蓄满了情欲贪恋之色,邪魅一笑道: “我的好绿绮,咱们有好几日没见了,可想死我了,赶紧的快让哥哥香一个,哥哥保准好好的疼爱你一番。” 说完,他迫不及待的抱着绿绮,就要凑上前亲她。 惹得绿绮柳叶眉微微一凝,躲闪了一下,娇嗔道: “你少来,我跟你说,咱们俩的事也不知道初楹那个小贱人怎么知道了,她今儿还拿这件事威胁我,害的我今儿给她罚抄了大半天的佛经,这会手腕还酸疼不已了。” “我警告你,若是咱们的丑事捅出来,咱们俩一个都休想活,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爹在侯爷面前提及,将我指配给你啊,别每次光顾着风流快活,提上裤子就不认账了。”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啊,你平日里糊弄旁的丫鬟便罢了,可我不是这么好哄骗了。” “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初楹那个小贱人,初楹那个浪蹄子心比天高,你觉得她会看得上你?人家是要攀高枝给侯爷当通房丫鬟的。” 绿绮知道这底下伺候的丫鬟大多数日后是要随便被主子指配给底下的小厮的。 与其被动,还不如变被动为主动,眼下就属刘安在侯府最为春风得意,平日里得的赏钱也多。 因此,底下的丫鬟没少暗地里对刘安动了心思。 毕竟主母温氏向来治家严谨,绝对不容许底下的丫鬟做出爬床出格的丑事出来。 之前爬床未遂的丫鬟被当场杖毙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自然也彻底打消了底下丫鬟想要爬床的心思。 绿绮虽然也想攀高枝,可也得有那个命享福啊。 既然侯爷这一株高枝攀登不上。 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刘安,跟了他往后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刘安因为馋她的身子,平日里没少给她一些好处,不是给银子,就是送一些小礼物或者吃食之类的种种。 刘安笑眯眯的往她白皙的面颊上亲了几下,嘿嘿一笑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疼爱你还来不及,哪会惦记初楹那个贱婢啊。” “她啊,就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美人,哪有你会来事,风情万种,每次令人欲仙欲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绿绮被他哄的笑的花枝乱颤的,咯吱咯吱直笑,娇滴滴道: “瞧你那猴急的模样,这有多久没吃肉了,馋成这样,我跟你说正事了,初楹那个小贱人知道了咱们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最近因为此事都烦死了,那个贱蹄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倒是赶紧的给我想个法子治一治她,省的她老是拿这件事威胁我。” 刘安眼底寒光微微一闪,刻意的咬着她饱满的耳垂,在她的耳畔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惹得绿绮神色一惊,略显犹豫道: “你该不会还打着她的主意吧,这事能成吗?” 刘安冷声道: “怎么不成,若是抓到了她通奸的证据,你觉得侯爷还能容得下她?到时候她不就对你构不成威胁了吗?” 他一边对着她动手动脚,一边又哄劝道: “好了,赶紧的让哥哥好生亲热一番,哥哥想你想的心痒痒,简直夜不能寐。” 虽然绿绮姿色比不上初楹,但是跟底下的那些丫鬟相比,算是长得娇媚可人,眉目清秀。 要不然他也不会跟着她痴缠鬼混。 等匆匆忙忙完事后,绿绮神色慌张的一把捋了乱糟糟的发丝,一边抬手扣着衣裳上面的纽扣,转身便从假山后面走了出去。 刘安还垂涎若渴的忍不住在她的翘臀上掐了一把。 这才淫笑着急匆匆趁着夜色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离开了。 接连几日,绿绮熬通宵帮着初楹抄写佛经,腰酸背痛,眼眸因为连续熬夜也变得乌青一片。 她神色略显几分疲倦,目光闪烁道: “这可是你让我罚抄的,我已经尽力而为了,若是回头你将这些佛经呈给侯爷,侯爷为此罚了你,你可不能怨到我的头上啊。” 初楹瞅着她抄写的歪歪斜斜的佛经,就跟鬼画桃符差不了多少。 好在侯爷虽然知道她读过几年书,但是毕竟一个丫鬟哪能写出什么秀气隽永的好字出来,她应该可以蒙混过关。 只是这几日为了模仿绿绮的字迹,她有些费劲,但是写的潦草也有好处,这样可以胡乱写一通,也不至于费劲劳神。 想必侯爷每日日理万机的,那会细细的查看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抄写的佛经,指不定这事他早就忘记的。 初楹将桌案上的佛经整理好,旋即,便神色匆匆的朝着前院走去。 早日完成任务,好早点交差。 这段时日,侯爷本就对她滋生不满,她可不想再给侯爷,留下罚她的把柄。 须臾片刻后,初楹来到了前院,恭顺道: “刘管家,这是奴婢这段时日罚抄的佛经,还望您替我呈给侯爷过目,多谢!” 忽地,屋子内传来一道清凉醇厚的男子的嗓音: “你让她进来。” 第30章 滚出去! 初楹暗自咬了咬红唇,只好硬着头皮低垂着眉眼走了进来。 朝着正在埋头办公的某男福身行礼后,这才毕恭毕敬的将佛经呈到了男子面前。 沈柏砚随意的瞥了几眼,顿时剑眉蹙成一团,冷声呵斥道: “你这都是鬼画桃符写些什么啊,简直不堪入目,你就是拿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敷衍交差吗?” 沈柏砚恼火的直接将一叠宣纸往她的面前一扔,洋洋洒洒的落了一地。 初楹略定了定心神,低垂着眉眼解释道: “禀侯爷,奴婢确实小时候读过几年书,也略微识一些字,可如今奴婢有好几年没握笔写字了,小时候读过的书也忘记的差不多了。” “奴婢这几日废寝忘食的抄写佛经,已经尽力而为了,不敢有任何懈怠之处。” “只是奴婢才疏学浅,能力不足,奴婢依葫芦画瓢将佛经誊抄完整,已然很不容易了,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微微正了正神色,厉色道: “爷记得你母亲能写一手字迹隽永的好字,你父亲当年还是闻名遐迩的当地第一才子,还高中了榜眼。” “所谓龙生龙,凤生凤,怎么他们都是才华绝绝之人,居然生出你这般愚笨大字不识的文盲出来,倒是令爷有些意外。” 初楹神色略显几分黯淡道: “奴婢小时候便被贬入侯府为官婢,家境落魄,像咱们这般身份卑贱的奴婢每日所思所想便是能吃饱饭,不挨冻,少挨些责罚,哪有闲情逸致做一些读书识字这般附庸风雅之事啊。” “论才华,奴婢自然跟父亲母亲不能相提并论的,是奴婢愚笨,只能写出这般不堪入目的东西污了侯爷的眼,还望侯爷见谅。” 虽然她打小就沦为了官婢,但是母亲却从未荒废她的学业。 每次得了月钱都会想方设法的在集市上花钱买书给她读。 后来母亲得了老夫人赏识,更是允许母亲可以随意出入侯府的藏书阁。 因此,侯府藏书阁的一大部分书籍,她都有幸读过。 母亲跟她说,女子只有读书才能有出路,才会长见识,开阔眼界。 只是侯爷早年间在外头行军打仗,一年到头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一趟,自然对于她的情况不了解的。 认为她是大字不识的文盲也好。 毕竟像她这般身份低贱的丫鬟能有文化识字的简直寥寥无几,这样省的他日后老是让她抄写佛经。 沈柏砚知她身世可怜。 虽然她父亲获罪,但是没想到她不知事的小小年纪便要受此牵连,也着实有些悲惨。 只是他向来不悲天悯人,这世上不平可怜之人太多了,还由不得他来管,事事费心。 他暗沉的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微微皱眉道: “既然是用心誊抄了这些佛经,你可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略加思索道: “奴婢不该为了自保,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便擅做主张的设计陷害旁人替自己当替罪羔羊。” “奴婢知错了,奴婢日后必定谨言慎行,不敢再随意捏造伪造事实攀诬他人。” 沈柏砚目光幽深不明的落在她的身上,又肃穆的问了一句道: “还有呢?”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斟酌道: “侯爷上次教训的极是,所谓一仆不侍二主,奴婢不该跟老夫人开口。” “因为想念老夫人便要到她的身边伺候,却辜负了容姨娘对奴婢的一片信任,奴婢日后必定尽心尽职的侍奉容姨娘,不敢有二心。” 沈柏砚眉心狠狠一蹙,语气颇显几分冷沉道: “还有呢?” 初楹想了一会后,又恭声道: “奴婢还— —还不该背后口无遮拦的妄议主子的是非,乱嚼舌根,都是奴婢的错,奴婢已然幡然醒悟,不敢再犯!” 沈柏砚闻言,面色越发变得黑沉了下来。 这丫头怎么每次说话没说到点子上,她说的这些小事都无伤大雅,女子有点小算计和小聪明,他并不反对。 若是脑子太简单单纯了些,在充满了尔虞我诈的后宅之内是活不长的。 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将她的那些小手段和心机用在他的身上,拿他当猴子耍的团团转。 他心里愤怒的是这丫鬟趁机爬了床,还装无辜,装纯情,不肯承认,这是他不能容忍的。 他的嗓音泛了几分冷意,略显温怒道: “爷再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究竟错在了何处?” 初楹有些头疼,绞尽脑汁的苦思冥想了一会。 她觉得她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在她的印象内,她好像没有什么错处被侯爷当场抓获了。 一双清凌凌的眼眸溢出了一抹疑惑,水波涟漪,雾气沼沼。 倒是有几分娇媚勾人。 她暗自紧咬红唇,略显委屈道: “奴婢愚钝,实在不知还错在了何处,还望侯爷明示。” 沈柏砚嗤笑一声,重声重气道: “你少在爷面前装可怜,博同情,爷压根就不吃你这一套,事到如今,你还冥顽不灵不知自己错在了何处?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事刻意隐瞒爷?” 初楹诚惶诚恐道: “奴婢对侯爷忠贞不二,从未有过半分欺瞒的心思,还望侯爷明鉴!” 沈柏砚面色一沉,恼火低吼道: “爷看你这段时日潜心抄写佛经,压根就没有悔过自新,既然如此,爷便罚你继续抄写,直到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处为止。” “滚出去!” 初楹颤抖着身子,麻利的滚了出去。 等走到外面的院子内,她又仔细思量了一番,好像没有哪里做错了,该不会是侯爷成心跟她作对,故意针对她。 要不然就是她爬床的事,侯爷知晓了。 大约半晌功夫后,她神色恍惚的回到了雅竹院。 此刻,容栀乔正悠闲自在的躺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随意的摇晃着,手里拿着一根新鲜的黄瓜啃的津津有味。 她细长的眉眼睨向初楹,微微扬眉道: “怎么样,侯爷有没有为难你?” 初楹心里郁闷极了,哭丧一张小脸,闷闷不乐的揶揄了一句道: “侯爷说奴婢还未悔过自新,许是没领悟到佛经的真谛,还让奴婢继续抄写佛经,直到自己悔过知错为止。” 旁边的绿绮闻言,幸灾乐祸道: “这不是摆明了替花姨娘出气,拿你开刀呗,谁让你胆大包天的敢动花姨娘身边的丫鬟,你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第31章 大字不识的文盲 容栀乔暗自思量了一番,若有所思道: “这侯爷的心眼该不会比针眼还小吧,这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事太多了,他犯不着刻意刁难你一个小丫鬟,你仔细想想,你是不是那里开罪侯爷呢?” 初楹神色略显迟疑了一下,玉手紧攥,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隐约感觉侯爷好像已经知道她伪装成容姨娘爬床的事了,但是又不敢确定。 若是侯爷知晓了,以他的脾气早就朝她发难了,只是此事她不好跟容姨娘开口。 容栀乔见她好半天都未曾吭声,一脸落寞沮丧的模样,微微顿了顿神色,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不就是让你抄写佛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想想,这底下的丫鬟犯了错,那个不是挨一通板子的,这抄写佛经总比挨板子要强是不是,这般想着,你心里是不是舒坦几分。” “你可能今天去的时候,侯爷心情不好,便趁机朝你发难,你随便抄几下敷衍应付一下得了。” “指不定过段时日,侯爷早就把这茬子事给忘记了,侯爷每日日理万机,哪里还记得这点小事,你犯不着为此忧心忡忡得。” 她顺手从果盆内拿出一个新鲜采摘的西红柿递给了她,微微扬了扬眉梢道: “来,吃个西红柿,压压惊。”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恭顺的接了过来。 容栀乔半眯了眯好整以暇的眼眸,叹息道: “我听闻今儿府邸到了新鲜的仙桃和葡萄,我连鬼影子都见不着,只能在这儿啃生黄瓜,或者去后山采摘一些酸涩难以入口的野生杨梅打打牙祭,当真是可怜啊。” “我有点馋唐记的栗子糕和酥肉饼,还有醉香楼的烤鹅,若是使唤底下的小厮去买,肯定又要私吞我一半的银子。” 她忽地眼眸猝然一亮,可怜巴巴的望着初楹,一脸期待道: “初楹,你行行好,要不你就最后再扮演我一次,我保证去去就回,绝对不会给你惹麻烦好不好。” “我整日待在这院子内,真的快闷的发霉了,你闻闻,身上都发霉发臭了,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嘛。” 初楹心思百转,总隐约觉得侯爷好像知晓了爬床的事,又怎么敢顶风作案。 她神色略显几分踟蹰为难道: “容姨娘,上次侯爷不是说了吗?若是您实在闷的发慌,跟主母请示便是,无需让奴婢再乔装打扮成您的模样,这样确实不合规矩。” 容栀乔扁扁嘴,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别看主母平日里贤良淑德,实则骨子内封建保守的很,动不动一板一眼的拿规矩说事。” “之前我又不是没有跟她提及过此事,可每次她都说,我身为妾室本就该安分守己,不该在外头抛头露面,惹人闲言碎语,你说我还能说啥?” 她撅了撅小嘴,对着初楹一顿数落道: “初楹,不是我说你啊,你就是胆子太小了,做事畏畏缩缩,总是瞻前顾后的。” “再说,若是真的出了事,有我顶着呢,你到底怕啥啊,不就是陪个男人睡觉的事,你都陪过两回了,也不差后面几回了,你啊,就是太把女子的清白名誉当回事了。” “况且,睡了像侯爷那般英俊潇洒的美男子,算是你赚了,搞得你好像有多委屈似的,今晚你必须扮演我,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命令你,你难道还想抗旨不遵吗?” 旁边的绿绮也跟着阴阳怪气的添油加醋道: “是啊,主子信任你,那是抬举你,你别不识好歹,主子都没埋怨你爬床趁机勾搭侯爷,你倒好反而还在这里故作矫情。” “若不是你趁虚而入的爬床,人家侯爷还能强迫你不成?指不定就是你成心勾搭,别搞得自己多无辜似的。” 初楹微微福了福身子,恭顺道: “奴婢不敢,若是容姨娘让奴婢继续乔装打扮成您的模样,用来蒙骗侯爷,奴婢恕难从命,还望容姨娘见谅!” 容栀乔恼火道: “我说你这人怎么脑子一根筋,不开窍了,你也是运气好,瘫上我这样的好主子。” “你若是遇到旁的主子,就你现在敢公然抗旨恐怕就得吃一通板子,算了,我懒得跟你计较,我有些乏了,进屋小憩一会。” *** 翌日,在正院的正屋内。 花釉目光冷冷的瞥了对面的容栀乔一眼,嘲讽道: “我听闻侯爷对于容妹妹身边的丫鬟所抄写的佛经不太满意,也是,一个大字都不识的低贱的丫鬟,侯爷罚她抄写佛经当真是为难她了。” “容妹妹身为她的主子应该从旁协助才是,要不然就她那样的文盲不知猴年马月能抄出像样的佛经,令侯爷满意呢?” 容栀乔就知道每日只要前来给主母请安。 这花釉就要朝她耍嘴炮,顿时黛眉微微一蹙,冷嗤一声道: “侯爷好歹只责罚我身边的丫鬟抄写佛经,倒不像花姐姐,因为御下不严,纵容底下的丫鬟心思歹毒的敢谋害主子。” “也不知道究竟受了何人指使,居然做出这般令人发指的恶心事,幸亏姐姐这次运气好,没有牵连到你的身上,不过,下次可就没这般的好运气了。” 花釉目光猝然变得冷沉了几分,温怒道: “容栀乔,你胡说八道什么,秋月是冤枉的,明明是你身边的丫鬟栽赃陷害,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倒打一耙,要不然为何侯爷会单独召见那个贱婢,还责罚了她?” 容栀乔冷笑一声道: “此事既然老夫人亲自出面已然处置,没想到花姐姐还在这儿颠倒是非黑白,替自己的丫鬟大喊冤屈,莫不是花姐姐对老夫人的处置不满?” 此刻,夫人温瑾榆端坐在红木椅子上,微微正了正神色,肃穆道: “行了,有这个精力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好生想想太后寿诞的事。” “这段时日,禾姨娘给我递送了好几样的绣样,我都不太满意,虽然绣工精良,但是终究缺少了几分新意。” “容姨娘和秦姨娘,你们俩好歹是出自书香门第之家,虽然你们女工比不上禾姨娘,但是毕竟都是见过世面的,回头帮忙仔细琢磨,看有没有新的点子。” “若是这次贺礼,令太后满意,我必定大大褒奖。” “行了,我有些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第32章 私会 等她们离开后,温瑾榆又去给老夫人请安,跟老夫人寒暄了几句,提及了给太后寿诞准备贺礼的事。 老夫人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不紧不慢道: “嗯,你提议给太后用绣品当作贺礼的点子确实不错,这几日我也在琢磨此事,正要跟你说此事了,云燕虽然女工算不上精湛,但是脑子内却时常有些奇思妙想崩出来。” “这不,昨儿她将绣样画了出来,我瞧着挺别致独特的,令人眼前一亮,今儿恰好拿给你瞧瞧?” 说完,她朝着旁边候着的洛云燕递了一记眼色。 洛云燕会意,旋即,将桌案上摆放的一幅画恭顺的递给了温瑾榆。 她缓缓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会,连连点头应承道: “嗯,真不错,妾身最近正在为此事费心了,太后寿诞在际,却连绣样都没打好,没想到还是洛姑姑心思玲珑活络,这富贵树本就有长命百岁,寿比南山之意。” “加上这枝头上的几只报喜的喜鹊,这不正是给太后贺寿,关键是富贵树上结的果实却内藏璇玑,藏匿的有经文,简直相得益彰,寓意甚好。” “妾身瞧着比去年齐国公府所绣制的密密麻麻的满是经文的百寿图要精美许多,不错,真心不错,越瞧越别致新颖,别具一格。” “早知道老夫人身边有高人指点迷津,妾身就不劳烦那些姨娘帮忙想点子了,妾身今日就让禾姨娘拿这个当作绣样,赶紧的熬夜绣制出来,应该时间上还来得及。” 老夫人手里来回转悠着一串圆润的佛珠,神色微微一黯道: “侯爷院子内的那些女人除了整日就知道挑拨是非,拈酸吃错还会什么。” “对了,你上次跟我提及所需的金羽线和云南上等的云锦绸缎。好在上次贵妃娘娘回家探亲的时候,给老身赏赐了一些,我一直放在库房内不舍得用,这次倒是派上用场了,回头我让云燕拿给你。” 温瑾榆眉目温润,恭顺道: “多谢老夫人了。” 老夫人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暗声道: “我听闻侯爷最近责罚了初楹罚抄佛经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因为花姨娘对我的处置不满,特意跑到侯爷面前闹了一通,侯爷为了安抚花姨娘,这才责罚初楹吧!” “说起来,这花姨娘若不是当初在荒郊野岭曾经救了侯爷一命,一个身份低贱的乡野农女罢了。” “我又岂会容忍她如此骄纵放肆,这手伸的太长,居然够到我的清远院了,你身为侯府主母,就该好生管管底下不安分的人,给她们立一立规矩,要不然以后整个后院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温瑾榆忙低眉垂眼道: “老夫人教训的极是,妾身务必谨记老夫人的教诲,定会好生管教底下的人。” 旁边的洛云燕闻言,忙福身恭顺道: “老夫人,初楹这丫头性子向来浮躁,想必做错了事,这才遭到侯爷责罚,罚她抄写佛经,也好,恰好可以趁此机会让她修身静心,改一改她那浮躁的性子。” *** 夜色寂凉,月色宛如弯钩。 这一夜,初楹到藏书阁内给容姨娘找几本书籍,用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刚找了几本书,准备离开。 忽地,屋子内闪过一抹高大伟岸的身影,那人猥琐粗鄙的目光在初楹曼妙玲珑的身姿上扫了一圈,淫笑一声道: “初楹,总算让我逮到你,让哥哥的好好疼爱你,只要你伺候好哥哥,往后跟着哥哥我吃香的喝辣的,哥哥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你不知道可把哥哥我想死了。” 初楹神色惊恐的不断往后退,冷声怒斥道: “刘安,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担心我把你跟绿绮暗渡陈仓的丑事给捅出去吗?” 刘安不以为然的勾唇邪笑了一声道: “你说错了,跟我暗渡陈仓的不是你吗?只要咱们俩生米煮成熟饭,你放心,到时候我必定让爹禀明了侯爷,将你指配给我。” 初楹恼火的一边将书籍往他身上一个劲的砸过去,一边神色慌张的步步后退道: “你休想,我可是老夫人要抬举的通房丫鬟,你若是胆敢污了我的清白名誉,你只有死路一条。” 刘安色迷迷的瞅着她,粗笑了几声道: “有你这个娇滴滴的美人陪着哥哥一块下黄泉,牡丹花下死,哥哥就算做鬼也要风流。” 说完,刘安猛然冲上前来,一把粗鲁的拽住初楹,胡乱的去扯她身上的衣裳。 正欲将臭嘴往她身上凑过来。 初楹找准时机,旋即,抬脚狠狠的朝着他的裤裆一踹。 惹得刘安猝不及防的面部抽搐,痛的呲牙咧嘴的嗷嗷大叫。 初楹见状,又拿着一大沓的书籍直接往他的脑袋上砸了过去,然后趁乱慌慌张张的逃了出去。 她绕着青石小道气喘呼呼的跑了一会后,见刘安没有追上来,这才稍微安心了不少。 此刻,她用手抚着墙面,微微喘着粗气,抬手摸了一把额前冒出来的冷汗。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道略显尖锐肃穆的男性嗓音: “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那里?赶紧的给我滚出来。” 是刘管家的声音。 初楹心尖微微颤抖了几下,旋即,神色慌乱的捋了捋满头青丝和衣裳,这才略定了定心神,走了出来。 朝着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福了福身子,恭顺道: “回侯爷的话,奴婢本来奉了容姨娘之令,前来取几本书籍,没想到黑灯瞎火的,奴婢识不清路,这才摔了一跤,无意惊扰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这藏书阁地处偏僻寂静,平日里鲜少有人来过。 没想到侯爷深更半夜的跑到这地方来,又被他撞见了她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幕。 初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柏砚狭长深邃的目光在初楹身上扫了一圈,只瞅着她青丝略显凌乱,就连衣裳上的纽扣也掉落了一颗。 他瞳孔急骤的收缩了几下,语气冷沉道: “你跟我来!” 初楹心里咯噔一声脆响,旋即,有些惴惴不安的跟着前面那道颀长高大身躯绕了一道复古长廊,来到了离藏书阁不远的雅苑。 是沈柏砚平日里专门用来办公的书房,平日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待步履进了屋子内,沈柏砚神色阴霾冷沉的往桌案旁径自坐下,语气带着几分凉意,质问道: “如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何事?即便要去藏书阁取书籍,也犯不着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藏书阁乃书香之地,不是你私会偷情的地方?敢在如此圣洁之地行龌龊苟且的勾当,你当真以为爷不敢杀了你吗?” 第33章 验身 初楹顿时面色微微一白,暗自酝酿了一下心神,方才略显委屈的抽噎道: “奴婢— —奴婢本来是打算去藏书阁取书籍便离开的,没想到却遭贼人惦记,欲对奴婢行不轨之事,亏得奴婢机灵,这才趁乱逃了出去,没想到半途上撞见了侯爷。” “奴婢心里头害怕这才一时跟侯爷说了谎,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欺瞒,还望侯爷替奴婢做主。”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冷声道: “贼人?究竟是何人?” 初楹心尖微微一抖,又目光带着几分不安的扫了刘管家一眼,这才支支吾吾道: “是— —是刘安,他一直惦记垂涎奴婢美色许久,还口口声声说跟奴婢生米煮成熟饭后,便让侯爷将奴婢指配给他,奴婢自是不从,幸而逃脱。” “刘安设计想要玷污奴婢的清白之躯,无非是因为奴婢无意间得知他跟绿绮之间的苟且之事,这才对奴婢生了怨怼的心思,想要伺机报复奴婢,还望侯爷明察。” 刘管家心中一颤,抬手摸了一把冷汗,忙神色仓皇道: “侯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老奴那不孝子虽然平日里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 “可即便借他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生了玷污初楹姑娘的心思啊,许是黑灯瞎火的,初楹姑娘心里又过于慌张,这才一时看花了眼也是有的。” 初楹神色一正,一字一顿道: “刘安生的尖嘴猴腮样,即便化成了灰,奴婢也不会瞧错的,奴婢到底有没有污蔑他,侯爷将他传讯过来一问便知。” 沈柏砚神色一凛,冷声下令道: “来人,传刘安和绿绮。” 过了一会后,刘安踉踉跄跄的被两位小厮粗鲁的拖曳进了屋子,额头前还肿了好大一个包。 见到侯爷,便率先告黑状道: “侯爷,小的是冤枉的啊,明明是初楹这个小贱人趁机勾搭小的,还特意把小的约到僻静的藏书阁,欲对小的行苟且之事。” “小的一时鬼迷心窍,这才被她的美色所祸,着了她的道啊,还望侯爷明鉴啊。” 初楹冷笑一声,目光犀利凄厉的狠狠的瞪着他: “我勾搭你?你也不瞧瞧自己长的那般磕碜,丑陋不堪,我是眼瞎心盲才会看得上你,府邸长的白面如玉的小厮多得是,我母亲又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我就算挑来拣去也不会选你这么一个丑八怪?” 刘安气的满脸铁青,咬牙切齿道: “我丑八怪,我看你才是瘦不拉几的小豆苗,干扁扁的,就你那全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你知道府邸有多少丫鬟愿意跟我春宵一刻,就你这样的,我还真瞧不上眼。” 这会,丫鬟绿绮也被底下的两位小厮给带了进来,全身颤抖的匍匐在地上。 瞅着面前的刘安和初楹顿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不是他们之间的事被侯爷当场发现了。 可那日她和刘安商量好的,是让初楹跟旁的小厮鬼混,然后,再来个抓奸在床。 到时候初楹必死无疑,怎么好端端的换成刘安。 肯定是刘安为了哄骗她,贪图初楹的美色,这才为之。 思及此,绿绮目光不由怨恨的狠狠的剐了初楹一眼。 此刻,沈柏砚目光阴冷的射在绿绮身上,怒声质问道: “初楹说,你早就跟刘安暗渡陈仓,行苟且之事,可是真的?” 绿绮颤抖着身子,大惊失色道: “侯爷,奴婢冤枉啊,奴婢跟刘安可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倒是奴婢瞧见初楹这个贱婢经常勾搭刘安,对着刘安眉来眼去的,还— —还跟旁的小厮不知廉耻的鬼混在一起。” “奴婢还曾经劝诫她几句,没想到她不但不思悔改,还仗着自己母亲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红人,有恃无恐。” “如今她深更半夜跟刘安苟合的丑事,还是被侯爷给当场撞见了,还望侯爷严惩不贷。” 初楹冷笑一声,目光犀利的扫向她: “你说你是冤枉的?你反咬一口的本事当真厉害,不是因为我发现了你跟刘安的苟且之事,你才联合刘安设计今日一出戏想要诬陷我的清白吗?” “既然你说自己是清白之躯,不如让侯爷请几个经验老道的婆子过来,验名正身,便可知你到底有没有说谎?” 绿绮因为心里恐慌浑身抖的跟筛子似的,惊慌失措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侯爷您可千万别听信这个贱人的一面之词,奴婢真的是冤枉的,绝对不敢跟底下的小厮苟合厮混。” “倒是这个小贱人天生的狐媚相,没少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三搭四,不知道跟多少野男人鬼混苟合,早就失了清白之身,还望侯爷明鉴啊。” 沈柏砚面色黑沉一片,大掌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桌案,哐当作响,怒喝一声道: “够了,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乃清白之躯,不如这样传刘婆子过来,给她们两人一块验身。” 闻言,初楹和绿绮两人顿时面色一变,忐忑不安。 须臾片刻后,刘婆子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 然后,分别给初楹和绿绮到里间验了身。 过了一会后,刘婆子走了出来,朝着侯爷福身行礼,禀告道: “回侯爷的话,老奴刚才给两位姑娘验了身,绿绮姑娘确实并非完璧之身,初楹姑娘她— —她还是黄花大闺女。” 绿绮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怒不可泄道: “你在胡说八道,初楹那个小贱人早非清白之躯,她之前便心怀不轨刻意乔装打扮成容姨娘的模样,趁机爬了侯爷的床榻,尔后又勾搭刘安,跟刘安苟合。” “启禀侯爷,肯定是这个贱蹄子见东窗事发,许了刘婆子好处,这刘婆子才帮她遮掩丑事的,还望侯爷明察啊。” 刘婆子神色一颤,急忙辩解道: “侯爷,老奴是过来人,经验丰富,定然不会看错的,更加不敢收初楹姑娘的好处,蒙蔽侯爷啊,初楹姑娘确实乃完璧之身。” 沈柏砚神色肃穆,厉色呵斥道: “这么说来,是绿绮跟刘安欲行苟且之事,祸乱整个侯府?” 刘安眼眸寒光微微一闪,怒声道: “侯爷,勾搭小的,跟小的鬼混的分明是初楹,此事跟绿绮姑娘并无任何关系啊,既然初楹的名节因为小的受损,小的自然应该负责到底,还望侯爷开恩,将初楹指配给小的。” 第34章 双标 旁边的刘管家见状,早就吓的腿脚发软。 他忙颤颤巍巍的跪在侯爷面前,没好气的狠狠瞪了傻缺的儿子一眼,如今自身性命难保,居然还惦记着想要借此机会娶初楹。 他颤抖着嗓子道: “侯爷,刘安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觊觎初楹姑娘啊,还望侯爷念及老奴这么多年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 “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求您饶了这个混小子这一回吧。” “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让老奴还怎么活啊,老奴这辈子只有刘安这一个独苗,还望侯爷行行好,可千万别让老奴彻底断了香火。” “老奴日后必定好好侍奉您,以此报答您的大恩大德,都是老奴教子无方,才纵容这臭小子无法无天,若是侯爷要责罚,就让老奴代他受过吧— —。” 刘管家一边老泪纵横的抹着眼泪,一边声嘶力竭的苦苦哀求。 沈柏砚微微换了一个稍微慵懒的姿势,今儿这出戏倒是十分精彩的很。 他好整以暇暗沉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定定的睨在初楹身上,手里来回把玩一串色泽光亮的手珠,语气显得漫不经心道: “刘安想让爷将你许配给他,你怎么想?” 初楹身形微微一震,惶恐道: “奴婢自是不愿的,刘安欲对奴婢行不轨之事,玷污奴婢的清白,侯爷若是让奴婢跟这样的人渣在一起,奴婢宁愿以死明鉴。” 沈柏砚眼底寒光微微一闪,沉声下令道: “来人,将祸乱侯府的绿绮直接拖下去赐死。” “至于刘安,爷念及你爹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将其杖责二十大板,然后发配到庄子内,不得爷的命令,永世不得回府。” 旋即,上前几位小厮,直接将刘安和绿绮粗鲁的拖了下来。 伴随着神色惊惧的哭喊声和求饶声,此起彼伏。 他抬手,示意底下的人都退了下去。 唯独留下刘婆子和初楹两人。 他目光深邃不明的睨了初楹好一会后,忽地意味不明的沉声道: “刚才绿绮说你伪装成容姨娘的模样,趁机爬了爷的床榻,可是真的?” 初楹手心不由自主的直冒冷汗,略定了定慌乱的思绪,低垂眉眼,恭顺道: “奴婢乃清白之身,又怎敢胆大妄为生了爬床的心思,还望侯爷明鉴。” 沈柏砚嗤笑一声,目光泛着一丝凉意扫在了刘婆子的面上,冷声质问道: “刘婆子,你可瞧仔细了,她当真是清白之身,若是有半句谎话,直接拉下去杖毙。” 被他这么冷不丁的吓唬,刘婆子身形一颤,伴随着外头劈里啪啦挨板子的声音,夹杂着声嘶力竭的痛苦声和嚎叫声。 额前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半点都没吭声。 惹得沈柏砚面色一沉,怒吼一声道: “来人,传李婆子过来。” 刘婆子吓得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面色惨白,颤声道: “老奴— —老奴刚才并未给初楹姑娘验身,初楹姑娘说,她毕竟还是未经历人事的黄花大闺女,有些怕疼,还许诺老奴,说是日后找机会让她的母亲将老奴从杂役房内调到老夫人跟前伺候。” “老奴想着这初楹姑娘向来行事乖巧稳当,必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暗渡陈仓的丑事出来,所以老奴一时糊涂,才愿意为她担保,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冷笑一声道: “初楹,你倒是胆子挺大的,居然敢打着你母亲的名号,假公济私许人好处,从而舞弊蒙蔽爷。” “既然刚才没验,那就再验一次,若是刘婆子验不出来,就传唤其他的婆子们好生给你验一验,爷倒是要瞧一瞧,究竟你能无法无天贿赂多少婆子,对你唯命是从?” 初楹身形微微一抖,她知道像沈柏砚这般位高权重,手段狠戾的上位者,最为擅长的便是暗自揣摩洞察人心。 随便的几句直击要害的话,便能轻易吓唬刘婆子什么都一股脑的招供了出来。 刚才他没有当着绿绮和刘安的面,直接揭露刘婆子的谎言,便已然给她留了几分薄面。 若是她再胡搅蛮缠,矢口否认,那就是她太不识趣了,在刻意挑战他的权威。 初楹打小就跟随在母亲的身后,学着怎么察言观色了。 刚才侯爷才下令将绿绮直接处死,她可不想成为前车之鉴,只好赌一把了。 她暗自咬了咬红唇,玉手紧攥,神色迟疑了许久后,才颤声道: “如侯爷所言,奴婢— —奴婢确实绝非完璧之身。” 沈柏砚抬手示意,刘婆子退了下去。 黝黑狭长的眼眸定定的凝视了她好一会,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几分认真。 “那你倒是跟爷说说,你究竟是如何失身的,跟你厮混的男人究竟是谁?” 初楹总觉得侯爷好像故意逗你,跟她厮混的男人,他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明知故问。 既然他装模作样的问,她身为身份卑微的丫鬟只能作答。 她磨蹭了许久后,方才小声诺诺了一句道: “是侯爷,是奴婢恬不知耻爬了侯爷的床榻,奴婢之前有所隐瞒,无非是担心东窗事发后,会被拉下去杖毙。” “奴婢怕死,所以才斗胆欺瞒了侯爷,是奴婢罪该万死,亵渎了侯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柏砚嗤笑一声道: “既然有胆子爬床,为何当初老夫人让你给爷当通房丫鬟,你却故意装矜持,不同意?是故意拿乔,跟爷玩欲擒故纵的戏码,还是另有旁的目的?” 初楹低垂着眉眼,面色略微有些难堪道: “回侯爷,奴婢只是觉得自己身份卑贱,乃官婢出身,不敢辱没了侯爷,从未有过半分攀高枝的痴心妄想,至于那晚,爬床,也只是一场意外,侯爷喝醉了酒,这才要了奴婢。” 沈柏砚冷笑一声,讥诮道: “听你这口吻,是爷借助酒醉,强行宠幸了你吗?” “爷倒是要问问你,你好端端的为何要刻意乔装打扮成容姨娘的模样,还故意狸猫换太子趁机爬了爷的床榻。” “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一边说对爷并无半点攀龙附凤的心思,一边又蓄谋已久的勾搭爷,你可真双标啊。” 初楹神色一颤,苦苦哀求道: “侯爷,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恬不知耻的爬了侯爷的床榻,还装作不知情的模样,想要趁机蒙混过关,侯爷要罚便罚奴婢吧!” 沈柏砚眼底寒光微微一闪,怒喝一声道: “夫人早就下了严令,擅做主张爬床者,按照侯府规矩,直接杖毙。” 第35章 吃里爬外 初楹昨夜被侯爷在雅苑罚跪了一宿。 这会,她脑袋晕晕沉沉的,腿脚发麻酸疼的踉踉跄跄的从雅苑走了出来,差不多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回到了雅竹院。 刚步履进了正屋内,容栀乔怒目圆瞪的直接拿着一个茶盏朝着她摔了过来,顿时四分五裂。 伴随着尖锐刺耳的怒吼声: “初楹,我自问一向待你不薄,对你甚为倚重信任,没想到你居然背主,是,绿绮头脑简单,直言快语,没你那般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和小心机。” “可她毕竟是我身边伺候的陪嫁丫鬟,对我向来忠心耿耿,即便她真的有何过错,为何不事先禀告于我,却直接捅到了侯爷面前。” “那好歹是一条鲜活的性命啊,如今因为通奸一事,说赐死便被赐死了,你心思怎可如此歹毒,午夜梦回之时,你难道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若不是你在侯爷面前反咬她一口,她就不会死,如今整个侯府,我倒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大家伙都在背后议论。” “说我管教不严,惹得底下伺候的丫鬟彻底反目,互相攀咬,好歹咱们主仆一场,你可曾有半点顾及到我的情面。” “之前你处心积虑的对付秋月便罢了,我真没想到,我待你真心一片,有朝一日你居然朝着我背后捅刀子啊。” “我这是引狼入室,养虎为患,算我当初眼瞎错信了你,你走吧,从今往后我这里容不下吃里爬外背主的奴婢— —。” 初楹强忍腿脚的酸疼,噗通一声,颤巍巍的跪在了容栀乔的面前,略定了定心神,恭顺道: “此事奴婢没有事先禀告给容姨娘,确实是奴婢的错,可奴婢自问向来行事安分守己,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更加不会生了谋害同院伺候姐妹的心思,是绿绮和刘安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想要设计玷污奴婢的清白,恰好被侯爷撞见了,奴婢不得已才将实情禀告给侯爷。” “奴婢还记得当初容姨娘曾教过奴婢,若是有人敢欺我辱我,奴婢就该还回去,奴婢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若不是绿绮处处跟奴婢作对,想要置奴婢于死地,也不会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 “奴婢知道绿绮在主子身边伺候多年,自然主仆情深,如今绿绮已然被侯爷赐死,奴婢没什么好为自己争辩的,奴婢感谢容姨娘这段时日对奴婢的照拂之恩,还望容姨娘保重。” 说完,初楹神色恭顺的朝着她重重的叩首三下,这才略显艰难的站了起身,恭顺的退了下去。 容栀乔欲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终究没发话。 眼眸晦涩莫名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怨初楹。 可绿绮毕竟在她身边伺候了许久,尤其是她刚穿越过来那段时日,大病一场,身子虚弱无力,都是绿绮从旁侍奉左右。 不敢有任何懈怠之处。 如今好端端的人说没了就没了。 若是再继续将初楹留在身边伺候,她心里实在过不去这个坎。 初楹心思重,手段厉害,看来,跟她究竟不是同路人。 *** 那边,初楹直接回到了母亲这里。 此刻,洛云燕正在给她满是淤青的膝盖上涂抹药膏,惹得初楹因为疼痛额头直冒冷汗,倒抽了几口凉气。 洛云燕有些无奈的轻瞥了她一眼,叹息道: “你啊,算是命大福大,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出来,亏得侯爷恩赐,只是罚你跪了一宿,人家绿绮可是丢了性命。” “这绿绮毕竟之前是在容姨娘身边伺候的陪嫁丫鬟,对于容姨娘来说,自然主仆情深,如今她没命了,想必容姨娘那里是容不下你的。” “即便她不开口,我也不打算你继续留在雅竹院伺候了,这几日,你便好好的待在屋子内养精蓄锐。” “旁的不要胡思乱想,等找个适当的时机,我再跟老夫人开口,让你继续留在清远院伺候。” “刘安那个登徒浪子惦记你不是一两次了,如今借助绿绮将他打发去了偏僻的庄子也好。” “这段时日,你招惹的是非实在太多了,害的娘整日替你提心吊胆的,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娘便会想个法子,尽快的把你送出府,这样娘才能安心一些。” 初楹神色略显落寞黯淡,暗叹了一声道: “娘,您觉得我还能离开府邸吗?初楹好怀念以前跟着娘一块在河里摸鱼和螃蟹,还有钓蝗虫,摘野果子酿酒,再拉到集市上去卖的时光,自由自在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若是当初爹没有进京考取功名,指不定凭借娘的生意头脑,咱们家也能成为一代富商,爹也不会鬼迷心窍的被权势富贵迷了眼,后来非得执拗的要娶沈清雾为平妻。” “自从她进门后,便将咱们苏家闹的鸡飞狗跳,说不定咱们一家四口还和睦融洽的生活在一起,可惜了,如今家破人亡。” “所谓的富贵权势,人人趋之若鹜,却害人不浅。” 洛云燕面色略显暗沉,神色呆愣了许久,才轻叹一声道: “你爹啊,心比天高,一方之地哪能困住他的狼子野心啊,如今论落到此步田地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没想到为此牵连到你和你兄长身上,都怪娘识人不清,如今娘只盼望着你能平平安安就好。” *** 初楹在屋子内休养了好几日,膝盖上的淤青散了之后,这才到老夫人跟前伺候。 还是跟从前那般帮着老夫人侍弄院子内种植的名贵的奇珍异草。 这一日,她正神色专注的拿着剪刀修剪茂密的枝叶,护卫首领凉川缓步走了过来。 一身英俊潇洒的戎装罩体,剑眉星目,浑身上下散发着英勇之气。 他勾唇轻笑道: “你什么时候又回到老夫人院子伺候呢?对了,这次去外面办差,我得空给你带回了你最喜欢吃的栗子糕和酥饼,还有糖葫芦。” 凉川将四四方方的用黄皮子包裹的东西递给了她。 初楹莞尔一笑道: “凉川哥,谢谢你,这次出门办差可还顺利?” 凉川微微颔首道: “嗯,一切都好,这几日发生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刘安那个王八蛋,居然还敢对你动龌龊的心思,若是当时我在场,我非得将他揍的满地找牙不可。” 初楹黛眉微微一扬道: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不用担心我,对了,你上次的靴子破了洞,我已经缝补好了,改日我再拿给你。” 初楹和母亲刚开始入侯府的时候,没少遭底下的人欺辱磋磨,受尽折磨,都是凉川暗地里帮她。 还经常给她从集市内买一些吃食给她。 后来初楹出落的越来越水灵标致,没少遭底下的那些色胆包天的小厮惦记骚扰,趁机想要占她的便宜,也是凉川屡次出手相助。 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初楹也不想总是欠别人的人情,占他的便宜。 因此,若是凉川的衣裳和靴子破了洞,初楹虽然女工不算精湛,但简单的缝缝补补还是会的,也就是顺便搭把手的事。 有时候手上有多余的粗料子也会给他缝些新衣裳和新靴子送给他,礼尚往来。 再说,他毕竟是侯府护院首领,专门负责府邸的安危,偶尔还得经常出去办差,最费衣裳和靴子了。 一个生活粗糙的汉子哪懂得针线这种精细活啊,初楹也愿意帮他一二。 两人正有说有笑的闲聊着什么。 忽地,空荡寂静的后院内,传来一道略显醇厚清冷的男性嗓音: “凉川,你不好好的在前院当值,玩忽职守,跑到后院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滚到前院去,若是府邸出了什么茬子,爷绝对不会饶了你。 第36章 怎么,你还不乐意? 凉川忙恭顺的双手抱拳,领命而去。 初楹瞅着面前身罩酱紫色长袍的男子,身姿如玉,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宛如松柏一般挺立,显得尊贵不凡。 她忙低垂了眉眼,福了福身子,恭声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 沈柏砚面色微微一沉,语气略显几分肃穆道: “你怎么在这里?”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思量了一会后,方才略显踟蹰道: “回侯爷的话,因为绿绮姑娘的事,她毕竟是容姨娘身边的陪嫁丫鬟,所以— —容姨娘她容不下奴婢,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背主惹得容姨娘寒了心,奴婢只好回到清远院伺候了。” 沈柏砚冷嗤一声道: “既然容姨娘那里容不下你,你便到爷的前院伺候吧,有爷看着你,你也能收敛些,免得又惹下弥天大祸,老夫人身子不好,还得替你费神操心。” 沈柏砚见她好半天没吭声,剑眉微微一蹙,冷声冷气道: “怎么,你还不乐意?” 初楹神色微微一颤,忙恭声道: “奴婢不敢,奴婢必定尽心尽职的伺候好侯爷。” *** 那边,在清远院的正屋内,老夫人李氏闻言,侯爷打算将初楹要到前院伺候,顿时眉开眼笑道: “我就说了,像初楹这般长得娇俏动人,又心思玲珑剔透的姑娘,侯爷怎么会看不中她。” “你放心,初楹这丫头毕竟是我膝前长大的,只要她伺候的侯爷满意,尽快的给侯爷诞下麟儿,侯爷自然也不会亏待她,到时候必定会找个适当的机会给她脱奴籍,抬举她当姨娘的。” 旁边的洛云燕一边轻揉慢捻的帮着老夫人揉着双肩,一边神色略显几分恍惚道: “这丫头性子沉闷木讷,笨手笨脚的,奴婢是担心让她去侯爷身边伺候,冒犯冲撞了侯爷,到时候还得回到老夫人身边来。” “也只有老夫人宽宥仁慈,菩萨心肠,才容得下她,不与她计较,这不前几日府邸才刚闹出了丑事,就连素来待人温和的容姨娘都容不下她,她也是个性子倔的。” 老夫人微微顿了顿神色,轻叹道: “你啊,多虑了,容姨娘容不下她,那是她心眼太小,她底下伺候的丫鬟跟小厮暗渡陈仓,还不是她御下不严。” “整日没规没矩的四处在院子内晃荡,亏的她还是官家小姐了,当真没有半点温良贤惠大家闺秀的模样。” “侯爷的几房姨娘内就属她身份最高,却最是不懂礼数,难怪侯爷不喜欢她,她不要初楹在身边伺候也好,恰好给初楹机会到侯爷前院伺候。” “这相处的日子久了,美色当前,我就不信侯爷能坐怀不乱,那老僧说了,只有初楹这丫头能为咱们侯府顺利的诞下第一贵子,但愿我能梦想成真,尽快的见到我的小重孙。” 洛云燕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后,这才来到隔壁的偏屋内,拉着初楹,略显厉色道: “到底怎么回事,侯爷怎么好端端的会让你去前院伺候,他不是对你不满意吗?该不会真的相中了你吧!” 初楹有些心神不宁的暗自啜了几口香茗。 她不知道怎么跟母亲说,其实,她已经暗搓搓的爬了侯爷床榻的事,侯爷现在没处死她,并不代表以后不会。 她暗自咬了咬红唇,随意敷衍了一句道: “应该不至于吧,侯爷眼高于顶,什么千娇百媚的绝色没见过,哪看得上女儿啊。” “许是因为最近府邸发生的两件事都跟我脱不了关系,侯爷担心我给老夫人增添祸端,这才将我要到前院伺候。” “娘,您不用担心我。” 洛云燕神色凝重的嘱咐了几句道: “你在前院伺候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可不能跟待在老夫人身边这般散漫,少惹事端。” “娘总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安稳,最近右眼皮总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愿,这侯爷没有对你动心思,娘必定会尽快的想法子送你出府。” 翌日一清早,初楹便简单的收拾包裹去了前院。 侯爷身边原本就有了两位贴身伺候的大丫鬟迎香和白苓,打小就跟在侯爷身边伺候的。 初楹过去后,这几日,两位大丫鬟都是指使初楹干一些粗活杂活,杂扫,锄草,洗衣服之类的。 压根就没让她有机会贴身伺候侯爷。 初楹也乐此不疲,她也不想时常在侯爷面前晃动。 免得伺候的不周,又让侯爷想起她恬不知耻爬床的事,到时候直接将她赐死。 能躲着点,尽量躲着点。 只是来前院后,自然没有当初在老夫人和容姨娘身边当差轻松,每日累的前背贴后背的,永远有做不完的活计等着她。 这一日,初楹大清早的就蹬在地上,用抹布,用力的擦洗地面。 旁边的丫鬟白苓双臂环抱在胸前,姿态略显高傲,厉色道: “记住了,这桌椅和地板每日都要反复擦洗三面以上,还有这些柜子上面的摆件也记得擦洗干净后,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侯爷素来爱干净,若是你毛手毛脚的,落了灰尘。” “到时候侯爷责罚你,也是你活该,等做完这些之后,便赶紧的把院子内的落叶给扫干净了,你不要仗着自己之前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就可以惫懒耍滑,都做仔细点,听到没?” 初楹笑着看了她一眼,乖巧应道: “姐姐,我知道了。” 白苓又神色肃穆的训诫了她几句,这才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伫立在门口的丫鬟迎香拉了她一把,悄然的瞥了屋子内的初楹一眼,嘀咕了几句道: “白苓,听闻这初楹是个厉害的角色,连花姨娘身边的丫鬟都敢动,这就罢了,居然连容姨娘身边的陪嫁丫鬟也被她所牵连,落个赐死的下场。” “如此吃里爬外背主的东西,也不知道侯爷怎么会要她在前院伺候。” “不过,最近瞧着她看起来挺老实本分的,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也不敢忤逆反抗,该不会是她故意伪装的吧!” “咱们可得警醒些,千万别被她算计了,指不定她现在正琢磨着怎么暗地里对付咱们呢,要不然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7章 僭越放肆 白苓没好气的一把甩开她的手,柳叶眉微微一横,嘟哝了一句道: “怕什么,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这里可是前院,纵然她再厉害,难道还敢在侯爷的眼皮底下为虎作伥不成,咱们好歹是侯爷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难道还怕她一个新来的。” “这刚开始咱们就得给她好生立一立规矩,要不然往后她只会嚣张跋扈的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像她这种人,就是欺软怕硬,咱们若是软下来,还不得由着她拿捏啊。” 迎香暗自咬了咬红唇,又悄声揶揄了一句道: “我听闻老夫人早些时候就想抬举她当通房丫鬟,侯爷突然让她来前院伺候,不该会真的对她存了心思。” 白苓白了她一眼,厉色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侯爷怎么会瞧得上一个罪奴官婢,侯爷若是真对她动了心思,也不会来了这么长的时间对她不闻不问。” “不过,咱们可得看紧点,可千万别让这个小贱人有机会在侯爷面前晃悠,勾搭狐媚侯爷。” 话音刚刚落定。 花釉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挑眉道: “侯爷人呢?我要见侯爷。” 白苓忙恭顺回道: “侯爷今儿一清早就陪着三皇子去皇城狩猎,也不知道什么时辰能回,要不花姨娘等回再来吧!” 花釉媚眼微微一挑,冷声道: “无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进屋等侯爷回来。” 说完,她正欲朝着屋子内走去。 身旁的丫鬟白苓忙伸手虚拦了一下,略显急色道: “花姨娘,这可使不得啊,侯爷早就下了严令,若是没经过他的允许,谁也不敢踏入屋子半步啊,还望花姨娘恕罪,别让奴婢为难。” 花釉犀利阴冷的目光剐了她一眼,怒喝一声道: “你敢拦着我,还不快给我滚开,找死。” 说完,花釉微微扬了扬下颚,姿态傲慢无礼的直接朝着屋子内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她居高临下的瞅着初楹正匍匐在地上,卖力的擦地,冷笑一声道: “这不是初楹姑娘吗?怎么容姨娘嫌你背主不要你了,你又跑到前院来勾搭侯爷呢?” “听闻你的生辰八字跟侯爷最为相宜,欲为侯爷诞下第一贵子可是真的?该不会是你们母子两刻意买通那个高僧,还第一贵子,就你这身份低贱的丫鬟也配?” 还记得前世,她的好姐妹跟她说过,是容栀乔那个小贱人为侯爷诞下第一贵子。 从今往后,母凭子贵,一飞冲天。 至于初楹这个贱婢,她的好姐妹压根只字都未提,想必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 花釉微微顿了顿神色,恭顺道: “花姨娘,侯爷向来不信鬼神之说,奴婢又怎敢买通高僧蒙骗侯爷,无非都是一些没有佐证的无稽之谈罢了,花姨娘犯不着放在心上。” 花釉姿态悠闲的往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冷声吩咐道: “听闻你母亲最为擅长推拿之术,方才把老夫人哄的团团转,想必你自小跟在你母亲身边也学了七八成。” “过来,我恰好腿酸,帮我揉一揉。” 初楹诺诺的小声应答了一声。 旋即,恭顺的上前来,替她力道适中的慢慢的揉捏了双腿。 花釉犀利的目光扫向她,冷声道: “初楹,没想到你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出手便震惊了整个侯府,秋月和绿绮两位丫鬟先后折到你的手上,你的心机城府倒是真令人刮目相看啊,倒是令我小觑了你。” “你动了我身边的丫鬟,我这口恶气一直憋在心里无处释放,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秋月如今生死未卜,你说我该如何替她报仇雪恨呢?” 忽地,花釉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抬脚便猝不及防的将初楹踹翻在地,怒喝一声道: “一个身份低贱的官婢也敢在侯府兴风作浪,你当真以为有老夫人在背后替你撑腰,就可以翻天不成,没人治得了你?” 初楹痛的眉心紧蹙,额前冷汗渗透,颤声道: “花姨娘,这里好歹是前院,奴婢纵然有错,也得等侯爷回来了处置奴婢,那容得您在前院如此放肆明目张胆惩罚奴婢?若是闹到侯爷跟前,恐怕花姨娘也没法跟侯爷交差吧!” 花釉冷哼一声,不以为难道: “你少拿侯爷压我,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我打了便打了,骂了便骂了,你以为侯爷会替你做主吗?你跟你那个下贱胚子的娘一个样,天生的贱骨头。” 忽地,室内充斥着一道冷沉略显薄怒的嗓音: “花釉,你又在闹什么?” 花釉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双目略显痴迷的瞅着面前风华若骨的男子。 今日他身罩一袭笔挺的戎装,身躯凛凛,面如冠玉,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和寒气,正目光冷冷的直勾勾的射在花釉的身上。 花釉心尖微微一颤,略显委屈的娇柔道: “侯爷,您回来了,害的妾身等了许久,这不,妾身想着初楹姑娘年岁也不小了,本来妾身一番好意想要找个小厮替她指婚。” “没想到这贱婢不识好歹,对妾身出言不逊,顶撞妾身,妾身实在气不过便训诫了她几句。” “这贱婢向来嚣张狂妄,仗着背后有老夫人撑腰,有恃无恐,居然说妾身身为主子没有资格管教她,还说要在侯爷面前恶人先告状,如此僭越狂孛,还望侯爷替妾身做主啊。” 沈柏砚自然不会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况且,刚才她往初楹身上踹的一脚,他可看的清清楚楚。 这会,他从底下伺候的丫鬟手上拿过湿方巾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又净了手,这才嗓音冷沉肃穆道: “花姨娘,你越矩了,这里是前院,即便底下的丫鬟做错了,你也不该越俎代庖如此放肆,甚至对爷身边的人指手画脚?” 花釉心尖微微一颤,侯爷如此严肃的警告她,还是第一回。 她不由微微红了眼眶,泪光闪烁,小声啜泣道: “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越矩放肆,可当初在荒郊野岭的时候,侯爷曾答允过妾身,绝对不会让妾身受委屈的。” “妾身只是身份低贱上不了台面的农女,府邸有许多的人都瞧不起妾身,觉得妾身行为粗鄙不堪,压根配不上侯爷。” “妾身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可听多了这些闲言碎语,妾身也委实心里头难受。” “好在侯爷怜爱妾身,妾身这才恃宠而骄一些,无非是不想让底下的人看了妾身笑话去,妾身才一时糊涂多做多错,还望侯爷见谅。” 第38章 谁敢轻易伤了你? 沈柏砚神色略显厌烦,每次这花釉都拿之前荒郊野岭的种种说事,时刻提醒着她当初对他的救命之恩。 诉说自己的不容易之类的云云。 刚开始他确实挺体谅她的,想着她毕竟长在乡野间,难免行为粗鄙,不懂规矩,他也愿意纵容她几分。 况且当初她确实救下了他的性命,他也曾经为了报答她的恩情,问她要什么,他都可以竭尽所能地满足她的意愿。 是她非得执拗的要跟他回府,以身相许。 自打她入府之后,他深怕她不适合深宅的日子,只要抽空都会陪着她,也尽可能的给她一些宠爱。 没想到她的性子变得越发骄纵跋扈,如今居然目中无人的连他身边的丫鬟说罚就罚,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若是再这般恣意纵容下去,免不了日后传到朝野之中。 惹得朝臣在皇上面前参他宠妾灭妻,如今整个沈家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那帮老古董都会借题发挥。 虽然眼下的他权倾朝野,但是这头顶上却时刻悬着一把尖锐锋利的刀,指不定哪天这把刀就会落下来。 沈柏砚面色肃穆,厉色道: “既然知错了,不该在爷的院子如此放肆越矩,这段时日你便好好的待在你自个的院子内禁足自省,罚抄佛经百面,给你沉一沉心境,好生修身养性,收敛一下你张牙舞爪的性子。” 花釉闻言,顿时面色变得惨白一片,她没想到侯爷居然为了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从而处置她。 她入府多年,向来肆无忌惮,这还是第一次侯爷罚她。 有些委屈的微微红了眼眶,泪光闪烁,哽咽啜泣道: “侯爷,妾身知错了,妾身不该在您的院子内责罚底下的丫鬟,可妾身只是一个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粗野村姑,当初妾身的名讳还是侯爷握着妾身的手亲自教妾身所写。” “那佛经如此晦涩难懂,妾身愚昧无知,自然不能理解其中深沉的涵义,甚至连佛经上面的字恐怕也难以认全,侯爷让妾身罚抄佛经,岂不是为难妾身,妾身恐怕恕难从命。” 沈柏砚面色猝然一沉,呵斥道: “既然不会,更要用心学习,一个丫鬟都能学着抄写佛经,你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丫鬟?” 花釉顿时面色有些羞愤懊恼,暗自抿了抿红唇,泪光点点道: “妾身知道了。” 她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恭顺的退了下去。 沈柏砚顺势缓缓的往红木椅子上入座,从底下丫鬟的手上接过一杯茶盏,轻啜了几口。 深邃不明的目光扫在了初楹娇小玲珑的身姿上,微微皱眉道: “你也是,才来前院多久,就给爷惹是生非,搅的前院不得安宁,瞧着你平日里是个机灵的,人家用脚踹你,你不知道躲啊,真是个傻的。” “你是爷的人,除了爷之外,谁敢轻易伤了你?” 初楹自然不会说,她刚才就是无意间瞥见门外那一抹熟悉戎装的衣角,知道侯爷就在门外。 她才故意挨了花姨娘一脚。 她若是当着侯爷的面躲了,到时候可就任由花姨娘在她身上安插僭越犯上,不懂规矩的罪名。 恐怕侯爷也会觉得她放肆无礼,胆敢仗着背后有老夫人撑腰,对花姨娘不敬,只会令侯爷更加不待见她。 可若是她主动挨了这一脚,虽然吃了点皮肉之苦,侯爷能替她做主自然甚好。 即便不能,横竖,她也没有什么错处。 如今,因为爬床一事,她早就惹得侯爷心里头不痛快了。 若是她再敢兴风作浪,不老实本分点,岂不是自寻死路。 今日花姨娘胆敢在前院对她大打出手,侯爷还当众罚了她。 看来日后,她应该有所收敛,不敢再如此狂妄。 她也能暂时过几日安稳的日子,至少花姨娘这个风口上不敢过分的刁难她。 此刻,她低垂眉眼,佯装委屈道: “花姨娘责罚奴婢,那是奴婢不懂规矩,冒犯了花姨娘,奴婢哪敢躲啊,岂不是对花姨娘不敬,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的责罚奴婢,像咱们这般身份低贱的丫鬟不就是任由主子打骂出气的?” “只要能让花姨娘心里头痛快,即便把奴婢给打死了,也是奴婢的命,奴婢只能认命。” 沈柏砚深邃狭长的眼眸微微敛了敛,瞅着她在他的面前柔弱无害的模样。 可她干净利落办的事,却一点儿也不柔弱。 这丫头表面乖巧温顺,柔弱的毫无还手之力。 实则,她好像就是蛰伏在暗处的野狐狸,找准时机,冷不丁的就露出锋利的锐角,狠狠的蛰对方一下。 让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她平日里过于乖巧安分,他对她本来就没什么印象。 若不是她之前趁机爬了他的床榻,他也不会注意到她。 虽然她长得娇俏柔媚,但是整个侯府从来不缺好颜色,加上他本来就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最近她办的两件事,如此有心机和手段。 并不像表面那般柔弱好欺。 还故意在他的面前装可怜和无辜,也不知道她又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心思。 沈柏砚冷哼一声道: “你要死早就死了,也不会好生的活到现在,对了,爷记得好像曾罚过你抄写佛经,不知抄写的如何呢?” 初楹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她以为侯爷日理万机的早就忘记了这茬。 加上最近发生的糟心事太多了,她压根就把这件事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她暗自紧咬着红唇,神色迟疑了半晌后,方才支支吾吾道: “奴婢— —奴婢还未曾抄写,奴婢这就回去连夜赶制出来,还望侯爷恕罪。” 说完,初楹匆匆忙忙的朝着侯爷福身行礼后,转身退了下去。 等她来到小厨房后,底下的下人们早就将饭菜吃的一干二净了,当真一点残羹剩饭都没给她留。 初楹饿的肚子咕咕直叫,刚开始来的两日,她只好用干扁扁的窝窝头勉强充饥。 后来母亲和凉川大哥知道她的境况后,倒是每日都会偷偷摸摸的给她送一些吃食过来。 今日小厮来的晚一些,初楹赶紧取了笔墨和宣纸,胡乱的开始罚抄佛经。 字迹看起来比以前要好一些,免得侯爷又说她为了敷衍交差,胡乱填鸭。 她不明白侯爷每日忙得不可开交的,怎么盯上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抄写佛经。 不过想着花姨娘也陪着她一块罚抄,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刚抄写了一炷香的功夫,这底下的小厮便鬼鬼祟祟的给她送了红木食盒过来。 初楹娇媚一笑,朝着那小厮道了一声谢。 惹得那小厮白净的面色微微一红,目光有些躲闪的闪烁了几下,旋即便跑开了。 今日有初楹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和麻辣豆腐。 她吃的津津有味。 须臾片刻后,白苓没好气的走了进来,柳叶眉微微一横,呵斥道: “你活都干完了吗?在这儿偷懒耍滑,我不是跟你说过,活不干完不许吃饭,不愧之前在容姨娘身边当差的,你怎么这么贪吃呢?” 第39章 正中下怀 初楹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碗内的饭菜,一边微微扬眉道: “姐姐,这不把肚子填饱,怎么有力气干活啊,再说,侯爷让我罚抄佛经,所以,姐姐给我留的那些活,我可能今日干不完了,要以罚抄佛经为主。” “要不然侯爷若是责问起来,我也不好交差啊,总不能说是因为姐姐每日给我吩咐永远做不完的粗活杂活,这才导致耽误了罚写佛经是吧!” 比起每日有干不完的粗活杂活,她还是乐意罚抄佛经的。 这白苓和迎香毕竟都是打小跟随侯爷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 若是因为跟她们起了争执闹到侯爷面前,指不定侯爷还以为她是因为在老夫人身边养尊处优惯了,来到这里吃不了苦,受不了累。 反而得不偿失。 如今倒好恰好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躲懒。 白苓瞅着她吃着肉质鲜嫩的排骨,心里一阵眼红嫉妒,微微扬了扬下颚,训斥道: “你少拿侯爷来压我,即便你要抄写佛经,也并不影响你干活啊,你别以为打着抄写佛经的旗号就可以趁机偷懒耍滑?若是今儿活不干完,不许睡觉,若是再敢偷懒,我就在侯爷面前告发你。” 初楹不以为然的幽幽然道: “好啊,那你去告发吧,就说我罚抄佛经,不干活,看侯爷会不会替你做主。” 白苓气的面色铁青道: “你— —,你给我等着。” 说完,白苓转身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恰好撞上了丫鬟迎香,她伸手将她拽拉到了一旁,小声嘀咕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她是个厉害的,你以后少招惹她,瞧瞧她顿顿不是鱼就是肉,吃的比咱们俩都好。” “咱们好歹是侯爷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一个月到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两三回肉,主母向来不主张铺张浪费。” “侯爷又是在边疆吃过苦头的,向来不过分的讲究吃穿用度,偶尔吃不完才会打赏给咱们底下的人,她这小日子过的都快赶上半个主子了,这还不是通房丫鬟呢,就如此张扬,以后还得了。” 白苓眼底寒光一闪,怒喝道: “我倒要看看她究竟风光到几时,她还当真以为我不敢在侯爷面前告她一状?” 接连几日,初楹什么活都不干,每日躲在屋子内悠哉游哉的抄写佛经。 白苓指使她干活,她就以要罚抄佛经为借口,白苓气的半死,实在忍无可忍。 这一夜,待她伺候侯爷用完晚膳后,又给侯爷递了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 她忍了忍,暗自思量了一番,这才斟酌开口道: “侯爷,奴婢好歹在您身边伺候多年,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我们都知道初楹毕竟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自然跟咱们是不一样的,只是自打她入咱们前院后,便一直惫懒耍滑。” “如今倒好仗着要罚抄佛经,干脆躲在屋子内什么活都不干,还嫌弃咱们底下的下人的饭菜不太好,粗茶淡饭的,吃不惯。” “每日让她的娘给她开小灶,偶尔奴婢还瞧见凉川给她送一些吃食,顿顿吃鱼吃肉,还连带着饭后糕点甜食,好吃懒做。” “这哪里有半点当丫鬟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咱们前院供养的小祖宗呢,惹得底下的人议论纷纷,若是不加以责罚管教,以后底下的人有样学样的,还到底有没有规矩所言?” 沈柏砚慢悠悠的轻啜了几口茶汤,神色微微一凛。 他当然不会听信白苓的一面之词,老夫人向来用人极其严苛刁钻。 这初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若当真惫懒耍滑,恐怕老夫人也定然不会容得下她,早就找人牙子将她发卖了出去。 “你传她来爷这里一趟。” 白苓眼眸顿时闪过一抹得逞之色。 旋即,恭顺的退了下来,过了一会后,初楹跟随白苓身后一块进了屋子。 沈柏砚好整以暇的黑眸凝视着她,语气淡淡道: “爷,听闻这段时日你尽心尽职的抄写佛经,都来不及干活了,爷倒想瞧瞧,你的佛经抄写的如何呢?是否悔过自新?” 这大半夜的侯爷突然传初楹过去,初楹便知晓肯定是白苓在侯爷面前告了她的黑状。 这会,她毕恭毕敬的将一沓佛经呈到了侯爷的面前,缓声道: “爷上次嫌弃奴婢的字迹丑陋不堪,不堪入目,这段时日奴婢一直潜心悔过反思,还望侯爷过目。” 沈柏砚顺手接了过来,随意的瞟了几眼,微微点了点头道: “嗯,确实长进了不少,虽然字迹略微潦草,但是比之前的胡乱涂鸦要好了许多,继续保持,功夫下的深,铁杵磨成针。” “爷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定能跟你娘一样,写出一幅秀丽隽永的好字,这段时日虽然你偷懒不干活,也算情有可原,爷便不追究你的罪责了。” 沈柏砚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微微扬了扬剑眉,略显厉色道: “刚才白苓跟爷说,你对爷前院的膳食不太满意,每日还得让你娘和凉川给你送吃食过来。” “你娘是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人,而凉川是爷委以重用的护院首领,你却使唤他们伺候你,你这排场倒是挺大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前院的主子呢?” 初楹眼底狡黠的光芒微微一闪,忙诚惶诚恐道: “侯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向来不挑三拣四的,平日里粗茶淡饭什么没吃过,饿的极了,粗糠馊菜都吃过。” “再说,若说起底下丫鬟的膳食,在整个侯府,前院算是最好的,奴婢哪敢挑剔,只是每次奴婢干完了活之后,底下的下人们都将饭菜吃的一干二净。” “奴婢实在饿的发晕,加上之前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落下来胃疼的老毛病,若是整日不进食,就会胃疼难熬。” “母亲心疼奴婢,这才每日坚持给奴婢送一些吃食过来,也不知道怎么惹得白苓姐姐眼红嫉妒了,这才在侯爷面前告发了奴婢。” 初楹正愁没机会在侯爷面前揭发此事,没想到这白苓反而按捺不住在侯爷面前,率先告她的黑状了。 正中她的下怀。 若是此事,她主动告发,反而侯爷会以为她一个刚来的丫鬟事太多,喜欢挑拨是非。 既然白苓主动告状,那她便能顺水推舟将她一军了。 第40章 暖床婢女 沈柏砚知道胃疼的毛病,一旦饿起来,有时候可能直接疼的晕倒过去,实在难熬的很。 他之前常年在外头镇守边疆打仗,经常粮草不足,有时候带着底下的将领要饿上好几日,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落下了胃病。 虽然回到了京城后,找了府医仔细调养了许久,好了许多。 可每日也不能进食太多,亦不能进食太少,对于吃食也极其讲究精细,若是稍微吃坏了东西,便会闹肚子,胃疼难受。 他一个七尺男儿都受不住,更何况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正因为之前在前线打仗吃了不少的苦头,也遭了不少的罪,因此他对府邸底下伺候的下人的膳食向来不会太差。 他顿时面色微微一沉,恼怒的将茶盏往桌案上一摔,怒喝一声道: “岂有此理,居然在我的眼皮底下,还有此等事发生,底下伺候的丫鬟居然连饭都吃不上。” “刘管家,你究竟怎么办事?爷看你是老糊涂了,办事越来不利了。” 刘管家面色一颤,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颤道: “侯爷,都是老奴办事不利,老奴该罚,还望侯爷恕罪。” 其实,这段时日白苓和迎香故意刁难初楹,他也是知情的,只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插手此事罢了。 毕竟他儿子的事就是被初楹所牵连,被侯爷发配到了偏僻的庄子内。 没有侯爷的允许,这辈子恐怕都不能踏入京城半步,儿子即便行事太过荒唐胡闹,但是毕竟是老刘家唯一的独苗啊。 他哪有不挂念的道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与儿子见上一面。 因此,即便知道侯爷对她有些不同,心里还是免不了对她生了几分怨怼的心思。 旁边的白苓本来想告发初楹,没想到反而被她反咬一口,顿时面色微微一变,据理力争道: “禀告侯爷,此事也怨不得刘管家,明明是初楹偷懒耍滑,干活磨磨唧唧的,主母早就下了严令,为了避免底下的丫鬟耍滑惫懒。” “只有干完了手下的活计才能吃饭,是初楹每次干活不是嫌苦就是嫌累,还总是不停的抱怨,拖拖拉拉,这才每回误了吃饭的时辰。” “没有饭菜的,这也怨不得旁人,谁让她笨手笨脚的,手脚不麻利,饿她几顿也是为了让她长长记性,下次勤快点。” “再说,咱们底下当差的,那个丫鬟奴才没挨过饿的,谁还没个胃疼的毛病,又何必在主子跟前添油加醋的博可怜,对于咱们这下下人来说,伺候好主子才是头等大事。” 初楹目光犀利的迎着她,一字一顿道: “白苓姐姐说这话难道不心虚吗?这院子内的杂扫,洗衣服,侍弄花草等等哪一样粗活杂活,奴婢没干过。” “有时候忙起来经常三更半夜,活还没干完,白苓姐姐即便把奴婢当老黄牛也不该如此一个劲的使唤磋磨吧。” “侯爷若是不信,尽管传唤其他的丫鬟一问便知,看奴婢究竟有没有说谎,偷奸耍滑。” “若奴婢真是个好吃懒做的,恐怕老夫人那里定然也容不下奴婢在她身边伺候多年。” 白苓气的面色铁青,恼火的欲张口替自己辩解几句。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冷声呵斥道: “白苓,你好歹是爷身边伺候的老人了,怎么尽然也做出欺辱磋磨下人的举动来,爷将初楹要到前院伺候,是让她专门一门心思伺候好爷的,不是让她干那些粗活杂活的。” “这些活计自然有底下伺候的粗使丫鬟和婆子来做,爷念及你是初犯,暂且饶你一次。” “至于刘管家,整个府邸都是由你主持各项事宜,你却玩忽职守,居然在爷的眼皮底下发生此等事,你自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自个下去领二十大板。” “行了,你们都退下,初楹留下。” 待他们都退下后,沈柏砚深邃幽暗的目光一瞬不瞬锁定在面前女子身上,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缓声道: “行了,既然爷已经替你做主,主持公道了,接下来咱们是不是该清算一下旧账了,你抄写佛经许久,不知是否已然悔过自新,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爷为何要罚你?” 初楹低垂着眉眼,暗自咬了咬红唇。 她就算再傻,自然也知道侯爷所指为何事,看来爬床的事怕不是这般好糊弄过去的。 她暗自磨蹭了许久,方才略显窘迫的羞涩道: “回侯爷的话,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恬不知耻的爬了侯爷的床榻,还为了避免被责罚,趁机隐瞒此事。” “奴婢已然幡然醒悟,再也不敢生出邪念,觊觎侯爷,还望侯爷高抬贵手,给奴婢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 沈柏砚眼底闪过一抹玩味,语气带着几分轻佻和慵懒道: “嗯,既然有胆子爬床,就该对爷负责到底?爷的床榻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爬的?” 初楹面色微微一红,有些难堪的揶揄了一句道: “那爷打算让奴婢如何负责?奴婢愚钝,还望侯爷示下。” 忽地,男子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掐住她白嫩滑腻的下颚,微微抬高,大掌似带着几分轻佻的摩挲了几下,饶有兴趣道: “爷,若是让你以身相处,你自然是不配的,爷恰好缺个暖床的婢女,不如就你吧!” 初楹心神一颤,沉默不语。 沈柏砚甩开她的玉手,朝着床榻旁走了过去,背对着她,双手微微伸开,语气颇显几分旖旎邪魅之色。 “还傻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伺候爷。” 初楹神色呆愣了几秒,既然已经爬了两次床,若是她再矜持拒绝,那便是她不识趣,有些过分矫情了。 她暗自咬了咬红唇,慢吞吞的上前来。 只是纤细的玉手环抱着男人腰肢的时候,面色不由微微发烫,腰带的暗扣冰凉的触感,惹得她心神微微一荡。 沈柏砚炽热深邃的目光一直锁定在面前曼妙窈窕的身姿上。 今日她身罩一袭杏色的素雅的长裙,轻盈飘逸,发髻上的珠钗素雅摇曳,宛若一朵冰清玉洁的栀子花。 明珠生晕,美玉莹润。 当真是娇俏清丽,秀色可餐。 沈柏砚的目光不由变得越发滚烫了起来。 女子将他的外袍褪下,悬挂在衣架上。 他迫不及待的长臂一伸,扣住女子曼妙的细腰,大掌掐住她的下颚,就这般按捺不住的擒住了她柔软潋滟的红唇,急切而强势。 缠绵悱恻,旖旎缱绻。 第41章 离府 半晌后,展钰恭顺的走了进来,瞅着屋子内正在蜜里调油纠缠不休的两人,顿时有些不自然的垂了眼帘,抱拳躬身道: “侯爷,刚才皇上身边的德公公过来传了圣旨,说是让您立马进宫一趟,有要事相商。” 展钰悄然的瞥了初楹一眼,没想到向来坐怀不乱的侯爷居然还是对这个娇俏的小丫鬟动了邪念。 沈柏砚有些意犹未尽的微微松开了女子,之前蓄满情韵之色的眼眸猝然恢复了一片清明之色。 初楹面色囧了囧,赶紧的伺候侯爷穿好衣袍,然后系上腰带。 等侯爷神色匆匆离开,这才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天色渐晚,初楹神色略显疲倦的走进屋子内,正在整理木板床上的被褥,准备睡下。 白苓柳叶眉微微一横,讥讽道: “初楹,没想到你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厉害的很,你分明是故意激怒我,好让我在侯爷面前告你的黑状,你便趁机找侯爷卖惨博可怜对不对?” 初楹目光犀利的盯着她,忽地起身,朝着她一步步逼近,冷笑一声道: “这就厉害了,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没使出来呢,我只想安守本分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若是哪个不长眼的非得跟我处处作对,秋月和绿绮的下场便是你的下场。” “所以,我警告你,别招惹我,否则,把我给惹毛了,我发疯起来可是什么令人发指的事都做得出来的,不信,你大可试试看。” 白苓被她凄厉阴冷的眼神,吓唬的浑身一颤,脚下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踉跄了几步,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初楹,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会怕你?” 旁边的丫鬟迎香有些后怕地瞅了初楹一眼,小心翼翼的拽拉了一下白苓的胳膊,悄声嘀咕了一句道: “行了,白苓,咱们别招惹她,免得到时候吃了亏,反而得不偿失。” 白苓没好气的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呵斥了一声道: “怕什么,她难道还能吃了咱们不成,瞧你就这点出息,咱们好歹是侯爷身边伺候多年的大丫鬟,哪由得她造次。” *** 三日后,半夏神色匆匆的来到前院,说是老夫人传她立马过去一趟。 这次给太后寿诞准备的贺礼,太后老人家十分满意,还大大褒奖了侯爷和夫人温氏,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 老夫人心里头高兴,毕竟这次准备贺礼禾姨娘和洛云燕算是立了头等的功劳,老夫人自然要好好嘉奖洛云燕。 没想到洛云燕反而推辞,不要任何奖赏,她只恳请老夫人恩典,帮助初楹脱了奴籍,然后放初楹出府。 初楹闻言,顿时心中陡然一紧,有些忧色的问了一句道: “那老夫人怎么说?” 半夏看了初楹一眼,微微皱眉道: “老夫人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瞧着神色应该有些不高兴,只推委说是否出府需要你自己拿主意,我知道你一直想尽快的离开府邸,待会若是老夫人问话,你可得谨慎应对。” 初楹黛眉微微一蹙,又急色道: “那侯爷呢?他什么态度?” 半夏神色微微踟蹰了一下,若有所思道: “侯爷什么都没说,瞧着神色跟之前也并无什么不同,侯爷待人向来冷漠,惜字如金的。” “想必底下的丫鬟出府尔等小事,应该也不值得他过问吧!” 初楹玉手不由紧紧攥住,神色难免有些忧心,她知道母亲替她博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相当不容易。 若是她没爬床,侯爷自然对于底下丫鬟是否出府,漠不关心,可前几日侯爷的态度,他未必愿意放过她。 只要侯爷不发话,她在老夫人跟前楚楚可怜,卖惨几句,恐怕老夫人也不会拘着她,可她不敢赌。 须臾片刻后,初楹压了压内心翻涌的心思,低垂着眉眼朝着屋子内走了进去。 老夫人李氏正有一沓没一沓的陪着侯爷和夫人温氏说着话,见到初楹走了进来,面色微微一黯,叹息道: “你来了,你娘这次在给太后准备贺礼上立了大功,她想跟我求个恩典,让我放你出府,不知你如何想?” 初楹朝着几位主子,纷纷见了礼,这才低眉垂眼道: “奴婢全凭老夫人和侯爷吩咐。” 老夫人细长的桃花眼睨向旁边的沈柏砚,微微挑眉道: “这丫头甚为称你的心意,要不然你也不会要到前院伺候,你可舍得?” 沈柏砚紧抿薄唇,目光深邃不明的睨着初楹,好半晌,都未曾说话。 倒是旁边的温氏很有眼力劲的勾唇一笑道: “既然伺候的侯爷可心,那就留下来,再说,你年龄还尚小,还能留在侯爷身边多伺候几年,等日后年满了二十五后,再离府也不迟。” “你放心,到那时我必定风风光光的给你找个好婆家,把你嫁出去,往后夫家知道你是从侯府走出去的得脸的丫鬟,也算是给你长脸,婆家的人也不敢亏待你半分。” 这丫鬟平日里挺乖巧安分的,凡事也不爱出风头。 可最近府邸发生的事,可见这丫鬟并不像表面上那般温顺无害,也是个有手段和心机的。 花姨娘在侯府风光张扬了多年。 如今好不容易找一个能治她的人,甚至侯爷为了她还责罚了花姨娘,可见侯爷对她还是满意的。 只要能让花姨娘吃瘪,她自然要抬举几分。 要不然整个府邸就属她独占鳌头,无人与其争锋,自然不是好事,指不定日后花姨娘动了旁的心思,觊觎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她身为当家主母,自然希望侯爷雨露均沾,而不是独自盛宠一人。 洛云燕闻言,顿时心中一慌,忙匍匐跪在老夫人跟前,略显急色道: “这丫鬟笨嘴拙舌的,这段时日因为她闹了多少祸事,奴婢担心若是继续留她在侯爷身边,伺候不周,还不如早早的打发她出府。” “这样奴婢也能安心些,免得日后惹下弥天大祸,辜负老夫人的一番大恩,还望老夫人能够恩准她出府,奴婢自是不胜感激。” 夫人温瑾榆看了洛云燕一眼,抿唇一笑道: “什么笨嘴拙舌,洛姑姑自谦了,你教女有方,我瞅着这丫鬟倒是机灵聪慧的很,要不然也不会讨得老夫人欢心。” “想要再寻个心灵手巧的丫鬟在侯爷跟前伺候,倒是难上加难,既然老夫人和侯爷有心想要多留她几年,想必洛姑姑应该不会舍不得吧,这件事就这么办了,洛姑姑无需多言。” “至于这次准备贺礼有功,我自会另外赏赐。” 第42章 宠幸 夜色弥漫,月色妩媚。 此刻,沈柏砚端坐在床榻旁,目光泛着一丝寒意的瞅着跪在他面前的女子,温怒呵斥了一声道: “你既然爬了爷的床榻,居然还惦记着出府嫁人?你好大的胆子,真以为爷的便宜是这么好占的,吃了就想溜之大吉,趁机跑路。” 初楹心神微微颤了颤,低垂眉眼,恭顺道: “侯爷,您误会了,奴婢的去留自然不是由奴婢决定的,奴婢自知身份卑贱,配不上侯爷,充其量不过是一件玩意儿罢了。” “若是侯爷觉得奴婢这个玩意儿赏心悦目,能讨得侯爷欢心,给侯爷解闷儿,便继续留在身边伺候。” “若是侯爷那一日厌倦了奴婢,觉得奴婢是个累赘,便直接打发奴婢出府便是,奴婢绝对不敢痴心妄想的痴缠侯爷。” 她知道侯爷兴许眼下对她有了几分兴趣,这个时候断然不会送她出府的。 只是可惜了母亲好不容易给她博来的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像侯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身边自然不缺千娇百媚的绝色美人。 等过段时日,他对她逐渐冷淡下来,到时候再找机会出府也不迟。 沈柏砚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语气颇显几分冷沉道: “还不滚过来伺候爷更衣。” 初楹小声乖巧的诺诺的应答了一声。 旋即,恭顺的上前来,抬手欲给侯爷宽衣。 忽地,纤细白嫩的手腕被男子牢牢的扣住,直接将她娇软的身子拽拉到了怀内,清新淡雅的栀子花香,淡淡的缠绕在鼻端。 惹得男子深邃狭长的眼眸蓄满了狂热的情欲之色。 覆身压下。 滚烫的大掌扣住女子窈窕曼妙的细腰恨不得要掐断似的,要的又急又狠。 伴随着女子丝丝娇媚声和啜泣声,软糯甜腻,温香暖玉,经久不息。 使得整个夜色充满了潋滟缱绻的媚色。 *** 翌日一清早,在正院内。 秦姨娘目光淡淡的扫了旁边的容姨娘一眼,语气讥诮道: “听闻昨儿在前院,侯爷宠幸了初楹那个贱婢,一夜要了好几回水,侯爷在情事上向来克制,何时这般荒唐胡闹过。” “她娘刚跟老夫人请求恩典出府,紧跟着当夜她便被侯爷迫不及待的宠幸了,她们母子俩手段当真厉害,这欲擒故纵的把戏玩的倒是炉火纯青。” “容妹妹,这初楹好歹在你身边伺候了许久,你难道就没看出她攀龙附凤的心思。” “此事若是落在我的身上,肯定在刚开始苗头冒出来的时候,就直接给掐灭了,今日也就不会让她有机会勾搭侯爷。” “你啊,就是性子太温和柔软了些,才纵容底下的丫鬟撒泼撒野,居然连你身边的陪嫁丫鬟都容不下,对她下了黑手,当真是心狠手辣, 半点都不顾及你们之间的主仆的情谊。” 容栀乔还不知道她的那点小心思。 她就是故意在她的面前拱火,拉仇恨。 好借此挑拨离间,让她强出头,跟初楹对着干,斗的越狠越好,她好坐收渔翁之利。 她语气漫不经心道: “她能得侯爷赏识,也是她自个的本事,咱们是羡慕不来的,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尽心尽职的伺候好侯爷才是当务之急,侯爷雨露均沾,也是为了开枝散叶。” 秦姨娘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 “容妹妹可真是好心性啊,这都被人欺负在头上撒野了,还能坐怀不乱,我知容妹妹不喜跟人勾心斗角,可即便不斗,她也未必肯放过你,绿绮的死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平日里瞧着她是个老实本分,闷不吭声的,没想到一出手便将咱们整个侯府搅的乌烟瘴气的,甚至连一向得宠的花姨娘也因为她被罚禁足,那浪蹄子野心勃勃,又惯会使些狐媚手段。” “也不知道下一个她会对谁背后下黑手,同为后院姐妹,我也是好心提醒容妹妹几句。” “可千万别小觑了她,咱们好歹是正儿八经的主子,难道还会被一个低贱的贱骨头给比下去不成?” 对面的禾姨娘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温声劝慰道: “秦妹妹多虑了,我倒是瞧着初楹那个丫鬟是个安分守己的,再说,同为后院姐妹本就该和睦共处,不该起了龃龉。” 秦姨娘不以为然的白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你也不过是从低贱的宫女爬上来的,若不是因为你是贵妃娘娘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你以为自己能摇身一变被抬举当姨娘?在这里装什么老好人啊。” 话音刚刚落定。 温瑾榆便由着底下的丫鬟搀扶着从里间雍容华贵的走了出来。 几人见状,忙毕恭毕敬的起身,朝着她恭顺的福身行礼。 温瑾榆锐利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几人一眼,微微抬手,示意她们入座。 这才款款往首座的红木椅子上入座,微微顿了顿神色,不缓不慢道: “我听闻昨儿夜里侯爷宠幸了初楹那丫鬟,那也是她的福气,往后她便是侯爷身边伺候的通房丫鬟。” “诸位姐妹应该跟她和睦共处,不该生了拈酸吃醋的心思,免得惹得侯爷不高兴,落个跟花姨娘一样禁足的下场。” “行了,若是无事,各位都退下吧,眼下天气越发炎热,诸位姐妹要注意避暑。” “等过段时日,便会按照份例将冰块送到诸位姐妹屋子内,无事尽量不要在院子内四处走动,免得中暑。” 说完,温瑾榆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了下去。 旁边的丫鬟麦冬将一杯清茶恭顺的递到了她的手上,微微挑眉道: “看来侯爷怕是对初楹那丫鬟早就动了心思,否则,昨夜也不会迫不及待的宠幸了她。” “不过,这初楹本来就是老夫人给侯爷准备的,她被侯爷宠幸迟早的事,昨日夫人替侯爷留下她,侯爷必定会对您心怀感激,觉得您贤惠大度,体贴贤良。” 温瑾榆轻啜了几口香茗,冷笑一声道: “这花姨娘在侯府风光多年,估摸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居然会栽倒在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手上。” “只要她能帮助我对付花姨娘那个贱人,我也愿意抬举她几分,花姨娘这朵娇花盛开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也是该枯萎凋谢了,让更鲜艳娇俏的花儿取而代之才是。” 第43章 赏赐 温瑾榆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吩咐了一声道: “对了,昨夜毕竟是初楹第一次侍寝,按照规矩,应该给她赏赐,你等会开小库房,挑选一支如意发簪,一对珊瑚耳坠,还有两朵珠花赏赐给她。” 身旁候着的丫鬟麦冬一边给夫人摇晃着手上的蒲扇,一边微微皱眉道: “夫人,这按照规矩,底下的侍妾第一次承宠,赏赐一支发簪便是,您这给初楹姑娘打赏的是不是多了些啊。” 温瑾榆微微挑了挑秀气的黛眉,语气温和道: “难得侯爷喜欢,找了个可心人,又是老夫人身边调教过,多给些赏赐也无妨,也算是给老夫人脸面。” 大约一炷香功夫后,底下的丫鬟奉了夫人之令,前来给初楹送赏赐。 初楹正在整理行囊,忙对那丫鬟道了一声谢。 本来她原本是跟白苓和迎香住在一个屋子内的,可眼下她身份毕竟不一样了,成了侯爷房内的通房丫鬟。 自然待遇也跟着水涨船高,侯爷今儿早上心情不错,许是昨夜伺候的他满意,令他畅快淋漓。 今儿一清早,上早朝的时候,看起来神清气爽的,便亲自下令将隔壁的东厢房给收拾了出来,让初楹一个人独住。 屋子内虽然没什么像样的名贵的摆件,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四四方方的红木圆桌,还有一个梳妆台。 但是,胜在干净整洁,采光也比之前住的屋子还好上许多。 初楹对这一间屋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跟之前,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时候,跟娘住的屋子一样大小,这样也可避免跟白苓和迎香有口角之争。 只是她没想到,今儿一清早这夫人的赏赐就到了。 紧跟着,老夫人身边的半夏也端着红木托盘缓步走了进来。 上面盛着,质地柔软淡雅的织锦绸缎,还有玉莲花簪,白玉耳坠,镶嵌红宝石的步摇,另外还有玛瑙手镯。 虽然看成色不算最好的,但是打造的极为精致小巧,淡雅别致。 看的出来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用心挑选的。 她毕竟只是身份低贱的丫鬟,若是用的东西过于华丽夺目,喧宾夺主,反而免不了给她招惹事端。 半夏将红木托盘顺手搁置在桌案上,瞅了一眼桌案上摆放的几样首饰,微微扬眉道: “这些可是夫人刚才给你赏赐的,看来不仅老夫人,就连夫人都格外看重你,赏赐的东西也比旁人丰厚了不少。” “尤其是老夫人这还是第一次赏赐侯爷后院承宠的女子,老夫人听闻昨儿夜里,你侍寝了,笑的合不拢嘴。” “这些首饰和绸缎都是老夫人亲自挑选的,方便你平日里佩戴,不打眼,也样样精细淡雅,无非是期望你打扮的娇俏些,更加讨得侯爷欢心。” “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她老人家对你的一番殷切的期望,老夫人还盼望着你能早日尽快的诞下子嗣,给老夫人含笑弄孙了。” 初楹神色淡淡道: “麻烦你代为多谢老夫人的一番厚爱荣宠。” 半夏瞅着她得了这么多赏赐,这若是换成旁的丫鬟早就喜不自胜了,她看起来神色却阴郁寡欢的。 她微微怔了怔神色,劝慰了一句道: “初楹,我知道你心思一直打着想要出府的主意,眼下天下不太平,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外头也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好,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即便有金银细软傍身。” “若是遇到乱贼流寇,这些财你肯定守不住,又加上你容貌出挑,生的这样一副好颜色免不了给自己招来祸端,还不如留在侯爷身边伺候。” “至少有个遮风挡雨避难之所,衣食无忧,免得在外头受些颠簸流离之苦,指不定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不是?” 初楹神色略显忧愁的瞥了她一眼,微微叹息道: “外头虽然动荡不太平,可你确定侯府就太平吗?以前待在老夫人身边,我只想着每日守好自己的本分,可如今不一样了,我成了侯爷身边伺候的通房丫鬟,日后免不了卷入争宠的漩涡内。” “若是得宠,便是人人喊打的活靶子,若是不得宠,免不了被人践踏欺辱,横竖都是难做,恐怕再也没有以往安稳太平的日子了。” 半夏转目看了看她,暗叹一声道: “初楹,你啊,就是思虑太多了,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这么机灵聪慧,我相信你不管处于何等境地,都能力挽狂澜,只要你想,还没什么事可以彻底难住你。” 初楹收拾完东西后,便跟随半夏一块去清远院找母亲。 此刻,在屋子内,初楹神色幽暗的在剥着花生吃。 旁边的洛云燕一边在锈鞋底,一边絮絮叨叨道: “你说好端端的怎么侯爷偏生会看上你,我就说呢,昨儿我求老夫人恩典,让你出府,夫人百般阻拦,敢情早就知道侯爷对你动了心思,若是再早一点安排你出府,指不定就不会撞上这种事了。” “这下倒好,做了通房丫鬟,以后想要出府恐怕更是难上加难了,真是千算万算,倒是算错了侯爷的心思。” “我瞧着以前侯爷对你向来冷冷淡淡,到底是何时对你起了念头的,当真一点预兆都没有。” 初楹神色看起来恹恹的,她不可能跟母亲说,她早就机缘巧合的爬了侯爷的床榻。 她闷了好半天后,方才暗声道: “娘,您就别担心我了,是福是祸躲不过,况且,我只是身份卑贱的丫鬟,侯爷估摸对我也就是一时的兴趣。” “等日后厌恶了我,到时候指不定念及我伺候他的份上,尽快的放我出府呢。” 洛云燕重叹了一声,略显愁容道: “眼下只能这么办了,只是如今你的身份跟从前不同,更加要事事谨慎才是,娘早就跟你说过,宁为平民妻,也不要为富人妾,这做妾的一辈子附小做低,永远抬不起头。” “若是实在逃不过,娘怎么着也得拼尽全力替你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44章 以静制动 夜色,漆黑如墨。 月色,宛若弯钩。 此刻,在前院内,屋子内静默寂凉一片,燃烧着袅袅升起的好闻淡雅的木檀香。 沈柏砚正和三皇子谢云宸下棋,针锋相对,不相上下。 谢云宸看了他一眼,剑眉紧蹙道: “小舅舅,太子殿下已然向皇上谏言,过几日便让你动身去郡阳阻拦瘟疫之事,只怕不安好心,还望小舅舅此行能一路平安,小心应对,本王等着你能凯旋而归。” 沈柏砚轻轻的嗯了一声道: “多谢宸王关怀,臣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沈柏砚和沈楚墨都是当年老侯爷老年得子,虽然沈柏砚只比三皇子谢云宸年长几岁,年岁相仿。 但是按照辈分来算,这谢云宸还得尊他为长辈,喊一声小舅舅。 两人对弈了半晌后,沈柏砚略显讶异的看了对面的谢云宸,微微挑眉道: “宸王,这棋艺倒是比以前长进了不少,每一步都稳扎稳打,不像从前那般只顾着冒进,却无后忧,凡事急于求成,到头来只会功亏一篑。” 谢云宸黝黑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精锐之色,微微顿了顿神色,轻笑一声道: “还不是小舅舅教的好,本王跟旁人下棋,他们碍于本王的身份,总是若有若无的谦让本王,每回都让本王下的不痛快,倒不像小舅舅你,从来不肯谦让本王半步。” “本王才能举一反三,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何处,日后才能加以改正,有所进益,而不是原地踏步。” “就连近日,本王和父皇对弈,父皇也夸赞我的棋艺突飞猛进了不少,比以前落子更加成熟稳重。” 他狭长深暗的眼眸微微敛了敛,意味深长道: “只是本王有一事不解,小舅舅只教我在棋局上以守为主,以退为进,为何从不让本王主动进攻。” “若是对方攻势太猛,直捣老巢,错过了攻击的最佳时机,岂不是后悔晚矣,不知小舅舅可否言明,本王何时何地能变被动为主动,主动出击,以攻为主,守次之。” 沈柏砚锐利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桌案上摆放的棋局,手里来回把玩一颗白棋,然后轻轻的扣在棋盘上,轻缓道: “宸王,你又输了,所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连城门都守不住,又何谈主动出击攻打敌方营地呢。” “等什么时候宸王将守练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自然就能融会贯通知道如何去攻打对方主力军了。” “有时候对方攻打的越猛,越急切,反而漏洞百出,只要找准了对方的漏洞,一击致命,必定能扭转乾坤,反败为胜,棋局还未定,还望宸王以静制动,稍安勿躁。” 谢云宸神色凝重的微微颔首道: “看来还是本王棋艺不精,日后必定勤勉练习才是,多谢小舅舅今日一番肺腑之言,本王明白该如何做了,就不在此叨扰小舅舅了,晚辈先行告退。” 沈柏砚忙起身,恭送宸王离开。 待谢云宸走到外头僻静的复古长廊某处,身后的宋副将免不了神色幽暗的嘀咕了一句道: “王爷,属下瞧着这镇远侯行事太过低调谨慎了,总是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如今太子步步紧逼,难道还让咱们以退为进,按兵不动吗?” “说到底,这沈家还是您的母舅,不断不暗中协助你便罢了,还总是给您泼凉水,要是有朝一日等太子殿下登上大宝,君临天下,他以为沈家就能独善其身吗?” “若是换成旁人早就费尽心思替王爷未雨绸缪了,偏生他油盐不进,对于王爷屡次暗示,充耳不闻,还是威风八面,拥有赫赫战功的大将军了,以属下之见,就是胆小怕事的蛇鼠之辈罢了。” 谢云宸眼底寒光微微一闪,厉色呵斥一句道: “闭嘴!本王的舅舅也是你能妄加议论的,当年毕竟出了二皇子淮阳王结党营私,谋逆造反一事,舅舅谨小慎微一些,也是替本王着想。” “若是再敢罔议,小心你的狗命!” 宋副将神色一颤道: “属下明白了,还望王爷恕罪。” 等宸王离开后,没过多久,沈楚墨大摇大摆的悠闲的走了进来,旋即,直接往沈柏砚旁边的红木椅子上落座。 他幽怨的目光时不时的往伫立在一旁的初楹身上瞟了几眼,扁扁嘴,细长的桃花眼微微一凝,神色不悦的嘀咕了一句道: “三哥,你明明知道我中意初楹,怎么还偏偏要了她当通房,我就说了,之前我三番五次的跟祖母讨要初楹,祖母死活不肯给我,原来敢情是特意给你留着的。” “祖母可真偏心眼,打小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就连你院子内的丫鬟各个都容貌出挑,长得比我院子内的那些丫鬟要娇俏艳丽许多,你院子内妻妾成群,各有千秋,怎么就不舍得把初楹给我啊?” 沈柏砚闻言,面色微微一沉,旋即,有些恼火的直接将棋子往陶瓷罐内一扔,呵斥一声道: “荒唐!你别整日就知道沉迷美色,什么时候能把你的小心思收一收,放在读书考取功名上。” “若是今年再考不上,我真的把你扔出侯府,从今往后咱们镇远侯府跟你彻底断绝关系,由着你自生自灭。” 沈楚墨神色不耐的嘟哝了一句道: “三哥,你别跟祖母一样,老是念叨考取功名的事,要不就是念叨我的婚事,每天就跟和尚念经似的,我又不是孙悟空,非得要在我的头上安上紧箍咒。” “即便我是不成器的纨绔子弟,也是你的亲弟弟,侯府的四爷,跟你一样身体内流淌着沈家的血脉。” “你若是敢撵我走,我就— —我就在沈家列祖列宗的灵牌前一哭二闹三上吊,让沈家族人替我做主。” 沈柏砚气的面色微微一黑,拿着旁边的茶盏就要朝着他身上摔了过去。 惹得沈楚墨浑身一抖,旋即,一溜烟的直接逃跑了。 沈柏砚虽然眼下妻妾成群,可在大婚之前他只有一个试婚丫鬟禾婉。 还是当初贵妃娘娘替他精挑细选,送到府邸的,就是为了专门教他男女之事。 后来见她性子温顺安分,便一直留在府邸伺候。 之后跟温瑾榆成婚后没过多久,这禾婉便怀了身孕,这才被抬举当了姨娘,只是孩子未曾保住,小产了。 第45章 你倒是挺实诚。 一年后,温瑾榆诞下了嫡长子,只是刚出生便体弱多病,才几个月便夭折了。 之后大半年,温瑾榆因为生产伤了身子,一直未曾怀孕,老夫人心里着急,这才做主。 先后替侯爷纳娶了两房姨娘,容栀乔和秦云烟。 紧跟着一些讨好巴结的官员也前仆后继的替他送进来一些颜色娇媚的侍妾。 他平日里大多都是宿在夫人和姨娘房内,那些侍妾的屋子去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倒不像四弟一般,这还未曾大婚,就跟底下的丫鬟胡闹折腾。 甚至还跟外头那些烟花柳巷的风尘姑娘鬼混,早就花名在外,浪荡不羁,恐怕日后很难找到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 即便要娶,也只能娶小门小户家的大家闺秀了,不过,这样也好,门第太高了。 加上他如今手握兵权,反而会遭皇上和太子忌惮几分,还不如娶小门户的女儿避一避嫌。 当年他选择跟永定伯爵府的嫡长女成婚。 虽然温家门第比侯府要高一些,但是温瑾榆的父亲和兄弟都是在朝担的虚职,因此也谈不上侯府高攀温家。 他在诸多名门闺女中挑中了温氏,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虽然门第显赫,但是手上却没什么实权,免得强强联手,以为他存了什么不轨之心,这样也好叫皇上和太子安心。 此刻,沈柏砚有些心烦意乱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轻瞥了旁边的初楹一眼,微微皱眉道: “你倒是挺招人的,先是刘安,尔后是我四弟,招蜂引蝶的,你到底背地里勾搭了多少野男人?” 初楹没想到这四爷讨要她,侯爷却无端的朝着她发脾气,顿时有些委屈的揶揄了一句道: “侯爷,世人都在怪娇花容易招蜂引蝶,可却无人过问娇花的意愿,指不定这娇花也觉得冤枉,并非她自愿,只是这些蜜蜂和蝴蝶喜欢往她身上扑,这可不是娇花的错。” 沈柏砚气的冷笑一声道: “什么娇花,爷说道你几句,你还知道顶嘴了。” “可会下棋,陪爷下几局?” 初楹低垂了眉眼,恭顺道: “奴婢略懂一二,侯爷见笑了。” 两人对弈了一会后,沈柏砚有些意外的扫了她一眼,狐疑挑眉道: “你这丫鬟倒是懂点棋艺,是谁教给你的?”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是母亲,母亲打小就教导过奴婢,说人生如棋,落子无悔,要学会下一步,看十步。” “因为一旦落了子,便开弓没有回头箭了,让奴婢日后每走一步,都要沉稳谨慎,切不可操之过急,否则,行踏一步,满盘皆输。” 沈柏砚深邃不明的目光牢牢的凝视了她半晌后,忽地有些愕然道: “爷知道你母亲是个大智若愚有眼界之人,祖母见多识广,平日里鲜少对旁人夸夸其谈,唯独你母亲却是个例外,爷不明白,像你母亲这般的人怎么会当初选择嫁给一穷二白的穷书生?”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缓声道: “我母亲是个极其讲究情绪价值的人,她说,女子大多都是感性的,也许当初就是因为父亲的甜言蜜语才哄的母亲对他死心塌地的吧!” 沈柏砚若有所思的低声喃语道: “情绪价值,爷还是头一遭听到这么一个新鲜词,你呢,也跟你母亲一样喜欢追求这个东西?” 初楹微微愣了愣神色,轻笑一声道: “侯爷说笑了,奴婢身份卑微那会追究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相比情绪,奴婢更加在乎的是物质,能吃饱穿暖,过上安生太平的日子,就心满意足了。” 沈柏砚轻哼一声道: “你倒是挺实诚。”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道: “你心里可曾怨恨过爷?毕竟当年的案子可是爷亲自督办的,当年也是爷亲自带兵查封了你们苏家?” 初楹暗自咬了咬红唇,沉默了许久后,才暗声道: “奴婢从未怨过,即便没有侯爷,也会有旁人,是我爹咎由自取,本就该受到律法的制裁。” “相反,奴婢对侯爷一直心存感激,比起旁人,奴婢更希望当年是侯爷亲自带人查封苏家,至少— —至少是当年您出手救下了奴婢和母亲。” 当年虽然她年龄小,只有年近十岁,可当时苏家被官兵查抄的时候,那些官差色令智昏的垂涎母亲的美色。 想要众目睽睽之下玷污蹂躏母亲的清白。 是侯爷及时出现阻拦了此事,将那些色胆包天的几位官兵直接就地处斩,以儆效尤。 侯爷向来治军严谨,自然由不得底下的人做出这般轻狂草率的丑事出来,败坏军纪规矩。 后来她和母亲这才入了侯府当了官婢,算是顺风顺水多年。 沈柏砚深谙不明的眼眸睨了睨她。 他当时瞅着他们母子两可怜,毕竟是他带兵不利,差点酿造成大错,这才一时起了怜悯之心。 让她们入了侯府当官婢,这件事毕竟过去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她提及,他早就忘记这茬事了。 当年她还太小,没想到还记得这件事,小小年纪,深明大义,是非分明,难怪祖母非常喜欢她。 这样的格局和胸襟,当一个区区身份卑微的奴婢,确实有点屈才了。 沈柏砚神色沉吟了许久后,黝黑的眼眸微微半眯着,暗叹了一声道: “你当真从未半点怨恨过爷?爷想听你的真心话。” 初楹忽地起身,朝着男子福身行礼,一字一顿道: “奴婢对侯爷从未存过半点怨怼的心思,刚才奴婢所说皆乃肺腑之言。” “相较于怨怼,奴婢心里只有感激,若不是当年侯爷出手相救,恐怕奴婢跟母亲早就不幸于世。” 沈柏砚深邃不明的眼眸睨了她一会后,忽地抬手示意道: “行了,坐吧,陪爷继续下棋。” 这一盘棋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虽然这丫头的棋艺谈不上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至少让他应付起来有些吃力。 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在棋技上有如此造诣确实难得。 沈柏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勉强的赢了她一个半子。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语气慵懒道: “嗯,你棋技确实不错,你母亲把你教的很好。” “天色不早了,安置吧!” 第46章 狐媚子 这一夜,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颠鸾倒凤,热浪翻滚,肆意而畅快,经久不息。 初楹被侯爷足足折腾了两次,这才罢手。 待云雨之欢,结束后,她强忍双腿的酸涩,捡起落在一地零零散散的衣裳穿在身上。 按照侯府规矩,底下的侍妾侍奉完毕后,就该离开,是没有资格跟侯爷同枕而眠的。 她脚下略显踉跄地回到了隔壁的里间沐浴。 免不了听到两位丫鬟白苓和迎香在门外神色讥讽的小声嘀咕议论了几句: “真是个狐媚子,孟浪的不行,那娇娇媚媚的嗓音恨不得闹得整个院子的人都听的到,也不知道害臊。” “每次都要闹腾到下半夜才结束,也不知道她使了什么下作手段,勾搭的侯爷对她欲求不满,神魂颠倒的。” “就是,之前侯爷传过侍妾来前院伺候,也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匆匆忙忙结束了。” “侯爷对情事向来克制,怎么会被她缠的这么久,居然连续两夜传她侍寝,听说梧桐院的那位已经摔了好几次茶盏了,气的不行,怕是今夜夜不能寐。” “梧桐院的那位还在院子内禁足了,那还敢出来闹腾,这浪蹄子敢跟花姨娘对着干,铁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现在丑小鸭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咱们是没法子治她了,可有的是人来修理她,等着瞧好了。” 初楹没理会外面的那些冷言冷语。 她实在太累了,没力气和精气神跟她们斗嘴。 赶紧的沐浴完毕后,便穿好衣裳神色俱疲的回到屋子内睡觉了。 侯爷毕竟是习武之人,身强体壮又孔武有力,精力旺盛。 初楹那柔软的身子骨哪由得他辣手摧花,胡乱折腾啊。 可貌似侯爷每回在床事上,对她的身子骨近乎痴迷癫狂,每次都把她弄的死去活来的。 她脑袋一沾在香枕上,便迷迷糊糊睡着了,直到翌日日上三竿,才有些惺忪的睁开了睡眼,揉了揉眼眸。 好在如今她只需要伺候侯爷一人就行,不用跟从前那般,干一些活计。 即便睡的时间久一些,也无妨,毕竟她眼下是侯爷的新欢,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初楹简单的盥洗完毕后,刘管家便带着底下的丫鬟用红木托盘端上好几样色香味俱全的丰盛的早膳缓步走了进来。 依次整齐的摆放在红木桌案上。 他笑眯眯道: “初楹姑娘,您起来了,赶紧的快用早膳吧,若是缺什么少什么的,记得随时吩咐老奴,老奴务必尽心尽职的替您办到。” 刘管家惯会察颜观色,想着眼下,这初楹姑娘可是侯爷心尖上的人儿,上次就因为怠慢了她,挨了一通板子。 在床榻上躺了小半月,这才好利索。 又怎么敢,因为替儿子打抱不平,再次怠慢了初楹。 初楹道了一声谢,这还是她来侯府这么久,第一次能吃上这么丰盛美味的早膳。 看来被侯爷宠幸,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吃穿用度上比以前提高了一个档次。 如今府邸的下人那个见到她不是对她毕恭毕敬的,即便对她存有怨言,也只敢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嚼舌根。 昨夜被折腾的狠了些。 这会,她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吃的津津有味。 又听到旁边的刘管家躬身禀告道: “初楹姑娘,过两日侯爷就要动身去郡阳解决瘟疫一事,您赶紧的把自己的行囊整理一下,到时候陪侯爷一块去,好近身伺候。”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有些意外的挑眉道: “那个我— —我也要去吗?平日里侯爷去外办差,不都是白苓和迎香随身侍奉吗?” 刘管家看了看她,解释道: “眼下初楹姑娘是侯爷跟前的红人,侯爷对您也是极其满意的,自然要跟随侯爷在侧伺候的。”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有些为难道: “可是,此番去郡阳,路途遥远,我身子本就虚弱,恐怕禁受不住颠簸之苦,怕是路途上不但不能好好侍奉侯爷,还会给侯爷添麻烦,不如那个我— —我就不去了吧。” 刘管家微微皱眉道: “初楹姑娘,能随侯爷出远门,近身伺候,这可是多少姑娘想求都求不来的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初楹姑娘可别辜负了跟侯爷独处的机会,这样得到的恩宠也多一些,指不定您肚子是个争气的,到时候能借此怀个一儿半女,从今往后母凭子贵,一飞冲天。” 初楹暗自紧咬着红唇,神色略显踟蹰道: “多谢刘管家一番好意了,我也想争宠,可也得我身子骨争气才是啊,看来这般的好机遇只能白白给旁的姐妹了。” 刘管家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思量道: “若是初楹姑娘实在不想随驾,到时候还望您亲自跟侯爷解释缘由,得到侯爷允诺才是。” 初楹神色微微怔愣了一下,还得跟侯爷请示,真是麻烦。 *** 夜色妩媚,月色皎洁。 这一夜,沈柏砚陪着夫人温氏一块用的晚膳。 桌案上摆放着珍馐美味。 夫人温氏一边温柔解意的帮侯爷剥虾,一边柔声道: “侯爷此番去郡阳那般偏僻遥远之地,一定要事事小心才是,妾身已然给侯爷准备好了行囊。” “只是这次侯爷去外头办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归,身边不能缺个可心伶俐的人儿伺候,既然侯爷对初楹姑娘满意,这次去远门便让她随驾侍奉吧!” “另外妾身还打算让容姨娘陪着您一块前往,容姨娘虽然性子活泼一些,但也是个聪明机灵的,有她在旁边伺候,妾身也好安心,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沈柏砚慢悠悠的吃着碗内的饭菜,微微颔首道: “嗯,一切全听夫人安排便是,只是爷这次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府邸大小事宜还得劳烦夫人多多费心操持才是。” 夫人温瑾榆眉目温婉,轻声道: “能替侯爷处理府邸琐事,也是妾身的本分,至于花姨娘已然禁足一段时日,想必应该已经幡然醒悟了,不如就解除她的禁足令吧!” 沈柏砚微微点了点头道: “这花姨娘长在乡野之间,性子难免骄纵跋扈一些,对夫人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夫人多多担待几分。” “若是做的不周到的地方,还得劳烦夫人多多管教提醒一二,爷知你操持整个侯府已然辛苦不易,爷打心眼里对你心存感激。” 温瑾榆勾唇一笑道: “这都是妾身应该做得,夫妻之间本就该相互扶持,共同进退,不知侯爷可还记得当初新婚夜,侯爷曾跟妾身说过的,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第47章 瘟疫 沈柏砚深邃不明的眼眸轻瞥了她一眼,轻轻的嗯了一声道: “爷当然记得。” 他顺手拿起旁边的湿帕子擦了擦嘴和手,微微扬眉道: “天色不早了,早点安置吧!” 待底下的人伺候他们更衣盥洗一番后,两人双双躺在了床榻上,各自身上盖着一床蚕丝被褥,泾渭分明。 才一会功夫后,沈柏砚因为神色疲倦已然昏昏入睡,隐约传来细微的呼吸声。 温瑾榆转目凝视着面前男子轮廓清晰俊俏的面容,峨眉星目,当真是风华霁月,俊美绝伦。 难怪会令后院的女子趋之若鹜的不由自主的沉沦迷恋,这样的好皮囊,试问那个女子不倾心痴恋。 只是他们成婚三年多了,侯爷虽然在她屋子内留宿的次数最多,可碰她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每回跟她行云雨之欢,都是按部就班,就跟敷衍了事的完成某种任务交差似的。 刚开始他们成婚,他还乐意跟她行床榻之事,可自从生了孩子后,侯爷便鲜少碰她了。 老夫人只道她身子骨不争气,不能尽快的给侯爷诞下嫡子。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即便平日里喝再多的汤药滋补身子骨,侯爷若是不愿意碰她,她一个人也生不了孩子啊。 她的眼眸不由逐渐变得黯淡哀愁了几分,说起来她才不过二十出头的好年华,也算生的花容月貌。 虽然跟底下的几位姨娘相比年龄稍微大一些,但是也并没有色衰爱驰。 也不知道怎么的侯爷不愿意碰她。 估摸对她早就失去了新鲜劲,到底不如那些嫩的能掐出水的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了。 若是这辈子能有幸怀孕自然更好,若是怀不上,真如那道士所言,初楹那个丫鬟能尽快的给侯爷诞下麟儿。 到时候抱在膝下养着也是一样的,这般想着,她心思落地,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 翌日,沈柏砚下完早朝后,便回到屋子内处理公文。 初楹低眉垂眼的端着一杯清茶搁置在桌案上,又跪在旁边给他慢悠悠的碾磨。 沉默了许久后,微微扬起下颚,温声问了一句道: “侯爷,这次去郡阳,奴婢需要随驾侍奉吗?眼下天气越发炎热,奴婢是担心自己身子骨柔弱,不争气。” “到时候有个好歹,耽误了侯爷的行程,给侯爷添麻烦,毕竟奴婢入府伺候多年,还从未出过远门,身子养的娇贵了些,怕受不了颠簸之苦,反而成了累赘。” 沈柏砚微微沉吟了一下,神色淡淡道: “这次随行,有好几个太医随行,你不用担心。” 既然侯爷都这般说了,初楹虽然心里头有一百个,一千个不乐意,也不敢说话了。 主子发令,她这个做奴婢的哪敢违抗主子的命令啊。 须臾片刻后,花釉打扮的极其娇媚艳丽的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沓佛经恭顺的递送到了侯爷面前。 今日她身罩一袭水粉色的长裙,裙摆上面绣着几朵娇艳的牡丹花,头上戴着珠钗摇曳生辉,璀璨夺目。 显得格外的华丽夺目,妩媚风情。 “侯爷,这是这段时日妾身潜心抄写的经文,还望侯爷过目。” 沈柏砚淡淡的瞟了几眼,面色微微一黯道: “你这都是乱七八糟的写的什么玩意儿啊,这字迹连个身份低贱的丫鬟都不如。” 花釉顿时面色微微僵了僵。 这段时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用心抄写经文就是为了能讨得侯爷欢心。 她觉得自己大字不识几个,身份太过卑微,免不了遭人背地里嘲笑,总觉得配不上侯爷。 因此,私底下也没少找女先生教她读书识字,这些经文都是她花费了不少的心血,熬了不少的日日夜夜,一笔一划用心抄写的。 如今到了侯爷眼里,居然连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都不如。 她有些懊恼的狠狠的剐了初楹一眼,微微扁扁嘴,嘟哝了一句道: “侯爷,妾身自知才疏学浅,难登大雅之堂,可这些经文都是妾身用心所誊写,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所写的俗物哪比得上妾身啊。” “妾身虽然是个大字不识几个的文盲,但至少比初楹这个贱婢要强上许多。” 沈柏砚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微微皱眉道: “你找爷所为何事?” 花釉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眼眸含着一抹雀跃之色道: “妾身听闻侯爷要去郡阳解除瘟疫一事,妾身想陪同侯爷一块前往侍驾。” “妾身的父亲原本是村里子的赤脚医生,对于治疗瘟疫颇有一些心得,指不定侯爷捎带着妾身,妾身到时候还能从旁替侯爷出谋划策,帮助侯爷遏制疫情,还望侯爷恩准。” 沈柏砚神色寡淡的扫了她一眼,淡淡撩唇道: “这件事,夫人已经做主让容姨娘随驾了,你便好好的待在侯府,不要惹是生非,便是替爷分忧了。” 花釉细长的丹凤眼悄然的闪过一抹寒光。 还记得前世,她的好姐妹便跟她提及过,就是因为容姨娘跟随侯爷去了郡阳,后来帮助侯爷遏制住了疫情。 当时侯爷染了疫病,也是她衣不解带,不嫌弃的从旁尽心伺候在侧,以身试药,陪着侯爷同生共死终于战胜了疫情。 等回到侯府后,侯爷对她的态度也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改变,对她格外宠爱珍惜,反而对她的好姐妹逐渐冷淡了下来。 既然知道前世的结果,她自然会千方百计的拦着容栀乔有争宠上位的机会。 前世,她的好姐妹就是担心疫情发展势力太凶猛,担心自己染上了瘟疫,无药可医,这才避嫌。 将这个机会让给了容栀乔的。 却没想到容栀乔凭借自己治疗疫情有功,从今往后步步高升,彻底在侯府站稳了脚跟。 其实,她前世也是死在了村里的瘟疫,对于瘟疫有天生的畏惧。 可好在她是重生的,知道这次疫情虽然来势凶猛厉害,但她手里有可以治疗这次疫情的药方子。 是前世同村的好姐妹告诉她的,她才敢,赌一把。 若是这次,赌赢了,她在侯爷心目之中的分量便会更重。 那她从今往后,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花釉面色一黯,微微皱眉道: “侯爷即便您不让妾身随身侍奉,可也没必要让容妹妹前往啊,她又不懂什么医术,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又懒又馋,恐怕您捎带上她,不但不帮您分忧解难,还是累赘,给您惹祸。” “还不如带上妾身,妾身虽然学艺不精,但好在略懂一些医术,之前爷在荒郊野岭深受重伤,便是妾身想方设法替您根治的。” 第48章 一举得男 沈柏砚面色微微暗了暗,神色不耐道: “行了,这次爷身边带了好几位医术精湛高明的随行太医,此事不用你费心,既然夫人已经决议了,此事就这么定了,你无需多言,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花釉撅了撅小嘴,想着最近,侯爷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暗自踟蹰了半晌后,这才缓声道: “即便侯爷不让妾身侍驾,妾身便听您的,只是妾身的父亲之前常年游走四方,见多识广。” “倒是有不少可以治疗疫情的土方子,指不定对这次的疫情有所帮助,妾身已然写在了纸上,还望侯爷过目。” 说完,花釉从宽大的衣袖内掏出纸条递给旁边的男子,这才恭顺的退了下去。 沈柏砚看都懒得看一眼,旋即便揉捏成一团,直接丢弃在了地上的纸篓内。 待走到外面复古游廊后,花釉略显急色道: “走,去雅竹院瞧瞧,探一探虚实,不管用什么法子,绝对不能让那个小贱人有机会随驾侍奉。” 身后跟着丫鬟玉芝神色略显疑惑道: “花姨娘,这容姨娘本就不受侯爷待见,加上侯爷最近得了新宠,恐怕即便她跟过去,也得不到什么恩宠,犯不着花费如此多的心思专门来对付她。” “奴婢倒是觉得初楹那个贱婢才是眼下最大的隐患,侯爷何时连着两夜宠幸一个贱婢,若是真如那高僧所言,一举得男,恐怕后患无穷啊,您不得不小心堤防。” 花釉嗤笑一声,讥讽道: “还一举得男?一个道士的荒谬无稽之谈怎可轻易信之,不过一个身份低贱以色侍君的玩意儿,还不值得我耗费精力出手,眼下容栀乔,那个小贱人才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劲敌。” “若是这次让她得逞跟了侯爷去郡阳,那才是后患无穷,不管怎么着,这一世,我绝对不能让这个浪蹄子有机会诞下长子才是。” 身后的丫鬟玉芝有些神色狐疑道: “主子,这容姨娘并不得宠,怎么会诞下长子,主子您多虑了。” 花釉抬起眼眸轻瞥了她一眼,冷声呵斥道: “你懂什么。” 大约半晌功夫后,花釉来到了雅竹院。 隔着老远,便瞥见容栀乔将衣袖和裙摆高高的撸起,正在用铲子锄草,忙的不亦乐乎。 花釉瞅着她灰头土脸的脏兮兮的模样,顿时柳叶眉微微一横,讥讽一笑道: “容妹妹,你好歹是官家小姐,怎么干这些粗活杂活呢,还亲力亲为种植了这么多的蔬菜瓜果,好好的正儿八经的主子不当,非得当一个农家女。” “妹妹若是这般喜欢种植,不如让侯爷将府邸庄子内的那些良田都交由给妹妹种植如何?想必有妹妹这双妙手,务必会将庄子内的庄稼料理的很好。” 容栀乔抬手擦了擦额前冒出的细密的汗珠儿,冷声道: “花姐姐,不在自己的院子内好生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说起种植,花姐姐可是货真价实的农家女,想必对于料理庄稼颇有心得才对。” “也不知道我院子内种植的蔬菜瓜果为何用心施肥,却长势不好,毕竟花姐姐长在乡野间,见多识广,对于种植经验老道,还望花姐姐能指教一二才是。” 花釉平日里最烦,有人拿她的出身说事。 她面色微微变了变,言语讥讽道: “我可不会跟你一样,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侍弄这些玩意儿,这次我过来,是特意恭喜妹妹,贺喜妹妹的,听闻夫人打算这次让你陪同侯爷去郡阳侍驾。” “听说这次郡阳的疫情发展势力凶猛,宛如洪水猛兽,已然蔓延了郡阳四周的好几个村庄,死了好多人,容妹妹身娇体弱的,若是不小心染了疫病,指不定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咱们院子内的姐妹唯恐避之不及,谁敢这个节骨眼上上杆子当这个冤大头啊,也不知道夫人究竟怎么想的,平日里好事想不到你,这次去治理瘟疫却想着让你随驾了。” “不过,妹妹本来就不得宠,难得有机会跟侯爷独处,即便以身犯险一些也无妨。” “妹妹兴许不知,听闻这次侯爷还打算将初楹那个贱婢给捎带上,恐怕到时候即便容妹妹侍驾在侧,也得不到什么恩宠。” “我早就劝过妹妹,偏生妹妹性子过于耿直纯善,要不然那个贱婢怎么会有机会爬上侯爷的床榻啊。” “此事若是换成我,我就早将那个贱骨头给踩死在泥沼内了,这该出手时,就该心狠手辣的出手,否则,错过了最佳时机,更加难以对付了,毕竟姐妹一场,我也是万事替妹妹着想。” “还望此行,妹妹能够洪福齐天,平安归来才是,可千万别将自己的小命给折进去了,要不然姐姐我会伤心难过的。” “不过,还望妹妹放心,每逢你的忌日清明之时,我必定会多给你烧一些钱纸的。” 花釉阴阳怪气的讥讽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待走到某僻静无人的长廊某处,她美目眼底寒光微微一闪,朝着身后的丫鬟神色凝重的吩咐了一句道: “派人盯着点,若是她自己出手便好,若是她依旧固执的想要去郡阳,只好咱们亲自下手了,既然我去不成,她也休想去。” 玉芝微微颔首。 那边,待花釉走了之后,旁边的丫鬟荷香看了看容姨娘,神色凝重道: “主子,看今日花姨娘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平日里侯爷去外头办差,每次都是花姨娘侍奉在侧,这次夫人怎么偏生让您跟去郡阳伺候,还不是被花姨娘给拒了。” “这才轮到您的头上,怎么每回府邸有什么好事想不到你的头上,无人敢去,倒霉事却轮到你。” “这疫病可不是开玩笑的,真的会死人的,此事若是搁在以前几位姨娘恐怕早就争的头破血流了。” “这次倒是安生了,都不想去送死,夫人被逼无奈只好让您跟过去,主子,要不您也想个法子,避了此事吧,奴婢实在担心您万一有个什么不测— —。” 容栀乔本来就不想跟侯爷长途跋涉,到郡阳,那般偏僻之地,后来想着能够出府也是好的,就当出去,游山玩水了。 可如今想着万一染上了疫病,古代医疗条件这般差,救治设备也不齐全,随便一个感冒发烧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她可不想冒险,好不容易穿越过来,她还想着长长久久的活到寿终正寝了。 第49章 上瘾着迷 三日后。 入夜,夜色漆黑如墨,月色妩媚。 在屋子内。 洛云燕神色凝重的拉着初楹的手,仔细叮嘱道: “这次你跟随侯爷去郡阳,一定要万事小心,因为此事,这几日娘睡的并不安稳,娘前几日便秘密派人特意去郡阳了解了一下实情,听说这次郡阳的疫情很严重。” “死了很多人,症状都是以咳嗽,发高热为主,严重时可能咳出血,虽然娘没去过,可娘猜测估摸十有八九是流感。” “若是普通的发热感冒倒是好医治,流感这病,病程长,病症复杂,容易交叉感染。” “这里有西药的话,差不多连续吃个五到七日的药便可痊愈,可眼下医疗设备落后,只能用中草药进行温补治疗。” “只是用药时间长,差不多要耗费小半月才能痊愈,娘已然将药方子放在了给你收拾的包裹内。” “另外还熬夜给你亲手用纱布缝制了好几个口罩,等你到了郡阳务必第一时间戴上,捂住口鼻,尽量不要脱下来。” “记得每天要勤加净手,衣裳每天要进行换洗,然后进行消毒处理,万事不要逞强,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务必给娘及时飞鸽传书知道吗?” 洛云燕在现代,她的祖父就是专门开中药馆的。 她打小在祖父祖母膝下长大,因此对于中草药了解一些皮毛,应对古代的一些小病小灾没什么问题。 她知道古代医术落后,因此,她平日里没少买一些医术钻研,就是为了以防不测。 小时候初楹和她的兄长经常生病,都是她亲自去荒郊野岭采摘草药医治的,要不然哪能活到现在。 此番去郡阳,既然侯爷已然点名让初楹跟过去伺候了。 既然拒绝不了,她自然事先要找人仔细打听一番,免得她去了有什么不测。 洛云燕仔细的嘱咐了她一番,初楹这才拿着包裹回到了前院。 翌日一清早,容姨娘不知为何,吃坏了东西,全身起了红疹子,临时走不了。 夫人温氏只好让禾姨娘随驾伺候。 这会,老夫人李氏和夫人温氏在大门口跟沈柏砚话别送行。 老夫人李氏因为担心,免不了眼眶湿润,拿着手帕子擦了擦眼泪,依依不舍的拉着沈柏砚仔细叮嘱了几句。 大约片刻后,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启程。 沈柏砚和禾姨娘,坐在前面一辆马车,初楹和白苓,还有迎香坐在后面一辆马车内。 此刻,初楹撩开车帘子,便瞅见母亲正一脸担忧的朝着她挥了挥手。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跟母亲分开,去远门,也不知道此番去郡阳能不能活着回来,难免心思有些沉重和忐忑。 白苓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 “这爬了床榻就是不一样,居然还能随驾侍奉,我记得上次爬床的婢女被主母直接拉出去杖毙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命这么好,居然还能好好的活着,一脸的狐媚相,瞧着就是个不安分的。” 初楹嗤笑一声道: “姐姐也可以学我爬床啊,指不定你跟我一样是个好福气的,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呢。” 白苓柳叶眉微微一横,讥讽道: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恬不知耻,不要脸。” 初楹语气闲散道: “我要是要脸,还怎么爬床勾搭侯爷,我看姐姐就是胆子小,贪生怕死,吃不了葡萄便说葡萄酸。” “姐姐打小就跟在侯爷身边伺候多年,侯爷又生的玉树临风的,我就不信姐姐当真没有对侯爷动半点心思?” 被戳中心思,白苓面色白了白,多少有些难堪。 试问这侯府底下伺候的丫鬟那个不惦记觊觎侯爷,只是没那个胆子勾搭罢了。 初楹见她吃瘪的样子,顿时嘴角愉悦的勾了勾,扬了扬眉梢道: “姐姐,这勾搭男人嘛,要舍得豁出去,不成仁便成义,就得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 “要不然这便宜的好事怎么会落到你的头上啊,其实爬床很简单,将自己脱光了,往床榻上一躺就完事了,美色当前,哪有男人坐怀不乱啊。” 白苓若有所思的半眯眼眸看了看她,没说话。 在路途上颠簸了一日,天色逐渐变得灰暗了下来。 离最近的县城还有小半日的时间,沈柏砚只好下令在荒郊野岭扎营暂时休整。 此刻,初楹正在营地整理收拾,沈柏砚手里捧着一本书籍悠闲自在的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后,禾姨娘袅袅婷婷的手上提着红木食盒走了进来,柔声道: “侯爷,这荒郊野岭的也找不到什么吃的,底下的人去外头猎了两只野山鸡。” “另外还从附近的地里采摘了一些新鲜的蔬菜,妾身便在随时搭建的小厨房内做了一些简单的吃食,合着大饼,侯爷您就将就随意用点吧!” 在野外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确实不容易。 沈柏砚微微颔首,瞅着禾姨娘将色香味俱全的几样菜肴端了出来,随意的吃了几口,扬了扬剑眉道: “嗯,厨艺不错,也难怪之前贵妃娘娘老是对你赞誉有佳,只是不知道她现在过的如何?” 禾姨娘看了看他,一边亲自给他布菜,一边温声道: “贵妃娘娘深受隆恩,自然是过的好的,还望侯爷安心。” 两人一时之间无话。 静默了半晌后,禾姨娘倒是没怎么吃,就跟吃猫儿食似的,随意的动了几筷子。 倒是十分殷切不断的,给对面男子碗内夹菜。 看到他吃的欢快。 她秀气的面容上溢满了柔媚的笑意。 禾姨娘在侯府内容貌不算是长得最出挑的,顶多算眉目清秀,比一般的丫鬟宫女姿色要娇俏一些。 但是性子却是最为温顺乖巧的,从不争风吃醋,惹是生非。 旁边候着的初楹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温声道: “奴婢伺候两位主子更衣盥洗吧!” 禾姨娘低垂着眉眼,面上浮现了一抹娇羞红润之色。 沈柏砚神色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 “嗯,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到帐内休憩吧!” 禾姨娘见沈柏砚撵她走,面色囧了囧,美目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只好恭顺的退了下去。 等禾姨娘一走,沈柏砚长臂一伸,便迫不及待的将旁边的初楹拽入了怀内。 惹得初楹面色一热,有些难堪的呢喃道: “侯爷,这里是郊外,这样不合规矩。” 沈柏砚眼眸炽热睨着她,轻笑一声道: “怎么不合规矩,饱暖思淫欲可懂?” 说完,沈柏砚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小丫头娇娇柔柔的,很轻,很软,像一团般,甜腻酥软。 旋即,将她放在了桌案上,捏着她的下颚,垂首,啜了啜她娇软潋滟的红唇,细细碾压索取。 男子嗓音暗哑邪魅,带着几分蛊惑人心。 “你这身上到底涂抹的什么香粉啊,让爷怎么吃都吃不够,如此蚀骨销魂,你该不会对爷使了什么媚术,让爷对你上瘾着迷。” 第50章 治标不治本 初楹面上浮现了一抹异常的酡红之色,显得越发娇媚楚楚,媚骨天成。 她暗自紧咬着红唇,羞涩的低垂了脑袋,嗓音软糯,又娇又软,带着一股子酥麻。 “爷,奴婢— —奴婢身上并未涂抹香粉,也并未对爷使什么狐媚之术。” 她的身上带着淡淡渺渺的栀子花香,夹杂着一丝天然的花果香。 沈柏砚对于情欲之事向来没什么兴趣,却唯独,偏生馋上了她的身子骨,如此癫狂炙热。 夫人温氏床榻上太过矜持端庄,再说,她乃当家主母,他也不可能毫无顾忌的在床榻上跟她胡闹。 至于花姨娘长相过于妖媚风情,他本来就不喜欢她这一款的。 若不是救命之恩,当初他也不会带着她回府,明着宠着她。 无非是担心她的身份会被人瞧不起,私底下在床榻上,他鲜少碰她。 禾姨娘长相清秀一般,性子也温和,但是过于保守,寡淡无味,容姨娘性子跳脱,床榻上太过大胆放肆。 其他的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侍妾更没什么出挑之处了。 他以前行房事完全是为了完成任务,解决生理需求,释放压力罢了。 只有跟初楹的几次云雨之欢,才让他有种欲罢不能如饮甘饴的美妙蚀骨之感。 眼下初楹低贱的身份,柔软如玉的身子骨,可以尽情的由着他将她折叠成各种姿势,在各种地方,胡闹折腾。 此刻,初楹下颚微微上扬,露出洁白如玉的修长的脖颈,满头青丝宛如丝绸般顺滑的垂落在双肩上,泛着柔美的弧度。 裸露的肌肤在细碎妩媚的烛光映衬下显得莹白娇嫩,肤如凝脂,宛如上等的白玉。 她香汗淋漓,纤细的玉手有些发颤的紧紧的攥着男子的衣裳。 由着男子牢牢的扣住,她的细腰,随意一掐便落下了青紫痕迹,予取予舍,狂热而强势。 久久都未曾停歇。 伴随着女子哭唧唧的求饶声和啜泣声,只会更加让男子猩红双眸,变得越发癫狂,索求无度。 翌日一清早,因为禾姨娘所搭建的帐篷就在侯爷的隔壁,昨儿帐内发出的脸红心跳的软绵的娇吟声。 她听了大半宿,可谓是彻夜未眠。 她是侯爷的试婚丫鬟,侯爷在床榻上对她向来冷冷淡淡的,谈不上炙热。 每次匆匆忙忙便草草了事了,何时像昨晚那般癫狂,跟魔怔似的折腾许久。 说起来,她还比侯爷年长两岁。 今年已然过二十五岁了,虽然她向来注意身段的保养,依旧玲珑婀娜。 平日里也吃的很少,但是终究跟肤色娇嫩的小姑娘没法比了。 以前侯爷对她没什么太大的兴趣,眼下年龄大了,对她越发没什么兴趣了。 本来以为这次仗着随侯爷侍驾,能得到一些恩宠,没想到侯爷居然对初楹那个丫鬟如此痴迷。 因为昨夜没休息好,她细长的美眸泛着一抹乌青之色,神色恹恹的,端坐在梳妆镜旁。 她暗自抬手摸了摸洁白无瑕的面容,黯淡道: “萱儿,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侯爷对我早就没了新鲜劲了,你看我的眼尾好像还生了细纹了,肤色也变得暗沉无光,没有以前光滑娇嫩了。” 旁边的丫鬟萱儿一边帮她用木梳子梳理着满头柔顺的青丝,一边微微皱眉,气不打一处来道: “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您还年轻,以后有得是机会承宠,侯爷对那个贱婢的热乎劲只是暂时的,一个身份低贱的罪臣之女,即便再得宠,也越不过您去。” “居然昨夜还恬不知耻的勾搭侯爷鸳鸯戏水,狐媚祸主的下贱胚子,主子,要不奴婢把她给唤过来,让您好好的治她一顿,让她收敛些,哪容得她这般造次放肆?” 禾姨娘神色微微暗了暗,略显落寞道: “罢了,侯爷这次是出来办差治理瘟疫的,不易招惹事端,让侯爷分心。” 沈柏砚一直心忧郡阳的疫情,连夜赶路快马加鞭差不多在路上颠簸了五日,这才终于抵达到了郡阳。 刚入了城门,遍地都是衣衫褴褛的老白性一脸痛苦的呻吟声和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一声又一声,绝望而悲痛,充满了哀戚和凄凉,连绵不绝。 此刻,初楹在马车上已经全副武装的戴好了口罩和手套,还不断的往她身上,喷洒了酒精。 旁边的白苓见状,一阵鄙夷嘲讽道: “你既然这么贪生怕死,当初就不该逞能为了博得恩宠,跟着侯爷来郡阳。” 初楹没搭理她,收拾完毕后,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紧跟着白苓和迎香也跟着面上蒙上了一层细纱从马车上下来。 几人连忙手忙脚乱开始照顾病人,给那些病人喂汤药。 此刻,几位太医急忙提着药箱子,纷纷给病人诊脉后,这才恭顺的来到了沈柏砚的面前,各个神色略显几分凝重。 刘太医目光黯淡的扫了其他的几位太医一眼,郑重其事道: “侯爷,刚才咱们几位太医给这些病人诊了脉搏,这可不是普通的疫病啊,所用的药材都是指标不治本,只是眼下还没找到病因,究竟是什么导致的疫病,因此无法对症下药。” 另外一位太医也跟着神色沉重的附和了一句道: “是啊,微臣行医多年,见过不少的疑难杂症,可却从未见过这般发展凶猛,蔓延速度如此之快的疫病啊。” “这种病除了持续不断的咳嗽外,便是高热不退,只能暂时用一些退热的药材进行压制,而且死亡率特别的高。” “对于身体虚弱的老弱病残恐怕一旦病毒入体,不出三五日便一命呜呼。” “眼下最重要的是全城封闭,免得疫情继续蔓延到其他的郡县,导致大面积的感染,甚至到了后面不可控的地步。” “另外用艾叶将整个郡阳全部进行消毒处理,还望侯爷能尽快的移驾到百米开外的郊外进行扎营安置。” “免得疫病传染到了您的身上,还望侯爷一切以大局为重,务必保重自己,若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微臣也无法跟圣上和贵妃娘娘交差啊。” 沈柏砚神色幽暗的沉默了半晌后,忽地肃穆道: “不用,眼下突然城门紧闭,爷不待在城内坐镇,恐怕越发导致暴乱,人心惶惶,随便收拾一间干净的院子安置便是,爷身强体壮,无碍!” “若是找到病因,对症下药大概需要多长的时间?” 第51章 贪生怕死 几位太医们神色凝重的面面相觑。 刘太医暗自沉吟了一下,重叹了一声道: “这个疫病复杂,又极其的罕见,微臣也并无什么把握,恐怕即便再快,也得耗费三个多月的时间。” “若是找不到症结所在,恐怕耗费一年,甚至几年都可能,眼下只能不断的进行试药,看能不能尽快的找到突破口。” “微臣是担心,这病因还未曾找到,恐怕便会有不断的人死于疫病啊,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沈柏砚神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道: “嗯,尽快吧!” 这会,他的目光无意间瞥见初楹全副武装的模样,恨不得将自己包裹成粽子,与其他的人格格不入。 他朝着她那边走了过去,微微挑眉,有些讶异道: “你这面上戴的是什么东西?爷怎么从来没瞧见过。” 初楹微微扬着下颚,看了看他: “是口罩,可以预防病毒入体,要不奴婢也给您拿一个,这次疫病瞧着挺严重的,谨慎些为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沈柏砚微微扬眉道: “不用,爷身子壮实,这些疫病还伤不了爷,倒是你身子娇弱,要格外注意些才好,若是觉得身子有任何不适,要随时找太医诊治才是。” 初楹想了想,方才神色踟蹰道: “对了,侯爷,这是娘临走之前给奴婢的药方子,奴婢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兴许可以治疗这次的疫病,还望侯爷自行决断。” 沈柏砚顺势接了过来,随意的瞥了几眼。 上面写的中草药,他也看不懂,淡淡的扫了初楹一眼。 旋即,只好将药方子递给那边的几位太医瞧一瞧。 几位太医先后看了药方子,刘太医摸了一把胡须,沉思了半晌后,这才恭声道: “禀侯爷,这药方子虽然都是一些比较寻常的治疗头疼发热,止咳润肺的普通药材,但是这药量比平日里下的要猛一些。” “眼下这些病人本来就身子虚弱无力,若是再下如此的猛药,若是稍微不慎,可能会一命呜呼啊,敢问侯爷,不知这药方子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其中一位太医微微顿了顿神色,略显忧色道: “侯爷,这次疫情已然蔓延了附近的几个村庄,势头很猛,咱们从皇宫内带来的退热止咳的一些寻常药材怕是支撑不了多久,如今整个郡阳城内怕是也找不到这类药材了,还望侯爷趁早做打算才是啊。” 另外一位太医看了看刘太医,沉吟了许久后,郑重其事道: “侯爷,虽然这药方子看似用药太猛,但是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毕竟这次疫病十分特殊,若是不加大用量,恐怕难以到达治疗的效果。”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指不定能柳暗花明又一村了,毕竟这疫病拖不得啊,若是再拖下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刘太医微微顿了顿神色,厉色道: “不可,咱们是医者,就应该用药谨慎,什么病用什么剂量,医书上记载的清清楚楚,怎能病急便滥用药,拿人命开玩笑呢?” “还望侯爷务必三思,以微臣多年的行医经验,这药方子下药太猛,实在不可取啊。” 那位太医不以为然的辩驳道: “刘太医,你啊,就是谨慎过了头了,非常时期就该采用非常手段,若是按照你的保守治疗的法子,咱们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找到病因,对症下药。” “到时候岂不是全城老百姓的性命,岌岌可危,咱们现在就是跟时间赛跑,不管是骡子还是马,拉出来遛一遛才能见分晓。” “少部分的牺牲是为了换取更多的人存活,万一,成了,至少可以挽救一半的老百姓的命,总比到时候全军覆没要强。” 两位太医因为意见不统一,争论的面红耳赤。 沈柏砚知道,洛云燕懂点医术,之前他的祖母患了头疾,找了不少的郎中。 甚至宫里头的太医都来府邸给她治疗,皆是效果都不太明显。 后来是洛云燕,用针灸给祖母治好了头疾,还每天都帮她使用推拿之术。 洛云燕有点本事,他把这方子给这些太医瞧上几眼,就是为了确认一面罢了。 沈柏砚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沉声道: “行了,就按照这个药方子煎熬,给那些身强体壮的壮汉,先行试药,在给他们服药之前,一定要说明缘由,若是他们不愿意,谁也不可采取强硬手段,要充分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 “至于药材严重不足,爷已经向其他的几个城池调度过来了,差不多过个三五日应该就可以抵达到郡阳,赶紧的各自去忙吧。” 到了晚间,大家伙忙活了一整日,神色均是疲倦不已。 这会,初楹端着红木托盘走进屋子内,伺候侯爷和禾姨娘用晚膳。 旁边的丫鬟白苓瞅着她还未曾将口罩给取下来,顿时柳叶眉微微一横,恼怒道: “初楹,在主子跟前伺候你还带着那脏兮兮的玩意儿做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啊,莫不是担心主子将疫病传到你身上不成,就没见过你这么怕死的。” 初楹低垂了眉眼,解释道: “白苓姐姐,你误会了,只是奴婢今日一直在伺候病人,给他们侍奉汤药,难免身上沾了病毒,奴婢担心将病毒过到两位主子跟前,这才戴上口罩和手套,奴婢也是为了保护两位主子的安全。” 旁边的禾姨娘瞅了初楹一眼,抿唇淡笑道: “初楹姑娘身子娇弱,如今疫病来势凶猛,十分厉害,妾身以为不如暂时将她安置到附近的城池安置为妥,等这边的疫病彻底遏制住了,再回来也不迟,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初楹也不是个傻的,两位主子都不走,她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却当了逃兵。 跑到隔壁的城池躲起来,岂不是恰好坐实了她贪生怕死的罪名了。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奴婢既然跟了侯爷来到郡阳,自然是想对郡阳的老百姓尽一点绵薄之力,再说,如今疫情这般严重,人手严重不足。” “奴婢怎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临阵脱逃,奴婢愿意留下来与这些郡阳的老百姓生死与同,奴婢相信只要咱们同仇敌忾,一定可以战胜病魔,获得胜利的。” 第52章 我们会不会都会死啊。 沈柏砚一边吃着碗内的饭菜,一边暗自思量了一番道: “这次疫情太过严重,而且病症复杂,太医们都束手无策,还未曾找到对症的药方,不如明儿爷就安排底下的人让你和初楹暂时撤离此地吧!” 禾姨娘盈润的目光凝视着他,一字一顿道: “侯爷,您不走,妾身也不走,妾身想一直陪着您,共度难关,初楹说的对,一定可以找到对症下药的法子的。” 接连几日,身边有不少的丫鬟和侍卫接连染病,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在这场疫病中。 惹得底下的人心情沉甸甸的,越发沉重如铁。 气氛也显得格外的压抑沉闷,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落到自己身上。 这一日,丫鬟迎香瞅着初楹如往常一般正在戴口罩和手套,然后还进行了全身消毒。 她神色踟蹰了一下,朝着她走了过去,神色略显几分忧色和惶恐道: “初楹,你这个叫做口罩的东西真的管用吗?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啊,城内每天都在死人,随随便便被草席简单的包裹,便扔到郊外直接烧掉了,尸骨无存。” “就连咱们身边的人也接连发病,至今太医们都没找到对症的药方子,指不定下次就轮到咱们了。” “我真的好怕死,我若是就这般走了,家里弟弟妹妹还怎么活啊,他们还等着我每月的月银的呢,甚至连我爹娘的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呜呜呜,初楹,我们会不会都会死啊— —。” 初楹看了看她,安抚了一句道: “别胡思乱想,只要你按照我的法子每日正确的佩戴口罩和手套,然后每天的衣裳要及时换洗消毒,便不会有事的。” “小时候咱们村里也闹过瘟疫,娘亲也是按照这个法子让我们成功避免染了疫病,咱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迎香泪眼汪汪,嗓音哽咽啜泣道: “初楹,谢谢你,之前我没少在背地里说你的风凉话,你还愿意帮我,你真是好人。” 初楹微微皱眉道: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虽然,她跟迎香和白苓常有口角之争,但是毕竟她们从未谋害过她,她也不希望她们出事。 旁边的白苓见状,没好气的挖苦了一句道: “马屁精,她那个玩意儿顶什么用,也就是心理安慰罢了。” 两日后,禾姨娘和丫鬟萱儿,还有迎香也相继染上了疫病。 这会,沈柏砚在床榻旁,亲自侍奉禾姨娘汤药,转目略显厉色的扫了一眼屋子内垂头丧气的太医们,微微拧眉道: “这都过了好几日,每天城内都在不断的死人,你们都是一群饭桶吗?还未曾找到病因所在,要你们有何用?” “之前让你们找的人试药,效果如何呢?” 刘太医神色一颤,恭顺道: “回侯爷的话,自从给那些壮汉试药后,微臣并无发现有什么奇效,只是咳嗽稍微减缓了许多,每次发高热的时间缩短了一些,但是因为用药太猛,却导致肠胃严重不适。” “大部分都在腹泻闹肚子疼,微臣觉得此药方子攻势太猛,实在不可取啊,微臣正要启奏侯爷,既然药效不明显,是否暂停此药。” 初楹神色迟疑了一下,微微上前来,轻声道: “侯爷,奴婢以为既然有所好转,说明这药方子是有疗效的,只是这次疫情太过严重,因此短时间用药看不出疗效,甚至还有出现反胃腹泻的副作用。” “如今若是贸然停药,岂不是之前的努力白费了,可能前功尽弃,奴婢以为应该连续服用十五日再行定夺。” “甚至有些病症严重的,需要花费至少一个月以上的时间,这是奴婢临出府的时候,娘亲特意叮嘱奴婢的。” 刘太医看了初楹一眼,神色一黯道: “你的娘亲只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又从未正式的进入太医院学习,随意开的一个药方子,怎可随便给人用。” “微臣以为若是再继续服用,必定会加重肠胃的负担,导致腹泻更加严重,甚至到不可控的地步,所谓人命关天,还望侯爷下令,立刻停止服用此药方,要不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啊。” 初楹因为打小跟随在娘身边上山采摘草药,看医术,略懂一些最基本的药理。 她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缓声道: “奴婢的母亲虽然乃女流之辈,但是当初老夫人的头疾就是母亲根治的,若是没有医学根据自然也不敢贸然开药。” “奴婢以为腹泻的症状只是暂时的,应持续用药,并加以辅佐的可以治疗腹泻的药材一并使用,坚持十五日才可看到疗效,岂不可贸然停药。” 沈柏砚神色迟疑了一下,看了初楹一眼,沉声道: “行,就按照初楹的意思来办,用你娘的方子,你亲自给禾姨娘煎药。” 旁边的刘太医见状,忙急色道: “侯爷不可啊,禾姨娘如今身子虚弱,若是这个时候下一剂猛药,连那些身强体壮的男子都扛不住,更何况禾姨娘这般柔弱的女子,这无疑是要了她的命啊,还望侯爷三思而后行。” 初楹暗自思量了一番,恭顺道: “侯爷,您不必担心,奴婢在给禾姨娘用药之前,自会做一些药膳给她滋补身子,正因为禾姨娘身子虚弱,才拖延不得。” “拖的时日越长越危险,在发病的初期使用此药方子才会效果更好,治疗的病程时间越短。” 禾姨娘惨白小脸,虚弱的拉着侯爷的手,声如细纹道: “侯爷,就按照您的意思办,妾身相信您,这段时日,您让初楹侍奉妾身便是。” “是妾身的身子骨不争气,不但帮不了您,还给您拖了后腿,还望侯爷务必保重自己的身子,可千万不要有什么闪失啊。” 从屋子内走出来后,丫鬟迎香悄然的拉了初楹一把,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这个时候你干嘛往侯爷跟前凑热闹啊,即便你娘再厉害,难道比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还要高明。” “万一那个药方子出了什么问题,禾姨娘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你岂不是成了替罪羔羊。” “你不能为了在侯爷面前立功,就如此冒进,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啊,今夜,你实在过于莽撞了。” 第53章 出事 初楹看了迎香一眼,神色凝重道: “我可从未想过在侯爷面前立什么功劳,这才力荐侯爷坚持用此药方子的。” “人命关天,这段时日,见多了生死离别,我只希望大家伙都能好好的活下来,共同抗争抵御这次疫情,尽快的战胜病魔。” 迎香神色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嘟哝了一句道: “你啊,平日里瞧着是个冷心肠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还心系老百姓的安危,我可没有你那般伟大,旁人的生死跟我没有关系,我只希望自己能平安的活着回到京城,便心愿足矣。”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黯淡的轻叹了一声道: “只是这次疫情这般严重,身边的人一波接着一波的感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到咱们头上。” “如今整个郡阳城闹得人心惶惶,都在私底下议论说,咱们这些城内的人可能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都得死在郡阳,一个都逃不了。” “今儿我特意去看了白苓,发了一整日,高热,整个人已经烧的神志不清了,还浑身发冷,剧烈咳嗽不止,就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那模样瞧着真是怪可怜的。” “我劝她要不要试试你娘的方子,你猜怎么着,她说自己就算去死也不会用你的方子,她担心你给她下毒,想要毒死她。” “没想到都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还嘴硬,亏得之前我按照你的法子,这才没这么快感染,要不然说不定倒霉的就是我了。” “毕竟我跟她打小就在侯爷跟前伺候,虽然谈不上姐妹情深,我也不希望她出事,要不你回头帮我劝她几句?” 此刻,初楹走进了小厨房内,动作利落麻利的一边给禾姨娘熬煮汤药,一边神色幽暗道: “罢了,白苓向来不喜欢我,这个节骨眼上躺在病榻上怕是越不想见到我,我就不去她的跟前触霉头了,她自己要作死,谁也拦不住。” 大约半个时辰后,初楹将熬好的药膳和汤药用红木托盘直接端到了禾姨娘的房间内。 初楹小心翼翼的将禾姨娘搀扶了起来,慢悠悠的给她喂了一些药膳进去。 禾姨娘面色苍白,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虚声道: “初楹,你说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自己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恐怕这一次我是熬不过去了。” “虽然我身子柔弱,平日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不会像这次这般浑身软弱无力,使不上力气,发痛发冷,喉咙干痒的说不出话来,嗓子都快要冒烟了,这次的疫病实在太严重了。” “我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好好的替我照顾侯爷,恐怕下半辈子我不能陪着他继续走下去了,千万要让侯爷保重身体啊。” “你不知道,其实—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心悦侯爷,许是贵妃娘娘看出了我的心思,这才将我指配给侯爷当试婚丫鬟。” “你不知道,当时我可高兴坏了,连续好几个夜晚都兴奋的睡不着觉。” “自打我入府之后,侯爷他待我温柔体贴,只是后来侯爷明媒正娶了夫人,之后又带回了花姨娘,侯爷这才对我逐渐冷淡了起来。” “我知道我这人性子过于安静,又不会像花姨娘那般舍得豁出去说些甜言蜜语来讨得侯爷欢心,更不会跟侯爷撒娇撒痴,也没有像夫人那般身份高贵,饱读史书,乃京城有名的名媛才女。” “论家世背景,我也比不上官家小姐出身的容姨娘和家财万贯的秦姨娘,在府邸就属我的身份最为卑微,也给不了侯爷什么助力。” “平日里我也不太出门走动,就宛如跟个透明人似的,这次夫人能点名让我随驾侍奉,我很高兴,哪怕不能陪着侯爷继续走下去,我心愿足矣— —。” 初楹忙细语安慰道: “禾姨娘,您别胡思乱想,您要相信奴婢,只要您好好的调养身子,坚持每日服药,必定会逐渐好转的,您是发病的初兆,只要用药及时,病去如抽丝,好的也快。” “您先把药给喝了,好好的养精蓄锐才是。” *** 三日后,初楹刚沐浴盥洗一番,又将屋子内里里外外用酒精和艾叶仔细消毒了一遍。 正欲准备躺在床榻上休憩。 丫鬟迎香神色慌张的走了进来,急色道: “初楹不好了,侯爷他— —侯爷他刚才正跟几位太医商议对策,不知怎么的突然晕倒了过去,几位太医赶紧的给他诊断,估摸十有八九侯爷也感染上了疫病。” “侯爷平日里就不太注意自己的身体,也从不采取任何防疫措施,每日又四处奔波劳累,就没好生歇息过。” “这不,今日有不少的老百姓在城门恣意闹事,说是将他们关押在城内只有等死,那些刁民拼命的想要冲破城门逃出去,被侯爷率兵给镇压住了,还抓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刁民。” “回来又马不停蹄的跟太医商议对策,即便侯爷的身子再硬朗强壮,恐怕也熬不住啊,这不就病倒了。” “初楹,咱们怎么办才好,会不会下一个就轮到咱们了,你不知道,这几日我内心实在煎熬焦虑的很,整宿,整宿,都睡不着,深怕一觉醒来,我人就没了。” “呜呜呜,如今侯爷出事了,群龙无首,恐怕底下的人更会自乱阵脚— —。” 初楹一边披上外衣,戴上口罩和手套,一边淡淡的扫了迎香一眼,微微皱眉道: “慌什么,侯爷只是感染了疫病而已,又不是无药可救,赶紧的,你随我过去看看。” 迎香抬手擦了擦眼泪,旋即,跟着初楹,一前一后一块出了门。 大约片刻后,她们来到了侯府的屋子门口,却被门外守着的侍卫给直接拦下来了。 那位侍卫神色肃穆道: “初楹姑娘,侯爷早就下了严令,如今他已然感染了疫病,免得将病气过到旁人的身上,不许任何人靠近屋子半步。” “屋子内的几位太医正在全力救治侯爷,还望初楹姑娘放心,天色不早了,初楹姑娘请回吧!” 初楹神色略显忧色道: “我好歹是侯爷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如今侯爷出了事,禾姨娘病还未好转,太医院的几位大老爷们哪懂得做这些伺候人的精细的活计。” “侯爷身边不能缺人伺候,还望侍卫大哥通融通融,让我进去瞧瞧侯爷,您放心,我必定会做好防疫措施的,绝对不会给你们添乱。” 侍卫神色一正,不为所动道: “既然侯爷已经下了严令,咱们这些底下的人自然会遵令行事,若是侯爷身边真的缺人伺候,到时候自然会叫姑娘前来的,姑娘不用担心,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急色道: “敢问侍卫大哥,不知太医们打算给侯爷用何药方子治疗?” 第5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侍卫神色为难道: “这个我们那知道了,那刘太医可是太医院医术最为精湛的太医圣手,自然会选择更优的治疗方案给侯爷治病的,姑娘请回吧!” 初楹好话歹话说了一箩筐,两位侍卫皆是公事公办的不让进,初楹实在没法子了,只好作罢。 接连几日,初楹每日亲自给侯爷准备了膳食,都被底下的侍卫给拦下来了。 即便使银子打点都无济于事,不由惹得初楹难免心里生了几分怒气,呵斥一声道: “我好歹是侯爷身边伺候的贴身丫鬟,难道连见一面侯爷都不可以吗?只要让我见到侯爷安好,我立刻便离开,你们百般阻拦,该不会存了旁的居心不良的心思?” 门口的侍卫神色一正,肃穆道: “初楹姑娘,咱们也是遵从侯爷之令行事,不让你靠近侯爷,也是为了姑娘的安危着想。” “姑娘给侯爷准备的膳食,我自会转交给侯爷,还望姑娘安心,不要让我们为难。” 初楹柳叶眉微微一拧,难免有了几分忧色道: “侯爷的病情可有所好转,总该让我们这些底下伺候的丫鬟心里多少有些数吧,不知侯爷现在可醒过来呢?” “我只进去瞧一眼便出来,还望两位大哥通融一下,我实在担忧侯爷的身体,只有见到人了,我才能安心些。” 侍卫微微顿了顿神色,严肃道: “姑娘,侯爷的气色已然好了许多,只是刚大病初愈,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这会已经睡下来了,侯爷睡眠浅,姑娘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初楹黯淡无光的眼眸微微闪烁了几下,思量了一番后,只好将手里的红木食盒递给门口的侍卫,暗声道: “有劳侍卫大哥将膳食送进去,还望两位大哥好好照顾侯爷。” 初楹回到院子后,便亲自给禾姨娘熬煮汤药,神色略显几分恍惚。 她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侯爷染了疫病。 他们却千方百计地阻拦任何人靠近侯爷,如今,侯爷身子是何状况,对外一无所知,反而越发令她心里添了几分忧色。 这会,迎香缓步走了过来,睨向初楹魂不守舍的模样,微微皱眉道: “你在想什么呢?这药汤都扑腾出来了,你都没瞧见,你今儿又去给侯爷送膳食了吧!” “不是我说你,如今侯爷染了疫病,大家伙都唯恐避之不及,倒是你是个傻的,居然还毫无忌讳的往跟前凑,难道你不怕死吗?” “你放心,有太医们悉心照看,侯爷又是常年习武之人,身子底子好,必定会相安无事的。” “之前试药的几位壮汉连续吃了十多日的药方子都已经好转,没有再继续发高热了,只是还断断续续轻微咳嗽,白苓前几日还死活不肯吃你娘开的药方子。” “如今见禾姨娘病情有所好转,吃了几副汤药之后,气色也好了许多,只是还在闹腹泻,说明你的药方子是有用的。” “太医们妙手回春,指不定过几日侯爷便能生龙活虎的出来了,你啊,太过杞人忧天了。” 初楹一边将陶瓷罐的盖子拿开了一些,一边略显忧色道: “如今已然证实我娘的药方子有用,若是他们按时给侯爷服用药方子的话,加上侯爷本就身强体壮,想必恢复的更快才是。” “说起来,咱们底下伺候的丫鬟命如草芥,死了便死了,哪有贵人的命精贵。” “他们却如此百般阻扰不准我们见侯爷,说是为了我们好,免得感染了疫病,谁知道是不是安了什么旁的心思。”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觉得此事有蹊跷,难道你没发现最近巡逻的侍卫都是一些生面孔吗?你可知侯爷身边的心腹展副将在何处?” 迎香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若有所思道: “听你这么说,确实有些不对劲,他们该不会— —该不会背地里想对侯爷下黑手吧,展副将前几日就被侯爷派去外地办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侯爷跟底下的人商量紧急公务,向来屏退左右的,我哪晓得他去干嘛了。” “若他们真的想要谋害侯爷,咱们— —咱们怎么办才好,他们得逞了,咱们这些底下伺候的岂不是都逃不过,要给侯爷陪葬。” 初楹连忙唏嘘了一声,目光谨慎的四处环顾了一圈,悄声嘀咕道: “这只是咱们一厢情愿的推测,无凭无据岂不可妄言,免得隔墙有耳,只是凡事要多留个心眼,见机行事。” “我先进去给禾姨娘侍奉汤药了。” 禾姨娘气色瞧着比之前好了许多,只是身子还比较虚弱,发着低热,咳嗽没之前那般严重了。 这会,她有气无力的刚喝完了汤药,又随意扬眉道: “对了,侯爷人呢?他还好吧,我有好几日没见着他了。” 前几日,禾姨娘问及此事,她都随意的搪塞了过去,免得禾姨娘忧心。 如今,侯爷是否有危险,她不得而知,眼下能救侯爷的,恐怕只有禾姨娘了,她不想再刻意的瞒着她了。 神色纠结了好半晌后,这才支支吾吾道: “侯爷他— —他一个礼拜之前便感染了疫病,奴婢担心禾姨娘气急攻心,忧思过度,导致病情恶化,这才一直瞒着禾姨娘,还望禾姨娘恕罪。” 禾姨娘闻言,惨白小脸,顿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道: “怎么会,侯爷他— —他也感染了,你赶紧的搀扶我起来,我要立刻去见侯爷。” 初楹连忙给禾姨娘取了一件披风,罩在她的身上。 前几日,禾姨娘浑身动弹不了,更不要说下地走动了。 这几日气色稍微有所好转,但是走了一小段路便浑身直冒虚汗,气喘呼呼的,好不容易步履踉跄的走到了侯爷的屋子门口。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略显急色,虚声道: “赶紧的把门打开,我要见侯爷。” 门外的侍卫一板一眼道: “禾姨娘,侯爷早就下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屋子,禾姨娘身子还未曾痊愈,还是请回吧,想必这个时候,侯爷也不愿意见到禾姨娘。” 禾姨娘喘了好几口气,声如细蚊道: “你们— —你们今儿若是不让我见到侯爷,我便不走了,若是我真的有什么好歹,死在了屋子门口,看你们如何跟侯爷交差。” 第55章 命悬一线 两位侍卫神色略显迟疑,禾姨娘虽然只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出身,但是毕竟之前是伺候贵妃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 若是当真有了什么闪失,贵妃娘娘追究起来,恐怕他们也难逃罪责。 正僵持间,刘太医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微微顿了顿神色,肃穆道: “禾姨娘,您身子虚弱,怎么不好好的在屋子内待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底下的丫鬟究竟是怎么伺候的。” “如今您病情好不容易有所好转,更要谨慎注意些为好,不能在外头吹冷风,若是为此受凉,一不留神感染了风寒。” “那可是会加重病情,甚至连小命都不保啊,你们还傻愣干什么,还不快赶紧的搀扶禾姨娘进屋躺着。” 禾姨娘微微喘了几口粗气,强撑着精气神,虚声道: “你们刻意拦着底下伺候的人不能进屋侍奉侯爷,无非是担心底下的人感染了疫病。” “可妾身不怕,妾身已然得过疫病了,身体已经产生免疫力了,还望刘太医让妾身进去瞧一眼侯爷,妾身只有见到侯爷平安无碍,这才安心。” 刘太医面色微微暗了暗,肃穆道: “禾姨娘,您这是何必呢,侯爷已然及时服用了汤药,病情有所好转,只是眼下身子虚弱,还未恢复元气,这会睡下了,禾姨娘不宜进去叨扰。” “反正过上几日,您便可以见到侯爷了,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的,禾姨娘还是先行把自己的身子骨养好,这样也好叫侯爷安心,禾姨娘还是请回吧!” “你们赶紧的快将禾姨娘搀扶进屋休息,瞧瞧,才站了一会,身上便冒虚汗了,若是感染了风寒,有什么闪失,你们可担待的起。” 旋即,上前来两位丫鬟强行搀扶,禾姨娘回到了屋子内。 待她们离开后,禾姨娘眉心笼罩着一抹愁容,转目看了看初楹,略显忧色道: “今日没见到侯爷,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初楹,你向来机灵,可不可以想个法子,让我偷偷的跟侯爷见上一面,我只看一眼,见到侯爷无事,我立刻就走,绝对不会逗留。” 初楹神色凝重的轻叹了一声道: “若是有法子能见到侯爷,奴婢早就进去了,何苦还得劳烦禾姨娘您亲自跑一趟,如今侯爷院子里里外外四处都是严加把手的侍卫,插翅难入。” “之前他们一直屡次刻意的拦着奴婢不让见侯爷,奴婢便心里起了疑心,如今您既然已然感染了疫病,想要跟侯爷见上一面,本应该情有可原才是。” “可他们却故意成心阻拦,奴婢猜测可能侯爷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眼下只有禾姨娘能救侯爷一命,您仔细想想,这个时候有没有什么人可以帮侯爷一把?” 禾姨娘闻言,面色微微白了白,手指有些发颤的紧紧的攥着初楹的玉手,颤抖着双唇道: “你是说,他们— —他们想要陷害侯爷,对侯爷不利。” 初楹神色沉重的看了禾姨娘一眼,略显黯淡道: “这只是奴婢一厢情愿的猜测,只有见到侯爷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她虽然不了解朝廷中破云诡谲的各种党派之争,阴谋算计,但是侯爷毕竟身居高位,位高权重,手上又握着兵权。 指不定朝野上难免有不少的人想要借此要了侯爷的狗命。 若是让侯爷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场瘟疫内,可谓名正言顺,也无从查起。 禾姨娘微微稳了稳慌乱的心绪,急上眉梢道: “我这就给贵妃娘娘写一封书信,立马飞鸽传书给她,让她想法子派援军救侯爷。” *** 三日后,鹿云率领底下的侍卫直接冲进了院子内,将腰牌拿出来,神色肃穆道: “贵妃娘娘知道侯爷感染了疫病,甚为忧心,特意派本将军前来探望侯爷,你们这些看门狗,谁敢恣意阻拦?” 门外几位侍卫见是贵妃娘娘的腰牌,见到此腰牌如同见到贵妃娘娘,顿时神色微微一颤,纷纷让开了道。 鹿云盛气凌人的一脚直接踹开了房门,紧跟着,禾姨娘和初楹神色慌张的走了进去。 初楹瞅着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了无声息的男子,宛如随时随地都会灰飞烟灭,顿时心头一慌。 她立刻上前来,颤抖着双手给侯爷把脉,怔愣了许久后,方才朝着那群庸医恼羞成怒的嘶吼道: “你们明明知道我娘所开的药方子对于这次救治疫病很有奇效,为何不给侯爷及时服用,却故意拖延侯爷的病情,导致如今侯爷生命垂危,勉强的吊着一口气在。” “若是今日咱们未能及时带人冲进来,恐怕侯爷早就一命呜呼了,说,你们究竟安的什么歹毒的心思,莫不是想要趁着郡阳疫情堂而皇之的谋害侯爷的性命?” 刘太医神色一颤,忙上前来道: “初楹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虽然你娘的药方子对于这次疫病有所疗效,但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感染后表现的症状也大不相同。” “这药方子对于大部分是有用,可对于少部分,体质比较特殊的,若是用药过猛,不但缓解不了病情,反而会导致病情加重,之前有人便用了你的药方子,因为承受不了肠胃的负荷,导致腹泻加重。” “最后丢了小命的人大有人在啊,这种虎狼之药,侯爷身子何其尊贵,怎能随意滥用药材,加上侯爷向来肠胃比较虚弱,早年间便落下了胃痛的毛病,怎可下如此猛药。” “我等商议决定只能采用温补保守的治疗,刚开始几日侯爷的病情确实有所好转,谁知道近两日侯爷的病情却急骤下降,脉搏也越来越虚弱无力。” “这次疫病本来就错综复杂,变化多端,咱们也是尽力在给侯爷救治,初楹姑娘,你可千万不要胡说八道,给我等身上随意的安插谋害侯爷的罪名啊。” 另外一位太医也跟着恼怒的附和了一句道: “侯爷突然病情恶化,这也不是我等所愿意看到的,你只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贱婢,无凭无据,居然胆敢口口声声指责污蔑朝廷命官。” “胡乱的给咱们这些朝廷命官头上扣屎盆子,这就是侯府教导底下贱婢的规矩吗?” “来人,你们还不快将这胡诌的贱婢给本官拖下去,由不得她如此不知尊卑,僭越犯上。” 第56章 尽人事听天命 初楹气急败坏道: “你们简直一派胡言,依奴婢之见,你们这些酸儒庸医是故意不给侯爷侍奉汤药的,那些人为何会服用了此药方子一命呜呼,那是因为他们本就身子孱弱,到了病入膏肓的程度。” “即便神仙下凡也难以医治,你们这群庸医却故意混淆视听,本末倒置将他们的死归咎在药方子上面,禾姨娘和身边几位伺候的丫鬟都是身子柔弱的女流之辈,为何服用此药方子后却先后痊愈了。” “侯爷乃常年舞刀弄剑行武之人,身强体壮,难道还比不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成,只要你们及时给侯爷用此药方子,再搭配一些调理脾胃的药膳。” “恐怕顶多不出十日便可以痊愈,何苦拖到现在这般病入膏肓的地步,至于你们这些庸医究竟安了何等歹毒的心思,便不得而知了,奴婢相信贵妃娘娘日后定会查明事实真相,给侯爷讨一个公道的。” 旁边的禾姨娘一边偷偷摸摸的擦了擦泛滥成灾的泪珠儿,一边抽抽噎噎道: “初楹,眼下侯爷的病情究竟如何?若是现在服用你娘的药方子,可还能起死回生?” “现在不是跟这帮庸医争论长短的时候,得赶紧的想法子救侯爷才是啊,等侯爷醒来了,到时候再新账旧账一并找他们清算。” 初楹神色幽暗的沉默了一会后,颇感无奈道: “禾姨娘,侯爷已然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按理说,在感染疫病三日之内及时服用汤药还有救治的可能,可如今侯爷已然拖延了十余日,已然病毒入体,侵入五脏六腑了。” “恐怕即便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若是奴婢能早日发现异常,早日能见到侯爷,恐怕侯爷的病情也不会拖延到无药可医的地步。” “也是侯爷身子强壮,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早就驾鹤西去了。” 禾姨娘眼泪汹涌的流出来,紧紧攥着初楹的宽大衣袖,泪流满面道: “初楹你一定还有别的法子对不对,眼下只有你能救侯爷了,只要有一丁点的生机咱们都要一试,不到最后关头咱们不能放弃啊。” “初楹求求你,救救侯爷,侯爷向来疼爱你,如今生死未卜,你不能袖手旁观啊。” 旁边的鹿云也跟着神色凝重的躬身抱拳道: “还望初楹不要有所顾忌竭尽所能的救治侯爷才是,本将军必定感激不尽。” 初楹神色沉思了好半晌,神色略显艰难道: “救侯爷的法子倒是有一个,只是奴婢也没什么把握,只能赌一把,先给侯爷用一些千年老参所熬制的参汤,然后再将之前的药方子加大一成的剂量。” “至于侯爷能不能醒来,只能尽人事看天命,看他自己的造化,是否能挺过这个难关了。” 其实,这个节骨眼上,侯爷已然命悬一线了,不管用什么药,恐怕都无济于事。 若是救活了,自是皆大欢喜,若是救不活,恐怕所有的罪责都得她来背。 估摸,连她也要给侯爷陪葬。 她向来惜命的很,又惯会审时度势,这个紧要关头,只要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冒头,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的。 可是思及,这段时日,侯爷待她不错,小时候还曾对她们母子两人有过救命之恩。 就算是承了他的情,便借助这次,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了。 从今往后算是两清了,这次,侯爷能熬过难关,自然更好,若是不能,她便陪着他一块赴死。 旁边的刘太医闻言,神色一颤道: “禾姨娘,鹿少将,此法子万万不可啊,如今侯爷本来就脉搏气若游丝,虚弱无力。” “若是再加大药量,恐怕会直接要了侯爷的性命,你们可别听信这个丫头片子一派胡言啊,你们这是想要拿侯爷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还望两位三思而后行。” 鹿云上前来,恼火的一脚,将他给直接踹飞了,撞倒在旁边的矮柜旁。 他锋利的刀刃驾在他的脖颈上,怒不可泄道: “你这个老东西,若不是你固执己见故意拖延侯爷的病情,侯爷怎会命悬一线,病入膏肓。” “如今整个郡阳城的疫病已然得到了遏制,为何偏生侯爷会出事,指不定就是你们这帮无能的庸医受人指使,想要借刀杀人,趁机谋害侯爷的性命。” “来人,将这帮老东西都给本将军关押起来,给老子一个个严审,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嘴巴内撬出来什么。” 刘太医抬手摸了一把冷汗,颤巍巍道: “我们可都是有品级的朝廷命官,即便真的对于治疗侯爷的疫病有疏忽过失之处,自有圣上裁夺。” “哪由得你们这般放肆僭越,私自关押朝廷命官进行审讯,这可是重罪,你们这是想要造反吗?” 鹿云大手一挥,底下的侍卫便上前来,直接将几位狼狈不堪的太医纷纷押走了。 鹿云又恭顺的朝着初楹,躬身行礼道: “还望初楹姑娘务必救治侯爷。” 初楹微微福了福身子,恭声道: “奴婢身份卑微,受不起鹿少将如此大礼,奴婢这就去给侯爷亲自熬煮汤药。” 初楹担心旁人在汤药内动手脚,亲自挑选药材,然后熬煮汤药,一直盯着炉子,一刻也不敢疏忽。 熬煮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后,初楹先是给侯爷喂了一些参汤进去。 过了大约片刻功夫后,这才紧咬着红唇,踟蹰了一下,给侯爷喂了汤药。 禾姨娘一直在床榻边悉心守着侯爷,给他净手擦面,又自言自语的陪着侯爷说着话,眼眶早就不知不觉哭肿了。 初楹担心她刚刚大病初愈,身子熬不住,忙温声劝慰了一句道: “禾姨娘要不您回屋躺着吧,这里有奴婢伺候就行了,您身子刚好,可不能熬夜受累啊,还是要多加注意休息才是。” 禾姨娘拿着手帕子擦了擦眼泪,小声啜泣道: “我无碍,我只有自己亲自伺候侯爷才安心,倒是你,忙前忙后,一整日,要不还是先回屋眯一会。” “眼下这个院子,我谁都不信,只能信你,这侍奉汤药的事,还得你亲自盯着,我才安心些,如今侯爷生命垂危,汤药上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和马虎啊。” 第57章 哀顺变 初楹确实有些累了,只有养足了精神气,才能有精力,侍奉好侯爷。 她微微颔首,转身恭顺的退了下去。 因为心系侯爷的安危,昨儿夜里初楹睡的并不是很安稳,大清早便苏醒了过来,着急忙慌的,给侯爷把了脉搏。 虽然脉象还比较虚滑无力,但是至少没有恶化的迹象了。 初楹压在心口的大石,终于缓缓落定。 只是现在做出判断还为时尚早,需要再继续用药三日,才可以看出侯爷是否熬过了难关,没有性命之忧。 这三日,初楹格外的谨慎小心,事事亲力亲为,不敢有任何懈怠疏忽之处。 旁边的丫鬟迎香看她的眼眸,因为连续熬夜,布满了乌青色,微微皱眉道: “瞧,你的黑眼圈浓重的都快肿成大熊猫了,若是再不好生休憩,恐怕侯爷还未醒过来,你就把自己的身子给熬挎了。” “要不你还是进屋躺一会吧,这炉子有我亲自盯着,你放心,我必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寸步不离,绝对不会掉以轻心的。” 初楹揉了揉乌青色的眼眸,开口道: “不用,我无碍,你先去休息吧!” 如今,侯爷的病情已然有了好转的苗头,这个时刻可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不是她不信任迎香,只是自己亲力亲为,更安心些。 这会,丫鬟萱儿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急匆匆道: “初楹姑娘,不好了,侯爷他— —他刚才突然咳血了,禾姨娘让你赶紧的过去瞧瞧。” 初楹顿时神色一急,赶紧的将手上的蒲扇递给旁边的丫鬟迎香,让她仔细照看炉子。 然后提着裙摆,神色匆匆的跟着萱儿一块进了屋子内。 禾姨娘微微红着眼眶,瞅着她来了,急上眉梢道: “初楹,你赶紧的给侯爷瞧瞧,刚才侯爷好不容易醒过来了,说是口干舌燥,想要喝水,我便给侯爷喂了一些。” “谁知道侯爷他突然咳血了,这会又晕倒过去,不省人事了,可真是急坏我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咳血呢?” 初楹连忙上前来,给侯爷把脉,拧眉沉吟了一会后,神色略显慌张的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今儿一清早奴婢还给侯爷把过脉搏,已然有了好转的迹象,怎么会突然变得虚滑无力呢,病情急转而下,为什么会这样— —。” 旁边候着的禾姨娘急的团团转,秀眉微微一拧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不是说若是按照这个苗头继续服用汤药,调养小半月,侯爷的病情便会痊愈,怎么好端端的又恶化了,你倒是把我给绕糊涂了。” 初楹沉默了好一会后,方才无奈暗声道: “禾姨娘,奴婢医术不精,也不知究竟是何诱因突然导致侯爷病情急剧下降,还望禾姨娘恕罪。” 禾姨娘面色逐渐黯淡了下来,无奈的瞥了一眼初楹,摇了摇头。 “这可该如何是好啊,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段时日我一直尽心尽职在床榻旁伺候侯爷,从不敢假手于人。” “门外也都是鹿少将底下的侍卫把守,这几日除了你跟我之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侯爷,怎么会突然出了岔子。” 她手里紧紧的攥着手帕子,绕来绕去,又着急的在屋子内,踱步走了几圈,朝着身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句道: “萱儿,你赶紧的把城内最好的郎中找过来,越快越好。” 大约一炷香功夫后,郎中颤颤巍巍的弓着身子走了进来,给侯爷把了脉搏,面色一黯,无奈的长叹道: “侯爷已然油尽灯枯,无药可医了,恐怕就这一两日了,还望夫人能够节哀顺变,准备后事吧!” 禾姨娘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破口大骂道: “你这个无良的庸医,你才准备后事,真是晦气,赶紧的给我滚出去。” 禾姨娘暗自凝眉沉思了一会后,又吩咐了一声道: “萱儿,你现在去把刘太医给我找过来。” 萱儿神色略显迟疑道: “禾姨娘,可是刘太医已然被鹿少将军关押了起来,恐怕— —。” 禾姨娘也知道刘太医不可信,现在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急匆匆道: “你就说如今侯爷病危,让他赶紧过来给侯爷诊治,算是给他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他执迷不悟,侯爷有什么闪失,恐怕他也逃难一死,赶紧的快去办。” 丫鬟萱儿微微颔首,赶紧的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后,刘太医缓步走了进来,微微上前来,给侯爷诊脉后,重叹了一声道: “禾姨娘,侯爷已然没救了,老夫早就跟你们说过,侯爷身子过于虚弱,命悬一线,不易下如此猛药,你们偏生不听老夫之言,却听信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所言。” “本来侯爷至少还有半月的寿命,指不定若是想到旁的法子,还能力挽狂澜,如今倒好,恐怕熬不过这两日了,你还是早些准备后事吧!” 禾姨娘目光犀利阴冷的射在刘太医身上,冷笑一声道: “行了,妾身知你医术高明,侯爷为何会突然病危,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贵妃娘娘若是知道就是因为你的迂腐无能耽误了侯爷的病情,导致侯爷为此丧命,你觉得贵妃娘娘岂会放过你。” “你确定背后之人能保得了你,恐怕不但你的乌纱帽不保,贵妃娘娘还会拉上你们刘家满门给侯爷陪葬。” “贵妃娘娘向来最为疼爱的就是她的这个幼弟,他若死了,你们一个个都难逃一死,我若是你,必定会将功补过,竭尽所能的救治侯爷。” “只有侯爷活,你们才能活,若不想拉着你们刘家满门去死,你最好祈祷侯爷能够相安无事。” 刘太医面色一黯,冷哼一声道: “禾姨娘,你犯不着拿话吓唬老夫,明明是你们不听信老夫之言,才导致侯爷丧命于此,即便闹到圣上和贵妃娘娘面前,老夫顶多背上疏忽懈怠之责。” “你们才是杀害侯爷的刽子手,老夫严重怀疑你和这个贱婢是敌军安插到侯爷身边的奸细,意图对侯爷不轨,趁机谋害侯爷。” “等回到京城,老夫容禀了圣上和贵妃娘娘自会处置你们。” 第58章 威逼利诱 禾姨娘冷笑一声,讥讽道: “刘太医颠倒黑白的本事当真厉害,鹿少将曾跟随侯爷浴血奋战,九死一生,立下了不少赫赫战功,莫不是刘太医也觉得鹿少将跟我们是一伙的,也是侯爷身边安插的奸细。” “事到如今,还想着拉我们当垫背的,给你当替罪羔羊,我相信圣上和贵妃娘娘英明神武,自会裁断,究竟是谁包藏祸心,趁机想要谋害侯爷?” “是救,还是拉上刘家一块陪葬,我相信刘太医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抉择。” “当然若是刘太医继续执迷不悟,非得要在圣上和贵妃娘娘面前指摘妾身是敌军的奸细,那到时候妾身只能借力打力反咬你一口。” “妾身是受你的指使才为之,往你的头上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罪名,到时候恐怕你们刘家也会遭受灭顶之灾吧,在黄泉路上有你们刘家满门陪葬,想必妾身和侯爷也不会感到孤单的。” “还望刘太医掂量几分,细细斟酌再作决议,侯爷活,你们便活,侯爷若是死了,你们一个都休想逃脱,不信,咱们试试看。” 刘太医气的面色发抖,颤抖着手指指了指她: “你— —你— —。” 禾姨娘上前来,一边温柔解意的给侯爷,捻了捻柔软的被褥,一边淡声道: “来人,将刘太医带下去,妾身就在此恭候刘太医的佳音了。” 刘太医神色凝重的重叹了一声,拂袖离去。 禾姨娘神色黯淡的转目瞥了初楹一眼,倦色道: “行了,这几日你照顾侯爷委实辛苦,先行回屋休憩吧,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坚信侯爷三番五次在战场上决一死战都能从鬼门关内抢回来一条命,这次也一样,侯爷的命太硬,阎王爷不敢收。”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有些神色讶异的看了她一眼,诺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退了下去。 禾姨娘为人向来极其低调,性子也乖巧安静,不显山不露水,从不搬弄是非,在侯府,没什么存在感。 可今日跟刘太医的这一番话,却不得不让她对她刮目相看。 每一句话都正中要害,直接敲击在刘太医的心坎上,将威逼利诱拿捏的恰到好处。 果真,不愧在尔虞我诈的皇宫内侵染过的。 若是一般的寻常没主见没手段的蠢货,恐怕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内是活不下去的。 可她不但活下来了,还混到了贵妃娘娘身边的头等宫女,深受贵妃娘娘的器重和倚重。 贵妃娘娘当初刚入宫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嫔位,后来一步步晋封为宠冠后宫的贵妃。 一方面跟沈家立下赫赫战功脱不了关系,另外一方面,便是贵妃娘娘有勇有谋,这才恩宠数年,依旧风华绝代,傲然不倒。 身边自然少不了替她处心积虑谋划的人,而眼前的禾姨娘便是陪着贵妃娘娘一路走过来的最为重用的宫女。 又岂是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胆小之辈。 看来侯府真是卧虎藏龙,一个比一个都不简单的很。 回到屋子后,初楹虚软无力的蜷缩着身子骨蹬在地上,脑袋靠在床榻旁。 她仔细琢磨了一下,她的药方子既然刚开始已经有了疗效,后来到底是何等诱因导致侯爷病情突然急骤下降,她百思不得其解。 若是她娘在的话,兴许指不定能看出一丝端倪出来。 要怪只能怪她学艺不精,跟在母亲身边,只是简单的学了皮毛,并未能理解精髓之处。 可是,母亲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即便飞鸽传书,恐怕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若是,侯爷真的没救了,她只能陪着侯爷一块送死了。 她的脑袋乱糟糟的,思绪浑浊不堪,乱七八糟的想的太多了,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后来实在太过疲倦,便浑浑噩噩不知不觉睡着了。 初楹是被外面剧烈的推门声给彻底惊醒过来,有些惺忪的睁开眼眸睨向来者,嗓音略显沙哑低暗道: “鹿少将,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鹿云神色沉重的走到她的面前,急色道: “初楹姑娘,多有打扰,侯爷他— —他真的没救了吗?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你的药方子都能救了满城的老百姓,是这次解决疫情的大功臣,怎么就偏生救不了侯爷呢?” “你再仔细想想,一定还有旁的法子对不对,那帮无能的酸儒庸医,我一个都不信,我只信你。” 初楹暗自紧咬着红唇,略显艰难道: “奴婢若是有半点法子,早就对侯爷施救了,只是如今导致侯爷病情加重的诱因未曾找到,不能胡乱用药,除非能找到诱因— —。” 鹿云微微沉吟了一下,沉声道: “既然找不到,那就继续找,只要咱们坚持,绝对不放弃,必定会找到的。” “这是刚才我从那些庸医那里拿到了最近给侯爷试用的药方子,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指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出来。” 初楹顺势接了过来,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摇了摇头道: “这些都是一些寻常治标不治本的退热止咳的温补药材,并无什么不妥当之处,若是这些太医们真的对侯爷动了不轨的心思,想必定然做的十分隐蔽,药方上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奴婢觉得即便真的有人将手伸到了太医院,想要借助太医的手对侯爷斩草除根,恐怕即便背后之人手眼通天,也不可能将跟过来的几位太医全部收买了,总能找到破洞之处。” “奴婢思来想去,肯定是之前的药方子出了什么问题,才导致今日侯爷病情加重,甚至咳血的,只是要短时间内查起来比较困难。” 鹿云神色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 “自从知道侯爷出事后,我便将他们拉出来一个个单独审讯,还迫不得已动用了私刑,最后他们的口径保持一直,都一口咬定这段时日只给侯爷试用了寻常的这些药材,并没有用其他的。” 初楹隐约感觉,今日禾姨娘跟刘太医的一番话,瞧着刘太医的神色,有了几分畏惧后怕之意,指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对刘太医下手,威逼利诱,指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第59章 你怕死吗? 到了后半夜,鹿云又回来找初楹,神色匆匆道: “初楹姑娘,那老匹夫招供了,说是给侯爷的汤药内下了百叶草,是他偷偷摸摸给侯爷下的,其他的太医对此事均不知情。” 初楹微微皱眉道: “这就对了,单独给侯爷服用百叶草是滋补的药材,对身体并无什么害处,但是若是事后服用大量的麻黄,半夏这类药材之后,便会有轻微中毒的迹象,此毒极难察觉。” “依奴婢之见,肯定是刘太医特意背地里留了一手,找了一味跟这次的药方子相克的药材,就是为了避免使用奴婢的药方子会有起色。” “他们这是想要彻底撅了侯爷的根,让他没有半点起死回生的机会,刚开始侯爷并没有发作,是药性时间太短。” “随着后面所用的药量越来越多,侯爷身子终于承受不了过重的负重,这才导致吐血恶化。” 鹿云神色一沉: “可有法子可解?” 初楹拧眉沉思了一下,郑重其事道: “这毒虽然不常见,但是解起来并不是太难,只是需要几味比较名贵的药材作为药引。” “郡阳城内怕是找不到,还得劳烦鹿少将连夜派人去周围的几座城池看能不能找到,奴婢这就给您写好药方子。” 初楹将药方子写好后,递给了鹿云。 鹿云一刻也不敢耽误,扬长而去。 等鹿云取完了药,快马加鞭的将药送到了初楹手上,已经到了丑时三刻了。 初楹将汤药熬制好后,由着禾姨娘,亲自服侍侯爷服下。 此刻,初楹和禾姨娘纷纷坐在床榻旁,禾姨娘深邃不明的目光突然转向初楹,怅然若失的问了一句道: “初楹,你怕死吗?” 初楹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道: “当然怕死,这世上哪有人不怕死啊。” 禾姨娘神色幽暗的微微沉吟了一下,忽地暗声道: “初楹,对不起,说起来,是我将你牵扯了进来,本来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不淌这一趟浑水的,倘若侯爷真的没救了,恐怕你也难逃其咎。” “不过,好在你手上的药方子救下了满城老百姓的性命,算是为朝廷立下了大功。” “届时,我必定会在贵妃娘娘面前替你求情,跟她言明,侯爷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都是我指使你所为,到时候指不定能保你一命。” 初楹转目认真的睨了睨禾姨娘,郑重其事道: “禾姨娘,选择铤而走险的救侯爷,乃是奴婢自愿的,没有受任何人所迫,您犯不着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揽在您的身上。” “奴婢早就想好了,若是侯爷活不了,奴婢便陪着侯爷一块死,主子有难,身为奴婢本就该为主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也是奴婢的本分和职责所在。” 禾姨娘目光深谙的定定凝视了她一会,不由微微红了眼眶,嗓音略显沙哑暗沉道: “你真傻,此事若是落到旁人头上,必定会想法设法的推诿以此保住自己的性命,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姑娘还上杆子似的往跟前凑,也不枉费侯爷疼爱你一场,看的出来你一定对侯爷情真意切吧!” “我都已经想好了,若是侯爷活不了,我便有一个算一个拉着他们一块陪葬,谁也别想趁机逃脱,大不了玉石俱焚,大家伙一起死。” 初楹幽幽然的转目睨了睨旁边的禾姨娘,缓声道: “谈不上情真意切,像奴婢这般身份低贱之人有何资格跟宛如天之骄子的侯爷谈情说爱啊,岂不是玷污了侯爷,奴婢冒着风险全力救治侯爷,只是忠心侍主而已。” 禾姨娘眼眸黯淡无光,叹息道: “其实,你犯不着自轻自贱,我跟你一样也是身份卑微的宫女出身,但是用真心去爱一个人,是咱们的权利。” “不能因为咱们身份卑微便被剥夺了这项爱人的权利,我心悦侯爷许久,为他赴死,我心甘情愿。” 初楹神色凝重的转目看了看她,劝慰了一句道: “兴许侯爷从鬼门关内捡了一条命,咱们三个都能好好的活下来。” 这一夜,初楹和禾姨娘,宛如心心相惜的多年知己好友,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 后来两人实在支撑不过去,疲倦的纷纷靠在床榻旁睡着了。 翌日一清早,当外面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稀稀落落的洒了进来。 初楹有些眼眸不适的缓缓睁开了惺忪的睡眼,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她赶紧给侯爷把了脉搏,顿时面色一喜,语气轻快道: “禾姨娘,侯爷他— —他挺过来了,奴婢这就给侯爷熬煮汤药。” 禾姨娘顿时惊醒了过来,喜上眉梢道: “好,那就好,我去侍奉侯爷盥洗。” 她有些腿脚发麻的刚踉跄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了几步,忽地脑门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上,晕厥了过去。 初楹心中一急,赶紧的给禾姨娘把了脉搏。 禾姨娘是因为刚大病初愈,在身子极度虚弱的情况下,又强撑着精神,衣不解带的连续熬夜侍奉侯爷。 导致身子疲乏无力,终于熬不过去晕厥了过去。 这次疫病本来来势凶猛,即便痊愈了,依旧需要静静的卧床休养一个多月才能彻底恢复元气。 可禾姨娘身子刚刚痊愈,就来伺候侯爷,哪能受的住。 初楹赶紧的让底下的人,搀扶禾姨娘回屋子休憩,并开了一个药方子,专门给禾姨娘静心调养。 接下来一段时日,都是初楹和迎香轮流侍奉侯爷。 这会,刚给侯爷喂了汤药,初楹和迎香从屋子内走了出来。 便瞅见白苓伫立在门口,目光犀利的睨着初楹。 “我听闻侯爷就是因为吃了你的药方子,才导致病情加重,也不知道禾姨娘是不是犯糊涂了,居然让这个心机歹毒的贱婢继续侍奉侯爷。” “谁知道你有没有生了谋害侯爷的心思,往后由我亲自侍奉侯爷便是,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按理说,白苓前段时日便身子逐渐痊愈了,只是看起来精气神不太好。 这次疫病过于复杂严重,恢复起来也比较缓慢,断断续续一个劲的咳嗽不停。 这几日精气神才养好了一些。 这段时日,听了不少院子内的一些闲言碎语,她实在不放心侯爷的安危,便强撑着精神,前来看看。 谁知道被门外狗仗人势的侍卫们给拦下来了。 第60章 你待爷的情意如何? 初楹没搭理她,转身便离开了。 她现在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跟她发生口角之争。 简直白费力气。 虽然侯爷的病情一日比一日好转,但是侯爷至今,还未曾苏醒过来,她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旁边的迎香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白苓,你又在发什么疯?若不是因为初楹的药方子,你早就去见阎王爷了,初楹又怎么会生了谋害侯爷的心思。” “所谓受人点滴,就该涌泉相报,如今侯爷还昏迷不醒,以后别动不动找初楹的茬了。” 白苓柳叶眉微微一横,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迎香,你才脑子不正常呢,这才多久啊,你就倒戈相向偏袒她了,你到底站在那头的,侯爷生死未卜,还不是她给害的。” “我就不信了,她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罢了,难道医术还比太医厉害不成,我看她分明就是不懂装懂,居心叵测的胡乱给侯爷滥用药。” 说完,白苓凄厉的目光微微扫向门口守着的侍卫,大声呵斥了一句道: “我可是侯爷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你们岂可拦着我,赶紧的让我进去看望侯爷。” 那位侍卫神色肃穆道: “白苓姑娘,鹿少将早就下了严令,不得他的许可,除了初楹姑娘和迎香姑娘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屋子半步,还请白苓姑娘回去吧。” “别在屋子门口闹了,若是回头叨扰了侯爷休养,惹得鹿少将动了怒,恐怕你也担待不起。” 白苓气咻咻的瞪了那位侍卫一眼,只好扭头离开了。 初楹尽心尽职的伺候侯爷小半月后,侯爷终于虚弱无力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初楹顿时面上一喜,大大松了一口气,轻叹道: “侯爷,您终于醒来了,想必是口渴了吧,奴婢这就给您倒一杯温水,给您润一润嗓子。” 说完,初楹赶紧的从桌案上倒了一杯温水,慢悠悠的递到侯爷嘴边。 沈柏砚有些费力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脑袋晕晕沉沉的,沉重似铁。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嗓音沙哑无力道: “爷的脑袋感觉沉甸甸的,好像要随时爆炸似的,爷睡了多久呢?还有郡阳城的疫情可控制住呢?”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轻声道: “爷睡了差不多一个多月了,您放心,用了奴婢的药方子后,郡阳城的疫情已经彻底遏制住了,前几日,这鹿少将便做主,可以打开城门,自由出入了。” 初楹一边用温水给侯爷,仔细的擦拭着俊容和手掌,一边事无巨细的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沈柏砚闻言,深邃幽暗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初楹瞧。 惹得初楹浑身一颤,有些不解的微微挑眉道: “侯爷,您这般瞅着奴婢做什么,莫不是奴婢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 “若不是禾姨娘及时飞鸽传书给贵妃娘娘通风报信,立刻派鹿云将军前来,恐怕侯爷早就一命呜呼了。” “这段时日,禾姨娘衣不解带的随时侍奉在侧,不敢有任何懈怠疏忽之处,前段时日,因为过度劳累体力不支,直接晕厥了过去,这几日才逐渐恢复元气。” “禾姨娘一心挂念侯爷的安危,事事以侯爷为先,对侯爷情真意切,侯爷可千万要懂得珍视眼前人,切不可辜负禾姨娘待您的真心情意啊。” 沈柏砚微微挑眉,虚声道: “那你呢,待爷的情意如何?你知不知道,若是爷没醒过来,你如此冒进,不计后果,拿着自己的性命作为堵住,给爷试药,你就不怕死吗?”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方才缓声道: “奴婢当然怕死,可奴婢为了表忠心,主子有难,为主子赴汤蹈火,本来就是奴婢义不容辞的责任。” “老夫人向来待我们母子俩不薄,既然老夫人让奴婢伺候侯爷,奴婢便会拼尽全力保全侯爷的性命。” 沈柏砚微微正了正神色,一字一顿道: “你不该为任何人去赴死,紧要关头你所思所想的是如何保全自己懂吗?爷,很感激你铤而走险救下了爷的性命,但是你记住,你的命也很重要。” “这次你不但救下了爷,还救下了郡阳全城老百姓的性命,回头爷定然会禀告了圣上,好好的嘉奖于你。”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有些意外的惊叹道: “爷知道你母亲懂点医术,没想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居然医术也这般精湛,比那些无能的庸医强多了,若不是因为你提供的药方子,恐怕咱们都得折在这里。” 初楹低垂眉眼,恭顺道: “侯爷谬赞了,奴婢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这次是奴婢运气好,加上侯爷求生意志坚定,身子强壮,这才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整个郡阳城内找不到医术高明的郎中,这才冒险让奴婢死马当做活马医,所以才— —。” 沈柏砚嗤笑一声,气结道: “这么说来,你是拿爷当作死马来医呢?亏得爷这匹老马够结实壮硕,要不然还真的被你给胡乱医死去。” 初楹顿时神色一颤道: “奴婢一时失言,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没有继续逗弄她,毕竟还有许多重要的事等着他决议。 他缓了缓神色,吩咐了一声道: “你去传鹿云进来,就说爷找他有要紧事商议。” 初楹恭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诺诺的退了下去。 过了片刻后,鹿云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躬身抱拳道: “末将参见侯爷!” 沈柏砚面色略带着几分虚弱,有气无力的挑眉道: “爷,听闻你私自将几位太医全部扣押了起来,还擅作主张动用了私刑。” 鹿云神色迟疑了一下,方才恭顺的点了点头道: “属下也是万不得已才为之,若不是他们这些庸医耽误了侯爷的病情,侯爷也不会病入膏肓,属下一气之下便将他们全部关押了起来,刘太医已经如实招供了,并在证词上画了押。” “说是受了太子的威逼利诱,这才不得已对侯爷下此毒手,此次来郡阳,太子希望让您感染瘟疫,堂而皇之的死在这场瘟疫内,让您有来无回。” “如今咱们手上已然有了物证人证,到时候禀了圣上,太子公然谋害朝廷命官可是重罪,到时候圣上务必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沉声道: “你私自扣押朝廷命官,滥用私刑,本就违反了本朝的律法,不过,非常时期,也该采取非常手段,爷就不追究你的罪责了。” “若是圣上追究起来,爷定然会替你说情,至于其他的事,等回京再说。” “这段时日,你务必及时安抚城内老百姓的情绪,另外亲自巡察受疫情蔓延的附近的几个村庄,疫情是否全部得到遏制。” “患了疫病之人是否能得到及时的救治,并进行全面消毒处理,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绝对不能给疫情继续反扑的机会。” 第61章 天生的尤物 沈柏砚话音刚刚落定,门外候着的丫鬟在门外禀告说,禾姨娘来了。 沈柏砚仔细叮嘱了他几句,这才示意鹿云退了下去,这才,让禾姨娘走了进来。 此刻,禾姨娘坐在床榻旁,一边拿着帕子抹眼泪,一边小声啜泣道: “侯爷,您终于醒了,可真是吓坏妾身了,您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您叫妾身怎么活啊,还不如跟您一块去了,呜呜呜,妾身就知道您洪福齐天,命太硬,阎王爷不敢收了您— —。” 沈柏砚轻轻的握住了她柔软的玉手,轻声道: “行了,爷现在不是活的好好的,倒是你身子虚弱,务必要好生调养才是,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初楹都跟爷说了。” “若不是你当机立断的给贵妃娘娘通风报信,派鹿少将前来,恐怕爷这条小命便折在这里了。” “都是爷一心挂念郡阳的疫情,导致一时失察,被那帮无能的老东西给算计了,这次疫情,你和初楹可是头等的大功臣,等回到京城后,爷必定好好嘉奖你们。” 禾姨娘吸了吸鼻子,嗓音略显哽咽道: “妾身不要什么赏赐,妾身只希望侯爷能好好的,一切顺遂康健,便心愿足矣,说起来,也是咱们过于轻视这次的疫情了。” “若是妾身早日规劝侯爷,让您按照初楹的法子采取防疫措施,兴许您就不会被传染,差点把小命都给丢了。” 沈柏砚微微皱眉,轻叹了一声道: “是啊,那丫头倒是个机灵的,爷听闻这次咱们从京城跟过来的人,除了那帮无能的庸医和几位身强体壮的侍卫外,好像只有初楹和迎香逃过一劫。” “这样,你回头让那丫头将防疫小妙招全部写出来,然后贴出告示,以此昭告全城老百姓,让大家伙广为流传学习,免得日后出了疫情,也不至于手忙脚乱,闹的人心惶惶的。” 禾姨娘微微颔首,眉梢微微一扬道: “嗯,这丫头遇事,沉着冷静,临危不乱,之前妾身还认为她每天佩戴那个劳什么的东西,过于谨慎了些。” “没想到那个叫做口罩的东西,关键时刻这么管用,倒是妾身孤陋寡闻了。” “妾身以为可以一并将锈制口罩的式样画出来,贴出告示,加以大肆宣传,让老百姓家喻户晓都知道如何绣制口罩,这样很大程度上可以遏制疫情的蔓延,确保个人安危。” *** 接下来几日,沈柏砚的病情逐渐痊愈,气色也好转了许多,虽然看起来精神不济,但是至少能下地随意走动了。 这一夜,沈柏砚和禾姨娘正在用晚膳。 禾姨娘瞅着对面的侯爷没用多少,便撩了筷子,一脸忧色道: “侯爷,妾身瞧着您今晚又没吃多少,可是这些饭菜不合您的胃口,要不妾身吩咐厨房内的厨娘再重新做一些膳食过来。” “只是您刚大病初愈,所谓虚不受补,因此妾身便让厨房内做的都是一些容易吸收的清淡的饭菜。” “眼下天气越发炎热,已然入了夏,膳食过于清淡,确实难以下咽,可侯爷多少也得吃一些,要不然,您的身子骨怎么抗得住啊。” 沈柏砚一边拿着湿润的方帕子擦了擦手,一边温声道: “无碍,郡阳的天比京城还要闷热许多,爷确实没什么食欲,既然爷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是该启程回京复命了,这两日你便赶紧的命底下的人把包裹收拾好。” 禾姨娘微微愣了愣神色,有些错愕道: “侯爷,这么快就要动身吗?只是眼下侯爷身子虚弱,恐怕不能经受长途跋涉,要不侯爷还是安心下来把病养好了,再回京复命也不迟。” “想必圣上向来仁德宽厚,自会体谅您的难处,一切以身子为重,之前初楹便说了,即便病情痊愈后,也得卧床静养至少一个月才能逐渐恢复元气,还望侯爷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禾姨娘赶紧的朝着旁边候着的初楹暗地里使了使眼色。 初楹会意,忙低垂眉眼,恭顺的劝慰了一句道: “禾姨娘说的没错,侯爷虽然平日里身强体壮,但是这次大病一场,也耗费了不少的元气,还是待身子逐渐恢复如常,再启程也不迟,免得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奴婢难逃其咎啊。”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爷自个的身子,自己清楚,已然无碍了,在郡阳耽搁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这两日便启程吧,你们无需忧心。” 禾姨娘见侯爷执拗如此,也不好再劝解了。 待陪着侯爷用完晚膳后,她便带着底下的人退了下去。 片刻后,初楹给侯爷准备好热水沐浴后,正欲退了下去。 忽地,里间传来一道略显慵懒暗哑的嗓音低低暗暗的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过来,爷有些腰酸背痛,给爷揉一揉肩。” 初楹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以前,侯爷沐浴,从来不会让底下的人从旁伺候的。 可眼下,侯爷光着膀子躺在浴桶内,露出健硕有力的麦色胸脯。 不由让初楹面色微微囧了囧,浮现一抹不自然的酡红之色。 即便已经跟侯爷做了亲密无间的情事。 初楹面子薄,还得忍不住脸红心跳。 磨蹭了半晌后,这才慢吞吞的走到侯爷的面前,抬手轻轻的帮侯爷揉捏着双肩。 有一下没一下的,就跟隔靴搔痒似的,挠的沈柏砚心痒痒。 这哪是在给他揉肩啊,分明是在故意勾搭他。 沈柏砚本来没有什么想法的,被她柔软的玉手,这么一撩拨,顿时身子一热。 旋即,扣住她柔软的玉手,直接将她拽拉到了浴桶内,眼眸滚烫而炙热的睨着她,语气低沉沙哑道: “爷有些饿了,想吃肉?” 初楹清透潋滟的水眸闪过一抹慌张和错愕,紧咬着红唇,羞涩低语道: “侯爷,别闹了,您— —您身子还未曾彻底痊愈,不易行房事,否则会导致病情恶化。” 软绵绵的美色当前。 沈柏砚好整以暇的眼眸微微半眯着,带着几分戏谑之色道: “谁说的?” 初楹尴尬的满脸通红,支支吾吾道: “侯爷的病,是奴婢给治好的,您就该听奴婢之言,切不可胡闹任性。” 沈柏砚啄了啄她柔软的红唇,缠绵悱恻了一会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调侃了一句道: “行,爷就暂时放了你,等爷养好了身子,一定要让爷好好的饱吃饱喝一顿才是。” “你啊,真是个迷人的小妖精,天生的尤物。” “你说,爷怎么就这般稀罕你呢,吃了还想吃,欲罢不能,你该不会对爷使了什么狐媚妖术,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什么妖精化身?” 第62章 爱不释手 说完,男子滚烫的大掌,带着几分暧昧的往她的细腰上捏了几下。 惹得初楹越发无地自容,羞涩难堪道: “侯爷,奴婢— —奴婢就是姿色一般的普通人,那是什么妖精的化身,侯爷就别打趣奴婢了。” 沈柏砚嗤笑一声,故意咬了咬她饱满红润的耳垂,邪笑了一句道: “爷就喜欢你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简直秀色可餐,令人爱不释手。” 沈柏砚故意逗乐她,跟她耳鬓厮磨的缱绻了好一会后,这才松开了她。 初楹面色惊慌,逃也似的,从里间疾步走了出来。 满头青丝和衣裳都被弄湿了一大片,带着几分狼狈不堪。 恰好迎面与丫鬟白苓撞在了一起。 白苓柳叶眉微微一横,没好气的怒吼一声道: “你可真是恬不知耻,侯爷还病着呢,便火急火燎的勾搭侯爷上床,若是侯爷有什么闪失,你可担待的起。” “真是个浪荡的下贱胚子,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离了男人活不了了吗?” 初楹犀利的目光狠狠的扫了她一眼,转身便疾步朝着隔壁的屋子走了进去。 两日后,沈柏砚下令立刻启程,马不停蹄的赶往京城。 此刻,初楹端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 抬起,车帘子的一角,凝视着已然恢复热闹非凡的繁花似锦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倒不是之前刚入城那般,四处都是充斥着哀怜无助的嚎啕大哭声和悲痛声,声声哀切,宛如大梦一场。 只是这次虽然能全力遏制住疫情,但是也避免不了牺牲了不少老百姓的性命。 不远处,初楹瞅见,人头涌动,有不少人的往官府贴出去的告示那里凑热闹,看的津津有味。 那是这两日,她尽快的赶制出来用来避疫的一些最基本的措施。 甚至在旁边还简单的画了口罩的制作裁剪法子,希望能给这些老百姓提供一些帮助。 街道上有不少的小孩欢快的蹦蹦跳跳哼唱编制的童谣。 无非是感激侯爷不顾及自身安危,是这次救治控制疫情的大功臣,人人歌颂赞许。 等马车的车轮子咕噜噜的到了城门外,初楹方才神色不明放下了帘子。 迎面便撞上了对面白苓略显恼火的眼眸正狠狠的剐着她,阴阳怪气的讥讽道: “初楹,你别以为这次你救了侯爷一命,就可以有恃无恐了,你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罪奴。” “侯爷即便宠着你,你也不过是他寻欢作乐的一件随时可以弃之的玩意儿罢了,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初楹嗤笑一声,冷冷道: “我不但救了侯爷一命,还救了你,早知道你嘴巴这么喜欢犯贱,得理不饶人,当初我就不该救你。”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以色侍君的一件摆件儿,可惜某些人连当一件玩意儿都不配,也得看能不能入了侯爷的青眼,能伺候侯爷这样的好福气,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白苓气得面色一青: “你— —你— —。” 这会,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初楹撩开车帘子,便瞅着外面的丫鬟萱儿微微扬了扬下颚,挑眉开口道: “初楹姑娘,禾姨娘路上觉得乏闷,特意请初楹姑娘过去,陪禾姨娘同坐一辆马车,好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初楹微微颔首,应承了下来。 总比待在这里,一路上,耳畔边听一只苍蝇嗡嗡直叫要强。 白苓也就是嘴皮子厉害,凡事喜欢掐尖要强,可又没那一份本事。 片刻后,初楹上了禾姨娘的马车。 禾姨娘亲昵的拉着她的手,略显急色道: “今儿早上,你给侯爷把脉如何?这一路上我这心里总是不安稳的很,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右眼皮直跳,担心侯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又给折腾出什么好歹出来。”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安抚了一句道: “禾姨娘,您不必担心,侯爷身子骨已然无碍,再说,咱们的马车走的慢,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奴婢是担心侯爷虽然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恐怕一路上不会太平,那些人应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 禾姨娘浑身一颤,有些后怕道: “你是说那些人还会卷土重来,那该如何是好,侯爷身子刚有所好转,可禁不住这样的折腾啊,究竟是什么人对侯爷起了杀心?非得要置侯爷于死地。” 初楹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劝慰了一句道: “禾姨娘不必担心,好歹这次咱们返京,有鹿少将全程相护,想必侯爷也应该早有安排。” *** 入夜,夜色弥漫,星光点点。 在路上颠簸了一日,沈柏砚下令,在野外扎营休整。 此刻,初楹和迎香神色俱疲的在营帐内刚躺了下来,便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哭天抢地的苦苦哀求的嘶吼声和惊恐声。 “侯爷,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都是初楹唆使奴婢爬的床啊,是初楹想要害死奴婢,奴婢冤枉啊。” “都是那个浪蹄子所指使的,是她说让奴婢脱了衣裳躺在床榻上,还口口声声唆使奴婢,说是当初她也是这么爬床成功的,奴婢这才一时糊涂,鬼迷心窍的着了她的道啊— —。” 迎香睡在外侧。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轻瞥了旁边的初楹的一眼,迷迷糊糊的呢喃了一句道: “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谁在外面嚎叫,我怎么觉得这嗓音好像有点耳熟,我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说完,迎香从床榻上下来,然后随意的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过了片刻功夫后,她才折返了回来,神色带着几分幽暗,叹息一声道: “我真没想到平日里瞧着白苓性子挺沉稳的,虽然事事争强好胜,好在向来安分守己,怎么这回会突然犯糊涂爬了侯爷的床榻呢,惹得大半夜的侯爷动了雷霆之怒。” “将她光着身子直接拖曳了出去,杖责二十大板,只是就她刚才衣不蔽体的模样,怕是免不了被底下的侍卫给瞧了去,名声皆毁,日后还怎么嫁人啊,即便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恐怕她也没脸活了。” “她怎么会一时糊涂做了这等傻事,凡是侯府爬床的丫鬟那个有好下场啊,我估计她就是羡慕嫉妒你爬床成功,这才一时动了歪心思,做出这等蠢事来。” “她向来性子掐尖要强,又怎么会甘愿屈居你之下呢,刚才她一直嚷嚷着说是你指使她所为,想要拖你下水,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你好歹是老夫人身边本来就要抬举的通房丫鬟,跟她自然是不同的。” 第63章 你就这点出息?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面色看起来的淡淡的,她知道白苓为何每次对她尖酸刻薄,无非是暗搓搓的嫉妒她讨得了侯爷的欢心。 她知道她早就觊觎侯爷许久,她免不了私底下会酸她几句,没想到这次她终于按捺不住出手了。 终究抵抗不了攀龙附凤的致命的诱惑力。 此刻,迎香撩开被褥躺了下来,沉默了许久后,又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真没想到我跟她打小就跟在侯爷身边侍奉,她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她啊,向来心比天高,总觉得侯爷待她跟旁人不同。” “在前院喜欢拿鸡毛当令箭,对着底下伺候的人趾高气扬的,俨然把自己当作半个主子。” “之前,老夫人确实有过打算,让她给侯爷当试婚丫鬟的,可后来贵妃娘娘将她身边最为倚重的禾姨娘塞到了侯爷身边,她心里一直气不过,本来好好的机会被别人占有了。” “如今见你又爬床成功,一时之间蠢蠢欲动,侯爷那般身份尊贵之人,那是咱们这等低贱的丫鬟能够肖想的,她啊,就是太拎不清了— —。”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白苓之前的事。 初楹抿了抿红唇,神色不明的什么都没说,她现在自身都难保,活的极其艰难,哪里还有闲心顾及旁人的死活啊。 她比白苓强一点,也就是她运气好,博得了老夫人的欢心。 否则就她那一次意外的爬床。 侯爷连身边多年,贴身伺候的丫鬟,说处置便冷血无情的处置了,对她这般异想天开,爬床的丫鬟,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半晌后,门外守着的侍卫禀告道,说是侯爷让初楹立刻过去一趟。 旁边的迎香瞅了初楹一眼,心神微微一颤,忧色道: “该不会侯爷因为白苓深更半夜爬床的事,从而责罚你吧,你等下可得警醒些,小心应对。” 初楹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神,点了点头。 旋即,快速的将外衣穿好,随意的整理了一下妆容,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刚走了几步,便瞅见白苓疼的声嘶力竭的正在挨板子,那板子打在皮肉上,顿时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嫣红一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此刻,白苓身上随意的盖着一件外衣,隐约可见穿着极其清凉单薄的大红肚兜,春光乍现。 下身是一条纯白色的亵裤,上面已然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斑驳血迹。 一张小脸苍白如纸,额头豆颗大的,汗珠儿缓缓流淌下来,紧咬着牙关,目光怨毒的恶狠狠的剐着初楹。 她咬牙切齿的低吼道: “你这个贱蹄子,都是你害的我,是你故意怂恿我爬床,都是因为你,我就算化成厉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一辈子都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 初楹目光冷淡的扫了她一眼,旋即,别开了目光,神色不明的朝着侯爷的营帐内走了进来。 她低垂眉眼,朝着端坐在床榻旁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福了福身子,恭顺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不知深夜侯爷唤奴婢前来,所为何事?” 此刻,沈柏砚身上罩着一件质地柔软纯白色的寝衣,带子松松垮垮的系着,隐约可见健硕有力的蜜色胸脯。 他锐利黝黑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那一抹纤细玲珑的身姿,语气带着几分微凉道: “白苓她说,是受你唆使这才一时犯了糊涂,趁夜爬了爷的床榻,对此,你怎么解释?”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踟蹰了半晌后,方才斟酌道: “实不相瞒,白苓姐姐其实早就对侯爷动了觊觎的心思,如今见奴婢爬床成功,没少暗地里嫉妒嘲讽奴婢,背地里说一些风凉话。” “奴婢免不了私底下会跟她发生口角之争,也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谁知道白苓姐姐信以为真,居然真的干出爬床这种丑事出来。” “许是白苓姐姐心悦侯爷许久,这才一时之间犯了糊涂,想赌一把,存了侥幸心理。” “想着毕竟她打小就在侯爷身边伺候,即便真的存了不轨的心思,侯爷能留下奴婢,自然也容得下她,所以才— —,还望侯爷念及她好歹伺候您多年的份上,从轻发落,饶了她这一回吧!” 沈柏砚嗤笑一声,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冷哼一声道: “那你倒是说说,你跟她一样恬不知耻的爬了爷的床榻,爷为何没有当机立断的处置了你?” 初楹面色一窘,支支吾吾有些艰涩道: “可能,可能侯爷念及老夫人的情面上,想给奴婢一些体面吧!” 沈柏砚长臂一伸,旋即,将面前柔软无骨的娇躯拽入怀内,覆身压下,嗓音低沉魅惑道: “爷,今夜气都气饱了,正好拿你泄火,要不然气急攻心,爷这一夜怕是都睡的不安稳了。” 老夫人的脸面只是其一。 其次,他更馋她幽香诱人的身子。 男子滚烫带着十足侵略性的气息喷洒在她白嫩洁白的脖颈上,惹得初楹面色微红。 她的玉手轻轻的拽了拽男子的衣角,微微皱眉,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侯爷,别闹了,您身子还未彻底恢复,还望侯爷以身子为重,克制些,切不可任性胡闹。” 男子勾唇一笑,手指绕着她的一缕青丝来回恣意的把玩,语气闲散玩味: “你勾搭爷?还让爷如何克制?爷身子到底好没好,你亲自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一番云雨,来势汹汹,宛如急雨雷电,久久才逐渐停歇。 惹得初楹浑身虚弱无力,缓了好一会神色后,这才抬手捋了捋耳鬓湿润的发丝。 忍着身子的不适,捡起地上稀稀落落的衣裳便往身上套了起来。 身后沈柏砚气喘呼呼的躺在床榻上,狭长黝黑的眼眸微微阖了阖,沉默了一会后,忽地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道: “初楹,你当初刻意乔装打扮成容姨娘的模样,趁机爬了爷的床榻,究竟是图爷的人,还是图爷身后的权势?” 初楹面色微微暗了暗,扣着纽扣的手指微微发颤。 她记得这个问题,以前,侯爷便问过她。 当时她说,只是一场意外,侯爷还朝她动了怒。 毕竟,像他这般,位高权重之人,身边自然不乏莺莺燕燕缠绕,犯不着强行宠幸女子。 可那夜,确实是他强迫她的啊。 不过,若是真的论起来,此事,也不全然是侯爷的错,谁让她乔装成,容姨娘的模样。 要不然也不会遇到这种糟心事,如今,侯爷往她的头上扣一个不知廉耻,爬床的罪名,恐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紧咬着红唇迟疑了一下,磕磕绊绊道: “若说奴婢— —奴婢真的有所图的话,奴婢只想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能在侯府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辱。” “若是侯爷那日开了恩,能帮奴婢脱了奴籍,当个良民,奴婢便别无所求了。” 沈柏砚大掌轻轻的捏住她白嫩的下颚,摩挲了几下,微微挑眉道: “你就这点出息?就没想过求爷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第64章 悬梁自尽 初楹垂了眼帘,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奴婢身份卑微,哪敢奢望侯爷给奴婢名分啊。” 沈柏砚心头一热,旋即,垂首,擒住了女子柔软香甜的红唇,带着几分强势和霸道。 她刚才好不容易已然穿好了衣裳,又被男子给粗鲁的直接拽掉了。 将她按压在床榻上,再一次心血来潮的,从背后要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往旁边径自躺了下来。 他抬手捋了捋她额前湿漉漉的发丝,嘴角挂着一抹吃饱喝足的餍足感,扬了扬剑眉道: “只要你往后尽心尽职的伺候好爷,你想要什么,爷都会满足你。” “祖母说,你屁股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尽快给爷生个孩子吧,儿子像爷,爷到时候带着他上阵杀敌,女儿像你,生的娇俏,当爷的贴心小棉袄。” 此刻,初楹衣裳半褪,肤如凝脂,香汗淋漓,浑身软绵绵的,宛如一团泥般,疲倦的已然没有一丝力气。 她没想到,侯爷刚大病初愈,精力居然这般旺盛,果真行武之人在这方面的需求和精力比旁人要强上许多。 按理说,她只是身份卑微的丫鬟,没有资格跟侯爷同床共枕的,可她现在整个身子,虚软无力。 哪里还有精神气下床榻了。 浑浑噩噩中,也不知道侯爷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便沉沉的闭着眼眸,直接昏睡了过去。 翌日一清早,外头明媚刺眼的阳光洒了进来。 初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发觉侯爷不知何时早就起床了,她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居然睡的比侯爷还晚。 她神色匆匆忙下了床榻,底下的丫鬟早就备好了温水,给她沐浴。 她身子有些不适,酸疼无力,旋即,找了一些止疼的药材泡在温水内,这才稍微舒服了一些。 免不了听到两位丫鬟躲在外头悄声嘀咕了几句: “真没想到白苓好歹是侯爷身边伺候多年的丫鬟,竟然生了爬床的心思,被侯爷拉出去打了二十大板,血肉模糊,本来还可以捡回来一条命的,谁知道她一时想不开,今儿一清早便悬梁自尽了。” “说起来,还不是被初楹给气的,昨儿夜里白苓主动爬床,侯爷将她衣不蔽体的给直接撵出去了,害的她的身子都被外头那些臭男人看了去,名节彻底毁了。” “白苓她又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哪能受此等屈辱,加上,侯爷却迫不及待的跟初楹滚了床单,足足折腾了下半夜才罢休,这白苓受不了双重打击,便选择悬梁自尽了。” “之前初楹没来前院的时候,白苓多么风光啊,这底下的人见了她,那个不巴结恭维她几句啊,就连夫人都得给她几分薄面,真没想到居然落到这般凄凉的下场。” “那贱婢天生的狐媚相,又惯会使下作的手段勾搭侯爷,你是没瞅见,刚才她身上的那些青紫痕迹,侯爷何曾这般胡闹过。” “也就是她生的好,要不然侯爷又岂会留下她,论手段和心计,白苓还是不如那贱婢,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就是因为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玩意儿,侯爷才把她当作玩物般恣意把玩,由着侯爷兴致好的时候,使劲搓揉和折腾。” “侯爷身份尊贵,虽然不懂得怜香惜玉,但是你何时瞧着侯爷跟府邸正儿八经的主子这般胡作非为过,即便是禾姨娘,在床榻上向来规矩守礼,也没闹得这么大的动静,不眠不休啊。” “她啊,天生的贱骨头,在床榻上更是放荡形骸,孟浪的不行,又生了一把娇媚软糯的好嗓子,还不得把侯爷的魂魄给勾走了。” “跟她娘一样是个恬不知耻的下贱胚子,也不知道她柔弱如柳的身子骨是否吃得消,指不定那日死在男人的床榻上。” 不知何时,初楹已然穿好了衣裳,站在她们两位丫鬟的身后,语气略显冷沉道: “马上就要动身启程了,你们还傻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赶紧的收拾包裹,准备出发。” 两位丫鬟见状,吓的面色微微一颤,旋即,神色惊慌的诺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立刻去忙了。 初楹随意的啃了两个干饼,这才,跟着迎香,一块上了马车。 此刻,迎香转目看了看她无精打采的模样,微微皱眉道: “你的脸色瞧起来不太好,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其实,这伺候男人嘛,要懂得避重就轻,这样你也能舒服些,少受些罪。” 虽然她没有经历过男女之事,但是多少听府邸的老嬷嬷在背地里说闲话,听了一些。 昨夜初楹去了,便没有回来了,加上闹得动静实在太大了,免不了底下伺候的丫鬟说一些闲言碎语,简直不堪入耳。 初楹面色微微暗了暗,不以为然的轻叹道: “我也就这副身子惹得侯爷有几分兴趣,取悦侯爷,像侯爷那边身份尊贵之人哪懂得怜惜我这样的一件玩意儿了,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 迎香微微撅了撅小嘴,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玩意儿怎么呢?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丫鬟都是因为眼红嫉妒你,自个没本事当不了玩意儿,便背地里说一些闲言碎语,故意中伤诋毁你,你又何必理会。” “就连白苓这样侯爷身边伺候的大丫鬟趁机爬床都没落个好下场,这下恐怕再也无人敢对侯爷动歪心思,觊觎侯爷了,这侯府底下伺候的丫鬟那个不想攀龙附凤的给侯爷当个玩意儿?” “再说,以你得宠的势头,到时候求侯爷给你一个妾室的名分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老夫人都说了,只要你能给侯爷诞下一儿半女,到时候自会抬举你当姨娘,等你日后成了风光无限的主子,看那个不长眼的狗奴才胆敢背地里置啄你半分不是。” 自从,迎香和初楹在郡阳,同甘共苦,共度难关后,若不是初楹帮助她,她也不会逃过这一劫难。 因此,眼下她是打心眼内,拿初楹当姐妹处着,她可不像白苓是个白眼狼。 明明当初是初楹救了她的命,她不但不感恩戴德,反而事事刁难初楹。 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虽然令人唏嘘不已,但是这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第65章 可是那里伤着呢? 被她这么一说,初楹免不了心里觉得宽慰了几分,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 迎香微微皱眉,嗫嚅了一句道: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理?我还想给侯爷当玩意儿了,只是侯爷眼高于顶,瞧不上我这样的。” “能伺候侯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那可都是祖坟冒青烟的好福气啊,既然没有这个命,自然我也不会跟白苓犯蠢一样,去攀这个高枝,最后连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多不划算啊。” 初楹微微颔首,抿唇一笑道: “是,你说的很有道理,能给侯爷当一件称心如意的玩意儿,确实是我的福气,只是这福气,让给你好不好。” 让她给侯爷,生儿育女那是不可能的,当一件玩意儿也是暂时的。 她初楹只是属于她自个的,不是旁人玩弄的附属物件,这辈子也只想随心所欲的为自己而活。 迎香嘴角一撇,白了她一眼: “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便宜还卖乖,既然你不乐意,当初为何上杆子似的去爬床。” “说起来,这么多年了,也只有你这丫头命好,爬床成功了,你难道就没想过,若是你爬床失败了,你怎么办?你就不怕死吗?” 整个府邸的人都以为是她在前院,不知廉耻爬了侯爷的床榻。 只有她和容姨娘知道,其实,在前院伺候之前,她便误打误撞的跟侯爷苟合,爬床了。 她微微怔了怔神色,好笑的挑眉道: “傻丫头,你当真以为侯爷的床榻是这么好爬的?若不是侯爷授意,你觉得我能把侯爷给睡了?” 迎香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了然的点了点头道: “嗯,说得也是,敢玷污侯爷,指不定跟白苓一样,还未得逞就被扔出去了,若是白苓早点能明白这一点,就不会搭上自己的小命了。” *** 在路上颠簸两日后,沈柏砚下令,找了一家客栈暂时安置了下来。 初楹趁着这个空档的功夫,赶紧去集市的药铺内买了一点药膏。 那夜被侯爷给折腾的狠了一些,好像有些擦伤,走路隐约感觉有些不适疼痛。 她刚回到客栈内,便瞅着迎香从屋子内走了出去,看了她一眼,略显急色道: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侯爷让你赶紧的进去伺候。” 初楹微微颔首,神色略显踟蹰了一下,旋即,缓步走进了屋子内。 此刻,沈柏砚和禾姨娘正在用晚膳。 沈柏砚缓缓抬起眼眸,瞅了她一眼,略显狐疑的挑眉道: “刚才迎香说,你去集市上买东西呢?” 初楹一边恭顺的给侯爷和禾姨娘布菜,一边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奴婢有些身子不适,去药铺内买了点药膏。” 沈柏砚深邃的目光往她身上扫视了一圈,略显急色道: “怎么呢?可是哪里伤着呢?给爷瞧瞧?要不要找个郎中给你看一下。” 如今几位太医都被他私自扣押了起来,准备送往京城。 因此,眼下只能找个郎中给她瞧一瞧。 初楹面色微微一红,磨蹭了半晌后,方才支支吾吾道: “一点小伤而已,涂抹几日药膏便可痊愈,不敢劳烦侯爷费心。” 沈柏砚瞅着她羞涩难堪的模样,顿时了然。 看来,是那晚他没有分寸折腾的久一些,把她给弄伤了。 他有些尴尬的微微清了清嗓子,缓声道: “行了,既然身子不适,便早点回去歇息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初楹微微缓了缓神色,旋即,恭顺的退了下去。 禾姨娘是过来人,自然也明白初楹的难言之隐。 那晚,闹得动静很大,她多少也有所耳闻。 只是她既然不知道侯爷这般不知分寸,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就跟底下的丫鬟毫无节制的胡闹折腾。 她微微怔了怔复杂的神色,思量了一番,方才小心翼翼的劝慰了一句道: “侯爷,妾身说句不中听的,眼下您身子刚痊愈,要懂得克制一些,万不可纵欲过度,恐伤了您的身子,再说,初楹姑娘身子娇弱,恐怕也禁受不住这般折腾。” 沈柏砚有些漫不经心的轻轻嗯了一声道: “爷知道分寸。” 陪着侯爷用完晚膳后,禾姨娘便恭顺的退了下来。 刚走到外面的走廊僻静处,身后的丫鬟萱儿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 “那个浪蹄子,真是懂得见缝插针,连侯爷病着,都不放过,居然还使那些下作的狐媚之术,如今被弄伤了,也是她活该。” “这次您冒着生命危险陪着侯爷来郡阳,恩宠都被那个贱婢给抢走了。” “也是主子您性子好,不跟她一般见识,这若是换成旁的主子,恐怕早就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了,让她懂点规矩。” 禾姨娘美眸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暗叹了一声道: “行了,是我自个没本事留住男人,也怪不得旁人,即便没有她,也会有旁的长得更娇媚的花朵绽放,再说,侯爷毕竟素了这么久,难得放纵胡闹一回,也算是情有可原。” 翌日一清早,他们便动身启程继续赶路,只是刚行了半日的路程。 底下的侍卫突然过来禀告,说让初楹,跟着侯爷和禾姨娘共坐一辆马车。 初楹压了压心头的疑惑,旋即,便从马车上下来,然后紧跟着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一时之间马车内的气氛显得格外的诡秘寂静。 过了一会后,沈柏砚剑眉微微一挑,随意的问了一句道: “你的身子可好些呢?” 被他这么冷不丁的一问,惹得初楹面颊绯红,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已然好多了,多谢侯爷挂念。” 沈柏砚好整以暇的黑眸微微眯了眯,手里来回把玩一串圆润光滑的手珠,温声道: “你身子向来娇弱,等回到府邸后,爷让人给你开几个滋补的药方子,给你好生补一补。” “若不养好身子骨,日后还怎么尽心尽职的伺候好爷。” 旁边的禾姨娘目光闪烁,也跟着面带微笑道: “是啊,老夫人和侯爷还指望着你肚子争气,赶紧的给侯爷诞下第一贵子呢,那老僧都说了,你的生辰八字跟侯爷最为相宜互补,是个有福气之人,必定会尽快的给侯爷诞下子嗣的。” 初楹面色微微暗了暗,诺诺道: “奴婢只是身份卑贱的官婢,那有什么资格痴心妄想的给侯爷诞下贵子啊。” “若说贵子,应该是从侯府当家主母的肚子内爬出来的孩子,才有资格配得上“贵子”二字,禾姨娘就别打趣奴婢了。” 第66章 避孕药丸 她从来没想过,替侯爷诞下子嗣,每次跟侯爷温香暖玉之后,她都会趁着无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的吃上避孕药丸。 就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中招了。 更没想过,借助子嗣,母凭子贵,趁机上位。 她还盘算着,等那一日,侯爷彻底厌倦淡忘了她。 她还是想尽快的离开侯府,过自在逍遥的日子,然后自己开一家铺子,做点小本买卖,养活自己。 禾姨娘看了看她,轻嗔道: “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啊,不管是从主母的肚子内,还是从你肚子内爬出来的,说到底都是侯爷的孩子。” “侯爷自会看重,一视同仁,你别胡思乱想,眼下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若是主母膝下已然有了嫡长子,那另说。 可眼下,侯爷膝下还未曾有子嗣。 初楹若是个肚子争气的,为侯爷诞下了长子,那可不就成了香饽饽,侯爷哪能不看重。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神色漠然,没答话。 旋即,撩起了车帘子的一角,瞥向不知何时马车的车轮子已然骨碌碌的直接转入了极其偏僻狭隘的山路。 而不是走的宽敞明亮的官道。 身后只跟着副将军展钰带领一队精锐侍卫,早就跟其他的人马分道而行了。 她突然明白,为何侯爷,让她跟他们一块坐,一辆马车了。 估摸,侯爷担心,官道上埋伏的有刺客,这才反其道而行之。 专门低调走的都是偏僻颠簸的山路。 只是山路杂草丛生,崎岖不平,才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禾姨娘实在受不住了,脑袋晕晕沉沉的,面色也跟着惨白一片。 沈柏砚见状,只能先行停下来,原地休整。 初楹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找到了水源,然后用水壶打了一些水。 顺手递给,坐在石头上休憩的禾姨娘。 禾姨娘之前还有些恶心想吐,小口的抿了几口清凉的水后,神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 禾姨娘沉默了一会后,忽地神色不明道: “初楹,你上次偷偷吃的药丸,恰好被我撞见了,我常年在宫里待着,我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有些嫔妃不想太早怀孕,担心自己被害保不住孩子,也会使用此药丸用来避孕,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日后侯爷发现你背地里使这些小手段,你该如何?” “虽然侯爷不信那些鬼神迷信之说,可心里还是多少盼望能早日诞下子嗣的。” “他宠爱你,除了本身就对你满意外,恐怕也跟那高僧说的话脱不了关系,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你如此欺骗他,他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我知道你跟旁的丫鬟不同,有主见和想法,可有时候太有主见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眼下整个侯府除了老夫人,侯爷盯着你的肚子,就连其他的人也在暗搓搓的盯着你的肚子。” “想要验证一下那个道士所言是否是真的,这个节骨眼上,一味逃脱不是最好的法子。” “既然已经把你给推到了风口上,还不如顺其自然,借助眼下侯爷对您的荣宠,牢牢的抓住这个机会,一举诞下男孩,日后母凭子贵,飞黄腾达。” “这样的好机会,是底下的丫鬟翘首以盼几辈子都够不着的,想当初若不是我肚子争气怀了身孕,也不会被抬举为姨娘,你自个好生想想。” “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等日子久了,侯爷那里还会记住你啊,大不了把你给扔到无人偏僻荒芜的院子,磋磨一生,咱们府邸有多少侍妾都是沦落到这般凄凉的下场。”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未来的路该如何选,若不是念及,之前我感染了疫病,是你推心置腹的侍奉我,我也不会白费口舌的跟你说这些。” “况且,你还是官婢出身,比旁的丫鬟更加艰难不易,已然成了侯爷的女人,这辈子就别想着能从侯府深宅内走出去了。” 话音刚刚落定。 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朝着这边阔步走了进来,锐利黝黑的目光在禾姨娘和初楹身上扫视了一圈,微微挑眉道: “你们在聊什么呢?你的身子可好些呢?” 此话一出,初楹有些神色紧张忐忑的扫了禾姨娘一眼,玉手发紧的微微攥成了一团。 隔了半晌后,禾姨娘微微扬眉,笑盈盈道: “也没聊什么,都是说的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妾身的身子已然好多了,侯爷无需忧心。” 沈柏砚微微颔首。 这会,恰好展钰恭顺的走上前来,有要紧事要禀告侯爷。 沈柏砚微微顿了一下神色,转身走远了。 禾姨娘转目看向初楹,微微拧眉道: “你放心,此事我会替你保密的,绝对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但是该如何做,还是你自己拿主意。” 初楹微微福了福身子,恭顺道: “多谢禾姨娘。” 那边,展钰神色凝重的开口道: “侯爷,果真如您所料,刚才线人来报,咱们的人马经过东阳时,突然遭受来自四面八方的一群黑衣人突袭。” “他们来势汹汹,直击要害,一看便知是有备而来,而且他们的剑法和招数,都是历经长期训练过的,有条不紊,剑法精湛。” “咱们的人在他们的手上吃了不少的暗亏,死了好几个兄弟,本来是活捉了两名黑衣人,他们却见形势不妙,当机立断地直接咬舌自尽了,另外的其他的几位黑衣人趁机逃脱了。” “属下怀疑这些黑衣人很有可能是太子秘密培养训练多年的死士,只是被他们给逃了,找不到任何证据和线索,另外那些黑衣人见中计了,后来又将锋利的刀刃直接对准了刘太医。” “咱们的人即便早有所准备,却还是让他们得逞了,一剑封喉直接要了刘太医的性命。” “虽然眼下我们有了刘太医的亲笔口供作为证词,可缺少人证,恐怕即便告到皇上面上,因为证据并不充足,皇上未必会处置太子。”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眼底寒光乍现道: “既然咱们手上没有十拿九稳的铁证,不但告不了太子,恐怕也会落个恣意攀咬诬陷储君的下场。” “暂时不宜轻举妄动,免得夜长梦多,咱们得尽快的启程动身。” 第67章 孤芳自赏 本来若是走平坦的官道,差不多三日之内便可以抵达京城。 如今沈柏砚率领底下的人为了隐蔽行程,特意绕道走的都是极其偏僻颠簸的山路。 加上禾姨娘身子不太好,有些晕车犯恶心。 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差不多耗费了五日的时间,这才抵达到了侯府。 沈柏砚马不停蹄的便直接去宫内复命去了。 初楹和禾姨娘刚从马车上下来,便被夫人传话去了正院。 此刻,夫人温瑾榆姿态略显闲散的端坐在首座上,正和底下的三位姨娘有说有笑的闲聊着什么。 这会,见到禾姨娘和初楹恭顺的走了进来,抿唇淡笑道: “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听说禾姨娘和侯爷在郡阳染了疫病,这段时日我们姐妹几人皆是心焦不已,深怕你们有什么闪失。” “郡阳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们两人救侯爷有功,尤其是初楹你提供的药方子救下了郡阳全城老百姓的性命,等侯爷回来,定会好好褒奖于你们的。” 花釉目光幽怨的狠狠的剐了初楹一眼,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真是的,这底下伺候的丫鬟倒是好好的,却让两位主子染了疫病,说到底还不是你们这些贱婢伺候主子不周到,偷奸耍滑,贪生怕死,要不然这跟过去伺候的丫鬟,为何只有你跟迎香相安无事。” “还有那药方子,你确定是你自己的吗?” 对面的容栀乔冷笑一声,讥讽道: “花姐姐此话何意,这药方子不是初楹提供的,莫不是还是你的不成?” 花釉气的面色铁青,怒不可泄道: “可不就是我的,分明是我给侯爷的药方子,也不知道怎么会落到这个贱婢的手上,肯定是这个贱婢偷走了我的药方子。” “然后拿着我的药方子在侯爷面前邀功请赏,如今倒好她倒成为了人人称颂歌德的大功臣,真是不要脸,还望夫人替妾身做主啊。” “她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那懂得什么药理,甚至开药方子救治全城老百姓,这方子确实是妾身的,妾身早年间跟随父亲学过一些医术。” “这次实在心忧侯爷的安危,这才将这个土方子给了侯爷,说不定对于治疗这次疫情有所奇效。” “妾身也觉得挺意外的,这好端端的药方子怎么突然变成这个贱婢的呢?” 禾姨娘微微顿了顿神色,郑重其事道: “还望花姨娘慎言,你都没有去过郡阳,更加不了解郡阳的病情,如何胡乱的开了药方子给侯爷,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不能因为初楹只是身份卑微的丫鬟,便有恃无恐的想要趁机抢走原本属于她的功劳啊。” “你不知道,这次去郡阳,若不是因为初楹手上的药方子,咱们都得死在了郡阳,初楹是我和侯爷的救命恩人。” “花妹妹平日里性子骄纵跋扈便罢了,没想到众目睽睽之下居然欺辱底下的丫鬟,恣意张扬的抢她的功劳,这吃相未免也太难堪了些。” 说完,她微微顿了顿神色,朝着首座上的夫人恭顺的福了福身子,正色道: “夫人,妾身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作为担保,这药方子绝对是初楹的,您可千万不要听信花妹妹一人所言,还望夫人替初楹做主。” 花釉丹凤眼微微一挑,怒极反笑道: “我好歹是侯爷抬举的妾室,难道会自贬身份跟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抢功劳,真是笑死了。” “夫人若是不信,妾身自可以将药方子一字不差的全部写出来,由您决断,看是不是妾身的药方子跟这个贱婢所提供的如出一辙,分明是这个贱婢贼心不死偷走了妾身的药方子。” 禾姨娘冷笑一声道: “花妹妹,如今整个郡阳城大街小巷谁人不知道这次救治所用的药方子,就连郡阳城门口都贴上了防疫的各项措施。” “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别说你了,在座的各位都能一字不差的将药方子倒背如流,这么说来,咱们府邸上下都是救治这次疫情的大功臣呢,花妹妹构陷污蔑人的手段也太低端了些吧!” 花釉恶狠狠的瞪了禾姨娘一眼。 平日里瞧着她挺乖巧温顺,不争不抢,姐妹之间争风吃醋,她也从来不掺和。 这会倒是跟她对着干了。 她顿时冷笑一声道: “哟!禾姐姐今儿这是怎么呢?吃了枪药了,居然帮着一个丫鬟说话?她到底许了你什么好处啊,值得你这般向着她。” “听闻这次陪侯爷去郡阳之行,侯爷日夜跟这个贱婢温存痴缠,早就忘记了禾姐姐这个老人了。” “也是,这男人嘛,都喜欢惦记新鲜娇嫩的花朵,哪会记得以前那些黯淡失色的旧花啊。” “所谓花无百日红,禾姐姐这朵娇花早就凋谢萎缩了,只能整日独守空房,孤芳自赏了,真是可怜啊。” 禾姨娘面色多少有些难堪,嗤笑一声道: “花无百日红,花妹妹这话说的真好,如今花妹妹这朵娇花不是没有以往风采迷人,艳冠群芳了呗,花妹妹莫不是在含沙射影的指摘你自己,只能暗渡神伤,孤芳自赏。”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一字一顿道: “妾身只是凭自己的良心,就事论事罢了,并没有偏袒任何人。” 夫人温瑾榆微微正了正神色,厉色道: “够了,花姨娘,没有真凭实据,切不可妄言。” “你们路途上颠簸了好几日,想必是累坏了,赶紧的回去休息吧!” 花釉面色青白交错,气得攥紧了手上的帕子。 明明,那药方子是她专门给侯爷的,没想到却成了初楹那个贱婢的功劳。 她本来还沾沾自喜的等着侯爷凯旋而归嘉奖她的。 谁知道初楹怎么会手上有了跟她一模一样的药方子,她觉得十分奇怪,特意秘密调查了此事。 原来那日她将药方子给了侯爷,侯爷随手给丢到了垃圾篓内,肯定是这个贱婢捡起来,然后冒领了她的功劳。 想起此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看来只能等侯爷回来,让侯爷替她申冤做主了。 被一个身份低贱的贱婢给算计了,她可咽不下这口恶气。 第68章 偷窃 初楹没直接回前院,而是去了清远院,陪着母亲说了一会话,免得母亲忧心,大约一个时辰左右,这才回到了前院。 初楹听说侯爷从宫里头回来了,连忙亲自沏了茶,正准备端着红木托盘朝着屋子内走进去。 忽地,旁边的迎香悄然地拽拉了她一把,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这侯爷刚回来,花姨娘闻着味道便迫不及待的痴缠着侯爷,刚才我无意间听了一耳朵,好像花姨娘又在背地里告你的黑状,你等会进去侍奉茶水的时候,可得警醒些。”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暗自思量了一番。 估摸花姨娘十有八九又是因为药方子的事,觉得她偷窃了她的药方子,在侯爷面前,趁机诬陷她。 她刚伫立在门口,隐约听到屋子内,传来女子娇滴滴的嗓音: “侯爷,妾身所言句句属实,绝对不敢诓骗于你,明明是那个贱婢偷窃了妾身的方子。” “侯爷您可还记得,当初在去郡阳之前,妾身可曾给过你一个药方子,那药方子的药材配方跟初楹在郡阳所用的配方一模一样。” “您说,不是那个贱婢心机叵测的剽窃了妾身的,还能有假,侯爷您若是不信,您把当初妾身给您的药方子拿出来对质,便可知妾身到底有没有诬陷那个贱婢,本来一个药方子而已。” “她拿了便拿了,妾身本不该跟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计较才是,免得给侯爷添了烦忧,可是,这次去郡阳控制疫情,那可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关乎国本。” “往重了点讲,那可是欺君之罪啊,若是他日东窗事发,那个贱婢自然罪该万死,指不定还会牵连到侯爷的身上,还望侯爷明鉴。” “彻查此事,给妾身一个公道,严惩背后偷窃卑劣的小人,您自己清理门户,也好过那日此事捅到了皇上的面前,到时候恐怕就覆水难收了— —。” 沈柏砚在路上颠簸了好几日,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皇上。 这会,刚回到侯府。 他只想好好的安静一会,没想到,后脚跟,这花釉便跟过来了。 一直在他的耳朵旁絮絮叨叨的不停,硬说那个药方子是她的,是初楹剽窃他的药方子,惹得他不胜其烦。 他面色微微暗了暗,有些神色不耐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剑眉微微一蹙道: “够了,没完没了呢,之前你给爷的药方子,爷早就不知扔到何处了,人家初楹所用的药方子,是她的娘给她的,跟你的药方子压根就没有任何关系,你能不能消停些,别闹了。” 花釉细长的丹凤眼闪过一抹精光,微微挑眉道: “侯爷,妾身并不是为了争夺这份功劳,才非得跟那个贱婢论出个对错子卯来,这控制疫情乃是国之大计,岂能当作儿戏,若是旁的事,妾身便不与她计较。” “可此事,免不了会让整个侯府背上欺君之罪,妾身自然要追究到底了,侯爷不能因为宠爱那个贱婢,便对此肆意纵容啊。” “刚才侯爷您说早就不知道将药方子丢弃在了何处,指不定那个药方子恰好被那个贱婢给拾起来了,便故意蒙蔽侯爷。” “说是那个药方子是她娘给她的,好在侯爷面前邀功求赏,如今此事还惊动了皇上,万不可有半点马虎啊。” 沈柏砚面色一黑,温怒道: “那你究竟想要如何?” 花釉微微顿了顿神色,朝着侯爷福了福身子,恭顺道: “妾身只求一个公道,还望侯爷彻查此事,若是当真是那个贱婢所为,窃取了妾身的药方子,绝对不能姑息养奸,免得日后祸害了整个侯府啊。” 沈柏砚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沉声道: “好了,此事爷定会彻查,若是没事,你便退下吧!” 花釉略微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微微扬着高傲的下颚,退了下去。 临走出门外后,细长的丹凤眼带着几分犀利和挑衅的扫了初楹一眼,便扬长而去。 初楹在门口神色踟蹰了半晌后,这才抬步走进了屋子内,将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端到了侯爷的面前。 沈柏砚神色幽暗不明的瞥了初楹一眼,顺手接过青花茶盏,轻轻的啜了几口香茗,这才意味深长的挑眉道: “刚才花姨娘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她说是你偷窃了她的药方子,你怎么说?”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低垂眉眼道: “侯爷,这是不信任奴婢吗?奴婢的药方子确实是母亲给奴婢的,并没有剽窃过花姨娘的药方子,奴婢不知为何花姨娘非得一口咬定是奴婢所为。” “侯爷若是不信,可以将奴婢的娘唤过来,一问便知,就算借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蒙骗侯爷啊。” 沈柏砚冷哼一声,挑眉道: “是吗?当初你冒名顶替容姨娘,趁机爬了爷的床榻,不是瞒的够结实的,还故意跟爷装傻充愣,你还有何事胆大包天不敢为?” 他暗自仔细琢磨了一下,花姨娘虽然平日里性子张扬骄纵。 可药方子,兹事体大,断然没有天大的胆子刻意刁难,诬陷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 跟一个丫鬟抢功劳。 倒是初楹瞧着乖巧温顺,却向来诡计多端,有点小聪明和小心机。 况且,那日,花釉献给他药方子的时候,她正好就在旁边侍奉笔墨,又亲眼目睹见到他将药方子丢弃在了纸篓内。 恐怕存了一时不轨的心思,将药方子给拾起来,然后借此邀功求赏也是可能的。 只是此事,他查是不会查的,既然他已经跟皇上说,此次能快速遏制住了疫情,是初楹提供的药方子大有奇效。 若是这个时候,又反水,说这个药方子不是她提供的,恐怕初楹的性命不保,连带着他也要受苛责。 只是他这人不喜欢被人利用和算计,自然要弄清楚缘由,不能稀里糊涂的当了糊涂蛋。 初楹微微正了正神色,一字一顿道: “既然侯爷已然对奴婢存了疑心,那便按照花姨娘的意思,还望侯爷彻查此事,奴婢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怕侯爷彻查此事,更加不会做出此等偷窃的丑事。” “奴婢若是真的如花姨娘所言,品行不端,恐怕侯爷也容不下奴婢的,即便要查,那就查个清楚明白,也好让侯爷和花姨娘安心。” 第69章 进宫 沈柏砚狭长黝黑的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微微挑眉道: “此事,爷定然会查实的,这次解决瘟疫之事,你确实立下了奇功,就连皇上对你也赞誉有加,等明儿一清早,你跟禾姨娘随爷进宫,贵妃娘娘要亲自赏赐你们。” 初楹神色微微迟疑了一下后,略显为难道: “侯爷,既然此事还未曾查清楚,若是奴婢冒然入宫求赏,恐怕有所不妥吧,要不奴婢就不去了吧,等什么时候侯爷将此事查清楚了,再说。” 沈柏砚面色猝然一黑,被她狠狠的噎了一下,呵斥了一声道: “你— —,爷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初楹低垂眉眼,微微恭顺的福了福身子: “既然是侯爷许可的,奴婢自然不敢不从!” 翌日一清早,初楹和禾姨娘,还有侯爷,一块坐着打造的极其奢华夺目的马车一块入了皇宫。 侯爷去上早朝了。 底下的公公领着她们俩一块,去了贵妃娘娘所在的长乐宫。 初楹还是人生第一次进皇宫,难免有些紧张忐忑。 整个皇宫,巍峨雄伟,金碧辉煌。 红墙绿瓦,雕梁画栋。 长廊迂回,碧水环绕。 极其的奢靡繁华。 初楹不敢东张西望,只是随意的瞄了几眼,便迅速的垂了眼帘。 跟着前面的公公绕了好几道复古的红色游廊,这才终于抵达了十分气派奢华的长乐宫。 禾姨娘瞅了瞅旁边有些神色拘谨的初楹,安抚了一句道: “你不要紧张,等会贵妃娘娘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我自会替你解围的。” “你放心,贵妃娘娘是个挺和善好相处的人。” 禾姨娘毕竟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了多年,亲眼见证了贵妃娘娘如何一步步的走上人生巅峰,宠冠整个后宫。 对于宫里的一草一木都十分清楚,自然看起来神色显得淡定从容许多。 初楹看了禾姨娘一眼,微微颔首。 过了一会后,待底下的丫鬟进去容禀后,这才跟在禾姨娘的身后,低垂脑袋,缓缓的步履进了富丽堂皇的殿内。 然后,恭顺的朝着,端坐在凤椅上雍容华贵的女子匍匐跪地,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 昨日进宫之前,母亲担心她的礼仪不周全,特意找了一个侯府之前在皇宫内待了许久的老嬷嬷亲自教导她如何行大礼。 免得她今日见贵妃娘娘,出了什么岔子,落个对贵妃娘娘不敬的罪名。 到时候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搭进去了,皇宫里头行事自然要更加谨慎小心。 初楹因为垂着眼帘,只隐约瞅见一大截,质地十分柔软华丽的梅花纹柔纱拖曳长裙,颜色看起来十分鲜艳夺目。 此刻,贵妃娘娘一边姿态慵懒的摇晃手上的蒲扇,一边细长的丹凤眼淡淡的打量跪在自己面前的丫鬟。 没想到这丫鬟第一次进宫,倒是显得从容淡定,也没有露怯,行礼间,也显得仪态万千,规矩守礼。 祖母的眼光向来不错,难怪一门心思想要抬举她当通房丫鬟。 她微微挑了挑柳叶眉,随意问了一句道: “你就是初楹姑娘吧,果真是个妙人,也难怪祖母和侯爷如此赏识你。” “平身吧!” 初楹和禾姨娘忙恭顺的站了起来。 贵妃娘娘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慢悠悠道: “这次你们随侯爷去郡阳,不但对侯爷有救命之恩,还协助侯爷控制了郡阳的疫情,皇上知晓此事后,务必让本宫亲自传召你们,好好嘉奖你们。” “来人,看赏!” 初楹瞅着那红木托盘内盛满了银光闪闪的银元宝,顿时心中大喜,面上却保持处变不惊。 毕恭毕敬的对着贵妃娘娘谢了恩典。 这么多银子,恐怕她一个当丫鬟的即便存上几辈子都未必攒够。 对于初楹而言,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比赏赐那些华丽夺目的珠宝首饰要强。 一来,太过耀眼的珠宝能给她招惹祸端。 她一身份卑微的丫鬟,若是打扮的比主子还要娇艳,不是僭越犯上,不知尊卑了。 若是拿出宫廷内的物件去典当,那可是对贵妃娘娘的不敬,这皇宫内的东西即便再贵重华丽,也是不能随意拿出去变卖的。 只能摆着看,又不能当饭吃,华而不实,还不如银子来的实际些。 贵妃娘娘正因为考虑了这一点,她和禾姨娘的身份都不高,因此还不如务实一些。 给她们赏赐银子,想买什么便买什么,可以自行支配。 虽然贵妃娘娘打小出身尊贵,锦衣玉食的,可也知道底下的人日子过的不容易,手头拮据。 贵妃娘娘微微抬手示意道: “赐座吧!” 禾姨娘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款款入座。 初楹只是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自然是不敢坐的,只能垂着脑袋,静静的伫立在禾姨娘的身后。 贵妃娘娘细细的打量了禾姨娘几眼,微微挑眉道: “本宫怎么瞧着你气色不太好,比去年见你的时候还消瘦了不少,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本宫传个太医给你好生瞧瞧?可千万别落下了病根。” 禾姨娘恭顺道: “多谢娘娘挂念,妾身是因为这次随着侯爷去了郡阳,一不留神染了疫病,伤了元气,只能日后慢慢的进行调养便是,并无什么大碍,娘娘无需忧心。” 贵妃娘娘微微颔首道: “嗯,你啊,是该好好的将养身子,才能尽快的给侯爷开枝散叶,前几年侯爷在外头镇守边疆,为朝廷出生入死。” “好不容易边疆太平,不需要年年征战,可以回京任职了,却子嗣十分艰难,惹得祖母没少为此事费心劳神。” “咱们沈家子嗣单薄,就指望着你们为沈家延绵香火呢,女人嘛,一辈子很长,还是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傍身。” “日后老了,也好有个指望和倚靠啊,只是可惜了,当年的那个孩子未曾保住,你也不要过于泄气,毕竟你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随意扬眉道: “最近花姨娘在府邸可还安分?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吧!” 第70章 跟你有何关系。 禾姨娘神色微微迟疑了一下,方才开口道: “倒也安分,只是— —。” 贵妃娘娘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拧,挑眉道: “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禾姨娘暗自抿了抿红唇,酝量了一下心神,这才将花姨娘诬陷那药方子是初楹偷窃的事,简单的跟贵妃娘娘禀告了一番。 惹得贵妃娘娘黛眉一蹙,怒色的拍了一下红木桌案,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岂有此理!真是蠢货一枚,她一个长在乡野之间的农女,当初若不是念及她对侯爷有救命之恩,恐怕连沈家的门槛都摸不着。” “这次郡阳疫情乃国家大计,岂容她胡说八道,如此造谣生事,她这是想拉着咱们整个沈家跟着陪葬,本宫若是不借此敲打她一番,日后还不知道惹出何等祸事来。” “来人,传本宫懿旨,花姨娘以上犯上,恣意造谣胡诌,败坏了沈家门规,代本宫掌掴二十,若是再不知悔改,本宫绝不轻饶!” 贵妃娘娘倒是不在意这药方子究竟是谁的。 既然侯爷已然向圣上及时禀告了此药方子乃是初楹的,她才是这次抗疫的大功臣,那便只能是她的。 如今沈家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却四面楚歌,朝中那些股肱大臣都暗搓搓的盯着沈家的一举一动。 若是有半点闪失,沈家的满门富贵顷刻间便消失殆尽,毁于一旦。 她绝对不容许沈家出现任何一丁点污点,甚至把柄落在旁人手上。 待她们从长乐宫,走出来后,初楹转目看了看旁边的禾姨娘一眼,感谢道: “刚才多谢禾姨娘在贵妃娘娘面前,替奴婢做主,奴婢不胜感激,否则,花姨娘恐怕因为药方子一事,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指不定这一盆污水还得泼在奴婢身上。” 禾姨娘神色淡淡的转目瞥了她一眼,微微挑眉道: “其实,你不用感谢我,算是之前你在郡阳救了我的性命,我还给你的情吧,即便今日我不在贵妃娘娘面前提及此事。” “事关欺君,侯爷为了安抚花姨娘,说是会彻查此事,也不过是花拳绣腿,随意搪塞她罢了,是花姨娘自个拎不清,不知轻重。” 花釉微微怔了怔神色,一字一顿道: “难道禾姨娘也不信任奴婢,奴婢并没有偷窃花姨娘的药方子。” 禾姨娘深沉的目光轻描淡写的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挑眉道: “我信不信真的有这么重要吗?只要有损沈家的利益,那么真相就不重要。” “我有些内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说完,禾姨娘转身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初楹怀内,抱着用包裹牢牢裹住的几锭银元宝,靠在红木石柱旁。 等了片刻功夫后,忽地,一位身罩颜色淡雅的宫女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那宫女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上下扫了初楹一圈,忽地勾唇讥讽一笑道: “你是苏枝意?真是几年未见,我都有点认不出你来了,你跟你那个下贱胚子的娘长得真像,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初楹冷笑一声道: “你不也活的好好的。” 紫罗柳叶眉微微一挑,带着几分居高临下道: “不知姐姐现在待在何处当差啊?你怎么好端端的跑到宫里头了。” 初楹微微皱眉道: “跟你有何关系。” 紫罗讥讽一笑道: “好歹咱们俩也算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自然也希望姐姐你过的好啊,姐姐兴许不知吧,现在我可是东宫太子身边的掌事宫女,我母亲如今也是五品尚仪女官。” “眼下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红人,都是苏家人,若是姐姐遇到什么难处,妹妹定会鼎力相助的。” 初楹神色冷淡道: “不必了。” 紫罗傲慢的目光往初楹手里紧紧攥着鼓起的包裹扫视了几眼,微微挑眉道: “你这手上拿的什么东西啊,给我瞧瞧。” 她瞅着她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躲闪,柳叶眉微微一横道: “瞧一眼怎么呢,你如此遮遮掩掩的,该不会是偷窃了宫中之物吧!偷窃可是重罪。” 说完,紫罗凄厉的上前来,便伸手去狠狠的拽扯初楹手上的包裹。 两个人拉扯间,顿时包裹被扯开,几锭白花花的银子一不留神的滚了出来。 惹得紫罗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眸,怒喝了一声道: “你一个被贬的官婢那里来的这么多银子,果真是你偷窃宫中的皇银,来人啊,宫里进贼了,赶紧过来抓贼人啊— —。” 初楹本来在手忙脚乱的拾地上散落的银子,见紫罗大呼小叫,顿时神色一急。 这里可是守卫森严的皇宫,若是出了半点闪失,她可能随时都会把小命折在了这里。 旋即,有些慌张的上前来,牢牢的捂住她的嘴巴,怒不可泄道: “我警告你,不要乱喊乱叫,因为这次郡阳救治疫情有功,这是贵妃娘娘今日赏赐给我的银子,若是闹到贵妃娘娘面前,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到没?” 紫罗压根就不相信她的鬼话,有些恼火的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初楹顺势将她大半截身子往旁边的湖水压了过去,只要一松手,紫罗立刻便会坠入冰冷的湖水。 惹得紫罗大惊失色,惨白小脸直嚷嚷道: “苏枝意,你这个疯婆子,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可是东宫太子身边伺候的掌事宫女,若是我有什么闪失,你也脱不了关系,你赶紧的快拉我上来,我快掉进水里了,快点— —。” 初楹冷笑一声道: “你不是不怕死吗?那就把皇家侍卫唤过来,咱们大家伙一块死好不好,有妹妹在九泉之下相陪,想必我应该不会感到寂寞的。” 紫罗神色惊慌的剧烈的挣扎了起来,怒骂了一句道: “你疯了吗?你自己要送死,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赶紧的快放开我,我可不想陪着你去死。” “你不知道这些年来,我待在皇宫内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你自己贱命一条,自是死不足惜— —。” 忽地,背后传来一道略显清冷薄怒的女子嗓音: “初楹,这里是守卫森严的皇宫,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赶紧的放开她。”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这才将紫罗给拽拉了起来。 此刻,紫罗整个身子软绵绵的瘫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喃喃自语道: “你这个贱婢,我好歹是太子身边的人,你居然敢对我无礼,太子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等着去送死吧— —。” 第71章 同父异母的姐妹 禾姨娘看了初楹一眼,又转目睨向紫罗。 瞧着这姑娘虽然身罩宫装,颜色比较素雅,但是却比普通宫女的料子要柔软许多,想必应该是主子跟前得脸的大宫女。 她微微顿了一下神色,忙笑盈盈道: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咱们是镇远侯府的人,这次镇远侯去郡阳救治疫情有功,因此我便带着底下的奴婢进宫受赏。” “刚才对姑娘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莫要跟我们计较才是,这个丫鬟初次入宫,不懂规矩,无意冒犯了姑娘了,还望姑娘海涵,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旋即,她随手拾起地上的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十分豪爽的往她的手里一塞,抿唇一笑道: “这个嘛,算是给姑娘赔礼了,还望姑娘收下。” 紫罗神色微微怔愣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的挑眉惊愕道: “你— —你刚才叫她什么,初楹,你们是镇远侯的人?” 禾姨娘含笑点了点头。 紫罗顿时气的脸色都绿了,一脸忧郁。 如今整个京城谁不知道镇远侯府内出了一个天赋异禀的医术天才,甚至将太医院那帮无能的庸医都给比下去了。 这次镇远侯去郡阳,解决疫情,捎带上了好几名宫中医术精湛的太医都没什么用。 反而让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从今往后一战成名,成为京城人人称赞的大功臣。 她的名讳更是如雷贯耳,整个皇宫内只要稍微一打听,谁不知道这位名唤初楹的英勇事迹。 就连皇上更是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对她赞誉有加。 今日贵妃娘娘还特意召见了她,这么说来,刚才苏枝意的话,说的都是真的。 刚才那些刻着专属印记的皇银,真的都是贵妃娘娘所赏赐的,那么多,银元宝,恐怕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想着她跟母亲在皇宫内每日惶恐不安,战战兢兢的每月也只得几两碎银子,可她倒好,一下便赚了她们几辈子都攒不了的银子。 小时候她过着极其奢靡无度的日子。 可自从苏家和沈家出事被抄没全部家产后,她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用上等的胭脂水粉进行保养了,连吃几块点心都成了奢侈品。 可如今居然还要靠以前最不受父亲宠爱的同父异母的姐姐来施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等禾姨娘拉着初楹走远后,她有些恼火的直接将那一锭银子给扔到了地上。 后来想想,何必跟银子过不去,她又弯腰将那锭银子给拾起来,朝着尚仪宫走了过去。 此刻,沈尚仪面色肃穆的亲自教导底下的宫女规矩礼仪。 这会见到女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朝着身旁的属下示意了一下。 旋即,拉着旁边的女儿走进里间,径自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微微挑眉道: “你怎么今日跑到我这里来呢?可是东宫出了什么事呢?” 紫罗撅了撅小嘴,没好气的将一锭银子往桌案上一搁。 惹得旁边的沈尚仪顿时面色一喜道: “哟,怎么还有银元宝啊,这是太子赏赐给你的,自打入宫后,娘有多久没见到银元宝了,以前巴结讨好你外祖父的朝廷命官恨不得踏破了沈家的门槛。” “可自从沈家出事后,他们那些见风使舵的人,恨不得跟沈家立刻撇清了关系,若不是当初你外祖父知道沈家要出事了,秘密的费心劳神的替我们从中斡旋,疏通各种关系。” “咱们这些年来,在宫里哪能过得这般顺风顺水啊,以前娘从来不稀罕这些身外之物,觉得俗气。” “可如今每日过着清贫如水的苦日子,才知道银子才是在皇宫内立足的根本,没有银子一切乃无稽之谈,什么以前的傲骨自尊早就不知道丢在何处了— —。” 紫罗神色阴郁的看了母亲一眼,恼怒道: “你知道刚才女儿在皇宫内见到谁了,苏枝意,她居然就是身份低贱的镇远侯府的婢女初楹,这次去郡阳救治疫情的大功臣,这一叠银子就是那个小贱人打发给我的。” 沈尚仪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眸,有些惊愕道: “那个你— —你是不是看错了啊,当初苏家被查封的时候,我早就私自买通了底下的官差,让他们玷污蹂躏洛云燕那个臭婊子,怎么会让她们母子二人有机会活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年未见了,她的样貌早就跟小时候大不相同了,你肯定看错了。” 紫罗气鼓鼓道: “娘,那个贱婢长得跟她的娘一模一样,我怎么可能会认错,刚才她还差点把女儿给推到池塘内。” “她的性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着温和乖巧,实则憋着一肚子的坏水,眼下她可成了皇上面前炙手可热的大人物,又有镇远侯的庇佑,恐怕日后更加难以对付她了。” 沈尚仪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眼底寒光一闪而过,恨声恨气道: “她们母子真的没死,还打发你一叠银子,她这是耀武扬威的成心恶心你呢,那个小贱人的娘,之前就是一街坊上抛头露面,摆摊的小商贩,浑身上下的铜臭味。” “后来即便你爹考取了功名,她也狗改不了吃屎,非得出去露面折腾开铺子做生意,满眼都是市侩算计,又惯会耍手段和花样。” “还口口声声执拗的要跟你父亲一世一双人,真是笑死我了,天天跟你爹闹和离。” “若不是你爹念及以往的情分上,加上,她又诞下了一双儿女,恐怕早就把她给休弃了,只是没想到她们命居然这么大,还未死,一个糟糠之妻,那里配得上你爹这样的英年才俊啊。” 她忽地紧紧的握住女儿的玉手,郑重其事道: “紫罗,你可得给娘争气啊,咱们沈苏两家有没有翻身之日,可就全部指望你了啊,只有你,才能有机会让他们有朝一日能重返京城,懂吗?” “当初娘为了搭上太子这一座船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啊,这才把你给塞到太子跟前伺候,只要你一举得到太子青眼眷顾,获得他的荣宠,日后咱们苏沈两家就有翻身平反之日啊。” “到时候踩死那对贱人,岂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眼下,你应该将全部的心思和精力全身心的扑到太子身上,万不可因小失大。” 紫罗神色略显忧愁道: “娘,可您觉得太子他瞧得上我吗?” 想着她今日瞅见初楹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娇媚可人,跟她那个下贱的娘一样天生的狐媚勾人。 她心里便恼火的不行,论姿色,她顶多算长得眉目清秀,跟她一比,便显得黯淡失色了许多。 第72章 卧虎藏龙 那边,禾姨娘一脸忧色的望着旁边的初楹,微微皱眉道: “你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会跟刚才那位宫女起了冲突,这里可是皇宫,稍微不慎,可能就会丢了小命,瞧着平日里你的性子是个稳重可靠的,这次怎么这般冲动莽撞呢。” 初楹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解释道: “奴婢也不想跟她起冲突,是刚才那位宫女无意间瞥见了我包裹内藏匿的银元宝,这才大声嚷嚷非得执拗的说奴婢是盗贼。” “奴婢一时情急之下,这才威胁了她几句,这不,恰好被禾姨娘发现了,好在有惊无险,刚才多谢禾姨娘替奴婢解围。” 她跟苏桑月,是苏家同父异母姐妹的事,她不想让人知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苏家头上,扣着谋逆造反的罪名,也不是什么见得人的光彩事。 禾姨娘无奈的轻瞥了她一眼,叹息道: “你也别心疼你那一锭银子,刚才我也是为了替你息事宁人,免得她到时候在她主子跟前反咬你一口,给你随意的穿小鞋,就够你吃一壶的,你就全当破财免灾了。” “不过,咱们俩受贵妃娘娘封赏的事,恐怕如今整个侯府都知晓了,所谓财不外露,免得遭贼人惦记。” “到时候咱们回府的时候,自己留用一些,然后将剩余的银子全部拿去钱庄存起来,这样更为稳妥些。” 初楹微微颔首。 她确实有点肉疼刚才那一锭银元宝,觉得太便宜苏桑月了。 小时候,苏桑月样样,都要跟她比吃比穿,什么都要用最好的最贵的东西。 那一锭银子就全当她打发乞讨的叫花子了。 想必像苏桑月,那般清高傲慢的人,需要靠她的施舍,肯定心里也堵的发慌。 这般想着,她心里倒是宽慰了几分。 初楹和禾姨娘出宫的时候,侯爷有要紧事要跟皇上商议,便让她们先行回府了。 为了保险起见,她们先把大部分的银元宝给存了起来,然后留用了一小部分,这才快马加鞭地回到了侯府。 初楹没回前院,而是直接绕道去了清远院。 在屋子内,她将其中的两锭银元宝递给了母亲,自己只留用了一锭。 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啜了几口。 洛云燕神色凝重地轻瞥了她几眼,微微叹了几口气道: “刚才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来到了侯府,亲自掌掴了花姨娘,因为药方子一事,我瞧着花姨娘虽然平日里性子张扬跋扈,兹事体大,她应该不会这般犯蠢的诬陷你才是。” “眼下,此事既然被贵妃娘娘亲自下旨给强行压了下来,想必日后她定然也不会再敢寻衅滋事了,只是这次你让她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以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日后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初楹一边吃着一块绿豆糕,一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道: “娘,我最近两日也在琢磨此事,觉得花姨娘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此事上面诬陷我,跟我争抢功劳,那日,她确实给了侯爷一个药方子。” “只是我并不知道药方子的配方,为何花姨娘一口咬定她所提供给侯爷的药方子跟我的一模一样,就连侯爷因为此事也对我起了疑心,觉得是我暗地里偷窃了她的药方子,以此来邀功求赏。” 洛云燕暗自思量了一番后,既然花姨娘一口咬定,她给初楹的药方子跟她给侯爷的一模一样。 如果花姨娘没有撒谎诬陷的话。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花姨娘跟容栀乔一样,都是穿越女,可瞧着花姨娘平日里的行为作风,应该不太像现代人。 要不就是她隐藏的很好,要不就是她是重生过来的。 所以才提前知晓遏制疫情的药方。 虽然花姨娘的父亲曾经是赤脚医生。 可按照古籍医书上面的记载,药方子上的几味药材确实过量了。 加上古人行医向来比较谨慎保守,遵从医书,就连那帮太医都不敢轻易的尝试。 更何况花姨娘这般,只略懂一些药理的女流之辈了。 若是搞不好,很有可能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她应该不会下如此大的赌注。 正因为,她是穿越或者重生过来。 她能确保此药方子,对于这次疫情绝对是有奇效的,这才斗胆献给了侯爷。 本以为这次解决疫情,她会立大功一件,必定会遭到侯爷另眼相待,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莫名其妙的落在了初楹头上。 她自然愤然不满,以为是初楹算计冒领了她的功劳,这才想让侯爷替她做主,还给她一个公道。 若不是因为她是现代穿越过来的,恐怕,她也不敢贸然加大药量,将药方子毫无保留的给了初楹。 她本来是担心,初楹此番去郡阳,万一感染了疫病,熬不过去丢了命,实在不放心的很,这才让她将药方子稍带到身上。 若是不幸感染了,至少这药方子可以暂时保住她的小命。 她毕竟没有亲自去过郡阳,身临其境的详细了解,郡阳的疫情。 只是听他人所讲述,没想到她开的药方子,居然误打误撞的恰好对症下药。 更没想到初楹还毫无保留的将药方子呈给了侯爷过目。 若是花姨娘真的是重生过来的,这侯府本来就出现了容栀乔这样一个穿越者。 那侯府真是人才辈出,卧虎藏龙啊。 恐怕日后初楹每行一步,都举步维艰。 看来,得日后寻个适当的时机,去试探一下这花姨娘究竟是什么路数。 自打容姨娘入府后,花姨娘一直变着法子的针对打压容姨娘,按理说,容姨娘在府邸是最不受宠的,平日里也不太惹人注目。 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侍弄她满院子的瓜果蔬菜,压根就没将争宠上位放在心上。 只想当一条悠哉游哉的咸鱼躺平,完全对花姨娘构成不了威胁。 可花姨娘却紧咬她不放手,她肯定提前知道了些什么。 这才趁着,容姨娘羽翼未满之时,趁机将她踩在脚底下,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此刻,初楹瞅着旁边的母亲黛眉紧蹙,似在沉吟某种心思,好半晌,都未曾说话。 她微微挑眉道: “娘,您在想什么啊?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她的药方子居然跟我的一模一样,所以花姨娘才会不甘心,非得力荐侯爷给她主持公道。” 第73章 自行了断 洛云燕微微拧眉沉思了一下,暗声道: “行了,此事既然贵妃娘娘亲自下了旨意,便彻底过去了,花姨娘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知道再这般闹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只是日后你尽量避着她一些,免得她日后伺机而动,循私报复。” 初楹微微颔首道: “娘,女儿明白了。” 洛云燕面色微微一黯,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娘啊,本来就不希望你掐尖冒头,平平淡淡的待在侯府内,等着那一日有机会送你出府,这下倒好,你倒是一战成名。” “如今成为了整个京城人人称道救国救民的大功臣,出尽了风头,所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可懂,如今你已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上,更加要谨言慎行才是。” 初楹轻轻嗯了一声道: “娘,女儿明白,母亲想要保护女儿的一番良苦用心,只是当时女儿瞅着满城四处悲吟哀嚎的老百姓,一时之间起了怜悯之心,这才忍不住将药方子呈给侯爷一试,没想到居然真有奇效。” “本来这一份功劳原本应该属于您的,可女儿知道您的心思,凡事不喜欢出风头,所以女儿只能代替娘去皇宫内领了赏。” “这两锭银子您自己留着急用,我自己留了一锭,剩下的全部存在了钱庄,这是存单,您收好,放在您这儿比我那里要安全些。” 洛云燕温和的目光看了看女儿,微微挑眉道: “娘待在老夫人身边,吃穿不愁,平日里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这些银子,娘给你存着,给你以后当嫁妆。” 初楹目光有些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略显尴尬暗声道: “娘,您就别取笑女儿了,女儿已然跟了侯爷,没了清白之躯,日后还怎么嫁人啊。” 洛云燕微微拧眉道: “怎么不能,怎么着就许男人三妻四妾,寻欢作乐,不许女子另外嫁娶啊,日后你总会遇到属于你的意中人,珍视你呵护你,并不会在乎这些的。” “若是实在找不到,一个人过也挺好的,也总比遇到像你爹那样的渣男要强,不过生在这个时代,要找一个跟你相濡以沫一心一意待你的人确实挺难,也许娘以前性子过于执拗倔强了吧!” “总觉得可以跟你爹一辈子一世一双人,最后你爹还是辜负了娘,还口口声声说娘不识抬举,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是挺正常的事,是我心胸狭隘,容不下人。” “如今连自己的女儿也保护不好,是娘无用,娘此生过的并不圆满,没想到还为此拖累了你。”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娘,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女儿觉得您很勇敢,敢爱敢恨,至少您身为一位深闺妇人居然鼓足勇气胆敢跟父亲提和离,女儿常常在想,若是日后女儿遇到跟娘一样的境遇。” “女儿未必有您的这份恣意洒脱,您敢为自己而活,便比旁的女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些年,您确实教了女儿许多人生道理,女儿受益匪浅,能给您当女儿,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 那边,在前院内。 花姨娘哭的梨花带雨的跪在侯爷面前,雪白的面颊上满是巴掌印,越发显得可怜兮兮。 她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小声啜泣道: “侯爷,妾身真的冤枉啊,妾身真的没有污蔑那个贱婢,分明是那个贱婢担心侯爷彻查此事,便倒打一耙率先在贵妃娘娘面前告了妾身一状啊,害的贵妃娘娘亲自下旨掌掴了妾身。” “惹得妾身成为了侯府的笑柄,若是侯爷不能替妾身主持公道,妾身实在无颜继续苟活在世,还不如一死了之,以此来自证妾身的清白。” “呜呜呜— —,侯爷之前在花村的时候,您便承诺过妾身,绝对不会让妾身受半点委屈的,难道您如今要眼睁睁的看着妾身被那个贱婢所算计,而无动于衷吗?” 沈柏砚瞅着面前哭哭啼啼的女子,神色略显不耐,剑眉一蹙道: “既然此事,贵妃娘娘已然出面警告你了,便到此为止,不要再深究下去了。” “若是为此事惹恼了贵妃娘娘,恐怕不就是当众掌掴你,这般简单了,到时候下一道催命符,爷也未必能保全你。” “不管这药方子究竟是谁的,既然爷已经跟皇上禀告是初楹的,那便只能是初楹的,你能听明白爷的意思吗?此事轻重,你心里应该清楚的很,不要再闹下去了。” 花姨娘怒目圆瞪道: “侯爷,妾身并没有闹,妾身只是想为自己讨一个公道而已,妾身也不是那般是非不分不知轻重的人。” “妾身居然被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给暗地里算计了,妾身实在气不过,今日不是那个贱婢死,就是妾身死,侯爷您自己选吧!” “妾身反正已然颜面尽失,也没什么舍不得豁出去的。” 沈柏砚的面色逐渐变得暗沉了下来,剑眉紧蹙成一团,他生平最为厌恶之事便是背叛和威胁了。 旋即,抬手将刀刃锋利的一柄水果刀随手往她面前一丢,顿时哐当作响,语气冷淡道: “不是想死吗?那就自行了断吧!” 侯爷此举,显然把花釉,给吓傻了。 她自然是不想死的,刚才只是吓唬侯爷一下,以前只要她寻死觅活的闹上一场,侯爷定然会依着她的,怎么这次却不好使了。 况且,她对他可是有过救命之恩,她的性命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身份低贱的官婢不成。 她神色惊愕了好半天,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眸瞅着侯爷,眼泪越流越凶,已然泛滥成灾。 她嗓音带着几分哽咽啜泣道: “侯爷,您怎可如此待妾身,您居然为了偏袒护住那个贱婢,难道真的舍得让妾身去死吗?” 沈柏砚语气冷沉,一字一顿道: “不是爷让你死,是你自己要寻死,你应该心里清楚,如今初楹是此番控制疫情的大功臣,闹得整个京城人人皆知,你居然想让爷这个节骨眼上毫无缘由的赐死她。” “若是皇上事后追究起来,是由你独自一人来承受皇上的雷霆之怒吗?” “爷本以为你虽然性子骄纵跋扈,却没想到你如此不知轻重,彻底丧失了理智,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爷成全你,自行了断。” 第74章 借钱 花釉瞅着面前侯爷冷如冰霜的神色,再瞥见地上泛着寒光的一把刀刃。 貌似侯爷不是跟她开玩笑。 她顿时吓的花容失色,颤抖着双唇道: “侯爷,妾身一时糊涂,这才口无遮拦的说出刚才那番话来,是妾身愚昧无知,不识大体,还望侯爷饶了妾身这一回吧!” “妾身也是被气糊涂了,这才胡言乱语,还望侯爷莫要跟妾身这般肤浅的妇道人家计较才是,妾身知道错了,往后也绝不敢再提及此事— —。” 沈柏砚抬手揉了揉疲倦的太阳穴,沉声道: “够了,滚出去,以后无事,莫要再来爷的面前晃悠!” 花釉颤巍巍的应了一声,转身便慌不择路的跑了出去。 *** 到了晚间,初楹如往常一般亲自侍奉侯爷用晚膳。 这会,沈柏砚慢条斯理的吃着碗内的饭菜,沉吟了片刻后,忽地神色略带着几分凄厉道: “今儿你跟禾姨娘去进宫,为何会跟贵妃娘娘提及药方子的事?怎么着是因为做贼心虚,担心爷为了花姨娘彻查此事,便先发制人特意的跑到贵妃娘娘面前,告花姨娘一状。” “好让贵妃娘娘替你出头是吗?你的心思倒是活络的很,居然将主意打在贵妃娘娘身上,倒是胆大妄为的很,简直不知所谓。” 初楹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忙福身颤声道: “侯爷,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一身份低贱的丫鬟,哪有什么资格敢在贵妃娘娘面前搬弄是非,编排花姨娘的不是,无非是今儿贵妃娘娘问及侯府近况,恰好提及了花姨娘。” “禾姨娘便顺便提及了药方子一事,这才惹得贵妃娘娘动了怒,亲自下了一道懿旨,掌掴了花姨娘,奴婢既然心里坦荡荡,自然不怕侯爷追根刨底的彻查此事,还望侯爷明鉴。” 沈柏砚冷哼一声道: “这次算你运气好,既然贵妃娘娘已然出手,爷也赖的追究了,还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沈柏砚拿着湿润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和手。 这才起身朝着那边的红木桌案旁坐了下来,继续神色专注的埋头处理堆挤如山的各种公文。 初楹赶紧示意底下的下人将膳食全部给撤了下去,旋即,恭顺的跪在红木桌案旁,给侯爷,低眉垂眼的碾磨。 屋子内显得格外的静默寂静,落针可闻。 偶尔她手腕有些酸疼,便会轻轻的揉捏了几下,继续慢悠悠的碾磨,显得格外的温顺乖巧。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沈柏砚神色有些疲倦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无意间缓缓抬起黝黑细长的眼眸。 便瞅见女子身罩一袭杏花色的长裙,裙摆上绣着几朵洁白无瑕的栀子花。 满头柔顺的青丝紧紧用一支珊瑚发簪轻轻的挽起,面如芙蓉,樱唇贝齿。 那姿态落在旁人眼里,显得清婉如花,婉约柔美,宛如一幅盛美的画卷。 惹得他的目光陡然变得深邃炽热了几分,嗓音沙哑低沉道: “你的身子可好些呢?” 初楹顿时身形微微一僵,面色浮现一抹不自然的酡红之色,羞涩的低垂脑袋,揶揄了一句道: “奴婢身子还— —还未曾痊愈,恐怕不易伺候侯爷,还望侯爷见谅!” 沈柏砚神色略显几分讶异道: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未好,每日可按时涂抹药膏?要不找个府邸女医给你好生瞧瞧?”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面色囧了囧。 “涂抹了,只是奴婢身子虚弱,擦伤比较严重,自然好的也慢一些,多谢侯爷挂心。” 沈柏砚眉心笼罩了一抹忧色,微微皱眉道: “有这么严重吗?过来,给爷瞧瞧。” 初楹顿时面色羞涩的无地自容起来,暗自紧咬红唇,支支吾吾道: “不必了,奴婢已然好的差不多了,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初楹快速的起身,朝着侯爷福了福身子,便转身退了下去。 即便她跟侯爷已然有了肌肤之亲,可若是让她将那隐蔽之处的伤势展露人前,她还是觉得羞涩难堪。 再说,这几日,她也是故意没有按时每日涂抹药膏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伤势好的慢一些,避免侍寝。 如今她已然处于风口浪尖上,还是避一避风头为好,她可不想跟花姨娘一样,成为了侯府的靶子,人人喊打。 面对她涨红小脸,落荒而逃。 沈柏砚薄唇微微一勾,邪笑一声。 他就喜欢她这般娇羞可人的模样,媚骨天成,无形当中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 *** 翌日一清早,待初楹伺候侯爷进宫上早朝后,容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荷香过来禀告说,容姨娘让她立马过去雅竹院一趟。 大约半晌功夫后,初楹步履进了屋子内,朝着懒懒散散的坐在红木椅子上的容栀乔福了福身子,行了礼。 容栀乔微微挑眉,轻笑一声道: “咱们有段日子没见了,没想到你这丫头长得越来越水灵娇媚了,对了,这次你可是遏制郡阳疫情的大功臣,昨儿进宫,贵妃娘娘没少赏赐给你吧!” “我知道你肯定还在为绿绮的事跟我置气,这件事确实不怨你,可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绿绮虽然喜欢背地里挑拨是非,但是向来对我忠心耿耿,毕竟主仆一场,人说没了就没了,我难免有些伤心难过,这才将你给撵走了。” “好在你如今在侯爷的前院当差,混的顺风顺水的,如今更是成了整个京城炙手可热的红人。”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以前我待你如何,每回偷偷摸摸去集市,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你,如今我遇到了难处,你是不是该投桃报李,理应帮我一把?”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恭顺道: “不知容姨娘遇到了何难处?若是奴婢能帮得上,必定鼎力相助。” 容栀乔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旋即,端着旁边的青花茶盏慢悠悠的啜了几口香茗,这才不缓不急道: “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以前有你在旁边替我打掩护,我每月的那点月钱,加上家里偶尔贴补一些,我还能偷偷溜出府邸置办一些东西回来,日子虽然过的不富裕,倒是勉强能度日。” “可眼下自从你走了之后,那些狗奴才见我不得宠,变着法的苛责怠慢我,上上下下都要打点银子,这银子就跟流水似的,才不到半月就一股脑的耗费的一干二净了。” “若不是我自给自足种植了一些瓜果蔬菜,恐怕每日只能吃糠咽菜了,最近我手头上确实比较拮据,日子过的紧巴巴的。” “你可不可以借给我一些银子,你放心,日后等我手头宽裕了,我必定连本带息的还给你,绝对不会赖账的,我可以拿自己的人格作为担保。” 第75章 大女主人设 初楹瞅着她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的模样,按理说,主子哪有向奴婢伸手借钱的道理。 无非是打着借钱的由头,明晃晃的伸手要而已。 只是既然容姨娘开了这个口,加上,之前她待她还不错,她不好拒绝,况且,她也知道容姨娘的难处,日子确实过的十分艰难。 她暗自思量了一番,微微颔首道: “奴婢那里恰好有一锭银子,明儿便给容姨娘送过来,算是奴婢孝敬您的,感谢您之前对奴婢的照佛之恩。” 容栀乔抿唇一笑,她之前为什么喜欢这丫头,就是觉得这丫头挺上道的,主子一点拨,立马就明白主子的意思。 不像旁的丫鬟呆头呆脑的,就跟块木头似的。 容栀乔亲昵的拉着初楹的玉手,往旁边的红木椅子入座,笑盈盈道: “初楹,自打我第一眼瞅见你,就觉得你这丫头是个有出息,有福气的,你瞧瞧,如今整个府邸就属你的恩宠乃独一份。” “就连一向居高自傲的花姨娘都被你轻易比了下去,甚至连贵妃娘娘都亲自出面替你惩戒了她,这得多大的面儿啊。” “若是你肚子争气,再一举得男,被抬举成为姨娘还不是迟早的事。” “这若是放在小说里头,你便是妥妥的大女主人设啊,咱们这些人只配给你当绿叶陪衬,你啊,就等着躺赢吧,还希望到时候你能念及咱们曾经主仆一场的份上,罩着我点。” 初楹被她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惹得神色微微一怔,立马站了起来,颤巍巍的福身道: “什么大女主,什么躺赢,奴婢愚钝,实在听不明白,像奴婢这般身份低贱之人即便得侯爷欢心,也只是一时的,更不要谈什么独一份恩宠了,容姨娘就别取笑奴婢了。”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奴婢不敢痴心妄想,更谈不上罩着您了,若说照拂,奴婢还得仰仗容姨娘日后多多提拔才是。” 容栀乔嘴角微微一撇,不以为然的扬眉道: “你啊,就是性子太过谨慎了,畏手畏脚,你都是大女主人设,自带女主光环,到底还怕啥?直接冲就完了,自然有男主替你保驾护航。” “只要搞定了男主,成功攻略男主,你就等着过躺赢人生嘛,我倒是想攻略男主,也得有那个本事和手段才行啊。” 她暗自细细琢磨了一下,忽地眼眸泛着一抹亮光,带着殷切的期望看着她,挑眉道: “初楹,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怎么勾搭的侯爷对你欲罢不能的?侯爷究竟喜欢风骚露骨的,还是喜欢矜持含蓄一些的?” 被她突然这般直白的问及闺房之事。 初楹面色有些窘迫,踟蹰了半晌后,方才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奴婢也不知。” 容栀乔以为她故作矜持,嘴角一撇,饶有兴趣问道: “哎哟!这男欢女爱,温香暖玉本来就是挺正常的事,你嘛,不要羞于开口,你在床榻上究竟如何伺候侯爷的?他到底喜欢哪一款?” 初楹没想到容姨娘性子平日里就跳脱张扬,大大咧咧,居然连这种事也要刨根问底。 她微微红着脸,暗自运量了一下心神,这才羞涩道: “容姨娘在伺候侯爷之前,不都是找了老嬷嬷亲自教导过的,还给您看了话本子,就按照话本子依葫芦画瓢便是,奴婢也并没有如外面所传言那般对侯爷使了狐媚之术。” “大多数都是侯爷主动的,奴婢— —奴婢由着侯爷胡闹便是,侯爷还老念叨奴婢不解风情,未能让他尽兴,想必对于奴婢的伺候定然也是不太满意的。” 之前侯爷在床榻上,还意犹未尽的咬着她饱满性感的耳垂,说她太过古板矜持了些,缺乏一点韵味。 日后要找个嬷嬷好好教导她床榻之欢。 还让她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多看一些话本子,学一学上面那些各种五花八门的搔首弄姿的姿势。 上次他便丢给她一个话本子,她随意的瞧了几眼,实在觉得上面的姿势太过娇媚露骨,简直不堪入目。 比侯爷,在她身上用的姿势还要淫秽迷乱,她便丢置一旁,没再看了。 想必侯爷,应该不喜欢她这般过于羞涩保守的。 愿意跟她胡闹厮混,无非是觉得她身段诱人婀娜,身份低贱卑微。 可以由着他尽情的把玩胡闹。 若是换成容姨娘这般的官家小姐,大家闺秀,侯爷自然不会跟她这般胡作非为的。 容栀乔微微拧眉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道: “若是对你伺候不太满意,为何日夜惦记着你的身子,食髓知味,侯爷在床榻上有多冷淡,我是知晓的,吃了一回绝对不会想着吃第二回,完全就是为了解决需求,完成某种任务。” “更不要谈及小资情调了,若说不解风情,我看他才是了,分明就是一块怎么捂都捂不热的冰冷的石头。” “有时候,我就在想,也不知道花姨娘究竟使了什么手段,勾搭侯爷,得了恩宠这么久,我也想争宠啊。” “可惜,侯爷就是一块不易靠近的冰窟窿,加上我这人做事没有恒心和毅力,又犯懒,不思进取,遇到一点瓶颈和挫折,就不想继续拿着热脸贴冷屁股了,毕竟侯爷不是一般人,太难搞了。” 初楹面色微微僵了僵,她不知道侯爷私底下跟旁的女子寻欢作乐究竟是如何的。 只是对她向来不会怜香惜玉,每次都可劲的把她折腾的死去活来的。 他貌似很喜欢,她在他的身下哭唧唧求饶啜泣的模样。 反而越发激发他的兽欲和占有欲,将她拆吃入腹。 等初楹走后,旁边候着的丫鬟荷香撅了撅小嘴,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主子,奴婢觉得那个贱婢就是故意藏着掖着,不将狐媚之术告知于您,免得您日后跟她分宠。” “这底下伺候的下人谁不在背地里嚼舌根,说是每回侯爷传她过去侍寝,每回都要闹到后半宿才罢休,中途还要叫上好几次的水。” “若不是她不知廉耻的使了什么下作狐媚的手段,侯爷为何痴缠她至此,奴婢还听闻侯爷还喜欢在桌案上折腾她,别说侯府的几位主子了,其他的侍妾们伺候那个像她这般孟浪的?也不知道害臊。” 容栀乔转目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道: “谁让侯爷就馋她的身子呢,对她的身子销魂着迷了,这等福气可不是咱们能求来的。” “能勾搭侯爷上位,也是她自个的本事,将自己的人格魅力拿捏到了好处,让男人心甘情愿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便已然赢了一大半了。” 第76章 见钱眼开 她之前看了不少古言宅斗的小说,里面的穿越女,都是无所不能,哪怕什么都不做,静静的当着一条咸鱼。 也能将身边的男子迷的神魂颠倒,为她着迷疯狂,坐等躺赢。 可自从她穿越过来了,方才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她算是穿越女里面,混的最差的,连身边伺候的卑微的婢女都不如。 加上她本就性子懒惰,不思进取,也不想跟其他的穿越女,一样四处瞎折腾,做生意赚钱,那样实在太累,太费脑子了。 只想好好的过清闲自在的日子。 既然没本事没能力撩拨男主,成功上岸,过躺赢人生。 那就静静的当一条咸鱼得过且过苟活到寿终正寝也不错。 *** 三日后,容栀乔如往常一般前来给夫人温瑾榆请安。 这会,温瑾榆贤惠端庄的悠闲的坐在首座上,目光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微微挑眉道: “花姨娘今日脸上的伤势还未曾痊愈吗?诸位姐妹可曾去瞧过,可还严重?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疤痕了。” 容栀乔冷哼一声,不屑的扬眉道: “花姨娘被贵妃娘娘当众掌掴,早就颜面尽失,哪里还肯出来轻易露面啊,毕竟她好歹正儿八经的主子,却自贬身份跟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抢功劳。” “惹得侯爷都看不过眼,借此训诫了她一番,这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早就不堪受辱,直接悬梁自尽了,恐怕这段时日,她这脸上的疤痕一时半会好不了。” 旁边的秦姨娘目光犀利的冷冷的瞥了容栀乔一眼,冷嗤一声道: “容姨娘,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毕竟同为后院姐妹,你居然巴不得花姐姐去死,你的心肠怎可如此歹毒,真是最毒妇人心。” “若不是那个贱婢倒打一耙率先在贵妃娘娘面前告了花姐姐一状,花姐姐何苦沦落到这步田地,居然被一个身份低贱的罪奴给算计了。” “那贱婢分明是做贼心虚,担心侯爷彻查此事,这才先发制人反咬了花姐姐一口,花姐姐当真是可怜,还望夫人替花姐姐做主。” 对面的禾姨娘转目看了看秦姨娘,神色略显冷淡道: “秦姨娘误会了,此事跟初楹无关,那日贵妃娘娘向妾身询问侯府的近况,妾身只好如实作答,这救治疫情乃是国之大计,那容得花妹妹这般一顿胡诌妄言,这才惹得贵妃娘娘动了怒。” “我知道秦妹妹跟花妹妹平日里走动频繁,姐妹情深,可也不能如此好赖不分一个劲的替花妹妹喊冤,莫不是秦妹妹在指摘贵妃娘娘处事不公,故意包庇初楹,冤枉了花妹妹不是?” “妾身跟随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多年,贵妃娘娘行事向来秉公执法,可是从来不会假公济私的。” 秦姨娘面色微微白了白,欲张口为自己辩解几句。 夫人温瑾榆神色微微一凛,抢先一步,厉色道: “够了,既然此事贵妃娘娘已然出面处置了,便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及此事,若是因为一些闲言碎语传到了贵妃娘娘耳朵内,谁也保不住你们。”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不紧不慢道: “眼下天气越来越炎热,别说咱们侯府了,就连宫里头都冰块紧销短缺,尤其,正午的日头最足,你们可以在这个时候用一些冰块,这样屋子内也能凉爽些,恰好可以午休养眠。” “另外我用容姨娘提供的法子,特意命厨房做了一些冰镇的酸梅汤和柠檬汁,可以生津止渴,冰爽可口。” “到时候我命厨房给你们每人送上一碗,还有每逢夏季蚊虫比较多,容姨娘倒是个心细聪慧的,居然自行制作了叫做蚊香的东西。” “我这几日夜里用了一些,确实对于驱蚊避蚊很有奇效,你们若是需要,我便命人送给你们一些,免得被蚊虫所扰。” 旁边的秦姨娘不冷不热的嘲讽了一句道: “整个府邸,谁不知道容姨娘喜欢折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脏兮兮的阴沟内什么蝗虫和泥鳅都拿来吃,也不怕那日把自己给毒死去。” “上次不是因为自行调配胭脂,差点毁了容貌,她送过来的东西,咱们哪敢用啊。” “尤其是夫人您,身份尊贵,哪能用那些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望夫人谨慎些,免得有什么闪失,咱们也担待不起啊。” 温瑾榆神色淡淡的扫了秦姨娘一眼,不冷不热道: “秦姨娘多虑了,当然若是诸位姐妹有所顾虑,我也不强求,毕竟这好歹是容妹妹的一番好意,却被当作驴肝肺,肆意揣度,反而得不偿失。” “至于容妹妹自行调配的胭脂水粉,我也用了一些,比咱们京城一品香的东西不遑多让,甚至还要好用许多,保养了一段时日,我发现最近我肤色确实变得光滑娇嫩了许多。” “上次还特意用了容妹妹自行调配的润发膏,你们瞧瞧,我这满头青丝是不是变得比以前更加乌黑柔顺了些。” “容妹妹心思玲珑,总是喜欢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最近还琢磨着要不要开个胭脂铺,让容妹妹给我打打下手,只要有她调配的各种各样的胭脂配方,何愁生意不爆火,蒸蒸日上。” 秦姨娘和禾姨娘之前没细瞧,这会瞅着夫人的肤色确实变得比以前光润白皙了不少。 秦姨娘面色有些难堪,动了动红唇,什么都没说。 倒是旁边的禾姨娘微微扬眉,笑盈盈道: “妾身瞧着,夫人的肤色确实比以前莹润嫩白了不少,妾身年岁渐长,也生了不少的鱼尾纹,不知可否劳烦容妹妹也送给我一些,妾身也想好好的养一养。” 容姨娘细长的眼眸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含笑点了点头道: “当然可以,只是我这东西可不能白送的。” 这段时日,她变着法子的讨好夫人,说白了,就是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 她没法子在外头大张旗鼓的开铺子,再说,开铺子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她也没那个精气神折腾这些。 便将自己自行调配的胭脂和润发膏献给夫人。 本来夫人有所顾忌,她费了不少的口舌功夫,劝说一番。 夫人尝试用了一段时日,发现真的有奇效,心里头高兴便会赏赐给她不少的好东西。 如今借助她的口,对她夸赞一番。 自然有旁的姐妹会主动找上她,到时候她就可以暗搓搓的赚银子了。 既然没本事勾搭侯爷,争宠上位,那就走曲折路线,变相救国。 巴结讨好老板娘也是一样的,照样可以发家致富,将自己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简直不要太美好。 一想到,即将赚的盆满钵满的白花花的银子,她便笑的咧开嘴,微微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一副见钱眼开,小财迷的姿态。 第77章 力争上游 旁边的秦姨娘见状,阴阳怪气的嘲讽了一句道: “我看容姨娘是穷的钻进钱眼里去了,都是自家姐妹,难道容姨娘还好意思讨要银子吗?” 容姨娘不以为然的瘪瘪嘴,抿唇淡笑道: “是啊,秦姨娘你说的太对了,我只是小官的女儿,不像秦姨娘这般家财万贯,我家里穷,没法子,自然容易钻进钱眼内,人家亲兄弟都明算账了,更何况咱们这些塑料姐妹情啊。” 今日跟你姐妹长姐妹短的,明儿就有可能朝着她背后捅刀子,还是务实一些,银货两讫,两不相欠为好。 再说,禾姨娘刚被贵妃娘娘赏赐得了一大笔的银子,也不差这三瓜两枣的。 对面的禾姨娘倒是爽快的点了点头: “容姨娘说得对,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的拿人东西,这银子自然是要给的。” 她本就跟容姨娘交情不深,加上,她这人不喜欢欠人家人情,即便容姨娘不开这个口,她也会给她银子的。 两不相欠更好。 夫人温瑾榆微微正了正神色,又神色肃穆的嘱咐了几句,便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了下去,唯独将容栀乔留了下来。 此刻,她幽幽然的轻啜了几口香茗,又郑重其事道: “这些年来,我帮助侯爷打理操持整个侯府委实不容易,咱们侯府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侯爷每年的那点俸禄,那里支撑的起侯府庞大的开销啊,好在侯府还置办了不少田地庄子。” “另外还有一些铺子,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侯爷在边塞征战这些年,因为国库紧张,入不敷出,侯爷每次上奏索要军饷开支,朝廷却拖延许久都未曾下拨。” “你也知道,在外头行军打仗,都是粮草先行,若是没有粮草,打持久战,必死无疑。” “之前老夫人同意让秦姨娘入府为妾,还不是因为她们秦家家财万贯,在江南一带算是有名的富商,在军饷上能给侯爷一些助力。” “加上,侯府的生意在我的苦心经营下,每年也能扣扣嗖嗖的拨一些银子用来支撑军饷,只是眼下咱们侯府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若是再这般萧条萎靡下去,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前几年侯爷在外头打仗,家里的银子便掏的差不多底朝天了,我这段时日,一直在寻思琢磨着能不能开创一些新的生财门道。” “咱们不能一直固步自封,不懂得创新,最后只能死路一条,我瞧着你心思新颖独特,有自己的想法,上次你教我整理账本的法子,确实让我轻减了不少。” “这每月月底各个庄子铺子送过来的账本一沓一沓的,我至少要熬上大半月不眠不休才能勉强的理出头绪来。” “可自从用了你的简单的计账方式后,确实简便快捷许多,你是个有能力,有远见的,日后还得劳烦你多多协助我一二才是。” “等回头我跟侯爷商议一下,看要不要开一个新的胭脂铺,这段时日,你自己好生琢磨一下,然后将配方写下来,咱们一块钻研,眼下整个京城就属胭脂铺的生意最为火爆。” “这女子在保养上面都舍得花银子,因此这钱来的也快,当然若是此事办成了,也不会让你百忙一场的,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容栀乔眼眸闪过一抹精光,夫人所说的恰好正中她的心意。 一来,协助夫人打量铺子可以趁机赚外快,得到不少好处。 二来,她不用自己挑大头,若是自己在外头偷偷摸摸的开铺子风险实在太高了。 若是被人发现了,指不定她的银子全部被没收了,她岂不是白忙活了一场。 毕竟侯爷早就下了严令,除了夫人外,旁的人不许私自在外头招揽生意,以权谋私,赚取私银。 另外,跟在夫人身边打理铺子,日后指不定可以自由出入府邸,这才是她最想要的。 此刻,她微微起身,立刻表忠心道: “能得夫人的赏识,是妾身的福气,妾身必定竭尽所能地协助夫人料理铺子事宜,给夫人分忧解难。” 夫人温瑾榆满意的微微颔首道: “这铺子账本的事,需要你费心,另外,你也别整日将心思花费侍弄那些瓜果蔬菜上面。” “你好歹是出自名门的官家小姐,怎么跟行为粗鄙不堪的花姨娘一般,喜欢当个农家女,有这个清闲的功夫,不如好生琢磨一下怎么取悦讨好侯爷。” “只要你得了侯爷的恩宠,你想要什么没有,犯得着你如此辛苦劳累的折腾那些蔬菜瓜果,眼下便是你争宠的最佳机会。” “花姨娘因为药方子一事,已然失了侯爷的欢心,初楹即便再得宠,也只不过是身份低贱的罪奴罢了,终究上不了台面。” “再说,你跟初楹本就长得五六分相似,为何不好好的利用这一点优势,费尽心思的取悦侯爷呢。” “你毕竟还年轻,日后有个孩子傍身,也不至于孤苦无依,老了,也好有个倚靠,我也是真心替你着想。” “论样貌,论才华,整个侯府谁又能比得过你,你啊,这不争不抢淡泊名利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 容栀乔有些无语的,暗地里翻了翻白眼。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她也动过想要争宠勾搭侯爷的心思,可每次侯爷,对她都冷冰冰的。 时间一久,她就懒得将心思,放在侯爷身上了。 她这人容易遇到困难就退缩,以前在现代就是一个不争不抢,喜欢随遇而安的,佛系,摆烂的性子。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穿越到了这里,发现勾搭候爷真是一项技术活。 谁说穿越女,攻略男主很容易,那些言情小说都是骗人的。 既然男人勾搭不上,她又没有什么上进心可以专心搞事业,还不如继续当一条悠哉游哉的咸鱼,混吃等死算了。 此刻,她微微垂了垂眼帘,神色黯淡无奈道: “妾身也想力争上游讨好取悦侯爷,可是貌似侯爷好像不喜欢妾身,妾身也没法子,都是妾身无能,还望夫人恕罪。” 温瑾榆暗叹了一声,微微蹙眉道: “不喜欢,你就想法子让他喜欢上你啊,人家一个身份卑微低贱的丫鬟都能勾搭的侯爷五迷三道的,你怎么就不行呢?” 第78章 制衡之术 温瑾榆觉得,这容姨娘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借此训诫了她几句,便有些头疼的,挥了挥手,让她退了下去。 旁边候着的丫鬟麦冬将一碟梅子干递到了夫人面前,微微皱眉,嘟哝了一句道: “夫人,奴婢不明白,您怎么好端端的想着抬举容姨娘,她若是有个一儿半女的岂不是对您不利,还不如身份卑微低贱的初楹怀上,能轻而易举的拿捏她。” “到时候若是男孩可以养在您的膝下,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想必侯爷也会同意的,以前您抬举容姨娘就是为了对付花姨娘。” “可如今出了一个初楹,侯爷对花姨娘的热乎劲早就淡下来了,花姨娘的性子也收敛了许多,已然不足为患,您无需忧心。” “奴婢觉得这容姨娘虽然脑子内总是蹦出一些奇思妙想,但是却过于市侩算计,见钱眼开的势利眼,性子太过跳脱,侯爷未必喜欢她这般过于尖锐随性的性子,侯爷喜欢安静乖巧一些的。” 夫人温瑾榆神色略显忧愁道: “你不觉得侯爷过于宠爱那个初楹了吗?本来侯爷宠爱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而已,宠了便宠了,可宠过头了,就不得不让我生了几分忧心。” “加上,她背后又有老夫人撑腰,我是担心咱们侯府又出现第二个嚣张跋扈的花姨娘,这些年来花姨娘在侯府狐假虎威,目中无人,仰仗的还不是侯爷的宠爱。” “如今好不容易失了势,我又怎能容忍再出现另外一枝独秀,独占鳌头,身为掌权者,要善于利用制衡之术,百花齐放,才不会威胁动荡到我的位置。” 身旁的丫鬟麦冬暗自思量了一番,方才微微皱眉道: “夫人,您多虑了,那贱婢只是身份低贱的官奴出身,父亲还落罪流放,就算她再得宠,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温瑾榆神色幽暗,轻叹了一声道: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 这一日,初楹和迎香在狭窄逼仄的屋子内用晚膳。 夏日炎热,屋子内就跟蒸笼似的,才一会功夫便浑身汗津津的,衣裳都湿透了。 对面的迎香一边抬手擦着额前的汗珠,一边微微皱眉道: “这屋子内实在闷热的很,倒不如侯爷的屋子内整日摆放着冰块,倒是凉爽的很,我每次进屋伺候都不愿意出来了,今儿夫人命人送了一些柠檬茶过来,里面还搁了好几块冰块。” “侯爷连续饮了两大碗,对此赞不绝口,最近容姨娘变着法子的讨好夫人,今儿不是送自制的各种饮品,明儿就送胭脂发膏之类的东西。” “听闻,她自行调配的胭脂极其好用,可以令粗糙的肌肤变得白润,富有光泽,已然有不少的丫鬟打听,偷偷摸摸的去她那里购买。” “一盒胭脂只要二两银子,可比一品香的好用多了,一品香的东西十分昂贵,随随便便一盒不打眼的胭脂都要二十多两银子。” “对于咱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丫鬟来说简直是天价啊,不过,二两银子也相当于咱们这些头等丫鬟一个月的月钱了,我可舍不得,之前容姨娘还在你的面前哭穷,从你这儿明晃晃的讨要了一锭银子。” “如今居然靠胭脂在侯府公然的敛取钱财,中饱私囊,可谁让她深受夫人的抬爱重用了,恐怕夫人也不会为此苛责于她。” “听闻夫人最近不仅让她帮忙协助查看账本,还打算跟她一块新开一家胭脂铺呢。” “她现在有钱了,也不知道那一锭银子会不会还给你,那一锭银子对于咱们这些丫鬟来说,不吃不喝不知道要攥多久才能存下来,你倒是大方的很,说给出去便给出去了。” “若是容姨娘贪财吝啬,不还给你怎么办。” 初楹神色淡淡,不以为然道: “我既然给出去了,就没打算收回来了,再说,人家容姨娘开了这个口,铁定也是遇到了难处,我也不能视若不见,故意跟她装糊涂吧!” “行了,你慢慢吃,我进里屋好生沐浴一番,然后再进去伺候侯爷。” 旋即,她从衣柜内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裳,去了里间简单的沐浴一番。 眼下天气炎热,不需要特意的用炉子烧热水,直接用井水随意的淋几下便够了。 她在侯府当丫鬟好几年,早就习惯了这种粗糙的日子。 加上,侯爷素来是个爱干净的,她如今浑身汗津津的,自然不敢到他的跟前伺候的,每日都要来来回回换上好几套衣裳。 待她快速的换好衣裳后,这才起身直接去了侯府的屋子内,然后打开香炉,给侯爷点燃熏香。 此刻,沈柏砚正在桌案旁,神色专注的处理桌案上摆放的一沓公文,微微挑眉,有些诧异道: “爷闻着今日这熏香味道有些不对劲,比平日里的要浓郁许多,是不是重新换了熏香?” 初楹幽幽然的点好了熏香,这才走到侯爷面前,恭声道: “侯爷,奴婢刚才所点的除了熏香外,还额外加了一些蚊香进去,这是容姨娘自行调配的,对于夏季驱蚊很有奇效,夫人用了甚好。” “这才让奴婢每晚记得给侯爷也点上,只是这蚊香的香味有些浓郁刺鼻,即便用熏香压制,恐怕也会产生一些旁的异味,若是侯爷不习惯,奴婢这就给您灭掉便是。” 初楹对于蚊香这种东西并不陌生,因为小时候母亲便自制过蚊香用来驱蚊,效果确实很好。 只是味道不太好闻,有些刺鼻。 因此,她刚才特意用了一些清淡好闻的熏香,没想到侯爷的鼻子太灵敏,还是闻了出来。 沈柏砚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挑眉道: “蚊香?爷倒是第一次听说,既然夫人说好用,那便继续点着吧!” 他想着这几日得空陪夫人用膳的时候,这夫人总是,言语之间,对容姨娘夸赞不已。 说她脑子内总是冒出一些新奇古怪的想法,还教夫人快速而便捷的整理账本的法子。 他知道夫人的意思,有意想要抬举容姨娘。 只是容姨娘虽然瞧着是个机灵聪慧的,但是性子却有些跳脱张扬。 貌似不太懂规矩礼节,所以他不太喜欢往她那里去,可夫人的面子总得顾念几分。 况且,夫人还打算,让容姨娘协助开铺子的事。 这段时日,他确实冷落了她不少,念及以前她的父亲当年跟着老侯爷出生入死的份上,他也得多眷顾她几分。 思量一番后,沈柏砚将手里的公文随手往桌案上一搁,薄唇轻轻一启道: “爷,有阵子没去容姨娘那里了,你陪爷过去瞧瞧她。” 第79章 碍眼 大约半晌功夫后,初楹陪着侯爷,来到了雅竹院内。 这会,容栀乔和侯爷两人正在悠闲的对弈。 沈柏砚一边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手指持着黑子缓缓落定,一边缓声道: “夫人说,你自行调配的胭脂水粉甚为好用,打算开一家胭脂铺,爷知道你跟旁的闺阁小姐不同,点子多,想法新颖稀奇。” “夫人如此赏识抬举你,你日后务必要好好的协助夫人,帮她分忧解难才是。” 容栀乔笑盈盈的颔首道: “那是自然,为夫人分忧本来就是妾身义不容辞的责任和本分,妾身平日里喜欢琢磨一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妾身自然会尽心尽职的辅佐夫人的,还望侯爷安心。” 敢情,大半夜的侯爷突然想着来她这里,是因为夫人替她说了好话。 也是,像侯爷这般思想守旧保守的古代男人,最看重的便是规矩礼数,想必夫人的面子他得给。 她寻思着,侯爷不太喜欢她,估摸,跟她无拘无束不喜被规矩所约束的跳脱的性子有关。 小说内,一般男主都会被穿越女别具一格的新奇有趣的想法所吸引。 可侯爷却不是,他就喜欢像初楹这般性子温顺内敛的,还有点小聪明和手段的。 容栀乔面色谄媚的说了几句奉承讨好的话,又跟侯爷下了好几盘棋。 她棋艺一般,才片刻功夫不到就被杀的片甲不留。 侯爷下棋,刀光剑影,如此犀利,干净利落。 当真是半点情面都不给她留,一点都没有君子风度。 此刻,她微微努了努小嘴,略显懊恼的揶揄了一句道: “侯爷,您就不知道让一让妾身啊,不要让妾身输的太难堪了。” 沈柏砚顺手端起旁边的青花茶盏,轻啜了几口。 他也觉得跟她对弈挺没意思的,没有跟夫人和初楹下棋,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她以为她好歹是出自闺阁的名门闺秀,应该会下一些棋的,这才提议跟她下几盘,没想到她棋艺如此烂,顿时也了无兴趣。 此刻,沈柏砚语气淡淡道: “你棋技差,没关系,日后得空找初楹好生练一练,她的棋艺不错。” 初楹神色一颤,忙恭声道: “奴婢棋技一般,侯爷谬赞了。” 容栀乔美眸别有深意的往初楹身上瞟了几眼。 果真,这丫头有几分才情在的,以侯爷的审美格局,自然不会喜欢没有内涵才华的草包美人。 若是,初楹只是一个目不识丁的粗鄙肤浅的丫鬟。 即便,侯爷馋她的身子,也不会如此癫狂着迷。 过了片刻后,初楹和丫鬟荷香恭顺的伺候两位主子盥洗就寝后,这才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 里面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大约过了半盏茶功夫,侯爷便唤人进去送水。 丫鬟荷香神色不明地轻瞥了初楹一眼。 没想到这么快就完事了,这侯爷莫不是对主子提不上什么兴趣。 此刻,两人赶紧的将事先准备好的热水送了进去。 半晌后,容栀乔若有所思的躺在浴桶内,心思辗转反侧。 刚才闺房之乐,虽然侯爷谈不上粗暴,但是却格外的冷淡,就跟完成某种任务似的,匆匆忙忙就结束了。 更不要谈什么温存痴缠了。 她平日里最为注意保养了,身段也算婀娜曼妙,怎么就勾搭不了侯爷,对她逐渐上心呢。 旁边的丫鬟荷香瞅着主子神色黯淡的连续叹了几口气,有些不解的微微挑眉道: “容姨娘,您这是怎么呢?侯爷好不容易来咱们雅竹院一趟,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容栀乔白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 “高兴的个屁,那个狗男人简直太难撩了,就连床榻上也跟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一般,怎么捂都捂不热。” “老娘才不想当他的发泄工具了,用完了,就跟一块抹布似的直接扔掉了,他把老娘当成什么了。” 丫鬟荷香顿时神色一急,小声嘀咕道: “容姨娘,您小声些,这些胡诌话在奴婢面前说说便罢了,眼下侯爷正在隔壁屋子内沐浴呢,您可得当心些,别被侯爷听了去。”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目光带着几分犀利的剐了初楹一眼,又悄声低语道: “您好歹是身份尊贵的大家闺秀,自然跟那些身份低贱不入流的下贱胚子不一样,侯爷在床榻上要循规守矩一些,哪能跟您胡作非为啊。” “侯爷克制,也是为了避免把您给弄伤,倒不像那些以色侍君的玩意儿,可以任由侯爷肆意妄为,即便弄伤了,也是她活该,这也是她该受的。” 初楹陪着侯爷,去郡阳,被侯爷给折腾的下不了床榻,还弄伤了,早就惹得侯府议论纷纷,闲言碎语。 荷香自然也是知道了,她无非是借此含沙射影的羞辱嘲讽她一番。 容栀乔语气淡淡,自嘲道: “咱们整个侯府,除了夫人外,其他女子对于侯爷来说,那个不是以色侍君的玩意儿了。” “人家都说娶妻要娶贤,纳妾便是纳色,人家在床榻上能勾搭的侯爷食髓知味,也是她自个的本事,没什么丢人现眼的。” *** 翌日,花姨娘和秦姨娘,正在凉亭内乘凉,悠哉游哉的嗑着瓜子。 隔着老远,花姨娘细长的丹凤眼便瞅着那一道桃花色的曼妙窈窕的身影,顿时眉心狠狠一蹙,冷声冷气道: “哟!这不是禾姨娘呢,你不是平日里躲在自家院子内不太愿意出门呗,怎么今儿倒是稀奇,也跑出来散步了。” “我听说是你在贵妃娘娘添油加醋的说了药方子的事,才导致贵妃娘娘下旨掌掴了我,你平日里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这次倒是如此偏袒那个卑贱的丫鬟呢?” 禾姨娘步履微微一顿,语气淡淡道: “花姨娘这是在问罪吗?莫不是对于贵妃娘娘的处置不满?” 花姨娘慢悠悠的走到她的面前,目光犀利阴冷的盯着她,冷冷一笑道: “我怎么敢对贵妃娘娘不满啊,我本以为你是个性子温顺柔弱的,不知怎么的,我现在发觉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碍眼了。” 说完,花姨娘目光凄厉的恶狠狠的抬手,便朝着她左右开弓掌掴了两巴掌。 顿时,她洁白如玉的面颊上浮现了青肿的痕迹。 花姨娘有些吃痛的甩了甩手,凉飕飕勾唇一笑道: “哟,我刚才在打苍蝇呢,不小心打到了禾姐姐的脸上,瞧,用力实在太猛了,我的手掌都被扇痛了。” “你说这讨人厌的苍蝇盯什么不好呢,非得跑到禾姐姐的脸上,还望禾姐姐见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 花姨娘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细长的丹凤眼,眼底却满是挑衅之色。 第80章 举一反三 身后的丫鬟萱儿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来,怒声道: “花姨娘,奴婢看您分明就是故意的,下令掌掴您的,是贵妃娘娘,跟我家主子有何关系,您因为此事当众掌掴了我家主子,就不担心我家主子在夫人面前告您一状,您别欺人太甚。” 花姨娘轻呵一笑道: “哟,我只不过好心给禾姐姐扇蚊子而已,怎么就变成欺人太甚了,恐怕即便闹到了夫人面前,我给禾姐姐驱赶蚊子,想必夫人应该也不会怪罪于我吧!” “只是刚才我没掌握好力度,把禾姨娘的脸给扇肿了,还望禾姐姐见谅,我那里恰好有上等的白玉膏,到时候我给你送过去,一点青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我比起来轻多了,之前我脸都浮肿的跟个大熊猫似的,连面都不敢露,不是照样已然痊愈了。” 禾姨娘转目瞥了萱儿一眼,神色淡淡道: “萱儿,咱们走!” 花姨娘见她转身便走,柳叶眉微微一横,继续阴阳怪气道: “禾姐姐,你说这蚊子怎么偏生喜欢往你脸上叮啊,肯定是你涂抹了容姨娘胡乱倒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胭脂,她的东西,你也敢用,就不担心到时候脸上溃烂不堪,彻底毁了容貌。” “本来你就年老色衰了,若是再变成丑八怪,岂不是越发遭侯爷厌弃。你好心好意的帮那个浪蹄子,人家可未必领情,指不定整日琢磨着怎么踩在你的头上,往上爬,一飞冲天呢。” 此刻,坐在石凳上的秦姨娘也跟着幸灾乐祸的噗呲笑了起来,轻声道: “花姐姐,你好端端的招惹她作甚,她虽然不受宠,但是毕竟是贵妃娘娘身边出来的人。” “贵妃娘娘是个念旧的人,每年夫人进宫去见贵妃娘娘,都会捎带上她,你就不担心到时候她又在贵妃娘娘面前多嘴多舌的告你的黑状啊。” 花釉眼底寒光微微一闪,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若不是忌惮贵妃娘娘,刚才我早就将她按在地上,狠狠的掌掴她一顿了,初楹那个贱胚子,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秦姨娘嘴角一撇,不以为然的皱眉道: “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而已,等侯爷对她失了兴致,踩死她还不是跟捏死一只蚂蚁简单,倒是容姨娘最近变着法子讨好谄媚夫人,若不是夫人抬举她,昨儿夜里侯爷怎么会跑到那冷冷清清的雅竹院去。” “听闻夫人还打算让她从旁协助处理账本呢,还不是看你眼下失了侯爷的欢心,便想方设法的拉她一把,到时候好踩在你的头上耍威风,捧一下,然后再踩上一脚,这不是夫人惯用的制衡御下的手段。” 花釉扁扁嘴,有些恼火道: “说起此事来,我心里便委屈的慌,本来那药方子就是我的,如今被人抢走了我的药方子,无人说理便罢了,还被贵妃娘娘当众掌掴了一顿,借此羞辱了一番,我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啊。” “这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有了新欢就忘记了旧爱,捧着你的时候,什么都依着你,等他不捧你的时候,反而会觉得你厌烦,看你越发不顺眼,以前对我的那些承诺早就忘记的九霄云外了。” 秦姨娘转目看了看她,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花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对侯爷有过救命之恩,侯爷怎会不念及这份情谊,毕竟此事已然被禾姨娘和那个贱婢直接捅到了贵妃娘娘面前。” “侯爷即便想替你做主,也不好直接驳了贵妃娘娘的面子,侯爷他是左右为难,等侯爷气消了,你到时候再软言密语的哄劝几句,说不定此事便翻篇了。” *** 夜色弥漫,月色皎洁。 此刻,沈柏砚身罩一袭单薄柔软的纯白色的寝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蜜色性感,健硕有力的胸脯。 他手里悠闲的捧着一本书籍,随意的翻看着,语气轻佻上扬道: “过了这么久,你的身子应该养好了吧!” 初楹静静的候在一旁,低垂眉眼,磨蹭了好一会后,方才面色浮现一抹红晕,小声诺诺道: “奴婢身子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多谢侯爷关怀。” 之前她故意涂抹药膏不及时,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伤势好的慢一些,可她也不能拖的太久了,免得侯爷起了疑心,那就麻烦大了。 沈柏砚微微沉吟了一下,剑眉一挑道: “嗯,好了就好,不知上次爷给你的话本子,你可仔细瞧过,学的怎么样呢?” 初楹面色囧了囧,嗫嚅了半晌后,方才微微红着脸道: “奴婢略懂一二。” 沈柏砚狭长黝黑的眼眸带着几分戏谑几分玩味就这般好整以暇的瞅着她,嗓音带着几分蛊惑暗哑: “不如今夜,爷就好生检验一下,看你学的成果如何?有没有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说完,沈柏砚将话本子,展示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上面的册子,邪魅一笑道: “爷今晚想试试这个姿势?” 画册上,男女之间,姿态缱绻缠绵,交颈而卧,下面还有详细的注解。 惹得初楹涨红面色,有些羞涩的低垂了眉眼,没想到,刚才侯爷饶有兴趣的便是翻看这种不堪入目的话本子。 沈柏砚瞅着面前身段曼妙婀娜的女子,黝黑深邃的眼眸陡然变得炽热了几分。 他长臂突然一伸,将面前柔软无骨的女子给揽入怀内。 幔帐落下,恰好遮掩住了里面旖旎缱绻的魅色。 两人痴缠交叠在一起,风卷雨急,热浪翻滚,久久都未曾停歇。 翌日一清早,沈柏砚便去远门办差了,说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归。 此刻,初楹正在挑挑拣拣筛选精细的茶叶。 花姨娘身边的丫鬟玉芝走了过来,禀告说,花姨娘让她立马过去梧桐院一趟。 旁边的丫鬟迎香见状,一边暗地里扯了扯初楹的衣角,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初楹,我听闻前两日这花姨娘便众目睽睽之下掌掴了禾姨娘,想必这次故意趁着侯爷不在,唤你过去,肯定不安好心,你自己可得小心应对。” 玉芝柳叶眉微微一横,怒喝道: “你们在哪儿瞎嘀咕什么呢,花姨娘还等着呢,若是让花姨娘等久了,可没有你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快走。” 第81章 就她也配。 初楹看了旁边的迎香一眼,递给她一记安心的眼神,这才转身跟着丫鬟玉芝走了出去。 大约隔了片刻功夫后,她们来到了梧桐院。 除了夫人和侯爷,所住的前院和正院外,这院子是最为宽敞华丽的。 古色古香,叠石假山。 青砖绿瓦,茂密青葱的紫藤缠绕。 繁花似锦,如诗如画。 满院子都是种植着娇媚夺目的牡丹花,这也是花姨娘最喜欢的富贵花。 待底下的丫鬟进去通禀后,初楹方才垂着脑袋,缓步走进了屋子内。 朝着端坐在红木椅子上的花姨娘和秦姨娘,恭顺的福身行了礼。 她们两人假装没听到似的,故意将初楹晾在一旁。 继续旁若无人有一沓没一沓的聊着一些女儿家的体己话。 从头上的发簪到衣服的配饰,再到京城哪家的胭脂水粉好用等等之类的话题。 差不多聊了一炷香的功夫,花姨娘细长的丹凤眼方才冷冷淡淡的落在初楹身上。 她依旧保持着低垂脑袋的姿态,不骄不躁,恭顺有礼,挑不出任何的错处。 她柳叶眉微微一横,讥讽道: “听闻昨儿夜里侯爷又传你侍寝了,侯爷龙章风姿,孔武有力,也不知道你这般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可承受的住,可别又把自己的身子骨给折腾的弄伤了。” “不过一件玩意儿罢了,即便真的给折腾坏了,想必侯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也会毫不在乎,大不了再换一个新鲜的物件继续把玩便是。”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你可是这次救治郡阳疫情的大功臣,想必医术精湛了得,妙手回春,比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还要厉害。” “不知为何最近我总是头晕脑涨的,还偶尔犯恶心,夜里多梦,睡得也不甚安稳,特意唤你过来,让你好生给我瞧瞧,若是治不好,我可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谨慎道: “花姨娘,奴婢医术不精,只是略懂一些皮毛罢了,上次能遏制住疫情,也是奴婢运气好罢了,误打误撞恰好药方子对疫情有奇效,再说,这药方子也并非是奴婢的,而是娘给奴婢的。” “奴婢才疏学浅,自然不敢妄自胡乱的给花姨娘诊断看病拿药,若是花姨娘觉得身子不适,不如传府医过来给您瞧瞧,更为妥当些。” 花姨娘细长妩媚的丹凤眼微微半眯了眯,暗自思索了一番,冷冷道: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老夫人的头疾好像就是你娘给治好的,想必你娘的医术更是精湛,不如就让你娘过来给我瞧瞧吧!”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神色略显踟蹰道: “这个时辰,恐怕奴婢的娘正在给老夫人使用推拿之术治疗头疾,恐怕不得空来花姨娘这边,不如花姨娘还是另请高明吧,免得耽误了花姨娘的病情。” 花姨娘冷哼一声,微微扬了扬下颚: “无碍,反正闲着,我便一直候着她便是,等什么时候有空,再让她走一趟也不迟,毕竟老夫人身子尊贵无比,自然要以老夫人为先。” “你也别杵在这儿,在院子外头候着吧!” 初楹朝着外面走了出去,乖顺安静的在院子外面站立。 眼下正是午时,烈日炎炎,正是日头最足的时候,才一会功夫便额前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浑身汗湿了一大片。 此刻,花釉一边慢悠悠的吃着蜜瓜,一边不屑的撇嘴道: “跟我斗,她还嫩了点,趁着侯爷不在的这个空档,我得好好的治一治她,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也胆敢背地里摆弄我一刀,就她也配。” 旁边的秦姨娘冷笑一声道: “毕竟侯爷眼下还稀罕她,只要不把人给弄死弄残,还不得由着姐姐你磋磨折腾,拿她泄愤。” 初楹在烈日下站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 洛云燕便神色匆匆的来到了院子内,抬起眼眸神色不明的轻瞥了初楹一眼,转身便垂着脑袋步履进了屋子内。 她低眉垂眼,恭顺的朝着两位姨娘福身行礼道: “奴婢给两位姨娘请安!” “奴婢听闻花姨娘有些身子不适,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若是花姨娘信得过奴婢,奴婢愿意给花姨娘一试。” 花姨娘丹凤眼微微一挑,冷笑一声道: “这次救治郡阳疫情的药方子就是你提供的,如今你可是名满整个京城的大功臣,就连圣上都对你赞誉有佳,我自然对于你的医术是信得过的。” “可若是我这病,你治不好,那就不得不对你的医术存有质疑,甚至怀疑那药方子不是出自你之手,指不定你从那里剽窃得来的。” 洛云燕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花姨娘,那药方子只是奴婢运气好,恰好误打误撞对症下药,本来那药方子是奴婢实在不放心初楹,想让她拿来保命的。” “谁知道这丫头会铤而走险拿着药方子呈给了侯爷,奴婢也从未想过利用药方子邀功求赏,也是这丫头命好,心太善,见不得民间疾苦。” “倘若这药方子无用,反而还伤及脾胃,加重病情,那咱们母子二人可就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了。” “当然奴婢也相信花姨娘所言,毕竟您身份尊贵犯不着诬陷诋毁一个低贱的丫鬟,只是无巧不成书。” “您的药方子恰好与我提供给侯爷的不谋而合,凑巧撞在一块了,奴婢所得药方乃是祖上所传的土方子。” “奴婢可以拿自己的性命担保,绝对不敢剽窃您的药方,这真的是一场误会啊,还望花姨娘明鉴!” 花姨娘嗤笑一声道: “行了,你当我是个傻的,世上居然会有如此凑巧的事,你们别以为有贵妃娘娘和侯爷替你们撑腰,包庇袒护你们,就可以有恃无恐,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迟早要收了那些心术不正歹毒之人。” “少废话,赶紧的给我诊脉吧!” 洛云燕恭顺的上前来,给花姨娘仔细的把了脉搏,神色略显几分凝重道: “禀花姨娘,奴婢瞧着您的气色不太好,脸色也略显暗沉无光,估摸十有八九是心火太盛所导致的,跟平日里您脾气易怒易躁,脱不了关系,奴婢斗胆猜测您的月信是不是向来都不太准?” 第82章 排卵期 花姨娘微微怔了怔神色,呵斥了一声道: “有话直说。” 洛云燕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这就对了,正因为花姨娘气血严重亏空不足,内分泌紊乱,导致每月的月信总是错乱不准时。” “另外您还患有宫寒之症,这才承宠了这么多年,依旧未曾怀有身孕,若是长期以往下去,还会引发肤色暗沉,容易生雀斑皱纹,导致衰老,严重有损身体健康。” “不过,花姨娘也别太着急了,只要您平日里能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性,心平气和一些,再加以药膳温补调理,把身子养好了,必定会早日怀上子嗣的。” 花姨娘闻言,微微变了变面色,一脸狐疑挑眉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月信不准时,脾气急躁跟怀孕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我早年间跟随在父亲身边游走四方,也略懂一些医理,可从未听闻这怀孕跟脾气有何关联,你可别想诓骗于我。” 洛云燕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继续缓缓道: “不知花姨娘可曾听闻排卵期?” 花姨娘神色略显讶异,挑眉道: “这是什么东西?我可从未听闻,医书上也并无任何记载。” 洛云燕微微顿了顿神色,继续娓娓道来道: “所谓的排卵期便是下次月信来潮的十四日左右,这个时候若是同房更宜受孕。” “只要花姨娘,抓住受卵的日子,必定能尽快的怀上子嗣,当然若是花姨娘不信任奴婢,就权当刚才的话乃奴婢胡言乱语,花姨娘不必理会便是。” 花姨娘神色略显几分迟疑,毕竟洛云燕治好了老夫人多年的头疾,这是整个侯府有目共睹的事,她倒是有两把刷子。 况且,这些年来,为了能尽快的怀上子嗣,她找了不少的郎中神医,吃了不少的偏方,依旧,无果,惹得她早就心灰意冷。 万一,洛云燕真的有本事让她怀上了,瞅着洛云燕说的头头是道。 居然还有排卵期这个说法。 这个新鲜的词儿。 她可是从来都未曾听说过的。 她一时之间,起了念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若是按照你的方子,真能让我尽快的怀了身孕,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你敢诓骗我,我可绝对不会轻饶你。” 洛云燕微微顿了顿神色,目光闪烁道: “奴婢自然尽力而为,相助花姨娘尽快的怀上子嗣,只是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花姨娘恩准。” 花釉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端着旁边的青花茶盏,用杯盖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上面浮现的一层白色泡沫,幽幽然道: “你放心,只要你尽心替我调养身子骨,我自然不会刻意刁难初楹,若是你们母子两联合起来哄骗我,到时候我便新账旧账一并找你们清算。” 洛云燕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恭顺道: “多谢花姨娘,只是奴婢这怀孕的秘方乃祖上所传,平日里并不外传旁人,奴婢今日所言,还望两位姨娘能替奴婢保密,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她便恭顺的退了下来。 然后,搀扶面色被日头晒的通红,差点晕厥过去的初楹,赶紧往那边的凉亭内休憩一会。 又命人赶紧的递给了她一杯清茶,抿了几口。 初楹的面色才稍微缓和了几分,有些晕乎乎的问了一句道: “娘,花姨娘她没有为难你吧!” 洛云燕微微颔首,简单的将刚才她跟花姨娘的一番话,又跟她复述了一遍。 不过,经过刚才她的一番试探,瞅着刚才花姨娘的神情,应该是不知道排卵期的。 这么说来,花姨娘应该不是穿越而来的,很有可能便是重生过来的。 侯府出现了一个穿越者,还有一个重生者,在不知道对方底牌之前,还是不易跟她们起正面冲突。 初楹神色略显讶异道: “娘,您真的有法子可以让花姨娘尽快受孕吗?花姨娘可不是那般好糊弄的。” 洛云燕看了看她,缓声道: “花姨娘本就怀有宫寒之症,不易受孕的体质,加上她内分泌紊乱,方才月信周期不正常,又加上心理压力过大,之前小产过,坏了身子,这才一直未曾有身孕。” “只要仔细调养便是,我相信花姨娘是个聪明人,如今她需要我给她调理身子,自然日后也必定不会过于为难你。” “怎么样,身子有没有好一点,要不等会娘亲自给你熬煮一些避暑汤药给你。” 初楹微微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洛云燕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神色凝重道: “对了,娘之前嘱咐过你,让你每次行完房事后,记得吃避孕药丸,你年龄还太小,不易受孕。” “否则,母子俱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这身子是你自己的,要学会保护好自己,男人光顾自己风流快活,那会顾及你的死活啊。” 洛云燕目光慈爱的帮她捋了捋耳际的碎发。 如今初楹才年仅十六岁,这若是搁在现代还在念书上学。 正是青春懵懂,无忧无虑的好华年,却被迫小小年纪便要懂许多人情世故,历经世间磨难。 甚至提早涉足男欢女爱。 只是生不逢时,生在这般思想守旧封建的年代,虽然她是穿越过来的,也无力改变这个大环境,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主宰不了。 原本,她拼尽全力想让女儿此生过得顺遂圆满一些,免得,跟她这般留下遗憾。 可谁知道事与愿违,她向来保护的很好的女儿居然还是躲不过这一劫难,被侯爷给瞧上了。 初楹闻言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 一月后。 在富丽堂皇的正院内。 此刻,温瑾榆端坐在首座的红木椅子上,目光下意识的扫了旁边的花姨娘一眼,语气淡淡道: “花姨娘,你这脸上的伤势终于痊愈了,也省得姐妹们为此挂心,还望日后你谨言慎行,莫要给侯府添了祸端,虽然打的是你的脸,但是却折损的是咱们侯府的面子。” 第83章 你确定是喜脉? 花姨娘微微站了起来,朝着夫人福了福身子,不冷不热道: “多谢夫人关怀,前段时日,妾身因为脸上有伤,不易露面,这才告了假,未曾每日前来给夫人晨昏定寝,还望夫人见谅。” 温瑾榆微微怔了怔神色,目光带着几分威仪的扫视了一圈,又继续不缓不急道: “今日让诸位姐妹前来,是因为这段时日,我跟容姨娘一直费心操持开胭脂铺的事,如今已然初见成效,过两日便正式营业开张,铺子的名字就叫香阁。” “我给诸位姐妹每人都准备了一份护肤礼盒,里面有胭脂,面霜,香露,还有防晒霜等等之类的一整套的养护用品,这在铺子内售价都是一百两银子以上。” “今日便赏赐给你们试用一下,看效果究竟如何?” 旋即,她朝身旁候着的丫鬟麦冬递了一记眼神。 麦冬示意,恭顺的上前来,每人递给了一份精美礼盒。 花釉嘴角一撇,不以为然的奚落道: “华而不实的东西,这包装倒是精美绝伦的很,跟一品香没什么差别,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究竟如何,居然售价跟一品香差不了多少。” “虽然京城最大的胭脂铺一品香做的都是高门贵女的生意,可人家又不是冤大头,随便什么垃圾东西也能卖高价,妾身是担心,容妹妹那胡乱倒腾的东西真的能用吗?” “亏了钱事小,万一那些名门贵女用了,导致皮肤溃乱生了脓疮,为此毁了容貌,对于咱们侯府来说,可是灭顶之祸啊,还望夫人能谨慎为之,可千万别听信容姨娘的花言巧语。” 容栀乔冷哼一声道: “花姐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按照我的配方,我自行制作的各种胭脂水粉,都是自己先行试用。” “然后还特意让底下过敏肤色的下人们也都试用了一面,确保安全无害之后,这才敢上架售卖。” “如今铺子马上要营业开张了,想讨个吉利的好兆头,你这个时候却说这些晦气话,莫不是巴不得咱们这胭脂铺的生意做不起来,若当真赔了银子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温瑾榆微微正了正神色,面色略显肃穆道: “够了,既然花姨娘不敢用这些护肤品,我自然也不会强求,麦冬,你把东西赶紧收回来。” “这段时日,我跟容姨娘忙前忙后四处奔波处理铺子事宜,皮肤都晒黑了好几圈。” “而你们呢,一个个悠哉悠哉的躺在屋子内,过着锦衣玉食的奢靡无度的好日子。” “你们也不想想,你们现在的荣华富贵都是侯爷带着底下的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在战场上浴血奋战厮杀挣军功,挣来的,是我这些年来日夜操持铺子生意一笔一笔赚来的。” “我不指望你们能替我分忧解难,毕竟你们能力有限,特别是某些人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协助我处理铺子生意场上的事了,你们背地里少说些风凉话,拨冷水,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神色略显倦怠的挥了挥手,开口道: “行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你们都退下吧!” 此刻,容栀乔刚走到长廊僻静某处,身后的丫鬟荷香微微努了努小嘴,气鼓鼓道: “这花姨娘也真是的,不管您做什么,都要尖酸刻薄的挑唆几句,还不如她一直打着幌子告假不愿意来前院请安了,这样主子您也能安静些。” 容栀乔忽地面色略显惨白,不知为何最近吃什么东西都没什么胃口,还总是犯恶心,想要呕吐。 这会,她身子虚软无力的扶住了红木石柱,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旁边的荷香见状,忙上前来给她拍打了一下后背,略显忧色道: “主子,您这是怎么呢?为什么最近总是呕吐,吃的也比平常要少许多,今儿早膳吃了一点小米粥和酸萝卜,还没出门便全部一股脑的吐了出来,您该不会有了吧!” “奴婢记得之前夫人和禾姨娘刚开始诊断有喜脉的时候,便总是犯恶心,不想吃东西,尤其是夫人妊娠反应厉害,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奴婢瞧着您最近的症状好像跟夫人有点相像。” 容栀乔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她在现代,没怀过身孕,生过孩子。 因此,也不知道这女子怀孕究竟是如何的,只是觉得她最近挺嗜睡,犯恶心,就连精气神也没平日好。 如今听荷香这么一说,该不会这么凑巧,她真的怀上了。 侯爷来她雅竹院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 这大半年以来,宠幸她的次数,更是一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就这样居然她都能怀孕,真是天降大任啊。 不过,好在她今年十八岁了,已经算成年呢。 她向来惜命的很,可不想死在生孩子的事上,那得多亏啊,她还没活够呢。 她暗自思量了一番,神色凝重的嘱咐了一句道: “荷香,你现在马上去外头给我偷摸的找个郎中过来,记住了,不要打草惊蛇,惊动了旁人。” 因为绿绮死了,荷香这个丫鬟,还是当初她亲自找刘管家,认真挑选过的。 毕竟身边伺候的丫鬟旁的不重要,最主要的就是要对她忠心耿耿,不能生了二心。 否则,若是身边的人动了谋害她的心思,那她岂不是死翘翘了。 她挑荷香过来伺候的时候,还特意留用观察了一段时日,觉得她除了脑子笨一点外,没什么大问题,这才留用身边继续伺候的。 不过,要找像初楹那般机智聪慧的丫鬟确实比登天还难。 她要样貌有样貌,又有手段和心计,天生就不是当丫鬟的料子。 等荷香领命离开后,容栀乔缓了一会神色,便急匆匆的回到了屋子内。 然后,吃了几颗酸梅,这才止住了呕吐的感觉。 又随意的翻看了一本书籍姿态慵懒的看了起来。 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后,一位年过中旬留着胡须的郎中弓着背,手里提着红木药箱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 朝着容栀乔恭顺行礼后,这才将手绢搭在她手腕处,微微凝神,把脉。 过了一会后,这才微微扬眉道: “恭喜姨娘,贺喜姨娘,您这确实怀的是喜脉。” 容栀乔之前有种预感,可如今听到了郎中所言,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毕竟如今侯府最受宠的花姨娘和初楹都没怀上,她一个在侯府最不起眼受宠最少的人,却意外怀孕了。 她不会运气这么好吧,就跟中了彩票差不多。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挑眉惊愕道: “你确定是喜脉?该不会诊断有误,会不会是我肠胃不太舒服?还望郎中给我仔细诊断一下。” 第84章 熟能生巧 那位郎中抬手摸了摸胡须,郑重其事道: “老夫行医多年,给多少妇人诊过喜脉,定然不会瞧错了,姨娘这一胎必定是喜脉,已然有孕一月有余。” “只是眼下胎象还未稳,老夫这就给您开上几副安胎药,好让您好好的养着自己的身子骨,可千万别操劳过度。” 容栀乔微微颔首,朝着身旁候着的丫鬟荷香递了一记眼神,让荷香打赏了那郎中一叠碎银子。 这才神色肃穆道: “今日之事,还望郎中替我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此事,若是不小心泄露了出去,导致我的胎儿有什么闪失。” “这笔账说不定我会记在你的头上,若是有人问起此事,你就说我最近肠胃不太舒服,需要调养,旁的莫要多言。” 她仔细的敲打了那位郎中几句,这才让荷香随着那郎中去抓药。 毕竟在尔虞我诈的深宅之内想要将子嗣平安顺遂的诞下来,已然不容易,自然凡事都要小心提防一些。 此刻,她神色有些复杂难明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真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蕴育一个小的生命,确实挺神奇的。 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她自然要想方设法的将他平安生下来。 既然得不到侯爷的宠爱,日后老了,也好有个孩子傍身陪伴也好,不至于老无所倚。 过了片刻后,荷香取了药方子又折了回来,恭顺的倒了一杯菊花茶递给了容姨娘。 容栀乔暗自轻抿了几口,又神色凝重道: “荷香,当初我将你要过来伺候,自然是信你的,记住了,我怀孕之事一定要保密,不要走露了风声。” 荷香微微顿了顿神色,略显忧色道: “可是容姨娘,眼下夫人让您协助她处理铺子各项事宜,您如今怀了身孕,哪能禁受住这般折腾劳累了,奴婢以为不如如实禀告侯爷和夫人,这样有他们仔细照看,您也能安心养胎不是。” 容栀乔冷嗤一声道: “他们照看?之前府邸有不少的女子怀了身孕都相继出了事,看似每一桩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指不定背地里藏匿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腌臜事。” “外界都在传闻是因为侯爷常年征战在外,杀戮太重,有煞气缠绕,才导致子嗣艰难。” “可我从来不信这些封建迷信,无非是有人在背地里搞鬼,煽风点火罢了,我好不容易怀了这一胎,务必设法将他保下来,你也知道,我这性子并不讨侯爷喜欢宠爱。” “若是这一胎没保住,指不定下次有孕要等到猴年马月了,因此,务必事事谨慎小心,凡是送过来的衣食都要仔细查探清楚,听明白了吗?” 荷香微微顿了顿神色,恭声道: “奴婢明白,是奴婢思虑欠妥,还望容姨娘见谅,奴婢以为夫人向来看重抬举你,之前也不止一次,劝诫您要尽快的为侯爷开枝散叶。” “奴婢想着以夫人的雷霆手段,有她亲自出面替您保驾护航,想必那些藏匿在背地里的小人应该不敢轻易出手才是。” 容栀乔目光淡淡的扫了旁边的丫鬟荷香一眼,语气凉凉道: “你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别看夫人表面上宽宥大度,贤良淑德,虽然她诞下了长子,夭折了,为此伤了身子,但是并不代表以后她不能生养了。” “这嫡子还未曾出生,她又怎能容忍庶长子,她即便平日里待我再温和看重,恐怕背地里也会防备一手的,自己的孩子也只能自己用尽全力的护着,妄想托付给旁人,自然是不牢靠的。” *** 翌日,沈柏砚回府,按照往日规矩,他从外头出差回来。 第一晚,自然是要歇在夫人温氏的屋子内,以示对夫人的尊重。 第二晚,沈柏砚火急火燎的跟初楹温香暖玉,缱绻缠绵了好一会后,方才云停雨歇。 夜色妩媚,月色皎洁。 此刻,沈柏砚微微喘着粗气,有一种吃饱喝足的餍足感,蓄满情韵深邃的眼眸睨着面前香软诱人的女子。 身段曼妙柔软,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在妩媚摇曳的烛光映衬下,显得莹白娇艳,泛着迷人宛如白玉的光泽。 他滚烫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她的下颚,带着几分挑逗,嗓音显得蛊惑而暗哑,微微上扬道: “嗯,今夜表现不错,看来爷言传身教,已然有了初步效果,只是日后还需要勤勉练习才是。” “所谓勤能补拙,务必将避火图上的几十种姿势融化贯通,等改日爷得空再找个经验老道的嬷嬷亲自教导你侍君之事。” 初楹闻言,顿时面色羞涩的微微红了脸,暗自抿了抿红唇,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奴婢能自己学,不敢劳烦侯爷另外找嬷嬷教导奴婢。” 沈柏砚勾唇戏谑一笑道: “就你,学成这样?还如此笨拙,不解风情,爷看你就是偷懒,没用心,得找个教导嬷嬷时刻叮嘱监督你。” “不如今夜咱们再继续练一练,这种事,熟能生巧。” 说完,沈柏砚兴致颇高的再一次扯下了湛蓝色的幔帐,彻底遮盖了里面的旖旎娇媚春光。 初楹有些羞涩的微微垂了眼帘,玉手轻轻的推了推面前的男子,嗓音软糯娇嗔道: “爷,奴婢实在— —实在受不住,还望爷高抬贵手,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沈柏砚大掌紧紧的握住她的玉手,将她的双手拉到脑后,浅尝而试,啄了啄她柔软嫣红的红唇,神色难得的认真道: “这种事,不能偷懒,就得当作必修课,勤加练习,日子久了,便习惯如常了,爷还盼望着你能早日给爷诞下子嗣了。” “那道士说,你命格显贵,跟爷恰好互补相宜,是个有福气好生养的,只有你能为爷诞下子嗣,你若是对此事不上心,努力上进一些,又如何给爷开枝散叶呢。” 初楹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颇感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 “侯爷,这生孩子的事本来就该遵从天意,这天意到了孩子自然也就有了,不可操之过急。” “况且,您不是向来不信这些迷信无稽之谈,那道士只是毫无根据的信口胡诌而已,侯爷不必放在心上,只要侯爷雨露均沾,才能尽快的为沈家延续香火。” 第85章 精髓之处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道: “每次老夫人和夫人轮流说教,老调重弹的劝诫爷雨露均沾,没想到今日从你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口中,也听到了这句话,倒是件稀罕事。” 初楹小声惴惴道: “奴婢失了分寸,越矩了,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带着几分宠溺的轻轻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语气轻佻道: “嗯,确实该罚。” 红鸾帐暖,烛光摇曳,泛着幽幽暧昧的光晕。 一夜的攻城掠地,满室春色。 疾风骤雨,从未消停。 翌日一清早,初楹正在屋子内,穿针引线的绣着鞋底。 门外的丫鬟迎香用红木托盘端着洗过的干净的衣裳走了进来,转目看了初楹一眼,挑眉开口道: “侯爷,刚上早朝回府了,正传你过去伺候呢。” 初楹略定了定心神,赶紧的将差不多锈好的靴子往被褥内一塞,然后起身,朝着正屋内走了进去。 她恭顺的朝着首座的男子福了福身子,低眉垂眼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 沈柏砚一边慢悠悠的轻啜香茗,一边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挑眉道: “爷不在的这段时日,花姨娘没有为难你吧!”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恭声道: “奴婢身份卑微,花姨娘犯不着自降身份的跟奴婢一般见识,更不会刻意为难奴婢,还望侯爷安心。” 沈柏砚轻轻嗯了一声,又缓声道: “爷,瞧着你气色不太好,特意唤了刘府医给你好生瞧瞧,开几剂药方子调养一下身子骨。”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一下,昨夜被精力充沛的侯爷折腾了大半宿,疲倦的没了一丝力气,自然气色看起来不好了。 她实在有苦难言,可又不能在面上显露出来,只能小声诺诺的说着违心话。 “奴婢身子并无大碍,不敢劳烦侯爷。” 沈柏砚微微皱眉,语气却带着几分玩味道: “既然无碍,为何柔弱如柳,这般禁不住折腾?若不把身子养好,日后如何尽心侍奉好爷,让爷尽兴。” 他转目扫了旁边静静的候着的刘府医一眼,吩咐了一声道: “赶紧的给她瞧瞧。” 她的身子骨柔软如水,却也十分娇弱,随意一碰,便碎了一地。 他确实痴缠沉迷她香软可人的身子骨,可惜每次都不能让他过于放纵尽兴。 初楹神色一紧,神色踟蹰了半晌后,这才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缓缓落座。 有些忐忑的由着刘府医给她诊脉,虽然娘说过,她吃了避孕药丸不易被诊断出来,可心里多少有些担心和害怕。 刘府医神色专注的给她把了脉搏,沉吟半晌后,这才恭顺道: “侯爷,初楹姑娘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女子天生娇弱,闺房之事不易激进,否则伤及了身子根本,日后可能会影响怀孕。” 沈柏砚闻言,面色微微变了变,冷声道: “她承宠快小半年了,为何一直未曾有孕,是不是身子出了什么旁的问题?” 此话一出,惹得初楹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脆响。 旁边的刘府医看了初楹一眼,这才轻声道: “侯爷,这女子怀孕本就讲究顺其自然,水到渠成,这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有了,不可过于操之过急,应该放平心态,以平常心对待,孩子自然就有了,过于急躁反而不易受孕— —。” 沈柏砚听着他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废话,顿时神色不耐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 他剑眉一蹙,呵斥一声道: “够了,你赶紧的下去抓药吧,若是没本事将她的身子骨调养好,爷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刘府医神色一颤,忙恭顺的退了下去。 沈柏砚修长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的敲击桌案上摆放的几本书籍,好整以暇的黑眸微微挑了挑,慢条斯理道: “这几本话本子都是爷精挑细选给你选的,便于你更加快速的领略闺房之乐的精髓之处,你用心潜学,回头爷再让教导嬷嬷好生教教你。” 说完,沈柏砚黝黑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戏谑之色,将几本话本子递给了她。 惹得她的面色微微一红,恭顺的接了过来,嗓音软糯好听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 —奴婢一定好好钻研学习,不辜负侯爷的一番期望。” 沈柏砚满意的勾了勾唇角,这才挥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待初楹走到院子外后,随意的瞥了几眼话本子那污秽缱绻的画面,顿时面色越发红润了起来。 别看侯爷,平日里乃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其实私底下就是极其闷骚的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私底下很喜欢跟她玩各种各样的花样,将她折叠成各种姿势,肆意玩弄。 她不知道侯爷跟旁的女子行床第之欢究竟是如何的。 可跟她每次都胡作非为,每回把她弄的哭唧唧求饶方才罢休。 她抱着几本话本子刚步履进了屋子。 丫鬟迎香神色不明地睨了她一会,忽地略显几分忧色道: “初楹,你老实跟我说,你被褥下的靴子究竟是给谁锈的?我刚才瞧了,无论是用料还是针线都比较粗糙,侯爷可从来不会穿这种用边角料所锈的靴子。” “你该不会背着侯爷,心里头藏了心上人吧,若是被侯爷发现了,那可是死路一条。”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搪塞了一句道: “什么心上人,你可别胡说,我已然成了侯爷的人,哪能心里还惦记旁的男子啊,这靴子是给我一个兄长绣的。” 迎香目光带着几分狐疑的打量了她一会后,正色道: “你那里有什么兄长,你就别哄骗我了,这双靴子该不会是给凉川的,平日里就瞧着你跟他关系走的近一些。” “你可知道丫鬟跟侍卫私相授受究竟是何罪名,更何况你现在还是侯爷的通房丫鬟,你这样拎不清。” “不仅会害死他,反而还会害了你自己,平日里瞧着你是个知道轻重的,怎么这会却犯糊涂了,之前刘安和绿绮便是前车之鉴,你又何必步他们的后尘呢。” 第86章 学以致用 初楹神色不明的瞥了她一眼,暗声道: “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不过,她说的没错,虽然她打心眼里,一直拿凉川当大哥对待,可今非昔比,人言可畏,还是要避一些嫌为好。 这一日,在长廊僻静某处,初楹将锈好的靴子递给了凉川,微微怔了怔神色,轻声道: “凉大哥,之前我见你的靴子破了一个洞,答应给你重新锈一双靴子的,只是前段时日,实在太忙了。” “这几日得闲才紧赶慢赶的给你绣制了一双靴子,只是— —只是日后我怕是不能跟从前那般经常给你缝补东西了。” “毕竟眼下我身份特殊,免得惹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言碎语出来,坏了你我的名誉,日后还是要避一些嫌。” “另外,你也不用跟从前那般,经常去集市买一些吃食点心给我,你要好好的,咱们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凉川闻言,心里堵塞的慌,若是他能勇敢一些,早点踏出去,这一步,跟侯爷言明,让他出面将初楹指配给他。 也许初楹就不会,给侯爷当通房丫鬟,如今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 他神色复杂的沉默了好半晌后,有些涩然地勾唇一笑道: “嗯,你说的对,是应该避一些嫌,免得给你滋生祸端,可我永远还是你的凉川大哥,若是日后你遇到难处,我必定会鼎力相助,这也是最后一次,我给你买如意糕,赶紧的尝尝看?” 说完,凉川从怀内,掏出一个用牛皮纸包裹的几块如意糕递给了对面的初楹。 初楹笑着点了点头,小口的尝了一块,连连颔首道: “嗯,还是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都没什么变化。” 凉川神色复杂地轻瞥了她一眼,暗叹一声道: “是啊,没想到以前生的干扁扁的小姑娘,如今却出落的亭亭玉立长成大姑娘,一晃眼时间过的真快啊。”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经常带着你爬到屋脊上看月亮和星星,你说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从这座深宅的牢笼内飞出去,想要去看看外面广阔的田地,大好山河,只可惜— —。” 初楹眼眸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无奈的暗叹了一声道: “只可惜我的愿望这辈子兴许都不可能实现了吧,我会跟其他的女子一般被捆在这一方宅院内,每日跟那些女子一般精于算计,变着法子的邀宠献媚。” “以前我最厌烦的便是这样的生活,可如今我不得不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也许任何人都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吧!” “小时候我瘦弱的跟竹竿子似的,又因为营养不良,常年干些粗活杂活的,皮肤黝黑粗糙,长得像丑小鸭,大家伙都不喜欢我,也只有你不嫌弃我,真心待我。” “你曾经是照进我心里的一缕光,是你让我在受尽磋磨的侯府内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对于咱们这些命如草贱的奴仆来说,仅存的愿望恐怕就是能好好的活下去。” 凉川神色深邃不明的睨了她好一会后,轻叹了几声。 他倒是希望她还是跟小时候一般是貌不惊人的丑小鸭,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生的这样一副出类拔萃的好颜色,令人惊艳无比。 却也容易招人惦记。 以前他能光明正大的保护她,可眼下他却早就没了这份资格,甚至私底下能见上一面,也已然成了奢侈品。 初楹跟他随意的闲聊了几句,这才回到前院。 刚进屋子,有些口渴的喝了半盏茶的功夫。 这底下的桂嬷嬷便神色肃穆的走了进来,厉色道: “初楹姑娘,老奴是特意奉了侯爷之命,前来亲自教导你闺房之事的,老奴曾在宫里头教导过不少的嫔妃小主。” “后来贵妃娘娘又派老奴来到侯府,亲自教导各位主子如何尽心尽职的伺候好侯爷,早日替侯爷开枝散叶。” “可谓经验丰富,还望姑娘能用心学习,并学以致用,举一反四,莫要辜负了侯爷对你的期望和看重。” 凡是初次伺候侯爷的主子,她都会在洞房之前,仔细教导一番。 可侯爷,这还是第一次让她教导一个身份卑微的通房丫鬟,看来,侯爷对这位丫鬟是格外宠爱看重了。 听侯爷的意思,不仅要让她学会通晓男女之事,还得学会床榻间邀宠献媚,如何利用狐媚之术取悦男子。 只是侯爷又不希望她学的跟那些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那般,过于放浪风情,这尺寸倒是难以把握的很。 不能太孟浪,也不能过于拘谨羞涩。 初楹面色微微囧了囧,没想到侯爷这么快,就找嬷嬷来教导她了。 毕竟她已然历经了情事。 本不应该感到害羞,可还是觉得脸庞有些烫人。 她带着几分讨好似的,亲自给桂嬷嬷倒了一杯清茶,莞尔一笑道: “有劳桂嬷嬷了,还望桂嬷嬷不吝赐教!” 桂嬷嬷微微正了正神色,肃穆道: “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只要姑娘用心学习,早日融会贯通,让侯爷满意,这样你和我都能交差。” “既然姑娘已然初经人事,便没有必要扭捏羞涩,老奴必定将侍君之道倾囊相授,还望姑娘能早日学有所成。” 接下来一个时辰,桂嬷嬷面不改色的将如何侍奉侯爷,行男女之事,讲述的绘声绘色。 偶尔还图文并茂,并加以示范,听的初楹脸红心跳。 讲述完毕后,桂嬷嬷微微正了正神色,仔细叮嘱道: “还望姑娘将刚才老奴所教的重要之处,能够牢记于心,特别是刚才册子上的各种姿势要点,更要背的滚瓜烂熟,学以致用,等过几日,老奴可会亲自检验你的功课究竟学的如何呢。” 初楹面色有些难堪,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这个还要背的滚瓜烂熟?还要检验?其实,嬷嬷大可不必,奴婢略微看过几眼便可以了。” 桂嬷嬷清了清嗓子,呵斥了一声道: “若不是姑娘在床榻上伺候的侯爷不尽心,侯爷又怎会派遣老奴特意前来指导姑娘?还望姑娘用心一些,若是学的不能让侯爷满意,你我都要受罚,姑娘记得每日巩固练习,老奴便先行告退了。” 第87章 侍寝规矩 翌日一清早,诸位姐妹如往常一般纷纷前来给夫人沈瑾榆请安。 此刻,秦姨娘细长的眉眼微微一挑,冷嘲热讽道: “不知诸位姐妹听说过没有,侯爷特意派桂嬷嬷亲自教导初楹那个贱婢闺房之术,按理说,这通房侍妾侍寝前,随意找个经验老道的嬷嬷说教一番便是,那犯得着劳桂嬷嬷大驾。” “那丫鬟倒是架子大的很,居然惊动了从宫里出来的桂嬷嬷,也不知道她究竟学的如何了,怕是在床榻上不得侯爷欢心,对她伺候的不太满意。” 旁边的容姨娘有些无语的白了秦姨娘一眼,也不知道她究竟长的什么猪脑子,凉飕飕的说了一句道: “若是侯爷对初楹伺候的不太满意,以后不宠着她便是,犯得着劳桂嬷嬷大驾,亲自教导她行狐媚之事,人家把这个当作男女之间调情的乐趣罢了。” “若是秦姨娘有本事在床榻上勾搭侯爷神魂颠倒的,也能让侯爷亲自请了桂嬷嬷教导闺房秘事,好跟侯爷在床榻上蜜里调油,温香暖玉。” 对面的花姨娘闻言,面色微微白了白,手里攥着帕子不由紧了紧,阴阳怪气道: “找人教导如此下作狐媚之术,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有什么值得炫耀,她啊,即便再得宠,也不过是男人一件肆意玩弄的物件儿罢了。” “像那些出自世家的贵女有谁会学这般不着调的下作媚君的手段,跟那些烟花柳巷内的庸脂俗粉有何区别?” 容姨娘冷嗤一声,不以为然道: “咱们这些后院的女子除了夫人出身尊卑无比,乃侯爷明媒正娶的正妻外,对侯爷自然是不一样的,我们这些妾室那个不是靠以色侍君过日子,只要能博得侯爷的宠爱,讨侯爷欢心那才是正经事。” 夫人温瑾榆一边轻轻的摇晃蒲扇,一边不缓不慢道: “行了,今日唤诸位姐妹前来,是因为过几日太子殿下要举办春闺宴,我恰好感染了风寒,有些头疼,不能随侯爷前往赴宴,不如容姨娘你代替我,随侯爷一块前往赴宴吧!” 花姨娘闻言,顿时面色微微变了变,忙起恭顺道: “夫人,容妹妹能力出众,能写能算,这段时日一直协助你料理铺子生意的事。” “加上这刚开了胭脂铺,自然离不了她,可谓分身乏术,不如还是让妾身随同侯爷一同前往赴宴吧!” 夫人温瑾榆冷哼一声,讥讽一句道: “这太子殿下每年举办春闺宴除了打马球外,还会举办盛大的诗会,吟诗作对,到时候同行的都是一些名门贵女,皆是才华横溢。” “咱们诸位姐妹里面就属容姨娘才情最为突出,你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出去干什么,岂不是丢人现眼,让咱们整个侯府沦为京城的笑柄。” 花姨娘面色多少有些难堪。 可一想到,前世,她的好姐妹便同她说过,当初这容栀乔便是凭借这次的春闺宴上,大放光芒,惊艳绝绝。 轻而易举夺得了诗会的魁首,一瞬间名声大噪,名满京城。 一跃成为了第一才女。 后来,又因为侯爷回府途中,遭遇了刺客,救了侯爷一命,惹得侯爷对她另眼相待,盛宠至极。 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把这样大好的机会白白的送到她的面前,让她成为侯爷跟前炙手可热的大红人了。 好在,她知道容栀乔前世是靠那几句诗词,从而夺魁的。 加上,之前因为药方子之事,早就惹得侯爷对她生了几分厌烦之心,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她不能轻言放弃。 她暗自思量斟酌了一番后,这才回道: “夫人教训的极是,妾身确实才情欠缺,可妾身只是想尽力为夫人分忧罢了,妾身自知学识不佳,还特意请了女先生教导过妾身。” “妾身平日里也读过不少的诗集,若是参加诗会,妾身也会勉强吟诗作对附和几句,定然不会给侯府抹黑丢人的,还望夫人能给妾身一次机会。” 温瑾榆面色微微暗了暗,厉色道: “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晓,这做学问可不是短时间内一蹴而就的,先不说诗会,就说京城贵女玩的马球你会打吗?” “容姨娘好歹是出自名门的官家小姐,你一个乡野之地的村姑拿什么跟人家相提并论,即便再怎么学习,有些东西是雕刻在骨子内的,是怎么都改不了你身上的粗鄙小家子气。”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让容姨娘随侯爷一块去。” 她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都退了下去。 不由无奈的暗叹了几声。 其实,这容姨娘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若不是因为她感染了风寒,这般重要的场合,加上太子殿下一直盯着咱们沈家的一举一动。 恨不得挑出一丝错处来,她应该陪同侯爷,一块前往的。 可谁让她身子骨不争气,染了病。 好在容姨娘虽然平日里性子跳脱张扬,但是也是知道轻重的。 加上,她好歹是大家闺秀,父亲正五品的小官,不至于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不指望她能在春闺宴上扬眉吐气,只要不出差错便足够了。 她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汤,朝着身旁的丫鬟吩咐了一声道: “你去请桂嬷嬷来我这里一趟。” 麦冬微微颔首,恭顺的退了下去。 过了片刻功夫后,桂嬷嬷毕恭毕敬的走了进来,朝着夫人福身行礼道: “老奴给夫人请安,不知夫人找老奴所为何事?” 温瑾榆神色不明地睨了她一会后,这才开口道: “听闻最近侯爷派你亲自教导初楹闺房之事,莫不是侯爷对她伺候的不满意?不知桂嬷嬷都教了她一些什么?” 桂嬷嬷微微顿了顿神色,这才斟酌道: “也没教什么旁的,都是之前老奴在夫人大婚之前亲自教导过您的一些侍寝的规矩罢了,只是— —。” 温瑾榆见她欲言又止,柳叶眉微微一蹙道: “只是什么,桂嬷嬷但说无妨。” 桂嬷嬷神色踟蹰了一下,略有些难为情道: “侯爷,还让老奴亲自教导避火图上的一些缱绻姿势,还希望初楹姑娘能够牢记于心,并学以致用。” 第88章 主动撩拨 温瑾榆顿时神色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温怒呵斥道: “什么如此污垢不堪的书籍,也拿来说教?侯爷在床榻上向来喜欢按部就班,循规守矩,从不贪图美色,何时变得这般荒唐胡闹过。” “侯爷不知分寸,你好歹是从宫里头出来的老人了,也不知道从旁规劝一些,居然教唆那贱婢使如此下作狐媚手段,媚君祸主,成何体统?简直太不像话了。” 桂嬷嬷小心翼翼的瞥了夫人一眼,微微正色道: “老奴以为侯爷只是想偶尔换一些新鲜的花样罢了,再说,侯爷也不是那般荒唐沉迷美色,不务正业之人。” “若是夫人从旁劝诫,反而惹得侯爷生了厌烦之心,若是为此跟侯爷离心离德便不好了。” “再说,这天底下的男人有那个不好美色,若是过于规矩矜持,反而失了几分床第之欢的乐趣。” 温瑾榆闻言,神色逐渐变得黯淡寂寥了几分。 想着自从她生下嫡长子夭折之后,侯爷便鲜少碰她了。 如今细细算起来,差不多有大半年的时间,侯爷没跟她行闺房之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床榻上过于矜持保守,守着规矩,惹得侯爷,觉得她索然无味,没了兴趣。 沉默了许久后,她忽地暗叹了一声道: “难道侯爷就喜欢像花姨娘和初楹那般的天生狐媚子?我好歹是侯爷明媒正娶的侯门主母,出身高贵无比。” “若是让我像她们一样如此恬不知耻的曲意迎合侯爷,跟那些花楼内低贱下作的风尘女子有何区别?” 桂嬷嬷看了看她,郑重其事道: “夫人出自高门贵女,乃侯爷八抬大轿迎娶进来的正妻,自然不用跟旁的那些妾室一般放下身段,以色侍人博得侯爷的垂爱。” 夫人温瑾榆神色幽暗的沉吟了片刻后,轻叹道: “我自然不屑跟那些妾室争宠,这侯爷的宠爱哪有手里握着的权柄重要啊,只是实不相瞒,侯爷有近乎大半年都未曾跟我行闺房之事了,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顺利诞下嫡子。” “桂嬷嬷经验老道,今日特意唤你过来,还望你帮我想想法子,这怀孕之事,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 “侯爷若是不尽力而为,我即便喝再多滋补助孕的汤药也无济于事,自从我的孩儿早夭后,难道我这辈子真的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吗?” “只能抱养旁的孩子养在膝下不成,虽然府医说我当初生子的时候难产,坏了身子,不易受孕,可是我还是不甘心啊,总该要试一试的。” 桂嬷嬷暗自思量了许久后,方才正色道: “侯爷见惯千秋美色,领略了各种风情,自然喜欢新鲜的,若是侯爷不主动,夫人倒是可以适当主动一些。” “这世上那个男子能抵挡女子主动的撩拨风情啊,只要夫人能把握好分寸,水满则溢,过犹而不及。” 温瑾榆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暗自思忖了几分。 主动撩拨。 她在床榻上向来规矩守礼,矜持端庄,从未主动勾搭撩拨侯爷。 即便偶尔被侯爷折腾的狠一些,有些受不住,也向来守着规矩,不敢轻易出声。 虽然侯爷不太热衷于情事,谈不上粗鲁,但是也不会怜香惜玉,每次行事就跟完成某种任务似的,匆匆忙忙便草草结束了。 此刻,她暗自抿了抿红唇,轻笑一声道: “多谢桂嬷嬷费心指导一二,若是你能相助我再次怀了身孕,我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她朝着旁边候着的丫鬟麦冬递了一记眼色,吩咐了一声道: “看赏。” *** 那边,在复古冗长的红木游廊某处,花釉细长的丹凤眼寒光微微一闪而过,冷冷道: “这次的春闺宴绝对不能让那个小贱人参加,给她崭露头角的机会,让她在侯爷面前长脸,最近雅竹院有什么异动?” 身后跟着丫鬟玉芝暗自思量了一番,这才恭顺回道: “倒是没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前不久容姨娘身子不适,特意从外头找了郎中瞧过,后来奴婢不放心,还找人秘密询问了那位郎中,说容姨娘只是肠胃有些不适,开的都是一些调节脾胃的寻常药材。” 花釉微微沉吟了一下,有些讶异道: “好端端的为何要出府找外面的郎中,府医不能看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好像容姨娘就是这个时候怀的身孕才对啊,该不会她— —。” 丫鬟玉芝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拧眉道: “花姨娘是怀疑容姨娘有了身孕,应该不至于吧,凡是怀了孕的女子都会身子不适,恶心呕吐,可奴婢瞧着这段时日容姨娘的面色看起来挺正常啊。” “今儿夫人摆在桌案上的肉酥饼,她还吃了好几块呢,也没见她有呕吐之感,再说,她这段时日还忙前忙后的替夫人操持铺子各项事宜,如此劳累奔波。” “若是怀了身子,哪能禁得住这般折腾啊,会不会是您多虑呢,这容姨娘瞧着平日里不争不抢的,却向来对于自己的吃食住行格外谨慎小心。” “每次身子不适都会从外头请郎中过来瞧,然后开药方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深怕旁人给她下毒,侯爷一年到头,去她屋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连眼下最受宠的初楹都没怀身孕,她怎么可能有孕。” 花釉黝黑的眼眸笼罩一抹浓重的忧色,幽幽叹息道: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得日后找个适当的机会试一试她,夫人自己没本事生养,就等着初楹那个贱胚子诞下子嗣。” “她好趁机抱养,要不然初楹如今出尽了风头,深受宠爱,为何夫人从未问责为难于她。” “想当初我刚入府邸的时候,也是得过侯爷盛宠一段时日的,每次给夫人晨昏定寝,她都要摆脸色给我瞧,借此训诫我一番,挑我的错处,然后罚我站规矩。” “可那贱婢,何时被夫人立过规矩,倒是春风得意的很。” 初楹这个贱婢到底有没有福气,替侯爷诞下子嗣,她并不知情。 前世,她的好姐妹从未跟她提及过初楹这个贱婢的名讳,想必应该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前世,她好姐妹最大的对手便是容栀乔。 眼下她还需要那个贱婢的娘替她调理身子骨,她也犯不着花费足够的精力和时间在一个身份卑微的贱婢身上。 只要她斗倒了容栀乔,日后这当家主母也会病逝,侯门主母的位置只能是她的。 估摸,像初楹那般的贱婢,也就是一时讨侯爷欢心。 等过阵子,侯爷对她逐渐冷淡了下来。 就会像其他的侍妾一般,跟扔掉抹布似的给丢弃在荒废的院子内,无人问津。 第89章 试探 这一日,桂嬷嬷有板有眼的亲自考校初楹的功课,惹得初楹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浮现了一抹红润之色。 她暗自咬了咬红唇,有些难为情道: “桂嬷嬷教导过奴婢的,奴婢倒是略记得一二,只是这种事讲究水到渠成,也犯不着一味地循规守矩。” “况且,床第之间的鱼水之欢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桂嬷嬷其实也没必要全然的全部按照规矩来。” 说完,她又径自倒了一杯清茶递给桂嬷嬷,讨好一笑道: “桂嬷嬷教了奴婢这么久,想必口干舌燥了,还是先喝口茶歇一歇吧!” 桂嬷嬷面色一正,肃穆道: “侯爷让老奴过来亲自指导,是想让姑娘尽快的领略话本子上的要领妙趣,姑娘休想插科打诨趁机蒙混过关。” “若是回头侯爷亲自考校你的功课,未能过关,到时候你我都要领罚,还望姑娘认真对待,将这几日所学全部一字不差的背诵下来。” 初楹微微红了脸,窘迫道: “桂嬷嬷,这话本子的字眼简直污秽不堪,之前夫人早就下了严令,府邸上下严禁出现尔等淫秽之书,免得有人趁机勾搭狐媚侯爷,耽误了侯爷处理政务。” “所以奴婢— —奴婢不是不愿,而是不敢,免得回头让夫人知晓了此事,给奴婢安插一个狐媚祸主,红颜祸水的罪名,还望桂嬷嬷见谅。” 桂嬷嬷神色一正,呵斥了一声道: “听你这意思,莫不是你宁愿听从夫人的,也要公然违抗侯爷的指令吗?侯爷让你学便学,哪来这么多废话。” “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自然有侯爷替你担着,你怕什么,老奴看姑娘屡次三番五次的找各种借口搪塞老奴,莫不是不想用心潜学?” “姑娘天生媚骨天成,惹得侯爷对你的身段极其满意,这才要抬举姑娘,这般的好福气是旁的通房侍妾几辈子都修不来的,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若是姑娘,必定想法子的趁机勾搭侯爷上位,若是一举得男,日后便可以母凭子贵,飞黄腾达。” 初楹忍不住心里直翻白眼。 她若是真的怀了身孕,像她这般身份低贱的官婢,还是,罪奴出身,别说连养孩子的资格都没有。 恐怕也容不得侯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的孩子生母,居然是罪奴的奴籍。 搞不好孩子一出生,直接一碗毒药送她上西天,这样的腌臜事在深宅内发生屡见不鲜。 她又不是个傻子的,可不想沦为生子的棋子。 侯爷宠爱她无非是觉得那道士所言是真的,指望她早日诞下子嗣,他这辈子都休想如愿以偿。 虽然她心里吐槽,但是面子上还是显得格外恭敬。 “嬷嬷教导的极是,只是我还未能背诵下来,还望嬷嬷能多容我几日。” 她压根就没看,更别说能一字不差的倒背如流。 桂嬷嬷神色一凛,怒喝一声道: “我看姑娘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压根就没用心学习,变着法子的在糊弄老奴,今儿老奴若是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给你长一长记性,恐怕你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最后,初楹因为此事,挨了十戒尺。 她觉得挺丢人现眼的,因为这个挨罚,她实在难以启齿。 *** 天气逐渐转凉,变得凉爽了起来。 秋风习习,满园金黄。 今日,夫人温瑾榆邀请诸位姐妹前来在凉亭内闲话赏花。 旁边的禾姨娘转目看了看对面的夫人,笑盈盈道: “妾身瞧着夫人的气色比往常好了一些,变得越发嫩白润泽了不少,看来用了容妹妹所制的润肤膏很有奇效。” “听闻自从胭脂铺开张后,生意爆火,宾客盈门,都快赶上一品香呢,很多京城名门贵女都闻讯而来,还是容妹妹有本事。” 旁边的花姨娘不以为然的讥讽一句道: “毕竟年纪摆在这里,即便用顶好胭脂水粉进行保养,也比不上一茬接着一茬开的满园的娇艳夺目的花骨朵儿,我瞧着禾姐姐倒是每日都在用容妹妹的润肤膏进行保养。” “这侯爷也没光顾过你的院子,已然年老色衰,再怎么仔细保养都是白搭。” “容妹妹也是,虽然正处于风华正茂的好年华,平日里也用了不少的保养品,皮肤养的再水嫩有什么用,不是一样不招侯爷待见,侯爷不中意就是不中意,即便使再多的手段也是白费力气罢了。” 花釉此话不仅把禾姨娘给骂了,也连带着含沙射影的把夫人给得罪了。 顿时惹得夫人变了面色,厉色道: “花姨娘,都是后院的姐妹,你说话何苦这般尖酸刻薄,你现在倒是年轻,以后也会有色衰而爱驰的时候,你又何苦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 “之前我便告诫诸位姐妹,务必要和睦共处才是,莫要整日就知道争风吃醋,你们若是有本事能跟容姨娘一般,协助我一二,我也不用如此辛苦操持整个侯府。” 花釉精锐的目光别有深意的落在了对面的容栀乔身上,嗤笑一声道: “夫人教训的极是,咱们是没有翻云覆雨的本事,只是容妹妹日夜相助夫人料理铺子上下的生意,劳苦功高,也要注意休息才是,切不可操持过度。” “妾身瞧着容姨娘的面色有些不太好,该不会这几日没休息好吧,容妹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便是山楂片和松子呢,赶紧的尝尝看吧!” 说完,花釉将石桌上摆放的山楂片和松子,分别搁置在容栀乔的面前,精锐的美目内闪过一抹试探。 丫鬟荷香见状,顿时神色一急道: “容姨娘最近没什么胃口,不喜吃这种东西,多谢花姨娘一番美意。” 花釉端着石桌上的青花茶盏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茶汤,抿唇一笑道: “哟,平日里容姨娘最为贪嘴了,每回夫人邀请诸位姐妹前来话谈品茗,就属容姨娘毫无克制的吃的最欢了。” “今儿倒是稀奇,莫不是容妹妹身子不适,要不请个府医给你仔细瞧瞧,毕竟眼下你可是咱们侯府的顶梁柱,若是身子熬出什么好歹来,如何相助夫人处理府邸琐事呢?” 第90章 怀孕 容栀乔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抿唇淡笑道: “顶梁柱谈不上,咱们侯府也只有侯爷和夫人担得起这三个字,妾身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罢了,不足挂齿。” “花姐姐说的没错,妾身确实平日里是个贪嘴的,只是今日午膳用的多一些,肚子有点撑,这才吃不下。” 她姿态悠闲的拿着松子和山楂片吃了一点,眉目弯弯道: “嗯,这松子和山楂片确实好吃的很,诸位姐妹也可尝尝看。” 容栀乔猜测花姨娘肯定知道了什么,所以特意试探了她一下。 不过,她好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知道松子和山楂片,孕妇不宜食用,但是并不代表一点都不能吃,只要不过量即可。 想靠这点东西就让她滑胎小产,她的身子还没这般虚弱无力。 旁边的荷香见主子吃的悠哉悠哉的,倒是着急的不行,只能表面上强作镇定。 几人闲聊了几句后,夫人温瑾榆突然起身,提议道: “最近府邸到了好几种色彩斑斓的锦鲤,咱们过去瞧瞧,都是一些平日里难见的稀罕名贵的品种。” 说完,夫人温瑾榆领头带着诸位姐妹往那边的池塘旁走了过去。 几人瞅着在池塘内欢快的游来游去的几条斑斓的锦鲤,眉飞色舞的闲聊了几句。 忽地,池塘内噗通一声脆响,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女声传了过来: “不好了,容姨娘不小心掉进池塘内了,快点救她啊— —。” 温瑾榆稳了稳心神,赶紧示意会水性的两位丫鬟迅速的跳进池塘内,将容姨娘捞了起来。 又急忙将她抬回了雅竹院,命刘府医赶紧的过来给容姨娘诊脉,顿时底下的人忙作一团。 过了半晌后,温瑾榆略显急色道: “怎么样?容姨娘她没事吧!” 旁边的刘府医暗自思量了一番,恭声道: “容姨娘惊吓过度,这才暂时晕厥了过去,夫人无需忧心,只是容姨娘她— —。” 温瑾榆神色略显忧色道: “只是什么,你倒是快说啊,可真是急死人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意外落水呢。” 刘府邸神色踟蹰道: “小的刚才给容姨娘把脉,发现她已然有了二月有余的身孕,好在胎儿并无什么大恙,只是动了一些胎气。” “小的这就给容姨娘开一些安胎宁神的汤药,这段时日,还需要好好的卧床休养才是,不能出了半点岔子。” 几人皆是神色各异,各怀心思。 倒是温瑾榆神色呆愣了好几秒后,有些不可思议的呢喃了一句道: “怀了身孕?” 她猝然拉回纷乱的思绪,又正色的叮嘱了一句道: “容姨娘身子弱,好不容易怀了侯爷的子嗣,还望刘府医务必竭尽全力保住这一胎才是。” 温瑾榆神色凝重的仔细叮嘱了底下的人几句,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都退了下去,免得叨扰了容姨娘休养。 此刻,在复古游廊某处,秦姨娘嘴角一撇,不屑一顾道: “真没想到咱们侯府就属她最不得宠,居然出乎意料的怀了孕,那道士不是说初楹那个贱婢,才能诞下侯爷的第一子吗?” “怎么倒是让她抢了先,她眼下本来就得夫人的看重,若是这一胎能顺当的诞下来,日后越发扬眉吐气了。” 花釉对于容栀乔怀了身孕,她本就不意外。 因为前世的时候,容栀乔就是这个节骨眼上,怀了身孕,生下了庶长子。 这一世,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会让她将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她不屑的凉飕飕道: “有本事怀算什么,想当初我不是照样也给侯爷怀过子嗣,只是没保住罢了,就她这般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这一胎也未必能保得住,即便保住了,想让他平安长大,也得要有手段和本事才是。” 秦姨娘看了旁边的花釉一眼,凉凉一笑道: “花姐姐说的极是,她可真是命大福大啊,一不小心摔到了池塘内,居然孩子还能平安无事。” “不过,眼下她怀了身孕,又经过这番折腾,恐怕参加春闺宴的事,自然便落到姐姐头上了,妹妹就提前恭喜姐姐了。” 花釉细长的眼眸闪过一抹得逞的神色,抿唇淡笑道: “现在下决定,还为时尚早,夫人她向来不喜我,谁知道到时候又出了什么茬子,不过,这春闺宴,我是去定了。” *** 那边,沈柏砚从外头办差回来,听闻容姨娘怀了身孕,紧赶慢赶的来到了雅竹院。 此刻,容姨娘已然苏醒了过来,只是面色看起来有些惨白。 待见到侯爷,便惨兮兮的拉着侯爷的手,一个劲的楚楚可怜的卖惨,抽抽噎噎道: “侯爷,您总算来了,若是再晚一步,您可能就见不到妾身肚子内的孩子了,你摸摸妾身的肚子,咱们的孩子还在里头跳动呢,都怪妾身平日里太大意了,尽然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自己早就怀了身孕。” “否则,妾身务必好好的待在院子内静养,便不陪着夫人去外头赏花赏鱼了,谁知道好端端的会出了这等意外啊,妾身向来本分守礼,也未曾得罪过什么人。” “也不知道那个歹毒的人居然从背后推了妾身一把,妾身这才不慎掉落在冰冷的池塘内,好在有惊无险,咱们的孩儿命大福大,相安无事,若是真的有什么闪失,妾身罪该万死啊— —。” 沈柏砚闻言,面色一暗,剑眉微微一蹙道: “你是说有人故意从背后推你落水,你可瞧清了,究竟是谁在背后对你下此毒手?” 容栀乔一边楚楚可怜的拿着帕子,擦了擦泪珠儿,一边暗自思量了一番道: “刚才的画面实在太混乱了,妾身也没来得及瞧清楚仔细,只是妾身担心这次背后蛇蝎小人没有得逞,恐怕下次还会对妾身下毒手的。” “妾身好不容易怀了您的子嗣,万一她们— —,侯爷,妾身心里头实在害怕的很,侯爷您可一定要务必护好咱们的孩儿啊,呜呜呜— —。” 沈柏砚神色一正,吩咐了一句道: “凉川,你亲自派一队侍卫专门负责雅竹院的安危,不得爷的许可,不许任何人靠近雅竹院半步,免得有人惊扰了容姨娘的休养。” “另外凡是送到雅竹院的吃食一律要让府医先行检验,方可入内,若是容姨娘的孩子有什么闪失,爷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容姨娘精锐黝黑的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暗自斟酌道: “妾身谢侯爷对咱们母子两的袒护之恩,只是这府医虽然医术精湛,妾身担心若是他们被有心之人收买,恐怕— —会对咱们的孩儿不利啊。” “为了安全起见,妾身想让洛姑姑每日替妾身把平安脉,她毕竟是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品性自然没什么问题,医术更是没得说,妾身自然是信她的,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第91章 不思进取 沈柏砚神色沉吟了一下,微微颔首道: “洛姑姑品行端正,医术更是了得,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等改日爷亲自去老夫人那里一趟,让她将洛姑姑暂时派到你身边伺候,直到你平安诞下麒儿为止。” “这段时日,你便安心养胎,旁的莫要胡思乱想,至于你落水一事,爷自会派人细查的。” 沈柏砚细语安抚了她几句,这才神色匆匆的回到了前院。 初楹连忙命底下的人摆好了色香味俱全的晚膳。 此刻,沈柏砚一边随意用着碗内的饭菜,一边微微挑眉道: “爷刚才去看过容姨娘了,她想让你娘每日给她把平安脉?” 初楹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 眼下,容姨娘怀孕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可也是个烫手山芋,如今整个侯府都在暗搓搓的盯着她的肚子。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若是她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她娘岂不是无形当中替人挡刀,成了替罪羔羊,怎么说这都不算一桩好的差事。 她暗自思量了一番,方才斟酌道: “侯爷,奴婢的母亲只是略懂一些药理,并无进行过系统专业的学习过,这容姨娘怀了身孕乃是咱们侯府的头等大事。” “奴婢以为应该找府邸医术精湛的府医给她每日把平安脉才是,奴婢是担心母亲医术不精,若是容姨娘有什么闪失,母亲她担待不起啊,还望侯爷三思而后行。” 沈柏砚不以为然的挑了挑剑眉道: “你母亲随手写的药方子都能救治郡阳城老百姓的性命,你还说她医术不精,别说咱们侯府的那些泛泛之辈的府医了。” “就连那些医术精湛的太医们连她一个弱女子都比不上,既然容姨娘点名让她过去侍奉,便是对你娘的信任。” “若是她能相助容姨娘平安的诞下这一胎,爷自然少不了她的好处,爷之前的子嗣相继出了事,这一胎不管怎么说,都要尽力保住才是。” “爷倒不信就是因为这些年来,爷在边疆保家卫国,守卫疆土,杀戮太重,难道真如外界传闻那般注定这辈子孤苦无依,后继无人吗?”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随意的安抚了一句道: “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自然不可信的,侯爷无需放在心上,奴婢相信侯爷日后必定会子孙满堂,枝繁叶茂的。” 沈柏砚意味深长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剑眉微微一挑,随意问了一句道: “你最近的功课学的怎么样呢?桂嬷嬷跟爷禀告说,你对此事不甚上心,惫懒耍滑,敷衍了事,不思进取,可是真的?” 被他这么突无其来的一问,惹得初楹面颊微微一红。 她低垂着眉眼,略显窘迫道: “是奴婢愚钝,孺子不可教也,即便桂嬷嬷讲述的极其认真细致,绘声绘色,奴婢也未能领略其中的精髓之处。” “奴婢以为侯爷犯不着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奴婢身上,不如让桂嬷嬷教导旁的姐妹,指不定她们天资聪慧,一点即通,自会领悟其中的奥秘,让侯爷满意的。” 沈柏砚深邃的目光泛着一抹温热,戏谑了一句道: “愚钝没关系,大不了爷多花费一些精力和时间,手把手的亲自教你便是,只要你能努力上进的钻研此道,爷相信你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这一夜注定又是一个不眠夜。 缱绻痴缠。 旖旎春光,倾泄了满室。 久久都未曾停歇。 *** 翌日。 沈柏砚下了早朝,便如往常一般前来给老夫人请安。 此刻,老夫人正和夫人温瑾榆聊着家常话。 这会,老夫人见到孙子过来了,连忙正色道: “砚儿,你来了正好,我正在跟夫人商议容姨娘怀孕之事,容姨娘这一胎怀的不容易,前不久又意外落水,亏得孩子命大福大,并无什么大碍。” “这容姨娘也是个缺心眼,心大的,自己已然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居然一无所知。” “我知你公务繁忙,可也要记得多抽空去陪陪她,孕妇脾气易躁易怒,反复无常,恐对胎儿不利。” “你在旁边多规劝安抚几句,如今咱们府邸一切衣食住行都要以她为重,之前几胎都相继出了意外,这一胎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保下来才是。” 沈柏砚微微颔首道: “嗯,孙儿知道,孙儿此番前来,有一事相求祖母,容姨娘想让洛姑姑亲自护住她这一胎,这洛姑姑毕竟是您身边侍奉的人。” “孙儿自然信得过的,有她在旁边悉心照顾,孙儿也能安心一些,还望祖母能够暂时忍痛搁爱,将洛姑姑调到容姨娘身边侍奉。” 老夫人的目光扫了旁边候着的洛姑姑一眼,暗自沉吟了一下,轻轻的嗯了一声道: “容姨娘这一胎若是交由给底下的那帮无能的府医,我确实不太放心,之前侯府的几胎都是他们给把的平安脉,结果如何。” “不是照样出了岔子,由云燕看顾确实乃最合适的人选,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转目神色肃穆的睨了旁边的夫人温氏一眼,又略显厉色道: “尤其是夫人你身为侯府当家主母,更要照顾妥当仔细才是,之前咱们侯府的几胎相继出事了,自然跟你这个当家主母脱不了关系。” “若不是你的无能和失责,为何侯爷如今都快二十老几的人了,膝下还未曾诞下子嗣,若是连容姨娘这一胎都未曾保下,老身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温瑾榆忙神色一颤,恭声道: “妾身一定竭尽全力护住容姨娘这一胎,不让老夫人和侯爷失望。” 她微微缓了缓神色,又继续温声道: “过两日便是春闺宴了,原本妾身打算让容姨娘陪同侯爷一同前往赴宴的,这不,容姨娘怀了身孕需要静养,自是不便的,好在这两日妾身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就让妾身随侯爷一块前往吧!” 老夫人细长的老花眼微微眯了眯,暗自思量了一番道: “你既然身子不好便好好的歇息,不易操劳过度,至于参加春闺宴,花姨娘性子过于骄纵跋扈自然是不行的,而秦姨娘又过于嘴碎,喜欢背地里挑拨是非,不如就让禾姨娘陪同侯爷一块前往吧!” “禾姨娘毕竟是贵妃娘娘身边亲自调教过的,规矩礼仪自然是周全,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加上性子也算稳重,略读过几本书,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至于每年的诗会,到时候随意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不参与便是。” 第92章 诗会魁首 两日后。 按理说,本来应该是禾姨娘陪同侯爷,一块去参加春闺宴的,谁料到,禾姨娘临出门之前,摔了一跤。 加上,夫人温瑾榆病情突然加重,没办法,最后只能花姨娘陪同侯爷,一块前往赴宴。 晚间,初楹正在屋子内收拾衣物,底下的丫鬟迎香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急上眉梢道: “初楹,我听闻今儿侯爷参加春闺宴回府的途中,却遭遇了刺客暗杀,后来是花姨娘替侯爷挡了一剑,刚才有人瞅着侯爷抱着奄奄一息的花姨娘回府。” “那襦裙上面都沾满了斑驳嫣红的血迹,几乎侵染了大半襦裙,也不知道能不能救的过来,就连跟过去的凉川为了护住侯爷的安危,好像也身负重伤,生死未卜— —。”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 初楹闻言,神色一急道: “你刚才说什么?你说凉川也深受重伤,生死未卜?” 迎香微微怔了怔神色,嘟哝了一句道: “我知道你跟凉川之间关系匪浅,可你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已然成了侯爷的人,他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火烧身。” “再说,他这次是因为救侯爷的性命而负伤,侯爷又怎会不顾及他的死活,定然会找最好的府医给他及时救治的,你就别瞎担心了。” 她见初楹搁下手里的衣物便急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她上前来拽拉了她一把,微微皱眉道: “你干什么去?我早跟你说了,他的事,以后别管,免得传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可是会害死你们的,你怎么偏生不听劝。” “如今你深受侯爷的宠爱,这府邸有多少双眼睛正暗搓搓的盯着你瞧呢,就想挑出你的错处,然后一招致命,送你上西天,明哲保身为主,管那么闲事做什么。” 初楹看了她一眼,面色微微一暗道: “你不懂,有一次小时候我在侯府生了病连续几夜发高热,我母亲恰好随老夫人去了寺庙烧香祈福,不在侯府。” “那时候凉川大哥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看院的侍卫,若不是他偷偷摸摸的溜出府邸,给我买药,恐怕我早就熬不过去丢了小命。” “如今他生死未卜,我怎能袖手旁观,你放心,我只是过去看几眼,若是他相安无事,我自会离开的。” 说完,初楹神色匆匆的离开了。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迎香知道侯爷回前院了,连忙端着一杯清茶进去侍奉。 瞅着侯爷墨绿色的衣袍上面也沾染了几许鲜红的血迹,手掌受了伤,正有咕咕鲜红的血迹冒了出来。 她顿时神色一紧,略显忧色道: “侯爷,您的手受伤了,要不奴婢这就唤府医亲自给你包扎伤口,可千万别发炎感染了。”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神色略显烦躁道: “不用,你给我把医药箱拿过来,爷自己包扎便是。” “对了,初楹人呢?” 迎香心里咯噔一声脆响,随意打了一个掩护道: “初楹可能去老夫人院子呢,应该等会就回来了。” 迎香恭顺的退了下去,然后对一个粗使丫鬟耳语了一番。 让她赶紧的去找初楹。 再从另外的储物室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医疗箱,给侯爷赶紧的送了进去。 沈柏砚刚给自己包扎了一半的伤口,初楹便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 刚才她去瞧过凉川,整个人了无声息的面色苍白的躺在木板床榻上。 身上的伤势只是随意的被人处理包扎了一下,至今还发着高热昏迷不醒。 她给他把了脉搏,气息微弱,好似随时随地都会立马断了气似的。 底下的人都命如草芥,即便得了侯爷的吩咐,那些府医也是敷衍了事的随意处理了一下伤口便直接走人了。 初楹实在不放心的很,又仔仔细细的将他的伤势重新包扎处理了一下,这才耽搁了一些时辰。 听到底下的丫鬟前来报信,说侯爷回来了,她不敢多待,只好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此刻,她微微立马上前来,恭声道: “侯爷,奴婢给您包扎吧!” 沈柏砚神色不耐的瞥了一眼,语气颇显几分温怒道: “你跑到那里去了,爷回来了,好半天也没见到你的人影,你到底是那个院子的丫鬟,怎么动不动往清远院跑?” 初楹悄然的扫了旁边的迎香一眼,目光微微闪烁道: “是奴婢的失责,未能随时侍奉在侯爷身侧,还望侯爷恕罪!” 她一边仔细的给侯爷包扎伤口,一边随意扬眉道: “对了,花姨娘的伤势如何呢?”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狭长黝黑的眼眸微微眯了眯,有些晦涩不明道: “嗯,她也算是命大福大,暂时无性命之忧,只是爷好像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她,既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才华横溢。” “今日在诗会上更是惊艳绝绝,随意的吟了几句诗便成为了千古绝句,引得众人对此赞不绝口,更是一举拿下了诗会的魁首,倒是令爷刮目相待啊,只是不知她的那些诗文究竟从何处学来的?”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还有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 初楹听着从侯爷嘴里慢悠悠的吟出的几句诗,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脆响。 因为,侯爷刚才所吟的几句诗文,她都会,打小母亲便教过她的。 这不就是着名诗人秦观和李商隐,还有白居易的诗词,只是母亲说他们并不生活在这个年代,因此这些诗词并无存于世。 那花姨娘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母亲说,她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代,她才知晓这些千古绝句,这花姨娘莫不是也跟母亲一样。 她压了压内心滋生的疑惑,给侯爷,简单包扎好伤口后,这才恭顺的退了下去。 须臾片刻后,沈楚墨一脸急色的走了进来,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三哥,你这次遇刺,是不是太子那个王八羔子干的,除了他,老子想不到是谁会屡次三番五次的对你下此毒手,这还未曾登基称帝,就想要毒杀你。” “等日后他登上大统,岂不是要灭咱们沈家满门啊?他如此赶尽杀绝,这是想逼着咱们沈家造反不成?三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第93章 无辜躺枪 沈柏砚怒然的拍打了一下桌案,怒不可泄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没有真凭实据,怎可妄言,甚至诬陷当朝储君,你不要命了吗?” “你不好好的待在屋子内温习功课,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便是考取功名,谋个一官半职的,旁的莫要胡思乱想,我自然会料理妥当。” 沈楚墨撇撇嘴,凉飕飕道: “我不放心你,看你死了没有,三哥,你总是让我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好为朝廷建功立业。” “可你跟我爹,还有大哥,这些年来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结果却换来了什么,我爹和大哥死在战场上,而你呢,才十几岁便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结果如何。” “不是惹来皇上和太子对你的各种猜忌和打压,甚至文武百官的各种权谋算计,尔虞我诈,我讨厌朝堂上的那些明争暗斗,虚以委蛇,我不想参加科举入仕,便是这个缘由。” “我觉得他们简直太虚伪了,一个个都带着假面具,笑里藏刀,自从你回京任职便不得消停,屡次遭受暗杀。” “咱们究竟要蛰伏隐忍到什么时候,若是这样,还不如舍了这泼天的富贵,我只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能好好的— —。” 沈柏砚深邃不明的眼眸睨了他好一会后,方才语重心长道: “四弟,你不懂,咱们沈家世代忠良,戎马一生,护的不只是朝廷的安危,皇上的江山社稷。” “护的是老百姓的安居乐业,安享太平盛世,大河江山不只是皇上的,它也是属于黎民百姓的。” “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说的倒轻巧,我若是弃了这荣华富贵,一走了之,天下黎民百姓怎么办,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又该怎么办?” “谁去护住他们的周全,你也知道贵妃娘娘在后宫举步维艰,若是没了咱们沈家给她背后撑腰,皇后一党,岂会给他们母子俩留活路?既然眼下棋局还未定,就有逆风翻盘的机会,你急什么。” 沈楚墨神色微微暗了暗,叹息道: “我可不像三哥你一样,志向高远,有鸿鹄之志,我只希望咱们一家人都能好好的活下来,若是皇上一直没有动废太子的念头,又如何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它日太子登上皇位之时,便是咱们沈家大厦将倾之时,咱们沈家乃世代忠良,若是秘密为三皇子谋权篡位,等同于谋逆造反。” “恐怕三哥你也不愿意咱们沈家满门忠烈背上这样的千古罪名,给沈家的列祖列宗蒙羞吧!” 沈柏砚神色微微正了正,厉色道: “这些事,不用你费心,爷自会料理妥当,你只要专心读书考取功名,在朝堂上谋一官半职的,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指不定你日后在朝野上也能相助我一二。” 沈楚墨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我如何不费心,太子对你起了必杀之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在郡阳救治疫情,没让你死在郡阳城内,不但不收手,反而变本加厉。” “这次在京城参加春闺宴,就胆敢堂而皇之的派刺客当街明目张胆的刺杀朝廷命官,王法何在,他们皇家摆明了是逼着咱们沈家造反谋逆不成?” 沈柏砚神色一凛,呵斥道: “闭嘴,你怎么什么胡说都敢往外崩,身为沈家人,务必一言一行都要格外谨慎,之前三哥教你的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沈楚墨满眼忧色道: “三哥,我只是担心你,若是你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咱们一家老小日后该怎么办?到时候,我只能带着,他们一块上街乞讨了,让你即便到了阴曹地府也不得安息。” “所以,咱们沈家门楣得靠你支撑起来,你若倒了,咱们沈家也跟着彻底完蛋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你不知道,因为你的事,祖母每日寝食难安,深怕你有什么闪失。” 沈柏砚面色微微一沉,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拧眉道: “瞧你就这点出息,当初爹和大哥倒下了,有我支撑沈家门楣,倘若有朝一日,我也倒下了,自然沈家的重任便落在你的头上。” “咱们沈家生来傲骨,怎能沦落到街头乞讨为生,爷平日里让你多读点书,长点出息,你今日就不会说出如此荒唐,自灭志气这番丧气话来。” 沈楚墨摆了摆手,嘴角一撇道: “打住,沈家门槛太显赫,我这柔弱的身子板可支撑不起来,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玩世不恭的性子,除了吃喝玩乐,文不成,武不就,干啥啥不行,吃饭赌钱玩女人第一名。” “所以,三哥你一定要长命百岁,最好活的比我还长长久久,要不然,咱们沈家人真的只能当街头乞儿呢,到时候你和爹,还有大哥在天堂上看着,岂不是要被气的吐血。” 沈柏砚气的面色一黑,拿着旁边的青花茶盏,便欲朝着沈楚墨身上扔过去。 惹得沈楚墨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撒开脚丫子直接遁走了,溜之大吉。 *** 这几日,初楹只要得空都会找机会悄无声息的去看望凉川,她不太相信那些府医的医术,担心他们敷衍了事。 凉川连续发了好几日高热,都未曾有好转的迹象。 她特意查看了一下府医开的药方子,只是一些寻常的退热消炎的草药罢了。 若是再这般下去,恐怕凉川的小命不保。 没法子,初楹只好央求母亲救凉川。 此刻,洛云燕正在动作麻利的收拾屋子。 听到女儿在她的耳畔边喋喋不休,微微皱眉,暗叹一声道: “我可以帮你救治凉川,毕竟这小子确实不错,之前也没少救济过咱们母子两,可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已然成了侯爷身边的人,日后莫要跟他纠缠不休。” “他的事,你也少管,我也是为了你着想,免得惹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害人害己。” “往后你就不必常往凉川的屋子跑了,娘自会派信得过的小厮去照应他,娘跟你保证,务必会设法保住他的性命。” 初楹勾唇一笑道: “谢谢娘,女儿就知道娘亲最好了,对了,最近容姨娘的胎儿怎么样?本来这趟浑水,您就不该趟的,没法子,就连老夫人都开口了,您也不好拒绝。” “女儿是担心这容姨娘胎儿有什么好歹,到时候全赖到您的头上,这种事旁人避都避不及,怎么容姨娘偏生就挑中了您呢。” 洛云燕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轻叹道: “这容姨娘是个聪明人,她不相信夫人,整个侯府除了侯爷外,只有老夫人宅心仁厚,一直都盼望着侯爷子嗣满堂。” “而娘又深受老夫人的倚重,这不,恰好无辜躺枪了,但愿容姨娘这一胎能平安顺遂,要不然娘也难辞其咎。” 第94章 苦肉计 初楹一边慢悠悠的吃着桌案上摆放的琵琶糕,一边若有所思的微微眯了眯眼眸,略显诧异道: “娘,春闺宴上花姨娘一举夺下诗会的魁首,其才名名满整个京城,所吟的几句诗词更是成为千古绝句,人人称颂赞誉不已。” “奇怪的是,她的那些诗句都是娘您打小就教过我的,像这样的诗句,女儿还会许多呢,这花姨娘该不会跟娘一样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时代吧!” 虽然她不懂那个时代究竟是怎么样,但是偶尔听母亲提及过,想必那个时代应该比眼下所处的年代要好吧。 洛云燕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既然花釉是重生过来的,会吟诗作对又算得了什么。 她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娘之前教过你,好奇害死猫,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好,要学会藏拙隐才,太过冒尖出头,往往死的越快,咱们要懂得苟命,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看来这穿越女和重生女有的纠缠争斗了,若是让她们知道她是穿越女,岂不是连累了初楹。 眼下情形,还是夹着尾巴为上,由着她们斗的死去活来,只要苟到最后,才能成为最后赢家。 初楹和母亲叨唠了几句家常话,便起身准备回前院。 刚走了片刻功夫,恰好在复古红木游廊上撞见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珠翠环绕的秦姨娘。 秦姨娘毕竟出身家财万贯的商贾之家,自然不缺银子使,也见识过不少的世间珍宝。 因此每日都打扮的极其艳丽夺目,吃穿用度奢靡无度,姿色也算生的娇媚,但因为嘴巴太碎,话太多,喜欢背地里挑拨是非。 因此,不太受侯爷喜欢。 为了答谢,当年,侯爷去前线打仗,秦家给侯爷提供了不少军饷开支,侯爷偶尔也会走走过场,去她那里坐上一坐。 当年秦家,挟恩图报,要求侯爷,娶秦家之女,侯爷虽然不愿,也不得不应了下来。 此刻,初楹垂了眼帘,恭顺的朝着她福了福身子。 “奴婢给秦姨娘请安!” 秦姨娘细长的眉眼上下扫视了她一圈,微微皱眉道: “你不好好的待在前院,在侯爷身边贴身伺候,又跑到那里野去呢?我听闻你跟凉侍卫打小关系亲厚,该不会又去偷摸找他了吧!” “好像他这次伤势挺严重的,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为救主而死,也算死得其所,是他的福气。”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斟酌道: “奴婢刚才去了老夫人院子内找娘说了一会话,至于凉侍卫毕竟是因为救主而受了伤,侯爷一直心忧他的安危,这才派奴婢常去探望一二,免得底下的人伺候的不尽心。” “奴婢虽然跟凉侍卫打小便相识,但是关系谈不上亲厚,奴婢常往他那里走动,也是受了侯爷之令行事而已。” 秦姨娘眼底精光微微一闪而过,嗤笑一声道: “你啊,犯不着,着急忙慌的跟他撇清关系,我又没说你跟他有什么,既然是受了侯爷之托,那便尽心地伺候左右,若是有什么闪失,侯爷定不会轻饶了你。” 初楹诺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恭顺的退了下去。 等她走远后,身后的丫鬟春竹努了努小嘴,恼怒道: “秦姨娘,那个贱婢分明在撒谎,之前有人可是亲眼目睹她跟凉侍卫经常私底下幽会,私相授受。” “估摸在侯爷之前就背地里私通款曲的苟合在一起了,只要咱们抓住他们私通的物证,再来个抓奸在床,那个贱婢只有死路一条。” 秦姨娘目光淡淡的扫了旁边的丫鬟一眼,冷声道: “着什么急啊,之前不是被侯爷当场撞见她跟刘安有首尾,结果如何,还不是被那个贱婢巧言令色给趁机逃脱了。” “若是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要懂得放长线钓大鱼,一击即中,她啊,可是只狡猾多端的小狐狸,难对付的很。” “走吧,去看看花姐姐。” 大约过了半晌功夫后,秦姨娘缓步走进了梧桐院内,转目看了看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轻声道: “怎么样?今日花姐姐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花姐姐,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自从你替侯爷挡剑受伤以来,侯爷每日下了早朝定会亲自来看望你,对你温言细语,看来花姐姐恢复往日荣宠指日可待。” 花釉面色虚弱,嘴边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道: “若不是我舍得豁出去,使了苦肉计,那能博得侯爷的另眼相待,之前在花村的时候,我便救过他一命,如今我又舍命替他挡剑,也不知道他这片刻的温存暖语能维持几时。” “我知道侯爷不喜欢我,旁人唾手可得的东西,而我却要耗费全身的精力去争去抢,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才能赢得侯爷片刻的宠爱安慰,说起来也算是可悲。” 她既然是重生过来的,若是有心完全可以帮着侯爷,避免那晚的暗杀。 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她记得前世就是因为容栀乔替侯爷挡了一剑,这才遭侯爷,格外宠爱和看重的,所以她才敢赌一把。 与其,帮侯爷躲过一劫,不如铤而走险,帮侯爷挡剑,这个冲击力更大,能让侯爷对她有一丝愧疚和亏欠。 虽然她知道,她这辈子都不可能真正的走进侯爷的心里,甚至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 对于侯爷这般冷血薄情的人,装的恐怕只有,家国大义,哪里还有半点儿女私情啊。 不过,能在表面上获得侯爷的一些宠爱和优待,就足够她在后院过的很好。 她这些年来,过惯了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所谓由简入奢容易,却由奢入简难,之前底下的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见她得宠,都想方设法的巴结奉承她。 可自从她这段时日,遭侯爷冷落下来,又遭贵妃娘娘掌掴丢尽颜面后,这底下的人没少看菜下碟,给她脸色瞧。 在衣食上苛责怠慢于她,她真是受够了。 秦姨娘忙宽慰了一句道: “花姐姐,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咱们这些后院的女子那个不削尖脑袋使出浑身解数来争宠。” “姐姐,好歹有宠爱,哪像咱们啊,想争也够不着啊,那才算得上真正的可悲呢。” “再说,这次诗会,你名满整个京城,声名鹊起,那个高门贵女不知晓你响当当的才女之名啊,就连侯爷都对你赞不绝口,我尽然不知姐姐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你诗会上吟的几句诗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为了千古绝句,甚至连皇上都亲自下旨,将这些诗词载挡入册,供后世传诵学习呢,日后看谁敢背地里嫌弃嘲讽你粗鄙没有文化。” 第95章 敬酒不吃吃罚酒 花釉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眼眸闪过一抹得意,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我只是运气好罢了,谈不上什么响当当的才女,之前略读过几本诗集,没想到随意的胡诌了几句,倒是夺了一个魁首的虚名。” 这一世,她不仅抢走了原本属于容栀乔魁首之名,还替侯爷挡住了一剑。 日后,她的主母之位,也该属于她的。 只是眼下得想个万全的法子尽快的铲除她肚子内的孽障才是,这才是她目前的心头大患,让她寝食难安。 她眼眸闪过一抹寒光,暗声道: “容栀乔,那个贱人,腹中胎儿如何呢?” 秦姨娘冷哼一声,讥讽道: “她啊,自打怀孕之后,倒是格外谨慎的很,如今因为她怀了身孕,夫人亲自下令免了她每日的请安。” “她便懒的连门都不愿意出,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整日躲在院子内,如今整个雅竹院门外,层层侍卫严密把守,密不透风的,连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凡是送进去的吃食都要先经过府医的手仔细检查一面,然后再由洛姑姑一一查看,这才送到了容姨娘的面前。” “你也知道洛姑姑毕竟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又懂点医术,无论是老夫人和侯爷都格外关注这一胎,恐怕不好下手啊。” 秦姨娘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悄然的在花姨娘耳畔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惹得花釉神色一惊,略显诧异道: “你是说初楹跟凉川有染?你可有什么凭证?” 秦姨娘微微顿了顿神色,悄声道: “我手里若是没有确凿的物证,又怎敢跟姐姐说这些话,想要拿捏洛姑姑为咱们办事也不难,只要花姐姐敲打在点子上即可,我就不信,洛姑姑为了保住容栀乔那个贱人,罔顾她女儿的死活。” 花釉美眸微微沉吟了一下,眼下,她还需要洛姑姑替她调理身子骨,自然不便跟初楹起正面冲突。 况且她最大的敌人是容栀乔那个贱人,一个身份低贱微不足道的贱婢还不值得她出手。 不过,拿这件事威逼利诱一下洛姑姑尽心替自己办事倒是可以的。 她跟秦姨娘随意的闲聊几句后,便让她走了,然后立马命人将洛姑姑给唤了过来。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后,待洛云燕恭顺的走了进来,朝她行了礼。 花釉微微缓了缓惨白的面色,虚声道: “洛姑姑,你帮我调养了一段时日的身子骨,为何我每月的月信还未能准时而至,我什么时候能尽快地怀上侯爷的子嗣,容栀乔那个贱人都怀上呢?怎么偏生我就不行。” 洛云燕微微顿了顿神色,不紧不慢道: “花姨娘,您这宫寒之症乃慢性病,需要慢慢调理,不可操之过急,用了奴婢这个药方子,至少要半年以上方可见到疗效,再说,怀孕生子本来就讲究缘分天意的。” “这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来了,奴婢有本事可以帮花姨娘调养身子骨,也可告知花姨娘最佳受孕的时机。” “可并不能保证您什么时候能有孕,只要您放宽心态,不要给自己过多的压力,仔细调养,必定会尽快的怀上子嗣的,一切以平常心对待尚可。” 花釉闻言,面色猝然一变,有些恼火道: “你是说我要半年之后才有可能怀上,就没有什么特效药?让我尽快调养好身子的法子,哪怕药下猛一些也无妨,我现在迫切的想要为侯爷诞下子嗣。” 洛云燕瞅着她急不可耐的模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花釉眼眸逐渐变得黯淡了下来,叹息了一声。 她忽地话锋一转道: “洛姑姑,我听闻初楹打小就跟凉侍卫关系亲厚,恰好有人私底下掌握了他们私相授受的证据,被我给及时拦下来了,毕竟之前我便答应过你,只要你尽心替我调养身子,我自然不会再为难你的女儿。” “可此事,我也不知道能拦多久,指不定那日东窗事发,揭发到了侯爷和夫人面前,这底下的奴婢跟侍卫私通授受,按照侯府规矩,自是难逃一死。” 洛云燕双手攥紧了拳头,暗自咬唇沉吟了许久后,方才佯装淡然道: “花姨娘有话不妨直言。” 花釉美目闪过一抹寒光,冷笑一声道: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做事说话,这样省事,我不想让容栀乔这一胎生下来,当然我也不会脏了你的手,若是我日后做了什么,你就全当没看见,对此装作毫不知情。” “即便日后追查起来,自然这脏水也泼不到你的头上,我会做的天衣无缝,但你不能暗中阻拦。” “此事办成了,我自然不会让初楹跟凉川的物证出现在人前,如若不然,没错,我是答应过你,不为难你的女儿,但是并不代表我会煞费苦心去保全她的性命吧!” 洛云燕低垂眉眼,不缓不急道: “主子之间有什么矛盾纠缠,奴婢从来不掺和其中,只是奴婢奉了老夫人和侯爷之令,务必保住容姨娘这一胎,自然若是见到了什么,不能坐视不理,还望花姨娘见谅。” 花釉忽地脸色一变,怒目圆瞪的低吼出声道: “听你这意思,莫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就不怕有心之人举报初楹跟凉川私相授受,定有私情吗?” “你当真为了保住容栀乔那个贱人,罔顾你亲生女儿的死活?洛姑姑先别着急拒绝我,回头仔细斟酌思量好了,再给我答复也不迟。” 洛云燕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初楹虽然打小就跟凉侍卫相识,但是两人从未有过半点出格之处,更别说私相授受,定有私情这种无稽之谈了。” “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此事真的闹到了侯爷和夫人面前,奴婢相信他们自会明辨是非曲折,还给他们一个清白的。” 花釉冷笑一声道: “洛姑姑未免想的太天真了一些,若是旁人没有十拿九稳的证据,今日我也不会特意唤你过来,跟你推心置腹的说出这番话来。” “我本不想拿你当外人,可若是你不识好歹挡住了我的道,恐怕你女儿的性命,就莫要怪我护不住了。” “还望洛姑姑回去好生斟酌思量,莫要一时冲动,悔恨终生,试问这天底下的男人那个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往自己的头顶上扣上一顶绿帽子而无动于衷呢?” “哪怕只要往男人的心中种上一颗怀疑的种子,日后初楹姑娘的日子必定不会好过,这场赌注,你输不起,若是拿自己的亲人性命作为赌注,更是愚昧之极。” 第96章 坦白从宽 洛云燕回到清远院后,便赶紧的将初楹给唤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将今日跟花姨娘的一番话,简单的跟她说了一遍。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女儿之前确实送给凉大哥一些衣裳,靴子,还有香囊之类贴身物件,没想到有人居然拿此事大做文章,可女儿向来拿他当大哥对待,从未有过半点越礼之处啊。” “况且,如今凉大哥为了救侯爷身负重伤,至今还昏迷不醒,命悬一线,她们怎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诬陷他的清白之名,岂不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吗?” “都怪女儿一时疏忽,要不女儿等会趁着天黑没人的时候,偷偷摸摸的溜进他的屋子,将之前送给他的那些东西全部给处理一干二净— —。” 洛云燕瞅着女儿神色慌张的模样,急色道: “你现在找出来有什么用,指不定你送给他的那些东西,早就被她们牢牢的攥在手里了,你若是趁黑摸进去,岂不是恰好让她们如意,来个瓮中捉鳖,抓奸在床。” “记住了,这段时日,不要跟凉川有任何往来,另外,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你找个适当的时机,跟侯爷坦白成宽,主动交代清楚缘由,总比到时候旁人恶人先告状要强许多,争取从宽处理的机会。” 初楹神色踟蹰的看了看母亲,微微皱眉道: “什么抓奸在床,如今凉大哥生死未卜的躺在病床上,女儿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跟他行苟且之事啊。” “再说,这种事,您叫女儿如何主动跟侯爷坦白交代,说女儿跟凉大哥私相授受许久,这些年送了不少的衣裳和靴子,甚至贴身的香囊给他,男女之事只会越描越黑,您确定侯爷知晓后,能轻饶了我?” 洛云燕无奈的拿着手指戳了戳她饱满的额头,没好气的嘀咕了一句道: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先干嘛去了,娘早就提醒过你,让你跟凉侍卫保持点拒绝,你把娘的话当作耳边风,这不,被人暗搓搓的盯上,想要拿此事大做文章,追悔莫及吧。” “越是这种事,越耽搁不得,拖的越久,对你越不利,你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想方设法的寻求侯爷的庇护,他现在对你正在兴头上,自然舍不得你为此丢了性命。” “只要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此事原委说的清楚明白,指不定侯爷还能饶了你这一条小命,要不然此事若是闹大了。” “不但你自身难保,恐怕就连凉侍卫也有性命之忧,娘是过来人,这男女之间有了误会,就该立刻解释清楚懂吗?” “不能让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故意拿此事作为攻击挑拨你跟侯爷之间关系的一柄锐剑,这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跟你主动交代能是一回事吗?” 初楹暗自思量了一番,觉得母亲说的有几分道理。 只是她一想到要主动跟侯爷坦白从宽,心里就无端的有几分犯怂。 侯爷向来脾气阴晴不定,她担心为此激怒了侯爷,惹得他动了雷霆之怒,直接将她拉下去给砍了。 若是现在不说,指不定她还能多活几日,此事还有旁的转机。 上次因为刘安企图对她行不轨之事,恰好被侯爷当场给撞见,当时她吓的惊魂失色。 当时,从雅苑出来后,浑身直冒冷汗。 没想到现在还要重走一遭,她顿时感到后怕不已。 内心纠结徘徊了许久之后,她红唇颤抖道: “娘,您觉得侯爷他真能饶了女儿吗?上次刘安的事,是因为女儿的运气好,这次还能逃过这一劫吗?” 洛云燕看了看她,安抚了一句道: “怕什么,就算天塌下来,还有娘替你顶着呢。” *** 夜色妩媚,月色皎洁。 晚间,沈柏砚正在桌案旁眉目专注的处理公文。 旁边初楹低垂眉眼,温顺而乖巧的正在给他碾磨。 屋子内静谧一片,只能隐约听到外间传来知了聒噪的叫唤声。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沈柏砚有些神色疲倦的抬手揉了揉眉心,语气略显几分慵懒倦怠道: “对了,这段时日,爷总是见不到你人影,你怎么老是往老夫人院子内跑?身为丫鬟如此玩忽职守,该当何罪?” 沈柏砚瞅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好半天都未曾有所回应,顿时神色不悦的呵斥了一声道: “爷在跟你说话呢,你心不在焉的究竟脑瓜子在想些什么呢?怎么伺候的越来越不尽心了。” 初楹冷不丁的猝然拉回了纷乱的思绪,缓了缓神色,心中一颤道: “奴婢刚才在想凉侍卫身上的伤势,一时之间有些走神,还望侯爷见谅。”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小心翼翼探了探侯爷的面色,又轻声道: “实不相瞒,奴婢听闻凉侍卫为了救侯爷一命,而命悬一线,奴婢早年间便跟他相识,也曾得过他一些救济帮衬,实在忧心他的安危。” “便偷摸去瞧过几眼,没想到即便侯爷亲自下了旨意,让府邸的府医务必竭尽全力地救治他。” “可毕竟像咱们这些身份卑微的奴仆命如草芥,死了便死了,就算为了救侯爷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光耀门楣的好事。” “因此,那些府医也只是简单随便的给他用草药包扎处理一下伤口,便把他扔在那里不管不顾了。” “奴婢想着侯爷在外头行军打仗,向来宽宥善待底下的一兵一卒,将他们视若您的家人,想必应该也不希望凉侍卫因救主而亡。” “因此,奴婢只得央求母亲给凉侍卫开了几剂药方子,好让他能尽快的痊愈,母亲还劝导奴婢,说奴婢眼下已然成了侯爷的人,所谓男女有别,即便心忧他的安危,也要懂得避嫌才是。” “奴婢确实也觉得自己一时心急,方寸大乱,莽撞无知了一些,之后奴婢便没去过了,没想到倒是被有心之人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背地里乱嚼舌根,传一些闲言碎语。” “硬说奴婢跟凉侍卫有染,私通苟合,奴婢真的冤枉啊,奴婢也知道人言可畏,如今奴婢恐怕跳进黄河内也洗不清了,都是因为奴婢的缘由,这才牵连到了凉侍卫。” “奴婢罪不可恕,死了便死了,不过一条贱命罢了,可凉侍卫可是因护驾而受伤,如今还奄奄一息的躺在病榻上,哪能担得起此等污名啊,奴婢该死,玷污了凉侍卫,还望侯爷责罚!” 初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请罪,泪光点点。 那我见犹怜的模样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爱疼惜。 第97章 撒娇卖痴 沈柏砚本来恼火她偷偷摸摸去看望凉川,凉川的死活,跟她有何干系。 可后来想想,若不是这个丫头去瞧过凉川几眼。 恐怕,凉川连小命都不保。 他向来极其看重底下的兵,那夜,凉川受了严重的伤势。 他及时吩咐府医务必竭尽全力保住他的性命,事后他也问过底下的人,都说凉川的伤势,并无什么大碍。 想必小命是保住了,他也就没记挂在心上了。 这段时日,他每日除了去上早朝,跟那些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唇舌论剑外,还得顾及花姨娘这边,早就身心俱疲。 自然没有多少精力顾及到凉川,没想到底下的人办事这般不尽心,敷衍了事。 顿时惹得他心里滋生了几分火气,锐利森冷的目光扫了旁边的刘管家一眼,怒喝道: “这次负责给凉川治疗伤势的府医是谁?如此敷衍,不上心,可曾把爷的指令放在眼里?怎么着现在爷的话都不顶用了吗?凡事都要爷亲力亲为才可。” 旁边候着的刘管家身形微微一颤,神色略显惶恐道: “回侯爷的话,这次负责凉侍卫伤势的是府邸的刘府医和严府医。” 沈柏砚眉心狠狠一蹙,怒声道: “将他们二人拉下去直接杖责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刘管家悄然瞥了初楹一眼,转身恭顺的领命而去。 沈柏砚犀利冷沉的目光落在初楹身上,略显厉色道: “凉侍卫的事,你若是发现不对劲,应该如实跟爷禀告,而不是擅做主张,去找你的母亲开药方子。” “明明知道男女有别,更不应该跟他频繁接触,惹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败坏女儿家的名节,若是到时候因名节受损而死,也是你咎由自取,别怨爷也护不住你。” “行了,爷有些乏了,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你退下吧!” 初楹佯装委屈巴巴的拿着宽大的衣袖擦了擦泪珠儿,转身恭顺的退了下去。 *** 翌日,沈柏砚如往常一般下了早朝后,直接去了梧桐院内,亲自侍奉花姨娘喝了汤药,这才温声道: “这段时日,你的脸色瞧着倒是好了许多,以后这种替人挡剑,如此凶险的事莫要做了,这次是命大福大保住了一条性命,万一有什么闪失,你可就直接见阎王爷了。” 花釉手里攥着手帕子擦了擦嘴角,目光盈盈润润的带着几分痴恋的望着侯爷,柔声细语道: “妾身若是不舍身替侯爷挡住一剑,受伤的便是侯爷,妾身只不过贱命一条,即便为侯爷而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侯爷是朝廷的股肱之臣,威名赫赫的护国大将军,可不容有半点闪失,若是再有下一次,妾身依然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挺身而出,即便为侯爷赴死,也在所不辞。” 旁边的夫人温瑾榆瞅着花釉故意在侯爷面前,扮演柔弱可怜的小白花的模样,心里嗤之以鼻。 但是面子上依旧保持着得体而温和的笑意。 她转目看了看侯爷,劝慰了一句道: “侯爷,你平日里公务繁忙,其实不用每日前来探望花妹妹的,眼下花妹妹的伤势已然逐渐痊愈,想必没什么大碍了。” “妾身定会找人好生照料花妹妹的,还望侯爷无需忧心,花妹妹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长命百岁。” 花釉不依不饶的微微揶揄了一下红唇,带着几分娇嗔地扯了扯男子宽大的衣袖,娇滴滴道: “可是,妾身就想让侯爷多陪陪妾身,这样妾身的伤势也好的快一些,妾身心里一直惦记着侯爷,离不开侯爷,侯爷你下了早朝,每日都来看望妾身好不好嘛。” 沈柏砚微微扯开她撒娇的玉手,皱眉道: “行了,爷有空自会多陪着你,这次你在诗会上表现惊人,一举拿下了魁首之名,惊艳世人,爷居然也不知你有如此才情,就连皇上都亲自下了旨意,要将那日你在诗会上吟的几句诗记载入册。” “好让后世瞻仰,流芳百世,皇上还打算让你痊愈之后,跟随翰林学士一块眷写和整理更多的诗文编挡入册,进行文学着作,好为后世编造更多千古绝句,供后世瞻仰学习,不知你意下如何?” 花釉顿时心中一颤,面色微微白了白。 她之所以能轻而易举夺得魁首之名。 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她的好姐妹曾经跟她提及过,前世,容栀乔究竟是靠那几句诗词从而一举夺魁的。 她留了一些心眼,便记住了一些。 可如今她连诗集上的字都认不全,怎么相助翰林学士编写什么流芳百世的诗集。 岂不是到时候露馅了,反而她无端成了跳梁小丑。 她神色踟蹰了半晌后,这才略微艰难道: “侯爷,妾身哪有什么才情啊,无非是早年间看过几本诗集,运气好,那日误闯误撞吟诗作对了几句诗文,没想到惊艳四座,赢得了这虚名。” “妾身哪有什么本事能相助翰林学士弄什么文学着作啊,不如侯爷给我找个借口推诿了此事吧,妾身实在不敢从命啊。” 旁边的夫人温瑾榆适时的开口道: “这可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哪能说推掉便推掉的,花妹妹说的倒是轻巧,这违抗圣旨可是死路一条。” “既然花妹妹能一举拿下诗会的魁首,想必是有几分才气的,花妹妹口口声声说是之前看了几本诗集这才吟出这般惊艳绝绝,令无数才子称颂不已的诗句。” “好在我平日里也读过不少的诗集,倒是从未见过有何诗集上有过记载花妹妹所吟的千古绝句,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不如花妹妹将你珍藏的宝贝给拿出来,供我们一饱眼福如何?” “你也可将那几本诗集呈给皇上过目,也算是给咱们侯府立了大功一件,给侯府撑了门面。” 花釉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有些为难道: “妾身倒是想拿出来呈给皇上过目,可毕竟时隔许久了,妾身也不知道丢在了何处,妾身才疏学浅,又不识几个大字,因此只能勉强背诵记住了几首而已,旁的倒是忘的一干二净。” “那日,跟着侯爷去参加诗会,妾身本来就不想出风头,原想着随意敷衍的吟几句,以此蒙混过关,免得给侯府抹黑。” “谁知道弄巧成拙,居然博了一个虚名,妾身是不是给侯爷无端惹祸了,都是妾身的错— —。” 第98章 油盐不进的老古董 沈柏砚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但是思及,他对花釉的才情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那日诗会上她崭露头角,兴许只是运气好而已。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安抚了一句道: “无碍,爷到时候自会在皇上面前讲清楚缘由,想必皇上也不会过多的为难你。” “这段时日,你且安心养伤便是,旁的莫要多想,爷还有公务要料理,改日再来看望你。” 等侯爷一走,夫人温瑾榆冷笑一声,讥讽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几句诗文肯定不知从那偷听来的吧,没那个才情,却担了一个京城魁首之名,往后更要夹着尾巴做人才是。” “要是不小心露了底,让人知道所谓的诗会魁首不过是个大字都不识的文盲,岂不是沦为了京城的笑柄,你自个丢人现眼便罢了,咱们侯府的名声也会被你毁的一塌糊涂。” 说完,她也不理会她青白交错的愤怒的面色,转身便幽幽然的缓步走了出去。 待走到复古红色游廊某处,身后的丫鬟麦冬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那花姨娘狐媚妖娆,以前整日就知道痴缠侯爷,如今当着夫人的面就敢如此不成体统的撒娇卖痴,压根就没把夫人放在眼里。” “这下她靠着替侯爷挡了一剑,对侯爷有救命之恩,恐怕又要在您的头上耀武扬威起来,早知道,当初就该拦着,不该让她陪侯爷去参加什么春闺宴了。” 夫人温瑾榆冷哼一声道: “拦得住吗?容姨娘为何在春闺宴之前意外落水,禾姨娘为何临出门前突然摔了一跤,把脸给摔伤了,这不都是她的手笔吗?” “都怪我自己的身子骨不争气,那日病情突然加重,连下床都困难,这才让她抓住了机会一跃而起。” “她啊,别看平日里性子骄纵跋扈,其实,私底下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侯爷让我调查容姨娘意外落水一事,这么久都没眉目,眼下我又抓不到花姨娘确凿的证据,倒是难办的很。” 麦冬暗自思量了一番,忽地正色道: “既然咱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查出什么证据,为何不主动制造证据呢?花姨娘做事滴水不漏,咱们就找机会给她留下证据,这谋害子嗣可是重罪,恰好可以借此消一消她的气焰。” 夫人温瑾榆有些欣赏的扫了她一眼,啧叹了一声道: “你这丫头办事真是越来越机灵了,着什么急啊,如今她还在病床上躺着,即便这个节骨眼上有确凿的证据指摘确实乃她所为。” “侯爷心里对她存有几分愧疚之意,恐怕也不会重罚她,无非是不痛不痒的一番敲打而已。” “如今容姨娘怀了身孕,她们俩向来不对付,我就不信,她能耐得住不对容姨娘下手,咱们就等着瞧好了。” 丫鬟麦冬暗自思量了一番,略显忧色道: “若是花姨娘不出手,您真的打算让容姨娘这一胎生下来啊,万一,容姨娘诞下了庶长子。” “虽然容姨娘瞧着表面上不争不抢,人淡如菊,可她也是个有本事和能力,万一动了僭越的心思,为自己的孩子谋未来,岂不是对您的位置有威胁,奴婢以为这孩子— —。” 夫人温瑾榆神色一拧,重叹一声道: “侯府好久无人怀上子嗣了,如今不仅侯爷盯的十分紧,就连老夫人那边也敲打了我一番,这个孩子能不能留住,得看容姨娘的命,咱们就别趟这一团浑水了。” 丫鬟麦冬微微撅了撅小嘴,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说起来,那初楹也是个不争气的,平日里侯爷宠爱她,您也从未苛责过她,给她立规矩。” “可她倒好,最不受宠的容姨娘都怀上了,她的肚子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您还等着抱养她的孩子呢。” *** 这段时日,花釉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了,整日,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浑身酸疼不已。 今日,见外面阳光明媚,已然立了秋,天气也逐渐变得凉爽许多,凉风细细,吹起来很舒服。 此刻,她悠闲的坐在凉亭内,吃着蜜瓜,跟秦姨娘随意的闲聊了几句,旋即,话锋微微一转,略显严肃道: “对了,我让你办的事如何呢?” 秦姨娘看了对面的花釉一眼,神色略显几分幽暗为难道: “本来我计划天衣无缝的,我打听到容姨娘臭美的很,即便眼下怀了身孕,都不忘每晚擦拭她自行调配的保湿晚霜。” “我知道她的晚霜内用了红蓝花,我恰好自行调配了香薰,里面的某种香料恰好可以跟红蓝花产生轻微的毒性。” “这种微毒对寻常人没什么危害,主要攻击的便是身子虚弱的孕妇,刚开始会嗜睡多梦,容易反胃呕吐。” “久而久之便会导致滑胎小产,关键是不易察觉,我让人特意在容姨娘贴身衣裳上沾染了此等香料。” “本来那些府医都没瞧出什么异样出来,谁知道等这些贴身衣物送到了洛姑姑面前,却被她及时给拦了下来。” “说什么现在容姨娘身子虚弱,不易沾染浓郁的香味,还下令从此以后凡是容姨娘所用的贴身衣物一律不许格外进行香薰熏染。” “这不,就原封不动的给退了回来,之前你不是明里暗里的拿初楹那个贱婢作为诱饵,借此敲打了洛姑姑一番吗?莫不是没说明白,还是你们之间没谈拢?” 秦姨娘是用香制香的高手,她家里的生意大部分都是靠制香为营生的。 因此,只要稍微在香料上动点手脚,让容姨娘滑胎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能做的人不知鬼不觉,滴水不漏,只是眼下,出了个洛姑姑,若是百般阻拦,怕是难以成事。 花釉闻言,面色微微暗了暗,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洛云燕就是个油盐不进的老古董,偏生我眼下还需要她帮我把身子调理好,好尽快的怀上子嗣,表面上不能跟她把关系闹僵了。” “你想想,有没有旁的法子,可以直接绕开洛姑姑,对容栀乔那个贱人下毒手,若是洛姑姑没撞见,自然也不会管此等闲事。” 第99章 穿越口诀 秦姨娘暗自思量了一番,微微皱眉道: “可眼下洛姑姑已然彻底搬到了雅竹院的偏屋住下来,她毕竟是老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行事向来谨慎小心。” “凡是送过去的吃食,她一律都会亲自查探一番,甚至她还特意开了小厨房,每日膳食都是她亲自下厨料理的。” “这段时日,容姨娘妊娠反应严重,总是呕吐不止,几乎吃什么吐什么,她每日变着法子的给容姨娘弄各种各样清淡而营养的膳食,容姨娘胃口倒是好了许多。” “每日吃着燕窝人参汤,甚至还嚷嚷的要吃新鲜的橙子,说是可以补维生素c还是啥的,我是不懂,不就是怀个孕都能上天了,简直比宫里头的娘娘怀了身孕还要娇气。” “如今整个府邸一律吃食都以她为先,凡是每日府邸送过来的新鲜的水果,都是她先挑选,不要的才轮到咱们。” “想起此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她没怀孕之时,连水果都吃不上,馋起来,我听说她天天啃生的黄瓜和西红柿。” “可如今不得了,这尾巴都快撬天上去了,孩子还未曾出生,就如此张狂无度,若是真的诞下了庶长子,岂不是要翻了天,越要显摆了。”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忧色道: “若想绕开她,谈何容易啊?既然她们母子两如此不识抬举,居然与咱们为敌,咱们就该给她们一点颜色瞧瞧?让她们长长记性,不要挡了咱们的道。” 花釉眉梢轻拢,微微沉吟了一下。 “那你先放点小料出去,做的隐晦些,别让人有所察觉。” 话音刚刚落定,她们便瞅见容栀乔微微隆起肚子,由着身旁的丫鬟小心搀扶,浩浩荡荡的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几位持刀的侍卫,随时保护她的安危。 花釉神色微微怔愣了一下,有些的意外的冷笑一声道: “容妹妹不好好的待在你自己的院子内养胎,怎么今儿得空跑到我院子内来了,倒是件稀罕事。” 容栀乔精锐的目光打量了她半晌后,抿唇一笑道: “我是特意来恭喜妹妹,贺喜妹妹,这次诗会夺得了魁首之名,为咱们侯府争了荣光。” 花釉面色微微变了变,敢情,跑过来是来找茬的。 她柳叶眉微微一挑,略显冷淡道: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容栀乔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适时的开口道: “我有一些体己话想找花姐姐单独聊聊,还望花姐姐屏退左右。” 花釉看了秦姨娘一眼,又朝着身旁的丫鬟递了一记眼色,示意她们都退了下去。 这才不冷不热道: “容妹妹,有话不妨直言,我在诗会上所吟的诗文,可跟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也犯不着眼红嫉妒我。” 容栀乔神色略显踟蹰了一会后,忽地冷不丁的冒出来一句道: “奇变偶不变?” 花釉神色诧异的微微拧了拧眉梢,有些不解道: “容栀乔,你少装疯卖傻,故弄玄虚,你究竟什么意思?” 容栀乔神色认真的看了看她,又补充了一句道: “宫廷玉液酒?” 花釉气的冷笑一声道: “容栀乔,你脑子有病吧,好端端的跟我提什么宫廷玉液酒,难怪老人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要喝酒找夫人去啊,跑到我这里撒什么疯啊。” “不过,这宫廷玉液酒乃皇室贡品,就连侯爷都喝不到,别说你呢,我看你啊,这孩子还未生就已经变傻了,若是等孩子生下来,岂不是更加丧心病狂。” 容栀乔暗中密切的观察花釉的神色,小说里写到的穿越女,口诀。 她究竟是真的对不上来,还是故意跟她卖关子,装糊涂。 可她所吟的几句千古绝句,确实压根在这个时代是不存在的。 唯独只有一种可能。 她跟她是一样的,都是穿越女。 她微微拧了拧眉梢,有些错愕道: “行了,花姐姐,你就别跟我装了,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咱们俩是老乡,你所吟的那几句诗文便出卖了你的身份,既然是老乡那一切都好商量,之前的那些过往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俩互相不干扰,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好吃懒做,不思进取,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 “更没想着攻略男主成功上位,我没这么远大的志向,只想养个肉包子给自己养老送终便足够了。” “我知道你在古代想要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伟大的事业,你谋你的事业,前程似锦,而我混吃等死过咸鱼日子。” “你犯不着逮住我不放,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了,这些深宅内的阴损勾心斗角,我真的没兴趣参与。” “真的,老乡,放手吧,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要想斗,找别人斗去吧,我才不陪你玩,够无聊的。” “好歹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就这点觉悟,一个臭男人而已,犯得着每日跟斗鸡眼似的斗的死去活来的— —。” 花釉被她一顿疯狂输出,弄的一头雾水,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眸瞅着她,恼怒道: “什么老乡,谁跟你是老乡,容栀乔,你疯了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逮住你不放啊。” “你既然不喜欢深宅内勾心斗角的日子,当初就不该嫁入侯府为妾,如今在这儿装委屈无辜,是不是晚了一点。” “再说,这女人之间争风吃醋本来就是稀疏平常之事,你要是受不了,自请下堂便是,只要你离开了侯府,我保证从今往后绝对不为难你,互不相干。” 容栀乔这人懒的出奇,以前在现代,若不是因为家境一般,她恨不得一辈子啃老,躺平不出去工作。 所以对于她来说,穿越到了古代,她宁愿嫁入富人家做妾,也不愿到寻常人家当正妻。 当妾,多自在啊。 不用跟正妻一般操持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累得跟头牛似的,完了还没落半点好。 不用跟现代一般每日朝九晚五的进行上班打卡,还能每月固定有月钱可以拿。 另外,还有底下的丫鬟奴仆伺候,就连更衣沐浴这种事都不用自己动手,恰好适合她这种躺平的懒人。 况且,侯爷生得英俊潇洒,颜值爆表,跟明星有得一拼,睡了也就赚了。 在现代像她这样平庸泛泛之辈,若是想睡大明星简直是异想天开,可在古代轻松就可以实现。 每日除了吃吃喝喝,就是侍弄一下院子内的瓜果蔬菜,提前过养老退休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 若是没有费脑子的宫斗宅斗就更美妙了。 说实话,她对现在的职业生涯还是挺满意的。 容栀乔微微怔了怔神色,疑惑的拧眉道: “花姐姐,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何眼里容不下我,我充其量就是府邸最不受宠的一个边缘人物,混饭的,你跟我斗来斗去的没任何好处,有本事你把夫人斗倒,然后借此上位这才是真本事。” “再不济,眼下最受宠的便是初楹,你跟她去争啊,干嘛非得盯着我不放呢?我看你才傻,脑子不好使,好歹是穿越来的,怎么智商这么low呢?” 第100章 狂犬疫苗 花釉神色微微一正,厉色呵斥了一句道: “夫人乃侯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自然跟咱们这些妾室不一样的,你在乱七八糟胡说些什么,别把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说白了,你不愿意自请下堂,不就是不愿意舍弃眼前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吗?也是俗人一个,装什么清高。” “咱们后院的女子那个不是图侯爷背后滔天的权势和富贵,你也一样,既然已然趟了浑水,就别跟个婊子似的,立什么贞节牌坊,让人瞧了笑话。” 容栀乔神色不耐道: “我是贪图荣华富贵,可我从来没主动挑拨是非,更没有妨碍到别人,我这人比较佛又懒,而你想要力争上游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也没有错。” “可你不应该妨碍我,你想踩着别人努力往上爬,可以,但是那个人不应该是我,你能听明白我的意思吗?” 花釉不以为然的鄙夷的嗤笑一声,凉凉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真是搞笑。” 再说,她日后母凭子贵坐上了侯府主母的位置。 她若是不趁机把她拉下来,她怎么往上爬,她在她面前伪装人淡如菊,淡泊名利,真是虚伪可笑之极。 容栀乔冷哼一声,不屑道: “真是无聊透顶,懒得跟你白费唇舌。” 说完,容栀乔转身欲走。 花釉眼底寒光微微一闪而过,旋即,从底下的丫鬟手上抢过小花猫,狠狠的掐了一下它的大腿。 那花猫忽地凶狠的,朝着容栀乔张牙舞爪的扑腾了过去。 惹得容栀乔面色一变,脚下有些慌乱的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在旁边的池塘内。 伴随着女子大惊失色的呼喊声和尖叫声。 恰好底下的一位侍卫上前来,动作敏锐的直接揽住了容栀乔的腰肢,打了一个圈儿,缓缓稳定的落定。 可容栀乔白皙的手背上,还是避不可免的被划破了一道血印子,痛得她倒抽了几口凉气。 待底下的侍卫将那只小花猫彻底控制住后,容栀乔神色狼狈的捋了捋耳际的碎发,目光犀利阴冷的瞪着花釉,怒喝道: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众目睽睽之下,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害侯爷的子嗣,该当何罪?” 花釉姿态悠闲的一边抚摸着怀内的小花猫柔顺的毛发,一边漫不经心道: “容妹妹,你如今怀了身孕,万般不该动了肝火,免得伤及了腹中胎儿,一个畜生而已,什么都不懂,你跟它计较什么。” “说起来,这小白平日里瞧着挺温顺的,鲜少出来伤人,可能是因为容妹妹身上涂抹了什么香粉,这才惹得小白一时兴奋。” “想要蹿跳到容妹妹的怀内,跟你亲热一番,谁知道你这般害怕猫儿狗儿呢,如此惊慌失措,这才惊着它了,不小心抓伤了你,赶紧的快去涂抹药膏吧,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容栀乔被她云淡风轻的态度,气的面色铁青,没好气的怒骂了几句道: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常识啊,孕妇本来就不易触碰猫儿狗儿之类的宠物,免得它们身上的细菌和病毒沾染到我的身上,对胎儿不利,更何况是被这个畜生给抓伤了,是要打狂犬疫苗的。” “这里如此落后肯定是没有疫苗可以打,你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故意指使这只野猫抓伤了我,上次我意外落水,肯定也是受你指使所为,你们还傻愣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畜生给我直接打死— —。” 花釉瞅着两位侍卫神色肃穆的上前来,欲从她的手上夺走小花猫。 顿时柳叶眉微微一横,厉色呵斥道: “我看谁敢,这只小花猫可是当年侯爷亲自送给我的,跟了我很多年,不过是不小心抓伤了容妹妹,是容妹妹在这里小题大做,心胸狭隘的连一个小畜生都容不下。” “若不是你今儿非得跑到我院子内,又怎会瘫上这种事,说起来,小白为何不伤别人,却伤了你,谁让你怀了身孕,爱臭美,非得胡乱偷抹一些香粉,吸引了小白,所以— —。” 她的话音还未落定,容栀乔愤怒的直接从旁边侍卫的腰间猝不及防的抽出一柄泛着冷锋的刀剑,刺死了花釉怀内抱着的小花猫。 顿时汩汩鲜红的血迹流了出来,沾染了花釉大片的质地柔软细腻的儒裙。 伴随着小花猫呜咽悲惨的喵了几声,顿时没了气息。 惹得花釉瞳孔急骤的收缩了几下,浑身气得发抖,怒目圆瞪道: “你这个疯子,你怎敢— —,我跟你拼了。” 容栀乔眼底寒光乍现,冷冷道: “不听话的畜生,就该死!” 说完,她干净利落的将长剑拔了出来,然后重新插入旁边侍卫的刀鞘内,转身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 沈柏砚在外头处理完公务回府,听到容栀乔受了伤,忙马不停蹄的来到了雅竹院。 此刻,容栀乔一个劲的抽抽噎噎的抱怨道: “侯爷,您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花姐姐见妾身怀了身孕,心里嫉妒,这才故意让那只小野猫抓伤了妾身,这里没有狂犬疫苗,妾身该不会狂犬病发作吧!” “妾身的孩子万一也狂犬病发作了怎么办,呜呜呜,花姐姐这是想要谋害咱们母子俩的性命啊,侯爷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若是咱们的胎儿生下来是个畸形怪胎怎么办。” “完犊子了,早知道她心肠如此歹毒,妾身就不该主动上门找她,妾身原本是想着花姐姐前不久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毕竟同为后院姐妹,妾身理应过去看望一二,免得旁人说妾身不顾念姐妹情谊。” “妾身觉得自己胎儿逐渐稳定了,这才去梧桐院的,谁知道众目睽睽之下,花姐姐就胆敢对我们母子俩下毒手,真是好毒的心计啊— —。” 旁边的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细语宽慰了几句道: “行了,你别胡思乱想,刚才爷已然审讯了底下的人,都说这只是一场意外,爷之前不是早就叮嘱过你,让你安心待在院子内养胎便是,那里也不许去,你非得跑到梧桐院做什么。” “再说,刚才洛姑姑也仔细查看了那只已然死掉的小花猫,身上并无什么异常之处。” “到时候洛姑姑自会给你开几剂药方子,好生调养便是,并无什么大碍,你不必忧思过度。” 容栀乔微微红着眼眶,小声啜泣道: “可是万一有什么闪失怎么办,妾身没有打狂犬疫苗,肯定会影响腹中胎儿的啊,呜呜呜,妾身的孩儿真是命苦啊,这还未曾出生就惨遭人毒害啊— —。” 沈柏砚瞅着她不依不饶的模样,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黝黑狭长的目光缓缓的落到了洛云燕身上,微微皱眉道: “洛姑姑,你见多识广,可知狂犬疫苗为何物?可否找来让容姨娘服用?这样也好让容姨娘安心。” 第101章 奇变偶不变? 洛云燕无语的在心里悱恻了一番。 容姨娘明明知道古代没有这般先进的技术,非得执拗的吵嚷要打狂犬疫苗,而侯爷居然以为狂犬疫苗是用来服用的汤药。 只是她不想,让容姨娘知晓,她跟她一样是穿越女,只能故意装糊涂。 她微微缓了缓神色,目光闪烁道: “奴婢孤陋寡闻,也从未听闻过这个东西,不过,奴婢刚才已经给容姨娘及时用皂角水清洗了伤口,并用酒精消毒处理了。” “回头奴婢再给容姨娘开几剂汤药,想必应该没什么大碍,还望侯爷和容姨娘安心。” 容栀乔神色一急道: “你懂什么啊,若是不及时打狂犬疫苗,可是会死人的,你拿什么保证,可以确保我们母子两的安全,真是倒霉透顶,让我瘫上了这种事,我这次彻底完犊子了— —。” 沈柏砚颇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 “行了,刚才洛姑姑都说了,压根就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你别无理取闹的一顿瞎想,自己吓自己。” “洛姑姑医术不错,一切听从她的安排便是,爷还有事,你自己好好的养着,等改日得空,爷再来看望你。” 说完,沈柏砚起身离开。 容栀乔也知道落后的古代压根就没这个东西,可若是没打这个疫苗,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只能我弥托福祈求上天的庇护了。 希望她命大福大,她和孩子都能平安的度过此劫。 她忍不住又在心里恼羞成怒的把花釉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会,又小声呢喃了一句道: “奇变偶不变?” 此话一出,惹得旁边候着洛云燕,吓得浑身一抖嗦,连带着手上持着的茶壶里面的菊花茶也倾斜了出来。 她拿着抹布忙手忙脚乱的胡乱的擦拭了几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脆响。 莫不是容栀乔已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借此试探,跟她对穿越女暗号。 她向来行事谨小慎微,应该没露出什么马脚和漏洞吧。 心里忐忑不安之时,又听到容栀乔眉头紧蹙,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道: “她到底是真不知道口诀,还是故意跟我装糊涂,按理说,我在侯府并不受宠,她为何非得执拗的逮住我不放,莫不是她的手上有什么金手指,或者她是穿书的,能提前预测到许多事情。” “所以才如此忌惮我,莫不是我才是这本书内最后的大赢家,所以她才对我嫉恶如仇,处处打压算计我。” “这么说来,似乎有些说的通了,只是像我这样的咸鱼不思进取的人设,想要靠躺赢走上人生巅峰可能有点难吧,该不会我才是背后隐藏的大佬,大boss,最终靠混吃等死走上人生巅峰— —。” 她越想越觉得有些无厘头,干脆懒得去琢磨,太费脑子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就目前情形来看,这花釉可不是寻常人,也是手握,金手指的大人物,既然不能为友,日后还得小心提防些。 眼下,最重要得便是能保住他们母子俩平安,她可不想得狂犬病而死,很丢人的。 洛云燕隐约听到容栀乔喃喃自语的几句话,不由暗自放松了下来。 想必应该是容栀乔,对花釉的身份起了疑心。 这次花釉在诗会上崭露头角,大放光芒。 怎能不让她生了疑问。 估摸容栀乔还不能断定,花釉究竟是重生,还是穿越,亦或者穿书而来的。 *** 那边,沈柏砚从雅竹院走出去,片刻功夫都没到,便被神色匆匆赶过来的丫鬟玉芝给拦住了。 她面色稍急,给侯爷福了福身子,忧色道: “侯爷不好了,今儿容姨娘不分青红皂白的跑到花姨娘的院子内,然后拿着侍卫的长剑直接刺死了小花猫,那只花猫可是您亲自送给花姨娘的。” “花姨娘平日里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跟了花姨娘很多年,花姨娘几乎把它当作亲儿子看待,寸步不离,当年您送给她一只小花猫,就是为了安抚花姨娘滑胎之痛。” “没想到如今容姨娘仗着自己怀了身孕,竟然心眼比针眼还小,连个畜生都容不下,花姨娘因为伤心过度,导致意外撕扯了伤口,流了一地斑驳的血迹。” “侯爷,您赶紧的过去看看吧,若是再晚一步,奴婢担心— —担心花姨娘熬不过去,可能这辈子您就见不着她了— —。” 沈柏砚闻言,眉心直跳,刚听了容姨娘一番喋喋不休的抱怨,没想到如今花姨娘又来了,实在吵嚷的他脑壳疼。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不耐的微微皱眉道: “够了,既然伤口撕裂了,就该找府医赶紧的给她诊治,跑过来找爷做什么,爷又不会医术,还傻楞干什么,赶紧的快去啊。” 说完,沈柏砚也没搭理她,转身神色烦躁的疾步离开了。 刚走到复古长廊拐角某处,便听到底下的几位丫鬟凑在一块在那儿小声嘀咕议论了几句: “什么,你说初楹跟护院首领有私情,他们在侯爷之前就偷摸苟合在一起了,还私相授受互相赠送定情之物,到底真的假的?初楹好歹是老夫人身边亲自调教过的,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别看初楹平日里一副乖巧本分的模样,实则骨子内浪荡的很,在跟了侯爷之前,便没少跟院子内的野男人勾勾搭搭,眉来眼去的。” “她还亲自送给护院首领靴子,香囊等等之类的贴身之物,还能有假,听闻这次护院首领为了护驾身受重伤,性命不保。” “这初楹瞒着侯爷经常深更半夜去找他,两个人肯定干了见不得人的丑事,早就暗度陈仓搞在一起了。” “若不是因为床榻上她不守规矩,放浪形骸,侯爷怎么会专门找府邸的桂嬷嬷亲自教导她闺房之事,听闻因为她愚钝,屡教不改,没少挨桂嬷嬷责罚和训诫。” “如今护院首领还在病床上生死未卜的躺着,没想到这浪蹄子还惦记着干这档子事丑事,真是恬不知耻,如此欲求不满,莫不是侯爷龙章风发的还不能满足她?” “即便她惦记,人家护院首领恐怕也不太行吧!听说这次伤的挺严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难关。” 第102章 怒火 沈柏砚瞅着几位丫鬟在背地里编排胡诌越来越离谱下作,顿时俊容猝然变得黑沉阴霾了下来,怒不可泄道: “来人,将这几位乱嚼舌根的贱婢都给爷拖下去,各自掌嘴二十,以儆效尤!” 说完,沈柏砚怒气冲冲的朝着前院走去。 初楹见侯爷神色匆匆的走进了屋子,刚低眉垂眼的端着一杯清茶走了进去,欲恭顺的递到侯爷跟前。 忽地,沈柏砚抬手直接将茶盏摔落在地上,发出哐当清脆的响声。 茶盏顿时摔的四分五裂,一地的碎片。 即便,初楹神色惊慌的躲闪及时,几许滚烫的开水,还是避不可免,溅到了初楹的手背上,痛得她眉心紧蹙。 瞅着男子盛怒黑沉的面色。 她忙面色微微白了白,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颤声道: “奴婢不知犯了何错,惹得侯爷勃然大怒,还望侯爷明示。” 沈柏砚目光犀利阴恻的盯着她,怒喝一声道: “爷问你,你是不是跟凉川早就私相授受,定了私情,你还曾给他赠送过香囊,靴子等等之类的贴身之物吗?” “侯府早就下过严令,底下的下人们不能互相私相授受,你可曾将侯府的规矩放在眼里?你当真以为爷不敢处置你?” 初楹暗自定了定慌乱的心绪,这才佯装镇定自若道: “奴婢以为之前跟凉侍卫的事,已经跟侯爷解释清楚了,奴婢从未跟他私相授受,不过是有心之人见奴婢得宠,借此故意中伤诋毁奴婢罢了。” “奴婢确实给过凉侍卫一些香囊,靴子之类的物件,甚至还曾经给他缝补一些破旧的衣裳。” “可这些东西,并非奴婢主动免费赠送的,而是收了他的银子替他办事而已,奴婢跟他只是简单的银货两讫,更加谈不上私相授受。” “奴婢偶尔缺日常所需的用品,不方便去集市上购买,也会顺道给凉侍卫银子,让他帮奴婢顺道购买。” “奴婢之前日子过的清苦,每月就那么一丁点的月钱,偶尔还得生病抓药,银子自然是不够用的,奴婢便想着靠女工赚点银钱,毕竟这府邸的小厮侍卫经常衣裳破洞了,无人缝补。” “奴婢便钻了这个空子赚点小钱贴补日常开支而已,不知怎么的落到旁人的耳朵内,便一传十,十传百变了样,奴婢不仅给凉侍卫缝制过这类东西,还给旁的其他的人也缝补锈制过。” “莫不是奴婢也跟其他的男子定有私情不成,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奴婢行得稳,坐得正,不怕侯爷彻查此事。” “奴婢即便身份卑微,也知礼义廉耻,奴婢除了跟过侯爷外,可从未再有过其他的男子,还望侯爷明鉴!” 初楹刚跟母亲来到侯府的那会,日子过的十分清贫艰难,没少受府邸的下人们欺辱。 后来她动了心思,给底下的那帮小厮侍卫缝补破旧的衣裳,再从中收取一些银钱。 若是要裁剪新的衣裳,或者旁的香囊,靴子之类的东西,银子便赚的多一些,但是总比在外头集市上购买还是要便宜的多。 每年到了年底,侯爷和夫人仁慈,为了讨个好兆头,都会给底下的下人们,多发一倍,赏钱。 因此,每年年底找他们裁剪新衣裳的下人们有许多。 加上,后来初楹出落的越来越水灵娇俏。 有不少的小厮侍卫们被她的容貌所折服,经常给她银子让她绣制香囊帕子之类的物件。 母亲担心惹出什么祸事出来,那时候母亲又被调到了老夫人跟前伺候。 老夫人给的赏赐也丰厚,她们母子两人,便没继续,做这个买卖来营生了。 眼下,初楹灵机一动,恰好可以拿此事,替她和凉川,打掩护,挡一挡外头的风波。 再说,凉川那边,母亲也找人秘密递了话,只要他们一口咬定他们是互相付了银钱的。 虽然坏了侯府的规矩,可总比丢了名誉要强。 这两日,侯府传的一些,关于她和凉川的闲言碎语,她也听到了一些,简直越传越不像话,不堪入耳。 本来她还在琢磨,怎么在侯爷面前,把这场风波轻而易举的平息掉。 没想到侯爷果真也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朝她发难了,她将运量了好几日的一番说辞,有条不紊的一股脑的全部说了出来。 沈柏砚精锐细长的眼眸牢牢地睨了初楹好一会,冷嗤一声道: “这么说来,爷冤枉了你和凉川不成?”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缓缓道: “奴婢私自赚取私银,做起买卖,本来就是坏了侯府的规矩,奴婢愿意领罚。” “奴婢更加不该跟舍命救主的凉侍卫传出这些不堪入耳的闲话来,败坏凉侍卫的名声,都是奴婢的错,侯爷并没有冤枉奴婢。” 沈柏砚知道,这丫头伶牙俐齿的很,三言两语就让他心里蔓延的一团怒火无处可泄。 虽然侯府下了严令,不许私自赚取私银,但是他和夫人也知道这底下的下人们日子不好过,只要不徇私枉法。 在侯府,做点小买卖赚点私银,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耗费精力去管。 至于府邸一些风言风语,若是没确凿的证据,他们更懒得插手管了。 她跟凉川的那档子事,只是道听途说,确实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轻易就给她盖棺定罪。 这般想着,他刚才确实冲动了一些。 他也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了,以前遇到这种乱嚼舌根的事,他都置若罔闻。 即便真的上心了,也会让夫人温氏去彻查一下,然后进行定论。 今儿居然破天荒的跟一个丫鬟发了一通脾气。 他不得不承认,他挺稀罕她的,待她确实跟旁人有些不同,只是这些许的不同和怜爱,他不希望能随意的牵动他的情绪。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行事向来临危不乱,稳如泰山,怎能因为一个丫鬟慌了阵脚。 此刻,他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修长白皙的手指来回转动着一串圆润的手珠。 他面色稍微缓和了几分,语气带着几分关怀道: “你的手刚才可是伤在那里呢?” 初楹顿了顿神色,微微皱眉道: “无碍,回去奴婢随意涂抹药膏便痊愈了,侯爷无需忧心。” 沈柏砚朝着旁边候着的刘管家吩咐了一声,拿了一盒白玉膏,然后亲自动手,用棉签一点一滴的给她涂抹药膏。 旋即,忽地长臂一伸,将面前娇柔无骨的小女子揽入怀内,猝不及防的吻住了她柔软的红唇。 缱绻缠绵,尽情的碾压索取。 第103章 突击检查 痴缠了好一会后,沈柏砚方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他。 男子带着薄茧,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女子白嫩如脂的下颚,黝黑的眼眸陡然变得狂热了几分,语气戏谑轻佻道: “你跟着桂嬷嬷学了许久,不知学的如何,不如让爷好生检验一下你所学的成果?” 初楹面色有些不自然的浮现了一抹娇羞之色,微微红着脸,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侯爷,这青天白日的若是行如此荒唐之事,恐怕坏了规矩,指不定被底下的人瞧见了,又要胡乱妄议奴婢不知羞耻的狐媚勾搭侯爷,还望爷自重!” 沈柏砚唇边的笑意加深,邪魅一笑道: “那就让爷好生瞧瞧,你究竟如何狐媚勾搭爷的?”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将怀内娇软的女子打横抱起,往那边的床榻上一扔。 后院的女子大多在床榻上太讲究规矩拘谨了,一本正经的,实在索然无味。 哪像她这般天生媚骨生香,令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若是再好生调教,宛如浑然天成的尤物。 沈柏砚对她柔软曼妙的身段,极其满意。 要不然也不会每次见到她,就跟饿狼扑食似的,十分饥渴,实在太秀色可餐了。 *** 三日后,夫人温瑾榆突然下令,将侯府全部的下人们召集在正院集合,一排排规规矩矩的站好。 然后,命底下的丫鬟带着侍卫马不停蹄的在秘密搜查各个屋子。 瞧着这威仪庞大的阵仗,显得十分肃穆。 免不了惹得底下的人有些惊慌失措的小声嘀咕议论了几句: “这大清早的,夫人突然将咱们召集到正院来,莫不是侯府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应该不是丢什么东西,每年都要来一次突击检查,夫人突然下令搜查各个屋子,应该是检查看有没有人胆大包天的藏匿着避孕或者滑胎之类的药材吧!” “眼下容姨娘好不容易怀了身孕,更要仔细查探一番了,免得有什么闪失,老夫人和侯爷问罪,夫人也不好交差。” “对了,我听闻容姨娘前不久好像被花姨娘养的小花猫给抓伤了,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如何了,这容姨娘别瞧平日里性子温吞软绵的,居然当即就把那只小花猫给捅死了,倒是个狠人。” “她跟侯爷吵嚷着要打狂犬什么疫苗之类的东西,闻所未闻,不过是被野猫挠伤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随意涂抹一点药膏就好了。” “偏生她这般娇里娇气的,之前咱们府邸的老嬷嬷不是怀孕的时候,也被猫儿狗儿给咬过,后来生的孩子不是照样龙虎生威,活泼乱跳的。” “人家肚子争气,平日里最不受侯爷待见,居然抢在了初楹前头怀了身孕,那肚子揣的可是金疙瘩啊,能不娇气吗?” “她现在每日吃着山珍海味的养着,还不是仗着她肚子内揣的那一团,以前她哪有此等福气,现在不作妖,更待何时啊。” 此刻,丫鬟迎香瞅着旁边初楹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略显忧色道: “初楹,你怎么呢?我瞧着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那里不舒服,要不我禀了夫人,让你在旁边的凉亭内休憩一会。” 初楹擦了擦额前流淌下来的汗珠儿,略显忧色道: “无碍,只是在太阳底下站的有些久了,腿脚有些发麻而已。” 迎香撅了撅小嘴,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道: “都搜查了一个多时辰了,什么时候才能搜完啊,每年都要来这么一次,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我都有点头晕眼花,口干舌燥了。” 话音刚刚落定。 丫鬟麦冬神色肃穆的朝着初楹这边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往她身上扫视了一圈,微微皱眉道: “你跟我进来。” “其他的人都散了吧!” 旁边的丫鬟迎香有些意外的扫了初楹一眼,略显急色道: “麦冬姐姐是不是弄错了,好端端的夫人传初楹进去做什么。” 初楹玉手紧紧的攥成一团,咬唇迟疑了一下,方才跟着麦冬步履进了屋子内。 此刻,夫人温氏和侯爷正襟危坐在首座的红木椅子上,下面依次坐着花姨娘和秦姨娘,还有禾姨娘。 容姨娘怀了身孕,没有来。 初楹战战兢兢的给诸位主子行了礼。 夫人温瑾榆神色严肃的直接将一沓东西往她身边扔了过去,怒喝一声道: “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你屋子内搜查出来的,尤其是这药丸,刚才我已经找府医仔细查探了一番,说这是避孕的药丸。” “我之前就明文禁止此类药材出现在府邸,如今你做何解释?还有这些淫秽不堪的书籍,你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神色踟蹰了半晌后,方才支支吾吾道: “这避孕药丸确实乃奴婢的,奴婢只是想着自己年龄太小,心里头害怕,奴婢怕死,奴婢听闻女子生孩子,等用于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奴婢之前亲眼瞧见一位侍妾姐姐就是因为怀了身孕,胎死腹中,一尸两命,所以奴婢不想跟那位姐姐一样轻易送了性命,这才偷偷摸摸服用了避孕药丸。” “至于这些书籍,是— —是奴婢自行在集市内购买的,奴婢学这些闺房之术,无非是想着尽心尽职的更好的侍奉侯爷,好让侯爷满意,侯爷之前派桂嬷嬷亲自教导奴婢闺房之事。” “许是侯爷对奴婢伺候不太中意,奴婢心急如焚,为了讨得侯爷的欢心,这才一时之间动了歪念头,所以才偷摸看此等污秽之物,都是奴婢不知羞耻,还望侯爷和夫人责罚— —。” 如今此事捅到了众人面前,侯爷乃位高权重,威名震赫的一方诸侯,自然是不会众目睽睽之下认下此事的。 这口黑锅只能她来背了。 她自然不会老实交代,这些话本子都是侯爷闲暇之余送给她仔细查阅,认真研读的,否则,侯爷的面子往那里搁。 只是,这些东西,她藏匿的十分隐蔽的位置,没想到还是一股脑的被翻了出来。 如今她羞涩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紧咬贝齿,脸色酡红一片。 旁边的花姨娘丹凤眼微微眯了眯,嗤笑一声道: “我就说了,为何侯爷对你如此沉迷痴缠,敢情不知道从那弄来如此不堪入目的污秽之物,狐媚惑主,祸乱整个侯府,将如此不入流的下作手段居然用在侯爷身上,该当何罪?” 第104章 此事该如何处置? 秦姨娘看了对面的花釉一眼,阴阳怪气的继续奚落道: “先不说这些都是朝廷明文禁止的禁书,就说避孕药丸一事,你口口声声说是你自己服用,你贪生怕死,不愿意给侯爷生儿育女本就是重罪,还藏匿此等药材,究竟居心何在。” “难怪咱们侯府许久都未曾有姐妹怀了身孕,肯定是这个贱婢偷偷摸摸的在这些姐妹的吃食内下了避孕药丸也未曾可知,既然当初夫人早就下了严令,侯府不得出现避孕滑胎之类的药材。” “即便要用到这些药材也得需要上报给侯爷和夫人,并进行记档入册方可拿来使用,这个贱婢公然违反侯府的规矩,就该严惩不贷,直接赐死,以儆效尤!” 对面的花釉涂抹艳丽豆蔻的玉手,一边悠闲的端着青花茶盏轻啜了几口,一边神色淡淡道: “还记得两年前,好像也是从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屋子内搜查出了落胎的藏红花,后来那贱婢好像被夫人当机立断处置,直接拉出去杖毙了。” “这丫鬟仗着侯爷的宠爱有恃无恐,不仅藏匿朝廷禁止的污秽之物,还私藏避孕药丸,用心极其险恶,看来即便侯爷和夫人疼爱你,这次也定然护不住你了。” 须臾片刻后,洛云燕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内,匍匐的跪在地上,急上眉梢道: “侯爷,夫人,这避孕药丸是奴婢的,初楹对于此事毫不知情,奴婢本想着女儿年龄太小,又深受侯爷的宠爱,已然处在了风口浪尖上。” “若是此时再怀了身孕,可能没有自保的能力,可以竭尽全力的护住自己的孩儿,奴婢这才偷偷摸摸的让女儿服用了此等药丸。” “然后骗她说这是滋补的药丸,侯爷和夫人若是要责罚便责罚奴婢吧,还望两位主子能高抬贵手,饶了初楹一条贱命,奴婢自是感激不尽。” 旁边的秦姨娘冷笑一声,讥讽道: “洛姑姑想要护主心切,情有可原,莫不是这些污秽之物,你也一并要替她担下吗?” 洛云燕神色踟蹰了一下,略显黯淡道: “这些污秽之物,确实也是奴婢偷偷从集市上买给她的,就是为了让她用心钻研闺房之术,好趁机狐媚勾搭侯爷争宠,讨得侯爷欢心,初楹她毕竟年龄小,容易被人蛊惑,失了心智,一时糊涂才— —。” “一切都是奴婢的错,所有的责任,奴婢愿一力承担,还让两位主子能饶了她的性命。” 初楹满眼忧色的扫了旁边的母亲一眼,矢口否认道: “这些事,跟母亲并无任何关系,母亲犯不着为了护住女儿而一力承担所有的罪行,奴婢做错了事,理应受罚。” “更不应该为了苟命便将母亲牵连进来,替自己顶罪,岂不是忤逆不孝,奴婢愿意领罚!” 夫人温瑾榆略显为难的扫了初楹和洛云燕一眼,然后转目看了看旁边面色深邃不明的侯爷。 只瞅着侯爷紧抿薄唇,手里来回转悠着一串手珠,好半天都未曾吭声。 她暗自运量了一下心神,挑了挑秀气的黛眉道: “不知侯爷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沈柏砚黝黑的眼眸猝然变得冷沉了几分,语气凉薄道: “夫人自己看着办吧!” 夫人温瑾榆暗自思量了一番,初楹私底下学这些污秽之物,她是知晓的,她也知道侯爷是默许的。 否则,即便初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藏匿此等污秽之物。 至于避孕药丸之事,确实按照侯府规矩应该立刻处死。 若是旁人,她早就将她拉下去杖毙了,可如今侯爷,对她还在兴头上,自然是不能死的。 温瑾榆仔细斟酌了一番后,这才正色道: “洛姑姑,你好歹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老人,眼下又要亲自侍奉容姨娘这一胎,算是将功补过了,但是毕竟是因为你教女无方,这才让初楹酿成大祸,自然罪不可免,便罚你三个月俸禄。” “至于初楹,你明知故犯,私藏避孕药丸,更是利用污秽之物借此狐媚勾搭侯爷,简直罪不可恕。” “来人,将她拖下去直接杖责二十大板,以此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旁边的秦姨娘冷哼一声,不屑的拧眉道: “只是仗责二十大板,是不是处罚的太轻了些,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败坏了规矩,夫人理应一视同仁按照规矩行事。” “而不是徇私枉法,妾身以为应该立刻处死,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让人望而生畏。” “否则,这侯府的规矩岂不是成了摆设,天子犯法都当以庶民同罪,更何苦是身份低贱卑微的一个官婢而已,还望夫人严惩不贷,理应立刻处死,绝对不能姑息养奸。” 对面的禾姨娘看了秦姨娘一眼,不以为然的劝慰了一句道: “都是后院伺候侯爷的女子,秦姨娘犯不着如此咄咄逼人,非得置人于死地吧!” “有句俗话说的好,得饶人处岂饶人,况且,这段时日,初楹尽心尽职的伺候侯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妾身以为初楹只是一时糊涂方才犯了大错。” “况且她们母子还是上次郡阳疫情的大功臣,皇上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她们称赞不已。” “所谓功过将抵,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将初楹给处死了,若是皇上问罪起来,恐怕侯府也不好交差,还望侯爷夫人能饶了她这一回,小惩大戒即可。” 秦姨娘冷笑一声,凉飕飕道: “她们母子即便曾经为朝廷立下功劳,可皇上向来赏罚分明,既然有功自然该赏,有过自然该罚。” “不能因为她曾经有功于社稷,便成为她们的赦免金牌,日后不管犯了何等令人发指的恶事,便不予责罚了吧,妾身只是力荐夫人秉公执法,理应一视同仁对待。” “怎么到了禾姐姐这里,倒是成了不讲人情非得置人于死地的冷血之人了。” “在律法规矩面前,本就不是讲人情味的地方,否则人人效仿为之,之前定下的规矩便成了虚设,无用了。” 第105章 红颜祸水 夫人温瑾榆重重拍打了一下桌案,柳叶眉微微一凛,怒喝一声道: “够了,虽然俗话说的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但特殊情况,可以从宽处理,禾姨娘说的对,毕竟初楹母子两曾因为遏制疫情一事有功于社稷。”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将她毫不犹豫的处死,岂不是显得咱们侯府过于凉薄无情,免不了会惹来非议。” “不如借此功过将抵,给她一次重新洗心革面的机会,让她好生悔过反思。” “若是诸位对于我的处置不满,即便闹到皇上和贵妃娘娘面前,恐怕也会对初楹从轻发落,此事就这么决议了,不许再有任何异议。” 旁边秦姨娘暗自撇了撇嘴,不屑一顾道: “既然夫人要力保初楹这个贱婢,咱们不满又能如何,此事暂且不论,不知夫人最近可听到侯府传的一些闲言碎语,都在背地里内议论这个贱婢早就跟凉侍卫狼狈为奸苟合在一起。” “妾身这里有物证,可以证明,这个贱婢跟凉侍卫私相授受定有私情许久,春竹,还不快将物证呈到侯爷和夫人面前过目。” 说完,身后候着的丫鬟春竹毕恭毕敬的端着红木头盘走到了侯爷和夫人面前。 上面盛着,男子的衣裳,靴子和香囊,甚至还有大红肚兜之类的贴身物件。 温瑾榆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目光泛着几分无奈地轻瞥了跪在地上的初楹一眼。 她面色微微暗了暗,沉声道: “你仔细瞧瞧,这些东西可是你的?”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神色踟蹰了半晌后,这才恭声道: “回夫人的话,这些东西确实出自奴婢之手,奴婢之前为了赚取银子,贴补日常开支,确实收了凉侍卫的银子,给她锈制一些贴身之物。” “之前,奴婢已然将实情如实禀告给了侯爷,至于这大红肚兜,奴婢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凉侍卫的屋子内。” “奴婢可以对天起誓,奴婢从未给他送过此等贴身之物,一定是有人背地里想要借此这次的流言蜚语,玷污中伤奴婢的名誉,伤了奴婢不打紧。” “可凉侍卫这次因为救主而负伤,向来忠心侍主,从未有过二心,如今更是躺在病榻上生死未卜。” “你们怎敢为了玷污奴婢的清誉,将他无端的牵连起来,若是让侯爷底下的其他侍卫瞧见了,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 秦姨娘冷笑一声,讥讽道: “真是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嘴啊,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秘密跟凉侍卫串通好了说辞,借此蒙骗侯爷和夫人。” “听闻你们早年间就相识,恐怕早就私通款曲,定了私情,如今又在你的屋子内搜查出了物证,证据确凿,你莫不是还想抵赖不成?” 初楹目光直勾勾的迎着秦姨娘犀利的视线,微微扬了扬下颚,一字一顿道: “仅仅凭借这些,恐怕不能轻易给奴婢定罪,所谓抓贼抓赃,抓奸抓双,秦姨娘既然没本事抓奸在床,就想要给奴婢定个私通的罪名,岂不是太过草率了吧!” “况且,奴婢不止给凉侍卫缝制过这些东西,还给其他的侍卫小厮也缝制过,都是收了银子,替人办事。” “岂不是奴婢跟他们也定有私情不成,咱们侯府的丫鬟偶尔也会找他们去集市代为购买一些日常所需用品,莫不是秦姨娘也要任意指摘这些丫鬟跟那些侍卫也藏有污垢首尾之事不成?” “至于,这大红肚兜,谁知道是那个丧尽天良的人刻意从奴婢的屋子内偷出来,然后趁机嫁祸给奴婢,往奴婢和凉侍卫身上泼污水。” 秦姨娘气的面色铁青,浑身发抖道: “你这个贱婢简直猖狂无度,目中无人,妾身不仅有物证,也有人证可以证实这个贱婢早就跟凉侍卫眉目传情,暗渡陈仓的搞在一起了,还望侯爷和夫人,准许妾身传人证。”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神色森冷锐利的将手里的手珠,往桌案上一拍,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厉色呵斥道: “够了,初楹和凉川之间传的一些谣言非议,之前初楹已然将实情如实禀告给爷,此事便到此为止,从今往后谁也不许在背后妄议此事。” “爷还有事,先走一步,夫人,接下来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沈柏砚神色晦涩不明的轻瞥了初楹一眼,背着手,转身疾步离开了。 等沈柏砚一走,秦姨娘不甘心的看了对面的花釉一眼,又急上眉梢道: “夫人,妾身真的有人证可以证实这个贱婢跟凉侍卫早就苟合在一起,他们还经常私底下秘密私会,爬到屋脊上看星星和月亮。” “她这是公然的明目张胆给侯爷头上扣上一顶绿帽子,祸乱整个侯府啊,夫人,您可不能袖手旁观,妾身若是手上没有十拿九稳确凿的证据,断然也不会在夫人跟前告发此事— —。” 夫人温瑾榆神色一凛,呵斥了一声道: “够了,既然此事侯爷已然下令,到此为止,秦姨娘就莫要继续深究了,得饶人岂饶人吧!凡是给他人留条活路,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何苦步步紧逼呢。” 说完,她神色略显倦意的挥了挥手: “行了,将她们二人直接拖下去吧!” 才一会功夫,便听到院子内传来霹雳巴啦的挨板子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女子的痛呼声隐隐约约的传进了屋子内。 院子内,洛云燕瞅着自己的女儿挨板子,只能一脸无助的拿着帕子偷偷摸摸的抹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此刻,秦姨娘觉得就这般饶了那个贱婢,简直太便宜她了,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含笑扬眉道: “夫人说的极是,也是这个贱婢命大,惹了此等祸事,夫人宽宥仁慈,还能饶了她这一条贱命。” “可妾身想着,这贱婢瞧着老实本分,实则也是个骨子内不安分的浪蹄子,居然私底下学那些下作孟浪的手段勾搭狐媚侯爷。” “若是侯爷沉迷她的美色,被她狐媚之术给彻底迷惑住了,耽误了侯爷料理公务,影响侯爷仕途,那就成了红颜祸水,追悔莫及了。” “还望夫人理应提早有所打算才是,这样的贱蹄子自然是不配继续留在侯爷身边伺候,妾身以为应该将她打发去偏僻荒芜的院子,让她反思悔过才是。” 第106章 色令智昏 夫人温瑾榆暗自思量了一番,觉得秦姨娘说的有几分道理,最近初楹风头太盛,确实应该趁机打压一下。 如今,侯爷被那个贱婢,蛊惑沉迷。 即便,在床榻上她按照桂嬷嬷的指教,主动奉迎一些,侯爷对她的兴趣也不太大,免不了对初楹生了几分怨怼的心思。 以前,侯爷行房事向来规矩守礼,按部就班,何曾这般不成体统的跟一个低贱的丫鬟厮混胡作非为,如此荒淫无道。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轻轻的嗯了一声道: “就按照你的意思办,将她暂时发落到偏僻的西栖院,让她借此可以静心悔过,等什么时候反思好了,再将她调遣到前院伺候也不迟。” 秦姨娘看了对面的花釉一眼,眼眸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只要将那个贱婢发落那等偏僻荒芜的院子,这辈子她都休想有翻身之日了。 *** 翌日。 在偏僻破旧的西栖院内。 初楹有些头疼欲裂的吃力的睁开眼眸,瞅着四周光线阴暗潮湿简陋不堪的屋子。 好像不是她前院所住的屋子。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心神,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气若游丝道: “这是哪里啊?我怎么会在这里?” 洛云燕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将她小心翼翼的搀扶了起来。 她一边慢悠悠的给她喂汤药,一边淡淡道: “恭喜你,被夫人打发到偏僻无人的冷院了,这里除了你之外,还住着四位侍妾,东厢房住的刘侍妾和李侍妾,西厢房住的是云侍妾和安侍妾,她们起初刚入府邸的时候,都曾经得宠过几日。” “后来便被扔到咱们侯府最偏僻的西栖院,再也未曾承过宠,成了无人采撷的残花败柳。” “你比她们至少要强一些,承宠了差不多小半年这才被遗弃,在这些侍妾里头算是拔尖的。” 初楹闻言,眉心微微一跳,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娘,您这究竟是在夸我还是埋汰我了,别人不知道,都在背后戳女儿的脊梁骨骂我,说我是蛊惑魅君的狐狸精,可您还不清楚,我压根就没想着争宠上位,这次被夫人发落到这偏僻无人的院子。” “恰好如了我的心意,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只是挨了一通板子,真的太疼了,我还以为自己活不过来了。” 洛云燕没好气的轻轻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厉色道: “现在知道疼了,早先干嘛去了,之前娘就提醒过你,如今容姨娘怀了身孕,夫人为了对外表示她格外重视容姨娘这一胎,必定会有所大的动作。” “每年都来一次突击检查,你会不清楚,娘让你把东西给藏好,再不济找个机会直接处理干净,就不会瘫上这种事了。” “还有你屋子内搜出来的那些污垢不堪的禁书究竟怎么回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到底知不知道害臊啊。” “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搜查此等污秽之物,我都替你臊得慌,秦姨娘昨日很明显是有备而来,直接冲着你的命来的,一波未平,又接连来第二波。” “若不是侯爷念及几分旧情在,替你挡了暗刀子,恐怕你跟凉侍卫的事不过这么快善了,昨儿娘可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出来。” “亏得夫人知道侯爷的心思,这才排除众议,千方百计的保住了你的性命,要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你啊,何时行事这般鲁莽,粗心大意— —。” 初楹俏皮的朝着母亲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眸,狡黠勾唇一笑道: “娘,女儿行事怎会如此草率,女儿是故意让夫人的人搜查出避孕药丸的,省的每日侯爷变着法子的让府医给我吃那些助孕的汤药,我还得每日鬼鬼祟祟将它们倒掉。” “再说,女儿承宠了这么久,已然处在风口浪尖上,明枪暗箭的,简直令人防不胜防。”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恰好可以让夫人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处置我,将我发落到偏僻的院子,这就是我想要的。” “日后也不必陷入争宠的漩涡内,等侯爷有了新欢,逐渐对我淡忘了下来,到时候我就可以找机会趁机拿回卖身契,顺利出府了。” “女儿跟侯爷纠缠不休这么久,女儿不想继续了,否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洛云燕没好气的抬手用手指弹了弹她饱满的额头,沉声道: “古灵精怪,投机取巧,你知不知道昨日有多危险,万一侯爷和夫人不愿意保你怎么办,直接将你当场按照侯府规矩杖毙了,你后悔晚夷。” “以后行事之前能不能先跟娘商量一下,不要如此冒进,不计后果,你这丫头就是过于攻于心机,玩弄人心,迟早船翻了,把自己给折进去。” 初楹俏皮一笑,撒娇般的摇晃着母亲的胳膊,娇嗔道: “您放心,有您在身边替女儿掌舵,这船永远翻不了,吃点皮肉之苦,让女儿远离是非之地,女儿觉得值得了。” “况且,那些污秽之物又不是我的,都是侯爷不知从哪得来的,让女儿每日跟着桂嬷嬷学习闺房之术,好借此取悦献媚。” “那桂嬷嬷也是个老古董,死脑筋,随便应付一下交差就得了,还非得有板有眼的教我如何行狐媚献媚之术。” “女儿可被那个老东西毒害不浅啊,这下好了,被打发到了这里,不用整日伺候侯爷,更加不用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洛云燕微微怔愣一下神色,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眸,恼火道: “什么?你是说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是侯爷给你的?瞧着侯爷平日里一本正经,乃君子之风,怎么私底下尽然不干人事了。” “你好歹是个正处于豆蔻年花涉足未深的小姑娘,他怎能如此下作龌龊呢?果真,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下本身思考的动物。” 初楹微微扬了扬下颚,拧眉嘀咕了一句道: “娘,不是您说,男人表面上伪装正人君子,实则私底下都是见色起意,色令智昏。” “侯爷即便再厉害,他也是个正常的人,跟寻常人一样,贪图美色,如饥似渴,女儿身份卑微,可以供他胡闹,他的那些花样手段还不得都使在女儿身上啊。” 洛云燕有些爱怜的看了看女儿。 其实,在现代,这类污垢之类的书籍满大街都是,已然司空见惯了。 即便在古代,这男人也是食色性也,乃人之常情。 若不是初楹生的娇俏,身段又曼妙窈窕。 侯爷又怎会痴缠她这么久,但愿候爷只是走肾不走心,若是走心了,那就麻烦大了。 第107章 出路 母亲陪着她闲聊了几句,便急匆匆的直接离开了。 毕竟容姨娘眼下身子越发笨重不堪,身边不能离了人伺候。 加上,上次容姨娘被花姨娘的小花猫给咬伤了,母亲担心出了什么岔子,伺候的更加仔细谨慎了。 若是容姨娘这一胎保不下来,到时候无端牵连到她身上。 不过,自从出了那次意外之后,容姨娘倒是变得老实了不少,再也不敢踏出院子半步。 片刻后,李侍妾和刘侍妾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两人身罩颜色比较陈旧素净的衣裳。 李侍妾身子纤细,生的眉目清秀。 而刘侍妾身形微微发胖,但是长得比李侍妾略微高一些,皮肤也显得暗沉失色许多。 两人姿色跟底下的那些丫鬟相比,自然要出挑娇俏许多。 此刻,两人仔细打量着床榻上生的花容月貌的病美人,面如芙蓉,眉如弯月,樱唇贝齿。 即便面色略显惨白,带着几分病态,但依旧遮挡不住她婉约柔美的气质。 干净脱俗,清新淡雅。 她的名讳早就在后院如雷贯耳。 她们早就听闻侯爷被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给缠上瘾了,果真是难得一见的好颜色。 刘侍妾抿唇讥讽一笑道: “哟,这不是风头正盛的初楹姑娘吗?怎么也被发落到这偏僻荒芜的院子了。” “听闻是因为你私藏了避孕药丸和污秽之物,还跟护院首领藏有首尾,这才被发落到冷院的,这西栖院离侯爷的前院是最远的。” “咱们这些姐妹啊,差不多有将近大半年都未曾见到侯爷了,你啊,慢慢熬吧,这么一朵娇花就要败落在这无人的角落里,无人欣赏,当真可怜啊。” 李侍妾奚落一声道: “有什么可怜啊,好歹你曾经盛开过,甚至比过了花姨娘那朵千娇百媚的花中之王牡丹。” “总比咱们这些花从未绽放要强许多,不是我说你,你胆子可真大,居然敢对侯爷使如此下作狐媚之术,还敢私藏避孕药丸。” “你啊,算是命大福大,侥幸捡回来一条命,若是换成旁人早就处死了,有个有本事的娘替你撑腰,就是不一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唱双簧似的编排了几句,见初楹没搭理她们,顿时觉得了然无趣,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初楹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榻上,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疼的钻心。 连动一下都疼,那里有什么力气和精力跟她们打嘴炮,斗嘴啊。 她胡思乱想的想了许多,想到了自己终于费尽心思的离开了侯府。 想着她靠贵妃娘娘赏赐的银元宝买良田和宅院,开铺子,当地主小富婆。 日子过的悠闲又自在,忍不住嘴角微微勾勒出丝丝笑意,后来困的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接连几日,母亲和丫鬟半夏轮流每日给她按时送汤药和清淡的膳食,再给她的伤口上药,用的上等的金疮药。 因此,初楹身上的伤势好的也快。 加上,上次挨板子的时候,母亲特意买通了,对她行罚的小厮,虽然看起来血肉模糊的,但是好在并无伤筋动骨。 都是一些皮外伤,好起来也快。 要不然若是打的重了些,可能几棍子就能要了底下丫鬟的命。 母亲担心她身子虚弱,熬不过这二十仗,这才提前动了手脚。 这一夜,初楹有些口干舌燥的迷迷糊糊的想要喝水。 她费力的从床榻上撑起来,想自己取杯茶水,脚下踉跄几步,便猝不及防的摔倒在了地上。 紧跟着一双纤细白皙的玉手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旋即,那人将一杯清茶递到了她的手上。 初楹借助外面微弱细碎的月光,看了看面前的女子,神色略显诧异道: “你是?” 女子上前来,将她搀扶到床榻旁,这才温声开口道: “我叫安澜,就住在你隔壁的屋子内,听到屋子内有响动,便过来瞧瞧,你若是日后需要什么,可以随时唤我,你现在身上的伤势还未曾痊愈,身边哪能缺个人伺候。” 初楹道了一声谢,手里捧着青花茶盏细细的啜了几口茶水,微微运量了一下心神,这才挑眉随意问了一句道: “你也是侯爷的侍妾?” 安澜微微点了点头道: “嗯,我是养父送进侯府的,小时候家里实在太穷了,被迫卖进了养父家,做了他的养女,养父打小便费尽心思的栽培我,教我琴棋书画。”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我当作攀附权贵的工具和棋子,只是我这个工具人不顶用,自打入府后压根就不受侯爷的待见,怕是让他大失所望吧。” “住在我隔壁屋子内的云侍妾,她原本是扬州瘦马,也是被达官贵人特意买来当作一件礼物似的献给了侯爷。” “另外,刘侍妾和李侍妾也是夫人从娘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家生子,给侯爷当通房丫鬟的,可惜都是刚开始得宠了几日,便被侯爷遗忘到无人问津的旮角内。” “我原本以为你会跟我们这些侍妾的结局不一样,毕竟你是咱们这些侍妾里面受宠最多,得过侯爷青眼眷顾的,没想到居然也沦落到此步田地。” 初楹神色晦涩莫名的沉吟了一会后,忽地暗叹了一声道: “其实,除了争宠这条并不好走的路外,难道就没有旁的出路了吗?你们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离开侯府?” 安澜苦涩的勾唇笑了笑道: “谈何容易啊,像咱们这般身份卑贱之人,命运往往不是由自己主宰的,即便真的有机会逃了出去,没有卖身契,彻底脱掉奴籍。” “若是被官差给当场抓获,自是难逃一死,自从我被送入侯府开始,养父担心我生了二心,一并将我的卖身契送到了夫人手上,这辈子都休想踏出侯府半步。” “再说,就算真的走出去了,又能如何,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没有,指不定还会饿死街头,待在侯府起码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虽然,日子过的清贫,好歹还能勉强的混口饭吃。” “像咱们这种人,只要能活着就足够了,更不要奢望侯爷的宠爱和眷顾了,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不是谁都有这个本事和手段能争宠上位的。” 初楹神色黯淡,幽幽一叹道: “再难,咱们也要努力的活出个人样,也不枉费在这世上走一遭。” 第108章 逃兵 夜色弥漫,月色皎洁。 在梧桐院内。 沈柏砚转目看了看旁边的女子,温声道: “你现在身子已然好的差不多了,爷便安心了,眼下容姨娘怀了身孕,身子越发笨重了起来,脾气难免急躁,凡事多担待几分,莫要跟她起冲突。” 花釉低垂眉眼,语气娇嗔道: “上次确实是妾身的错,是妾身没照顾好小花猫,这才出了意外伤了容妹妹,好在容妹妹并无大碍,要不然妾身难辞其咎。” “不过,容妹妹不过一点小伤而已,难免有些小题大做了些,居然众目睽睽之下便当场将小白给捅死了,那可是侯爷特意送给妾身的。” “没想到容妹妹心眼比针眼还小,连个畜生都容不下,对一只小花猫居然下如此毒手,以前妾身因为小产滑胎,都是小白日夜陪着妾身,安抚妾身。” “说到底都是妾身无用,若是咱们的孩儿还活着,说不定— —呜呜呜— —妾身好想跟侯爷能有一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孩儿啊— —。” 沈柏砚狭长黝黑的眼眸微微闪烁了几下,轻声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爷知道你伤心难过,容姨娘只是一时在气头上这才当场杀了小花猫,等容姨娘平安诞下麒儿后,到时候爷再给你赠送一只便是。” “至于,孩子的事,你也别太着急了,一切顺其自然,自然能心想事成,水到渠成。” 花釉乖巧的微微颔首,细长的丹凤眼蕴含一抹殷切的期望,柔声低语道: “侯爷,天色不早了,要不让妾身伺候侯爷更衣就寝吧!” 说完,女子盈盈的伸出柔软无骨的玉手,欲给侯爷解开青色衣袍的盘扣。 却被男子神色冷淡的甩开她的手,嗓音略显清冷道: “不用了,你身子还未彻底痊愈,好好的养着,爷还有公务要处理,等改日得空爷再来看望你。” 花釉含娇含嗔的朝着侯爷抛一记媚眼,秋波暗送,手指似带着几分轻佻的拽了拽男子的腰带,微微咕噜着红唇,娇滴滴道: “侯爷,妾身的身子已然并无大恙,就连府医都说了,可以行闺房之事了。” “况且,洛姑姑还跟妾身说,今夜便是妾身最佳受孕的日子,花圆月下,妾身想好好的伺候侯爷,也不枉费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沈柏砚面色微微暗了暗,皱眉暗声道: “等改日吧,爷今日有紧急公务要处理。” 说完,沈柏砚神色冷然,直接扬长而去。 惹得花釉面色微微白了白,恼羞成怒的顺势将桌案上摆放的青花茶盏摔落在地上,一片狼藉,恨声恨气道: “我究竟哪里不如那个身份低贱的贱婢?难道我使的那些狐媚手段还比不上那个浪蹄子不成?” 不过,是豁出去恬不知耻的勾搭取悦侯爷罢了。 她本就长在乡野间,不是那些循规守矩,讲究礼仪矜持的大家闺秀。 以前她收敛性子,以为侯爷就喜欢在床榻上守着规矩礼节的女子,她自然不敢造次。 如今才知男人嘛,都逃不过一个色字。 都喜欢玩花样,小资情调,不过是一些狐媚勾搭男人的手段罢了。 她也愿意豁出脸面,可这段时日,她明里暗里的挑逗侯爷,可侯爷却无动于衷。 论姿色,论身段,论撩人的手段,她哪里不如那个身份卑微的贱婢了。 为何她能勾搭侯爷,五迷三道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不行了。 旁边的丫鬟玉芝忙劝慰了一句道: “花姨娘,您也别太着急了,眼下,那个贱婢已然被夫人下令发落到偏僻的冷院,由着她自生自灭,日后自然也不会再碍您的眼。” “容姨娘又怀了身孕不便于伺候,禾姨娘和夫人年龄大了,哪比得上您这般娇媚的好颜色。” “侯爷不宠您,还能宠谁啊,可能侯爷最近真的因为公务过于繁忙,不得闲,您第二次救下了侯爷的性命,日后荣宠自然指日可待,何必着急这一时半会,来日方长。” *** 那边,沈柏砚走到复古的红木游廊某处,转目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刘管家,微微皱眉道: “爷让你办的差如何呢?” 刘管家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恭顺道: “侯爷放心吧,老奴早就按照您的吩咐给底下行刑的小厮打过招呼了,使的都是一些巧劲,皮外伤而已,并无什么大碍。” “这段时日,初楹姑娘身上的伤势用了上等的金疮药已然好的差不多了,应该过几日就可以下床走动了。” “况且,这洛姑姑也使银子暗地里打点了底下的人,既然是侯爷出面想要力保的人,那两位小厮哪敢下死手啊,无非是装一装样子,好让底下的人服众罢了。” 沈柏砚面色微微沉了沉,冷哼一声道: “是该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居然敢瞒着爷偷偷吃避孕药丸,枉费爷这般宠爱于她,辜负了爷对她的一番期望,没想到她居然是如此贪生怕死之徒。” “身为男儿,本就该顶天立地,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是男子的天职,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该是女子义不容辞的责任。” “哪像她这般退缩畏惧,因为怕死不想生孩子的,这若是放在战场上,那就是逃兵,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旁边的刘管家暗地里探了探侯爷的神色,劝慰了一句道: “侯爷,这初楹姑娘毕竟年龄太小,难免听到有旁的女子因为怀孕生子最后导致血崩而亡,这才生了一丝畏惧恐慌之心,再说,女子生来娇弱,柔弱如蒲柳之姿,自然跟顶天地里的男子是没法比的。” “一时之间犯了糊涂,也算情有可原,只要侯爷日后用心调教,老奴相信初楹姑娘定能克服内心的恐惧,替侯爷传宗接代的,等日后她做了母亲,自然能明白个中道理。” 沈柏砚剑眉微微紧蹙,无奈的暗叹了一声,女子天生柔弱,手无缚鸡之力,他能理解。 但是像她这般因为生孩子而贪生怕死的,他倒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无理取闹的。 当时听到她说这个理由,他便觉得荒唐至极。 旁的女子都是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尽快的怀了身孕,延绵子嗣,可偏生只有她害怕承宠后,怀孕生子,没了命。 当初老夫人抬举她当通房丫鬟,说白了,就是为了让她给沈家传宗接代的。 他当时也是因为老夫人找道士说的一番话,说她天生富态,好生养,旺子嗣,这才宠爱她多一些。 没想到他之前付出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了,这丫头胆大包天的居然偷偷的瞒着他吃下避孕药丸。 当时他恨不得直接当场把她掐死,可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说到底,心里还是舍不得她去死,让她挨一通板子。 一来,是为了让她长长记性,不可恣意任性而为,二来,是为了立威,令底下的人服众。 第109章 西域美人 初楹在床榻上休养了一个多月,身子已然逐渐痊愈。 母亲和丫鬟半夏轮流,每日,变着法的给她送各种各样滋补的汤药和美味可口的膳食,顿顿有鱼有肉。 她即便被发落在这偏僻无人的冷院,生活档次也没有下降,反而过的有滋有味,甚至比之前还长的圆润了不少。 毕竟眼下整个侯府一切衣食住行都以容姨娘为主。 平日里又是由她的母亲亲自照顾容姨娘的膳食起居,从容姨娘指甲缝内漏出来的随便的一点油水也够初楹每日吃香的喝辣的。 惹得其他的几位侍妾见了,只有眼馋嫉妒羡慕的份儿,免不了私底下酸上几句。 毕竟像她们这般,几乎被侯爷淡忘的侍妾们,每日只能吃一些粗茶淡饭勉强充饥。 哪像初楹这般小日子过的好像侯府的半个主子。 这一日,母亲又给她准备了乌鸡汤和红烧排骨,还有几样新鲜的时令蔬菜,反正初楹一个人也吃不完,便拉着安澜一块用膳。 之前夜里母亲和半夏要当值,没空时刻在她身边贴身伺候,都是安澜夜里照顾她左右。 侍妾身份低贱卑微,身边是没有丫鬟伺候的。 这一来二去的,初楹便跟安澜关系走的亲近一些。 此刻,安澜一脸心满意足的吃着肉质鲜嫩可口的排骨,一边微微挑眉道: “果真,有个有本事和能力的娘罩着就是不一样,初楹,你的命可真好,这若是换成旁人,挨了一通板子,恐怕有没有命活下来都未曾可知,更别说顿顿鱼肉,各种滋补的营养汤伺候的。” “只要有你娘在,你复宠在望,应该不会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孤僻的冷院,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可千万别忘了我。” 初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微微皱眉道: “我觉得待在这儿挺好的,我母亲平日里忙,也没空时刻照看我,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要学会自给自足。” “我这两日仔细琢磨了一番,我打算将西边的那个破旧的小厨房收拾出来,我看了一下一应厨具应有尽有,勉强能用,只是看起来有些破损罢了。” “到时候我再找人去集市上购买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回来,再将院子内一些杂草给锄干净,跟容姨娘一般,种上时令的新鲜的瓜果蔬菜。” “这样咱们也不用吃每日那些小厮丫鬟送过来的粗茶淡饭了,咱们能自己动手亲自下厨,也可改善一下膳食,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些。” 安澜神色诧异的瞅了她好半晌,有些不可思议挑眉道: “别人都巴不得想法子的赶紧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倒好,居然开始琢磨怎么在这里把日子过下去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咱们这几个侍妾里头,也只有你还有希望有翻身之日,你与其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生想想怎么重新博得侯爷的宠爱那才是当务之急。” “只要取悦讨好了侯爷,你想要什么没有,你怎么想法跟旁人迥然不同啊。” 初楹有些无语的瞥了她一眼,暗声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来这里这么久了,难道想到法子可以重新博得侯爷的宠爱了。” “我娘说,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到男人身上是最不切实际的,女子该自强,自力更生,靠自己才最为牢靠,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我跟你们又有何不同,只不过我这个玩意儿,侯爷稀罕的日子久一些罢了,总该要为日后谋后路,指不定侯爷有了新欢,就把我给忘记的九霄云外了。” 安澜闻言,神色幽暗,宛如一团死寂,寂寥无光。 *** 接下来一段时日,初楹和安澜简单的将破旧不堪的小厨房收拾了出来,又着手将院子内的杂草给锄的一干二净。 然后再重新翻土种植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忙的不亦乐乎。 旁边的李侍妾和刘侍妾正在悠闲嗑瓜子,免不了私底下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几句: “哟!真没想到初楹姑娘被发落这偏僻荒芜的冷院,居然还能每日吃香的喝辣得,顿顿有鱼有肉。” “有个有本事的娘罩着就是不一样,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在这儿瞎倒腾什么,莫不是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算她娘有本事又能如何,又不能相助她在侯爷面前争宠上位,不是照样跟我们一样,被遗弃在无人采撷的角落,暗自凋零萎靡。” “听闻昨儿侯爷从宫里头带来了一位西域美人,当真是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难得一见的天下绝色,面如芙蓉,腰如细柳,身段曼妙婀娜,婉约如花。”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遗世而独立,这样的绝色可是皇上亲自御赐给侯爷的,当夜侯爷将那美人安置在离侯爷最近的水榭院,当初花姨娘想要这块风水宝地,侯爷都没准,倒是给了这位月美人。” “如今已然成了咱们侯府炙手可热,人人津津乐道的沐姨娘了,这喜新厌旧向来是男人的通病,美人暖玉在怀,有了新欢,谁还惦记旧爱啊,即便之前多么盛宠初楹姑娘,如今怕是也过气了。” 初楹没搭理那些闲言碎语,继续埋着脑袋干活。 貌似侯爷找新欢,跟她并无任何关系,也不值得她将心思和精力放在这上面。 对于这些后院的女子来说,她们向来把侯爷的喜怒哀乐摆在第一位的。 如今,侯爷又从外头领进来一娇美人,又成了侯府茶余饭后的谈资,够她们议论编排好一阵儿了。 此刻,安澜听到她们所言,心里起了几分好奇之心,突然凑到初楹的面前,小声揶揄嘀咕了一句道: “你说,那月美人真的如她们所传闻的那般,长得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吗?等改日得空,咱们也去瞧个新鲜,看究竟生的如何绝色?” 初楹神色淡淡道: “有什么好瞧的,咱们只要关起门来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安澜微微皱眉,嘟哝了一句道: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破旧的冷院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没什么指望的,可你还是有机会的,努力拼一把,指不定日后还有出头之日。” 初楹眉如远山,目光有些飘逸的凝着某处,幽深一叹道: “我的出头之日从来不是男人,而是高山海阔。” 忽地,从屋子内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歌声,宛如天籁之音,柔美中带着几分凄然,如歌如泣,婉转冗长。 又如潺潺溪水,秋水缠绵,柔绵而细腻。 安澜神色诧异的往屋子内身量纤细,柔弱如蒲柳的女子扫了一眼,微微皱眉道: “她怎么又在唱歌跳舞啊?侯爷从来不会来这破旧的冷院,即便她跳的再惊艳世人,举世无双,也没人瞧,有什么用。” 第110章 不识好歹 初楹有些奇怪的循着她的视线,往屋子内扫了几眼,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我瞧着她不仅生的美,尤其是一把柔柳如风的细腰,歌声也美,舞更美,为何不讨侯爷欢心呢?” 初楹跟侯爷厮混了这么久,她知道侯爷绝非表面上那般一本正经的正人君子。 私底下在床榻上也喜欢玩一些千奇百怪的花样,这府邸的女子大多太过矜持保守了些。 因此,日子久了,难免生了厌。 可云侍妾不一样,乃扬州瘦马,打小所学的都是献媚邀宠,如何取悦讨好男子。 在床榻上更会懂得察言观色,如何侍奉伺候男子才是,不会像她这般羞涩扭捏,又擅长琴棋书画这般附庸高雅之物。 按理说,侯爷应该对她格外宠爱才是。 安澜暗自撇撇嘴,不屑的轻哼了一声道: “谁知道呢,我若是能领悟男人的心思,就不会待在这破旧的冷院啊,不过,侯爷貌似不太喜欢出身烟花柳巷沦落风尘的女子。” “可能觉得她们过于下作低贱吧,之前四爷不是隔三岔五的从花楼内带一些风尘女子回来寻欢作乐,侯爷可没少训诫四爷。” “这云侍妾天生狐媚入骨,我还记得她刚开始来咱们侯府的时候,还时常去后山走动,一展歌喉,想要碰一碰运气,偶遇侯爷,可后来侯爷对她置若罔闻,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倒是安生了不少。” “侯爷乃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想要取悦邀宠谈何容易啊。” 初楹暗自冷嗤一声,轻叹了一声道: “这侯爷太过清澈娇羞的不要,过于狐媚妖娆的也不能讨他欢心,他究竟喜欢那样的,可真不是一般的难以伺候。” *** 这一日,初楹和安澜刚从后山采摘了一些野生的蘑菇和木耳,正打算打道回府。 没想到恰好迎面撞见了一男一女姿态亲昵暧昧的朝着这般闲庭信步的走了过来。 男子身罩酱紫色华丽的长袍,身姿挺拔矫健,修身玉立,剑眉入鬓,目如朗星,正目光柔和清冽地睨向身侧的女子,说着话。 女子身罩一袭艳丽夺目的繁复长裙,上面用上等丝线勾勒细腻而精美的绣花。 云髻轻挽,斜斜插入镶嵌红宝石的发簪和两朵雅致的簪花,裙摆轻轻委地摇曳,飘逸优雅,显得清雅脱俗,绝色而柔美。 初楹本想避开的,瞅着他们的视线扫了过来。 没法子,只好跟着安澜身后上前来,低眉垂眼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给沐姨娘请安。” 沐汐月美目盈盈的朝着她们扫视了一眼,微微挑眉随意道: “你们在此处干什么?” 安澜微微顿了顿神色,恭顺道: “奴婢跟初楹一块去后山采摘了一些新鲜的野生蘑菇和木耳,打算晚膳的时候用来熬汤,无意惊扰侯爷和沐姨娘在此散步,还望两位主子恕罪。” 沐汐月清澈柔媚的目光上下细细打量了初楹一圈,带着几分审视,笑盈盈道: “你就是初楹?果真是个妙人,难怪侯爷之前如此宠爱你,听闻你是因为犯了错,这才被发落到偏僻的冷院。” “想着你应该已然反思悔过,洗心革面了,不如侯爷便饶了她这一次,将她调到前院伺候吧,你身边有这么一个可人贴心的人侍奉左右,妾身也能安心一些。” 沐汐月表现的十分大度温和,目光无害而盈盈的望着旁边的男子,带着几分真诚和期待。 初楹顿时心里咯噔一声脆响,忙急色道: “奴婢多谢沐姨娘一番好意,只是奴婢犯下弥天大错,坏了侯府的规矩,本应该立刻处死,是侯爷和夫人恩赐,这才饶了奴婢一命,奴婢已然感激不尽,不敢再存有旁的念想和奢望。” “奴婢愿意待在冷院内一直潜心悔过,每日吃斋念佛,常伴青灯古佛,为侯府和夫人祈福,以此来悔过恕罪。” “奴婢已然无颜面对侯爷和夫人,更没脸继续留在侯爷身边侍奉,想必侯爷身份尊贵,自然身边不缺妙人。” 沐汐月转目看了旁边面色深邃不明的侯爷一眼,又继续温声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犯错改之,善莫大焉,初楹姑娘无需对自己过于苛责,只要你知错就改。” “想必侯爷和夫人宅心仁厚,定然会宽宥你这一次的,侯爷心里一直记挂着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推诿了。” 此刻,初楹紧咬着红唇,手心直冒冷汗,玉手紧紧的攥成一团,也不知道这沐汐月究竟是何意图。 人家侯爷都未曾发话,她倒是卯足劲的非得执拗的让侯爷调遣她回前院伺候。 难道她就不担心她跟她争宠,还是别有用心,就是为了向侯爷,表现她的大度贤良。 可她实在不想啊,她费尽心思好不容易逃离了漩涡争斗中心,不想再当众矢之的了。 要不然之前的一顿皮肉之苦岂不是白吃了。 她暗自琢磨了一番,诚惶诚恐道: “沐姨娘有所不知,奴婢之前不仅私藏了避孕药丸,还恬不知耻的学了那些作坊下作狐媚手段,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简直罪不可恕。” “像奴婢这般行为不检点,钻营狐媚淫秽之术,媚君祸主的贱婢,又有何资格继续留在侯爷身边伺候?奴婢愿意用余生来忏悔自己所犯下的弥天大错。” 沈柏砚闻言,面色微微沉了沉,本来,沐汐月主动提及此事,只要她顺杆子往下爬,说上几句卖乖讨巧的话。 他也愿意给她台阶下,调她回到前院伺候,可她倒好,如此不识好歹。 听她说的这些话,莫不是在埋怨他那日没出面替她澄清。 毕竟此事她确实受了几分委屈,可他好歹是威风八面的一方诸侯,众目睽睽之下,难道还得他屈尊降贵的主动承认那些调情的禁书。 是他让她钻研的,那他岂不是面子里子都给丢个一干二净。 若是不小心传到朝堂上,还以为他是什么荒淫无道之徒,沦为满朝笑柄。 再说,她贪生怕死偷吃避孕药丸的事,还有她之前跟凉川之间干的那些腌臜事,他都懒得跟她计较了,她究竟还想要如何。 他气的面色铁青,没好气的怒喝一声道: “够了,既然你这么想一直待在冷院,便一直待着吧,这辈子都别回来了。” 第111章 他好像中毒不浅。 沐汐月敛了敛眼底浓重的墨色,连忙跟上前面那一道伟岸颀长的身躯。 有位名唤初楹的丫鬟之前深受侯爷的宠爱,她是知晓一二的,后来犯了错,这才被发落到冷院。 刚才瞅着侯爷望着那丫鬟带着几分炽热的眼神,她便知道侯爷恐怕心里还惦记着那丫鬟。 她便顺水推舟想要拉那丫鬟一把,借此讨好侯爷。 谁知道那丫鬟性子太过固执倔强,机会摆在眼前居然舍得放弃。 难怪侯爷会动怒生气。 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忙劝慰了一句道: “侯爷,这丫头一根筋,一时之间,拧不过弯来,再说,撞上这种事,她毕竟是姑娘家家的面子比较薄,免不了惹出一些不中听的闲言碎语出来。” “这若是换成性子刚烈的,可能不堪受辱,直接三尺白绫悬梁自尽了,她可能觉得羞愧难当,这才觉得自己无颜继续留在侯爷身边伺候,等改日得空妾身再从旁劝诫开导一二便是,侯爷无需忧心。” 沈柏砚步履微微一顿,温怒呵斥了一声道: “听你这意思,莫不是还要爷求着她回来不成,她爱待在冷院,随她,爷好歹是一方诸侯,身边自然不缺可心识趣的人伺候,又不是非她不可。” 说完,沈柏砚怒气冲冲的扬长而去。 走了大约片刻功夫后,他的步履微微一顿,转过头来扫了身旁的刘管家一眼,微微皱眉道: “最近她那边有什么动静?” 刘管家暗自思忖了一番后,这才小心翼翼的回道: “初楹姑娘虽然被发落到了偏僻的冷院,因为有洛姑姑悉心照拂一二,吃食上面跟待在前院的时候也并无什么区别,只是住的屋子略微狭窄潮湿一些,前几日下了一场倾盆大雨。” “听闻屋脊上漏了一夜的雨水,将床榻上的被褥全部都给打湿了,害的她一夜未眠。” “这几日,她便找了底下的小厮将破旧不堪的屋脊和小厨房给全部翻新修葺了一面,还— —还跟安侍妾将院子内的杂草给锄掉了,学了容姨娘种植了一些时令的瓜果蔬菜— —。” 他的话音还未落。 惹得沈柏砚闻言,面色猝然一变,冷笑一声道: “还种植瓜果蔬菜?瞧着这派头,莫不是还打算在冷院长住不成?什么吃斋念佛,常伴青灯古佛,她这摆明是故意跟爷拿乔置气呢,她是在气爷当时没出面替她解释,害的她颜面尽失。” “可她自己干了什么,心里清楚的很,私藏避孕药丸,还跟凉川私通苟合,无论哪一件都能随随便便的要了她的小命,真是不识抬举。” 刘管家暗自思量了一番,这才细语宽慰了一句道: “还望侯爷息怒,沐姨娘说的对,初楹姑娘毕竟是姑娘家,毕竟将那种事袒露在人前,难免一时心里过不去这个坎。” “况且,凡是被发落到冷院的女子,日子必定十分艰难,洛姑姑如今又要亲自照看容姨娘,必定不能事事照顾她,难免有疏忽之处。” “她之所以种植一些瓜果蔬菜,自给自足,想必也是想自己的日子过的舒坦一些,好在初楹姑娘手头上的银子宽宥,底下伺候的人也不敢短缺了她的吃食用度。” 沈柏砚闻言,面色变得黑沉阴暗了几分。 她倒是希望她手头紧,日子过的窘迫潦倒,她才会惦记起前院的好。 而不是现在这般,躲在偏僻的冷院,日子居然过的比前院还舒坦自在。 他知道这丫头虽然有心眼有手段,但是却跟他一样,是个没心没肺天性凉薄的性子。 底下的人不知情都在背地里议论是她狐媚勾搭了他。 殊不知她什么都不做,只是安安静静的伫立在一处,便能轻而易举的撩拨他的心弦,心甘情愿的为她沉沦痴迷。 这种感觉很不好。 他也知道不能因为一个女子随意的牵动他的情愫。 加上,这丫头对于争宠一事本来就没搁在心上,敷衍了事,如今躲到偏僻的冷院,更加别指望她主动争宠了。 沈柏砚猛然发觉自己的情绪貌似越来越不对劲了,以前最为厌恶之事便是底下的人整日拈酸吃醋。 而如今他倒是希望初楹跟其他的女子一般,能主动多在乎他的恩宠一些,哪怕贪图他背后的权势和钱财也可以。 他好像中毒不浅。 *** 三日后。 洛云燕瞅着满院子绿意盎然的各种蔬菜瓜果,缓声道: “你这些菜长势不错,听闻最近侯爷盛宠皇上赏赐的西域美人,跟当年宠爱花姨娘不遑多让,甚至有过之无不及。” “那沐姨娘天生的美人骨,又身怀奇香,侯爷已然连续好几夜宿在她那里了。” 初楹继续慢悠悠的采摘新鲜的辣椒和黄瓜,语气冷淡道: “娘,好端端的跟我提及她做什么,那美人我见过了,确实举世无双,绝色双娇,侯爷宠爱她理所当然,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有了新欢,淡忘了我更好。” 洛云燕神色晦涩莫名的轻叹一声道: “恐怕一时半会淡不了,昨日这侯爷循例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还曾在侯爷面前替你求情,你猜侯爷怎么说。”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微微嘟哝了一句道: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从他的嘴里能听到什么好话,肯定是说让我一辈子待在冷院,永远别回去了。” “那日,沐姨娘还替我求情来着,当时他便是这么说的,他还以为我想回去伺候呢,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洛云燕神色复杂地睨了她好半晌后,这才郑重其事道: “侯爷这心里憋着的气还未消,你以后别想安生,更别谈出府的事了。” 初楹没好气的瘪瘪嘴道: “小心眼,他让我一个姑娘家家的替他背黑锅,我都认下了,还挨了一通板子,他还想如何,您是不知道因为从我屋子内搜查出那些禁书,底下的人嚼舌根背地里说话有多难听。” “都在背后戳我的脊梁骨骂我孟浪轻浮,不知检点,见到男人就跟饿狼扑食似的,不知羞耻,这若是换成旁人,恐怕为了名誉清白,早就寻死觅活的自尽了。” 洛云燕微微定了定心神,淡淡道: “他是身份尊贵的侯爷,这种事,他自然不会当众认下的,不过,他既然出手保了你的性命,自然心里多少对你存有几分亏欠之意的。” “你还是好生想想怎么平息了他的怒火,这样日后也好为你出府做谋划,你还真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种菜啊。” 第112章 锦囊妙计 初楹撅了撅小嘴,没好气的揶揄了一句道: “我才不去了,如今他得了凝脂美人,正在兴头上,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的触霉头。” “再说,平日里侯爷日理万机的,等日子久了,他哪里还记得尔等小事啊,更别说跟我一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置气动怒了。” 洛云燕一边帮她采摘新鲜的辣椒,一边不缓不慢道: “三皇子病重,连续发了好几日的高热,皇上和贵妃娘娘着急的不行,请了好几波太医给他瞧,都没瞧出好歹出来,侯爷打算让我去宸王府给他诊脉,让我明日便启程动身。” 初楹看了母亲一眼,满眼忧色道: “这皇子生病跟您有什么关系,自然有宫里头的太医照看,您又何必主动去趟浑水,若是三皇子有什么好歹,岂不是怪罪到您的头上,之前老夫人让您时刻照看容姨娘这一胎。” “我便一直提心吊胆的,深怕容姨娘有什么闪失,毕竟老夫人亲自开了口,您也不好婉拒,可三皇子不一样,您还是随意找个借口搪塞了过去吧!” 洛云燕神色凝重的看了女儿半晌后,方才暗叹一声道: “我知道,可若是我能竭尽全力的救治三皇子,到时候皇上和贵妃娘娘必定有赏,娘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找机会,让皇上和贵妃娘娘开了恩典,给你除掉奴籍,恢复良籍,彻底离开侯府。” “即便到时候老夫人和侯爷不同意,也没法子,此次前去,虽然有点冒险,但是机会摆在面前,稍纵即逝,若是就这般白白错过了,下次可就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了。” 初楹忙直截了当的拒绝道: “不行,虽然女儿想离开侯府,但是也不希望娘拿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赌注,否则,女儿宁愿一辈子待在这冷院。” “虽然没有自由可言,但好在每日除了吃便是睡,不用跟从前那般战战兢兢的在主子跟前伺候,生怕有个什么闪失,连自己的小命也给搭进去。” “日子倒也过的清闲自在,只要咱们母子俩能活着,比什么都要强,犯不着棋行险招。” 洛云燕宠爱的帮她捋了捋耳际的碎发,意味深长道: “你放心,娘心里有数,若是没万全的把握,自然不会铤而走险的。” *** 翌日一清早,洛云燕便动身直接去了宸王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 原本夫人温氏打算,让刘府医,暂时给容姨娘把平安脉,可容姨娘对那些府医不太放心。 非得让初楹跟过去侍奉几日,夫人只好派了初楹暂时代替母亲照顾容姨娘的饮食起居。 容姨娘因为怀了身孕,不喜过多油腻腥味的膳食。 因此,初楹按照母亲的法子,特意做了一份水果蔬菜沙拉,然后准备了燕窝粥,这才毕恭毕敬的搁在了容姨娘的面前。 此刻,容姨娘姿态悠闲自在的躺在躺椅上,一边吃着新鲜的橙子和葡萄,一边细长的眉眼淡淡的扫了初楹一眼,缓声道: “咱们有阵子没见了,你怎么好端端的把自己给混到冷院去了,你的事,在侯府传的沸沸扬扬的,我也有所耳闻。” “瞧着你平日里是个安分矜持的,怎么可能私底下看那些污秽不堪的禁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些应该都是侯爷拿给你的。” “想让你跟那些话本子好生学学,没料到此事捅到了人前,你只好咬牙替侯爷背黑锅。” “至于那避孕药丸,我倒是不信,你会利用这些药丸害人,也不信你是因为怕死才不愿意生孩子。” “而是你压根就没想过给侯爷传宗接代,你还做着春秋美梦,想着有朝一日侯爷厌弃了你。” “你好趁机跑路对不对,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自打我第一眼瞧见你,就觉得你这丫头跟旁的那些丫鬟截然不同,你不贪慕虚荣,也从不掐尖冒头,向来本分乖巧。” “即便爬了侯爷的床榻,还故意装疯卖傻,这若是换成旁人早就迫不及待闹得人尽皆知了。” “你却出乎意料的故意躲着避着,究竟是图什么,还不是外头广阔的天地和自由,连我都逃脱不了自己的宿命,你就别想了,无非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欢喜一场罢了— —。” 容姨娘说话向来犀利,一针见血,好像什么都瞒不过她的火眼金睛似的。 她暗自抿了抿红唇,诺诺道: “奴婢只是身份低贱的官婢出身,生来是侯府的人,死也亦然是侯府的鬼,自然不敢生了跑路的心思,容姨娘冤枉奴婢了。” 容栀乔嗤笑一声道: “在我的面前装什么?你啊,想法太过幼稚天真了,你该不会以为侯爷有了新欢,就能把你这个旧人给忘记了。” “你知道男人天生有极强的征服欲,你越是想法子逃离他们,他们越来劲,他若是跟你动真格的,你岂能逃得掉。” 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会后,微微扬了扬下颚,忽地饶有兴趣的开口道: “跟我说说看,你被发落到偏僻的冷院,该不会就是你处心积虑故意策划的吧!” “按理说,你性子向来沉稳可靠,应该不会出现如此纰漏,居然让夫人的人主动搜查出避孕药丸,无非是想让侯爷和夫人动怒,好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你发落到冷院。” “从今往后远离侯爷的视线,然后借助你娘这次若是能救治好三皇子,到时候皇上和贵妃娘娘必定龙颜大悦,自然会赏赐你娘,到时候你岂不是如愿以偿。” “你们的计划倒是天衣无缝,步步为营,连我都不得不拍案叫好,真是锦囊妙计啊,可若是侯爷不愿意放手,你的计划再缜密也是白搭。” “侯爷把你搁在心尖上宠着,想让他忘了你,难上加难,不信,咱们可以拭目以待,看你的计划究竟能不能成功。” 初楹心里咯噔一声脆响,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绪,矢口否认道: “奴婢并不明白容姨娘的意思,奴婢愚钝,也并没有容姨娘所想的那般聪明,使什么锦囊妙计。” “容姨娘太过高估抬举奴婢了,奴婢自知身份低贱,更加没本事搁在侯爷的心尖上,奴婢唯一的夙愿,只想好好地活着,仅此而已。” “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第113章 虚情假意 容栀乔缓缓抬起眼眸,扫了她一眼,朝着身旁候着的丫鬟递了一记眼色。 荷香示意,连忙从宽大的衣袖内掏出一锭银元宝来。 伴随着容栀乔不咸不淡的嗓音悠然的飘荡了过来: “这是上次我从你这儿借走的一锭银子,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今我手头宽裕了,自然是要还给你的。” “要不然到时候传出去,我过于贪财,居然连底下丫鬟的银子也给没了,传出去对我的名声也不好听。” “至于刚才的那番话,我也就是随便说说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自也不会在侯爷面前多嘴多舌,说闲话。” “可我也要好心提醒你一句,侯爷毕竟是江湖上打混的老狐狸,也不是这般好糊弄的,小心玩火自焚。” 之前她跟着夫人在外头打理铺子生意,夫人便给了她不少的赏钱,如今怀了身孕,吃食用度都是最好的。 等日后,她顺利诞下肉包子,毕竟是侯爷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庶子,侯爷也不会亏待她。 从今往后,母凭子贵。 自然日子不会像从前那般拮据。 果真在古代生存,只要自己的肚子争气,能生养,比什么都强。 在古代,打拼的便是肚子。 初楹收了银子,忙道了一声谢。 虽然之前借给容姨娘银子的时候,她就没指望要回来了,可如今人家主动归还,哪有不要的道理。 再说,这府邸要想日子过的好,上下都要打点,自然也费银子。 这段时日,她修葺破旧不堪的屋子,还有种植菜园,那个不费银子啊。 忽地,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朝着院子内阔步走了进来。 男子锐利深邃的目光往初楹身上扫了一圈,略显诧异的沉声道: “你不好好的在冷院待着,怎么跑到这里来呢?” 初楹心里一休,忙朝着男子福了福身子,恭声道: “奴婢母亲去宸王府给三皇子诊脉了,容姨娘身边不能缺人伺候,所以夫人便派遣奴婢,暂时照顾容姨娘的饮食起居。” 沈柏砚也没再搭理她,直接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入座。 他目光温和的看了看容姨娘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关怀道: “腹中胎儿如何?最近的胃口有没有变得好一点?” 容栀乔含笑盈盈道: “多谢侯爷关怀,妾身已然好了许多,这小家伙倒是调皮的很,总是在肚子内翻来覆去的,今儿都踢了妾身好几回了。” “老嬷嬷说,妾身这一胎很有可能是个臭小子,可妾身倒是喜欢小棉袄,贴心。” 沈柏砚薄唇轻轻一抿,温声道: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爷都喜欢。” 初楹见两人正说着话,忙进了里间,沏了一杯茶,毕恭毕敬的递到了侯爷的手上。 侯爷剑眉微微一蹙,呵斥道: “这是什么茶啊,怎么味道这么苦涩,难以下咽,你究竟是如何当差的,连杯茶都沏不好,叫爷如何放心让你侍奉容姨娘。” 冷不丁的被侯爷借题发挥训诫一番。 初楹心尖微微一颤,忙匍匐在地,赶紧的负荆请罪道: “回侯爷,这是今年新采摘的谷雨前碧螺春,爷若是不喜欢,奴婢再给您重生沏一壶云雾茶,口感更为清淡一些。” 初楹赶紧的颤巍巍的将那杯碧螺春给端了下去,等到了茶水间,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缓了一会神色,赶紧的重新给侯爷泡了一杯云雾茶,茶叶特意放的少一些,这才让底下的丫鬟送到侯爷跟前。 半晌功夫后,那丫鬟急匆匆的折返了回来,看了初楹一眼,微微皱眉道: “侯爷说这茶水的味道不对,太清淡了些,可我记得侯爷最喜欢喝的便是碧螺春和云雾茶了,平日里咱们给侯爷泡茶,侯爷也不是个嘴巴挑剔刁钻的,怎么今儿却挑三拣四?” 初楹微微愣了愣神色,估摸八成是侯爷故意借此刁难她,挑她的刺。 不管今儿,她泡什么茶,想必侯爷都会挑出毛病来。 这茶显然是不能继续送了。 她忽地灵机一动,狡黠的目光睨向桌案上摆放的橙汁。 旋即,快速的倒上了两大杯,神色匆匆的朝着院子内走了过去。 她垂了眼帘,轻笑道: “容姨娘平日里最喜欢的便是新榨的橙汁了,说是可以补充维生素c,奴婢也不太懂,不如侯爷试试看这橙汁的口感如何?” 旁边的容栀乔睨了初楹一眼,也跟着笑盈盈道: “是啊,妾身这肚子内的小家伙之前闹腾的很,害的妾身整日吐的天昏地暗的,夜里也睡的不甚安稳。” “每次只要妾身没胃口的时候,喝上这么一大杯,这小家伙倒是安生了不少,想必我这肚子内的小家伙也喜欢喝这酸酸甜甜的橙汁,可好喝了,侯爷快尝尝看,刚榨的,正新鲜着呢。” 初楹瞅着侯爷勉强的轻啜了几口,倒是没再成心刁难,不由暗自微微松了一口气。 侯爷跟旁边的容姨娘闲聊了几句,又提议下几盘棋。 容姨娘棋技一般,每每思量半晌后,不知该如何下手,只好询问旁边的初楹。 这一来二去的,下了几盘棋后,容姨娘犯了困,连连打着哈欠,神色倦怠道: “妾身有点累了,想先行回屋歇一歇,不如让初楹陪着侯爷下几盘吧!” 容姨娘起身,由着身旁的丫鬟荷香搀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 初楹暗地里神色惴惴的瞅了对面的侯爷一眼,只好跟着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入座。 刚才,侯爷跟容姨娘下棋的时候,比较温和,甚至偶尔还会谦让她一二。 可如今轮到初楹了,她很明显感觉侯爷步步紧逼,棋子十分犀利凶猛,带着一股子浓重的杀气。 才片刻功夫不到,初楹有些应接不暇,显得十分吃力,很明显占了下风。 最后她被杀的片甲不留,溃不成军。 沈柏砚神色复杂难明的瞅了初楹一眼,手里来回把玩一颗黑色的棋子,微微蹙眉道: “怎么,你心里还在怨恨爷,那日没出面替你解释?那些书籍其实是爷赠送给你的。”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一边拧眉沉思下着棋子,一边神色淡然道: “奴婢怎敢对侯爷生了怨怼之心,为侯爷背黑锅,本来就是奴婢的本分,别说背锅了,就算让奴婢为侯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是奴婢义不容辞的责任。” 沈柏砚狭长黝黑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凉飕飕道: “此事,确实让你受委屈了,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愿意为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何却偷偷的瞒着爷服用避孕药丸。” “你该知道,爷多么希望能跟你有个咱们自己的孩儿,而你却贪生怕死,连孩子都不愿生,又谈何对爷鞠躬尽瘁?” “所谓你的真心,在爷看来,全部都是虚情假意罢了,给爷生孩子,你究竟是不敢,还是不愿?身为女子的天职便是为男子传宗接代,你也是一样。” 第114章 引狼入室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暗自运量了一下心神,谨慎回道: “奴婢能承蒙侯爷的厚爱,已然感激不尽,自然也愿意替侯爷传宗接代,只是侯爷的宠爱对于奴婢来说,是一把双刃剑。” “奴婢天生胆怯,担心自己没能力护住自己,也没本事护住自己的孩儿,所以才会一时犯糊涂,做出如此愚昧之事,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面色微微一黑,怒喝一声道: “胆怯,爷倒是觉得你胆大包天,不知所谓,你若是有本事能怀上爷的骨肉,爷自然会护住你们母子俩的安危,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初楹神色幽暗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沉默了许久后,方才轻叹一声道: “奴婢身份卑贱低微,乃官奴出身,像侯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真的容得下自己的孩子从一个官奴的肚子内爬出来吗?” “即便奴婢真的有这般的福气,怀了身孕,恐怕侯爷也断然不会将孩子养在奴婢身边吧!” 沈柏砚狭长漆黑的眼眸微微眯了眯,冷哼一声道: “你究竟什么意思?想让爷替你除奴籍,也得看你自个的本事,未能替爷诞下一儿半女,也胆敢跟爷谈条件,你有何资格?” “按照侯府规矩,丫鬟是没有资格养孩子的,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想要将孩子养在你身边,也得靠你自己的本事,若是日后抬了位分,也不是不可以。” “凡事都要靠你自己,先要舍得付出和努力上进,才会有所得,达成所愿,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白食。”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微微颔首道: “奴婢明白了,多谢侯爷的一番教诲。” “天色不早了,侯爷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沈柏砚恼火的直接将黑色的棋子往桌案上一丢,怒斥道: “爷想在哪儿待着,便在哪儿待着,凭什么听你的差遣?爷今夜就要宿在这里。” 初楹觉得侯爷的怒火发的有点莫名其妙,一时之间神色略显错愕,不知该如何应对。 眼下,容姨娘怀了身孕,身子笨重,自然是不便于伺候的,怎么侯爷何时变得这般蛮不讲理了。 容栀乔正躺在屋子内的软榻上小憩,听到外面侯爷的怒喝声,连忙让底下的丫鬟搀扶着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 她眼底精芒微微一闪,勾唇轻笑道: “行了,既然侯爷今夜想宿在雅竹院,妾身自然欣喜,只是眼下妾身身子笨重,自是不便侍奉侯爷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的将偏院给收拾出来,伺候侯爷更衣就寝,明儿侯爷还得早起上早朝呢。” 说完,容栀乔转身便朝屋子内走去。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这才命底下的丫鬟,赶紧的将偏院给收拾了出来。 然后又亲自伺候侯爷更衣盥洗一番,正准备毕恭毕敬的退下去。 却被男子长臂突然一伸,牢牢的裹住她柔软的细腰,下颚被男子粗鲁的捏住,抬高。 伴随着男子略显凄厉冷沉的嗓音: “爷警告你,不许再偷吃避孕药丸了,爷给你的宠爱,你也得受着,为爷传宗接代本来就是你的本分和责任。” “后院的女子那个像你这般柔弱矫情的,生个孩子而已,多大点事,真是被爷纵的越来越不像话了。” “少在爷的面前耍心眼和花样,只要你安分守己,尽心尽职的伺候好爷,该给你的东西,爷一样也不会少,若是再敢跟爷胡闹,爷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说完,沈柏砚大掌扣住她的后脖颈,狠狠的堵住她柔软嫣红的樱唇,尽情的碾压索取。 缠绵了好一会后,这才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扔到了床榻上,顺手拉下了身后湛蓝色的幔帐。 覆身压下,顿时室内充满了旖旎缱绻之色。 此刻,容栀乔端坐在梳妆镜旁,正由着底下的丫鬟给她梳妆。 听到隔壁的屋子内时不时的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娇吟声和啜泣声,闹的动静很大。 惹得身旁的丫鬟荷香没好气的咕噜着小嘴,恼怒道: “真是恬不知耻的浪蹄子,这里好歹是您的院子,她也不知道收敛些,居然如此不知羞的孟浪的勾搭侯爷,成何体统。” “难怪会私底下藏匿那等污秽之物,主子,您当初就不该将这红颜祸水招揽到咱们的院子来,您这不是摆明给她机会趁机争宠爬床呗。” 容栀乔不以为然的轻飘飘道: “行了,侯爷想要宠幸谁,岂是咱们能拦得了的,侯爷明知道我眼下怀了身孕,不便于伺候,为何执拗的非得要在这里留宿,说白了就是惦记她的美色,我又何必扰了侯爷的好兴致。” “即便今日能拦得住初楹,又会出现沐姨娘,或者其他的莺莺燕燕,你拦得住吗?不要跟花姨娘一般,样样都要去争去抢,凡事都要冒尖要强,到底活的累不累啊。” *** 翌日一清早,几位姨娘如往常一般前来给夫人温氏请安,免不了私底下又会拈酸吃醋的议论编排几句: 此刻,秦姨娘细长的眉眼微微眯了眯,讥讽一笑道: “听闻昨儿夜里侯爷宿在了雅竹院宠幸了那个贱婢,这容姨娘摆明了引狼入室。” “这若是换成旁人得宠便罢了,怎么偏生是这么个不安分的贱骨头,如此孟浪下作,怎配继续留在侯爷身边伺候,媚君祸主。” “说起来,这容姨娘再过两个多月就要生了,洛姑姑有事不能在她跟前侍奉,可她倒好,小题大做非得让那个贱婢伺候在侧,这不是摆明了给那个贱婢祸害侯爷的机会。” “夫人,此事,您可不能不管啊,怎能任由那个贱婢继续使用狐媚手段蛊惑侯爷。” “依妾身之见,当初您就不该手下留情,应按照侯府规矩,直接将那个贱婢杖毙,这样也省心些,免得还得时刻提防她生了什么企图之心,继续痴缠侯爷不放。” 对面的花姨娘也跟着皮笑肉不笑道: “那容姨娘整日窝在院子内从不出来走动,妾身听闻底下的稳婆说,因为她平日里贪吃贪嘴,又不懂得禁口,导致胎儿过于肥大。” “恐怕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让她多走动,也好利于顺产,可她偏生不听劝,依旧我行我素。” “若是到时候跟当年夫人您一样,生不出来,导致难产出血,那就麻烦大了,咱们这些姐妹想要从旁规劝几句,可是连雅竹院的大门都进不出。” “毕竟同为后院姐妹,咱们自然希望她能平安的诞下麒儿。” 第115章 两虎相斗,渔翁得利。 温瑾榆幽暗的眼眸闪过一抹精光,微微顿了顿神色,意有所指道: “行了,容姨娘小心谨慎一些,也是为了避免像上次那般出了什么意外,被突然蹦出来的猫儿狗儿给伤着呢。” “若是为此动了胎气,谁也担待不起,眼下老夫人和侯爷都格外的看重这一胎,自然不能出了什么任何岔子。” 花釉知道,夫人又含沙射影的把她暗地里训诫了一遍。 她顿时面色微微白了白,细长的丹凤眼突然落在了沐姨娘的身上,讥诮一笑道: “哟!今儿瞧着沐妹妹的脸色不太好,莫不是因为昨儿夜里侯爷宠幸了那个贱婢,彻夜未眠吧,我原本以为沐妹妹乃天下难得一见的绝色,必定能彻底的笼络住侯爷的心思。” “没想到居然连个身份低贱的丫鬟都不如,沐妹妹可能不知吧,那贱婢是因为偷看了那些污秽之类的禁书这才勾搭的侯爷沉迷其中。” “沐妹妹虽然美若天仙,但若是床榻上没点手段和本事,这恩宠恐怕也维持不了多久的。” 沐姨娘神色略显几分清冷高傲,漫不经心的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轻描淡写道: “想要得到侯爷的恩宠,我靠的从来不是什么下作狐媚的手段,只要有美貌足够了,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而已,不足挂齿,更不配让我放在心上,花姐姐犯不着拿她来恶心我。” 花釉瞅着她目中无人的模样,顿时心里滋滋冒着火气。 本来按理说,初楹那个贱婢被发落到偏僻的冷院。 容栀乔那个小贱人,又怀了身孕,夫人和禾姨娘年龄毕竟大了些,都是二十出头的老女人了。 侯爷早就对她们失去了新鲜感,怎么着都轮到她重新获得侯爷恩宠了。 况且,她还舍命救了侯爷一命,谁知道她的身子刚养好。 突然皇上亲自下旨,赏赐了这么一个绝色双娇的美人胚子给侯爷。 为此,她暗地里气的银牙暗咬,不知道背地里摔了多少茶盏。 她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刚欲开口争辩几句。 却被夫人温氏冷声打断道: “行了,我早就说过同为后院姐妹,理应和睦共处,不该起口角之争,沐妹妹毕竟初入府邸,有许多规矩不懂的地方,你们要多教教她才是,若是无事,都退下吧!” 夫人温氏挥了挥手,示意诸位都退了下去。 旁边的丫鬟麦冬将一杯清茶递给了她的手上,拧眉沉思了一会后,略显忧色道: “夫人,容姨娘估摸再过两月就要生了,花姨娘那边也没什么动静,您真的打算让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啊。” “若是个女儿倒好,可若是男孩,如今你的嫡子还未出,恐怕对于您的地位会有所威胁啊。” “初楹那个贱婢难怪承宠了这么久没动静,没想到她如此胆怯居然连孩子都不敢生,亏得夫人之前千方百计的如此抬举她,简直不堪重用,废物一个,还望夫人要早做谋划才是啊。” 夫人温氏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略显疲倦的叹息道: “侯爷膝下无子,难免看中容姨娘这一胎,咱们就别去趟这浑水了。” 麦冬暗自沉思了一下,又微微皱眉道: “那沐姨娘呢?您也不管管,沐姨娘瞧着是个不安分,不好相与的主,性子高冷得很。’ “若是趁着现在不加以约束管教,日后岂不是跟当年的花姨娘一般仗着侯爷的宠爱越发骄纵跋扈,不把您放在眼里?” 夫人温氏不以为然的挑眉道: “骄纵点也好,若是个性子温吞软绵的岂不是被花姨娘给拿捏的死死的,你可听说,两虎相斗,渔翁得利。” “这沐姨娘出现的恰到好处,要不然这花姨娘岂不是又要凭借对侯爷有救命之恩,再次作威作福了,之前好不容易利用初楹那个贱婢打消了她嚣张的气焰。” “如今出了一个沐姨娘刚刚好,再说,沐姨娘可是皇上亲自赏赐入府的,连侯爷都不敢薄待了她,我又能如何给她立规矩,岂不是对皇上的赏赐之物不满意?” “若是日后传到皇上的耳朵内,还以为我善妒,眼里容不下人,我又何必背上这样的坏名声。” 麦冬微微颔首道: “还是夫人英明。” *** 那边,在复古僻静的游廊某处,秦姨娘微微皱眉,略显忧色道: “好不容易等洛姑姑离开了侯府,没想到容姨娘警惕心这么高,居然又把初楹那个贱婢给招过来了,咱们的人也不好下手。” “之前想法子送进去的东西都被洛姑姑给拦下来了,眼瞅着那贱人都快生了,这该如何是好啊,但愿她生的是个不中用的女娃子。” 花釉眉目深邃不明的看了她一眼,神色笃定道: “怎么可能是女娃,那个贱人不但诞下了长子,日后还母凭子贵,摇身一变成了— —。” “罢了,这不是还没生呗,总能找到机会下手的,到时候再趁机栽赃陷害给沐汐月那个贱人,一石二鸟,岂不妙哉!” “听闻那个贱人本来是送给皇上的,谁知道皇上大手一挥,直接赐给了侯爷,真是红颜祸水,令人防不胜防。” 秦姨娘冷笑一声道: “她啊,就是仗着是皇上赏赐的,这才如此狂妄无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上次在后山撞见了那个贱婢,她居然还帮着她跟侯爷求情,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若是侯爷真的让那个贱婢回到前院伺候,咱们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不行,咱们要找个机会对付她才是,绝对不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 一晃眼,过去了一个多月,已然入了初冬。 寒风习习,满目苍凉萧条。 这一夜,初楹正在给容姨娘卸妆。 她瞅了瞅面前的润肤膏,似乎觉得香味有些不对劲,微微皱眉道: “容姨娘,您平日里每晚都会涂抹这润肤膏吗?” 容栀乔微微点了点头道: “嗯,你放心吧,这润肤膏是我自行用天然的材料调配而成的,对于胎儿并没有任何影响。” “况且,这个你娘之前也瞧过了,没有什么问题,这才让我使用的,你瞧瞧,自从怀孕之后,我皮肤变得粗糙暗沉了不少,看起来皱巴巴的,还经常生红疹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我吃的太好了,有点上火,难怪别人都说这女人一旦怀了身孕,就会变丑,我可不想因为生包子变成丑八怪。” 第116章 金手指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仔细的用鼻子嗅了嗅,微微皱眉道: “容姨娘,奴婢瞅着这一盒润肤膏的香味好像跟我平日里用的,有些不同,只是奴婢对于香料不太懂,一时半会也闻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可能奴婢的母亲会看出什么蹊跷来,不如为了保险起见,这一盒您还是暂时别用了。” 容栀乔顿时心里警铃大作,急色道: “你是说这润肤膏有问题?该不会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手伸到了咱们院子内,难道我身边伺候的人被收买呢?”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神色凝重道: “奴婢只是猜测,并不能轻易的下决断,奴婢以为先不要打草惊蛇为好,不如您先偷摸换一盒使用,再密切观察,指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出来。” 容栀乔冷哼一声,有些恼火道: “这些黑心肝的狗东西,简直无孔不入啊,估摸十有八九是花姨娘伙同秦姨娘干的,咱们侯府就属秦姨娘最擅长调配各种香薰香粉了,更何况这花姨娘还有金手指,能预测未来。” “要不然她为何处处跟我作对,我这孩子马上就快出生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了什么乱子。” “这段时日,你密切留意一下我身边伺候的丫鬟,等抓到了确凿证据,看她们如何狡辩,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娘是病猫了。” 初楹虽然不明白何为金手指,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点头示意。 忽地,不知为何突然有点头晕脑胀,甚至犯恶心。 初楹难受的赶紧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旁边的容栀乔见状,微微挑眉,略显惊愕道: “你这是怎么呢?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要不找个府医给你瞧瞧,这个节骨眼上,你可不能有任何闪失,我肚子内的孩子还指望着你了,整个侯府,除了你们母子二人,我谁也不信。” 初楹缓了缓苍白的面色,虚声道: “奴婢可能吃坏了东西,肚子有点疼,休息一下便无碍了,容姨娘不用担心,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说完,初楹朝着她恭顺的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了下去。 待走到外面复古游廊某处,初楹忍不住胃内犯酸,将今儿早上吃的白面馒头和白米粥一股脑的全部吐了出来。 缓了一会神色后,她才惊觉自己貌似这个月的葵水已经推迟了半个月没来了。 这段时日一直尽心尽职的伺候容姨娘,不敢有任何疏忽之处,没想到倒是忘了这茬,莫不是她也怀孕了。 她赶紧的给自己诊脉,果真怀了差不多一个多月的身孕,看来应该是那夜,侯爷在偏院宠幸她,没想到运气这般背,居然中招了。 那夜,她身上没有避孕药丸,加上母亲又不在府邸,她想着就一次,应该不会怀上。 没想到,偏生这一次意外,肚子内揣了崽,她神色之间难免有了几分惊慌和忐忑。 这个孩子定然是不能留的,不能怪她狠心。 与其到时候抱给旁人抚养,她还得每日提心吊胆的,时刻担心他的安危。 甚至指不定还会成为别人的把柄,还不如不将他生下来。 眼下,她在侯府处境艰难,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护住他的安危了。 只是眼下,侯府,对于草药的管制格外严苛。 凡是落胎或者避孕的草药一律都不许入内。 因为侯爷子嗣艰难,膝下无子,免得有心之人利用这些草药动了谋害的心思。 如今,想要弄点落胎药入府,自然千难万难,看来只能另外想法子了。 初楹正在为此事发愁。 忽地,背后传来一记略显清冷的女子的嗓音: “你怎么躲在这儿偷懒躲闲啊,还不快将容姨娘的贴身衣物给洗了,赶紧的给容姨娘准备午膳了,若是耽误了容姨娘用膳,饿着腹中胎儿,你可担待的起。” “别整日就知道琢磨怎么狐媚勾搭侯爷,容姨娘让你过来伺候不是让你别有用心的勾搭男人的,即便忍不住要发浪,也别到雅竹院。”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目光有些闪烁不定道: “我知道了,今儿午膳我想给容姨娘亲自熬煮一些药膳,恰好缺一些滋补的草药,我这就去府邸药库领一些过来。” 说完,她转身疾步离开。 眼下她怀了身孕,见不得半点荤腥,更别说进入油腻味和浓烟味浓重刺鼻的厨房,到时候指不定被旁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若是被侯爷和夫人知晓,她想将这个孩子给弄掉,更加难上加难。 她得赶紧的去药库内取一些药材回来,可以暂时压制她的恶心孕吐。 翌日,初楹以三皇子病情反复无常,母亲不知何时,才能回府邸为由,跟容姨娘说,她想出府一趟。 找郎中亲自查探一下润肤膏藏匿的猫腻,容姨娘答允了下来了。 凡是出府办事,都是要经过夫人恩准,容姨娘跟夫人说,想让初楹出府,买唐记的玫瑰酥和栗子饼,还有话梅之类的果脯糕点。 夫人自然不敢阻拦,眼下府邸一切都以容姨娘为重,容姨娘想吃什么,还不得随了她的心意。 因此,初楹出府,相当的顺利,她先去了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子,找老板查探了一下润肤膏。 里面确实掺和了一些麝香。 只是味道被另外一种香粉给压制住了,因此寻常人是察觉不出什么的。 初楹平日里也会去香阁,买润肤膏使用,因此,对这气味和颜色比较熟悉,这才觉察出一些异样来。 如今看来果真如她所预料的一样,应该是容姨娘身边伺候的人被有心之人收买了。 初楹不敢耽搁,又急匆匆的去了一趟药铺。 因为面上戴上了面纱,别人窥探不了她的真容。 她要了一副落胎药,又以自家熬药不太方便,想要借郎中的药罐一用,并要求他替自己保密。 自然出手也阔绰,给了那郎中差不多两倍的药钱,这才有些惴惴不安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急匆匆到后院去熬药了。 须臾片刻后,沈楚墨怀内,揽着妩媚动人的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进来。 “郎中,你赶紧的给她诊脉,看是不是真的怀上呢?” 第117章 落胎药 那郎中上前来,给女子诊了脉,微微挑眉道: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这位娘子确实已然怀孕三月有余,老夫瞧着胎儿稳健的很。” 柳烟儿风情的丹凤眼含娇带媚的睨了睨沈楚墨,带着几分娇嗔道: “四爷,烟儿跟你说,怀了你的骨肉,你偏生不信,还非得找郎中给我瞧,如今诊断出是喜脉,你可不能耍赖不认账。” “奴家的初夜可是当初你一掷千金给买下来的,奴家这段时日除了伺候你,可没伺候过旁人,奴家肚子内的孩子铁定是你的,你可不能当负心汉,不顾及我们母子两的死活啊。” “奴家知道以奴家卑贱的身份,自然够不上正妻之名,可怎么着也得给奴家赎身,抬到沈家当姨娘啊,你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迎我进门。” “即便奴家等得起,可奴家的肚子也等不起啊,到时候显怀了,丢的可是你们沈家的脸面。” 沈楚墨面色黑了黑,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神色之间溢出了几分烦躁不安。 他这还未曾正儿八经的迎娶正妻,就意外搞出了一个孩子出来,到时候祖母和三哥非得灭了他不可,真是马失前蹄啊。 他微微拧了拧剑眉,有些疑惑的嘀咕了一句道: “怎么好端端的会怀上呢,之前小爷每次跟你风花雪月的时候,事后不是都让人给你喝了避孕汤药,你该不会搞错了,这肚子的孩子压根就不是小爷的,非得赖在小爷头上,小爷可不吃这个哑巴亏。” 柳烟儿闻言,顿时委屈巴巴的拿着帕子,擦了擦星光点点的泪珠儿,嗓音凄凄惨惨道: “四爷,你怎可说出这般令奴家寒心的话啊,您这是想要逼着奴家去死啊,奴家虽然出自烟花柳巷之地,可向来洁身自好,跟着你的时候,可是身家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啊,您怎可如此毁了奴家的清白。” “若是四爷觉得奴家给您惹了麻烦,奴家这就带着腹中胎儿去死,绝对不碍四爷的眼。” “这天下的男子都薄情啊,奴家本以为遇到四爷是个良人,没想到居然也是个负心郎,奴家真是命苦啊,既然四爷不认咱们母子俩,奴家干脆一死了之— —。” 说完,柳烟儿抽抽噎噎的作势要朝着旁边的红木柱子撞过去。 免不了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议论纷纷。 沈楚墨连忙及时出手拽拉了她一把,神色不耐的皱眉道: “小爷又没说不要你们母子两,此事等回头小爷容禀了祖母和三哥再说,你容小爷一段时日。” 说完,他赶紧的拉着柳烟儿往后院急匆匆的离开。 忽地愕然的抬起眼眸瞅着面前一道纤细熟悉的身影,正在后院熬煮汤药,即便隔着一层面纱,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细长的桃花眼微微半眯着,有些错愕道: “初楹?你怎么在这里?” 初楹闻言,浑身一颤,没想到在药铺居然撞上了四爷,稳了稳心神,开口道: “这位公子莫不是认错了人?小女绝非公子口中之人。” 说完,也顾不上熬煮了一半的汤药,神色匆匆便离开了。 沈楚墨神色闪过一抹狐疑之色,旋即,找了郎中,询问了一番道: “刚刚那位姑娘在你这儿开了什么药?” 郎中神色微微怔愣了一下,目光闪烁,想着刚才那位姑娘叮嘱过他的话,随意敷衍了一句道: “那位姑娘肠胃有些不适,便找老夫开了一些调理肠胃的药材,莫不是公子跟刚才的那位姑娘相识?” 沈楚墨微微怔了怔神色,想着刚才她走的匆忙,也忘记拿药了。 “罢了,就按照之前她的方子,再给她多开几剂,这丫头也真是的,府邸药房就可以拿药,怎么鬼鬼祟祟的非得跑到药铺拿药,还故意跟我装不认识?真当小爷是个眼瞎的,认不出她。” 他瞅着郎中神色略显几分迟疑,不由催促了一句道: “赶紧的快点,还傻杵在这儿干什么。” 那郎中愣了半晌后,轻叹了一声,转身赶紧的给他抓了几副药包递给了他。 旁边的柳烟儿细长的媚眼微微一拧,略微不满的嘟哝了一句道: “刚才那位姑娘究竟是何方妖孽啊,值得四爷这般费心?该不会又是四爷在外头金屋藏娇的小美人吧!” 沈楚墨剑眉微微一蹙,温怒道: “少胡说,她是我嫂子,行了,别跟着小爷,小爷得回府了。” 柳烟儿见他要走,急忙上前来,拽住了他的胳膊,略显急色道: “四爷,你可得说话算话啊,不能赖账,你打算时候去花楼给我赎身啊?” 沈楚墨神色不耐的甩开她的玉手,扬长而去。 大约片刻功夫后,他坐着马车来到了镇远侯府,刚从马车上下来,便由着门外候着的小厮给拦住了。 那小厮毕恭毕敬道: “四爷,侯爷和夫人早就下了严令,凡是药材一律要经过查验后,才能入侯府,还望四爷将药包让府医瞧上几眼,这样小的也好交差。” 沈楚墨没好气的朝着他的屁股踹了一脚,桃花眼微微一挑道: “有什么好瞧的,莫不是小爷我还会谋害三哥的子嗣不成,多此一举,就是寻常的普通药材而已。” 那小厮吃痛一声,揉了揉屁股,又继续恭声道: “还望四爷见谅,这是侯府定下的规矩,还望四爷莫要让咱们底下的人为难。” 沈楚墨轻哼一声,神色不耐的将药包递给那小厮,催促道: “真是麻烦,赶紧的快点,小爷还有急事。” 那小厮赶紧的拿过药包,传了府医仔细查探了一番。 过了片刻后,那府医神色略显奇怪的扫了沈楚墨几眼,踟蹰半晌后,这才小心翼翼开口道: “四爷,这药包并不是普通的药材,而是— —而是落胎药。” 沈楚墨顿时神色一凛道: “你是不是看错了,小爷这是刚才从药铺拿回来的调理肠胃的药材,怎么可能跟落胎药扯上什么关系。” 刘府医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小的在侯府行医多年,怎么可能连简单的调理肠胃的草药和落胎药都分不清楚,小的可以拿自己项上人头作为担保,这几副确实都是女子所用的落胎药。” “侯府早就下了严令,凡是落胎或者避孕药材都不得擅自入侯府,四爷这些药包恐怕不能捎带入府,还望四爷见谅!” 第118章 做贼心虚 沈楚墨微微愣了愣神色,该不会是那位郎中老眼昏花抓错药了,还是初楹刚才所拿的药方子就是落胎药。 好端端的她弄这些药材干什么。 他压下心里的疑问,细长妖媚的桃花眼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可能是郎中抓错药了吧,行了,既然是侯府明文禁止的药包,那个你们就直接扔了吧!” 忽地,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朝着院子内阔步走了进来,精锐黝黑的眼眸往沈楚墨身上扫视了一圈,沉声道: “把什么给扔了,你这个臭小子该不会瞒着爷,又在外头给爷闯祸了吧!” 沈楚墨细长的桃花眼微微阖了阖,随意扬眉道: “没什么,就是小爷最近肠胃不适,让药铺开几剂药方好生调养一下,没想到那郎中老眼昏花居然抓错药了,给小爷开的落胎药,真是个庸医。” 沈柏砚精锐深邃的目光微微敛了敛,温怒呵斥了一声道: “你别以为你在外头把一位柳姑娘的肚子给搞大了,此事可以瞒天过海,如今在花楼早就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 “之前爷怎么跟你说的,你在外头风流成性,寻花问柳便罢了,还未曾迎娶正妻之前,不许在外头惹下麻烦。” “这下倒好,如今整个京城的名门贵族,谁不知道你放荡不羁的坏名声,日后还怎么给你说亲,既然此事出了,你打算如何处理?真是不让人省心,你是成心想要气死爷呗。” 沈楚墨神色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微微拧眉道: “三哥,我还没玩够呢,没打算现在要孩子,此事,我会找个适当的机会,让那位柳姑娘把孩子给打掉了,您就放心吧,绝对不会给侯府抹黑的。” 沈柏砚面色一沉,恼火的狠狠的踹了他一脚,怒喝一声道: “现在知道急眼了,让你不要在外头拈花惹草,偏生不听,如今倒好一战成名,让花楼的花魁怀了你的孩子,闹得满城风雨的地步。” “你那落胎药该不会就是给她准备的,此事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免不了你会落个薄情浪的坏名声。” “待我和祖母商议后,再做决议,你先把那位柳姑娘从花楼内赎出来,然后找一个僻静的院子暂时安置下来,至于这孩子的去留,日后再说。” 说完,沈柏砚也不想再搭理他,转身扭头便走。 待朝着前面步履了几步,他回过头来,又神色凝重的交代了一句道: “对了,眼下容姨娘有孕在身,日后不许将这落胎药往府邸带,若是出了什么乱子,爷绝对不会轻饶了你,你自己惹下的风流债,自己想法子收拾干净。” 沈楚墨没直接回松竹院,而是去找初楹了。 在去雅竹院的路上,他恰好拦住了她的出路,神色略显几分疑惑道: “老实交代,你今日去药铺内开落胎药做什么,你该不会想要趁机对容姨娘的孩子下毒手吧!” 初楹目光微微闪烁了几下,矢口否认道: “奴婢并不知道四爷究竟在说什么,奴婢今日也没有去药铺。” 沈楚墨嗤笑一声,冷声冷气道: “装?还跟小爷装?小爷都瞧见了,莫不是非得让小爷将此事如实禀告给三哥,让三哥彻查此事吗?” “之前因为避孕药丸一事被发落到偏僻的冷院,你不但不知悔过,反而变本加厉的想要趁机对容姨娘孩子下手,三哥本来子嗣艰难。” “瞧着你平日里是个本分乖巧的,没想到跟那些女子一般包藏祸心,使些阴损手段,算小爷之前看错了你。” “居然还偷偷摸摸藏匿那些污秽之物,就是为了取悦讨好三哥,之前还在小爷面前故作矜持,你实则就是不安分的孟浪无耻之人。” “你喜欢看,小爷那里还有许多避火图,若是嫌不够,爷还可以亲自绘制给你看,保准让你一饱眼福,长了见识,不过是寻欢作乐的风流之事,小爷可是最为擅长的。” “你放心,保准让你把三哥迷的神魂颠倒的,你不是处心积虑的想要三哥的宠爱吗?不如你求求小爷,小爷可以让你得偿所愿,总比你使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强多了。” 初楹神色略显几分冷淡道: “奴婢不知为何四爷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奴婢,想要利用落胎药陷害容姨娘。” “奴婢为何要谋害她腹中胎儿,对奴婢究竟有何好处,若是容姨娘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恐怕奴婢也难逃责罚。” “不管四爷信不信,奴婢比任何人都希望容姨娘能够顺当的诞下子嗣,四爷说的没错,今日奴婢确实去过了药铺。” “只是奴婢最近肠胃有些不适,想开几剂药方子调理一下而已,并不是四爷口中所说的什么落胎药。” 沈楚墨冷笑一声道: “还在这儿撒谎?若只是寻常调理肠胃的药材,咱们侯府的药房就可以随意支取,为何要舍近求远跑到药铺去开药,还鬼鬼祟祟的非得在外头煎药,肯定是背着三哥藏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 “你若是心里头没鬼,现在就跟我走,咱们一块到三哥的面前分说,看小爷究竟有没有冤枉你,刚才在药铺见到小爷掉头就跑,你肯定做贼心虚。” 他作势粗鲁的拽住她细嫩的手腕就要朝着前院走去。 惹得初楹心里一顿恐慌。 若是此事真的闹到了侯爷的面前,以侯爷精明如丝,洞若观火的本事,肯定会发现一丝端倪之处。 到时候知道她怀了身孕,麻烦就大了。 她眼眸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有些着急的嘟哝了一句道: “四爷,您先放手,奴婢确实对四爷有所隐瞒,只是此事还未有定论,奴婢不敢妄言。”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方才目光闪烁道: “奴婢和容姨娘怀疑有人在背地里对容姨娘的孩子下此毒手,容姨娘今日找借口派奴婢出府一趟,就是秘密调查此事。” “奴婢拿着容姨娘平日里所用的润肤膏,去了京城最大的香料铺,发现里面果真藏匿了猫腻,被人下了麝香,后来奴婢又去了药铺,确实也开了一剂落胎药。” “奴婢担心有人在容姨娘的膳食内动了手脚,这才要了落胎药,然后特意去了后院熬制,想分辨一下这落胎药究竟是怎样的。” “借此认真研究一下,也好让自己日后能够轻易的辨别出来,不至于让容姨娘被人谋害。” “如今母亲不在身边,奴婢也只是略微懂一些药理罢了,免不了事事谨慎小心一些,奴婢在药铺无意间撞见四爷,也是一时惊慌,乱了分寸,这才慌不择路的选择离开。” “四爷,若是不信,可以拉着奴婢在容姨娘面前当面对质,看奴婢究竟有没有撒谎。” “只是此事还未盖棺定论,这背后下黑手之人也没查出什么眉目来,还望四爷替奴婢暂时保密,免得打草惊蛇,反而对容姨娘不利。” 第119章 香软诱人 沈楚墨细长妖媚的桃花眼带着几分狐疑睨了初楹一会,神色沉重道: “小爷就暂且信你一回,若是你在背后使什么阴损卑劣的手段想要谋害容姨娘的孩子,小爷绝对不会轻饶,三哥对这个孩子抱有很高的期许,不许有任何闪失。” 沈楚墨神色凝重的叮嘱警告了她几句,方才扬长而去。 初楹不由微微松了一口气,真是有惊无险,幸亏沈楚墨没怀疑她怀了身孕,只是落胎药的事,只能另外找机会弄到了。 初楹不敢耽搁,赶紧的回到雅竹院。 听底下的丫鬟云烟跟她说,侯爷来了,打算在这儿陪着容姨娘一块用晚膳。 自从容姨娘怀了身孕之后,除了夫人那里外,侯爷便来雅竹院最为殷勤,隔三岔五的过来。 初楹强忍犯恶心的孕吐之感,赶紧的进小厨房熟络而麻利的开始准备各种新鲜的食材。 大约半个时辰后,几样美味佳肴便纷纷端上了红木桌案上。 因为容姨娘怀了身孕,不喜油腻,因此口味做的都比较清淡,但花样挺多,每一样菜肴看起来格外的精致,色香味俱全。 容姨娘吃的很欢,就连一向用的很少的侯爷也免不了多吃了几筷子。 侯爷喜欢在雅竹院用膳,其实也跟初楹和她的母亲厨艺不错有关,再普通的菜肴在她们的手上都能变的花样百出,美味可口。 沈柏砚温和的目光看了看对面肚子高高隆起的容姨娘,轻声道: “再过一个多月孩子就要出生了,已然入了冬,天气越发变得寒冷了起来,回头爷让底下的人多送一些红罗炭过来,免得挨冻受寒了。” “若是遇到天气好的时候,你也要多出去走动才是,稳婆说,你腹中胎儿有些大,怕到时候难以生产,多走动对你身子有利。” 容栀乔含笑点了点头,心里却揣着心思。 想着今日初楹去香粉铺查出润肤膏内放了些许麝香的事。 只是眼下没找到确凿证据,不好跟侯爷告发此事,免得打草惊蛇,这件事又不了了之。 她暗自思量了一番,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 “说起来,这洛姑姑到宸王府快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府,妾身马上就要生了,有洛姑姑在身边侍奉左右,妾身也能安心一些。”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劝慰了一句道: “三皇子病情反复无常,需要洛姑姑每日用针灸加以治疗,这一时半会的怕是走不开。” “你且安心待产便是,爷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到时候你生产之时,爷必定会陪着你,不要胡思乱想。” 容栀乔微微颔首道: “有侯爷陪着,妾身便安心了。” 待用完了晚膳,容栀乔忙命底下的人将膳食给撤退了下去。 忽地,外头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容栀乔瞅了一眼外头黑沉沉的天色,微微皱眉道: “眼下入了初冬,天气变化多端,外头下了小雨,路上湿滑不好走,不如今夜侯爷便在这里歇息吧,妾身让人将偏屋给收拾出来。” 沈柏砚神色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 身后的丫鬟荷香见状,暗地里狠狠的剐了初楹一眼,免得这个贱婢趁着侯爷留宿,有趁机勾搭侯爷的机会。 她忙福身抢先开口道: “奴婢这就命人收拾偏屋。” 沈柏砚在屋子内,陪着容姨娘,说了一会话,这才回到了偏屋内。 底下的丫鬟荷香连忙带着洗漱用品进去伺候。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冷声下令道: “让初楹进来伺候。” 荷香虽然心里不甘,但是面子上还是恭顺的应答了一声,旋即,端着铜盆退了下去。 待找到了初楹,没好气的将铜盆直接塞到了她的手上,讥讽一声道: “真是个懂得见缝插针的狐媚子,侯爷让你赶紧进去伺候,这里是雅竹院,别想着发浪勾搭侯爷。” 初楹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 “侯爷宠幸我,那是我的福气,难道我还能拒了不成?” 说完,她没搭理她,转身便端着铜盆走了进去。 惹得荷香面色铁青,气的原地跺脚。 偏屋内,初楹动作娴熟的伺候侯爷更衣盥洗,完毕后,正欲转身退下去。 侯爷的长臂突然一伸,将她柔软的娇躯,捞进怀内,滚烫的大掌细细摩挲了几下,目光深邃而炽热,语气轻佻道: “爷,怎么瞧着你最近清瘦了不少,莫不是容姨娘亏待了你?” 初楹目光微微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最近她怀了身孕,吃什么吐什么,一点胃口都没有。 每天还有干不完的粗活杂活等着她,她不瘦才怪了。 她想着若是因为太累了,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掉了才好,免得到时候她还得费尽心思的去弄落胎药,实在麻烦的很。 她垂了眼帘,小声诺诺道: “容姨娘待奴婢很好,只是奴婢最近胃口不太好,吃的比较少而已。” 沈柏砚凝视着,怀内的美人。 她身罩米色的织锦长裙,裙摆上简单的绣制几朵淡雅的菊花。 头上戴着一支莲花簪,在幽暗明灭的烛光映衬下显得身段香软诱人,肤如凝脂,散发淡淡的栀子花香。 男子滚烫的眼眸陡然加深了几分,大掌轻轻的碾压摩挲着她柔软的红唇,戏谑了一句道: “你怎么这般香软诱人?让爷日夜流连忘返,怎么吃都吃不够,只可惜是个木头美人,桂嬷嬷调教了许久,都不得爷的欢心,到底缺了几分乐趣。” 初楹面色绯红,羞涩的揶揄了一句道: “奴婢愚钝,在情事上过于木讷,不开窍,不懂得取悦讨好侯爷,确实寡淡无味了一些,不如侯爷还是移驾到水榭院沐姨娘那?” “沐姨娘可是难得一见的天下绝色,更是美若天仙,想必定能伺候的侯爷舒心满意的。” 沈柏砚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了几分,惹得女子眉心微微一蹙,吃痛了一声。 沈柏砚还觉得不解气。 他略显粗鲁的捏着她白嫩的下颚,狠狠的往她的红唇咬了几口,温怒道: “下次再敢胡言乱语,爷就把你拆吃入腹,沐姨娘虽然生的花容月貌,但是过于娇艳妩媚了一些,不合爷的胃口。” “爷偏生就喜欢你这样干净清澈的清淡小粥,吃多了,也不会腻味。” 第120章 难产 他明目张胆的宠爱沐姨娘。 说白了,就是故意做给旁人看的,免得到时候有人私底下大做文章,还以为他冷落了沐姨娘,对皇上的赏赐之物不太中意。 毕竟是皇上赏赐的美人,这表面功夫得做够了,沐姨娘确实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好容貌。 扎眼一瞧,便令人十分惊艳,美的惊心动魄,貌似多瞧上几眼,都是对她美貌的亵渎。 他虽然喜欢美人,但是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关键是来历不明,谁知道皇上将她赏赐给他究竟是何企图。 这美人都是带刺的玫瑰。 即便生的再美若天仙,说白了,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件精致好看的摆件儿罢了。 若不是他对初楹的身家背景了解的一清二楚,也不会如此毫无顾忌的宠爱她。 赏心悦目的东西见的多了,也不觉得沐姨娘有何不同了。 此刻,沈柏砚将她抱在了旁边的梳妆台上,轻啄了啄她柔软的红唇,语气轻挑调戏了一句道: “今晚咱们试试新的姿势。” *** 三日后。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如实跟容姨娘禀告道: “容姨娘,奴婢秘密观察了这么久,总算查出一点眉目来,奴婢查到咱们院子内的丫鬟翠儿经常躲在墙角根跟秦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春竹有所往来,肯定在秘密筹谋什么。” “奴婢便趁着无人的时候,偷偷溜进了她的屋子内,果真从她的包裹内翻找出了一包香粉,跟润肤膏内的香味一样。” “奴婢猜测肯定是翠儿在您的润肤膏内动了手脚,这就是从她包裹内搜查出来的香粉,还请您过目!” 容栀乔仔细的看了几眼,暗自沉吟了片刻后,恼火道: “你现在立刻去将那贱婢给传过来,我要亲自审讯她。” 初楹微微颔首,立刻领命而去。 过了一会后,将翠儿给带了过来。 容栀乔目光盛怒的将那包香粉往她的面前扔了过去,怒不可泄的嘶吼道: “我向来待你们不薄,也从未因为你们犯了错,便给你们立过什么规矩。” “若是差事办的好,给你们的赏钱也一分不少,从未过多苛责你们,因为我知道你们这些丫鬟在侯府生存不易,你为何要联合外头的人设计陷害于我?” “老实交代,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 翠儿面色惨白,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道: “容姨娘,奴婢没有,奴婢是冤枉的,奴婢对您向来忠心耿耿,从未有过半点谋害您的心思,一定是这个贱婢诬陷奴婢,这香粉也绝对不是奴婢的啊,奴婢对此事毫不知情,还望容姨娘明鉴!” 容栀乔目光犀利的盯着她,冷冷道: “若是你拒不交代,胡乱攀咬诬陷旁人,我只好将你交由给夫人亲自处置了,谋害子嗣可是重罪,免不了要受一些皮肉之苦,你若是老实交代,指不定我大发慈悲,还能轻饶了你这条贱命。” “你心里应该清楚,整个侯府没有人比我待底下的人更慈悲温和了,你自己好生掂量清楚,究竟是坦白成宽,还是非得闹到夫人跟前,受些刑罚,才供出幕后主使?” 翠儿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犹豫了一会,神色仓皇道: “奴婢— —奴婢确实是受人指使,想要对您腹中胎儿下此毒手,可那人威逼利诱,拿奴婢的家人作为威胁。” “奴婢被迫无奈才违背自己的良知不得不从了她们,还望容姨娘手下留情,念及奴婢一时糊涂犯了过错的份上,饶了奴婢的小命。” “奴婢保证下不为例,求您高抬贵手,给奴婢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 容栀乔冷冷的瞅着面前苦苦哀求的丫鬟,冷声质问道: “究竟是受何人主使?只要你能替我做人证,供出幕后主谋,我必定想法子保你一命。” 翠儿神色迟疑了半晌后,紧咬着红唇,颤声道: “是沐姨娘,她眼下正得侯爷盛宠,担心您若是诞下了子嗣,会母凭子贵,跟她争宠,所以这才威胁奴婢,想先下手为强,设计毒害您的子嗣。” “奴婢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所以才会— —,还望容姨娘饶命啊。” 容栀乔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狐疑的挑眉道: “沐姨娘?怎么会是她?那你为何会鬼鬼祟祟的跟秦姨娘身边的丫鬟走动频繁,你们在秘密筹谋什么?若是有半句虚言,蒙蔽于我,仔细你的小命。” 翠儿神色略显慌张道: “是沐姨娘,她— —秘密买通了秦姨娘身边的丫鬟跟奴婢接触,就是为了避免那日东窗事发,会查到她的头上,因为整个侯府就属秦姨娘最擅长调香制香了。” “恰好可以趁机栽赃陷害给秦姨娘,借此除掉了您这个心头大患,又将秦姨娘拉下水,可谓一石二鸟。” “奴婢已然如实吐出实情,不敢有半句欺瞒,还望容姨娘能保奴婢及其家人的性命,奴婢必定铭感肺腑,对您感激不尽— —。” 容姨娘气的恼火的直接一巴掌拍打在桌案上,怒喝一声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肯定是你和秦姨娘沆瀣一气,在背后使了什么诡计,想要趁机栽赃陷害给沐姨娘,你当我是个傻的,这么好糊弄吗?” 容姨娘因为过于愤怒,一口气没提上来,连续喘了好几口粗气,又突然腹痛难耐道: “我肚子疼,快点去请稳婆,我好像要生了— —。” “赶紧的将这个贱婢暂时关押起来,先不要打草惊蛇,等我把孩子生了,再处置也不迟,快点。” 瞬间,整个雅竹院,忙前忙后,进进出出,乱成一团。 侯爷和夫人,还有府邸的其他几位姨娘。 听闻容姨娘突然发作,提前早产了,纷纷神色匆匆的赶到了雅竹院内。 屋子内,时不时的传来容姨娘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嚎叫声。 须臾片刻后,刘婆子神色略显几分慌张和忐忑道: “不好了,胎位不正,加上胎儿过于肥大,恐怕难以顺产啊。” 旁边的初楹瞅着容姨娘满脸痛苦,大冷天的,汗水早就打湿了整个额前的鬓发,湿润润一片,显得有几分凌乱。 她满眼忧色的转目看了看刘婆子,微微皱眉道: “前几日,您不是已经给容姨娘看了胎位,说胎位很正,怎么临近生产,这胎位突然不正呢?” 刘婆子用宽大的衣袖擦了一下额前流淌下来的汗珠,略显急色道: “这个我哪知道啊,这胎儿在肚子内转来转去的,前几日胎位是正的,可能这几日又突然不正,变成脚朝下了。” “况且,容姨娘这胎本来就是个活泼好动的,加上胎儿过大,怕是会难产出血啊,倒是难办的很。” 第121章 舍大保小 旁边的容姨娘见状,连忙神色慌张的抓住了初楹的玉手,颤颤巍巍道: “初楹,你一定要想法子保住我们母子啊,我只相信你,我可不想因为生孩子而死,哎哟,我快疼死了,老天爷啊,观音菩萨,快救救我啊,我不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我发誓,这辈子我再也不要生小孩啊,太疼了,我快疼死去了,怎么还不出来啊,呜呜呜— —。” 刘婆子瞅着她大喊大叫的恨不得闹的天崩地裂的地步,神色略显冷淡的劝慰了一句道: “行了,容姨娘别嚎了,还是节省点力气生孩子吧,再说,这天底下那个女人生孩子不疼的啊,深呼吸,然后再使劲,咱们一鼓作气,尽快的把孩子给生下来就不痛了。” “眼下羊水破了,若是在里面憋的太久了,孩子随时窒息而死啊,赶紧的快使劲— —。” 容姨娘继续满脸痛苦的嘶吼道: “不生了,老娘不生了,太疼了,我要打无痛,哎!有没有什么生娃不疼的汤药啊。” “初楹,记住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闪失,记住了一定要保大,不要保小,听到了吗?” “我可不想因为生孩子血崩而死啊,一定要保大,孩子没了可以再有,老娘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 刘婆子瞅着她胡言乱语说的一些胡诌话,顿时眉心狠狠的蹙了蹙,淡声道: “容姨娘,您若是还这般胡闹,使性子,不用力的话,可能胎儿随时随地会窒息而死啊,再说,保大还是保小都得听侯爷和夫人的,哪能由您做主啊— —。” 容姨娘气的骂娘。 “你个老巫婆,你懂什么啊,我的命就不是命啊,哎呦,疼死了— —。” 初楹知道容姨娘平日里就是个好吃懒做,贪图享乐之人,肯定没吃过这种苦头,只好耐着性子好言劝慰了几句。 毕竟若是容姨娘继续这般嚎叫下去,到时候真的没力气生孩子了,指不定母子二人皆有性命之忧。 若是他们有什么闪失,铁定她,也要受牵连。 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朝着身边候着的丫鬟云烟吩咐了一句道: “容姨娘快没力气了,你现在赶紧的出府一趟,就跟侯爷和夫人说刘婆子没法子让胎儿平安出生,想要从府外请经验老道的接生婆,越快越好,容姨娘耽误不起。” 刘婆子闻言,顿时变了面色,温怒道: “初楹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容姨娘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本来就难产,她还一个劲的乱叫唤,不配合,我能有什么法子。” “我给多少贵人接过生啊,当初夫人的那胎就是我亲自接生的,当时夫人也是难产出血,还不是我尽力保了他们母子二人的性命。” “可夫人即便再疼,也咬牙忍着,受着,拼尽全力的诞下子嗣,还有像容姨娘这般任性妄为的,一点疼都受不住。” “还瞎嚷嚷着要无疼生娃,怎么可能啊,当娘的那个没挨过疼啊,我就没见过这般娇气的— —。” 初楹微微正了正神色,肃穆道: “刘婆子,今日若是容姨娘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咱们屋子内的人谁都难辞其咎,既然您不能保证他们母子平安,自然由旁的能人之士为之。” 此刻,院子内,夫人温氏瞅着丫鬟云烟从屋子内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忙忧色道: “怎么样呢?容姨娘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吗?” 云烟朝着侯爷和夫人福了福身子,急色道: “还没有,刘婆子说容姨娘胎位不正,怕是要难产出血,初楹让奴婢去府邸另外请接生婆。” 夫人温氏暗自斟酌一番后,转目看了看神色凝重的侯爷一眼,微微皱眉道: “侯爷,眼下容姨娘难产在际,这个节骨眼上怕是没时间去府外请接生婆了。” “况且,这外头进来的,来历不明,万一存了什么歹心,出了意外怎么办,妾身以为不如就让刘婆子想法子护住容姨娘这一胎,毕竟刘婆子经验丰富,又知根知底想必定然出不了什么乱子— —。” 云烟暗自抿了抿红唇,着急道: “可刘婆子说,她不能确保容姨娘母子平安,加上容姨娘已然没了力气,若是再耽搁下去,他们母子皆有性命之忧,初楹这才让奴婢去外头请接生婆想法子。” “况且,这接生婆是之前洛姑姑在的时候就秘密请好的,就担心容姨娘临产的时候有什么闪失,人现在就在门外候着呢。” 此刻,沈柏砚神色忐忑的把玩一串手珠,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 没想到洛姑姑办事如此稳当可靠,看来祖母果真没看错人,让洛姑姑照顾容姨娘这一胎,最为妥当。 他连忙颔首道: “还不赶紧的去请。” 云烟匆匆忙忙的领命而去。 旁边的花姨娘见状,目光闪烁不定道: “侯爷,这外头突然请进来的人,即便是洛姑姑亲自相看过的,谁知道是什么底细。” “再说,这刘婆子当初还给夫人接生过,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差错,况且,这容姨娘身子也太娇贵了些,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鬼哭狼嚎的恨不得闹的整个侯府的人都听得到。” “还嚷嚷说什么保大不保小这般晦气的话,如此自私自利,如何当一个称职合格的母亲。” “为侯爷生儿育女本来就是她义不容辞的责任和义务,即便出了什么闪失,为生孩子而牺牲,也是母爱的伟大— —。” 夫人温氏狠狠的剐了她一眼,冷声呵斥了一句道: “够了,这容姨娘母子二人还生死未卜,你少说这些风凉话,就不能盼着她们母子俩好啊。”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云烟从外头领了接生婆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 隔了半晌后,初楹从里头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福身行礼道: “侯爷,夫人,刚才接生婆说了,容姨娘情况危急,痛的已然暂时晕厥了过去,可能母子俩会有什么闪失,恐怕母子二人只能保一个。” “容姨娘刚才交代过奴婢,若是出了什么闪失,让奴婢务必竭尽全力保大,奴婢不敢擅做主张,特意来请示侯爷保大还是保小?” 旁边的花姨娘赶紧的抢先说了一句道: “当然是保小啊,容姨娘是个自私自利的,这世上哪有当母亲会舍掉自己孩子的性命,从而苟活在世的,赶紧让接生婆务必尽力保小知道吗?” 花姨娘细长的丹凤眼闪过一抹寒光和狠毒之色,只要容姨娘因为生孩子折进去了,那她就成为最后赢家了。 夫人温氏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侯爷,挥了挥手,吩咐了一声道: “行了,就按照花姨娘的意思,竭尽全力的保小。” 第122章 土的掉渣 初楹暗自咬唇迟疑了一下,方才斟酌道: “奴婢以为应该保大舍小,这孩子没了还可以再有,可若是大人没了就真的没了,奴婢以为应该遵从容姨娘的意愿。” 旁边的花釉见状,顿时柳叶眉微微一横,怒喝了一声道: “主子跟前哪有你这个贱婢说话的份,还不快赶紧的退下去,不懂分寸的狗东西。” 沈柏砚深邃复杂的目光往初楹身上扫视了一圈,以前夫人温氏临盆在即,当时他还在外头行军打仗。 即便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也没在身边。 听闻当时夫人也是难产出血,情况十分危急,府邸其他的女子也曾经先后怀了身孕,都先后因为各种理由而落胎小产了。 他知道女子生产的时候,要吃一些苦头的。 可毕竟没亲眼目睹过,也不知道是何惨状。 可今儿瞅着容姨娘疼的撕心裂肺的,还有一盆又一盆鲜红的血迹往外端出来,心里难免揪成了一团。 他现在似乎有点明白了,为何初楹如此害怕生孩子。 她是不是也担心遇到容姨娘今日这般的情况,担心他宁愿舍弃她的性命,也要千方百计地保住胎儿。 他心情复杂地思量了一番,手里来回转动光滑润泽的手珠,越来越快。 虽然他一直期待这个孩子出生。 可既然是容姨娘的意思,毕竟一条鲜活的性命。 他谈不上,对容姨娘有过多的宠爱。 可他也不能熟视无睹。 他暗自抿了抿薄唇,神色晦涩黯淡的叹息了一声道: “行了,就遵从容姨娘的意愿,保大舍小吧,初楹说的没错,孩子没有,以后还能生,可若是大人没命了,可就真的没了,爷也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没有亲生母亲的陪伴。” 初楹赶紧领命而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忽地,屋子内传来,哇地一声孩子啼哭沙哑的嗓音。 紧跟着初楹将襁褓中的婴儿抱了出来,朝着侯爷和夫人行礼道: “恭喜侯爷和夫人,容姨娘诞下了麒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沈柏砚闻言,顿时眉开眼笑的小心翼翼的将婴儿抱了过来,一脸慈爱的仔细端详了一会,轻笑道: “这小家伙的鼻子和眼睛长得跟爷一模一样,倒是可爱得很,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日后是个有福气的。” 旁边的夫人温氏神色复杂的瞥了一眼婴儿,笑盈盈适时开口道: “是啊,这小家伙几乎跟侯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如侯爷赶紧给他起个名字吧!” 沈柏砚剑眉微微沉吟了一下,若有所思道: “这毕竟是爷的长子,不如就叫沈安吧,爷只希望他能富贵安康的长大。” 温瑾榆笑着点了点头道: “嗯,确实是个好名字,平安成长比什么都重要,小名就叫安哥儿,也朗朗上口。” 夫人和几位姨娘神色各异的说了一些阿谀奉承的场面话,便先后离开了。 倒是侯爷抱着安哥儿爱不释手,一脸宠爱的来回摇晃着,直到小家伙忽地咧着小嘴,咿咿呀呀的啼哭了起来。 侯爷这才恋恋不舍的递给底下的奶娘去喂奶,又仔细的叮嘱了底下的人几句,这才眉眼含笑的离开了雅竹院。 等到了晚间,天色逐渐变得暗沉昏暗了下来,容姨娘方才神色疲倦的幽幽转醒。 初楹连忙将虚弱无力的她给搀扶了起来,然后又赶紧的将安哥儿抱到了容姨娘的旁边。 容姨娘瞅着面前白白净净的婴儿,小小的一只,软绵绵的一团,偶尔还会俏皮的咧着嘴,打着哈欠,显得十分可爱。 容姨娘顿时母爱泛滥,早就忘记了当时生这个小屁孩撕心裂肺的痛,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宠爱一笑道: “摸起来像果冻,又软又滑,很有弹性,侯爷居然随便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土的掉渣的名讳,什么沈安,安哥儿,多难听啊。” “虽然他只是庶长子,可侯爷他也不能如此敷衍了事啊,果真是行武之人,简单粗暴,一点都没有富有诗情画意的文化底蕴,太土了— —。” 容姨娘撅着小嘴,忍不住吐槽,小家伙的名讳。 旁边的初楹有些愕然的瞥了容姨娘一眼,没想到容姨娘居然对于侯爷,亲自赐名不太满意,还一个劲的在这儿嫌弃吐槽。 她微微皱眉,宽慰道: “奴婢倒是觉得安这个字眼,虽然简单,但是也蕴含了侯爷对他的殷切期望,希望他平安健康的成长,刚才容姨娘昏迷不醒的时候,侯爷抱着安哥儿在屋子内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才离开呢。” “可见侯爷对安哥儿的看重,再说这名字起的太大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撑不住,反而不易养活。” 容姨娘捏了捏小家伙的鼻子,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道: “这起名字跟不易养活有什么关系,若是好养活,还不如直接叫猫儿狗儿,或者猪儿之类的,我倒是觉得名字好听文雅就行,没那么多穷讲究。” “不过,既然侯爷已经赐名了,我即便不满,也不能给他改了名讳,谁让他出生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呢,你啊,只能认命了,认了你这个渣爹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土的掉渣的名讳。” 她微微愣了愣神色,又随意拧眉开口道: “对了,那个贱婢招了吗?”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凝重道: “翠儿一口咬定是沐姨娘指使她所为,奴婢软硬兼施对她暗地里使了不少的手段,她依旧是那番说辞,没有改口供。” 容姨娘微微拧眉沉思了一会后,忽地有些愕然的问了一句道: “初楹,你觉得翠儿会撒谎吗?难道真的是沐姨娘一手策划的?眼下整个侯府就属她最得宠,她担心我日后诞下子嗣会跟她争宠,所以先下手为强。” “我这段时日怀了身孕,一直窝在雅竹院,不敢外去,跟那位传的神乎其神的沐姨娘连面都没见着,难道她刚入府邸就对我迫不及待的下毒手?” 第123章 这些都是你缝制的?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斟酌道: “没有确凿证据,奴婢也不敢恣意妄言,不过,奴婢瞧着这沐姨娘是个清冷倨傲的性子,不好亲近,平日里也不太跟后院的姐妹走动。” “就连您今日生产的时候,其他的几位姨娘为了做表面功夫,也会过来走一个过场。” “可唯独沐姨娘没到场,平日里对给夫人请安也不太殷勤,隔三岔五的称病不前往,奴婢并未跟沐姨娘过多的接触,对于她的心性品行自然也不太清楚。” 容栀乔微微怔了怔神色,又暗声道: “我总隐约觉得此事跟沐姨娘无关,一定是有人背后处心积虑的设下的圈套。” “对了,那刘婆子人呢?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前几日,那老婆子便给我按压过肚子,疼的我浑身直冒冷汗,她说我胎位有些不正,需要按压肚子给我把胎位转正,当时我也没多想。” “可为何临盆在即,突然胎位不正了,肯定是那个老巫婆背地里受人指使所为,亏得你机灵,从外头找了接生婆过来。” “否则咱们母子俩的性命都得莫名其妙得折在那个老妖婆的手上,你赶紧的把她找过来,我有话问她。”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忧色道: “奴婢当时也觉得那刘婆子有问题,事后奴婢命人去找了刘婆子,谁知刘婆子在你生产后不久,便跟老夫人直接告老回乡了,你前脚刚生下孩子,她后脚跟就做贼心虚的离开,肯定是心里有鬼。” “眼下您身子虚弱,需要养好月子,免得日后落下病根,此事,奴婢会秘密派人调查的,还望容姨娘安心。” *** 翌日,白雪皑皑,冰天雪地。 外面纷纷扬扬的下着鹅毛大雪,银装素裹,白茫茫一片。 沈柏砚下了早朝,便迫不及待的直接来到了雅竹院。 初楹见状,赶紧的迎了上去,从他的手上接过厚实的貂皮外衣,然后顺势的抖了抖上面落下的冰冷的雪花。 屋子内,滋滋的燃烧着炭火,倒是暖和的很。 沈柏砚将冻得发僵的手指直接放在火炉上烤了烤,语气温和的问候了容姨娘几句,又从奶娘手上将小家伙给抱了过来。 他拿着拨浪鼓来回摇晃着,逗乐小家伙瞪着圆溜溜的黑不溜秋的大眼睛,咧着小嘴咯吱咯吱的直发笑。 初楹捡起旁边的绣活,继续眉目专注的穿针引线。 之前孩子未出生之前,她便给安哥儿做了几件棉袄子。 按理说,安哥儿的衣裳交由给底下的绣娘就可以了。 可容姨娘不放心,说是安哥儿的贴身衣裳还是让她绣比较妥当,免得有人动什么手脚。 豪门深宅内养孩子自然比寻常人家更加谨慎小心一些。 初楹针线活谈不上做的多精致,勉强过得去。 趁着,她现在还在雅竹院待着,打算给安哥儿多做几件,等过几日,她恐怕又要继续回西栖院了。 这会,沈柏砚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缓缓入座,黝黑狭长的眼眸落在初楹绣制了一半的棉鞋上。 旁边还整整齐齐的叠成一摞安哥儿的各种各样的小衣裳。 他微微挑了挑剑眉道: “这些都是你缝制的?” 初楹微微点头示意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眼下入了冬,天气格外的寒冷,奴婢打算多给安哥儿做几件衣裳和小棉鞋,这样也好及时换洗。”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剑眉一扬道: “说起来,你跟了爷这么久,还从未亲自给爷绣制过任何贴身之物,不如你就绣一只香囊给爷吧,里面放一些干的栀子花,还带一些安神的草药,爷喜欢清香淡雅的栀子花,跟你身上的气味十分相近。” 初楹面颊微微泛红,暗自咬唇迟疑了一下,方才恭顺道: “奴婢针线粗鄙不堪,恐怕难登大雅之堂,要不侯爷还是让府邸女工精湛的绣娘给您亲手缝制吧,或者让禾姨娘给您绣一个,她的女红在侯府算是最为出类拔萃的。” 沈柏砚面色微微沉了沉,温怒道: “爷让你绣,你就绣,哪来这么多废话,爷对于针线没什么讲究,只要勉强看的过眼就成。” “怎么着愿意给那些府邸侍卫小厮绣制各种各样的东西,让你给爷绣一个香囊却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还需要爷给你付银钱不成?” 初楹微微皱眉道: “奴婢不敢,既然侯爷不嫌弃,奴婢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柏砚神色复杂的沉吟了一下,又继续温声道: “对了,这次容姨娘能顺利诞下安哥儿,你立下了大功,你去冷院也待了好一阵儿了,想必已经悔过反思了,不如过几日就直接搬到前院侍奉吧!” “再说,如今天寒地冻的,冷院的屋子想必四处漏风,破旧不堪,也没个暖炉,怕是挨不过酷冬,你好歹伺候爷良久,爷也不是那般薄情之人,只是日后避孕药丸,不许再吃了。” 初楹心尖微微一颤,冷不丁手上的绣花针戳破了她白嫩的指尖,惹得,她吃痛的蹙了蹙眉梢。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被发落去了冷院,远离了侯爷,谁知道又要被调回到前院。 她之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再说,她现在肚子内揣了娃,每日跟侯爷朝夕相处。 他向来心细如发,洞若观火,迟早有一日会被他发现出什么端倪来,此时若是回到了前院,岂不是自投罗网。 沈柏砚见这丫头好半天都未曾出声,不由沉声呵斥了一声道: “怎么不说话?莫不是不愿意侍奉爷?” 躺在床榻上的容栀乔神色不明的瞥了初楹一眼,忙笑盈盈的说了一句道: “这丫头之前还一直念叨着什么时候能回前院伺候了,估摸是一时高兴坏了,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那僻静破烂的冷院连倾盆大雨都抵挡不住,更何苦寒风冰雪了,说起来,还是侯爷心疼你,这次侯爷给你机会让你回去,日后务必要仔细尽心的伺候好侯爷,千万别辜负侯爷对你的恩典。” 初楹忙起了身,低眉垂眼的朝着侯爷福身行礼,目光暗沉复杂道: “奴婢多谢侯爷大恩。” 话音刚刚落定,门外的丫鬟荷香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略显急色道: “侯爷,容姨娘,不好了,奴婢刚才给小翠送吃食过去,没想到翠儿她— —她咬舌自尽了。” 沈柏砚闻言,顿时脸色一变,厉色道: “到底怎么回事?” 第124章 死无对证 初楹和容姨娘神色复杂的扫了对方一眼,本来她们打算等将此事秘密查个水落石出再如实禀告侯爷和夫人实情。 谁知道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人命,如今死无对证,倒是不好收场了。 容姨娘神色纠结沉吟了一下,暗自抿了抿红唇。 神色略显几分虚弱的将其中的来龙去脉,跟侯爷禀告了一番。 自然擅作主张的将翠儿的口供,改为是秦姨娘和花姨娘联合设计的。 并不是她对沐姨娘有多么的信任。 而是她知道花姨娘手持金手指,她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的就是她,无非就是她挡住了她飞黄腾达的道。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呵斥道: “为何不早点禀告给爷?非得等闹出人命来,不好收场了,才跟爷和盘托出。” 容栀乔转目看了初楹一眼,又娓娓道来道: “说起来,都是妾身的错,之前妾身便独自审讯翠儿来着,没想到花姐姐和秦姐姐居然对妾身起了如此歹毒的心思。” “妾身因为气急攻心,突然发作,导致早产,这件事只能暂时耽搁了下来,昨儿生了孩子后,妾身累的发慌,便忘记了这茬子事。” “今儿想起来本来打算禀告给侯爷和夫人的,谁知道那丫鬟居然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如今死无对证,就连之前给妾身接生的府邸的刘婆子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若不是妾身命大福大,吉人自有天相,恐怕这个孩子断然是生不下来的,妾身真是命苦啊。” “妾身向来安分守己,不争不抢,也不知为何那些背地里的小人却不肯放过妾身,还望侯爷务必替妾身和安哥儿做主,惩戒背后肖小卑劣之人。” 沈柏砚狭长深邃的目光微微敛了敛,重声重气道: “行了,此事爷会让夫人秘密彻查的,爷不能单凭你的一面之词,便草率的给花姨娘和秦姨娘定罪。” “等夫人将此事查的水落石出后,再处置也不迟,你且安心养月子便是,若是真有人处心积虑的谋害你和安哥儿,爷定会替你主持公道。” *** 三日后。 初楹一边服侍容姨娘喝滋补的汤药,一边神色幽暗道: “侯爷将此事全权交由给夫人彻查,夫人倒是查了一些眉目出来,将秦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春竹给扣押了起来,用了一些刑法,那丫鬟抵抗不住终于招供了。” “说是她是受了秦姨娘指使这才在您的润肤膏内下了麝香,还怂恿刘婆子故意按压您的肚子,好让您胎位不正,导致难产,夫人将那丫鬟直接拖下去杖毙了。” “那刘婆子听闻已然在回家的途中遭受劫匪抢劫而身亡,至于秦姨娘已然被夫人发落去了偏僻的冷院,每日罚抄佛经忏悔反思,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虽然没扳倒花姨娘,倒是借此机会断了她的左膀右臂也是好的,毕竟事关子嗣,夫人不敢含糊,处置起来也干净利落。” “夫人知道你受了委屈,今儿还特意派人送了好一些赏赐过来,算是对你的补偿。” 容姨娘拧眉沉思了一会,冷笑一声道: “即便真的查出来此事跟花姨娘脱不了关系,恐怕,侯爷念及她曾经对他有过两次救命之恩的份上,多少要顾念一下旧情,也不会真的拿她怎么办。” “她倒好,拿着护命符,以后要扳倒她谈何容易啊,若不是她有金手指,又哪里轮得到她来舍身救下侯爷的性命。” “我本不愿与她结仇,可她却跟条疯狗似的紧咬着我不放,眼下我又给侯爷诞下庶长子,以后越发要当心谨慎些,在古代要想混到寿终正寝还真是难于登青天啊。” 容姨娘敛了敛眼底黯淡的光芒,话锋微微一转又挑眉道: “罢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倒是你,好不容易的处心积虑的设计被发落到偏僻的冷院,这个时候侯爷又要调你回前院伺候,你打算怎么办?”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郑重其事的朝着容姨娘,恭顺的福了福身子。 “奴婢恳请容姨娘能不能多留奴婢一段时日,奴婢知道因为绿绮的死,您的心里一直对奴婢存有芥蒂之心,奴婢保证必定尽心尽职的侍奉好您和小少爷,绝对不敢兴风作浪,还望容姨娘恩准。” 容姨娘目光幽幽然的看了看她,暗叹了一声道: “我倒是想帮你,可人家侯爷惦记你,傻丫头,岂是我能随意阻拦的啊?对了,你母亲去宸王府有一段时日了,打算什么时候回侯府?” 初楹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恭声道: “母亲前几日还让人秘密给奴婢递了口信,说是三皇子的病情已然逐渐好转,有了起色,应该过段时日便可以回府了。” 容姨娘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后,忽地轻叹一声道: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你在等你母亲那边的口信吧,若是你母亲是个有本事的,真的救治好三皇子,到时候皇上龙颜大悦,必定会赏赐你母亲。” “你便可以趁机除了奴籍,光明正大的离开侯府了,但愿能如你所愿吧,念及你帮了我这么多的份上,我会想法子在侯爷面前,帮你拖延一段时日,至于能拖多久,我可不能给你打包票。” 初楹垂了眼帘,福身道: “奴婢多谢容姨娘成人之美。” 容姨娘无奈的瞥了她一眼,轻叹一声道: “真不知道你究竟怎么想的,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不要,非得自讨苦吃,你以为外头风吹雨淋的靠自己讨生活,就比侯府要好。” “若是我能有你半分的手段勾搭的侯爷对我沉沦着迷,直接躺平多香啊,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别人耗费半身精力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你却轻而易举的得到。” “东西得到的太容易了,反而不懂得珍惜,这院子内千娇百媚的花朵儿了,也不知道怎么偏生侯爷就看中了你这一朵,就连天下绝色沐姨娘都比不上你。” 初楹忙心中一颤道: “容姨娘谬赞了,奴婢蒲柳之姿,哪敢跟沐姨娘攀比啊?” 第125章 爷就是规矩。 翌日。 初楹瞅着满院子开的娇艳欲滴的梅花,轻盈而柔美,凌寒傲雪,散发着幽幽淡雅清冽的香味,扑鼻而来。 她顺势采摘了一些,旋即,步履进了屋子内,欲插入花瓶内,打算给容姨娘讨个雅趣。 便瞅着侯爷怀内抱着安哥儿,坐在容姨娘的床头旁,两人有说有笑,气氛显得格外缱绻温馨。 初楹朝着他们福了福身子,请了安,开始修剪枝叶,将一束束娇艳的梅花插入花瓶之内。 沈柏砚深邃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停落在她的身上。 今日,她身罩薄荷绿的长裙,袖口绣制复繁而精细的莲花图案,腰带束一条同色的丝带,勾勒她曼妙玲珑的身姿。 头上插着一支淡雅百合的发簪,几缕青丝碎发随意垂落,随风摇曳,添了几分柔美和清丽。 他心神微微荡漾,剑眉挑了挑道: “眼下容姨娘已经平安诞下了安哥儿,已经不需要你在这边伺候了,不如今儿便搬到前院去住吧!” 初楹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脆响,有些忐忑的看了容姨娘一眼。 容栀乔微微咕噜着红唇,揶揄了一声道: “妾身身子还没彻底痊愈,侯爷明明知道妾身中意初楹,却这般猴急的跟妾身将她讨要了去,再说,底下的丫鬟笨手笨脚的,也不知道如伺候安哥儿。” “这小家伙倒是认人的很,夜里总是啼哭不止,偏生只有初楹这个丫头能哄好他,初楹在妾身身边伺候惯了。” “不如就让这个丫头伺候妾身做完了月子,再去前院可好?妾身只是借用一段时日,侯爷不会不舍得吧!” 沈柏砚虽然心里有些不愿,之前这丫头被发落到冷院,他几次有了冲动想去找她。 可极好的涵养和自尊心作祟,都不容他做出这般出格的举动来,只能强压着这种翻涌呼之欲出的心思。 好不容易的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可以借此将她调到前院伺候,想必夫人那边也不会说什么。 可如今,容姨娘要将人强留在身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好拒绝,神色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嗯,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办,一切以安哥儿为重。” 沈柏砚炽热的目光忽地睨向了初楹,微微拧眉,又问道: “对了,爷让你绣制的香囊呢?” 初楹心神微微一颤。 这段时日,一直忙着照顾容姨娘和安哥儿,倒是忘记了这茬子事。 本以为侯爷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倒是记挂在心上,暗自咬了咬红唇,负荆请罪道: “侯爷可否多容奴婢几日,奴婢这就尽快给侯爷绣制出来。” 沈柏砚眉心微微一蹙,沉声道: “尽量快些,别想着偷懒。” 沈柏砚温和的目光看了看容栀乔憔悴略显苍白的面色,又缓声道: “爷知道你生安哥儿辛苦,马上就快到年关了,到时候爷让底下的人给你多裁剪几套颜色艳丽的新衣裳。” “另外,爷瞧着你这屋子内的摆件也确实简陋朴素了一些,到时候再给你添置一些名贵雅致的物件,这样瞧着也欢喜,马上过年了,就该添点喜色。” 容栀乔笑盈盈的谢了恩典。 侯爷来过她这里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是何曾注意到她屋子内的摆件啊。 如今这般厚待她,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肚子争气,替她诞下了安哥儿。 她想着这辈子她不奢望侯爷的宠爱,即便念在安哥儿的份上,想必余生侯爷也不会亏待了他们母子俩。 母凭子贵,荣华富贵皆唾手可得,简直不要太爽。 沈柏砚目光又缓缓的落在初楹身上,眉如远山,眼含秋水,盈盈润润的。 在妩媚摇曳的烛光映衬下,显得越发清丽娇美。 他陡然目光深邃暗沉了几分,不知不觉染了几分情韵之色,嗓音低沉醇厚道: “爷瞧着你身上这套衣裳也挺别致好看,跟你头上的百合簪子倒是相得益彰,到时候爷命人给你做几套新衣裳,穿的娇艳些,爷见了也欢喜。” 容栀乔瞧着侯爷黏糊糊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瞧,眼眸藏匿的狂热和占有,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不由顺水推舟道: “侯爷,妾身瞧着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上湿滑不好走,不如今夜就宿在偏屋吧,妾身让初楹将屋子收拾出来。” 沈柏砚对于容栀乔的温柔解意,很受用。 不像旁的女子总是爱拈酸吃醋,即便内心早就滚烫一片,但面子上还是强作镇定的轻轻嗯了一声。 半晌后,待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偏屋后,沈柏砚便迫不及待地将又娇又香的女子打横抱起,往床榻上一扔。 跟初楹一番畅快淋漓的云雨之欢后,他将怀内娇滴滴的美人揽入怀内,一边帮她捋了捋耳际湿漉漉的发丝,一边柔声轻哄道: “你什么时候能跟容姨娘一样,尽快的给爷诞下一个大胖小子,爷想跟你生个咱们自己的孩子,到时候爷便能如你所愿,给你除了奴籍,抬举你当姨娘,爷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若是你真的怀上了,爷也务必会竭尽全力的护住你们母子俩的安危,绝对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你们,你不用担心。” 初楹神色复杂不明的摸了摸腹中的胎儿,沉默了半晌后,方才幽暗一叹道: “奴婢何德何能值得候爷这般看重,要怪只能怪奴婢肚子不争气,恐怕不能如了候爷的心愿。” 沈柏砚有些嗔怒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微微皱眉道: “若不是你暗地里使手段吃了避孕药丸,爷宠幸你的次数最多,怎么可能怀不上。” “爷警告你,日后不许吃那个东西,听闻那东西吃多了,对身体不但有害,还能影响受孕,小心日后当不娘了。” 初楹神色不明的转目看了看侯爷,微微点了点头道: “嗯,奴婢听侯爷的。” “奴婢要走了。” 说完,她欲起身,却又被男子硬生生的拽入怀内,语调轻缓带着醇厚的磁性: “今夜陪爷一块睡,爷喜欢你身上淡雅清香的栀子花,这样爷也能睡个安稳踏实觉。” “以前爷是因为你身上的香味比较特别好闻,让爷忍不住靠近,宠幸你,可现在爷越来越发觉自己离不开这种香味,也离不开你,爷向来不重女色,却唯独贪恋你,初楹这辈子都不要离开爷好不好?”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嗫嚅了一句道: “侯爷,这样不合规矩,奴婢身份卑贱低微,本就没有资格跟侯爷同床共枕,奴婢若是今夜坏了规矩,指不定明日又会闹出什么风言风语出来,暗地里编排悱恻奴婢是个妖媚惑主的狐媚子,祸害侯爷。” 沈柏砚不依不饶道: “什么规矩?在爷这儿,爷就是规矩,爷宠着你,看谁敢置喙编排半句不是。” 第126章 大女主躺赢剧本 翌日一清早,因为昨夜被侯爷折腾的不轻,因此,初楹神色疲倦的连侯爷已经走了,也未曾可知。 她是被荷香恼羞成怒的从床榻上给一股脑的拉起来的,伴随着愤怒的叫嚣声: “起来了,都日上三竿了,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居然睡的比主子还晚便罢了,还恬不知耻的跟侯爷同床共枕?” “侯爷不顾及规矩,你也不知道从旁劝诫一二,整日见缝插针就知道狐媚痴缠侯爷,成何体统?” 荷香见她神色淡然的穿着衣裳,闷不吭声。 雪白的肌肤上到处都是暧昧的青紫痕迹。 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怒不可泄道: “我在跟你说话,你哑巴呢,你别以为主子心性好,不跟你计较,你就敢目中无人,肆意妄为,在主子眼皮底下就敢行如此下作狐媚勾搭。” “你个浪蹄子,早就臭名远播了,谁不在背地里说你的闲话,你到底还要不要脸啊。” “但凡有点志气的姑娘,若是将私藏污垢之物展露在人前,恐怕早就因名节受损自缢而亡了,你怎么不跟翠儿一样去死啊,活着就是丢人现眼— —。” 初楹猝不及防的被她推搡的脚下踉跄了一步,直接跌落在地上。 初楹早就忍了荷香许久了,想起之前绿绮是因她而死,她不想再滋生事端。 平日里对于荷香的屡次羞辱也充耳不闻,可这底下的人大多数都是欺软怕硬的,见她忍气吞声便会变本加厉的欺辱她。 初楹从地上爬起来,捋了一把凌乱的碎发,目光犀利阴冷的盯着荷香,朝着她一步步凄厉的走过去,冷声冷气道: “我活着,怎么就碍你眼了,你非得如此恶毒的诅咒我,我就是天生的狐媚子,就爱勾搭侯爷,怎么着,有本事你也勾搭一个试试看啊。” “一个个胆小如鼠,没那个本事就知道背地里眼红嫉妒的编排是非,你知道绿绮是怎么死的。” “没错,她就是我弄死的,你若是再敢在我的面前蹦蹬,信不信我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捏死你,绿绮好歹是容姨娘的配嫁丫鬟,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管教我— —。” 荷香被她浑身阴冷逼人的气势,吓得神色仓皇的步步后退。 瞧着她平日里是个安静软绵的性子,每日就知道埋着脑袋默默的干活,她对她向来颐指气使惯了。 倒是忘记了曾经的丫鬟绿绮便是死在了她的手上,为此容姨娘还彻底跟她闹翻了。 难得瞅见她这般凄厉冰冷的神色,她吓得浑身一颤,抬手指了指她: “你— —你— —你,这里是雅竹院,容不得你放肆,你以为我会怕了你— —。” 初楹眼眸闪过一抹寒光,笑得潋滟万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指,语气冰冷道: “我就放肆了怎么着,我警告你,不要招惹我,否则— —我会让你死的很惨,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看。” 最后荷香跌跌撞撞的从屋子内惊慌的跑了出去。 *** 一晃眼,时光如梭,光阴似箭。 今夜是除夕夜,大雪纷飞,如柳絮般飘落,纷纷扬扬下着,洁白的大雪覆盖了整个侯府,如诗如画。 沈柏砚和夫人温氏去参加皇宫的宫宴了。 每年到了除夕夜,为了来年讨个吉利,好的兆头。 都会给底下的下人们发两倍的月钱,自然喜不自胜。 加上,容姨娘向来不是讲规矩的人,难得今日乃除夕夜,底下的下人们不像平日里那般拘谨,反而随性的在院子内闹腾了起来。 放鞭炮,打雪杖,欢声笑语充斥了整个院落,玩的不亦乐乎。 容姨娘已然出了月子,手里抱着安哥儿轻轻摇晃,正眉目温和的凝视着底下的下人们玩闹,微微挑眉道: “你娘那边有消息了吗?”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面色暗了暗道: “还没有。” 她眉梢紧锁,笼罩着浓重的忧色,玉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最近她胎儿越来越大,已经开始显怀了。 她只能用细纱棉布缠上了一层又一层,不至于让人瞧出什么端倪出来。 若是母亲那边还没有消息,怕是瞒不了多久,侯爷每次要的又凶又狠,不知怎么的孩子居然还没掉。 这个孩子也是命大,被他这般折腾,居然安然无恙。 容栀乔转目幽暗的睨了她一会,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了,这也是你逃不过的宿命,不如选择认命,换一种活法,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 “所谓条条道路通罗马,别把自己面前的路走窄了,钻进死胡同内,出不来,人啊,要学会审时度势,知变善变。” “利用自己的优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若是能财色兼得,何乐而不为呢。” 初楹神色略显几分烦忧,因此,对于容姨娘的话,有些漫不经心。 须臾片刻后,底下的刘管家恭顺的走了过来,说是让初楹姑娘立马去前院伺候。 初楹心神微微一颤,有些不解道: “刘管家,容姨娘刚出了月子,身子还未曾恢复元气,安哥儿身边也不能缺人伺候,还劳烦您通禀侯爷一声,让奴婢过几日再回前院伺候可好?” 刘管家微微皱眉道: “侯爷今夜在宫宴上喝了点酒,只是想找初楹姑娘过去说说话,至于是否让你在前院伺候,还是初楹姑娘亲自同侯爷说吧!” 初楹神色复杂的踟蹰了一下,这才颇感无奈的跟着刘管家去了前院。 等她一走,旁边的丫鬟荷香从屋子内走了出来,柳叶眉微微一横,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道: “容姨娘,您别瞧着初楹那个贱婢外表是个乖巧温顺的,实则变着法子的居心叵测的勾搭侯爷,压根不把您放在眼里,惯会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您又何必把这样的祸害继续留在身边伺候,不如早早的打发去冷院,免得给您添堵。” 容栀乔抿唇淡笑一声道: “她倒是想上杆子似的回冷院,可人家侯爷舍不得她,与其说她千方百计的勾搭侯爷,不如说侯爷馋她入骨,沉迷于她的温柔乡内不可自拔。” “果真自带女主光环就是不一样,什么都不做,便光芒万丈,只要能牢牢抓住侯爷的心,这丫头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啊。” “我看花姨娘是不是金手指出了偏差,在这儿跟我暗中较劲,指不定这初楹才是拿着大女主躺赢的剧本。” 荷香听的一阵迷糊,有些不解的问了一句道: “容姨娘,您在说什么,奴婢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容栀乔微微扯了扯嘴角,淡声道: “不明白就对了,记住了,日后最好不要跟初楹起正面中途,为了保命,咱们惹不起。” 荷香撇撇嘴,不服气的嘀咕了一句道: “她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贱婢而已,还是犯了错的官奴出身,您怕她作甚?” 第127章 比翼双飞 那边,初楹待底下的人进屋通禀后,这才缓步走进了屋子内。 她低垂眉眼,瞅着神色微醺懒懒散散的随意坐在红木椅子上的男子,福身行礼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金安!” 沈柏砚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半眯了眯狭长黝黑的眼眸,扫向了旁边的初楹,嗓音带着酒后的几分暗哑迷糊道: “嗯,你来了正好,爷这次从宫宴上给你捎带了几块玫瑰酥和如意果,赶紧的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今夜宫宴华丽的场面比往年还要庞大奢靡许多,那天空中璀璨夺目的烟花足足放了一个多时辰才逐渐停歇了下来。” “照耀着墨黑的天空宛如白昼,流光溢彩,等日后,爷也带你去宫里头瞧烟花,让你开开眼界。” 初楹瞅着侯爷涨红的面色,便知道他怕是在宫宴上喝了不少的酒,胡言乱语的醉醺醺说了一些胡话。 她微微敛了敛神色,忙恭声道: “奴婢身份卑微,哪有资格陪同侯爷一块参加宫宴啊,奴婢瞧着侯爷今夜定是喝了不少,奴婢让底下的人给您送醒酒汤过来。” 沈柏砚半阖了阖猩红的眼眸,醉眼朦胧的望着他,见初楹要走,立马拽住了她纤细的白嫩的手腕某处。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嗓音低沉沙哑道: “爷说带你去,就一定会带你去,爷没有喝醉,爷清醒的很,爷还记得你欠爷一个香囊,你别想着赖账,你打算什么时候给爷,你今儿要是不给爷,爷便不许你走了,你就是个小骗子— —。” 初楹瞅着面前的男子因为喝醉了酒,跟个小孩子似的不依不饶,顿时有些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她顺势将腰间系带的香囊递给了男子,嗓音软糯轻哄道: “奴婢那里都不走,奴婢就在这儿陪着侯爷好不好,奴婢并没有欺骗侯爷,瞧瞧,这个香囊奴婢早就给侯爷绣好了,不知侯爷可还满意?” 侯爷的香囊,她确实前两日便绣制好了。 只是放在雅竹院没带在身上,想着她身上佩戴的这个香囊也是新的,只好先拿它蒙混过关了。 沈柏砚这才松开了手,将香囊一把夺了过来,细细的探究了一番,面色微微一沉道: “这香囊上面怎么绣制的是松竹和两只翠鸟啊,爷不要这个,爷要一对鸳鸯,爷要跟你比翼双飞。” 初楹微微皱眉,耐着性子小声哄劝了一句道: “侯爷,按照规矩,只有夫人跟您才配用鸳鸯式样的东西,您跟夫人之间伉俪情深,才算得上比翼双飞,像奴婢这般身份卑贱之人哪配跟您称得上鸳鸯啊,侯爷可千万别折煞了奴婢,奴婢可受不起。” 沈柏砚有些恼火的将香囊往地上一扔,低声呵斥了一声道: “爷说你受得起,便受得起,爷就想要鸳鸯式样,跟你做一对比翼双飞的鸳鸯。” 初楹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侯爷,您真的喝醉了,奴婢这就传夫人过来亲自侍奉您。”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沙哑低喃道: “爷谁都不要,今晚爷就想让你陪。” 按照侯府规矩,每年逢年过节,侯爷都应该歇息在夫人的房中,这么多年来了,雷都打不动的规矩,谁都没破戒过。 若是初楹今夜真的留宿在前院,恐怕明日指不定侯府翻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即便夫人平日里性子再大度贤良,为了自己的脸面,恐怕也会趁机敲打惩戒她一番。 她可不愿意再次成为众矢之的,人人诛之。 她微微欠了欠身子,赔罪道: “侯爷,今日是除夕之夜,按照规矩,您应该陪着夫人,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初楹刚欲退了下来,迎香便端着一碗醒酒汤毕恭毕敬的递到了侯爷的面前。 却被侯爷伸手给直接打翻在地。 伴随着侯爷略显恼火的嗓音道: “爷没有醉,爷不要夫人,爷就要她。” 迎香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神色仓惶的将地上摔碎的瓷片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神色匆匆的退了下去。 待走到院子外面后,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转目看了看初楹,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侯爷正在屋子内闹着脾气呢,看来定是喝了不少,要不你还是进去哄哄吧,我担心闹出什么乱子出来,不好收场。”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谨慎道: “今夜乃除夕夜,本来就应该是夫人侍奉左右,我陪在侯爷身边岂不是坏了规矩,你赶紧的派人去把夫人请过来,我就先回雅竹院了,安哥儿身边离不开人。” 迎香见她立马要走,立刻上前来,暗地里拽了她一把,悄声道: “你是不是傻啊,侯爷早就有意调你到前院伺候了,你还跑到容姨娘那去干嘛,不如今夜就歇息在前院。” “如今天寒地冻的,那偏僻破旧的冷院定然是住不了人的,免得到时候冻出什么好歹出来。” “还不如趁此机会留下来,想必侯爷见了你欢喜,也不会说什么,平日里瞧着你是个机灵聪慧的,怎么这会倒是犯糊涂呢?”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微微皱眉道: “既然侯爷没发话,我还是暂时回雅竹院吧,我这般冷不丁的留在前院,像什么话。” “若是等明日侯爷问及此事,我又该如何作答,我知你是费心替我考虑,我心里自有考量,你不用担心我。” 初楹不想跟她多说,转身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 三日后,夫人温氏热热闹闹的举办了茶话会,借助新年喜气洋洋的气氛,将后院的几位姨娘都给传召了过来。 此刻,花釉细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挑,目光带着几分深意时不时往对面的容姨娘身上扫了几眼,奚落一句道: “哟!我瞧着容妹妹的气色好了许多,你身边伺候的那个贱婢是不是也该回到冷院待着呢。” “我知容妹妹心性纯良,由着她干出狐媚惑主趁机爬床的不知廉耻的丑事,如此脏心眼的东西,哪有资格继续留在侯爷身边侍奉啊。” 容栀乔不以为然的淡声道: “说起来,这次我能顺利诞下安哥儿,初楹可是立下了不少的功劳,否则咱们母子两人俱损,都得折在那个老妖婆的手上,得亏夫人替妾身做主,惩戒了恶人。” “侯爷见初楹立了功劳,已然决议将她调回到前院伺候了,花姐姐莫不是还不知晓?” “侯爷喜欢留谁在身边伺候,那是咱们能随意左右决断的啊,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第128章 人淡如菊 花釉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 “我只是担心侯爷的身体安康,被什么蛊惑人心的白骨精给彻底迷住了,掏空了身子骨,伤及了根本,追悔莫及。” “容妹妹不但不从旁劝诫几句,反而由着侯爷胡闹,岂不是有失责之嫌,还望夫人为了顾及侯爷的身子骨,早日尽快的将那个贱婢打发去冷院才是。” 夫人温氏微微正了正神色,厉色道: “行了,此事由侯爷自行决议,咱们就别跟着瞎添乱了,今儿是大年初三,姐妹之间本该和睦共处,不宜起龃龉之争,伤了来年侯府的气运。” 她温和的目光淡淡的落在安哥儿身上,轻笑又道: “我瞧着安哥儿虽然是早产,长的倒是挺结实的,白白胖胖的,倒不像当年我生俊哥儿的时候,瘦弱的很,容姨娘你也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平安诞下安哥儿,赶紧的快抱给我瞧瞧。” 容栀乔朝着身旁的丫鬟荷香递了一记眼色。 荷香示意,这才将安哥儿恭顺的递到了夫人温氏手上。 惹得夫人温氏眉目温润,一脸慈爱道: “这小家伙长得皮实,真是越瞧越喜欢,前阵儿到了年关,忙着处理府邸各项琐事,倒是忘记给小家伙准备满月礼的礼物了,今儿便补上。” “麦冬,赶紧的将我暗匣子内的银锁拿出来,希望小家伙平安顺遂健康成长。” 花釉细长的丹凤眼闪过一抹精光,冷哼一声道: “是啊,说起来,安哥儿真是命大福大,当时容妹妹生他的时候,恨不得嚷得整个侯府都知道,她因为忍受不了巨疼,想要放弃他,舍小保大,没想到这小家伙居然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若是日后他知道有个这么狠心的母亲,不知道会不会打心眼里埋怨母亲,有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母亲能教养出什么国之栋梁之才,免得日后安哥儿随了他母亲,是个自私的性子。” “妾身以为夫人膝下无子,不如暂时将安哥儿抱给夫人收养,夫人贤良淑德,乃是京中妇人的典范。” “想必有夫人亲自悉心的教导和栽培,这安哥儿长大后必定成才成器,为侯府争光,免得被容妹妹给养废了。” 容栀乔心里陡然一紧,就知道花姨娘不安好心,喜欢挑拨是非。 她辛辛苦苦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凭什么让给夫人抚养。 瞧着夫人不动声色的将银锁系在安哥儿的脖颈某处,倒是没吭声。 她暗自沉吟了一下,忙起身恭顺道: “夫人身份何等尊贵,又还年轻,想必不久后便会顺当的诞下嫡子,安哥儿瞧着就是个资质平庸的,哪能养在夫人膝下,堪当大任。” “妾身也不指望他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妾身本来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性子,只盼望他能平安健康的长大。” “哪怕这辈子碌碌无为也没关系,妾身当时生他的时候确实难产,疼的撕心裂肺的,哪里还记得自己胡言乱语的说了些什么啊。” “再说,他好歹是妾身身上掉下的一块肉,这世上哪有为娘的不心疼自己骨肉的道理啊,妾身日后必定会尽心尽职将他抚养成人,不奢望望子成龙,只希望他能平安成长便足够了。” 花釉冷笑一声,暗自在心里悱恻一番。 想着前世容栀乔母凭子贵,被侯爷抬举为侯府当家主母。 之后没过多久,这侯爷便迫不及待地跟皇上请了圣旨下来,正式册封安哥儿为世子。 即便这一世,她想方设法的想让容姨娘滑胎小产,没想到,这容姨娘命大福大居然还是把安哥儿平安生下来了。 还为此让秦姨娘受损,被发落去了冷院。 花釉对容栀乔恨之入骨。 这贱人最擅长的便是伪装,将自己打造成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的寡淡人设,甚至在夫人面前也懂得附小做地。 明里暗里说自己的儿子不中用,资历平庸,从没想过跟未来的嫡子争抢什么,好让夫人放松戒备之心。 却暗搓搓的为自己的儿子谋划,前程似锦。 花釉冷笑一声道: “安哥儿年龄还这般小,哪里瞧得出资历如何,安哥儿若是交由给容妹妹抚养成人,指不定会成为碌碌无为的平庸之辈。” “可若是交由给夫人,说不定日后光耀门楣,继承侯爷的衣钵,成就一番伟业呢,容妹妹这有舍才有得。” “你现在放手,是为了未来为安哥儿博得一个好的前程,何乐而不为呢?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安哥儿着想啊。” 旁边的禾姨娘也跟着附和了一句道: “妾身瞧着这安哥儿跟夫人甚为投缘,瞧瞧,躺在夫人的怀里,瞪着圆嘟嘟的大眼睛,笑得合不拢嘴。” “妾身以为若是夫人打心眼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不如将他养在身边,平日里也好给你解个闷儿,未尝不可。” 容栀乔顿时心里有些无语。 若不是因为好久没给夫人请安了,她今儿才懒得抱着安哥儿露面,瞧,又来了一个想要趁机借助他的孩子来讨好夫人的。 她暗自抿了抿红唇,思量一番道: “夫人能替妾身教养孩子,妾身自然感激不尽,只是安哥儿这孩子在妾身肚子内的时候,便是个活泼调皮的。” “夫人平日里要处理府邸庶务,又要经营铺子生意,操持劳累,哪有闲心管教这个顽劣不堪的臭小子啊,妾身可不敢让夫人受累辛苦。” 夫人温氏一双细长精锐的眼眸扫了几人一圈,她怎么瞧不出几人你来我往暗中闪烁的火花。 她微微怔了怔神色,一边逗乐怀内的小家伙,一边不咸不淡道: “行了,这孩子毕竟是容姨娘千辛万苦生下来的,还是由她自己亲自照看最为妥当,我平日里诸事繁多,恐怕也抽不开身。” “不过,我瞧着小家伙倒是甚为喜欢的紧,得空的时候,容姨娘可以多抱着他常来正院走动,也好给我解闷儿了。” 夫人温氏她也不是没打过安哥儿的主意。 只是容姨娘好歹是官家小姐,出身不低,又加上她的父亲曾跟着老侯爷打过天下,立下不少功勋。 加上,她也实在不想因为安哥儿抚养问题,让容姨娘对她生了怨怼的心思。 毕竟如今侯府的生意也需要她从旁协助一二。 她既然做了侯门主母,自然要左右逢源,面面俱到,也要善于用人识人。 恐怕,此事即便她跟侯爷开了这个口,侯爷也未必愿意,她又何必冒着得罪人的风险,自讨没趣了。 但凡容姨娘是个没什么本事,身份低贱一些,这个孩子她就养在膝下了。 第129章 圣旨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厉色道: “如今容姨娘已然给诸位姐妹做了表率,你们啊,更加要勤勉努力才是,尽快的为侯爷传宗接代。” 她目光淡淡的落在旁边不发一言的沐姨娘身上,缓声道: “沐姨娘,你年轻漂亮,又讨得侯爷欢心,更要好好伺候侯爷,早日为侯爷诞下子嗣,平日里,你也别整日闷在屋子内不出门,应该多跟诸位姐妹走动才是。” 对面的花釉丹凤眼流露出几分鄙夷和不屑,挖苦了一句道: “原本以为沐妹妹生的这般国色天香,必定能迷的侯爷流连忘返,可没想到这才几天功夫啊,又被那个贱婢勾走了魂魄,看来是沐妹妹技不如人啊,想要争宠光靠美貌是远远不够的。” 沐姨娘神色略显清冷,云淡风轻道: “即便我没本事笼络住侯爷的心思,但是恩宠总比花姐姐多一些,我连个贱婢都比不上,那你又如何?不是照样是那个贱婢的手下败将,有什么好得瑟的。” 花釉面色微微白了白,刚欲恼火的为自己争辩几句。 忽地,外头的丫鬟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略显急色道: “禀告夫人,刚才从宫里头来了人,专门是来给初楹姑娘传圣旨的,说是洛姑姑救治三皇子有功,得到皇上嘉奖,特意给初楹姑娘除了奴籍,恢复良民,即刻便可以出府。” “另外奴婢还听闻皇上见洛姑姑医术高明,已经册封为正六品女官司药御史,专门负责皇上的药膳。” “这会估摸初楹姑娘正在收拾行囊,准备出府,侯爷跟一些朝中大臣参加宴会去了,至今还未归,要不要派人立刻容禀侯爷一声?” 花釉冷哼一声,不屑的拧眉道: “洛姑姑果真妙手回春,是个有本事和手段的,不但帮助自己的女儿除了奴籍,居然这手还够到了皇宫里头,扶摇而上,一飞冲天。” “既然是皇上亲自下了圣旨,便让她立刻收拾包裹滚蛋,犯不着因为尔等小事,去烦扰侯爷,她走了也好,免得她继续祸害侯爷,扰得侯府不得安宁。” 夫人温氏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暗自沉吟了一下,方才暗声道: “你还是派个人立刻知呼侯爷一声。” 侯爷对那个贱婢还念念不忘,若是这个节骨眼上,那个贱婢离开了侯府,岂不是越发招侯爷惦记和怀念了。 若是侯爷对她早就遗忘了,她的去留自然也不值得她耗费心思,她就不明白了,后院千娇百媚的花骨朵儿,开的炫目多彩。 侯爷怎么偏生独恋一枝花了,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未见到侯爷这般,如此长情,眷恋一朵花。 *** 那边,初楹领了圣旨后,便神色匆匆的收拾行囊了,一刻也不敢耽误工夫。 只是没想到母亲居然被皇上册封为正六品的女官,一入宫门深似海,日后想要找个适当的时机离开皇宫更是难于登青天了。 旁边的丫鬟云烟看了看她,有些依依不舍道: “真要走的这么匆忙吗?今儿天色已晚,要不你歇息一晚,等明儿一清早再离府也不迟,干嘛这般着急了。” “况且,你母亲已然入了宫,日后指不定猴年马月你们母子俩才能团聚,怎么着也得等你跟母亲见上一面再走也不迟啊,犯不着火急火燎的。” “冷不丁的听到你要走了,说实话,我心里倒是有几分舍不得你,你命好,终于可以盼望有出府一日了,可是我这辈子怕是都没有什么指望了— —。” 初楹点了点头道: “嗯,免得横生枝节,还是早点离开更好,至于我母亲那里,若是有人给我传话,你就跟她说,我在郊外的客栈等着母亲。” “若是三日之内母亲没来客栈来找我,我便去咱们之前约定的地点等她,我就先走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 两人拥抱在了一起,恋恋不舍的话别了几句。 初楹方才匆匆忙忙的离开侯府,然后租了一辆马车,连夜带着金银细软出了城门。 好在她手里有皇上御赐的通关文牒,因此出城也相当的顺利。 等到了郊外的客栈,天色逐渐变得黑沉了下来,初楹在客栈待了三日。 正准备启程离开的时候,恰好有个孩童急匆匆的送给了她一封书信,是母亲写给她的。 说是她在一年前便在云州买了别院,并在半月前,聘用了两位丫鬟和四名看院的家丁,已然将宅院收拾干净。 并嘱咐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头一定要注意安全之类的云云。 她现在已然入宫当值了,不方便出宫,她会尽快的找到兄长,到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在云州集合。 初楹将书信折叠好,便快马加鞭的继续赶路,准备去云州。 在路上颠簸了差不多五六日,这才按照母亲给她的地址,顺利的找到了一处宅院。 她走进院子内,四处打量了一下。 整个院落布置的格外雅致古朴,墙面用青石堆砌而成,门窗上雕刻着精致的花鸟花纹。 院子内种植着姹紫嫣红各式各样的花朵,另外还种了一些时令的花果蔬菜,亭台楼阁,假山池塘,错落有致,交辉相映。 此刻,几位下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院子,待见到她,都毕恭毕敬的唤了她一声“姑娘好。” 初楹眉眼弯弯,喜上眉梢道: “熬了这么久,终于熬到这一日了,从今往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终于恢复自由身了,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也不用卑躬屈膝地伺候男人。” “以后你们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只要你们尽心尽职的替我办事,本姑娘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们。” 丫鬟采云神色略显迟疑道: “姑娘,有位贵人正在屋子内候着您,您赶紧的过去看看吧!”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有些疑惑不解的挑眉道: “什么贵人?我平日里也不认识什么贵人啊。” 丫鬟采云支支吾吾好半天都未曾吭声。 初楹心底生了几分疑惑,旋即,快步走进了屋子内。 她顿时瞪大了双眸有些不可置信的睨向面前面容黑沉布满了阴霾之色的男子,颤抖着双唇道: “你— —你怎么在这儿?” 第130章 你在找死? 沈柏砚眼底盛满了冰寒,宛如冰雹,嘴角却挂着不达眼底地一抹笑意,语气轻缓冷沉道: “你好歹跟了爷这么久,怎么走了,连声招呼也不跟爷打,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侯府,好在爷的脚程比你快个半日,你这是想着跟爷彻底撇清关系,从今往后老死不相往来呢?” 初楹心尖微微颤了颤,她真没想到,侯爷会如此快的千里迢迢的追上她。 她只是一个身份卑贱低微的丫鬟,犯不着侯爷耗费心神。 难道就是因为她没跟侯爷话别践行,这才惹得侯爷,动了怒火,非得追上来跟她计较一番。 她暗自抿了抿红唇,神色踟蹰了一下,颤声道: “还望侯爷恕罪,奴婢只是一身份低贱的丫鬟,既然圣旨已下,走了便走了。” “侯爷平日里公务繁忙,奴婢不敢因为尔等小事去烦扰侯爷,奴婢能伺候侯爷是奴婢的福气,奴婢感谢这段时日侯爷对奴婢的诸多照拂,侯爷的大恩大德,奴婢只能来世再报。” 沈柏砚冷哼一声,语气森冷凄厉道: “爷就说呢,你为何三番五次的不愿意跟爷回前院伺候,甚至屡次让爷给你除了奴籍,原来一直存了日后想要赎身离开侯府的打算。” “你娘是个有本事和能力,居然能让皇上亲自下了一道圣旨,既然是皇上的旨意,爷也不打算拘着你,但是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一笔账还没有清算清楚。”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有些疑惑的望着他,有些惴惴道: “不知侯爷所指的是— —?” 沈柏砚剑眉紧蹙,冷冷道: “事到如今,还跟爷故意装糊涂?你肚子内揣着爷的娃,就想一声不响的离开?谁给你的胆子?居然还想瞒着爷偷偷吃落胎药?爷孩子的去留岂是你能恣意左右的?” 前几日,他跟四弟一块喝酒,酒过三巡,四弟便顺口提及了一嘴,说是在药铺撞见初楹,还说她在药铺开了落胎药。 他可不像四弟被她三言两语就可以轻易糊弄过去,仔细斟酌一番,他便越想越不对劲。 初楹应该没有胆子千方百计的将落胎药带进府,谋害容姨娘的子嗣,唯独只有一种可能,像避孕药丸一样,她是想给自己服用的。 越想越气,他便连夜启程,快马加鞭一路上追到了云州,他想要查询一个丫鬟的行踪,对于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之事。 他朝着旁边候着的郎中递了一记眼色,让他赶紧给初楹把脉。 此刻,初楹闻言吓的面色苍白,浑身一软,差点失魂落魄的跌落在地上。 幸亏旁边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的搀扶了她一把,将她扶到旁边的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 她没想到此事她已然瞒的够严实,究竟哪里出了差错,让侯爷瞧出了端倪出来,这下让侯爷知道她肚子内的孩子,恐怕日后必定纠缠不休了。 郎中给她仔细把了脉搏,恭顺道: “侯爷,老夫刚才给这位姑娘把了脉,这位姑娘已然怀孕四月有余,胎象很稳,还望侯爷无需忧心。” 沈柏砚锐利黝黑的目光扫在初楹的肚子上,有些不解的疑惑道: “你确定是四个月?是不是弄错了月份,爷记得容姨娘怀了四个月的身孕的时候,肚子已然微微隆起了,可她的肚子怎么— —是不是太平了。” 那郎中抬手摸了摸胡须,暗自沉吟了片刻后,方才神色笃定道: “老夫给不少的妇人诊过喜脉,定然不会出了差错的,这位姑娘确实已然怀了四月有余的身孕,可能跟个人的体质有关。” “加上姑娘本就生的纤细,平日里进食也少,自然胎儿也瘦小一些,并不显怀,待老夫给她开几副安胎药,多喝一些各种滋补的汤将养,日后必定会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沈柏砚神色复杂难明的手里来回转动着一串色泽圆润的手珠,狐疑的目光打量了初楹半晌,挥手示意底下的人都撤退了下去。 他忽地起身,朝着初楹步步紧逼,抬手粗鲁的就去扯她衣裳上面的盘扣。 惹得初楹神色一慌,颤声道: “侯爷,光天化日之下,您这是做什么?” 沈柏砚将她整个柔软娇小的娇躯抵在门框上,身上的衣裳早就被他解开了一大半,显得凌乱不堪,春光乍现。 隐约可见里面穿着一件杏花色上面绣制几朵雅致菊花的肚兜,腹部那里却用白色纱布缠上了一层又一层。 惹得男子瞳孔急促的收缩了几下,黝黑狭长的眼眸蕴含了冰冷的风暴,一触即发。 伴随着男子冲冠之怒: “初楹,你居然这么对爷的孩子,你在找死?” 他因为过于愤怒,伸手直接掐住了她细嫩的脖颈,另外一只手胡乱的解开那些纱布。 惹得初楹因为呼吸困难,面色涨的通红,秀气的眉梢因为痛苦紧蹙成一团。 过了许久后,男子方才松开了她,她整个人软绵绵的,宛如泄气的皮球瘫软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冷声警告道: “爷警告你,别跟爷耍花样,这个孩子若是保不住,你就给他殉葬。” 说完,他转身冷然的离开。 底下的丫鬟采云赶紧的走了进来,将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然后递给了她一杯清茶,忧色道: “姑娘,您没事吧,奴婢瞧着您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刚才没被侯爷给吓着吧,您放心,奴婢务必好好的伺候您,让您顺当平安的诞下子嗣,姑娘无需忧心。” 初楹轻轻的啜了几口茶汤,缓了一会神色道: “我没事,我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你先退下吧!” 刚开始,她确实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可这段时日,跟着这个孩子朝夕相处,她能隐约感觉他在她的肚子内跳动,也许是因为血脉相连,她便越发舍不得这个孩子了。 她本来打算等离开了侯府,她便将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然后自己将他抚养成人,谁知道中途出了岔子,让侯爷知晓了此事。 她认真琢磨了一下,若是日后这个孩子生下来,想必是要被侯爷抱到侯府,交由给夫人抚养。 即便她有万般舍不得,恐怕也没法子,侯爷怎能容忍自己的亲生骨肉流落在外吃苦头。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侯爷,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免得日后他的孩子遭人垢病,去母留子。 大多数世家贵族的丫鬟因为怀孕生子,都会落到这般凄惨的下场。 第131章 一派胡言 自从侯爷走后,院子外面有一队侍卫严加把守。 另外,府邸也多了一些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侯爷派过来的人,专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估摸,担心她又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底下的侍卫奉命行事,不许初楹离开院门半步。 刚开始初楹确实有点忐忑不安,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她已然有将近一个多月没见到侯爷的身影了,她也就习惯了。 她本来不想因为怀孕的事,让母亲担心,可如今既然侯爷知道了此事,她担心侯爷,对她起了杀母留子的心思。 思量再三后,还是将她这边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然后飞鸽传书给母亲。 过了差不多十来日左右,她才收到母亲的回信,说是让她安心养胎便是,不要多想,她会替她安排妥当,让她不要担心。 初楹每日除了看一些闲书,要不就是亲手给孩子绣制衣裳以此来打发无聊的时光。 日子倒是过的比侯府逍遥清闲了不少,顿顿山珍海味,锦衣华服。 她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能得到这般优待,过上如此奢靡的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是以前她做梦都不敢奢望和肖想的。 她如今算是想明白了,为何侯府那些后院的女子千方百计地都想要争宠上位。 希望自己的肚子争气能尽快地为侯爷延绵子嗣,无非是为了攀上这泼天的富贵。 关键是每日吃香的喝辣的,身边还有一大堆的婆子丫鬟伺候,还不用她掏一分钱,她对现在自由自在的悠闲日子还挺满意的。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气甚好。 初楹好整以暇的半阖了阖眼眸,坐在秋千上荡了一会,实在觉得烦闷的很。 旋即,她便自行做了工具,到池塘内悠哉游哉的钓龙虾和小螃蟹,晚膳的时候给自己加个餐。 旁边的丫鬟采云瞅着从阴沟内翻出来的这些脏兮兮的东西,顿时眉心微微蹙了蹙,略显忧色道: “姑娘,您确定这东西能入口吗?您现在怀了身孕,身子正是娇贵无比的时候,这些腌臜东西还是莫要吃了,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侯爷若是问罪起来,奴婢也不好交差啊。” 初楹暗自沉吟了一下,目光带着几分审视的落在她的身上,略显凝重道: “采云,你是我母亲替我千挑万选的丫鬟,我自然是信你的,可你也要认清楚谁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主子。” 采云神色一颤,忙恭顺道: “奴婢明白,当年奴婢母亲病逝,无钱安葬,只能卖身葬母,是您的母亲花钱安葬了奴婢的母亲,后来您母亲买了这个宅院,便让我平日里内看顾一二,就是为了等姑娘过来,能住的安心舒适一些。” “奴婢对于您母亲的大恩大德一直铭记于心,没齿不忘,在奴婢的心里,您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一定会对您忠心耿耿,不敢存有半分二心。” 初楹微微颔首道: “你放心,只要你尽心替我办事,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你赶紧的将这些东西拿进厨房内仔细清洗一下,然后让厨娘给我做爆炒小龙虾和螃蟹,越辣越好。” 采云神色迟疑了一下,暗自咬了咬红唇,目光闪烁道: “姑娘,奴婢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奴婢听到那些婆子们都在背地里妄议姑娘,说一些闲言碎语,可难听了,她们说— —她们说— —。” 初楹神色淡淡道: “她们说我之前只不过是侯府的一身份低贱的丫鬟,侯爷千里迢迢的跑到云州来,也是因为我肚子内怀了他的骨肉,等孩子一出生,侯爷定然容不下我,杀母留子对不对。” 采云暗自神色犹豫了一下,满眼忧色道: “这些富家子弟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之前奴婢便听闻有不少的名门贵族传出这些腌臜事来,若是侯爷对您真的起了杀心,要不咱们还是想法子逃跑吧!” 初楹安抚了一句道: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门外都是层层严密把守的侍卫,咱们只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又能逃到那里去?” 晚间的时候,初楹一边喝着新鲜的橙汁,一边辣的眼泪直飙的吃着香喷喷的小龙虾和螃蟹,狼吞虎咽的吃的津津有味。 半晌后,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阔步走了进来,便瞅见这番情景,顿时剑眉微微一蹙,沉声呵斥了一句道: “初楹,你在做什么?” 初楹眨了眨清澈潋滟的眼眸,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男子,怔愣了几秒后,方才一脸愕然道: “侯爷,您怎么来了?奴婢在吃小龙虾和螃蟹啊,可好吃了,就是有点辣,要不侯爷也过来尝尝看?只是那些厨娘的厨艺一般,没有我娘做的美味可口。” 沈柏砚瞅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顿时面色黑了一层又一层,气不打一处来,怒喝一声道: “你怀了身孕,不能吃太辣的食物,更何况是从阴沟内翻出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容姨娘是个贪嘴的。” “自从有孕后,尚且有所收敛,没想到你比她还要馋嘴贪嘴,那些滋补的海鱼和燕窝不能吃吗?怎么偏生吃这种东西。” “爷瞧着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吃这些腌臜不干净,甚至寒凉的食物,就是为了让自己滑胎小产。” “这底下的丫鬟究竟是如何办事的,还不快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爷撤下去,从今往后绝对不许她再碰这些食物,否则,爷绝对不会轻饶。” 底下的下人见状,忙颤颤巍巍地将菜肴纷纷给撤了下去。 惹得初楹一头雾水,有些不解的拧眉道: “侯爷,您真的冤枉奴婢了啊,奴婢略懂一些药理,知道少量食用小龙虾和螃蟹,对胎儿并没有害,反而还可以给胎儿补钙,促进骨骼生长。” “奴婢并没有骗您,这都是在医书上面有过记载的,就连我娘怀我的时候也吃了不少这些东西,侯爷已然警告了奴婢,奴婢哪敢还存有旁的心思,一门心思只想着尽快的为侯爷诞下子嗣。” 沈柏砚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道: “简直一派胡言,什么小龙虾,无非是泛滥成灾的蝗虫,爷从没见人吃过这种东西,更何况你还怀了身孕,怎可随意食之。” “至于螃蟹乃寒凉食物,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尤其是孕妇禁止食之,可能导致滑胎小产,这些爷之前便问过郎中。” “你休想蒙骗爷,你就是居心叵测想要谋害腹中胎儿,他好歹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可如此歹毒。” 第132章 谁让你拼命的。 初楹颇有些无奈的暗叹了一声道: “侯爷若是不信任奴婢,奴婢也没法子,若是奴婢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恐怕奴婢也活不了。” “奴婢向来是个惜命之人,又怎敢做出对腹中胎儿不利的事来,还望侯爷安心,奴婢即便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平安顺遂的给侯爷诞下子嗣的。” 沈柏砚闻言,剑眉微微一蹙道: “谁让你拼命了,别胡思乱想,爷希望你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即便真的出了什么闪失,爷也会— —。” 初楹忙低垂眉眼,识趣开口道: “奴婢明白,奴婢只是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即便因为生孩子血崩而亡,也是奴婢义不容辞的本分和职责所在,侯爷之前便屡次警告过奴婢,奴婢自是铭记于心。” 沈柏砚面色微微黑了黑,之前他确实说过这些话,可还不是被这个丫头给气糊涂了。 自从亲眼目睹容姨娘难产之后,他便心有余悸。 要不然,也不会,忧心她的安危,千里迢迢特意跑到云州来看望她。 他神色复杂的暗自沉吟了一会后,忽地晦涩莫名的轻叹了一声道: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岔子,在爷的心目中你和孩子的命同样重要,爷也绝非那般无情凉薄之人,为了孩子宁愿舍弃你的性命,爷倒不像你,狼心狗肺,从来未曾在乎过爷的心意。” “过来!” 初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今日这番话来,有些意外。 本来她还担心等孩子生下来后,这狗男人会冷血无情的去母留子,如今瞅着今日侯爷的态度,看来暂时她应该不会死了。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方才朝着侯爷乖顺的走了过去。 男子长臂突然一伸,将她轻轻的揽入怀内,附耳贴在她圆滚滚的肚皮上。 惹得初楹勾唇一笑道: “侯爷,孩子月份还太小,怕是听不出什么来。” 沈柏砚眉目温润,一脸宠爱道: “我好像听到他的胎动,只是爷瞧着你的肚子看起来比容姨娘小许多,是不是营养不良啊,你要多吃一些,这样孩子才会养的白白胖胖,生出来活泼乱跳的,也好养活。”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缓声道: “奴婢听府邸的婆子们议论说,容姨娘的肚子圆又尖,又喜酸,肯定生的是男孩,奴婢并不怎么显怀。” “所谓酸儿辣女,奴婢跟容姨娘截然不同,无辣不欢,奴婢猜测这一胎估摸是个女孩,恐怕要让侯爷失望了。” “若是奴婢当真给侯爷生了一个小棉袄,不知侯爷可否让这个孩子留在奴婢身边抚养?”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血脉相连,奴婢也不希望刚出生就骨肉分离,还望侯爷恩准。” 沈柏砚一脸不可置信的拧眉道: “这孩子还未曾出生,你就变着法子的想把他弄死,如今你让爷如何放心将他交由你抚养。”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爷的,爷都会喜欢,自然也会抱回府邸养着,眼下你安心生子便是,旁的莫要多想。” 初楹神色略显有些失望的轻轻嗯了一声。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又随意询问了一句道: “对了,你这段时日都在做些什么?” 初楹微微扬了扬眉梢道: “奴婢整日闷在屋子里头不是看一些话本子,就是给孩子缝制东西,实在觉得烦闷的很。” “就连郎中都说,这孕妇本就该多出去走动,见一见,外面的新鲜空气和优美的景致,这样心情开怀了,自然有利于胎儿安康成长。” “说起来,奴婢来云州这么久了,还从未出去好好逛一逛,听闻云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有不少的名胜古迹,可奴婢整日被拘在这一方宅院内,哪里也去不了。” 沈柏砚微微拧眉沉思了一下,方才缓声道: “这外头人多口杂的,若是磕到碰到那里了,该如何是好,你若是觉得实在烦闷,爷明儿便陪你四处逛一逛。” 他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白皙如玉的脸蛋,又宠溺一笑道: “你啊,太瘦了,就应该多吃一些,想吃什么就跟底下的人说,容姨娘当初怀安哥儿的时候,多能吃啊,整个人养的珠圆玉润的。”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 容姨娘确实养的圆润,可自从生了安哥儿之后,她之前大部分衣裙都穿不了,整日愁眉苦脸的想着怎么瘦身减肥。 “奴婢可能体质比较特殊吧,奴婢不管如何进补都不长肉,平日里也是能吃能睡的,除了刚开始有一些孕吐反应外,倒是不像夫人和容姨娘那般妊娠反应严重,吐的天昏地暗。” “看来这孩子跟奴婢一般皮粗肉糙,是个好养活的,也从不挑嘴。” 她在侯府当了很多年的丫鬟,从小到大干各种各样的粗活重活,自然不像府邸其他金枝玉叶的主子那般金贵。 之前,她怀了孕,还得在厨房内忙前忙后的,伺候容姨娘,一刻都没得歇息,不是照样好好的。 沈柏砚面色微微一沉,没好气的捏了捏她的鼻子,冷哼一声道: “确实是个命大的,被你这个当娘的如此胡乱折腾都能好好的活着,可不是好养活吗?下次再敢干出这般愚钝的蠢事,爷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爷不放心你,特意快马加鞭的连夜赶过来看望你,这会还未曾进食呢,还不快命底下的人赶紧的给爷摆膳。” 初楹连忙从他的腿上起来,然后吩咐厨房去准备膳食,又恭顺开口道: “侯爷日理万机,其实犯不着来回颠簸劳累的跑这一趟,奴婢一切安好,还望侯爷安心。”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呵斥道: “没良心的东西,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没想过爷一星半点?” 他仔细想过了,眼下她怀了身孕,养在外头反而更好,免得入了侯府,躲不过那些背地里腌臜不光彩的手段。 况且,他每日忙于处理公务,他也不可能事事顾全她。 只是,云州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他大老远的跑过来,路途上要耽误好几日的时间。 要来这么一趟,确实挺不容易的。 初楹目光微微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说着违心话道: “奴婢自然是想的,可奴婢也不希望侯爷受颠簸劳累之苦,更不想侯爷因为顾及咱们母子俩耽误了朝中大事,便是奴婢的罪过了。” 这一夜,他们同枕而眠。 侯爷因为顾及她腹中胎儿,并没有胡来。 第133章 无辣不欢 翌日一清早,沈柏砚陪着初楹一块用了早膳之后,便去云州集市内四处逛一逛。 青砖黛瓦,古色古香。 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到处都充斥着小贩叫卖声,还有街头艺人表演杂技,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花似锦,但是胜在宁静雅致。 初楹给小家伙置办了一些玩具,还买了几匹上等的云锦绸缎和一些云州颇具有特色的糕点果脯。 才一会功夫,身后跟着丫鬟采云和几位随行的侍卫手上便提满了四四方方的盒子。 初楹想着,不趁着,她眼下怀了身孕,借此狠狠的宰侯爷一笔,更待何时。 况且,怀胎十月是件很辛苦的差事,指不定还为此丢了自己的小命。 她若是不可尽的糟蹋侯爷的银子,尝遍山珍海味。 万一有个好歹,一命呜呼,见了阎王爷,岂不是亏大发了。 因此,她花侯爷的银子,越发理所当然了起来。 况且,侯爷位高权重,平日里内俸禄丰厚,沈家还有不少的铺子宅院,甚至置办的良田,恐怕也不在乎她花的这点小钱。 两人闲逛了一个上午,等到了午间,这才找了一家高档的酒楼,点了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只是,云州的菜肴大多以清淡为主,不像京城喜欢重口味,初楹吃的有些不习惯,随意的用了一些,便放下了筷子。 沈柏砚转目看了看她,微微挑了挑剑眉道: “怎么不合你的口味?要不爷再让店小二做些旁的膳食送过来,爷瞧着云州的饭菜都以清淡为主,比较适合孕妇食用,若不是你母亲被皇上传到跟前侍奉圣驾了。” “爷必定想法子将她接过来,之前她变着法子的伺候容姨娘的饮食起居,甚为妥当,有她陪在你身边,爷也安心些,只可惜— —,你母亲是个有本事和能力的,得到了圣驾的眷顾和重用。” “就算爷有心也无力,你啊,要多吃一些,即便不为自己着想,可也不能饿着爷的孩子啊。” 初楹微微顿了一下神色,揶揄了一句道: “不是奴婢不爱吃,只是您的小棉袄喜欢吃辣。” 沈柏砚微微怔了怔神色,然后唤了店小二过来,仔细叮嘱了他一番,尽快的做了几样口味重的菜肴送了过来。 见初楹吃的津津有味,他顿时不解的蹙了眉梢,嘟哝了一句道: “这小家伙究竟像谁的,这么重口味的辣椒,也能入口?小心上火,记得回去多饮一些降火的菊花茶。” 初楹扬了扬眉梢,随意开口道: “像奴婢的,奴婢打小就无辣不欢。” 沈柏砚眉眼含笑道: “像你也可以,长得娇俏漂亮,到时候再给爷添个儿子,像爷一般英俊潇洒,儿女成双成对,恰好凑成一个“好”字。” 初楹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微微僵了僵,暗自咬了咬红唇,沉默了半晌后,方才斟酌开口道: “容姨娘已然给侯爷添了安哥儿,若是奴婢能给侯爷添个小棉袄,不是照样凑成了一个“好”字,可谓双喜临门。” “既然皇上已然下了圣旨,让奴婢离开侯府,奴婢自然不能违背了圣意,再回侯府继续侍奉侯爷的。” “府邸有不少长得千娇百媚的美人,定然能好好侍奉侯爷,为侯爷连绵子嗣的,奴婢此生别无所求,只盼望着自己能顺当的为侯爷诞下一子,也好全了主仆情谊,没辜负侯爷的一番盛宠期望。” “至于余生,奴婢想过点平淡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不敢奢望攀龙附凤,大富大贵。” 沈柏砚闻言,顿时面色变得阴沉沉一片,神色略显几分烦躁,冷笑了一声道: “听你这口吻,莫不是打算把孩子扔给爷之后,就不管不顾,自己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去了。” “爷还没发觉这世上有像你这般不负责任的母亲,这些年来,爷自问从未苛待过你们母子二人,爷也从未在旁的女子身上耗费这般精力和心思,你怎可如此冷情寡恩?” “你少拿圣旨当幌子,只要你愿意,当初你的母亲能求皇上恩准你出府,爷也能求一道圣旨,以你诞下子嗣为由,抬举你当姨娘。” “日后锦衣玉食,爷绝对不会亏待你半分,若是往后你跟爷再有旁的子嗣,爷自会做主让你养在膝下。” 初楹微微正了正神色,笃定道: “既然奴婢已然下定决心离开侯府,奴婢就没打算再回去了,侯爷之前也说过了,奴婢的孩子便是侯爷的孩子,奴婢相信侯爷必定会善待他,将他抚养成人,奴婢有何不放心的。” “若是侯爷不忍我们母子俩骨肉分离,格外开恩,将他养在奴婢膝下也是一样的,奴婢也必定会竭尽所能的将他抚养长大。” “奴婢知道侯爷看重奴婢,只是奴婢福薄,享受不了这泼天的富贵,还望侯爷见谅!” 沈柏砚还从未见过这般性子倔强不识趣的女子,顿时剑眉一蹙,将筷子怒然的往桌案上一拍,冷哼呵斥了一声道: “不识好歹!” 旋即,他怒气冲冲的冷然转身离去。 初楹心神微微一荡,见他发怒了,正欲急忙追上去。 可事后想想,她如今已然被皇上亲自下旨除了奴籍,再也不是侯府的丫鬟。 加上她如今肚子金贵,凭什么就得受他的窝囊气,这般想着,她又重新坐了下来,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碗内的饭菜。 旁边的丫鬟采云见状,神色略显几分忧色道: “姑娘,侯爷已经恼怒的离开了,您不过去看看吗?不是奴婢多嘴,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侯爷都说了,不管您这一胎是男还是女,都会亲自到皇上面前请旨,抬举您为姨娘。” “这可是旁的女子怎么都肖想不到的泼天的富贵,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呢,难怪侯爷会说您不识好歹。” 初楹微微扬了扬眉梢,一脸无所谓道: “之前侯爷便说了,让我仔细照顾腹中胎儿,若是有半点闪失,拿我的命陪葬,我自然要遵从他的旨意,可不能饿着他了,再说,谁说他给的泼天富贵,我就得接啊。” 如今她有圣旨在侧,她就不信,若是她不愿意,侯爷还能强掳她入府不成。 恐怕他也不愿意背上强取豪夺良家女子的坏名声,像他这般身份显赫的达官贵人,向来都很爱惜他的羽毛的。 第134章 宰相肚里能撑船 初楹足足吃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幽幽然的吃饱喝足的放下了筷子。 倒是旁边的采云急的团团转,深怕侯爷因为此事问罪。 等初楹由着旁边的丫鬟搀扶着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梯,刚走到院子门口,本以为侯爷的马车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居然还在。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迟疑了片刻后,这才撩开了帘子,紧跟着上了车。 初楹瞅了一眼面色阴沉的男子,眨了眨清透潋滟的水眸,撅着小嘴嗫嚅了一句道: “侯爷还在跟奴婢置气啊?侯爷身子金贵无比,若是因为尔等小事动了肝火,伤及了自己的身子骨,便是奴婢的罪过了,奴婢相信侯爷宰相肚里能撑船,应该不会跟奴婢计较才是。” 沈柏砚依旧黑沉着脸,别过头,不愿意搭理她。 若不是刚才念及她怀了身孕,他早就按捺不住驱车离开了。 这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明明知道他动怒生气了,还故意让他等了这么久,她就是仗着她肚子金贵,才敢如此放肆无礼。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试着找话题道: “侯爷,这次好不容易来云州一趟,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啊?”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沉声道: “爷什么时候回去,还由不得你发号施令?” 初楹心尖微微一颤,目光闪烁不定道: “奴婢身份卑微哪敢对侯爷发号施令啊,奴婢只是担心您在云州耽搁太久,影响您处理京中军务,当然奴婢一切都听侯爷的。” 沈柏砚紧抿薄唇,不发一言。 他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巴不得他立马离开云州。 他千里迢迢的跑过来看望她,没想到她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如此敷衍了事,怎能不令他恼怒上火。 马车内,瞬间静谧一片,气氛显得格外的冷森尴尬。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马车稳稳当当的在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初楹瞅着对面的男子阴沉着脸,手里来回快速的转动着手珠,压根没有想要下来的意思。 她神色踟蹰了半晌后,方才紧咬红唇,有些惴惴道: “想必侯爷应该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奴婢便先行回去了。” 说完,她抬手撩了车帘子,从马车上下来,旋即,毕恭毕敬的福了福身子,显得温婉乖顺道: “奴婢恭送侯爷!” 初楹见马车走远了,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院子内。 总算把这个活祖宗给送走了,巴不得以后永远都不要来了。 那边,外头正在赶马车的小厮转目瞟了侯爷一眼,微微皱眉道: “侯爷,您快马加鞭在路上颠簸了好几日,就是专程来看望初楹姑娘的,想要多陪她几日,咱们这么快就回京城吗?初楹姑娘眼下怀了身孕,难免脾性急躁一些。” “若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望侯爷多担待几分,何必跟一个小女子计较,况且,姑娘家家都喜欢听一些甜言蜜语,只要侯爷软语哄上几句— —。”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冷声呵斥一声道: “闭嘴!” 他打小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未曾屈尊降贵的说一些甜言蜜语哄劝女子。 都是身边的那些女子为了争宠上位,察言观色的变着法子的讨好取悦他。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如何讨女子的欢心。 这世上的女子也没有谁值得他耗费这般心思和精力,偏生初楹却屡次令他心烦意乱,却无计可施。 沈柏砚神色烦躁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就这般灰头土脸的回京,似乎又觉得有些不甘心,可自尊心作祟,又由不得他附小做地的再次回去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 半晌后,他顺势撩了车帘,恰好瞥见不远处种植了一大片茂密青翠的野果子,他记得侯府的后山便同样栽种了这种野果子。 当时,容姨娘怀孕的时候喜酸,洛姑姑便经常到后山采摘这些野果子做一些果酱给她,酸酸甜甜的。 容姨娘很喜欢吃,说是可以开胃,止呕吐。 没想到云州居然漫山遍野结的都是这种青涩的野果子,可以顺道给初楹采摘一些过去。 旋即,示意底下的小厮将马车给停了下来,然后命他到附近的村庄找了一个竹篮子。 耗费了半个多时辰,摘了满满当当一竹筐的野果子,这才扬手,示意让小厮赶紧的给初楹送过去。 小厮哪能不知道侯爷的那点心思,之前在侯府便一直惦记着初楹姑娘。 她每日吃什么,做了什么,都非得让底下的暗卫事无巨细的飞鸽传书告知于他。 好不容易得了空,来看望他,谁知道又跟初楹姑娘闹了别扭,侯爷身份尊贵又拉不下脸来柔声细语的哄她几句。 他暗自神色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询问了一句道: “侯爷,您不亲自给初楹姑娘送过去吗?若是初楹姑娘见了,侯爷给她亲自采摘的这些野果子,必定心生欢喜。” 沈柏砚神色不耐的沉声道: “既然她压根不想见到爷,爷又何必主动找上门自讨没趣,爷让你去,你就去,那来这么多废话。” 小厮只好恭顺的应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沈柏砚背对着手,来回焦急不安的踱步。 若是初楹主动开了口,让他留下来,他也会给她留一些情面,多陪她几日再走也不迟。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柏砚见小厮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顿时眉梢微微一拧,迎上前,略显急色道: “她怎么说?” 小厮看了看侯爷,这才恭顺回道: “初楹姑娘说,她不喜吃用这种酸涩的野果子酿造的果子酱,既然是侯爷的一番心意,她自然心领了。” “说是用这种野果子酿造的果子酒倒是极好的东西,便吩咐底下的下人拿去酿酒了,说是等来年开了春,诞下了子嗣再喝也不迟。” 沈柏砚神色一急道: “她就没有说点别的?” 小厮目光闪烁,支支吾吾好半晌后,这才迟疑回道: “她还叮嘱小的,说是侯爷路途颠簸辛苦劳累,让小的务必悉心照顾好侯爷,护住侯爷的安危,让侯爷— —侯爷一路走好,她还说— —。” 沈柏砚面色越来越难堪,又急促出声道: “她还说了些什么?” 第135章 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小厮沉默了好半天,方才颤声道: “她还说— —还说让侯爷一切以公务为重,日后不必颠簸劳累特意的跑一趟,她定然会为侯爷顺当的诞下子嗣,还望侯爷安心。” 沈柏砚面色阴沉,气不打一处来,冷声道: “她还以为爷吃饱了撑着,非得上杆子似的大老远的跑过来看她,从今往后,休想爷再踏入云州半步。” 说完,他气鼓鼓的撩了车帘子,直接恼火的上了车,又没好气的怒喝了一声道: “日后等她把孩子生下来,直接抱回侯府便是,爷这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 那边,在古朴雅致的院子内。 等侯爷走后,初楹悠哉悠哉的一边躺在秋千上随意翻看着话本子,一边慢悠悠的吃着瓜果糕点。 身后的丫鬟采云轻轻的推着秋千,微微皱眉道: “姑娘,奴婢瞅着刚才侯爷气的不轻,侯爷特意让底下的小厮送野果子过来,何尝不是给姑娘示好,想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姑娘为何不顺杆子往下爬,非得跟侯爷置气呢。” “像侯爷那般身份尊贵之人哪会低下身段柔声蜜语哄着您,您真的把他给惹火了,对您可没什么好处。” 初楹不以为然的扬眉道: “他动怒生气了,以他那般清冷高贵的性子,恐怕日后也不会来云州了,恰好如了我的心愿,何乐而不为,况且,他若来了,我还得强颜欢笑的跟个大爷似的伺候他,多累啊。” “他千里迢迢的跑来云州找我,无非是因为惦记我腹中的胎儿,可孩子一落地,从今往后,我跟他便再无任何瓜葛,彻底两清了,我也不欠他什么了,更不想跟他再有任何联系,如此甚好。” 采云微微努了努小嘴,嘟哝了一句道: “可这世上的女子所求不过是能找个好人家把自己给嫁了,能吃饱穿暖,过上富贵安稳的好日子。” “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只要您为侯爷诞下子嗣,便能母凭子贵被抬举当姨娘,姑娘为何不懂得珍惜了,眼下姑娘过的锦衣玉食的日子,都是侯爷给您的。” “一旦您跟侯爷再无任何干系,女子抛头露面在这世上生存本就不容易,姑娘可想过以后的道路该如何走,如何在这世上立足。” “所谓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还望姑娘仔细斟酌想清楚,免得日后追悔莫及。”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神色笃定道: “我早就想清楚了,要不然当初我也不会千方百计的选择离开侯府,既然选择了这一条路,日后再艰难,我也会继续走下去,女子嫁人无非是想找个依仗。” “当初我娘那般独立自主,因为爱情嫁给了我爹最后得到了什么,被我爹害的家破人亡。” “我娘说,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便是男子,他今日可以给你蜜糖,明日就能立马翻脸无情给你送上致命的砒霜,往后我的日子虽然比不上眼下的锦衣玉食,至少我能好好的活下去,活的自在轻松些。” 采云抬手帮她揉了揉双肩,恭顺道: “奴婢知道姑娘是个有主见的人,不同旁的女子,只要姑娘过的好,奴婢便安心了,奴婢必定誓死追随姑娘,往后姑娘去那,奴婢便跟到那。” *** 接下来一段时日,沈柏砚倒是没跟之前一般,让底下的侍卫不许她离开院门半步。 她可以到集市内逛一逛,只是每次外出,身后都会有几名侍卫紧随其后,秘密护住她的安危。 她将云州大街小巷内的美食几乎都尝了一遍,又采办了不少名贵的摆件和珠宝首饰。 既然想着日后跟侯爷撇清关系,自然要想法子从侯爷这儿多捞一些好处傍身。 往后开铺子,还有底下的下人们的月钱,那个不耗费银子啊。 自然捞的越多越好,谁会嫌弃银子多。 这一夜,夜色迷离,月色皎洁。 初楹和丫鬟采云悠闲自在的坐在小船上,喝着清香四溢的清茶,吃着糕点果脯。 湖水清澈碧绿,泛着丝丝涟漪,宛如明镜一般,倒映两岸的翠柳,像一幅盛美的画卷。 初楹暗自思量了一番,不缓不急道: “这段时日,我吃遍了云州的美食,发现这云州的酒楼大多数菜肴都是以清淡为主,我打算开一家与众不同的酒楼,将京城重口味的颇具有特色的菜肴直接搬到云州来。” “咱们的招牌菜到时候就以爆辣小龙虾,还有泥鳅炖豆腐,红烧青蛙,清炒螺蛳等等之类的为主,让云州的人也能尝到千里之外的京城的一些美味佳肴,到时候生意必定火爆。” 丫鬟采云微微拧了拧眉梢,嘟哝了一句道: “姑娘,这女子在外头抛头露面开铺子做生意哪能那么容易啊,再说,您刚才说的这些菜肴奴婢简直闻所未闻,小龙虾不就是田地里泛滥成灾的蝗虫吗?” “还有阴沟内翻找出来的泥鳅和青蛙,甚至螺蛳哪能随意食之,您平日里喜欢吃这些东西,本就让奴婢提心吊胆的,更何况拿这些菜肴当招牌菜了,这开酒楼也是一大笔的投资。” “即便您平日里从侯爷那里捞到了一些好处,可万一到时候将自己的全部积蓄搭进去,赔个底朝天怎么办。” “奴婢以为,即便您真的不想跟侯爷回侯府,也没必要开铺子瞎折腾,咱们平日里节衣缩食一些,您积攒下来的那些金银细软应该够您这辈子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不缓不急道: “小时候,我便跟着母亲走南闯北的四处开铺子做生意,当初我爹能进京赶考,考取了功名,多亏我娘给他交了束修,助他平步青云。” “当初她就是靠开酒楼起家的,我打小便跟着母亲学一些生意经,若是没有十全的把握,自然不敢冒如此大的风险。” “况且,我娘在皇宫内当差,为了寻找兄长,上下那样不需要费银子打点,我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帮他们的便是能尽快的多赚一些银子,资助我娘,好让她尽快的找到兄长,希望咱们一家三口有生之年能够团聚。” 忽地,不远处,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和求饶声: “求求这个公子爷,您饶了小女吧,求求您了,来人啊,救命啊,救命— —。” 第136章 登徒浪子 初楹循着视线望了过去,只瞅着一长得花容月貌的女子衣裳凌乱不堪,被男子恶狠狠的压在船板上,上下其手,欲凌辱蹂躏她。 惹得女子一脸布满了痛苦之色,哭哭啼啼的拼命反抗。 那男子身罩质地上乘柔软的云锦绸缎的华服。 想必应该是那家的贵公子欺辱良家女子的戏码。 初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可瞅着那女子泪光汪汪的一脸无助悲凄的望着她,显得尤为可怜和绝望。 同为女子,她一时之间动了恻隐之心。 她黛眉微微一蹙,冷声呵斥了一句道: “住手!” 容慕寒妖冶邪魅的眼眸带着几分轻浮粗鄙的上下打量了初楹一圈,微微挑眉,戏谑了一句道: “哟!小爷当是谁呢,原来是个怀了身孕的美娇娘啊,你让小爷放了她,小爷就放了她,小爷凭什么听你的啊。” “要不你陪小爷乐呵乐呵,小爷还没尝过这怀了身孕的妇人究竟是何滋味啊,是不是香软可口的很。” “你说你夫君也真是的,是不是不太行,怎么舍得让美人一人空虚寂寞的独自游湖呢,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小美人揽入怀,小爷做鬼也风流— —。” 旁边的丫鬟采云听着他那些不堪入耳的调戏的言语,顿时急红了眼,恼怒的呵斥了一声道: “那里来的登徒浪子,你怎可如此言语轻浮的羞辱我家姑娘?你知道我家姑娘是谁吗?岂是你能轻易染指亵渎的?” 她有些后怕的暗地里拽了拽初楹的衣角,又小声惴惴道: “姑娘,奴婢瞅着他便是不好招惹的浪荡纨绔子弟,姑娘,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您还有孕在身,还是莫要多管闲事。” 初楹看了看面前长得膀大腰圆的男子,生的肥头大耳,长了一身壮硕的膘肉,顿时觉得一阵恶心。 她清透潋滟的眼波微微一转,拿着帕子轻轻的掩住嘴角,娇笑连连道: “好啊,恰好奴家夫君不在,奴家好生空虚寂寞,若是公子能陪奴家共度良宵,奴家自是欢喜,公子你赶紧的快过来啊,奴家有些等不及了。” 容慕寒听着她软糯好听的嗓音,顿时浑身酥麻一片,色迷迷的盯着她,邪笑的点了点头道: “好啊,你— —你等着小爷,小爷这就立马过来。” 他迫不及待地来回搓着手,赶紧的命底下的人将船划了过去。 等他刚将一只脚跨入初楹的木船后,她趁机不备,美目闪过一抹寒光,直接朝着他背后用力踹了一脚。 瞬间,容慕寒猝不及防的整个圆滚滚的身子跌落在湖水内,猛然灌了好几口湖水。 双手胡乱的四处扑通,一边神色惊慌的呼救,一边眼眸阴毒的剐着伫立在木船上幸灾乐祸的女子,怒喝一声道: “你这个臭婊子,居然敢戏耍小爷,小爷弄死你— —,你们都是废物吗?还不快将小爷给捞上来。” 大约过了片刻后,容慕寒被底下的几位小厮,从冰冷的湖水内费尽全力的捞了起来,浑身湿润润的,看起来格外的狼狈。 他抬手摸了一把面上流淌下来的水珠子,凶神恶煞道: “你们还傻愣干什么,赶紧的将这个贱人给小爷给绑了,小爷今夜非得给她一点颜色瞧瞧。” 那几位身强体壮,长得极其彪悍凶狠的小厮,纷纷朝着初楹这边宛如猛虎般扑了过来。 还未曾近她的身,便被几位侍卫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三两下将几位小厮打的落花流水。 容慕寒不知道她居然有持刀的暗卫相护,各个武功高强,有些后怕的梗着脖子,叫嚣道: “你— —你给小爷等着,你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可是镇远侯府的亲戚,小爷日后再找你算账。” 放下狠话后,他扬手,带着底下的几位小厮狼狈而逃。 旁边的丫鬟采云微微稳了稳心神,忧色道: “姑娘,刚才真是好险啊,以后像这种恶霸,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就算姑娘心性善良,这世上不平之事何其多,就连朝廷命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又何必强出头多管闲事呢。” 初楹知道,沈柏砚派了暗卫,随时护住她的安危,她方才有胆子强出头,同为女子,尽自己所能,能拉一把便拉一把。 她神色暗自沉吟了一下,吩咐了一句道: “你让底下的人给刚才那位姑娘一笔银子,让她连夜离开云州,免得被刚才的那个恶霸给缠上了。” 采云微微颔首,又略显疑惑道: “刚才那恶霸一直叫嚣着说是镇远侯府的亲戚,他究竟跟侯爷有何关系?” 初楹微微思量了一番,摇了摇头。 *** 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两个多月。 入了春,院子内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密密麻麻开满了整个古朴典雅的院子。 色彩斑斓的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雅清冽的香味,沁人心脾,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初楹身子越发笨重不堪,走几步路都费劲,连连喘着粗气。 这段时日,她也不敢外出走动,只能在院子内四处闲逛,侍弄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这会,她兴致颇高的正在修剪枝叶。 旁边的丫鬟采云无奈的看了她几眼,微微皱眉,嘟哝了一句道: “姑娘,这眼瞅着再过两个多月,您就要生了,自从上次您把侯爷给气走后,侯爷便再也没来过了,到时候您临盆的时候,侯爷该不会也不来了吧!” 初楹神色不解的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揶揄了一句道: “要他过来做什么,孩子我一个人能生,也一个人能养,最好他把我这个人给忘记了才好。” “你这丫头怎么老是念叨他啊,到时候我临盆生产,是产婆帮我生孩子,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来有何用。” 采云努了努小嘴,微微皱眉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他毕竟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有他陪在您的身边,万一出了什么闪失,也好有个主心骨在,能拿个主意,奴婢也安心些。” 初楹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随意扬眉道: “对了,如今我身子笨重,不好四处走动,你记得多在铺子内买一些贵重的珠宝首饰过来,以后咱们可以用来傍身。” “如今我仗着怀了身孕,可以仰仗他一时,可也不能依仗他一辈子,总该为以后考虑,另外,我让你找信得过的人给我娘送一些银子进宫,事情办的怎么样呢?” 之前她从侯府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半的积蓄,剩下的一半留给了她的母亲。 可如今,她在云州所有的花费和开支都是侯爷负担的,她还能趁机捞点油水,不像母亲在皇宫内孤军奋战,用钱打点的地方多。 好在每月她们都会有信件往来,互相报平安,这样她能安心许多。 待在吃人肉不吐骨头的尔虞我诈的皇宫可比侯府凶险多了,一招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采云神色踟蹰了半晌后,这才支支吾吾道: “您捎带给您娘的银子,奴婢倒是想法子送进皇宫内了,只是— —只是— —。” 第137章 真是小气鬼。 初楹瞅着她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蹙眉道: “只是什么,把话说清楚。” 采云暗自咬了咬红唇,微微皱眉道: “这段时日,咱们挥霍无度采办了不少的珠宝首饰,已然惊动了侯爷,前几日侯爷还借此敲打了一番。” “说是您现在有孕在身,没必要置办这些贵重的首饰,应该多进一些滋补的汤,一切以身子为重,等日后您顺当的诞下了麒儿,侯爷自会赏赐的。” 初楹撅了撅小嘴,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侯府家大业大,岂会在乎这点小钱,不过是多置办了一些金银珠宝而已,也值得他亲自过问敲打,真是小气鬼。” 话音刚刚落定,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朝着院子内悠闲的阔步走了进来,剑眉微微一挑,语气低沉醇厚道: “你刚在骂谁小气鬼?” 初楹没想到这煞神又跑来云州了,有些愕然的抬起眼眸扫了男子一眼,福身行礼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金安!奴婢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赶紧上前来搀扶了她一把,微微皱眉道: “你身子笨重,不用给爷行礼,爷恰好去扬州办差,离云州比较近,想着你过两月就要生产了,便顺道过来看看你,等你临盆的时候,爷恐怕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不过你放心,一切爷都安排妥当了,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爷也交代下去了,务必竭尽所能保住你的性命,你不要担心,安心待产便是。” 身后跟着的展钰闻言,不由暗地里瘪了瘪嘴,真没想到侯爷说起谎话来信手拈来。 明明皇上派他们办差是离云州十万八千里的东阳。 从东阳到云州在路途上快马加鞭差不多颠簸了十余日左右,这才抵达到了云州,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看初楹姑娘一眼。 可见侯爷当真把初楹姑娘放在心尖上惦记着,非得哄骗她从附近的扬州赶过来的。 他跟随了侯爷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到侯爷这般为了跟一位女子见上一面,如此耗费心思和精力,千里来相会。 此刻,沈柏砚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好整以暇的微微阖了阖狭长黝黑的眼眸。 他手里来回悠闲的把玩一串色泽光亮清透的手珠,微微挑眉道: “你还没回答爷,你刚才背地里说谁是小气鬼?” 初楹没想到侯爷非得执拗这个问题,看起来心情不错,故意逗乐她似的。 她暗自咬唇沉思了一会后,方才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奴婢刚才跟采云说一些女儿家的闲话而已,没想到恰好被侯爷听了去,咱们隔壁院子内有一对夫妻。” “昨儿两人又吵嘴了,无非是一点芝麻点小事,那家娘子在铺子内见了一些样式新颖独特的珠宝首饰,心生欢喜,便忍不住多买了几件。” “惹得她的夫君不满意,生了几分怨怼之心,说她不懂得持家节省,不会过日子,尽败家,恰好被奴婢和采云听了去,便胡乱议论了几句,污了侯爷的耳,还望侯爷见谅。” 沈柏砚若有若无的微微颔首,神色暗沉道: “爷听闻你最近挥霍无度,购买了不少的珠宝首饰,花着爷的银子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再去招蜂引蝶勾搭旁的野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缓声道: “侯爷,你误会奴婢了,奴婢虽然身份卑微低贱,但是也知礼义廉耻,好女不侍二夫,既然奴婢伺候过侯爷,为侯爷生儿育女,自然就没想过再勾搭旁的男子。” “奴婢这段时日整日待在院子内,实在烦闷的很,这才跟着采云到集市内四处逛一逛,虽然铺子内的金银珠宝比不上京城的繁华名贵,但是甚在打造的格外精致好看,小巧玲珑的,每一件都爱不释手。” “奴婢平日里也没见过什么像样的首饰珠宝,便忍不住多置办了一些,都在匣子内放着呢,这样瞧了也欢喜。” “若是侯爷觉得奴婢奢侈过度了一些,奴婢明日便让底下的人将匣子内的那些金银珠宝都如数给退了回去,都是一些崭新的,奴婢还未曾佩戴过,是奴婢一时高兴,越了规矩,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闻言,面色微微沉了沉,他倒是不在意她花银子去购买那些珠宝首饰,这点小钱而已,不足挂齿。 他是见不得她把小心机用在他的身上。 他还不知道她心里藏匿的那点小九九,无非是趁机,想从他这儿捞一点银子,日后,好傍身。 等孩子呱呱落地,把孩子扔给他不管不顾,自己逍遥快活,过自己的清闲日子,巴不得跟他立刻撇清关系。 这段时日,她在云州,所有的花费都是暗地里从他的私库出的,并没有经过侯府的明账,免得夫人起了疑心。 再说,他平日里除了拿朝廷给的俸禄外,一些朝廷命官为了巴结讨好他,也没少送一些贵重的礼品,也不缺这三瓜两枣的。 她如今怀了他的孩子,即便奢侈挥霍一些,倒也无妨,他也不会计较。 只是不满她一边算计捞他的钱,一边变着法子的想方设法离开他。 他微微敛了敛眼底深沉的墨色,想着大老远的跑过来看她,不想闹得跟上次一般,不欢而散。 他压了压心底滋生的怒火,不冷不淡道: “罢了,即便喜欢,便留着吧!” “爷还没小气到这买回来的东西,还要退还的地步,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爷堂堂的威风八面的镇远侯,居然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 沈柏砚目光顺势瞅着桌案上摆放的修剪的十分整齐雅致的几束郁金香和茶花,微微扬了扬剑眉道: “你的手当真是巧,这花修剪的不错,别致好看,也难怪祖母喜欢你帮她侍弄一些后院名贵的花花草草,自从你和你娘离开侯府之后,她没少念叨惦记你们。” “你若是得空,等你把孩子生了之后,可以去看望一下她老人家,祖母待你一向不薄,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 第138章 得寸进尺 初楹哪里不知道侯爷含沙射影隐晦的意思,无非是暗地里指责她不懂得知恩图报。 她故意装糊涂,只是垂了眼帘,乖顺的应了一声。 翌日一清早,沈柏砚陪着她用完了早膳,说是有紧急公务要处理,便要启程离开。 初楹不由暗地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待恭送到院子外,展钰神色复杂的看了初楹几眼,悄声嘀咕了一句道: “初楹姑娘,侯爷这人好面子,有些话不知道如何同姑娘讲,可我不得多几句嘴,这次侯爷特意从东阳在路上颠簸了十余日专程来看望姑娘的。” “在路途上耽搁了这么久,免不了回京复命的时候,要遭皇上训诫几句。” “我跟了侯爷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侯爷这般对那位女子如此牵肠挂肚,看的出来,侯爷在意看重姑娘,还望姑娘莫要让侯爷失望才好。” 初楹朝着他道了一声谢,展钰这才急忙离开。 待他们的马车走远之后,采云神色幽暗的看了看她,微微皱眉道: “姑娘,您真的想清楚呢?决定不跟侯爷回侯府?可您若是不回去,免不了要忍受母子分离之苦,所谓酸儿辣女,您这般喜欢吃辣,奴婢倒是希望您这一胎怀的是个女娃子。” “到时候您便可以央求侯爷将孩子留在您的膝下长大,反正侯爷身边不乏莺莺燕燕替他生儿育女,连绵子嗣。” “若只是个女孩,恐怕侯爷开恩,不会将她带回侯府,到时候你们母女便不用分离,侯爷定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们,必定保证你们母子二人这辈子衣食无忧。” 初楹神色复杂的轻瞥了采云一眼,之前她也是这般想的。 也曾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一下,侯爷的态度,没想到被侯爷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因为之前她便千方百计的想着将孩子给打掉,因此,侯爷压根就不信任她。 两月后,初楹平安顺遂的诞下了一子,即便沈柏砚得到消息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云州,但是还是晚了几日,没能陪着初楹生产。 因为初楹预产期提前了几日。 好在母子两人平安,只是孩子生下来比较消瘦,不如安哥儿身子壮实。 此刻,沈柏砚喜上眉梢的抱着儿子来回摇晃,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温声道: “爷瞧着这小家伙生的太瘦弱了一些,日后要好生滋补一番才是,你怀他的时候吃的太少了,导致营养不良,既然先天不足,咱们后天再补上就是。” “安哥儿的眼睛和眉毛长得像爷,可小家伙这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长得却像你,鼻子和嘴巴跟爷倒是有几分相似。” “对了,爷早为他取好了名字,不如就叫沈晔吧,“晔”代表希望和美好,爷希望,他日后的人生光辉灿烂,不知你意下如何?” 其实,沈柏砚早就给他们的孩子起好了名讳,男孩和女孩各自取了五个名讳,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和精力。 不像当初安哥儿出生的时候,因为早产匆忙,临时起意便随意的取了一个字。 沈柏砚斟酌再三后,还是觉得这个“晔”字比较适合他。 此刻,初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蓦然想起,之前,容姨娘一个劲的吐槽侯爷给安哥儿取的名讳太土的事。 她读过一些书,倒是觉得这个“晔”字挺好的,寓意也好,旺盛阳光,欣欣向荣。 她微微点了点头道: “嗯,奴婢也觉得这个名讳挺好的,奴婢替晔哥儿谢侯爷赐名。” 她神色微微暗了暗,斟酌了一番,又央求道: “只是奴婢有个不请之请,这晔哥儿本就先天不足,奴婢生他的时候也极其凶险,可否让晔哥儿身子养的结实了一些再带回侯府。” “奴婢担心路途上过于颠簸劳累,若是折腾出什么好歹来,后悔晚矣,还望侯爷恩准。” 她瞅着侯爷面色紧绷黑沉,好半天都未曾吭声,暗自思量了一番,又虚声道: “奴婢知道侯爷不信任奴婢,因为奴婢曾经动了想要滑胎的心思,可这孩子毕竟跟奴婢骨肉相连,奴婢跟他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毕竟是从自己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奴婢哪有不心疼的道理。” “这小家伙的每一件衣裳和鞋子都是奴婢平日里得空给缝制的,从未假手于人,还有这屋子内摆放的每一样玩具也是奴婢从集市上花了不少的心思给买回来的。” “所谓虎毒不食子,奴婢好歹是晔哥儿的亲生母亲,又怎会对他生了旁的歹毒的心思。” “奴婢只一心盼望他能健康快乐的成长,还望侯爷安心,奴婢务必将他养的白白胖胖的,再将他交由给侯爷抚养。” 沈柏砚倒不是,因为她会对晔哥儿不利,毕竟这段时日,她为晔哥儿做的点点滴滴。 虽然他没亲眼目睹过,但是也听底下的人如实飞鸽传书禀告过他。 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没打算跟他回侯府了,他心里实在堵塞的慌。 他暗自敛了敛眼底翻涌的复杂的情愫,微微皱眉道: “你若真心想当一个称职合格的母亲,就不该离开他的身边,孩子还太小,需要母亲的陪伴。” 初楹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她暗自思量了一番后,微微缓了缓神色,这才谨慎道: “侯爷说的对,奴婢也想陪在他的身边,见证他的成长,若是侯爷实在不忍心咱们母子俩分离,可否将晔哥儿养在奴婢的身边。” “奴婢必定会竭尽全力的将他抚养成人,若是侯爷想他了,也可来云州看望他,等日后长大成人之后,再认祖归宗也不迟。” 沈柏砚面色一沉,怒喝道: “你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就不能为了孩子暂时退一步,晔哥儿可是爷的亲生骨肉,爷怎么会让他流落在外跟着你吃苦受罪?” “你简直得寸进尺,不可理喻,你若是不愿意跟着爷回侯府,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他了。” 初楹面色黯淡无力的微微闭了闭眼眸,沉默许久后,暗叹一声道: “是奴婢不知分寸,越矩唐突了,还望侯爷见谅,侯爷说的对,这晔哥儿毕竟是您的亲生骨肉,确实不该流落在外,跟着奴婢吃苦。” “夫人贤良淑德,想必绝对不会亏待了他,若是有朝一日夫人诞下了嫡子,还望侯爷将晔哥儿交由给禾姨娘抚养,禾姨娘性子温顺纯善,必定会善待他的。” 第139章 无人问津 沈柏砚冷哼一声,气鼓鼓的将孩子直接塞到了旁边的丫鬟采云手上,便扬长而去。 旁边的丫鬟采云满眼忧色的看了看她,微微皱眉道: “姑娘,可真是急坏奴婢了,您的性子怎么就这么倔呢,瞧,好端端的又把侯爷给气跑了。” “再说,这晔哥儿好歹是您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您真的忍心侯爷将他直接抱回侯府。” “这豪门深宅可不是寻常人家,若是晔哥儿在侯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您可追悔莫及,您怎能眼睁睁的让他一个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入了这深潭虎穴啊?” “就算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晔哥儿着想,不能对他的生死置之不顾,若是连您都如此狠心的舍弃了他,谁还能护住他的安危,还望姑娘三思啊。” 初楹眼眸幽暗不明的沉吟了许久后,方才颇感无奈的幽幽叹息道: “若是侯爷能将他留在云州自然甚好,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生安稳,若是侯爷要将他抱到夫人膝下养着。” “眼下夫人并没有嫡子,想必即便为了稳固自己侯门主母的地位,定然也不会亏待了他,我若是跟着侯爷回了侯府,瞧着夫人表面上贤良淑德,有容乃大。” “若是她知晓这孩子是从我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肚子内爬出来的,又岂会容我,必定会对我除之而后快,反而成了晔哥儿的累赘。” “若是夫人日后诞下了嫡子,将晔哥儿交由给禾姨娘也好,禾姨娘并不得宠,恐怕这辈子很难有自己的子嗣。” “再说,别瞧着禾姨娘性子柔顺,毕竟曾经跟在贵妃娘娘身边伺候过,被勾心斗角的皇宫侵染过,也是个有手段和心机的,自然会护住他的安危,若是日后晔哥儿长大了,怨恨我舍弃了他,我也认了。” “我这个当娘的能为他做的只能这么多了,等日后他真的入了侯府,我会亲自给母亲去一封书信。” “母亲毕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多年,想必侯府也有不少心腹,让他们在侯府看顾一二,这样也好让我安心,我只求他能好好的活下去,平安长大。” 采云没想到,她早就为晔哥儿设想的如此周全,处处替晔哥儿着想。 她沉默了好半晌后,涩然的暗叹了一声道: “姑娘也是万不得已,希望晔哥儿长大后能理解您的一片苦心,试问这个世上那个当娘的不是殚精竭虑的替孩子考虑。” 自从侯爷那日被气走之后,直到初楹出了月子之后,他都没有出现过。 初楹起初还有点担心,侯爷一气之下将晔哥儿一声不响的给直接抱走了。 可后来他迟迟不露面,她的心里又怀了一丝侥幸,希望他最好不要再来云州叨扰他们母子二人。 接下来一段时日,初楹也没闲着,跟着丫鬟采云开始着手准备铺子事宜。 租赁和装修铺子等等之类的诸多杂事,忙的不亦乐乎。 自从初楹诞下子嗣后,侯爷便下令,日后所有院子内的各项开销都得由初楹自行负责。 侯爷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她不愿意跟着他回侯府,自然他也不会跟从前那般养尊处优的养着她。 因此,初楹将院子内几乎一半的下人都调遣到了铺子内帮忙。 虽然云州只是一个小镇,但是初楹无论是选的地段还是装潢设计都是顶端的,显得格外的气派奢华。 几乎将自己全部积蓄都给一股脑砸了进去。 这会,初楹神色专注的正忙着指挥底下的人如何装修设计。 门外有几位下人正在门口发着宣传的单子。 这菜单子都是初楹连夜给设计出来的,她学着之前母亲初开酒楼的时候,也来了一个开业大酬宾的活动。 凡是开业前三日所有的消费都可以享受八八折的优惠,另外还可以免费赠送一道酒楼的招牌菜。 当初她的母亲就是靠卖小龙虾和泥鳅,还有螺蛳等等之类的野生食材,发家致富的。 到后面在地处偏僻的小郡县开了好几家名声鹊起的酒楼,又接连开了两家茶舍。 铺子几乎遍布大街小巷,都是沈家字号的商铺,赚的盆满钵满的。 可后来父亲被谋逆造反的淮阳王所牵连,抄家流放,母亲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财富也跟着一扫而空。 既然有了母亲前车之鉴,初楹才敢放大胆子赌一把。 母亲的那些招牌菜在小郡县都能生意爆火,这云州可比那小郡县繁荣昌盛多了,必定也会名声大噪的。 旁边的丫鬟采云难免有些忧心忡忡道: “姑娘,您一下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全部搭进去了,万一赔钱了怎么办,奴婢以为您至少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何必孤注一掷呢。” “咱们毕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不如还是先开小作坊试试水如何?您这样实在太冒险了,若是赔的血本无归,可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啊。” 初楹转目看了看她,神色凝重道: “你放心,之前我四处闲逛早就考察清楚了,这云州虽然地处偏僻,却是重要的水路交通枢纽,几乎全国各地的将近一半的船只都会在云州码头停泊。” “加上云州环境优美,山清水秀,吸引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前来游玩,因此,这云州估摸有将近一小半的人都是外乡人。” “我这酒楼开张必定会有生意的,所谓物以稀为贵,只好咱们前期做好了宣传,不愁日后没有生意。” 旁边卖大饼的刘婆子暗地里拽拉了初楹一把,粗糙的手指有些疑惑的指了指单子上的招牌菜。 她柳叶眉微微一横,嘟哝了一句道: “娘子,你这菜单上都是些什么菜肴啊,我怎么闻所未闻,这不是泛滥成灾的泥鳅和蝗虫吗?还有这青蛙还有螺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能入口吗?你这不是害人吗?” “一看娘子应该是外乡人吧,这些腌臜东西可是会吃死人的,若是闹出人命来,你可是要蹬大牢的,瞧着你这酒楼装修的这般气派上档次,应该费了不少的银子吧!” “与其搞这些害人不浅的乱糟糟的东西,不如跟咱们当地有名的聚龙斋和同春楼好好学一学,研究一下人家的菜单上都是哪些有名的菜肴。” “对了,咱们云州的口蘑鹿肉,五香鸡,黄焖鱼翅等等都是咱们当地的特色菜,可比这菜单上的菜肴美味可口多了。” “趁着现在还没正式开业,赶紧的把菜单给换了,要不然到时候你搞这么大的排场,肯定无人问津,你就等着关门歇业吧!投了这么多的银子进去都打水漂了,多可惜啊。” 第140章 山寨夫人 旁边的李婆子微微皱眉,也跟着附和了一句道: “是啊,娘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如何做生意,就你这菜单上这些不知名的菜肴必定赔的底朝天,谁会吃啊,再说,咱们云州的饮食主要以清淡为主,忌辛辣。” “可你倒好这单子上的菜肴大部分都是以辣为主,咱们云州人不吃辣的,喜欢酸甜口味的食物,你瞅瞅那家酒楼跟你一样的,以辣为主的,赶紧的趁热把单子给改了。” “咱们也是为你着想,我和刘婆子,在这条街上摆摊十几年了,之前你盘下来的这家酒楼的老板也是个外乡人,不懂这边的行情,做的也是跟你一样辛辣的菜肴。” “还口口声声说专门请的是京城那边有名的大厨,都是京城有名的招牌菜,结果生意惨淡。” “咱们云州人压根就不买单,价格还昂贵,比咱们云州有名的聚龙斋和同春楼还贵,怎么着这京城来的就了不起啊,狗眼看人低。” “结果半年不到,那老板亏得血本无归直接跑路了,你一个姑娘家家在外头抛头露面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 “对了,你家夫君人呢?你来了这么久,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他,有他在你的身边,给你拿个主意也好。”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死在战场上了,咱们孤儿寡母的在外头讨生活不容易,日后还得劳烦两位多多照拂一二,若是咱们烟香楼正式营业,还望两位多多捧场才是,我还有事,就先失陪了。” 刘婆子瞅着她走远了,不由微微皱眉,叹息一声道: “真是可怜啊,年纪轻轻就死了男人,还带着一个拖油瓶的孩子,若是开了酒楼赔个底朝天,日后岂不是孤儿寡母去街上乞讨啊。” “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想的,有这么一大笔银子不自己留着,非得出来瞎折腾做什么生意。” “她以为外头的钱是这么好赚的啊,连眼睛都不给眨的挥霍了出去,恐怕连半个响声都没落下,这么一大笔钱肯定是她的男人给她留下的,应该也够他们母子二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李婆子瘪瘪嘴,奚落了一句道: “我就说了,生的这般貌美如花,这那家的男人舍得这么一个俏美人天天出来抛头露面的,原来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这还不得夜夜有男人爬她家的墙头啊。” “出手这么阔绰,指不定她的那些银子本来就不干不净的,早就背地里红袖出墙,跟外头的野男人厮混勾搭哄骗来的,才舍得如此挥霍无度。” 那边,初楹刚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走了几步,便听到不少的路人一脸嫌弃鄙夷的将宣传的单子往地上一扔,忍不住辱骂了几句: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了,居然连虫子和青蛙都能上桌了,这是想毒死我吗?怕是想钱想疯了吧,这种昧良心的黑心钱也敢赚,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这家酒楼的老板怕不是个傻的,穷疯了,这些腌臜东西能吃吗?也不怕吃死人,还八八折优惠,我呸,就算白送我也不要,真是晦气。” 旁边的丫鬟采云见状,微微皱眉,担忧道: “姑娘,咱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趁着还未正式营业,赶紧的把菜单都给改了,应该来得及的。”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笃定道: “改什么,既然决定了,我就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忽地,背后传来一道醇厚温怒的男性嗓音: “这位娘子,听闻你家夫君死在战场上呢?” 初楹听到一抹熟悉入耳的嗓音,顿时浑身打了一个颤抖,有些愕然的回过头瞥了一眼。 那男子坐在华贵的马车上,手里悠闲的持着一把折扇轻轻的撩起车帘子的一角。 一双黝黑狭长的眼眸正带着几分深邃犀利的盯着她。 惹得她心神一慌,忙红唇颤抖道: “奴婢— —奴婢给侯爷请安,奴婢一时口误失言,信口胡诌了几句,还望侯爷恕罪!” 初楹怎么都没想到刚才她跟两位婆子胡乱说的话,居然被侯爷给听了去。 怎么好端端他又跑来云州了,他不是公务繁忙,日理万机。 以前在侯府,一个月到头都不见得去后院几次,怎么这京城离云州十万八千里的,他倒是有闲功夫跑的这般勤。 沈柏砚本来去了院子找她,没见到人影,听到底下的人说,她出去开酒楼了,还真打算长久在云州定下来了。 他一时起了兴致,便想亲自过来瞧瞧。 没想到这狼心狗肺的丫头居然在外头说他死了,战死在沙场上,他当时恨不得当场掐死她,才可解他的心头之恨,实在太气人了。 他面色黑沉,冷哼一声道: “你这是在诅咒爷去死吗?爷真是白疼你一场,小没良心的,还不快赶紧的滚上来。” 初楹小声的诺诺的应答了一声,旋即,这才撩了车帘,跟着上了车。 沈柏砚抬手示意底下的小厮驾着马车离开。 他深邃不明的目光牢牢的锁定在她白皙如玉的面颊上,神色微微暗了暗,挑眉道: “真的考虑清楚呢?不跟爷回府,打算窝在这穷乡僻壤之地一辈子碌碌无为,你当真以为女子在外头抛头露面做生意是件容易的事,爷看你啊,就是被你娘给彻底洗脑了,天天把自由挂在嘴边。” “虽说,天下男子皆不可靠,但是你放心,爷绝对不会像你爹那般,此生绝对不会负了你。” “再说,这云州虽然山清水秀,但是挨着附近好几个山寨,乃土匪聚集地,匪患不断,小心那日被那些山寨的土匪强掳上山当压寨夫人。” “如今世道不太平,爷可没有骗你,到时候被抓了去,也是你咎由自取,可别怨爷不救你。” “那些土匪各个生的五大三粗,又穷凶恶极的,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到时候再轮流糟蹋毁掉你的清白,然后再将你抛尸荒野喂野狼,尸骨无存— —。” 第141章 招牌菜 初楹哪能不知道他的那点心思,无非是故意吓唬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不缓不慢道: “奴婢若是被那些土匪给毁了清白之躯,到时候折辱的还不是侯爷的脸面,况且,奴婢已然请了一些护院,想必侯爷身份尊贵也定然不会容许那些凶神恶煞的山寨土匪如此羞辱您的女人吧!” 沈柏砚被她伶牙俐齿的反击,顿时弄的无言以对,狠狠的一噎,有些恼火的摇晃手上的折扇,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你就继续作吧,迟早把自己给作死去,爷倒要瞧瞧,没了爷,你这酒楼能不能开出一朵花,到时候赔的一干二净,你就自个到街上乞讨为生,别指望爷会帮你。” “你就是以前过的太安逸顺遂了,才不知道人心险恶,世态炎凉,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爷都懒得搭理你,随你便!” 他若是随便使点强硬的手段,让皇上亲自下一道圣旨,让她跟自己回侯府,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他不想这么做。 这次跟她回去了,指不定下次又憋着什么坏心眼,继续作妖,瞎折腾,闹得不得安宁。 还不如让她在外头胡闹一通,吃点苦头,歇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死心塌地的主动跟他回侯府。 两人回到院子后,沈柏砚迫不及待的从奶娘的手上将晔哥儿抱了过来,一脸宠爱的细细打量了一番,温声道: “这小家伙怎么才一个多月没见,便长大了一圈,孩子长得真的快啊,若是再过几个月,怕是爷都认不出来了。” 初楹眉目温润,抿唇轻笑道: “这孩子能吃能睡,倒是好养活的很,都是底下的奶娘奶水好,才把他养的白白胖胖的。” 此刻,小家伙一会儿把玩沈柏砚身上精致好看的盘扣,一会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胡乱的抓了抓他的鼻子和嘴巴。 一脸茫然而懵懂的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 惹得初楹心惊肉跳的,深怕他把侯爷给抓出什么好歹来,忙福身颤声道: “侯爷,这小家伙在奴婢的肚子内的时候便活泼好动的很,瞧着就是个调皮的,整日手舞足蹈的,好似一身使不完的劲,没少闹腾底下伺候的奶娘和丫鬟,免得伤着您了, 不如还是让奴婢抱吧!” 沈柏砚一脸宠溺的拉了拉他肉嘟嘟的小短腿,轻笑一声道: “有劲好啊,以后等他长大了,跟着爷学骑马射箭,上阵杀敌,给咱们沈家光耀门楣,就怕跟四弟一样是个没劲的软骨头。” 初楹瞧着侯爷是打心眼里,真心喜欢晔哥儿。 像他这般脾气阴晴不定冷淡的性子,居然被晔哥儿,跟揉面团似的,一顿胡闹,一点也不生气。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恭声道: “侯爷,你路途上颠簸劳累,想必应该饿坏了吧,要不奴婢命底下的人摆晚膳。” 沈柏砚微微颔首道: “嗯,就按照你新开张酒楼的菜单给爷上菜吧,爷也想尝尝看招牌菜的味道究竟如何?” 初楹神色微微一颤道: “奴婢酒楼的招牌菜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恐怕侯爷吃不惯,要不还是让底下的人做些别的吧!” 沈柏砚微微挑了挑剑眉道: “无妨,爷想试试,若是连爷都吃不惯,以你新开酒楼的档次应该做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的生意吧,你确定他们吃的惯?” 初楹神色迟疑了一下,微微颔首道: “奴婢这就命人去准备,还望侯爷稍等片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底下的下人们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纷纷端上了红木圆桌上。 旁边的初楹一边小心翼翼地剥着小龙虾,一边温声道: “侯爷,您试试看这小龙虾的味道如何,奴婢知晓您不喜辣,特意做了蒜香味的小龙虾,不知道是否合您的胃口?” 沈柏砚以前在侯府见过容姨娘食用过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他觉得阴沟内翻出来的东西,不干净,因此没吃过。 今日他去酒楼的时候,恰好也瞧见了底下的人发的单子。 上面的招牌菜都是见所未见的稀奇东西,到时候肯定生意惨淡,无人问津。 他是抱着幸灾乐祸看戏的姿态,神色迟疑了一下,勉强的尝试了一小口。 没想到味道还真不错,有些令他意外。 他面子上却表现的格外冷淡,嗤之以鼻的轻哼一声道: “难吃死了,这东西也能拿来当作招牌菜?京城有名的菜肴随便拿一个出来,都比这个要好,爷看你就别瞎折腾了。” “这酒楼开张肯定没生意,到时候必定赔的血本无归,那些达官贵人都是见过山珍海味,世间绝味的,怎么会被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给糊弄了过去,吃什么不好,非得吃这个虫子— —。” 初楹瞅着他一脸嫌弃的模样,又接着给他尝试了一下螺蛳和泥鳅,野生蘑菇之类的菜肴,都纷纷遭他一顿吐槽。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轻声道: “既然侯爷吃不来这些,不如尝尝看清蒸鲈鱼和东坡肉,还有辣子鸡如何?这些留给奴婢待会吃,奴婢怀着晔哥儿的时候,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了。” 沈柏砚扬了扬剑眉,抬手示意她入座。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略显难色道: “侯爷,奴婢身份卑微又怎敢跟侯爷同桌而食,坏了规矩?”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道: “这里又不是侯府,不用守那些繁琐的规矩,爷让你坐,你便坐。” 初楹神色迟疑了一下,只好缓缓往对面的红木圆凳上落座。 因为有侯爷在,她不能放开了吃,只能细嚼慢咽。 沈柏砚瞅着她吃的津津有味,也学着她的样子,自己动手,开始剥小龙虾。 惹得初楹神色愕然的一愣,有些疑惑的拧眉道: “侯爷不是不喜欢吃这个吗?这些东西都是从阴沟内翻出来的,即便进行消毒处理过,恐怕不太干净,侯爷向来肠胃不好,身子金贵,还是莫要多食,免得出了什么闪失,奴婢实在担待不起!” 沈柏砚微微皱眉,冷哼一声道: “知道不干净还敢拿出来售卖,若是那些达官贵人吃出什么毛病来,你有几条命可以赔的?爷先给你试试,免得日后惹出祸事来,还得爷给你收拾烂摊子。” 第142章 你让爷睡偏屋? 初楹虽然心里一顿悱恻,可面子上却显得恭顺有礼,笑盈盈道: “多谢侯爷替奴婢考虑。” 这些东西,她都是经过好几道工序进行处理后,这才敢端上桌的,她刚才那般说,无非是一番客套话罢了。 她眼睁睁的瞅着侯爷吃得挺欢的,将近一大半都入了他的肚子,这就是他所说的不好吃。 待吃饱喝足后,沈柏砚心满意足的拿着手帕子擦了擦嘴角,微微皱眉道: “虽然味道一般,但是总归吃不死人。” 初楹有些无语地轻瞥了侯爷一眼,都吃得精光了,居然还说味道一般。 她在侯府侍奉侯爷许久,虽然侯爷不挑食,但是每次进食却特别的少,每样都吃一点。 难得见他吃的这般多的时候,害的她都没吃够。 用完晚膳后,沈柏砚姿态懒懒散散的倚靠在红木椅子上,随手翻看着一本书籍。 而初楹捡起之前绣制了一半的小棉鞋继续穿针引线,眼瞅着外面的天色逐渐变得黑沉黯淡了下来。 侯爷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 初楹暗自咬唇迟疑了一下,轻声询问了一句道: “侯爷,天色不早了,要不奴婢让人将偏屋收拾出来,侯爷赶紧的歇息吧!”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你让爷睡偏屋?”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确实让侯爷屈尊降贵的睡在偏屋内不太合适,犹豫了一下,方才恭顺道: “是奴婢失了分寸,若是侯爷不嫌弃的话,要不就睡在奴婢这个正屋,床单被褥,奴婢命人给您换上崭新的,奴婢这就搬到偏屋去住。” 说完,她放下手上的针线活,准备起身去收拾床榻上的被褥。 却被男子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拽拉到了怀内,黝黑炙热的黑眸宛如一团火苗似的灼着她,大掌不安分的来回摩挲了几下她柔软的细腰,戏谑道: “爷瞧着你最近变得圆润了不少,好久没见爷了,你就没想爷?” 初楹神色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有些娇羞的微微垂了眼帘,揶揄了一句道: “侯爷,奴婢既然已然被皇上下了圣旨,离开了侯府,自然日后也不便继续侍奉侯爷了,侯爷若是实在饥渴难耐,不如奴婢给您挑选几位身世清白干净的女子侍奉侯爷如何?” 沈柏砚面色微微一沉,狠狠的掐了一把她的细腰,温怒道: “你把爷当成什么了,以为什么人都能上爷的床榻?真是岂有此理,不知所谓。” “爷偏生要你伺候,你又能如何?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男子弯腰将她打横抱起,旋即,有些恼火的将她往床榻上一扔,幔帐落下,彻底遮住了里面旖旎缱绻之色。 这一夜,他要的又急又猛,宛如疾风骤雨,又如惊涛骇浪,热浪翻滚,宛如一匹不知疲倦的饿狼似的。 折腾了一次又一次,久久未曾停歇。 初楹因为体力不支,浑浑噩噩中,直接晕厥了过去。 等翌日日上三竿,她方才浑身软绵无力的缓缓的睁开了眼眸,瞅着旁边的男子早就不知何时离开了。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的从床榻上下来,神色惊慌道: “采云,晔哥儿人呢?他是不是被侯爷抱走了,晔哥儿— —。” 采云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瞅着她浑身凌乱不堪的模样,微微皱眉道: “姑娘,您这是怎么呢?您放心,晔哥儿好着呢,这会正在偏屋内,让奶娘喂奶,侯爷并没有把他抱走,侯爷一清早逗乐了晔哥儿一会便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还嘱咐了几句,说是既然晔哥儿养的好,便暂时由你先养着,想必这一时半会的,侯爷应该不会将他抱回侯府了。” “这地下凉,姑娘还是赶紧的穿上鞋子吧,您刚才出了月子,可不能受了风寒,若是落下病根,以后麻烦就大了,自己的身子骨得自己爱护才是。” 初楹抬手擦了擦额前冒出来的冷汗,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吩咐了一声道: “你赶紧的将晔哥儿抱给我瞧瞧。” 采云神色迟疑了一下,微微皱眉道: “姑娘,您不要怪奴婢多句嘴,您现在跟晔哥儿寸步不离,若是晔哥儿日后真的被侯爷抱回侯府,您岂不是越发焦虑不安,对他思恋成灾啊?” 初楹神色猝然变得黯淡无光,默了半晌后,才暗叹一声道: “能多陪他一日,便多陪他一日吧!” *** 半个月后,烟香楼正式剪彩开张营业,如初楹所预想的那般,生意惨淡,无人问津。 好在初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记得母亲刚开始卖这些稀奇古怪的菜肴的时候也是无人过问,后来生意才慢慢做起来的。 万事开头难,初楹只好将酒楼的招牌菜让厨师都给一股脑的做了出来,然后摆在外头,免费试吃。 路过的行人,神色鄙夷地瞅了一眼,便纷纷扭头就走。 旁边的刘婆子见状,微微皱眉道: “娘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你卖这些虫子啊,青蛙,还有给猪吃的野菜,压根就没有人吃,你偏生不信,结果如何,即便免费送给人家,别人都不要,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你啊,就等着关门大吉吧,要不然再这样拖下去,只会越赔越多,真是可怜了你们孤儿寡母的,这么一大笔银子都打水漂了,以后怎么办啊。” 旁边的李婆子也跟着凑热闹,附和了一句道: “是啊,娘子你初来乍到的,不了解里面的门道啊,你死去的男人究竟是做什么的啊,给你留了这么一大笔钱?” “你说,这笔钱,你若是自己留着用,也够你们母子俩一辈子衣食无忧了,何必出来瞎折腾了,这下倒好,全部搭进去了。” “你想过没有,日后你们母子俩如何讨生活,真是作孽啊,我劝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将铺子赶紧的盘出去,能挽回一点损失,是一点。” 初楹微微顿了一下神色,扯唇笑了笑道: “我家夫君是为国捐躯的烈士,这些钱啊,都是朝廷下拨的体恤金,多谢两位大娘的一番好意。” “两位大娘要是不嫌弃,要不要尝尝?” 两位大娘闻言,顿时神色一变,一脸嫌弃的连连摆手。 “这东西可是会吃死人的,谁敢吃啊?你这不是明摆着谋财害命,别到时候钱都没赚到,还得吃人命官司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你做的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在咱们阴沟内随处可见,泛滥成灾,可没人敢吃,怕死。” 第143章 现场吃播 初楹让底下的人搬了一把椅子,悠闲的坐在酒楼大门口,便呼哧呼哧的大吃大喝了起来。 既然别人不敢尝试,那她就当着大家伙的面吃。 两位大娘一脸怪异地瞅了她半晌,奚落悱恻了几句,摆了摆手,直接走掉了。 初楹微微顿了一下神色,又朝着旁边的丫鬟采云,吩咐了一声道: “行了,做了这么多,不吃实在太浪费了,你让底下的下人们都过来吃,就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吃,看到底能不能吃死人。” 采云神色犹豫了一下道: “姑娘,这样会不会不妥啊,有哪家酒楼像咱们这样做生意的啊?要不咱们还是赶紧的把菜单给换了,万事大吉。” 初楹微微皱眉道: “让你去就去,当初我娘就是靠这个法子打开销路的。” 大约片刻功夫后,底下的下人们纷涌而至,各自端着一个大碗蹬在街头吃的津津有味。 因为之前在做这些美味佳肴的时候,便有人私底下尝试过。 这有了第一个敢于吃螃蟹的人,接下来其他的人也跟着尝过,确实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绝味。 加上,底下的下人们本来就穷,没吃过什么好东西,这下知道这东西能入食,自然毫无顾忌的大刷刷的吃了起来。 旁的酒楼早就人气爆满,座无虚席,只有烟香楼无人光顾。 底下的下人们全部蹬在街头吃东西,免不了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小声悱恻议论几句。 “这家酒楼的老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做这些不堪入目的乱糟糟的东西,无人敢食,便蛊惑底下的下人们毫无形象的当街食之,就不怕闹出什么人命来,想钱想疯了吧,真是什么脏心眼的钱也敢赚。” “这虫子和青蛙真的能吃吗?瞧着他们一个个吃的挺香的,该不会闹肚子吧!万一吃出什么好歹来,这家老板怕是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瞧着这些菜肴做的挺精致可口的,卖什么不好,非得卖虫子和泥鳅,这在咱们田地里可是泛滥成灾的害虫啊。” “装潢的这般气派,卖这些不入流的腌臜脏兮兮的东西,也不知道这背后老板究竟怎么想的。” 这会,有两位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小乞丐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个破旧不堪的瓷碗,可怜兮兮的望着初楹。 “姐姐,求您行行好,给我们一点吃的吧,我们已经三天三夜没吃东西,都快饿死了,求求您发发慈悲,施舍我们一点吧— —。” 初楹微微愣了愣神色,转目看了看他们: “你们确定要吃?” 两位乞丐早就饿得头晕眼花,急忙点头如捣鼓。 初楹朝着旁边的丫鬟采云递了一记眼神。 采云示意,赶紧的给他们每人打了一份,饿得极了,什么都敢吃。 他们便毫无顾忌的躲在墙角跟用手胡乱抓着碗内的饭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后,其他的乞丐见他们都没有吃出什么毛病来,也跟着蜂拥而至,纷纷一窝蜂的围堵了上来,将所有的吃食一抢而空。 初楹只好让底下的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打道回府。 待回到院子后,初楹逗乐了一下晔哥儿,直到他呼呼大睡了过去,这才让奶娘将他抱到了偏屋去。 她随手捡起旁边的一本话本子悠闲的翻了翻,有些心不在焉。 旁边的丫鬟采云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扫灰尘,一边微微皱眉道: “姑娘,您现在还有闲情逸致看闲书,今儿咱们酒楼开业第一日,一个人都没有,您一点都不着急啊。” “照这样下去,铺子的租金还有人员开支哪样不花银子啊,咱们手里头的那点积蓄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虽然奴婢也觉得咱们酒楼的那些招牌菜味道不错,不比京城那些有名酒楼的菜肴差上一星半点,可这顾客们不买账,咱们也没法子。” “不如退而求其次,先做一些他们容易接受的云州特色菜,然后再循循善诱,一步步来,不可操之过急,毕竟刚开始奴婢听闻您怀孕的时候要吃这些虫子青蛙啥的,也把奴婢吓得不轻。” “那些顾客有所顾忌,不敢尝试也算情有可原,谁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啊,奴婢也是见您吃了这么久,没出什么问题才敢尝试的,您犯不着如此冒进,非得执拗的一条道走到黑— —。”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微微皱眉道: “你啊,说的倒轻巧,若是做云州本地的特色菜,谁比得过在云州傲立不倒做了几十年老字号的聚龙斋和同春楼。” “我怀孕的时候,咱们又不是没去吃过,做的相当地道美味,咱们若是跟他们竞争只能死路一条。” “还不如另辟蹊径,做一些旁的酒楼没有的才能开创出一条新的道路出来,前期打开销路,确实难了一些。” “既然我娘当初就是靠现场试吃做起来的,咱们也能做到,这条成功之路,我娘之前都踏过了,咱们还有什么好顾忌和害怕的,吩咐下去,接下来一段时日,都进行现场试吃。” “我娘说,这就是现场吃播,路过的行人见你天天吃,还吃的倍儿香,一点问题都没有,自然会撩拨他们蠢蠢欲动的好奇心。” “终有一日会按捺不住去尝试,一旦撬开了一个口子,后来便有连绵不绝的顾客找上门,这才第一日,你急什么— —。” 采云神色迟疑了一下,又忧色道: “姑娘,若是明日有乞丐一窝蜂的前来讨食怎么办,咱们还施舍吗?奴婢知道姑娘心性好,可奴婢说句不中听的。” “咱们开酒楼打开门是为了盈利赚钱的,又不是专门做慈善的,即便那些乞丐试吃觉得好,日后也不会来咱们酒楼消费。” “反而让他们得了一些好处,日后天天堵在咱们酒楼门口,影响了咱们做生意,讨人嫌。” “明日他们若是还敢来讨食,奴婢就让底下的护院将他们给撵走,咱们酒楼又不是他们吃白食的地方。” “再说,您如今自身都难保,又不是什么大慈大悲的活菩萨,连当地朝廷官员都不管不顾,何须您来接济他们— —。” 第144章 活招牌 初楹一边手里拿着蒲扇摇晃了一下,一边微微皱眉,叹息了一声道: “你啊,还是目光短浅,看的不深远,正因为那些乞丐食不果腹,饥肠辘辘才毫无顾忌的敢于去尝试,咱们恰好可以利用这些乞丐打开销路,将咱们酒楼的招牌给打出去。” “明儿你不但不能撵人,还得热情的款待他们,等日后咱们酒楼的生意真的做起来了,还在乎打发一些碎银子和吃食给那些乞丐吗?生逢乱世,本就不易,咱们力所能及的能拉一把便拉一把吧!”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吩咐了一句道: “对了,明儿你找一个画术精湛的画师过来,将那日侯爷在咱们这儿吃小龙虾很欢快的画像给画下来,然后贴在咱们酒楼的大门口,算是给咱们立活招牌了。” 旁边的丫鬟采云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眸瞅着她,惊愕了好几秒后,方才有些后怕道: “姑娘,侯爷身份尊贵,您居然敢拿他的画像当活招牌?就不担心侯爷事后勃然大怒,找您秋后算账吗?奴婢觉得此举甚为不妥,还望姑娘三思啊。” 初楹微微拧了拧秀气的眉梢,揶揄了一句道: “不过是用他的一张画像而已,他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况且,我赚钱还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啊。” *** 七日后。 夜色弥漫,月色凉薄。 在镇远侯府内。 沈柏砚正在桌案前处理堆积如山的公文。 忽地,底下的小厮进来恭顺的禀告说,云州那边有密信送过来。 沈柏砚赶紧的拿过字条,扫了几眼,顿时剑眉微微一蹙,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没想到那丫头胆大包天,因为酒楼刚开业无人问津,便想着拿着他吃小龙虾的画像给他招揽生意,拿他当活招牌,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他好歹乃威风八面的镇远侯,他的脸面是她用来捞钱的呗,旋即,恼火的将字条揉捏成一团,直接对着火折子烧掉了。 片刻后,底下的丫鬟进来禀告说,夫人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挑,忙扬声让她进来。 温瑾榆袅袅婷婷的步履进了屋子,朝着侯爷福身行礼,这才温声道: “妾身知道侯爷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可侯爷因为料理公务已然有好长时间没来后院了。” “姐妹们都日思夜想的念着侯爷呢,还望侯爷百忙之中能多抽空去看看她们,雨露均沾,才能尽快的为沈家延绵子嗣。” 沈柏砚闻言,面色微微暗了暗,以前他膝下无子,确实对于传宗接代的事挺着急的。 可眼下已然有了安哥儿和晔哥儿,夫人每次都因为连绵子嗣跟和尚念经似的不厌其烦的念叨几句。 难免惹得他心里添了几分烦闷。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嗓音略显暗沉道: “不知夫人大半夜前来,所为何事?” 温瑾榆姿态端庄柔顺的将账本搁在他的面前,禀告道: “这是侯府上个月的账本,还望侯爷过目,因为这小半年,在容姨娘的协助之下,新开了两家胭脂铺,生意不错,因此账面上也有了不少的进益。” “妾身和容姨娘商量,既然这胭脂铺这般受京城贵女们的追捧,甚至有许多抢手货严重供不应求。” “不如咱们将之前生意惨淡的两间绸缎铺都改为胭脂铺,趁着这个风口上,一鼓作气,多赚一些银子,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沈柏砚随意的瞟了几眼,不咸不淡道: “生意场上的事,爷不太懂,还得劳烦夫人多多费心才是,不过,夫人就没想过在京城开家酒楼。” “容姨娘是个心思巧妙新颖,有想法的,之前她喜欢吃的小龙虾和螺蛳之类的东西,爷觉得不错,那日得空夫人可以尝尝,指不定有意外的惊喜。” 之前他见容姨娘吃过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了,没什么兴趣去尝试。 可没想到初楹是个心思细腻的,跟在容姨娘身边学了不少的东西,居然想着将这些东西当作招牌菜开到了云州。 本来他对她是没抱什么希望的,无非是小打小闹而已。 甚至巴不得她亏得一塌糊涂,到时候过不了苦日子跟着他尽快的回侯府,免得他隔三岔五的来回京城和云州两头跑。 可那日他尝试了一下,可以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吃的最好的世间美味,日后生意爆火是迟早的事。 他便琢磨着看能不能在京城也开这么一家酒楼,一旦招牌打出去了。 恰好可以解决民间蝗虫和泥鳅泛滥成灾,损害老百姓庄稼,扰的老百姓不得安宁的问题。 温瑾榆神色闪过一抹讶异,侯爷向来对铺子的各项事宜鲜少过问。 即便每月让侯爷过目查账,也是走一走过场而已,难得今日出乎意外的提及开酒楼的事。 她神色怔愣了一会后,若有所思拧眉道: “开酒楼?可是在京城各种各样有名的酒楼早就遍地开花,若是没有手艺精湛的厨师和别具一格的特色的美味佳肴怕是很难脱颖而出,崭露头角。” “容姨娘素来是个贪嘴的,倒是喜欢胡乱倒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那些阴沟内翻出来的腌臜东西实在难以登上大雅之堂啊。” “况且,这些东西能食用吗?咱们若是真的开酒楼,做的也是达官贵人的生意,恐怕他们不易接受啊— —。” 沈柏砚手里来回把玩了一串手珠,神色沉吟了一下,微微扬眉道: “爷也就是一个提议,主意还得你自己拿,等回头你试试容姨娘的那些菜肴,再做决断也不迟。” 温瑾榆微微颔首,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继续温声道: “对了,之前外头花楼的柳氏不是怀了四弟的子嗣,老夫人仁慈,想着沈家子嗣单薄,便让四弟纳柳氏为妾。” “那柳氏就在两月前为四弟添下了女孩,老夫人给她赐名为沈眉,前段时日,侯爷忙着去外地办差,走的匆忙,妾身便忘记跟侯爷禀告了。” “眉姐儿生的雪白,眼睛又大又圆,瞧着讨喜的很,老夫人可喜欢了。” 沈柏砚轻轻嗯了一声,拧了拧剑眉,轻叹了一声道: “时间过的真快啊,没想到一晃眼,四弟都是当爹的人了,希望他往后能懂事些,少在外头胡闹鬼混。” “对了,记得给眉姐儿准备一份厚礼,柳氏虽然诞下的是女孩,但怀孕生子委实辛苦劳累,该给的赏赐一份也不能少。” 沈柏砚仔细的叮嘱了几句。 温瑾榆微微点头示意,这才恭顺的退了下去。 待走到外头复古僻静的长廊某处,身后的丫鬟麦冬神色迟疑了一下,有些忧色道: “夫人,难道您不觉得最近这段时日侯爷去外头办差过于频繁了些,以前一个月侯爷至少能来后院好几回。” “可如今倒好,这大半年的时间,侯爷有一大半的时间几乎待在外头,早就惹得后院怨声载道了,每日给您请安都免不了抱怨几句,侯爷该不会被外头不三不四的狐媚子给彻底迷住了吧!” 第145章 睹物思人 夫人温瑾榆微微拧眉,瞪了她一眼,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这无凭无据的别信口开河,侯爷向来最为看重规矩礼数,即便真的在外头看中了某位姑娘,为何不将她领回侯府。” “况且,我又不是那般心胸狭隘,容不下人的,许是侯爷被公务缠身,这才冷落了后院。” “不过,侯爷今儿主动提及开酒楼的事,确实有些奇怪,莫不是侯爷之前吃过容姨娘做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回头我找容姨娘问一问。” 翌日一清早,后院的诸位姐妹如往常一般给夫人温氏晨昏定省,花釉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了眯,冷哼一声道: “夫人,咱们这些后院的姐妹有多久没见到侯爷了,就连一向得侯爷欢心的沐妹妹也遭了侯爷冷落。” “莫不是自打那个贱婢走了后,咱们这些姐妹就没人笼络住侯爷的心思不成?该不会这侯爷被外头的狐狸精给缠上了,这才鲜少归家。” “我可派人查过,侯爷这小半年可没少往云州走动,这皇上好像并未派侯爷去过云州办差,该不会侯爷在云州金屋藏娇了一个狐媚子吧!” “夫人您身为当家主母,应该从旁劝诫几句才是,若是跟之前那个贱婢一样,把侯爷迷的五迷三道的,影响了侯爷的仕途,伤了侯爷的身子骨该如何是好,千万不可大意。” 对面的容栀乔闻言,冷嗤一声道: “花姐姐,没有真凭实据,可千万莫要恣意妄言,你口口声声说侯爷在外头金屋藏娇养美人了,那就派人将那小妖精给抓到夫人面前,由着夫人当面处置了她,而不是凭空臆想,胡乱猜测子虚乌有之事。” 花釉确实起了疑心,派人秘密查询过侯爷的行踪。 只能查到侯爷去过好几趟云州,旁的查无所获,好像有人成心拦着不让查似的。 花釉丹凤眼微微一挑,冷声道: “我这还不是处处替夫人着想,免得那日侯爷从外头抱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交由给夫人抚养,惹得夫人心生厌烦。” 她目光犀利的瞥了容姨娘怀内的安哥儿一眼,又奚落道: “安哥儿刚出生的时候,侯爷还常常惦记着去雅竹院,可如今侯爷有一两个多月没去看望安哥儿了吧,说起来,这安哥儿毕竟是庶长子,自然不值得侯爷记挂在心上。” “这庶长子哪比得上夫人诞下的嫡子尊贵无比啊,要怪只能怪他的命不好,跟了你这么个不着调没什么出息的娘亲。” “不过,容妹妹本来就对他没抱太大的期许,即便一辈子碌碌无为,一事无成,想必容妹妹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容栀乔不以为然的淡声道: “一事无成怎么呢?安哥儿天资愚钝,只要能平安长大比什么都重要,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望子成龙,成就一番丰功伟业的。” “诸位姐妹毕竟都还年轻,想必日后必定为侯爷开枝散叶,先后诞下许多子嗣,自然有旁的姐妹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为沈家增光。” “咱们安哥儿天生蠢笨,到时候还得仗着他的兄弟姐妹多多照佛一二才是。” 花釉冷笑一声道: “某些人嘛,善于伪装,表面上无欲无求,人淡如菊,实则心机叵测,指不定背地里觊觎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令人防不胜防。” 夫人温氏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厉色道: “够了,整日就知道吵吵嚷嚷的,争论不休,有这个吵嘴吃醋的功夫,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侯爷身上。” “难怪侯爷连续好几月不愿意踏入后院半步,瞅着你们一个个不争气的模样,还有脸在我面前诉苦,就没从自身找找原因?” 她的目光忽地缓缓落在了容栀乔的身上,暗自沉吟了一下,又嘱咐了一句道: “对了,容姨娘,你等回让底下的人做一些小龙虾还有螺蛳之类的稀奇古怪的菜肴送过来,我尝尝看味道如何。” 对面的禾姨娘见状,神色略显几分忧色道: “夫人,这些腌臜东西哪能轻易食之,您身子金贵,怎么会突然想着吃这些东西啊?” 温瑾榆微微顿了顿神色,皱眉道: “行了,我自有分寸,若是无事,你们便都退下吧,容姨娘留下,我有事找你商议。” 待底下的人全部恭顺的退了下去,温瑾榆温和的目光转向容姨娘,微微运量了一下心神,这才不缓不急道: “我就实话跟你说吧,侯爷打算在京城开一家酒楼,你点子多,想法也新颖独特,平日里也喜欢琢磨一些吃的,既然要开酒楼,要想冒头,自然要在菜肴上多下功夫,你多费点心思。” 容栀乔暗自思量了一番,这才斟酌再三道: “夫人,实不相瞒,开酒楼的事,妾身之前也认真想过,若是拿小龙虾和螺蛳之类的菜肴,当主打的招牌菜,不愧是一大亮点。” “只可惜妾身平日里光顾着吃,厨艺一般,底下的人更加不用说了,压根做不出那种地道正宗的味道出来。” “若是味道口感一般,对于见惯了山珍海味嘴巴极其刁钻的勋贵豪族们来说,恐怕压根不会买账。” “若说做小龙虾和螺蛳厨艺精湛,堪称天下一绝的恐怕只有初楹和洛姑姑了,她们有独家秘方,厨艺又好,只可惜她们现在都不在侯府。” “要想在京城开酒楼与诸多同行之中脱颖而出,这厨师是摆在首位的,要不然还不如开胭脂铺呢,对了,侯爷不是向来对于府邸铺子事宜不过问,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着开酒楼呢?” 夫人温氏微微拧眉,叹息了一声道: “我也正在为此事纳闷呢,莫不是侯爷之前在你的院子内尝过什么小龙虾之类的稀奇古怪的菜肴,觉得口感味道不错,随意提及了一嘴。” 容栀乔微微怔了怔神色,有些愕然的挑眉道: “没有啊,侯爷嫌弃不干净,加上他肠胃不太好,从未食过,该不会是因为之前初楹曾在前院当差,给侯爷做过吧,侯爷他是睹物思人。” 温瑾榆面色微微暗了暗,冷哼一声道: “这人都走了大半年了,还睹物思人了,不过一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而已,也值得侯爷这般牵肠挂肚的。” “行了,此事既然侯爷动了金口,即便再难,咱们都要花费一些心思将此事办利索妥当了,千万别让侯爷失望才是。” 第146章 保护费 那边,花釉慢悠悠的走在复古红木游廊上,丹凤眼微微眯了眯,不冷不热的扬声道: “沐妹妹,你走这么快做什么啊,我有点急事找你。” 沐汐月步履微微一顿,盈盈水眸睨向花釉,微微挑眉道: “不知花姐姐找我何事?” 花釉微微顿了顿神色,阴阳怪气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像沐妹妹这般生的国色天香的倾城美人,原本应该是献给皇上的,没想到眼下却屈居在侯府这一方宅院内,还遭受侯爷冷落,免不了替沐妹妹有些惋惜。” “指不定若是当初沐妹妹没有被皇上当作赏赐之物随手赐给了侯爷,恐怕现在沐妹妹凭借自己艳冠天下的绝色容貌,早就成为炙手可热的宠妃,跟贵妃娘娘一般宠冠整个后宫了吧!” 沐汐月神色略显冷淡道: “有什么好惋惜的,能伺候侯爷也是我的福气。” 花釉柳叶眉微微一横,嗤笑一声道: “福气?恐怕不尽然吧,午夜梦回之时,难道沐妹妹不觉得空虚寂寞难耐,要不然怎么会前几日三更半夜的刻意乔装打扮成丫鬟的模样,偷偷的溜出府邸,该不会私会情郎吧!” 沐汐月面色猝然变得冷沉了下来,温怒道: “这黑灯瞎火的,该不会花姐姐眼拙识错人了吧,我平日里除了给夫人请安外,便一直安分守己的待在自家院子内,赏花品茗,吟诗弹琴,从未踏出院门半步,又怎会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偷偷溜出府邸。” “这无凭无据的,还望花姐姐慎言,别胡乱往我的身上泼污水,玷污了女儿家清白的名誉,也折损了侯府的脸面,若是无事,我就先告辞了。” 花釉冷哼一声,撇撇嘴,讥讽道: “装什么清高,那日若是被我抓了个现形,必定让她百口莫辩。” 她细长的丹凤眼眼底寒光悄然闪过,转目瞥了一眼身后的丫鬟玉芝,又冷声质问道: “对了,容姨娘那个贱人最近有什么动静?” 丫鬟玉芝恭顺的回了句道: “最近容姨娘协助夫人料理铺子事宜,夫人极其看重她,毕竟她为侯爷诞下了安哥儿,侯爷只要得空还是会去她那里坐上一会,待上片刻功夫便离开。” 花釉冷笑一声道: “看重她?若是夫人知晓她日后野心勃勃,欲取而代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日如此重用她。” *** 在云州城内。 连续在街头试吃了半个多月,烟香楼的生意逐渐好转了起来,口口相传,宾客云集,几乎座无虚席。 生意一旦爆火,自然会惹得恶霸上门来讨要保护费。 此刻,几位长得凶神恶煞的壮汉堵在酒楼大门口,各个生的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凶巴巴的叫嚣了几句: “你们老板呢,还不快滚出来,在云州这地做生意,到底懂不懂点规矩啊,赶紧的交保护费,要不然老子将你们这破店给砸了。” 初楹忙迎了上去,一字一顿道: “几位爷,没瞧见门口悬挂的一张画像吗?这家酒楼是镇远侯开的,你们胆敢在此撒野?也不看看自己脖子上有几颗脑袋,还不快滚!” 领头的那人一身剽肉,插着大桶腰,怒吼一声道: “你吓唬谁呢?你以为你大门口贴着一张画像,老子就以为这破店是镇远侯开的。” “人家镇远侯不在京城好好待着,跑到这偏僻的云州开这么一家破酒楼,你当真以为我是个傻的,这么好糊弄。” “我早就打听清楚了,你就是个寡妇,你男人早就死在战场上了,瞧着你这寡妇姿色尚可,细皮嫩肉的,你若是不愿意交保护费也可以,要不陪咱们几位爷乐呵乐呵?” “以身抵债也未尝不可,以后只要有爷罩着你,日后绝对没有人再敢找你的麻烦如何?” 说完,几位粗汉子淫秽直白的目光放肆大胆的往初楹玲珑曼妙的身段瞟了几眼,毫无顾忌的粗鄙大笑了起来。 酒楼内的顾客们见这些恶霸不好招惹,都纷纷神色畏惧仓皇地跑了出去。 旁边的丫鬟采云见自家姑娘被几位恶霸当众调戏,顿时气红了眼,怒目圆瞪道: “放肆!我家姑娘可是镇远侯的人,你们怎敢如此羞辱我家姑娘?” 那壮汉闻言,越发肆意的狂笑了起来道: “镇远侯的人?人家镇远侯会看上这么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蒙骗谁呢,那爷还是天王老子呢。” 初楹心里暗自思量了一番,瞧着这些恶霸各个凶悍粗狂的很,恐怕她请的那些护院压根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况且,到时候真的打起来了,她的酒楼才开张,若是砸的乱七八糟的,她还得费银子进行修葺。 眼下还是先稳住他们再说。 她缓了缓神色,冷冷道: “你们想要多少银子?” 那为首的壮汉抬手摸了一把胡须,叫嚣道: “瞧着你们酒楼装潢如此气派,生意又好,想必这位娘子应该赚了不少黑心钱吧,你若是想打开门在云州做生意,每月必须上缴两百两银子,作为保护费,否则,老子就砸店。” 采云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恼火道: “两百两银子,你抢钱啊,咱们酒楼才刚开张,哪里有两百两银子?” 初楹朝着旁边的丫鬟暗地里递了一记眼神,吩咐了一句道: “赶紧的去取银子,还望几位爷稍等片刻。” 采云神色略显为难,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姑娘,咱们那里还有这么多银子,之前的银子全部都搭进去了,一分不剩,酒楼最近生意才刚好些,可昨儿又进了货,还发了工钱— —。” 初楹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赶紧的将一块色泽通透光亮的玉佩塞到了她的怀内,低声道: “让你去就去。” 然后,趁机在她的耳畔边悄声嘀咕了一句道: “拿着这块玉佩去报官,越快越好。” 几位恶霸态度极其嚣张跋扈的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酒楼内,找了椅子大刷刷的坐了下来。 其中一位壮汉拿着筷子敲的哐当作响,怒喝一声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老子饿了,赶紧的给老子上菜,都说烟香楼的虫子好吃的很,老子尝尝看,究竟是个啥子味?” 旁边的壮汉一脸憨笑的附和了一句道: “黑子哥,你真的吃虫子啊,那虫子老子在稻田内见过,浑身脏兮兮的,别吃了,闹肚子,老子要吃五香鸡和鹅肉,把你们这儿最好的最贵的都给老子端上来。” “怕什么,不就是虫子呗,前几年闹饥荒,老子连树皮都啃过,还怕劳什子虫子。” 第147章 御赐之物 旁边的小厮神色有些惴惴不安的瞥了初楹一眼,忧色道: “娘子,这些恶霸土匪不好招惹的很,他们就欺负你们是孤儿寡母才敢如此放肆,怕是日后被他们缠上了,不得安宁,这酒楼的生意怕是做不长久的,还望姑娘早些做准备。” “娘子,这菜咱们是上还是不上啊。” 初楹神色淡定道: “上啊,为何不上,他们点什么,咱们就上什么。” 那小厮抬手摸了一把额前流淌下来的汗珠儿,转身麻溜去办事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几位壮汉胡吃海喝正吃的兴高采烈的时候。 突然有条不紊的进来了一队训练有素的官兵持着长剑便猛然的冲了进来,将几位壮汉全部反手扣押了起来。 惹得几位壮汉神色大变,恼火的叫嚣了几句: “刘县令,你们这些做什么啊,老子在烟香楼吃个饭而已,你们居然敢抓老子,老子是容公子的人,你们若是识趣点,就赶紧的把老子给放了,老子既没违法,又没有违纪,你们凭什么抓老子啊?” 刘县令一脸肃穆,呵斥了一声道: “都给我老实点,你们平日里在云州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恶意收取保护费,你当真以为本官是眼瞎的,看不到。” “如今居然敢公然欺负到初娘子的头上,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该让你们吃几顿牢饭,这才老实,赶紧的都把人给我带走。” 刘县令朝着初楹躬身赔了礼,这才大手一挥,带着底下的人扬长而去。 等他们一群人离开,底下的下人们赶紧收拾烂摊子,一些东倒西歪弄的乱七八糟的桌椅。 丫鬟采云赶紧的迎上来,细细打量了一下手里的玉佩,有些不解的拧眉道: “姑娘,这玉佩真的有这么大的用处,居然能轻易使唤得了刘县令亲自带兵将那几位恶霸给押走,姑娘当真厉害。” 初楹看了她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句道: “这玉佩可不是寻常之物,乃皇上亲自赐给侯爷的御赐之物,刘县令毕竟是在官场上打混的老狐狸了,哪能识别不出来是皇上御赐之物,怎敢怠慢半分啊。” “今儿若不给那些恶霸一点颜色瞧瞧,日后隔三岔五的来闹事,咱们这酒楼的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咱们得让他们知道,烟香楼也是有权贵之人罩着得。” 这块玉佩是当初她诞下晔哥儿的时候,侯爷一时高兴,顺势将腰上佩戴的玉佩取了下来,塞到晔哥儿的襁褓之中,算是给他的礼物。 之前她在侯府老夫人身边当差,自然见过不少的好东西,一眼便认出了这是皇上的御赐之物。 没想到今日灵机一动,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好歹给侯爷诞下了晔哥儿,偶尔仰仗一下,侯爷背后滔天的权势,替自己的生意保驾护航应该情有可原吧。 乱世之中,若是背后无人仰仗,恐怕这生意也是很难做下去的。 *** 一晃眼,又过去了几日。 这一日,初楹正在厨房忙前忙后的指挥底下的下人们给顾客上菜。 底下的丫鬟采云神色匆匆,赶紧上前来禀告道: “姑娘,不好了,宋家公子来了,还将咱们烟香楼各个特色招牌菜全部点了一面了,看来来者不善啊,姑娘赶紧的去瞧瞧吧!” 初楹微微愣了愣神色,暗自沉吟了一下,这才扬眉道: “宋家公子?咱们云州最大的商贾宋家,云州最有名的两家酒楼聚龙斋和同春楼都是他们宋家开的。” “听闻云州将近一大半的商铺都是出自宋家,甚至这宋家还将铺子开到了京城,远近闻名,赚的盆满钵满的,好端端的他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过了片刻后,初楹撩了二楼贵宾厢房的帘子,走了进去。 缓缓的抬起眼眸,便瞅着一位长相俊雅的贵公子吊儿郎当的悠闲的坐在红木椅子上。 身罩华贵云锦绸缎的墨绿色锦袍,袖口镶嵌着精致的木槿花的花纹。 他细长妖媚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懒懒的打量了初楹一圈,语含轻佻道: “早就听闻这烟香楼背后的老板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没想到这寡妇居然是个美娇娘,听闻你男人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孤儿寡母的在外头讨生活不容易吧!” “娘子果真是个厉害有本事的人,居然靠卖虫子泥鳅这些脏兮兮的玩意,火遍了整个云州,为此,抢走了咱们宋家酒楼不少生意,我觉得好生奇怪,便过来切磋学习一下,娘子不会介意吧!” 初楹盈盈含笑道: “切磋学习谈不上,小女只是运气好,误打误撞靠卖虫子把生意给做起来了,自然跟有档次的聚龙斋和同春楼是没法比的。” “小女之前有幸在宋家的酒楼曾经尝过美味佳肴,当地的云州菜真乃天下一绝,做的非常的地道美味,要不然宋家也不会将酒楼直接开到了京城去,还生意爆火,人满为患。” “宋家是做大买卖的,小女孤身一人,还带着拖油瓶来到云州这般偏远之地做点小生意,无非是为了养家糊口,若是日后有冒犯不足之处,还望宋公子多多指教一二才是,小女自是不甚感激。” 宋齐冷笑一声,拧了拧剑眉道: “指教?娘子说笑了,娘子孤身一人靠卖虫子都能翻身致富,还犯得着让宋某指教吗?若说指教,也该是娘子指教宋某才是,恐怕假以时日,这云州莫不是都是娘子的天下呢?” “既然我宋某身为云州商会的会长,自然得维持云州商贾的良性发展,保证云州人的饮食健康,娘子,什么乱七八糟的腌臜东西都拿出来售卖。” “若是日后出了事,闹出人命来,娘子一介女流之辈负担的起吗?毕竟人命关天,还望娘子日后谨言慎行。” 初楹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一字一顿道: “我既然敢在云州开酒楼,甚至打出了镇远侯这个活招牌,自然一切后果会自行负责,不敢劳烦宋公子费心。” “再说,咱们酒楼的所有菜肴皆都是由我先行试吃很多面,确定没有不妥之处,才敢端上桌的给顾客品尝的,所有食材均保持新鲜干净,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松懈之处。” 宋齐摇晃了一下杯中的果汁,有些奇怪的扬眉道: “这是什么东西?尝起来酸酸甜甜的,小爷之前从未见过。” 第148章 谋财害命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缓声道: “这是冰镇的橙汁,眼下天气越发炎热,凡是进了咱们酒楼消费的顾客,我都会命底下的人免费赠送一杯橙汁,冰爽解口。” 宋齐冷哼一声道: “就知道哗众取宠,搞这些华而不实的噱头,刚才我瞧见了你们烟香楼的菜单,倒腾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什么虫子,泥鳅,青蛙,还有给猪吃的红薯藤,南瓜藤,花生苗,野生蘑菇,竹笋等等之类的东西都能随便上桌。” “即便你都试吃了一面,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若是吃出什么毛病出来怎么办。” “这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身为商会的会长今儿专门过来给你提个醒,赶紧的把你那些菜单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撤下来。” “凭自己的良心正儿八经的做买卖不行吗?非得投机取巧,什么脏心眼的钱才都敢赚。”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神色肃穆道: “宋公子一番好意,小女心领了,只是小女酒楼售卖什么,貌似跟宋公子无关吧,小女既然没有入商会,自然没有必要对您言听计从。” “宋公子今儿若是来吃饭的,小女自然夹道欢迎,可若是为旁的而来,小女恕不能从命,还望宋公子见谅!” 说完,初楹转身幽幽然的离开。 惹得宋齐恼火的将白玉茶杯往桌案上轰然一砸,怒喝一声道: “简直岂有此理,不可理喻!” 翌日一清早,初楹用完早膳后,正在屋子内眉目专注的手指灵动的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账。 最近茶楼的生意火爆,自然单子也多。 好在母亲之前亲自教过她简便快捷的记账方式,因此,即便账单十分繁琐复杂,但是算起来也算得心应手。 此刻,丫鬟采云神色匆匆的走进了屋子内,急上眉梢道: “姑娘不好了,出事了,那宋家公子是个黑心肠的,今儿一清早便一纸状纸将您告上了衙门,说您谋财害命,昨儿有位小乞丐就是因为吃了咱们酒楼施舍的饭菜从而暴毙而亡。” “另外,宋公子还说,他也是因为昨儿吃了烟香楼饭菜导致食物中毒,上吐下泻。” “这会,刘县令正带着底下的官差正要拿你去衙门问话呢,姑娘赶紧的出去看看吧,咱们酒楼的生意才刚有点起色,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这可该如何是好。” 初楹神色微微怔愣了一下,旋即,急忙将账本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然后跟着丫鬟采云一块走了出去。 半晌后,初楹来到了衙门,门口乌泱泱的都是围观的老百姓,神色各异的在小声议论着什么。 她神色迟疑了一下,方才走了进去。 此刻,宋齐神色苍白的瘫软在地上,见到初楹,怒目狠狠的剐了她一眼,鬼哭狼嚎的对着刘县令继续嚎叫道: “刘县令,您可是青天官老爷,要替草民做主啊,草民昨儿就是因为去了烟香楼吃了各种各样的招牌菜,这才导致食物中毒啊。” “昨儿夜里折腾了半宿,好在我身子底子好,要不然跟那个小乞丐一样,恐怕早就见阎王爷去了。” “这初娘子她昧着良心赚取暴利,倒腾的都是一些不知名没什么成本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呢,即便给猪都不会吃。” “可她倒好,居然上桌给咱们云州的老百姓食用,可见其心极其阴险歹毒,为了赚钱连人命都不管不顾了。” “刘县令,如今闹出了人命,还差点把我给害死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把她那破酒楼封了,将这个利欲熏心的寡妇立刻关押起来啊— —。” 初楹神色冷静的微微蹬下身子,旋即,一把拿过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惹得沈齐浑身打了一个战栗,细长妖冶的桃花眼有些不适的微微闪烁了几下,呵斥了一声道: “初家娘子,你这是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懂不懂,好歹我可是黄花大闺男,你怎可众目睽睽之下轻薄,亵渎我的男色,你赶紧的放手,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 “我警告你,你妄想使用下作龌龊的手段勾搭小爷,以为就可以洗清你所犯下的滔天罪行。” “小爷必定为民请命,追根到底,绝对不能姑息养奸,让你这个无良黑心肝的商家继续祸害咱们云州老百姓— —。” 初楹冷嗤一声道: “你急什么,不过是把个脉而已。” 她朝着端坐在首座的刘县令,福了福身子,恭顺道: “刘县令,民女略微懂一些药理,刚才给宋公子把了脉,宋公子是因为昨儿吃多了一些寒凉之物,又接连喝了很多的凉茶。” “这才导致腹泻呕吐的,跟食物中毒压根没有半点关系,只要开几剂汤药便可以痊愈。” “至于那小乞丐突然暴毙而亡,民女猜测肯定还有旁的缘由,要等仵作仔细查验尸身才能下决断,民女不敢妄议。” “可民女可以拿自身性命作为赌注,民女烟香楼所售的菜肴绝对干净卫生,不可能会出现食物中毒的状况,还望刘县令明鉴!” 宋齐梗长脖子,抬手恶狠狠的指了指她,继续叫嚣道: “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小爷明明就是因为吃了你烟香楼的菜肴才导致食物中毒的,咱们云州当地有名的郎中可以替小爷作证。” “小爷的症状就是食物中毒引起的,还差点一命呜呼,并非她口中简单的腹泻呕吐,你休想巧言善辩。” “如今证据确凿,还望刘县令立刻处置了这个毒妇,查封烟香楼,给咱们云州的老百姓一个交代。” “若是继续下去,任由她倒腾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若是吃出什么好歹出来,闹出了人命,甚至跟当初闹得人心惶惶的郡阳的疫情一般,蔓延出了什么可怕的疫病,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岂不是让咱们云州老百姓皆丧命于此,到时候若是惊动了朝廷,恐怕刘县令也不好交差,还望刘县令为民请命,严惩奸商— —。” 紧跟着门外候着的那些老百姓也跟着纷纷愤怒的喊着口号道: “为民请命,严惩奸商!” “谋财害命,天理不容!” — —。 第149章 牢狱之灾 刘县令瞅着外面叫嚣喧哗声越来越大,顿时神色一正,手里拿着桌案上摆放的惊堂木狠狠的敲击了几下,怒喝一声道: “肃静,肃静!” 待外面的吵闹声逐渐停歇了下来,他微微正了正神色,一脸肃穆道: “此案子尚且存有疑点,待仵作给小乞丐验明正身再判决处置,先行将初家娘子关押起来。” “退堂!” 沈齐顿时神色一急,忽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嚷嚷道: “刘县令此案已然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还存在什么疑点啊,赶紧的派官差把烟香楼给查封了啊— —。” 刘县令剑眉一蹙,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惊堂木,怒喝一声道: “沈公子不得放肆,退堂!” 大约一炷香功夫后,在衙门后院内。 沈齐神色稍急的看了看旁边的刘县令,微微皱眉道: “刘县令,这个案子已经清楚明朗了,如今出了人命,证据确凿,您还在顾忌什么啊,赶紧的把那个寡妇直截了当的处置了便是。” “我知道刘县令办差辛苦,这是一点辛苦费,还望刘县令笑纳,那寡妇一个外乡人来咱们云州讨生活。” “若是做一点小本买卖,倒也无妨,可她偏生不识趣,非得跟咱们商会较真抢生意,挡了咱们商会的财路,此人不除,日后必定是咱们商会的心腹大患。” 刘县令深邃不明的眼眸瞥了一眼桌案上摆放的一沓银票,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道: “沈公子,这压根就不是钱的事,若是旁人,本官自然当机立断的处置了。” “可那寡妇不是普通人,她手里有一块皇上亲赐的玉佩,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将镇远侯的画像悬挂在大门口,给烟香楼招揽生意。” “这镇远侯谁啊,那是手握重兵的煞神啊,就连皇上都得对沈家忌惮几分,试问这天底下有谁有那么大的胆量敢拿镇远侯当活招牌的。” “等本官派人查一查那个寡妇的底细,她那为国捐躯的亡夫究竟是何许人也,再行处置也不迟,还望沈公子稍安勿躁。” 沈齐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不以为然挑眉道: “刘县令多虑了,那寡妇哪能有通天的本事,跟镇远侯扯上关系,我估摸不过是她的夫君曾经在镇远侯底下当过差,跟着镇远侯上阵杀敌的小兵罢了。” “因为为朝廷立过功勋,所以这皇上就随便赏赐了给她亡夫一块玉佩,或者那御赐的玉佩指不定是她从那里偷来的,用来蒙蔽您的,至于拿镇远侯的画像当活招牌,那是因为她胆大妄为,赚钱心切。” “人家镇远侯压根不知道这事,否则非得灭了她不可,她一个无依无靠还死了男人的寡妇而已,有什么好忌惮的,赶紧的干净利落处置了,到时候事情若是办成了,我自然少不了您的好处。” “况且,那小乞丐就是被她给毒死了,证据确凿,捉赃拿人,您也是按照律法办差啊。” “她倒腾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迟早有一天会出事,若是闹出了几条人命,还跟郡阳一般滋生出什么疫病出来,捅出了大篓子,到时候您头上的乌纱帽肯定不保啊,我也是替您着想。” 刘县令暗自思量了一番,神色肃穆道: “沈公子,你人脉甚广,在京城跟齐国公府能搭上一点关系,不如你派人帮我查查她的底细。” “若是咱们有眼不识泰山招惹了不该惹的人,到时候别说我乌纱帽不保,恐怕你也会受此牵连啊,谨慎些终归是好事。” “若是那寡妇背后真的无人仰仗,到时候我必定立刻处置了她,也算解了你的心头之恨。” 沈齐漫不经心的轻抿了一口香茗,无奈叹息一声道: “刘县令,您啊,就是谨慎过了头,此事,我帮您留意一下,仔细查一查,我就不信了,一个寡妇还能搭上镇远侯这条船。” *** 翌日。 丫鬟采云使了不少银子打点,疏通关系,这才终于提着红木食盒进了牢房。 待见到了初楹,瞅着牢房内脏兮兮的环境,还弥漫着一股子霉味和血腥味,忍不住便泪眼汪汪的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抽了抽鼻子,嗓音哽咽沙哑道: “这些挨千刀的,肯定是那沈家公子见咱们酒楼抢走了他们不少的生意,故意设计陷害您,还害您受此等牢狱之灾。” “如今被他这么一闹腾,今儿一早便有不少的老百姓上门寻衅滋事,把咱们酒楼砸的乱七八糟的,奴婢早就打听过了,这沈家跟刘县令官商勾结,如今闹出了人命,那刘县令肯定不会放过您了。” “早知道咱们就不该将酒楼剩下的饭菜免费送给那些小乞丐食用了,那个小乞丐死了,如今栽赃陷害到您的头上,这下该如何是好。” “呜呜呜,要不奴婢派人给侯爷去一份书信,跟他说一下您的境况,您好歹给他生下了晔哥儿,他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这酒楼才开张一个多月,瞧您就把自己给折腾入了牢房,早知道在外面讨生活这般不太平,还不如早早的跟着侯爷入了侯府当姨太太享清福呢— —。” 初楹看了看她,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瞧把你给急得,你以为跟着侯爷去侯府就能享清福了,不是照样有人为了争宠上位变着法的设计陷害你,想要置于你死地。” “不管身在何处,都免不了有事情主动找上门来,人活一辈子本来就不容易,遇到事了,咱们想法子解决就是了。” “这世上只要有心没有过不了的难关,况且那刘县令见过我手上的御赐之物,不敢拿我怎么样,我估计现在他正派人暗地里调查我跟镇远侯的关系,那就让他查好了。” “若是为此惊动了侯爷,不用咱们主动开口,侯爷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你就等着吧!” “等过个几日,我必定会从牢房内放出来,也得让沈公子瞧瞧,他在京城有靠山依仗,咱们也有,日后他便有所忌惮,不敢如此嚣张的设计陷害咱们了。” 采云拿着宽大的衣袖擦了擦泛滥成灾的泪珠儿,赶紧的将红木食盒递了进去,抽抽噎噎道: “嗯,奴婢一切都听您的,您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赶紧的先随便吃点吧!” “奴婢带了您最喜欢吃的如意糕和桃酥,只是这里的没有京城做的地道好吃。” 第150章 那就把她给绑了。 几日后。 在练武场内。 旁边的齐国公府的小公爷萧迟转目看了看沈柏砚,微微扬了扬眉梢道: “侯爷,我一个远房表弟在云州做生意,之前你在边塞行军打仗,不是缺粮草,就是我让他给你送过去的。” “他不是看到有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在云州开了一家酒楼,那寡妇的门前恰好悬挂的就是你的画像。” “前几日不是闹出了人命,死了一个小乞丐,听闻就是吃了那寡妇酒楼内的食物才中毒而亡的,被关押进了牢房内。” “我表弟便向我打听,那寡妇究竟跟镇远侯府是什么关系,若是没什么沾亲带故的关系,他们便按律处置了。” 沈柏砚手里正握着弓箭,忽地,锐利的眼眸闪过一抹寒光,旋即,弓箭呼啸而过,稳稳当当的正中靶心。 心里却暗地里冷哼一声。 这才几天功夫,没想到那丫头就把自己给折腾进了牢房。 瞧她就这点出息,她当真以为女子在外头抛头露面做生意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若不是因为他护着,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此刻,他剑眉微微一蹙,神色难免添了几分烦躁道: “让你表弟长点眼,不要招惹不该惹的人,否则后果自负!” 萧迟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眸,愕然的拧眉道: “侯爷,那寡妇真的跟你有关系啊?我就说了,你最近有些不太正常,总是隔三岔五的往云州跑,原来是看上了一个寡妇,你说你看上什么人不好,怎么偏偏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呢?多晦气啊。” “若是老夫人知道,还不得被你气死去,沈家好歹乃勋贵之家怎么会容忍死了男人的寡妇进门,关键是那寡妇还捎带拖油瓶,你不能因为自己子嗣单薄便喜当爹啊— —。” 沈柏砚没好气的将弓箭往他身上一扔,没搭理他的絮絮叨叨,转身疾步离开了。 待走远了些,他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又朝着旁边的副将展钰吩咐了一声道: “你亲自去云州一趟,赶紧的把他们母子俩接回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在外头瞎折腾,真是不让人省心。” 展钰神色略显几分犹豫道: “可若是初楹姑娘不愿意呢?”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怒喝一声道: “那就把她给绑了。” 沈柏砚缓了缓神色,又冷声道: “你跟她说,即便要做生意,那就在京城做,随她折腾,免得在山高皇帝远的云州出了事,无人给她收尸。” *** 五日后。 在云州。 展钰快马加鞭赶到云州后,第一件事便是火急火燎的把初楹从牢房内接了出来。 他转目看了看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微微皱眉道: “让姑娘受苦了,侯爷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让我来救姑娘,姑娘放心吧,事情已经查的水落石出了,仵作给那小乞丐查验了尸身。” “说是那小乞丐本身就怀有严重的肺痨,已然连续咳血好几个月了,恰好吃了你酒楼的食物导致暴毙而亡。” “这才让人有可乘之机借此栽赃陷害到你的头上,眼下因为此事,你的酒楼也被砸了,想必也是开不下去了。” “侯爷的意思是让我亲自接你们母子俩回京城,侯爷说了,若是你非得执拗的要做生意,那就在京城开家酒楼,免得你待在山高皇帝远的云州。” “若是出了什么事,侯爷日理万机的,可能顾及不了你,还得替你担惊受怕的,侯爷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一直对姑娘牵肠挂肚的惦记着你,还望姑娘莫要辜负了侯爷一番心意才是。” 初楹看了看旁边的展钰,神色一正道: “麻烦展副将转告侯爷,侯爷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多谢侯爷的搭救之恩,只是我离开侯府,是皇上亲自下的一道圣旨,圣意难违,还望侯爷莫要强求。” 展钰剑眉微微一蹙,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不是,初楹姑娘你的性子怎么这么倔呢,就跟头倔驴似的,侯爷都说了,只要你愿意,他会亲自进宫让皇上下一道圣旨,抬举你当姨娘,你究竟还想如何?” “这次若不是侯爷出面,你早就不明不白的死在监狱里头了,初楹姑娘做人要有良心,要懂得知恩图报,侯爷待你不薄,你不能刚利用完了侯爷就卸磨杀驴吧!” “眼下侯爷对你存有几分心思,自然愿意出面相助你一二,可若是那日你真的惹恼了侯爷,侯爷对你不管不顾了,看你如何在云州混下去,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掷地有声道: “我心意已绝,即便有朝一日我真的死在了云州,也是我咎由自取。” 展钰气的冷笑了一声道: “真不知道你踩了什么狗屎运,让侯爷看上了你这头倔驴,侯爷说了,你若是执拗不回侯府,即便绑也得绑你回去。”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轻呵一声道: “展副将,我离开侯府,是皇上的旨意,侯爷莫不是想要公然违抗皇上的圣旨不成?他这是藐视皇权,公然抗旨,你就不怕皇上降罪于他吗?” “若是侯爷当真敢强抢民女,欺压鱼肉老百姓,我即便上京告御状也要替自己讨一个公道,想必侯爷身份尊贵,自然不会做出这般卑劣无耻的事来,还望展副将好自为之,我便先行告辞了。” 初楹朝着旁边的丫鬟采云递了一记眼色,吩咐道: “采云,咱们走!” 旋即,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惹得展钰无奈的挠了挠脑袋,暴跳如雷。 之前在侯府的时候,瞧着她挺温顺乖巧的,怎么到了云州,感觉跟变了个人似的,伶牙俐齿,蛮不讲理。 此刻,在马车上,采云看了看她浑身脏兮兮的,好在并无什么皮外伤,想必应该在牢房内没受什么皮肉之苦。 她微微缓了缓复杂的神色,神色略显踟蹰道: “姑娘,您真的想清楚了,决定不跟展副将回侯府,人家展副将说的对,即便您无罪释放,可被沈家公子这么一搅合,咱们酒楼被砸的乱七八糟的,名誉已被毁,恐怕生意定然是做不下去了。” “还不如回京城开酒楼,到时候侯爷肯定资助您,再说,咱们也没有多余的银子继续修葺酒楼的那一大堆乱摊子啊,这次您是有惊无险,侯爷亲自出面保了您,可下次呢— —。” 第151章 击鼓鸣冤 初楹暗自思量了一番,冷冷道: “这宋家公子设计陷害我,休想这么不了了之,明儿我便亲自到衙门状告宋家公子利用不正当的手段打击报复同行,仗势欺人,让宋家公子必须当面跟我致歉,并赔偿咱们烟香楼的双倍损失。” “还得让县老爷亲自出一道告示,出面澄清其中缘由,借此挽回咱们酒楼的声誉,否则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宋家公子无非仰仗的还不是京中权贵,才敢如此欺压咱们。” “他宋家有后台,如今历经此事,也得让云州商会好生瞪大眼瞧清楚,咱们烟香楼背后也是有人出面撑腰的,你以为侯爷这张招牌我是白打的,我可不吃这哑巴亏。” 采云忍不住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惊叹一声道: “姑娘,您真厉害。” 翌日一清早,初楹来到了衙门大门口,击鼓鸣冤,气势十足,惹得不少路人纷纷侧目,小声议论。 刘县令没法子只好开堂,转目有些无奈的扫了一眼底下的女子,微微皱眉道: “初家娘子,你怎么又来了啊,本官不是将案子查的水落石出,还你的清白了,你究竟还想如何?”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福身禀告道: “回官老爷的话,民女今日前来是来状告宋家公子设计陷害民女一事,因为烟香楼抢走了宋家酒楼的生意。” “这宋家公子便利用卑劣无耻的手段打压欺诈民女,恶意损伤烟香楼的名誉,害的民女的酒楼被老百姓砸的乱七八糟的。” “民女要求宋家公子不仅当面跟民女致歉,还得赔偿民女双倍的损失,另外民女还恳请县老爷亲自出一道告示,替烟香楼正名,挽回声誉。” “官老爷身为为民请命的父母官,理应秉公执法,替民女讨一个公道,若是官老爷这里讨不到公道,民女只好上京告御状了。” “民女不信这天底下没有王法可言呢?居然可以任由恶人当道,恣意欺压鱼肉老百姓,还无处伸冤— —。” 刘县令闻言,面色大变,额前不由流淌下来一串冷汗。 瞧着这娘子就不是好招惹的主。 况且他早就把这初家娘子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了,能够让镇远侯亲自派身边的心腹副将展钰来云州一趟。 可见这初家娘子恐怕跟镇远侯府不是沾亲带故的一丁点关系,怕是,跟镇远侯,关系匪浅。 况且她还有一个有本事和能力的娘,好像就在皇上身边当女官。 若是她这一纸状纸真的告到了皇上面前,恐怕不但他的乌纱帽不保,就连脑袋都得搬家。 这宋家公子是个没长脑子的,惹了不该惹得人。 他讪讪一笑,忙安抚了一句道: “初家娘子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您放心,本官一定替你讨一个公道,为你请命。” 说完,他怒然的用惊木堂狠狠的拍打了一下桌案,厉色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宋家公子传上堂,本官要亲自审问他。” 大约一炷香功夫后,底下的衙役神色匆匆走进来,躬身禀告道: “县令,宋家公子因为前几日在烟香楼吃了虫子,上吐下泻的,这会还浑身虚弱无力的躺在床榻上,卧床不起了,怕是今儿不能上堂,跟初家娘子对簿公堂了。” 刘县令微微清了清嗓子,笑眯眯道: “初家娘子,您看,这宋家公子既然卧病在床,不如这个案子咱们改日再议如何,等宋家公子病好了,你放心,本官务必传他上堂,跟娘子对峙,秉公执法,还你一个公道。” 初楹哪能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一番推诿之词,这刘县令两边都不好开罪,他这是在和稀泥,敷衍了事。 初楹微微正了正神色,盈盈一笑道: “无碍,既然宋家公子病着,我明日再来击鼓鸣冤,直到宋公子病好,愿意与民女对峙为止。” 刘县令顿时脑门一黑: “你— —明儿还来啊?” 这初家娘子怎么这般难缠啊,果真,这世上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初楹连续三日到衙门击鼓鸣冤,皆是没见到宋家公子的影子,倒是折腾的刘县令头疼脑热,心烦意乱。 此刻,初楹手里抱着晔哥儿轻轻的摇晃着,拿着拨浪鼓逗乐他咯吱咯吱开怀的笑个不停。 旁边的丫鬟采云一脸愁容,嘀咕了一句道: “姑娘,您明儿还去衙门击鼓吗?可那宋家公子摆明了是故意躲着您。” 初楹不以为然的拧眉道: “去啊,为何不去,他能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咱们烟香楼被他折腾的一团乱糟,他总该负责到底。” 话音刚刚落定,门外便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说,宋家公子来了,正在门外候着呢。 采云顿时面色一喜道: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初楹看了采云一眼,将晔哥儿交到他的手上,微微正了正神色道: “让他进来!” 片刻后,宋齐吊儿郎当的慢悠悠的走进了屋子内,细长妖孽的桃花眼微微半眯着,淡淡的扫了初楹一眼,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初家娘子,你是我的祖宗,你天天跑到衙门击鼓鸣冤,究竟想干什么,再说,你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 “那小乞丐是不是因为吃了你酒楼的食物导致暴毙而亡的,我是不是去你的酒楼吃了什么招牌菜,然后腹泻呕吐导致食物中毒的。” “事后仵作查清楚了缘由,不是还了你清白,将你无罪释放了,况且你的酒楼是老百姓给砸的,又不是我带人寻衅闹事给砸的。” “即便要赔偿金,你应该找那些砸你酒楼的人,你非得追着我讨要银子做什么?” “再说,你跟镇远侯不是关系匪浅,还在乎这点小钱吗?这出门做生意也要讲究规矩和行规的,不是像你这般跟个泼妇似的整日胡搅蛮缠的跑到衙门去闹事。” “你以为你告御状,我就会怕你啊,你吓唬谁呢— —。” 初楹冷哼一声,不屑的拧眉道: “既然宋家公子不怕,觉得自己行事光明磊落,为何今儿跑到我这里来,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来的。” “我本以为宋家公子毕竟乃商会的会长,是正人君子,没想到跟那些无奸不商的狭隘阴险的商贾一般,也喜欢背地里使一些卑劣小人行径。” “若不是你设计陷害我,我的酒楼怎么会被砸,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因你而起,我不找你索要赔偿,还能找谁,况且,这点赔偿金对于家大业大的宋家公子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的小钱罢了。” “所谓破财免灾,没想到宋家公子还跟我区区一个弱女子计较,当然若是宋家公子不嫌事情闹大的话,那咱们就闹到御前分说,让皇上做主凭理。” “反正我光脚不怕穿鞋的,更何况我还带着一个拖油瓶,还要赚钱养家很不容易的,宋家公子若是非要将小女往绝路上逼,小女只好奉陪到底!” 第152章 克夫之相 宋齐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心烦意乱的叹息了一声道: “行了,你厉害,小爷算是彻底怕你了,小爷在商场上打混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没想到居然会栽在你这个刁妇的手上,算我倒霉。” “你酒楼的损失全部由小爷一力承担,你说多少银子就多少银子,算小爷求求你,别跑到衙门击鼓鸣冤了,人家刘县令都快被你弄的秃头了,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难缠也。” 初楹慢条斯理的端着旁边的白玉瓷杯轻轻的啜了几口香茗,又继续缓声道: “既然宋家公子认下了,一切都好说,只是宋家公子搞这么一出,是不是该给我赔礼道歉啊。” 宋齐面色微微黑了黑,暗自磨了磨牙,无奈叹息道: “好,是小爷错,小爷不该设计陷害你,小爷给你赔礼道歉,一切都是小爷的错,这样总行了吧!” 初楹朝着旁边的丫鬟采云递了一记眼神,吩咐了一声道: “还愣着什么,赶紧的拿着账本向宋公子索赔银子去。” 采云笑着点了点头,赶紧的去里间拿账本去了。 宋齐微微皱眉,忽地嘀咕了一句道: “初家娘子,冒昧问一下,你家男人为何会战死在沙场上?” 初楹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揶揄了一句道: “跟你有何关系。” 宋齐讪讪一笑道: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我看你嘴皮薄,瞧着就是个刻薄尖酸相,这样的女子生辰八字肯定硬的很,指不定你家男人不是死在了战场上,而是被你给克死的。” 初楹面色一沉,拿着一把花生胡乱的往他身上扔了过去,怒喝一声道: “滚出去,你才被克死的。” 宋齐嘿嘿一笑,心情甚好的哼唱小曲慢悠悠的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后,丫鬟采云看了初楹一眼,拿着账本,连忙跟着追了出去,去讨账。 这会,展钰抬步走了进来,看了看气呼呼的初楹,微微扬了扬剑眉道: “初楹姑娘,你看,这银子你也讨到手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侯府啊,这女子在外头讨生活哪能那么容易啊。” “还不如带着晔哥儿,回侯府过锦衣玉食的富贵日子,也省得在外头瞎折腾,跟这些奸商打交道不是?”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郑重其事道: “展副将,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展钰面色微微一暗,冷声道: “初楹姑娘,你心里应该清楚,侯爷怎么会容忍晔哥儿一直养在外头,你若是不走的话,我可把晔哥儿给直接带走了。” “这晔哥儿毕竟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真的忍心跟他母子分离,永生不再见面?” 初楹闻言,面色微微白了白,手指紧紧攥在一起,咬唇沉默了许久后,方才暗叹一声道: “我知道晔哥儿迟早是要回侯府的,你也犯不着拿晔哥儿来威胁我。” “与其让晔哥儿跟着我颠簸流离,吃苦受罪,不如跟着侯爷回侯府过安康富贵的日子,他毕竟是侯爷的亲生儿子,想必侯爷自然会护他周全的。” 展钰冷哼一声,没好气嘟哝了一句道: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般铁石心肠狠毒的母亲,晔哥儿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他恼火的走了出去,犀利的目光扫了一眼门外候着的侍卫,吩咐了一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将晔哥儿带走,顺道把奶娘也捎带上,免得路途上他啼哭不止。” 那侍卫悄然的往屋子内扫了一眼,悄声嘀咕了一句道: “展副将,侯爷吩咐是让咱们将他们母子俩一块接回侯府啊,没说只接一个回去,若是侯爷问起来,咱们也没法交差啊。” “小的瞧着这初楹姑娘是个性子倔的,不如干净利落的直接将人给敲晕了,绑回京城得了,懒得跟她废话— —。” 展钰面色微微一沉,有些心烦意乱的直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怒喝一声道: “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的去办事。” 那侍卫疼的呲牙裂嘴,赶紧的捂住自己的屁股,逃之夭夭了。 屋子内,丫鬟碧莲递给了神色恍惚的初楹一杯清茶,微微皱眉道: “姑娘,您就这样让他们把晔哥儿接走啊,晔哥儿可是您的心头肉,您当真舍得啊,要不您还是过去看看吧!” 初楹眼眸幽暗,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道: “反正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你赶紧的把晔哥儿,平日里穿的衣裳,还有一些玩具都给捎带上,另外给我取一些笔墨纸砚来,我要立马给娘去一份书信,让她派人暗地里关顾一下晔哥儿。” 碧莲微微颔首,领命而去。 *** 入夜,夜色朦胧,繁星高照。 初楹是被颠簸的马车给弄醒的,手脚被粗绳给牢牢的捆住,嘴里被塞着粗布,脑袋有点晕晕沉沉的,显然是夜里中了迷药。 她神色惊慌的四处乱踹乱蹬,拼命挣扎了起来。 此刻,展钰悠闲的骑在马背上,用剑鞘轻轻的撩开车帘子,嗓音低沉不耐道: “行了,别闹了,初楹姑娘,你也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本来好商好量的让你跟我回京城,你偏生是个倔驴,油盐不进。” “我只好用这种强硬手段将你绑回去了,等回到了京城,你要是有什么冤屈,你就直接跟侯爷说,你要告御状,侯爷也会奉陪到底。” 初楹反而挣扎的更厉害了,用眼色示意她将她嘴里的粗布给拿出来。 展钰神色迟疑了一下,只好命人将马车停了下来,然后从她的嘴巴内取出粗布,神色烦躁道: “你还想说什么?” 初楹怒目圆瞪,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道: “你这是公然强抢民女,违抗圣旨?你就不担心侯爷在朝堂之上遭人诟病非议吗?抗旨可是重罪,你可想清楚呢?赶紧的把我给放了。” 展钰冷笑一声道: “每次都拿着圣旨当挡箭牌,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的花样,你连孩子都替侯爷生了,侯爷抱着对你负责到底的态度,将你接回侯府享福。” “别人只会说侯爷对你有情有义,谁敢背地里置啄侯爷半句不是,即便真的闹到了皇上面前,你当真以为皇上会替你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做主?” “就连生的国色天香的西域美人,皇上连眼睛都不带眨的直接赐给侯爷了,更何况,是你一个丫鬟呢?你别以为侯爷愿意给你几分脸面,你就蹬鼻子上眼,可以恣意拿乔?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第153章 圣旨在手 初楹冷嗤一声道: “是我身份低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故意跟侯爷拿乔行了吧,侯爷要仗势欺人,像我这般身份卑贱之人除了服从能有什么法子。” “我颠簸了一路,肚子饿了,展副将该不会吝啬的连吃的也不给我吧,若是把我饿出什么好歹来,到时候你恐怕也无法跟侯爷交差吧!” 展钰神色不耐的将几个干扁扁的白面馒头丢了给她。 初楹抬了抬手,示意他将她手上缠绕的粗绳给解开。 展钰神色肃穆,抬手指了指她,警告道: “少给我耍花样,别想着逃跑,你要是敢逃跑,我照样会把你给抓回来,真不知道侯爷怎么会看上你这般不识好歹的女人,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罢了。” “小时候,瞧着挺乖顺听话的,怎么现在长大了,性子越来越烈了,这女子嘛,还是得柔顺乖巧一些,这样才能让男子心甘情愿的溺死在温柔乡内不可自拔。” 初楹不以为然的哼哧一声道: “侯府有那么多娇滴滴的温柔乡,还缺我一个。再说,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逃到哪里去?” 展钰一边将她手上的绳索给解开,一边冷哼一声道: “在侯府的时候,故意装鹌鹑,现在离开侯府了,倒是变得伶牙俐齿的很,我以前怎么没发觉你这人特别虚伪,善于伪装呢。” 初楹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心思沉重的埋着脑袋继续啃白面馒头,暗自琢磨了一番。 其实,展钰说的没错,若是她真的跟他回到了京城,天子脚下。 即便闹到皇上跟前,如今镇远侯手握重兵,权势滔天,皇上怎么会冒着开罪镇远侯的风险,替她一个身份卑贱低微的丫头做主。 恐怕若是让皇上知道镇远侯中意于她,他巴不得赶紧的将她赐给侯爷,借此拉拢侯爷。 所以,这一趟京城,她是绝对不能跟他回去的。 初楹心思百转间,慢吞吞的吃完了东西,又神色恹恹道: “我刚才肚子被颠的有些不舒服,想歇息一会,没办法,女子天生柔弱,自从诞下了晔哥儿后,我身子越发不中用了,想必展副将应该不会介意吧!” 展钰剑眉微微一蹙,没好气呵斥了一声道: “你怎么这么多事啊,就你这龟速赶往京城,还不得路途上耗费十多日的时间,我瞧着你气势汹汹击鼓鸣冤状告宋家公子的时候,敲鼓的力气大的很,也没见你这般柔弱啊。” 初楹佯装一脸痛苦的按压住腹部,虚声道: “我还不是为了几两碎银子才去敲鼓,正因为精力和力气耗尽了,又连夜颠簸劳累,才感觉浑身乏力,出虚汗,可能感染了风寒。” “若是展副将执拗连夜赶路,恐怕免不了要大病一场,不知展副将可带了寻常的药包在路上?” 展钰闻言,面色微微黑了黑,抬手有些头疼的按压太阳穴。 他们这些大男人风里来雨里去的,哪里会捎带什么寻常的药包在身上。 即便真的生了病,熬一熬也就过去了,身子没这么娇贵,不像女子事太多。 若是真的路途上折腾出什么好歹来,侯爷肯定会责罚他。 他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扬手吩咐了一声道: “行了,原地休整一晚,明儿早上再出发。” 他朝着身旁的侍卫吩咐了一声道: “你赶紧的去附近村庄看看,有没有什么驱寒的草药,弄一些过来。” 展钰担心初楹存了心思逃跑,到时候还得劳烦他四处找人,免得徒增烦恼,她只好将她的双手捆绑在旁边的大树旁。 如今已然入了初秋,天气逐渐变得凉爽了起来,加上,身处深山野岭,夜里还是有些偏凉。 展钰随意的捡起了一些干木材,生了火,一边随意的拨弄着柴火,一边淡淡的扫了初楹一眼,扬眉道: “赶紧的快睡吧,明儿早起还得继续赶路呢。” 初楹突然有点想念晔哥儿了,嗓音带着几分沙哑,闷闷不乐道: “晔哥儿了,他还好吧!他才是几个月大的婴儿,禁不住路途颠簸,还望展副将悉心照拂一二。” 展钰冷哼一声,温怒道: “你现在知道关心你的亲儿子了,你要是真的心疼他,就不会让他孤身一人入侯府,不管怎么样,都会想法子陪在他的身边。” 初楹暗自咬了咬红唇,眼眸逐渐变得黯淡无光了起来,沉默了许久后,涩然的暗叹了一声道: “我回去做什么,孩子又不能养在我的身边,我的存在只会成为他的累赘和负担,只要他过的好,比什么都重要。” 展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晦涩莫名的扫了她一眼,默然不语。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忽地,不远处传来杂乱无章的马蹄声。 紧跟着丫鬟采云从一辆马车上急匆匆的下来,手上毕恭毕敬的举着圣旨,扬声道: “我家姑娘是受了皇上旨意这才离开侯府的,上面白字黑字写的很清楚,即刻离府,从今往后出入自由,跟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若是今夜展副将公然强抢民女,掳走我家姑娘,是想要藐视皇权,违抗圣旨吗?圣旨在手,展副将还不快放人。” 展钰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目光犀利的扫了面色淡然的初楹一眼,怒极反笑道: “初楹姑娘,我就说了,好端端的你故意跟我拖延时间,敢情是等着有人拿着圣旨救你呢,姑娘真是好算计啊。” “没想到连我跟在侯爷征战沙场多年都被你暗地里摆弄了一道,展某对姑娘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旁边的侍卫见状,神色惊慌道: “展副将,怕什么,圣旨上只是说让她离开侯府,又没说离开整个京城,咱们先把人带回京城再说。” 初楹冷笑一声道: “这位官爷,你可瞧清楚仔细了,上面写着从今往后出入自由,也就是说往后我想去那,是我的自由。” “如今圣旨在此,见到圣旨如同见到皇上,展副将确定还要将我强掳入侯府吗?想让我跟着你回侯府,等什么时候求到了圣旨再说吧!” 第154章 谈合作 展钰虽然知道当初她是因为圣旨这才离开侯府的,但是知道是一码事,大不了到时候让侯爷进宫再求一道让她入府的旨意便是。 可如今人家丫鬟堂而皇之的将圣旨拿在手上,展露在人前。 见到圣旨就如同见到皇上,他又不是个傻的,众目睽睽之下因为一个丫鬟冒着违抗圣旨,藐视皇威的危险,将初楹姑娘强行带走。 如今,侯爷位高权重,早就惹得朝廷不少官员滋生不满,暗搓搓的盯着侯爷的一举一动,想要从中作梗挑一些的错处出来。 他怎么会让侯爷落下话柄,到时候让那些酸儒言官找到上折子弹劾侯爷的理由。 展钰剑眉微微一蹙,温怒道: “赶紧的把人给放了。” 旁边的侍卫有些不甘心,神色忧色道: “展副将,真的把人就这般随便放了,回去咱们怎么跟侯爷交差啊。” 展钰怒喝一声道: “让你放,你就放,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底下的侍卫没法子,只好上前来给初楹解开了绳索。 展钰眼睁睁的瞅着她们主仆两人驱车离开,面色阴沉,气不打一处来。 在马车内,丫鬟采云看了看初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叹息道: “真是好险啊,奴婢以为赶不上了,还好奴婢夜里突然起来解手,没想到两位守夜的丫鬟居然偷懒睡着了,我便进去瞅了姑娘一眼,姑娘居然不在。” “奴婢心里顿时感到不妙,这才按照您的嘱咐,赶紧的拿着圣旨追上来了,只要咱们有圣旨在侧,他们便不敢把您怎么办。” “可是晔哥儿怎么办,以后可能都见不着了,跟他待了这么久,小家伙生的多可爱啊,奴婢着实舍不得他,希望夫人能够善待他吧!” 说完,采云忍不住鼻头发酸,泪光闪烁。 初楹心里也堵塞的发慌,缓了缓神色,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急忙道: “宋公子那边如何?银子都如数赔付了吗?” 采云微微颔首道: “嗯,奴婢已然命人重新修葺酒楼了,应该不出几日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另外刘县令那边也贴出了告示,帮咱们酒楼正名,解释了其中的来龙去脉,想必应该对于咱们酒楼的生意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她擦了擦眼泪,又继续哽咽道: “对了,姑娘,您这次用圣旨公然逼迫展副将放人,万一为此惹恼了侯爷,他当真入宫去求一道圣旨怎么办。” 初楹神色凝重,暗叹了一声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反正云州我也待不长久,若是晔哥儿过的好,自然好,若是过的不好,即便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会想法设法把他从侯府接回来的。” *** 一月后。 烟香楼重新营业开张,生意越来越红火,蒸蒸日上,自然抢走了同行不少的生意。 尤其是,之前人满为患的聚龙斋和同春楼,生意越发冷清惨淡。 此刻,沈齐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睨了睨对面正在利落打着算盘的女子,讪讪一笑道: “初家娘子,咱们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之前多有冒犯得罪之处,还望娘子海涵,莫要跟我一般见识。” “如今烟香楼的生意越来越红火,我打算诚心邀请初家娘子入咱们商会,咱们大家伙有钱一起赚嘛,不知初家娘子意下如何?” 初楹抬起美眸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微微拧眉道: “入你们商会有什么好处?” 宋齐笑眯眯道: “当然有好处啊,我们若是有什么赚钱的门道会知乎娘子一声,当然娘子若是赚钱发财,也要顺道捎带上咱们。” “若是哪家商贾遇到了资金的难处,咱们也会伸出援手,鼎力相助,也就是大家伙一起赚钱闷声发大财,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这不,恰好咱们从西域进来了一批上等的红珊瑚和玛瑙的珠宝首饰,在咱们云州卖的很好,利润至少翻上好几倍。” “我有低价的进货的渠道,正打算带着娘子一块发财呢,不知道初家娘子感不感兴趣?” 初楹狐疑的挑眉轻瞥了他一眼,不屑的扬眉道: “所谓无商不奸,你会这么好心捎带上我?再说,我对珠宝首饰一窍不通,也没打算涉足这方面的生意,宋公子有话不妨直言,大家都是生意人,没必要转弯抹角的。” 宋齐扬了扬眉梢,眼底精光闪烁道: “初家娘子果真是个爽快人,我宋某就喜欢跟性子直率的人打交道,再说,初家娘子对珠宝首饰不太懂,可以慢慢学嘛,小爷可以教你。” “只是,你看,你这烟香楼的生意这般火爆,顾客络绎不绝,可不可以也捎带上小爷,跟你一块发大财啊。” “不如,你把你那些虫子,青蛙还泥鳅的独家秘方卖给我如何,价钱随便开,你带我涉足酒楼,我带你涉足珠宝,咱们两不相亏,一块赚大钱。” “若是日后娘子有任何资金上的困难,宋某也必定会尽绵薄之力,鼎力相助如何?” 初楹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拧眉道: “之前宋家公子不是口口声声指摘我的那些虫子,青蛙啥的不干净,都是一些不正经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会闹出人命,甚至滋生蔓延出什么疫病来,怎么这会倒是不害怕了。” “况且,这独家秘方乃是祖上所传,我有祖训在身,不得外传,还望宋公子见谅。” 宋齐赶紧的朝着自己的嘴巴轻轻的拍打了两下,微微拧眉道: “之前都是小爷我嘴巴太欠,说错了话,小爷对娘子赔不是,还望娘子大人有大量,我是真心诚意想跟娘子做生意。” “要不这样,即便你祖上的秘方不得外传,不如你入股咱们宋家酒楼,你将独家秘方免费提供给咱们宋家酒楼,若是盈了利,每年年底我给你三分红利如何?”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皱眉道: “我若是把独家秘方提供给你们,再让你们宋家酒楼跟我抢生意,才只得了三分红利,凭什么啊,你当我是个傻的,我独自一人赚钱不香吗?凭什么要分给你啊。” 宋齐微微顿了顿神色,不紧不慢道: “一看娘子就是目光短浅,只看到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你仔细想想,这烟香楼开在云州这般的小地方都能生意如此火爆。” “若是日后打开销路,开到全国各地了,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烟香楼若想要将招牌打出去,让全国各地都能吃上世间的绝味,没有咱们宋家足够雄厚的财力是不行的。” “咱们若是诚意合作,那是长久的,日后我出资金负责扩展酒楼,你负责出独家秘方,咱们俩双剑合璧,岂不是所向匹敌,还望娘子好生思量再做决议也不迟。” 第155章 品牌效应 初楹确实没想的这般长久,眼下她只想一门心思的赚点小钱,赶紧的找到兄长,没想到将铺子开到全国各地这般庞大的野心。 她是个喜欢随遇而安的人,如今听到宋齐的想法,若是没有宋家的财力和后台,恐怕她若想将铺子开到全国各地,无非是天方夜谭罢了。 况且,她能仰仗侯爷权势一时,也不能仰仗一世,做生意若是没点狼子野心,很容易被人吞噬掉。 宋家背后有齐国公府撑腰,若是她真的跟宋家合作,日后确实可以借助宋家的财力和权势解决很多麻烦事儿。 毕竟靠着大树好乘凉,她宁愿靠着宋家,也不想跟侯爷有半点关系。 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道: “宋公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让我回头再好生想想,再答复你。” 宋齐说了几句谄媚奉承话,这才转身离开。 旁边的丫鬟采云一边给她沏茶,一边微微拧眉道: “姑娘,您当真打算跟宋家公子合作啊,奴婢瞧着那宋公子就是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一脸的算计和坏心眼,之前他差点害的咱们酒楼倒闭,您都忘记了。” “奴婢担心您若是跟这种奸商合作,到时候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咱们宁愿跟狗合作,都不该找他这般的卑劣阴险的小人,伪君子,还望姑娘三思啊。” 初楹微微怔了怔神色,缓声道: “如今在云州,就属宋家独占鳌头,有相当雄厚的财力和庞大的势力将咱们烟香楼的招牌打出去,在商言商。” “你想,咱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在云州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若是背后无人撑腰。” “以后那些肖小之徒见咱们烟香楼生意火爆,眼红嫉妒设计陷害咱们,一次两次侯爷可能念及以往的情面上,愿意相护一二。” “可次数多了,我跟侯爷的这点情分淡薄了,没了镇远侯这棵大树,那些奸商还不得捏死咱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与其到时候被动挨打,还不如变被动为主动,趁着宋家公子有意示好,彼此给对方一个台阶下,化干戈为玉帛,大家伙无非是因利而聚而已。” “你要记住,在商场上打混的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宋家公子能给我带来好处和盈利,跟他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丫鬟采云微微努了努小嘴,嗫嚅了一句道: “奴婢不懂这些商场上的门道,奴婢都听姑娘的,姑娘说好,那便好,只是若是姑娘真的打算跟宋家公子合作,得防一手,这宋家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 三日后。 宋齐亲自出面带着初楹,将聚龙斋和同春楼都给参观了一面。 临出门的时候,他细长妖冶的桃花眼微微阖了阖,勾唇笑了笑道: “不知初家娘子觉得咱们酒楼如何?初家娘子见多识广,还望不吝赐教。” 初楹暗自沉思了一下,微微颔首道: “好是好,只是你们宋家酒楼无论是装修风格还是人员配置方面压根跟咱们烟香楼完全不搭。” “你看,咱们烟香楼装修都是以古朴典雅为主,可你们宋家酒楼却装潢奢靡大气,挥金如土,属于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啊,另外你们这儿当差的下人们也不像咱们烟香楼一般统一服装。” “既然宋家公子有意将咱们烟香楼的招牌给打出去,甚至让全国各地的人都知晓。” “我觉得咱们无论是铺子的装修还是人员方面都应该实行统一规范的管理,给顾客一眼的形象就知道这是烟香楼的牌子。” “这就叫什么来着,之前我娘跟我说过的,我一时半会的忘记了,对了,我想起来,好像就叫品牌效应。” “而且你们宋家也可以专门设计独一无二的logo标志,代表你们宋家专属的品牌,好让人轻易辨别出来,咱们既然要做大做强,打的就是你们宋家百年字号,宋家的招牌— —。” 宋齐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沉默了许久后,若有所思道: “听初家娘子的意思,是说咱们宋家的酒楼无论是装修风格和人员配置方面都要跟你们烟香楼的风格一样,达成统一,让人一眼瞧出了这是烟香楼的牌子。” “另外还有这叫什么来着,logo是个什么东西,小爷孤陋寡闻,倒是闻所未闻。” “没想到娘子年纪轻轻,居然在生意场上有如此独特的见解和远见,真是让宋某刮目相看啊,今日听娘子所言,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 “只要娘子决定跟咱们宋家合作,宋某一定悉心听取你的意见,对咱们宋家酒楼大肆整改,就按照你们烟香楼的规格进行整修,宋某也挺喜欢你们烟香楼的装修风格的,挺有小资格调— —。” 初楹盈盈含笑道: “宋公子谬赞了,我只是早年间跟着母亲走南闯北做过一些生意,略懂一些。” “实不相瞒,当初我娘也曾经开过几家酒楼和茶肆,也是进行统一系统化的管理,到时候我将设计图给画出来,宋家公子按照图纸进行整改便是,至于招牌就打上咱们烟香楼的牌子。” “还有logo专属设计,到时候我也设计几个图案出来,由你自行挑选合适的。” “以后凡是你们宋家商号的铺子都可以打上这样一眼便可以轻易识别的标签,唯独专属于你们宋家,我只要烟香楼品牌的归属权。” “另外,红利分成方面,我觉得三七分少了些,至少要对半分,五五分成,不知宋家公子意下如何?” 宋齐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有些为难道: “娘子,你这有点漫天要价啊,你想,你只是提供了独家秘方而已,而这铺子的所有投资都是我承担的,我还得进行铺子的管理,你不用掏一分钱,就能轻而易举的拿走了三分红利,已经很高了。” “另外我还可以免费让你入驻咱们商会,不用交任何的会费,你可能不知道吧,入咱们商会每年都要上交几千两真金白银当会费的。” “你不过提供一个秘方,白得了三分红利分成,又能免费入会,得到很多咱们商会的内幕消息,稳赚不赔的买卖多好啊。” 第156章 兴师问罪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不缓不急道: “宋公子,你应该心里清楚,我手上的独家秘方很值钱,若不是有我手里头的秘方,你们宋家酒楼迟早有朝一日会被咱们烟香楼逼迫关门歇业。” “否则,宋家公子乃云州第一大商贾,也不会屈尊降贵的拉下脸来跟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谈合作,我大可以趁着这苗头趁机开第二家,甚至第三家酒楼。” “反正我们烟香楼的牌子已经在云州打响了,不愁日后没有生意,当然生意场上和气生财嘛,我也不想把人往绝路上逼,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既然宋家公子愿意给我这个脸面,诚心跟我谈合作,我也乐见其成,生意场上最值钱的便是新颖的点子和想法。” “当然若是宋公子觉得我的条件过于苛刻,有点为难的话,我也不强求,毕竟买卖不在仁义在嘛,我可以找其他的商贾合作试试看?” “再说,你也不想想,虽然我只是提供了你一个秘方,但是往后你铺子的装修设计方面,还有后期万一我秘方给了你们。” “你们没能按照要求烹制出跟咱们烟香楼一样的地道正宗的味道出来,我是不是还得从旁费心指导一二,这些都是需要耗费时间成本的。” “毕竟你赚钱了,我才能有钱赚,当然此事不着急,你再好生斟酌一番,好生想想再决议也不迟— —。” 宋齐见她作势要走,立刻上前来,急忙拽住了她的胳膊,银牙一咬,略显急色道: “行了,娘子莫着急嘛,除了咱们宋家外,谁还有这个雄厚的财力和势力将你们烟香楼的招牌给打出去,甚至让全国各地的人都知晓。” “不如这样,咱们各自退一步,四六分,你四,我六如何?” 初楹面色微微变了变,赶紧的将他的手给甩开,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道: “宋家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点影响,别跟我一个寡妇在街头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回头闹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败坏的可是你我的名声。” 宋齐嗤笑一声,不以为然的调侃了一句道: “我一个黄花大闺男都不怕,你一个寡妇怕什么啊,再说,你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有什么名节可言,你该不会真的为了你家里的那位守一辈子活寡吧!” “瞧着你生的倒是有几分姿色,你一个弱女子在外头讨生活委实不容易,不如我给你介绍几个俊俏的公子哥如何。” “只是这出自名门的贵公子要求太高,不可能明媒正娶一个寡妇当一个正儿八经的正头娘子,若是为妾委实太委屈你了,看来只能退而求其次,找门第低一些的鳏夫— —。” 初楹没好气的狠狠的剐了他一眼,怒声道: “我找什么样的男人,跟你有何关系,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的未免太宽了。” “反正五五分成,一分红利我都不会让,你若是不愿意,我就找旁人,我就不信了,云州你宋家独大,可你也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要过于迷之自信呢。” 说完,初楹扭头气鼓鼓的直接走掉了。 惹得身后的宋齐有些无奈的挠了挠脑袋,呵呵一笑道: “初家娘子,你怎么气性这么大啊,我不过说给你找男人而已,你犯得着跟我蹬鼻子上眼呗,我这还不是费心替你着想,让你有个男人可以依仗。”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我给你的孩子当干爹如何?” 初楹气的脸色通红,走的更快了。 她愕然的抬起眼眸瞅着马车内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顿时神色呆滞了几秒后,这才福身行礼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爷万福金安。” 沈柏砚黝黑狭长的眼眸泛着几分冷意的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道: “上次说爷死了,这次又要在外头找野男人?还给咱们晔哥儿找了干爹。” “初楹,你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大街上就胆敢跟旁的男人拉拉扯扯,勾三搭四的,成何体统。” 初楹面色微微僵了僵,诺诺的小声解释了一句道: “侯爷误会了,奴婢今儿是来专门跟宋家公子谈合作的,那宋家公子只不过跟奴婢调笑了几句,奴婢既然跟了侯爷,自然生是侯爷的人,死亦是侯爷的鬼,哪敢再跟旁的野男人厮混,纠缠不清啊。”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扬了扬秀气的眉梢又道: “侯爷今儿怎么得空来云州,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沈柏砚面色微微一沉,隐怒暗呵道: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快滚上来。” 初楹心里咯噔一声脆响,肯定侯爷是专门来兴师问罪来着。 她神色迟疑了一下,旋即,提着裙摆跟着上了马车。 沈柏砚示意马夫将马车驾走,去烟香楼看看。 他锐利犀利的目光才幽幽的转到初楹身上,冷哼一声道: “你真是厉害了,居然敢拿着圣旨威胁展副将放人?怎么着翅膀硬了,爷的指令都不好使了,非得让爷到皇上面前请一道圣旨,风风光光的把你这尊活菩萨请回侯府吗?” “你现在不但脾气见长,这架子也变大了,若不是爷派展钰过来救你,你现在还在牢房内吃牢饭呢,不识好歹。” 初楹微微垂了眼帘,闷声道: “是,侯爷教训的极是,是奴婢不识好歹,辜负了侯爷的隆恩,奴婢想着,既然皇上亲自下旨让奴婢离府,奴婢冷不丁的又跑回侯府算怎么回事,岂不是给侯爷添乱。” “若是皇上责问起来,侯爷也不好交差,奴婢只是设身处地的为侯爷着想,不想侯爷因为奴婢而冒犯了皇上,惹得皇上不快,这展副将是个莽撞草率的,行事完全不顾及后果。” “奴婢好说歹说,他非得一根筋大半夜的将奴婢给迷晕了,然后强行捆绑入府,奴婢想着侯爷向来张弛有度,定然不会让他做出这般强抢民女的举动来。” “奴婢一时气不过,为了维护侯爷的名声,这才不得不拿出圣旨逼迫他放人,若是奴婢行事有些欠妥之处,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听她说话,就太阳穴突突直跳,实在头疼的很。 这丫头若是他底下带的兵,他早就下令一顿军棍伺候了,看她还老不老实。 口齿伶俐,颠倒黑白的本事越发厉害了。 噎得他好半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57章 无计可施 沉默了半晌后,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罢了,你就继续作妖吧,若是有朝一日再把自己给折腾进了牢房内,别指望爷会救你。” 眼下就全当把她当作外室养在外头,等什么时候折腾够了,苦头吃够了,老实了,再跟他回府也不迟。 只是,云州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来一趟委实有些不太容易。 他倒是巴不得早把她给忘记的九霄云外,可他很努力的想把她给遗忘,偏生心里一直如影随形的惦记着,怎么努力都是白费。 他估摸前世是他欠了她的来世账,这辈子,专门来讨账的。 向来运筹帷幄的他,对于她却无计可施,毫无办法。 大约半晌功夫后,马车在烟香楼稳稳当当的停了下来。 沈柏砚撩开车帘子,从马车上下来,便瞅着了门口醒目的挂着他吃小龙虾的画像,眉眼含笑,吃得很欢快。 沈柏砚伫立,黝黑深邃的眼眸好整以暇的瞅了半晌后,不由一脸嫌弃的轻哼了一声道: “你这画像跟爷一点都不像啊,爷吃小龙虾的时候有这么欢快吗?搞得好像爷八辈子没吃过什么美味佳肴似的,简直有损爷英明神武的形象。” “赶紧的命人给撤下来,丢人现眼,拿爷的脸面招揽生意,成何体统?” 旁边的初楹讪讪一笑道: “侯爷,您别生气啊,奴婢这也是为了宣传的效果,您想,若是您吃个小龙虾还一脸苦哈哈板着脸,严肃的表情。” “这旁的顾客见了,还以为这菜肴不合您的胃口呢,奴婢孤身一人出门做生意赚点银子不容易,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侯爷见谅。” 沈柏砚冷哼一声道: “还不是你自找的,赶紧的撤下去。” 初楹朝着旁边的丫鬟采云递了一记眼神,赶紧的命人将他的画像给撤下去,然后跟着侯爷立刻上了二楼的雅间。 沈柏砚锐利的目光闲适的环顾了一下四周,密密麻麻都是人群,座无虚席,微微颔首道: “嗯,你这儿的生意不错啊,还真被你给做起来了。” 初楹忙讨好一笑道: “说起来,这还不是奴婢托您的福,沾了您的光,借助您英明神武的形象给咱们烟香楼招揽生意,要不然奴婢的生意哪能这么好啊。” 沈柏砚嘴角愉悦的微微勾勒一抹弧度,嘴里却不屑的轻哼道: “你这张嘴啊,需要爷的时候,跟抹了蜜一样的甜,若是不需要爷的时候,立马卸磨杀驴,翻脸无情。” 初楹目光微微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娇嗔了一句道: “奴婢哪敢啊,不知侯爷今日打算吃点什么?” 沈柏砚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扬了扬剑眉道: “爷好久没吃虫子了,确实有点好这口了,就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都来一面,不知为何容姨娘哪儿做的虫子,爷总觉得差点意思,没你做的美味可口,是不是有什么独门秘方啊。” 此刻,沈柏砚走进雅间内,姿态慵懒闲散的往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 初楹一边给他亲自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一边目光闪烁,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哪有什么独门秘方啊,说起来这小龙虾的烹制法子,还是当初容姨娘手把手教给奴婢的,容姨娘平日里就喜欢琢磨一些稀奇古怪的吃食,便会将这做各式各样菜肴的秘方教给奴婢。” “奴婢没事的时候瞎倒腾,况且,这每个人的厨艺和心情不同,烹制出来的菜肴口感自然不一样,多少有些区别的。” 她做这些招牌菜,当然有独门秘方。 之前母亲早就将所有的菜品写在本子上,给她记载每一道菜肴烹制的方式方法,密密麻麻,记载的非常详细和具体。 这可是她赚钱的手段,怎么可能轻易的泄露了出去,就算是侯爷也不行。 沈柏砚闻言,剑眉微微一蹙,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道: “胡扯,这做菜还跟心情扯上什么关系,听你这意思,这心情好就能烹制美味佳肴,这心情不好,连个菜都做不好呢?” “在厨房内干活,就是熟能生巧,甭管心情好坏,干的熟练了,自然水到渠成,哪里那么多讲究啊。” 初楹往对面的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轻抿了一口香茗,扬了扬眉梢道: “侯爷不信?您看,这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是不是算一门高雅的艺术,虽然厨艺难以登上大雅之堂,但是它也是一门艺术,需要花费不少的心思和精力,用心才能烹制出人间美味。” 沈柏砚忍不住轻呵一笑道: “做个菜而已,也能被你给说出花来,最近夫人和容姨娘打算在京城开一家酒楼,其中的招牌菜跟你烟香楼大同小异,既然你能把酒楼在云州开起来,想必在京城也是一样的。” “爷想着,要不你回侯府,跟容姨娘一样,协助夫人打理咱们侯府的铺子,年底爷给你额外分红,不比你在外头单打独斗差上一星半点,还能时常见到晔哥儿,你不是一直向往所谓的自由吗?” “即便你回到了侯府,爷也不会拘束你,你可以竭尽所能的做你喜欢的事,有点事情做,你也不至于胡思乱想,成天想着怎么从金丝笼内飞出去。” “爷知道将晔哥儿交由给夫人抚养,你心里头委屈,可毕竟规矩摆在这儿,若是爷因为你坏了规矩,过于偏袒于你,反而对你不利。” “至于晔哥儿,等日后爷寻个正当的由头交由你亲自抚养,毕竟你是他的亲生母亲,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你更疼爱他。” “日后就算你有了旁的子嗣,爷也可以做主,让你养在膝下,绝对不会交由给旁人,爷已经为了你做了最大的让步,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黝黑狭长的目光蕴含着一抹殷切和期望的睨着她,眼眸藏匿的炙热和占有怎么都忽略不掉。 这还是他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哄着女子。 初楹知道,像侯爷,这般身份尊贵之人,能为她做到这份上,已然很不容易。 她暗自咬了咬红唇,垂了眼眸,见有底下的下人们在上菜,旋即,又亲自给侯爷布菜,轻声道: “侯爷,先尝尝这些菜肴可合您的胃口?旁的事以后再说。”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温怒道: “什么以后再说?初楹,胡闹也该有个度,你都出来折腾了大半年了,究竟你想如何才愿意跟爷回侯府?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爷务必会尽力的满足你。” “爷不知道怎么鬼迷心窍了,偏生中了你的道,想下都下不来了,当初若不是你刻意乔装打扮成容姨娘的模样,趁机勾搭爷。” “爷不会被你所蛊惑,如今倒好,把爷给吃干抹净后,就想逃之夭夭,你这是抛夫弃子,会遭天谴报应的。” 第158章 欠收拾 初楹微微嗫嚅了一下红唇,觉得侯爷,有点冤枉她了。 什么她把他给吃干抹净了,明明,那晚是侯爷因为醉酒认错了人,强行把她给宠幸了,将她拆吃入腹。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成了心思想勾搭侯爷,争宠上位,这就是一场误会。 她暗自斟酌了一番后,暗声道: “奴婢三生有幸能得侯爷如此看重,只是奴婢福浅,恐怕消受不起,况且,夫人向来贤良大度,是京中贵妇们的表率,想必会善待晔哥儿的,奴婢将晔哥儿交由给你们抚养,有何不放心的。” “奴婢此生别无所求,只想待在云州偏僻之地,做点小本买卖度过余生罢了,侯爷若是想奴婢了,偶尔可以过来云州看一看。” “若是那日把奴婢给忘记了,也好,奴婢一心只盼望晔哥儿能够顺遂健康的长大,即便日后他怨恨奴婢,奴婢也认了。” 沈柏砚冷哼一声,恼火的低吼了一声道: “你啊,就是铁板一块,油盐不进,爷就没见过像你这般不识好歹的硬茬,整日将什么所谓的自由平等挂在嘴边。” “都是你娘把你给教坏了,都教给你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歪门邪道,女子此生的归宿不应该是嫁人,找个男人依仗,相夫教子,安度余生吗?” “这世上的女子那个像你这般离经叛道,不守规矩的,都是生过孩子的妇人,还天天抛头露面跟一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厮混的?” “好歹在侯府待了这么多年,这规矩和礼数都学到哪里去呢?跟你那个不着调的娘一样— —。” 沈柏砚怒极了,骂骂咧咧了几句,直接怒火中烧的扬长而去。 反正,侯爷每回来云州,都要跟她发生争执。 初楹都已经习惯如常了,依旧慢条斯理的继续用着膳食。 旁边的丫鬟采云倒是急得团团装,急上眉梢道: “姑娘,您这次又把侯爷给气走了,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的说吗?侯爷大老远的跑过来一趟看您不容易,您啊,就不知道收敛点脾气,非得每次都跟侯爷发生争执,您赶紧的过去看看,哄他几句。” 初楹颇感无辜眨了眨狭长的眼眸,微微挑眉道: “是侯爷自己每次来,非得让我回侯府,我不跟他回去,他便耍脸子给我瞧,谁敢跟他这种大爷起什么争执啊。” “以前待在侯府,我伏小做低的哄着他,每日提心吊胆的深怕伺候的不周到,可现在我恢复了自由身,为何还要哄他啊,我只想讨好自己,取悦自己。” 采云在旁边只能干着急,却又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 她发现姑娘的许多想法和观念真的跟旁的女子有些不同。 等初楹吃饱喝足后,这才慢悠悠的回到了自家院子内。 本以为侯爷肯定被自己给气走了,没想到她刚步履进了屋子内,便被屋子内愕然出现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躯给拽住了。 紧跟着大门被重重的扣上,她娇小玲珑的身姿被男子牢牢的圈在怀内。 初楹有些惊慌失措的瞅着面前一张放大的俊逸风发的面容,讷了讷神色,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侯爷,您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里啊?” 沈柏砚面色微微黑了黑,略显粗鲁的捏住她的下颚,温怒道: “爷看你分明是成心的,每次故意气走爷,爷刚才没吃饱,你是不是该好生补偿爷,嗯?” 初楹面色浮现了一抹红润之色,略显窘迫道: “爷,别闹了,这青天白日的,被底下的人瞧见了不好。” 沈柏砚勾唇戏谑一笑,霸道而强势的直接堵住她柔软红唇,尽情的索取占有。 “你惹得爷满腔邪火,爷不找你,还能找谁?你啊,就是欠收拾,等爷好好的收拾你一顿,你以后就变老实了。” 沈柏砚没日没夜的跟她厮混胡闹了三日,狠狠的把她给收拾了一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久没吃肉了,害的他这般饥渴,几乎将全部的力气都耗费在她身上。 害的这三日,她都没有去烟香楼,整日被他痴缠,不撒手。 惹得初楹浑身酸疼无力在床榻上足足躺了一个礼拜,这才逐渐缓过劲来。 得出的结论是,千万不要惹男人动怒,否则,后果很严重,可能连续好几日被折腾的下不了床榻。 侯爷是行武之人,尤其是那方面的需求和精力极其旺盛,以前在侯府她就有点招架不住,如今更盛。 这一日,初楹用完了早膳,打算去酒楼瞧瞧。 没想到刚走出院门,便撞见几位娘子坐在大树旁的矮凳上一边干着手里的活计,一边碎语议论编排了几句: “对了,你们瞧见了没有,这几日跟那个寡妇厮混的男子,好像就是镇远侯,日夜温存,纠缠不休,也不知道害臊。” “瞧着那寡妇生的一脸狐媚相,就是不安于室的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镇远侯的,这镇远侯是不是眼瞎啊,怎么瞧得上一个寡妇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些男人有不良嗜好,就喜欢睡风韵犹存的寡妇,比那些黄花大闺女更有一番韵味。” “指不定那骚狐狸,男人还没战死的时候,就跟镇远侯厮混勾搭在一起了,人家镇远侯身份尊贵,跟她厮混也就是找一个乐子,那会正儿八经的将她纳入侯府啊。” “之前镇远侯不在的时候,她跟那个宋家公子不是整日暧昧不清,来往密切,像她这般孟浪的女子指不定多少男子是她的裙下之臣了。” “她一个寡妇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开烟香楼,还不是她自荐枕席,从男人的身上给哄骗来的,真是作孽啊。” “对了,最近好像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前几日不是来了好几个人,该不会这个寡妇嫌弃孩子碍眼,影响她跟外头的野男人暗渡陈仓,把孩子直接送人了吧。” “真是最毒妇人心啊,为了私会男人得一些好处,连自己的亲生骨肉说不要就不要了。” “听说那个孩子是她的亡夫的,留下来有何用,反而成为了累赘,之前她不是跟宋家公子闹的水火不容,怎么这会两人关系突然变得这么亲密无间,形影不离了。” “前几日,他们俩经常腻歪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搞上的,这镇远侯不知道此事吗?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也敢要,也不怕得花柳病啊。” 第159章 骗人的嘴,不可信。 这几位长舌妇天天聚在门口,议论编排别人家的是非。 初楹面色微微沉了沉,朝着那边悠闲的走了过去。 几位见状,顿时神色各异的闭了嘴,有些心虚的垂着眼帘继续干着手里的活计。 初楹锐利的目光扫视了她们一圈,冷哼一声道: “几位娘子有这个功夫说闲话,不如先把自家门前雪给扫清楚了,听闻李家娘子,你昨儿夜里又跟你夫君吵架了。” “你夫君在外头赌钱输了,骂你是个赔钱货,还要把你和女儿拉出去卖钱抵债。” “还有刘家娘子,前几日,你好像跟你家夫君因为一根银簪子发生争执了,你夫君说那银簪子是你外头相好的送你的,还骂你是个不守妇道的破鞋,要立刻休了你。” “对了,还有何家娘子,你夫君是个抠门鬼,对你极其的吝啬,你平日里去外头置办一些胭脂水粉,他都会责骂你一通。” “对你这个正头娘子倒是小气抠门的很,却舍得花大把的银子在外头逍遥快活,跟外头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鬼混,还打算将外头暗巷内的月娘纳进门是吧!” “几位娘子自己家的家务事还没理清楚头绪,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家的事,吃饱了没事做撑的发慌吧!” 所谓家丑不外扬,几位娘子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有些恼火的几乎异口同声地怒喝了一声道: “跟你有何关系!” 初楹冷哼一声,掷地有声道: “我爱跟谁厮混,那是我自己的自由,哪容得你们这般编排造谣,跟你们又有何关系。” *** 半年后。 这半年以来,初楹和宋齐正式达成合作,聚龙斋和同春楼接连整修,正式打上了烟香楼的招牌,生意火爆。 另外,烟香楼在菜单上也进行了部分整改,推荐了一些当地云州颇具特色的菜肴。 年底分红的时候,初楹按照五五分成,最后获得了差不多三千两的红利,加上烟香楼本身赚取的利润,有足足五千两银子。 初楹打算用这笔钱购买一些宅院和良田,日后留给晔哥儿。 给他多置办一些家业,免得日后若是被镇远侯给撵出府了,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作为他的娘亲,自然事事都要替他考虑。 另外还命人给母亲送进去一千两银子,好让母亲方便在皇宫内上下打点,早日寻到下落不明的兄长。 马上到年关了。 这一日,宋齐招揽了商会的所有商贾齐聚一堂,共商大计。 此刻,宋齐正襟危坐的在首座的红木椅子上,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姿态,神色略显严肃道: “宋家跟初家娘子合作开酒楼的事,想必大家伙都知道了,如今咱们宋家酒楼自从打上了烟香楼的招牌后,生意火爆,我和初家娘子打算趁着赚钱的这个势头,乘胜追击,明年扩大酒楼规模。” “在附近的几个城接连开十几家酒楼,若是诸位有这个意向的话,可以考虑进行入股投资。” “我知道诸位之前都持观望的态度,如今初见成效,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宋某身为商会的会长,自然是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带领大家伙有钱一起赚嘛,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其中的李商贾眼底精光闪烁,谄媚一笑道: “初家娘子和宋公子可真是大气啊,既然这样稳赚不赔的生财之道,我李某自然乐享其成,愿意参股一份,另外若是往后你们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必定会尽绵薄之力。” 另外刘商贾也跟着附和了一句,笑眯眯道: “是啊,我也愿意参一股,咱们刘家是专门做布匹绸缎生意的,若是日后两位有需求,随时随地可以去咱们染布坊进行参观,刘某心甘情愿让利二分给你们。” 其他的人见状也跟着连声附和了几句: “我也要参一股。” “算我一个。” “捎带上我。” — —。 宋齐微微正了正神色,又郑重其事道: “行了,到时候愿意入股咱们烟香楼的,等来年后,可以到我这里报名,咱们按照约定议定合约,双方秉承以诚相待的态度,互相画押签字,合作便即刻生效。” “当初宋某领头设定云州商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大家伙能资料共享,互帮互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齐心协力的将咱们云州的招牌给打出去,让全天下都能尝到咱们云州的美味佳肴,乃天下一绝。” “往后不止酒楼,咱们还可能涉足珠宝,绸缎布匹,甚至还有茶楼等等各行各业,让全天下都知道咱们云州人的厉害,争取成为家喻户晓的一代皇商。”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道: “这马上就要到年底了,希望大家都能回去过个好年,宋某按照老规矩,给诸位准备了过年的红包,也算是给大家伙提前送点喜气,希望来年诸位财源滚滚,生意兴隆发大财,步步高升。” 宋齐赶紧的用眼色示意底下的小厮,将红木托盘内的红包分别发给了大家伙。 几位商贾感谢奉承了几句,这才纷纷离开。 此刻,偌大华丽的正厅内,瞬间,只剩下了宋齐和初楹两个人。 宋齐细长妖冶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看了看初楹,随意挑眉道: “你呢,今年打算在那里过年?最近大家伙都在背地里议论编排,说你是镇远侯养在外头的外室,那晔哥儿究竟是侯爷的孩子还是你亡夫的孩子啊,可以啊,手段倒是挺厉害的。” “你一个寡妇什么时候勾搭上镇远侯这棵大树的啊,我就说了,难怪你敢明目张胆的将镇远侯的画像悬挂在酒楼的大门口招揽生意,小爷看今年镇远侯过年肯定没空陪着你。” “要不小爷陪你到附近的几个城池转一转,就全当提前实地进行考察了,明年咱们打算在全国各地扩张十几家酒楼,看来还有一场硬仗,等着咱们打啊。” 初楹一边悠闲的嗑着瓜子,一边神色淡淡道: “再说吧!” 宋齐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幽幽然的扬眉道: “对了,晔哥儿人呢?小爷好久没见到他了,上次我有幸瞧过一眼,小家伙长得挺俊的,长大了肯定跟小爷一样是个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你该不会真的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把他狠心的送人了吧。” “就是为了钓上镇远侯这条大鱼,真是够下血本的,人家镇远侯妻妾成群,你还真的以为他会纳你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寡妇进门啊。” “别傻里吧唧的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男人嘛,床榻上的话,骗人的嘴,不可信。” 第160章 玷污清白 初楹闻言,顿时变了脸色,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道: “宋公子,咱们只是简单商业合作的关系,我的私事跟你有何关系,你怎么跟那些碎嘴的妇人一般,喜欢八卦别人家的家事。” 说完,初楹捞了一把花生,气鼓鼓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宋齐眯了眯好整以暇的眼眸,轻呵一笑道: “小爷这不是关心你嘛。” 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凛冽。 初楹冷不丁连续打了好几个寒颤,将身上狐狸毛的貂皮风衣裹了裹,赶紧上了马车,然后,将暖手炉捧在手上,这才暖和了不少。 云州的冬天比京城还要冷上几分,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好在屋子内滋滋燃烧着炭火,顿时一股子暖意袭上心头。 突然想起之前在侯府当差的日子,底下的丫鬟哪有什么炭火可以烤啊,冰天雪地还得继续干活,整日双手抱在冰冷的水里。 每年冬天她的手都会生满了冻疮,奇痒无比,从来没好过,哪像现在她不缺银子使,可以住上暖烘烘的屋子。 床榻上铺的也是高档柔软的绫罗绸缎,不是之前的粗糙无比洗的发白的粗布,屋子内的每一样摆件都显得格外的精致小巧。 初楹突然明白,之前娘为何经常在她耳畔旁念叨几句话。 说这好日子是靠自己打拼的,不是旁人施舍给予的,若是那日他不给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身为女子要学会独立自主,自食其力,才能过得自在快活。 初楹喜欢现在清闲自在的日子,虽然辛苦劳累一些,但是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却十分充实。 不像之前待在侯府,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除了每隔一两月侯爷会来云州,比较烦人外,其他的都挺好的。 眼下,侯爷还惦记着她,搀她的身子骨,等日后他腻味了,或者遇到了什么新鲜的口味,那里还会记挂着她。 她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大的魅力,可以让侯爷长长久久的惦记着,男人大多数都是风流多情的。 此刻,初楹软绵绵的倚靠在软榻上,到了年底,最是忙碌不堪的时候。 这会感觉有点疲倦不堪,忙倦色吩咐了一声道: “采云人呢,让她给我捏捏肩,我肩膀有点酸疼。” 旁边候着的丫鬟碧莲目光有些闪烁不定,支支吾吾道: “采云她— —她— —。” 初楹瞅着碧莲已然嗓音带上了沙哑的哭腔,微微拧眉道: “怎么呢?出什么事呢?我不是让她去附近村庄收龙虾螺蛳之类的东西去了,莫不是现在还没回来?” 以前这些村民不知道龙虾螺蛳之类的东西值钱,现在知道很多酒楼都开始收购这些东西。 这价格被哄抬的越来越高,就连其他的酒楼见烟香楼生意这般火爆,也开始效仿售卖此类的菜肴。 只是口感和味道跟烟香楼区别很大,因此生意惨淡。 因为云州连续开了三家烟香楼的酒楼,导致整个云州几乎有一半的酒楼被逼的关门歇业。 碧莲微微红了眼眶,抽抽噎噎道: “采云她,她在回来的路上,被人给欺负了。” 初楹闻言,顿时浑身打了一个寒颤,连忙站了起来,怒喝一声道: “到底怎么回事?” 说完,她快速的走进了隔壁的偏屋内。 这偏屋平日里就采云和碧莲两个贴身伺候的丫鬟住,屋子内也燃烧着红彤彤的炭火。 因为初楹之前在侯府当过丫鬟,也做过伺候人的活计,知道底下的丫鬟日子过的不容易。 所以她向来对底下伺候的下人们很大方,平日给的赏赐也多,从未苛责薄待过他们。 此刻,她愕然的抬起眼眸,瞅着采云眼睛微微红肿,衣裳略显凌乱不堪,隐约可见几处淤青,显得触目惊心。 将整个身子用被褥牢牢包裹住,浑身颤抖不止,嘤嘤啜泣。 初楹压了压心里滋生的火气,低吼道: “究竟是那个王八蛋欺负了你,你把话说清楚,我必定会替你做主。” 采云哭的越来越厉害了,眼泪凶猛的砸了下来,润湿了被褥,哽咽哀声道: “姑娘,你就别问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命苦,呜呜呜,奴婢若不是为了图省事,走那条狭隘的暗巷,就不会瘫上这种事,奴婢不想活了,呜呜呜— —。” 初楹缓了缓复杂难明的神色,嗓音略显沙哑黯淡道: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个王八蛋,他才该死,你可瞧清楚了那人的样貌?我必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不可。” 采云面色苍白,眼神变得呆滞空洞,只是一个劲的拼命的摇头,掩面低声啜泣。 初楹知道她现在心里特别的痛苦难受,什么都不想说。 她神色幽暗的吩咐碧莲好好在旁边看顾她,免得她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等什么时候她情绪平复了再说也不迟。 待她走出偏屋后,她玉手紧紧的攥成一团,眼底寒光一闪,赶紧命底下的丫鬟去查一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过了片刻后,那丫鬟步履进了屋子,转目睨了睨神色黯淡忧伤的女子,恭顺禀告道: “姑娘,奴婢刚才问了跟在采云身边的两位护院,他们说采云在暗巷内恰好撞见了喝的醉醺醺的容家公子,这才遭受容家公子玷污糟蹋了清白。” “本来两位护院想要上前阻拦的,可是他们人多,寡不敌众,所以这才眼睁睁的让采云被那登徒浪子给欺负了去。” 初楹眼底寒光微微一闪而过,怒声道: “容家公子?那家的容家公子?” 那丫鬟微微顿了顿神色,这才继续恭声道: “是容家大公子容慕寒,之前姑娘见过他的,不知姑娘可还记得,在游船上,有一位良家女子差点遭他糟蹋,是姑娘出手救下他。” “他父亲是云州正五品的盐运司副使,好像跟镇远侯还沾亲带故有点关系,因此这容家公子没少仗势欺人,强抢民女。” “有不少清白的姑娘都被他糟蹋过,还经常跟云州的恶霸厮混在一起,借助收取保护费,敛取不义之财。” “之前那些恶霸还曾经来到咱们烟香楼闹过事,后来被刘县令关押到牢房内,吃了几天牢饭这才不痛不痒的给放了出来。” 第161章 审案 三日后,初楹见采云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一边给她喂小米粥,一边温声劝慰道: “采云,我知道遇到这种事,你心里头难过,但是咱们必须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将他绳之以法,明儿咱们就上衙门状告容慕寒那个王八蛋毁你清白,让官老爷替你伸冤,声张正义。” 采云神色呆滞了几秒后,略显迟疑道: “姑娘,奴婢被糟蹋清白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奴婢不想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给姑娘面上抹黑,遭人非议。” “奴婢这辈子也没打算嫁人了,一门心思想要好好服侍姑娘,容家在云州权势滔天,咱们惹不起,奴婢不想因为此事给姑娘添麻烦。” 初楹微微拧眉道: “难道你就打算这般忍气吞声吗?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被欺负了,就应该有力的还击过去。” “明明就不是你的错,有什么丢人现眼的,丢脸也是容家,该死的也是容慕寒,他之前便玷污糟蹋了不少良家女子的清白,这样的人就活该下地狱。” “就是因为有这么多的女子选择忍气吞声,不敢声张正义,才导致他越发猖狂无度,继续逍遥法外。” “你怕什么,有我在,我定会替你讨一个公道,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惨痛代价,才能解了你的心头之恨。” 她瞅了瞅她低垂了眉眼,沉默了许久都未曾吭声,又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你自己好好的想清楚,是忍,让他得寸进尺,还是将他绳之于发,替咱们云州那些被他玷污的女子们一起讨个公道,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你若是想清楚了,明儿我就陪你上衙门告他,公道也是靠自己去努力争取的,不要害怕,你背后还有我。” 翌日一清早,采云考虑清楚了,初楹便带着她上衙门击鼓鸣冤,过了片刻后,刘县令传她们上堂。 此刻,刘县令神色肃穆的端坐在首座上,微微清了清嗓子,拧眉道: “初家娘子,本官不是听闻你和宋家公子已然达成合作了,你怎么又跑到衙门来了,你这次又打算告谁啊?”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不卑不亢道: “回官老爷的话,民女这次带着身边的丫鬟状告容家公子容慕寒欺人太甚,趁着酒醉玷污毁了丫鬟采云的清白,还望官老爷能为民请命,替采云讨一个公道,伸张正义。” 刘县令暗自抹了一把胡须,目光在采云身上流转了一圈,沉吟了片刻后,方才沉声道: “人家容公子身份尊贵,身边自然不缺莺莺燕燕对他投怀送抱的,怎么会玷污了一身份低贱的丫鬟,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指不定是你身边的丫鬟采云为了攀高枝,蓄意勾引人家容公子也未曾可知啊,本官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便轻易草率的给容公子定罪不是,不知你可否有物证和人证?” 初楹神色一正道: “自然是有的。” 她赶紧的示意底下的人将物证呈到刘县令的面前,是一条沾染了斑驳血迹的襦裙。 众人见状,不由神色怪异的私底下议论鄙夷了几分,时不时发出粗鄙讥讽的笑声。 惹得采云越发面色难看了起来,将头又尴尬的低垂了几分。 刘县令面色闪过一抹囧色,将手里的惊木堂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桌案,又命人传了人证。 过了片刻后,两位护院神色恭顺的步履进来,匍匐跪在地上,颤声道: “官老爷,小的可以作证,正月二十一日,曾亲眼目睹采云姑娘撞见了醉酒的容家公子,遭受容家公子玷污,毁了清白。” “小的瞧的真真的,绝对不会有错,本来小的想上前阻拦,却被容公子身边的小厮给踹倒在地上。” 刘县令微微正了正神色,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既然你被踹倒在地上,怎么瞧清楚一定是容家公子玷污了人家采云姑娘的清白之躯了,而不是采云姑娘主动往容家公子身上扑过去,蓄意勾引呢。” “你若是真的瞧清楚了,可否将采云姑娘被容家公子糟蹋清白的细枝末节给交代清楚,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若是你有意欺瞒本官,本官一定严惩不贷,这上堂作伪证,照样要受到刑罚处置的,你可仔细想清楚了再作答。” 那护院闻言,被他这么一吓唬,浑身跟抖个筛子似的,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儿,颤巍巍道: “小的瞧见容公子将采云姑娘拖到墙角跟,然后去扯她身上的衣裳,紧跟着小的听到采云姑娘凄厉痛苦的哭喊声和求救声,旁的当时天实在太黑了,小的没有看见。” 刘县令将视线缓缓停留在采云身上,正色道: “既然他没有瞧清楚,他的证词便不能作为呈堂供证,不知采云姑娘可否详细的描述这容家公子究竟是如何玷污你的?你若是不能将各种细枝末节交代清楚,本官如何替你做主伸冤啊。” 采云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浑身颤抖了起来,支支吾吾羞愧难当道: “他— —他— —。” 刘县令剑眉微微一蹙,沉声道: “他究竟对你如何啊,你不把话说清楚,你让本官如何替你做主。” 众人见采云一脸憋红难堪的模样,纷纷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顿时哄堂大笑。 初楹神色一凛,怒喝一声道: “放肆!公堂之上,岂可肆意调笑良家女子,公然藐视王法,既然人证物证俱全,为何官老爷却苦苦逼问一个被人欺负的良家女子。” “为何不将被告立刻传到堂上,与采云当面对峙,让被告容家公子如实交代他是如何欺负采云的,刘县令如此审案,实在有失公允。” 刘县令微微顿了顿神色,又拿着惊堂木重重的拍打了桌案几下,厉色呵斥道: “肃静,肃静,公堂之上,不可儿戏,来人,将容公子立刻传上堂来。” 大约一炷香功夫后,容慕寒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朝着刘县令躬了躬身子,抑扬顿挫道: “官老爷,草民冤枉啊,草民府邸养了不少如花似玉的美妾,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相貌平平的贱婢。” “明明是这个小浪蹄子故意在暗巷内候着草民,主动对草民投怀送抱,草民因为喝醉了酒,一时被她所蛊惑勾搭,这才被她给得逞了。” “这小浪蹄子上衙门状告草民,要不就是图财,要不就是以此为要挟,威逼草民纳她进门。” “如今既然此事木已成舟,草民只能吃这个哑巴亏,认栽了,草民为了息事宁人,愿意舍下脸面将这个货色拉入府邸,还望官老爷明鉴!” 第162章 我想要你的命。 采云气的脸色通红,浑身发颤道: “我呸,谁要委身嫁给你为妾,你分明在胡说八道,明明那夜是你强行将我拽入怀内,然后拖曳到暗角内,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又怎么会恬不知耻的对你主动投怀送抱,你休想颠倒黑白。” “若不是你如此折辱我,我犯得着冒着被人非议诟病的风险,堵上女儿家的名誉,上衙门状告你这个登徒浪子吗?” 容慕寒剑眉微微一蹙道: “官老爷,当时我身边有好几个小厮跟着,他们皆可以给草民作证,分明就是这个小贱人主动栽倒在我怀内,对着草民搔首弄姿的。” “官老爷可以传人证,证实草民并没有撒谎,一定是这个小贱人蓄意勾引。” 刘县令将手里的惊堂木狠狠的拍了拍,厉色呵斥道: “来人,传人证。” 过了一会后,几位小厮纷纷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径自跪了下来,接连开口澄清道: “官老爷,小的可以作证,我家公子是冤枉的,当时我家公子早就喝的不省人事,一时失察,这才遭了那个贱婢的道,被她给蛊惑了。” “没想到这小贱人居然讹上我家公子了,还倒打一耙状告我家公子,无非是想要借此捞一些好处罢了,还望官老爷明鉴啊。” “是啊,小的也可以替我家公子作证,小的瞧的真真的,就是这个贱婢主动投入公子的怀抱,还缠着我家公子不撒手,对我家公子死缠烂打,我家公子抵抗不了诱惑,这才中了她的计啊。” 初楹微微正了正神色,温怒呵斥了一句道: “简直一派胡言,容家公子平日里便没少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早就恶名昭彰,这些小厮都是容府的人,自然会向着他说话呢。”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证据确凿,还望官老爷秉公执法,按照律法处置了这个采花大贼,免得这样的害虫之马继续祸害云州的良家女子,扰得云州老百姓不得安宁。” 刘县令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各有分歧,择日再议,退堂!” 这会,初楹只好拉着采云离开了衙门。 刚走出去没多久,这容慕寒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便悠闲的走了出来,手里来回的摇晃着一把折扇,一脸鄙夷的讥讽道: “行了,你们故意闹这么一出,不就是图钱呗,说吧,开个数,你们究竟想要多少才愿意息事宁人?” “当然你想要入府为妾也可以,一个姑娘家家的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以后你还怎么出来做人。” 初楹眼底寒光乍现,冷笑一声道: “我不要钱,我想要你的命。” 容慕寒锐利冷沉的目光恶狠狠的剐向她,冷冷道: “你这个臭婊子,死了男人的寡妇,上次就是你故意戏耍了小爷,小爷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了,今儿又带着你底下的丫鬟故意整我,想要我的命,就你也配,看小爷不弄死你。” 初楹一字一顿道: “好啊,那就咱们拭目以待,看谁先把谁给弄死。” 说完,初楹拉着旁边的丫鬟采云转身直接走了。 旁边采云神色幽暗,有些惴惴不安道: “姑娘,奴婢瞧着那容家公子就是不好惹的主,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今儿咱们上堂,这刘县令很明显故意偏袒那个混蛋。” “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奴婢不想给姑娘惹事,奴婢— —奴婢不想告了,咱们告不赢的。” 初楹转目看了看她,微微拧眉道: “怎么这就害怕呢?若是不将那个混蛋绳之以法,你可能这辈子都逃不了这个阴影,你当真能咽的下这口恶气,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决议,务必将那个混蛋送上断头台。” 接下来一段时日,初楹命人搜集之前曾经被容慕寒玷污糟蹋的良家女子。 有的选择忍气吞声,为了避免东窗事发选择连夜离开了云州,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的为了自己的名誉,得到了一些好处,被容慕寒强行纳入了府邸为妾。 还有的因为畏惧容家的权势,担心自己的丑事被揭露了出去,不肯上堂作证。 本来好不容易劝服了两位曾经被容慕寒糟蹋的女子,愿意挺身而出,跟采云一起状告容慕寒。 一位姑娘上堂那日玩消失,临阵逃脱。 另外一位姑娘在公堂之上临时改了供词,说她是主动的。 初楹自从决议,带着底下的丫鬟采云上堂状告容慕寒,就知道这女子为清白讨公道,本就十分艰难,没想到却这般难。 惹得这几日有些心烦意乱。 这一日,初楹和宋齐在茶楼内喝茶听戏。 宋齐转目看了看心神不宁的初楹,微微挑了挑细长的桃花眼,神色凝重道: “你这段时日还在为你底下的丫鬟而瞎折腾呢,容公子的父亲是朝廷的正五品文官,朝堂之上本来就是官官相护。” “平日里刘县令每年逢年过节可没少巴结讨好奉承容老爷,怎么可能会为你底下的丫鬟伸冤。” “况且,这容老爷跟镇远侯可不是沾亲带故一丁点关系,听闻这容老爷早年间跟着老侯爷曾上过战场杀过敌,立过不少的功勋,还有这容老爷的女儿还是镇远侯的姨娘。” “听说还给镇远侯添下了庶长子,这镇远侯膝下好像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你跟镇远侯关系匪浅,可说到底人家只把你当作一个外头见不得光的调情的玩意儿,纯属找找乐子罢了。” “怎么跟府邸正儿八经的容姨娘相提并论,到时候镇远侯肯定偏袒容姨娘,你又何必闹这么一出,自取其辱。” “我若是你,还不如趁着容家不想将此事闹大,直接狮子大开口跟容家索要赔偿金,或者,让你身边的丫鬟借助此事嫁入容府也算是一件不错的选择。” “至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不用做一些伺候人的活计,总比她当丫鬟要强上许多。” “你这般执拗的非得跟容家较真,不但捞不到一点补偿和好处,指不定还会为此得罪了容家,影响咱们酒楼的生意,实在得不偿失啊。” “咱们都是生意人,自然一切都应该以利益为重才是,如今这个年头,谁愿意跟钱过不去啊— —。” 第163章 看好戏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眸,惊愕了好半晌后,方才拧眉道: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说这容慕寒是容家长子,也就是镇远侯府容姨娘的亲生兄长?” 宋齐扬了扬剑眉,轻呵一声道: “这下该知道容家因为背靠镇远侯的后台,容家公子才敢为虎作伥,仗势欺人了吧,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怎么敢跟官家斗,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劝你见好就收。” “之前云州有多少的清白女子被那个混蛋毁了清白,不敢吭声,还不是拿了好处选择息事宁人,这就叫识时务为俊杰。” “你啊,回头好生劝劝你底下的丫鬟,想开点,女子若是瘫上这种事,有几个可以为自己伸张正义,讨回公道的。” “大多数选择忍气吞声,不想将此等丑事揭露在人前,遭人非议,毕竟人言可畏,日后还教她出来怎么做人啊。” 初楹冷笑一声道: “我偏生不信邪,要当这个索命魂要了他的狗命,替那些被他糟蹋无法伸冤的女子讨一个公道不可。’ “既然找不到证据,便可以制造证据。” 宋齐顿时神色一急,有些温怒道: “初楹,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可别胡来啊。” *** 今夜是除夕夜。 虽然冰天雪地,寒风瑟瑟,依旧有不少的行人裹着大衣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来回穿梭。 四处都挂着大红喜色的灯笼,蒙上了一层细沙,在冷风中摇摇曳曳,流光溢彩,美得炫目多彩。 此刻,初楹身上裹着一件厚实的貂皮风衣,手上提着兔子灯笼,这边瞧一瞧,那边随意的看一看,微微拧眉道: “我让你办的事如何呢?” 身后的丫鬟碧莲恭声道: “姑娘放心,奴婢已然按照您的吩咐把事情都给办妥了。” 初楹轻轻嗯了一声道: “最近因为这个案子,采云总是魂不守舍的,经常独自一人,望着外头发愣,你没事的时候多宽慰她几句。” “酒楼的事,你也帮忙看顾点,等那个混蛋被绳之以法后,希望采云心里头的留下的阴霾很快就能驱散掉,我真担心她一时想不开,钻牛角尖,做出什么傻事来。” 碧莲微微点了点头道: “姑娘,您就放心吧,奴婢和采云能遇到像您这般深明大义的主子,是奴婢的福气。” “这若是换成旁的主子,早就为了担心惹麻烦上身,得罪了权贵,将采云早早打发走了,或者不顾及她的意愿,将她嫁入容府了,唯独只有您这段时日为她颠簸奔走,四处伸冤讨公道。” 初楹刚走了几步,恰好迎面与宋齐撞在了一起。 今日他身罩一袭酱紫色的华丽衣袍,袖口镶嵌金色的花纹,衣袖翩翩。 外头披着一件雪白色的披风,峨眉星目,一双细长妖冶的桃花眼微微半阖。 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的笑意,藏匿了几分玩味和风情。 宋齐神色略显惊愕,勾唇一笑道: “哟!刚才小爷去你院子内找你,你不在,便在街头四处转一转,碰一碰运气,没想到倒真是撞上了,这寒冬腊月的,你不在屋子内好生待着,怎么也跑出来看花灯呢?” 初楹微微勾了勾嘴角,盈盈一笑道: “大过年的,一个人待着委实烦闷无趣,便想着出来逛一逛,容家公子不陪着家里人过新年,怎么也跑出来呢?” 宋齐自然不会主动承认,他出来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一双邪魅妖艳的桃花眼往她玲珑别致的身段瞟了几眼。 没想到这小寡妇生了孩子之后,身段还维持的这般苗条曼妙,生的皓齿含贝,眉如弯月,眼含秋水,盈盈润润的,潋滟万分。 偏生就是这双水灵灵的清透的眼眸最为勾搭男人,媚而不俗。 难怪就连见惯了美色的镇远侯也被她彻底迷住了,只可惜是个寡妇,还是被人养在外头当外室的寡妇。 他敛了敛眼底翻涌的暗色,话锋突然一转道: “对了,听说今儿除夕,茶楼内有花鼓戏,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一块去茶楼听曲?” 初楹晦涩莫测的勾唇一笑道: “到茶楼听什么曲,等下可有好戏瞧了。” 宋齐神色略显诧异,四处张望了一番,说道: “那里有好戏可以瞧啊?” 话音刚刚落定。 忽地,瞅见不远处的茶楼内几位官兵正在押送容慕寒衣衫不整的走了出来。 伴随着容慕寒冲冠之怒的怒吼声: “官爷,真的是误会啊,这大过年的,你押我做什么啊,明明是那个臭婊子主动勾搭小爷,对小爷宽衣解带的。” “小爷是着了她的道,这才中计的啊,小爷真的没有玷污她啊,那个贱人居然敢算计小爷— —。” 其中一位官差神色一正,冷声呵斥了一句道: “行了,容公子别嚎叫了,之前还有一桩案子没了结了,大过年的也不知道消停点,居然敢众目睽睽之下玷污人家娘子的清白。” “这下被当场抓了个现形,看你如何狡辩,你当真以为你爹是个五品文官,就可以胡作非为,没人能治得了你。” “居然还敢顶风作案,这下没人能救得了,刚才那么多人瞧着呢,赶紧的老实点,跟我回衙门去。” 旁边围观的一些老百姓也跟着小声议论鄙夷了几句: “真是作孽啊,这容家公子坏事做尽,大过年的,居然众目睽睽之下欺辱人家良家女子,瞧着刚才那位娘子梨花带雨的,当真是可怜啊,亏得刚才这些官差及时赶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这容家公子也太猖狂了吧,之前有个丫鬟还上衙门告他,这波还未平,一波又起,简直目无王法,若是官老爷包庇他,不替民请愿,简直天理难容啊。” “是啊,这些狗官就知道官官相护,良心都被狗吃了,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可言啊?若是官老爷不能替民伸冤,咱们大家伙就天天到衙门去闹,非得要讨一个公道不可。” 初楹转目看了旁边的丫鬟碧莲一眼,神色淡然的吩咐了一声道: “给刚才那位娘子一些银子,让她连夜收拾细软离开云州,免得容家找麻烦。” “另外找几个人,天天带头在衙门替采云击鼓鸣冤,他们想大事化了,咱们若想让官老爷出面处置了容家公子那个混蛋。” “就得把事情闹大了,闹的越大越好,这官老爷担心自己的乌纱帽不保,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第164章 胜算几何? 宋齐转目看了看旁边神色冷静的女子,不由朝着她竖起大拇指,微微挑眉惊叹道: “娘子可真是厉害啊,这一出戏就是你处心积虑设计的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位女子是你故意花银子买通。” “让她成心勾搭容家公子,然后又趁着容家公子兴致高涨的时候,再大声嚷嚷,说自己被人轻薄。” “这官差的人这么快就赶到了,肯定也被你买通了吧!与其四处寻找证据,不如主动制造证据,抓一个现形。” “然后借此激怒民心,让这些老百姓去衙门为采云鸣不平,以此给官老爷施压,让他出面严惩容公子。” “大过年的让容家公子蹬监狱,闹得衙门不得安宁,你这心思可真恶毒的,亏得宋某有先见之明,主动拉你入伙做生意。” “若是咱们俩在商场上真的成了竞争对手,到时候宋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娘子,这锦囊妙计,可真是让宋某佩服的五体投地,但愿娘子能心想事成,达成自己所愿,将那个混蛋绳之于法。”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看了看他,忽地神色沉重的问了一句道: “宋公子见多识广,不知你觉得我这出戏,胜算几何?” 宋齐暗自眯了眯细长的桃花眼,思量了一番,微微皱眉道: “这个不太好说,你想利用老百姓给刘县令施压,我能理解,要看容家背后的那张王牌能不能打出来,若是他们打了这张底牌,恐怕即便你处心积虑的翻出太大的风浪,也会顷刻间偃旗息鼓。” 接连几日,老百姓将衙门围堵的水泄不通,纷纷神色愤怒激扬的替采云喊冤,让刘县令严惩容家公子。 刘县令被逼无奈只好以身子抱恙,迟迟不肯开堂重审此案,给容家公子定罪。 初楹见这戏唱的差不多了,便拉着宋齐,陪着她一块上衙门,亲自登门拜访刘县令。 他们两人不顾及门外拦着的衙役,直接冲进了刘县令的屋子内。 此刻,初楹微微挑眉睨了睨躺在床榻上的刘县令,盈盈一笑道: “刘县令,民女要见您一面可真是比登天还难,民女听闻您身子抱恙,卧病在床,特意和宋家公子登门拜访,亲自过来看看您,不知刘县令身子可好些呢?” 刘县令眼底精锐的目光微微一闪而过,佯装虚声道: “哎呦!不知为何,最近我这头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不知两位今日过来所为何事?若是为采云姑娘的案子,恐怕要缓上一段时日。” “等什么时候本官的身子养好些了,才能重新提审此案,还望初家娘子稍安勿躁,本官必定会秉公处理,给采云姑娘一个公道的。” 初楹目光微微狡黠的闪烁了几下,亲自到桌案旁给他倒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缓声道: “行了,官老爷您啊,就没必要跟民女打官腔了,您迟迟拖延不提审此案,究竟收了人家容家给您的多少好处。”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容家财大气粗,可我初楹也不是吃醋的,民女不才,这段时日也赚了一些银子,他们容家能给银子打点,我也给的起。” “大家伙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民女愿意付双倍的银子买容慕寒一条狗命,官老爷只需要按律秉公处理即可。” “按照本朝的律例,若是男子强行玷污糟蹋女子清白,轻则需要刻字流放,重者立刻处死。” “容慕寒可不止玷污了我家丫鬟,云州有多少清白娘子曾遭他毒手,罪行滔天,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了,官老爷您说呢?” “若是官老爷执拗的畏惧容家权势,想要趁机包庇偏袒容慕寒,您是了解民女的性子的,真的不担心民女一纸状纸带着云州的老百姓上京告御状吗?” 刘县令神色幽暗的转目看了她一会,无奈的暗叹一声道: “初家娘子,不是本官不愿意帮你,秉公执法,而是前几日,镇远侯亲自下了一道指令,让本官务必想法设法保全容家公子的性命。” “本官只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小官,哪敢跟权势滔天连皇上都畏惧几分的镇远侯叫板啊,你就别叫本官为难了,赶紧的让那些寻衅闹事的老百姓都给散了吧。” “否则,本官只能将他们一个个都关押到牢房内,让他们吃几天牢饭了,想必初家娘子也不希望他们因为你的事被牵连吧!” “本官给你指条明路,你与其在本官这里无休止的耗下去,不如借助你跟镇远侯的关系,好好的去求一求他,指不定此事还有转机。” “若不是因为本官跟宋家的关系,也不会跟你毫无顾忌的说这些肺腑之言,还望娘子好自为之吧!” 初楹神色微微怔愣了半晌,有些不可思议的拧眉道: “您是说镇远侯亲自插足了此事?” 初楹没在衙门多作逗留,快步走了出去,暗自沉思了一会后,朝着身后跟着的丫鬟碧莲吩咐了一声道: “你现在就去给那些在衙门闹事的老百姓一些银子,让他们都散了,另外,立刻给镇远侯去一封书信,就说我犯了咳疾,病的很严重,让他尽快的来云州一趟。” 碧莲神色略显迟疑道: “可是这大过年的,侯爷可能跟那些朝中大臣在应酬,恐怕不得空见姑娘,若是侯爷不来云州,姑娘打算如何?”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不容置喙道: “既然侯爷不来,我只好亲自去京城走一趟了。” 旁边的宋齐瞅着她急上眉梢的模样,安抚了一句道: “你也别太着急了,既然镇远侯贸然插手了此事,恐怕即便他来了,也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求他,无非是自取其辱罢了。” “要不此事等过了这个年,再从长计议也不迟,反正眼下容慕寒已然进了牢房,这官老爷迫于各种压力,也不会这个节骨眼上把人给放了。” 初楹微微正了正神色,温怒道: “我一刻都等不了,我要当面亲自问问他,他好歹乃位高权重的镇远侯,怎么跟那些贪官污吏一般同流合污,恶意包庇纵容公子哥欺行霸市,抢占民女,这天底下难道就没有说理的地方吗?” 宋齐黝黑的眼眸猝然变得黯淡了下来,无奈轻叹一声道: “生逢乱世,哪有什么公道可言啊,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跟权贵对簿公堂,无非是以卵击石罢了,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头迟早会给你惹下弥天大祸的。” 第165章 拙劣的小把戏 七日后。 在院子内,初楹正和宋齐一边吃着糕点果脯,一边商议采云的案子。 忽地,有底下的丫鬟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禀告说,侯爷来了。 初楹顿时神色一慌,赶紧的手忙脚乱的将桌案上凌乱的果皮纸屑快速的收拾了一下,目光急切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拉着宋齐开始找地方东躲西藏。 惹得宋齐有些无语的撇了撇嘴,神色不悦的嘀咕了一句道: “躲什么躲啊,小爷跟你之间光明正大的,又没有做见不得人丑事,有什么好躲啊,搞得我们做贼心虚似的,他又不是你夫君,你到底怕个啥— —。” 初楹没理会他喋喋不休的小声抱怨,打开柜子准备将他藏起来。 可没想到柜子太逼仄狭窄,压根就塞不进他这个庞然大物。 眼瞅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没法子,只好情急之下拉着宋齐的手,藏匿在身后的翠鸟图案的屏风后面。 一双柔软白嫩的玉手突然缠上他的大掌,惹得宋齐顿时浑身酥麻一片,妖冶细长的桃花眼微微闪烁了几下。 这种滑腻的触感,很奇妙,却不令人讨厌。 在生意场上,他虽然经常跟旁的女子出入各种烟花场所,逢场作戏,但是却打心眼里极其讨厌排斥那些庸脂水粉的靠近。 他虽然冠上了风流成性的浪荡公子哥的名号,却从未与女子厮混苟合过。 他一度怀疑自己对女子不感兴趣,甚至也没有那种心痒难耐的心理需求。 他是个势利眼,利欲熏心的商贾。 他觉得把心思和精力花在玩弄女人上面,还不如多赚点银子。 况且,许多富家的公子哥因为养女人,败的倾家荡产的。 所谓一掷千金为了博得美人一笑,在他这里压根就是不切实际的,谁都别想靠美色引诱他,从他这儿骗取一分一毫。 此刻,他心里陡然的泛起一丝涟漪和温热,赶紧有些别扭的甩开女子的玉手,瘪瘪嘴,嘟哝了一句道: “早就跟你说过了,男女授受不亲,你干嘛老是趁机占小爷的便宜。” 初楹嘴角微微抽了抽,有些无语的扫了他一眼。 眼瞅着这侯爷马上走进来了。 她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连忙走了出去。 然后急匆匆的躺在床榻上,伪装一副有气无力病的很严重的模样,时不时还佯装虚弱的咳嗽了几声。 沈柏砚是带着宫里头的太医一块马不停蹄的赶往云州的。 若不是情况紧急,他知道初楹肯定不会让人飞鸽传书,给他送消息,想必这丫头应该病的很严重。 生死攸关之际,他急得冷汗直冒,忙催促道: “刘太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的给她诊脉,好端端的怎么会犯了咳疾,还咳的这般严重?” 沈柏砚担心,该不会,跟当初郡阳,蔓延疫情一般,又闹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疫病出来。 初楹没想到沈柏砚居然把宫里头的太医都给请来了,顿时心尖微微颤了颤。 可既然装病自然要装的像模像样一点。 她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又假装猛然的剧烈咳嗽了几声,嗓音干哑无力道: “有劳刘太医辛苦跑一趟了,不知为何奴婢这几日突然剧烈咳嗽不止,吃了好几副药包都不见好,好像随时要将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似的。” “若不是情况紧急,奴婢知侯爷公务繁忙,也不敢叨扰侯爷千里迢迢的跑这一趟,受此颠簸劳累之苦,是奴婢无用,给侯爷添麻烦了。” 沈柏砚一脸忧色地轻瞥了她一眼,安抚了一句道: “你少说话,好好休息,亏你自己还懂些药理,这云州的天比京城还冷上几度,也不知道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骨。” 此刻,刘太医赶紧的上前来,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轻轻搭上一块方形的手帕子,这才神色凝重的给她仔细把脉。 他暗自沉吟了一会后,有些狐疑的拧眉道: “禀告侯爷,按照脉搏上看,姑娘并无什么大碍,许是云州的天太冷,又比较干燥,才会引起咳嗽不止,多饮一些白糖炖雪梨,然后微臣再给她开几剂止咳的汤药,即可痊愈,侯爷无需忧心。” 初楹闻言,面色微微变了变,有些尴尬的哑声道: “多谢刘太医,奴婢这几日咳嗽总不见好,还咳的越来越厉害,还以为犯了什么不治之症,奴婢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侯爷了。” “所以情急之下,才会— —,是奴婢身子骨不争气,给侯爷添麻烦了。” 沈柏砚一双精锐黝黑的视线紧紧的停留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他平日里见惯了后院的女子为了争宠,千方百计的借助身子不适,找各种各样理由争宠的戏码。 事到如今,他怎能看不出来,是这个丫头故意使小伎俩,哄骗他。 她自己懂一些药理,甚至当初他差点一命呜呼,也是她救了他。 她病的轻重缓急,她能不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这丫头居然也跟那些后院女子一般使如此拙劣的手段称病骗他大老远来看望她。 可不知为何,他不但不感到厌恶和恼火,反而居然心里溢出一抹喜色。 她因为在乎他,觉得这大过年的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待在外头过年,他没有陪着她,这才心里头不痛快借故称病向他邀宠。 这般想着,他也不打算拆穿她拙劣的小把戏,抬手示意太医下去开药方子。 然后,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缓缓入座,温声道: “行了,既然不是什么大病,好好养着便是,不要胡思乱想。” 初楹眼眸闪过一抹狡黠之色,又试探的小声开口道: “说起来,奴婢这咳疾犯的太急,来势汹汹,也是因为奴婢这段时日为底下的丫鬟采云的事而闹心,都是我这个当主子的对她照料不周,才让她瘫上了这种事,居然被浪荡的容公子给糟蹋了。” “本来这件事证据确凿,板上钉钉,按律本该将他拉出去直接砍头,可谁知道这些贪官污吏却官官相护。” “刘县令借此身子抱恙迟迟不肯开堂审理此案,奴婢因为此事没少出去四处奔波劳累,这才突然发了病。” “奴婢孤身一人远在云州,又无权无势,想要为底下的丫鬟讨一个公道谈何容易啊,说起来这丫头也是命苦— —。” 初楹一边拿着帕子假模假样的抹眼泪,一边凄惨的述说着。 时不时用我见犹怜的那双清凌凌的眼眸,偷偷地瞟侯爷几眼。 暗地里观察他的神色变得越来越幽暗,浓如拨墨,也不知道暗地里在琢磨着什么心思。 隔了许久后,男子忽地涩然的一笑,看起来泛着几分凉意。 “所以说,你大过年的,故意称病哄骗爷前来,只是让爷替你的丫鬟做主伸冤吗?” 第166章 自由婚配 初楹闻言,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莫不是这么快就被他看出了自己的意图。 旋即,有些尴尬的目光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假意的轻咳了几声道: “奴婢确实犯了咳疾,不敢欺瞒侯爷,奴婢将侯爷哄骗来云州,其实是— —是因为大过年的,奴婢孤身一人待在云州,难免有些想念侯爷和晔哥儿了。” “晔哥儿在奴婢肚子内的时候,便顽劣好动,奴婢担心他过于调皮,惹得夫人不喜,给夫人添了麻烦,故而一直寝食难安。” “另外奴婢确实也存了心思,想让侯爷出面,惩治贪官污吏,替采云这个丫头讨回一个公道,还望侯爷明鉴。” 沈柏砚手里持着一串色泽光润圆滑的手珠,来回转动把玩,剑眉微微一蹙,暗自沉吟了许久后,这才缓声道: “你若当真想念晔哥儿了,就答应跟爷回侯府,这样你便可以天天见到他,夫人将他视若己出,你可安心。” “至于你底下丫鬟被容家公子玷污清白之事,之前夫人也曾跟爷提及过一嘴,容姨娘因为此事求到了夫人跟前,容老爷也亲自给爷去了一份书函,恳请爷格外开恩。” “爷念及当初这容老爷跟着我父亲戎马一生,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当初他腿上受了严重的箭伤,也是因为为了救下我父亲的性命,对我父亲忠心耿耿,这才从战场隐退了下来做了一个正五品的文官,他膝下又只有容家公子这样一个不中用的草包儿子。” “爷念及他已然年迈,不忍他失去独子,沦落为孤苦无依的下场,便对容家公子网开一面,可以饶他一命,希望他能改过自新,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到时候爷让刘县令杖责他二十大板,让他受点皮肉之苦,也算给他长长记性,至于你的丫鬟既然已然被毁了清白名誉,想必日后也不好嫁人。” “若是他愿意入容府为妾,爷愿意出面替她做主,若是她不乐意,容府也会给她一大笔的赔偿金,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初楹闻言,顿时面色微微变了变,有些恼火道: “容慕寒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岂是一句轻飘飘的仗责二十大板可以轻而易举揭过,他这些年来仗势欺人,暗地里曾毁了多少良家女子的清白名誉。” “否则,也不会激起民愤,惹得老百姓怨声载道,围堵衙门要求官老爷为民伸冤,秉公执法,如今容慕寒就宛如过街的老鼠,人人讨伐。” “难道侯爷就为了顾及往年的情分,如此包庇纵容他,继续逍遥法外吗?所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 “更何况一个恶行昭昭欺行霸市的公子哥了,这样的畜生早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 沈柏砚面色微微沉了沉,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道: “够了,休得胡闹,胡搅蛮缠,容公子的事自然由朝廷命官处置,还由不得你在此说三道四,人家容老爷为朝廷鞠躬尽瘁,眼下他膝下唯独的一根独苗惹下事。” “即便闹到皇上面前,皇上也会酌情处置,法外施恩,给他一次洗心革面的机会,此事到此为止,爷大老爷被你哄骗来云州看望你,不是为了让你替你底下的丫鬟跟爷讨要公道来的?” 初楹眼眸坚定,寒光乍现,冷冷道: “既然侯爷给不了采云公道,奴婢自会用自己的方式给她讨一个公道。” 沈柏砚猛然站了起来,恼火的低吼一声道: “休得放肆,你究竟想做什么?” 话音刚刚落定。 忽地,屏风处传来悉悉索索的轻微的响声,惹得沈柏砚瞳孔急骤的收缩了几下,厉声呵斥了一声道: “是谁躲在哪儿?” 沈柏砚愤怒的直接拔出长剑,刀锋出鞘,朝着那屏风直接刺了过去。 三两下屏风,便直接轰然倒在了地上,露出宋齐一张惊慌失措的俊容。 他长剑直指宋齐纤细的脖颈,好似下一秒随时随地都可能一剑封喉。 伴随着男子冲冠之怒的嘶吼声道: “初楹,你好大的狗胆子,居然背着爷,在外头养小白脸?” 此刻,宋齐面色苍白,吓的浑身抖嗦道: “误会啊,真的是一场误会,那个草民跟初家娘子只是简单的商业合作关系,今日草民前来,也只是为了商议商业大计,谈论合作而已,就算借草民十个胆子,草民也不敢肖想亵渎初家娘子啊。” “没想到侯爷您突然造访,初家娘子为了避免侯爷误会,生了嫌隙出来,这才让草民藏匿此处啊,草民真的冤枉啊。” “草民可以对天起誓,草民跟初家娘子绝对清清白白,并无苟且之事,再说,草民万贯家财,怎么可能甘愿被初家娘子包养当什么小白脸啊,这简直是对草民莫大的羞辱啊— —。” 沈柏砚黝黑深邃的眼底蓄满了蓄势待发的风暴,怒喝一声道: “来人,将这个登徒浪子直接拖下去,砍了。” 宋齐吓的大惊失色,腿脚发软直接跌落在地上,颤巍巍道: “侯爷,您别砍草民,草民真的冤枉啊,草民可是跟齐国公府是远方表亲,还望侯爷网开一面,饶草民一命啊。” 此刻,初楹冷笑一声,讥讽道: “没想到堂堂的威风八面的镇远侯处事如此不公,人家容家公子犯下滔天大罪,镇远侯念及过往的情分上说赦免便赦免了,放虎归山,让他继续祸害欺辱良家女子。” “奴婢敢问侯爷,不知这宋家公子犯了何罪,侯爷大手一挥就要了他的小命,就因为他藏匿在奴婢屋子屏风后,您便要赐死他?” “莫不是侯爷忘记了,奴婢已然绝非侯府的丫鬟,早就恢复了自由身,即便真的跟宋家公子有点什么,也合乎情理,侯爷虽然位高权重,可也不能阻拦平常老百姓自由婚配吧!” 沈柏砚气的面色铁青,目光犀利阴冷的扫向了她: “你— —。” 旋即,愤怒的将手里的长剑往地上一扔,顿时发出哐当作响的响声,冷然的扬长而去。 此刻,宋齐浑身战栗的擦了擦额前冒出来的冷汗,有些惊愕的看了看床榻上神色幽暗的女子,心有余悸的叹息了一声道: “这杀人无敌沾满鲜血的煞神真是太可怕了,刚才小爷差点被他拉出去砍了,以后这个阎王爷要来,你得提前知呼我一声。” “小爷可不想当冤大头,明明什么都没做,还被当成了小白脸,真是冤死小爷了。” “不过,你胆子真大,居然胆敢公然跟镇远侯叫板,你就不担心他一怒之下,直接把你的脖子给抹啊。” “你不知道像他这种粗野莽夫,性情易暴易怒,狠戾毒辣,翻脸无情,你自个当心点,小爷就先溜了,你说你惹什么人不好,非得招惹上这么一个人人畏惧,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王爷啊。” 第167章 见好就收 宋齐朝着门外走了几步,忽地猝然想起了什么,步履微微一顿,又掉过头来,神色凝重的叮嘱了几句道: “还有,记住了,别跟那个阎王爷对着干,小爷可不想给你收尸,至于丫鬟采云的事,要懂得见好就收。” “既然镇远侯都出手了,这件事肯定没有什么转机了,趁机狮子大开口朝容家索要一大笔的钱财,凡事糊涂一点,不要太较真了,所谓民不与官斗,咱们平常老百姓实在输不起啊。” 等宋齐走了出去后,初楹命底下的下人将被沈柏砚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收拾了一下。 心里却暗自琢磨,这翠鸟屏风可是花费了不少的银子置办的,到时候必定要找个机会跟侯爷讨要损失不可。 翌日。 此刻,初楹有些心烦意乱的嗑着瓜子,目光黯淡不明的幽幽的凝视着院子满目凄凉的斑驳景象,似在暗地里想着什么小心思。 旁边的丫鬟碧莲暗地里看了看她,微微皱眉道: “姑娘,侯爷昨日并没离开云州,而是去了客栈,要不姑娘还是想个法子把侯爷给哄回来吧,这男人那个不喜欢温柔解意的女子。” “只要姑娘软言蜜语的说上几句好话,惹得侯爷龙颜大悦,指不定采云的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姑娘若是一直跟侯爷这般闹别扭,恐怕采云真的只能忍气吞声吃了这个哑巴亏不可,奴婢也替采云鸣不平。” 旁边的丫鬟采云神色落寞的一边拿着鸡毛掸子扫着灰尘,一边暗淡无光的转目看了看主子,有些艰涩道: “姑娘,要不还是算了吧,奴婢不想为自己讨什么公道了,更不想您因为奴婢的事,跟侯爷起争执,闹不愉快。” “侯爷说的对,容老爷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即便此事闹到皇上跟前,恐怕皇上也会格外施恩的,咱们是告不赢的,只能平白惹人笑话。” “还不如到此为止,让容家多给奴婢一些赔偿金,奴婢这辈子只想一门心思的伺候侍奉好您,也没想着嫁人了,这辈子能平淡度过余生即可,奴婢思虑再三,咱们还是不要告了吧!” 初楹神色复杂的转目看了看她,语重心长道: “采云,若是你眼睁睁的看到容家公子继续逍遥法外,你真的能咽的下这口气,有些东西不是能用银子买得了的。” “再说,你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岂会稀罕容家给你的那几锭破银子,容家的钱本来就来的不干净,咱们不要也罢,非要将他告到底,据理力争,无非争的就是一口气罢了。” 她暗自思量了一番,又朝着旁边的丫鬟碧莲,吩咐了一声道: “你赶紧的帮我梳妆打扮一番,我要去见侯爷。” 碧莲连连点头应承了下来。 大约片刻功夫后,初楹和丫鬟碧莲坐着马车来到了客栈。 没找到人,找掌柜的打听了一通,这才得知原来侯爷去茶楼听戏去了。 初楹没法子,只好让车夫送他们去云州最大的茶楼,过了一炷香功夫后,初楹走进热闹非凡的茶楼。 隔着老远,便瞥见了一抹熟悉伟岸的身躯,正懒懒散散的倚靠在二楼雅间的窗棂上。 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好整以暇的听着戏曲,时不时手指弯曲很有节奏的敲打着红木桌案。 四目相对,男子很自然的移开了视线,形同陌人。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这才提着裙摆,立马上了二楼雅间,撞见了门外守着的展钰。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盈盈一笑道: “展副将,麻烦您转告侯爷,昨日是奴婢过于唐突,不懂规矩,冒犯了侯爷,今儿奴婢是特意来给侯爷赔不是的。” 展钰面色冷沉道: “抱歉,侯爷说了,不愿意见你,还望姑娘请回吧!” “姑娘昨日不是口口声声说,从今往后跟侯府再无任何干系,已然恢复了自由身,以后就没必要再找侯爷了吧,日后一别两宽,各不相扰。” 初楹面色微微闪过一抹窘迫,若不是采云的事还没个定数,她也不会舔着脸找上门来。 她仔细斟酌了一番,若是镇远侯,这边,不松口,此事确实难办。 她暗自抿了抿红唇,有些尴尬地扯唇一笑道: “昨儿不是在气头上,话赶话说到这份上了,按理说奴婢不该失了分寸规矩来叨唠侯爷的。” “可奴婢毕竟辛辛苦苦的为侯爷诞下了晔哥儿,好歹是晔哥儿亲生母亲,血浓于水,这血脉关系哪能说断就能断得了的。” “昨日奴婢僭越无礼,冒犯了侯爷,奴婢是真心诚意来给侯爷赔不是的,还望侯爷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奴婢一次恕罪的机会。” “奴婢真心悔过知错了,也不该因为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大过年的惹得侯爷心里不痛快。” 展钰双手环抱在一起,懒洋洋的斜靠在门框上,视线若有若无的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道: “行了,初楹姑娘,我跟你打过交道,还不了解你这个人,需要侯爷的时候,就假意虚伪的装腔作势的软语讨好几句,若是利用完了,立马翻脸无情不认账了,搞得咱们侯爷好像非你不可似的。” “你啊,别太自以为是了,赶紧的快滚吧,侯爷说了,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这个人了,你不是跟那个宋家公子整日勾三搭四,眉目传情呗。” “你们关起门来过你们两人悠闲的小日子,从今往后,跟侯爷再无任何瓜葛。” “至于你身边丫鬟的破事,既然已经移交给了衙门,自然有刘县令会处置的,你犯不着为此事叨扰侯爷,惹得侯爷大过年的为此烦心。” 初楹微微扬了扬下颚,瞅着他冷冷淡淡不愿意搭理她的懒散模样,轻笑一声道: “展副将,你是不是对奴婢有什么成见啊,因为当初奴婢曾经拿着圣旨逼迫你众目睽睽之下放人,伤了你的颜面,你便从此记恨上了奴婢。” “若是因为尔等小事影响了展副将英明神武的形象,奴婢给您赔不是,还劳烦展副将进去容禀一声,若是侯爷实在不愿意见奴婢,奴婢只好一直在门外候着,直到侯爷愿意见奴婢为止。” 展钰冷哼一声,不屑的拧眉道: “你折损我的颜面事小,让侯爷在诸位将士面前丢人现眼,那才是罪不可恕,你爱等多久就等多久吧,随你便!” 第168章 赔礼道歉 初楹见展钰神色不耐的转身撩帘子,便准备朝着雅间内走了进去,忙急色道: “展副将,请留步,麻烦您转告侯爷一声,说他昨儿砸坏奴婢屋子内的那翠鸟屏障,可花费了奴婢足足一百两银子啊。” “侯爷身份何其尊贵无比,按理说,无缘无故砸坏了东西,理应按价赔偿,侯爷应该不会克扣奴婢一个平常老百姓的钱财吧!” 展钰闻言,顿时面色大变,气的面色发抖道: “你— —简直利益熏心,无可救药。” 此刻,展钰沉着面色,没好气的往侯爷对面的红木椅子上入座,一边剥着花生吃,一边恼火道: “那个女人,说你昨儿夜里砸坏了他的翠鸟屏障,今儿朝你索要一百两银子作为赔偿,我就不明白了,侯爷,您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还千里迢迢的大老远跑过来看她,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把您当回事,大过年的,让您待在客栈内,这算怎么回事,您那回兴致勃勃地跑过来看她,不被她浇一盆冷水,被她给气走。” “偏生好了伤疤忘记了疼,以前在侯府的时候,瞧着她挺乖巧温顺的,如今倒好,来到了云州,连伪装都懒得装了,还不是您把她娇惯的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对了,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城?” 沈柏砚懒懒的瞥了他一眼,一边慢悠悠的啜了几口香茗,一边淡声道: “这么快回去做什么,还不是跟那些阳奉阴违的朝中大臣们虚以委蛇的应酬,实在无趣的很,还不如待在云州这样山清水秀的小镇,图个安静省心。” 展钰看了看他,难免添了几分忧色道: “我是担心您这一年多以来,只要得空便会往云州跑,几乎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外头,惹得夫人猜疑。” “您不知道,府邸关于您的流言蜚语就没消停过,都在背后议论您莫不是被外头不三不四的狐媚子给勾搭上了。” “就连后院的几位姨娘也坐立不安,暗搓搓的打听您的行踪,若不是您故意将消息给拦截了下来,恐怕早就查到了初楹姑娘身上。” “这初楹姑娘确实姿色俱佳,花容月貌,可也不值得您惦记这么久啊,我没想到侯爷何时变得这么长情了,一门心思单恋一枝花了。” 沈柏砚目光懒散的扫了他一眼,剑眉微微一蹙道: “就你话多。” 展钰无意间缓缓抬起眼眸,恰好瞥见对面一抹熟悉纤细的身影,正悠闲的喝着茶,慢条斯理的吃着茶点。 时不时一双水灵灵清透的眼眸,泛着几分涟漪,往侯爷这边秋波暗送。 顿时惹得展钰没好气的嘀咕了几句道: “刚才还说侯爷若是不见她,便一直在外头候着呢,这才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就等得不耐烦了,直接在对面开了一个雅间。” “跟侯爷故意隔岸相望,她这摆明了明晃晃的勾搭您啊,侯爷,您可千万别中了她的美人计啊。” 沈柏砚朝着他翻了一记白眼,任凭对面的女子如何朝他挤眉弄眼。 他神色淡淡的全当视而不见,继续饶有兴致的听着底下的人咿咿呀呀一黑一白唱着戏曲。 听了一会戏,又喝了半盏茶,这才悠然的起身离开。 刚走到楼梯的拐角某处,恰好一身罩杏黄色衣裳的女子袅袅婷婷的上前来。 女子身量纤细,裙摆上绣制几朵洁白的栀子花,宛如湖水般泛着淡淡的涟漪。 洁白如玉的面颊上略施粉黛,微微挽起的发髻上插着垂落珊瑚珠的玉簪子。 旁边插着两朵颜色淡雅十分精致的绒花,浑身上下散发着婉约淡雅的气质。 媚而不妖,清雅脱俗。 很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每一处都暗藏着心机,毕竟跟随了侯爷许久,她自然明白,侯爷喜欢怎样的。 沈柏砚黝黑狭长的眼眸露出了几分惊艳,稍纵即逝,视线不冷不热的扫了她一眼。 旋即,继续往前走,也不搭理她。 初楹疾步追上前,朝着侯爷盈盈一拜,嗓音柔软如蜜道: “侯爷,昨儿确实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因为尔等小事僭越犯上,冒犯了侯爷,还望侯爷恕罪!” 沈柏砚冷哼一声道: “行了,既然你已然被皇上除了奴籍,恢复了自由身,从今往后便不是侯府的丫鬟,也犯不着在爷面前自称奴婢,日后好聚好散,各自安好吧!” “至于你底下丫鬟的事,你犯不着求到爷的跟前来,你可以在衙门去告,也可以找你的宋家公子,李家公子或者许家公子等等之类的,让他们替你出出力。” “至于你索要赔偿金的事,明儿爷会亲自派人将一百两银子送上门,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无任何瓜葛,爷也不是,非你不可。” 说完,他吝啬的连眼神都懒得给她,旋即,加快了步伐下了楼梯。 初楹赶紧的提着裙摆,有些急切的追了上去,谄媚一笑道: “侯爷,您真的生气呢?奴婢昨日一时糊涂,口无遮拦说了胡话,侯爷心胸宽广何必同奴婢一般见识呢。” “如今左邻右舍的谁不在背后议论奴婢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唯独得侯爷亲眼眷顾,成为了奴婢的座上宾。” “还说奴婢是您养在外头的外室,纵然借给宋公子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冒犯亵渎侯爷的女人啊。” “更别说那些采花大贼翻奴婢的墙头了,奴婢昨儿跟宋家公子真的是为了商议合作事宜,奴婢不想被侯爷撞见生了疑心,这才情急之下将他给藏匿了起来— —。” 沈柏砚语气冷沉道: “既然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关系,你犯不着跟爷解释,日后婚嫁自由,就爱跟谁勾搭就跟谁勾搭,与爷无关。” 看来侯爷,昨日真的气的不轻,男子的步伐太快,初楹追的有些吃力。 眼瞅着侯爷,直接上了马车,她也急忙跟着坐了上去,有点气喘吁吁的双目含着几分委屈的望着侯爷。 沈柏砚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道: “你上来做什么,赶紧的滚下去!” 初楹微微缓了缓神色,继续和颜悦色道: “侯爷厌恶了奴婢,不要奴婢了,奴婢自也不会对侯爷纠缠不休,只是有些话,奴婢得跟侯爷说清楚。” “奴婢知道侯爷顾及以前的情面,愿意给容家公子一次痛改前非的机会,更何况容姨娘还替侯爷添了庶长子,无可厚非。” “可若是这次侯爷法外施恩饶了他的小命,那他不知悔改再次犯了事,侯爷又当如何?难道继续包庇纵容他目无王法,欺辱玷污良家女子吗?” 沈柏砚黝黑狭长的眼眸微微敛了敛,神色不耐的拧眉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169章 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初楹暗自抿了抿红唇,思量了一番后,目光灼灼的望着侯爷,一字一顿道: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下次容公子再犯事,奴婢恳请侯爷不要插足此事,继续纵容包庇这个害虫之马,任由他逍遥法外,这不是奴婢个人的夙愿,也是全云州老百姓的心声。”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道: “奴婢无意叨扰侯爷,还望侯爷见谅,诚如侯爷所愿,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她刚准备撩开车帘子,走了出去。 却被男子长臂突然一伸,将她狠狠的扯入自己的怀内,下颚被他轻轻的抬起。 伴随着男子温怒的嗓音: “谁跟你一别两宽,各自欢喜,爷的马车可不是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面色囧了囧: “刚才不是侯爷说,从今往后跟奴婢再无任何关系,已然厌恶了奴婢吗?” 沈柏砚冷哼一声道: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爷每次千里迢迢来看你,哪次不是被你给气走的,日后跟那宋家公子保持点距离。” “否则,爷就先把他这个奸夫给砍了,再把你丢进河里沉塘喂鱼,即便真的有什么合作要谈,也不能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他微微缓了缓神色,又继续暗声道: “至于容公子,爷可以保他一次,绝对不会插手第二次,若是他再作恶,便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初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有了侯爷这句话,她就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此刻,沈柏砚黝黑深邃的眼眸陡然变得炙热,凝视着面前娇小玲珑的美人。 大掌带着几分轻佻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她白嫩如雪的下颚。 男子尾音带着几分醇厚暗哑,微微上扬道: “你大老远的把爷给哄骗了过来,打算怎么补偿爷啊,嗯?” 初楹故意装糊涂,媚眼如丝,娇嗔道: “侯爷想要什么补偿?” 沈柏砚一边解开她衣裳上的盘扣,一边戏谑一笑道: “你说呢?没想到你这丫头自从生了晔哥儿了,越发变得有韵味了起来,让爷食髓知味。” 初楹面色微微窘迫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连忙拽住了侯爷作乱的大掌,小声揶揄了一句道: “侯爷,别闹了,这是在马车上,被人瞧见了不好,要不等会咱们回到院子内,奴婢由着侯爷胡闹,尽兴而归。” 沈柏砚勾唇邪魅一笑道: “就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板,真的能让爷尽兴而归?” 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自顾自的解开她身上的衣裳,眼眸藏匿的火热越来越浓烈,蓄满了情欲之色。 一边扬声命车夫驾着马车,一边掐住她宛如蒲柳之姿的细腰,尽情的索取和占有。 初楹只能微微红着脸色,咬着红唇,免得发出什么羞人的嗓音。 伴随着男子微微喘着粗气,带着磁性性感的嗓音道: “你的身段怎么还是跟从前一般保持着这般窈窕曼妙,倒不像容姨娘自从生了安哥儿后,身段完全走了样,腰比以前胖了半圈。” “你啊,真是个天生折磨人的小妖精,让爷怎么吃都吃不够,恨不得将你揉进骨髓内,赶紧的给爷添个小棉袄。” “爷答应你,可以养在你的膝下抚养长大,这样爷不在的时候,有她陪着你,你也不至于过于孤单寂寞。” 说完,他发狠的掐住她曼妙的细腰,宛如疾风骤雨,要的又急又猛。 惹得初楹梨花带雨的,忍不住娇吟了几声。 侯爷每次过来都如饥似渴的跟她一顿胡闹,初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侯爷毕竟乃行武之人,在这方面精力旺盛,又没有克制,初楹每次都要被他欺负的哭哭啼啼的。 以前在侯府,侯爷多少有些顾忌。 可如今在外头,藏匿在他身子内的野性顷刻间便爆发了出来,反而变本加厉的变着花样的折腾她,无休无止。 被侯爷调教了这么久,她的身子软的宛如一旺春水般,柔软无骨,越发让侯爷着迷癫狂,欲罢而不能。 自从,馋上了她的身子骨后,他对后院的那些女子再也提不上任何兴致了。 大约片刻后,马车在院子外停了下来。 沈柏砚瞅着面前软弱无力,没有丝毫力气的女子,将她身上凌乱不堪的衣裳微微拢了拢。 然后将披风罩在她的身上,牢牢的包裹住,这才将她打横抱起从车内走了下去。 等侯爷走远了些,几位侍卫免不了私底下调笑议论几句道: “你上次不是跟我赌五两银子,你说顶多一年,侯爷必定厌倦了初楹姑娘,结果如何,瞧着刚才侯爷那般猴急的样子,在马车就迫不及待的攻城略地了。” “看如今这情形,怕是再折腾个几年,侯爷也未必厌得了她,初楹姑娘,这我见犹怜干净清澈的长相完全对侯爷的胃口。” “那府邸住的沐姨娘虽然生了倾国倾城的容貌,但是乍眼一瞧,哪有初楹姑娘这般清丽透彻,到底身上有股子妖媚的气息。” “刚开始侯爷还宠着她,结果宠过一阵子就把她给忘记的九霄云外了,还是这外头的厉害,居然能让侯爷隔三岔五的千里迢迢跑过来看她,令侯爷对她如此着迷,也算咱们侯府独一份了。” “你着什么急啊,不就是五两银子吗?我还能欠你的不成,不如咱们再赌一把,我就不信这初楹姑娘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再蛊惑得了侯爷一年。” “一年之后,不,就赌半年,侯爷必定厌弃了她,我们跟了侯爷这么多年,侯爷对后院的女子那个不是三天两头的热乎劲啊,估摸对这个初楹姑娘也不会长情太久。” “虽然这初楹姑娘长得又纯又欲,但是性子烈,不好相处啊,侯爷身份何其尊贵,哪能每次纵容她啊,吃多了,迟早腻味。” 此刻,展钰朝着他们走了过来,目光犀利阴冷的扫了他们一圈,呵斥了一声道: “你们在这儿瞎嘀咕非议什么呢,侯爷的私事也是你们私底下能轻易胡乱编排的,都给老子滚远点,下次再敢胡说八道,自己去领板子。” 几位侍卫见状,连忙神色惶恐的纷纷散开了。 此刻,展钰心情烦躁的双臂环抱在一起,懒懒散散的倚靠在马车旁。 心里却暗自冷哼嘲讽了一句,这小妮子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又把侯爷给哄住了。 侯爷何时变得这么肤浅,容易被美色所迷惑了。 初楹那丫头尤其生了一双清凌凌宛如一汪春水清透的眼睛,能轻易的撩拨男子的心弦,甘愿沉沦其中。 以前小时候瞧着干扁扁的,姿色很普通,没想到长大后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了。 若是早知道她是个天生的狐媚子,恐怕小时候他就将她打发出府了。 搞得如今侯爷跟着了魔似的。 只要皇上每次派他出外办差,不管多远,他都会长途跋涉的跑来云州,跟初楹姑娘厮混几日。 第170章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沈柏砚跟她日夜温存,胡闹了三日,这才离开云州。 此刻,初楹浑身酸软无力的躺在床榻上,衣裳半遮半掩,隐约可见露出的几许春光和暧昧的痕迹。 鬓发略显湿润的贴在额前,带着几分凌乱和破碎的美感。 丫鬟碧莲走进来伺候的时候,情不自禁被面前一幅美人图给吸引。 姑娘生的当真柔美婉约,眉目如画,香腮粉黛,肤如凝脂。 她微微怔了怔神色,温声道: “姑娘,奴婢已然备好了热水,还往里放了一些止疼的药材,侯爷龙章风华,又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姑娘伺候侯爷委实辛苦。” “想必这几日定然吃了不少的苦头,赶紧的泡个热水澡,这样也能缓解几分酸疼。” 初楹微微点头示意,由着旁边的丫鬟碧莲搀扶她酸疼的身子骨往里间走去。 半晌后,泡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内,紧蹙的眉梢不由微微的舒展开来。 她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朝着旁边的丫鬟瞥了一眼,随意问了一句道: “对了,容家公子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丫鬟碧莲一边拿着葫芦勺子慢悠悠的往初楹的身上浇着温水,一边微微皱眉道: “听闻今儿一清早这刘县令便将采云传上了堂,奴婢知您侍奉侯爷过于劳累,便没打扰您。” “刘县令只是当众杖责了容公子二十大板便把人给放了,另外要求容家公子当面给采云道歉,并赔偿了两百两银子,银子采云收下了,不要白不要。” “此事就这般草率的算是结案了,奴婢知道采云心里头苦,一肚子冤屈无处可伸,可谁让容家搭上了位高权重的镇远侯,容姨娘在侯府还挺受宠的,还为侯爷诞下了长子,侯爷总该要给容家几分薄面的。” “奴婢知道姑娘已经尽力了,这段时日您为了采云的案子茶饭不思,上下折腾打点了不少的钱财,采云也能理解您的一片苦心。” 初楹眼底寒光一闪而过,冷笑一声道: “急什么啊,这次他能侥幸逃脱,下次可就没这般好运了,以他恶劣的本性,恐怕安生不了几日,又会犯事,到时候我必定会直接送他上西天。” “你派人盯着容公子的一举一动,一有任何异样,随时来禀,我说过要替采云讨回公道,必定会说到做到。” 碧莲神色凝重地轻瞥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 等过了年之后,初楹和宋齐便亲自到附近的几座城池进行实地考察,一旦资金到位了。 接下来便是选址,租赁铺子,装修等事宜。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因此一套熟练的流程实行下来,速度也快。 耗费了三个多月的时间,他们连续花费重金一鼓作气的砸下了五家门面,先后接连开张营业。 这一日,初楹和宋齐刚从外地神色俱疲回到了云州。 从马车上下来,便听到不少的老百姓在胡乱议论编排了几句: “这容家公子昨儿真是死的凄惨啊,没想到他刚侥幸逃过了一劫,不但不知道收敛,又顶风作案,居然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良家妇女。” “那刘家娘子生的倒是挺娇俏的,可人家夫君可是咱们这条街有名的杀猪的屠夫铁三。” “当时见自家娘子被他玷污羞辱,一时没忍住拿着杀猪刀就朝着容家公子身上连续捅了三刀,当时遍地都是斑驳的血迹。” “容老爷到场的时候,这容家公子早就没了气息,当场这容老爷不忍失独之苦,便直接晕厥了过去,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啊,恶人自有天收,这也是他应得的报应。”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啊,当时这容家公子态度嚣张,身边围了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护院,怎么没上前阻拦。” “任由这铁三拿着杀猪刀赤红了眼,跟个疯子的似的朝着容家公子一顿乱砍,直到把人给砍死了。” “这下容老爷这么一根独苗子没了,恐怕容老爷不会善罢甘休的,必定会让铁三一命还一命的,这铁三年纪轻轻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了,真是作孽啊。” “亏得这铁三发疯似的把他给当街捅死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若是跟上次采云姑娘一般,将他告官,恐怕到时候那些贪官污吏,官官相护。” “到时候又不痛不痒的把他给放了,到时候咱们云州指不定有多少清白的姑娘家惨遭他毒手啊,祸害千年。” 初楹听了一耳朵,转目看了看旁边的宋齐,微微挑眉道: “多谢宋家公子相助,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铲除了这么一个祸害,替采云讨回了公道。” 宋齐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了眯,扯唇一笑道: “那还不是初家娘子大手笔,舍得下血本,花费一千两的银子买他的狗命。”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大家伙都是瞧着这容家公子当街被激怒的铁三给捅死了,谁也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他也算死的顺理成章,还是初家娘子高明啊。” 初楹勾唇淡淡一笑道: “高明谈不上,既然依仗这些狗官不靠谱,我自然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了,所谓因果报应,他已然做了这么多惨绝人寰的恶事,自有天收。” 三月前,她特意找了宋齐,毕竟他在云州商场上厮混打拼多年,自然结交了不少的人脉关系网。 初楹早年间便听闻一些勋贵豪门不想自己手上沾染那些见不光的腌臜事,便会花费重金买通江湖的杀手来解决。 只要有钱这世上还没有摆不平的事。 初楹走正道申诉,要不了容慕寒的狗命,只好另辟蹊径了。 如今初楹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最不缺的便是银子了,她花费了一千两银子,让宋齐帮她找江湖杀手要容慕寒的狗命。 若是容慕寒莫名其妙的惨死,自然会引起别人怀疑,到时候容老爷会刨根问底的追查此案,反而麻烦。 所以她在等一个适当的时机,让容公子死得其所,死的理所当然,不存在任何疑点。 想必当时应该有秘密埋伏的杀手暗中相助。 要不然,那铁三怎么会如此顺利的将容慕寒当街给捅死了。 身后跟着的几位护院都袖手旁观,眼睁睁的瞅着他被捅死,而无动于衷。 只要人死了,不会查到她的头上,至于那些杀手用了什么手段,不是她该关心的。 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第171章 舍不得钱财套不住美娇娘。 此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屋子内,初楹连忙命底下的丫鬟给宋齐看茶,又随意的剥着开心果慢悠悠的吃着,微微皱眉道: “听闻那铁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他贪图人家刘娘子的美色,将她给强娶豪夺了过来,又不懂得珍惜,经常喝醉了酒便对她拳打脚踢。” “惹得刘家娘子苦不堪言,如今他当街捅死了宋家公子,以容家背后的权势必定不会放过他,咱们也算借此让刘家娘子脱离苦海了,这恶人啊,就得恶人来收。” 宋齐微微颔首道: “我知道你这段时日没少为采云姑娘的事,费心劳神的,如今终于彻底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你也能睡个踏实觉,不如咱们今儿一块去游船,小酌几杯如何?” “一来庆祝你终于得偿所愿,让那个恶棍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二来,算是庆祝咱们五家酒楼顺利开张,日后财源滚进,生意兴隆。” 初楹确实今日心情不错,暗自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轻快一笑道: “好啊,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过了半晌后,丫鬟采云突然走了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激动的朝着初楹,叩头谢恩道: “奴婢知道容家公子那个恶霸终于遭到了报应,肯定是姑娘出手相帮了,奴婢对姑娘不甚感激,往后您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一定铭感肺腑,誓死效忠追随姑娘。” “这段时日,奴婢夜不能寐,总是夜里被那日的噩梦缠绕,睡的不安稳,每次奴婢想着他还能逍遥法外,安然无恙的好好活着。” “奴婢便恨的咬牙切齿,经常夜里醒来出了一身的冷汗,如今那个恶棍死了,奴婢大仇得报,心里也就踏实了几分。” 初楹赶紧上前来,将她搀扶了起来,微微挑眉道: “好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这丫头心思重,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头,从来不会轻易的吐露心声。” “这段时日,我瞅着你精神恍惚,时不时的神情呆滞的发愣,还夜里经常梦魇呓语,你以为我不知晓,同为女子,我能理解你的心里肯定比黄连都苦。” “不管是谁瘫上这种事都不能轻易释怀的,恨不得将那个畜生大卸八块,我答应你,要替你讨一个公道,自然会言而有信,如今那个畜生死了,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得学会往前看,知道吗?” 采云重重颔首。 初楹安抚的拍打了她的肩膀一下,又神色凝重的叮嘱了一句道: “采云,不管你知道些什么,若是外人问起,你必须一口咬定那个王八蛋就是屠夫铁三给当街捅死的,千万不要跟外人透露半点讯息,此事跟我们有关,否则,你我可能都要大祸临头。” 那些江湖上的杀手,都有自己的规矩,替买家保密,自然不会泄露。 那日侯爷答应过她,若是容慕寒再犯混,他必定不会插手,只要侯爷不涉足此事。 那么一个刘县令和容家必定也不会查到她的头上。 可若是镇远侯手眼通天真的要管了这等闲事,恐怕以他精明如丝的能力,肯定能查出一丝端倪出来,那就麻烦大了。 采云复又重重的颔首: “奴婢知道轻重。” *** 夜色弥漫,月色皎洁。 晚风细细,在碧绿清澈的湖面上,初楹和宋齐喝的微醺,两人背靠背悠闲的倚靠在船板上。 微微晃动的小船,在湖面上泛着些许的涟漪。 万家灯火,如星光点点,照亮了整个寂静的夜色,如诗如画,美的炫目。 此刻,宋齐细长的桃花眼带着几分微醺和迷离,忍不住往嘴内猛然灌了一大口的酒水,连续打了几个酒嗝,醉醺醺的揶揄了几句道: “初楹,你就是个大骗子,你其实压根不是什么寡妇,你男人也不是什么精忠报国的烈士,你— —你之前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侯府的通房丫鬟。” “我就说了,镇远侯那般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看上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多晦气啊,还有你的那个拖油瓶,压根也不是什么你亡夫的孩子,他是侯爷的对不对,之前侯府来了人,把他给接走了。” “哼,你还骗小爷,小爷人脉广,只要稍微动点心思,一查便查到了,什么寡妇,小骗子— —。” 他之前决定跟初楹合作谈生意,自然要将她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了,免得日后惹上什么麻烦。 初楹回过头来,醉眼朦胧迷离的瞅着他,轻哼一声,撅着小嘴嗫嚅了一句道: “我可没骗你,我就信口开河的随口一说,没想到这街坊邻居到处散布流言蜚语,以为我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是你自己信了,我也没办法。” “宋齐,你说你挣这么多钱为啥,还不是为了子孙后代,你已然到了适婚年纪,就没想过找个知书达理的贤妻良母成婚啊,要不然你挣下的万贯家财,岂不是后继无人。” “你可跟我不一样,我有晔哥儿,我打下的这些金山银山,往后都是留给他的,倒不像你孤寡老人一个。” “不过,像你这样的抠门而小气的守财奴,没有那家姑娘会心悦你,你要舍得往姑娘身上砸钱,你看,人家姑娘会不会飞蛾扑火的往你身上扑,舍不得钱财套不住美娇娘— —。” 初楹断断续续的念叨完了,又继续咕噜噜的往嘴巴内灌了几口酒。 宋齐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道: “你懂什么啊,天下的女子一般黑,跟我好,说白了,还不是图咱们宋家的万贯家财啊,养女人还不如养条狗了,到时候我死了,狗还能摇尾巴悲伤一下,女人卷了我的家产就跑路了。” “我若真的是只知道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恐怕咱们宋家的家产早就被我败的一干二净了,你不知道咱们宋家发家不容易,当初是我的太祖母开的馄饨店,一碗馄饨,一碗馄饨给卖出来的。” “你以为做生意这么容易啊,咱们宋家能在云州这地几十年傲然不倒,那可是咱们宋家几辈子努力得来的,当初我可是跪在宋家列祖列宗面前,立下过家训的。” “既然我做了这宋家的家主,日后必定会将宋家的家业发扬光大,我爹娘说,即便日后真的要娶妻,也要找贤内助,能在商场上跟我一块并肩作战,共进退的。” “可这样的人难找啊,要不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除了那些附庸风雅的琴棋书画外,什么都不知道,要不就是目光短浅小门小户的女子,小爷真看不上,遇到意中人,哪能那么容易啊— —。” 初楹面颊绯红,微微扬了扬下颚,清透干净的眼眸蒙上了一抹迷离的愧色,咯吱咯吱的笑了几声。 她嗓音软糯好听,带着十足的媚惑: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第172章 她轻薄你? 宋齐心陡然一热,喉结有些发紧,深邃狭长的桃花眼睨着她柔软嫣红的红唇。 蓦然,心里生出一丝邪念来,想要尝尝这张诱人的红唇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神色呆愣了好几秒,刚微微垂首欲朝着她柔软的红唇靠近了几分。 女子却微微偏过了头,娇笑连连,眉目间藏匿了几分得意和狡黠道: “像我这般精明能干的姑娘,是很难找的,宋家公子能跟我合作,是你三生有幸。” 忽地,女子因为有些头晕脑胀,猛然栽倒在他的怀内,精致好看的黛眉微微紧蹙成一团,难受的闷声闷气的揶揄了一句道: “头好疼,好难受,难受— —。” 宋齐耳根有些泛红,微微抬手推搡了几下。 女子身上独属于女儿家的清冽淡雅的香味袭上心头,好像是香气极其好闻的栀子花香。 惹得他神色一窒,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僵硬了几分。 他神色怔愣了一会后,索性由着她靠在他的怀内。 微凉的晚风吹了过来,让宋齐的意识变得清醒了几分。 忽地晒然勾唇一笑,若她不是镇远侯的女人,那该多好啊。 他微微仰着头,神色略显落寞的又往嘴巴内灌了几口酒。 便眼眸迷离而茫然的瞅见一把冰冷的刀剑直指他的脖颈。 顿时吓的面色苍白,有些不可思议的愕然的睨向面前面色阴霾,冷如冰雹的男子,颤抖道: “那个侯爷误会啊,真是误会,刚才咱们俩喝酒来着,然后初家娘子喝多了,就试图轻薄小爷— —。” 他连忙将已然喝的不省人事的初楹,往侯爷身边一推,吓的立马跟她撇清关系。 他虽然也喜欢初楹,可谁敢赌上整个宋家的前程,跟镇远侯这个煞神抢女子啊,他岂不是活腻了。 此刻,沈柏砚冷笑一声,讥讽道: “她轻薄你? 宋齐细长妖冶的桃花眼微微闪烁几下,继续睁眼说瞎话道: “可不是呗,初家娘子觊觎小爷的男色已久,所以方才对小爷起了企图之心,还好小爷心性稳定,没有被她所蛊惑,小爷知道她是您的女人,哪敢生了旁的心思啊— —。” 话音刚刚落定,沈柏砚愤怒的直接一脚,将他踹进冰冷的湖水内。 真当他是真眼瞎,刚才他试图趁着初楹喝醉了,想要亲她,占她的便宜。 他没想到,这个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深更半夜居然跟外头的野男人一块游船喝酒。 还故意用那我见犹怜的清凌凌的眼眸朝着野男人暗送秋波,他简直气炸了。 指不定这丫头背着他,不知道偷摸给她戴了多少顶绿帽子。 沈柏砚黑沉脸,将初楹粗鲁的打横抱起,便扬长而去。 也不理会在湖水内四处扑腾呼救的宋家公子,已然连续呛了好几口湖水,人也变得清醒了一大半。 因为今日沈柏砚身罩冰冷的盔甲,颠簸的初楹有些不舒服的哼哼唧唧,嘴里还不厌其烦的碎碎念道: “宋齐,你慢点,好难受,大不了看在你这么仗义的份上,你若是找不到合适的贤内助,要不咱们俩勉强撮合过日子算了。” “你这人嘛,虽然毛病一大堆,抠门,小气,还市侩算计,但是还算讲义气,采云这件事上,你就相当的讲义气。” “不像侯爷讲什么狗屁的情面,不过咱俩都爱财,到时候咱们再生一个孩子,你就不用担心宋家的万贯家财无人继承了。” “你辛苦打下的宋家家产也属于咱们娘俩的,多好啊,呵呵,我就变成小富婆,每天躺在银子上睡觉,有数不尽的钱财,做梦都会笑醒— —。” 闻言,沈柏砚的面色黑了一层又一层,蕴含了蓄势待发的冰冷的风暴。 “初楹,你在找死!” *** 前面的路比较堵,恰好有一辆华丽夺目的马车停在路中间,旁边还围堵了许多神色肃穆的带刀的侍卫。 乍眼一瞧,应该是那家的权贵。 容栀乔听闻前段时日兄长惹下了祸事,好不容易摆明了此事,她想着跟夫人告了假,回来省亲,回云州看看兄长。 没想到人还没到家,就得到消息,他被一个杀猪的屠夫给当街捅死了。 她只好连夜马不停蹄的急忙赶了回来,却撞见了前面的马车拦住了出路。 旁边的丫鬟荷香瞅着主子心事重重的模样,神色一急道: “小姐,眼下该怎么办?” 容栀乔心情有些沉重,虽然她这个兄长是远近闻名不学无术的草包,还喜欢四处惹祸生非,调戏良家女子。 她是极其看不上这个草包不中用的兄长的,但是原主的这个兄长却极其护短,尤其偏袒宠爱他唯一的妹妹。 打小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他这个妹妹。 她刚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因为不适应古代的生活,心情烦闷,不想说话。 他便经常从集市内收集一些有趣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逗她开心。 虽然她跟他相处的日子不太长,但是他对她确实真心诚意的好,如今突然听闻他的死讯,心里头自然难受的很。 容栀乔刚撩起车帘子一角,朝着人头涌动的人群瞥了一眼。 便瞅见一抹熟悉伟岸的身躯,鹤立鸡群,太过打眼,想要忽略都很难,他的怀内,似乎抱着一位女子。 只是那女子将整个脑袋埋在他的怀内,因为路边的灯盏光线太过黯淡,加上隔的有些远,她瞧得有些不真切。 她在侯府的时候,也听闻侯爷经常来云州走动。 莫不是真如府邸的那些谣言非议,侯爷在外头金屋藏娇养外室了,这才鲜少去后院走动。 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看起来有些诧异和复杂。 旁边的丫鬟见主子有些心不在焉,也跟着循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微微惊愕道: “刚才那位不是侯爷吗?他怎么在这里,皇上不是派他去边塞平定叛乱去了。” “他来云州做什么,还有他怀内抱着的女子究竟是谁,莫不是就是侯爷在外头金屋藏娇养的狐媚子?果真如传闻所言,侯爷真的在外头被狐狸精缠上了,等回头禀明了夫人,看不惩治了这个贱胚子。” 容栀乔神色冷淡,吩咐了一声道: “让车夫将车靠边,今儿咱们所见,就全当对此事毫不知情,千万不要多管闲事。” 荷香瘪瘪嘴,气呼呼道: “自从半年以前,侯爷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孽种,交由给夫人抚养,侯爷便对安哥儿冷淡了许多。” “夫人知道侯爷喜欢晔哥儿,将晔哥儿视若己出,就是为了取悦讨好侯爷,如今整个侯府谁还知道您当初生下安哥儿难产差点去了半条命啊。” “那个孽种指不定就是眼前的这个狐媚子所诞下的,主子您何必忍气吞声,就该让夫人出面,处置了这个贱人,如今夫人要晔哥儿替她稳定主母的位置,定然容不下这个贱人的。” 第173章 学会放手 大约半晌功夫后,等到了院门,沈柏砚面色铁青的抱着初楹,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子内。 哐当一声,大力的将大门给锁上,怒气昭然的直接将初楹往床榻上一扔。 摔得初楹痛的黛眉紧蹙,微微咕噜着小嘴,眼眸迷离而混浊,泛着几分娇媚,幽怨的嗫嚅了一句道: “宋齐,你干什么啊,弄痛我了。” 沈柏砚覆身压下,大掌紧紧的掐住她纤细的手腕,嗓音低沉冰冷道: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跟谁生孩子,嗯?爷不在,你越发胆大包天了吧,居然敢跟外头的野男人私会游湖。” 此刻,初楹脑袋晕乎乎的,哪里听得进去男子说的半句话。 她的手腕被他大力捏的生疼,有些不适的微微挣扎了起来,嘴里不耐烦的嘟哝道: “宋齐,你做什么,你放开我,我好难受,别闹了— —。” 沈柏砚俊容布满的戾气越来越重,手上的力度不由加大了几分,温怒呵斥一声道: “你睁大眼睛,好生看清楚,爷究竟是谁?” 初楹眼眸迷离的瞅了瞅面前模糊不清的轮廓,忽地咯吱咯吱勾唇一笑道: “宋齐啊,你不是宋齐还能是谁,你长得真好看,比姑娘还好看— —。” 沈柏砚气的半死,怒吼一声道: “初楹,你在找死!” 初楹柔软的红唇被他咬的变得红肿了起来,忍不住剧烈挣扎了起来,宛如被牢牢掐住的钳子似的,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趁其不备,猛然朝着男子的手臂上咬了一口,疼的沈柏砚剑眉紧蹙,顿时松开了手。 他恼火直接扯开她衣裳上的丝带,将她胡乱挥霍的玉手给捆绑了起来。 红蜡鸾帐,缱绻柔媚。 一夜的折腾,直到下半夜才结束。 沈柏砚神色复杂深邃的睨了睨,被他折腾的毫无力气,衣裳凌乱不堪的女子。 旋即,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盔甲给重新穿了起来,便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片刻后,沈柏砚翻身上了马,神色深谙不明的凝视着院子,剑眉紧蹙,不知道在暗自琢磨着什么心思。 旁边的展钰见侯爷好半晌都未曾有什么反应,小心翼翼的提醒了一句道: “侯爷,天色不早了,咱们该启程动身去边塞平定叛乱了,免得耽误了行程,若是皇上责问起来,咱们也不好交差啊。” 沈柏砚神色复杂的微微沉吟了一会后,忽地暗声道: “将所有暗卫全部撤回吧,既然这是她梦寐以求想要的自由,爷便允了她,也许她也不希望爷打扰她平静自在的生活吧!” 如她所愿,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一年多了,既然她都没改变自己的想法,不愿意跟他回侯府,他又何必强人所难了。 即便内心有诸多的不舍,甚至想将她当自己的私藏品,给藏匿起来,不让任何人觊觎半分。 可像她这般向往自由的无拘无束的性子,恐怕也当不了金丝雀。 他希望她每天能平安喜乐,而不是孤零零的待在金丝笼内,整日抑郁寡欢的。 她给他生下了晔哥儿,够了,不能强求她再做些旁的。 况且,这次远去边塞平定蛮夷作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也许分离是他和她最好的结局。 历经一夜的荒唐,他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学会放手。 沉默半晌后,沈柏砚忽地手里扬着长鞭,驾着马儿飞快的离开,身后扬起了一大片的灰尘。 宛如从未来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 翌日,初楹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幽幽然的转醒,浑身酸疼无力。 她混沌的脑袋内情不自禁的浮现了昨晚支离破碎的一些令人脸红心跳,颠鸾倒凤的暧昧画面。 忽地脸色大变,恼火的声嘶力竭道: “宋齐,你个王八蛋,你昨晚居然趁着我喝醉,占老娘的便宜,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跟你拼了— —。” 外头的丫鬟碧莲忙神色匆匆的步履进了屋子内,轻声道: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昨晚是侯爷抱着您回来的。” 初楹头疼的很,脑袋内没有半点侯爷的印象。 只迷糊的记得她昨夜跟宋齐一块喝酒来着,因为心里头高兴,喝多了一些。 好像还跟他说了许多的话,后来脑袋就跟断片似的,完全不记得了。 她还以为昨儿夜里是宋齐送她回来的,然后两人趁着酒醉,就稀里糊涂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关系。 昨夜她哭哭啼啼的求了许久,没想到那人却变本加厉的欺负她。 只要不是宋齐就行,要不然,若是被侯爷知道她恬不知耻的跟外头的汉子鬼混在一起了,指不定非得灭了他不可。 即便日后,耐不住空虚寂寞要找野男人厮混,也得等侯爷厌弃了她才行。 这个节骨眼上,她哪敢得罪,位高权重的侯爷啊,人家分分钟就能捏死她。 她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微微松了一口气道: “不是他就好,宋齐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怂货,估摸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觊觎侯爷的女人。” “对了,昨儿我喝多了,有没有颠三倒四的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啊。” 碧莲微微顿了顿神色,恭顺回道: “昨儿您心情不错,说是要出去跟宋公子小酌几杯,不让底下的人跟着,因此奴婢也不知道你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只是奴婢昨儿夜里瞅着侯爷抱着您回来的时候,侯爷的脸色不太好,好似黑炭似的。” “也不让底下的人进来伺候,直到后半夜天还没亮,侯爷就带着侍卫走了,好像是边塞那边作乱,侯爷这次去边塞是为了平定战乱的。” “估摸不放心你,特意绕到了云州过来看望姑娘的,姑娘昨儿被侯爷折腾的不轻,又喝多了酒,奴婢这就命人给姑娘准备热水,赶紧的沐浴吧!” 初楹微微颔首,也没放在心上。 反正侯爷的脸色对着她的时候,从来就没好过。 平日里也保持着一张严肃冷沉的脸,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模样,好像别人欠他,五百两银子似的。 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了,她早就习惯如常。 以前在侯府,小时候她每次见到他就犯怵,也不敢往跟前靠。 可后来日子久了,被迫承了宠,这才知道侯爷也就是外表吓唬人的纸老虎,雷声大雨点小,压根不会把她怎么办。 胆子才越来越大了起来,偶尔还能梗长脖子跟他不怕死的叫板几句。 第174章 他到底几个意思啊。 三日后,初楹在烟香楼雅间内,正手指利落的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算账。 忽地,丫鬟采云从外头走了进来,神色凝重道: “姑娘,刚才容公子的妹妹,也就是镇远侯的容姨娘来到了咱们酒楼,估摸是前几日回来给容家公子办丧事的。” “点了满桌子的咱们这儿的招牌菜,说是想要见幕后的东家,该不会她对咱们起了什么疑心,知道这容家公子的死跟咱们脱不了关系,特意跑过来兴师问罪的吧。” 初楹心里咯噔一声脆响,没想到容姨娘得到消息这么快,微微沉吟了一下,忙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你别跟做贼心虚似的,自己吓自己,容姨娘虽然心思细腻,估摸一时半会的不会联想到咱们身上,你让芸娘出去帮我接待一下,就说我不在。” 采云略显忧色的微微点了点头,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功夫后,芸娘方才缓步走了进来,轻声道: “刚才那位容姨娘向我打听了许多问题,说咱们这家酒楼幕后的东家是不是姓初,还说之前她身边有个丫鬟叫初楹,跟这家酒楼内烹制的小龙虾口味几乎一模一样,她一吃便吃出来了。” “我就跟她说,咱们这家酒楼是独属于宋家商号的,我也并不认识她口中所说的丫鬟初楹,可能只是凑巧而已,另外她又跟我打听是不是镇远侯经常来这家酒楼。” “我说咱们烟香楼远近闻名,有不少的京中权贵慕名而来,迎来送往的贵客太多了,我实在记不清楚了,她又随意的问了几句,都被我轻易的搪塞了过去,这便走了。” 初楹满意的微微颔首。 当初她相中了芸娘,就是因为芸娘之前就是开酒楼的,只是生意惨淡关门了。 她见她左右逢源,为人处事又极其圆滑,便让她帮忙在酒楼打打下手,负责招揽生意。 她之前便担心府邸的人因为侯爷来云州走动频繁,会查到她的身上。 后院的那些女子每日勾心斗角的又怎么会容忍侯爷在外头跟一个身份卑贱卑微的丫鬟厮混。 她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 自从跟宋家合作成功后,烟香楼,这个品牌虽然属于她的,但是烟香楼也是归属在宋家商号的产业。 她早就交代了下去,若是有人问及此事,就说这烟香楼背后的东家是姓宋,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况且,也鲜少有人知道她之前在侯府的名讳叫初楹,免得惹祸上身。 一晃眼,半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初楹和宋齐又先后开了十几家酒楼,如今附近的几个城烟香楼的牌子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生意火爆,人满为患。 自从那夜后,侯爷便再也没来云州看望她,估摸还在战场打仗,还是已经回到了侯府,对她淡忘了下来。 初楹每日忙的团团转,也无暇顾及打听他的消息,只是没想到那一夜的荒唐,居然让初楹意外怀上了他的孩子。 自从怀孕后,她便鲜少回云州了,免得惹人非议,对她指指点点的。 她在云州附近的几个城都先后置办了好几处的宅院,这儿住上一阵儿,又去其他的宅院,住上一阵,日子倒是过的悠闲又自在。 她一个怀孕的妇人经常跟宋齐同进同出的,难免有人误会这宋齐便是她的夫君。 初楹也懒得解释,若是跟他们说,她是个寡妇,或者被男人给抛弃了,到时候指不定又惹出什么闲言碎语出来。 这一日,初楹挺着大肚皮,神色专注的指挥底下的下人们装修铺子。 须臾片刻后,宋齐用红木食盒提着冰镇的绿豆汤走了过来,眉心微微一蹙道: “行了,眼下天气越发炎热了,好好的在屋子内待着不行,非得跑出来瞎折腾,若是孩子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 “这些活交由给底下的人做就行了,都开了好几家铺子了,你有何不放心的,大热天的还非得跑出来亲自盯着,赶紧的过来歇一歇吧!” 丫鬟采云将她搀扶着往旁边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宋齐盛了一碗绿豆汤递给了她,又神色不耐的念叨了几句道: “你说这镇远侯也真是的,这么久了半点音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了战场上,你可就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了。” “你说,这镇远侯神通广大,能不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即便他在边塞,一时半会不能回来看你,可总该派个人仔细照拂你一二,这样一声不响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到底几个意思啊,怎么着光顾着在床榻上风流快活了,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我估计十有八九这镇远侯把你给忘记的九霄云外了。” “若不是有我宋齐在,你啊,早就被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你觉得我这个假冒的夫君当的可还称职,每日对你嘘寒问暖的,可比那个镇远侯强多了。” 初楹一边拿着帕子擦了擦额前流淌下来的汗珠儿,一边轻轻的啜了几口冰凉的绿豆汤,微微扬眉,轻笑道: “是,你是个大好人,这半年来,我们母子俩多谢宋公子的照拂,是我运气好,遇到了大恩人。” “可当初也不知道是那个卑劣肖小之人差点逼迫的咱们烟香楼面临倒闭的,若不是当初镇远侯替我出头,恐怕现在我们母子两只能睡街头乞讨为生了。” 宋齐不以为然的轻哼一声道: “这都是过去一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你还提它作甚,再说,当初你也不赖,在衙门门口连续好几日击鼓鸣冤,还言辞灼灼的说要上京告御状,非得跟我讨要一个说法不可。” “当时我就想着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骨气倒不小,有几分胆识,这才决定跟你谈合作的。” “没想到时间过的真快啊,一晃眼一年多过去了,咱们初步计划已经实施了,靠着烟香楼这个牌子已然打下了半壁江山。”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神色复杂的问了一句道: “对了,若是镇远侯一直不来找你,你还真打算带上孩子一个人过啊。” 初楹朝着他翻了一个白眼,微微拧眉道: “不然呢?我自己生的,自己养得起,再说,这男人嘛,你还指望他能对我有多长情,日后一别两宽,各不干扰挺好的。” “反正你暂时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不如就让我的女儿认你当干爹如何?以后我让她给你养老送终。” “她继承你们宋家的万贯家财,也省得便宜你们宋家那些狼心狗肺的族人了,天天琢磨着怎么分割私吞你们宋家的家产。” 第175章 拜堂成亲 宋齐细长妖冶的桃花眼闪过一抹兴味,戏谑一笑道: “我还不知道你心里藏匿的小九九,咱们宋家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你也不是吃素的,故意跟我拉近关系,还不是跟他们一样,觊觎咱们宋家万贯家产。” “想让小爷认你的女儿当干爹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嘛,咱们俩得成为一家人,拜堂成亲,反正这镇远侯不要你了,还不如跟了小爷我,以后有我罩着你们母子俩,日子也能过的顺遂轻松一些不是?” 初楹自然不会拿他的话当真,轻哼一声道: “行了,你就别打趣我了,像宋公子这般英俊潇洒,有多少的名门淑女对你投怀送抱啊,又怎么会看上我一个生了孩子的妇人。” 宋齐嘿嘿一笑,正欲张口说点什么。 忽地,隔壁的刘大婶子揍了过来,眉眼含笑道: “哟!宋家娘子,你夫君又给你送绿豆汤了,你夫君待你真好啊,对你关怀备至的,每天不厌其烦的变着花样给你送吃的,你的福气可真好,找了这么一个如意好郎君。” “又是个有本事的,听说这烟香楼已经在附近的好几个城都有分号啊,你这肚子内的小崽子那可是揣着金疙瘩出生,日后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瞧着你这肚子圆滚滚的,指不定是个男孩,眼下天气炎热,你仔细点肚子,少在外头走动,免得动了胎气。” “反正你家夫君能挣钱又厉害,你又何必跟着出来瞎折腾了,好生待在家里养胎,享享清福不好吗?” “瞧着你们郎才女貌的,看起来就是一脸的夫妻相,以后生的孩子铁定跟你夫君一样,生的俊朗。” 初楹只是勾唇笑了笑,没搭话。 之前她怀晔哥儿的时候,底下伺候的下人也没少背地里嚼舌根,说她肚子又圆又大,肯定是个不中用的女娃子,结果还不是生了男孩。 这一胎,她倒是希望是个小棉袄,暖心可爱。 若又生下了个男娃子,到时候侯爷指不定哪天突然想起她来了,到时候把他抱回侯府,岂不是又要骨肉分离,她当真有些舍不得。 刘婶子笑眯眯的说了几句闲话,便走了。 旁边的宋齐细长的桃花眼好整以暇的微微阖了阖,打趣了一句道: “你瞧瞧,人家都说咱俩有夫妻相,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小爷真不嫌弃你,不如你好生考虑一下?” 初楹看了看他,神色一正道: “行了,宋齐,以后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了,你们宋家虽然只是商贾,但是在云州也算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怎么会容忍你娶一个生过孩子的妇人?我有自知之明,可不敢亵渎你的男色。” 宋齐细长桃花眼戏谑的韵味更加浓重了几分,勾唇一笑道: “可小爷想亵渎你的美色,对你的美色垂涎若渴许久,小爷认真的,没跟你开玩笑,况且宋家我才是一家之主,自然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 宋齐总是油腔滑调的打趣她,初楹懒得搭理他,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正色道: “对了,我母亲连续两个多月没给我写书信报平安了,最近我右眼皮跳的很厉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你人脉关系广,帮我去皇宫内打听一下,看我母亲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呢?” 宋齐微微顿了顿神色,安抚了一句道: “行了,你别跟着瞎担心了,你母亲可能因为事多给耽搁了,或者一时忘记了,也是有的。” “到时候我派人去宫里头替你打听就是了,眼下你好好养胎为主,别让你母亲在宫里头还得替你担惊受怕的。” 初楹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按理说,她母亲行事向来谨慎稳当,应该不会忘记了才是。 这两年多以来,她每月都会按时收到母亲,从皇宫内,寄过来的书信,从未间断过,突然没了音讯。 又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内,初楹难免生了几分忧虑出来。 但愿母亲安然无恙,是她想多了。 *** 接下来几日,初楹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扬州的宅院内,不敢跟之前,那般四处走动。 毕竟眼下她的身子越来笨重不堪了起来,又加上天气炎热,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累的发慌。 她便干脆待在整日放着冰块的屋子内,倒是凉爽的很。 再说,宋齐跟了她这么久,又连续开了十几家酒楼,所有的流程他是十分熟悉的,有他盯着,她也放心。 此刻,她悠闲的躺在软榻上,吃了一些冰镇的西瓜和蜜瓜,还咕噜噜的喝了一大杯冰镇的橙汁,神情悠然自在。 便听到旁边的丫鬟采云微微皱眉,小声念叨了一句道: “姑娘,宋家公子说了,眼下您怀了身孕,这冰凉的东西不可多食,要适可而止,否则动了胎气,麻烦可就大了。” 初楹无奈的勾唇一叹道: “你这丫头怎么变得比宋齐还啰嗦,这大热天的,你不让我多吃一些冰的东西,难道还吃热乎乎的食物,岂不是要把我给热死去。” 采云微微努了努小嘴,嘟哝了一句道: “奴婢这不是担心您,说起来,您腹中胎儿跟宋家公子压根半点关系都没有,可宋家公子却对您十分上心的很,虽然有时候这宋家公子说起话来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的很。” “可这一年多以来对您的心意,奴婢可是瞧的真真切切的,没有掺半点假,眼下侯爷那边音讯全无,恐怕早就把您给遗忘了。” “您可想过日后带个孩子,免不了遭人非议,不如嫁给宋家公子,也好有个倚靠。” 初楹暗自沉思了一下,暗叹了一声道: “宋齐这人嘛,确实还挺靠谱的,可谁知道他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说的那些胡话啊,就因为他的条件太好了,所以我才不想做一些不切实际的美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初楹让丫鬟采云将她从软榻上慢悠悠的搀扶了起来,然后走到桌案前。 她姿态悠闲的手持着毛笔灵动自如的开始画梅,刚画了一半。 宋齐便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略显急促出声道: “初楹,刚才从宫里头得到的消息,你母亲出事了— —。” 初楹心中陡然一紧,毛笔也跟着掉落在白色宣纸上,有一大块的墨汁恰好晕染了刚才好不容易描好的一朵娇艳夺目的梅花上。 第176章 凶多吉少 初楹神色一急,连忙慌张的追问了一句道: “到底出了何事?” 宋齐略定了定慌乱的心绪,神色复杂难明道: “宫里头打探的消息,皇后念及你母亲懂点药理,便让她亲自侍奉刘美人这一胎,没想到刘美人突然滑胎小产。” “你母亲被皇后以谋害子嗣为由关押到了皇宫的慎刑司,你也知道慎刑司是个什么地方,不死恐怕也要脱一层皮,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恐怕这次你母亲怕是凶多吉少了。” 初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一片,脚下略显慌乱的踉跄了几步。 幸亏旁边的丫鬟采云及时搀扶了一把,温声劝慰道: “姑娘担心些,眼下您怀了身孕,可要仔细点您的身子啊,若是您出了事,岂不是让您的母亲越发担心您,想必您母亲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躲过这一劫的。” 初楹暗自缓了缓杂乱无章的心神,有些神色恍惚的低喃道: “我母亲绝对不会谋害皇嗣,这其中一定有人借此栽赃陷害,不行,我必须进京一趟。” “采云,你赶紧的去收拾行囊,咱们现在就出发,我一刻都等不了,必须立马回京去救我母亲,快些。” 宋齐转目看了看她,安抚了一句道: “你先冷静点,你母亲那边我会想法子尽量的把她救出来,你眼下怀了身孕,禁不住路途上的长途跋涉。” “不但救不了你的母亲,反而只会给她添乱,让她更加担心你,要不我替你进京一趟,我会让齐国公府出面,看此事能不能有所转机,你安心待在扬州养胎便是。” 初楹神色坚定,不容置喙道: “宋公子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母亲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你让我如何心安理得的待在扬州继续养胎,什么都不做。” “当初母亲若不是为了我,不会给三皇子诊脉看病,也不会被皇上给瞧上,入了龙潭虎穴的皇宫内,让自己随时身处险境,如履薄冰。” “我兄长下落不明,母亲是这个世上唯独待我好的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就算散尽家产,我也必须亲自进京将她给救出来。” “实在不行,我就到侯府去求老夫人和侯爷,如今我腹中怀的可是沈家的骨肉,想必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的。” “贵妃娘娘向来得宠,只要她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指不定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对,我得尽快的进京去求侯爷— —。” 宋齐微微正了正神色,严肃道: “初楹,你心里头着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了阵脚。” “当初你母亲处心积虑好不容易为你争取了离开侯府的机会,就是为了让你能自由自在的过上自己想过的好日子。” “若是这个节骨眼上,你仗着腹中胎儿回到了侯府,岂不是让你母亲之前的努力皆付之东流了。” “相信我,我必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你母亲给救出来的,一旦你入了侯府,恐怕这辈子被困在一方宅院内,再也出不来了,你要理智点。” 初楹神色幽暗孤寂的沉默了许久后,方才一字一顿道: “我现在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当初我就不该自私自利的单独的撇下我母亲,在外头过什么逍遥自在的日子。” “当时若不是我总是一意孤行的存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日思夜想总盼望着自己能出府,就不会害的我母亲入了尔虞我诈的皇宫内。” “我倒是一走了之了,却让我母亲涉足险境,如今出了事,你让我如何心安理得继续享受这份自由。” “母亲为我付出了许多,而我呢,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若是我的母亲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想独活。” “只要能救下我母亲的性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像咱们这种命如草芥的蝼蚁,哪有什么选择的自由啊,所求不过是只想好好的活着罢了,为何就这般艰难呢。” 宋齐见她态度坚决,只能无奈的叹息了好几声,剑眉紧蹙道: “你孤身一人上京,我实在不放心的很,如果你确定想清楚了,执拗要回京城,要不我陪你一块去吧,这样我也安心一些。” 初楹暗自沉吟了一下,拒绝道: “不用了,你留在这儿照看酒楼的生意,你若是跟我一块回京城,咱们孤男寡女的,难免惹一些非议,反而滋生祸端。” “况且这边的生意也离不开你,你放心吧,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等到了京城,我再飞鸽传书给你报平安。” 宋齐细长的桃花眼猝然变得黯淡晦涩了几分,仔细叮嘱了她几句。 这才眼睁睁的看着她跟着丫鬟碧莲,匆匆忙忙的带上行囊,驱车离开。 本来采云也要跟着去的,初楹想着采云被容姨娘的兄长玷污了清白,免得到时候容姨娘因为此事猜忌到她的头上,反而添了麻烦。 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着尽快的救出母亲,不想再惹出旁的是非来。 因为初楹怀了身孕,又加上路途上颠簸劳累,因此没少恶心犯呕吐,只能强打精神随便吃点东西。 一路上走走停停,差不多耗费了十多日这才抵达了繁花似锦的京城。 初楹马不停蹄的直接来到了金碧辉煌的镇远侯府门口,跟外头守着的小厮说明了来意,说要求见侯爷和夫人。 那小厮神色错愕的瞅了她好半晌,这才略显惊讶道: “你莫不是初楹姑娘?侯爷正在边塞作战,还没回来呢,至于夫人忙于处理庶务,怕是不得空,见姑娘,姑娘还是请回吧!” 初楹朝着旁边候着的丫鬟碧莲递了一记眼神,碧莲恭顺的上前来,递了几两碎银子给那小厮。 初楹神色稍急,挽唇一笑道: “有劳这位兄弟进去容禀一声,我实在是有要紧事要找夫人,我肚子内怀的可是侯爷的骨肉,若是真有什么闪失,恐怕你也担待不起不是。” 那小厮有些不可思议的怔愣了半晌,打量了她一圈,狐疑的挑眉道: “姑娘,你腹中当真怀的是侯爷的亲生骨肉?” 第177章 春风二度 这会,两位身罩颜色素净襦裙的丫鬟刚从外头办差回来,目光带着几分怪异的往初楹身上扫视了一圈。 其中一位丫鬟玉芝不由瘪瘪嘴,一脸鄙夷奚落了一句道: “哟!这位不是之前在侯爷跟前得宠的初楹姑娘呗,后来好像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将你从侯府撵走了。” “怎么现在肚子内揣了野种,也敢往侯府门前凑,该不会在外头日子过不下去,想要上侯府来打秋风的吧!” “所谓好女不侍二夫,你这个恬不知耻的浪蹄子在外头勾三搭四的跟野男人鬼混,怀上了孽种,也敢大言不惭的冒认说是侯爷的子嗣。” “你就不担心惹恼了夫人,将这个贱蹄子拉下去直接杖毙,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丢人现眼的小贱人给撵走,免得辱没了咱们侯府的脸面。” 旁边的另外一位身罩碧绿色襦裙的丫鬟荷香也跟着神色复杂的眼眸往初楹身上扫了几眼。 之前她跟主子容姨娘一块去云州,确实亲眼目睹撞见侯爷怀内抱着一位女子,应该不会这么凑巧,是这个贱婢吧。 她心里免不了有些忐忑不安,也跟着扬声讥讽道: “就是,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侯府冒认是侯爷的子嗣?侯爷半年多以前就去战场上阵杀敌了。” “不知他何时宠幸了你这个贱婢,让你怀上了孽种?你们别被这个贱蹄子给哄骗了,还不快将她撵走。” 初楹挺着大肚皮,在侯府门口已然伫立有一会了。 免不了惹得路人侧目,神色怪异的在背后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什么。 外头烈日炎炎,日头很足。 初楹因为连夜赶路,已然身心俱疲,这会又站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会,额前不由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儿。 她拿着手帕擦了擦流淌下来的汗珠儿,一边目光凄厉的扫了她们一圈,冷声道: “我肚子内怀的是否乃侯爷的亲生骨肉,自有侯爷和夫人定夺,由不得你们两个身份低贱的丫鬟对我指手画脚,胡乱编排。” “况且,若不是确定我肚子内怀的货真价实是侯爷的亲生骨肉,我也不敢寻上门来,自取其辱,你们又有何资格质问我?” 两位丫鬟被她狠狠的噎了一下,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纷纷目光恶毒的剐了她一点,一前一后走进了侯府内。 那位小厮见初楹面色不太好,担心她在太阳底下晒的太久了,真的闹出什么事来。 到时候滑胎小产了,侯爷和夫人问罪,他也不好交差。 况且,谁不知道当初这个初楹姑娘是个有手段和本事的,在侯府的时候深受侯爷的看重和宠爱,比当初的花姨娘有过之无不及。 万一,侯爷在外头,还惦记着她,跟她春风二度,也是可能的。 他暗自琢磨了一番后,也不敢耽误,连忙麻溜的进了院子去禀告了。 大约半晌功夫后,那小厮去而复返,恭声说,夫人让她去正院。 初楹道了一声谢,由着旁边的丫鬟碧莲搀扶着小心翼翼地往正院走去。 等到了正院,待底下的丫鬟进去容禀后,这才缓步走进了屋子内。 朝着夫人温氏和屋子内的几位姨娘毕恭毕敬的见了礼,态度显得格外的温顺谦卑。 一时之间,几道神色复杂的视线都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狐疑。 沉默了好半晌后,正襟危坐在首座的夫人温氏一边手里捧着青花茶盏,慢悠悠的啜了几口茶汤,一边微微挑眉道: “刚才底下的小厮说,你腹中怀的是侯爷的亲生骨肉,到底怎么回事?”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暗自斟酌道: “回夫人的话,奴婢腹中确实乃侯爷的子嗣,奴婢不敢有半句欺瞒,奴婢自从离开侯府后,便去了云州。 “后来,侯爷几乎每月都会去云州一两次,然后宠幸奴婢,所以奴婢这才怀了侯爷的骨肉,自从侯爷去前线作战,便很久没找奴婢了。” “若不是因为奴婢腹中怀了侯爷的子嗣,今日也不敢,冒然到侯府叨扰夫人,还望夫人明鉴!” 旁边的花姨娘没想到这小贱人居然离开了侯府,还跟侯爷勾三搭四的。 难怪侯爷最近一年多隔三岔五的往云州走动频繁,原来是被这浪蹄子给缠上了。 更可恶的是这贱婢如今怀了孕,还长得这般娇媚,身段保持的如此曼妙玲珑。 倒不像,当初,容姨娘怀了安哥儿,每天就知道胡吃海喝的,本来就生的圆润的身材变得越发臃肿了起来。 后来顺利诞下安哥儿后,这身段也没恢复原样,早就走了样。 她微微沉了面色,冷嗤一声道: “我们不能凭你一张嘴空口无凭的说是侯爷的子嗣,咱们侯府就认下了,万一你肚子内怀的是野男人的孽种,咱们侯府岂不是沦为了笑柄。” “再说,我听闻好像你母亲因为谋害皇嗣,被皇后下旨关押到了慎刑司吧,你选择这个节骨眼上回侯府,谁知道你是不是处心积虑的打着怀有侯爷骨肉的名号,想让侯府出面救你的母亲。” “这谋害皇嗣可是重罪,你母亲完了,咱们侯府也不能包庇纵容她,徇私枉法吧!”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一字一顿道: “奴婢腹中是否乃侯爷子嗣,等孩子出生后,可以跟侯爷滴血验亲便是,若非腹中乃侯爷的骨肉,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冒然认亲啊,奴婢此番回府,确实是因为母亲一事。” “奴婢的母亲之前在侯府向来克己复礼,从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次被人扣上谋害子嗣罪名,显然是有人栽赃陷害,还望夫人替奴婢的母亲洗脱罪名,还母亲的清白。” 夫人温氏神色复杂的暗自沉吟了一下,不冷不热道: “行了,你母亲的事,我也有所耳闻,若是你母亲真的是冤枉的,自有皇后亲自替她洗脱罪名,何须我一个侯府主母越俎代庖,替她做主,既然她已经离开了侯府,自然从今往后跟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她若真的在皇宫内犯了罪,咱们侯府也替她担不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谁也别想凌驾于本朝律法之上,你也是一样的。”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暗声道: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腹中所怀是侯爷的骨肉,只是如今侯爷在前线作战,无从佐证你腹中确实乃侯爷的子嗣。” “况且,之前皇上亲自下了一道圣旨,恢复了你良籍的身份,咱们侯府自然也容不下你的。” “如今你求到了侯府,念及以往的情分上,我也不能坐视不理,不如你先行搬到别院去住吧,不过,你可清楚了,若是你腹中胎儿真是沈家骨肉,自然皆大欢喜。” “可若不然,到时候我必定治你一个欺瞒犯上的罪名,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第178章 奶团子 初楹本来就没想着让夫人温氏出手相帮,她的目的是求老夫人。 之前母亲在老夫人身边尽心尽职的侍奉了多年,想必老夫人应该会给她留几分情面的,出手相帮的。 只是她打着怀了侯爷的子嗣的缘由找上门,自然要先求见夫人做主的,免得落下话柄,说她不懂规矩。 夫人温氏行事向来妥贴稳当,左右逢源。 眼下她还未确认她腹中胎儿是否乃侯爷的亲生骨肉,将她暂时安置在别院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她态度恭顺的谢了恩典,又恭声道: “奴婢好久未曾见到老夫人了,心里头实在对她挂念的很,还望夫人恩准奴婢见一见老夫人,再离开侯府。” 夫人温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丫头还不是求她无门,想要找老夫人设法救她的母亲,不过老夫人向来偏袒她们母子俩。 她今日本来不想见她的,就是担心到时候老夫人挑她的错处,毕竟,事关侯爷的子嗣,不能轻视,心里却不胜其烦的很。 本来以为当年将她打发走了,没想到时隔两年多,她又找上门来了。 以这个丫头的性格秉性,若不是侯爷的骨肉,她断然不会亲自找上门冒认的。 这个孩子若是真的生下来了,日后肯定要抬举她当姨娘的,岂不是,又要跟当年的花姨娘一般,宠冠后院。 若是个男孩,加上这晔哥儿又不是她的亲骨肉,日后指不定会威胁她的主母之位。 她顾虑的比较多,毕竟她若是平淡无奇的丫鬟也不足为惧。 可她倒好,即便离开了侯府,也能勾搭的侯爷,对她念念不忘,食髓知味,如此痴缠着迷,这可绝非等闲之辈。 她神色略显烦躁地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初楹刚走到门外,便恰好迎面与一个肉团子撞了一个满怀。 那小团子呲牙裂嘴的“哎呦”叫唤了几声,瞪着宛如铜铃般的大眼睛有些吃惊的扬着小脑袋望着面前的女子,奶声奶气道: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晔儿之前为什么没见过你?” 旁边的丫鬟麦冬神色着急的一边帮他拍打身上沾染的灰尘,一边微微蹙眉瞥了初楹,有些意外的愣了几秒,这才笑眯眯道: “二公子,她之前在侯府只不过是身份低贱的丫鬟而已,后来被撵出府了,您自然没见过她啊。”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轻轻嗯了一声,又咧唇一笑,有些吐词不清的脆生生道: “你长得真好看,你是不是做错了事,这才被我娘亲撵走的啊,要不晔儿替你求求娘亲,让娘亲留下你好不好?还有你肚子内是不是怀了小弟弟呢?” 初楹没想到就这般毫无预兆的跟儿子相见了,惹得她神色略显慌乱。 只能拼命的压抑自己内心激动而复杂的情绪,免得被人瞧出什端倪来。 她缓了一会神色,福了福身子,嗓音略显哽咽沙哑道: “奴婢给小公子请安,小公子万福金安!” 麦冬神色复杂的轻瞥了初楹一眼,赶紧拉着奶团子往屋子内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屋子内便传来奶团子奶声奶气的清脆的嗓音: “儿子给娘亲请安,娘亲安好!” 夫人温氏连忙满眼慈爱的将他搀扶了起来,一边帮他擦了擦面上的泥土,一边宠溺一笑道: “哟!晔哥儿来了,瞧你又跑到那里野去了,浑身弄的到处都是泥土,今儿有没有认真的读书识字啊?” 小家伙点了点头。 旁边的花姨娘细长的丹凤眼淡淡的扫了晔哥儿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说起来,这晔哥儿可真是用功啊,今年才两岁,就已经认识了不少的字了,不像安哥儿每日就知道在院子内玩泥巴和蹴鞠,比晔哥儿还大上好几个月,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是夫人教导有方。” “妾身明白夫人的一番良苦用心,想要望子成龙,希望晔哥儿长大后能有所建树,光宗耀祖,只是这晔哥儿毕竟年龄还太小,也不必对他过于严苛,免得开蒙过早,适得其反。” 夫人温氏勾唇一笑道: “说起来,这晔哥儿打小继承了侯爷的聪慧伶俐,我记得侯爷小时候好像三岁就学会背诵了四书五经,若是晔哥儿每日勤勉努力,肯定也跟侯爷一般才学出众,日后有一番大的作为。” 旁边的容姨娘也跟着阳奉阴违的附和了一句道: “是啊,瞧着晔哥儿就是个天资聪颖的,可比安哥儿强多了,整日在泥巴堆内打混。” “当然这晔哥儿毕竟养在夫人膝下,是名副其实的嫡子,侯爷和夫人对他有更高的期许,自然跟安哥儿是不一样的,指不定日后这晔哥儿还要承袭侯爷的爵位,被册封为世子呢。” 花姨娘冷嗤一声,不以为然的讥讽道: “还世子呢?容姨娘未免言辞过早了,侯爷和夫人毕竟还年轻,你怎么知道日后定然会生不出嫡子出来。” “况且,这晔哥儿指不定是从那个贱人肚子内爬出来的来历不明的野种,无非是暂时养在夫人膝下罢了,怎么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嫡子呢?” 夫人温氏闻言,顿时猝然变了脸色,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花姨娘,请慎言,这晔哥儿好歹是侯爷的亲生骨肉,怎么就成了来历不明的野种了,如此口无遮拦,可曾将我和侯爷放在眼里,往后若是有人私底下胡乱编排晔哥儿的身世,我绝对不会轻饶。” “晔哥儿既然养在我的膝下,从今往后便是我的亲生孩子,谁也不敢怠慢了他,侯爷不在侯府,你们一个个的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当着孩子的面就敢胡说八道,像什么样子。” 外头,初楹在门口伫立了一会,也不敢多待,免得旁人起了疑心。 旋即,拿着手帕子抬手摸了一把湿润的泪框,神色稍急的往老夫人的清远院走了过去。 瞧着夫人温氏的态度,应该暂时不会对晔哥儿怎么样,毕竟侯爷看重晔哥儿了,她为了讨侯爷欢心,也不敢过分苛责他。 既然她决定回到侯府了,自然,这晔哥儿,她迟早要找个机会夺回来的。 只是眼下她分身乏术,需要尽快的把母亲救出来,毕竟母亲待在慎刑司一日,便多一份危险。 待走远了些,到了僻静复古游廊某处,丫鬟碧莲也跟着偷偷摸摸的摸眼泪,嗓音啜泣哽咽道: “如今见到晔哥儿安好,长得也白白胖胖的,奴婢便安心了,奴婢相信有朝一日,你们母子俩必定会相认的,姑娘莫要伤心难过。” 第179章 挑三拣四 初楹神色幽暗的轻轻的嗯了一声,亲眼目睹自己的亲生儿子唤旁人母亲。 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心如刀割,只是暂时还得忍一忍,不宜声张。 大约片刻后,初楹走进了正屋内,刚给老夫人,福身行礼。 老夫人连忙亲自上前来,搀扶了她一把,赶紧的让她在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入座,慈眉善目道: “好孩子,这两年多以来,一个人待在外头孤苦无依的,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回来了就好,我刚才听底下的人说,你腹中怀了侯爷的骨肉。” “我听了很高兴,你这孩子向来秉性纯良,定然不会说谎的,只是眼下侯爷在外头行军打仗,不知道这个喜讯,你可是咱们沈家的大功臣啊。” “眼下先在侯府安置下来,好好养胎便是,你放心,等你平安诞下子嗣,无论男孩还是女孩,老身必定替你做主,给你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抬举你当姨娘,绝对不会委屈了你— —。”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恭顺道: “多谢老夫人的恩典,只是眼下奴婢身份特殊,当初是皇上亲自下了圣旨,让奴婢离开侯府的,奴婢眼下虽然怀了侯爷的骨肉。” “自然是不能继续留在侯府养胎的,免得给侯府添了祸端,夫人已经将奴婢安置在别院了,一切等侯爷回来再说,老夫人便放心吧,奴婢必定会竭尽所能将孩子平安生下的。” 她神色略显犹豫,暗自咬唇,斟酌道: “只是奴婢母亲的事,想必老夫人也有所耳闻,母亲是何等心性,想必您再清楚不过了,断然不会做出谋害皇嗣这种歹毒的事来,必定是遭人陷害了。” “还望老夫人念及母亲辛苦侍奉您多年的份上,能够求贵妃娘娘替母亲做主,还给母亲一个清白,奴婢必定感激不尽!” 老夫人李氏神色复杂难明的手里来回转悠着一串佛珠,无奈的重重叹息了一声道: “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替你娘做主,半月前,你娘刚开始出事的时候,我便亲自去皇宫内走了一趟,想让贵妃出面保下你娘的性命。” “可是,证据确凿,是皇后亲自拿的人,贵妃娘娘只能暗中打点,让你娘在慎刑司少吃点苦头,恐怕要想洗刷罪名,重新翻案确实有点难啊。” “孩子,你最好心里有个准备,恐怕你母亲这次凶多吉少,只能尽人事听天了。” “不过,你放心,贵妃娘娘必定会想法子查清楚缘由,尽力救你娘出来的,你眼下怀了身孕,千万别为你娘的事忧思过度,动了胎气啊。” 初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又略显疑惑道: “不知老夫人可知,我母亲究竟是何缘由因为谋害刘美人的子嗣,被皇后人赃俱获的?” 老夫人微微顿了顿神色,方才娓娓道来道: “我之前入皇宫内,从贵妃娘娘那里了解了一下你母亲的情况,说是皇后见你母亲懂一些药理,又得皇上倚重。” “这才派她去侍奉刘美人这一胎,没想到在刘美人每日燃烧的熏香内放了些许的麝香,又恰好在你母亲的房中搜查出这种熏香。” “因此这才被皇后关押到了慎刑司,后又有刘美人身边的丫鬟一口咬定是你母亲所为,加上你母亲本来就是从侯府出来的,皇后跟贵妃娘娘向来不对付。” “这次恐怕会设法置你母亲于死地啊,就连贵妃娘娘也毫无办法,说起来,是咱们侯府愧对于她,当初若不是我让她给三皇子诊治,她就不会被皇上看重入了皇宫内,如今沦落到这般下场— —。” 初楹微微拧眉,暗中思量了一番后,狐疑的拧眉道: “熏香内藏匿的有麝香?还熏香每日进行焚烧,奴婢的母亲懂一些药理,常年跟药材打交道,不可能连麝香的气味都辨别不出来。” “奴婢怀疑这其中必定有诈,刘美人滑胎小产绝非跟熏香有关,一定还存在旁的诱因,恐怕背后设计之人,无非是拿奴婢的母亲背黑锅罢了。” 初楹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拧眉问了一句道: “不知老夫人可知皇宫内的尚仪大人,她好像是皇后身边侍奉的大红人,深受皇后的器重和倚重。” 老夫人李氏微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我好像记得贵妃娘娘提及了一嘴,当初让你母亲侍奉刘美人这一胎,好像就是这尚仪大人提议的,莫不是你母亲跟这位尚仪大人有什么过节?” 初楹眼眸忽地寒光一闪而过,手里攥着帕子不由紧了紧。 这就对了,之前她曾经进宫领赏的时候,撞见过她同父异母的好妹妹。 后来听她说过,她母亲在后宫内当女官,母亲在信函内也提及过,说她在皇宫内,遇见了当年父亲迎娶的平妻沈清雾。 如今仰仗皇后当了正五品的尚仪大人,只是寥寥数语,并未多言。 恐怕这位尚仪大人从一开始设计让母亲去侍奉刘美人这一胎,步步为营,要的就是母亲的性命。 母亲猝不及防,这才着了她的道。 只是眼下,不易让人知道,母亲跟沈清雾过往的恩怨纠葛。 她猝然拉回纷乱的思绪,随意搪塞了一句道: “奴婢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母亲的事,还望老夫人多多费心才是,若是无事,奴婢便先行告退了。” 等初楹从老夫人院子内出来之后,门外已然有马车在候着她,夫人温氏多派了一些丫鬟婆子,跟过去别院伺候。 大约耗费了半个时辰后,这才到了一处极其偏僻荒芜的别院。 虽然院子比不上侯府的富丽堂皇,但是好在每日都有人打扫,倒是显得十分干净整洁,只是年久无人居住,略显有些老旧破烂。 旁边的丫鬟碧莲微微皱眉,小声嘟哝了一句道: “姑娘,您眼下好歹怀了侯爷的子嗣,夫人居然如此苛待于您,让您住这般破破烂烂的院子,这儿还比不上您之前住的院子呢。” 李婆子闻言,撇撇嘴,眼含嘲讽奚落了一句道: “不过是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罢了,有个遮风挡雨的能住人的地方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按照侯府的规矩,这通房丫鬟只配住一间阴暗狭隘的破屋子,夫人念及她怀了身孕,格外开恩,给她一处院子让她独主已然不错了。” “初楹姑娘在外头待久了,莫不是这侯府的规矩都忘的一干二净了,也不知道这肚子内揣的是不是侯爷的骨肉,就胆敢故意拿乔摆谱。” 第180章 你怎么在这里? 丫鬟碧莲没好气的梗长脖子,叫嚣道: “我家姑娘已然被皇上亲自下旨,恢复了良籍,算哪门子通房丫鬟,我家姑娘之前随随便便的一处宅院都比这个要好上十倍百倍。” “侯府既然如此作贱怠慢我家姑娘,又何必在这儿受此等窝囊气,姑娘,咱们走— —。” 李婆子冷嗤一声,阴阳怪气道: “所谓一日为奴,终生为奴,即便她现在恢复了良籍,也是咱们侯府名副其实的一个低贱的丫鬟,姑娘就别在这儿装腔作势了,若不是无地可去了,你也不会主动找上门来。” “夫人这是念及过往的情分上,给姑娘一个收留之所,这若是换成旁的女子恐怕早就将她给打出去了。” “若是往后外头不三不四的女子挺着大肚子各个找上门来胡乱认亲,真把咱们侯府当成什么呢?姑娘可莫要不识好歹,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 丫鬟碧莲气不过,欲上前来理论,被旁边的初楹暗地里递了一记眼色,顺手拽拉了她一把。 她微微皱眉,吩咐一声道: “赶紧的将车上的行囊搬进去,等得空将院子里里外外修葺一番,还是能住人的。” 按照她的身份,夫人能给她这样一处遮风挡雨的院子,确实格外开恩。 可她这两年多在外头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就连身旁跟着丫鬟胃口也被养刁了。 冷不丁的被打发到了这破烂不堪的院子,难免有诸多的不适应。 可眼下她大老远来京城是来救母亲的,实在没什么心思和精力为一处院子,多费一些口舌之争。 接下来一段时日,丫鬟碧莲带着底下的下人们将破旧的院子简单的修葺了一番。 又置办了一些精致的摆件搁在了屋子内,这样姑娘见了,也欢喜。 初楹则想法子暗地里用钱财疏通关系,希望能打听出一些皇宫的内幕消息出来。 皇宫内都在背后议论她的母亲因为是皇上跟前伺候的大红人,又存了心思觊觎勾搭皇上,这才惹得皇后对她滋生不满。 又说这皇后和贵妃娘娘向来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而她的母亲深受皇上的看重和信任,难免会在皇上跟前吹枕边风,帮助三皇子说话。 这次皇后恰好借助刘美人滑胎小产一事,从而斩草除根等等众说纷纭,五花八门的各种小道消息都有。 此刻,初楹坐在茶楼,一边悠悠的啜着香茗,一边拧眉似在琢磨什么小心思,喃喃自语道: “你觉得这皇上真的对我母亲存了旁的心思吗?我母亲年轻的时候便生的花容月貌。” “虽然我母亲是农家女,但是当初有不少的英年才俊曾求娶过我母亲,都被她给婉拒了,也不知道怎么瞎了狗眼会看上我那表里不一的渣爹,许是被我渣爹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吧!” “又加上我母亲是个倔强不屈的性子,不愿与旁人共事一夫,如今我母亲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依旧风韵犹存。” “若说我母亲蓄意勾搭皇上,我自是不信的,她那般傲骨的人,断然做不出这般不知廉耻的事来。” “若是这皇上当真对母亲存了缱绻心思,恐怕指不定我母亲还有一丝生机,就得看皇上对我母亲的这点心思和信任,值不值得他出手保她一命了。” 对面的丫鬟碧莲看了心事重重的姑娘一眼,将果脯往她跟前递了递,微微扬眉道: “姑娘,您尝尝这个,这个有点辣,倒是合您的胃口,好在京城这边的吃食都是重口味,这样姑娘也吃的习惯一些。”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安抚了一句道: “奴婢虽然未曾有幸见过您的母亲,但是听您平日所言,也知道您母亲是个未雨绸缪,有能力和本事之人。” “若是您的母亲真的跟皇上扯上了关系,还让皇上动了这番心思,奴婢估摸迟早您母亲会从慎刑司放出来的,您不要过于忧心了。” 初楹神色略显愁容的叹息了一声道: “可我也不能坐以待毙的赌这万分之一的微乎其微的希望啊,走吧,看能不能找到旁的突破口。” “若是想法子能跟太子搭上关系就好了,说不定此事还有转机。” 说完,初楹刚从长廊拐角某处走了出来,便瞅见一丫鬟打扮的女子神色略显慌张的从某个极其隐蔽的雅间内走了出来。 那人带着面纱,窥探不出一丝真容,但是瞧着她那熟悉曼妙的身形。 初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紧跟着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从雅间内走了出来。 那人打扮的十分贵气,一身质地华丽柔软的深蓝色长袍,上面用金丝线勾勒出精美的龙凤图案。 头上戴着镶嵌了珠宝和翡翠的玉冠,彰显着高贵的身份和地位,因为之前在侯府的宴会上见过此男子。 因此,初楹也是识得的。 她暗自嘀咕了一番,沐姨娘刻意乔装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跟太子鬼鬼祟祟的在茶楼内私会,他们俩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 旁边的丫鬟碧莲见她呆愣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皱眉道: “姑娘,莫不是认得那位男子?看那人的穿着打扮,通身贵气,应该是京中的权贵吧。” 初楹神色不明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旋即,无意间弯腰拾起刚才那女子落下的一方手帕。 颜色极其淡雅别致,上面绣着几朵菊花,尾部简单的绣了一个“月”的字眼。 她忽地脑海内灵光一闪而过,吩咐了一声道: “碧莲,你找人盯着思茶茗,我好像找到突破口了。” 碧莲虽然不明就里,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点了点头。 *** 五日后。 沐汐月刻意乔装成丫鬟的模样,刚鬼鬼祟祟的从思茶茗茶楼走了出来。 撩开车帘子,便瞥见初楹神定气闲的端坐在马车上,笑盈盈的望着她。 顿时惹得她神色一惊,不可思议的拧眉道: “你怎么在这里?” 初楹挽唇一笑道: “奴婢是特意来给沐姨娘送东西的,您之前的帕子落在思茶茗了,今日奴婢随意在街道上闲逛,无意间撞见沐姨娘将马车停到茶楼门口,想必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议,奴婢只好在马车上候着您了。” 沐汐月神色略显几分慌张,连忙将帕子一把夺了过来,语气不善道: “行了,如今东西物归原主,多谢初楹姑娘一番好意,你可以走了。” 第181章 绿帽子 初楹目光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暗自运量了一下心神,又继续缓声道: “奴婢有一事恳请沐姨娘出手相助,我母亲因为被人栽赃陷害谋害皇嗣的事,想必沐姨娘应该有所耳闻,还望沐姨娘能救救我的母亲,奴婢自是感激不尽!” 沐汐月神色不耐,轻呵一笑道: “我看初楹姑娘莫不是脑袋发热,犯糊涂了,你母亲出了事,跟我有何关系,你我之间并无任何交情。” “再说,我人微言轻,身份卑微,你不求老夫人,求贵妃娘娘,跑过来求我一个姨娘,你不觉得好笑吗?莫不是我手眼通天能救得了你母亲,你未免太高估我了。” 初楹神色笃定的紧紧的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 “你有,否则,我也不会轻易的开这个口,就看沐姨娘愿不愿意了,你刻意乔装打扮成丫鬟的模样,跟身份尊贵的太子在此私会,我已经瞧见了。” “若是此事捅到了老夫人和夫人跟前,你恬不知耻跟外男勾结,她们自然不敢把太子怎么样,恐怕你给侯府抹黑,折损侯府脸面,应该难逃一死吧!” 沐汐月冷笑一声,目光犀利道: “你一个身份卑贱的丫鬟,胆敢僭越犯上随意攀咬诬陷身份尊贵的东宫太子,你不要命了,所谓捉人捉赃,抓奸抓双,你有何证据可以证实我跟太子殿下私会?” “仅仅凭借一张落在思茶茗的帕子是不是太过武断了一些,我平日里待在侯府实在无聊乏味的很,这才趁机偷偷溜出府邸玩乐,解解闷。” “即便被夫人知晓了,顶多苛责我几句,不会如此草率的往我的头上扣上通奸的罪名啊,你不要仗着自己腹中怀了侯爷的子嗣,就可以一派胡言,恣意辱没我和太子的名节。” 初楹微微顿了顿神色,正色道: “沐姨娘跟太子之间有何勾结,奴婢自然不关心,也不想多管闲事,今日我能在此处堵住了您,那么下次可能又有旁的人把您给堵住。”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只是善意的给您提个醒而已。眼下我最关心的是母亲的生死。” “既然我知道您跟太子之间关系匪浅,这才忍不住向前来恳请沐姨娘在太子跟前美言几句,并非拿此事来威胁您,当然我知道您从中打听免不了费一些钱财。” “奴婢也不能不懂事,叫您白忙活,只要能救出母亲,这里有三千两银票都是您的,还望您笑柄,若是事情办成了,余下的一半,我会尽快的奉上。” 初楹将名贵的木匣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叠放一沓银票。 惹得沐汐月神色惊愕的看了她好半晌,有些不可思议的拧眉道: “你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从那里弄来这么多银子?你以前待在侯府每月的月银也不过二三两的银子,即便之前得了贵妃娘娘的一笔赏赐,也不过几百两而已。” 初楹将匣子往她手里一塞,抿唇一笑道: “您放心,我一没偷二没抢,这些银子的来路光明正大,我知道沐姨娘平日里胭脂水粉花费定然要不少的银子,进行保养吧,夫人向来主张节衣缩食,每月就那么几十两的月银压根不够日常开销。” “若是此事能办成了,这些银子应该够沐姨娘一辈子开销用度了,只是让您在太子跟前吹吹枕边风而已,应该对沐姨娘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吧!” 沐汐月微微正了正神色,这么多银子难免有些心动,暗自思量了一番,又神色肃穆道: “我跟太子确实有一些交情在,但是并非你眼里的存了什么不当的龌龊关系,我尽量帮你试试看吧!” “不过,今日之事,你必须替我保密,我不想横生枝节。” 初楹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恭顺的道了一声谢,这才从马车上下来。 外头守着的丫鬟碧莲见状,连忙将她小心翼翼的从马车上搀扶了下来。 见沐姨娘的马车走远了些,这才略显急促出声道: “怎么样?沐姨娘她答应帮忙了吗?” 初楹轻轻嗯了一声道: “这么一大笔银子,不怕,她不心动,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银子确实是个好东西,有时候能替我解决很多的麻烦。” “甚至关键的时候能救人性命,得亏这两年,我在外头赚了一些银子,否则我母亲这次恐怕— —。” 碧莲微微松了一口气,暗叹一声道: “只是姑娘,咱们这两年来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银子差不多去了一大半了,若是沐姨娘把事情办成了,咱们手里头那里还有三两千银票给她啊。”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神色幽暗道: “只要能救我母亲的性命,就算让我散尽全部家当,我都心甘情愿,钱财毕竟乃身外之物,哪有人命重要啊。” “回头你找宋公子暂时挪用一些,等年底分了红,咱们再还给他便是,再说,我名下不是置办了好几处宅院和田产,紧急关头都可以变卖换钱。” 碧莲点了点头,神色略显踟蹰道: “姑娘,您说这沐姨娘胆子可真够大的,居然趁着侯爷不在,跟身份尊贵的太子勾搭上了,她这不是明晃晃的给侯爷头上扣上了一顶绿帽子。” “奴婢没想到像侯爷这般的天之骄子居然也会受此等奇耻大辱,若是万一他日东窗事发,这沐姨娘不要命了。” 初楹神色一正道: “记住了,今日之事必须烂在肚子内,不可妄议,否则会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 翌日。 在正院内。 李婆子对着端坐在首座仪态万千的夫人温氏,躬身禀告道: “夫人,那初楹姑娘不是个好的,挑三拣四,这段时日,她底下的丫鬟碧莲将整个院子全部修葺了一面,还嫌弃屋子内的摆件太寒酸了,又从集市内置办了不少精致贵重的摆件。” “每日大鱼大肉的小心伺候,没想到她还嫌弃咱们底下的厨娘做出的菜肴不合她的胃口,非得跑到外头的酒楼用膳,眼下天气闷热,她屋子内整日摆放着冰块,就没停过。” “每年入了夏,这冰块极其紧销又价格昂贵,按照分例,平日里咱们侯府唯独只有您和老夫人的屋子内整日都摆放着冰块,就连几位姨娘屋子内只能勉强晚间的时候才能用得上冰块。” “可她倒好搞的那些冰块不要银子似的,整日在外头晃悠,即便不待在屋子内也用着冰块,毕竟夫人向来倡导节俭,老奴免不了劝诫几句,没想到碧莲那丫鬟不识好歹,反而对老奴蹬鼻子上眼的。” “说夫人您给的那点碎银子还不够她家姑娘塞牙缝的,把老奴给气的半死,老奴说句不该说的,初楹姑娘肚子内怀的还未能确定是否乃侯爷的骨肉。” “她便刻意拿乔,摆起主子的谱来,若是日后等她母凭子贵进了侯府,还得了,岂不是翻了天,越发不把夫人您放在眼里,当初夫人您就不该心性好,收留了这么一个低贱的玩意儿,给自己添堵啊。” 第182章 心头大患 夫人温氏手里捧着青花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悠悠的刮着上面浮现的一层白色泡沫,不紧不慢的挑眉道: “行了,眼下她肚子金贵,万一是侯爷的骨肉,我若将她毫不留情的撵走了,日后,等侯爷回来还不得埋汰我啊。” “按理说,她眼下连咱们侯府的丫鬟都算不上,以前她每月一二两银子,眼下念及她怀了身孕,每月我给她十两银子。” “她哪里有这么多银子修葺屋子,又是天天跑到酒楼去吃饭,甚至还用得上价格昂贵的冰块。” “我听闻这段时日她可没少往皇宫里头使银子,暗中打听她母亲的内幕消息,这都是一笔不菲的花销。” “即便侯爷真的在外头跟她勾三搭四的,也不会给她这么多银子,由着她胡乱挥霍,如此奢靡无度啊— —。” 李婆子暗自琢磨了一番,神色略显诧异道: “老奴也不知她的那些钱财究竟从何处而来,只知她身边的丫鬟碧莲花银子连眼睛都不带眨的。” “听闻光是修葺屋子还有置办一些摆件就足足花费了差不多两百两银子,打赏底下的下人也极其阔绰大方,夫人您向来勤俭持家,侯爷也不喜铺张浪费。” “即便真的宠爱她,也不会给她大笔的银子如此造的,老奴猜测肯定是这个小贱人在外头勾三搭四,水性杨花的。” “跟有钱的富家公子哥勾搭上了,这些银子都是从他们身上给哄骗来的,这才花起来跟流水似的不知道心疼,如此奢靡。” “指不定她肚子内的子嗣也绝非侯爷的,肯定是这个小贱人为了利用侯府救出她那身陷囹圄的母亲,这才假意声称乃侯爷的骨肉。” “指不定自打她离开侯府后,连侯爷的面都没见着,只是眼下侯爷远在边塞,无从佐证,夫人您可千万别被这个浪蹄子给蒙蔽了。” 夫人温氏难免心里存了几分疑虑,轻轻的啜了几口香茗,又仔细叮嘱了她几句,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了下去。 此刻,夫人温氏抬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神色淡淡的扫了容姨娘一眼,微微拧眉道: “你觉得这初楹腹中的胎儿是侯爷的吗?量她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侯府认亲,可是她的那些银子究竟从哪里来的?” “随随便便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就连我每月的月银才五十多两银子,姨娘们三十多两,侯爷应该不会如此惯着她吧!” 容姨娘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手里拿着一块糕点细细的咬了几口,微微皱眉道: “夫人,其实,这次去云州给妾身的兄长办丧事,妾身亲眼瞧见了侯爷的怀内抱着一位女子。” “只是当时天太黑,又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没瞧清那女子的样貌,如今想来肯定十有八九是初楹姑娘了,不知夫人可曾听闻声名鹊起的烟香楼?” “里面的招牌菜跟咱们侯府酒楼望江楼相差不大,妾身曾经有幸在烟香楼点过一些颇具特色的招牌菜,其中小龙虾和清炒螺蛳的烹饪口味,跟之前初楹在侯府做过的几乎一模一样。” “虽然妾身厨艺谈不上精湛,但是妾身平日里贪吃,因此一口便能尝出来,烟香楼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 “若真是如此,如今烟香楼生意爆火,已然在附近的好几个城连续开了十几家的分号,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她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了。” 夫人温氏暗自思量了一番,有些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她一个身份低贱卑微连大字都不识几个的丫鬟,怎么离开了侯府能有本事开烟香楼,简直异想天开,当初咱们俩决定在京城开酒楼的时候,耗费了多少的精力和心思啊。” “每一样菜肴都是请了专门的厨艺大师尝试了一面又一面,直到做出像模像样的美味佳肴,这才敢上了菜单,如今咱们望江楼开了差不多一年多了,依旧生意惨淡,无人问津。” “还惹得老百姓没少背地里非议编排,说咱们侯府穷疯了,居然连稻田内泛滥成灾的虫子和泥鳅,还有青蛙等等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端上桌。” “好不容易做了一些宣传,这才让她们接受,可依旧生意没什么起色,还比不上咱们开的两家胭脂铺赚钱。” “若不是念及当初侯爷临时起意要开这个酒楼,我早就把它关门歇业了,搞得现在都还在赔本赚吆喝,我一直纳闷呢,为何同样是酒楼,菜单也大同小异。” “怎么这烟香楼生意这般火爆,几乎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甚至还火到了咱们京城,之前便有顾客说咱们这儿的小龙虾没有烟香楼做的地道,差上了几分火候。” “即便那个丫鬟懂点厨艺,可这开酒楼不是简单的事,从铺子的装潢还有算账等等诸如此类的杂事。” “甚至还有恶霸索要保护费,她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无依无靠的能应付得了,咱们是因为背靠镇远侯府,没人敢肆意闹事。” “再说,这烟香楼,之前咱们不是查过他们的底细,好像是云州第一商贾沈家商号下的产业,怎么可能跟那个低贱的丫鬟扯上什么关系。” “你想多了,我估摸那丫鬟肯定趁着侯爷不在的时候,凭借自己狐媚子的长相跟什么富家公子勾搭在一起,从他们身上敛取哄骗了一些钱财。” “回头我派人查查,若是她真的背着侯爷干出什么不知廉耻的丑事出来,我绝对不会容她。” 容姨娘微微顿了顿神色,温声劝慰了一句道: “夫人别太着急了,妾身只是一时猜测罢了,夫人还是仔细想想,若是这初楹肚子内真的怀了侯爷的骨肉。” “夫人该如何自处,等孩子生下来,她肯定是要被抬举当姨娘的,以前侯爷便宠着她,恐怕日后母凭子贵更盛了。” 夫人温氏有些头疼的叹息了一声道: “谁能料想到这个贱婢离开了侯府,还能跟侯爷藕断丝连,弄出一个孽障出来啊。” “这几日都愁死我了,虽然我膝下有晔哥儿,但是毕竟不是亲生的骨肉,也不知道是外头那个狐媚子给诞下的。” “侯爷刚开始将他抱回侯府的时候,非得自己养在身边,对我也是不放心的,若不是因为侯爷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我时常跑前院照顾晔哥儿十分殷勤备至。” “一次,晔哥儿晚间感染了风寒发了高热,是我衣不解带的连续三天三夜没合眼,悉心照顾他,将他视若己出。” “侯爷也不会将晔哥儿交由我抚养,看得出来侯爷对晔哥儿极其看重,可毕竟这孩子来历不明。” “眼下侯爷子嗣单薄,自然待他好,可等日后那个贱婢生下了男孩,恐怕侯爷心里的这杆秤会不由自主地偏向那个贱婢所生的孩子。” “早知道这贱婢如此有主见和心机,比当初花姨娘还能狐媚祸主,说什么,当初我也不会鬼迷心窍的抬举她当通房丫鬟。” “反而成了我的心头大患,如今她已然明晃晃的找上了侯府,过了明路,我倒不好处置她了。” 第183章 借刀杀人 容姨娘眼底精光微微一闪而过,抿唇轻笑一声道: “夫人也不必过于忧心,那贱婢不仅是您的心头大患,如今整个侯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又何须脏了夫人您的手呢。” “反正她主动找上门来,您贤良淑德给了她一处住所,已然待她仁至义尽了。” “大热天的,她整日在外头瞎折腾,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跟您并无任何关系,若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事,自然没资格踏入侯府半步了。” 夫人温氏闻言,眼眸带着对她的几分欣赏,抿唇一笑道: “整个侯府,我最疼爱的就是你,你这丫头说话熨烫,又聪明伶俐,深得我心。”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暗叹了一声道: “说起你兄长的死,我也爱莫能助,当初你哭哭啼啼求到我跟前的时候,我便去求了侯爷,让侯爷亲自出面保下了你兄长的性命。” “谁知道你兄长会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一个杀猪的屠夫当街给捅死了,我知他毕竟是你的亲人。” “听闻他的死讯,你自然心里头难过,好在刘县令已然将那个屠夫给处死了,也算是给你的兄长报仇雪恨了,想必你的兄长泉下有知也能死而瞑目,你要节哀顺变啊。” 容栀乔面色微微暗了暗,暗叹一声道: “是妾身的兄长不争气,辜负了侯爷和夫人的隆恩,既然不知收敛,又惹出了此等祸事来,这才遭来了杀身之祸,这也算是他命中的劫数。” “虽然他纵然千万般不好,行事荒唐,但是对我这个妹妹却是极好的,都是因为我爹娘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过度溺爱,这才导致他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 夫人温氏安抚了她几句,这才挥手,让容姨娘退了下去。 待走到外头复古冗长的游廊,身旁跟着的丫鬟荷香有些神色讶异地轻瞥了她一眼,略显疑惑的拧眉道: “今儿主子有些奇怪,以前在夫人面前,您向来偏袒那个贱婢,帮她说话,怎么今儿却一反常态,奴婢倒是有些看不懂主子的心思了。” 容姨娘神色幽暗不明地轻瞥了荷香一眼,微微皱眉道: “我那是偏袒她啊,只是迎合奉承夫人罢了,以前夫人看重初楹,一门心思想抬举她,好拿她当成棋子跟花姨娘针锋相对,好借此打消花姨娘嚣张的气焰,可如今花姨娘的宠爱早就比不上当年了。” “尤其是近两年,侯爷对后院冷淡了许多,除了去夫人那里走动外,咱们这几位姨娘,他压根鲜少来咱们的院子,即便偶尔来雅竹院,也是专门来看望安哥儿的,喝上半盏茶就离开了。” “以前我在侯府便不受宠,如今因为诞下安哥儿,身材完全走了样,变得越发圆润了起来,越发不受他待见了,侯爷我是指望不上了,要想咱们母子俩过的好,我还不得牢牢的抱住当家主母的大腿。” “她手指间随意的流出来一些油水,就够咱们娘俩吃喝不愁的,眼下这初楹已然成了烫手山芋。” “既然是棋子,如今没了用,就该及时退场了,可她偏生主动送上门来找死,我自然会顺着夫人的话,借此讨好奉承几句了。” “虽然当初她替我保下了安哥儿,可我一向待她不薄,咱们之间的主仆情谊也到此为止了,更何况我兄长死的很蹊跷,恐怕不是简单的被那个屠夫给捅死这般简单。” 荷香微微拧眉沉思了一下,有些狐疑道: “莫不是还另外存有隐情?” 容姨娘眼底寒光微微一闪而过,暗声道: “当初我兄长身边带了好几位身强体壮的小厮,一个屠夫而已,他们几位壮汉子怎么会制服不了他,我心里存了疑问,便一个个的审问了那些小厮。” “那些小厮有的说,当时被屠夫手里的砍刀吓傻了,一时之间脑袋空白,呆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兄长已然倒在了血泊内。” “另外一位小厮说他当时上前拿着长剑阻拦了,可不知为何他的手腕好像突然使不上劲似地,手里的长剑也跟着顺势落了地。” “还有的小厮说他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紧跟着整个人虚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等等之类各种稀奇古怪的缘由都有,他们口口声声都说自己许是中邪了,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我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怀疑当日跟在兄长身边的小厮肯定遭人暗算了,这才让那个屠夫顺理成章的借此杀了我兄长,好让我的兄长死的理所当然。” “背后之人用心险恶,借刀杀人,之前我的兄长也没少胡作非为,玷污了不少良家女子的清白。” “那些女子随意的用点钱财摆平即可,怎么偏生那位叫采云姑娘不在乎自己的名节,非得大张旗鼓的在衙门告状,要讨一个公道。” “当时我就觉得这丫鬟挺奇怪的,后来我派人查了,好像这个采云就是烟香楼背后的东家姓初的娘子身边跟着的贴身丫鬟,事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这一桩一桩,一件件,都十分可疑,我怀疑这采云很有可能跟初楹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当初她害死了我身边的陪嫁丫鬟绿绮。” “如今又是我的兄长,可曾顾及过半点主仆情谊,不过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罢了,我兄长要了便要了,由得她非得出来替那丫鬟强出头,借刀杀人设计害死了我的兄长。” 容栀乔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她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兄长干了许多丧尽天良的恶事出来。 即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可毕竟是她的亲兄长,待她向来不错,每次有什么好玩的贵重的东西,都会毫不犹豫的送给她。 她之前,在容府的时候,就看不起他,没少当面对他冷嘲热讽,可每回他都笑哈哈的变着法子讨好她,倒是讨嫌烦人的很。 她不能容忍自己那个傻乎乎的没什么脑子,还愚蠢至极的兄长被人算计而死,死的不明不白。 再说,如今这是在封建等级制度极其严苛的古代。 他的兄长平日里喜欢在外头拈花惹草,玩弄女人。 即便真的强行玷污了那丫鬟,以古代女子的保守,为了自己的名誉着想,哪敢伸张,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啊。 可初楹跟在她身边侍奉许久,她的格局和眼界,跟旁的女子截然不同,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怀疑她跟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替底下的丫鬟伸张正义,敲鼓鸣冤这种事,她确实做的出来。 若是采云真的跟她脱不了关系,此事被侯爷出面给拦截了下来。 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以她的心机和手段,必定会想法子来对付她的兄长。 她那个二货兄长,又怎么会是初楹的对手,还不得被她耍的团团转,轻易的玩弄于股掌之间。 第184章 落水 容栀乔越想越不对劲,心里难免添了几分烦躁,她本欲不想跟她为敌,可若是她的兄长真的死在她的手上,她不得不出手。 真当她是个软柿子,可以任由人拿捏,好歹,她还是穿越女,不能丢了穿越女的脸。 在古代混的太窝囊了,自己的亲人被人给算计谋害了,居然不敢吭声,岂不是太丢人现眼了。 旁边的丫鬟荷香也跟着气鼓鼓道: “若当真是那个贱婢所为,等找到了证据,可得及时禀告侯爷和夫人,让他们替你做主,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之前主子待她不薄,她怎能如此算计陷害您的亲人?一个身份低贱的丫鬟被容公子惦记,也是她的福气,况且指不定就是那个浪蹄子趁机蓄意勾搭的容公子,容公子真是死的冤枉。” *** 翌日。 在别院内。 外头烈日炎炎,屋子内却摆放着两大桶冰块,透着丝丝凉气。 刘婆子缓步走进了屋子内,顿时觉得凉爽了不少,缓缓抬起眼眸瞥见初楹正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 旁边的矮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瓜果糕点,应有尽有。 丫鬟碧莲正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摇晃,扇着风儿,瞅着她俨然一副主子的姿态。 刘婆子便气不打一处来,神色略显不耐道: “姑娘,该用晚膳了,要不老奴给您传膳。” 初楹一边吃着新鲜的葡萄,一边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冷淡道: “你们做的膳食要不清汤寡水,没什么味道,要不就是口味极重,放了太多的辣椒,实在难以下咽,伺候的如此不尽兴,敷衍了事,确实让你们伺候我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让你们受委屈了。” “要不今儿你们便收拾自己的行囊搬回侯府伺候吧,我已经请了厨娘和两位丫鬟过来,这里不需要你们了,我身份卑贱,也不敢劳你们的大驾。” 初楹之前,从云州到京城的时候,便捎带了两位丫鬟,还有一位车夫,两位护院。 前几日,她让宋齐将之前专门负责她膳食的厨娘和两位贴身伺候的丫鬟急忙从云州赶了过来。 毕竟都是跟在她身边伺候许久知根知底的人,用的也顺手,也知她的饮食习惯。 倒不像夫人给她派过来的几位丫鬟婆子,嫌弃她身份低贱。 平日里没少仗着夫人刻意摆架子说一些不中听的闲话,给她甩脸子瞧,偏生,她还不能惩治她们。 毕竟她如今又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主子,甚至,连侯府的丫鬟都算不上。 还得时不时的提防她们在她的饮食起居内动手脚,趁机谋害她腹中胎儿,每日都得小心应对,实在疲乏的很。 深怕有个不慎,便不知不觉中了她们的圈套。 因此,这段时日,她几乎都是在外头的酒楼用的膳,到了晚间才回来,还得将整个屋子内仔细检查一遍,这才能安稳入睡。 眼下她正为母亲的事忧心,实在抽不出过多的精力来应对这些阴谋算计。 还不如趁机找个由头将她们撵走,这样自己也能图个安静,省心许多。 刘婆子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有些愤然不满道: “姑娘这是何意啊,这段时日老奴费心费力的侍奉姑娘的饮食起居,知道眼下天气炎热。” “姑娘身子笨重,胃口不好,老奴便想法子让底下的厨娘变着花样的给您做吃食,顿顿大鱼大肉的伺候,怎么到了姑娘眼里就成了伺候的不尽兴,敷衍了事了。” “当初夫人怀了身孕的时候,老奴也是这般伺候的,吃的也是这些膳食,是姑娘口味极其刁钻,挑三拣四的。” “姑娘冷不丁的将咱们这些侯府的下人都给撵走,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姑娘对夫人不满,刻意在夫人面前摆谱拿乔?” 初楹冷笑一声道: “行了,你犯不着往我的头上扣上这样一顶高帽子,我可担待不起,明明是你们惫懒耍滑,不愿意伺候我这个身份不正的低贱的玩意儿,觉得辱没了你们,怎么就成了我对夫人滋生不满呢?” “咱们这儿庙小,容不下你们,就不必强人所难的留下你们了,赶紧的收拾铺盖滚吧!” 刘婆子气的面色铁青,温怒道: “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啊,这还未名正言顺的成为侯府的姨娘,就开始摆主子的谱来,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福气能踏进咱们侯府的大门。” 刘婆子冷哼一声,怒然的甩了甩衣袖,转身离开了。 旁边的丫鬟碧莲不由轻哼一声道: “总算把她们给撵走了,夫人这都是给您找的什么人啊,一个个仗着是夫人派过来的,压根不拿您当回事,平日里一点小事使唤她们,半天都唤不动。” “还没少背地里嚼舌根说您的坏话,指不定还在夫人跟前编排您的是非,咱们还得日夜提防她们,免得她们动了什么手脚,她们待在这儿,奴婢是一刻也不敢懈怠。” “只是宋公子派过来的人恐怕要明后两日才到,姑娘今儿晚膳想吃些什么,要不奴婢亲自给您准备,只是奴婢并不擅长厨艺,做出的菜肴口味一般,还望姑娘莫要嫌弃才是。” 初楹暗自想了想,随意扬眉道: “要不今儿咱们还是去醉仙楼吃吧,我想吃他们那儿的醉香鸡和羊蹄笋了。” 碧莲微微点了点头道: “对了,姑娘,奴婢听闻这侯府的夫人好像也在京城开了一家酒楼,菜肴跟咱们烟香楼大同小异。” “只是不知为何这小龙虾在京城居然无人问津,生意惨淡,奴婢知道姑娘喜欢吃这些东西,要不今儿咱们去望江楼尝尝如何?” 初楹微微皱眉,缓声道: “这容姨娘虽然平日里贪吃,但是却不擅长厨艺,这小龙虾若是做的不地道,对于那些极其挑剔见惯了山珍海味的权贵豪门来说,自然不会买账,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吧!” 晚间,初楹和丫鬟碧莲在酒楼用完晚膳后,便在繁花似锦的京城四处闲逛一番,顺道消消食。 每日夜深人静,云州古街上人烟稀少,倒不像京城依旧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此刻,初楹伫立在古桥上,神色略显舒缓闲适的睨了睨远处烟雾缭绕的山峦,波光粼粼的清澈见底的湖水。 山水交融的美景,令她这段时日一直紧绷的心弦不由放松了几分。 既然沐姨娘答应相助,能搭上太子这条船,估摸母亲之事十有八九能有转圜的余地。 半晌后,忽地一窝蜂的人群朝着木桥这边突然拥了过来,推推攘攘间,初楹挺着大肚子和丫鬟碧莲被人群挤散了。 紧跟着噗通一声。 丫鬟碧莲眼睁睁的瞅着姑娘被一群人挤的掉落在湖水内,顿时吓的花容失色,一脸惊慌道: “来人啊,救命,我家姑娘掉进水里了,救命啊— —。” 第185章 为什么要告诉你? 丫鬟碧莲在岸边急得团团转,一边抹眼泪,一边沙哑着嗓子大声呼救。 眼瞅着姑娘在水里费力的挣扎扑腾,却无能为力。 眼下周围喧嚣热闹的人群,将她声嘶力竭的嗓音彻底淹没,哪里会理会她的哭喊和求救。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岸上有一抹熟悉高大的身影突然飞快地一头栽进水里。 过了片刻后,那人将已然昏迷不醒的初楹从水里捞了出来,紧跟着上了马车,朝着身后跟着的丫鬟碧莲吩咐了一声道: “赶紧的去找郎中。” 碧莲哽咽的点了点头,急忙跑开了。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宋齐将她抱回别院内,赶紧的将她放在床榻上,又命人将她浑身湿润润的衣裳给换掉。 这会,碧莲带着郎中急忙走进屋子内。 那郎中神色稍急的给初楹把了脉搏,略显愁容道: “这位公子,情况有些不妙,姑娘怕是动了胎气,老夫这就赶紧的给她开几副安胎药,希望情况能有所好转。” “都快七个月的胎儿了,马上要临产了,怎么会突然掉落水里啊,这几日一定要小心照料,不容许出一丁点闪失,否则很有可能一尸两命啊。” 宋齐连身上湿哒哒的衣裳都来不及换,赶紧的给他一些碎银子,让他去开药方子抓药。 须臾片刻后,夫人温氏带着底下的丫鬟麦冬神色匆匆的赶了过来。 她满眼忧色地睨了面色苍白的初楹一眼,又看了红着眼眶的碧莲一眼,微微皱眉道: “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掉落在湖水内?你们底下的丫鬟究竟怎么伺候的?” “今儿初楹嫌弃我派过来的下人,伺候的不周到,笨手笨脚的,将她们全部给撵走了。” “本以为你好歹跟在初楹身边伺候许久,定能照顾妥当,没想到却如此疏忽懈怠,玩忽职守,怎么会将她带到人多热闹的集市上,若是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你可担待的起,还不快下去领罚!” 说完,两位粗俗丫鬟便上前来,粗鲁的准备将碧莲给拖下去掌掴。 宋齐冷笑一声,拧了拧剑眉道: “夫人并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就随意惩戒初楹姑娘贴身伺候的丫鬟有些不妥吧!” “刚才我可是亲眼目睹,初楹姑娘一人独自伫立在木桥旁欣赏夜色,突然从四面八方一窝蜂的涌进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貌似那些人故意往初楹姑娘身上挤来挤去,这才让她坠入了湖水内。” “碧莲见状,大声呼救,那些人却各个装聋充哑,并不理睬,很明显是有人蓄意设计这一出戏码,借此想要谋害她腹中胎儿。” “此事跟碧莲并无任何关系,夫人应该尽快的将幕后黑手揪出来严惩不贷才是。” 夫人温氏幽暗不明的目光不缓不急的落在了宋齐身上,带着几分探究,轻声道: “想必刚才初楹就是这位公子所救吧,我代初楹多谢公子的搭救之恩,只是这是咱们沈家的家事,就不劳公子费心了。” “麦冬还不快给这位公子一些碎银子,算是我的一片心意,另外赶紧的带他下去重生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才是。” “虽然眼下天气炎热,但是夜里还是有些偏凉的,这湿漉漉的衣裳贴在身上若是受了寒气,感染的风寒就不好了。” 麦冬闻言,赶紧的从钱袋子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他。 宋齐嘴角勾勒一抹不屑的嘲讽之色,并未曾接过。 惹得麦冬顿时变了脸色,小声呵斥了一声道: “公子,这是何意啊?莫不是嫌弃银子太少,不过是顺势救个人而已,你还异想天开狮子大开口讹上了咱们侯府不成?” 宋齐冷笑一声道: “这点银子还不够小爷喝杯茶的,我救初楹姑娘跟你没有关系,你也犯不着假惺惺的代替她来答谢我,你若是真的有心,便将幕后黑手给揪出来,还给初楹姑娘一个公道。” 说完,宋齐也不再看她,转身从里间走了出去。 旁边的丫鬟麦冬见状,恼火的嘟哝了一句道: “这位公子对夫人真是好生无礼啊。” 夫人目光凄厉的扫了碧莲一眼,厉色道: “今日之事,我便饶了你,你这几日可得悉心照料她,若是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我拿你是问。” 说完之后,她便带着底下的人从屋子内走了出去。 待走到外面后,身后跟着的丫鬟麦冬暗自琢磨了一番,神色略显踟蹰道: “夫人,若是真的按照刚才那位宋公子所言,是有人蓄谋已久对初楹下的毒手,究竟背后之人是谁呢?” “这容姨娘心气高,也不爱争宠,应该不会使这些阴损卑劣的手段,至于沐姨娘常年深居简出的,甚至经常称病不来给夫人您请安,对侯爷的宠爱也不太上心。” “唯一一门心思想要争宠上位的就只有花姨娘了,她跟初楹有过节,欲对她除之而后快,也是可能的。” 夫人温氏眼底寒光一闪,冷冷道: “查什么啊,既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仅仅凭借刚才那位公子一面之词,就证实是被人设计谋害未免太草率了。“ “再说,当初人群混乱不堪,意外被人推入水里也是可能的,要怪只能怪她自个挺着大肚子,不好生待在别院内安心待产,非得跑出去瞎折腾,简直自作自受。” *** 翌日,初楹迷迷糊糊的费力的睁开眼眸瞅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张俊俏的面容,脸色略显几分苍白和虚弱,有些意外的虚声道: “怎么是你?昨晚是你救的我?” 宋齐没好气的冷哼一声道: “不然呢,还能有谁,昨晚若不是我出现的及时,你们母子俩恐怕早就见阎王爷了。”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愕然的扬眉道: “你什么时候来云州的?怎么不提前告知我一声。” 宋齐暗自瘪瘪嘴,他担心她,前几日便偷偷摸摸来到京城了。 今儿晚间,他恰好在醉仙楼用膳,无意间撞见了她,便跟着她后面走了出来,跟了一路。 后来见她被人推挤到了湖水内,这才赶紧的一路小跑将她从湖水内捞了出来。 “你不是不想跟小爷扯上关系,我来京城,为什么要告诉你?” “当初你挺着大肚子要找侯府的人出面救你母亲,我就不同意,让你谨慎三思,结果了,自己送上门找死。” “试问整个侯府谁能容忍你和腹中胎儿,她们还不得削尖脑袋想着怎么弄死你们母子俩啊,你偏生,傻乎乎的往跟前凑。” “昨儿侯府的夫人假惺惺的跑过来看你,三言两语就要拿你底下的丫鬟碧莲开刀,亏得我及时出手阻拦了,放着云州自在清闲的日子不好好过。” “非得折腾回到侯府过这种每日勾心斗角水深火热的憋屈日子,我都替你累的发慌,以后像昨晚的这些阴谋算计必定层出不穷。” “既然你母亲的事已然有了眉目,不如你还是安心的回云州养胎,这里有我替你料理就可以了,你放心,小爷跟你保证,务必全须全尾的把你娘从慎刑司给捞出来。” 第186章 无罪释放 初楹眼眸逐渐变得黯淡了几分,暗自抿了抿红唇,暗叹了一声道: “多谢宋公子一番美意,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了,再说,我已经主动找上门,侯府又怎么会容忍我怀着侯爷的子嗣离开京城呢?” “既然我决定走出这一步了,就没打算走回头路,况且我母亲的事还未曾有定数,晔哥儿也在侯府,我肚子内还有一个。” “我不能再跟从前一般自私自利的一走了之,让我母亲一个人在尔虞我诈的皇宫内孤军奋战,以前我一门心思地只想为自己而活,可等我真的做了母亲之后,这才明白许多的事身不由己。” “就想当初母亲为了我义无反顾的入了皇宫一样,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身为母亲为子女做出让步和牺牲,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两年在云州逍遥自在的日子,就全当是我偷来的,宛如一场梦,梦醒了,是该回归现实了。” “自从晔哥儿回到侯府之后,我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他的安危,眼下能回到侯府,见到他平安,我也能心安一些。” “有了两年在外头自由自在的日子,我已经知足了,所谓月有阴晴圆缺,人生哪能事事如意圆满了,只是日后酒楼生意的事,还得劳烦宋公子多多费心。”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道: “还有你还是尽快的离开京城吧,免得有心之人拿我落水一事,大做文章,别有用心的毁你我之间的名誉,你放心,我既然回来了,自然也不会任由人宰割,我能应对。” 宋齐神色不耐的拧眉道: “行了,你赶紧的把汤药喝了吧,郎中说你腹中胎儿马上就要生了,昨夜还动了胎气,这几日可得仔细些,不容许有一丁点的闪失,日后无事尽量不要离开院子。” “这厨娘和两位丫鬟今儿一早便到了,另外我还给你派了四个护院,不许任何人靠近院子,这些人手都是知根知底的,你安心养胎便是。” 初楹微微点了点头,从他的手上顺势接过了汤药,一饮而尽。 五日后,皇宫里头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她母亲是被刘美人身边贴身侍奉的丫鬟所诬陷的。 那丫鬟见她母亲在刘美人面前得宠,因为侍奉刘美人周全,平日里也没少得赏赐。 而她因为办事不利屡次遭刘美人当众斥责,这才因心生嫉妒,怀恨在心,特意在刘美人的熏香内动了手脚,以此来栽赃陷害给她母亲。 如今那丫鬟已然被皇后亲自下旨杖毙了,她母亲也洗刷了清白,得以释放。 初楹得到消息后,不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真相在皇宫内往往不重要,到处都充斥着污垢和腌臜算计。 刘美人究竟是因何缘由而导致滑胎小产,这也不是初楹该关心的。 只要她母亲能平安从慎刑司出来就好,看来沐姨娘在太子耳畔边吹了枕边风,果真有效果。 这一日,初楹端坐在红木桌案上,因为心里头开怀,忍不住多喝了两蛊汤,又朝着旁边候着的丫鬟碧莲吩咐了一声道: “想必这次母亲顺利的被放出来,沐姨娘在背后也使了不少力,你赶紧的命人将三千两银票偷偷送给她,咱们要言而有信,不能让她白忙活一场。” 碧莲连连点头应承道: “奴婢晓得,这下您母亲的事彻底解决了,您也能安心养胎了。”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又继续嘱咐道: “我母亲这次从那种地方出来,肯定免不了受了刑罚,吃了一些苦头,你找人暗地里打点一下皇宫的人,让他们尽心尽职给我母亲救治,可千万不要落下什么病根。” 碧莲微微顿了顿神色,扬眉道: “姑娘放心吧,奴婢听闻是皇上亲自把您母亲从慎刑司给接出来的,立刻派了太医给她诊治,看的出来,皇上是极其看重您母亲的。” 初楹微微愣了愣神色,有些不可思议的拧眉道: “是皇上亲自把她给接出来的?” 碧莲点了点头。 这会,底下的丫鬟进来禀告说,容姨娘来了。 身旁的丫鬟碧莲顿时心微微一颤,有些忧色转目看了看姑娘,暗声道: “容姨娘突然找上门来,怕是来者不善啊,莫不是她兄长的死,这么快她就发现了端倪之处,要不姑娘还是称病不要见她吧,奴婢这就将她给打发走。” 说完,碧莲神色不安的正欲朝着外面走去。 初楹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淡定道: “不必了,横竖躲不过去的,你让她进来吧,再说,即便她起了疑心又能如何,没有真凭实据,一切都是空谈猜想罢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碧莲神色复杂的看了姑娘一眼,然后命底下的丫鬟,将容姨娘给传了过来,然后顺道将桌案上的膳食全部给撤了下去。 大约半晌后,容姨娘缓步走了进来,精锐的目光在初楹身上扫视了一圈,微微扬眉道: “听闻前几日你意外落水,我实在不放心,便过来看看你,如今见你已然恢复了元气,我便安心了。” “另外恭喜你,皇后开恩,你母亲得以无罪释放了,听说还是皇上亲自将她给抱回太和殿的,看来你母亲深得圣心,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初楹勾唇一笑道: “多谢容姨娘,如今我身子笨拙,不便行礼,还望容姨娘见谅。” “碧莲,赶紧的给容姨娘看茶。” 容姨娘顺势往旁边的红木椅子缓缓入座,又不缓不急道: “两年不见,你越发显得容光焕发了,当初你母亲好不容易给你争取机会,让你离开侯府。” “像你这般追求自在的人没想到居然会在外头跟侯爷藕断丝连,肚子内还揣上了侯爷的子嗣,这次你主动登门认亲,恐怕日后想要离开侯府就难了。” 初楹目光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几下,虚笑一声道: “我也没料想自己如此得侯爷的青眼眷顾,既然决定回来了,我就没打算走了。” “容姨娘说的对,像咱们这种身份卑微之人压根就没有选择的余地,更加不能随意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认命,换一种活法,也未尝不可。” 容姨娘眼底精光一闪,又轻笑一声道: “这次你救你母亲应该打点了不少的银子吧,不知你这些银子都是从哪里来的?” “我前段时日回云州给我的兄长办丧事,曾有幸去过烟香楼,里面的招牌菜的口味跟你之前给我做的相差无几,该不会这烟香楼背后的东家就是你吧!” 第187章 因果报应 初楹神色慵懒的轻轻的摇晃蒲扇,淡笑一声道: “容姨娘高看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开烟香楼啊,无非是之前曾在宋家商号的酒楼吃过饭菜,有幸跟宋家家主认识,这才提了一些意见,那些菜单上的招牌菜的做法都是我告知他的。” “这宋公子为了答谢我,每年年底给我一些分红,加上平日里侯爷给的赏赐也丰厚,因此日子虽然谈不上大富大贵,也算过的不错。” 容姨娘目光带着几分试探紧紧的凝视她,微微拧眉道: “不知你可认识有位叫采云的丫鬟,之前就是她大张旗鼓的状告我的兄长,闹得人尽皆知的地步。” “我打听出,这采云好像就是烟香楼背后的东家初家娘子身边的贴身伺候的丫鬟,如果我没猜测的话,估摸应该是你带着那丫鬟在衙门状告我的兄长的。” “后来被侯爷将此事给拦截了下来,大过年的,你便迫不及待的让侯爷去了云州,就是想让侯爷替你的丫鬟主持公道吧!” 容姨娘能查到这些,初楹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她经常跟采云出入烟香楼,只要找附近的街坊邻居随意打听一番就能知晓。 她也没打算矢口否认,暗自沉默了半晌后,微微点了点头道: “采云确实曾经侍奉我一阵子,只是后来她被你兄长玷污后,便整日神情恍惚,抑郁寡欢的,还经常夜里梦魇。” “我担心她若是继续留在云州这个伤心地,情况会变得越发糟糕,这才给了她一些银两,打发她去老家了。” “虽然我替她鸣不平,但是侯爷偏袒你们容家,我也没法子,不过,好在恶有恶报,容家公子也算是遭到了因果报应。” “我知容姨娘是个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之人,该不会今日亲自登门造访就是为了此事找我秋后算账吧,我只是就事论事,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容姨娘冷笑一声,目光犀利地睨向她,讥讽道: “当真是因果报应吗?初楹,咱们俩不是认识一日两日了,你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你身边的丫鬟采云受了此等羞辱,你能善罢甘休,我以为你至少会顾念咱们好歹主仆一场,对我的兄长手下留情。” “没想到你冷血无情,你当我是个傻的,会以为我的兄长真的被那屠夫给当街捅死,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肯定是你,你为了给你的丫鬟报仇雪恨借刀杀人对不对?” 初楹神色冷淡道: “无凭无据的,容姨娘你这想象力可真丰富,没错,我是巴不得将容家公子绳之于法,可他被屠夫当街捅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他死不悔改,作奸犯科,死的也并不冤枉。” “当时围观的老百姓皆可以作证,你不能仅凭自己的一时猜忌臆想就胡乱的将借刀杀人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我可担待不起。” “可谓恶人自有天收,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这才将他给收了去,怨不得旁人。” 容姨娘面色猝然一变,猛然的站了起来,冷声冷气道: “我会找到确凿的证据,证实我的兄长就是你杀害的,你给我等着,纵然我的兄长有诸多不是,行事荒唐,拈花惹草,也由不得你设计陷害他,让他命丧黄泉。” “我本不想与你为敌,是你屡次跟我过意不去,就休怪我翻脸无情,你我之间主仆一场的情谊,到此为止,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容姨娘面色阴沉,愤然的拂袖离去。 *** 不知不觉已然过去了半个多月,前几日,初楹去侯府看望了老夫人。 老夫人说她母亲身上的伤势已然大好,皇上亲自下了一道圣旨,让太医们尽心尽职的给她的母亲诊治,用的都是上等的药膏。 因此好的也快,还说等过几日,让贵妃娘娘出面以初楹怀了身孕为由,让她们母子两能见上一面。 初楹自然喜不自胜,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望着能早日母子两团聚。 可左等右等都见不着母亲的身影,难免心里滋生了一些失望。 今日天气难得凉爽,微风习习。 初楹正在院子内侍奉一些开的娇艳夺目的花花草草,过了半晌后,底下的丫鬟进来禀告说,她母亲来了。 初楹闻言,面上一喜,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口走去。 身后跟着的丫鬟碧莲提心吊胆的,一路提醒道: “姑娘,您担心些,小心台阶,您身子笨重,仔细点自己的肚子,可不能走的这么快,姑娘,您慢点— —。” 初楹绕过了好几道复古长廊,隔着老远,她便瞅见了一抹熟悉纤细的身影。 那身影看起来有些孱弱消瘦,面色略显苍白。 初楹连忙激动的迎上去,一把扑进母亲温暖的怀抱,微微涨红了眼眶,嗓音沙哑暗沉道: “娘,女儿想您了,是女儿无用,让你在慎刑司受苦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洛云燕抬手揉了揉她的满头青丝,满眼慈爱的叹息一声道: “傻丫头,当初娘为了将你安全送了出去,耗费了多少精力和心血啊,你怎么主动送上门找死啊,生了一个晔哥儿还不够,如今又跟侯爷添了一个。” “你跟侯爷真是一对冤家路窄的孽缘啊,剪不乱理还乱,经过这次折腾,恐怕日后你想离开侯府定然是不可能了。” “你跟在娘身边这么久了,娘办事,你还不放心,即便我进了慎刑司那种地方,我也能想法子让自己从里头走出来,你跟着瞎担心做什么。” “你放心,这两年以来,我想方设法的赢得圣心,皇上不会让我这般轻易的死掉的,倒是你怀着孕在路途上出点什么意外,岂不是让娘还得替你着急担心。” 初楹拿着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眸,努了努小嘴,揶揄了一句道: “女儿才管不了那么多,说起来,当初你给三皇子诊治,就是为了女儿能得到皇上的恩典,可以恢复良籍,都是女儿不孝,女儿连累了娘身陷囫囵。” “女儿已经想好了,再也不跟娘分开了,以后您在那里,女儿便在那里,这样若是出了事,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况且晔哥儿也在京城,当初娘为了我能舍弃一切,如今我当了母亲,才知母亲的不易,我想留在侯府,陪着晔哥儿平安长大。” 第188章 曲意逢迎 洛云燕握着女儿的玉手微微紧了紧,暗叹一声道: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免得日后后悔,娘打小就跟你说过,落子无悔,一但,落了子,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只是待在侯府不比外头,凡事都要谨小慎微,尤其是暂时不能轻易的跟晔哥儿相认,否则只会让你们母子两涉足险境,等时机成熟了,再从长计议也不迟。” “以前你只是一个通房丫鬟即便再得宠,毕竟是罪臣的身份,旁的人也不会拿你当回事,顶多以为你就是一件取悦侯爷的物件儿,可眼下你给侯爷添了子嗣,被侯府抬举当姨娘,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即便不去争,随遇而安,只要有侯爷的宠爱在,你便难以独善其身,与其这般,若想让你们母子三人在侯府立足,还不如一争到底,做人上人。” 初楹微微点了点头,拉着母亲的手,一块在复古长廊上慢悠悠的走着,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句道: “对了,母亲,这么多年来,兄长还没任何消息吗?小时候你跟我说,当初官兵抄家的时候,我的兄长便趁乱逃了出去。” “眼下女儿有钱了,不如我让宋家公子找江湖的人帮咱们打探消息,指不定能尽快的找到兄长的下落,就是多费一些银子罢了。” 洛云燕神色复杂的看了她半晌后,无奈的叹息一声道: “事到如今,我知道瞒不住你了,母亲之前免得你担心,所以一直刻意的瞒着你,其实你的兄长— —他当年便随你的父亲一块去荒芜的北地流放了。” “按照本朝的律法,凡是年满十岁以上的男子就要受流放之刑,你兄长当年已经年满十二岁了,本来当时我让你兄长逃出去的,可后来在半路上还是被官兵给抓住了。” “这些年来,为了让你的兄长少吃点苦头,我每年都会想法子找可信之人送一些银子去北地打点。” “免得你兄长在常年冰天雪地的北地活不下去,你父亲当初是因为跟淮阳王暗中勾结,谋逆造反可是重罪,哪里那么容易让你的兄长回来啊。” “我这才处心积虑的想要进宫,一来就为了在皇上面前得脸,求一道圣旨让你平安离开侯府,二来我是想借此能进宫,见到皇上,讨得皇上的欢心和信任。” “因为这天底下只有皇上能开恩赦免他的罪行,让他从北地回来,旁的那些权贵大臣哪敢冒着违背圣旨的杀头的风险,将他给救回来啊。” “我进宫也是我早就未雨绸缪想好的,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要自责,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初楹微微怔愣了一下神色,微微拧眉道: “那皇宫内有关于您的一些谣言非议,都说您— —。” 洛云燕勾唇苦涩一笑道: “说我恬不知耻的背地里勾搭皇上,其实,她们说的没错,当初我进宫的目的就是为了取悦讨好皇上的,要不然,我一无依无靠的妇人凭借什么能让皇上出面赦免了你的兄长啊。” “唯一可以利用的便是我的美色了,女子若是把自己的美色当成武器便可以无往不利,脸面和自尊又能算什么东西,只要能让你的兄长重返京城,我可以不择手段。” “我早在半年前就趁着皇上喝醉的时候,爬了龙床,只是皇上碍于我是臣妻的身份,未曾光明正大的给我一个名分罢了。” “因为我过于得皇上的圣心和倚重,这皇后才对我有所忌惮,跟沈清雾联合设计我谋害刘美人子嗣一事,我懂一些药理,怎么可能连熏香内放了麝香都闻不出来。” “刘美人滑胎一定存有旁的诱因,我无意间给某些人背了黑锅罢了,不过,现在真相都不重要了,她们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这次刘美人小产之事,不但没能彻底的绊倒我,还让皇上对我越发怜惜。” “我在皇上身边侍奉了这么久,皇上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我会谋害龙嗣,因为我在里头吃了不少的苦头,难免对我心里存了几分愧疚。” “这点愧疚足够皇上给我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只要我能获得宠爱,假以时日,我便能找到时机让皇上赦免你兄长的罪名,让他重返故土。” 初楹闻言,神色复杂酸涩的久久都未曾平静,她竟然不知道母亲为了她和兄长背地里付出了多少。 像母亲这般,居高自傲的人,一身傲骨,当初都不愿跟旁人分享夫君,信奉一夫一妻制。 可如今居然为了能救兄长,做着以前她最厌恶之事,以色侍人,曲意逢迎的讨好献媚男人。 这其中有多少辛酸和难堪,只有她知道。 她泪光点点,嗓音略显哽咽啜泣道: “娘,您怎么可以,您向来骄傲,怎么能低声下气的去逢迎男子,当初我爹迎娶沈清雾为平妻的时候,你的性子何其刚烈啊,宁死也不愿跟人共侍一夫。” “您的气节和自尊呢,当真为了我们都不要了吗?娘,女儿不想您这样,不想让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受尽委屈,救兄长的事,交由给女儿吧— —。” 洛云燕暗叹了一声道: “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路,就该一条道走到黑,落子无悔,是我以前想的过于美好了,总觉得爱情至上,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可如今世道皆是如此,凡是有钱有势的男子那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当年若是你爹没有进京参加科举,考取功名。” “只是一个落魄穷酸的书生,也许一辈子他都不会娶平妻,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没有钱财和权势。” “天子男子大多一样,都是飞黄腾达便当了负心汉,忘记之前对糟糠之妻的种种诺言了,既然如此,我为何不想法子攀龙附凤攀上这天底下最尊贵无比的男子。” “利用自己的美色得到自己想要的钱财和权势呢,这些东西可比什么狗屁纸上谈兵的爱情强多了。” “初楹,你记住了,只有手里的钱和权才是女子的依仗和靠山,男人从来都不是,女子只要足够清醒和理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会受到伤害,明白吗?” 初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母亲良久,方才轻叹一声道: “娘,您变了。” 洛云燕苦涩勾唇一笑道: “都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哪能不变啊,娘以前犯了痴,着了魔,被你爹的甜言蜜语给哄骗了,当了一回恋爱脑,可以后不会再这般犯傻了。” 三日后,果真如母亲所料想的那般,皇上因为对母亲存有愧疚之心。 亲自下了一道圣旨,正式册封母亲为洛美人,赐居关雎宫,一时之间风头无二,深受隆恩。 可初楹听到这个消息,却内心五谷杂粮,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189章 果姐儿 一晃眼已然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月,入了初秋。 初楹顺利的诞下了一女,老夫人和夫人温氏,还有几位姨娘纷纷前来贺喜送礼。 此刻,老夫人李氏怀内抱着襁褓中白白嫩嫩的婴儿,笑的合不拢嘴,慈眉善目的笑了笑道: “小家伙长得真可爱,跟初楹简直一个磨子刻出来的,倒是十分讨人喜欢。” “半夏,赶紧的将我的金锁给拿过来,算是祖母送给她的见面礼,保佑她平安长大。” 旁边的花姨娘闻言,面色微微变了变,劝慰了一句道: “老夫人,这不合规矩,按理说这金锁应该是夫人所出的嫡子才能佩戴,当初这安哥儿,侯爷赏赐的就是一块银锁,晔哥儿毕竟养在夫人膝下,他佩戴金锁也算名正言顺。” “可这丫头毕竟是从一身份低贱的丫鬟肚子内爬出来的,而且还来历不明,妾身说句不该说的,如今侯爷还未从边塞回来,她的身世还存有疑点。” “万一她绝非侯爷的亲生骨肉,老夫人便眼巴巴的赏赐给她一块金锁,岂不是平白惹人笑柄,让人背后诟病非议。” 老夫人闻言,面色逐渐变得黯淡了几分,温怒的呵斥了一声道: “闭嘴!这丫头瞧着乖巧伶俐的模样就是咱们沈家的孩子,我虽然年龄大了,可没眼瞎,自己的孙女还能认不出来,以后不管谁背地里妄议诟病这丫头的身世,老身绝对不会轻饶!” “我喜欢这个孩子,给她赏赐一块金锁怎么呢?由着你们眼皮子浅的说些风凉话。” “半夏,还不快将我给孙女备上的金锁给拿过来。” 其实,她早就将金锁准备好了,无论初楹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都会毫无犹豫的赏赐给她。 这孩子在外头,想必,吃了不少的苦头,这是沈家亏欠她们娘俩的。 半晌后,半夏毕恭毕敬的将金锁给取了过来。 老夫人赶紧的将那块打造极其精良讲究的金锁戴在她的身上,温和的笑了笑道: “以后别说这块金锁了,等你长大了,祖母那里还有许多好东西,有好多都是贵妃娘娘给赏赐的,到时候都留给你,给你当嫁妆。” 她微微缓了缓神色,又继续幽幽道: “按理说,这丫头的名讳应该由侯爷来取,可估摸侯爷下个月才能班师回朝,不如祖母就先行给你取个小字。” “既然你是秋天出生的,秋季是丰收的季节,硕果累累,不如以后就唤你果儿吧,果姐儿也好听。” 旁边的夫人温氏见状,目光微微不自然的闪烁了几下,有些讨好的奉承了一句道: “是啊,这确实是个好名字,押韵又富有诗意,按理说如今初楹诞下了女儿,本应该立刻搬回侯府的。” “只是眼下侯爷还未归,你又还要做月子,这个时候也不宜搬迁,免得见了冷风,寒气逼体落下病根就不好了,要不等你养好月子再说,不知老夫人以为如何?” 老夫人微微颔首道: “你办事向来稳当,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办,只是这坐月子可是大事,别院的饮食起居还得劳烦你多费心一些,初楹为咱们沈家开枝散叶,委实辛苦劳累,万般不能怠慢了她。” 夫人温氏眼底精光微微一闪而过,轻笑一声道: “老夫人说的极是,之前妾身便派了不少的丫鬟婆子前来亲自侍奉,可初楹嫌弃她们笨手笨脚的,伺候的不周全,便将她们都给撵回侯府了。” “若是这边初楹姑娘需要人手,要不等明儿妾身再派一些伶俐可心的人过来伺候?” 初楹面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虚声道: “不必了,多谢夫人一番美意,奴婢院子内的人手已经足够了。” 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温声道: “你这儿若是短缺什么,记得随时跟夫人讲,让她给你办,让你在别院孤苦无依的生子,确实是委屈你了。” “等侯爷回来,我便让他请一道圣旨,亲自迎你入府,让果姐儿正式认祖归宗。” 老夫人转目又睨向,屋子内乌压压的挤满了人,顿时眉梢微微一蹙,暗声道: “行了,孩子,你们也瞧过了,礼物也送了,赶紧的都回去吧,免得都挤到床榻旁,吵吵嚷嚷的,叨扰了初楹休养。” 夫人温氏只好带着几位姨娘纷纷告退。 待走到院子外面,花姨娘冷哼一声,不屑的挑眉道: “亏得那贱婢生的是女儿,要当真诞下一个儿子还得了,岂不是要上天了,老夫人居然连金锁这般金贵的东西都舍得给她,就她也配,不过是生了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神气的。” 旁边的容姨娘懒懒的扫了花姨娘一眼,不冷不热道: “她现在可不是咱们侯府的丫鬟,早就除了奴籍,恢复了良民的身份,况且,她的母亲现在还是宫里头刚被册封的炙手可热的洛美人。” “除了夫人外,试问咱们侯府的女子谁能有她金贵无比?别说一块金锁了,就算是给她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那也是使得的,日后若是真的入了侯府,地位跟着水涨船高,有谁敢轻视怠慢半分啊?” 花姨娘慕然想起此事,更是面色铁青,气的咬牙切齿,手里拿着的帕子紧紧的攥成一团,皱巴巴的,温怒道: “她们母子俩都是不要脸的狐媚祸主低贱的货色,怎么她娘没死在里头,居然进了慎刑司,还能从里头活着走出来,天子身份何其尊贵啊,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罪臣之妻。” “别的本事没有,这勾搭男人的本事倒是一流,真是令人望尘莫及,俗话说的好,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的母亲是个下贱的货色,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离开了侯府,也能狐媚侯爷对她流连忘返,神魂颠倒的— —。” 夫人温氏闻言,顿时沉了面色,怒喝一声道: “花姨娘请慎言,如今洛姑姑已然被皇上册封为洛美人,容不得你在背后如此放肆,僭越无礼的妄议她,对她不敬。” “所谓祸从口出,你自个不懂规矩,口无遮拦,可别为此牵连了咱们整个侯府。” 第190章 你还想要什么? 一月后。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甚好。 在院子内,初楹一边轻轻的摇晃着摇篮,一边手里拿着拨浪鼓逗乐的婴儿咯吱咯吱笑得开怀。 忽地,院子内突然出现一抹高大伟岸的身躯,那人身罩盔甲,手里拿着宝剑,阔步朝着这边走了过去。 初楹忙盈盈上前来,眉目含笑,福身行礼道: “奴婢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金安!” 沈柏砚面色阴沉,没好气的呵斥了一声道: “你不是待在云州,好端端的跑来京城做什么,既然你母亲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了,你明儿赶紧的收拾包裹滚到云州去,滚的越远越好,爷不想见到你。” 初楹顿时面上的笑意僵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眸瞅着面前的男子。 她清澈的眼眸情不自禁的浮现了一层薄雾,嗓音低啜哽咽道: “侯爷,奴婢怀胎十月,千辛万苦的给您诞下了一个女儿,每日盼星星盼月亮的好不容易将您给盼回来了,没想到您却如此冷情冷血的说出这番话来。” “即便您厌倦了奴婢,可好歹奴婢给你们沈家添了一双儿女,功不可没,您总不能让您的女儿流落在外,不让她认祖归宗吧!” “这一年多以来,您音讯全无,您知道奴婢一个人怀着身孕还得经营铺子生意有多么的不容易吗?奴婢一个妇道人家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无依无靠,为了救母亲,四处打点疏通关系,有多艰难吗?” “之前奴婢还意外落水,差一点您就见不到我们母子俩啊,如今侯爷却要将咱们孤儿寡母的撵走,可真是彻底寒了奴婢的心啊。” “侯爷怎可如此凉薄,您当初口口声声说不会跟奴婢的父亲一般,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奴婢,所谓君无戏言,侯爷难道现在都不认账了吗?” 初楹泪光点点,拿着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凄凄惨惨的述说着自己所受的委屈,那模样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沈柏砚面色缓和了几分,语气冷沉道: “初楹,你究竟想做什么?若是你想利用侯府帮你救下你的母亲,如今你的目的已然达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当初是你一意孤行的非得执拗的离开侯府,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让皇上亲自下一道圣旨,给爷施压,爷三番五次的跑到云州去恳请你回来。” “可你呢,压根不当回事,如今又打着怀了爷子嗣的由头主动找上门来,想让女儿认祖归宗。” “怎么咱们侯府的门槛是你想进就随便进,想走就走的吗?当初抛夫弃子的是你,如今又回来莫不是想要爷给你名分不成?” “初楹,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要了,爷便会给你的,既然爷当初选择淡忘你,跟你一别两宽,也希望你不要再打搅爷的生活。” “明儿赶紧的带着女儿收拾行囊,离开京城,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走的越远越好,从今往后侯府跟你再无任何瓜膏,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你梦寐以求的自由,爷给你。” 此刻,躺在摇篮内的小家伙忽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好奇的盯着侯爷看。 胖嘟嘟的小手胡乱的手舞足蹈的挥舞着,咿咿呀呀的好像说着,要抱抱。 沈柏砚瞅着她,心里顿时柔软成一片,神色迟疑了一下,旋即,弯腰将小家伙动作温柔的抱了起来。 小家伙顿时咧嘴笑了起来。 他忍不住逗乐了她几下,嘴角勾勒的弧度不由加深了几分。 初楹神色幽暗,沉默了许久后,方才低声道: “侯爷,当真不认她了吗?确实以前是奴婢不识好歹,辜负了侯爷的一片心意,可如今奴婢想清楚了,想留下来,陪伴他们长大成人,不想再带着女儿在外头孤苦无依的讨生活了,免不了遭人非议诟病。” “还望侯爷三思,能让果姐儿认祖归宗,若是侯爷真的厌了奴婢,待奴婢入府后,绝对不会叨扰痴缠侯爷。” “奴婢三生有幸得侯爷垂怜,给了奴婢一双儿女,奴婢余愿足矣,再也不敢奢望旁的。” 沈柏砚宛如刀子般锐利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剑眉微微一蹙道: “你突然改变了主意,执拗要入侯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爷给不了什么,马上侯府也有可能保不住了,赶紧的带着女儿离开这里,这是你明哲保身最好的法子。” 说完,沈柏砚狠下心肠将女儿丢给了旁边的丫鬟碧莲,转身便神色复杂大步流星的直接离开了。 丫鬟碧莲有些手足无措的埋怨一句道: “侯爷怎么这样啊,之前三番五次的求您回来,如今您好不容易改变了心意,又冷着脸将您给撵走,这脾性真是阴晴不定的很,翻脸比翻书还快。” 初楹神色黯淡,心里咯噔一声脆响,吩咐了一声道: “碧莲,派人去查查,侯府很有可能出事了。” 碧莲神色一紧,急促道: “侯爷刚从边塞打了胜仗回来,怎么会— —,奴婢这就派人去查。” *** 那边,沈柏砚骑着马,回到了侯府。 此刻,老夫人和夫人还有几位姨娘都精心打扮了一番,翘首以盼的在大门口候着。 这会,见到侯爷高大颀长的身影,老夫人顿时面色一喜,赶紧的上前来,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神色略显几分激动道: “好啊,终于回来了,刚才底下的人来报,说你去皇宫内见了圣上,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别院。” “初楹那丫头是个有福气的,替你诞下了可爱的小棉袄,你赶紧的找皇上请一道圣旨,抬她进门,不能让她们母子两无名无份的待在外头,像什么样子— —。” 老夫人见他看起来神色幽暗不明,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微微蹙眉,厉色道: “我跟你说的,听到没?你这个浑小子,既然心里一直对她割舍不下,为何,不早日将她带回侯府啊,非得养在外头,让她吃尽了苦头。” “以前你嫌弃她身份卑微,可如今她的母亲可是身份尊贵的洛美人,抬举她当姨娘绰绰有余,侯府再也无人敢肆意非议编排。” 沈柏砚神色略显烦躁道: “祖母,孙儿知道了,只是孙儿刚才班师回朝,还有诸多事宜要处理,等什么时候得空再说吧!” 老夫人微微怔了怔神色,似猝然想起了什么,又疑惑的问了一句道: “对了,你刚才不是进京见皇上了吗?这次你大获全胜,这皇上没有赏赐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 按照以前的惯例,每次他打了胜仗,前脚刚到侯府,后脚跟,宫里头太监便带着各种各样的丰厚的赏赐,一台台的红色箱笼纷纷抬进侯府的院子内。 今儿怎么半点动静都没有。 实在反常的很。 第191章 通敌叛国 沈柏砚神色不明的随意敷衍了一句道: “可能皇上刚跟朝中大臣商议紧急公务,一时忘记了吧,过几日这赏赐就到了,祖母无需忧心,孙儿还有急事需要料理,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沈柏砚神色匆匆的转身便朝着前院走去,惹得其他的几位女子难免神色略显落寞黯淡。 此刻,沈柏砚刚步履进了屋子,底下丫鬟迎香便恭顺地用瓷盆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沈柏砚用湿润的帕子,净了面和手,又从另外的丫鬟手上端过一杯香茗幽幽的啜了几口,这才抬手示意底下的丫鬟退了下去。 身后跟进来的展钰神色迟疑了一下,略显忧色道: “侯爷,这皇上手上怎么会有当初这蛮夷首领哈达刺写给您的半封书函,如今皇上怀疑您跟哈达刺暗中勾结,通敌叛国,您这些年来好不容易的积攒下来的军功都是您靠贿赂哈达刺得到的。” “您用大量的银子和绸缎布帛,珠宝首饰买通了哈达刺退兵,才导致将那些蛮夷之人的胃口越养越刁,屡次在边塞作乱,侵犯我国疆土。” “可当年这蛮夷确实曾经给您写过书函,要求求和,向您索要大量的钱财和珠宝,不是被您给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属下记得您当时就将这封书函给直接扔进火堆内烧掉了,怎么皇上手上还会出现半封书函呢?” “咱们这些年来,跟那些凶残无比的蛮夷作战,九死一生,打下的赫赫战功,没想到到头来皇上居然怀疑您跟蛮夷勾结,实在令沈家满门忠烈将士寒心啊。” “如今此事皇上已然交由给大理寺彻查,若是到时候真的给您扣上通敌叛国,意图谋反的罪名,整个侯府可就大祸临头了,还望侯爷早日有所准备才是啊。” 沈柏砚剑眉微微一蹙,神色凝重道: “此事先不要声张,尤其是不能让家里人知晓,免得她们忧心,另外你让暗卫去查一查那半封书函究竟从何处得来的,并呈到皇上的面前,密切关注东宫的一举一动,一有异样随时来禀。”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嘱咐了一句道: “明儿一清早,让初楹带着女儿赶紧的离开京城,最近侯府动荡不太平,免得殃及了她们母子俩。” 展钰毕恭毕敬的躬身抱拳道: “属下领命!” 待展钰退了下去后,底下的丫鬟进来禀告说,沐姨娘已然备上了上等的女儿红,想邀请侯爷,一块共饮。 沈柏砚神色微微沉吟了一下,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沈柏砚将身上沉重的盔甲给脱了下来,然后换上了一套华丽柔软的云锦绸缎墨绿色常服,这才来到了水榭院。 水榭院是除了夫人正院之外,整个侯府布置的最为典雅古朴的院子,庭院深深,紫藤缠绕,繁花似锦,姹紫嫣红。 而且离侯爷的前院也是最近的。 片刻后,沈柏砚刚步履进了院子,隔着老远便瞥见女子身罩一袭月白色的衣裙。 正伫立在洁白如暇的木槿花下,面若桃花,眉如新月,腰如细柳,笑颜如花,飘逸如仙,婉转柔情。 女子朝着他盈盈一拜,柔声细语道: “妾身给侯爷请安,侯爷万福金安!” “妾身听闻侯爷要大驾光临来水榭院,妾身已然备上了上等的酒菜,恭候侯爷!” 沈柏砚神色淡淡的抬手示意她起身,这才撩了长袍,顺势往旁边石凳上坐了下来。 旁边的女子亲自给侯爷倒了一杯酒,眉目妩媚,盈盈含笑道: “这可是二十年的女儿红,侯爷尝尝看,味道如何?” 沈柏砚轻轻的啜了一小口,微微点头示意道: “确实是好酒,咱们有将近一年多未见了,没想到你倒是瞧着比以前清减了不少,莫不是底下的人苛责怠慢了你不成?” 沐姨娘幽幽的往对面的石凳上缓缓入座,微微顿了顿神色,柔声道: “前段时日,天气十分闷热,妾身没什么胃口,每日进食少一些,难免消瘦了一些,这几日天气逐渐变得凉爽了许多,自然胃口有所好转,多谢侯爷关怀。” 沈柏砚微微顿了顿神色,带着几分试探的睨了睨她,拧眉道: “不知你找爷所为何事?” 沐姨娘美眸似盛满了缱绻的媚色,纤细莹白的玉手轻轻的搭在男子的手掌上,带着几分娇嗔道: “这么长时间未见,妾身有点想念侯爷了,之前府邸闹了不少的闲言碎语,都说像妾身这般国色天香的绝色美人居然连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都不如。” “虽说妾身不该跟一个丫鬟计较才是,可每次妾身听多了这些非议碎语,难免会心生难过。” “侯爷,在您的心目之中,究竟是妾身重要,还是那个贱婢重要? 沈柏砚面色微微暗了暗,有些敷衍道: “好端端你跟她比做什么。” 忽地,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眼前美人的轮廓也逐渐变得迷糊不清了起来。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昏昏沉沉的,猛然栽倒在了石桌上。 沐姨娘之前的柔情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面色略显清冷的吩咐了一声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侯爷喝醉了,还不快将侯爷搀扶到屋子内休息。” 底下的丫鬟见状,神色略带几分犹豫道: “沐姨娘,可是按照侯府的规矩,这侯爷每次从外头回来第一晚应该歇息到夫人的院子内,若是您执拗的留侯爷在此留宿,若是夫人问起来,免不了要责罚您一通,还望沐姨娘三思啊。” 沐姨娘神色复杂不明的暗地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出了事,有我担着,还不快将侯爷搀扶进屋子,赶紧的给侯爷洗漱一番,侯爷今日刚从边塞颠簸劳累的回了府,可禁不住来回折腾。” 几位丫鬟只好恭顺的上前来,将昏迷不醒的侯爷给抬进了屋子内,免不了心里犯嘀咕。 沐姨娘向来循规守矩,从来不会做出这般出格争宠的事来。 今儿怎么突然改了性子,破格将侯爷留下来,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夫人的脸,让夫人面上无光呗。 第192章 自保为主 等她们将侯爷简单盥洗完毕后,沐姨娘抬了抬手,示意她们都退了下来。 此刻,她已然换上了一套单薄柔软的寝衣,神色幽暗的端坐在梳妆镜前。 由着身后的丫鬟莲叶给她梳理着满头柔顺乌黑的青丝。 莲叶神色略显几分踟蹰道: “沐姨娘,万一侯爷和夫人发现您腹中怀了胎儿绝非侯爷的子嗣怎么办,这样做真的能瞒天过海吗?” “这太子也真是的,关顾在床榻上跟您风流快活,如今知道您怀了身孕,也不想法子将您从侯府接出来。” “到时候若是东窗事发,您哪里还有命活啊,不如,听奴婢的,趁着侯府还没发现端倪,赶紧的将这个孩子给拿掉了,明哲保身为重。” 沐姨娘神色略显几分凝重,暗叹了一声道: “太子也有他的难处,若是闹出太子跟臣妻鬼混的丑闻来,到时候败坏的也是东宫的名誉,让皇家颜面尽失,皇后又岂会容我。” “唯独只有等日后太子登基,能自己做主的时候,才会将我风风光光的迎娶进宫。” “眼下我腹中胎儿已然有一个多月了,即便到时候未曾足月生产,应该也不会让人起了疑心。” “毕竟妇人若是出现意外情况,提前早产也是可能的,若是到时候侯府倒台了,自然更好,太子自会将我安置在一处,安心待产的。” 丫鬟莲叶神色复杂的沉吟了半晌后,忽地满眼忧色道: “您说太子这次能成事吗?能履行之前对您的承诺吗?” 沐姨娘神色黯淡的叹息了一声道: “不知道,但愿能成事吧,只要彻底扳倒了侯府,贵妃娘娘便再无任何靠山,几位皇子之中,唯独能有这个地位和能力争夺储君之位的。” “只有得皇上赏识的三皇子,只要三皇子倒了,便再也无人敢跟东宫太子抗衡了,太子也能睡个踏实觉了。” *** 翌日一清早,在别院内,展钰好说歹说说了一箩筐劝诫初楹赶紧离开京城的话。 没想到初楹压根油盐不进。 她听着旁边的展钰不厌其烦的絮絮叨叨,难免心里添了几分烦躁,微微皱眉道: “展副将,你别说了,就算你说破了嗓子,我也不会离开侯府的,我知道现在侯府遇到了难处,皇上怀疑侯爷秘密暗中跟蛮夷勾结,通敌叛国。” “这个节骨眼上我怎么能弃侯爷和晔哥儿不顾,独自离开呢,侯爷向来待我不薄,我已经想好了,要与侯爷共进退,生死与共,一起共度难关,我相信这场风波迟早会过去的。” 展钰面色微微暗了暗,有些无奈的轻叹一声道: “我说,初楹你的性子怎么就这么倔,好赖不分了,你执拗的留下来,除了给侯爷添乱,成为侯爷的累赘,你还能为侯爷做什么。” “之前皇上亲自上了圣旨,已然恢复了你良籍的身份,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是侯府的丫鬟,至于果姐儿,到时候侯爷一口咬定这孩子跟沈家并无任何关系。” “若是侯府遇难,你们母子两才能独善其身,你若现在不走,到时候恐怕你想走都走不了,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分不清楚眼前局势呢,赶紧的收拾包裹,带着果姐儿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 “等一切都风平浪静了,你再回来也不迟,侯爷又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不打算认你们母子俩啊,只是你眼下回来的时机不对,你让侯爷如何认你们?” 初楹面色微微正了正,一字一顿道: “我倒是一走了之了,晔哥儿怎么办,他已然上了侯府的族谱,便已然是沈家人了,当初我狠下心肠抛弃了他一次,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抛弃他了。”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已然跟侯府再无任何关系,那么我的去留,自然侯爷也不能做主,脚长在我的身上,我爱待在京城多久,那是我的自由。” 展钰气的面色铁青,温怒拧眉道: “你啊,真是头倔驴,当初侯爷去云州三番四次的请求你回来,你对侯爷爱答不理的,侯爷也纵容你使性子,如今侯府大厦将倾,让你赶紧的离开京城,也是替你们母子俩着想。” “你非得跟侯爷对着干,成心给侯爷添堵,既然你成心要自寻死路,我也拦不住你,侯府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呢,我赖得跟你白费唇舌,你自个好生琢磨吧!” 说完,展钰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 旁边的丫鬟碧莲将一杯清茶递到了姑娘的手上,神色带着几分犹豫道: “姑娘,奴婢觉得展副将说的对,京城确实不宜久留,就连洛美人也派人知乎您,让您赶紧的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说昨儿皇上见了镇远侯,龙颜大怒,一旦这侯府坐实了通敌叛国的罪名,那可是大罪,要抄家流放的,一个都逃不掉。” “好在您跟侯府并无任何关系,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果姐儿着想,晔哥儿怕是难以幸免了,难道您还打算将自己和果姐儿给折进去啊。” “再说,洛美人已经说了,日后会找准时机救出晔哥儿的,您就别跟着瞎担心了,眼下自保为主。” 初楹有些头疼的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微微皱眉道: “你赶紧的将行囊收拾一下,明儿一清早你先带着果姐儿离开京城,我留下来过几日再走也不迟。” “按理说,侯爷刚打了胜仗,大战蛮夷,皇上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怀疑侯爷动了异心,这其中必定存有蹊跷,我必须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等下我就给宋公子去一封书函,让他请江湖上专门打探消息的暗巷调查此事,指不定能查出什么眉目来。” 丫鬟碧莲满眼忧色道: “姑娘,您真的不打算跟我们回云州吗?可您一个人留在京城,奴婢实在不放心,要不奴婢陪您一块吧!” 初楹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道: “京城太危险了,再说,这果姐儿这段时日一直都是你悉心照顾的,交由给旁人,我也不太放心,听我的,明儿就启程离开京城。” 第193章 珠胎暗结 此刻,在前院内,沈柏砚神色复杂的手里正拿着一柄宝剑,用一方手帕子来回仔仔细细的擦拭着。 见到展钰走了进来,剑眉微微一蹙道: “爷让你查的事如何呢?” 展钰微微顿了顿神色,躬身抱拳道: “已然有一些眉目了,听闻那半封书函,是太子呈到皇上面前的,属下记得几年前,这皇上为了历练太子,确实曾经派您为主将,太子为副将,一块平定边塞之乱。” “莫不是那半截书函就是太子的人之前处心积虑故意留下的,可为何太子当初不将这封书函及时呈给皇上过目。” “怎么时隔了多年才交出来,还是说太子也是最近才拿到这半截书函的,那么太子究竟是如何得到的呢?” 沈柏砚沉默了一会后,忽地晦涩莫名道: “你不觉得这沐姨娘突然来咱们侯府有些蹊跷吗?” 展钰暗自思量了一番,方才缓缓道: “据说当初这沐姨娘本来是西域打算献给皇上的礼物,尤其是沐姨娘当初在朝廷之上所舞的西域舞姿,更是美轮美奂,惊艳四座,就连皇上都对此夸赞不已。” “本来皇上打算将她充入后宫封妃的,后来好像是皇后跟皇上禀告说,钦天监的人给沐姨娘看了命格,此乃妖女,不宜留在后宫,否则会祸国殃民,有损国运。” “需将此女养在东南角的权贵之家,这权贵还得是八月所出,属相为虎的,才可压制此妖女,可保国泰平安。” “皇上闻言,即便生的再国色天香的美人,也不敢留在身边侍奉,连夜便命人将京城所有处在东南角的权贵的名单庚帖都给要了过来,查了一天一夜,得知唯独侯爷您的条件最为恰当合适。” “皇上这才下旨将沐姨娘赏赐给您,当时属下便觉得此事好像是有心之人蓄意设下的圈套。” “可事后沐姨娘待在侯府向来安分守己,也没惹出什么祸端来,属下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莫不是侯爷怀疑这位沐姨娘跟东宫太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 沈柏砚眼底寒光乍现,冷哼一声道: “岂止有关系,她跟太子早就趁着爷不在的时候,暗渡陈仓,珠胎暗结,当初这太子想方设法的将沐姨娘送进爷的侯府,想必是有备而来的。” “你找人去查一查这个沐姨娘的底细,越快越好。” 沐姨娘刚开始入侯府的时候,他便对她起了一些疑心。 之后几次三番五次的试探,她都没露出什么马脚出来,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着她毕竟是皇上的赏赐之物,若是她一直安分守己,他必定也不会亏待她。 她的性子向来清冷,淡泊名利,鲜少跟旁的姐妹走动,每日待在院子内吟诗作对,弹琴作画,对于争宠一事也不太上心。 昨儿却出乎意料的主动邀宠,他想着皇上怀疑他通敌的事,便欣然前往。 果真如他所料,那酒水内被人下了药,他常年在外头走动,哪里会分辨不出来迷药,便假意喝了酒,装晕。 沐姨娘毕竟是女流之辈,倒是对他没设防,恰好被他听到了她和身边的丫鬟的一番谈话。 原来将他故意迷晕,是为了让他当冤大头,迷迷糊糊的认下这个孩子。 他猜测她便是太子处心积虑安插在侯府的细作,目的就是为了找寻他通敌叛国的罪证。 展钰闻言,顿时恼火道: “这个不要脸的娼妇居然跟太子私通款曲,还珠胎暗结,侯爷您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将他们之间狼狈为奸干的丑事揭露在人前。” “如此有损皇家脸面,必定为世人所不耻,皇上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恰好可以借助此事,让东宫太子颜面尽失。” 沈柏砚冷笑一声道: “急什么,这点丑闻压根翻不起什么风浪出来,皇上无非将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给处死,让太子闭门思过而已,又不会动了太子的根本。” “咱们还得想法子往上再添一把火,既然太子处心积虑的想让爷的头上扣上一顶通敌叛国的帽子,怎么着咱们也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可。” “皇上本就对太子结党营私,玩弄权柄有所不满,忌惮皇后母家的势力,若是让皇上知晓太子跟蛮夷暗中勾结,欲图谋不轨。” “你觉得皇上又岂会容他?既然太子主动将这把锋利的刀刃递到爷的手上,爷为何不借此机会出手呢?”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神色凝重道: “如今皇上已然将此事交由给大理寺彻查,仅仅凭借一封半截的书信,就想给爷定上通敌的罪名,绝对是不可能的。” “想必太子最近必定有所动作,你派暗卫密切关注太子东宫的一举一动,一有异样,随时来禀。” 展钰躬身抱拳道: “属下领命!” 沈柏砚将宝剑搁置在架子上,又往旁边的红木椅子上入座,轻轻的抿了几口香茗,似猝然想起了什么,挑眉随意道: “对了,那丫头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展钰有些头疼道: “属下劝诫了许久,可初楹姑娘性子倔,油盐不进,非得执拗的留下来跟侯爷您共进退,生死与共。” “属下当真拿她半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让人将她给绑走,若是到时候她又拿出圣旨来胁迫属下放人怎么办,属下已经丢脸了一次,可不想丢脸第二次了。” 沈柏砚闻言,冷哼一声道: “生死与共?爷倒不知,她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有情有义,你好歹跟着爷在战场上斩敌无数,居然连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都制服不了,瞧你就这点出息。” 展钰瘪瘪嘴,有些不服气的躬身道: “是属下无能,初楹姑娘的事还是侯爷您亲自解决吧!” 沈柏砚刚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夫人温氏便神色稍急的步履进了屋子,朝着侯爷福了福身子,目光闪烁不定道: “侯爷,妾身今儿听到了宫里头传来的一些谣言非议,说是皇上怀疑您跟蛮夷通敌,妾身实在忧心不已,便过来瞧瞧。” “侯爷打了胜仗,皇上怎么会听信小人谗言怀疑您对皇上的一片忠心耿耿呢?” “咱们沈家可是世代忠良,为保皇家江山出生入死,当初老侯爷和您的兄长就是战死在沙场上,这下该如何是好啊,如今因为此事,整个侯府闹的人心惶惶的— —。” 第194章 早就对你腻味了。 沈柏砚知道此事必定会不胫而走传到侯府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想瞒也瞒不住。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安抚了一句道: “只是皇上一时猜忌而已,又没有坐实罪名,你急什么,过几日,皇上便会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咱们侯府便无事了。” “祖母身子不太好,免得她得知了此消息,过度忧虑,你平日里没事多去她那里走动,劝慰一二才是,另外底下的人,你这个当主母的也应该安抚好,不要横生枝节。” 沈柏砚起身,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 “你放心,咱们侯府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这次也能度过难关的,爷还有急事要处理,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夫人温氏偷偷的抹眼泪,也跟着神色黯淡的从屋子内走了出去。 大约半晌功夫后,她刚步履进了屋子内。 沐姨娘便起身,朝着她毕恭毕敬的福身行礼道: “妾身给夫人请安,妾身今日前来是特意给夫人请罪的,昨儿侯爷在妾身那里喝多了酒。” “妾身念及侯爷在路途上来回颠簸过于劳累,便让侯爷在妾身那儿歇息了,是妾身坏了规矩,不知礼数,还望夫人责罚!” 夫人温氏由着旁边的丫鬟搀扶着正襟危坐在红木椅子上,目光带着几分审视来回在她娇弱的身上扫视了一圈,微微皱眉,厉色道: “我本以你向来是个知道分寸的,没想到这侯爷刚回到侯府,你便迫不及待的跟侯爷献媚邀宠,若不是你恬不知耻的相邀,侯爷大半夜的能去你那里?” “平日里你经常称病,不前来晨昏定省便罢了,没想到还做出这般不知轻重狐媚轻浮之事。” “既然坏了规矩,自然是要罚的,要不然若是往后有姐妹有样学样,岂不是咱们侯府定下的规矩都成摆设了吗?” “你自个去院子内跪着吧,好好反省思过。” 沐姨娘诺诺的应答了一声,乖巧温顺走到外头,在硬邦邦的地板上径自跪了下来。 旁边的丫鬟无奈的看了主子一眼,也跟着跪在了旁边,忍不住小声抱怨了一句道: “主子,不是奴婢说您,侯府马上就要倒台了,您好端端的跑过来给夫人负荆请罪做什么。” “您眼下怀了身孕,若是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奴婢倒是要瞧瞧,这侯府的当家主母究竟还能摆几时威风?” “等再过个几日,肯定成了落鸡的凤凰,人人喊打,若是它日,她知晓您腹中揣着金疙瘩,看她如何跟太子交差,到时候太子肯定会替您出了这口恶气的— —。” 沐姨娘神色一凛,厉色呵斥了一声道: “小声些,免得隔墙有耳,只要侯府一日没倒台,我便只能是身份卑微的沐姨娘。” “夫人身为当家主母惩戒我也是理所当然,我今儿若不来主动请罪,莫不是要等着夫人找上门不可,到时候咱们水榭院一干人等皆要受罚。” “你放心,我毕竟是皇上亲自赏赐给侯爷的,又加上侯府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夫人只是做做样子,不会过多刁难于我的。” “等下我便故意装晕过去,趁机蒙混过关,反正我身子孱弱,动不动生病,这侯府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心里有分寸,不会伤了孩子分毫的。” *** 那边,在别院内。 沈柏砚眉目暗沉的睨向旁边的女子,微微蹙眉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初楹神色难得的认真,一字一顿道: “奴婢之前跟您身边的展副将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既然如今侯爷遇到难处,奴婢自然要留下来与侯爷共进退,生死与同。” “毕竟奴婢好歹为沈家添了一双儿女,怎么能一走了之了,侯爷待奴婢不薄,奴婢也绝非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明儿奴婢便将果姐儿送走,奴婢陪着侯爷一块共度难关。” 沈柏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不耐道: “爷不让你陪,也不愿意与你生死与共,你赶紧的走,远走高飞,永远都不要回来了,爷看到你就烦。” 初楹眉目温和,目光潋滟道: “可奴婢愿意与侯爷共度生死啊,您不是一向说奴婢没心没肺吗?如今侯府处在生死攸关之际,奴婢想向侯爷证明,奴婢有情有义,绝非狼心狗肺之人。” 沈柏砚面色一沉道: “不需要!” 初楹微微努了努小嘴,揶揄了一句道: “反正不管您说什么,奴婢都不会走的,若是真的侯府出了事,大不了奴婢陪着侯爷一块赴死。” 沈柏砚被她气的半死,冷声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之前你不是向来很惜命吗?你留下来对爷没有半点益处,只会成为爷的累赘。” “爷也不想你向爷证实你所谓的情意,因为爷压根就不在乎,爷已经彻底厌倦你了,早就对你腻味了,赶紧的快走!” 这次与太子的博弈,他也不知道胜算几何,万一输的一败涂地,整个侯府跟着万劫不复。 他不想为此牵连了他们母子俩,他眼下只想着说最狠的话将这丫头给气走最好。 初楹漫不经心道: “既然侯爷对奴婢已然厌恶腻味了,那奴婢的生死自然跟侯爷并无任何瓜葛,奴婢愿意待在那,也是奴婢的自由,跟侯爷无关,侯爷还是赶紧的走吧!” 沈柏砚面色阴沉,又被她伶牙俐齿的狠狠的噎了一下,来回在屋子内烦躁不安的踱步。 一双锐利暗沉的眼眸似在屋子内找寻什么东西,找了一圈没见着,便飞快的往屋子外走去。 过了片刻之后,他手上拿着绳索便不由分说的将她五花大绑了起来,懒得跟她废话连篇。 这丫头向来口齿伶俐的很,他压根就说不过她,还不如直接简单粗暴的上手。 惹得初楹面色大变,尖叫连连道: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啊,您赶紧的把奴婢给放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您莫不是想要绑架奴婢不成,来人啊,来人,碧莲— —。” 半晌后,碧莲神色匆匆的赶紧走了进来,然后快速从暗匣子内将圣旨给翻找了出来。 刚要打开救姑娘,没想到被侯爷一脚便踹飞到身后跟着的展钰怀内,展钰顺势接了过来。 初楹没想到,侯爷会把圣旨给抢走,脑袋顿时有些发懵愣了几秒,怒声道: “圣旨在此,见到圣旨如同见到皇上,侯爷您居然敢公然违背圣旨,你赶紧的把奴婢给放了— —。” 沈柏砚冷笑一声,故意装糊涂道: “什么圣旨?圣旨在那儿呢?爷怎么没见到。” 第195章 他会死吗? 说完,沈柏砚动作麻利而敏捷的直接将她扛在后背上,阔步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身后跟着的展钰被侯爷这一连贯的动作,直接愣住了。 果正,姜还是老的辣啊,三两下就把人给弄走了,压根就不给初楹出手的机会,简直令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此刻,沈柏砚将她直接给扔进了马车内,惹得初楹因为气急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你个王八蛋,你赶紧的把圣旨还给我,你这是抗旨,赶紧的把我给放了,听到没— —。” 沈柏砚随手拿了一方帕子直接往她嘴巴内塞了进去。 由着初楹怒目圆瞪的狠狠的瞪着他,手脚并用的四处乱蹬乱踹,语气幽幽道: “行了,别闹了,以前爷纵容你使小性子,可这次事关生死,爷可不能由着你胡闹。” “若是爷这次难逃一死,记得每年清明给爷多烧些纸钱,祭拜一下爷,至于晔哥儿,你放心,爷定会竭尽所能的保全他的。” 他微微顿了顿神色,又继续暗声道: “这封圣旨就暂时由爷替你代为保管,一路保重!” 说完,沈柏砚转目看了看展钰,吩咐了一声道: “赶紧的命底下的人将行囊装车,你亲自将她们母子俩护送到云州,等到了那边,赶紧的给爷飞鸽传书通知爷一声。” 就这样,初楹被侯爷给强行绑回了云州。 因为捎带着才两个多月的果姐儿,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差不多颠簸了十余日这才抵达到了云州。 初楹一路上没少将侯爷祖宗十八代给问候了一面,等她们到云州的第三日,这京城便传来消息。 说是侯爷通敌叛国的罪名已然坐实,皇上亲自下旨已然将他关押到了牢房内。 就连一向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和三皇子也被禁足,皇上倒是没对侯府其他人出手。 当初楹听到消息,还是免不了慌了心绪,忍不住又破口大骂了侯爷几句,转目看了看旁边的宋齐,满眼忧色道: “到底怎么回事?对了,我不是之前让你查一查这个沐姨娘吗?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没有。” 宋齐剑眉微微一蹙,神色黯淡道: “皇上是今儿一清早下达的圣旨,命皇家侍卫将侯爷抓进了牢房内,证据确凿这才拿的人,至于这个沐姨娘,我找了江湖上打通消息最灵通的暗巷,说是这沐姨娘乃西域草原上最美的美人。” “几年前,西域作乱,是镇远侯亲自带兵讨伐镇压的,当时好像西域领军的将军,便是草原上最英勇无比的她的兄长。” “后来被镇远侯逼迫的节节败退,逼上了绝路,又断水断粮,加上身负重伤,活生生的在大冬天的饿死冻死。” “这西域吃了败仗,这才认下耻辱签下了投降书,并送上了大量的羊和汗血宝马,无数金银珠宝,还有美人前来晋国,讨好当今皇上。” “这沐姨娘当初就是其中送给皇上最珍贵无比的礼物,只是没想到被东宫太子给算计,这才入了侯府为妾。” “也不知道这太子什么时候跟沐姨娘勾搭上了,他们都有了共同的敌人,也就是侯爷,自然不谋而合。” “据说之前呈给皇上的那半截书信,就是沐姨娘潜入侯府,从侯府给搜查出来,偷偷交由给太子的,这半截书函应该是太子之前的线人藏匿在侯府的,后来那线人莫名其妙的死了。” “这太子这才想着打着皇上的名号,将沐姨娘安插入侯府,寻找那半截可以置侯爷死地的书函,而且,我还打听出这沐姨娘跟太子私通,珠胎暗结。” “自从侯爷被抓后,整个侯府彻底乱了套,底下的下人们已然逃走了一大半,就连几位姨娘们也跟着纷纷收拾金银细软逃之夭夭。” “偌大的侯府只有老夫人和夫人,还有禾姨娘坐镇,其他的人该逃的都逃走了,昔日风光无限的侯府已然成了一个空匣子— —。” 初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既然皇上只让侯爷一人入狱,还没下旨正式查封整个侯府,指不定此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你可知皇上是凭什么坐实了侯爷通敌叛国的罪名?” “还有那沐姨娘如今身在何处,只要把她给抓起来,找到她的软肋,让她反咬太子一口,指不定此事还有转机。” 宋齐微微皱眉道: “从皇宫内传来的消息,好像是太子呈给了蛮夷最近跟侯爷暗中勾结通敌的完整书信。” “至于沐姨娘,侯爷入狱的时候,我便派人去找了,人没找到,至今下落不明。” “估摸十有八九是被太子或者侯爷的人给接走了,以侯爷向来未雨绸缪的行事作风,显然应该留了后手,你就别跟着瞎担心了。” 初楹神色一急道: “那晔哥儿呢?” 宋齐看了她一眼,忙安抚了一声道: “你放心,晔哥儿没事,洛美人亲自将他接到皇宫里头了。” 自从传来侯爷出事的噩耗后,初楹接连几日都睡的不甚安稳,总是被可怕的梦魇给惊醒。 在梦魇中,她亲眼目睹侯爷被押往刑场,然后活生生的给砍掉了头颅,溅了一地鲜红的血迹。 此刻,初楹又一次满头大汗的突然惊醒了过来。 旁边的丫鬟碧莲听到屋子内的动静,赶紧的从桌案上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她,安抚了一句道: “姑娘,您这是怎么呢?又做噩梦呢?赶紧的喝杯茶,润一润嗓子,侯爷的事,您就别跟着瞎担心了,总会拨云见天的。” 初楹轻啜了几口香茗,由着丫鬟碧莲给她额前擦了擦冒出来的层层冷汗,眉目黯淡道: “碧莲,我实在睡不着,要不你陪着我去屋脊上看月亮吧!” 碧莲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命底下的人搬来了一个梯子。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爬到了屋脊上。 初楹神色幽暗不明的凝视着远处一轮皎洁宛如镰刀的月亮,似猝然忆起了昔日的种种往事,暗叹一声道: “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事便是跟着兄长一块爬到屋脊上看月亮,虽然日子过的很清贫,母亲每日起早贪黑的要出去摆摊卖东西,可却是我童年最快乐的时光。” “自从我爹考取了功名,飞黄腾达后,便忘记了曾经对我娘的承诺,立马娶了沈氏为平妻,我娘向来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怎么能容忍跟旁的女子共侍一君,非得闹着跟我爹和离。” “我爹免得背上抛弃糟糠之妻的恶名,影响他未来的仕途和声誉,便将我和我娘丢在偏僻荒芜的冷院,没少遭人冷眼和欺辱,你知道吗?” “当初官差抄家的时候,我心里一点都不难过,甚至觉得是我那个渣爹应该遭到的报应,后来我娘和我被罚没侯府为官婢。” “我们跟兄长彻底分开了,也不知道我的兄长在北地是不是也能跟我看到同一轮弯月。” “在那般常年白雪皑皑的北地,我兄长一人孤苦无依的是不是很害怕寂寞,他一定很冷,他才那般小,就被获罪流放,可他什么都没做啊。” “他那个时候压根什么都不懂,他才只是一个孩子,可却要被父亲所牵连。也不知道这次侯爷能不能逢凶化吉,若是情况糟蹋的话,也许侯爷会被送上断头台吧!” “若是皇上还顾念沈家历代为皇室孝忠,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可能会将侯爷发配到北地流放吧!” “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见面了,就像我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跟兄长团聚一般。” “其实待在云州这两年,我最开始挺烦侯爷隔三岔五的来叨扰我的清净,打扰我的生活。” “我每次都很害怕他会使用强硬卑劣的手段逼迫我回侯府,像他那般身份尊贵的人怎么会容忍旁人忤逆他,不顺从他的心意。” “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他一直容忍我使小性子,若不是我主动回京城,为了救母亲,也许他真的打算放我自由了吧!” “以前我总想着侯爷只是我的主子而已,而我只是侯爷闲暇把玩的一件物件儿,娘常跟我说,不要轻易的对男子动情,一旦动了情,便满盘皆输,若是无情便可以无往不利。” “按理说,我跟侯爷本来就没什么情分在,他的生死跟我又有何关系,我照样可以过以前的逍遥自在的日子,我的母亲如今深受皇上宠爱,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的保全晔哥儿。” “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是很难过,我不想侯爷去死,他虽然有时候脾气阴晴不定的,但是待我却是极好的,若是他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该怎么办才好。” “碧莲,我真的好难过,朝廷上的事,我也不懂,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才能救他,我真的很没用,他出了事,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你说侯爷他会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