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变成狼人后我渣了纯血反派》 第1章 出发去英国咯 昏暗幽森的密林里,女孩白皙纤细的脚踝飞速擦过沿途的荆棘,划出一滴滴诡艳的红血珠。 可她顾不上疼痛,因为身后一双浅紫色眼睛正对着她虎视眈眈,袭人的压迫感让她头也不敢回地拼命往前跑。 “真是诱人啊。” 他魅惑人心的声线在空旷的密林里悠悠回荡。 野狼的速度迅疾,风似的窜到了她的跟前,硕大的狼尾耀武扬威地摇晃着,得意洋洋地看着即将入口的盘中餐。 黑发碧眼的女孩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尽管眼神再淡然无畏,也招架不住他猛烈的攻势。 强有力的狼爪不由分说地扼住了她雪白的脖颈,触及肌肤的那一刻,毛茸茸的爪子变成了一只指节修长的人手。被遮天蔽日的树冠笼罩着的阴影下,她清楚地看见他眼周银亮的毛发渐渐褪去,显露出苍白得可怜的皮肤,尖利的獠牙朝她刺去,血腥味散布鼻息…… “你会遭到报应的!”女孩声嘶力竭地尖叫道。 “你在说什么?快起床了,艾莉!” 是哥哥的声音。 艾莉奥丝睁开了眼睛,窗台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洒落进来,眼前熟悉的一切让她倍感心安。 “小精灵已经做好早餐了。”普洛弗径直走到床沿,毫不留情地掀开了绵软的被单。 艾莉奥丝眯着眼对上了哥哥的视线,他正垂着长长的睫毛盯着自己,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显露出几分急躁。 “我还没睡够呢。” 正好天气闷热,没有被子的包裹反而更清凉,艾莉奥丝蜷着身子又闭上了眼睛。 “别睡了,等会去码头乘船要迟到了!” 普洛弗一边说一边拽艾莉奥丝的胳膊,却没想到她突然顺着他的手臂搂住了肩膀,然后轻而易举地攀上了他的后背。 “喂,你幼不幼稚?”普洛弗没好气地抱怨着,但怕她摔下去,又不得不用双手托住她的大腿,他回头恐吓道,“我等会就把你扔到楼下去。” “你才不敢呢,妈妈会骂你的。”艾莉奥丝睡眼惺忪地趴在他肩上,嘴角的笑略显得意。 “你看我敢不敢。”普洛弗背着她向门外走去。 到楼梯口时,艾莉奥丝提前搂紧了哥哥的脖子,以防他真的把自己扔了下去。 “艾莉,你能温柔一点吗?能不能做个淑女?”普洛弗扭了扭被箍得差点喘不过气的脖子。 艾莉奥丝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不过在没有到达餐桌之前她是不会彻底放手的。 “普洛弗,你应该先学着做个绅士。”她神情向往地说,“英国的绅士们一定很浪漫吧。” 普洛弗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没有接话。 走到餐厅时,家养小精灵已经布置好了餐桌,黛西正坐在雕花椅上看最新的报刊,听到动静,她微微抬眸,一双碧绿的眼睛曼丽动人。 她显露出担忧的神色,口吻略带责怪:“哦,艾莉,我亲爱的,你怎么又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哥哥身上了?这样很危险不是吗?快下来洗手吃饭。” “好的,妈妈。”艾莉奥丝吐了吐舌头,乖乖地从哥哥后背跳了下来。 偌大的厨房,她偏偏要和普洛弗挤在同一个洗手池里。 谁让她是自己妹妹呢?普洛弗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为她腾出了位置。 但艾莉奥丝不依不饶地朝着普洛弗浇水,一来二去的互泼让简单的洗手直接演变成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水仗,到最后,两个人浑身都变得湿漉漉的。 “好了吗,孩子们?”黛西等得有些焦急,于是走进厨房看两人的情况。 听到母亲的脚步声,兄妹俩都不约而同地住了手,若无其事地关掉了水龙头,可他们湿透的衣服很能说明问题。 望着眼前的一幕,黛西轻叹了一口气,扶着额头问:“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先的。”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完,又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抿嘴笑了笑。 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指责他们的调皮,黛西用一个清洁咒快速烘干了他们的衣物。 “最后十分钟,用完餐我们就出发去码头了。” 黛西拉着兄妹俩的手急匆匆地往厨房外走,没有她的监督,这两个孩子永远也不知道事情的紧急性。 “妈妈,我们这次旅游要多久才能回家?”艾莉奥丝拿了一块鸡蛋薄饼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这不是旅游,艾莉,我们会在英国住上好几年。”黛西为她端了杯牛奶,耐心地解释道。 艾莉奥丝艰难地哽下了薄饼,疑惑地问:“好几年?那爸爸呢,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 “爸爸在魔法国会的工作抽不开身,等他休假的时候会到英国看望我们的。” “哦……好吧。那,妈妈,我是不是就不能去伊法魔尼念书了?”艾莉奥丝的表情有些郁闷。 黛西摸了摸女儿的头,温柔地说:“是啊,不过,今后你和哥哥可以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上学,那里绝对不比伊法魔尼差哦。” 普洛弗突然两眼放光,激动地说:“就是那个连伊法魔尼创始人都想去的霍格沃茨?” “是的。”黛西点点头。 “霍格沃茨?那里的食物有伊法魔尼好吃吗?”艾莉奥丝问。 “你总想着吃!”普洛弗朝艾莉奥丝做了个鬼脸,继续问妈妈,“我们已经满十一岁了,所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录取通知书去学校上学呀?” “大概七月底的时候吧。”黛西思索了一番,说,“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了,我们刚好可以趁这段空出来的闲暇去熟悉一下伦敦。” “好耶!”艾莉奥丝兴奋地举起手,咧开的嘴唇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那我们可以去买英国好吃的糖果吗?” “当然可以,亲爱的。”黛西微笑着说,“甚至还可以在家举办你们最喜欢的甜品派对,到时候邀请新认识的英国小朋友一起玩,怎么样?” “那再好不过了,妈妈。” 第2章 来到新家啦 艾莉奥丝和普洛弗在妈妈的带领下从骑士公交车走了下来。 这里有些偏僻,偶尔会传来几声鸟叫,艾莉奥丝跟在哥哥身后踩过石板小径,头顶是葱茏的绿叶,满枝丫的玉兰花散逸着淡雅的清香。 “妈妈,这就是我们的新家吗?” 艾莉奥丝望着眼前那座矗立在阳光之下的小洋楼,简约的米白色砖墙和柔和的灰色屋顶看起来崭新光洁,墙面缀有几面彩色的菱形玻璃窗,明晃晃的透着刺眼的光。 “没错。”黛西拎着沉甸甸的皮箱缓缓走上了楼梯,然后用钥匙打开了深棕色的大门。 这座房子自然是比不上美国的温德尔庄园豪华,但胜在房屋装潢的色调清新鲜亮,艾莉奥丝很是喜欢。 经过精心的斟酌和筛选后,她挑中了一间和哥哥相邻的房间。 按她的话来说,这样更方便串门,但普洛弗暗自腹诽:艾莉根本就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因为她从来都不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好啦,孩子们,来收拾自己的行李吧。”黛西将皮箱放到了普洛弗房间的地板上,然后摘下她黑色的蕾丝手套,她温柔地问,“我现在要去厨房为你们准备午餐,想吃点什么呢?” “呃……”普洛弗和艾莉奥丝面面相觑,面露难色地说,“火腿土豆泥可以吗?谢谢妈妈。” “哦,当然可以,亲爱的。”黛西笑着亲吻了一下普洛弗的额头,轻描淡写地说,“这很简单不是吗?” 接着,她迈着优雅的步调,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房间。 “还好早上吃得够多。”艾莉奥丝一脸庆幸,“我一点也不担心妈妈会把土豆泥搞砸。” “笨蛋艾莉,我们不只在这里生活半天。”普洛弗从施展了无限伸展咒的皮箱里掏出了妈妈最喜欢的画框,又拿出了一只棕色的小熊玩偶朝胡桃木床扔去,“你的泰迪熊。” “嘿,轻一点。”艾莉奥丝飞扑到床上接住了它。 反正都已经上了床,她干脆坐在那层柔软的被子上,摇头晃腿地抱着小熊对哥哥说:“或许我们可以去附近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哪户好心人愿意邀请我们吃顿晚餐。”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主动去社交。” “没关系,我可以主动!你只需要陪着我就好了。” 他没有顺着艾莉奥丝的话接下去,她便默认为他同意了。 隔了一会儿,忙着收拾东西的普洛弗抬眸看了一眼迟迟没有前来帮忙的妹妹,无奈地说:“这里很偏僻,我想应该不会有人住的,顺便一提,你要是想上床的话记得脱鞋。” “我当然会脱鞋的,洁癖大王!”艾莉奥丝把小熊安安稳稳地放在了枕头边,走到普洛弗身侧蹲下来和他一起整理行李,“啊,让我看看这是什么——水蜜桃软糖!” 她兴奋地撕开糖果的包装袋想要伸手从里面掏出软糖,却被普洛弗一把抢了过去。 “一天只能吃一颗,否则会影响药效。”他像个小大人一样义正言辞地教训道,“妈妈让我好好看管你。” “可是我今天一颗都没吃呢!”艾莉奥丝抗议道,“而且我感觉今晚不是圆月。” “那就留到晚饭后吃,最保险。”他正义凛然地把糖果压到了自己的大腿下。 “哼!”艾莉奥丝赌气地撒开两条盘坐的腿摆在地上。 “如果不是圆月,我可以考虑多给你几颗。”普洛弗头也不抬地说。 “这还差不多。”她满意地笑了笑。 “把这个放好。”普洛弗递给了她满满一盒狼毒药剂。 “哦,好。”艾莉奥丝难得乖顺地接过魔药放到触手可及的置物架上。 经过两个人粗略的收纳整理后,普洛弗的房间堆满了杂物,其中不乏妹妹带来的毛绒玩偶——她从小就对毛茸茸的东西情有独钟。 而艾莉奥丝只是往自己房间的衣橱里塞了几件衣服裤子,再没有更多东西。 普洛弗看着她衣柜里挂着的那几件孤零零的衣服,随口问道:“我说,你真的不考虑买几件裙子穿吗?你小时候明明很喜欢穿裙子的。” “穿裤子也没什么不好啊。更何况到了学校之后,大家都会穿统一的校袍。”艾莉奥丝摆摆手走出了房间。 楼下飘来浓郁的黄油香气,黛西正在为他们做下午茶的小饼干。 “妈妈!”艾莉奥丝从身后抱住了妈妈的腰,欢欣地说,“是黄油曲奇对吗?” “是的,宝贝。”黛西回头揉了揉女儿黑色的短发,微笑着说,“先吃土豆泥,下午再吃小饼干,好吗?” “当然!”艾莉奥丝欣然答应。 虽然黛西的做饭技术有限,但她在甜品烘焙方面很有造诣。 至少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就算失手把糖放得太多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艾莉奥丝心不在焉地舀着土豆泥,满脑子都是香甜的曲奇饼干,这碗倒了过多胡椒粉的土豆泥她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坐在对面的普洛弗也是兴致恹恹,原本就糊的土豆泥被他翻搅得更黏稠了。 艾莉奥丝把勺子放回了碗里,对黛西说:“妈妈,这附近有其他的居民吗?我们下午想去认识新的小伙伴。” “好呀。不远处的诺特庄园里刚好有一位和你们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他的爸爸也是巫师,我想你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的。”黛西说完后又立即嘱咐道,“去的时候记得有礼貌一点,诺特先生喜欢安静,你们别太吵闹了,也不要和小诺特吵架,知道吗?” “知道了,妈妈。”艾莉奥丝笑着偏过头,用手挡住侧脸以防被妈妈发现,她嘴型夸张地对哥哥哑语道:“你不用再吃土豆泥啦!” 普洛弗会心地一笑,缓缓将银匙放下,对妈妈说:“我吃饱了。” “吃这么点儿?”黛西蹙眉问道。 “我们早上吃太多,现在一点儿也不饿,妈妈。”艾莉奥丝解围道,“而且一想到可以去诺特庄园认识好朋友,我们激动得什么也吃不下。” 黛西叹气说:“好吧,先纵容你们一天,下午记得把饼干带去和小诺特一起分享。第一次见面总应该带点什么礼物才好,英国可是个很讲礼仪风度的地方,一定要注意你们的言谈举止哦。” “会的,妈妈。”艾莉奥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第3章 可爱的小诺特 诺特庄园比他们住的小洋楼更为偏僻寂寥,这里没有绮丽的鲜花,只有墨绿到极致的树丛,太过单调的颜色让人感到有些压抑,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石雕喷泉的流水哗哗作响。 艾莉奥丝牵着哥哥的手走在茵茵的草坪上,像城堡一样恢弘富丽的宅院让兄妹俩叹为观止,错落有致的尖塔林立在屋顶上,锋利的棱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咚咚咚”艾莉奥丝敲了敲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古老木门,击响的声音略显沉闷。 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迎接他们的是一只圆头大耳朵的家养小精灵。 “你好,我们是新搬来的邻居,因为听说这里有一座庄园,所以特意前来拜访。”艾莉奥丝从哥哥手里拿过装有饼干的礼盒,彬彬有礼地对小精灵说,“我们还带了点儿曲奇饼干,我想,住在这儿的小朋友应该会喜欢我妈妈的手艺。” 艾莉奥丝眨着圆溜溜的绿眼睛等待小精灵的回复,而本来表情凶巴巴的小精灵听到她这番客套的说辞,也不由得舒展开了面容。 “请稍等,主人今天有事外出了,我得去向小主人汇报一下你们的情况。” 说完,小精灵把门嘭地关上了。 “把客人晾在门外,这就是英国人的礼貌?”普洛弗不满地抱怨道。 “忍忍,就当是为了晚餐。”艾莉奥丝又把礼盒交到了普洛弗的手里。 在她眼里,哥哥的作用就是万能的收纳箱和工具人。 木门再一次打开,这次探出的一颗小脑袋是比艾莉奥丝还矮半个头的棕发男孩。 他的眼角微微下垂,看起来无辜又单纯,亮晶晶的蓝眸在阳光下闪着温和的光,双眼皮很窄,却不显得深邃,反倒透着涉世未深的懵懂。 “你好呀,很高兴见到你。”艾莉奥丝主动向狭小的门缝伸出手。 男孩还没有说话,脸颊就已经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把表情收敛了一些,尽量让自己的笑不那么可怕,以免吓到这个腼腆的男孩。 见男孩迟迟没有回应,艾莉奥丝开门见山地介绍道:“我们来自美国纽约,我叫艾莉奥丝·温德尔,这是我哥哥普洛弗,我们今天才搬到这附近来,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艾莉奥丝的话虽然直白,但很奏效。 从小深受纯血主义熏陶的诺特很清楚地知道温德尔也是美国巫师界赫赫有名的纯血家族。 他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将门开到最大,表示他们可以进入。 “需要换鞋吗?”普洛弗淡淡地问。 男孩摇了摇头。 艾莉奥丝戳了戳普洛弗的手臂,小声嘀咕道:“保持微笑,微笑。” 普洛弗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惊得男孩快速移开了视线。 “你叫什么名字呀?”艾莉奥丝笑眯眯地问。 “西……西奥多。” 他连自己的名字都说得结结巴巴,这让两兄妹都不约而同地以为他大脑的语言功能出现了紊乱,于是情不自禁地生出了怜悯之心。 西奥多带着他们坐到了会客厅里,三个小孩坐在庄重的大理石长桌旁不免显得有些诙谐。 “我妈妈做了一些黄油曲奇,希望你能喜欢。”艾莉奥丝把礼盒推到了西奥多面前。 “谢……谢你们。”他说着,又涨红了脸,柔和的灯光把他的脸蛋照得粉嫩,很可爱。 普洛弗双手撑在桌上托着自己的腮帮子,细细打量面前的男孩。 他们同样不习惯与人交流,不过不一样的是,普洛弗是不屑于,而西奥多是不擅长。 “你想吃吗?要不要我帮你打开?”艾莉奥丝殷切地问。 普洛弗用余光扫了一眼她不自主咽动的喉咙,想必她早已垂涎三尺了。 “不,不用,谢谢。”不知道是因为客气还是不爱吃甜食,西奥多拒绝得很果断。 普洛弗看见一瞬间变得垂头丧气的艾莉奥丝,不动声色地捂嘴偷笑了一下。 “哦!你们家小精灵做的菜一定很好吃吧?”她忽然又找了个新的话题。 “嗯……还不错。”西奥多回答道。 “正好,我妈妈今天也不在家。”艾莉奥丝朝普洛弗使了个眼色,撒谎的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你介意我们留下来吃顿晚饭吗?” 普洛弗抿了抿嘴唇,不打算插话。 西奥多犹疑地看了一眼小精灵,问它:“爸爸今天会回来吗?” 小精灵遗憾地说:“主人不会回来。” 西奥多转过头,诚挚地对艾莉奥丝说:“可以,欢……欢迎你们。” 得到了小诺特的应允,艾莉奥丝舒心了不少。 西奥多是个极其容易羞怯的男孩,艾莉奥丝在美国还未见过这样的小朋友,于是对他产生了格外浓烈的兴趣。她发挥了自来熟的本领,和西奥多聊得热火朝天,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自言自语。她还试图打开他的话匣子,可他说话磕磕绊绊的,能问一句答一句就已经不错了。 这个下午,他们吃完了一整盒的饼干,不出所料,妈妈做的点心依然甜得过分。西奥多却吃得津津有味,经过询问,他们才知道西奥多不是不喜欢吃甜品,而是诺特先生的管教很严格,不允许他吃任何零食,自从他妈妈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吃饼干。 透过西奥多的只言片语,她猜测老诺特一定是位孤僻又古板的先生,因为他说他的父亲不允许在吃饭时发出一点点声响,连银器无意间碰撞到餐盘的声音都不可以有。他不喜欢嘈杂的环境,不喜欢宴会和派对,一心只有繁忙的工作,久而久之,得不到父亲关爱的西奥多没法认识别的小朋友,他的日常生活就是不停地学习,偶尔才能和小精灵搭上几句话。 艾莉奥丝看得出西奥多很想拥有自己的好伙伴,热情地邀请他以后到自己家里做客,西奥多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但他看起来很开心,嘴角呈现一条弯弯的弧度。 第4章 学会一个人睡觉 接近六点的时候他们就用完了晚餐,此时天空已经黯淡了下来,庄园里燃起了昏黄的烛光。 和西奥多匆匆道别后,普洛弗拉着艾莉奥丝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月亮出现之前,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么晚才回来?”黛西抱着双臂狐疑地问,“又去哪里捣蛋了?” “没有,没有捣蛋!”艾莉奥丝矢口否认道,“是小诺特热情地邀请了我们在他家用晚餐,说是……说是作为小饼干的回礼。” “真的?”黛西又看向一旁的普洛弗。 “嗯。”心虚让他的回复变得简略,可这顿晚餐他实在是吃得满意,毕竟谁能抗拒得了烤火腿的诱惑呢?吃人嘴短,他不得不附和艾莉奥丝朝妈妈撒谎。 “那好吧。”黛西无心继续追问两个小骗子,她对女儿叮嘱道,“对了,亲爱的,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着自己一个人睡觉。” “为什么?!”艾莉奥丝惊讶地问,而一旁的普洛弗像是早已预料到一样,面容波澜不惊。 “因为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呀,你要学着勇敢地面对黑暗和孤独。”黛西蹲下身温和地说。 “我不要,妈妈,我不喜欢一个人睡觉。” “听话,宝贝。”黛西拉着她的手说,“哥哥是男孩子,你是女孩子,现在长大了,就不能一起睡觉了,知道吗?” 艾莉奥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男孩和女孩是不能一起睡觉的,除非他们像爸爸妈妈一样是夫妻。 “我知道了,妈妈。”她撇开妈妈的手,耷拉着脑袋走上了楼梯。 今晚不是月圆之夜,但也足够让人讨厌。 艾莉奥丝还没办法接受自己分床睡觉的事实,一直到洗完澡都还闷闷不乐。 普洛弗带着小泰迪走进了她的房间。他把小熊放到了她的枕头边后,艾莉奥丝的表情更为愁苦了——这说明连她的哥哥都不站在她这边。 “别生气了,吃糖。”他摊开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是一把被铝箔纸包裹着的蜜桃味糖果。 艾莉奥丝倒是傲气了几秒钟,不过果糖的香甜让她无法招架,斜视了几眼后,她便剥开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好吧,谈不上生气,其实我也没有很想和你一起睡。” 普洛弗好气又好笑地重重推了她脑袋一下,也不知道这个妹妹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省省心。 “哎呦!”艾莉奥丝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叫嚷道,“都说了入乡随俗,来英国你就应该绅士一点,否则你在学校是交不到朋友的!” “我不需要,也不稀罕什么朋友。” 在普洛弗的心里,家人永远占有无法撼动的地位,那么朋友又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呢? “唉……算了,别担心,反正我会罩着你的,谁让你是普洛弗呢?”她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显得自己很成熟的模样。 凌晨一点钟,抱着小熊独自枕在床上的艾莉奥丝迟迟无法入睡。 熄灭蜡烛,她会因为恐惧而不安,而点燃蜡烛,她又会因为晃眼的光而烦躁。 “一颗星星,两颗星星……” 她按照普洛弗教给她的方法数星星,可这似乎什么用也没有。 翻来覆去几十余次,艾莉奥丝决定偷偷前往普洛弗的房间。 好在她晚上的视力还不错,鬼鬼祟祟的潜行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普洛弗正闭着眼躺在床上,头发散乱地铺在杏色枕巾上,皎皎月色映着他平和的睡颜,看得艾莉奥丝有些不悦——为什么他就能睡得这么安稳呢?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了胡桃木床,钻进了温暖的被窝里,这时,普洛弗却极其自然地揽住了她的肩膀。艾莉奥丝缓缓抬头,看见他唇角倦懒的浅笑。 “就知道你会来。”他说。 艾莉奥丝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的羞耻感,小声地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嗯。”普洛弗的嗓音喑哑,听得出他很困了。 艾莉奥丝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坚定地对他说:“哥哥,长大以后我一定要嫁给你,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了。” 普洛弗轻笑了一声,不言不语地拍着妹妹的后背哄她入睡,他的动作轻柔又熟练,多年来的习惯早已让他们难舍难分。 她许久都没有说话,普洛弗垂眸看向怀中的艾莉奥丝,她像小猫一样乖顺地趴在他胸前,安然地阖着眼睛。他用手拂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这样能更清楚地看见她秀丽的眉宇。 明明是个小女孩,却总嚷着要学哥哥打扮,他不过问她的想法,而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她对自己的依恋。 普洛弗笑了笑,暗自希望这样的依恋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第二天早晨,普洛弗把自己的枕巾送给了艾莉奥丝,那是从小就陪着他入睡的一块杏色棉巾,妈妈用了许多次修复之咒才让它保持完好的形态而没有破洞补丁。 枕巾上混杂着雪松的洗发水香气和独属于普洛弗的气味,艾莉奥丝很坦然地接受了这份标志着成长的礼物,她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一个享受孤独和黑暗的小女孩了。 吃完饭后,艾莉奥丝坐在沙发上看绘本,普洛弗习惯性地斜躺着把双脚搭在她的大腿上,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惬意的姿势,暖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他完全可以枕着右臂,闭眼小憩一会儿。 “忘记告诉你们了,昨天我收到了一封来自马尔福庄园的邀请函,他们会在今天晚上举办一个简单的宴会。”黛西收拾完餐盘后,走到了沙发边,“普洛弗,艾莉,你们快去房间换套干净的衣服吧,穿得正式一点。” “妈妈,我恐怕不能去。”艾莉奥丝遗憾地说,“今天我不太舒服,大概是月圆的征兆……” “哦,我可怜的艾莉。”黛西心疼地看着她,“那你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可以的,妈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艾莉奥丝眨了眨眼睛,坚定地说。 “艾莉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普洛弗不快地把腿放回了地面上,噘着嘴看向妈妈。 黛西面露难色。 她自然是放心不下女儿独自一个人在家的,可她没办法不去面对英国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 踌躇后,她对普洛弗说:“听我说,孩子,马尔福家族在英国的巫师界和麻鸡界都很有声望,要想在这里立足的话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更何况马尔福先生特意邀请了我们呢?你可以先去熟悉一下环境,等下次妹妹有机会去的时候,你就可以带着她和新朋友一起玩了。” 第5章 小狼华丽变身 黛西的话很有道理,普洛弗不得不接受这样的说辞。 他们三点钟的时候就离开了小洋楼,黛西在走之前锁紧了房门。 虽然这里足够偏僻,但是她也没有忘记用消音咒隔绝房屋内外的声音。 喝下狼毒试剂的小狼崽不会对人造成威胁,不过做好万无一失的保险措施是绝对有必要的,他们千里迢迢从美国跑来英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这个秘密——从前的邻居对艾莉奥丝满月前的异样感到疑惑和好奇,而且艾莉奥丝常常不被允许参加小朋友们热衷的睡衣派对等晚间聚会,种种与众不同的表现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而来到英国就不一样了,他们甚至可以把这些行为说成是家乡的习俗。 这对艾莉奥丝来说也算是一次学前的考验,如果她能够独立地完成狼人变形并且不发生任何糟糕的意外情况,黛西就能彻底放下心让她入学读书了。 傍晚的时候,艾莉奥丝察觉身体逐渐病态,她的皮肤苍白得像一盏脆弱的陶瓷,明显的青筋纵横延展于肌理之下。 在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之前,她喝下了一罐狼毒试剂,这药苦涩得让她一阵干呕,胃部好似有千层酸潮翻涌,尽管如此,她连一颗糖也不能吃。 从八岁那年开始就有无数个夜晚让她生不如死,只是没有爸爸妈妈和哥哥的陪伴,今晚格外难熬。她倒是没有怨念,因为她深知家里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否则他们不会辗转奔波为她寻求一个安全的庇护所。 也幸好这样被迫的变形一个月只有一次,这个月里剩下的日子,她就不用再担心了。 艾莉奥丝抱着泰迪熊蜷在床上,渐渐地,她长出了银白色的毛发,因为痛苦难耐,锋利的指甲把掌心掐出了血,那两颗小虎牙骤然变化为雪白的狼齿。 “艾莉!” 哥哥急促的脚步踩踏过木地板,飞一般地冲进房间抱住了艾莉奥丝。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他抚摸着她手背上的绒毛,将她的拳头一点点放松,掌心乍现的殷红让他心疼不已。 “普洛弗,你怎么回来了?” “我撒谎跟妈妈说我不太舒服,就提前用飞路粉通过壁炉回来了。” “那看来,我得夸一下你的机智。”她有力无气地笑了笑。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给我讲讲你在马尔福庄园发生的故事吧。” “好。”普洛弗把她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他猜这样枕着或许会让她更舒服一点。 他轻抚着妹妹的后背,讲述自己在庄园里看见的一只白孔雀,它和他一样高冷,他认为很少能在动物身上体会到志趣相投这一点,当然,变形后的艾莉奥丝除外。 他还认识了新的朋友,一个叫德拉科·马尔福的金发男孩,普洛弗觉得德拉科挺装模作样的,很符合他对英国人的刻板印象,不过德拉科很热情很主动,和艾莉奥丝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话唠,所以他们很轻易地就处成了朋友。 在哥哥的安抚下,艾莉奥丝缩成了很小一团,她看起来像一只小狗狗,普洛弗第一次看见她变形的模样还以为她是条可爱的阿拉斯加。 等到完全变成狼崽之后,艾莉奥丝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她不能再以人类的方式和哥哥沟通了。 小狼呜咽了一声,轻轻蹭了蹭普洛弗的大腿,然后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担惊受怕了一个下午,病恹恹的身体让她疲惫不堪。 第二天清晨,窗户外的猫头鹰送来了一封盖着精美邮戳的信。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 -诚邀温德尔兄弟前来诺特庄园享用午餐。 -署名:西奥多·诺特 “好久不见?”普洛弗嗤笑道,“也就隔了一天的时间吧。” “你的关注点明显有问题好吗?”艾莉奥丝指着隽秀的字迹气恼地说,“兄弟是什么意思?我们应该是兄妹好吗!他不会和我聊了一整个下午还没有发现我是个女孩子吧!” 艾莉奥丝和普洛弗有着同样的黑色短发和漂亮的绿眼睛,相似的俊美面庞看起来活脱脱是一副孪生兄弟的模样,再加上她不拘小节的性格,这很难让陌生人不误会她的性别。 “所以,你打算去吗?”普洛弗漫不经心地把信件扔到了桌上。 “去!我当然要去!”艾莉奥丝捏紧拳头说,“我一定要让他亲眼看看,他的眼睛犯了一个多么愚昧无知的错误!” “如果你淑女一点,就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了。”普洛弗耸了耸肩,离开了房间。 告知了妈妈他们要去诺特庄园用午饭的消息后,黛西欣然地应允了,如果是她一个人在家的话,随便凑合着吃点燕麦粥就能度过一个下午,这样不仅能保持好身材,还省去了费心做饭的功夫。 艾莉奥丝从家里带了一包蜜桃软糖,打算送给西奥多。就算他错认了自己的性别,她也应该礼貌地感谢他诚挚的邀请,毕竟这是他们来之不易的一顿美餐,过了今天,不知道又有多久才能吃到了。 打开沉重的木门,小男孩腼腆的微笑映入眼帘,他纯净的眼睛像不安的小兔一样乱转,一番挣扎后又鼓起勇气直视他们,紧张的情绪让他的手指都被揉捏得泛白。 西奥多主动对他们说:“请进”。 相较于上次的见面,这句话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原本还想冷脸吓唬一下西奥多的艾莉奥丝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他真的是一个乖巧又可爱的孩子,只是端端地站在那,就能让人心生喜爱。 穿过摆满名贵古董的走廊,艾莉奥丝迫不及待地告诉西奥多自己是一位小女孩,听到真相后,他慌张地掩饰了眼底的讶异,结结巴巴地道歉:“不好意思……实在抱歉。” “没关系。”她装作满不在乎地说,“你可以叫我艾莉,这样听起来更像个女孩。” “你们也可以叫我……西奥。”他红着脸,音量变得很小,“妈妈是这样叫我的。” 第6章 西奥多的爸爸 诺特先生又不在家,他好像有很多公务要忙。 艾莉奥丝其实不太理解他父亲到底有什么繁重的工作要处理,因为就算她的爸爸在魔法国会加班也都会在第二天买好吃的糖果来补偿没有陪伴两兄妹的时间,她意识到原来天底下的爸爸并不是都那么亲近孩子。 但诺特先生的缺席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没有大人的看管,小孩们能玩得更畅快。 艾莉奥丝注意到角落里的一架水晶钢琴,剔透的莹色是诺特庄园鲜有的明亮。 “你会弹琴吗?”她走近钢琴想要伸手摸一摸,但被普洛弗拦截了下来。 没有经过别人的允许就触碰私人物品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会一点点。”西奥多的蓝眸染上了浅浅的悲伤,“妈妈去世后,爸爸就不让我再碰它了。” “哦……我很遗憾听说这件事。”艾莉奥丝轻轻拍了拍西奥多的肩膀示作安慰。 “没关系。”西奥多眨着澄亮的眼睛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 “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可是……你的爸爸不会介意吗?” “那……不要让他发现就好了。” 他温和地笑着,这样的目光干净又美好。 谁能想到那样温顺的外表之下又有一颗叛逆的心呢? 西奥多弹起琴来自信优雅,如影随形的羞涩感荡然无存,抚过琴键的手指缠绕着优美的音符,艾莉奥丝忽然有一瞬间觉得他像绘本里矜贵的王子,连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他用一个下午教授艾莉奥丝弹最简单的童谣,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普洛弗总是忍不住上前打岔,嘴上说着也想尝试一下,实际上根本就是在琴键上胡乱按了一通。 艾莉奥丝和西奥多都不知道,普洛弗其实是因为看不惯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太过频繁,所以刻意捣乱——他尚且年幼的妹妹,除了他以外,还没有那么亲密地触碰过别的异性呢! 她很不愉快地抱怨道:“要不是普洛弗贪玩,我一定很快就学会了。” 西奥多则柔声劝慰她没关系,慢慢来。他手把手的教,她一个键一个键的学。 他足够的耐心让艾莉奥丝倍感欣悦,好吧,那就勉强原谅他因为混沌而造成误会的眼球吧。 实在感觉自己像空气的普洛弗坐不住了,他烦躁地起身拉着艾莉奥丝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家了。” “还早呢,才四点钟不到。” “就是很晚了,我想回去了。”他语气很倔强。 “好吧。”艾莉奥丝不得不服个软,她这个哥哥要是真生气了,她可拿他没辙。 “那我们就先走咯。”艾莉奥丝对西奥多说,“谢谢你的款待,希望你也可以到我们家来玩,我妈妈会做许多甜品。” “不客气。”西奥多缓缓合上了琴盖,黑白琴键被遮盖的那一刻,他的脸颊又显现了红晕。 他没有明确答应艾莉奥丝的盛情邀请。 老诺特是不会允许他独自外出的,也不会允许他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他要求西奥多只能拼命的学习,以后在魔法界出人头地。诺特家族祖传的观念告诉他们,只有懦弱无能的牲畜才会成群结伴,而他们是骄傲的、优越的蛇,刻在骨子里的冷血使他们不需要任何情谊。 接下来的半个月,西奥多隔三差五就会邀请他们到家里玩。 要说是由于什么一见如故的深厚感情吗?不,他或许更多的是把他们当成会说话的,有思想的玩偶。在这个阴冷寂寥的象牙塔里,温德尔兄妹是他唯一能感触到的,来自外界的温度。 普洛弗经过弹琴事件对西奥多的好感骤然下降,他自然是不想去的,可他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去诺特庄园,路途遥远(即使仅仅一英里不到),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艾莉奥丝说他完全没必要操这个闲心,毕竟西奥多比她矮半个脑袋,她倒是担心自己稍微说话大声点就会把这个瘦弱的小弟弟给吓哭。 在收到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后,他们又一次聚到了诺特庄园里。 西奥多说他会去斯莱特林,不管分院帽做出什么判断,他都是一定要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蓝眼睛闪着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 斯莱特林是他的目标,而不是被迫等候的宣判。 温德尔兄妹对于学院没有过多要求,他们家的传统一向是随性的,所以有关分院的讨论一掠而过。他们还约定好一起去对角巷采买制服、教材和学习用具,西奥多很期待,他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了,更别提是和两个同龄的小伙伴一起。 而这美好的预想在艾莉奥丝学会弹第二首英国童谣之后就被毫不留情地粉碎掉了。 那天,西奥多的爸爸第一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是个留着络腮胡,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高高瘦瘦的,和西奥多有着同样的蓝眼睛,但略显疲态。听到悠扬的琴声,他愤懑地把公文包扔在了钢琴上,吓得三个小孩陡然一激灵。 “温德尔家的孩子?”坎坦克卢斯冷漠地说,“你们好,时间不早了……” 艾莉奥丝连忙识趣地接话道:“你好,诺特先生,我们很快就走。哦不,马上就走!” “慢走。”他的语气冰冷得好像让周围的空气都结了霜。 艾莉奥丝牵着哥哥的手朝走廊走去,他们隐约听到身后坎坦克卢斯对西奥多的斥责—— “我说过,你不需要任何朋友。” “除了那些劣质的零食以外,他们还能带给你什么?” “我很失望,西奥多,你的欲望不应该体现于口腹之上,以及这些吵闹的音乐。” …… 艾莉奥丝竖着耳朵一路听到大门,直到一切又回归宁静,她也没有听见西奥多为他们辩解半分。除了吃零食,他们明明还做了很多事情啊!只不过他们没有按照老诺特期待的那样和西奥多一起学习而已。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而普洛弗的心情却并没有糟糕,他淡定得像位避世的老巫师一样。 艾莉奥丝坚信自己是没有错的,只不过是西奥多的爸爸太不解风情,她花了一整个晚上诅咒他的大胡子里面长满伤心虫,如果下次见面,那位叔叔的态度能好起来,那么她会愿意撤销这个狠毒的诅咒。 第7章 下午茶的偶遇 八月中旬,扎比尼夫人派猫头鹰送来一封请柬邀请黛西和孩子们一起去喝下午茶。 说起贝利安·扎比尼,她算得上是一位活在花边新闻里的传奇人物。 贝利安是位风华绝代的女巫,超群的魅力足以让大部分的男人为之倾倒,至此,她结过七次婚,每一位富豪丈夫离世后对会为她留下万贯家财,许多人都笃定她拥有的财产和囊槖累累的马尔福家不相上下。 由于茶会在下午举行,艾莉奥丝很幸运地可以跟着妈妈和哥哥一起参加。 他们去得比较早,茶点还没有完全备好,客人也都没有到齐,跟扎比尼夫人问过好后,艾莉奥丝和普洛弗就跑到花园里去玩了。 没过多久,有三个小男孩朝着爬到大树上的两兄妹走了过来。 大摇大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浅金发色的男孩,他的脸苍白瘦削,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不过那样耀武扬威的汹涌气势说明他的父母是没有虐待过他的。 “嘿!普洛弗,下来玩。”他仰着脑袋望向坐在高枝上的普洛弗,而艾莉奥丝被茂密的树叶所遮掩,他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是德拉科,站在旁边的两个人是格雷戈里·高尔和文森特·克拉布。”普洛弗问,“要不要下去?” “你知道的。”艾莉奥丝压低了嗓子说,“我不太喜欢金发,他们往往顶着一颗漂亮的脑袋瓜却派不上什么实际作用。” “那我也不去了。”普洛弗轻飘飘地说。 “不行啊,他都主动来叫你了,这样不礼貌的,妈妈说过要和马尔福家处好关系。” “喂——”德拉科等得烦躁,他把两只手放到嘴边向上大喊,“普洛弗你听到了吗?” 高尔和克拉布分别捡起一颗小石子握在手中蓄势待发。 普洛弗轻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妹妹,然后纵身跳下了大树。 望着他们四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艾莉奥丝忽然有些后悔没有答应普洛弗刚才的邀请,毕竟一个人待在这里也太无聊了。 她懒洋洋地倚在粗壮的树干上,暖和的阳光晒得她有些犯困,而斑驳的阴影恰好能替她挡住眼前灼人的光,太过舒适的感受让她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我都说了别放太高了,现在可怎么办?” “试试用咒语!” “别傻了,还是去找人帮忙比较现实。” …… 艾莉奥丝被一群女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 她眯着眼看见了一只蝴蝶风筝,它被挂在树干另一头,不过她要是想去拿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微微起身,带动了身旁的树叶沙沙作响,细心的女孩们一下就发现了艾莉奥丝的身影。 “拜托,可以帮帮我们吗?”一位金发女孩柔声问道。 “当然没问题。”艾莉奥丝爽快地答应了。 她不喜欢金发,但……女孩例外。 在她们焦急的目光下,艾莉奥丝攀附着枝干顺利拿到了风筝,随后一跃而下。 重力让她蹲在地上稍作了个停顿,抬眸微笑间,暖色光束尽数倾垂而降,洒在她碧绿的眼瞳中,就算是搭在脸上的蓬乱刘海也难掩那张精美的面容。 她起身扬了扬下巴,将风筝交到了金发女孩的手里:“给你。” “谢谢……”女孩霎时间红了脸。 艾莉奥丝模糊地听见一位黑发女孩在和身边的同伴悄悄说:“好帅……” 她难以自抑地低笑了一声,而这一笑,让金发女孩的脸更红了,她羞怯地跑到了同伴身边。 艾莉奥丝对这样的形容不置可否,毕竟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优点,‘帅’这个词对她来说已经司空见惯了。她倒是希望她们能把夸奖的话说得再大声一点,那样她也能在普洛弗面前吹嘘一番——她是个兼具帅气与美丽于一身的女孩。 黑发女孩鼓起勇气上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从前没有见过你。” “艾莉奥丝·温德尔。”艾莉奥丝从容地说,“我们一家刚从美国搬来不久。” “哦……难怪,上次在马尔福庄园我见过另一个美国男孩,那应该是你的兄弟吧。” “是的,那是我哥哥普洛弗。”艾莉奥丝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潘西·帕金森。”她又拉着旁边两个女孩介绍道,“这位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那位是米莉森·博斯德,我们都来自英国纯血统的巫师家族。” 说完,她的眼睛闪着骄傲的光。 “很高兴认识你们。”艾莉奥丝大方地伸出手示好。 潘西第一个握住了她的手,她是个开朗的女孩,艾莉奥丝想,要是和潘西做朋友一定会很谈得来。紧接着是脸红的达芙妮,仅仅一秒钟她就像触电般的缩了回去。最后是米莉森,她也有些拘谨,但没有达芙妮的反应那么大。 “我们来过这里好多次了,需要我们带你逛逛吗?”潘西热情地问。 “好啊。”艾莉奥丝正愁无所事事,有三个可爱的女孩相伴自然再好不过了。 她们沐浴着弥漫花香的醉人清风,走到了花园的西南处。 这里有锦簇的紫藤萝,它们像风铃一样飘舞摇曳,翡翠般的绿叶与之缠绕交叠,袅娜花影之下,架着一张简易的木质秋千,简陋的做工在这气派的庄园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潘西注意到艾莉奥丝盯着秋千的目光,问道:“你想去试试吗?” “你忘了,潘西,布雷斯说过这个不能给任何人坐的。”达芙妮扯了扯潘西的裙子,小声提醒道。 “他现在又不在这,只要我们不说出去,就没有人会知道的。”潘西做了个“嘘”的手势,又很快环抱着双臂说,“而且,就算知道了,好脾气的布雷斯也不会朝我们发火的。” “还是算啦,这个秋千看起来不太牢固,坐坏了事小,摔伤了可就麻烦了。”艾莉奥丝恋恋不舍地移开了视线。 不就是秋千吗?她回去就让哥哥在家里搭一个。 “哦,对了,你们说的那个布雷斯是谁呀?”艾莉奥丝问。 “布雷斯是扎比尼夫人唯一的儿子,和我们年纪一样大。他性格温和,很好相处,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要不是他今天身体不适,他一定会很乐意陪我们一起放风筝的。” 听她这么说,艾莉奥丝忽然很想见识一下这个拥有和母亲一脉相承魅力的男孩。 潘西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接着补充道:“哦,德拉科除外,他不喜欢有比自己更受欢迎的男生。” “潘西·帕金森,在说别人坏话之前,你是否应该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第8章 喜结冤家马尔福 庄园里的客人越来越多,普洛弗和德拉科他们玩了不一会儿,就被黛西叫到会客厅去向名流太太们问好了。 不管是在哪个国家,这样客套的礼节都是有必要的,普洛弗虽然讨厌繁琐的问候,但为了温德尔一家今后在英国巫师界能够好混点,他还是乖乖听从妈妈的吩咐去装模作样地应付那些珠光宝气的陌生女人。 普洛弗走后,德拉科没有打算进入门厅享用可口的点心,因为他从小就对食物没什么欲望。 由于无事可做,他只好带着高尔和克拉布漫无目的地在庄园里乱逛,而不远处紫藤花下的黑色短发成功吸引了他强烈的注意。 “那是哪来的小子?为什么他要和女孩们混在一起?”德拉科愤愤地说,“看来又是个和布雷斯一样只会讨女孩欢心的家伙。” “要不给他点颜色瞧瞧 ?”高尔激动地将肉乎乎的手指骨节按得咔嚓作响。 克拉布皱眉看了一眼高尔。尽管不太认可高尔的说法,但他也不敢多言。 “走。”德拉科手一挥,带着两个将领气势汹汹地向前走去。 女孩们聊得正欢,丝毫没有发现悄无声息站立在身后的三个男生。 “……他性格温和,很好相处,几乎没有人不喜欢他……” 呵,果然,布雷斯在女孩心中的地位一如既往地高。 德拉科正咬牙切齿地想要反驳,潘西又接着说:“哦,德拉科除外,他不喜欢有比自己更受欢迎的男生。” 她倒是描述得很贴切,可这又不是什么好话! 德拉科气急败坏地喊道:“潘西·帕金森,在说别人坏话之前,你是否应该先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一声把三个女孩都吓了一跳,她们回过头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只有艾莉奥丝摸了摸下巴,站在原地上下打量面前的金发男孩——他看起来骄矜傲慢,神采飞扬,就是这小身板似乎有点弱不禁风…… 德拉科被盯得发怵,暗自揣测“他”莫不是想要挑衅自己? “我没见过你,但听你那蹩脚的口音,是从乡下来的?”德拉科挺了挺胸膛,使自己比艾莉奥丝看起来更高一些。 “不,我来自美国纽约。”面对德拉科莫名的敌意,艾莉奥丝并没有想和他比较高矮的念头,回答得也很坦然。 “难道你是普洛弗·温德尔的弟弟?”德拉科狐疑地看着她。 艾莉奥丝默默白了他一眼——得,又是个眼神不好的家伙。 “不,我不是他的弟弟。” 她不想解释过多,随即叫上三个女孩一起快步离开了紫藤花林。 至于德拉科犯下的错误就让他自己去想明白吧。 而留在原地的德拉科陷入了沉思。 不是普洛弗·温德尔的弟弟?那就说明她极有可能是身世平凡的混血或者肮脏卑贱的泥巴种?毕竟扎比尼夫人结识的人脉里也不乏混血巫师,他从前在庄园里就见过几个,只是他们通常唯唯诺诺的,不像这个黑发“男孩”一样胆大妄为。 德拉科越想越气愤,他居然在一个疑似麻瓜的小孩面前占了下风。 等他在对角巷买了魔杖,一定要好好捉弄这个可恶的家伙!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三楼露台上,布雷斯正扶着栏杆观望眼前的一切,风流狭长的眼眸敛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 “艾莉奥丝,你不是温德尔家的孩子吗?” “我当然是。”艾莉奥丝不假思索地答道。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是骗我们的呢。”潘西神色流露出难掩的担忧,“德拉科看起来好像很生气,也许是因为我说了他的坏话,可实际上我不是那样想的……” “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吗?”艾莉奥丝问。 “呃……不,算不上。”落落大方的潘西竟然也变得结巴了起来。 米莉森调侃道:“潘西喜欢他。” 潘西急得动手拍了一下米莉森的肩膀,又羞又恼:“别胡说了。” “你就是喜欢他,否则不会总念叨他的名字。”米莉森说。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潘西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 “我可以佐证。”达芙妮笑眯眯地说,“是无意识的那种念叨。” “好吧,好吧。”潘西举起双手希望她们就此打住,她无奈地说,“你们知道就算了,千万别说出去啊。” 艾莉奥丝疑惑地问:“你们说的喜欢,是亲人和朋友间的喜欢,还是绘本里王子和公主那样的喜欢?” “当然是后面那种啦!”米莉森回答道。 “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啊?”艾莉奥丝接着问。 潘西低头小声说:“就是……就是每天都想参加宴会,想把漂亮的长发展示给他看,想穿上华丽的礼裙做他一个人的舞伴……” “但是,潘西,你一年里和他说过的话加起来也不超过十句!”米莉森摊开双手举在面前。 “嘿,你别打趣她了,潘西会害羞的。”达芙妮贴近她轻声说。 艾莉奥丝不解地挠了挠脑袋——喜欢的感情还真是复杂啊。 天色已经不早了,女孩们绕过尖顶的小礼拜堂朝住宅走,四人简单地道了个别就各自回到母亲的身边。艾莉奥丝在玻璃圆桌上拿了几个裹满糖粉的脆皮泡芙,而巧克力喷泉的另一侧,德拉科正怒目圆睁地瞪着她。 “这么看着我干嘛?”艾莉奥丝一脸纳闷。 盘子里那么多泡芙,他不会就刚好看上了自己手上的吧? 一想到这,她慌忙把泡芙一股脑塞进了嘴里,奶油猝不及防地从嘴角溢了出来。 “还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野粗汉。”德拉科走过来冷哼了一声。 差点被噎住的艾莉奥丝没法驳回他侮辱性的言语,两边鼓起来的腮帮子不光塞满了泡芙,还塞满了她的满腔怒火。 “艾莉,我说过了,淑女一点。”普洛弗不知道从哪里走了过来,掏出了胸前口袋里的一块手帕擦掉了她嘴角的奶油。 淑女?看着眼前的一幕,德拉科眉心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他不明白普洛弗为什么要这么说。 第9章 西奥多的到访 着急说话的艾里奥丝加快了牙齿咀嚼的速度,在嘴里终于腾出一点空隙的时候,她含糊不清地说:“可是他一点也不绅士。” 紧接着,她恶狠狠地回瞪了德拉科一眼。 普洛弗压了压呼之欲出的愠色,尽量平和地说:“她不是什么乡野粗汉,而是我的孪生妹妹,艾莉奥丝·温德尔。” “什么?”德拉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他克制了自己想要揉眼睛的手,否则那会让人误以为自己是真的眼瞎。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震惊吧。”艾莉奥丝摊了摊手,矫揉做作地说,“我甜美动听的声音明明就很好辨认啊。” 她的声音比起大部分男孩来说的确更尖细一点,但还没有经历变声期的小孩根本就分不清男女,更何况她又一副雌雄莫辨的打扮…… 得罪温德尔一家不是什么好事儿。德拉科嘴角不经意地抽搐了一下,却还是佯装出彬彬有礼的模样,鞠躬伸手说:“是我草率了,甜美的温德尔小姐。” 听他略带讥嘲的口吻,艾莉奥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上前握住他的手,忽然加重了力度。 “啊!”德拉科惨叫一声,指节被捏得发红。 艾莉奥丝立马松了手,故意用娇滴滴的语气揶揄道:“不好意思,马尔福少爷,乡野粗汉的力气不太好控制呢。” 自从被狼人咬伤后,她的力气就与日俱增。而现在没有高尔和克拉布那两个大块头在场,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要是真打起来,她还有普洛弗撑腰呢。 “你等着,我要回去告诉我爸爸!”德拉科悻悻地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别生气,德拉科,我妹妹年纪小,还请你多担待一些。”普洛弗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哼……”德拉科咬住下嘴唇,不快地撇开了普洛弗的手。 年纪小?年纪小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况且他们三个的年龄根本差不多大! 他揉了揉自己的手骨,不甘地说:“好,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她一马。” 他当然不会愚蠢到真的把这种小孩子间玩闹的把戏告诉父亲。 虽然爸爸妈妈很疼爱他,但他作为马尔福家族的继承人,卢修斯对他的要求很高,不说别的,他起码应该做一个行事稳重的男孩,这样更能体现马尔福家森严的家教。 —— “我要回去告诉我爸爸!”艾莉奥丝挤眉弄眼地模仿德拉科的话语,然后捧着肚子嘎嘎大笑,眼泪都快溢了出来,“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幽默的人啊!” 普洛弗用手里的一沓信重重地拍击了一下她的脑瓜,教训道:“德拉科写信来说他的手痛了好几天,让我要好好管教你!” “哎呦。”艾莉奥丝吃痛地揉了揉脑袋,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哥哥,“你怎么还帮他呀?是他先说我乡野粗汉的,你都听见了吧。” “我听见了啊。”他突然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道,“干得漂亮。” 普洛弗抬起手举在空中,艾莉奥丝也笑了起来,默契地与他击了个掌。 “唉,不过我知道,我不应该得罪他的。”她神情有些沮丧,“马尔福家族的地位很高,妈妈还特意交代了我们要处好关系呢。” 普洛弗把信扔到了茶几上,然后翘起腿坐回了沙发,漂亮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扶手:“放心吧,我会和他处好关系的。” “真的吗?你也太好了,普洛弗!”艾莉奥丝噌地抱住了他,开心地说,“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要主动和谁处好关系呢!” “我们家总得有一个人这么做,不是吗?爸爸不在英国,就应该是我来挑起这个担子。” 大不列颠的天气总是阴冷潮湿。屋外是连绵的细雨,水珠爬满了玻璃将外界染得一片迷蒙。而屋内有暖融融的炉火,柴木味从壁炉缓慢飘荡,逐渐蔓延至整个客厅。 普洛弗顺着她的发丝轻柔抚摸,看见她黑发中的几缕银丝后,动作顿了顿,他不动声响地划过那几根头发,嘴里默念着咒语,突然间,它们在空气中消失不见。 “怎么了?”艾莉奥丝察觉到他停顿的不对劲。 “没什么,你头发打结了。”他随口胡扯道。 “啊!那看来我得叫妈妈替我剪头发了。” “为什么要剪掉呢?你长头发也很好看。” “我要和你一样!”艾莉奥丝笑嘻嘻地说。 这时,房屋外的门铃被摇响。 “我去开门。”艾莉奥丝起身说。 橡木大门被缓缓打开,凉飕飕的风灌了进来,房檐下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他抿了抿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西奥,你怎么找来啦?”艾莉奥丝惊讶地看着他。 这一个月,他似乎长高了些,都快略超她的眉峰了。 “我让小精灵带我来的,我……我还是很想来找你们玩。”他做了一番挣扎才下定了这个决心,眼神中也透露着隐隐的执拗,“所以,你们还愿意吗?” “当然,我们非常愿意。”艾莉奥丝克制不住地笑了笑,慷慨地拉着他的胳膊进入房屋。 她早就应该这样做了,屋外这么冷,要是让西奥多着凉了,她会非常过意不去的。 “你坐到这。”她热心地把西奥多安置到普洛弗旁边,吩咐道,“普洛弗,你陪他聊聊天,我去沏茶。” 说完,她便迈着小碎步跑到厨房里学着母亲从前招待客人的模样,掏了些茶罐里的茶叶放进壶里,随后她又搭着小板凳拿了一桶爆米花出来打算给西奥多享用——红茶配爆米花,这个奇妙的搭配说不定会让他终身难忘。 与此同时,客厅里的西奥多正襟危坐,手心局促地摩挲膝盖上的西裤布料,普洛弗没有开口,他也不好意思讲话。 西奥多的来访诚然让普洛弗感到惊喜和意外,可见到妹妹如此殷切的迎接,他忽然心生不满,毕竟连他这个亲生哥哥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呢。 两个男孩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僵持了几分钟后,一手端着茶盏一手抓着爆米花的艾莉奥丝从厨房走了出来。 “你一定会喜欢的,大人们都喝这个。”她把冒着腾腾热气的红茶递给西奥多,上面还漂浮着白花花的甜奶油,示意他赶紧尝尝。 “我的呢?”普洛弗这话就问得有些自取其辱了。 “厨房里的茶壶剩有多余的,你可以去自己倒。”艾莉奥丝微笑着说。 普洛弗暗地里捏紧了拳头。 好一个多余的,合着他在这就是个多余的呗? 第10章 冤家的狭路相逢 天性使然,女孩总是倾向于照顾可怜弱小的群体。 面对懵懂的西奥多,艾莉奥丝难免产生怜爱。关心他,似乎成了女战士的使命。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很疑惑——他的眼睛为什么这么亮?睫毛为什么这么翘?他像个冬眠了很久才从树洞探出脑袋的松鼠,看向这个世界的时候充满了不安和好奇。 普洛弗极其不快地点了点头,也许他接受了这个双标的说法,却没有心情动身去厨房。 西奥多喝茶的时候,鼻尖不小心沾了奶油,艾莉奥丝顺手就替他刮了下来,唰一下泛起的红晕让脸颊的几颗痣看起来更加明显了。 尽管他喝不惯这浓郁的红茶,可看着艾莉奥丝满心期盼的眼神,还是生生地咽了下去。 不过,幸好奶油是甜的。 “对啦,西奥,之前我们约好的一起去对角巷采购,现在还作数吗?”她问。 “嗯……”他将茶杯放到了桌面,微笑说,“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听说对角巷有一家很出名的冰淇淋店,我们一定要去尝尝!”艾莉奥丝倏地想起什么,又面露难色道,“哦,不,你爸爸应该不会允许的,还是不要做让他生气的事情好了。” “没关系,如果你想试试,我可以陪你一起……” 一旁的普洛弗幽怨地看着聊得欢快的两人——这到底是谁的家?到底谁是客人?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希望母亲在这。 黛西太想念丈夫,于是回到了美国看望老温德尔。 在这之前,她已经做好了预制炖菜,孩子们稍微加热一下就能吃。 哦,在她的设想里,甚至不用加热,这个闷闷的天气吃点凉菜很正常不是吗?反正她已经备好了治疗拉肚子的魔药放在橱柜里,她还特别贴心地告诉普洛弗魔药放置的地方,以免他们找不到。 兄妹俩本以为只能吃淡饭黄齑了,但送上门来的西奥多让艾莉奥丝打起了小算盘——她为什么不能请求他留下来,吩咐家养小精灵在这为他们做上一顿美餐呢? 而且这样糟糕的天气,月亮是断然不会浮现到云层外的。 在艾莉奥丝的盛情挽留下,西奥多在这里待到了晚上,他第一次觉得下雨天的柴木味道这么好闻,就像记忆中曾经被母亲用太阳晒过的衣服一样暖和,散发着干爽的清香。 他召唤了小精灵来到这,用为数不多的食材做了奶油蘑菇汤和玉米薯饼,这大概是一个月以来温德尔兄妹吃到过最脍炙人口的一餐,吃饱喝足后,普洛弗的怨念也减少了许多。 嗯,他就是一个这么容易被收买的人。 —— 来到对角巷的这天,穹顶难得见晴,日光铺洒在由鹅卵石砌成的街道上,摩擦过石路的脚底也油然生出了暖意。道路蜿蜒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两侧的商铺都挂着醒目的牌匾,透过玻璃橱窗能看见各具特色的商品。 当艾莉奥丝不小心瞥见蝙蝠脾脏和鳗鱼眼珠的时候,差点把早上吃的全麦面包给吐了出来。 “可以先陪我去一趟古灵阁吗?”西奥多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艾莉奥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不过,古灵阁是做什么的?” “是妖精开的银行,我得去取些金加隆出来。” 普洛弗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妈妈给他们留下的金加隆,然后缓缓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弄丢。他挑了挑眉,说:“走吧,我们跟着你走。” 其实西奥多也不太认识路,他几乎没有一刻不在寻找路标,并且极其害怕自己会因为带错路而丢脸,但他又有一些小固执,要强的自尊心让他不甘于承认自己对英国的巫师街道不熟悉。 弯弯绕绕地穿过街头巷尾,他们最终停留在了一幢高高耸立在所有店铺之上的雪白楼房前。西奥多独自走上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一个穿着猩红色镶金制服的妖精领着他进入了青铜大门,他瘦小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兄妹俩的视线中。 “所以,西奥出来之后,我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呢?”艾莉奥丝从口袋里拖出长长的购物清单,目光上下扫视。 “嗯……”她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又把清单折好放回了口袋,笑着说,“不如先去吃冰淇淋?我想吃水蜜桃口味的!” 普洛弗还没来得及回答,从他们身侧路过的德拉科很快就接上了话:“福斯科冰淇淋店生意火爆,你今天大概是排不上号了。” 他高昂地仰着头,仍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艾莉奥丝甜甜地笑了一下,问:“你是不是没买到所以才走到这儿的呀?” “当然不是,我要是想,随随便便就能买到,我只是不喜欢……”德拉科拖腔带调的话语忽然被打断了。 “哦!我知道,往往人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都会刻意找理由说服自己。”艾莉奥丝恍然大悟地说。 “你不相信我?”德拉科抑制住了自己快要从眼中喷薄而出的怒火,他可不想让这个假小子误以为自己是恼羞成怒。 “没有啊。”艾莉奥丝无辜地耸耸肩,然后看向普洛弗。 “你知道的,她年纪小,理解能力还略有欠缺。”普洛弗识趣地接收了妹妹的眼神,搭上德拉科的左肩说,“你东西买完了吗?要不要一起?就我俩。” 面对普洛弗突如其来的热情,德拉科一时间无所适从:“你不和你妹妹一起?” 好吧,他本来是很不情愿让西奥多和艾莉奥丝单独接触的,谁知道那个臭小子打什么鬼主意?可这个时候,不把德拉科和艾莉奥丝这两个冤家分开又不行,站在大局观考虑,为了马尔福和温德尔家的交谊,他只能牺牲自己去做德拉科的陪玩了。 “无所谓,她等会儿会和一个邻居家的小孩一起。”普洛弗勾肩搭背地就拽着德拉科走了。 “哼……我真恨上次没把马尔福的手捏骨折!”艾莉奥丝低声怨道。 第11章 西奥多的小心机 艾莉奥丝突然感觉有人在戳她的脊椎骨。 回头看,发现是西奥多。 他仰头看着艾莉奥丝,阳光倾斜着扫过他白皙的脸蛋,浓密的睫毛扑闪着,在眼睑下投射出鸦羽般的阴影,眼角含着温煦的笑,像个小天使一样。 艾莉奥丝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好了起来,谁会跟可爱的小孩过不去呢? “发生什么事了?”他睁大了眼睛茫然地问。 “没事。”面对他,她情不自禁地把语气变得柔和了起来,“走吧,西奥,我们去买书。” “普洛弗呢?” “他跟着马尔福那小子走了。” “哦……马尔福。”他小声念道。 “怎么?”艾莉奥丝歪着脑袋问,“你认识吗?” “略有耳闻。”他微微点头,语调平和地说,“母亲活着的时候,也许带我参加过他们家举办的舞会上。但时间太长了,我不大记得他的模样了。” “你还是不要记住他比较好,他一点也不讨人喜欢呢。” “什么样子……会讨人喜欢?”西奥多好奇地问。 “就像你这样呀,我简直恨不得你是我的亲弟弟,这样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你!”艾莉奥丝眼底忽然划过一道狡黠的光,对他说,“不如你叫我姐姐吧?以后在学校里,要是谁欺负你,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收拾他!”说完,她作势撸起了袖子。 “啊……”他脸颊上的绯红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情愿。 “这真是个很好的主意!”她兴高采烈地说,“你觉得呢?” “不……不太好。”他郁郁地转移了话题,“我们,我们先去买东西吧。” “哦,好。”艾莉奥丝认同地点点头。 的确,现在买学习用具才是头等大事。 “那个……现在人好像变多了起来。”西奥多小声说。 “对呀,不过我还蛮喜欢这样热闹的街道。”她说,“美国也有一条属于巫师的商业街,不过那里的风格更偏现代化,没有对角巷具有年代感。” “嗯……你会不会走丢,要不要我带着你走?”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你现在不就是正带着我走吗?”艾莉奥丝笑了起来。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要不要,我拉着你?这样就不会走丢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艾莉奥丝自认为看穿了他的想法,这个呆呆的小孩一定是面对骤增的人群感到慌乱和害怕,毕竟他好久都没有出门了,这样的反应也实属正常。 “好。”她笑眯眯地拉住西奥多的胳膊,往前走去。 她已经很自觉地想要扮演好一个大姐姐的角色了。 可西奥多却不安分,他在艾莉奥丝抓得并不紧的缝隙间轻轻滑动手臂,就像缓慢爬行的蜗牛一样,沿着青筋脉络,一点一点的爬到了手腕,然后又爬到了手掌,所行之处都是温热的轨迹,最后他似乎找到了终点,握住了她的一根手指。 他的手软软的,可凸起的骨节又有强烈的存在感,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柔顺的同时也有锐利锋芒。 艾莉奥丝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西奥多正低着头,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有淡淡的红色。 他一定是很恐惧人潮吧,她这样想着,便任由他牵手。 穿过街道时,艾莉奥丝特意留意了一下福斯科冰淇淋店。 德拉科说得没错,这里的生意很兴旺,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用来排队。 “丽痕书店——”他们转悠了一会儿,停驻在一面黑色油漆粉刷的墙壁外,门框上的标牌用方正的安瑟尔体赫然写着商铺的名字,西奥多说,“大概就是这。” 他们走了进去,里面人头攒动,西奥多不自觉地将艾莉奥丝的手指捏得更紧了。 还好书店为不同类型的书籍划分了各自的领地,他们很顺利地在一年级的购买区域里拿到了八本教材,唯一让西奥多不顺心的是,他们不能再手牵手了。 “如果我们会漂浮咒就好了。”艾莉奥丝叹了口气,“我一点也不想背这么多东西。” “需要我帮你拿吗?”西奥多问。 “不用。”她笑了笑,举起手臂想要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我可比你结实多啦。我力气很大的,再拿上你的也不成问题,要我帮你吗?” “不,不了。”西奥多失落地说。 他们把沉甸甸的书本放进了书包后,又向下一个目的地找去。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一进门,就有只毛茸茸的鹦鹉嘤咛地欢迎他们,它圆圆的脑袋是白色的,而翅身是渐变的淡蓝,羽毛被打理得干净又顺滑,在烛火旁透着柔和的光。 艾莉奥丝急忙举起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以防在空中乱飞的它无意或刻意地朝自己扔坨便便到头发上。 这是一家魔杖商店,店主是一位叫作奥利凡德的老先生,他的名气响彻整个欧洲巫师界,是三大着名魔杖制造师之一,几乎所有到霍格沃茨上学的学生都在这里购买魔杖,更有许多为之慕名而来的外国巫师。 现在的人的确有够多的,窄小的屋子挤满了个头差不多的孩子。奥利凡德为他们挑选魔杖的速度很快,吵吵嚷嚷的空气中偶尔会传来几次“轰隆隆”和“噼里啪啦”的爆破声,紧接着长长的队伍就会缩短一小截。 比孩子更多的是堆叠到能与天花板齐平的木匣子,在这样逼仄密闭的空间里,连呼进肺腑的灰尘都充斥着奇幻的魔法气味。 艾莉奥丝第一眼就相中了透明橱窗中褪色软垫上的那根魔杖,可它被紧紧地封锁着,看样子大概是一件非卖品。 西奥多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问道:“你喜欢它吗?” “嗯,不过我想会有更适合我的魔杖。”她笑着说。 西奥多轻轻点头,挪开了眼睛。 没多久,购买完魔杖的孩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奥利凡德先生的瞳色很浅,映着昏暗的烛光,像月亮一样晶莹。 “可爱的孩子,你们好啊。”他温和地说,双眼条件反射性地上下打量眼前的二人,但并没有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那不是审视和窥探,更像是以一种柔软的方式触及他们的内心世界。 “您好,先生。”他们异口同声道。 “奥利凡德先生……”西奥多握着自己长袖下紧张的手,怯生生地问,“请问橱窗里的那根魔杖可以购买吗?不管花多少金加隆都行……” 艾莉奥丝有些惊讶和感动,但还是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地对他说:“不,西奥,那应该是非卖品……” “孩子们,只需要七个金加隆就可以购买任何一支适合你们的魔杖。”奥利凡德面容和蔼地看着两位,解释道,“它不是非卖品。我把它放在那儿,是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能够驾驭它的巫师。不过,你的绿眼睛很漂亮,它似乎让我想到了一位故人……我想我很乐意把魔杖拿给你试试。” 艾莉奥丝喜出望外地捂着嘴巴,一直到奥利凡德先生把那根九英寸半的魔杖递到了她的面前,她才颤颤巍巍地放下手。接过魔杖的那一刻,她的指尖莫名感触到一股奇异的热流。 “挥动它试试。”奥利凡德鼓励道。 艾莉奥丝兴奋地朝空气敲击了一下,杖尖忽然迸发出银色的星火,扬动得尘埃四散。 “啊!真是神奇。”奥利凡德感慨万分,“竟然真的有人能契合它的心意。” 她开心地攥着魔杖,问道:“真的吗,先生?这是它选中了我的意思吗?” “是啊,不可多得的北美白狼尾毛作杖芯,再匹之以稀世罕见的紫衫木。”他微笑说,“这是我做得最满意的魔杖之一,现在,它属于你了。” 艾莉奥丝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虽然她不懂魔杖,但她知道这一定是最特别的一根。 “你叫什么名字?”奥利凡德问。 “我叫艾莉奥丝·温德尔。” “我记下了。”他笑眯眯地问,“你愿不愿意在假期的时候到这里来向我学习制作魔杖?” “我?”她疑惑地问。坦白说,她还没有认为自己能有资格得到魔杖大师的认可。 “是的。”他肯定地说,“你有一颗强大且纯粹的心,很适合制作魔杖。” “哦,谢谢您的夸奖!”艾莉奥丝欣喜地鞠了一躬,却不小心嘭地一下撞到了柜台,她摸着发红的额头说,“嘶……我,我非常愿意!” 第12章 齁甜的冰淇淋 在奥利凡德先生的帮助下,西奥多尝试了几根不同材质的魔杖,最终也拿到了与他相配的山梨木魔杖。他似乎对魔杖并没有太大的要求,只要凑合着能用就行。 尽管奥利凡德把艾莉奥丝手中的那根紫杉木魔杖夸耀得天花乱坠,他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羡慕之情,反而是肉眼可见地替艾莉奥丝感到开心。 在路过一间叫做魁地奇精品店的商铺时,举着冰淇淋的金发男孩撞入了艾莉奥丝的视线。 “马尔福,你不是不喜欢吃冰淇淋吗?”她晦暗不明地嘲讽道。 “是啊。”他举着冰淇淋,诱惑性地用舌尖舔了舔尖端的巧克力酱,得意洋洋地说,“是福斯科送我们的,你可以问普洛弗。” 只见普洛弗的手里也拿着一只粉色的华夫冰淇淋碗,上面点缀着几颗深红色的樱桃和五颜六色的珍珠糖。尽管他一口也没吃,但被施过保温咒的冰淇淋在艳阳下依旧能保持完好的形态。 普洛弗附和且沉默地点了点头。 艾莉奥丝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被眼尖的德拉科捕捉到了这个动作后,他讥笑道:“你现在去冰淇淋店排队,说不定刚好能在打烊之前买到哦。”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普洛弗,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朝着自己挤眉弄眼。 她有些气恼地皱了皱眉头——他怎么也学到德拉科那套了?不就是买个破冰淇淋吗,有什么可嘚瑟的? “除非——”德拉科环抱着手臂慢悠悠地说,“除非你求我,我可以考虑刷脸为你拿下一颗冰淇淋球。” 这么侮辱人的要求,她怎么会答应! “求你?”艾莉奥丝看着他趾高气扬的眉眼,冷笑了一声,转头问西奥多,“你想吃吗?” 他刚张口准备否认,她又举手打断了他,自说自话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吃,唉,没关系,我可以为你牺牲尊严的,西奥。” (西奥多:??) “不,不要。”这是西奥多第一次把话说得这么干脆,却语出惊人,“不要求他,我,我去把冰淇淋店买下来。” 艾莉奥丝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连忙摆手道:“太破费了!倒是不用这样。” 德拉科饶有兴趣地端详着西奥多,笑道:“出手阔绰,很有我的风范嘛。你叫什么名字?” 这姿态像是要招兵纳将一样,艾莉奥丝不安地以为他想让西奥多成为和高尔、克拉布一样的跟班,于是一边拽着西奥多从两人中间穿过,一边不满地说:“关你什么事?” 她朝德拉科留下了一个鄙夷的眼神,然后潇洒地甩了甩头,可忽然感觉脖子一紧,好像被人扼住了命脉! “蠢死了。”普洛弗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回自己跟前,就在艾莉奥丝眼中的困惑转变为愤怒时,普洛弗把手中的冰淇淋一把塞给了她。 “我……我的?”艾莉奥丝张开嘴,眼睛不可置信地眨动着。 “为什么要给她?”德拉科气鼓鼓地说。 “因为她是我妹妹。”普洛弗理所当然地说。 这是个德拉科无法反驳的理由。 他的思绪开始飘渺,幻想假如自己也有一个妹妹,那会是什么样子。可爱的?活泼的?阳光明媚的?什么都好,但一定不能像艾莉奥丝一样是个假小子。 德拉科不服气地对着她哼了一声,却没有打算制止她吃下第一口冰淇淋。 他安慰自己,就当是与温德尔家族建交做出的一点小贡献吧…… “一起走吧,人多一点更热闹。”普洛弗瞧见低头舀冰淇淋的妹妹,笑了笑。 艾莉奥丝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话一点也不像是普洛弗说出来的,他莫非被某个好热闹的幽灵附体了? “随便你们。”德拉科自顾自地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三个人自觉地跟了上去。 “真的很好吃!普洛弗你也太会选了,里面还有桃子果肉呢!”艾莉奥丝兴奋地把装了满满一圆匙冰淇淋的木勺递到他嘴边喂他吃下。 普洛弗面无表情地嚼了嚼,把眼角快要溢出来的欣慰笑意混着蜜桃果肉一起吞进了喉咙里。 “西奥,你要不要试试?”艾莉奥丝大方地把冰淇淋碗放到了西奥多手里。 “嗯,好吃。”他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泛着又明又亮的蓝色,就好像获得了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 阳光折射鹅卵石汇聚成一束暖洋洋的光线,淡金色的微尘飘旋在暖流中,这样的气流没有融化掉清凉的冰淇淋,而是从脚下攀升至口腔,让他们把水蜜桃味的快乐和温暖都含在唇齿间,舍不得下咽。 德拉科听见身后的欢声笑语,不由自主地回头瞥了一眼——他们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共用着同一碗冰淇淋,这绝对不是因为他嗤之以鼻的穷酸。 他不禁思考,冰淇淋真的有这么香甜吗?真的能给人带来快乐吗?可是为什么他独自拥有了整颗冰淇淋却无法享受佼佼不群的快感? 一向对食物没有兴趣的他竟然也开始好奇,那碗粉色的冰淇淋到底是什么味道。 可是他没有表露出来。 当他们路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他把手中的巧克力冰淇淋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冰淇淋甜得发腻,一点也不好吃。 第13章 列车上的心跳反应 九月一日是开学的日子,盖伦·温德尔特意从美国赶到国王十字火车站送他的一双儿女去霍格沃茨上学。 “妈妈,真的是这里吗?好多麻鸡呀。” 艾莉奥丝牵着爸爸和妈妈的手在两人中间一蹦一跳地四处张望,路过的人形形色色,却找不到一个像她和普洛弗一样穿着巫师长袍的学生。 “应该是这儿没错。”黛西不太确定地说,“我们应该多观察一下,或许在某个意想不到的地方会有暗道出现。” 艾莉奥丝忽然注意到,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个垂着脑袋的小男孩独自拖着行李推车龟速前行。 “西奥!” 她一下子就认出了他的背影,于是松开了爸爸妈妈的手,越过人群跑到了西奥多的身后。 他听到声音后回过头,原本沮丧黯淡的眼眸忽然闪动了明艳的光芒。 “你怎么一个人?早知道我们就和你一起来了。” “我爸爸把我送到了车站外面。他说魔法部还有事情要忙,所以就不进来了。” 她把手放到推车把手上,笑容灿烂地说:“没关系,现在我们可以一起啦。” “你有多余的力气为什么不帮我分担分担?”普洛弗推着小车幽幽地说,“更何况你的行李也在这。” “不要分得这么清楚嘛,普洛弗,我可是你妹妹!” “你也知道你是我妹妹啊。”他郁闷地嘟囔道。 “是西奥多·诺特吗?”黛西挽着盖伦的手臂面露微笑地走了过来,她温柔地说,“常常听艾莉和普洛弗提起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是的。黛西阿姨,盖伦叔叔,您们好。”他克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彬彬有礼地说,“谢谢您送来的甜点,它们很好吃。” 黛西感到骄傲,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捂了捂嘴:“你喜欢就好,欢迎放假的时候到家里来找艾莉和普洛弗玩。” “好了,妈妈,时间不多了,我们得赶紧去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普洛弗急躁地说。 “站台在……第九和第十站台分界的一堵隔墙那里。”西奥多指了指前方,“是爸爸告诉我的,他以前也在霍格沃茨念书。” “哦……原来是这样。”黛西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耸了耸肩,“我就说吧,一定是藏在某个暗道里。那么,艾莉和普洛弗,你们就跟着西奥多一起去坐火车吧,我肯定他一定会带你们安全地到达目的地的。” 不用想,艾莉奥丝和普洛弗都知道他们的妈妈是打算和爸爸一起去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了。 “好吧,妈妈,再见。”艾莉奥丝依依不舍地抱了一下妈妈,又抱了一下爸爸,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西奥多走向了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成功穿过隔墙,映入眼帘的是一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列车标牌上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他们来得有些晚,车厢里已经挤满了学生,过道上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们正在与家人告别,也有稍微大一点的学生互相寒暄嬉闹,结伴踏上火车。 艾莉奥丝在火车上碰见了潘西、达芙妮和米莉森,她们盛情地邀请她和普洛弗坐到同一个车厢去。 自从扎比尼庄园一遇后,潘西和达芙妮就经常给艾莉奥丝寄信,偶尔还会捎上点小礼物给她,比如一枚精美的书签,亦或是一只漂亮的羽毛笔。 艾莉奥丝当然是很愿意和她们一起坐的,但普洛弗以对香水过敏的理由,拒绝了她们的邀请,同时还拽着她一起离开了。至于西奥多,那就随便他吧…… 不过,被忽视的西奥多还是不吭不响地跟了上来,毕竟他只跟温德尔兄妹最熟悉。 透过玻璃窗,他们观察到每个隔间都坐满了人,除了那个熟悉的金发男孩所待的隔间还有多余的位置。他的头发梳得锃亮,艾莉奥丝鄙夷地想,也不知道抹了多少发蜡。 德拉科的小跟班没有在他身边,除了他以外,对面坐着一个俊秀斯文的黑发男孩。 既然里面有熟人,普洛弗便兀自推开了门。 “高尔和克拉布呢?”他问。 “去洗手间了。”德拉科撇嘴哼了一声,“那两个没用的家伙,连一个空包厢都没占到。” 普洛弗无意间和黑发男孩对视了一眼——他回了一个标准的微笑给普洛弗。 仅这寥寥一眼,普洛弗便凭借自己的直觉断定他不是个和善的人,那双狭长的眼睛似乎蕴藏着许多耐人寻味的秘密,总而言之,他不喜欢他。 “你是?”普洛弗走向前问道。 “布雷斯·扎比尼。”他主动伸出手,嘴角仍保持着优美的弧度。 哦,原来是德拉科很讨厌的那个布雷斯啊,好兄弟之间果然连不喜欢的人都会默契地一致。 “普洛弗·温德尔。”普洛弗举起手,随性地回握了他。 布雷斯的目光越过普洛弗的耳侧,看向了艾莉奥丝。 他起身缓缓走向她,将右手搭在胸前微微欠身,抬头时眸光温润:“很高兴见到你,温德尔小姐。” 温德尔,小姐—— 难道这就是英国的绅士吗! 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温柔地称呼为“温德尔小姐”。 汽笛声在此时鸣响,艾莉奥丝的心被惊得漏跳了一拍。 忽然晃动的车厢让心神不宁的她脚下打了个趔趄,西奥多都已经打算扔掉行李接住她了,却被眼疾手快的布雷斯捷足先登,率先扶住了艾莉奥丝的手臂。 他语气温柔,略带歉意地问道:“不好意思,是否冒犯到你了?” 明明没有摔倒,为什么心跳会像踩空了楼梯一样失控? 艾莉奥丝怔了怔,直到布雷斯松开手,她才想起来回答:“没关系,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扎比尼先生。” 她在努力平复自己雀跃心情的同时,还不忘暗讽道:”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聪慧又善良,因为大部分人的眼睛和心就像被猪肝泥蒙住了一样。” 说完,她下意识地瞪了一眼德拉科,当然,他也不意外地回瞪了她。 虽然她是在嘲讽德拉科没错,但毫不知情的西奥多攥紧了手中的行李箱,有一种心虚歉疚的感觉。 “嗨,大家。”高尔推开门看见站了满满一隔间的人,僵硬地露出了八颗牙齿,挥了挥手,“好,好多人啊。” “去了这么久?”德拉科抱着双臂不满地问。 “你猜我们听到了什么消息?”高尔神情夸张地说,“那个传说中打败神秘人的哈利·波特就在我们隔壁的包厢!” “真的?”德拉科眯着眼问。 “千真万确!”高尔戳了戳克拉布,随后他也跟着响亮地“嗯!”了一声。 “走,去看看。”德拉科起身甩了甩长袍,气势不凡。 他看向普洛弗,问:“要一起吗?” “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普洛弗果断地拒绝了。 他怎么可能让艾莉奥丝独自跟两个心怀鬼胎的男生待在一起?没有什么比照看诺特和扎比尼更重要的事情了! “那好吧。”德拉科挑了挑眉,昂首挺胸地从高尔和克拉布中间穿插了过去,走出隔间门。 他们四个人依次坐了下来。座椅本身只能容纳六个人,普洛弗以德拉科他们回来后会造成拥挤为由,把艾莉奥丝挤到了最里面靠窗的位置。虽然她很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起码这样可以杜绝她和德拉科挨到一起的可能。 “神秘人和哈利·波特是谁?”艾莉奥丝问。 “神秘人是一个很恐怖的英国黑巫师,哈利·波特是……”实际上普洛弗也不太清楚。 “大难不死的男孩儿,全世界唯一一个受到杀戮咒却幸存下来的人。”坐在对面的布雷斯平静地说。坐在他身边的西奥多也想插话的,但顿了顿,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谢谢你的解答。”艾莉奥丝说。 “不客气。”他微笑着颔首,目光是恰到好处的柔和。 简单的对话后,隔间变得安静了起来,能听到的只有列车行驶时摩擦轨道发出的哐啷声音。 “别花痴了。”普洛弗歪过脑袋,附在艾莉奥丝耳边小声说。 “我没有。”她快速地否认道。 “你就有。” “才没有。”要是平日里她早就和普洛弗干起架来了,但现在她只敢低声咬牙咒骂道,“你别乱说话,小心到站了我直接一脚把你屁股踹下去。” “你就有。”说完后,他别过了头,不给她还击的机会。 艾莉奥丝捏紧了拳头——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哥哥都这么喜欢犯贱? 与此同时,隔间门被德拉科拉开了,他面色看起来很糟糕,藏不住事儿的他很明显就让人看出来,他一定是吃了瘪。 艾莉奥丝幸灾乐祸地抿了抿嘴,却不打算主动问他。 “怎么了?”普洛弗倒是挺关心他的。 “呵。”他愤慨地冷哼道,“哈利·波特竟然愿意和不三不四的韦斯莱在一起,反而拒绝和我成为朋友。这真是个愚蠢的决定,我想他一定会为他的选择付出代价的。” “坐下吧,德拉科。”普洛弗安抚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我一样好的眼光。” 第14章 分院帽的安排 下了列车后,一年级新生在海格的带领下走向了黑湖,四个人一组乘坐着摇摇晃晃的小船渡过了湖面,高入云巅的巨大城堡直直地闯入新生们的视线。 橡木大门外的麦格教授早已静候多时,她引领着同学们进入门厅,又走向右侧的礼堂,属于新生的分院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普洛弗,你会去斯莱特林的对吗?”德拉科拍了拍他的肩膀,盼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可能,会吧。”普洛弗也不太确定,毕竟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理想,“我会尽力的。” 德拉科用极为傲慢的语调掩饰了内心的紧张:“除了斯莱特林,没有什么能匹配得上我们尊贵的血脉了。” 他耸肩理了理自己的衬衣衣领,沉默着等待麦格教授在一卷长的羊皮纸上念到他的名字。 分院的速度很快,有的学生几乎只是戴上去的一瞬间就已经被帽子判定好去处了。 “普洛弗·温德尔!” 没想到他们几个当中第一个上去人的是普洛弗。 他仪态从容地走了上去,扣上帽子,仅半分钟的时间,分院帽就大声呼喊出“斯莱特林”。 斯莱特林的长桌区域顿时爆发了轰轰烈烈的掌声,普洛弗朝着他们的方向走去。 反应迟钝的艾莉奥丝现在才开始紧张了起来,她从始至终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能够跟普洛弗分到同一个学院,这样也能够互相帮扶。 “德拉科·马尔福!” 如他所愿,他果然分到了他的梦中情院。 一取下分院帽,他就得意洋洋地跑到长桌旁边和普洛弗汇合,那头金色的短发明晃晃的,比天花板上闪亮的魔法星星都还要显眼。 好吧,艾莉奥丝想,就算和可恶的德拉科在同一个学院也无所谓,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一切都好。 紧接着是西奥多·诺特,他也毫不例外地被分到了斯莱特林。 艾莉奥丝对此感到蛮惊讶的,虽然进入斯莱特林是他的理想,但他的性格一点也不符合分院帽对斯莱特林的描述…… “艾莉奥丝·温德尔!” 终于到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小跑着奔到凳子旁边,将破旧的分院帽稳稳地戴在了脑袋上。帽子很大,把它完全放到头顶的时候,帽檐能够把所有的视线全部遮挡完,眼前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斯莱特林…斯莱特林…”艾莉奥丝不停在心中默念着,祈祷分院帽也能像判定普洛弗和德拉科时那样迅速。 “可我认为你更适合赫奇帕奇,孩子。”分院帽在她的耳边悠悠地说,“一颗纯粹的、坚韧的心,不容易被恶意所侵蚀……这很罕有。” “不是的,分院帽先生。”艾莉奥丝轻声反驳道,“我很调皮,我曾经用失控的魔法摔碎了厨柜里所有的碗,把番茄酱和蛋黄酱喷得白色印花墙纸上到处都是,我还趁爸爸妈妈不注意的时候偷吃了好多糖……我真的很符合斯莱特林的标准!” 分院帽沉吟片刻,缓缓问道:“你是否已经做出了不悔的决定?” “没错,先生!”艾莉奥丝笃定地回答道。 “我总是坚信,巫师们的选择远比能力更能证明他们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它忽然笑了笑,说,“坚韧会助你砥节砺行,强大会带你创造辉煌,欢迎你加入——” “斯莱特林!” 分院帽一声高呼,最左侧的长桌爆发出轰鸣的掌声。 真是太好了,她兴奋地跑到了哥哥旁边坐了下来。 “分院帽和你说了什么,居然这么久?”普洛弗问。 “别提了,我为了和你分到同一个学院,跟那顶黑乎乎的帽子争辩得口干舌燥。”她虽然把话说的不耐烦,语气却是极为欢快的。 “斯莱特林!” 紧随艾莉奥丝其后的又是一个分到斯莱特林的学生。 会是谁呢?她一边鼓掌一边把目光转移到了前方,布雷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长桌走来,十分自然地坐到了她旁边的空位。 “又见面了,温德尔小姐。”他的笑容礼貌又柔和,却连上百只漂浮的烛火都不比他温暖。 他将手放到桌上,手肘无意地碰到了她,靠得近了,她若有若无地闻到一丝淡淡的药草味。 “是啊,又见面了。”艾莉奥丝小声应了一句,迅速挪开了视线。 这突如其来的娇羞是怎么回事? 分院仪式结束后,邓布利多校长简单的讲了几句,便让同学们开始享用桌前丰盛的晚餐。 开学宴在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级长们引领着新生回到各自学院的休息室。斯莱特林的地窖在城堡最底层,根据每周发布的特殊口令,就可以推开石门进入公共休息室。 斯莱特林的寝室是两人间,德拉科利用他爸爸在校董事会的名头威胁级长,让他和普洛弗分到同一间寝室——这真的有够让人鄙夷的,但他的确成功了。 而艾莉奥丝非常幸运地和潘西分到了同一间寝室。别的不说,至少她们之间的性格契合度是非常高的。 第15章 聪明的西奥多 得知分寝消息的潘西错愕地尖叫道:“所以,你是个女孩!” “没错,是的。”艾莉奥丝挠了挠后脑勺。 达芙妮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米莉森也憋着一句话都没有说,潘西一进女生寝室大门就气冲冲的,一直到进了房间才又开始说话。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艾莉奥丝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骗你们了?” “你从来都没有说过你是个女孩!” “可是…可是,你们都没有说自己是个女孩呀,我以为性别是不需要介绍的。”艾莉奥丝辩解道。 “那你为什么要留和男生一样的短发?”潘西质问她。 “这样洗头的时候会很方便,不是吗?” 这个理由略显苍白,但艾莉奥丝自认为没有义务告诉她真实的原因。 “你这样会让达芙妮伤心的!”潘西一气之下把达芙妮搬了出来,不过理智很快让她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捅破这件事。她慌乱地捂住嘴,表示自己什么也没说。 “为什么?”艾莉奥丝一头雾水。 “没有为什么!”潘西急红了脸,“总之,我们不是朋友了,艾莉奥丝!” 艾莉奥丝疑惑地眨了眨眼,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份友情会突如其来,为什么会转瞬即逝。 尽管有一点小伤感,但艾莉奥丝一躺到柔软的床上就把这些事情忘了个精光。杏色枕巾是遍布墨绿的四柱床上唯一的亲近,哥哥的味道陪伴她睡了个好觉。 就这样,潘西和艾莉奥丝的冷战悄然无息地开始了。 虽然和艾莉奥丝预想的寝室生活不太一样,但她却没打算特意去讨好潘西的姐妹团,因为她也有自己的小团体,甚至队伍更为庞大。 除了睡觉和洗漱,艾莉奥丝是一步都不会离开普洛弗的,而德拉科又和普洛弗交好,他带着两个大块头的跟班一下子就把小分队壮大了起来,她和这群男孩子在一起实在毫无违和感。当然,这其中还有“隐形人”西奥多,艾莉奥丝很关心他,不管做什么都会把他带上。 她知道西奥多还没有完全克服和陌生人谈话的恐惧,特别是在学校里这种人多的场合,想结识诺特的人不少,可他很容易紧张,只有艾莉奥丝能懂他,分分钟就帮忙把那些人给挡了回去。 这些事都是有回报的。 她从第一节课开始就完全不用担心被教授抽起来回答问题,因为西奥多总能及时地告诉她问题的正确答案,声音微小到只有身侧的她才能听得见。庆幸的同时,艾莉奥丝还为他感到惋惜——要是他有勇气举手回答问题的话,一定能为斯莱特林加很多学分。 除此之外,艾莉奥丝打瞌睡写花了的笔记,有西奥多帮忙补;口音不标准的魔法咒语,有西奥多纠正指导;课后写不出的论文作业,也有西奥多主动给她抄。她每天唯一的烦恼,大概就是担心晚上会不会出现圆圆的月亮。 坦白讲,艾莉奥丝也是在开学前认真做过学习计划的,只是她来到学校以后才发现,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课上,手指轻微一沾就会令人浑身发痒的巨型蒲公英差点让她挠了一整节课的痒痒,还好西奥多趁教授不注意悄悄掰了一小撮花蕊塞到了艾莉奥丝嘴里。据说是以毒攻毒,她半信半疑地嚼巴嚼巴咽了下去,身体果然舒服了许多。 宾斯教授的魔法史只是粗略一听就能让人昏昏欲睡,他低沉的嗓音比晃晃悠悠的摇篮还能催眠,尽管如此,德拉科还是能发现并且提醒他把恶人莫瑞克和怪人尤里克给讲混了。不过艾莉奥丝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已经很放心地把笔记本交给西奥多代劳了。 任职黑魔法防御课的奇洛教授散发着一股熏鼻子的大蒜味。德拉科和普洛弗窃窃私语说,所谓的防御术说不定就是把黑巫师臭晕罢了。艾莉奥丝也如此认为,或许最后的学年考试会是比拼谁家的大蒜更臭气熏天,西奥多觉得她的说法很有意思,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托着下巴朝她勾起了好看的唇角。 相比之下,麦格教授的变形课堂就严肃沉静了许多。哈利·波特和罗恩·韦斯莱的迟到让德拉科乐得开怀,但他也只敢捂着嘴偷笑。 她把讲桌变成了一头猪,紧接着又变回了原状。这有趣极了,艾莉奥丝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麦格教授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根火柴,吩咐大家把它变成又尖又细的针。但这真的很难,普洛弗和德拉科不约而同地盯着火柴棒挠起了脑袋,只有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成功做到了,麦格教授欣慰地为格兰芬多加了五分。 艾莉奥丝念了好多次咒语,火柴棒仍旧保持原状躺在桌上,她急得想把魔杖撅成两截。 “把魔杖举到略低于太阳穴的位置挥动,口型饱满一点,语气果决一点,念到''turn''的时候记得语调加重……” 艾莉奥丝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听了西奥多的指导,她猜这大概率是行不通的,毕竟他自己都没有变出来—— “什么!艾莉奥丝,怎么连你也可以?”德拉科不可置信地看着艾莉奥丝桌上因为变形而冒着白烟的、尖尖的银针,嘴巴大得能撑下一根竖直的火柴棍。 “温德尔小姐,很不错,继续保持。”麦格教授赞赏地朝她点点头,“斯莱特林也加上五分。” 艾莉奥丝心虚得不敢回怼德拉科,也不敢看麦格教授,只是抿着嘴唇尴尬地笑了笑。 她又偏头看向了西奥多,他脸上仍挂着一副纯良无害的笑容,眼睛比窗外靛蓝的天还要澄澈。 这个西奥多……他明明会变形术,为什么要让她当这个出头的鸟啊!这样很容易被盯上的! —— “你不觉得这样会让她变得更蠢吗?” 晚饭后,德拉科在男生寝室的过道上遇见了西奥多。 看透一切的他对西奥多的做法很不解,连作为亲哥哥的普洛弗都尚且没有做到这个地步,他一个诺特家的继承人干嘛这么上赶着做艾莉奥丝的小跟班? 他当然希望艾莉奥丝越来越笨的,他提出这个疑问纯粹是看不惯她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不会的,她一点也不蠢。”西奥多平和地说,“如果她想提升成绩的话,我可以替她补习。” “不要妄想拯救一个白痴,诺特。”德拉科自觉和西奥多没有共同语言,于是叉着腰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寝室。 ilwxs.com 第16章 摸摸小狗尾巴 门“嘭”的一声被德拉科关上,他有些懊恼为什么在身边找不到一个能和自己一起说艾莉奥丝坏话的人,似乎连高尔和克拉布都被她分享的糖果给收买了,真是两个贪吃鬼。 “你在做什么?”抬眼望去,床上的被子乱糟糟的,他对普洛弗可疑的神情感到奇怪。 “没什么。”普洛弗咽了团口水,试图用身子遮掩住被子里鼓起来的一坨东西。 “没什么?”德拉科显然不会相信。 他走到床边,用手指戳了戳普洛弗的被子,但并未遭到阻拦。 “什么东西?”德拉科感觉里面装着一个比棉被还要软的宝贝——没错,既然被普洛弗藏起来了,那肯定就是宝贝。 普洛弗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毛茸茸的白色小脑袋就从被子缝隙里钻了出来,它有一双圆溜溜的绿眼睛,看向德拉科时充满了戒备。 “你……你从哪儿弄来的狗?”他反倒被这猝然的对视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说,“我最讨厌狗了,你可不能养在这!” 小毛团子低沉着呜嚎了几声,仿佛在说——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当然,德拉科是听不明白,也领会不到的。 “为什么?”普洛弗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却还是强装镇定地说,“虽然大部分学生都喜欢养猫,但校规里没有明令禁止让狗做宠物吧。” “我不是说了吗?我讨厌狗。”德拉科一脸嫌弃地对朝他眨眼睛的小狼说,“所有的狗,任何的狗,你这样可怜巴巴看着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总得有个理由吧?”普洛弗抓着小狼的两只前腿,把它提溜到了自己的怀里,它蹭了蹭普洛弗单薄的衬衣,一副乖顺模样。 “没有。”他嘴硬地说着,下意识地把手揣进了兜里,似乎想要掩盖什么。 “好吧。”普洛弗耸了耸肩,淡定地说,“是大胡子海格的狗,我找他借来玩两天,既然你不喜欢的话,我明天把它送回去就是了。” “别告诉我你今天急匆匆地离开教室就是为了去和海格那头巨人厮混?” “不。”普洛弗摇着头摸了摸它的脑袋,“我只是单纯看上了他家的狗。” 小狼眯着眼惬意地耷拉下了耳朵,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德拉科没由来地也想去摸摸看,但碍于面子,他盯着它又把话咽了回去。 熄灯后,他特意对普洛弗叮嘱道:“看好它,别让那家伙上我的床,脏死了。” “不用多虑,我断然不会让它这样做的。” 他把小狼夹在身侧,蓬松毛发间散发着清甜的蜜桃味,经过他体温的渲染,香气更为浓烈了。被裹得太紧,小脑袋不太舒服地往外拱了拱,鼻尖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了普洛弗的颈窝间,它用前爪抵住他的胸膛,懒洋洋地朝外翻了个身才安心睡去。 凌晨四点,玻璃窗外湖水的低吟吵醒了德拉科,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朦胧黑暗中,他看见普洛弗已经把整个被子都卷到了床的另一侧,而小狼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沿发出均匀清浅的呼吸。这个位置,他只要下床走一步就能摸到…… 德拉科顿时起了玩心,他蹑手蹑脚地趴到普洛弗床边,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它的尾巴。 小狼一瞬间睁开眼睛,防御性地弓起了身子。它盯着他手腕上淡粉色伤疤,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幽幽绿光,像窗外的湖水一样凛冽,把德拉科惊得发怵,直接坐倒在地。 它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龇牙咧嘴,而是警惕地绕过他,灵敏地跳到了雕花木椅上,再借着更高一截的木桌,窜向了通往走廊的小窗。 —— 走出男生寝室大门的艾莉奥丝不声不响地变回了人形,她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还好德拉科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糟糕,把她错认成了一只普通的小狗。 但是这大半夜莫名其妙的窥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 算了算了,她晃了晃脑袋告诉自己,以德拉科的智商肯定是发现不了的。 艾莉奥丝正准备潜回寝室装睡,却惊觉自己正前方的影子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更巨大的黑影所笼罩住了。她僵直了身子,微微战栗,眼神惶恐地紧盯着倒影,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大约一分钟,可那黑影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她像生锈的齿轮一样缓慢回头,第一眼看见的是一颗映着微弱火光的金属纽扣,视线再随着墨蓝色真丝睡衣缓缓上移。越过小麦色的深色肌肤,是他棱角锋利却线条流畅的下颔,坚挺的鼻头,以及浓密的长睫……他并没有在注视自己,而是目视前方,不知道关注点在什么地方。 “嗨……早上好,扎比尼。”艾莉奥丝拘谨地笑了笑,小幅度地朝他摆摆手。 但布雷斯没有任何反应。 “扎比尼!”这次她的声音略大了一点。 布雷斯颤了一下, 像突然恢复神智一样低头看向她,他没有说话,只是微眯着眼睛。 “你……你还好吗?”艾莉奥丝吞吞吐吐地问。 “是温德尔小姐吗?”他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俯身贴得很近,和往日温文尔雅的做派大相径庭。呼吸扫过她耳侧的发丝,他似乎在靠她的气味辨认身份。而这样的距离,夜间视力极好的艾莉奥丝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细腻皮肤上颜色浅到近乎透明的小绒毛。 “是的。”她问,“我们也就半天没见,你该不会忘记我长什么样子了吧?” 布雷斯的手仍撑在靠背上,但稍微仰起了脑袋,略高于艾莉奥丝的头顶。 他笑着说:“我想很难有人会忘记温德尔小姐的美貌。” 要说是打趣的话,他的眼神又真诚到不可思议。 好吧,她暂且把这当成一句切实的夸奖。 “谢谢。”艾莉奥丝仓促地道了句谢,又转过身端端正正地坐好。 梅林也不知道她为什么想在这个时候展露几分淑女的端庄。 她忽然感觉身后的皮质软沙发有些塌陷,回头看去,布雷斯凑得更近了,脑袋刚好与她齐平,那双狭长又温柔的眼睛直勾勾地凝望着她。 “温德尔小姐,可以送我回寝室吗?”他轻声请求道。 第17章 文质彬彬布雷斯 糟了,他不会是见证了小狼从男生寝室出来后大变活人的全过程吧! “啊?”艾莉奥丝问,“我……我怎么能去那里?” “学校里有一个奇怪的规定,女生是可以进男寝的。”他温吞地解释道。 “你难道不能自己回去吗?”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有夜盲症。” 呢喃的低语让她敏感的耳朵一阵发痒,她轻微瑟缩了一下,布雷斯却继续靠近说:“我看不清,我需要你。” “可是,你看不清路的话,又是怎么走到这的呢?” “梦游,但不经常。”他关切地问,“会吓到你吗?” 艾莉奥丝连忙否认道:“不,不会。” 这比起她的狼人症状来说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其实不用担心,现在的医术很先进,英国应该也有很权威的魔法医疗机构吧?” 她一边说,一边带着布雷斯朝男生寝室的大门走去。 “嗯……你是说圣芒戈吗?我母亲不愿意带我去那,与之相比,她更愿意相信家庭医生。” “怎么会呢?”艾莉奥丝一愣,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布雷斯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不过还好他的速度慢,她没有被撞倒在地。 “实在抱歉……我看不清。”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仿佛把所有的脆弱都坦然地暴露了出来。 “需要我扶着你吗?”艾莉奥丝关心地问道。 “好。”布雷斯将左手摊开,等待她牵住自己。 艾莉奥丝一脸迷茫——他是不是误会了“扶”的意思? 管他呢,搀和牵归根到底都是一样的,只要保证把他安全送回去就行了吧。 有了艾莉奥丝“亲手”带路,他们很顺利地到达了深绿色标牌上写着302号的房门处。 “送到这就可以了。”布雷斯俯身行了一个吻手礼,随即松开了她的手,保持着谦恭的微笑,“谢谢你,艾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艾莉?我听见普洛弗一直是这样称呼你的。” “当然。”她爽快地说,“这样我们就算朋友了,对吧?” “是的,我很荣幸成为你的朋友,艾莉。” 他总是这么温和谦逊,这让艾莉奥丝不由得想到了隔壁房间的德拉科,他可真应该向布雷斯好好学一学! “那么,上课见,艾莉。”他轻缓地说。 “再见,布雷斯。”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了回去。 她不明白为什么心脏会怦怦跳,不明白为什么手心会出热汗,不明白为什么眼睛会飘忽不定……不管怎么说,这真是奇幻的一个夜晚。 布雷斯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嘴角的弧度渐渐归于直平。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魔杖,轻飘飘地念出荧光闪烁的咒语让杖尖发出足以让他看清前路的光芒,然后推门而入。 —— 星期五的上午只有一节魔药课,而授课教师是斯莱特林的院长——斯内普教授。据说他是一位脾气古怪的人,全校就没有一个不怕他的学生。 一晚上没有睡到好觉的艾莉奥丝有些提心吊胆的。在本院院长严格的监视之下,她预料到自己是没办法走神打瞌睡的。 好在她身旁有智力占绝对优势的西奥多和动手能力极其强的普洛弗,艾莉奥丝只负责在中间装模作样地搅拌坩埚就好了。 斯内普巡视的时候总盯着她看,好几次不经意的对视后,他开始冷嘲热讽地说:“温德尔小姐,你的确是带了两个好使的仆从到学校来替你完成作业,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直接躺在家里等待继承家产呢?” 她蹙着眉头咬了咬手指,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缓缓答道:“因为……我家里的财产不多,而且还得和哥哥一人分一半……” 虽然斯内普教授对艾莉奥丝的言行很不满,但好歹她是斯莱特林的学生,这件浑水摸鱼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而格兰芬多的哈利·波特就没那么走运了。他似乎被斯内普针对了,从进教室开始就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高难度的问题,甚至还不让知道答案的赫敏·格兰杰帮忙回答。为此,格兰芬多被冤枉地扣掉了不少分。 不过,谁能想到他明目张胆偏爱的居然是德拉科! 所有人都在挨批评的时候,只有德拉科受到表扬。 不就是煮了个带触角的鼻涕虫吗?虽然她不会,但是西奥多会呀,为什么西奥多就没有受到斯内普的表扬呢? 艾莉奥丝羡慕又嫉妒地看向德拉科——他一定是提前贿赂了斯内普教授吧! 察觉到艾莉奥丝的目光,德拉科骄傲地扬了扬眉,摇头晃脑的仿佛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腾。 一想到他早上被自己吓得坐倒在地,艾莉奥丝就恨不得把他那窘迫的怂样用画纸给记录下来。可惜她没有继承到母亲的绘画天赋,也顶多只能在脑子里回忆一遍了。 最后,这节课以纳威·隆巴顿打翻坩埚后让自己浑身长满红肿的疖子草草收尾。 有了斯内普的特别关心,德拉科在斯莱特林就更加耀武扬威了,不过他的霸道仅限于必须给所有人吹嘘一遍他玩魁地奇的高超技巧,但凡有一个人不愿意听,就会被高尔和克拉布恶狠狠地按在沙发上直到他说完为止——当然,目前只有艾莉奥丝受到了这样的特殊对待,毕竟其余人都耐得住性子听他胡扯。 特别是潘西,她非常乐意听德拉科侃侃而谈,只不过她总隐匿在人群里,羞于抛头露面。 艾莉奥丝为了停止冷战,告诉她可以试试夸赞德拉科,他这么自恋自傲一定会很高兴收到赞美。 但潘西认为这是一个馊主意——艾莉奥丝和德拉科的关系势如水火,她怎么可能会懂得如何获得他的喜欢?所以潘西丝毫没有理会艾莉奥丝的提议,她们之间也没有成功冰释前嫌。在潘西的冷淡下,连带着米莉森也没有和艾莉奥丝说过一句话,更别提达芙妮了,她总是躲着她,真是让人伤脑筋。 好吧,她也不是那么需要她们。 第18章 想要就听我的话 当上早课的斯莱特林新生们都聚在礼堂吃早饭时,十来只猫头鹰飞进了礼堂。 艾莉奥丝满怀期待地揭开了猫头鹰送来的包裹,可里面的东西着实让她大失所望。 “什么?口罩?”她拎着口罩的挂绳十分嫌弃地将它扔在了一边,又探头看向普洛弗的包裹,“茉莉味的消毒水?” 普洛弗哀叹了一声,又把消毒水给塞了回去:“天气转凉了,妈妈应该是怕我们感冒。” “所以,为什么妈妈不给我们寄糖果!”艾莉奥丝愤懑不平地问道。 “还用问吗?她知道你吃甜食不节制,你带来的那一箱糖不到一个月就全没了。”普洛弗淡然地说。 “我那是分享给了大家好不好!你问问在场的哪个没收到我的糖果。”艾莉奥丝昂着下巴扫视了一下四周,她看见坐在不远处的德拉科桌前摆放着一大摊糖果,洋洋得意地朝她扭了扭脖子。 “喂,你每天都帮我去找马尔福要几颗糖好不好?你们俩关系这么好,他肯定会答应的。”艾莉奥丝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小声问。 “不行。”普洛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没有理由这样做,少吃糖对你来说准没坏处。” “别这样,帮帮忙嘛……拜托了,哥哥。”艾莉奥丝趴在桌上扯了扯他的袖子,希望用自己真诚的眼神说服他同意。 “没门。”他兀自端起餐盘走向小精灵餐具回收处,留下了一个绝情的背影。 艾莉奥丝眼睁睁的看着德拉科把一大半糖果都分给了他的两大护卫,急得咽了咽口水。 下了课后,德拉科抱着一大堆糖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要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吃糖,除了把它们分给别人以外,根本没有别的可处理的方法。 而碰巧,他注意到了艾莉奥丝那充满渴望的眼神——为什么不利用她的欲望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呢? 在艾莉奥丝的注视下,他故意将糖果留在最角落的桌子上,独自离开。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艾莉奥丝鬼鬼祟祟地坐到圆桌附近的沙发上,妄图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飞来咒偷走几颗。 “糖果,飞来……”她用袍子遮掩住魔杖,不明显地晃动了一下,但桌面上的糖果没有任何动静。 这个咒语是三年级的水平,对她来说的确有些难度,但西奥多粗略地教过她,按道理来说念咒语的口音是没有太大问题的,可能就是她需要再讲大声一点,或者让魔杖挥舞的幅度更强一点。 “好吧……”她清了清嗓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桌子,“糖果,飞来——” 圆桌上的几颗糖果微微颤动了起来,艾莉奥丝捏着魔杖想把它们往自己身边引。 “嘿!”德拉科在她背后大叫一声,糖果哐当一下掉回了桌子。 “你这个小偷。”他双手环绕着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苍白的脸挂着一种诡计得逞的坏笑,“你等着,我要告诉斯内普教授。” 告状告状,他除了告状就不会别的了吗! “嘿嘿……”她心虚又讨好地眯着眼笑了笑。 告到斯内普面前她多吃亏啊!搞不好会被记过处分的!她千里迢迢来上学怎么能栽到这小子手里。 “别生气呀。”她站起身,把两只手摊开像摇铃一样晃了晃,“你瞧,我什么也没干。” 膝盖上的魔杖瞬间摔落在地,滚到了德拉科脚边。 他顺势踩了上去,扬眉道:“想要吗?糖果和魔杖。” 艾莉奥丝心疼地看着自己的魔杖,咬紧了牙关,她害怕忍不住破口大骂。 “想要它,就听我的话。”他手掌向下张开,像是装了磁铁一样的把魔杖吸到了手中,他一脸欠揍地捻着魔杖举到艾莉奥丝面前,当她想伸手拿走的时候,他又把手臂抬得更高了些。 “怎么样?”他问。 “行行行。”艾莉奥丝不耐烦地应道。 德拉科轻笑了一声,将魔杖扔到了她怀里:“办成一件事,给你一颗糖。” 她气哼哼地瞪着他——她才不要成为马屁精高尔和克拉布当中的一员呢! “我要水蜜桃味的。”她把魔杖放回了口袋里,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耸了耸肩。 “你可没有权利挑选。”德拉科努力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快步走向圆桌,把那一大堆糖果都当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放回了自己的包中。 他从她身边擦过时顿了一下,诱惑性地说:“想要的时候来找我。” 她一定会去的,等下次月圆的时候,一定会去吓他一大跳! —— 从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四开始,他们就开始和格兰芬多的同学一起上飞行课了。 这简直是德拉科的梦中情课——不光有飞天扫帚可以骑,还有哈利·波特可以捉弄。 自公告张贴在布告栏上,德拉科的脑袋就像一颗火烧火燎的太阳一样熠熠生辉,从发丝到眼底都闪着金灿灿的光。 下午三点半,斯莱特林的同学们早早地等候在了训练草坪上,格兰芬多的来得较晚一些,德拉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哈利·波特,似乎做好了随时与他做对的准备。 在霍琦女士的教导下,同学们都成功地骑上了扫帚。 但是,课堂上发生点小意外在正常不过了,那位叫纳威·隆巴顿的同学又一次超常发挥,操作失误将自己摔断了腿,霍琦女士急忙把他带到校医室去了,临走前特意嘱咐大家谁也不许动。 所有人都乖乖地站立在原地,只有德拉科冲到隆巴顿刚才摔倒的地方捡起了一个玻璃球。 “瞧,这是那个大傻瓜隆巴顿的奶奶捎给他的!”他把玻璃球高高举起,张狂地笑着。 “拿过来,马尔福。”波特一动不动地低声说道。 他脸上淡淡的愠色勾起了德拉科继续作恶的兴致。 “我会把它放到一棵树上。”他跳上了扫帚,高昂的声音渐行渐远,“让他自己去捡吧——” 波特紧随其后,抓着扫帚像标枪一样朝着德拉科奔去,他们在空中绕了几个圈,看得出来两人的骑行水平都非常不错,两个学院的女孩们都为之尖叫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潘西差点把艾莉奥丝的耳膜都震破了。 德拉科挂着扫帚将整个身体上下旋转了360度后,对波特说了几句话,把玻璃球高高地抛向了空中,它缓速划出了一道半椭圆形,然后像流星一样飞快地下坠,擦过空气的速度似乎都能让球体冒出火星子。 女孩们全都吓懵了,眼见玻璃球朝着潘西的脸砸去,艾莉奥丝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了她身前,想要徒手接住那颗飞旋的球——她已经预想好了后果,如果接住了,大概会把手磨伤,如果没接住,大概今晚上就得和隆巴顿一起过夜了。 “艾莉!”普洛弗失声叫道。 第19章 随时可以找我 千钧一发之际,哈利·波特倒立着身子,在距离艾莉奥丝手心一英寸的位置抓住了那颗球。 “哈利·波特!”麦格教授从远处走来大喊着他的名字。 看样子波特是要受到严重的惩罚了。 不过普洛弗才没有心思理会这些,他急急忙忙跑到艾莉奥丝身边心疼地责怪道:“你为什么这么冲动?要是受伤了我怎么向爸爸妈妈交代?” 顾不上霍琦女士临走前的命令,一向对教授话言听计从的西奥多也拎着扫帚跑了过来,好不容易才找准了兄妹俩斗嘴的间歇,他弱弱地插嘴问了一句:“艾莉,你还好吗?” “没事的,西奥,我根本没碰到球。”她把目光移向哈利·波特,感慨说,“他实在有够厉害的,‘救世主’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话说完的下一秒钟,波特就被麦格教授愤怒地带走了。 “哦?厉害?”德拉科杵着扫帚不满地嚷嚷,“你难道是哈利·波特的无脑崇拜者吗?他说不定马上就要被开除了!” “不是啊。”艾莉奥丝不假思索地说,“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 德拉科冷哼了一声,带着高尔和克拉布回到了原位。 “你们也快回那边站好吧,教授肯定等会儿就要回来了。”她轻轻推了一把普洛弗和西奥多,目送他们拖着扫帚离开。 他们走后,艾莉奥丝不经意间瞥见了潘西,看起来有些惊魂未定,但她似乎在偷偷瞟自己。 她很快回过神拍了拍脸,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她不能像德拉科一样自恋,总觉得自己是全场焦点,万众瞩目。 晚上在礼堂用完餐后,德拉科莫名其妙撞了艾莉奥丝一下,最离奇的是,他竟然主动说了“对不起”!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把手伸进校袍口袋里拿手帕的时候才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告诉费尔奇,有人会在午夜去奖品陈列室捣蛋。” “真是蠢爆了,费尔奇这么可怕,谁有胆子去找他?”艾莉奥丝嘟哝道。 一瞬间,纸条上张扬的英文又扭曲着变成了——“不去的话,会因为偷窃而被开除的就是你。” 艾莉奥丝慌乱地把纸条揉成了一团放回了口袋,心惊胆战地环顾四周,普洛弗自顾地在前面走着,西奥多专注地背着魔法史,还好没有人看她。 好吧,他只说了让她去给费尔奇告密,但没说非得亲自见到费尔奇啊。 艾莉奥丝和哥哥、西奥多告别后回到了寝室,打算也写一张纸条匿名交给费尔奇。 今天房间里变得热闹了起来,除了潘西,米莉森和达芙妮也聚在了这里,她开门而入的时候,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去,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艾莉奥丝攥着门把手下意识地想要往后撤退,潘西却率先笑着开口:“嗨,你回来了。” “呃……是啊。”面对潘西突然的示好,她有点受宠若惊。 “别傻站着了,过来一起聊聊。”潘西拍了拍床铺,示意艾莉奥丝也一起坐下。 艾莉奥丝扭扭捏捏地坐到了自己的床上,不安地打量坐在毛绒地毯上的达芙妮,坐在床边的米莉森和潘西。 “谢谢你,今天的事情。”潘西说。 “我并没有接到那颗球。”艾莉奥丝坦诚地解释道。 “但你挡在了我面前,对比那些男生来说,你足够帅气英勇。”潘西移开了视线,讪讪地说,“其实你是个女孩也没什么不好,否则我可能会变心。” 虽然不太明白潘西的意思,但艾莉奥丝还是满足地笑了起来:“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当然,达芙妮还给你带了礼物呢。”潘西戳了戳达芙妮的肩膀,让她把礼物拿出来。 “是我为之前的你准备的,不过现在大概是用不上了。” 她一改往常的羞怯,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小礼盒,艾莉奥丝拆开后发现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香水盒,拔开盖子后嗅了嗅,先能感受到一股恬淡的柑橘清新,而后渐渐变成温柔的木质檀香,有一点点熟悉,但她想不起来在哪闻过。 “为什么用不上?我很喜欢这个味道。”艾莉奥丝开心地说,“这是我的第一瓶香水。” “真的吗?”达芙妮一脸惊喜,“太好了,你喜欢就好!” “当然很喜欢,谢谢你。”艾莉奥丝蹲下身子给了达芙妮一个亲昵的拥抱。 达芙妮的脸又红了起来,但她这次鼓起勇气举起手抱住了艾莉奥丝。她很庆幸,她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抱了。 米莉森和达芙妮离开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距离宵禁只剩下半个小时。 由于聊得太忘我,艾莉奥丝这才想起来要给费尔奇告密的事情。她慌慌张张地写好纸条跑到管理员办公室外,顺着门缝把它塞了进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了下来。 总算完成了任务,so easy! 回到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德拉科懒洋洋地揣着手倚在石门后的墙壁上,那淡然的表情像是一早预料到她会在此刻出现一样。 “你怎么没和普洛弗或者高尔、克拉布一起?” “我有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如影随形的理由吗?”德拉科歪着脑袋反问道。 “好吧。”艾莉奥丝说,“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完成了。” 他把右手从怀中抽出来放到艾莉奥丝面前展开,手心摊着一把浅粉色的糖果。 “奖励。”德拉科扬了扬眉毛,满意地笑着说。 “哇!”艾莉奥丝睁大了眼睛,惊喜又意外地看着它们,双手蠢蠢欲动,想拿又不敢拿,她不敢相信地问,“是我的?” “嗯哼。” “怎么这么多?不会还有别的附加任务吧?”艾莉奥丝怀疑地问。 “别把我想得那么小气。”德拉科不爽地抿了抿嘴唇,“快拿着,小心等会儿我反悔了。” 艾莉奥丝赶紧接过糖果,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喂了一颗进嘴里,惊奇地发现是她最喜欢的桃子口味:“好吃!它居然会在嘴里炸开,这也太特别了。” 德拉科对艾莉奥丝的反应很满意,他再一次嘱咐说:“想要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不过,她并不会因为这样的话而感动,她清楚地知道每一次甜蜜的背后都是利益的交换。 第20章 我最好的朋友 他们之间的和谐仅存了这一个晚上。 第二天,没有任何人因为在奖品陈列室被费尔奇抓捕而受到惩罚,德拉科看见波特和韦斯莱完好无损地出现在礼堂用早餐时,气得差点把手中装满热牛奶的玻璃杯给捏碎了。 他认定是艾莉奥丝没有向费尔奇转达消息,所以才出了岔子,让他整蛊波特的计划落了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德拉科还没有小气到让艾莉奥丝归还那十余颗蜜桃气泡糖,但他又多了一项可以威胁她的理由——“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会把你吃了我糖的事情告诉普洛弗。” 在艾莉奥丝眼里,德拉科简直是恶魔在世,恐怕传闻中的伏地魔都没有他讨厌。 从这天开始,德拉科就再也不用早起去礼堂吃早饭了,因为艾莉奥丝会为他带到教室。德拉科也不用再抄那些无聊枯燥的魔法史资料,因为艾莉奥丝会为他完整誊写。 西奥多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没有问她,只是没过几天,他就忽然生病了,晕乎乎的连麦格教授的早课都差点迟到。 艾莉奥丝还是第一次在课堂上认真的把笔记记录到他们共用的笔记本上,她还主动申请在他康复期间帮忙带早饭,这样可以让他在寝室里多睡一会儿——反正都要带德拉科的,再多一份西奥多的也就是顺便的事情。 发烧让西奥多的眼尾和脸蛋都有些红红的,蓝眼睛氤氲着病恹恹的水汽,他婉言拒绝说:“谢谢你,艾莉……但,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我就算不吃早饭也可以的。” “那怎么行?你得多吃点才能把身体养好,你放心,我每天都会给你送早饭的。”艾莉奥丝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应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轻声问道,小心翼翼得让艾莉奥丝不免有些心疼。 “不会!西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艾莉奥丝坚定地说。 “谢谢你,艾莉。”西奥多感动地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 而普洛弗似乎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他或许问过德拉科,但没有套出话,于是又问艾莉奥丝:“你们私下是不是做了什么交易?” 她矢口否认道:“没有,不是,不可能。” 普洛弗没有证据,只能半信半疑地警告道:“你最好没有。” 连潘西也发现了艾莉奥丝和德拉科之间的微妙关系,她温声细语地说:“你最近和德拉科好像走得很近。” “嗯……还好吧,也就是因为他和我哥哥关系还不错。”艾莉奥丝耸耸肩应付道。 “哦,这样啊……”潘西眨着眼睛问,“你能不能帮我打探一下……德拉科喜欢什么?” “这很明显呀。他喜欢飞天扫帚和魁地奇,你看他对波特获得了光轮2000和提前加入魁地奇球队这两件事情恨得牙痒痒就知道啦。” “不是……不是这个。”潘西难得娇羞地说,“我是说别的喜欢……比如,他喜欢的女孩类型……” 艾莉奥丝顿了顿,说:“这个……我觉得,只要不是我这样的女孩,他应该都会喜欢。” “为什么?”潘西好奇地问。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马尔福很讨厌我,总之,我们两个的关系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可我觉得你很好啊,很勇敢也很讲义气,长得又这么俊俏,如果你留长发,再穿上和我们一样的校裙,一定很瞩目。” 艾莉奥丝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嘿嘿……真的吗?你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啦,我还挺想看看你留长头发的样子呢,会不会是女版的普洛弗呢?哦,不,你哥哥总是冷冰冰的,让人不敢接近,你比他好相处多了。”潘西打趣着说,“布雷斯也常常和我们提到你,他说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生。” 听到这个名字,艾莉奥丝不可控制地捏紧了手心:“他也说想看我长头发的样子吗?” “那倒没有。”潘西摇摇头,“他说,短头发也很好,还告诉我们不要用刻板的想法去定义女孩儿的模样,叫我们尽量尝试着理解你的喜好和感受。” 艾莉奥丝穿得单薄,按理说在十月的夜里应该会感到寒凉,可她的手心却微微出汗,整个人都有些热,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和西奥多走得太近而被传染了,但她的鼻子没有发痒,嗓子也没有发涩,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只想早早缩进被子里结束这样的思绪飘摇。 “别忘了,艾莉,记得帮我留意一下哦。”临睡前,潘西叮嘱道。 “知道啦,我会尽力的。”艾莉奥丝蒙着被子低声应道。 第二天是万圣节前夕,学校将会在礼堂举办一年一度的节日宴会。 艾莉奥丝下午从地下走廊路过厨房的时候闻到了奶油南瓜派的香气,她猜这场晚宴的丰盛程度绝对不亚于开学宴。尽管垂涎欲滴,但她还是不能去享用美食。因为今天晚上大概率会是圆月,她疲惫的身体状态说明了一切,她得留在船屋喝狼毒试剂。 普洛弗从开学的第一天就在为她寻找变形的好去处,他踏遍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找到了一个安全又隐蔽的地方——船屋。 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某个不起眼的帷幔后藏着一个门锁生锈的暗门,那里面看起来脏兮兮的,通常没有人会进去。进入暗门后可以走入一个陡峭向上的黑漆漆的隧道,再掀开一片常春藤帐蔓,就是停靠小船的屋子了,所有一年级的新生都乘坐过这些小船。 陪着艾莉奥丝艰难地完成变形后,为了给她带心心念念的奶油南瓜派,也为了防止被人不必要的怀疑,普洛弗孤身一人去了晚宴。 变形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小狼崽目送普洛弗离开后,便耷拉着沉沉的眼皮在小船上翻着肚皮毫无知觉地睡了过去。 第21章 纯白的绘纸和它 小狼睡得正香,忽然发现自己的后脖子被人拎了起来。 它猛地睁开眼睛,四条腿惊慌地乱蹬着,可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湖,无法得知身后的魔爪来自谁。 那只手将它扭了半圈,迎着莹莹月华,它对上了一双迷离又深邃的狭长黑眸。 布雷斯正捏着发光的魔杖好奇地端详着小狼,他将魔杖杵到它身旁,从头到尾扫视了个遍。小狼紧张地夹紧尾巴想要遮掩住下半身的某个部位,但从他确切的眼神看来,它似乎已经被全部看光光了。 布雷斯把小狼放回了船中,俊朗的眉眼温柔地弯了起来。 他蹲下问道:“你是谁家的小狗?” 小狼两条前腿搭在船侧边沿,歪着脑袋没有回答。 他又笑了笑,大概是觉得自己有些傻,他怎么能奢望一只动物回答他的问题呢? 布雷斯坐在了泊船的石台上,两条腿优雅地悬垂到略低于石台的船只中。他拿出了画笔,眯着一只眼睛将它拿在眼前比划了一下,轻快地说:“那么,今天就画你了,怎么样?” 印象里他讲话总是沉稳的,这样的语气,俏皮得不像布雷斯。 面对布雷斯的错认,艾莉奥丝完全没有鄙夷,反倒是欣喜地摇了摇白花花的尾巴表示应允——毕竟他有夜盲症嘛,她不能对他太过苛责。而且没有被认出是件好事,在学校出现一只狗的概率要比出现一只狼的概率大得太多。 这晚的风吹得很温柔,月明星朗,湖光潋滟。 小船随着水波悠悠晃荡,小狼顿生困意。它用毛茸茸的肉爪挠了挠鼻子,接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它看了看布雷斯,又望了望常春藤帐蔓,趴下脑袋思索着普洛弗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而布雷斯只是静静地坐在岸边用手中的画笔勾勒描绘,眼眸干净到只有纯白的绘纸和它。 没过多久,普洛弗匆促的脚步打破了这样慵懒又惬意的宁静。 当他看见月色中布雷斯黑色的长影时,他非常庆幸自己没有一穿过帐蔓就立即叫出艾莉奥丝的名字。 “扎比尼?你为什么会在这?”他放缓了脚步,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急躁。 布雷斯转过头,将放光的魔杖举了起来,微眯着眼笑了笑:“晚上好。” “学校里有巨怪,不管你在这儿做什么,还是回寝室最安全。” 普洛弗走到船边抱起了睡得酣甜的小狼,他没有看布雷斯多余的一眼,但布雷斯却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问:“这是你的宠物吗?” “与你无关,扎比尼。”普洛弗淡漠地说。 他不觉得气恼,反而温和地说:“它的眼睛让我想起了艾莉奥丝,她怎么没有和你一起?” “同样的答案我不想说两遍。” 言多必失,普洛弗没有耐心和他多说,径直抱着小狼离开了船屋。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桌子上摆满了食物,小狼就算偎在普洛弗的校袍里也能闻到撩拨味蕾的飘香,它忍不住嗅了嗅,圆圆的鼻头蹭在普洛弗的毛衣上使得他腹部一阵发痒。 “普洛弗,你抱着什么?”西奥多拿着两块桃子布丁朝他走了过来。 “没什么。”普洛弗说,“我先回寝室了。” “诶,等等。”西奥多急忙叫住了他,“你不是说艾莉今天身体不舒服吗?我想让她室友帮忙带点食物给她,你知道她的室友叫什么名字吗?” 听到这,小狼的耳朵霎时竖了起来——她在他生病期间的精心照顾果然不是徒劳! “不知道。”普洛弗迈腿跨了两步,又忽然回过头说,“哦,对了,不必要劳烦你,关心她温饱的事情应该由我这个哥哥来做。” 西奥多拿着布丁的手僵住了:“我只是想……” “她有起床气,我劝你还是不要打扰她比较好。”普洛弗耸了耸肩。 “好,好吧……” 小狼郁闷地用爪子刨了刨普洛弗的毛衣,难得有一个除了家人以外这么关心她的朋友,他还给人家泼了冷水。虽然西奥多不会生气,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回寝室的时候,德拉科还没有回来,普洛弗把小狼放下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奶油南瓜饼给它。小狼不满地嗷呜了两声,凭他们多年的相处经验,他大概知道艾莉奥丝是觉得这分量太少了。 “你先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食物。” 小狼这才摇了摇尾巴,把头塞进食盒里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艾莉奥丝的理念是,就算做狼也要活出个人样,所以她并没有吃得狼吞虎咽。 木门“咯吱”的一声打断了小狼欢快的进食,关上门才看见它的德拉科吓得贴紧了门框,他缓了一会儿,举起魔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怎么又在这?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小狼吞下了最后一口南瓜饼,舔了舔嘴角,一脸疑惑地盯着他。 虽然艾莉奥丝一直想等到月圆之夜用狼的形态吓唬德拉科,但她回想起那天晚上在他手腕间若隐若现的淡粉色伤疤,她又感到于心不忍,他们都是被尖牙利齿伤害过的人,本应该惺惺相惜才对。 德拉科颤颤巍巍地把魔杖对准了小狼,威胁说:“我告诉你,你最好别惹我,小心我随口一个咒语让你一命呜呼!” 这时,门又一次被推开,而门后的德拉科被“嘭”的一声推到了墙上,小狼望着差点被压扁的德拉科表情变得目瞪口呆了起来。 “德拉科?对不起,我没想到你在门后。”普洛弗惊讶又抱歉地说道。 德拉科用余光瞄了一眼小狼,捂着发青的鼻子故作无谓地说:“没事,一点也不疼。” “没事就好。”普洛弗关上门,把烤鸡翅和一小份火腿放到了小狼面前的食盒里,他揉了揉它的脑袋,告诉它慢慢吃。 “你怎么又把它带来了?”德拉科站在原地不悦地问。 “回地窖的时候,在厨房外碰巧遇见了它,我猜它大概是想趁小精灵不注意的时候偷吃点什么。”普洛弗娴熟地撒谎道。 “原来又是一个小偷。”德拉科冷哼一声。 “又?还有谁?”普洛弗问。 “没……没有。” 德拉科转动视线,看向小狼,小狼衔着鸡翅,也晃悠着尾巴看向他,做出一副很友善的模样——看在他自觉地保守住秘密的份上,那么勉强给他一点好脸色瞧瞧吧。 普洛弗看出他的忧虑,贴心安慰道:“放心吧,它不会咬你的,你的肉在它眼里可没有鸡翅香。” “你确定?”德拉科怀疑地问道。 “当然,不信你把手伸到它嘴边试试。” “我才不会蠢到给它主动咬我的机会!” 第22章 一场突然的感冒 不得不佩服普洛弗的乌鸦嘴,艾莉奥丝果真生病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普洛弗睡觉扯被子的好习惯,斯莱特林和湖底相接的寝室本就阴冷,艾莉奥丝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了一整个晚上,连打的三个喷嚏硬生生把把自己从睡梦中震醒了。 艾莉奥丝回寝室的时候潘西已经睡醒了,她一听见开门声就坐起了身子,问道:“艾莉,你去了哪?为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看见你?” “我去盥洗室上了个厕所。”她有气无力地关上门,躺回了自己软绵绵的床上。 “可是……我昨晚上也没有见到你。”潘西说。 “嗯……这是因为,你每天都睡得很早呀,而我昨天被普洛弗拉着在休息室里聊到很晚才回来,所以你才没有见到我。”艾莉奥丝坐在床上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他应该和你说了巨怪的事情吧?还好你没有去参加宴会。”潘西关切地说,“哦,对了,你最近记得别一个人乱跑啊,很难保证不会在这学校里遇见别的怪物。” “好,我会的……阿阿阿嚏……”艾莉奥丝酝酿了一个巨大的喷嚏,把潘西吓了一大跳。 “要不你再睡会儿吧,我知道感冒是很难受的。” “嗯,好。”艾莉奥丝连床帷都没有放下,就把自己掩进被子里倒头睡着了。 还好这天没有早课,她一觉睡到十点钟才醒了过来,留给她洗漱的时间不到十五分钟。 艾莉奥丝一进入教室,就听到德拉科语气夸张的叫嚷声:“什么?疤头和那只红毛鼬王竟然给格兰芬多加了十分?” “准确来说,只有五分。”高尔说,“因为赫敏·格兰杰导致他们被额外扣掉了五分。” “呵……我就说和泥巴种待在一起准会触霉头。”德拉科愤愤地说。 艾莉奥丝坐到德拉科后面,戳了戳他的脊背,小声地对他说:“我生病了,给你带早饭的事情还是算了吧。” 德拉科扭过头,眼底的愠色渐渐散去,他大度地说:“没事,我不介意,你妈妈不是给你寄了口罩吗?把它戴好的话是不会传染给我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嚏……”她急忙捂住了口鼻,眼睛也变得水汪汪的。 德拉科蹙起眉头,又摸着下巴想了想:“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再给自己多喷点消毒水。” “你想多了,马尔福。”艾莉奥丝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地说,“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再给你带早饭了,因为我要好好养身体!” 她起身狠狠地拍了一掌德拉科的桌子,气势汹汹地坐到了西奥多的旁边,被吼得蒙圈的德拉科呆坐在位置上,高尔和克拉布都没敢吱声。 “艾莉,你还好吗?”西奥多担心地问,“我是说你的身体……要不要下课后我陪你去一趟校医室?” “我不要,药很苦,我不想喝药。”艾莉奥丝趴在桌上沮丧地说,“而且提神剂喝了之后还会耳朵冒烟,我上次见过你的惨状,我不要让悲剧在我身上重演。” 西奥多凑近轻声劝说道:“但其实那样的感觉并不糟糕,至少我感觉很清凉舒适。” “可是那样子太丑了,我不想……哦,我不是说你丑的意思,你很可爱,当然了,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可爱,我只是觉得我丑……”精神恍惚的艾莉奥丝对着西奥多胡言乱语了一通,西奥多好几次想张口劝说都被她的妙语连珠给挡了回来。 德拉科猜她脑子已经要坏掉了,不悦地努了努嘴,什么也没说。 而坐在德拉科旁边的普洛弗终于忍不住开口:“请暂停一下,艾莉,等会儿弗立维教授就要来了,你如果不希望他让你在课堂上展现这样的伶牙俐齿,就先消停会儿。” 艾莉奥丝识趣地闭上了嘴,实际上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说话了。 西奥多正打算劝她去校医室,普洛弗像是未卜先知一样地抢先对他说:“我会照顾好我妹妹的,看病的事情就不麻烦你费心了。” “好……我知道了。”西奥多失落地垂下了眼眸,他这节课的脸色看起来不比生病的艾莉奥丝好多少。 下课后,心情不佳的西奥多独自离开了教室。 这正好合普洛弗的意,他按照惯例拉着艾莉奥丝去礼堂用午餐,但她却说自己没有食欲,只想回去睡觉。 “你不会真的生病了吧?”他看着艾莉奥丝微微发红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还不是怪你卷走了被子……”她带着怨气避开了他的手,小声嘀咕道。 普洛弗愣了一下,低沉地说:“好,怪我。” 他接受了她的怨怼,拉着她朝三楼的校医室方向走去。 “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找庞弗雷女士。” 一听到这个名字,艾莉奥丝就直接蹲到了地上,用整个身体的重量阻拦普洛弗拽着她继续前行,她愁眉苦脸地说:“我不想喝药。” “生病了就要喝药。” 普洛弗连拖带扯的把她带到了校医室,庞弗雷女士热情地接待了艾莉奥丝,她和善的态度让艾莉奥丝的心情好了不少,想来她这么温柔的人配制的药也不至于太苦。 “好苦的药!”艾莉奥丝表情扭曲地吐了吐舌头,”好凉!我感觉我的耳朵被庞弗雷女士塞了一大团干冰!你懂这种感觉吗,普洛弗?太过分了,西奥多这个骗子,他明明说过很舒服的!” 普洛弗满意地点了点头:“没错,他是个骗子,所以你以后少和他接触。” “你以为你又好得到哪里去?是你把我拽过来的!”艾莉奥丝想捂住耳朵隔绝普洛弗令人生厌的声音,但苦于她的耳朵正使劲儿喷着蒸汽,所以只能别过头不再看普洛弗一眼。 “好吧,我是很坏。”普洛弗唉声叹气地说,“既然你这么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 艾莉奥丝本以为他是说着玩玩,没想到他还真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喂,你去哪?” 普洛弗似乎早有预料地停下了脚步,他低眉一笑,回头说:“当然是给你带午饭。” 第23章 温暖的水晶瓶 艾莉奥丝得留在校医室里一直待到耳朵不再冒烟才能离开,庞弗雷女士也去用餐了,她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得只能揉搓毛衣上的小绒球。 片刻后,走廊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一颗金色的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他红润的唇色看起来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脸上还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笑,极有可能是来奚落她喜提病房套餐,也可能是在嘲笑她耳朵冒烟的滑稽模样。 “干什么?你不会想趁我生病来加害我吧?” 他昂着下巴,神情傲慢地大步走了进来。 “我有这么卑鄙吗?” “如果你是来找庞弗雷女士的话,我可以好心的告诉你,她去礼堂了,你要是现在去应该还来得及看见她。” “我不是来找她的。”德拉科收敛了笑容,表情变得平和。 “那你是来?” “给你。”他神秘的拳头从口袋中拿出,并且举到了艾莉奥丝的病床上,一阵粉红色的糖果雨旋即纷纷扬扬地从他手心洒落了下来。 难道是他一早准备好的万圣节的礼物?! 艾莉奥丝瞳孔微微扩大,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可是我明明说了这段时间没法再帮你带早饭了。” 德拉科突然的示好让她感到手足无措,她甚至还有些歉疚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凶了他。 “我爸爸教过我,适当的给手下一些甜头尝尝会让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事半功倍。”他得意地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认为自己干得很不错的自信笑容。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原来是把她当仆人了。 “而且,反正这些糖我也不喜欢吃,与其让它们发霉,不如送进你肚子里。”说完,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自己的说法感到恰当又满意。 “我的建议是……”艾莉奥丝从感动中幡然醒悟,忍无可忍地说,“你少说几句话,笼络人心的效果会更好。” “哦,是吗?”他转动眸光思索一番,缓缓道,“的确,我应该对下属保留一些神秘感。” “是啊,你说得没错。”她违心地回答。 德拉科走后,艾莉奥丝把糖果都藏了起来,她可不会让普洛弗知道他们私底下的阴暗勾当。 一直在校医室待到了下午四点钟,她的耳朵才没有继续喷气,庞弗雷夫人确认可以离开后,普洛弗带着她一起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艾莉奥丝说要待在壁炉边烤烤火,去掉屋外的寒气,想让她回寝室休息的普洛弗在她病恹恹的撒娇之下无奈地应允了,但他说要回寝室给她拿一张小毯子,要是困了还能顺便躺沙发上睡会儿。 普洛弗前脚刚走,西奥多就出现在了艾莉奥丝的视线里,他手里攥着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有一簇蓝色火焰,和他的眼睛一样明亮。 “下午好,西奥,我以为你去图书馆了呢。”艾莉奥丝朝他挥了挥手。 “没有……我,我去了一趟塔楼,然后就一直在这里等你。”他走了过来,神情有些许不自在。 “等我?” “嗯。”他把水晶瓶递给了艾莉奥丝,轻声说,“这个可以保暖,小心别再着凉了。” “谢谢你。”她接过瓶子莞尔一笑,水晶触碰到指端的温度刚刚好,没有她想象中火焰的那样滚烫。她好奇地捧着瓶子翻来覆去地观察,问道,“它会熄灭吗?” 他摇摇头,语气肯定地说:“只要你需要它,它就会一直存在。” “那真是太好了。”艾莉奥丝的笑变得更灿烂了,“谢谢你的万圣节礼物!” “不客气。”他也牵动唇角显露出一个腼腆的微笑,“我得走了,在你哥哥回来之前。” “为什么?” 他不再微笑,蓝色的眼眸翻涌着一层令人生怜的波光:“你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怎么会呢?”艾莉奥丝解释道,“他的脸一向都很臭,你不用太在意。” “嗯……也许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也或许,我并不是一个容易叫人喜欢的人。” “不是的,西奥。”艾莉奥丝抓住了他的手,他们的指腹上都残留着火焰带来的余温,所以被握住的手不会感到突兀的冰凉,“我就很喜欢你啊。” 西奥多一瞬间恍了神,喃喃道:“真的吗?” “当然了!”艾莉奥丝振奋地鼓励道,“如果你愿意和别人交朋友的话,我敢说没有人会不喜欢你。” “哦……好,我会试试的。”西奥多沉下眼眸收回了手,挤出一个微笑说,“那我先走了。” “再见,西奥。”艾莉奥丝对西奥多的落寞背影感到茫然。 想让普洛弗对他转变态度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呢,毕竟这十一年来普洛弗对谁都那样。 十一月的到来,让霍格沃茨仿佛坠入了酷寒的冰窖一般,就算在密不透风的教室里,也会冷到让握着羽毛笔的手指头冻伤。 艾莉奥丝的双手从小就容易长冻疮,但今年的冬天她有西奥多的水晶瓶,指节很幸运的没有任何红肿的征兆。她高调地给身边的每个人都炫耀了保温的火焰,可想而知普洛弗的脸色有多难看,总之,他刻意冷落了西奥多许多天。 就在艾莉奥丝沾沾自喜的时候,她趁着课间休息去院子里晃悠了一圈,偶然发现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手里也拿着一只装有蓝色火焰的果酱罐子,波特和韦斯莱正围着她,相继触摸那只玻璃罐取暖,他们三人眉飞色舞地窃窃私语着。 艾莉奥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还以为西奥多只送了她一个人蓝色的火焰,却没想到……好吧,仔细想想,也是她主动让西奥多去交朋友的。 既然他有了新的朋友,她应该为他感到开心才对,但好像……她也没有那么开心。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啊! 回到教室坐下后,艾莉奥丝凑近西奥多,试探性地问道:“西奥,你和赫敏·格兰杰很要好吗?” “啊?”他诧异地沉默了一下,问,“应该不算吧,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只是……”艾莉奥丝吸了口气,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好扭捏的,于是直白地问,“你也送了一个暖手的瓶子给她吗?” “没有呀。”西奥多郑重地说,“我只送给了你。” “可是,我看见她瓶子里的蓝色火焰和你送我的一样。” “是我找她教我的。”他神色真切,直言不讳,“那天我在格兰芬多的塔楼入口让她教我的,你可以去问胖夫人,或者周围的任何画像……” “我以为……”得到了满意答复的艾莉奥丝为了掩饰笑意,刻意抿了抿嘴唇。 “以为什么?”西奥多忽然笑了笑,问,“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跟别人好?” “才不是呢。”她否认说,“我只是感觉有点奇怪,你怎么会和麻瓜出身的巫师做朋友。” “哦……实际上,我们并不是朋友。”他认真地解释说,“魔药课上我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她的果酱罐头,我认为那是个很有意思的魔法,至少能让你舒坦地度过今年冬天。然后我花了两三天的时间独自研究,但还没有来得及,你就生病了……我想,要是我能早点放下面子去请教她,你就不会生病了……” 西奥多的声音越来越弱,看起来很内疚自责。 “别这样想,西奥。”艾莉奥丝将手搭在他的臂膀上,柔声说,“这不怪你,我的病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我现在已经完全康复啦!” 普洛弗左半边耳朵充斥着德拉科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即将举行魁地奇比赛的激昂,右半只耳朵却也不忘努力地偷听艾莉奥丝和西奥多的讲话。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忽视德拉科,朝着艾莉奥丝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提醒说:“咳咳……别说话了,该上课了。” 心情大好的艾莉奥丝抬眸看了一眼讲台上的弗立维教授,然后安静地拿起羽毛笔蘸了一点墨盒里的墨水,在和西奥多共用的笔记本上写道:“谢谢你送我的水晶瓶,我很喜欢。” 她把笔记本推到了西奥多面前,他心领神会地在上面回复:“谢谢你的喜欢,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 “说多少遍都不够,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的笔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写道,“其实,你也可以不用交太多朋友。” 她的内心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这句话会不会让西奥多不高兴——她有什么权利去插手他和其他人的友情呢?可是她还没有掌握消除墨迹的魔法,就在踌躇犹豫的间隙,西奥多已经看见了她写下的内容,艾莉奥丝索性破罐子破摔,将笔记本交给了他。 上课铃陡然敲响,乖乖学生西奥多大概是不会继续回复了。 她漫不经心地翻开《标准咒语集》,打算好好学习,立志今后也要发明一个有趣实用的魔咒。 “我有你就足够了。” 铃声结束的那一刻,他在她耳畔的声音清晰又柔和,这比他弹过的任何一段旋律都要动听。 第24章 打雪仗的快乐 即使是十二月,斯莱特林与墙壁齐高的玻璃窗外也看不见蒸腾的白雾和稠迭的积雪,可它不孤单,涌动的暗流不分昼夜地拍击着它。 倘若待在温暖的壁炉边舒适得过了头,你很难能够意识到墨绿色的湖水之上,是早已结冰的平面,你所能看见的一切是鲜亮又单调的,寒冷又热忱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的在冰湖上滑行,在湖岸边打雪仗,这样的娱乐绝对不比飞天扫帚带来的快乐要少。 “我倒是很想去试试。”艾莉奥丝随手在山毛榉树下捡了一根掉落的树枝,对西奥多说,“但普洛弗向来不喜欢运动,我不能抛下他一个人。” “堆雪人也很有意思。” 西奥多也跟着捡了一根,“没有什么时刻能比现在更好了。” “当然有了!马上就要圣诞节了,每年的圣诞都会很快乐。”艾莉奥丝兴奋地说。 “圣诞节吗?我们家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过那个节日了。”他的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的情绪,反而是异常的平淡,就好像一切早已习以为常。 “难道又是因为你爸爸不喜欢?” “嗯,除了工作,他几乎没有什么喜欢的。”西奥多笑了笑。 “如果你不觉得麻烦的话,欢迎来我家过圣诞节。”艾莉奥丝热情地邀请道。 “可以吗?”西奥多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害怕会打扰到你们一家团聚。” “当然可以!怎么会打扰呢?本来过节日就是越热闹越好呀。” “喂——”不远处传来普洛弗的呼喊,“好了吗?” “来了,来了!”艾莉奥丝大声回应道。 如果不是普洛弗最初自告奋勇地说他很有搓雪球的经验,他是不会被艾莉奥丝留下来的,自然也就没有了给西奥多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但这样的时间也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从始至终都盯着两人的行踪。 他们小跑着回到普洛弗身边,矮胖的雪人已经大致成形了,只差点细节上的点缀。 艾莉奥丝把捡来的树枝插到了雪人身体的两侧,当做它的手臂。紧接着,她又将自己校袍上的黑色纽扣掰扯了下来,镶到雪人的面颊上,当做它的眼睛。 “大功告成!”她自豪地宣布,口中哈出的白气和她的心情一样雀跃地升腾上空。 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凝结,一颗圆滚滚的雪球就毫无预兆地砸了过来,可怜的雪娃娃一半的脸都被砸得歪掉了。 “哈!这个世界上的残次品已经够多了。”德拉科带着高尔和克拉布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张狂地朝着艾莉奥丝挑了挑眉毛,“我理应来终结这一切。” 他把自己八角帽的帽檐拨高了一些,显得很威风的样子。 难不成是把自己当成正义的傲罗了? “你真是犯病了!”艾莉奥丝蹲下身抓起一把软绵的雪,将它揉成一团扔向了德拉科,但身手敏捷的他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 “唉,你的投球技术实在是有够糟糕的。”他将脖子上的绿色条纹围巾取了下来,塞到了高尔的手上,然后作势抓起一把雪放到胸前,咧着牙说:“勉为其难让你见识一下魁地奇预备队员的投球水准吧。” 话音未落,他便将手中的雪抛向了高空,阳光下那道白色的弧线精准无误地预判了她的走位,下坠的时候稳稳当当地扑到了她闪躲的脑袋上。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是魔法的作用,但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掏出魔杖。 “怎么样?”他得意自满地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艾莉奥丝没有回答他,而是捧起了一大堆雪朝他所在的方向跑去,德拉科瞪圆了眼睛拔腿就溜,虽然有高尔和克拉布保驾护航,但她这样的气势和雪原里的白虎没什么两样,任谁看了都得有几分害怕。 “你们两个不准拦着我!别忘了是谁在开学第一天就给了你们一大包乳脂软糖!”艾莉奥丝被德拉科的反应逗得开怀,一边笑一边喊,“西奥,快抓住他!” 他不是一个擅于奔跑的人,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怯场,而是听从。 机敏的西奥多绕过了高尔和克拉布的笨重阻截,跑到另一侧追赶德拉科。 围攻之下,德拉科想回头观察敌情,却偏偏不小心被艾莉奥丝砸中了脸,白雪糊在了他瘦削的面颊上,他甩甩头,索性也不跑了,吐了口渗进嘴里的雪水,扭动手腕准备开始反击。 “喂,普洛弗,你别站着看热闹啊!”德拉科捏起一团雪,对站在一边懒散地抱着双臂的普洛弗叫道,“快管管你妹妹!” “我可管不住她。”普洛弗无奈地摇摇头,“我怕她连我一块儿打。” 艾莉奥丝笑吟吟地蓄力,德拉科也不甘示弱地发招,而看准时机的西奥多巧妙地投掷了一颗雪球到德拉科的头发上,冷调的白与金碰撞出晶莹的光华。 兴许是跑得浑身发热,融化的雪水没有给他的肌肤带来寒冷的感受,反而异常地酣畅——他从来没有和人这样痛快地打过雪仗。 在来到霍格沃茨上学之前,他的玩伴只有高尔和克拉布,但他们迫于马尔福家的权势,只有任他欺负的份儿,可长久的顺从也只会让人聊感无趣。 艾莉奥丝和西奥多势均力敌的攻击恰恰是他梦寐以求的,雪球砸在皮肤表层的痛感昭示着他,这不是一眨眼就消散的纯白梦境。 黑湖边上演着你追我赶的寻常戏码,蔼蔼霜雪覆在他们色彩不一的头发上,却飘扬出同样绮丽的光耀,如同他们共鸣的心跳一样不分彼此。 这样美好的光景,仿佛能从他们的眼中映出还未结冰的清澈湖水。 而略高于黑湖的雪坡上,坐着一个消瘦黑影,凛冽寒风刮起他单薄的衣角,飘摇针叶落于他乌黑的细发,若他稍稍抬一抬眼眸,能将动人的欢愉一览无余。 可所有的喧嚣与他无关,所有的色彩与他无关,他只是倚靠在银装素裹的松树之下,用碳素画笔描摹着他缄默的孤单。 第25章 来自远方的密语 圣诞节的假期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到来了。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还未靠站的时候,艾莉奥丝就看见了站台上爸爸妈妈的面容,他们的眼神快速扫过一个接着一个滑动的车厢,视线最终定格在了最普通却又最特别的一处。温德尔夫妇喜悦地朝着艾莉奥丝和普洛弗招手,眼神中盛满了浓厚的思念。 果不其然,西奥多的爸爸没有抽出时间来接他,幸好诺特庄园和温德尔家离得很近,他刚好可以搭乘温德尔夫妇的便车回去。 黛西对这个腼腆的男孩很有好感,他说话慢条斯理,还容易脸红,比起那些调皮的孩子来说更靠得住,如果艾莉奥丝喜欢他的话,她也会更放心将女儿交给这样单纯的男生。 这些话都是她私下和丈夫说的,不过盖伦认为他还不想那么早考虑女儿结婚的问题,因为没有谁比自己家的孩子更靠得住。 和西奥多分别的时候,艾莉奥丝特地嘱咐道:“圣诞节的时候一定要来哦。” “好,我会的。”西奥多笑着朝她挥了挥手,渐渐消失在了茫茫雪色中。 “离圣诞节还有些日子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普洛弗一脸鄙夷地问。 “废话,我当然期待圣诞节了。”艾莉奥丝对他没由来的揶揄感到冒火,于是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从他身边走过。 回到温暖的室内,果木炭烤肉与鼻腔撞了个满怀,艾莉奥丝惊喜地发现原来是父亲带了一只家养小精灵来英国。这实在是太美妙了,他们不用再为母亲令人堪忧的厨艺而苦恼了。 当普洛弗从口袋里拿出魔杖的时候,黛西显得很惊讶:“我们过去在伊法魔尼念书的时候是不允许将魔杖拿回家的。” “其实这没什么用,校规里提到我们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艾莉奥丝到厨房里掰了一小块热气腾腾的苹果派吃了起来,“哦,对了妈妈。明天我得去一趟对角巷,奥利凡德先生说我很有学习制作魔杖的天赋。” “奥利凡德?就是那个欧洲三大魔杖制作家之一的奥利凡德?”盖伦问。 “没错。”艾莉奥丝自豪地点了点头。 “听我的,别去那。”黛西脱下了深紫色的紧身呢子衣,用一只胳膊捧着它,“制作魔杖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最要紧的任务是完成你的学业,艾莉。” “哦……可我觉得那一定会很有意思。”艾莉奥丝小声争辩道。 “如果这个假期让你觉得不够有趣,你爸爸一定会很乐意按照你在学校的生活作息为你安排课程辅导的。” “还是算了,妈妈!”艾莉奥丝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跑上了楼梯。 但她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打消主意的人,没过几天艾莉奥丝就撺掇着普洛弗陪她一起前往对角巷,他们通过飞路网很顺利地到达了奥利凡德魔杖商店。 艾莉奥丝从一堆灰烬中爬了出来,头顶上的鹦鹉不停地大叫:“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艾莉奥丝。”奥利凡德先生爬满褶皱的眼尾眯成了一条缝,他伸出了粗厚的手亲切地对她说,“欢迎你的到来。” 艾莉奥丝在衣角上擦了擦自己手上的灰,礼貌地与他握手:“好久不见,先生。” “这位是?”他将视线落在了普洛弗身上。 “这是我的哥哥,普洛弗·温德尔。”艾莉奥丝将普洛弗推到面前,向他介绍道。 “我记得你。”他仍旧笑着说,“十一英寸的雪松木魔杖。”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奥利凡德先生。”这是普洛弗一贯的客套话。 简单的寒暄后,奥利凡德拿出了一根金色的丝线,他说在一切开始之前需要测试一下他们对木元素的感知程度,但他们的年纪还小,对魔力的掌控还不够成熟,这根丝线可以牵制引导他们的魔力流向。 奥利凡德用细长的丝线裹住了纽芬兰岛云杉木,而线的另一端则缠绕在艾莉奥丝的指尖。 “闭上眼睛,放空思绪,将注意力都放在指尖……你是否能体会到源源不断的能量?” 她闭着眼睛将手搭在粗糙的满是节疤的木材上,耳畔似乎听到了来自丛林深处的回响,亘古的婆娑呢喃着自然的密语,传颂出遗世独立的绝唱。 她手中的云杉木被抓得越来越紧,这样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孩子,孩子?”奥利凡德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艾莉奥丝如小憩中惊醒一般,睁大眼说:“我……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他大概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也感到困惑。 “是的,这难道不是您所说的我应该感受的吗?” 他沉思了一下,回答:“通常情况下,我们会感受到不同木材的魔法属性,这样更能确保杖芯的配制是否得当……而你所听到的,很有可能是木元素想要直接向你传递的某种信息。” “可我一点也听不明白。”艾莉奥丝惋惜地说。 “但这不重要,孩子。你能感受到,就证明你比绝大部分人要特别。” 奥利凡德又将丝线系在了普洛弗的手指上,但普洛弗平静地说闭上眼后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感受不到。奥利凡德先生只好遗憾地对他说,他的天赋或许会展露在别的地方。但实际上,他从一开始就独独只看准了艾莉奥丝的能力。 在他们快要离开的时候,奥利凡德送了一本叫做《远古魔杖之迷》的书给艾莉奥丝。 书的封面是用深棕色的木皮所制,纸张是最原始的莎草纸,又轻又薄,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架了似的,能保存到现在多亏了持有者锲而不舍地使用修复咒。 回到家后,艾莉奥丝好奇地问普洛弗:“你确定你真的没有感觉?” “真的。”普洛弗耸了耸肩,满不在乎地说,“不过,我对植物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致。” “哦,的确。那些疙疙瘩瘩的木头摸起来一点也不舒服。”艾莉奥丝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以抚慰他可能受挫的心灵。 但她的内心仍然掩藏着一份喜悦,毕竟没有人会漠视自己偶然被发掘的与众不同的天赋。 第26章 难忘的圣诞节 接下来的日子,艾莉奥丝在普洛弗的掩护下独自去了奥利凡德魔杖商店学习魔杖的制作技术。 大多数是些枯燥乏味的手艺,比如她第一件要学习的就是按照奥利凡德的要求削木头。 艾莉奥丝不止一次怀疑他不过是缺少一个削木头的伙计罢了,但三分之二的木头都被她削得歪七扭八的,根本不能指望拿来做魔杖。 奥利凡德说,这是制作魔杖的基本功,等她熟练了以后就可以用魔法操控小刀自动进行这个枯燥无味的工序。 这话着实又让艾莉奥丝重燃了对魔杖制作的期望,她揉了揉自己长满水泡的手,铆足了劲儿继续干活,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就是:“我相信以你的天赋,一年的时间足够使你削出一根完美无瑕的木头。” 无疑是个晴天霹雳,可自己选择的路,哭着也得走完…… 谢天谢地,总算盼到了圣诞节,艾莉奥丝不用再苦巴巴地去对角巷削木头了。 平安夜的晚上,艾莉奥丝和普洛弗在睡觉前把袜子放在了壁炉边,期盼第二天早上就能看见属于他们的圣诞礼物。当然,他们得到的礼物绝对不是圣诞老公公的杰作,而是来自远方的伙伴们托猫头鹰寄过来的。 潘西寄给艾莉奥丝寄的是一块手表,和普洛弗收到的一模一样,她显然还是把她当成了一个男孩儿。 米莉森寄来的是完全派不上用场的珠宝首饰,当然了,那很精美,留着把玩也不错。 相比之下,达芙妮就更懂她了,她慷慨地寄来了许多奶油薄荷糖,爆炸夹心糖和吹宝超级泡泡糖,她简直想瞬间移动到格林格拉斯庄园给达芙妮一个巨大的拥抱。 西奥多送来了一个迷你的糖果机,轻微扭动一下把手就能随机弹出一颗水果糖,虽然糖果不多,但胜在构思精巧,可以当个有趣的玩具。 而德拉科没有给她寄礼物,普洛弗却收到了,这区别对待简直不要太明显!幸好她也没有给德拉科准备,嗯,还好不算太亏。 或许是由于德拉科的挑唆,高尔和克拉布都没有给她送礼物,艾莉奥丝气愤地抱怨道:“真是两个白眼狼,连张贺卡都不舍得给我。” “要看看我给你的礼物吗?”普洛弗举起一个长方形的小礼盒对她说。 “要!”艾莉奥丝抢过礼盒,满怀期待地拆了开来。 黑色丝绒垫上摆着一根白金项链,挂坠是半颗闪着银光的星星,颜色简单纯粹到极致,钻石的完美切割让它从每一个角度看去都呈现着绚丽光芒。 “你可真小气,为什么只有一半?”艾莉奥丝爱不释手地拿着它,嘴上却是责怪的语气。 “因为另外一半在我这。”普洛弗从毛衣里抽出一根和她手中一模一样的项链,原来他早就已经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她眨了眨眼睛问。 “大概是六月份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将项链放回了脖子上,一闪一闪的光亮被毛衣遮住。 艾莉奥丝没忍住笑了一声。 这个普洛弗,明明比她还要期待圣诞节。 傍晚的时候,西奥多顶着鹅毛大雪敲响了悬挂着槲寄生花环的橡木大门。 艾莉奥丝热情地把他领进了屋子,他们的客厅很小,正中央的大圆柱蜡烛足以点亮整个房间,粗细不一的肉桂卷包裹着矮墩墩的白烛,空气中除了木柴的味道还有桂皮的浓郁香气。 这里的每个角落都摆满了具有节日气氛的装饰,特别是那棵巨大的圣诞树一下子就吸引了西奥多的注意力,所有的松针叶上都悬吊着普洛弗和艾莉奥丝精心挑选的彩球和铃铛。 她对西奥多说,如果他感兴趣的话,也可以挂上自己喜欢的玩具,甚至还可以把袜子也放上去,西奥多婉言拒绝了。 餐桌上的水果被摆成了圣诞树的形状,浓稠的西红柿肉酱裹满了又粗又长的面条,油滋滋的黑椒牛排散发着迷人的肉香,被烤得焦黄的火鸡翅膀似乎正朝他们招手,对他们说——快来享用我吧~ 悬在半空的酒壶停留到每个人面前,给他们倒了一杯暖和的热红酒解腻,漂浮的柑橘皮为清甜的酒融了些酸涩的口感进去。 才抿了几口,西奥多的脸就变得红扑扑的,但他们没有嘲笑他,艾莉奥丝笑眯眯地让他以后年年都来喝,习惯了就不会再脸红了。黛西也非常热情地欢迎他明年也来这里过圣诞节,普洛弗和盖伦父子俩默契地没有表态。 用完晚餐后,黛西还为孩子们准备了覆盆子果挞、蓝莓奶酪派和圣诞布丁。 西奥多说吃得太撑了,肚子里只能塞得下一个布丁了,而恰好他吃的那颗布丁里面裹着 全场唯一一枚银西可。艾莉奥丝兴奋地为他戴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代表幸运的纸皇冠帽,这预示着他将来的一整年都会心想事成。 紧接着,他们在黛西烘焙好的焦糖姜饼人上涂抹糖霜。 普洛弗给家里的每个人都画了专属的小人,穿着蓝色围裙的妈妈,肚子圆滚滚的爸爸,戴着星星项链的妹妹和他自己。 犯懒的艾莉奥丝则只画了一个香肠嘴的小女孩。 西奥多也画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他说那是他的妈妈。艾莉奥丝问他是不是想妈妈了,他说妈妈就在他心里,陪着他一起过节日。他还说美好是不会定格的,他也会把今天记在心里。 吃完姜饼人后,他们跑到了户外一起玩巫师彩包爆竹。 天空像一个被扯破的巨大鸭绒枕,敞开月亮的豁口,往下抖落铺天盖地的飞絮。 西奥多有点害怕,所以艾莉奥丝和普洛弗给他打了个样,他们俩一起抽了一个爆竹,“嘭”的一声巨响将三人吞没在了一片淡蓝色的烟雾之中,同时冒出来了几个闪闪发光的气球,还来不及抓住气球,它们就已经飘飘晃晃地飞到了天上,那样大的雪也模糊不了它们前行的方向。 “圣诞快乐!”艾莉奥丝举着双手朝气球大喊。 她渴盼着她的祝福能够带向远方。 “圣诞快乐。”西奥多走到她身边轻声对她说。 他的祝福只有艾莉奥丝能够独享。 然后他们点燃了一个小烟花,迸发出的光丝像萤火虫一样围绕着他们盘旋飞舞,艾莉奥丝奔跑着扑到雪地上成功抓获了一点光亮,透过细微的指缝能看见它着急地乱窜,她捧到了西奥多面前炫耀,张开手掌的一瞬间它便敏捷地飞了出来,很快光斑渐淡,烟花消弭在了他们眼前。 第27章 魔法石的制造者 西奥多在圣诞节那天注意到了她手上红肿的水泡,于是第二天就派猫头鹰给她寄了轻薄防水的创口贴,但没想到还有治疗的功效,没过几天她手上的伤就痊愈了。 圣诞节后艾莉奥丝对制作魔杖的热情消减了不少,但无奈她答应了奥利凡德先生要削一年的木头,所以还是按部就班地偷偷前往对角巷完成任务。 当他们乘坐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准备返校的时候,艾莉奥丝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她从未有过这样渴盼开学,再这样磨木头磨下去,她大概就要发疯了。 西奥多说:“如果实在不喜欢的话,可以试着放弃。” 但普洛弗却持不同的观点:“如果什么都轻易放弃,你也很难得到坚持的回报。” 好吧,两个人各抒己见很正常,她在家也常常和普洛弗作对。 艾莉奥丝又叹了口气,抬头看见了被打开的隔间门——那个讨人厌的金发小子又找了过来。 “嘿,这个假期过得还愉快吧?”他没有边界感地坐到了艾莉奥丝和普洛弗的中间,的确,他们两留出的空位太大了,但他竟然也能一屁股坐到艾莉奥丝的校袍上,她蹙眉将自己的衣角扯了回去,默默对德拉科翻了个白眼。 “还不错。”普洛弗面不改色地说。 “喂,接着。”德拉科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巧克力蛙扔给了坐在对面的西奥多,然后又递给了普洛弗,艾莉奥丝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却连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 嘁,她也没有很稀罕。 “谢谢。”普洛弗无视了德拉科微妙的眼神,穿过他的双臂把自己的巧克力蛙拿给了艾莉奥丝。 果然关键时候还是哥哥最靠得住。 她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拆开了那块巧克力蛙,赶在它跳出去之前,她把它塞进了嘴里。 “尼克·勒梅?”她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画片背后的文字,“着名的炼金术师和歌剧爱好者……魔法石的唯一制造者……”她顿了顿,问:“什么是魔法石?” “魔法石也可以叫做贤者之石,是顶尖炼金术才能炼造的产物。”空气陷入沉默后,从进车厢后就一言不发的西奥多缓解了艾莉奥丝的尴尬,他微笑着说,“它可以把任何金属都变成纯金,甚至制造长生不老的魔药。” “哦……真是可惜,这世界上只有那么一颗。” “但事实上,尼克·勒梅有很多徒弟,谁也不清楚那些人是否制造了不被世人知晓的魔法石,毕竟没有人会愿意把这样的宝物公开共享。” “你懂得真多!”艾莉奥丝崇拜地说,“我的记忆力要是有你一半儿好就够了。” 西奥多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而德拉科弯起半边嘴唇,促狭地说:“得了吧,你就算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也只会用来记自己吃了多少颗怪味豆罢了。” 艾莉奥丝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再理会,没过多久,高尔和克拉布也走了进来,把西奥多挤到了座位的最边角,就这样吵吵嚷嚷地,他们穿过了山丘,越过了平原,掠过金色的夕阳和橙红色的晚霞,回到了熟悉的霍格沃茨。 返校后,艾莉奥丝在一周三次的草药课上的学习突飞猛进,课堂上教授对白鲜、蓖麻和魔鬼网等等植物的提问她都能对答如流,甚至连课后的论文作业也不用再借鉴西奥多的了。 这都要多亏了奥利凡德一个月以来的教导,她不得不耳濡目染地认识不同的花草树植。 得到斯普劳特教授连连赞赏的艾莉奥丝大受鼓舞,也算得上是个良性循环,她现在的课余时间除了和西奥多、普洛弗一起在图书馆里认真看《千种神奇药草及蕈类》和《远古魔杖之谜》以外,就是在房间里削木头,削坏的再用修复咒还原,周而复始,她发誓一定要在今年把这项技艺练得炉火纯青。 虽然同寝的潘西对此感到困惑,但也表示尊重理解。 总之,艾莉奥丝逐渐意识到,想要成为一位合格的魔杖制作师,就必须先成为一位优秀的木工。她在一年级的时候就不必要为毕业后的工作发愁了,就算再不济,她也能靠磨木头养活自己,这样想想,也算给了她一点慰藉。 不过,日子一天天过去,也意味着本学年的考试步入了倒计时。 在西奥多的建议下,艾莉奥丝放弃了魔杖的制作,把心思重新投入到学业上。 普洛弗是第一个要求给她补习的人,但艾莉奥丝说更喜欢西奥多的讲解方式,至少他不会因为她弄混了火龙血的十二种用途而气急败坏。 西奥多总是温和的,他不光列举每种用途的具体事例帮助她理解,还贴心地提取每种用途中的关键词为她编了一个记忆口诀,这样更方便记忆成型。 被嫌弃的普洛弗生了一个星期的闷气,但一切的不欢快都终结在了艾莉奥丝为他拿牛奶的早晨。连普洛弗自己都忍不住感慨,他怎么会是这么好哄的人? 但这些天发生的也不全是坏事。 德拉科每天都跟盯梢一样关注着罗恩·韦斯莱的动态,也许是因为他们在赫奇帕奇与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上打了一架,当时隆巴顿单挑了高尔和克拉布二人,所以没有人保护他,这导致他的眼睛被揍得青肿了很长一段时间。 你或许无法想象一个每天把自己收拾得一丝不苟的男生顶着两团明显的青色眼圈来上课有多滑稽。可他的嚣张气焰并没有因此下降,只不过没有功夫蔓延到艾莉奥丝身上。 复活节假期后,德拉科的精神状态好得出奇,总是莫名其妙的就一个人笑了起来。更令人奇怪的是,他不再和普洛弗同行,甚至还撇下了高尔和克拉布。这样的反常,普洛弗在艾莉奥丝面前提过不止一次了,只是他没有兴致去追究缘由,多少只是口头上抱怨一下德拉科对他的冷落。 男人没由来的冷漠,归根结底也只有变心这一个原因。 本就对德拉科颇有微词的艾莉奥丝,决定偷偷跟踪他,调查清楚到底是什么让他忽然之间撇下了三个“亲爱”的朋友。 第28章 城堡夜游 星期四的魔咒课结束后,德拉科又支开了高尔和克拉布准备独自行动。 艾莉奥丝见状,也随口找了个理由想要打发普洛弗和西奥多。 “没关系,我可以在盥洗室外等你。”西奥多真诚地说。 不是吧,这无时无刻的占有欲已经发展到连单独上厕所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不用等我,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坐会儿马桶!”眼见德拉科都快出教室门了,艾莉奥丝着急地把书都推到普洛弗面前,对他说,“帮我带回去。” 普洛弗皱了皱眉,不情不愿地接下了书本。 艾莉奥丝尾随德拉科跨下台阶直奔三楼,他鬼鬼祟祟地穿过走廊,在校医室门口停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和庞弗雷夫人对话,兴许是找了个不错的借口,他被允许进入了校医室。 到底是在私会谁呢? 艾莉奥丝带着疑问假装路过校医室门口,第一眼她只看到了德拉科的那颗金色脑袋。 好吧,没关系,确定了方向之后可以再接再厉。 她又倒转了回来,继续瞟向里面——德拉科正在和一个红发男孩对话。 “温德尔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庞弗雷夫人观察到了她迂回的步履,还以为她有什么难言的病情呢,所以语气格外轻柔。 “没有……”艾莉奥丝心虚地立在原地,回答道,“我只是掉了点东西,在这附近找找。” “哦……方便说说是什么物件吗?或许我可以为你留意一下。” “不,不用了。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谢谢您的好意。”艾莉奥丝趁此机会又往里面觑视了一眼——那个红头发的家伙似乎是格兰芬多的罗恩·韦斯莱? 今天一大早就有传言说他被狗咬伤了住院,没想到德拉科竟然这么好心去看望他。 难不成,他们俩打着打着,这火星就碰撞出火花了? 庞弗雷夫人打消疑虑后,艾莉奥丝躲到楼梯的转角处,预备给德拉科一个大大的惊喜。 几分钟后,鞋子踩踏地板发出的声音越来越近,她是不会听错的,那样稳健又轻快的脚步声,绝对是德拉科。 “哈!”艾莉奥丝跳了出来,把胆小的德拉科吓得差点飞起来,他手中拿着的一本书也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随之掉落的还有一张信纸。 “你变态啊!”惊魂未定的德拉科气恼地吼道,“给我捡起来!” 这么凶干嘛……捡就捡,谁怕谁。 艾莉奥丝蹲下身捡起那本书还有信纸的时候,发现了一行红墨水写下的的醒目文字: “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你们非法携带一条火龙。” 这的确很值得标红引起收信人的注意,毕竟非法携带火龙可是会被关进阿兹卡班的啊! “火龙???”艾莉奥丝诧异地问道。 德拉科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小声地咬着牙说:“说那么大声干嘛?找死啊!” 艾莉奥丝支支吾吾地抗议他的粗暴,但嘴缝里连一口气也喷不出来,只好放弃。 德拉科不动声色地抢走了她手里的书和信纸夹到自己的腋下:“你在说什么?” 她重重拍开了他覆在自己嘴唇上的巴掌,颐指气使地问道:“所以,你抛弃了普洛弗、高尔和克拉布,跟格兰芬多的罗恩·韦斯莱好了?你嘴上说着讨厌韦斯莱家,结果竟然和他一起养育了一只火龙?” “嘘!”他压低眉毛环顾了一下四周,像个执行特殊隐蔽任务的傲罗,“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那不是我养的,我只是碰巧发现了他和波特以及那个泥巴种之间不为人知的秘密。” 艾莉奥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秘密?” 他招了招手,让艾莉奥丝附耳过来,她聚精会神地凑近立起了耳朵——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完,他顽劣地笑了笑。 艾莉奥丝撇嘴斜睨了一眼,这个做法真是有够幼稚,但思考了一会儿,她还是没忍住问:“带我去看看那只火龙怎么样?” 德拉科没有斩钉截铁地拒绝,反而是略带深意地说:“给我一个实现你愿望的理由。” “这学期剩下的时间我都任你差遣。”她毫不犹疑地说,“反正我也有把柄在你手上。” “成交。”他爽快地答应了,然后伸出手,和艾莉奥丝的掌心相击发出清脆的响音。 按照信上所说,星期六的午夜是那条挪威脊背龙待在霍格沃茨的最后时间,格兰芬多的那三个人将会在约定的地点把火龙送走。 当晚,艾莉奥丝偷偷在公共休息室与德拉科汇合,移开石门溜出了地窖。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上黑漆漆的大理石台阶,穿过走廊,又走上台阶,四周安静得没有一点音响,只有他们两人时粗时浅的呼吸声。 艾莉奥丝很想问为什么没有发现波特他们的行踪,但她不敢说话,生怕会不小心遭来洛丽丝夫人的追赶。 他们吭哧吭哧地跑,在最高塔楼的下一层走廊里遇见了穿着格子花纹晨衣的麦格教授。 “你们两个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麦格教授怒气冲冲的,模样或许比未曾谋面的火龙更具有攻击性,“关禁闭!斯莱特林扣掉四十分!” 德拉科顿时哑口无言,他可能没有设想到被教授或者管理员逮住的场景,或者说,他以为教职工们会因为他爸爸是霍格沃茨的校董之一而网开一面。 “麦格教授,我们是来找哈利·波特的。”艾莉奥丝镇定地说,“他将会在塔楼上放生一只火龙,我们得阻止他,这是不合法的行为。” “火龙?”麦格教授微眯起了眼睛,显然不是很相信,“这真是一通胡话,我宁愿相信你们找了个梦游的理由。” “是真的,千真万确,请相信我们。”德拉科着急地说。 果然只有在危机时刻,向来针锋相对的两个人才会因为命运共同体的牵绊而变成“我们”。 “把这番谎话留到斯内普教授面前去说吧。” 麦格教授不留情面地揪着德拉科的耳朵,艾莉奥丝则迈着大步子追赶,但在拐角处的时候,他们和格兰芬多的三个人迎面相撞。 “我真不敢相信你们的确这样做了。”麦格教授松开了手,眼神失望又惊讶,“你们解释一下吧。” 他们低着头,没有说话,德拉科的神情又变得骄躁起来。 “我说过很多次,学生不能在夜间的校园里擅自走动,因为你们的鲁莽行为,格兰芬多将会被扣除五十分” “五十?”波特惊讶得连镜框都滑下了鼻梁。 这也太不公平了。艾莉奥丝盘算了一下,她和德拉科一个人扣二十分,但格兰芬多的那三个人平均下来只扣十七分不到。 “每人五十分。”麦格教授说。 艾莉奥丝不动声响地舒了口长气——麦格确实是位铁面无私的好教授啊。 第29章 禁林探险 麦格教授把他们交给了管理员费尔奇,那是个古怪的男人,其阴森程度可以和斯内普媲美,一双眼睛像灯泡似的鼓出来,却是浑浊的,并不明亮。 他提着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自言自语着可怕的话——他说他真希望能吊住违反规定的学生的手腕,把他们悬挂在天花板上好几天,好叫他们涨涨教训。 皎洁的月光被轻薄的云所遮掩,他们在一片漆黑中穿过了草坪,然后见识到了一个巨大的石头砌成的屋子,听到费尔奇的呼喊,大胡子海格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心情不亚于费尔奇那样欢快,或许惩罚学生是他们这辈子干得最愉快的事情。 波特的脸色突然之间变得好了许多,费尔奇却对他说:“你以为你会和那个蠢货在禁林里玩个痛快吗?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想要安然无恙地出来,大概得花光你这辈子所有的运气。” 费尔奇的威胁对德拉科很有震慑力,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声线不再平稳 :“禁林?我们不能再半夜里进去,那里面什么都有,还会有狼人!” 艾莉奥丝在森林里有过不愉快的经历,对这样的惩罚有些抗拒,但她选择按兵不动,想先看看德拉科能否争取一个好的结果,再做打算。 “那只能怪你自己,是吧?”费尔奇轻快地说,“在惹麻烦之前,为什么不想想会遇到狼人呢?” 海格整理好行装后,德拉科又一次提出不想去禁林的请求,但被严厉否决了,如果不照做,他将会有被开除的风险。 好吧,连德拉科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又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呢? 他愤怒地看着海格,然后又悻悻地垂下了目光,一行人在海格的带领下走向禁林边缘。 “对不起,是我的主意害了你。”艾莉奥丝低声对他说。 他没有说话,蔫头耷脑的。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她用手肘碰了碰德拉科的胳膊,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安慰。 “我不需要女孩子的保护。”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却没有以往那么坏,略带着赌气的口吻,像个急于证明自己无畏的战士。 艾莉奥丝笑着说:“哦……好吧,那换你保护我怎么样?” “想得美。”他的步伐变得快了起来,仿佛一句话也不想再多交谈。 好吧,这也算是反向激励了? 森林中有浓浓的晨雾,海格手中的灯照亮了前方逐渐隐入黑暗深处的羊肠小径,一阵清爽的微风拂过,把艾莉奥丝的困意都吹散了。她定定地看着德拉科的后脑勺,忽然也觉得金色的头发没有那么令人讨厌了。在这样黢黑的环境下,一个醒目的发色很容易让人产生安全感。 他们在地上看见了一滩银白色的液体,海格说那是独角兽的鲜血。他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去寻找受伤的独角兽,帮助它摆脱痛苦。 为了加快速度,海格提议兵分两路,德拉科说他要和牙牙(海格饲养的一只黑色的野猪猎犬)一起,艾莉奥丝则坚定地要和德拉科一起,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老熟人最可靠不是吗?那么格兰芬多的三人就顺理成章的和海格组成了一队。 在岔路口的时候,艾莉奥丝和德拉科拐向了右边的密林。提着灯笼的她为了照顾德拉科紧张的情绪,特意把光朝着他的前方打去,毕竟她有一双狼人的眼睛,不必惧怕黑暗。注意到艾莉奥丝小动作的德拉科也只是面不改色地扬了一下眉毛。坦白来说,他已经习惯了在家被仆从照顾的感受了。 丛林深处的茂密树冠荫蔽了月光倾洒的轨迹,前路蜿蜒又崎岖,若是不注意还有可能会踩到布满苔藓的石头,德拉科就差点摔了一跤,但他佯装出很平静的模样,说只是想去石头上磨掉鞋底粘的脏东西。 艾莉奥丝总感觉有双深幽的眼睛在繁盛的枝叶后盯着他们,她环顾四周,却并无发现,唯独只有树叶的婆娑连绵不绝。 她转头看了一眼神经保持着高度警惕的德拉科,缓缓松了口气,但愿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好久不见。” 她突然感觉背后一阵寒栗,是那个她所惧怕的、厌恶的、熟悉的声音。 德拉科循着声音转过头,然后猛然尖叫了起来,他想逃跑,但看不清路,脚下一滑便摔倒在了草丛里,连魔杖也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 牙牙也是个没有胆量的,它一溜烟地往回路窜,不一会就没影了。 艾莉奥丝怔得没有一点反应,浑身像个僵硬的、冰冷的木偶,脚下仿佛有万千荆棘拖拽,使她不得动弹。身后的那头狼,她没有勇气再多看一眼。 他用食指绕住她的发丝,走到了她的面前,低语道:“你剪了短发。” 细碎的月光零散地落入他浅紫色的眼眸,那是来自深渊的凝视。 “我说过我会找到你。”他促狭地说,那笑意妖冶到令人窒息。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伪装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那些被她剪掉的头发,撕碎的裙子,在这一刻就好像一个笑话。不,更像是一个教训,这深刻地告诉她,逃避是没有用的。 艾莉奥丝用僵直的手捏着魔杖抵触在狼人的腹部,略微颤抖地说:“我也说过,你会遭到报应。” “原来你是一个女巫?”他讥讽地笑着,以绝对的力量压制一把夺过了她的魔杖举到了上空,挑衅地说,“那么我倒是要看看,没有魔杖的巫师有什么用?” 他又把视线移向草丛中缓慢爬行的、想要趁机溜走的德拉科,笑得更加猖獗了起来:“哈哈哈,难道像他那样吗?” 德拉科感到羞愤却完全不敢回嘴,他没有停下攀爬的动作,双手似乎试图在黑暗中摸索着什么,艾莉奥丝这才意识到,他并不是要撇下她逃走,而是在寻找自己丢失的魔杖。 “你不可以再伤害无辜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促使她主动上前吸引狼人的注意。 她回想起刚被咬伤的那段时间,她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时常半夜嚎叫,甚至抓咬爸爸妈妈和普洛弗,她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怪物,可她的思想根本不能控制行为,那是野生动物最原始的、残暴的本能。 德拉科的确不讨喜,但他不应该和她承受一样的痛苦,如果一定有人要被嗜血,她愿意。 就在艾莉奥丝分神的时候,狼人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冷漠的眼睛横扫脖颈,锋利的獠牙近在咫尺…… 第30章 守护好我们的秘密 狼人的唇齿落了个空。 谁也想不到,艾莉奥丝竟然在不是圆月的夜晚变成了一只狼。 也许是因为被剥夺走魔杖的她唯一想出的办法就是以肉相搏。 但……她变成狼的体型还不如牙牙大,面对如此高大的巨狼完全占弱势好吗! 那狼人先是错愕,然后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除了嘲讽外暂且看不出别的意思。 好吧,艾莉奥丝想,尽管她弱小,可气势上不能输啊。 她朝着狼人龇牙咧嘴地嗷呜了两声,与此同时,伴随着“嘭”的一声,草丛中绽放了一道绚烂的红色火花。 是德拉科,他找到了魔杖。 “有意思。”狼人不带笑容地低下头,冷冷看向德拉科——他双手举握着魔杖对准了狼人,从微微颤抖的嘴唇能看出他正在思考用什么咒语对付狼人,寒风吹打着他蓬乱的金发,沾染泥土的黑袍包裹着他站得笔直的身躯,倒还真像个无畏的战士。 艾莉奥丝又嗷呜了两声,想让狼人分散心神,他顿时松开了拧住她皮毛的手,化身一头矫健的银灰色野狼迅疾地隐匿在了浓浓月色之中。 而被摔在草地上的艾莉奥丝又恢复了人身,她吃痛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却看见德拉科把魔杖对准了自己。 “你……你这是做什么呢?”艾莉奥丝捡起魔杖从地上爬起来,皱着眉头问。 他惊恐地说:“你……你是那只小白狗?哦,不,你是一只狼!难怪普洛弗总带着你!” “我……”她的大脑飞速旋转,忽然灵光一现,找到了一个不错的理由,“是阿尼马格斯!如果你认真听课的话,你应该会知道这是什么。” “阿尼马格斯?”他似乎放松了警惕,但魔杖仍高举着,“可是……你怎么会这么高级的咒术?” “当然是天赋了,就像你在魔药学方面有超出常人的理解力和感悟力一样,否则又怎么会叫斯内普教授这么青睐你呢?”艾莉奥丝奉承地说。 这话听得德拉科心里很是舒坦,他渐渐放下了魔杖,问道:“那么,你去魔法部登记了吗?” “没有,你可以看出来我掌握得不是很到位。”这话说得她有些心虚,“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吧,到现在只有你知道。” “如果我不呢?”他又开始摆出那副傲慢尖刻的姿态。 艾莉奥丝弯曲着手指模拟出动物爪子的模样,张开的嘴显露出两瓣小虎牙,凶巴巴地说:“否则,我会告诉所有人你今晚被狼形态的我咬伤了。” 德拉科踉跄地倒退了一步,艾莉奥丝笑吟吟地接着说:“选择权交给你的,毕竟我不介意现在就在你细皮嫩肉的脖子上咬一口。” “你真是……变态!”德拉科愤愤地唾骂了一声。 “可我也是为了救你呀。”艾莉奥丝耸耸肩,满眼无辜地说。 低矮的灌木丛后响起了沙沙声,抖动的树叶后,是大胡子海格的身影,视线下移,能看见从他裤腿边走过的格兰芬多三人,以及没有团队意识的牙牙。 “你们还好吗?”海格焦急地走上前,晃着手中的提灯观察他们身上有没有伤口。 “没事,我们安然无恙。”艾莉奥丝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刚刚的信号是怎么回事?”海格疑惑地问。 “我们遇到了狼人!”德拉科激动地冲到海格面前大声叫道。 “梅林啊!狼人?”罗恩瑟瑟发抖地问,“你们是怎么做到安然逃脱的?” 艾莉奥丝龇着牙瞪了德拉科一眼,警示他不要乱说话。 “呃……”德拉科语无伦次地说,“发射了火花后,他就被吓跑了。” 很好,恐吓成功,艾莉奥丝向着他弯了弯唇角。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海格呼了一口气,迎面扑来的风都是蒜香味,德拉科嫌弃地把手放到鼻子前扇了扇。海格的神情转而变得悲伤,“独角兽已经死了,我不能接受再有意外发生了……” 返回城堡的路上,海格没有了起初的那股精神劲儿,高高的个子投下的影子像一团乌云笼罩着大家,气氛压抑非常。 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壁炉火焰仍然燃烧着,藏匿在黑色校袍下的沁人寒意很快被温暖的气流驱散了个干净。 艾莉奥丝搓了搓冰凉的手,跟着德拉科走到了男生寝室的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艾莉奥丝,不要以为你打扮成一个男孩就能随便进男生寝室了。”德拉科嗔怪道。 “哦……”她如梦初醒般转过了身子,朝着反方向走去,但没走几步又回过了头,叫道,“喂,德拉科。” 德拉科望向不远处的艾莉奥丝,她嬉笑着用食指敲了敲洁白的虎牙,俏皮地说:“记得守护好我们的秘密哦。” 也许是被吓唬住了,他短暂地呆愣了几秒,直到见她潇洒挥手的背影才突然缓过了神。 第二天在礼堂吃饭的时候,记录学院杯比分的巨大沙漏让全校师生大为震惊——格兰芬多竟然一夜失去了一百五十分,相比之下,斯莱特林失去的那四十分差点叫人忽视了。 事情原委传开后,哈利·波特从全院最受欢迎的人物变成了众矢之的,格兰杰和韦斯莱的境遇也并没有比他好多少。 但在斯莱特林,比起他人的冷眼,普洛弗如火如荼的拷问更让艾莉奥丝烦扰。 “艾莉奥丝。”他眉心一沉,神情严肃又冷峻,“你果然是长大了。” “嘿嘿,做作业是我分内的事情啦。”正在专心致志写草药课论文的艾莉奥丝完全没有抬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夸奖甚至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他淡漠地说。 “啊?我还有什么特别贡献吗?”艾莉奥丝一头雾水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哥哥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不会连你也要怪罪我吧?” “你瞒着我和德拉科私会。”普洛弗言简意赅地表述了自己的不满。 “那还不是为了你!”艾莉奥丝垂下碧眼,委屈巴巴地说,“谁让你成天说他忽视你啦,冷落你啦……然后我就想着去跟踪他,看看他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 普洛弗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下来,问道:“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们就被抓了呀,就这破事儿害得我不得安宁。”她喝了一口手边的石榴汁,赶在普洛弗盘问前率先开口,“哦,对了,还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 艾莉奥丝凑到普洛弗脑袋旁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在禁林遇到了那只咬我的狼,它似乎变得高大了不少……我差点又被咬了,但意想不到的是,我毫无预兆地变身了,在不是月圆的时候,我变成了一只狼。” “怎么会这样?”普洛弗着急地说,“你现在身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回家?我们没有必要一定在这里上学,就算在家里请家庭教师也能学会魔法……” 艾莉奥丝打断了普洛弗啰嗦的絮叨:“别担心,我什么事也没有,因为变成了狼形态,那只狼人没有再咬我了,他大概是被我吓跑了吧,而且我变身的时候一点也不痛苦,这真是太奇妙了。我在想,如果我能随时控制自己的话,大概会是一名出色的阿尼马格斯,而不是东躲西藏的狼人。” “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但不用勉强自己,艾莉,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我最爱的妹妹。”普洛弗温和地看着她,眼中的忧虑和不安一瞬间化作柔情的光澜。 第31章 船屋里的狼人(1) “好艾莉,你就再跟我说一遍德拉科那天晚上和你发生的故事嘛……” 潘西摇着艾莉奥丝的袖子撒娇请求道。 尽管她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但面对女孩的温声软语,她实在做不到漠视。 “他真的很胆小,一遇到狼人就吓得摔到了草丛里!” 奚落怂包德拉科是她故事不变的开篇。 她本以为德拉科会从那晚之后找她麻烦,可他没有,甚至没有用这件事威胁她,反倒是她常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张牙舞爪地蜷着手指朝他无声地“嗷呜”,德拉科每次都做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然后快速回避她的视线,这让她觉得很有趣。 “但他也有勇敢的一面,在我差点被狼人撕咬的时候,他没有临阵脱逃,而是及时发射火花吓跑了狼人,我这才侥幸逃脱可怖的利齿。” 适当的陈述事实也是有必要的,毕竟潘西就喜欢这种令她心荡神驰的场面。 “啊啊啊啊!”潘西情难自已地握拳尖叫着,黑色的眼眸闪动着倾慕的光亮,“英雄救美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我真希望那是我,就算被狼人咬上一口也没关系!” 艾莉奥丝决定无情地将她从幻想中拉扯出来,她一本正经地说:“潘西,这绝对不是件好事,被狼人咬伤,你知道意味着什么。” “唉,我知道啦。”她拍了拍艾莉奥丝的肩膀,懒散地说,“会失去纯粹的血脉,对吧?” “当然不是仅仅如此,你还得面临一些更糟糕的情况。譬如,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和情绪,像个行尸走肉的、被野生动物操控的傀儡……” 潘西有点被她的俨乎其然吓到,愣了愣,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清楚?” 艾莉奥丝摸了摸鼻子,随即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呃……你知道的,西奥多·诺特一直在帮我补习功课,特别是马上就要考试了,他给我拓展了许多课外知识。” 潘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松开被发带绑住的浓密黑发用手捋了捋,懒洋洋地靠在枕头上对艾莉奥丝说:“哦,对了,提到这个,布雷斯说想在考试前画几幅肖像画,但模特还没有定下来。” “怎么会呢?他人缘不是很好嘛,更何况,你、达芙妮和米莉森也足够他画了。” 潘西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人缘太好了,好多女生都想做他的模特。为了让大家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布雷斯决定采用抽签的方式选取最终人选。” “这也是个好主意,每个人都不得罪。” “所以,你也去试试吧。”潘西怂恿她说,“都说他画技好,可他从来没给人画过画像呢! 试想一下,倘若未来他成为了一位名声赫赫的画家,那么你手里的画作可就价值连城了。” 不愧是斯莱特林的女孩,超前独到的金算盘敲得邦邦响。 艾莉奥丝虽然有点心动,但思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算啦,这么多人,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这种万分之一的求财机会还是留给你们吧。” 潘西单手撑着脑袋看向她,挑起了一边眉毛:“你当真不考虑一下?” 她拒绝了潘西的诱惑,坚定地回答:“不。” 潘西狡黠地笑了笑:“那可由不得你了,我们已经替你把名字写上了,周六就会出结果。” “什么!”艾莉奥丝惊讶地大喊,“那岂不是就是明天?” “没错,所以趁现在赶紧补个美容觉吧,祝我们明天有水嫩嫩的皮肤!” 说完,潘西就转过身把自己蒙进了被窝里,生怕听到艾莉奥丝多一句的怨责。 艾莉奥丝看了一眼布谷鸟闹钟,现在不过九点半,她完全没有困意,于是她蹑手蹑脚地下床朝门走去,但转动的门把手还是惊动了正欲入睡的室友。 “你去哪?”潘西猛然睁开眼问道。 “盥洗室!”艾莉奥丝飞速地跑出去关上了门。 实际上,她并不打算去盥洗室,她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布雷斯,她不是没有注意过他,那个深色皮肤与俊朗五官综合得绝佳的男孩。 他常常被一群女生包围着,连大一级的学姐也能与他交谈甚欢,或许有一部分得归功于他从母亲那继承来的出尘容貌,但他儒雅的性格与不凡的风度所起的作用绝对不容忽视。 和他做朋友倒是很简单,只不过,极有可能是泛泛之交。 比起那样的交往关系,她还是觉得和西奥多之间的友情更纯粹真挚。 想着想着,她便掀开绿色帷幔,进入了一扇熟悉的铁门。 拨开一层层斑驳月光映照的常青藤叶蔓,开阔的船屋景象映入眼帘。 这是个被开凿的岩洞,雾蒙蒙的水汽如青霞般缥缈缠绕着钟乳石壁上悬垂的琳琅光液,波光粼粼的湖泊与发光蕈蚊交相辉映,呈现出一幅美轮美奂的幽蓝画卷。 就在艾莉奥丝漫不经心地走到小船边时,两只毛茸茸的兽耳忽的打碎了湖中宁静的月亮。 眼见他从水面浮起,尖锐的牙齿叼着一条黑色的小鱼,从湿漉漉的银发滚落而下的水珠在他清晰的颔角摇摇欲坠,与艾莉奥丝视线交汇后,他的唇齿松开了小鱼,清冷的紫眸中乍现一道狠戾。 “昏昏倒地!”艾莉奥丝不由分说地掏出魔杖向他发起一道攻击。 狼人灵敏地侧身躲过咒语,孔武有力的手臂撑向岩石,助他从水中一跃而起。他稳稳站立到了岸上,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可淡色的薄唇仍残留着殷红的血迹。 “这里是学校!”艾莉奥丝紧张得后退了几步,直指狼人的魔杖一刻不敢松懈。 她明明没有入水,呼吸竟有种凝重的窒息。 但不行,她不能做一只脆弱胆小的地精。 “所以?”他歪了歪脑袋,微眯的眼睛带着些许好奇和困惑。 “你大概是饿了吧?”艾莉奥丝用打量的目光望向他,竭尽从容地说,“如果你咬死了我,这里的教授只会让你有今夕没明朝,但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保证你未来的食物供给。” 他单手拭去下颔未干的水痕,眼角带着些许愠色:“卑鄙狡诈的人类不值得我信任。” “我可以把魔杖抵押给你,你知道的,魔杖是巫师最珍贵的物品。”她说,“你可以想想,是眼前的我重要,还是长久的饭票重要。” 他咬了咬下唇,似在思考,沉吟片刻,他缓缓说:“我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 艾莉奥丝急忙回应:“任何你回来的时候,我都可以为你提供食物。” 他忽然抿起兴复不浅的笑容:“哦?看来你很希望我再回来。” “不,不是……”艾莉奥丝摆了摆手,“我只是说,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他冷笑了一声,说:“这个提议倒是很不错,那么,就做一场交易吧,如果你遵守承诺,并且不告诉其他人我的行踪,我会在离开英国的时候告诉你治疗狼化的方法。” 坦白说,艾莉奥丝只是想了个缓兵之计,等离开船屋后就去找教授把狼人给抓起来,但他这么一说,她居然有几分心动。 “你是说真的?”艾莉奥丝不可置信地问。 “信不信就在你的一念之间。”他带有几分讥诮地掀了下嘴角。 艾莉奥丝踌躇了一会儿,对他说:“好。” 狼人不再说话,而是直接把手伸了出来,意味明确。 “不能在这给你,我怎么能确信你会不会在我交了魔杖之后扑咬过来?” “呵……”他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不太信任彼此。” “那么你也大可以放马过来,这次我不会再怯懦。”艾莉奥丝攥紧手中的魔杖,荧虫在她笃定的眼里闪着渺渺微光,“我势必会负隅顽抗到教授或管理员抓捕你为止。” “看来,狼人的身份的确赋予了你血性。”他敛起笑容垂下了手臂,妥协道,“那么,你认为在哪里更合适?” “我会把魔杖放到常青藤帐蔓下。” 他点头同意了艾莉奥丝的要求。 她不敢将后背交给狼人,只好一步一回头地向后倒退,用魔杖坚定不移地对准着狼人。 她要让他知道,她不畏惧、不害怕,他若是想要强制性的搏斗,结果只会两败俱伤。 当魔杖被放置到帐蔓下时,狼人也遵守约定纹丝不动地站立在原地。 还算是头实诚的恶狼。 艾莉奥丝朝着黑漆漆的地道里跑去,只要跑到尽头,她就安全了。 第32章 船屋里的狼人(2) 她连吁带喘地关上了通往船屋的暗门,抚了抚胸口,若无其事地从帷幔后走了出来。 现在还留在休息室的都是专心致志复习学年考试的同学,他们顶多无意识地瞥一眼艾莉奥丝,眼光不到一秒的停留就又开始埋头苦读了。 感谢梅林让斯莱特林的学生们都有如拉文克劳般勤奋的精神。 她定了定神,思索接下来的计划——要想拿食材,只能去厨房,而厨房恰好也在地底。 再一次感谢梅林让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距离魔法厨房这么近! 艾莉奥丝沿着过道边缘默默无声地走出了石门,穿过长长的地下迷宫,她通过楼梯爬上了地下一层。虽然都在地底,但这里却要比斯莱特林的地窖暖和不少。 她走到厨房门口挠了挠果盘画像上的雪梨,然后它笑了起来,变成了一个绿色的门把手。艾莉奥丝如履如临地迈入了门槛。现在不是工作时间,家养小精灵都离开了,四周漆黑又寂静,还好她不需要灯。 土砖砌的炉灶存留着木头燃烧后的灰屑,木质橱柜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调味料,红色砖石地板铺设的尽头堆砌着生锈的铁盆铜锅,艾莉奥丝在琳琅满目的厨具中看花了眼,最终将视线落到了悬吊于铁架上的鲜肉——就是它们了。 艾莉奥丝踮脚取走了一大块鲜嫩的牛肉包裹进了校袍,悄悄地溜出了厨房。 当她在黑夜中步伐矫健地回到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时候,待在摇曳烛火中学习的同学已经少了一大半,围坐在圆桌边的要么精神抖擞,全神贯注地探讨着课业,要么已经昏昏欲睡,摇头晃脑地强迫自己背诵复习的内容。 趁着没人注意,艾莉奥丝又钻进了帷幔的暗道里。 常青藤帐蔓下她的魔杖原封不动地摆在眼前,她原以为想从狼人手中抢夺回自己的魔杖还需要一番伶牙俐齿的劝说,看来这下能早点回去睡个好觉了。 艾莉奥丝捡起魔杖,轻快地对月夜下他颀长的背影说:“我拿到了一大块牛肉,应该足够你吃的吧?” 他双手环着胸淡定地转过身,面对这块唾手可得的牛肉时他并没有展现野生动物原始的本能——她想象中的画面是狼人会张开血盆大口急不可耐地扑上来。 难道是这块肉不足以吸引他? 艾莉奥丝毕恭毕敬地将牛肉放到他手上,等待他的反馈。 他没有挑剔,连筋带肉地就往嘴里喂,却是细嚼慢咽的。 细想一下,他当初吸血的时候并不粗暴,当然也可能是她记不太清了,五感只剩下疼痛。 “我……我还有一个请求。”艾莉奥丝特意说得谦卑些,希望能让他手下留情,“请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可以吗?” 他撕咬了一口手中的牛肉,血水顺着利齿流下,面无表情地批判道:“伪善。” “好吧,那就权当我伪善好了。”艾莉奥丝无奈地说,“只要你能得到满足,我不在乎这些形容词,唯一的条件就是停止继续迫害无辜的人类。我不知道在我之后你又咬伤了多少人,留下了多少狼人的血脉,但……我希望就此终止,毕竟你可以食用的肉类有很多种。” “英国人,不无辜。”他冷冷地说,恨意染上了他淡紫色的眸光,“或者说,人类又比谁高贵呢?你让我去猎杀其他的动物,难道它们不无辜吗?” 狼人和巫师的关系一向水火不容,客观来讲,是巫师们眼里容不得狼人。 数百年前的巫师曾对狼人发起过几次大规模的屠杀,魔法部对狼人的政策一直混乱低效,直到1637年才成立了一套专门针对狼人的管理法规,但他们仍然活在黑暗里,不见天日。 所以狼人对巫师的厌恶、憎恨是理所应当的,有迹可循的。 艾莉奥丝无言地望着他,那块牛肉明明在他手里,却不声不响地噎住了她的喉咙。 “作为狼,我比谁都更明白自然界中弱肉强食的道理。”他将最后一小块肉咽下了肚,舌尖滑过细长的指甲,慢吞吞地说,“但当它迫害到我们自身的时候,又无人再甘愿将它奉作真理。狼与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我们都贪生怕死,恃强凌弱……” 艾莉奥丝严肃地否认了他的话:“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所说的那样不堪,就比如我,我不认为自己会恃强凌弱。” “呵,你看,你仍然在意这些形容词不是吗?”他半弯唇角,讥讽地笑道,“那么我问你,你敢确保你终其一生都不会吗?当野心凌驾于能力之上,当欲望冲破于道德底线,你认为你的力量仍然能与天性中的善意相连?” “是的。”她随即又补充道,“至少现在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倒也是个明智的回答。” 他又转过了身,面向云雾后半弯的银月,逆光的剪影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单薄的罩衫下是若隐若现的细窄腰线,他的后背宽大,仿佛承载了十万吨无形的神伤,岑寂的夜无法将他寂寥的银发吞噬。 但艾莉奥丝不认为他值得同情,狼人不应该把对巫师的恨意宣泄到无辜之人身上。 沉默片刻,他又开口道:“你走吧,以后把食物放到隐蔽的石台上就行了,不用等我出现。” 艾莉奥丝试探地问:“那……我刚刚说的……” “除非万不得已,我没有兴致喝你们肮脏的血。” 肮脏就肮脏吧。但愿他能守信做到。 艾莉奥丝转身准备离去,但狼人的声音又从耳后传来:“哦,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别再去那片树林了。” “啊?”她回过头有些纳闷地看着他。 “对你来说。”他刻意顿了顿,斜睨着望向她,笑意有几分阴冷的寒意,“树林里,有比狼人更可怕的生物。” 说完,他纵身落进了银色的波光中,湖面的涟漪越来越远,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溅起的大片水花把艾莉奥丝的头发淋得湿哒哒的,她扯着自己的校袍筋疲力尽地叹了口气,还好她本就打算好好清洗一下被肉熏得一股血腥味的衣服,现在它湿了根本不糟糕。 第33章 听凭风的抉择 第二天,艾莉奥丝一大早就被潘西拉了起来,她睁眼时,潘西已经换上了一身天蓝色印花纱裙。 “涂口红?”艾莉奥丝急忙摆手拒绝道,“不要,不要!” “那……我给你夹睫毛?你睫毛这么长,不夹可惜了。”潘西急不可耐地拿起睫毛夹掀开床幔窜到了艾莉奥丝的床上。 “饶了我吧,姐姐。” 艾莉奥丝哭丧着抱拳喊道,但潘西还是不依不饶地伸出了魔爪。 没办法,她只好敏捷地抱着被子滚了一圈,害得潘西扑了个空。 潘西跪在床上,叉着腰问:“你难道就不想在画像上留个好看的模样吗?” “我不是很在乎这个机会,因为我妈妈很会画画的,她每年都会给我们画一幅。”艾莉奥丝半颗脑袋都被捂在被子里,传出来的声音低哑迷蒙,“但你今天很漂亮,如果能被选中是布雷斯的幸运。” 她害羞地爬下了床,然后拍了拍自己被压得起了褶子的长裙。 “其实……我是为了让德拉科看见,哪怕远远看见一眼也好。”她笑着说,“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能够体会到我的心情,想要把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喜欢的人看。” 想为他蓄起长发,想为他穿上礼裙,想为他展现最好的一面…… 艾莉奥丝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心情,也不清楚自己会为了谁那样做。 但她的确为一个人改变过。 那是与喜欢截然相反的感情。 她为了他剪掉长发,褪去长裙,展现支离破碎的身躯…… 不过她很坚强,很勇敢,一切都过去了,所以没关系,现在的生活也很美好。 艾莉奥丝朝自己鼓励地笑了笑,细心的潘西却捕捉到了那抹难察觉的笑容,她打趣地问:“你想到谁了?难不成……你也有喜欢的人了?” “我想到我自己了!”艾莉奥丝嬉闹着朝她扔了一个枕头,“我喜欢我自己不行吗?” “好好好。”潘西举起双手表示头投降,“走吧,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当潘西和艾莉奥丝去到黑湖的时候,一棵年老的山毛榉树下已经围了十几个斯莱特林的小女孩,她们踮着脚尖望向挂在枝干上的树叶风铃,风一吹它便沙沙作响。 “什么意思?”艾莉奥丝不解地问。 “听风的意思。风选中了谁,就是谁。”一位女生回答了她的疑惑。 “真是风雅,文艺少年是不是都这样?” …… 是挺风雅的,但大早上的把人叫来吹冷风真的好吗?而且作为操办者的他竟然不现身! 这时,湖边又吹来了一阵风,悬垂在风铃上的树叶被吹散了,它们洋洋洒洒地随风飘扬,女孩们迫切地伸手去抓,明明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怎么也碰不到。摆动的树叶从她们指缝间擦过,又越过一张张期盼的面容,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啪嗒”一声拍到了艾莉奥丝的脸上。 不得不说,这“风雅”的一耳光着实有点疼。 女孩们看见了最终人选后,羡慕又失落地看着艾莉奥丝手中的那片树叶。 【由衷地感谢你给了这场风选择的机会】 树叶上的深色脉络构成了清晰可辨的英文字母,很快它又消失变成了另一行字。 【我会在温室后的郁金香花丛等候你的赴约】 “郁金香花丛?”潘西凑了个脑袋过来,惊奇地感叹,“我以为就是随便找一处空教室画画呢,没想到还有外景?” “哇,树叶上写了什么吗?” “我可以看看吗,艾莉奥丝?” …… 艾莉奥丝呆若木鸡地拿着树叶,完全忽视了其余女孩们的询问。 “喂,艾莉,你傻啦?”潘西戳了戳她的脸,催促道,“还不快去?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哦……好。”艾莉奥丝回过了神,木讷地点点头应道,“我现在就去。” 她攥着树叶向远方跑去,粲然的金光投射于她脚下湿软的草地,棕褐色皮鞋仿佛踩踏过境的云端一般轻盈,她像映碧连天的野草,带着一团猛烈的炽火熊熊燎原。 这样英姿飒爽的她,不会叫女孩们误以为是情敌。 今天是周六,用来上草药课的温室不会对外开放,艾莉奥丝走到这的时候四周一片寂静。 布雷斯坐在一张矮凳上,风扬起他浓墨般的头发,几缕发丝垂在他眉间。 成片的郁金香将他环绕,可不论是粉红的还是绯红的,都不如此刻黑衣裹身的他绚烂,手握画笔的他在画布上描绘了的花海,极尽的妍丽中为到访之人预留了纯白的一席之地。 “原来是你,艾莉。”他对上的她的目光,于是放下手中的画笔,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艾莉奥丝不解地问:“我们不是在昨天的魔药课上见过吗?” “我是指,我们许久没有这样单独见过面了。” 他淡淡地说着,语气轻柔,她猜他今晨一定用最甘甜的晨露润过嗓子。 艾莉奥丝的双手在身侧捏成了拳头,心头莫名涌上了异样的紧张,是因为害怕吗?在除了休息室以外的地方见面,这样很像……很像约会? “感谢你的到来,艾莉,这很令我惊喜。我想,这幅画一定会格外美丽。” 头脑发热的她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可是我……我没有涂口红。” 说完她就后悔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弯起了好看的唇角,微笑着问:“需要我帮你吗?” “啊?”艾莉奥丝错愕地看向他。 “先坐下吧,不会太久的,在午餐之前就能搞定。”布雷斯指了指正前方的另一张木凳子。 艾莉奥丝向那走去,长袍划过郁金香拂起一阵淡淡的幽香。 她端坐在凳子上,面容昳丽且带有几分英气,苍翠的碧眼摇曳着淡金色的光芒。 尽管在家时母亲为她画过许多画像,但此刻的神经仍然止不住的紧绷。这大概是因为眼前作画的人太陌生了吧,一定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她的目光起初能一动不动地盯着画架,后来忍不住胡乱飘摇。 特别是当布雷斯低头绘画时,她的余光会引领着全部的注意力落到他低垂的眉宇上。 那像连绵起伏的山峦和波涛不绝的河流,她怎么也望也望不到尽头,所以当他抬头之前,她许多次差点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窥视的眼神。 直到坐得板正的腰开始发酸,布雷斯终于放下手中的画笔,对她说:“谢谢你,艾莉,这幅画大体上已经完成了。”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这简直比连上两节宾斯教授的魔法史还要让人难熬。 “那就让我来欣赏一下你的杰作吧。” 艾莉奥丝轻快地小跑到布雷斯旁边,看向那张精美的雨露麻画布,画上的人物与景致的确惟妙惟肖,潘西对布雷斯画技的夸赞也绝非溢美之词,可让她感到疑惑的是布雷斯唯独没有为她的唇部上色。 他大概是敏锐地发觉了她的疑虑,也或许是刻意而为之,总之他的话一语中的,温柔中竟带有几分蕴藉的轻佻:“需要我帮你吗?” 第34章 为她涂抹的口红 艾莉奥丝不明白其中意味,抿唇思索着并未来得及回答。 布雷斯却浅笑着用食指沾上颜料盘中早已调制好的与她唇色相近的红,他的指腹落到画布上她微张的嘴唇,轻轻摩擦过粗糙的画布后,画中人的唇芯遗留下一抹鲜艳的亮色。 她眼睁睁地看着,就仿佛他的食指真真切切地停落在了她的唇边,再经过短暂的、温柔的一抚,嘴唇的红渐渐蔓延到了脸颊、耳根,就连盛放的郁金香都不比这更娇媚艳丽。 “不,不,不用。”她急促地说,胸腔内的猛烈震动差点让她忘了如何呼吸。 他回过了头,笑容不减:“那么,画笔交给你,可以吗?” 布雷斯伸手拿起了一把干净的画笔,艾莉奥丝怔怔地接过了它。 明明是最和善的问询,可又让人无法拒绝。 “把颜料顺着唇线划过就可以了。” 他说得很轻松,但实际上一点也不简单,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害怕无意间的失误会毁掉他一上午的心血。 “要不,还是你来吧?”艾莉奥丝抬头看向他离得很近的眼睛,像那晚静谧的黑湖,深幽中又带着星星点点的明亮。 “好。”他应道,却并没有取走她手中的画笔,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背。 布雷斯的手是冰凉的,是有力量的。被他握着,就像巨船忽而有了谙练的掌舵人,那只因畏惧前方滚滚浪潮而发抖的手也能够变得安稳起来。 指缝是肤色一黑一白的分明界限,但此刻他温柔的笔尖好像开出了一朵小花,与她萌生的陌生情愫悄无声息地接壤,这一大片郁金香绽开的斑斓浪花激昂地、澎湃地朝着她的心口涌去,强势地、蛮横地撞碎她零星的思绪。 “应该差不多了吧?”艾莉奥丝小声地问,不过在这之前,她已经飞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嗯。”他没有因为她突然的挣脱而不快,仍是和颜悦色地说,“谢谢你为这幅画润色。” “不……它本身就已经很完美了。”艾莉奥丝摆手说。 他又将目光移向那幅栩栩如生的画作上,低声说:“距离完美,还差一个你。” “我?” 布雷斯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因为有了你的一笔,这幅画现在才变得完美。” 这话说得她有些惭愧,毕竟名不副实了。 艾莉奥丝讪讪地说:“哦……是吗?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你陪了我一上午,不是吗?说来很抱歉,我占用了你这么久的复习时间。”他客气得简直不像话,和刚才那个不由分说抓起她手作画的布雷斯判若两人。 艾莉奥丝拍打他的肩膀,冲他笑了笑:“不用这么客气,布雷斯,我们是朋友嘛……而且,当你的模特对我来说不是一件苦恼的事情。” “真的吗?”他拖着温吞的长调说,“那——” 不会是还要让她做模特吧?! 她也只是口头上客套的说说,可实际上她觉得非常苦恼! “那么,艾莉,可否允许我将这幅画珍藏?”他彬彬有礼地问。 艾莉奥丝心里的石头随之落地。 “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作品。”她爽快地应道。 离开温室后,布雷斯说要先回画室放画具,而艾莉奥丝要去礼堂用餐,于是他们在门厅作别。尽管艾莉奥丝整整一上午都在默默抱怨时间流逝的缓慢,但当分别之际真正来临时,她又没有那种想象里如释重负的喜悦感,望着他的背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朝橡木门走去。 由于是星期六,用餐的时间比较自由,所以长桌上的人也很分散。 放眼望去,斯莱特林长桌边最显眼的莫过于那颗金灿灿的脑袋了。 德拉科没有跟普洛弗一起,身旁是狼吞虎咽的高尔和克拉布,大概除了美食他们脑子里不会装下任何东西。 艾莉奥丝摇了摇头,决定坐得离他们远一点。 也许是体恤教师和学生们期末的繁忙与辛苦,今天家养小精灵做的午餐还算可口,花椰菜奶酪汤香浓细腻,康沃尔馅饼口感丰富,艾莉奥丝正细细品尝着,德拉科却迈腿一个跨步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克拉布和高尔紧随其后,将她紧紧围了起来。 这是闹哪样??? 艾莉奥丝惊得馅饼里的蕉青甘蓝和牛肉块尽数洒落到了餐盘里,疑惑不解地看向他们。 “你不去盯着波特,来找我做什么?” “克拉布说你面前的浓汤会更好喝。”他抬眉将目光移至不远处的花椰菜奶酪汤,然后耸了耸肩,就好像他也没办法似的。 “好。”艾莉奥丝将手掌摊开指向那盏镶着墨绿色花纹的瓷碗,对克拉布说,“请。” 克拉布愣了一下,然后往自己的碗里添了半勺。 仿佛达成了一项光荣的使命,艾莉奥丝又开始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没一会儿,餐盘中食物纹丝未动的德拉科开口说:“普洛弗没和你一起?” “这不是废话吗?”艾莉奥丝抽空白了他一眼,“你难道认为他有实力施展幻身咒?” “你……”德拉科咬牙捏了捏拳头,突然又克制地平和了下来,“我是说,你怎么一个人?” “我……”正想解释的艾莉奥丝反应了过来,她为什么要告诉德拉科她的日程呢? “马尔福少爷,你还是趁新鲜先把盘子里的沙拉吃完了再说话吧。”艾莉奥丝敷衍地回答。 实际上,她并不是有多关心德拉科的吃喝问题,而是单纯想让自己心无旁骛地吃完这一餐。 德拉科马虎地用银叉戳了戳蘸满酸奶酱的沙拉,像是在应付某种无趣的任务一样将红到滴血的甜菜根放进嘴里。 清甜的,但是他不喜欢。 于是他开始好奇那天缀有珍珠糖的华夫冰淇淋到底是什么口味…… 一直到艾莉奥丝用完了瓷盘里的午餐准备离开,他才回过了神。 “喂,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德拉科扯住她手肘的衣料制止她离去。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已经迈了半个脚离开凳子的艾莉奥丝又回过头看向他。 “呃……”德拉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拧着眉毛,然后咧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难为情地说,“你,你今天没有那样……” 艾莉奥丝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梅林啊,他该不会是受虐狂吧? “有毛病。”她甩开了他的手,火速逃离长桌。 第35章 跌宕起伏的心情 周末结束,就是同学们既害怕又期待的考试周了。确切的来说,他们期待的不是考试,而是考完试的暑假。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譬如,在西奥多看来,学校的生活要比诺特庄园美妙多了,德拉科评价他为怪胎,和格兰芬多的那两个人一样—— 一个是赫敏·格兰杰,她对学习的热爱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艾莉奥丝好几次在盥洗室的马桶隔间里都听见她背书的声音。 另一个是哈利·波特,他倒是对学习没什么执念,只不过听人说是由于家庭原因,导致他不太想回去。 仔细想想也的确如此,麻瓜的屋子有什么乐趣呢?他们的镜子会提醒他们把衬衫扎好吗?他们的布谷鸟闹钟会飞到头顶把他们啄醒吗?他们的茶壶可以在桌上跑来跑去自动为他们斟茶倒饮吗?大概是不能的。 六月的天气很闷热,太阳似乎想要把几个月以来积蓄的热度和光亮趁这些天全发散完似的。当艾莉奥丝拿到考试专用的防作弊的羽毛笔时就已经汗流浃背了,虽然她没有搞小动作的念头,但是突然换了一支手感不同的笔无疑增加了她面对考试的不安。 还好西奥多在考试前为她总结了一大份亲手抄写的魔法史背诵笔记和木星天文图的记忆要点,字迹和他素日来白衬衣领口上系的领带一样规矩工整,连普洛弗也有份,接过笔记的普洛弗难得和气地对他说了声“谢谢”。 当然,这对学霸来说是完全不适用的,因为在他们的观念里,无论是不是重点,都会在脑海中烙下深刻的记忆。但对艾莉奥丝来说,拿到笔记的心情简直比在奥利凡德商店购买到魔杖的那一刻还要兴奋。 聪明的她还用这份笔记给高尔和克拉布卖了个人情,希望他们以后不要插手她和德拉科之间的恩怨,如果有可能的话,偏向她就再好不过了。 临考前,深受弗立维教授喜爱的西奥多还给艾莉奥丝透露了一点魔咒课考试的小道消息——踢踏舞。艾莉奥丝临考前带动着潘西、达芙妮和米莉森在寝室里练了整整两个晚上的舞,木纹地板都快被她们的脚步踏穿了,可万万没想到教授是让考生们控制一只凤梨跳着踢踏舞平稳地穿过书桌。 考试结束的那一秒,潘西想掐死她的心都有,艾莉奥丝却笑嘻嘻地说:“但我们锻炼了身体不是吗?” 麦格教授的变形课考试题目是把一只老鼠变成烟盒,越精美分数越高,不幸的是艾莉奥丝变了一只长着胡须拖着长尾巴的烟盒在桌子上东奔西窜,得亏普洛弗矫健地帮她抓住了快要溜走的烟盒,否则她的成绩大概率会是p以下。 而魔药课的考试,她就得心应手了许多,在斯内普教授严格的课堂管理上,艾莉奥丝一点也不敢犯懒,再加上西奥多与普洛弗的言传身教,她在动手实践方面完全没问题,只是需要记住魔药的调制配方,西奥多给她罗列了几个极有可能考的内容,最后果真考了其中之一的遗忘药水。 考试结束的那天,心情尚好的艾莉奥丝到厨房偷了两块羊肉给狼人拿去。 其实自从那日一别,她没再见过他出现,石台边的食物每日都会消失,她甚至不敢确定是被管理员清理了还是被别家的宠物猫叼走了。但管他呢,只需要遵守承诺,不要让他再伤害其他人就可以了。 不过今天,他披着霜花白露般的月色,现身在了船边。 还是那张分外妖艳的脸,却比从前多了些许血色,或许是因为这些天吃得还不错。 白到几乎透明的罩衫下是他宽阔挺拔的肩背,这样的体型是与艾莉奥丝同龄的男生所没有的,按照人类的形态看来,他应该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你每晚都是这个时间来吗?”狼人见她神情愕然,于是先开了口。 “嗯,差不多,偶尔会晚一点。”艾莉奥丝识趣地把表情转化成了微笑,她将两块羊肉举到他面前,关切地问,“是不是饿啦?” 狼人接过了羊肉,但没有第一时间送到嘴里,而是问:“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你,你想先听有利的还是不利的?” 艾莉奥丝警惕地问:“有利的?是对我有利还是对你?” “你。” “那当然是听有利的了!” “我要离开了。”狼人说,“是不是一件很值得你开心的事情?” 没错,十分开心,非常开心,特别开心! 但艾莉奥丝怕他伤心,于是转移了话题:“那不利的事情是什么?” “关于那天我说的,治疗你狼化症的方法,是假的。 ” “什么?”艾莉奥丝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短暂的惊愕后只剩下无穷尽的恼怒。 “月圆的那天晚上,我只是用指甲划伤了你,喝下去的也不过是流到伤口之下的血,唾液并没有直接沾染你的皮肤。”他解释说,“你是第一个,我没有伤害过其他人。所以,对于你的狼化症,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怎么会变成狼人?” “你可以看看你后颈的伤口,是一道明显的划痕。” 那伤口的位置她根本看不见,自她生病以来都是母亲在照顾她,等神智恢复的时候,伤口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难道认为我会一直留着那道恶心的疤吗?”艾莉奥丝气急败坏地掏出了魔杖。 狼人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动手的欲望。 “我在这方面的确没有经验,所以这次回去,我会替你问问我的族人。” “你还想用这种理由来骗我?”艾莉奥丝挥动魔杖喊道,“统统石化!” “后会有期。”狼人左肩擦过一道迅疾的白色闪光,像一颗流星一样跃入了湖底。 啊啊啊要命! 都怪平时学艺不精,现在只有任人欺负的份。 艾莉奥丝攥紧魔杖朝着黑湖怒骂道:“还说人类卑鄙狡诈,你,你们狼人,又是什么好东西吗?我告诉你,最好别让我再看见你,下一次,我一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平静的湖面漾起一阵又一阵的回声,还好这模糊又朦胧的声音听不出喊话人具体是谁,艾莉奥丝在趁着被管理员发现窝藏狼人之前,赶紧回到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第36章 一晃而过的暑假 当邓布利多在离校晚宴上宣布格兰芬多分数第一的时候,斯莱特林失去了蝉联七年的学院杯冠军杯,他挥了挥手,银色的装饰变成了金色,绿色的悬垂彩带变成了火一样的鲜红色,,就连主宾席后的墙面上挂着的那条巨蛇横幅也倏忽间变成了狮子。 格兰芬多的欢呼声差点把花板上的魔法星星都震了下来,他们站起来欢呼、鼓掌、跺脚,为了拥抱波特差点把人给压到地上去了。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失落是必然的,斯莱特林的同学们各个都变得丧眉耷眼的,那颗铂金色的脑袋也不例外,就仿佛刚才邓布利多对着他施展了一个全身束缚咒一样,艾莉奥丝还没见过他这么消沉。 她知道德拉科一向是注重荣誉的,就比如波特抢到金色飞贼为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夺冠的那天,他也是气得午饭都没吃,但他当场就斗志昂扬地立下誓言说一定要在加入球队后为斯莱特林扳回一城,并没有现在这么锐挫气索。 “喂,德拉科。”艾莉奥丝隔着普洛弗朝他喊道,“打起精神来!” 德拉科转过了被两只手掌托着的脸看向她,灰色的瞳仁因为惊讶有些震颤。 “明年的魁地奇比赛全靠你了。”艾莉奥丝朝他扬了扬下巴,眼神里充斥着鼓励与肯定。 “我知道,还用你说?”他不屑地扭过了头,但显而易见的,那紧皱的眉头舒展了起来。 普洛弗没有多说什么,他淡定地啜了一口高脚杯里的冰镇南瓜汁,对她说:“哟,我们家艾莉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一直都这样好不好?不信你问西奥。” 艾莉奥丝给左侧的西奥多递了一个眼神,不用等她开口,他便看着艾莉奥丝的眼睛,诚恳真切地说:“是啊,艾莉一直都很善良。” 普洛弗嫌弃地瞥了西奥多一眼,回头望向长桌的彼端。 他宁愿把自己淹没在格兰芬多的欢呼声中。 离校的前一天,艾莉奥丝收到了自己的考试成绩单: -草药课 “o” -魔法史 “o” -飞行课 “e” -天文学 “e” -魔药学 “e” -魔咒学 “a” -黑魔法防御术 “a” -变形课 “p” 尽管变形术的成绩有些糟糕,但总体上要比她想象中好得太多,优秀的魔法史和良好的天文学与魔药学也算是没有辜负西奥多这些日子为她安排的复习。 但令艾莉奥丝诧异的是,全年级第一居然是格兰芬多的赫敏·格兰杰,而非西奥多。当这个消息公布的时候,他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好吧,也许他的志向并不体现在一张普通的成绩单上。 —— 温德尔兄妹被接回家后没几天,黛西就回美国去陪伴丈夫盖伦了。 由于出行一趟需要去英国魔法部和麻瓜海关处办理相关的过境证件,这对刚从学校回来的普洛弗和艾莉奥丝来说实在太麻烦了,想要等拿到权限许可大概半个暑假都过去了,所以他们俩就理所应当地留下来看家,而且有家养小精灵叮当作伴,他们的生活起居完全可以交给它负责。 这样一来,艾莉奥丝去魔杖商店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奥利凡德先生检验了她的练习成果,他表示很满意,于是开始教她如何挑选不同巫师适合的魔杖材料。 例如常见的白杨木适合内心善良且正直的巫师,稀有的接骨木只能由风华浊世的巫师所持有,桃花心木的柔韧度很擅长施展变形术(艾莉奥丝很希望再买一根这样的魔杖去对付麦格教授的考试),柳木的治愈力很擅长施展高级无声咒,而艾莉奥丝所拥有的紫衫木擅长诅咒,并且在决斗中拥有一骑绝尘的优势(尽管她到目前为止施展的每一个攻击咒全部落空,她也仍盼望能够在未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展现自己魔杖的全部天分,至少在下次遇见狼人的时候不能太怂)…… 艾莉奥丝在打扫店铺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个栗色的笔记本,里面全是奇怪的字符图纹,她猜大概是西奥多提到过的三年级学生才能进行选修的古代如尼文课程。 唉,又是一门令人头大的学科,艾莉奥丝决心到时候一定要对它敬而远之。 基于艾莉奥丝每日勤恳地为那只叫啾啾的浅蓝色鹦鹉投喂毛虫和鸟食,它现在已经能够熟练地叫出“艾莉”这个名字了。 啾啾没有她一开始认为的那么吵闹,反而很可爱,每次进屋都会欢迎她,为她叼来一些自认为好吃的饼干碎,当艾莉奥丝要离开魔杖店的时候还会悄悄藏进她的口袋里想要跟她一起回温德尔小屋。它的羽毛很漂亮,像雪般柔软但不会一捧就化,如果不是她要学习做魔杖,大概会一直把啾啾放在手里摸一整天。 八月下旬,学生们一年一度统一去对角巷采购的日子又到了。 艾莉奥丝在收到霍格沃茨的来信后就托猫头鹰给西奥多也寄了一封信,和他约定开学前一起去对角巷,大概十分钟就得到了西奥多的回复——“十分乐意,万分荣幸。” 到丽痕书店的时候,可谓是人满为患,艾莉奥丝从人缝里钻进去才发现是鼎鼎大名的吉德罗·洛哈特正在签名售书——今年学校提供的必买书单里有七本都是他写的。 洛哈特穿着一件跟勿忘我花一样蓝的华丽长袍,脖子周围翻出一条洁白的丝绸竖领,看起来高贵典雅,就算他有一头波浪般的金色头发,艾莉奥丝也难得没有表现出反感。 “他的确很帅,和杂志上的照片一样帅。”她退出人群大声感叹道。 “看人可不能只看表面。”德拉科突然从一侧的楼梯优雅地走了下来,与此同时,他的黑色长袍卷来一阵清淡的香水气。 他懒洋洋地搭上普洛弗的肩膀,语气闲散地对她说:“要知道,这世界上不会有完美的人,当然……除了我。” 他似乎对自己的完美表示无可奈何,还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得了,快闭上你的臭嘴。”艾莉奥丝一把拍掉了他的手,“可别让普洛弗学得和你一样自恋!” 一声清脆的击打,德拉科的手飞速弹了回去,他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发红的手背,却没有再和她激烈地对嘴,这反而让艾莉奥丝有些不自在。 就在艾莉奥丝刚才围观洛哈特签售的时间里,西奥多已经把书买好结完账走过来了。 他的漂浮咒已经使用得相当娴熟了,一撂沉甸甸的书竟然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浮在空中跟随他身后亦步亦趋。 “我已经买好了,艾莉。”西奥多说完,又看向普洛弗,微笑着说,“还有你的。” “谢了。”普洛弗说。 “哇!你也太迅速了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你才好!”艾莉奥丝夸张地拍了一下手掌,抱着拳头朝他眨了眨眼睛——她敢说,此刻的西奥多比众人簇拥的洛哈特还迷人! “收银台排队的人并不多,大家挤在这是为了得到签名。”西奥多笑了笑,余光瞥见仍然摸着自己手背的德拉科,略带歉疚地说:“不好意思,马尔福,我不知道你在这,所以……” “哦。”德拉科抬眉面无表情地说,“不需要,诺特,我爸爸为这家店投过资,这里面的书,我随便拿。” 他掀起了一半唇角,眼神傲慢得过分。 西奥多也不恼,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对他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时,人群中传来洛哈特的大喊声:“这不是哈利·波特吗?” 从敞开的大门开始,所有人自动为波特让出了一条路,洛哈特满面春风地走向前,一只手抓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掰着他的脑袋,对准了摄像机镜头一顿狂拍,伴随着白色的闪光灯,快门咔嚓咔嚓地响,都快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戏院还是书店了。 “又是波特,该死的波特。”德拉科眯着眼低声咒骂道。 “德拉科,如果你想拍照的话我们也可以去租个相机给你拍。”艾莉奥丝开玩笑说。 德拉科揣起了手,一副很懂她的样子,别过脑袋说:“你的心思可真够明显的。” “哈?” 他没有理会这困惑的疑问,而是将视线越过一头雾水的艾莉奥丝,落到了缓缓走出人群的波特身上,那一刻,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德拉科快步走向前,讥讽地笑着说:“嘿,波特,你有女朋友了?” 波特身边的确有一个红头发的女孩,和罗恩·韦斯莱的发色一样鲜亮,不仅如此,那女孩的脸也红彤彤,看起来像一颗漂亮的苹果。 “着名的波特,逛个书店都要上头版。”德拉科的笑意不减,反而更加戏谑。 “哦,马尔福,我想你一定很嫉妒吧?”韦斯莱一脸嫌恶地说。 “嫉妒?”德拉科干笑了两声,忽而恢复了冷漠的神情,“韦斯莱,我要嫉妒什么呢?嫉妒你爸爸妈妈倾家荡产为你买下这些书本吗?” 在注意到艾莉奥丝投来的目光后,德拉科的叫嚷声明显又拔高了几分:“要我说,隔壁专卖二手商品的旧货铺更适合你!” “好了,德拉科。”一位白金色长发的男人将手搭上了德拉科的肩,黑色的皮质手套在阳光下闪着油润的光泽,“对朋友们友好一点。” 话虽说得客气,但那张英俊的面容上俨然挂着一抹同样讽刺的笑。 “哦,孩子们,这里太乱了,我们快出去吧。”一位穿着绿色长袍的先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的头发红得连头顶的巫师帽都遮掩不住。 “哎呀呀,韦斯莱。” “啊,是卢修斯呀。”韦斯莱先生朝他点了点头。 原来是德拉科的爸爸卢修斯·马尔福。也难怪德拉科有着与他如出一辙的倨傲轻蔑。 “我们快走吧。”艾莉奥丝拉着普洛弗说,“需要采购的东西还有很多呢,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德拉科的爸爸来了,他待会儿应该不需要你陪了。” “嗯,走吧。”普洛弗欣然应道。 第37章 艾莉奥丝的夺魂咒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上,德拉科一脸愤恨地抱怨道:“你们那天居然就那样走了?你们根本不知道韦斯莱那家人有多粗鲁,有多上不得台面!” “怎么回事,德拉科?”普洛弗关心地问。 “亚瑟·韦斯莱用拳头和我爸爸在书店里大打出手,这实在是太野蛮了,要知道,作为一个巫师,他应该用高深的攻击咒语进行决斗……” 过了一会儿,喋喋不休的德拉科突然停止了讲话,他将目光锁定在正与西奥多窃窃私语的艾莉奥丝身上,喊道:“喂,艾莉奥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她抬起漂亮的绿眸看向他,坦诚地回答:“啊?没听见,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吧?” 德拉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转念一想——他又干嘛在乎她到底有没有听呢? 于是他顺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 “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的眼睛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普洛弗问:“飞天的麻瓜汽车?” 德拉科又惊又喜地感慨:“真是奇妙啊,看来明天新闻报刊的头条终于不会再是波特了。” “你很在乎新闻头条吗?其实我觉得那些记者有点太……”艾莉奥丝顿了一下,绞尽脑汁想了个形容词,“太谄媚了。” “既然你能意识到这一点,就证明你脑子还有救。”德拉科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欣慰地说。 “哦,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艾莉奥丝气愤地拍向桌子,“明眼人都能知道的,波特霸占头条不过是因为洛哈特的火爆人气,可那些媒体报道的新闻标题竟然全是‘魔法界耀眼的新星——哈利·波特’、‘神秘人所惧怕的闪电之子——哈利·波特’……他们一点都没把洛哈特放在眼里!” 德拉科露出一副“无可救药”的神情发愁地用两指捏了捏眉心。 “艾莉你说得很对。”西奥多淡然地笑着附和道,“这学期我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就是洛哈特,到时候我们可以在课堂上一睹他的风采。” 艾莉奥丝摇晃着身子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朝他嫣然一笑。 “我说,洛哈特给你们灌什么迷魂汤了?”德拉科不解地问。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是艾莉奥丝给西奥多施了夺魂咒。”普洛弗漫不经心地说,似乎早就接受了这个令他不满的事实。 “你还会夺魂咒?”德拉科看着她,半信半疑地问。 看来这个傻小子把玩笑话当真了? “是啊,不光如此,我还会夺你的魂呢!”艾莉奥丝伸出两只手模拟出狼爪的模样,露出两排晶晶发亮的洁白细牙朝他嗷呜了一声。 他好像确实被吓得呆愣了一秒,但很快他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屑,嘀咕道:“呵,怎么可能……” 列车到站后,学生们依次走下了列车。 海格仍然举着一顶明晃晃的灯笼招呼那些手忙脚乱的新生按照传统的方式渡过湖水。 但作为二年级的学生,艾莉奥丝他们已经可以乘坐新的通行工具前往学校了。 跟着学长学姐们走过一条粗糙的泥泞小路,可以看见上百辆刻着简致花纹的黑色四轮车,艾莉奥丝跟着普洛弗的步子踩着黑铁踏板登上了车,紧接着西奥多和德拉科也走了上来,不宽不窄,刚好够他们四人坐下。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和稻草味,还好两侧各有一扇通风的小窗能在四轮车移动的时候为他们灌些清新的空气进来。 “真是糟糕透顶。”德拉科嫌恶地扇了扇自己鼻子前的空气,“早知道我应该多喷点香水。” “再坚持一会儿吧,或者,把头伸出去。”艾莉奥丝说着说着,便把脑袋探向了窗外,自黑湖而来的风穿过了掩映的树林裹挟着淡淡的草木香轻缓地扑到她的脸颊上,她微眯着眼睛,在颠簸车身中感受夏末晚间的清凉。 “你们说,是什么魔法才能让这车自行移动的?”她问。 “不是魔法,是夜骐。”西奥多这次没有看向她的眼睛,而是把目光延展到了窗外,月亮泼洒的那道光为他纤长的睫毛投下黯淡的阴影。 “什么是夜骐呀?”艾莉奥丝好奇地问。 “笨死了。”德拉科说,“夜骐是一种黑色的飞马。” “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见?”艾莉奥丝把身子往外倾,左顾右盼地挠了挠头。 “只有亲眼目睹过死亡的人才会看见它。”西奥多半起身将她扶稳坐下,“所以,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看见。” “原来是这样!那就祝我们大家都不要看见好了。”她笑眯眯地说。 马车穿过了两扇锻铁大门,又沿着上坡车道行驶,停在了距离城堡不远的车棚前。 下车后,一行人在级长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走进了大门。 还是按照老规矩,新生们参加完分院仪式后大家才开始吃晚饭。 德拉科因为颠簸的路途和马车上难闻的气味感到胃部不适,只简单地喝了一点芒果玉米汁。艾莉奥丝和普洛弗聊天的间隙,西奥多已经为她切好了一块浇汁小羊排,实在是盛情难却,这让本来没什么胃口的艾莉奥丝也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晚餐的最后以一块香甜松软的蛋奶果馅饼收尾,她吃得很尽兴,就连德拉科看见了都不由得问:“有这么好吃吗?” 然后他也跟着切了一块馅饼放到自己嘴里,软嫩的蛋奶果馅一抿就化,是不腻人的奶香味,但远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吃。 好吧,果然只有别人嘴里的东西最香。 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路上,艾莉奥丝看见了同路的布雷斯,他正跟几个女同学并肩而行,他清冷的狭长眼眸微微上扬,嘴角的笑意不浅。 她大概扫了一眼,那些女生并不是斯莱特林的。可能是赫奇帕奇,也可能是拉文克劳,尽管不是纯血统,但她们的家境都很不错。 果然,有钱人最适合玩在一块儿了。 第38章 一团乱麻的课堂生活 “什么?《预言家晚报》上又是波特占了头条?” 德拉科攥着报纸从沙发上噌地站了起来,满脸都是不服气。 从盥洗室回来的艾莉奥丝看见这一幕,走上前去顺手拿了一份晚报,上面有一张图片,和今天他们在火车车窗外看见的飞天汽车一模一样。 “没说是波特啊。”艾莉奥丝又将报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 “你难道没听说疤头和鼬王今天的传奇故事吗?”德拉科愤愤地说,“格兰芬多的那群蠢狮子传得沸沸扬扬的,所有人都知道那辆车是他们开的,而且还撞坏了学校的打人柳。” “哦……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喝彩的事情吧,毕竟……他们明天会因为违反法律而被开除,对吧?”艾莉奥丝放下了报纸,一脸淡然。 听到这句话,德拉科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他一屁股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挑眉说:“你说得对,他们铁定会被开除的。” 但第二天,波特和韦斯莱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礼堂。 今天的灰色天花板和德拉科的心情一样阴沉。 他不明白为什么波特和韦斯莱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却还是没有受到学校的惩罚,郁闷之中,为了思考这个问题,他都快把盘子里的鸡蛋戳成蛋黄酱了。 艾莉奥丝刚喝了两口燕麦粥,就被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动静吓得一个激灵。 “偷开汽车,你要是被学校开除了我一点也不会感到奇怪,等你回家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你压根儿没想过这会给你爸爸造成多大的麻烦……” 一封红色的信张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连艾莉奥丝的粥都被震得荡出了碗。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看向信封的主人——是那个害怕得快要缩到墙角的涨红着脸的韦斯莱。 德拉科饶有兴致地盯着红色信件,冷嘲热讽道:“呵,真是粗俗。” 没过多久,吼叫信停止了喊话,它掉到了地上将自己烧成了一团灰烬。 不过德拉科头顶的阴云好像就此被横扫窗棂的阳光破开。 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至少没有再拿那颗可怜的鸡蛋出气了。 唉,男孩的心思真的很难猜不是吗? 开学的第一堂课是草药课,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一起上。 同学们被斯普劳特教授带到了第三温室,这里的植物比起第一温室的更有趣也更危险。 一踏入透明的玻璃门,艾莉奥丝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味,定睛一看,他们的头顶悬垂着许多像雨伞一样盛开的花。 教授站到了温室中央的一张工作台后,让大家拿好台面上的耳罩后各自站到长桌两侧。 大家一阵哄抢,男生们激烈地抢夺黑色的绒毛耳罩,艾莉奥丝被挤在外围,什么也看不见。普洛弗从里面走了出来,拿着一副粉红色的耳套在艾莉奥丝面前得意地晃悠。 “没抢到你喜欢的?”艾莉奥丝问。 “抢到了啊。”普洛弗举起了另一只手向她展示了自己的黑耳套,他把粉色的那一副扔到了艾莉奥丝怀里,对她说,“给你拿的。” “我这哥哥总算是派上用场了。”艾莉奥丝开心地拿起耳罩对身旁的西奥多说。 到最后,不争不抢的西奥多和艾莉奥丝用的是同一种颜色的耳套。通常来说,男生是不会喜欢这个颜色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西奥多居然还蛮开心的。 各就各位后,斯普劳特教授告诉大家今天的任务是给曼德拉草换盆。 深底的花盆里排列着大约一百株绿中带紫的幼苗,他们把耳套戴上后卷起袖子一把抓起草叶,谁也想不到这曼德拉草竟然长得像一个丑陋的婴儿。 普洛弗被那浅绿色皮肤上难看的斑斑点点给恶心得一把将它塞回了花盆里。 德拉科嫌弃地看着这棵草,想用食指去堵住它一直哇哇大叫的嘴。 “小心,你别被咬了。”艾莉奥丝好心地提醒。 “啊啊啊啊!”话音刚落,德拉科就满脸痛苦扭曲地把手抽了回来。 “真是不听劝。”艾莉奥丝还没有意识到戴上耳罩后德拉科是没法听见她说话的。 紧接着的黑魔法防御课上,艾莉奥丝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洛哈特。 他穿着一件飘逸的青绿色长袍,闪光的金发上斜扣着一顶青绿色带金边的礼帽。 待同学们坐好后,洛哈特清了清嗓子使大家安静下来,他自我介绍道:“我是吉德罗·洛哈特,我想,不必多说关于我被梅林爵士团授予了三级勋章,成为黑魔法防御联盟荣誉会员以及五次荣获《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等等辉煌的事迹,你们也应该都知道我是谁吧?” 以艾莉奥丝为首,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响起了拖拖拉拉的掌声。 “在上课前,我们先做一个对未来教学进展有很大帮助的简单测验吧。”洛哈特手上拿着一沓厚厚的羊皮纸,走下讲台挨个分发给座位上的同学,嘴角上挂着他标志性的迷人微笑,“不要着急,每个人都有份。” 但事实上,没有人会着急到想给自己领一份试卷。 羊皮纸上赫然写着: 【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颜色?】 【吉德罗·洛哈特最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吉德罗·洛哈特最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哦,梅林啊。”艾莉奥丝看着卷子傻了眼,“我居然一道题也不会做!该不会又要垫底了吧?” “不会的,艾莉,我不会让你垫底的。那天买回去后,我把这些书都看过一遍,书里的内容我能记得个大概。”西奥多轻声安慰道,“但如果把洛哈特的名字换成是你的话,我想我应该能拿满分。” 艾莉奥丝双手揉着太阳穴发愁地说:“谢谢你安慰我,西奥,我也很希望这上面的名字是我,那么我会很乐意把答案与你共享。” 紧张刺激的考试结束后,洛哈特从讲桌后拎出一只笼子,里面装着一群蓝色的小精灵,大概有八英寸高,它们扒在笼栅边上蹿下跳,朝着大家做各种古灵精怪的鬼脸。 “都看到了吧?康沃尔郡小精灵,给你们机会展示一下如何对付它们。” 说完,他打开了笼子门。小精灵像烟花似的从笼子里炸了出来,它们在教室里横冲直撞,抓起墨水瓶到处乱泼,把书和纸都撕成了碎渣。 “噼里啪啦轰隆隆!”洛哈特卷起衣袖,气势汹汹地对它们施展咒语。 完全于事无补,更荒谬的是,小精灵还抢走了洛哈特的魔杖。 反应快速的普洛弗抓着艾莉奥丝的手就往桌子下躲,还好,这里是个安全的地方。 有几只胆大的小精灵跑到潘西头上扯她的辫子,达芙妮和米莉森都吓坏了,一个劲儿往后退,潘西差点哭了出来。 这可怎么是好? 第39章 彩蛋巧克力 情急之下,艾莉奥丝撇开普洛弗的手,抓起一本厚厚的《与巨怪同行》就往潘西身边赶,她一边安慰她别怕别怕,一边使劲用书本砸小精灵。 当然,小精灵们也不是好欺负的,它们一部分松开了潘西的辫子转而撕咬艾莉奥丝的书,另一部分飞到她身后揪她校袍的兜帽,想要把她往天花板上拉。 奋力反抗的时候,艾莉奥丝忽然察觉背后轻松了不少,她回头看去,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布雷斯直接用手捉走了骚扰她的一只小精灵,小精灵在他的虎口处狠狠地咬了一口,硬生生扯下一块肉,那只因画笔而熠熠生辉的手此刻却鲜血淋漓。 “布雷斯,快松手!” 艾莉奥丝被一群捣蛋鬼围着完全抽不出空去帮他,只能心急如焚地提醒。 “地冻天寒!” 西奥多穿过层层阻碍冲了过来,他神色凌厉地挥动魔杖对那几只小精灵大喊了一声,仅仅一秒钟,它们全都被冻结在了空气里,东逃西窜的小精灵还有很多,他把所有靠近艾莉奥丝的都冻了个遍。 “艾莉,这么危险你乱跑干什么!”普洛弗也焦急地赶了过来,抓着她的肩膀检查她有没有被小精灵伤到,还好,除了被泼了几滴墨水以外毫发无损。 这时,下课铃响了,同学们像被阿兹卡班赦免的囚徒一样一窝蜂地向门外奔去。 一直缩在桌子下的德拉科也跟着高尔和克拉布冲了出去。 真是一个胆小鬼! “嘭。” 他们这才发现洛哈特就藏在他们身边的课桌底下,就在他慌乱起身的时候,脑袋还不小心磕了一下。 “啊,诺特同学。”洛哈特扶着课桌站起了身,他揉着那头乱糟糟的金发瞥了一眼西奥多胸前的姓名牌,生硬地笑着对他说,“我看你很有潜质啊,哈哈……那么,我请你们把剩下的这些小精灵全都抓回笼子里吧。” 说完,他飞快地跑了出去,并且特别“贴心”地关上了教室门,但仍有几只漏网之鱼趁他开门的间隙咬着他的屁股往外冲。 果然,金发的男人都不可靠…… 艾莉奥丝对普洛弗和西奥多说:“我得先带布雷斯去一趟校医室,他的伤……” “这算不上什么伤。”布雷斯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你是为了帮我。” 艾莉奥丝知道他一定很疼,因为她能清晰地看见他眼中隐忍的迷蒙泪光。 又一群不识趣的小精灵叽叽喳喳地飞了过来,普洛弗的杖尖闪出一道红光,把它们击飞到了墙上,它们失去意识顺着墙壁滑了下去。 普洛弗回过头对艾莉奥丝说:“收收你的同情心吧,扎比尼自己都说没什么了。” 但艾莉奥丝没有理会普洛弗的话,拉着布雷斯的手腕就往门外走,同时,学着洛哈特的样子顺手把普洛弗和西奥多关在了里面。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布雷斯一边跟着走一边担忧地问。 “你放心吧,他们会处理好的,你没看见他们那咒语打得‘噼里啪啦’的吗?而且,你都这样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庞弗雷女士处理你的伤口。” 到了校医室后,庞弗雷详细地询问了伤口的来历,艾莉奥丝如实地讲述了他们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惊险遭遇。 对此,庞弗雷表现得瞠目结舌,她总不可能相信洛哈特是真心想给学生们实践的机会并且搞出了一个自己无法收拾的烂摊子。 除此之外,她还直言要向邓布利多汇报一下这令人堪忧的教学质量。 好在庞弗雷的医术是毋庸置疑的,她为布雷斯清理消毒了被咬伤的地方,然后用白鲜香精为他包扎了起来,她说没什么大碍,三天后就能痊愈了。 听到确切的答复,艾莉奥丝松了口气:“幸好不算太糟糕,要是害得你不能画画那我可真是罪过了。” “不会的,不应该怪你,是我要那样做的。”布雷斯将自己受伤的手背在身后隐藏了起来,他不希望艾莉奥丝因此自责。 “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画了一幅好看的画,谢谢你为我捉住了一只捣蛋的小精灵。”艾莉奥丝从校袍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彩蛋巧克力,包装是五颜六色的锡箔纸,在阳光下散发着浅淡的光晕,她将手摊在他面前轻快地说,“还好今天带了些巧克力在身上,我觉得蛮好吃的,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当然。”布雷斯伸手拿起了她手心里的糖果。 指尖轻柔地扫过掌心,有一种痒痒的感觉,恍然间,仿佛有一道电流通过手纹传到了艾莉奥丝的神经,她不由得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但并不明显。 艾莉奥丝抿了抿嘴唇,收回到身侧的两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袍角。 “如果你打开的彩蛋里面不是巧克力,而是一只紫色的小兔子玩具,可不可以把它交给我?因为……集齐七种不同颜色的小兔子可以到糖果店换一只会说话的巨型兔子玩偶,这实在是太难抽中了,我总是重复绿色和红色的……” 艾莉奥丝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让人把送出去的礼物送回来不是一件有礼貌的事情,但布雷斯人这么好应该不会介意吧? “没问题。”布雷斯和气地说,“不如我现在就拆开看看?” “诶,不用不用。”艾莉奥丝急忙劝阻道,“等你想吃的时候再打开吧,不着急,兑奖的时间还长,我最快也只有寒假的时候才能回去呢。” “好,那我就留着你的巧克力慢慢品尝。” 他微微勾起唇角,漾起令人目眩的笑容。 第40章 万圣节晚会 九月结束后,天气变得寒凉,按道理来说,开学的新鲜感消磨完后大部分同学都会进入一种低迷的状态,但德拉科没有。 他自从加入了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后,状态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斗志昂扬。 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他总会扛着那把比他个头还高的扫帚往球场赶。 哦,差点忘记了,他还肩负着为斯莱特林赢得魁地奇比赛的重任呢。 一年级变形术没有及格的艾莉奥丝受到了麦格教授的重点关注。 这算不上一件好事,因为在教授眼皮子底下是一点瞌睡也不能打的,她强迫自己把教授说的每句话都记在书上,这样也许会对下学期的考试有帮助? 但也不算太糟,西奥多很乐意陪她坐在教室的第一排,这样不会叫她显得太突兀,而且每当教授提问的时候,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最可靠的答案。 而经过上次被康沃尔郡小精灵弄得乌烟瘴气的黑魔法防御课课堂,艾莉奥丝对洛哈特的好感度骤减,她确信自己不应该对金发男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十月底就是最让人期待的万圣节了,学校总会在这个时候举办一场有趣的宴会。 去年艾莉奥丝因为月圆而不得不缺席,这次她打算抢占前排好好观赏表演。 夜晚的礼堂天花板是变幻莫测的瑰丽星云,浅紫色的光芒呈蝴蝶状散射开。 一千只活蝙蝠在空中盘旋飞舞,使南瓜肚子里的蜡烛火苗忽明忽暗地扑闪。 长凳上铺着南瓜纹路的绒毛垫子,一坐下就感觉自己好像陷进了温暖的棉花里。 “不给糖果就捣蛋!”艾莉奥丝跑到已经替她占好位置的西奥多跟前伸出了手。 他仰视着她眨了眨眼睛,将下巴顺势放在了她的掌心。 “我也很甜,艾莉。” 艾莉奥丝笑了笑,像摸小狗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只可惜不能吃。” 她又把目光移向长桌上的肉酱意面,它们被放进了雕刻成骷髅头的彩椒里;盛奶油南瓜浓汤的勺子被做成了手指的形状,连指关节都很逼真;烤肠被一圈圈缠绕的焦香酥皮包裹成了木乃伊,再浇上一层浓郁鲜红的番茄酱,恐怖元素满满。 艾莉奥丝睁大了眼睛感慨道:“哇,要是能天天都吃这么有趣的食物就好了。” “跑这么快,我都差点找不到你。”普洛弗叉着腰气喘吁吁地走了过来,仔细一点还能瞧见他额头上生出的几滴汗珠。 “别急嘛,在学校里又不会走丢。”艾莉奥丝笑吟吟地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快来坐。” 所有人都到齐后,邓布利多教授展开双臂告诉大家尽情享用。 紧接着,他预定的那支骷髅舞蹈团架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叮铃哐啷地走到了礼堂正前方,森森的白骨在耀眼的星光下似乎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恐惧,它们不协调的舞姿反而有些诙谐。 鞠躬谢幕的时候,一只带着镂花草帽的骷髅人差点丢了自己的脑袋,多亏了赫奇帕奇的同学及时捡起了那颗骨碌碌滚落的骷髅头,才不至于让它趴在地上满地找头。 “哈哈哈,这真是一个潦草有趣的节目!”艾莉奥丝捧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她意犹未尽地说,“但,竟然就这样结束了?如果能多安排点节目就好了。” “你还想看什么节目呢?”西奥多放下了手中正切着牛排的刀叉,侧过来脸看向她。 艾莉奥丝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开玩笑说:“不如,你给我唱首歌吧?” 她知道西奥多是肯定不会答应的,毕竟他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腼腆的男孩。 “我……”他轻轻咬了一下嘴唇,看起来很是为难,但这样纠结的他最是可爱。 “好啦,呆瓜,我逗你的。”艾莉奥丝笑了起来,面色没有半点不愉快,“快吃掉你盘子里的牛肉吧,要是再拖延下去,它们怕是会蹦起来跳进你嘴里。” 看着她绘声绘色的比划,西奥多也不自觉地弯起了眉眼。 晚宴结束后,大家纷纷回到了休息室,但德拉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普洛弗没见到他的影子。他们刚进入石门,外面就传来了骇人听闻的消息——学校出现了一起攻击事件,管理员费尔奇的猫洛丽丝夫人变成了一动不动的石雕。 “我清楚地看见墙面上用血写的字:与继承人为敌。”德拉科坐在被一群人包围着的圆桌中央,眉飞色舞地讲述他在三楼看见的一切,“他们应该明白的,这是对泥巴种的警告。” 有人问:“你怎么能确定这就跟泥巴种有关系,明明被攻击的是一只猫呀。” “因为……”德拉科欲言又止,耸肩嗤笑道,“不相信的话,那么就拭目以待吧。” 艾莉奥丝默默离开了围观的队伍。 她觉得德拉科肯定是跟洛哈特一样故弄玄虚,金发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而潘西仍然在聚精会神的听德拉科一本正经的胡诌,只有艾莉奥丝一个人回到了寝室。 她挥了挥魔杖,睡衣从自动滑开的衣柜门飘了出来,正当她脱下校袍的时候,偶然瞥见了透明窗户外的湖水中漂浮着一个人——是那只可恶的狼人! 他怀揣着双手,似是浮动又似是站立,一头银发随着浪潮摆动,眼底流露的的冷酷似乎快要将周围的湖水冻结成冰。 “又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艾莉奥丝从被单上拿起魔杖指向他。 狼人用食指点了一下自己的耳朵,示意自己听不见,然后又向上指了指,让她在老地方与他相见,他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在淡绿色湖水中显得格外苍白的肌肤,告诉她想要获得狼化症的治愈方法,就得按照他说的做。 呵……难道他真的以为她这么好骗吗? “所以,你是从你族人口中打探到什么了?” 艾莉奥丝气势汹汹地走上前,但看到他因湿水而透明到让整个上半身一览无余的衣服时,她又不动声色地把眼睛移向了别处。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然后用两指把凌乱搭在眼前的碎发撩了上去,动作一气呵成。 “是啊,我的确打探到了。”狼人狐疑地盯着她,“你的身份实在很可疑,我猜,你根本不是纯正的巫师。” 第41章 狼人的监视 “很好玩吗?先是骗我说有治愈狼化的方法,然后现在又来污蔑我的血统?我倒是怀疑,今天学校出现的那起攻击事件是你搞的鬼。” “攻击事件?”狼人的注意力也随之偏移,他着急地自证说,“我没有。” “整个学校只有你一个异类出现,又这么巧还都是今天晚上。”艾莉奥丝一步一步地向后退,想要挪动到更为安全的常青藤帐蔓下,“我真是疯了才又相信你。” “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找人来抓你!” 艾莉奥丝猛然转过身向隧道跑去,狼人见她逃走,奋起直追,就在距离四英尺的地方,他从空中跃起朝她狠狠扑了过去,就在艾莉奥丝以为脸将要和石板路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落地的瞬间他却用他柔软的爪子将她的脸包裹住了。 “我说了不是我,而且我没有打算伤害你。” 他说得有道理,如果他想要咬死自己,根本不需要解释什么,这个姿势刚好方便他动嘴。 被蒙住眼睛的艾莉奥丝在黑暗中唯一能感受的就是他贴在自己后背上起伏的胸膛,没有身下的碎石冰冷、硌人,可一只狼给的温暖只会让人恐慌。 她撑了撑手背想要爬起,无奈他的体量太重了,她被压得完全动弹不得。 艾莉奥丝放弃了挣扎,干脆完全放松省下力气,对狼人说:“让我先起来。” “不。”狼人用空余的手抽走了她手中的魔杖,“你会跑的。” 她愤愤地回答:“我不会!” “骗我?我可没你这么蠢。” “……” 无法反驳。 艾莉奥丝叹了口气,说:“换个姿势吧,这样趴着真的很难受。” 狼人挺起身子稍稍留了些缝隙给她自由调整,她闭着眼睛翻了个身。 “呼——”这样真的舒服太多了,连喘气也顺畅了不少。 可一睁眼,竟发现那张冷魅的脸呈十倍放大显现在面前,因为月色而朦胧虚幻的五官也在此时立体地印刻在脑海,她甚至能看见他浅紫色的瞳孔里正清晰倒映着自己的惊愕面容。 艾莉奥丝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好看是好看,但……他是只嗜血的狼人啊! “我……我想我还是换回我原先的姿势吧。” 狼人把护住她脑袋的手抽了出来,按着她的肩膀,低声说:“不可以,又想耍什么花招?” 艾莉奥丝别过了脑袋,不敢再直视他的眼睛。 她总感觉再对视下去会被摄魂取念,尽管她不确保这只狼人会不会那样的魔法。 “说吧,你这次回来搞出那么大动静是为了什么?” “我说过了,不是我。”狼人说,“这次回来,是因为你。” “我?你既没有打算咬我,也没有打算吃了我……还为了什么?” “我的族人告诉我,感染狼化症的人类只能在月圆的时候变成狼身。但那天在禁林,你是怎么做到的?除去你是阿尼马格斯的特殊情况,只能说明,你本身就是一只狼人。” 艾莉奥丝生气地瞪着他叫道:“明明是你伤害了我,现在居然还来污蔑我的身世?” “污蔑?”他笑了笑,用食指撩开她鬓角的头发,指腹顺着她的耳廓往下滑,霎时间整个耳朵都被他涂抹成了羞恼的红色。 “你们狼人见面的时候都是这么无礼地摸别人耳朵吗?” “在狼人的族群里,也和你们巫师一样分有三六九等,纯种为优,混种次之,而狼化的人不管在巫师界还是在狼人族都不受待见。”他慢条斯理地说,“想要知晓狼人的血统,最简单就是观察他耳朵上的毛发,而我们白狼的后代,几乎都是白色或银灰色的毛发……” “那真是让你失望了,也许是因为我父母发色的遗传基因太过强大,所以就算我变成了狼身,毛发也依然掺杂着黑色。” 他捏着她滚烫的耳朵说:“让我看看。” “我现在怎么给你看,都说了只有月圆之夜才能变身!” “那天在禁林……”说着说着,他的脸凑得越来越近。 “那只是个意外!”艾莉奥丝下意识地抽出手抵住他的胸膛,“我说了我不是纯种狼人!” “哦……”他眯起了眼睛,轻声说:“我会等你露出破绽的。”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我是不是纯种狼人?” “在还没有确定你身份之前,我不能告诉你。” “所以你要一直把我困在这里直到我变成狼人的那天?” “当然不会。假如你在学校离奇失踪,肯定会引起学校恐慌,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调查这件事,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麻烦呢?倒不如把放你回去,之后的日子,我会在暗处观察你,直到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为止。” 艾莉奥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管他想要什么答案呢,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里,等逃出去以后她一定要去找教授们把这只为非作歹的狼人给抓起来。 “哦,对了。”他轻笑着威胁她说,“如果我不幸被某个居心叵测的人暴露了位置,那么……关于你成为狼人的秘密也会被我公之于众哦。” “你……”果然是头阴险狡诈的狼! “放心好了,我不会说出去的。”艾莉奥丝咬牙切齿地说。 他终于彻底松开手,重新站立在她面前。 而被压到快窒息的艾莉奥丝坐了起来,深深地往嘴里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把魔杖还我。” 他这才想起自己手中还拿着一只魔杖。 那对他来说像个新奇的玩具,他把玩着它,魔杖绕着他的手指灵活地转了个圈。 就在他还想继续摆弄的时候,艾莉奥丝心疼地叫住了他:“嘿,别再玩儿了,会坏掉的,我还指望着它通过魔咒课考试呢!” “嘁……”他斜睨了她一眼,把魔杖扔回她手里,不屑地说,“不稀罕,它对我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是是,你们有自己独特的攻击方式。” 艾莉奥丝完全忽视了他的轻蔑,只顾着起身拍打自己校袍上沾的土。 第42章 失落的德拉科 接下的日子,狼人的确没有再出现过,但艾莉奥丝常常会幻觉身后有一双紫色的眼睛虎视眈眈地审视着自己,尽管她的身边有普洛弗和西奥多陪伴,心中的忐忑也一分都没有减少。 当然,因为狼人的挑衅,艾莉奥丝意识到了学好魔法的重要性。 她在弗立维的魔咒课上不再开小差。 倒是没有达到能够把每一种新魔咒都运用到得心应手的地步,但她的确比以前大有长进,特别是有摔坏魔杖的罗恩·韦斯莱做对比,她莫名显得像个成绩优良的学生了。 本来黑魔法防御课上学的东西用来对付敌人是最有用的,但洛哈特在课堂上从不进行实战训练,而是把他出版的书绘声绘色地念给学生们听,常常还有“群演”波特配合他进行角色扮演——时而是一个洗心革面的吸血鬼,时而是一条拥有双脚的美人鱼。 那些东西对艾莉奥丝来说简直太抽象了。 特别是他让波特到讲台上饰演一只被他征服的狼人的时候,艾莉奥丝只能尴尬地笑笑。狼人高大威猛,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人掐住脖子呢?如果那个所谓的恢复人形咒语这么有用的话,狼毒试剂的价格又怎么会如此昂贵呢? 不过也有一个好处,这样的黑魔法防御课考试一定不会太难。 星期六是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魁地奇比赛的日子。 德拉科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强烈要求普洛弗、高尔和克拉布站在前排替他呐喊助威,甚至还亲手做了几面绿色的旗子分发给他们,连艾莉奥丝和西奥多也有份。 旗子上面是手写的“德拉科威武,德拉科必胜”,字迹张扬如他本人,膨胀的自信快要从那面绿旗中呼之欲出了。 这天的雨下得很大,但德拉科的心情完全没有被影响,风吹得越大,他的笑容就越灿烂,一如他那头被发胶打理得干净精致的耀眼金发。 德拉科上场后,艾莉奥丝跟着高尔和克拉布一起漫不经心地挥舞手里的小旗子,这实在有些奇怪,就好像……好像她是德拉科的啦啦队队员?而队长是两只卖力的小胖墩…… 她敢打赌,除了潘西很羡慕她拿到这只绿旗以外,别人都会在心里不遗余力地嘲笑她。 据说德拉科的光轮2001是目前扫帚品类中的顶配,他在比赛中占有很大的优势,更有意思的是,那只攻击格兰芬多的游走球似乎格外不受控制,在天空里横冲直闯地想要把波特撞飞,这对德拉科来说是一个绝佳的抢夺机会。 也许是太过得意忘形,连金色飞贼悬在他的耳边他也没有发现,反而骑着扫帚傻乎乎地和波特聊天。 艾莉奥丝此刻真心想气沉丹田朝天空大吼一声“别废话啦,胜利就在你的耳朵上啊!”。 可她没有学会扩声咒,声音无法传到那么遥远的高空。 波特看准了时机,尽管被发狂的游走球击中了手臂,他也仍不顾疼痛地朝德拉科耳后的金色飞贼冲去,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阴云中的金色被淹没在了指缝里。 波特从天空径直摔入泥泞地,格兰芬多响起了一阵阵狂烈的欢呼,所有人都飞奔上去围绕着他,直到艾莉奥丝再也看不见波特的人影…… “走吧,我们去找德拉科,现在该吃午饭了,打魁地奇挺耗费体力的。” 普洛弗看起来并不在比赛的结果。 艾莉奥丝点了点头,屁颠屁颠地跟上了普洛弗的脚步。 他们走到球场中央的时候,正巧听见队长马库斯·弗林特朝着德拉科破口大骂:“金色飞贼就在你的头顶上,你怎么会看不见?就你这个样子,我要怎么相信你能够担任好找球手的位置?” 其他队员也纷纷附议:“是啊,德拉科,虽然扫帚是你爸爸赞助的,但……” “说够了吗?”德拉科冷冷地问。 他湿掉的头发此刻金芒不再,和他的眼睛一样灰暗。 弗林特抑制住自己的脾气,深吸了一口气,淡漠地对他说:“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吧,德拉科。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证你要如何赢得魁地奇比赛的。” 说完,他招了招手,带着一众球员向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普洛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德拉科,比赛而已,结果也不是那么重要。” 但这大概并不能让他好受。 是啊,不重要。 他每天坚持起早贪黑的训练不重要,突破风雨交加的阻挠不重要,制作别出心裁的加油旗帜也不重要……一切的一切,只是在别人眼里不重要罢了。 见德拉科低垂着脑袋,普洛弗问:“去吃饭吧?” 德拉科头也不抬地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没胃口。” 普洛弗问:“需要我陪你吗?” 他干脆利落地回答:“不用。” 普洛弗理解地点点头,和艾莉奥丝他们默默离开了球场。 回到休息室后,一直到午休的时间,德拉科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眼前。 普洛弗说男孩子不需要太复杂的安慰,给他点时间冷静一会就好了,然后他就跟着高尔和克拉布回男生寝室了。 纠结了许久,见惯了德拉科嚣张跋扈的艾莉奥丝一想到他落魄的模样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决定再去球场看看他是不是还在那。 她本来打算去寝室叫潘西一起的,但看她睡得正香,还是不打扰为妙…… 于是她只揣了几块放在书桌上的夹心饼干到口袋里,然后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雨后的空气弥漫着泥土与青草混合的味道,灰蒙蒙的天空到现在也不见晴。 德拉科垂头丧气地坐在球场的花坛边,他现在的模样绝对不比那些凋零的花瓣好看多少。 “嘿,德拉科。”艾莉奥丝也不嫌脏,一屁股就坐到他身旁满是泥水的白石砖块上。 “你来干嘛?”德拉科蔫声蔫气地问,“来看我笑话的?” “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吧?”艾莉奥丝也垂下脑袋看着他,“你有没有受伤啊?我看今天那颗游走球蛮奇怪的,格兰芬多的那家伙不就去校医室躺着了吗?你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可以送你去校医室。”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可没他那么脆弱。” 艾莉奥丝顺着他的话说:“那你也很厉害了,在身体素质上,你超越了他。” “嘁……”他虽然还是很冷漠,但她透过一缕缕耷拉着的金色发丝,隐约能看见他嘴角轻微的上扬,不过很快就被压下去了。 第43章 斯莱特林更衣室 “累不累?”艾莉奥丝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哦,这个话问得有些多余,你骑着扫帚飞了一早上,肯定很累……” “知道还问?”他语气嘲讽地说。 “那吃块饼干补充能量?” 艾莉奥丝和气地拿出自己口袋里的几块饼干在他身侧晃了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见。 “不吃。” “吃嘛,很好吃的。” “不吃。” 想要转移一个犟种的意志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我先吃为敬。”艾莉奥丝撕开了一块饼干的包装喂进了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这个时间,正好该来点饭后甜食。 清脆的喀嚓声在德拉科耳畔回荡,他不由自主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她手中的饼干,两片脆皮巧克力包裹的饼干夹着一层柔韧到拉丝的奶油——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说来奇怪,他为什么每次都能被她吃的东西吸引呢? 或者说,每次,都能被她吃东西的样子所吸引…… 而他停留在她粉唇上的目光又恰好被艾莉奥丝捕捉。 她舔了舔嘴角的饼干屑,微笑着问他:“想来点吗?” 她抢在他回答前撕开了包装把饼干递到他面前, 他接受也好,拒绝也好,他知道她都不会生气。 艾莉奥丝从来都不会真正生气,哪怕他捉弄过她。 可是这次,他好像不想拒绝。 “谢谢。”德拉科伸手接过了饼干。 潮润的雾气杂糅着巧克力的甜香,她明媚的笑颜像闪避不及的风,又钻入了他的眼眸。 他突然意识到,违心并非能带来体面和尊严,反而会叫他失去很多快乐。 德拉科咽下唾沫,随便找了个话题问她:“你怎么会来?” “看你很久没回来,就想着你会不会在球场。” “哦……”他小小咬了一口饼干,半开玩笑地偏过头说,“没想到你也会关心人。” 艾莉奥丝托着下巴得意地看着他:“以前普洛弗不高兴的时候,也都是我去哄他,口口声声说不需要什么安慰啦,都是假的……我自认为还算明白,男孩和女孩没什么差别,没有谁不需要关心。” 德拉科将眼神移向了别处,轻声说:“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的。” “羡慕我们什么?” 他囫囵吞下最后一口,仰头说:“没什么,你听岔了。” 至少现在他跟她吃着同样甜的饼干,不必再羡慕了。 天空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艾莉奥丝下意识地把兜帽套在了脑袋上。 “你的魔杖呢?”德拉科问。 “在这啊。”艾莉奥丝乖乖地从校袍里摸出了魔杖展示给他看。 “变把伞出来啊,笨蛋。”德拉科此刻非常想用她手里的魔杖狠狠敲击她的脑袋。 “我……我不会啊。”艾莉奥丝无助地盯着自己的魔杖皱起了眉头。 德拉科虚着眼睛,用带有探究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眼:“你变形术的成绩真的很难以让我相信你是个半成功的阿尼马格斯。” 自知理亏的艾莉奥丝埋着头收紧了帽子的两角。 德拉科放弃了继续嘲讽的机会,拽着她的手腕朝球场的西南角跑去。 背道而驰的风吹掉了艾莉奥丝的帽子,她茫然地问:“你要带我去哪?” “更衣室避雨。” “哎?我也可以去?我记得标牌写着无关人员勿进……” “为什么不能去?”德拉科打断了她的话,“你又不是无关人员。” “哦……看来你们的警告牌写得很水嘛……” “……” 推开米白色木门后可以看见一块连通四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区,德拉科带着艾莉奥丝走到了一扇门前,门上挂着一面绿底银蛇的三角旗,是十分典型的斯莱特林标志。 “冠冕。” 德拉科说完后,门自动向他们敞开。 “这不是和休息室的口令一样吗?”艾莉奥丝问。 “是啊,方便记忆嘛。” “不怕有其他人进来吗?” “坦白说,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 德拉科耸了耸肩,不拘小节地脱掉了身上湿黏的球服外袍搭在手臂上。 “你坐在这儿吧。”他指了指树脂桌前的绿色绒布沙发,“我要换衣服了。” 艾莉奥丝点点头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片刻后,她缓缓问:“好了吗?” 可没有人回答。 她微眯着眼穿过手指缝隙看见德拉科正环抱着双臂一言难尽地盯着自己。 “你想看到什么?”他歪着脑袋问。 “啊?没……没有!”艾莉奥丝放下手惊讶地说,“你还没换啊!” “我当然是去里面的更衣间换。” 德拉科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被长排衣橱所隔断的房间走去。 没过多久,他便换上了一身干爽的衣衫散漫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用除湿咒?”很快,他又自问自答地说,“哦,大概还是那个答案。”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掏出魔杖对着艾莉奥丝比划了一通。 她忽然感觉自己浑身暖和了起来,衣服也不再湿哒哒的,除了头发…… “拿去擦擦。”德拉科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块毛巾,扔到了艾莉奥丝腿上。 “他们不会介意吗?”艾莉奥丝谨慎地问。 “这是我的。” “哦……” 她抓起毛巾在自己脑袋上胡乱地揉搓。 飞溅的水珠在烛火的照耀下为她的黑发釉染出一团团迷人的光彩,顺着发丝悬垂在下颔的水滴竟然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直到它滴落而下,砸破了一片冰封的湖泊,剧烈的回响在德拉科的心中震颤。 艾莉奥丝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眼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德拉科决绝地否认。 “那你在发什么呆?”艾莉奥丝觉得他的表情实在蹊跷,不太相信地说,“你该不会是在心里骂我吧?” 他面带嘲讽地说:“哼,是啊,如果不是我亲眼见到你变成一只狼,我想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是个哑炮。” 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那么我呢,就劝你识相一点。”艾莉奥丝微笑着说,“毕竟更衣室里,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要是我想对你做点别的,你引以为傲的纯种血液可不保。” 这漏洞百出的哄骗对德拉科似乎起了作用,他转过身没再多说什么。 第44章 狼人也会歉疚吗 星期一的时候,一年级的科林·克里维遭到了袭击。 他和洛丽丝夫人一样被石化了,像个活死人一样躺进了校医院。 突然间,所有人的防范意识都有了质性的飞跃。 你很难在学校里看到形单影只的人,但失去猫咪挚爱的管理员费尔奇除外。 他经常独自在事发地点徘徊寻找可疑的人,或者悄悄隐蔽在走廊的某个拐角处找学生们的差错,千方百计地关他们禁闭。 普洛弗更是对艾莉奥丝寸步不离,要是调皮的妹妹出意外受了伤,他可没法儿回去跟父母交代。 艾莉奥丝起初有些怀疑那只诡计多端的狼人。 可仔细一想,他袭击后大可以把克里维生吞活剥了,如果不是为了填饱肚子,他干嘛大费周章地来学校害人呢?所以,她渐渐打消了这样的疑虑。 星期四的晚上又是一月一次的月圆夜,艾莉奥丝以生病为由翘了一堂晚间的天文课。 喝了狼毒试剂的她躺在摇摇晃晃的小船上,天空的星星忽明忽暗,但她没有精力去体会星穹的奥秘,这场变身快要耗费完她全身的力气。 倏忽间,她的眼前闪现出一道黑影——又是他。 该死,为什么要在她这么脆弱的时候出现啊! 艾莉奥丝伸手掏出的魔杖因为抑制不住的颤抖而滚落到了船板上,她只能紧紧咬住牙关望向他——那抹黑暗中的银色,被微风吹动的银色,藏匿着诡谲秘密的银色。 皎洁月光下,她的黑发逐渐褪变为细软的银白毛发,纤柔的手演化成了毛茸茸的狼爪,而蜷缩的身躯在他眼皮下无所遁形地幻化为幼小的狼身…… 狼人缓缓蹲下,一只手提起她的后颈,一只手拨弄她的耳朵,凑近探求他期盼已久的答案。 疼痛蔓延四肢百骸,她连叫他住手的力气都没有。 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的银色也越来越模糊。 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座深渊,周围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莉奥丝睁开了眼睛。 身体的不适感舒缓了许多,但疲惫依然占据所有感官。 “你好像很难受。”狼人说。 “是啊,拜你所赐。”艾莉奥丝愤恨无力地看着他,气若游丝。 狼化是对人类最狠毒的惩罚,而纯种的狼人不用体会这样的痛苦。 “我也没想到过会这样。” 他的眼里似乎流露着某种不可思议的情愫——歉疚。 狼人也会歉疚吗? 假设说这是演戏的话,他的演技可比课堂上波特的表演更精彩。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艾莉奥丝哂笑着问。 狼人摇摇头:“不知道……我无法确认,纯粹无瑕的银白,却夹杂着几缕突兀的黑……我不知道。” “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只狼。”艾莉奥丝垂下眼皮,虚弱地说,“也许她对你很重要,但不是我,放弃在我身上打探什么线索吧。我是温德尔家的小女儿,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是巫师,千百年来的血脉从来没有变化过。” “她的确很重要,所以我不会放弃。”狼人说,“而至于你,我很抱歉,这世界上没有能治疗狼化的方法。” “我当然知道。只是,你信守承诺没有再伤害别人……也或许是我,身为不伦不类的狼人的我,想给改过自新的同类一个机会……我其实天真的抱有过,狼人与人类和平共处的幻想,到时候,我是不是就不用成为父母的拖累,我的处境是不是就能好过一些,包括一些同样狼化的人,他们,他们也应该有着和我一样的心情……” 狼人因为她的话变得呆滞,浅紫色的瞳孔随之骤缩。 从巫师嘴里说出对狼人没有偏见的话语,简直比梅林现世还难。 他甚至有一刹那怀疑是自己在簌簌风声中产生的幻听,但艾莉奥丝仍抱着自己,喃喃着酒醉般的梦话:“可我太弱小了……作为巫师,我的魔法一塌糊涂……作为狼人,我的力量身不由己。” 狼人望着满月,沉吟道:“魔法的事情,我确实无能为力。但是,我可以教你一些狼人的招数。” 艾莉奥丝什么也没说,船中渐渐飘荡起她清浅的呼吸声。 狼人安静地在这里守着她,他迟钝地想,这或许会是他狼生中第一位巫师伙伴。 他为她赶跑发光蕈蚊,摘掉弗洛伯黏虫,直到远远听见普洛弗的脚步声从帐蔓后传来,他才放心地离开了船屋。 第二天晚上,艾莉奥丝在寝室的窗户外又看见了那只狼人。 他也实在是太胆大包天了,竟然在有人的时候出现! 还好潘西正敷着生黄瓜眼膜,趁着还没被发现,她急忙拉上了窗幔把自己关了进去。 拉动窗幔的动静太大了,潘西疑惑地问:“你在干嘛呀?” “我……我想近距离地感受湖水的涌动。” “好吧,那你等会记得把它打开哦,我不喜欢太黑乎乎的环境。” “好,我会的!”艾莉奥丝郑重承诺道。 解决了潘西的疑虑,现在该专心对付湖里的狼人了。 “找我做什么?”艾莉奥丝怕他看不出来,用极其夸张的嘴型无声地对他说,“我已经给你说得很清楚了。” “上来,老地方。” 他微笑着指了指上方。 透过森绿的湖水,他的眼瞳莫名阴寒。 “不。”艾莉奥丝朝着他做了一个x的手势。 坦白说,她对昨天的谈话有记忆,但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能从一只狼人手里学到什么特别的招式,如果学到了,那岂不是彻底沦陷成了一只狼人吗? “我会等你。”狼人说完,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湖底。 望着他熟练的泳姿,艾莉奥丝禁不住怀疑他到底是一只狼人还是一条美人鱼。 但管他是什么呢?她才不要去自讨苦吃! 让他等着去吧,吹吹冷风清醒一下最好。 第45章 以退为进的战术 艾莉奥丝拉开帷幔后躺回了床上。 可她翻来覆去地思索了一番——这狼人当真会这么乖巧地在船屋等一整晚上?他极有可能会在某个时刻突然又出现在窗外,更有可能造成巨大响动导致她狼人的身份暴露! 一想到这,艾莉奥丝就掀开被子急匆匆地朝屋外走去。 湖面是澄澈的荧绿,漫天星星洒下斑驳光点摇曳着寒夜的波纹。 狼人就站在船边仰望着半隐的月亮,嘴边衔着一根柔软的芦苇。 听到脚步声,他偏头看去。一见到艾莉奥丝,他便笑了起来,芦苇也随之掉落。 这样的笑意有几分邪魅,几分妖冶,纤长的睫毛在他浅色的眼瞳中投下莫测的诡秘。 “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艾莉奥丝。”他踩过脚下的芦苇,以几近将它碾碎的姿态向她走去,“还是不相信我吗?” “站在那,别动。”她握着魔杖警告他,“我们还没有熟到你可以这样叫我。” 他果真立在原地没再乱动,反而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毫无敌意。 “我叫莱西亚,你可以这样叫我。” 难道这是传说中以退为进的战术? 艾莉奥丝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意味深长地凝望着她:“攻击我吧,现在。” “什么?”她还没听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他拖着长音一字一句地复述:“我说,用你的魔杖,攻击我,就现在。” “就算不是满月,你们狼人的脑子也会这么不清醒吗?” “我不想说第三遍。”他略显不耐烦地耷拉下眼眸,一双骨节分明的人手转瞬间变成了与头发一样的银灰色的狼爪。 这算是赤裸裸的威胁吗? 难道今天势必要拼出个你死我活? “昏昏倒地!” 一道耀眼的红光直直向莱西亚射去,可他只是稍微侧开身子,红光便擦肩而过砸向了一旁的岩壁。 他毫不畏惧,反倒是戏谑地笑着鼓励她:“继续。” “统统石化!” 这道光芒正对狼心,艾莉奥丝十分满意自己的表现。 可就在即将命中的时候,他硕大的狼尾从身后乍现,忽的一个甩尾,红光就此隐没在银灰色的绒毛之中。 莱西亚敛起笑意,以胜利者的姿态悠哉地向前走了几步。 身后扬起的尾巴足足比他高半个脑袋,干净漂亮的绒毛随着晚风徐徐摆动。 “如你所见,魔法咒语也许会被阻隔、被躲避,并不是万无一失。 而狼人的力量与迅捷远远超过你们巫师,这样的身体机能在狼化的人类中也有体现,只是他们通常不善于,或者说不屑于利用。 但我会教导你,从今以后你就可以运用狼人的能力闪避其他巫师的攻击,也可以在其他巫师发起进攻前掌握主导权。” “什么意思?” 眼前闪过一道残影,莱西亚以雷电般的速度蹿到了她的身后。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狼爪已经牢牢扼住了她的脖子。 只差几毫厘,和刀锋一样尖利的指甲就能划破她的咽喉。 “就像这样。”莱西亚埋下头凑到她耳边用气音答道。 艾莉奥丝奋力挣扎,可莱西亚的另一只手却紧紧地箍住她的腰身。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她无计可施。 “你也就只能这样对付我。”艾莉奥丝气恼地说。 “我也会教你这样对付别人。” 他低敛的眉宇就在脸侧,从嘴边送出的每个字节都犹如芦苇轻扫耳垂,引起一阵酥痒。 “你先放开我!”艾莉奥丝试图扒开他的手腕,但这无疑是徒劳。 莱西亚将她抱得更紧,贴得更近,呢喃问道:“先回答我,想学吗?” 哪有人这么迫切地要当人老师的…… 哦,他是狼人,脑回路不一样很正常。 艾莉奥丝找了个说服自己的理由,无奈地点头说:“行,我想。” 莱西亚满意地松开了手,缓缓走到她身前。 他不自觉地摇晃了一下那蓬松的狼尾,恍然间仿佛披戴了万千星辰,闪耀着细腻又虚幻的银光。 “为什么你的尾巴可以挡下我的攻击?”艾莉奥丝不解地问。 “大部分情况下可以。”他漫不经心地抚过自己的狼尾,然后倦怠地抬起眼,解释道,“致命性的魔法除外。所以,你得先分辨敌情,战斗中的任何一个动作都需要经过头脑思考。” “但这对我一点用也没有,我不可能用狼身去攻击他们,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没有你这么高大的身体。” “轻盈是你的优势。”莱西亚说,“魔咒不会拐弯,这会使你轻而易举地进行躲避。” “所以?” “我会从今天起训练你的身手。”莱西亚指看向不远处的一块岩石,抬了抬下巴,对她说,“需要我带你感受一下狼人的速度吗?” “啊?” 话音刚落,艾莉奥丝就被莱西亚搂着腰一把拎到了半空中,脚尖离地的瞬间她差点以为自己被抛起来了。她此刻觉得自己根本不像个活物,而是一张孱弱无比的纸片。 风呼啸着从她耳边掠过,神智还未完全反应清楚,脚跟却已经落到了地面。 艾莉奥丝的心脏突突直跳,这简直比骑飞天扫帚还要可怕! 莱西亚单手撑在石壁上,半斜着身子得意地看向她:“怎么样?” “幼稚透顶了好吗!”艾莉奥丝皱着眉头仰天长叹,“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牺牲我宝贵的睡觉时间来陪你玩这种无聊的狼人游戏。” “无聊吗?”莱西亚飘忽的眼神明显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我只是怕你不适应所以没有发挥全力,要不要再来点更刺激的?” “不!”艾莉奥丝这次学聪明了,急忙后退一步,“刚刚就已经很刺激了!” “好吧。”莱西亚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认为,在训练后你至少应该达到我刚才的速度,对你来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你是我的第一个学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艾莉奥丝诧异地问:“什么?我没有说要跟你学一个月吧?” 短暂的停顿后,莱西亚眉梢显露笑意,有力的狼尾伸至艾莉奥丝背后将她一揽入怀。 他低语道:“但是,是你亲口说的想啊。” 看来,完全不容抵抗和拒绝啊…… 她挺直后背,仰起头妥协道:“好,你说,怎么教?” “每天晚上九点钟到这来,我会教你怎么样才能跑得更快,训练合格后,我再教你怎么样利用敏捷的身手率先控制敌人。” 他说得很顺畅,似乎已经全然把训练计划安排好了。 “星期六和星期天不放假吗?” 莱西亚轻笑着摇头说:“狼人可没有周末。” 第46章 带血的指环 一晃眼就到了快放圣诞节假期的日子,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 在洛哈特举办的决斗俱乐部里,波特想要挑唆一只蛇袭击贾斯廷·芬列,好在斯内普教授及时阻拦了下来,否则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祸事。 大家都传言蛇佬腔哈利·波特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的后人,但他坚称不是大家所想象的那样,包括对芬列的袭击,也不是他的本意——他只是想让蛇停止攻击。 除此之外,学校还出现了一起攻击事件。 这次被袭的对象是贾斯廷·芬列和差点没头的尼克。 这个坏消息再次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全校,大家都在猜测到底是谁会心狠手辣到连一只死去的幽灵都要袭击?哦,不,应该是说,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力量能够伤害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艾莉奥丝在心中默默叹了几口气,也不知道她这一个月里跟着莱西亚学的那些招式能不能用来对付坏人。 但,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在如此恐慌的气氛下,她和普洛弗早早地预定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座位准备回家安心过个圣诞节,但不知道为什么西奥多和德拉科都选择留校。 夜里,艾莉奥丝如约到船屋和莱西亚相见,她几乎是一见到他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们要放假了,所以,我们的训练该结束了。” “我知道。”莱西亚面不改色地笑着说,“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 “把手伸出来。” 莱西亚走上前,垂眸望向她的手。 艾莉奥丝迟疑地把手递到他跟前,不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 不过这一个月相处下来,她已经足够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毕竟莱西亚还算是一头有心的狼人? 他虚握住她的手,将一个纤细树枝做的环形戒指套在了她的食指上。 “戒指?” 艾莉奥丝疑惑地抬起头。 狼人向来粗蛮,这肯定不是求婚的意思。 “武器。”莱西亚淡定地对上她的视线,解释道,“用你的一滴血,唤醒它。” “血?” “我来帮你吧。” 急性子的莱西亚挑眉一笑,抓着她的手指送进了自己嘴里。 尖锐的牙齿猝不及防地划破了她的指尖,被温热的、湿润的唇舌所包裹着,再加上他轻柔的舔舐与吮吸,痛觉已无法占据神经的主导,取而代之的,每一根血管与青筋都传导着无法承受的酥麻。 她羞恼地抽回了手指,被划破的指尖缠绕着丝丝缕缕的血与水。 “还是那个诱人的味道。”他轻佻地说着,又捏起她的手往戒指上放。 艾莉奥丝瞪了他一眼,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戒指上的景象所吸引。 鲜血为深棕色的枝枒染上一抹浓艳的红,突然间,那滴血像是被炽火蒸干了似的,随着一缕白色烟气消散在了茫茫月色中。 莱西亚松开手,对她说:“试试用你的意念控制它,告诉它‘打开’,就像……就像你们巫师所说的无声咒那样。” 虽然不理解他的意思,但艾莉奥丝还是照做了。 戒指在她的感召下凸起锋利无比的刺,比起荆棘来说,更像是狼的牙齿,环绕着表层的半圈尖韧呈圆弧状散开,既能划出致命伤痕,也能扎向敌人命脉。 “我知道,作为巫师,你们会尽可能的选择远程作战。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适当的物理攻击是有必要的,相较于难以命中的魔咒,这东西来得更直接。”他托起她的手掌,郑重地说,“所以,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让它来代替狼人的利爪和尖牙保护你吧。” 艾莉奥丝呆愣了片刻,不解地说:“我记得,你之前很讨厌人类的。” “现在也很讨厌。”他直白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教我防身的招数,送我防身的礼物?” 莱西亚想也没想地就说:“因为我没把你当成人类啊。你是狼人,我也是狼人,所以……互帮互助很正常的,不是吗?” “我们不一样,莱西亚,我是被狼化的巫师,而你是……” 他着急打断,语气肯定地说:“没有什么不一样,我们一定是一样的。” 这样的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艾莉奥丝叹了口气,说:“好吧,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礼物。” 听到这,莱西亚才舒展开紧皱的眉头,嘴角又重新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他用故作轻松地语调说:“不客气,艾莉奥丝,我今晚就要离开了。 不瞒你说,我这两次到英国来,是因为我身上肩负着复兴我们白狼族的使命…… 这一个月的苟且已经让我心中惴惴不安,可也很值得,总算是……算是填平了我内心亏欠的沟壑吧。 至于这份礼物,我希望能派得上用场,更希望永远也派不上用场。 哈哈……很矛盾不是吗?但……就这样吧,艾莉奥丝。 再见,后会有期。” 月华洗净了他满身邪气,此刻不过是一位清澈爽朗的少年鹤立在星野之下。 凛冬的船屋里,发光蕈蚊不再闪烁光芒,可是银色的他足以撑得起这夜的明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瞳孔中总是晕着一层清亮的暖光,一如现在,他痞气的笑意快要把眼下的白雪融化了。然后他转过了身,不带分毫眷恋地跃入浮着碎冰的黑湖中。 他会冷吗? 也许不会,他的绒毛很厚。 艾莉奥丝这样想着,独自走回了城堡里。 第47章 哥哥为什么那样? 放假回家后,艾莉奥丝趁着采购的机会,第一时间登门拜访了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先生。 在这家魔杖店里,有比学习魔杖更具吸引力的事物——那当然就是啾啾啦。 她给啾啾带了生意火爆全球的梅尼耶烘焙坊售卖的葡萄干面包碎、碧根果饼干屑和无花果乳酪角,啾啾兴奋地扑腾着翅膀一连串说了许多个“吖咪”(yummy),别提多可爱了。 奥利凡德说这个假期的魔杖制作课程会有新的进展,他打算教她识别杖芯。 通常来说,魔杖杖芯是某种魔法生物的毛发或者身体的组成部分,只有当木材、杖芯和巫师的特性全部吻合时,魔杖才会发挥其应显现的力量。 艾莉奥丝在《远古魔杖之谜》里了解过不同杖芯的特性。 独角兽毛不易于施展黑魔法,往往乐衷于选择天性善良的巫师;雷鸟尾羽非常适合变形师,与桃花心木搭配更为相得益彰;甚至连媚娃的头发也能当作杖芯使用,这样的毛发敏感任性,只有与媚娃共建亲密关系的巫师才能掌握使用权…… “可为什么,我没有在书上翻阅到北美白狼的信息呢?”艾莉奥丝好奇地问。 “因为很少有人能用它们的毛发做杖芯。”奥利凡德放下了手中用来擦拭匣子的抹布,惋惜地说,“就连真正见过白狼的人也很少。他们强大、纯洁,领导着北美的一方狼群在纽芬兰岛和贝奥图克人一起过着安稳的生活,被称作‘梦幻之狼’。但后来,战争爆发,北美白狼是狼人的消息不胫而走……那段时间,国人异常团结。麻瓜屠杀贝奥图克人,巫师剿灭白狼狼人……” 艾莉奥丝捏紧了手心,着急地问:“他们后来呢?” “纽芬兰岛被占领后,贝奥图克人只有死路一条。至于白狼狼人……也许那场战争中仍有幸存者。但经过杂交、变种,他们一定会失去最原始的白狼血液。当然,也有部分白狼会为了血统的传承而进行近亲繁殖。可那样下去,白狼的力量只会愈加孱弱。他们的性命本就短暂,这许多年过去了,谁也不知道这世间是否还有传统白狼的存在。” 难怪身为白狼狼人的莱西亚这么痛恨英国巫师,这简直是一桩灭族惨案啊。 但,他所说的肩负着复兴白狼族的使命究竟是什么呢? 他三番五次来英国所寻找的那只狼人又会是谁呢? 艾莉奥丝默默叹了口气,将秘密都咽回了肚子里。 “先生,我想冒昧地问问您。”艾莉奥丝拿出自己的魔杖,问,“既然北美白狼这么稀有,那么它的杖芯又是从什么地方寻找到的呢?” 奥利凡德的眼神偏转到橱窗外面,似乎回忆起了一段难忘的往事:“是我的一位学生,他那个时候身无分文,想用白狼的尾毛交给我作学费,我当然收下了。毕竟,这……的确是罕见的东西啊。” “学生?”艾莉奥丝挠了挠头,惊讶地说,“原来奥利凡德先生您不止收了我一个徒弟呀。” “哈哈,是啊。”他又低下头看向她的眼睛,笑眯眯地说,“那时候,还有一位古灵精怪的可爱姑娘,有她在,这屋子热闹了不少。可没想到,他们走了之后啊,我这独善其身的老头突然就不习惯寂寞了,这不,养了只鹦鹉做个伴儿。” “原来是这样。”艾莉奥丝甜甜地笑着说,“先生不必伤怀,现在有我陪您呢。” “好,好。”奥利凡德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浅瞳中泛着慈爱的神光。 —— 得知西奥多留在学校过圣诞节,黛西还特地叮嘱艾莉奥丝托猫头鹰寄送礼物的时候别忘了捎上她烘制的姜饼人——也许每个母亲都对这个食物情有独钟,但事实上对于孩子们来说,姜饼人唯一的吸引力就是能够亲手为它涂抹上各种颜色的糖霜了。 黛西说西奥多没有母亲,作为邻里应该对给予一些恰如其分的关心。 而普洛弗却一针见血地意识到,妈妈现在热情地送姜饼人,以后就该送女儿了。 西奥多不在的圣诞节,艾莉奥丝没有充分的理由能够经常出门,所以这个假期里,她去对角巷见奥利凡德的次数屈指可数。 先生从来没有怀疑过她偷懒,还总是给她新奇的糖果,比如柠檬雪宝和椰丝奶球,据说这是麻瓜的东西,是他去破斧酒吧换来的。艾莉奥丝分了一些给普洛弗,还留了一些准备返校后给西奥多送去,普洛弗对此十分眼红,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把剩余的糖一股脑吃下了肚子。 艾莉奥丝拿着空空如也的糖果罐气急败坏地冲到哥哥房间里质问道:“普洛弗,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吃糖了?” 被抓了个现行的普洛弗撇开桌上的糖纸,淡定地冷哼了一声:“什么意思?我突然喜欢上了吃糖还得跟你汇报是吗?” “可是你吃的是我的糖啊!” 他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难道我们之间也需要分得这么清楚吗?” 这话问倒了艾莉奥丝。 他们的确常常打闹拌嘴,却亲密无间,从未区分过彼此。 她没有再那么火大,但还是不太开心地说:“你应该知道这是我留给西奥多的。” “所以呢?”普洛弗压低了眉毛,语气虽然克制,但话下的不满与妒意呼之欲出。 艾莉奥丝咽了咽口水,泄了气地说:“没有所以,我也不可能划开你的肚子取出来。” 普洛弗缓缓走近,抓住她的手贴紧自己的胃部。 隔着薄薄的衬衣,她的掌心触碰到了哥哥身体久违的温度。 他微微低头,泛红的眼睛对上她无措的绿眸,窗外的低温好似将屋内的空气都结成了霜。 “我的艾莉,你是打算为了西奥多·诺特,把你最亲爱的哥哥开膛破肚吗?” 他的嗓音低沉暗哑,全然不是吵架的态度。 可这样的哥哥,为什么有种异样的偏执? 失神的艾莉奥丝不经意间将手里的糖果罐滑落到了地上。 她迅速抽开了手蹲下身捡起罐子,普洛弗也单膝蹲下紧随着她的动作握住了那双捧起罐子的手。 “你干嘛呀?”艾莉奥丝不解地问。 “诺特和我,谁更重要?” 在过去的十二年里,哪怕是争抢他们同样喜欢的玩具时普洛弗也从来没有这么较真和计较过,而现在仅仅为了几颗糖……太奇怪了,这根本不像他。 “为什么要这么比较呢?他不是我们的朋友吗,或者说,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朋友?弟弟?抱歉,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过,我想我和他的关系更应该是……” 剩下的话如鲠在喉,他倒吸了一口气,松开了艾莉奥丝的手。 他的愠色渐渐消弭在绿色的瞳孔中,眉心归于以往的平和。 这一切就像是隐忍在冬日里冲破云层所散射的虚幻天光,在下一场飞雪到来之际又流转于穹顶的晦暗暮色。 第48章 猛男也用草莓发夹? 艾莉奥丝觉得普洛弗太过小气,连几颗糖都要和西奥多计较,所以刻意冷落了他几天。 普洛弗向来不会主动为他们僵冷的关系破冰,于是任由她整天对自己视而不见。 但他也忍不了太久,很快就似有若无地使些小伎俩想要撩拨起艾莉奥丝的注意。 无非就是故意用错她的牙刷再让她发现,倒掉她的洗发水让她迫于无奈只能用他的,或者拿走她的枕巾让她仰望星空孤枕难眠…… 他们流着同样的脐血,生着同样的骨肉,艾莉奥丝当然能察觉这样幼稚做法的意图。 不过她没有太过在意,也就随便他做些无理取闹的举动了。 坦白说,她从来没有生过哥哥的气。 她只是希望哥哥也能在乎她的感受。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好哥哥从小到大总是挑拨她和朋友的关系。 她从前觉得是因为那些小朋友太调皮好动了,他不喜欢。 可她万万没想到连这么好相处的西奥多他也很讨厌。 而就在开学当天,她克制许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了。 “该死的普洛弗!你干嘛又拿走我的草莓发夹,我要用洗面奶啊!”艾莉奥丝气冲冲地破门而入,看见正对着镜子搓脸的普洛弗。 绵密的泡沫糊在他俊逸的面庞上,却遮挡不住他挺立鼻梁和精致眉骨所勾勒出的优美弧度。 他从镜子中与艾莉奥丝视线相接,眼中没有任何惊诧的波澜,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什么?连洗面奶都是用我的?我说我的洗发水怎么那么快没了!是你吧,普洛弗。” 本来早起去车站赶列车就心烦,犯贱的普洛弗这是撞上枪口了。 “自己摘吧。”普洛弗面不改色地俯下身,将脑袋垂到她跟前。 艾莉奥丝粗暴地取下发夹,细碎的黑色额发一瞬间散落而下,凌乱地铺在泡沫中、眉眼间,他那快要被发丝覆盖的黯淡瞳孔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晦涩阴翳。 “算了。” 哥哥毅然的顺从并没有让艾莉奥丝好受起来,反而在脑海中回忆起他照顾自己的种种。 她忽然不理解自己干嘛要朝他发脾气呢? 于是,她又帮他把头发撩了上去,重新别上了草莓红的发夹。 艾莉奥丝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头说:“挺适合你的,反正,我洗发水不够的时候也都用的你……哦,不。不是你的,这个家里,除了爸爸妈妈的东西,其余的都是我的。” 尽管头发已经沾上湿漉漉的泡沫,但普洛弗的脸上却浮现出许多天都没有展露的温和笑容,他语调微妙地问道:“我呢?” “你的当然也是我的。”艾莉奥丝交叉双臂挑了挑眉,昂首阔步地离开了洗浴室。 —— 开学后,霍格沃茨又多了一起关于格兰杰的传言——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攻击了作为泥巴种代表的她,这无疑给了所有麻瓜家庭出身的同学一个莫大的警告。 许多好奇的同学故意排着队走过校医室想要去看一眼她的状况,可都被庞弗雷夫人给拦下了。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也许很糟糕,糟糕到比贾斯廷和差点没头的尼克还不如。 艾莉奥丝只能在心中感慨——天妒英才啊。 但这样也好,没有人再和西奥多争抢年级第一了! “你很希望我是年级第一吗,艾莉?”西奥多停下了手中疾驰的羽毛笔,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睛比初春的天空还要蓝还要亮,仿佛倒映着化冰后不掺杂质的澄澈湖水。 “是啊,有一个年级第一的朋友多有面子。”艾莉奥丝双手托着腮,忧郁地盯着面前只写了两英寸的魔药课论文,“至于我嘛,你知道我根本不是这块料。”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可以帮你的,艾莉。”他纯良地笑着,语气笃定。 “别这样,西奥,我害怕。”艾莉奥丝举着西奥多完美到堪称典范的论文说,“你要是真想帮我,不如替我解决斯内普教授布置的魔药课作业吧?说实话,你的作业我都抄不明白,我完全看不懂肿胀药水的原理是什么——” “自己的作业自己做。”普洛弗夺走了她手里的论文纸,把它扔回到了西奥多面前,“你以为这样就是对她好吗?艾莉到学校来是学习知识的,不是跟着你学习投机取巧的。” “我只是想帮帮艾莉。”西奥多放下羽毛笔,十指交叉,平静地辩解道,“如果一份简单的作业能让她开心的话,我不认为这是件坏事。况且,我相信你也是不希望看见她苦恼的,对吧?” “我想,我和艾莉之间的家事不应该由你来置喙。” 普洛弗特地在‘家事’一词上加重了读音。 西奥多却慢悠悠地把目光移向了艾莉奥丝,小心翼翼地说:“是我多言了,我真是很抱歉……” 普洛弗恼火地捏紧了拳头:“你——”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我还是去图书馆学习吧,再见!” 艾莉奥丝把羊皮纸和羽毛笔通通塞进书包里,火速逃离事故发生现场。 跑出休息室的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差点把石壁上的蜡烛都吹熄了。 她猜,也许没有她的存在,那两个男孩能相处得更愉快。 第49章 我们相聚的意义 彩绘玻璃窗投下斑驳的花形光影平铺到镶嵌着书架的古老石膏墙上为凹凸不平的精致浮雕渲染出彩虹般的梦幻柔光。艾莉奥丝绕过一群奋笔疾书的拉文克劳,在木质长桌的犄角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座位坐了下来。 说实在的,她根本没有一个人来过图书馆。 要不是为了陪西奥多,她可能连具体的位置都不知道在哪。 许久不见晴的天空终于舍得放出太阳,可就这么微弱的光线却也照得艾莉奥丝昏昏欲睡。 早知道就回寝室睡午觉了。 她这样想着,又逼着自己用墨水在羊皮纸上挤了几个英文字母。 “艾莉,你一个人吗?”布雷斯捧着一本《绘者之眼》从艾莉奥丝身边路过,袍角卷带起一阵带有草药味的凉风,刹那间便令艾莉奥丝清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眼睛,点头说:“是的。” 布雷斯微笑着问:“我可以坐在这吗?” “当然。” 艾莉奥丝爽快地把自己的墨盒挪了个位,为他留足了空间。 布雷斯拉开椅子,看见了书桌上摊开的魔药课书本——排列宽疏的印刷体间隙穿插着她歪歪扭扭的墨蓝色笔记,例图上半死不活的蝙蝠脑袋被画上了两只小狗耳朵,剜得鲜血淋漓的河豚眼睛竟也能被她画成一朵鲜红的小花。 他问:“在写斯内普教授布置的作业吗?” “是啊,真是伤脑筋。”艾莉奥丝松懈地叹了口气,“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书上那样做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肿胀药水会熬得这么稀。尽管我看了西奥多的论文,我还是没有找到确切的答案。” “你问过他吗?” “还没有来得及……” 艾莉奥丝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普洛弗不分青红皂白的问责,现在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你的肿胀药水是什么颜色?”布雷斯问。 “深紫色吧……偶尔会冒出几颗紫红色的气泡,我看他们都没有,我猜应该是太稀了。” “你解剖蝙蝠之后有没有清理它们的脾脏?” “清理?你是说用水冲洗吗?” “嗯,洗干净是有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清理它们脾脏表层黏稠的毛细血管。” “啊!我居然没有意识到这个。”艾莉奥丝瞪大眼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恍然大悟地说,“难怪西奥多没有写进论文。这么简单的步骤,全年级应该也就只有我绞尽脑汁还没有意识到吧。” 布雷斯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是只有你,我也是琢磨了很久才得出的答案。” 艾莉奥丝当然明白这是布雷斯的安慰。 她笑着说:“没想到我们在某些方面能够很巧妙地不谋而合。” “的确,所以这也是我们相聚的意义。” 他的回应没有犹疑,一切自然得就好像这是他条件反射默背的话术。 然后他慢慢收起了嘴角的微笑,回过头用指端掀开书的扉页。 艾莉奥丝瞥了一眼,问道:“是佐伦·坎贝尔的书吗?” 布雷斯颇有兴致地看向她,显露出意外的模样:“是啊,你也知道他?” “嗯,我看过这本书。他在书中的言论颠覆了麻瓜艺术家们用眼与心探究美的执着追求,更多的是讲究用画者的笔触连通看客的感官,而只有魔法才能达成这样的完美的画作。具体表现为,当你在画布上触碰到一株山楂花的时候能感受果实积压的重量,凑近一捆雪松木的时候能感受炉火炽烧温度……” 看见艾莉奥丝侃侃而谈,布雷斯不由得把合拢的双手放在颔下一脸认真地聆听了起来,可正当他听得入迷的时候,她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为什么不再继续了?”布雷斯意犹未尽地问。 艾莉奥丝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难为情地说:“事实上,我的画根本不能入眼,跟你讲这些,我大概有些班门弄斧了。” “但你能讲出这些,就证明你有非凡的悟性。” “我想,大概是受到一些母亲的影响吧。”艾莉奥丝接纳了他欣赏的、赞扬的目光,自信地对他说,“维斯塔家的女儿总是具有绘画天赋的。” “维斯塔?你母亲是维斯塔?”布雷斯惊讶地问。 “是呀,大概学过画画的都对这个姓氏很熟悉吧?” “没错,维斯塔的写实风自成一派,引领了上个世纪巫师界的艺术风潮。”布雷斯面带惋惜地问,“恕我冒昧,我实在很好奇为什么温德尔夫人没有在这条道路上深造下去呢?我想维斯塔家的艺术氛围一定很浓厚吧。” “我妈妈只是把画画当做消遣的爱好啦。其实我妈妈并不是家族里最会画画的小孩,听说我还有一位姨妈,我祖父母大概是把她当成继承人培养的。我妈妈说,姨妈所见的景物过目不忘,创作的画品灵气斐然,只是她从来没有展示过自己的画作,比起那些浮华的虚名,她更在乎自己创作时记录下的每一分感受。” 布雷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这许多年里都没有任何关于维斯塔的消息了。” “但也并不可惜,属于维斯塔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创新的画派也很多呀。” “维斯塔在写实派奠定的基石自然是无可取代的。”他诚恳又真切地说,“如果有机会,我真希望能向你的母亲讨教一番。” “没问题,我会帮你带话的。”艾莉奥丝眨了眨眼睛,对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布雷斯爽朗地笑了起来,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他谦和地问:“在这之前,不知道你是否愿意用维斯塔家族聪慧的眼睛替我挑选几幅参展的作品?” “参展?” “嗯,今年的巫师国际画展没有设定年龄限制,入选的画作会在《预言家日报》和《魔画周刊》进行宣发,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我也想去试试。” “哇!那真是太棒了,我当然很乐意,我将会是第一个见到你成名之作的人,对吗?” “是的,艾莉。我尽量在这个月对画作进行最后的完善,大概在下个月第二个星期三的时候……”他停顿思索了一下,然后自我肯定地说,“嗯,没错,差不多那时候就能结束了……等星期三下午的草药课结束后我们在七楼左侧的画室见,你觉得可以吗?” “好啊。”艾莉奥丝毫不犹豫地回答。 第50章 攻略计划abc 二月初,赫敏·格兰杰的病似乎痊愈了,她离开校医室后又重新回到了课堂,看见她安然无恙,有关于她的传言不攻自破,这对陷入恐慌情绪的同学们来说无疑是好消息。 当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被霜雪积压了一整个寒冬的树梢终于挺直了腰背,破冰的湖水也再次泛动起潋滟波光,初春荡漾的不光是水纹,同样还有少男少女们懵懂的爱恋情愫。 潘西交给了艾莉奥丝一件至关重要的任务——打探德拉科期望收到的情人节礼物。 这真的很有难度,德拉科的爸爸妈妈十分宠爱他,连用的扫帚都是最新潮昂贵的款式,为了帮他处好团队关系,甚至给每个队员都买了一把同款。要说他缺什么……当然是缺心眼。 但是艾莉奥丝实在没法拒绝潘西的软磨硬泡,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不经意间套出德拉科的话呢? 她冥思苦想一整晚,总算有了三个好对策。 礼堂用早餐的时候,艾莉奥丝讨好地给普洛弗涂抹了一份黄油吐司递到了他的嘴边。 普洛弗心安理得地咬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问:“说吧,惹什么麻烦了?” “不是啦,我是想说……你方便帮我问问德拉科希望在情人节收到什么礼物吗?” 他顿时停止了咀嚼,警觉地问:“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艾莉奥丝连忙摆手说:“别误会啊,我只是帮别人打听打听。” 普洛弗收回审视的目光,一把拿过吐司片,冷漠地说:“哦,那你让她自己去问吧。” 好吧,计划a失败。 图书馆学习的时候,艾莉奥丝一动不动地盯着西奥多,绿幽幽的眼睛笑意宛然。 西奥多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一片绯红。他甚至自我怀疑地摸了摸脸颊,直到确认手指上没有花掉的墨水才缓缓问:“怎么了,艾莉?” “嘿嘿。”她讨好地笑了两声,“那个,你和德拉科的关系应该还行吧?我是说对比起其他同学,你跟他接触得会更多一点。” “嗯……确实是除了你和普洛弗,跟我说话最多的人就是他了。” “我想请你帮个忙……就是,帮我问问德拉科情人节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啊?”西奥多皱起了眉头,眼睑下的红晕乍然消失,“为什么?你,和他……” “不是我,不是我。”怕平斯夫人听见,艾莉奥丝努力压低了高亢的音量,“我是帮别人打听的,至于是谁我不能说。” 西奥多虽然不是很相信,但还是点点头。 “你是答应啦?” 他又摇了摇头,蔚蓝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那眼神绝对比他研究戈巴洛特魔药定律时还要认真:“我想知道,女孩会希望在情人节收到什么礼物?” 艾莉奥丝谈话的目标立马发生了偏转,她瞪大眼睛激动地问:“你也有喜欢的女孩了?” “我也是替我朋友问的。” “朋友?你除了我、普洛弗还有别的朋友?我怎么没听你提到过?” 西奥多神秘地竖起食指,勾唇浅笑道:“保密。” 艾莉奥丝咬了咬手指,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整个下午都在猜测西奥多的话是真是假。 很好,计划b失败。 夜晚的休息室,艾莉奥丝将目光锁定到了坐在德拉科邻座的克拉布身上。 他虽然块头大,但看起来憨厚可爱,比高尔更好说话一点。 “嗨,克拉布。”艾莉奥丝悄无声息地走近沙发,凑到他耳边对他低语。 这冷不丁的一喊把克拉布吓了一跳,他暖棕色的眼睛充斥着被惊后的惶然:“有……有什么事吗?” “对,我有事找你,麻烦你跟我过来一趟吧。”艾莉奥丝诚恳地看向他,她刻意露出纯真无害的笑容,想让他平静下来。 “咳咳……”德拉科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两声,“喂,有什么必要当着我的面说悄悄话吗?” 当然有必要!这种事情怎么能被当事人知晓呢? “我想找克拉布问点事情。”艾莉奥丝又扯了扯克拉布的校袍,低声说:“两包比比多怪味豆换你跟我出来一趟,怎么样?” 克拉布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犹豫地看了一眼德拉科——他正微眯着眼睛以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盯着艾莉奥丝。 “不可以。”德拉科放下了跷起的腿,原本靠在沙发背上放松的姿态俨然改换成警惕的端坐,他不满地问,“有什么事情是文森特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艾莉奥丝纠结地摩挲自己的掌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好。 “快说。”见她迟疑不语,德拉科不耐烦地威胁道,“不然我就把你的小秘密全抖出来。” “你!”艾莉奥丝攥紧了拳头,但意识到现在不是发火的好时候,又把刚提起的气一下子全呼了出去。她微笑着说:“最近不是快情人节了吗?我想问,你们有没有期待收到什么礼物?” “期待?”德拉科冷笑了一声,扬起眉毛不屑地说,“有什么可期待的?与其看那些土到掉牙的情书,不如把时间用来练习魁地奇。” 艾莉奥丝为了让自己询问的目标不那么明显,特地拍了拍克拉布的肩膀问:“你呢?” 他吞吐地说:“我……还好。” “怎么?你今年想过情人节?”德拉科戏谑地问。 “不是啦,随便问问。” 德拉科歪了一下脑袋,灰蓝色的眼睛以一种洞穿奥秘的眸光意味深长地端详她。 “干嘛这样看着我?”艾莉奥丝忽然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呢,你不用太着急。”他又重新仰靠在了沙发背垫上,环抱着手臂云淡风轻地说,“告白这种事情,应该由男孩来做。” “哈?我没,我没着急啊。” “哦,你大概会说是你的朋友,对吧?” “你怎么知道?” 德拉科耸了耸肩,意味不明地说:“因为文森特曾经也是这样对我说的。” 站在克拉布身后的艾莉奥丝看见他的耳背一下子变得通红,如果不是没有喷气,她一定会以为他把提神剂当南瓜汁喝了。 “我先回寝室了。”克拉布埋着头站了起来,他快速地从艾莉奥丝身边擦过,衣角差点掀翻桌子上的巫师棋。 “什么情况?你该不会是拿捏了他的把柄才让他这么听命于你的吧?”艾莉奥丝怀疑地问。 “谁知道呢?”他搭在扶柄上的那只手摊了开来,一脸欠揍地摇了摇头,看起来十分不坦诚。 “你确定你没有想要的礼物?”艾莉奥丝不死心地问。 “说实在的,我什么都不缺。”他摸了摸下巴,勉强地说,“但……如果你一定要送的话,我会勉为其难接受的。” “嘁……少自恋了!” 计划c,成功? 第51章 情人节的礼物(1)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万众期盼的情人节。 作为教授的洛哈特竟然带头把学校装扮成了约会圣地——礼堂的墙铺满了大朵大朵的粉色玫瑰,五彩纸屑络绎不绝地从浅蓝色的天花板飘落,长桌上的食物也都被摆盘成了爱心的形状。 艾莉奥丝不可思议地看着教职工桌边穿着粉红色长袍的洛哈特,他端起高脚杯,大声地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紧接着,他拍了拍手,召唤出十二个插着金色翅膀,背着竖琴的小矮人,洛哈特称之为“小爱神”,他们今天的职责是为大家递送情人节贺卡。 “蛮有意思的,你说我会不会收到贺卡呢?”艾莉奥丝问。 “不会。”普洛弗想都没想就否认了,他放下银匙,用手帕擦了擦嘴角。 “为什么?我觉得我还是蛮有魅力的。” “我会替爸爸妈妈监督你,你太小了,不能早恋。” “你明知道我不会,我只是很期待收到巧克力而已。” 他自顾自地说:“所以,暂停你不切实际的幻想。” 尽管有诸多不服,但事实证明,普洛弗说的是对的。 一个上午过去了,艾莉奥丝连一张贺卡都没有收到,更别提巧克力了。 倒是普洛弗捧了一沓情书和贺卡走回了男生寝室。 潘西、达芙妮和米莉森也都各自收到了爱慕者的礼物,不过潘西明显不太满意。 “德拉科没有回礼吗?”艾莉奥丝问。 “他怎么会回礼呢?我根本就没有送任何东西。”潘西叹了口气,“我不会那样做的,因为我现在明白收到莫名其妙的告白贺卡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 “唉,但你有一大盒巧克力已经很棒了。”艾莉奥丝挪开羡慕的目光,失落地说,“我从早上到现在唯一收获的祝福还是洛哈特教授在礼堂举杯同庆时宣讲的致辞。” 米莉森放了一块榛果巧克力到艾莉奥丝的手心,纳闷地问:“你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记得路过门厅的时候有听到小矮人在叫你的名字。” “叫我?你确定不是在叫普洛弗·温德尔?” “好吧,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真是奇怪……但你可以去问问你哥哥他会不会拿错了?” 艾莉奥丝把巧克力喂进嘴里,有力无气地摆了摆手:“算了,他巴不得我没有收到呢。” 正在拆礼物的达芙妮笑了起来:“看来有一个关心自己的哥哥也是十分甜蜜的苦恼呢。” “甜蜜?”艾莉奥丝神情夸张地说,“不,这只是单纯的苦恼罢了!作为他的妹妹,我得随时提防他会不会在给爸爸妈妈寄信的时候告我一状。” “但也很有乐趣不是吗?如果不是我妹妹身体不好的话,我也很希望她能来学校陪我。” “那倒也是。”艾莉奥丝勉强同意这个说法,然后她撑着沙发坐垫站了起来,“我想出去走走,谁知道会不会转角就遇见属于我的巧克力了呢?” 潘西塞了几块草莓巧克力到她手中,微笑着对她说:“祝你好运。” —— 城堡外风和日丽,高年级的情侣们毫不避讳地在大庭广众下唇齿相依,而低年级的暧昧对象羞涩又腼腆地勾着手指闲庭散步。 艾莉奥丝漫无目的地穿过院子,走到了黑湖边。 她远远看见一块熟悉的黑影蜷缩在长椅的一角,和结伴往来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怎么了,克拉布?”艾莉奥丝关心地上前慰问。 “哦……没什么。”他没有抬头,却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 “你看起来好像很伤心?”艾莉奥丝把草莓巧克力放到他眼下晃了晃,“吃点甜的,心情会变好哦。” “这个巧克力……是你的吗?”他迟缓地抬起了头,眼尾泛着微微的红色。 “不是啊。”艾莉奥丝自嘲地说,“我可没有那么大魅力呢,是潘西给我的。” 克拉布忽然瘪起了嘴巴,圆乎乎的下巴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 艾莉奥丝生硬地问:“怎么了?这……该不会是你送给她的吧?” 克拉布悲伤地点了点头,手指头不安地绞动着。 “哦,别伤心。”艾莉奥丝急忙抚了抚他后背,温和地说,“她愿意收下你的礼物已经很不错了对吧?” “这不能证明什么,她拒绝了我的告白。”克拉布惆怅地说,“我太胖了……她说她很专一,不能接受同时和两个人的重量谈恋爱。” 艾莉奥丝微张的嘴一时变得哑然——她还有什么理由能反驳这句话吗? “你也觉得我很胖吗?”克拉布试探地问。 “啊……这个。”艾莉奥丝抿了抿嘴唇,犹豫地说,“我不能欺骗你,你确实有一点点太过强壮了。我的意思是,不属于你这个年纪的强壮……” 她停顿了一下,又决定直白一点:“哦,好吧,我得实话告诉你,肥胖是不健康的,就算不是为了美观,你也得为了身体着想。” “肥胖?”他对这个词异常敏感,眼神变得幽怨了起来,“原来你也这么认为?” “我可以帮你减肥!”艾莉奥丝鼓舞他说,“试试运动吧,我陪你跑步,在这一块我可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她也没想到莱西亚教给她的跑步技巧竟然会在克拉布身上派上用场。 “减肥之后潘西就会喜欢我吗?” “这不一定,我只是希望你能变成更好的自己,而不是沉浸在被拒绝的悲伤之中。” 克拉布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艾莉奥丝手中的巧克力,隔了一会儿,他下定决心说:“好,我会努力的!谢谢你,我宣布——从现在起,你就是第二个德拉科了!” “啊?”艾莉奥丝完全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我会听你的,而且不收取你任何糖果报酬。” 明明有了小跟班是件好事,但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我可以不是德拉科吗?我做我自己,你也做你自己。”艾莉奥丝语重心长地说,“你也不用对我唯命是从,如果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会主动告诉你的,量力而行就够了。” “好,我会的。”克拉布说。 ——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草药课,短短半个小时内小矮人就扰乱了三次课堂,无一例外,全是送给布雷斯的情人节贺卡。虽然场面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维持着最完美的微笑向辛勤的小矮人点头道谢,再对被晾在一边的斯普劳特教授鞠躬致歉。 正因为他极尽的绅士风度,教授对此没有表示任何抱怨,反而感慨他的魅力了得,以后肯定大有所为。同时还有几个女孩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偷偷张望,想看看他收到贺卡的反应。 “哦,你黝黑的皮肤是璀璨的黑珍珠……”德拉科阴阳怪气地小声复述小矮人当众念出的信件上的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普洛弗今天非要横插在西奥多和艾莉奥丝的中间,由此一来,她的另一侧就变成了话痨德拉科。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普洛弗每天和德拉科坐在一起是多么煎熬——他真的太能唠了,如果不阻止打断,他甚至可以自言自语一节课! “你干嘛?”艾莉奥丝嫌弃地说,“该不会是羡慕嫉妒了?” “我?”德拉科嗤笑道,“我才不稀罕。” 她促狭地笑了起来:“意思就是你没有收到咯?” 德拉科气恼地拔掉了水仙盆栽里的杂草:“你才没收到呢,谁会喜欢你啊!” “嘿,普洛弗,你瞧他!”艾莉奥丝偏过头对普洛弗说,“他怎么能这么说?” “不用在意他的话。”普洛弗对妹妹第一时间找自己救助的举动十分满意,他淡淡地勾起唇角,把已经换好水的盆栽放到了她面前,“你有我的喜欢还不够吗?” “你看到了吧,我哥哥喜欢我!略略略。”艾莉奥丝得意洋洋地朝德拉科做了个鬼脸。 德拉科嘴角不明显地抽搐了一下,悻悻地别过了头。剩下的半节课里,他没有再说话。 下课后,布雷斯第一个离开了温室。 他们没有交换眼神,但艾莉奥丝心知肚明今天她得去赴布雷斯提前定下的约。 艾莉奥丝扯下手臂上的袖套,匆忙地说:“我要去忙点别的事情,你们先回休息室吧。” “你要去哪?”普洛弗见她慌慌张张的,难得好心地替她解开了粗布围裙。 “办一件大事,妈妈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西奥多关心地问:“需要我帮忙吗,艾莉?我可以陪你。” “不用,替我把书拿回去吧,谢谢啦。”她把袖套放进回收箱,对他嫣然一笑。 “那我在休息室等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艾莉奥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冲出去了。 —— 艾莉奥丝敲了敲画室虚掩的木门,探了个脑袋进去。 这个房间并不宽敞,但极其向阳。 矢车菊花瓣般蓝的天空中,粉橙色的霞光穿透扇形玻璃将暮色恰到好处地摹绘到他本就尽善尽美的画作上,辉映出旖旎的春色。 而一身黑袍的男孩正挺拔地站立在一幅绘着紫藤花的油画旁,他那被上帝雕琢得精致无瑕的五官美好到有一刻甚至让艾莉奥丝以为他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听到她的敲门声,布雷斯转过了头,微笑说:“请进。”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艾莉奥丝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这里太安静了,仿佛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声响都会无限放大。 “不晚,我刚把它们整理出来。” 布雷斯邀请她坐下后,耐心地为她介绍了每一幅画作的灵感来源。 在那片铺满雏菊的青草地中有一座简陋的房子,屋顶的茅草在他的笔触下犹如一根根金丝银线与粼粼湖面上的残照相交错。明明是温暖的颜色,却叫艾莉奥丝感受到一丝伤怀。他说他小时候很盼望住进那样的房子,一家人挤在狭窄的居室里,坐在暖烘烘的壁炉旁,再啜几口温热的蜂蜜酒,那一定是件再温馨不过的事情。 “这幅画……我很眼熟。”艾莉奥丝指着面前的紫藤花油画说,“我好像在你家里见过,当时紫藤花架下还有一座木制秋千。” “是的。”布雷斯平静地说,“是我爸爸为我做的,在我还没有记忆的时候。” “哦……抱歉。”他的爸爸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话题后,艾莉奥丝赶紧补救道:“但这些紫藤花很漂亮,就好像真的一样。” 他用纤细的手指拂过一长串紫藤,对她说:“你也可以像我这样试试。” 艾莉奥丝不明所以地照着他所说的做了,当她碰到花冠时,竟真的感触到了花儿的柔软。 “太神奇了!你居然能做到坎贝尔所说的用画笔和魔法连通五感!”她惊讶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崇敬。 他嘴角的笑并没有因为这夸赞张扬一分:“你可以闻闻你的指腹。” 听到这句话,艾莉奥丝已经猜到自己会闻到紫藤花的香味了。 可当她真正感受到的时候,心情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 “是紫藤的清香!”她兴奋地举起手指,两颗光洁的小虎牙也随着笑容显露出锋利棱角。 “嗯。”他的眼角眉梢因为她的欢喜而多添了几分笑意,“但这样的魔法最多只能维持两三天,我还需要多加练习才能更好的控制它的触感与香气。” “我很喜欢它,还有那座草房子,参展的话,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了。我很期待你的名字出现在《魔画周刊》上,那时我一定会成为首批购买的读者。” “感谢你的祝福,以及你的陪伴,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布雷斯从长袍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长方形礼盒,他怕艾莉奥丝尴尬,贴心地解释说,“只是单纯地为了感谢你。” “哦,谢谢!”艾莉奥丝接过了礼盒,虽然知道布雷斯一直以来都很客气,但这份礼物实在让她感到受宠若惊。 “拆开看看吗?希望你能喜欢。” 艾莉奥丝点点头,揭开了绑着纯白色丝带的礼盒——里面装着一根细长的红色管状物体——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口红? “是口红吗?”艾莉奥丝问。 “是的,一只不算太浓艳的红色口红。” “谢谢,我很相信作为画家的你对颜色的直觉。”她拧开了口红的盖子,是鲜红的、炽烈的、像那天在郁金香花海他为她涂抹的口红颜色。 一想到这,她的手有些颤抖,于是她转移话题说:“但如果此刻有一面镜子就好了,我还蛮想看看会是什么效果。” “是吗?”他轻轻地问,左手却一把将她所坐的椅子拉近到跟前。 艾莉奥丝整个人都随之前移,她怔怔地看他迫近的眼睫,连呼吸也在此刻停滞——那位递情书的女孩说得没错,他像黑色的珍珠,肌肤、颧骨、眼瞳无不散发着迷人的珠光。 “让我为你涂口红吧,艾莉。” “让我做你的镜子。” 他大概是个成熟的夺魂师,只需看着猎物的眼睛就能让其为之动容。 艾莉奥丝说服自己成为一张没有生命的画纸,半张的嘴缓缓吐出含糊不清的“好”。 布雷斯从她僵直的手心中取走了口红,并用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脸颊。 柔雾般丝绒的画笔轻触到唇珠之上,撩拨过唇纹的是他极尽温柔的画技,然后他笔下的红玫瑰从唇心一路盛放到唇角,烂漫与瑰丽并存。 绿色是她的眼睛,红色是她的嘴唇, 她是画家眼中最美妙的色彩碰撞。 第52章 情人节的礼物(2) 当艾莉奥丝从画室出来的时候,她感到脚底仿佛踩了一团棉花,有种不可控的无力感。 不可以,这种感觉太奇怪了,好像吃糖上瘾,一不小心就沦陷…… 本来正应该是吃晚饭的时间,但她婉拒了布雷斯共同用餐的邀请,逃似地操起两条软绵绵的腿飞奔下了礼堂的大理石楼梯。 “呼……” 当她一个人穿梭在迷宫般的地下走廊时她才感觉自己放松了下来。 只是单纯的谢礼吗? 嗯!一定是那样! 她攥着口红兀自点了点头。 在回去之前,她用手帕擦掉了口红——她希望潘西她们不要多想,女孩子八卦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的。然后她打开了石门,进入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艾莉奥丝的目光越过围在圆桌边讨论课题的几个人,停落在了西奥多的身上。 他闲散地靠在椅背上,素白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手中的圆形礼盒,透亮的蓝眼睛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壁炉中跃动的火光。他很少发呆,通常会用自己零散的时间背诵枯燥繁冗的魔法史课文,他不喜欢浪费时间。 “嗨,西奥。”艾莉奥丝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肩膀,“是在等我吗?我以为你会把书放到女生寝室外的杂物架上,这样就不会浪费你的时间了。” “是在等你……但不是浪费。”他轻轻地说,“我想亲自交到你手上。” “你真是太体贴了,不像普洛弗,每次都给我乱扔!” 艾莉奥丝伸出手想要拿走《毒菌大全》,但他交到她手上的却是精致的圆形礼盒。 “这个,是给我的?”她惊讶地问。 “嗯,是巧克力。”西奥多说,“听说你很羡慕帕金森她们,我很抱歉这份礼物来得有些迟。” “你怎么会需要说抱歉呢?应该是我感谢你。”艾莉奥丝开心地俯下身抱住了他,“谢谢你,西奥!你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把它们吃得精光!” 她咯咯地笑着,连带着他的身躯也轻微地抖动了起来。 西奥多能感受到她的下巴擦过他发丝的温度,她的臂弯环绕他肩颈的力度,还有她怀抱里清甜的蜜桃香……这些平凡又奇妙的感触让他一时间恍了神。 艾莉奥丝其实并没有抱太久,她的感激表达完后,很快就松了手。 她看见西奥多木讷的脸上燃烧着微醺般的霞红。 会不会是把他埋在怀里的时候让他喘不过气了? “不好意思,西奥,我只是太开心了。”她抱歉地说。 他垂着眼睛,她看不见他的羞赧,他小声说:“那很好啊,艾莉。” 她问:“西奥,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也想为你准备点礼物。” 他缓缓抬起头,以一个下位者的姿态仰视着她,而她也好像正俯瞰着一面明澈的湖,湖泊上泛着沄沄漪澜与靡靡烟岚,那是西奥多的目光。 “我想要……你的祝福。” “我的祝福?” “请你祝我,情人节快乐。” 他温吞地说着。 他现在像一颗春天的樱桃。 “情人节快乐,西奥!”艾莉奥丝笑吟吟地说,“我还要祝你永远快乐,不止今天!” 他的眼眸从始至终的柔和,现在又含着浅明的欢喜:“你也是,艾莉。” —— 艾莉奥丝捧着巧克力礼盒哼着小曲儿回到了寝室。 就在开门的瞬间,她迎面对上室内三人求知的目光。 “礼物?”潘西捂着嘴故作夸张地说,“梅林总算是没辜负你期盼了一整天!” 米莉森看起来比艾莉奥丝本人还要激动:“快拆开看看,是什么?” “是巧克力啦。”艾莉奥丝轻描淡写地说。 米莉森问:“为什么这么晚才送来?会不会是拿的别人的巧克力然后转送给你?” 达芙妮用手肘碰了碰米莉森的胳膊:“别这么说,兴许是人家晚上才有空闲时间呢。” 艾莉奥丝坦然地说:“不是啦,我猜是他见我两手空空,怕我难过才临时想起来送的。” 潘西仔细地观察她手中的礼盒,摸着下巴思索了一番:“这不是梅尼耶烘焙坊的定制礼盒吗?我在杂志上看到过,据说这款巧克力是选用克里奥罗优培的可可豆限量定制的,得提前预定呢。” “真的吗?”艾莉奥丝半信半疑地将礼盒拆开,香浓的可可味扑鼻而入。 桃子形状的巧克力乖巧地铺陈在棕色的纸托上,每一个看起来都像是白里透粉的爱心。 “哇,我也好想尝尝。”米莉森可怜巴巴地说,“但我今天已经吃了好多巧克力了,再吃下去我会长胖的。” “吃一个吧,不会长太胖的。”艾莉奥丝慷慨地拿出一块巧克力放到她嘴边。 “唉,你也太诱惑我了。”米莉森不情不愿地咬住了她递来的巧克力。 “你们也试试吧。”艾莉奥丝说。 潘西和达芙妮一人拿了一个后,她把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自己也吃了起来,一口下去,香草朗姆味的夹心丝滑地融在了唇齿间。 米莉森好奇地问:“是你哥哥送的吗?简直太好吃了。” “是我好朋友啦,西奥多·诺特。” 潘西恍然大悟地说:“哦,我记得他,他好像比你哥哥还不爱说话,但,教授们都很喜欢他的好成绩。不过,我没想到他竟然也会关注美食杂志。” 达芙妮也附和说:“他真的很用心,很大方,我好羡慕你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 ” 艾莉奥丝心情愉悦地抿嘴偷笑了一下,尽量低调一点可以避免成为舆论的中心。 她脱下校袍打算把魔杖取出来的时候,偶然发现口袋里有一张克莱因蓝色贺卡,上面刻着北斗星的烫金浮雕,手写的圆体字像星星一样闪烁着金色光芒—— alioth,you are the brightest star in the plough. 你是北斗七星中最闪亮的星 alioth,you are the brightest girl in my heart. 你是我心目中最闪耀的女孩 your starlight is forever, 你的星光不息 my love is forever. 我的爱意不朽 “艾莉,你在发什么呆呢?我们准备回寝室了哦。”米莉森走过来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什么。”她将贺卡掩藏在了衣袍下,可眼间的笑意完全无法掩饰,于是她顺了顺自己额前的头发,想用发丝掩盖自己的情绪。 “那我们走啦,晚安,艾莉。”站在门口的达芙妮优雅地朝她挥了挥手。 “晚安,达芙妮。”“晚安,米莉森。” 晚安,普洛弗。 第53章 克拉布引发的战争 尽管没有早课,艾莉奥丝还是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主动揽下帮克拉布减肥的重任——这和让她考年级第一的难度相差无几。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球场的时候,克拉布已经到了。 他正坐在看台上吧唧吧唧地啃咬着法棍——一大早就吃硬菜? “早上好,克拉布。”睡眼惺忪的艾莉奥丝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 “早上好,艾莉奥丝。”他露出法棍的另一头,热情地说,“要来点吗?” “哦,不了,谢谢。”艾莉奥丝摆了摆手,推拒道,“我们还是先跑步吧,等跑完了,我再去礼堂吃早餐。” “哦,好的。”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然后用牛皮纸把剩余的法棍包裹了起来。 她把克拉布引到跑道上,对他说:“你平时大概都不怎么运动吧?所以我们先慢跑,不用太快的速度。”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克拉布却已经紧张地开始深呼吸了起来。 “放轻松,克拉布,这只是一项很简单的运动。”艾莉奥丝隔着空气用手帮他顺了顺气,“没有人和你比赛,你要超越的只有自己。” 克拉布点了点头,胖乎乎的手指头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他岔开了自己的双腿,身体微微地向前倾着,做足了跑步准备。 在艾莉奥丝的带领下,他们慢悠悠地跑了起来,但没过多久,克拉布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艾里奥斯让他不要放弃,一直耐心地鼓励着他。直到他们真正的跑完了两圈球场,克拉布忽然变得很兴奋。他觉得自己完成了一项从来没有挑战过的事情,这是一项既辛苦又新奇的体验。 经过清晨微风吹打,艾莉奥丝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 克拉布一边啃着法棍一边陪她走回礼堂,落地钟的銮金钟摆有节奏地摇晃着,指针转动出悦耳清脆的嘀嗒声。现在正是伦敦时间上午八点,同学们三五成群地结伴走向长桌享用今日的第一餐。 “早上好,艾莉。” 斯莱特林的长桌离礼堂的大门最近,而西奥多总是能在人潮中第一眼看见她。 “嗨,西奥。”艾莉奥丝激动地朝他招手,在这之后,她也不忘跟克拉布说,“走吧,一起去坐坐。” 克拉布跟着艾莉奥丝坐到了西奥多的旁边,当他看到满满一盘子的土豆司康和奶酪贝果时,他想都没想就朝它们伸出了手。 “克拉布,你已经吃了法棍了。” 艾莉奥丝严厉地摁住了他的手,她的力气超乎常人的大,克拉布尝试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是徒劳。他暖棕色的眼瞳显得有些震惊,有些疑惑,还有些委屈。 意识到自己太过粗暴的艾莉奥丝稍微把他的手腕放松了一点,她微微一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友好一些,她解释说:“我们不是说好减肥的吗?你花了一早上才减掉的一茶匙脂肪可不能就这么吃回来了。” 克拉布觉得很有道理,默默缩回了自己的手。 艾莉奥丝欣慰地缓了口气,又重新拿起叉子舀自己盘子中软嫩的炒蛋。 而邻座的西奥多轻悄悄地凑了过来,他半趴在离她不到两英寸的桌上,透过她的黑发望向她的眼。 “怎么啦?你也想吃炒蛋吗?”艾莉奥丝转过头问。 他眨了眨眼睛,歪起了脑袋,额角的碎发随之耷拉在微微下垂的眼尾边。 “是不是我像他一样吃得多一点,你也会这样关心我?”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啊,西奥,我现在不就是正在关心你吗?”她笑着揉了揉他蜜茶般的棕发,本来梳理得很整齐的发丝一瞬间变得蓬乱了起来。 他没有躲避她亲昵的动作,而是小声嘀咕:“今天没有早课,我原以为你会多睡会儿的。” 她抿了一口玻璃杯里的纯牛奶,回答道:“因为我答应了克拉布要陪他跑步,换句话说,应该是减肥。” “只是今天吗?”他试探地问。 “这肯定是个长期的过程嘛,毕竟他不是个随时可以膨胀和收缩的气球。” 他微微蹙起了眉,但很快就用纯真的笑粉饰了自己的不快:“看你们今天这么开心,想来,跑步……应该是一项很有意思的运动吧?” “有意思?”艾莉奥丝僵住了拿着玻璃杯的手,她哽下牛奶,然后摇了摇头,“不是的,但确实对身体有好处,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明天早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 他直起了身子,柔柔地瞥向坐在她另一侧的克拉布:“可以吗?只是我担心,克拉布会介意。” “他怎么会介意呢?”艾莉奥丝肯定地说,“他肯定特别乐意!” 就在这时,他们的身后响起了德拉科嘲讽的声音:“哟,这还是艾莉奥丝吗?让我猜猜你今天早起的原因——大概是梦见变形术成绩拿了t,被吓醒了?” “哇,好臭啊。”艾莉奥丝装模作样地扇了扇鼻子前的风,“德拉科,你既然都在马桶间用了餐还来礼堂做什么?” 德拉科气不过,凶巴巴地瞪着她,但却被普洛弗及时掐灭了这场大清早就快要爆发的火星。 “克拉布也在这儿?”普洛弗把火线引到了别处。 “早上好,各位。”他扯起一丝尴尬的微笑,生硬地挥了挥手。 “文森特?你为什么和她坐在一起?”德拉科偏过头看向了克拉布,眼神满是警告。 “艾莉奥丝要帮我减肥。”克拉布坦诚地说,“她教我变成更好的自己。” “哈——哈——”德拉科奚落道,“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我看你也蛮好笑的哦,德拉科。”艾莉奥丝淡定地朝他笑了笑,又对西奥多说,“我们走,西奥。” 第54章 柔弱小花西奥多 第二天,西奥多如愿以偿地加入了跑步小分队。 艾莉奥丝在昨天的基础上对克拉布提高了一点要求——今天的任务是加速跑三圈。 “一定不要用后脚跟着地,那样会很累的。”艾莉奥丝提醒道。 “好,我会注意的。”克拉布顺从地点了点头。 为了照顾新上路的西奥多,艾莉奥丝的速度并不快。不过他的状态很不错,他们绕着跑道跑了一圈后,他也仍然呼吸得很均匀。不像克拉布,他的喘息声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噪音了。 可就在第二圈半的时候,西奥多毫无预兆地晕倒在了地上。 “西奥!”艾莉奥丝惊慌地滑跪到了他身边,捧起了他无力的脑袋。 灰蒙蒙的天光下,他的脸格外惨白,没有哪朵花能比此刻的他更娇弱了。 “我得把他送到校医室去。”艾莉奥丝抬起他的胳膊,他软绵绵的身子顺势倒在了她的肩头。 “我……我来吧?”克拉布手足无措地站在面前,他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说话也断断续续的。 “不用,你继续跑,别偷懒。”艾莉奥丝说,“你帮我把他扶到我背上。” “你……你可以吗?”克拉布不可置信地问。 “我可以,请你快点吧。”艾莉奥丝已经着急得失去耐心了。 克拉布搀扶好西奥多的胳膊后,她双腿半蹲,直到确定西奥多已经被克拉布安然地放到自己的脊背上,她才抱住他的大腿,弓着身子站了起来。 他可真轻啊,难怪会晕倒。 艾莉奥丝吭哧吭哧地背着西奥多跑了几步后,又回过头板着脸严厉地嘱咐道:“哦,对了,你吃早餐的时候别吃太多,西奥多要是没事,我会去礼堂监督你的!” 然后艾莉奥丝像一阵炽火似的燎过了草坪,连凋零的落花也被她煽动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咻’地一下飙过去了?” 前去温室上草药课的同学看到眼前闪过的幻影不禁揉了揉眼睛。 另一个同学左顾右盼后扯了扯他的衣袖,催促道:“你肯定没睡醒,走啦,快去上课。” “噔噔噔”,她又火急火燎地冲上了进入城堡的石梯,这个声音让她想起了去年和潘西为了通过魔咒课考试一起练习踢踏舞的旧时光,只不过比那时候紧张多了,她现在是一刻也不敢停歇。 “快让让,大家,人命关天!” 艾莉奥丝狂放不羁地扯着嗓子大吼。她恨不得立马变成每天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玻璃窗外瞎晃悠的乌贼,如果可以,她一定要用那十条又黑又黏 的触手拨开这些挡道的学生。 尽管门厅如此嘈杂,大家却都被她的声音唬住了,他们停下了交谈,停止了前行,纷纷同步将呆滞的目光投向了艾莉奥丝和她背上的西奥多。 “谢了,各位!” 艾莉奥丝匆促地从人群缝隙中穿过,鞋底仿佛和大理石台阶擦出了火星子。 “再坚持会儿啊,西奥,我们马上就到了。” 虽然她知道西奥多已经没有了意识,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跟他讲话。 他的脑袋就垂在她耳边,他的脸颊是冰凉的,和他薄荷味的吐息一样。 半分钟后,她蹑影追风地冲进了三楼的校医室内,办公桌上的病历本随风翻腾了起来。 “唉哟。”庞弗雷夫人受惊地抚顺自己的胸口。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女孩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还能背着一个大活人健步如飞。 她定了定神,问,“温德尔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他晕倒了,在我们晨跑的时候。” “把他带到床上来。” 庞弗雷夫人领着艾莉奥丝走到一张收拾得整洁干净的床铺边,她轻轻把西奥多放到了床上,然后为他脱了鞋。庞弗雷夫人叫她到床帘外回避一下,她乖乖照做。 几分钟后,床帘被拉开。 “不是什么大问题。”庞弗雷女士一边用羽毛笔记录一边向艾莉奥丝交代情况,“是低血糖导致的,他没有吃早饭就去剧烈运动了,这很难不影响他的身体。” “请问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艾莉奥丝担忧地看向躺在床上的西奥多,他的肤色和掖在他胸前的被单一样薄弱、苍白。 “不用担心,喝点旋糖剂就会好了。” 庞弗雷夫人勾了勾手指,梯形医药架上飘来一瓶蜂蜜色的药剂。 她喂西奥多喝下,液体缓缓淌进他苍白的嘴唇。 庞弗雷夫人说:“魔药会立马见效的,等他醒来之后就可以离开了。” 艾莉奥丝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到了床边的陪护椅上。 她轻柔地用手帕为西奥多擦拭嘴角残留的药剂,就在这时,他的唇色忽然恢复到了往日的淡红,然后他阖起的睫羽微微扑朔,像停驻在纯白花瓣上的黑蝴蝶。 “西奥,你醒了吗?”艾莉奥丝欣喜地问。 “艾莉……”他费力撑开一线眼皮,虚弱地问,“这是哪里?” “是校医室,你晕倒了,西奥。”艾莉奥丝又轻又柔地回答,“是我不好,只想着快点跑完,没有带你去礼堂吃早饭。” “没事的,艾莉。”他嘴角牵扯出一丝憔悴的微笑,“谢谢你带我过来。” “这有什么好客气的。”她看见他的笑容,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庞弗雷夫人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你醒了就可以出院了。我们一起去礼堂吃早饭吧,你得多吃点才能把身体补回来。哦,对了!还有克拉布,我得去礼堂监督他!” 他垂下了眼睛,被单薄的眼皮所遮挡,艾莉奥丝看不见一丝蓝色。 西奥多说:“我好像还是有点不舒服。” “别怕,西奥,我马上去叫庞弗雷夫人——” 就在艾莉奥丝起身的时候,她被一只微凉的手捉住了手腕。 他的力气轻飘飘的,她却没办法甩开。 “我没事,我想,只是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好了。”他眨了眨眼睛,眼神纯真又纯粹,像一泓清泉,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艾莉?” “当然。”她又重新坐了回来,把西奥多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她怎么可以舍得拒绝这么单纯的西奥多呢? “等你好了我再去,如果到时候克拉布还在礼堂胡吃海喝,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你一定要去见他吗?” “也不是啦,我只是怕他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眼睛是忧郁的蓝,是脆弱的蓝,他望着她,缓缓地说:“艾莉……我好羡慕克拉布……他身强体壮的,能和你一起跑步,不像我……” “别这样想,西奥。你足智多谋,才貌双全,你很优秀。”艾莉奥丝想了想,又接着说,“算了,我今天不管他了,你放心,西奥,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他倦倦地点了点头,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菟丝花。 第55章 纳特和你都在我手里 当艾莉奥丝中午在餐桌上遇见克拉布的时候,她特意问了他的饮食情况。 “你是怎么做到一个人吃完两大条腌鱼的?” “拌粥吃……很容易的。”克拉布无辜地埋下脑袋绞了绞手指头。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在一个早上就喝下一大盆粥,同时还能吃下两条腌鱼?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其实……我也不是天天这么吃,我昨天实在吃得太少了……刚好今天早上在礼堂的时候,德拉科说我可以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艾莉奥丝恼火地捏紧了拳头。 又是该死的德拉科! 她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在球场安慰比赛失利的他了。 艾莉奥丝气冲冲地跑到德拉科面前质问道:“德拉科·马尔福!你明知道我在帮克拉布减肥,干嘛要捣乱?” 他耸了耸肩,一脸淡然:“适当的关心我的玩伴,有错吗?” “这根本就不关心,你要是真的关心他,就应该劝他坚持下来。” “哦,很有道理嘛。”他狡黠地笑了起来,拖腔带调地说,“可是我就是想证明,你——不——行。” 这话听得艾莉奥丝怒火中烧,她愤愤地甩下一句:“呵,走着瞧吧!” 然后她又重新回克拉布的跟前将他盘子中的香煎嫩牛全部换成了水煮西兰花,她告诉他这就是今天的午餐。 克拉布委屈又震惊的说:“那我的晚餐呢?” “晚餐?你还想要有晚餐?”艾莉奥丝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凶狠,于是缓和了一点自己的语气,“等你表现好了之后,我再恢复你的晚餐。” 接下来的训练,艾莉奥丝以西奥多身体太弱为由拒绝了他的加入申请,这样子,她就可以全身心的带着克拉布运动。 但德拉科总是来捣乱,他说自己要练习魁地奇,每天早上都在他们头顶骑着扫帚绕圈转,甚至还用扩声咒朝他们大喊: “别跑了,巫师的腿可不是用来跑步的!” “你们看起来真的很像被野兽追赶而狼狈逃跑的土拨鼠!” “艾莉奥丝,你是在担心以你的悟性学不会幻影移形所以才来练习跑步的吗?” …… 他的说法总是不重样,并且乐此不疲。 除此之外,德拉科还常常在吃饭的时候诱惑克拉布吃肥腻腻的鸡腿和油滋滋的牛扒,艾莉奥丝实在放心不下让克拉布独自面对难忍的引诱,只能每餐都插在克拉布和德拉科中央,隔绝他们的一切交流。 “艾莉奥丝,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明显吗?” 德拉科慢条斯理地切开面前的腰子馅饼,他仿佛是杯觥交错间享用佳肴的王子,普通至极的校袍也能被他的气质衬得如黑色燕尾服一般典雅。 他头也没抬地说着,艾莉奥丝不解地看向主动搭话的他:“什么意思?” 他徐徐咽下一口馅饼,朝着她微微勾起一半唇角:“我知道你想和我一起坐,你总算找到了机会,是不是?” “哈哈哈。”艾莉奥丝尬笑了几声后,立刻垮下了脸,“我怎么不知道愚人节提前了?” 他吃瘪地抿紧了嘴唇,继续切盘子中的食物,只不过现在切得略显粗暴,像是用刀子宣泄对艾莉奥丝的不满。 —— “真是太讨厌了,你知道德拉科有多烦人吗?”艾莉奥丝愁眉苦脸地对西奥多抱怨道,“他总是见缝插针,适逢其时地到我们面前转悠,每次都来削减克拉布的志气,还来骚扰我的耳朵!” “别担心,艾莉。我回去帮你做一个隔音耳塞,绝对会屏蔽掉他的声音的。” 他轻缓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个小动作彰显着少年独有的意气爽朗。 “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西奥,你可太厉害了!” 他微微一笑,无奈地摇摇头说:“我总想为你做点什么,但我能做的太少了,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你可算是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艾莉奥丝说,“他就想看我笑话,想我计划失败,想让克拉布不再信任我,所以一直阻挠我帮克拉布减肥。唉,你说这个世界上怎么就没有那种能够一吃就变瘦的魔药呢?” 他没有立马接她的话,而是停顿了一会儿才对她说:“艾莉,你真特别。” “我?特别?” “是啊,艾莉,你能想到别人都没有想到的新奇点子。” 艾莉奥丝惊诧地笑了起来,她没想到一个偶然冒出来的偷懒的想法也能被西奥多夸奖。 但和西奥多聊了天之后,她的心情明显愉快了许多。 他就像一片能疗愈人心的淡水湖,泛着蓝蓝的波光,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自己扔进湖水。 没过多久,西奥多果然自制了两对绝音耳塞给艾莉奥丝和克拉布,这样可以有效隔绝一切魔音骚扰。 有了防御武器,德拉科再到球场上空环绕的时候,她就能够视若无睹,旁若无人地带着克拉布奔跑。 久而久之,德拉科见艾莉奥丝和克拉布没有反应,也就自讨没趣地不再跟来了。 一直到复活节,克拉布的减肥进展小有成效,他的鼻梁变得更加挺翘,他的下颔也似乎有了一点棱角——艾莉奥丝敢肯定那不是双下巴。 她告诉他在复活节期间可以吃自己喜欢的食物,但一定不要忘记控制。克拉布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他发誓一定不会让自己在短短几天内就让这么久的努力功亏一篑。 放假的时候,二年级的学生除了收获一座小山堆般的家庭作业,还得到了一张选修课报名单。 “普洛弗,拜托你一定要和我选一样的。”艾莉奥丝拿到报名单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哥哥。 “你还能想得起我?”普洛弗最近一直在对艾莉奥丝吃饭选择的座位离自己太远而耿耿于怀,所以现在的语气和表情十分不友好。 “我当然会想到你啊,你可是我亲爱的哥哥。”艾莉奥丝了解他的脾气,只要稍微示一点点弱就能把他哄好。她笑吟吟地拽着普洛弗的手不停地摇来晃去,还时不时用脸颊在他肩膀上蹭一蹭,就像每次变成小狼时一样。 “少来。”普洛弗偏过头环住了双臂,但实际上他很享受这样被看重的感觉。 “好!那我就自作主张为你填上啦!”艾莉奥丝夺走了他的报名单,直接用早已准备好的笔替他勾画上占卜课和保护神奇生物课。 普洛弗没有及时阻拦,在用余光确认她已经填完后,他才故作生气地抢回了自己的报名单:“你别忘了我会消除咒。” “你不会这么做的,我赌一个纳特。”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枚铜纳特放在他的手心,然后她把自己的手掌与他的手掌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了一起。她抬头对上他那双碧绿的桃花眼,轻快地说,“好啦,我赌赢了,纳特和你都在我手里。” 第56章 哥哥在,你可以害怕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西奥多大概是希望把每一门课都选上,但经过权衡后,他选择了和艾莉奥丝完全相反的两门学科——算术占卜和古代如尼文研究。 艾莉奥丝并不会对此感到奇怪,因为他从来都是个有主见的人。 自从确认完选修课后,西奥多就天天到图书馆借阅《古代如尼文简易入门》和《戈巴洛特定律详解》,艾莉奥丝也几乎是天天跟着他泡在图书馆——很快就要迎来第二学年的期末考试了,她希望这次的成绩能有些许的提升,至少只让变形术及格也是件好事。 “西奥,你好专心啊,为什么我觉得你学什么都很轻松?” 学了一上午的艾莉奥丝累得趴在了桌上,她把疲倦的目光放到了摆在西奥多面前的那本魔文书上,可上面奇形怪状的图案看得更是让她头晕眼花,这比她在奥利凡德魔杖店翻到的笔记本里面的内容还要繁复。她十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完全没有把古代如尼文纳入自己的选课范围内。 他撇过头看向她,温柔地解释道:“不是的,艾莉,我也得花时间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才能学得进去。” “沉静下来?”艾莉奥丝揉了揉额角,不解地问,”怎么沉静?” “当你有目标,有足够的渴望就能做到了。”西奥多说,“就像你希望变形术合格一样,它对你来说就是到图书馆学习的动力。” 艾莉奥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道:“那你呢?你的目标是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学好如尼文和算数占卜,以及拿到优秀的n.e.w.t.证书,这是成为一名解咒员必须达到的条件。” “梅林啊,你的目标太宏大了。”艾莉奥丝惊叹道, “但为什么你不去魔法部工作?毕竟你爸爸是魔法部的高级官员。” “我不会让他困住我一辈子的。” 他的眼眸灵动有神,像无法渗透的海洋,他有自己的波涛。 这和那个起初在诺特庄园连说话都结巴的西奥多简直判若两人。 “我明白。”艾莉奥丝微笑着说,“我明白你可以做到的,西奥。” 复活节后本应该有一场格兰芬多与赫奇帕奇对战的魁地奇比赛,可就在比赛即将开始的时候,麦格教授突然告诉大家,比赛取消了。 斯莱特林的学生们由斯内普教授带领着回到了休息室,在确认所有同学都到齐后,他通知大家,在今后的日子里,任何人都必须在晚上六点钟之前回到休息室,每次上课都必须由老师护送。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教授什么也不说就走了?”艾莉奥丝心情复杂地坐在了普洛弗的身边。而他们的对侧是悠然自得的德拉科。 他懒洋洋的斜倚在沙发上,嘴角微微上扬,淡定得和周围人的惶惑格格不入,这该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吗? “你为什么这么平静?”艾莉奥丝不解地问。 他自然交叉起十指,得意地抬起了下巴:“我已经问过教授了,这次出事的是拉文克劳的佩内洛·克里瓦特和格兰芬多的那个泥巴种——赫敏·格兰杰。” “太可怕了!这次居然是两人同时遇袭!”艾莉奥丝震惊地捂住了自己嘴巴。 她下意识地往普洛弗身边靠了靠,这样会更安心一点。 “你还不明白吗?”德拉科略带深意地反问道。 “明白什么?”艾莉奥丝一脸茫然。 一直沉默着翻阅《戈巴洛特定律详解》的西奥多忽地开口道:“德拉科的意思应该是——密室的继承者不会伤害斯莱特林的纯血学生。具体表现在,今天遇袭的是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而上次是赫奇帕奇的贾斯廷·芬列,综合下来,只有斯莱特林幸免于难。” 德拉科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这番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你们确定?”艾莉奥丝狐疑地看看西奥多,又望望德拉科。 “但实际上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遇害的会不会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普洛弗淡漠的声音猝不及防地从艾莉奥丝耳边传来,像幽灵一样缥缈,她吓得打了个寒噤。 “你能不能好好讲话,普洛弗。”艾莉奥丝回头瞪了他一眼。 德拉科被她胆小的反应逗得笑了起来,他那眼中狡谲的得意恍然变成了单纯的欢喜。 “你在害怕吗?艾莉奥丝。”他问。 “怎么可能,谁敢弄我,我咬死他。”她气势汹汹地挥舞着自己的爪子,朝他瞪圆了眼。 德拉科收敛了笑容,偏过头和高尔闲谈了起来。 普洛弗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问:“真的不怕吗?” 仍然在战斗状态的艾莉奥丝脱口而出:“当然。” 普洛弗微眯着眼看向她,满是怀疑。 “你不相信?”她问。 他凑近她的耳边,轻语道:“有哥哥在,你可以害怕。” 艾莉奥丝的神情转瞬间柔和了下来。 她突然回想起,在八岁那年,他对她说过同样的话。 那时候她刚变成狼人,年纪尚且幼小的她,即使喝了狼毒试剂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和思绪。 爸爸妈妈对狼化症束手无策,只能告诉她别害怕,再忍一忍,可她没办法不害怕。 可是普洛弗却紧紧抱着她安慰说:“有哥哥在,你可以害怕。”“哥哥在,哥哥保护你。” 明明他的手臂已经被她咬得鲜血淋漓,他也仍轻拍她的后背一句句重复这些话。 于是后来的她换上了哥哥的装扮。 这样,不论她走到哪,哥哥会一直在,一直保护她。 只是现在过得太美好,她都快忘了那些时光。 “我知道,所以你要一直在。”艾莉奥丝说。 “是你不在,是你离开我。”普洛弗轻蹙起眉头示意自己的不悦,“你把时间都留给了克拉布。” “哪有?”艾莉奥丝下意识地反驳了他的话,但看见普洛弗幽怨的眼神,她又讨好地笑着说,“斯内普教授不是说大家今后只能集体活动吗?我保证,我接下来的时间绝对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他不动声色地舒展开眉心,装作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随你咯。” 第57章 克拉布的圆肚子 在严峻的生存环境下,克拉布的减肥计划自然而然地被搁置到了一边。 没有艾莉奥丝的看管和陪练,他的脸似乎又圆了一圈。 这其中“功不可没”的当属德拉科。 一个多月以来,他把母亲寄来的糖果和蛋糕尽数塞给了克拉布。 德拉科清楚地知道,艾莉奥丝能在礼堂监督他一时,却没办法在男生寝室监督他一世。 但艾莉奥丝也没法儿和他计较。 自从攻击事件发生后,邓布利多就被以卢修斯·马尔福为首的十三位董事共同投票撤销了霍格沃茨魔法学院的校长职位。没错,你没看错,就是德拉科的爸爸。 这真是件荒唐事。校长的离去只会给全校学生徒徒增加惶然,今年的初夏好像没有光耀,大家都被笼罩在一片沉重怪异的阴霾之下。 只有德拉科的气势愈加嚣张,他大概是斯莱特林行走的澳洲蛋白眼龙,浑身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谁敢惹他,他就骄横地朝谁喷火。 “艾莉,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西奥多在早餐时间注意到了心不在焉的艾莉奥丝,她连最喜欢的蛋奶吐司都吃得不香了。 “克拉布的双下巴又长出来了。”她放下叉子,烦恼地揉乱了自己的头发,看起来像一窝海草,“你知道的,德拉科蛮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前我敢和他对嘴,是因为普洛弗能在中间当我们的调和剂。但现在可不行了,他爸爸既然能把校长都弄走,更何况一个小小的我!” “原来是这样……”西奥多沉吟道,“其实我已经研究了两个多月的减肥药剂了,但苦于没有能够用来试药的小动物,譬如小香猪什么的……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你是说真的?”艾莉奥丝喜形于色,睁大了眼睛问,“可以给我家猫头鹰莫尼试试吗?普洛弗说饲料快过期了,所以赶在过期之前全给它吃了,理所当然的,它胖了不少。” “也不是不行。”西奥多迟缓地说,“只是我不太确保药效——但我敢肯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相信你,西奥!” 一拍即合。 在二年级学生集体去猫头鹰棚屋送信喂食的时候,艾莉奥丝偷偷给莫尼喂了减重剂。 她把身子挡在莫尼的栖巢前,在心中默默祈祷梅林保佑,一定要成功啊。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猫头鹰一点一点地在变窄,直到几分钟后,它似乎真的不再臃肿,连眼神也重新回到了猫头鹰应有的锋锐状态。它扑腾了几下翅膀,看起来很轻盈。 回到休息室后,她第一时间向西奥多汇报了试验成功的好消息。 “那真是太好了。”西奥多也对这个成果感到满意,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罐试剂,谨慎地交到了她的手里,“为了不被人怀疑,你可以每天都少量地添加一些减重剂在他的饮食里,不出意外的话,放假前他会达到正常体重。” 不知道为什么,西奥多用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本正经地与她沆瀣一气时,她会觉得有些诙谐。这实在与他的气质太不相符合了。 她憋住了自己的笑意,假装严肃地说;“好的,先生。” 从这天开始,克拉布以自己都无法察觉的速度逐渐地变瘦。 甚至某一天,他自己都在惊诧,为什么最近小精灵做的饭能让他的手指头变细不少。 “是因为我们跑步的那些日子为你增长了肌肉,提高了新陈代谢。” 这是艾莉奥丝对他的解释。 他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开心。 “你真的相信她说的?”德拉科对此提出了质疑。 他不想听,因此他选择失聪。 可变故发生在五月底,克拉布忽然变胖了起来。 那天在礼堂,他哭丧着脸,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长桌上的食物他竟然能视而不见。 “谁能告诉我,我的肌肉为什么变软了?” 他甚至隔着校袍戳了戳肚子——或许里面藏着一团果冻,看起来非常富有弹性。 “哦!梅林,怎么会这样?”艾莉奥丝目瞪口呆地问。 “哎哟,看来之前某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的‘新陈代谢’都是骗人的嘛。”德拉科讪笑着看向她。 “你最近吃什么了?”艾莉奥丝着急地问。 “除了礼堂的一日三餐和你送的牛奶……我就只吃了德拉科送我的糖果。”克拉布委屈地回答。 唉,看来还是他吃得太多了。艾莉奥丝下定决心给他再增加一点剂量。 于是,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 斯内普教授刚在魔药课上通知完六月一日举行学年考试的消息,克拉布突然就变得奇形怪状了起来——他的脸和身体不停膨胀缩小,并且还不同步——当脸瘦下来的时候,身体又肿了起来! 完了,他现在真成气球了。 “是谁在课堂上捣乱?”斯内普本就冷漠的脸更加阴沉了,他的黑眼睛扫过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僵立在坩埚前。 “救救我,教授。”克拉布呜咽着打破了沉默。 斯内普的目光最终锁定在把心虚写在脸上的艾莉奥丝那儿。 他戟指道:“你,把他送到校医院去。” “好的,教授。”艾莉奥丝匆匆应道,领着克拉布离开了气氛压抑的地下教室。 —— 庞弗雷夫人看见克拉布的第一眼,神色流露出压抑不住的惊讶。 但她是拥有超高职业素养的医师,是绝不会在孩子面前失态的。 “到诊断台来,放心,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比这更糟的我都见过。” 庞弗雷夫人细心安慰,并搀扶着他忽胖忽瘦的胳膊去到了帘幕后。 没过多久,克拉布停止了不安的啜泣,艾莉奥丝松了口气,幸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庞弗雷夫人从布帘后走了出来,艾莉奥丝问:“夫人,请问他还好吗?” “不断的变幻体型对能量消耗非常大,所以我给他喝了安眠剂,现在他睡过去了。” “我可以问问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她非常担心是因为自己给他喂下的减重剂出了差错,可明明莫尼一点事没有…… “他的体内有两种全然相抗的药剂在互相作用。如果不是误食,那就是被害。” “怎么会呢?”艾莉奥丝不禁有些激动,但她很快压制了自己的情绪,平心静气地问,“我是说,也许没有被害那么严重……只是恶作剧?” “那这恶作剧的代价未免太昂贵了。相克的月莹草和紫阳花十分稀有,至少一百个金加隆一株,在我的认知里,没有人会把这种名贵药材用来制造恶作剧。” 艾莉奥丝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 她可没想到那玩意儿这么贵——得花西奥多不少钱吧,她往后要怎么偿还才好。 第58章 势均力敌的魔药天才 半个小时后,克拉布的体态终于稳定了下来,他还是那个胖胖的克拉布。 庞弗雷夫人说,在期末考试开始之前他都得留在校医室里观察治疗,两种功效截然不同的魔药仍然残留在他的体内,体重极有可能会在某个时刻又频繁变幻起来,一切都是未知。 艾莉奥丝走出校医室的时候,她发现普洛弗和西奥多正等候在门外。 “普洛弗,西奥,你们怎么来了?”艾莉奥丝讶异地问,“你们身体也不舒服吗?” “唯一的原因就是你在这。” 听到她的声音,普洛弗把倚靠在墙面上的脊背挺立了起来,两只摆弄魔杖的手也闲散地揣进了裤袋里。没有多余的解释,他慢悠悠地向前走。 “可是,教授们现在不允许学生自由活动。” 艾莉奥丝把疑惑的目光移向了与自己并肩而行的西奥多。 他怎么也跟着普洛弗胡闹?明明平日里最听教授们的话了。 但她立马就想明白了。 西奥多并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只是往日乖顺的模样很容易迷惑人心。 “既然是特殊时期,就应该特殊照顾。” 他粲然一笑,蓝眼珠在阳光的照耀下绽放出玻璃球般的亮丽光泽。 尽管沉浸在自责和忧虑之中,艾莉奥丝也强迫自己回之以同样的笑容。 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之后,他们意外地发现德拉科微驼着背,独自坐在沙发的扶手边缘。 “德拉科,你怎么不回寝室?”普洛弗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突然回过了神,向他问道:“文森特还好吗?” 普洛弗当然是回答不了这个问题的。 于是他侧过身子,留出足够的空隙给德拉科与艾莉奥丝对视。 “暂时没什么大碍。”她言简意赅地回答。 “哦……”德拉科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他距离地面几英寸的皮鞋鞋尖。 “想不到你也会关心人。” 西奥多朝他淡淡地微笑,再虚伪的表情在他的脸上都会显得很真挚。 “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是我的朋友。”德拉科抬起眼眸,不紧不慢地质疑道,“只不过我很好奇,克拉布平日里和你并没有什么交集和交情,你今天又为什么宁愿违反校规也要去看他呢?” “我不打算隐瞒。”西奥多坦诚地说,“一方面是我不放心让艾莉一个人回来,另一方面是有关我自己的顾虑——我在克拉布的饮食里添加了自制的减重剂,如果他的性命因此而受到威胁,我将随时准备好接受巫师法的制裁。”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她不由自主地捏紧手心,她没有想到西奥多会这么直白地全盘托出。 德拉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就好像他早已知晓,但还是配合地问:“你?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想替艾莉完成她的目标。”西奥多说。 德拉科冷笑道:“我早猜到你们会是同谋。” 西奥多格外自然又镇定地说:“但与她无关。从计划到制作到实施,都是我。” 德拉科点了点头,大概是相信了这句谎话。 而这句轻描淡写的谎言为艾莉奥丝的紧张情绪渲染了几分感动。 她知道德拉科是一定会质疑的,所以她在等待他的质问,再把罪都独揽。 但德拉科没有,他只是问:“你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斯内普教授吗?” 为什么不按常理出牌?这让艾莉奥丝一时间接不上话茬。 “不怕。”西奥多平静地说,“因为我知道紫阳花在谁的手里。” 德拉科淡化了笑容。 他悬在空中的脚跟落稳地面,故作镇定地昂起下巴扫了一眼艾莉奥丝,却走到西奥多身边以极其亲近的姿态附耳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高明之处。” 西奥多轻笑道:“你也不差啊,我势均力敌的魔药天才。” 德拉科从西奥多的肩头擦过,好整以暇的背影是他恪守的骄矜。 艾莉奥丝和普洛弗都看得有些怔愣,他们不太明白其中的深意。 “所以,西奥你的意思是克拉布食用的不仅只有我们的减重剂?而另一只混含紫阳花的试剂是德拉科的杰作?”德拉科走后,艾莉奥丝迫不及待地问出自己的疑虑。 “嗯。”西奥多温和耐心地解释道,“他有足够的动机,于是在克拉布体重飘忽不定的时候我就向他讨要了一块马尔福送给他的糖果,直到昨天我才分析出里面夹心的具体成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实情,克拉布就已经出事了。” “等等……”普洛弗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皱眉问:“所以你们三个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这不是重点。”艾莉奥丝瞪了他一眼,又眼神柔和地看向西奥多,“真的很谢谢你替我隐瞒,但如果克拉布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是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本来就不应该承担……说实在的,我不认为德拉科会替我们保守秘密,他不光有斯莱特林院长斯内普教授撑腰,还有一个在校董事会中呼风唤雨的爸爸。我想我不会比你更明白,权力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德拉科也有他的脆弱。”普洛弗在他们谈话的间隙见缝插针地说,“你表面能看到的顽劣与光鲜并不是他真正的内核。” 艾莉奥丝还没有把疑惑问出口,西奥多就将答案告诉了她。 “他也会害怕。害怕父亲指责他徒生事端,害怕克拉布丧生于他的意气行事。也许他们算不得真正的朋友,但克拉布和高尔的父亲都是卢修斯·马尔福的得力臂膀,失去下属的忠心,其后果可想而知。更遑论纯血家族关系网错综复杂,利益休戚相关。” 艾莉奥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西奥多怎么会是赌徒呢? 他小心谨慎地收敛锋芒,不容许自己一步踏错。 不过她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他谋无遗谞中唯一的变数。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甘愿走向未知的呢? 也许是许多年未曾走出庄园的他,却在那个氤氲着连绵水汽的夏天站在她的家门前。 也许是许多年未曾庆祝圣诞的他,却在那个飘飞着漫天白雪的冬天祝她圣诞节快乐。 也许是他放下身段向厌恶的泥巴种虚心请教火焰瓶的魔法,是他不惜血本为毫无交集的克拉布研制调配减重的魔药,甚至也许是将来每一个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到的想要为她而做的选择…… 第59章 这该死的甜美 距离学年考试还有两天的时候,邓布利多回来了。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熟睡的同学们忽然被各个学院的级长们挨个敲醒叫起来参加宴会。 学校的危机解除了,那几个不幸的石化者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波特和韦斯莱打败蛇怪为格兰芬多加了四百分,他们成功卫冕了学院杯的冠军。 所有人都在欢呼,只有斯莱特林的院长和学生保持着一致的沉默和阴郁,当然这其中不乏他们没睡醒的原因。 直到麦格教授郑重宣布本学年的考试取消,艾莉奥丝的眼睛才有了神采。 只是,西奥多又不能当年级第一了,她遗憾地想。 第二天,艾莉奥丝从普洛弗那儿得到消息,德拉科的父亲被董事会开除了。他的心情坏极了,昨晚从礼堂回去后就没有再入睡,今天早晨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 艾莉奥丝爱莫能助地叹了口气——这也怨不得别人,都怪他平时嚣张跋扈,想来他爸爸也是一个德行。 吃早饭的时候,她精心打包了一盘新鲜的水果准备给克拉布送去,适当的补充维生素对他的身体有好处。她很愧疚,希望能让克拉布早点好起来。 登上一段长长的大理石台阶,她走过二楼空旷的长廊。 在长廊的转角处,她看见了孤单的德拉科,他屈着一只腿坐在窗台上,而另一只腿懒散地悬空摇晃。夏季的阳光铺洒大地,他是垣壁下斑驳的阴影。 他收拢沐浴在晨辉中的目光,回眸看向艾莉奥丝。 他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果盘,于是嘴角刻意显出一抹讥笑,讽刺道:“哟,还有闲心吃水果呢?别以为取消了考试就可以不用在乎你那令人耻笑的变形术了,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年的变形课可有得你受的。” 艾莉奥丝不觉得气恼。 她走近他的窗台,俯身对他轻轻一笑。 她的嘴唇一张一合地对他低语,两瓣虎牙时隐时现。 德拉科顿时停滞了呼吸,她口腔中蜜桃糖的香味快要把他的神智搅乱了。 她走后,德拉科思考了许久,这一切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呢? 甜美,没错,就是该死的甜美。 —— 校医室里,克拉布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 “快点好起来吧,克拉布。”艾莉奥丝把水果放在了床柜上,然后坐到了他的床边,“德拉科很担心你。” “德拉科……担心我?”克拉布又惊又喜地用手指头指着自己,他的金棕色眼睛像暖阳下的潋滟波光,激荡着层层涟漪。 “是呀,你是他的好朋友嘛。” “朋友?是他亲口说的?”克拉布喜出望外地眨了眨眼睛。 艾莉奥丝被他的反应逗得一乐,她笑着说:“当然了。难道不是吗?” “哦,他从来没有承认过,至少我和高尔从来没有听见。”克拉布不由自主地咧开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太好了,没有比今天更快乐的时候了!我后天就可以出院了,而且不用参加期末考试,甚至还听到德拉科说我是他的朋友。” 他手舞足蹈地扭动着上半身,可倏忽间他的手臂又开始肿胀起来。 “糟糕!我去叫庞弗雷夫人。” “没什么。”克拉布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他云淡风轻地说,“过一会儿就好了。” 艾莉奥丝歉疚地看着他,但不知道实情的克拉布读不懂她的眼神。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抿嘴笑道:“虽然有些受折磨,不过我觉得瘦下来的感觉很美妙,所以,我打算在暑假继续减肥。” 这怎么不算是一件好事呢? 艾莉奥丝弯着眉眼鼓励道:“只要当你想去做的时候,就一定能实现。” 克拉布出院后,德拉科父亲被校董事会开除的消息传遍全校,他不再耀武扬威。 可他并没有想象中落寞,相反地,克拉布如胶似漆地黏在他身边。 “嘿,我说,别跟着我了。”德拉科苦恼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扒拉开。 “可我们是好朋友。” “见鬼,我可没说过!” 克拉布笑嘻嘻地跟上他加速前行的步伐,喋喋不休地念叨:“是艾莉奥丝亲口听见的,哦不,亲耳告诉我的!” 不仅如此,西奥多和他的交往关系也有了新的进展。 “走,魔药课教室做实验。” 德拉科将一把金灿灿的钥匙抛起,金线优美地划过上空,稳稳停落在西奥多的手心。 西奥多朝他会心一笑,钥匙解锁的是他们势均力敌的友情。 在走出休息室的石门前,德拉科停顿住了脚步。 他转过头望向正在苦读《中形变形术》的艾莉奥丝,看她焦头烂额地把头发抓挠得乱七八糟,他居然笑了起来。 他想,他永远也不会忘记艾莉奥丝那天在长廊中对他内心深处的解读—— “刺眼的金是你的保护色,其实你也很希望有朋友,对吧?” “不用把自己藏起来,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会是你的朋友。” —— 潘西异常兴奋地哼着小曲儿走进寝室门,她看到正拿着羽毛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艾莉奥丝,随口问了一句:“还在看书呢?” “是啊,虽然没有考试,但我得为下学期的学习做点准备。”她用笔头上的羽毛挠了挠自己发痒的鼻子,转头问,“怎么啦?今天发生什么新奇事儿这么高兴?” “刚刚布雷斯说他妈妈想在八月底举办一场舞会,到时候我又可以穿上漂亮的裙子了!我还要梳一个最时新的发型,保证惊艳全场!” 她兴奋地拎着自己的校袍一角在艾莉奥丝面前转了个漂亮的圆圈。 “那太好了,我也想看看那样美丽的你。”艾莉奥丝笑着为她拍了拍手掌。 潘西站定脚步,问道:“那你呢?你会穿裙子吗?你会留长发吗?” “可他没有邀请我呀。” “会邀请的,扎比尼夫人可不会遗漏任何一个小女孩。” “哈哈哈,她是仙女教母吗?致力于实现所有女孩的梦想?” 艾莉奥丝开了个玩笑,但潘西却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是,他们家很有钱,所以需要一个有权势的家族联姻撑起那些财富,当然啦,一切得看布雷斯的喜好不是吗?毕竟他这么受欢迎。” 艾莉奥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默后,她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眼前的人顶着一头几个月没有修剪的,变长了一些的短发。额前因为没有打理而略显凌乱的碎发若有若无地遮挡着苍翠的眼睛,不仔细看,很难有人能辨别她的性别。 可布雷斯是个例外,他不以外形定义她女孩的身份,他叫她温德尔小姐,教她涂抹鲜艳的口红。 于是她出神地摸了摸嘴唇,默默问自己:我也有了想要为之续起长发的人吗? 第60章 我要有你才够完整 暑假回家后没几天,艾莉奥丝就接二连三地往魔杖店跑。 她实在很喜欢这位老先生,他总能为她讲些奇妙的故事,就连十八世纪里那场曲折的妖精叛乱都能被他生动的语言描述得绘声绘色。她是由衷希望宾斯教授能学学奥利凡德的通俗与幽默,这样她的魔法史成绩想必能再提高一个档次。 除此之外,奥利凡德先生还指导艾莉奥丝成功制作了一根简易的魔杖。 这是她两年来削了成千上万根木头汇聚成的心血,虽然不能施展魔法,但拿起来很称手。先生问能不能让他把这根魔杖留下来。他恋旧,也念旧。他收藏了每一个学生制作的第一根魔杖,孩子们学成后会各自奔赴未来,思念之余,他还可以通过那些枯朽的木头回味过去的日子。 当他打开红木匣子的时候,艾莉奥丝看见里面的魔杖并不多,只有四根。 “这是我做的。”他拿出一根雕琢得十分精致的雪松木魔杖,平静地说,“那时候我以为魔杖越漂亮越好,我沾沾自喜地把它拿到教导我的先生面前展示,但他却骂了我一顿。” 艾莉奥丝不解地问:“为什么呢?您的手艺明明这么出色。” 他温和地笑着,像月光一样浅的眼瞳充盈着对过往的怀念:“先生告诉我,就像盛入器皿的清水一样,当我盛得太满的时候,它是会溢出来的,所以啊,并不是越丰实越好。雪松木寻找的主人往往是坚强又忠诚的巫师,而他们往往质朴、可靠,魔杖也应该是这样的品质,这样才能发挥最强大的威力。” “也就是说,我们没必要强求过满,只需要为每一捧清水找到最合适的容器,对吗?” “你很聪明啊,艾莉。”他揉了揉艾莉奥丝的脑袋,以骄傲的、赞许的目光看向她,“我就知道我不会选错的。” 艾莉奥丝甜甜地笑了起来,她想,她也不能让先生失望。 “那这根黑刺李木魔杖呢?没记错的话,您说过,初学者不适合做这样的魔杖。” 艾莉奥丝指了指匣子里那根镶着紫色托帕石的魔杖,它看起来威力非凡,虽成色平平,但其制作工艺之精湛和其余三根完全没有可比性。 “它是我老师的魔杖。”奥利凡德唏嘘地叹息道,“按理来说,巫师去世之后魔杖会陪伴主人深埋地底,但他不希望自己的灵魂被困在小小的坟墓里,他的骨灰被洒入了大海,而这根魔杖,就这样被我留了下来。” 艾莉奥丝懵懂地点了点头,也许这个世界上,再没有那位老先生所眷恋之人吧。 奥利凡德又拿起余下两根魔杖,向她介绍道:“这两个孩子,一个好动,一个好静,你看他们俩的魔杖就知道了,这把柏木魔杖被削得满是划痕,而这把桦木魔杖确是好点,削得更精细。” “这把柏木魔杖的制作者是您从前说的那位古灵精怪的女孩吗?” “是的,她叫玫。”他感叹道,“五月(may),正是花开的好时候啊。” “另一个也是女孩吗?” 奥利凡德摇了摇头,回答道:“他是个男孩,叫塞拉,细心又耐心,只可惜他是个哑炮。但他从不自怨自艾,和玫比起来,他简直刻苦得和她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栗色的笔记本,缓缓说:“这是他留下的东西,我见证过他苦心撰写的每一个日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带走它。” 艾莉奥丝回想起自己曾经翻开过这本笔记,她问:“我看过这里面的字符,可一点也看不懂,塞拉不是英国人吗?” “塞拉来自北美,他说,那里的冰川很美。” “真希望我也有一天能去看看。”艾莉奥丝满眼憧憬。 “为什么不来一趟奇妙的旅行呢?”奥利凡德笑眯眯地问。 “我想也是。”她非常赞成这个提议。 就在这天,啾啾悄悄钻进艾莉奥丝的口袋里被她带回了家,却不幸的被黛西发现了。 在严厉的逼问下,艾莉奥丝交代了自己在魔杖店学习的全部经过,黛西很生气,于是发了从来没有发过的大火,还剥夺了艾莉奥丝整个暑假吃零食的机会。 “你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学习,而不是做那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艾莉奥丝捧着不安得发抖的啾啾小声辩驳道:“奥利凡德先生教了我很多,正是因为他,我的草药课才拿了e。” “那你徘徊在及格线边缘的课程就放弃了是吗?” “我没有放弃,我会努力的。”艾莉奥丝肯定地说。 黛西烦闷地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命令道:“艾莉,把这只鹦鹉送回去,然后跟奥利凡德先生道个别,以后别再去那了。” “可是……” 黛西态度强硬地说:“没有可是,艾莉,我们千里迢迢来英国不就是求学的吗?” 眼见艾莉奥丝还想说点什么,站在一旁的普洛弗抢先说道:“妈妈,让我陪艾莉去吧。” 黛西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点点头,然后叹着气坐回了沙发。 “走吧,艾莉。”普洛弗走到她面前扯了扯她的衣袖。 艾莉奥丝垂着脑袋赌气似地一动不动。 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只是去对角巷逛逛,你还没有逛过晚间的街巷吧?” 她慢慢抬起脑袋,答应了他的提议。 晚上的对角巷不算热闹,但处处挂着耀眼的七色彩灯,在夜幕下晕出星星点点的光,梦幻至极。有几个顽皮的孩子在石板路上玩蹦跳嬉闹魔法笑话商店购买的自动点火的神奇烟花,它们噼里啪啦地炸出一团小光球像轻盈的泡沫一样飘浮了起来。 “你想玩吗?”普洛弗注意到艾莉奥丝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那些飘动的、耀眼的、转瞬即逝的光球,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枚金加隆摊在她面前,活泼地问,“想不想进去看看?” “谢谢,不太想。”艾莉奥丝闷闷不乐地摸了摸啾啾头顶的羽毛。 “福斯科冰淇淋呢?这你总该不会拒绝吧?” “抱歉,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 一连遭到拒绝后,故作轻松的普洛弗不知道该怎么活跃现在的气氛才好。 当他们漫无目的地经过已经打烊的神奇动物商店时,周围的景色都黯淡了下来。 在一片寂静中,艾莉奥丝难过地说:“我不喜欢分别。” 普洛弗温柔地回应她:“没有人喜欢分别,但当它降临的时候我们总得面对。” 听到安慰,艾莉奥丝反而控制不住地落下了眼泪:“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就像陪伴了我们一年的那只泰迪犬,我再也看不到它了……以后爸爸妈妈也会离开,没有什么能永远陪着我。” 普洛弗郑重其事地说:“我会永远陪着你,艾莉。北斗不能没有玉衡,我要有你才够完整。” 艾莉奥丝红着眼睛看向他,声音发颤地问道:“哥哥,你真的会永远陪着我吗?” “真的。”他上前一步搂住了艾莉奥丝,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拍打后背,像极了哄她入睡的时候,“好啦,好啦,我的艾莉,你从前不是答应过我,就算失去也不会哭泣吗?更别说你并不是真正意义上和奥利凡德先生告别,等你考了足够好的成绩,我们再回来看望他,我想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艾莉奥丝在他的抚拍下点了点头,等到情绪好转后,她才从普洛弗的怀里抽开,当她看见哥哥左胸的衣料被她糊上的眼泪和鼻涕浸湿而呈现出的更深色时,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吧。”普洛弗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果然只有我足够倒霉的时候你才会开心。” 第61章 暑假的舞会(1) 盖伦在七月底就来英国了,休息几日后,他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到法国度过了一个浪漫的假期。八月中旬回到温德尔小屋的时候,他们刚巧收到了扎比尼庄园的舞会邀请函,难得的是,艾莉奥丝竟然主动提出想去成衣店挑选礼服。 “我的女儿果然是长大了,总算也有了想穿裙子的时候。”黛西欣慰地对盖伦说着,她脚下的高跟鞋在石板路上踩踏得很轻快,被挽住手的盖伦险些跟不上她的步伐。 “亲爱的,你难道不担心她是看上了谁家的小男孩吗?”盖伦问。 “哦,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以后也不必要为艾莉的婚事发愁了。”她轻快地说着,仿佛盛夏的阳光都被糅进了她墨绿色的眼睛里。 听到这一切的普洛弗并不是很高兴,他放缓步子和被橱窗里的奶油小蛋糕所吸引的艾莉奥丝并肩而行,直到进入成衣商店后才和她分开。 爸爸在帮妈妈挑选珠宝配饰,而艾莉奥丝挑了一件缀着白纱的蓬蓬裙,走到普洛弗面前问:“这件好看吗?” “还不错。”他漫不经心地将手指划过玫瑰金色的衣架,以挑剔的目光扫视了一整列礼服,但似乎男装区里没有能让他入眼的。 得到肯定答复的艾莉奥丝兴冲冲地跑到试衣间更换礼服,没一会儿她就出来了。 她对着穿衣镜打量着自己,这一年里她似乎长高了不少,穿上这个尺码的裙子裸露出的皮肤比她预想得要多,白羽镶边衔接着她雪白的胸脯,纯白轻纱下优美的腿部曲线一览无余——她快是个成熟的姑娘了,这一切都被普洛弗看在眼里。 “好看吗?”艾莉奥丝对着镜子里的普洛弗问道。 “不好看,太短了。”普洛弗不满地说,“是你眼光的问题,我来为你选。” 什么时候普洛弗也和德拉科学得一样嘴臭了? 经过普洛弗马虎地比量,艾莉奥丝得到了一件长到拖地的深蓝色礼裙。 “你确定这真的适合我?”她怀疑地问。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好吧。” 艾莉奥丝抱着“一定会很丑”的心态进入了试衣间,而普洛弗也在这期间拿到了一套黑色西装蓝色驳领的礼服。他迅速地换好后走了出来,看见艾莉奥丝正好打开了试衣间的门。 她徐徐向试衣镜走近,落地的深蓝色鱼尾裙将瓷白色的大理石砖拖扯出一长串涟漪。镶嵌着碎钻的蓝色轻纱绽放着虚幻的光点,她好像正置身于迷离的星夜之中。 “其实,还不错。”艾莉奥丝发现这件礼裙出乎意料地适合自己。 “我呢?”普洛弗挺直腰背站立在她的面前,仿佛已经把“夸我”写在了脸上。 艾莉奥丝摸了摸下巴,说:“也还不错。” 普洛弗的表情立马变得不悦起来:“就不能夸点有新意的?比如,我很帅之类的。” “啊?什么?”艾莉奥丝装作失聪地问道,“再大点声好吗?” 她一边说,一边提着礼裙转身溜回了试衣间。 —— 舞会当天,艾莉奥丝还在家梳妆的时候。 她指着杂志上一位时尚女郎的发型对黛西说:“妈妈,我觉得这真好看。” 身为母亲的她自然是心领神会。 黛西二话不说地就挥动魔杖把艾莉奥丝柔顺的头发延续到了腰部,像绸缎般光滑的发丝错落地搭在雅致的深蓝色礼裙上,掩映得窈窕的腰肢若隐若现。 她对镜子中自己的模样十分满意,在生疏地涂抹好口红后,又为自己喷了几泵达芙妮送的香水。 艾莉奥丝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连普洛弗都看得有些呆愣。 她已经太久没有留过长发了,如果说短发的她是俊俏,那么长发的她只能用俊美来形容。 她的五官很立挺,带有些许的攻击性,但没有刘海的遮掩后,暴露在光影中的那双竹叶青般的眼睛与细长的眉毛又衬出几分娇媚,很好地中和了眼神里的锐气。 跟随家人进入扎比尼庄园后,披散着及腰长发的艾莉奥丝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配合着父母与周围的人友好寒暄,前来迎接的扎比尼夫人对她的昳丽外形赞不绝口。 一路走去,她看见了许多熟人——潘西,达芙妮,米莉森,高尔…… 他们都以英国传统淑女与绅士的仪态规矩地站在父母身边,拘谨且谦恭。 潘西和达芙妮朝她微微一笑,尽管从她们的神色里可以看出有许多话要问,但她们也只能跟着父母亦步亦趋地与不同家族的人打招呼。 温德尔夫妇不是拘谨传统礼教的个性。 他们告诉普洛弗和艾莉奥丝可以随心地活动,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要待人温和礼貌。 兄妹俩决定先进屋喝点茶水,艾莉奥丝为了束腰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 在进入住宅的必经之路上,一位栗色头发的男孩面带微笑向他们缓缓走来:“下午好,普洛弗。” 他看起来比普洛弗高大一些,紧致的浅灰色西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肩臂硬朗的肌肉线条。他有些面熟,艾莉奥丝认为自己也许在学校的某个地方遇见过他。 “下午好。”普洛弗礼貌性地应答了一声,但迫于叫不出名字,显得有些生硬和冷漠。 “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他垂眸望向艾莉奥丝,于是她通过那双暖棕色的眼睛辨认出了他是谁。 “文森特·克拉布?”艾莉奥丝惊喜地笑了起来,她打趣说,“我是艾莉奥丝呀,你总该不会是一个假期就把我忘记了吧?” “当然不会忘记。”克拉布笑容可掬,一如从前那个胖胖的他。 可除了尖削的下巴和明晰的轮廓变得难认以外,还有他眼神中的自信光芒。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我想让你知道,我做到了。” “是啊,变化可真是太大了,我差点没认出来,我想普洛弗也是。”艾莉奥丝看了一眼身侧的普洛弗,他正微眯着眼睛打量克拉布,略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几分愀然不乐。 “没错。”普洛弗淡淡地说,“其实你没必要特意跑来让艾莉奥丝知道,等进了宴会厅或者是到了学校她自然能看见。” 他甚至没有给克拉布回应的空隙,又继续说:“我们先进屋了,我想你应该多多向人介绍自己,也许会有很多女孩乐意成为你的舞伴。” 说完,普洛弗就把艾莉奥丝拖离了绿荫草坪。 “诶……”她一边走一边略带歉意地回头笑道,“待会见,克拉布。” “你干嘛呀,普洛弗,太没礼貌了。”艾莉奥丝低声怨道,但看见沿路走过的人,她又不得不挤出标准的微笑,所以每个词都说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普洛弗问:“你难道不觉得他像只孔雀?” “你嫉妒他好看?” 第62章 暑假的舞会(2) “我是说他见人就开屏。” “什么?” 艾莉奥丝刚想问询,潘西的声音就从耳畔传来。 “艾莉!如果我没有看见你站在普洛弗身边,我真不敢相信是你。”潘西身穿一件粉色的绸缎长裙,斜戴着一顶杏白色的、缀着蔷薇花的网纱帽,黑眼睛瞪得又圆又亮,她凑近艾莉奥丝小声感慨道,“都说拉文克劳的秋·张漂亮,可我觉得你实在比她好看得太多!她发黄的皮肤看起来很病态不是吗?” “秋·张是谁?” “她是个亚裔,比我们大一届。”潘西不以为意地说,“但她的个子并不高挑,可能是东亚女孩的通病吧。” 普洛弗对潘西的话题不大感兴趣,于是他以寻找德拉科的理由欠身离开了这里。 艾莉奥丝点点头说:“我想我下次会注意到她的,霍格沃茨的黄皮肤女孩并不多见。” “没什么可值得注意的,艾莉,你比她要亮眼太多了。”潘西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右手轻轻扇动将面前的空气扑向鼻子,她问,“你今天用了香水吗?” “是的。普洛弗说不适合我,还叫我以后都别再用这款了,可我明明很喜欢。”艾莉奥丝瞥了一眼他的背影,不悦地说,“我才不要相信他的胡话,他的鼻子不见得有多灵敏。” “哦……我想也许是喷得太多太浓郁了,等回学校了我会好好教你,打造你的满分魅力。”潘西显得非常开心,因为她很早就希望艾莉奥丝恢复女孩的打扮了,毕竟天天和一位俊秀的“男孩”共处一室,怪叫她害羞的。 她们闲聊着假期的旅行,不紧不慢地走入了会客厅。 艾莉奥丝的眸光很容易地就被迎面走来的布雷斯所吸引。 他穿着一身黑色波兰呢面料的西装,脚下的一双德比鞋被擦得铮黑发亮,他的头发平滑地梳在脑后,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嘴角盛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他正在和一位棕色鬈发的女孩交谈。 布雷斯在从门廊往里的第三座透着橘粉色霞光的落地窗前与艾莉奥丝相遇。 他停下了脚步,艾莉奥丝却比他先叫出名字。 “布雷斯。”她轻柔地说,像嗓子含了一晚上薄荷蜜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但这是她不自觉的、无法控制的举动。 布雷斯先是错愕地望向她,待视线落入了她淡绿色的眼睛,他脸颊上凝固的笑容变得生动了起来:“艾莉小姐,欢迎来到扎比尼庄园。” 这是句客套话,他也许对每个人都这么说,不过艾莉奥丝认为,给予每个人不轻浮的、不夸张的温柔正是他可贵的地方。 她朝他微微一笑,环绕在头顶的巴洛克珍珠发饰和她的眼睛一样闪烁着绮丽的光。 “这位小姐是谁?”潘西望向那位棕发女孩,主动伸手介绍道,“我叫潘西·帕金森。” 女孩半掩在布雷斯身后,没有说话,看样子是个和西奥多一样怕生的人。 布雷斯回答:“她是我的表妹卡萝拉·布什曼,来自德国。” 潘西讪讪地把手收了回去,装模作样地将从网纱中散落的几缕发丝撩到耳后。 她不以为意地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先慢慢聊,我和艾莉会自便的。” 潘西牵着艾莉奥丝的手走到了甜品台旁,她说:“布什曼是德国没落的混血家族,我想,她千里迢迢来英国只有一个可能。” “投靠扎比尼? ”虽然知道议论别人不太好,但艾莉奥丝还是很顺口地说了出来。 她已经不是个小女孩了,这些年她也多少明悉了一些巫师家族的人情世故。 繁盛的家族谨小慎微,而那些逐渐没落的、边缘化的家族更是如履薄冰,任何人,任何一种感情,都是以等价的利益为筹码。 她不喜欢虚伪的、重利的,但很奇怪,如果是布雷斯需要,她又认定自己会产生几分喜悦,这至少证明她有足够的价值能够换取他的注意,而他的目光恰好是她想要的,这又怎么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交换呢? “是啊,不过这样的可能性不太大。”潘西轻蔑地否认了布什曼的未来。 夕阳渐渐垂暮,舞会即将开始,涌入宴会厅的人越来越多,艾莉奥丝和潘西分开后走回了普洛弗的身边。 从前顶着和普洛弗一样发型的她站立在几个男孩中不觉得惹眼,但现在的她实在是太瞩目了。那头乌黑亮丽的发倾垂如瀑,头皮被珍珠发饰所紧箍,更突显她完美浑圆的颅顶。颧骨到下颚连接成了一道优美的线条,尖尖的下巴衬得脸更为精致小巧。 没有谁能把眼睛从她身上挪开。 “艾莉奥丝?”德拉科在她靠近时不太确定地问。 “今天你的眼神不错。”艾莉奥丝向他投去真诚的赞扬的目光。 她也不得不承认金发的魅力。 明亮的灯光铺陈在他的头发上,像一顶银白色的礼帽,与他一身白金色的西装相映生辉,那张瘦削苍白的脸并不病态,反而光彩照人,挂着前所未见的笑容——梅林知道他在想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吸鼻子?”艾莉奥丝嫌弃地站远了一点,“我想你应该知道对着女孩子打喷嚏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是你的香水味太浓重了。”德拉科脸上莫名泛起了一丝红晕。 “我喜欢!”艾莉奥丝不服地说。 德拉科抿紧了嘴唇,不再与她争辩。 悠扬的音乐奏响,人们逐渐向舞池中央汇聚。 普洛弗跃跃欲试,对着艾莉伸手问道:“艾莉,要和我跳支舞吗?” 艾莉奥丝觉得裙子太长,怕被绊倒,但又不想让德拉科他们觉得自己舞技不好,于是随口找了个理由推拒道:“我是你妹妹呀,和我跳舞有什么意思?这里有很多漂亮女孩呀,你应该尝试着去邀请一下她们,其实我觉得达芙妮就不错,她温柔又可爱,是个好女孩。” 普洛弗兴致全无,面无表情地说:“我不喜欢这样的拒绝理由。” “她也许是害怕绊倒,这件裙子太长了。”克拉布急忙打了个圆场。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舞技太过蹩脚,怕闹笑话吗?”德拉科抱着双臂言辞傲慢。 “那你为什么不去跳舞呢?是因为怕被女孩拒绝吗?”艾莉奥丝逼问道。 他神采飞扬,就好像马上要起舞了:“当然不是,我的选择很多,你体会不到这样的快乐。” 突然,德拉科肩头多了一只蛇木手杖。 “德拉科,跟我来。” 卢修斯低头对德拉科轻语,然后抬眸给了余下的人一个不浅不淡的微笑。 德拉科的脸瞬间紧绷了起来,他转过身说:“是的,父亲。” 他离开了,背影渐渐隐没在欢愉的人群,他好像并没有感到快乐。 “我去拿杯蛋奶酒喝。”艾莉奥丝戳了戳普洛弗的肩。 “嗯。”他微微颔首,没有过多表情,也没有提议和她一起。 当她走向宴会厅另一端摆放着各种饮料的象牙白圆桌时,她发现布雷斯也独自站在那。 “布雷斯?”她的嘴唇又比理智先喊出了他的名字。 “艾莉。” 他对上她的目光,原本平淡的表情又鲜活了起来,但有一刻他没有来得及藏住他的疲倦。 艾莉奥丝看在眼里,于是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头。 他太受欢迎了,没办法应付所有姑娘,一下午的卖力社交已经将他的力气耗干,索性冒着被扎比尼夫人责骂的风险全部拒绝干净。 她兀自端起一杯蛋奶酒浅啜了一口,将目光移向舞池跃动的人群——德拉科也在其中,他正在和一个金发女孩跳舞,想来不是很情愿,因为他努力挤出的笑容得真的有够逊的。 时间流逝,舞曲又更换了一首,就在艾莉奥丝喝完了手中那杯蛋奶酒的时候,布雷斯忽然开口说:“谢谢你没有问我为什么。” 她弯动唇角,装傻说:“我不太明白。” 仅仅只是几分钟的短暂休憩,布雷斯便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他踱步到她身边,目光柔和地说:“现在是最后一首舞曲,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够在临别钟声敲响之前与你共舞一场。” 艾莉奥丝感到受宠若惊,她敢说从见到卡萝拉表妹开始就没再幻想过与布雷斯跳舞,直到那只罂粟般充满诱惑力的手正灿烂地摊在她面前,她才意识到自己仍有一颗跳动的心。 此刻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荣幸至极。”她说。 艾莉奥丝纤细的手自然地搭上了布雷斯的手心,然后跟随他的步伐缓缓移动到了舞池中。 他把一只手放在左胸口前,倾身鞠了个躬,而她拉开裙摆,向他行了一个屈膝礼。 她的身姿是律动的水纹,他的步调是莫测的漩涡,他们就这样流淌在音乐里。 她掩住内心的暗涌波涛,让他望向自己眼睛时只能得见一片平静的绿湖。 可时间是逆流,在不可估量的分秒中,钟声不合时宜地敲响。 “学校见,艾莉奥丝。”布雷斯的手松开了她的腰肢,笑意不减。 “学校见,布雷斯。”艾莉奥丝向他挥了挥手,随即提着裙子穿过人群回到家人的身边。 第63章 病名为爱 直到回家后,艾莉奥丝才意识到自己撇下普洛弗是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普洛弗开始单方面地与她冷战,艾莉奥丝知道自己理亏,于是不厌其烦地向他献殷勤。 比如她会在他固定的洗漱时间里出现在洗浴室。 “普洛弗,你看,我为你挤好牙膏了哦。” 艾莉奥丝笑吟吟地把牙刷递到了普洛弗面前,他伸手接过,仍旧是一副冷脸。 “谢谢你帮我把牙膏挤成了一坨便便。” 艾莉奥丝弱弱地反驳道:“这哪里是便便?我明明是按冰淇淋的形状来的。” “如果没别的事情就可以出去了。” 普洛弗没等艾莉奥丝开口,他就把滑轨磨砂门“哗”地一下拉上了。 比如她会在他睡午觉的时候切一盘新鲜的水果一直守到他醒来。 午后的阳光容易叫人犯困,本来坐在小毡毯上预习新课的艾莉奥丝不自觉地就趴在普洛弗的床边睡着了,直到额角产生了一丝莫名其妙的痒感,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普洛弗急忙缩回了一只手。 “普洛弗,你可算醒了!” 艾莉奥丝噌地挺直了腰背,然后从床头柜上端起水果盘毕恭毕敬地呈到普洛弗面前。 她眨了眨眼睛,邀功似地说:“知道你爱干净,你瞧,草莓上的籽都快被我搓没了。 普洛弗没有说话,暗自瞥了一眼果盘刚待过的地方。 艾莉奥丝即刻接话说:“哦!等会儿你床头柜上的水渍我也会为你清理干净的!” 普洛弗撑起上半身,垂着眼眸看向坐在地上的她,声音懒散、怫然。 “不要随便进我房间。” “啊?”艾莉奥丝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皱起了眉头,眼神中充满了不解,“为什么?” “我们都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私密的空间。”他顿了顿,声线中带有几分刚睡醒的喑哑,“特别是,你是我的妹妹。” “你是在计较那天我在舞会上拒绝你的话吗?” 他躺回了靠枕上,漫不经心地说:“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艾莉奥丝忽然觉得眼前的普洛弗变得陌生。 这些天以来他都在刻意躲着她,有意划清他们之间的界限。 可他以前无论有多生气都不会这样。 “好吧,普洛弗。”艾莉奥丝短叹了一声,“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那天说的话,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哥哥。” 她把水果盘重新放回床头柜上,然后拿起厚厚的教材退出房间,为他关上房门。 普洛弗透过还未关紧时的缝隙看向她墨绿色的眼睛,她黑茶般的长发,她被门掩去的身影…… 当门彻底被关上的那一刻,他低下头注视自己紧攥着细长的发丝的手。 那是她额前掉落的头发,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拂去,却还是将她惊醒。 它躺在他的手心,与纵横的掌纹交错。 可是他明白,不管攥得再紧,发丝也没办法融入手掌的纹路。 以血脉为交点的线条也注定不会汇聚成同一条道路。 第64章 无法忽视的妹妹 去对角巷的那天,普洛弗以身体不适为缘由拒绝与艾莉奥丝前往。 她无奈地表示理解,还好西奥多没有爽约,按时出现在了温德尔小屋外。 艾莉奥丝的变化很大,他起先没有认出来,开门的瞬间,在屋外预演了十几次才挤出来的完美笑容顿时僵冷了下来。还是她率先向他问好,他才辨认出了声音,慌张地微笑,也不知道嘴角有没有对着玻璃窗时摆弄出来的弧度好看。 短短两个月,他就比艾莉奥丝高出了一个脑袋。虽然普洛弗他们也在长高,但眼看着一个比自己矮的小弟弟忽然长到了自己需要仰视的身高,心情也是蛮奇妙的。 大概是许多天没有出门晒太阳的缘故,他的皮肤也变得更加白皙,以至于走到温德尔小屋这么近的路程也能让他的脸变得红扑扑的,这颜色在他白到透明的脸颊上格外明显。 当他又用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看向艾莉奥丝的时候,她心里对普洛弗的怨气瞬间消散——好吧,就让普洛弗再闹闹脾气吧,她还有西奥多呢。 他们去得早,对角巷的人不多,于是艾莉奥丝带着西奥多优哉游哉地走到了桃乐丝咖啡屋,慵懒的清晨很适合来一杯咖啡不是吗? 他们点了两份烤茶饼和卡布奇诺,在屋外被银铃花吊篮围绕的彩色太阳伞下坐好。 天空是淡蓝色的,云朵像牛奶一样流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阳光、鲜花和咖啡的香味。 艾莉奥丝随手从身侧的置物架中抽出了一张报纸,一边吃一边阅读。 “你哥哥还好吗?就快要开学了,如果实在不舒服的话最好去医院看看。”西奥多关心地说。 “他……我看他根本不是不舒服,就只是不想跟我出来而已。”艾莉奥丝没好气地皱了皱鼻子。 “啊?为什么……你们吵架了吗?” “算是吧,反正他现在不太想理我。”艾莉奥丝耸了耸肩,又埋头吃起了茶饼。 她还不太习惯披散的长发,就在头发快要掉落进咖啡杯的时候,西奥多急忙起身帮她接 住了那缕调皮的发丝。 “谢谢。”她下意识地将头发捋到耳后,却无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指。 西奥多瞳孔微震,赶紧收拢了手,规矩地坐回到椅子上。 “不客气。” 他的耳根连着脸颊又开始微微泛红。他好像连咖啡也能喝醉。 西奥多结巴地说:“你脾气很好,他不应该这样……哦,我是说,他应该会很快跟你和好。” “但愿吧。” 过了一会儿,艾莉奥丝把摆在白瓷碟边的报纸递给了西奥多,惊讶地说:“阿兹卡班出逃了一个囚犯,据说他非常邪恶,杀了十三个无辜的人。” 西奥多接过后看了看,若有所思地说:“西里斯·布莱克?说起来,德拉科的母亲也是布莱克家族的,只不过西里斯因为太过特立独行而被布莱克家族除名了,当初在霍格沃茨,他是唯一一个被分到格兰芬多的布莱克……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至于这个故事,是我父亲用来警告我的,我得按照他的想法而活,否则会落得和西里斯·布莱克一个下场。” “分院帽没有为他选错学院,他的确很有勇气,受了十二年折磨还能从阿兹卡班逃出来。”艾莉奥丝用银匙缓慢地搅动着温热的咖啡,憧憬地说,“他一定很厉害,如果他不再害人的话,我愿意花重金聘请他做我的魔咒课老师。毕竟弗立维教授的学生太多了,没办法顾及到每个人。” “你为什么……不考虑考虑我?”西奥多很少会自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开始积极主动地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我已经自学了很多n.e.w.t.水平的魔法,我爸爸偶尔也会教我一些别的,我想,以你的聪慧程度,帮你的魔咒学拿到o不是什么难事。” “这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只是,你的课业也很繁重,这样不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他分外笃定地说,“这样,对我来说也是很好的复习机会。” “好,那我就先谢谢你了。”艾莉奥丝放下银匙,朝着他伸出了拳头,西奥多不明所以,她挑了挑眉,洒脱地说,“击拳呀。” 西奥多点点头,蜷着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拳头。 艾莉奥丝被他温柔的一击逗得笑了起来。 他怎么会连击拳也这么可爱? 惬意地用完早餐后,他们打算先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买新的校袍。 西奥多和普洛弗的身高体型差不多,艾莉奥丝按照他的尺寸买了三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给普洛弗带回去。 除此之外,她还为自己买了格纹校裙,她很适合素净的打扮,只是简单地穿着被掖在裙下的白衬衣就已足够好看。 她从试衣间出来的时候,西奥多没有过多表态,只是深深地凝望着她,显而易见地,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们还去丽痕书店买了不同的选修课书籍,艾莉奥丝实在是没有想到保护神奇动物课的新书是会咬人的,她不得不把它们装进不同的麻袋里,以防止它们撕咬在一起,若是拿回家的时候只剩一麻袋纸页残渣可就糟糕了,普洛弗一定会揶揄她的。 —— “好孩子。”黛西在送她的一双儿女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前,特意揽着普洛弗的肩膀向他嘱咐道,“别再和艾莉置气了,到学校里一定要照顾好她,知道吗?” 普洛弗惝恍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还需要我照顾吗?他想,艾莉奥丝已经有了很多可以照顾她的人,她不需要他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推着艾莉奥丝的行李一起上了火车。 她和西奥多有说有笑地走进了隔间,然后他们坐在了一起。 这次普洛弗没有阻拦,他坐到了对侧,看向窗外丛林飞逝的绿光。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个好位置。 透明窗户倒映着她的影子,越是模糊他就越是想要看清,她的黑色头发为什么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她不停眨动的眼睛为什么不愿回望他?她樱桃般的嘴唇又在呢喃些什么? 该死,他终于明白比研究中世纪魔法史更难的课题是什么。 是忽视他亲爱的妹妹。 第65章 最美好的祝福 火车一路向北行驶,天光逐渐变得黯淡,紧接着就是一阵倾盆的雨砸落而下,湍急的水流将车窗雾化扭曲,普洛弗再没法强制自己看向窗外的景致,那早已和他的心一样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雨越下越大,渐渐的,火车开始慢慢减速,风声和雨声愈加剧烈地敲击车窗。 “普洛弗,你要不要和我们坐到一起?”气氛有些诡异,这不禁让艾莉奥丝感到害怕,虽然身边坐着西奥多,但如果普洛弗能过来她会更有安全感。 “不,太拥挤了。”普洛弗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 “好吧。”艾莉奥丝大概预料到了他的回复,所以没有感到特别失望。 又过了几分钟,火车突然咯噔一下停止了前行,像是出了故障似的,所有的灯全部熄灭了。 这不影响艾莉奥丝的视力,可她从小就很怕黑,普洛弗一直知道这一点。 “普洛弗……”她小声叫他的名字。 普洛弗心疼得没有忍住,想要起身,不过西奥多在他行动之前先替他回应了她的话。 “荧光闪烁。”西奥多的魔杖杖尖瞬间绽放出光芒,明亮的光点亮了小小的隔间,他把魔杖举到艾莉奥丝面前,对她说,“没事的,有光。” “谢谢你,西奥。”艾莉奥丝对西奥多微微一笑,当她再用余光看向普洛弗的时候,他已经别过头掩埋起自己的失落了。 黑暗中传来刺耳的吱吱声,他们看见隔间门上半段的窗户晃过一道黑黑的长影。 “什么人?”普洛弗不声不响地拿出了魔杖,试探地问道。 四周一片寂静,他们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长影也许有了别的目标,朝着前面的车厢走去。 “会不会是谁走错了隔间?”艾莉奥丝问。 “没准儿是。”西奥多说。 普洛弗还是把魔杖捏在手里,警惕地看向隔门。 没过多久,灯光全部点亮了,地板也重新颤动了起来,列车又开始继续疾驰。 剩下的时间,艾莉奥丝没有再和西奥多聊天,她装模作样地把书立在小桌上,实际上她总是偷瞄普洛弗的神情——她感到难过,普洛弗好像真的不在乎她了。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明明在对角巷的时候还说过会永远陪着她呢。 谁能知道他口中的永远还没有一个暑假漫长。 —— 艾莉奥丝和普洛弗、西奥多乘着马车回到了霍格沃茨,一路上他们听见同学们对列车上的故障事件议论纷纭。 据说那道黑色的长影是摄魂怪,它们因为能吞噬快乐而令人感到可怕,于是成为了镇守阿兹卡班的狱卒。 落座的时候,格兰芬多的长桌没有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的身影,他们说他在火车上被摄魂怪吓晕了,现在正在校医院里接受庞弗雷夫人的治疗。 普洛弗没有和艾莉奥丝同坐,他连一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跑到了德拉科身边坐下。 德拉科捧着脸,眉飞色舞地对普洛弗讲述哈利·波特晕倒的事情,他铁定是没有亲自见证过的,但他把兜帽戴上模仿摄魂怪的时候惟妙惟肖。普洛弗礼貌性地笑了笑,幅度不大,看得出来很是敷衍,不过德拉科才不在意,他自娱自乐从不管别人的看法。 艾莉奥丝表示很不解,为什么要用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做这么丑的表情。 “你在想什么,艾莉?”西奥多注意到了她的呆愣。 “没什么,我,我只是有点饿了。”艾莉奥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笑着说。 “分院仪式很快就结束了,没念到名字的新生只剩下两个。”西奥多温柔地说。 “嗯。”艾莉奥丝点点头,随后她看见走向分院帽的是那天舞会上看见的女孩——布雷斯的表妹,卡萝拉·布什曼。 艾莉奥丝瞧她文文弱弱的,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姑娘,便猜测她应该会被分到赫奇帕奇,可分院帽竟然没有一秒犹豫的就宣布她归属于斯莱特林。 凭什么!?艾莉奥丝在心中尖叫怒吼。 她可是和分院帽足足争辩了四五分钟才成功的呢! 好吧,没事,多一个可爱的小学妹有什么不好呢? 分院仪式结束后,邓布利多简明扼要地介绍了这学期学校的新情况。 被魔法部派来执行公务的摄魂怪会驻守在学校的每个入口,在此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擅自离开学校。 同时,学校聘请了两位新老师。 一位是任职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卢平教授,他坐在教职工桌的一角,衣衫褴褛,在一众教师华丽的长袍旁显得格格不入。 另一位是任职保护神奇动物课的海格教授,他是一直看守猎场的巨人,果然只有他才能想到让学生购买一本会咬人的书。 注意事项全部讲解完后,长桌上的金色盘子和高脚酒杯出现了满满当当的食物和饮料。 艾莉奥丝心不在焉地吃了点奶油蘑菇汤,她的注意力从始至终都聚集在普洛弗身上,可他似乎吃得很悠闲嘛,面前的那盆炖菜都快要被他一个人薅光了。 她不悦地扭转目光,刚巧落到了德拉科的眼里,视线交汇,他刻意躲闪了她的眼神。 奇怪,他不会是在跟普洛弗说她坏话吧?这么心虚! 真讨厌,都不是什么好家伙,除了西奥多。 “来,干杯,西奥。”艾莉奥丝端起盛满冰镇西瓜汁的高脚杯对西奥多说。 “是要庆祝什么节日吗?”西奥多不太明白,但还是一脸懵地照她所说举起了杯子。 “不,我要祝福你。”艾莉奥丝拿起魔杖,在两只高脚杯顶部抖落了几颗亮晶晶的粉末。 “祝福我?” “是呀,我要祝你长命百岁,祝你永葆青春……”艾莉奥丝碰了碰他的杯子,笑着说,“要把这世界上所有最美好的祝福都给你。” “谢谢……”西奥多的眼睫颤了颤,他抿唇说,“你也是,我想,我们可以一起实现。” “当然。”艾莉奥丝抬手将杯子里的西瓜汁一饮而尽。 第66章 礼堂里的搭讪 第二天,艾莉奥丝故意赌气叫上潘西一起去吃早饭,但她在休息室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普洛弗等候她的身影——他可真够硬气的 礼堂里,德拉科在长桌边被一群斯莱特林的同学紧紧包围,他大概又在讲那个关于波特被摄魂怪吓晕的滑稽故事。艾莉奥丝本来是不大关心的,可她想看看普洛弗是不是在他身边,于是刻意在人群边停驻了半分钟,将目光朝里远远放去。 她没看见普洛弗,却注意到德拉科偷瞥了她一眼。 紧接着,他提高了模仿摄魂怪的音量:“呜呜~” “好幼稚。”艾莉奥丝别过头,没忍住嘟囔了一句。 “你是说德拉科吗?”潘西问。 艾莉奥丝拉着潘西跨腿坐到了桌边,轻叹道:“我说了,你可不要打我。” 潘西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语调轻快:“不会啊,因为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你不是喜欢他吗?”艾莉奥丝吃惊地问。 “我不清楚,也许那不是喜欢。”潘西盛了点炒鸡蛋到碗里,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他的金发很耀眼,他的性情很张扬,在一堆对我彬彬有礼的男孩中他最特别,我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越是难以接近的就越是吸引我……” 好吧,艾莉奥丝不得不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 就比如现在若即若离的普洛弗,真的很让她心里痒痒。 潘西平静地说:“可当我回过头来细想,他除了显赫的家世以外,也没有什么值得我追逐的。我母亲同我促膝长谈过,她说,被爱比起追逐爱要来得更轻松自在些,我认为很有道理,我希望能把未来托付给一个爱我的纯血巫师,反正,我总逃不过家族联姻的命运。” 艾莉奥丝听完后,若有所思地托住了自己的腮帮子。 她倒是没觉得追逐爱有什么不好。 追逐风能闻到花香,追逐云能远眺霞光。 而潘西还没有主动过一次就放弃了,那不叫追逐。 就在这时,长桌另一端缓缓走来一位男生,他在几个嬉笑的男孩的注视下站立在了艾莉奥丝身侧,然后用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肩膀,微笑着向她问好。 “你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艾莉奥丝转过头疑惑地问。 “不是的。”他腼腆地抿了抿嘴唇,脸颊泛红,“你是新来的吗?我从前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艾莉奥丝很明显地听见潘西在身侧“噗呲”偷笑了一声。 而对面那帮看热闹的兄弟也在小声地起哄。 她紧张又尴尬地挤出祖传的标准笑容,故作镇定地回答道:“当然没问题,我叫艾莉奥丝·温德尔。” “伯纳·沃克。”他和悦地伸出了右手,颤抖的声音隐约显现出一种即将获得成功的喜悦感,“很高兴认识你。” 就在艾莉奥丝也准备回握住他的时候,一个颀长的黑影闪到了他们两人中间。 她顺着半敞开的校袍往上看,看见了一张冷漠的、略带愠色的脸——是西奥多。 “打扰一下,这是我的位置,我想你应该去别的地方。” 沃克不太服气,但西奥多比他高一截,气势上已经赢了一大半。 没有等到答复,西奥多就直接挤开了他,干脆利落地坐到了艾莉奥丝的身边。 西奥多先是装作不经意地斜睨了一眼对面的那伙人——他们即刻闭上嘴,胡乱地抓了一把勺子想要叉起盘子里的烤面包片。 又略显委屈地偏过头问她:“艾莉,我们不是每天都一起吃早饭吗?为什么你今天没有等我?” 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三英尺以内的人听见。 没见过这场面的潘西不动声色地捂住嘴偷瞄了起来。 艾莉奥丝也没见过这样的西奥多。如果说从前的他像一团绵软细腻的奶油,有化不开的温柔,那么现在的他,只能用冻结成块的奶油冰来形容了吧? 为什么他在她眼里还是甜甜的奶油呢? 因为,他回望她的那一刻还是一如既往的乖巧。 站立的男生嘴角抽搐,收回了被西奥多撞开的手,讪讪地离开了。 “嗯?”没有得到回复的西奥多歪了歪脑袋,眨动着他剔透的眼睛。 “不好意思啊,我今天答应了潘西,我以为普洛弗会跟你一起的。”艾莉奥丝歉疚地说,“明天,明天我一定等你。” “好。”西奥多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用完早餐后,级长给同学们分发了课表。 他们三个人的选修课不一样,上课的时间也不完全相同。 西奥多原本打算送艾莉奥丝去上占卜课的,但北塔楼的位置十分偏僻,这样来回的路程会耽误他的古代如尼文课程,艾莉奥丝可不希望让他第一节课就迟到以至于给教授留下不好的印象,于是严词拒绝了他的请求,让他先和潘西一起离开。 他们走后,艾莉奥丝才悠哉地擦了擦嘴角,收拾东西准备起身。 她离开长桌的时候再一次留意了德拉科的位置。 普洛弗已经到了,他正气定神闲地喝燕麦粥呢。 他可真是有个好胃口! 艾莉奥丝愤愤地想着,却不小心撞上了从侧面走来的正在看课程表的布雷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艾莉奥丝捂着自己被撞的前额点头哈腰地道着歉。 “不要紧,是我没有看清路。”布雷斯弯下腰,凑近她温柔地问道,“你还好吗?” “布雷斯?”艾莉奥丝怔怔地抬眸,蓦然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睛,她连忙说,“我很好,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就好。”他问,“你也是去上占卜课吗?” “诶?你怎么会知道?”艾莉奥丝由衷地怀疑他提前学习了《拨开迷雾看未来》,并且还得基于他有一份不错的占卜天分的前提下才能如此料事如神。 布雷斯轻笑道:“我在公告栏里的占卜课学员名单上看见了你的名字。” 好吧,是她想多了。 “原来是这样。”艾莉奥丝落落大方地问,“你知道北塔楼在哪儿吗?坦白说,我对城堡很多地方都不太熟悉,如果方便的话,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布雷斯神情中闪过一丝惊诧,显然他没有料想到艾莉奥丝会这么主动。 不过他却没有半分犹豫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当然,乐意奉陪。” 第67章 占卜课的预言 和布雷斯一起行走是一件需要足够勇气的事情,这是她从前两次和他单独共处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的。 一路上有女生朝他打招呼是再普通不过的事,不论是谁,他都会客气地回复,艾莉奥丝很佩服他能叫得上那么多人的名字。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害羞的姑娘只会用余光偷看他。 这样一来,艾莉奥丝也成了引人注目的存在。 她是个漂亮女孩,所以不乏有人会在背后对她加以讨论。 大部分的人都不认识艾莉奥丝,就算认识也没人能将她和从前那个酷酷的“小男孩”联想到一起。于是,在他们踏上第七层旋转楼梯的时候,楼底下的人就已经把黑发碧眼的美人和“黑皮王子”布雷斯“手牵手”单独前往校园“隐蔽角落”的事迹传得沸沸扬扬。 “抱歉,希望不会对你造成困扰。”布雷斯在教室的活板门前停下了脚步。 “怎么会呢?放心好了,不是什么要紧事。”艾莉奥丝拍了拍他的肩,率先打开了门。 占卜课的教室挤放着二十张小圆桌,每个桌子上都有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桌子周围放着摆有碎花布垫的扶手椅和鼓鼓囊囊的小蒲团。红色的帷幔盖住了每一扇窗户,连灯盏上也蒙着深红色的围巾,整个房间都被红光所笼罩,正是夏季,这样的火红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特里劳尼教授吩咐大家各自坐,艾莉奥丝顺理成章地和布雷斯坐到了一起。 这里很宽敞,还能容纳下一个人。 这样想着,她又开始寻找普洛弗的踪迹——她看见普洛弗和德拉科、高尔、克拉布挤到了同一张小桌子边。他宁愿承受拥挤也不愿意坐到她身边,真够叫人闹心。 布雷斯能看出来温德尔兄妹闹了别扭,但他不打算询问。 这对他来说没必要,也不重要。 特里劳尼坐到了壁火前的一把安乐椅上,对同学们说:“欢迎大家来到占卜课的课堂,我是特里劳尼教授。北塔楼的地理位置安静且偏僻,这样的环境很适合我们利用天目占卜预言。但是,我必须得告诉你们一个事实,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足够的洞察力看透未来的,课本上的理论知识对比起真切的实践来说,太空洞了……” 她突然停顿下来对帕瓦蒂·佩蒂尔扔去一句:“亲爱的,请警惕一个红头发的男人。” 佩蒂尔吓了一跳,赶紧挪动椅子离罗恩·韦斯莱远远的。 特里劳尼又平静地继续她最初的话题:“我们这学期的主要任务是解读茶叶,下学期就可以看手相了。现在,请大家两个人成为一组,每个人都去架子上拿一个茶杯,用茶壶倒满,喝到只剩下茶叶残渣的时候,再倒扣到托盘上,让你们的搭档去解读。” 满屋子的红光照得艾莉奥丝直打呵欠。她一整晚都在思考普洛弗的事情,完全没法入睡,一直到凌晨四五点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幸好,隆巴顿“哐啷”一声打碎了茶杯,把艾莉奥丝从困意中拉扯了回来。 艾莉奥丝和布雷斯交换了托盘。 面对一堆湿漉漉的、毫无形状可言的茶叶残渣,她不由得挠了挠头。 “一只小狗。”布雷斯认真地对照着桌边的《拨开迷雾看未来》说,“你大概会拥有一个很忠实的朋友……也许,是一份很坚固的感情关系?” “唔……”艾莉奥丝咬了咬手指甲,生硬地说,“一只黑乎乎眼睛,我说不上来……书里没有这玩意儿。” “看来教材也并非全面。”布雷斯宽慰道。 “亲爱的,开拓你们的思路,请不要让目光受到世俗的限制!”站在艾莉奥丝身后的特里劳妮教授忽然举起双臂大喊道。 “哦……好吧,好吧。”艾莉奥丝又开始埋头观察,头发都快被她自己抓揉出静电了。 对艾莉奥丝来说,这根本不是鼓励,更像是威胁,如果什么也没法儿看出来的话她的占卜课成绩一定又会重蹈变形课成绩的覆辙。 就在她聚精会神地盯着茶叶的时候,特里劳尼的手倏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正在经历失去,而情感即将出现转折……” “什么意思,教授?” 艾莉奥丝不知所措地回过头看向她,而她像如梦初醒似的睁开了眼睛:“哦,亲爱的,我都说了些什么?让我看看你手里的……啊,记得提醒你的搭档注意身体。” 说完,她又走向了其他圆桌进行辅导巡视。 “她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艾莉奥丝忍不住埋怨道。 “不过她说得没错,我身体的确不太好。”布雷斯语气平和地说。 “是因为夜盲症和梦游吗?”艾莉奥丝回想起他身上的药香味,对他说,“会好起来的,只要坚持吃药,一定会好起来的。” “嗯,谢谢你。”他浅笑了一下。 占卜课结束后,同学们又急匆匆地赶到麦格教授的变形课教室去。北塔楼距离太远,尽管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小跑着前去,但也不过是刚好卡着上课铃响的时间坐到位置上。 艾莉奥丝去的时候西奥多已经到了,他还是按照老样子坐在第一排,这样更方便艾莉奥丝认真听讲。就这样,布雷斯独自找了个空位坐下,而普洛弗跟着德拉科坐到了第二排。 这节课麦格教授主要讲解有关如何成为阿尼马格斯的知识,艾莉奥丝听得非常认真,她比任何人都好奇自己的变身形态会不会也是一头狼,如果不是,那么月圆的夜晚,会不会有两种动物在她身体里打架? “喂,你也展示一下嘛。”就在麦格教授变成一只花斑猫走下讲台向大家展示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的时候,德拉科用羽毛笔挠了挠她的后背,轻悠的羽毛划过脊梁,透过单薄的白衬衫传导着一股酥麻的痒感扩散椎骨,艾莉奥丝瞬间毛发森竖。 “你干嘛?”艾莉奥丝回过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用极小的声音威胁道,“小心我咬你。” 他捏着拳头放在嘴前不动声色地轻笑,挑眉说:“你才不敢呢。” 艾莉奥丝正想骂他几句,西奥多扯了扯她的袖子说:“教授来了。” 她只好悻悻地转过头,在羊皮纸上把德拉科画成了一头乌克兰小乳猪,并附上了他的名字宣泄愤意。 第68章 星星的光年距离 经历了一上午满满当当的课程,艾莉奥丝连午饭都没吃就跑回寝室睡觉了。 意想不到的是,她因为太困而不小心睡过了头。 当尖叫了二十分钟的布谷鸟闹钟忍无可忍地飞到她的头顶拉了一堆螺丝钉零件的时候,她才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要是保护神奇动物第一堂课就迟到了,巨人海格会不会把她一屁股坐死? 她急忙穿好衣服跑出了寝室,从寝室到禁林得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但她只知道上课地点在禁林附近,却不知道具体的方位,算上找错路的时间,最少得跑二十分钟了。 不过艾莉奥丝很幸运的在门厅发现了一把飞天扫帚——看起来有些老旧,是最普通的桦木箭,柄端经过多人的使用已经被摩挲得很光滑了,底下的地肤草也参差不齐干枯焦黄。 这么破烂,一定是飞行课上提供给一年级学生使用的公共扫帚。 艾莉奥丝右腿一跨,豪迈地骑了上去。 双脚稍稍脱离地面的时候,扫帚有些摇摇欲坠的。 好在她中午没有吃太多,她想,它大概是能承受自己的重量的。 “要争气啊,小扫帚。”艾莉奥丝拍拍扫帚屁股,然后像弹丸一样“biu”的冲了出去。 “啊啊啊!”艾莉奥丝在城堡上空声嘶力竭地尖叫,“小扫帚,你也没说你这么猛啊!” 不过她很快就没有再张嘴大喊了,因为一路刮来的狂风灌进喉咙里快要让她感到窒息。 为了保证不会撞到飞禽,艾莉奥丝忍着眼泪半睁开眼睛观察路况,同时还俯身查看地形。 当呼入鼻腔里的风浸凉了肺腑的时候,她终于透过薄云看见了高大魁梧的海格教授。 “停下,停下!”艾莉奥丝压低扫帚想要减速,可无奈它不听使唤,直直地往下速坠。 梅林的臭袜子!顺手牵羊果然不是什么好习惯! 距离地面越来越近,艾莉奥丝终于能够看清具体的形式—— 糟糕!是一只巨大的鹰头马身有翼兽以及一颗朝她降落的地方威风凛凛飘来的金色脑袋! “别过来!危险!”艾莉奥丝冲德拉科叫嚷道,“快走开!” 声音被风掩盖了,他没有听见。 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竟气恼地扑扇起了翅膀,作势要踢他一脚。 这下完了,她就算不被摔死也得被那怪兽给踩死…… “别傻站着了,德拉科,快闪开!小心!” 在降落的最后一刻,艾莉奥丝仍然奋力大喊着给德拉科一点警示。 她可不希望跟他一起死。 活着跟他作对已经够辛苦了,要是连死都不清净,那她的死去还有什么意义? 德拉科忽然抬起了头,灵敏地退避到了一边。 唉,他终于听见了。 “嘭——” 艾莉奥丝重重摔到了地面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落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降落的速度变缓了不少。 因为这莫名其妙的减速,她没能成功的摔死,却难逃鹰头马身有翼兽愤怒的一爪。 “嘶——”艾莉奥丝倒抽了一口冷气,她的后背被划了一道很长的伤口,黑色的校袍渐渐洇出了又深又浓的血色。 德拉科僵立在了原地——他完全没有想到艾莉奥丝会这么英勇无畏地在怪兽面前救下他! 她甚至为了能够快速下降以此抵挡鹰头马身有翼兽对他的致命一击而在空中就急忙扔掉了扫帚! 她还在所有人面前叫他“闪开”、“小心”、“德拉科”…… 没错,她就是叫的他的名字,她只叫了他一个人的名字,她是为他而来的!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海格眼疾手快地用项圈套住了鹰头马身有翼兽的脖子,它没能再继续伤害艾莉奥丝,而早已站在人群外围的普洛弗风似的冲过来一把横抱起了她。 “我要带她去校医院。” 普洛弗扔下了这句话,心急如焚地抱着艾莉奥丝往城堡的方向跑去。 鲜血像花骨朵般盛开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普洛弗很明显地感觉自己的手心也沾染了血的湿热。他不敢抱得太紧加剧她后背的伤痛,也不敢抱得太松害她再一次掉落在地。 一声不吭的艾莉奥丝早已疼得冷汗直流,可当他低头的时候,却发现她在他怀里傻笑。 “笑什么?不疼吗?”普洛弗既生气又担心地问。 艾莉奥丝将脸埋进了他的校袍里,是哥哥的味道。 “疼。”她的声音有些发虚,“但开心更多……你很久没好好跟我讲过话了,也没有这样抱过我……为什么你不能一直是这样的哥哥?” 她又贪心地吸了些气味入鼻,很奇怪,这样似乎能缓解疼痛。 普洛弗没有说话,她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不过,她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追问。 艾莉奥丝睡了过去。 她梦见普洛弗变成了一颗星星,她怎么伸手去够都够不着。 可是他很闪亮,他一直照引她的前路。 星星一闪一闪,她的眼睛也一眨一眨。 于是脚下的路越来越宽阔,头顶的光越来越明亮。 然后她迎来了破晓,遇见了黎明,星星却即将消失在曦光之中。 “普洛弗。” 她又一次伸手去抓。 哪怕他们相隔着光年距离。 “力气这么大,看来你好得差不多了。” 艾莉奥丝睁开了眼睛,正对上普洛弗的视线。 真好,她抓到了。 普洛弗本来在床边弓着腰为她掖住身侧的被子,可被她这么一拽,他整个身子都不由得往前倾倒。幸好他另一只手及时撑在了床单上,否则他们的额头一定会相撞,碰出一个淤包。 “嘻嘻……”艾莉奥丝笑了起来,可肩膀的抖动又让她的伤多疼了几分,尽管如此,她握住普洛弗的手却不打算放松,这样一来,她又是皱眉又是咧嘴,表情十分扭曲,她矫揉地说:“没呢,没好……我想,你得天天这么来照顾我才行。” 她软绵绵的话语和声调让他感到头脑发热。 一定是校袍的保暖性太好了,他这样想着。 被子下是他们紧握的发烫的手,而她就在他身下不过几英寸的地方。 她呼出的气息萦绕他的鼻尖,渐渐充盈整个胸腔。 也许过不了一会儿他整个人都会沾上她散发的甜香。 她到底吃了多少糖? 他看向她的嘴唇,是一种极淡的粉色,像粉蔷薇上盛放着云霞的剔透露珠。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撬开她的唇齿,窥探那儿是否藏着一颗魅惑他的、引诱他的糖果。 真是头脑发昏了,她一直睡在这,怎么会吃糖…… 她眨了眨眼睛,眼尾泛着娇柔又脆弱的红。 纤细的睫毛之下,他更清晰地看清她眼瞳中映刻的自己对她深深着迷的模样。 不,他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第69章 他怎么能是这样的哥哥 普洛的理智驱使他慌忙闪避开了艾莉奥丝炽热的目光。 “先放开。”发涩的嗓子迫使他咽了一团口水,他的语气略显冷漠。 艾莉奥丝松开了手,得意洋洋地说,“是你施的减震咒对吧?我一掉下来就看见了你。你匆忙地把魔杖放进口袋后就立马跑过来找我了。” “不然呢?妈妈在站台上嘱咐了我,让我照顾好你。”普洛弗重新站好,尽力压制自己杂乱的心跳,佯装出一副严厉的模样对她说,“你太冒失了, 我等会得写信把这件事告诉她。” “别啊,要是让他们知道我不光上课迟到、偷拿学校扫帚,还搅乱了海格教授的课堂,我一定会被寄吼叫信的!” “哦?”普洛弗勾起一半唇角,哂笑着问,“原来你干的是这些‘好事’?你可是辜负了德拉科在外把你传颂成了铁骨铮铮女英雄的美意。” “哈?”艾莉奥丝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一觉醒来,她在德拉科的眼中竟然有了如此光辉的形象? “哼。”普洛弗没来由地冷哼了一声,“没死算你走运,艾莉奥丝,要是再有下一次我是不会帮你的。” 艾莉奥丝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 她不明白为什么普洛弗这么凶,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好好关心一下她才对。 普洛弗看她委屈的模样又不免得心软了起来。 他抑制住自己泛滥的情绪,面无表情地说:“在这待好,我去帮你带饭。” 艾莉奥丝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那太好了!普洛弗,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普洛弗走后,她只能百无聊赖地对着天花板发呆。 但没多久,她就听见床帘外变得热闹了起来。 “哦!又是你们。”庞弗雷的语气明显有些不耐烦。 “庞弗雷女士,请问艾莉奥丝·温德尔醒过来了吗?” 是西奥多,耶!!! “这次来得是时候,她醒过来了,就在左侧的第二个床位那儿,别停留得太久,二位。” “放心好了,这里的消毒剂味道很刺鼻,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是德拉科,唉…… 脚步声越来越近,德拉科一把扯开了环绕她病床的白色帐幔,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知道你救了我,艾莉奥丝。”他郑重地说,“我很感谢你,但我希望你出院后不要向他人过多提及或者回应这件事,我不想我们之间的私事让太多人知道……” “你在说什么啊,德拉科。”艾莉奥丝盯着他,眼中充斥着纳闷和鄙夷。 如果她能起身,她真的很想撸起袖子把这个在她床前胡言乱语的臭小子给扔出去。 “别忘了这些事情是你传出去的,德拉科。”西奥多不悦地对德拉科说完,又偏过脑袋看向艾莉奥丝,轻声问:“但,真的是这样吗,艾莉?” 他的脸色不太好,似乎一丝笑容也挤不出来,艾莉奥丝认为他一定是太担心自己了。 她刚想否认,德拉科就放了一卷裹好的羊皮纸和一个洗面盆般大的编织篮子在床头柜上:“这是我今天做好的变形课作业,以及一篮子糖果,时间太匆促,我没法准备合适的谢礼,于是暂时把我有的和你需要的都带来了,不过你放心,我德拉科不是吝啬的人,该答谢你的我一分也不会少。” 她又不傻,这可是让德拉科放弃跟她作对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当然没问题!”她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知道,我会保密的,关于我救你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暴露一个字儿的!” 西奥多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不动声色地瞪了一眼德拉科。 不过艾莉奥丝没有注意到,没有什么能比糖果更能吸引她的了。 “唉,太客气了,就凭你和我哥哥的交情,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艾莉奥丝笑眯眯地撑起身子,把手伸进篮子里随机摸出了一块奶油杏仁糖。 “你真幸福,开学第一天纳西莎阿姨就给你寄了糖果。”她剥开了杏色的糖纸,毫不客气地喂进了嘴里,“西奥,你也别客气,一起吃呀。” 西奥多摇了摇头,他一点也不想吃德拉科的东西,也不想让艾莉奥丝吃德拉科的东西。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连人带篮子把这个在他面前满面春风的讨厌鬼给扔出去。 “是克拉布上学期遗留在学校的,确认了一下没有被老鼠啃咬过的痕迹后我就全部带给你了。”德拉科低下头,垂散的发丝和眼睫透着金橘交织的烛光,他修长的手指沿着篮筐边缘虚划了一圈,嘴角上扬的弧形彰示了他对自己贴心善良的满意程度。 联想到老鼠屎的味道后,艾莉奥丝顿时感觉嘴里的糖果不香了,她干巴巴地笑着连混着奶油味的唾液也不想咽下,口齿含糊地说:“呵呵……真的,很感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你们来干什么?”普洛弗从两人相隔的缝隙中间穿插而入,他看见了床头柜上多出来的东西,神色中闪过一丝讥嘲。 西奥多倒是回答得迅捷,他告状似的说:“是德拉科送的变形课论文还有一篮筐糖果,艾莉好像很开心……糖果虽然对治疗外伤没什么帮助,抄论文也许会让成绩退步,但能让她心情变好的话也是个不错的礼物,对吧?” “不用跟我道谢。”德拉科搭上了普洛弗的肩膀,自傲地笑着说:“你妹妹救了我,来看望看望是必然的。” 艾莉奥丝被子下的手指紧张地抓挠床单,她猜普洛弗大概率会收走她的糖果——她总是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吃糖的分量,而糖果又恰好会影响狼毒试剂的效用。 “很好啊。”普洛弗撇开德拉科的手,把饭盒放到了被糖果篮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柜子上。 他拍了拍手,散去自己掌间可能沾染的食物的味道,如释重负地说:“这下不用我照顾她了,我想你们会比我更懂得怎样取悦她。” 反常的回答出乎了艾莉奥丝和西奥多的预料。 “什么意思?你不来照顾我了吗?”艾莉奥丝认真地问。 普洛弗眼角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庞弗雷女士的催促却比他的答案更先到来。 “好啦,各位绅士,是时候离开了,你们得多给病人一些休息的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将站在最外围的西奥多往外请,紧接着是德拉科,而站在床头的普洛弗很自觉地就跟随她离开。 他迈步前垂眸望了一眼艾莉奥丝,烛光匍匐在她发丝凌乱的额间,瓷白色的肌肤仿佛一碰就碎。她眼里漾着生气和困惑的光。她正在怒视他。 他怎么能是这样的哥哥? 是啊,他怎么能是这样的哥哥。 他怎么可以生出离经叛道的爱意和欲盖弥彰的情欲。 他叹了口气,眉眼中的怜惜只存留了一秒,然后便大步离开了她的床位。 第70章 希望成为她的家人 这三天,普洛弗果真没有来看望她。 幸亏西奥多和德拉科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每日都会抽出一些空余时间来陪她聊聊天。 他们两人来的时间偶尔一致,不过大多数不会统一。 德拉科对照顾人没什么经验,但很健谈,他来的时候总会捎上校园里最新奇的消息,比如克拉布打算加入魁地奇球队和他并肩作战啦,波特被他模仿的摄魂怪吓得屁滚尿流啦,以及,布雷斯新发展的暧昧对象是一位刚转校来的黑发美女…… 事实上,他所说的话真假参半,艾莉奥丝用来当做拌饭的笑料再合适不过。 西奥多不善于探听学校里的八卦和趣事,于是手里的教材就成了他最完美的话题。 他教她使用望月镜,教她绘制行星图,他纤细的手指拨弄月球仪的时候很漂亮。 艾莉奥丝不喜欢月亮,就像奥利凡德先生说的,太过圆满会适得其反。 可是西奥多在月光下窗台边为她举起望月镜的时候,她很喜欢他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耳朵……她甚至希望这个夜晚能够再圆满一点,如果普洛弗也能在她身侧就好了。 除此之外,潘西、达芙妮和米莉森也来过,她们送了一束黑湖边采的鲜花祝她早日康复。 她们停留的时间不长,问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艾莉奥丝奋不顾身地驾着一把年久失修的飞天扫帚在怪兽救下了德拉科,是爱情吗?艾莉奥丝没有迟疑地否决了。 她们还夸赞她总是这么英勇,不管是长发的她还是短发的她,都像一位慷慨仗义的骑士,连校袍上再普通不过的银制姓名牌也因为她而闪耀着黄金铠甲般的光泽。 星期四上午,被关到快要躁郁的艾莉奥丝终于能出院了。 她走进魔药课教室的时候,和德拉科站在一起的普洛弗没有对她身体的好转表示喜悦,也没有对她的回归表示欢迎,他就模糊不清地在那口冒着缥缈烟雾的坩埚前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表情看着她。 “抱歉,教授……我来晚了。”艾莉奥丝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听说你救了德拉科·马尔福?”斯内普扬了扬眉毛。 “呃……”她眼神飘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承认还是否认。 “坐下吧。”斯内普懒洋洋地说,“勇气可嘉,温德尔小姐,斯莱特林加五分。” 艾莉奥丝的嘴唇惊讶地微张——原来和德拉科沾上关系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 她谨慎地走到长桌中央,像在花丛中迷失的蝴蝶一样茫然张望,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 “艾莉,到我身边来。”在教室最边角的地方,西奥多提高了音量努力让艾莉奥丝听见。 她循着声音望去,朦胧白雾中是他蓝星球一般的眼睛。 她确认了,那就是她要找的花蕊。她兴高采烈地朝他小跑去。 “今天我们做的是缩身药水。”西奥多轻柔地说,手下切雏菊根的动作却干净利落。 “是你昨天跟我说的用缩皱无花果、毛虫、艾草和毒芹香精做的魔药吗?”艾莉奥丝问。 “是呀。”西奥多在忙碌中抽空朝她微微一笑,“你学得很快,艾莉,你总能让我刮目相看。” “谢谢你。”艾莉奥丝拿起了案台上的一把小刀,她打算给无花果剥皮,但用起来不太顺手,刀刃只能造成一些不轻不重的皮外伤。 “我只是说了事实,艾莉。” “不是说这个。”她埋着头用力地拨弄坚硬的果皮,终于徒手掰开了无花果,她递给西奥多后,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笑了笑,说,“谢谢你在这,谢谢你留下了我,我感觉要不是你,我好像没地方可去了。” “但比起我这儿,其实你更希望去普洛弗身边是吗?”西奥多停下了对坩埚的搅拌,笑着问道。 “啊……不是。”艾莉奥丝思考了一下,说,“我是说,为什么不能一起呢?以前我们三个总是一起的。” “那么要是有一天我和普洛弗之中你得选择其中一个呢?”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凝重,一反往日乖巧的模样。 艾莉奥丝很明显地被吓得有点呆愣,她没想到西奥多会问这样的问题。 坦白说,她的心没办法对任何一个人产生偏袒,因为他们都同样重要。 她没有回答,西奥多眼底只剩寥寥的落寞,他自嘲地说:“不过他是你的哥哥,我没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艾莉奥丝很想摸摸他的手背安抚一下他,但无奈手上全是黏稠的无花果汁液,她只能诚恳地回应:“别这样想,西奥,对我来说,你和普洛弗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 西奥多对家人的概念很淡薄,那个词仿佛随着母亲的去世就永远地消逝在了他的生命中。 但他此刻很希望艾莉奥丝的话能够成真,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够真正地成为她的家人。 “好。”西奥多轻轻颔首,嘴角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然后他回过头,继续搅拌坩埚中逐渐鲜亮的绿色液体。 第71章 确认过眼神 下午是卢平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 一进教室,他就让大家收好摆放在课桌上的羽毛笔和教材,跟着他一起去教工休息室上实践课。 艾莉奥丝在黑魔法防御课上唯一经历过的实践就是那场惊心动魄的康沃尔郡小精灵混战,布雷斯甚至还为救她受了伤——一想到布雷斯,她便开始挪动目光寻找他的身影。 他缓缓起身,骨节分明的手正不紧不慢地拧着墨水瓶的盖子,偏分的额发遮掩了一半的颧骨,清晰立体得犹如被碳素笔勾勒的山根是双眼分明的界限,仅露出的那只细长的眼睛微微上挑,痴痴地凝视着手中的墨水瓶——该死,为什么他连看墨水瓶都能这么深情? 艾莉奥丝收回了视线,跟着卢平教授走出了教室。 教工休息室是一间宽大的屋子,屋里堆放着不配套的旧椅子。 卢平教授把大家领到了一个旧衣柜旁边,衣柜突然抖动起来,砰砰砰地往墙上撞。 有几个女孩吓得抱成了一团,卢平教授赶紧解释道:“不用担心,不会有危险,这里面装着一只博格特。” 艾莉奥丝在暑假期间预习了《黑暗力量:自卫指南》,她知道博格特能看穿人内心的想法,变形成为每个人心中最害怕的事物。但想要击退它很简单,只需要集中注意力,把它想象成很好笑的形象,最后念出“滑稽滑稽”的咒语,它浑然天成的变形术就不攻自破了。 卢平教授放出博格特,让隆巴顿作为第一个上场对抗它的学生。 博格特见到后,变成了斯内普教授的模样气势汹汹地走出了衣柜,黑色长袍在身后潇洒地飘动,艾莉奥丝惊呆了——这简直一模一样! 隆巴顿很笨拙,战战兢兢地握着魔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卢平温柔有力地鼓励他,让他想象最亲近的人的衣着打扮。 “滑稽滑稽!”隆巴顿对准博格特尖声叫嚷道。 斯内普教授踉跄着后退,飘逸的长袍顿时变成了蕾丝边的长裙,油腻的头发被一顶镶着鸵鸟毛的红色礼帽给遮掩得严严实实。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笑声。 接下来,许多同学都得到了上场的机会,博格特从恐怖到滑稽的形象让整个休息室洋溢着欢愉的笑声,艾莉奥丝敢肯定,这是她上过的最有趣的课程,没有之一! 尽管课堂氛围很轻松,但即将轮到她的时候,还是少不了感到紧张。 她深呼了一口气,走向衣柜,博格特在她面前变成了一个又圆又亮的球体,泛着剔透的光亮。 是圆月啊。 “滑稽滑稽!”艾莉奥丝果断地喊出了咒语,“啪”的一声,那晶莹的月亮逐渐变大,膨胀到极限后像绚烂的烟花一样爆破在了衣柜上方。 卢平教授神情中闪现一丝诧异,不过呆滞的表情转瞬即逝,他很快就叫出了下一个上场的学生的名字——罗恩·韦斯莱。 韦斯莱把博格特变成了一只六英尺高、浑身是毛的蜘蛛,他念出咒语后,蜘蛛的腿消失不见,只留下半截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当它滚动到波特脚下的时候,卢平教授大喊一声吸引了博格特的注意。 令艾莉奥丝意想不到的是,博格特再一次变成了悬空的球体。 只不过卢平教授面前的是银白色,而艾莉奥丝面前的是淡黄色。 艾莉奥丝和卢平微妙地对视了一眼—— 确认过眼神,你也是狼人? 又是一记清脆的响声,博格特变成了烟雾消失不见。 “今天大家都干得很不错!”卢平教授喜悦地说,“你们每个人的表现比我想象得还要出色,我很为你们自豪,真的!” 同学们热烈地鼓起了掌,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有趣的教授。 “今天的家庭作业需要大家简单地读一读教材上有关于博格特的那一段文章,再简洁地概括一下就好了,就这样,下课吧。” 卢平教授说完,下课的铃声也正好在此时敲响。 同学们意犹未尽地交谈着、回味着刚才在课堂上有趣的经历离开了教工休息室。 艾莉奥丝让西奥多先回休息室,她还有一点问题想请教卢平教授。 当所有人都走完后,艾莉奥丝小心地关上门,满脸通红地为自己冒昧的开场白措辞。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卢平温和地微笑着说,“也许我们有一样的经历?” “真的吗?”艾莉奥丝激动难耐地攥紧校袍,“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教授……我以为很难遇见和我一样的人……因为大部分人都会因为无法忍痛苦和歧视而选择自我了结……” 拥有相似经历的同伴总会惺惺相惜。 “是啊。”他看了一眼别在艾莉奥丝左胸的姓名牌,兴致很高地问道,“温德尔小姐你也是很勇敢的女孩,让我猜猜……你是格兰芬多的吗?” “不,我是斯莱特林的。”艾莉奥丝骄傲地挺起了胸脯,“我想,除了勇气以外,我一定是有别的更加难能可贵的品质才会被分到斯莱特林。” “你很自信。”卢平欣赏地赞许道。 他用魔杖敲了敲桌上的茶壶,壶嘴里喷出了一股白色的蒸汽,他又一次挥动魔杖,茶壶自动飘到茶杯上方倾斜,倒出一注红棕色的水流。 “喝点红糖枫叶茶吧。”卢平让杯子浮到了艾莉奥丝面前,慢悠悠地说,“明天又该月圆了,趁今天再来点甜的也不为过。” “谢谢教授。”艾莉奥丝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混杂着淡淡的清甜。 “你通常都在哪儿度过月圆之夜?”卢平问。 “在船屋。”她不假思索地答道,“除了开学当天,很少有人会去那儿。”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共享一个藏身之处,就在打人柳的树洞里,按动树上月亮方向的节疤就能让它停止攻击,不管体型多么庞大都不用担心被任何人发现,我亲身试验过很多次。” 和刚认识的狼人教授一起变身?这体验会不会太新奇了…… 虽然他看起来很和善,但她还是没办法做到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 她婉拒道:“哦……说来很奇怪,我的身型很小,许多人会把我错认为一只狗……不过这为我省去了许多麻烦,即使在船屋里被发现了也没关系,我哥哥会帮我解释的。” 卢平理解地点点头:“我明白。今后课业上的问题你可以随时来问我,狼人求学的路总是有着千挠万阻,但别气馁,命运并非总是如此不公,就像现在的我能够站在你身前就是最好的证明。” “谢谢教授!”艾莉奥丝十分感激地朝他鞠了一躬。 没有人能比狼人更懂狼人了。 第72章 不折不扣的骗子 卢平教授说周五就是这个月的月圆夜。 真好,艾莉奥丝想,她又有足够的理由去找普洛弗讲话了。 回到休息室后,她只见到了德拉科和文森特的身影,本想转身走进女生寝室,可她忽然意识到德拉科是普洛弗的室友,有他传话,找到普洛弗难道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吗? 于是她忙不迭地跑到德拉科跟前,笑意盈盈地挥手问好:“嗨,德拉科。” 顺带的,她甩开头发又对侧面的文森特说:“嗨,文森特。” “我们刚聊到你,艾莉。”文森特说。 “我?”艾莉奥丝还没来得及问出自己的疑惑,德拉科就率先占据了问话的主导权。 “说吧,找我什么事?”德拉科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扬起下巴得意自满地问。 “这话说的,我找你难道一定是有事相求吗?”艾莉奥丝捋了捋自己耳后的头发,直言快语地说,“好吧,我的确是想问问你关于普洛弗的下落,他回寝室了吗?” “嗯……”德拉科翘起腿,抱着双臂懒洋洋地靠在了沙发上,然后朝着艾莉奥丝挑起了一半眉毛。 她可没工夫陪他闲扯,她着急地问:“别忙着耍帅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 “啊……等等,你是说,我很帅?”德拉科精准地捕捉了他喜欢的关键词。 “哈?”艾莉奥丝迷惑地用双手揉了揉太阳穴以舒缓自己快要宕机的脑袋,“好吧,你很帅,德拉科,所以,我哥哥在哪儿?” “就在寝室啊。”德拉科收敛了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摸着下巴说,“我可以去帮你叫他。” “那再好不过了。”艾莉奥丝说。 德拉科缓缓起身,没走两步,他就朝着文森特的方向回头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边,文森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他这才放心地单手抄兜闲散地走进男生寝室。 艾莉奥丝觉得他的背影很像一只优雅且做作的猫,而那只隐形的猫尾巴就快要翘到天上。 “你们刚刚到底在聊些什么?”好奇心作祟,即使德拉科叫文森特保密,艾莉奥丝还是忍不住问了他,即使有很大几率他什么也不会说。 “你知道的,德拉科不让我说。”文森特无奈地耸耸肩,气定神闲地说,“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得到答案的,你要相信斯莱特林的消息灵通度。” “好吧。”艾莉奥丝不打算为难他,她坐到了沙发上,望着眼前蜕变成长的克拉布,她说,“我发现减肥对你最大的改变是让你自信了不少。”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地说:“是啊,我的确比从前的我更爱自己,但让我变得自信的不是纤瘦的身材,而是我明白我可以做到。” “你的想法很巧妙。”艾莉奥丝赞扬道。 片刻后,普洛弗走了过来,文森特借口回寝室写论文给了他们兄妹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普洛弗!快坐,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艾莉奥丝开心地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 憋了许多天没跟普洛弗讲话,她的分享欲快要爆棚。 他装作没看见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说吧,什么事儿?” 艾莉奥丝失落地噘起了嘴,但她还是表现得很愉悦地挤到普洛弗身边,裸露的膝盖很自然地贴紧他薄薄的裤子布料,他被撞得哆嗦了一下,大腿微微发烫。 “很热,别靠我这么近。”普洛弗把屁股挪远了一个空位。 “你什么时候这么怕热了?”艾莉奥丝叹了口气,她可是越来越看不明白他了,她说,“你绝对想象不到,卢平教授也是和我一样的——狼人。” 最后的单词,她刻意压低了嗓音,也许湖浪拍击玻璃窗的声音都比这大。 “我知道。”普洛弗淡然地说,“博格特在你们面前都变成了月亮,只有那群傻子才以为你们害怕水晶球。” “你真聪明!”艾莉奥丝小幅度地拍了拍手掌,笑眯眯地说,“还有哇,教授大概在天文学上很有造诣,他告诉我明天就是月圆夜,那个……你明天晚上会陪我的对吧?” 普洛弗沉默了下来,艾莉奥丝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我会在常春藤帐蔓内守着密道,不让人靠近船屋,但不会在你身边,你长大了,要学会独自面对。”这是他的答复。 “为什么?你真的很奇怪,普洛弗。”艾莉奥丝变得生气起来,她认为自己已经足够示弱,可普洛弗连一点和好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你长大了,你不会总需要我的。” “可是我现在就很需要你啊,你真是个大骗子,明明答应了会永远陪着我的!” 普洛弗按捺住了自己也快激愤的情绪——他真的很想抱怨艾莉奥丝才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她之前明明说过想要嫁给自己,可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刻连舞伴都选择了别人? “我从来没打算否认这句话。”不管再怎么心烦意乱,他一开口,语气便不自觉软化了起来,“我会陪着你,艾莉,只是现在,我想换一种方式,从你的身边退到身后……作为你的哥哥,我只能做到这些。” “我不喜欢这样,哥哥。”艾莉奥丝哽咽着抱住他的手臂说,“我们和好吧,拜托你以后别再躲着我了……” 他低眉望向她通红的眼眶,碧绿的眼眸早已泪光莹莹,轻轻地眨动了一下,泪水就像珠串一样滑落。他的心像被猫胡乱抓扯过的线球,乱糟糟地揪成一团。 没有人能比他更清楚他有多么希望能够紧紧抱住她,告诉她这一切不是他的本意,告诉她所有的誓言都不是谎言,告诉她,他有多想成为她的唯一。 可现在他只能克制所有的欲望,用手指轻轻拂去挂在她鼻尖摇摇欲坠的泪滴。 他沉稳地说:“我不是和你闹脾气,艾莉,我……我想你以后会明白的。” “明白什么?”艾莉奥丝问。 普洛弗摇摇头,欲言又止。 第73章 我的心告诉我想见你 休息室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来来往往的人把艾莉奥丝脸上洒下的的几颗泪都看得一清二楚,她感到羞恼,撇下普洛弗回到了女生寝室。 即使被一圈浓密的黑色睫毛所遮掩,她微红的眼睑在雪白的皮肤上也显得分外明晰。 她推开了门,枕在床上悠闲看时尚杂志的潘西一抬眸就注意到了她红红的眼圈。 “你怎么了?”潘西坐了起来,担心地问。 “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门上,有点疼,不过现在没事了。”艾莉奥丝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她关上了门,有力无气地坐回自己的床上。 “没事就好。”潘西不擅长关心人,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台词了。 本以为空气会陷入沉静,潘西却忽然拍了一下床,神采飞扬地说:“对了,你回来得正好!我想跟你确认一下,星期一上午和布雷斯同行的那个黑发女孩是你吗?” “嗯……应该是吧。” “你们真的去了城堡的隐蔽处约会?” “怎么可能!”艾莉奥丝伤心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夸大其词的八卦消息给冲散了,她又好气又好笑地否认说,“我们只是一起去上了占卜课,北塔楼真的很远。” “好吧,看来比这更离谱的消息是一点也信不得了。”潘西感到失望地重新半躺回了靠枕上,两条腿随意地交叠。 “还有更离谱的?”艾莉奥丝真的很好奇在开学短短几天内,她到底拥有了多少奇幻传言,毕竟从别人口中听取的自己的八卦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情。 “现在的最新消息是,布雷斯在万千女孩中唯独钟情于你,而你却赌上自己的生命渴求德拉科的一片真心……” 艾莉奥丝急忙打断:“不是吧,这也有人信?”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心里却因为前半句话变得喜滋滋的。 “德拉科那件事八成是因为你见义勇为救了他,然后被人添油加醋地传播才有了现在的谣言,可布雷斯……如果他真的喜欢你,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他温柔又有风度,一定会是一个绝佳的男朋友。”潘西似乎比艾莉奥丝本人还要激动。 “你放弃德拉科的原因,不会是因为布雷斯吧?”艾莉奥丝促狭地笑道。 “才不是呢。”潘西说,“布雷斯是每个女孩心中温柔的典范,但真正觊觎他的人却少之又少,你想呀,他跟每个人都玩的这么好,谁能看出来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个呢?最关键的是他有一个势利眼的妈妈,普通家世的女孩根本就想都不要想了。” 艾莉奥丝平和地说:“想要拥有他的光辉当然得接纳他的灼热呀。” 她思考得很通透,她喜欢他,就会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 第二天,下定决心追求布雷斯的艾莉奥丝很想去找他说几句话,哪怕随便聊点课堂作业也好。可西奥多像一块巨黏的泡泡糖粘在她身侧,完全甩不掉。她只好打消自己的念头,决定之后再找更好的机会向布雷斯发起攻势。 傍晚,艾莉奥丝终于摆脱了黏人精,独自走入了船屋。 普洛弗到得比她更早,他履行承诺守在常春藤帐蔓下守候,两人相见的时候没有说一句话。 艾莉奥丝孤零零地躺在船只中,满天都是星星,她看不见普洛弗。 痛苦的变形总是很难熬,湖浪把小船撞得摇摇晃晃,她的胃也跟着翻滚。 不知道是不是迷糊得出现了幻觉,她居然听见了喘息声……是哥哥来了吗? “哗啦”,似乎有庞然大物冲破了湖面,四溅的水花落入船中,浇到了艾莉奥丝的身上。 “想我了吗?”莱西亚的脸蓦然出现在她眼前。 他的银发湿漉漉的,连月光都被染上了一层水汽。 水珠顺着发丝淌至下颚,就在快要滴落的时候,艾莉奥丝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真讨厌,落到了耳朵上。 艾莉奥丝用爪子挠了挠左耳,郁闷地问:“是你?” “不然你希望是谁?” 他半身撑在船沿,歪着脑袋朝她顽劣地笑,嘴角的弧度像一轮弯月。 他在湖底游了太久,气息还不太平稳。线条紧致的胸膛隔着白色罩衫若隐若现地贴着船身起伏,艾莉奥丝也随着他的呼吸晃荡。 “我哥哥在帐蔓那,你最好别闹出太大动静。” 艾莉奥丝努力打了个滚儿,把姿势从仰卧调整成了俯趴。 她可不想把肚子暴露在莱西亚面前。 “我知道了。” 莱西亚一动不动地望着她。他的眼神和初见的时候完全不同,她察觉不出太明显的意味,可至少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他眼里的猎物了。 “你的使命完成了?”艾莉奥丝问。 莱西亚凝滞了笑容,摇头说:“还没有。” “那你到这儿来是为了什么?” “我想见你。”莱西亚坦率地说,他的尾巴突然“哗”的一声浮出水面,热情的摆动把圆圆的月亮都晃成了虚影。 艾莉奥丝急忙用爪子遮掩住半睁开的眼睛,他的大尾巴甩了好些水进去。 莱西亚有些难为情地用一只手把尾巴按回了湖水中,然后又重新靠在船边托起下巴保持着凝望她的姿势。 “为什么要见我?” “不知道,我的心告诉我,我很想见你。” “……,谁教你的这些话。”艾莉奥丝无奈地将脑袋偏到了另一边。 “不可以这么说吗?我们狼人都是这样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莱西亚伸手捏住艾莉奥丝的下巴,将她的脑袋掰了回来,玩味地笑着问,“你害羞了吗?” 她哭笑不得。 害羞得是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情绪啊。 “没有。”艾莉奥丝实话实说,“我只是觉得你讲话很特别,也许这是你们纯种狼人的特色。” “那你呢?你想我吗?”莱西亚趴在她脑袋边,异常乖顺。 “呃……想了吧。”艾莉奥丝不想让他伤心,撒了个小谎。 “你在骗我。”他倏地蹙起眉头,冶艳的紫眸浮现一丝戾气,比笼罩着一层薄雾的湖光还要寒凉。 “我没有,我只是没什么精力回答你。” 艾莉奥丝被他吓得快要炸毛——目前作为一只野兽,她直觉下一秒会莱西亚被一口吞掉。 “今天是月圆夜,我太难受了。”她将尾巴夹在身下,整只狼不安地蜷缩成了一团毛球。 这个解释足够让莱西亚信服,他爽快地应道:“好,那我明天再来找你。” 第74章 倾其所有的家人 尽管没有普洛弗的陪伴,艾莉奥丝和西奥多一起度过的星期六也仍然充实。 这还是艾莉奥丝第一次主动提议和西奥多一起去图书馆学习,他当然很欣然地接受了。 她花了一个上午写了一长卷的魔法史论文——《关于我对十四世纪烧死女巫的看法》。西奥多悉心地为她批改了一些论据上的谬误,譬如不是所有女巫都憎恨焚烧的痛苦,怪人温德琳就是个例外。经过他的精修后,艾莉奥丝对自己的论文倍感满意,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有个好分数。 下午的时候,艾莉奥丝为了练习变形术把从图书馆借阅的《霍格沃茨的一段校史》变成了一只蜜蜂,倒霉的是,蜜蜂直接从窗户外飞了出去,她不得不去向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认错,赔偿相应金额的加隆。她的钱全在哥哥那,还好西奥多毫不迟疑地替她交了处罚金,否则她得被罚去整理一下午图书馆的书架。 “还好有你在,西奥。”艾莉奥丝庆幸地说,“我待会儿就去找普洛弗把钱还给你。” “我们之间,还需要计较一本书的价值吗?且不说它只值几个加隆,就算是把整个图书馆替你买下,都不必要给我一个纳特。因为是你告诉我的,我们是一家人……我妈妈以前说过,家人就是可以倾其所有的人。”西奥多很认真,就好像在他面前摆了几百份混杂的药剂材料,他在用心地区分——区分什么是家人。 艾莉奥丝心中的愁闷一瞬间就被他的话逗得烟消云散了。 她不自主地莞尔,抬手戳了一下他紧绷的脸:“好,我们是家人。”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西奥多就变得像提线木偶一样机械。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险些恍了神。 “走吧,西奥,去吃晚饭。”艾莉奥丝走回书桌前将所有学习用品都收进了书包里,她力气很大,顺便把西奥多的东西也背走了——她想,她也得照顾好这个可爱的弟弟。 到了晚上,艾莉奥丝都已经换上了睡裙才想起来要去船屋和莱西亚见面。 她随意地披了一件白纱外套罩在浅蓝色的真丝睡裙外,借口去盥洗室离开了寝室。 莱西亚双手枕在头下,翘着腿悠闲地躺在船中,听到了期待已久的脚步声,他急不可耐地跳到了岸上。 他望向艾莉奥丝,睡裙丝绸的褶皱像清朗月华下的滢滢湖泊,随着她轻盈的步伐掀起浪涌,闪动着比珍珠母贝还要梦幻的光泽。柔顺的黑发长垂在颈间,透过白纱能隐约看见她漂亮的锁骨、跳动的青筋。 这是莱西亚第一次见到艾莉奥丝穿着除了校袍以外的别的装扮,也是第一次见到她海藻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比从前更诱人——她长大了。 “晚上好,莱西亚。”被他这么盯着,艾莉奥丝不自在地拉了拉外套将自己裹紧。 “不太好,我等你很久。”他总是很诚实地袒露最真实的想法。 莱西亚走近她,目光顺着发丝逐渐下移,最终停留在了她扯住外套的双手上。 他不解地拽起她的手,分外仔细地确认了一眼,抬眸责问道;“为什么没有戴我送你的指环?” 艾莉奥丝想要抽回手,可莱西亚的力气大得太多,她只好认命地说:“学校里很安全,不需要……” “我说需要就是需要。”莱西亚扬起眉毛,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 他贴近她,另一只手不由分说地将她的腰揽到了身前,低垂下脖颈凑到她发丝间轻嗅。 “好香,像鲜嫩的雪貂肉……你会更美味吗,艾莉奥丝?” “诶,等等!”艾莉奥丝双手抵在他胸前,微微后仰,打断道,“你是不是发情了?” “发情?”莱西亚舍不得停下动作,被打断后,他的语气有些急躁,艾莉奥丝完全能感受到他托在自己腰上的宽大手掌有多么发热发烫。 “就是……在某个特定的时期,你们野兽会格外渴望寻找另一半。”艾莉奥丝艰难地解释道。 “你是说交配吗?”莱西亚问。 “呃……对。”艾莉奥丝倒吸了一口气,她显然还无法习惯野兽的直白。 “你愿意吗?和我交配。”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渴望,眼瞳的紫是这个夜晚最迷幻的色彩。 “不不不。”艾莉奥丝斩钉截铁地拒绝道,“虽然我也算半个狼人,但……我不会这么随便。” “随便?”莱西亚微眯着眼,将她整个身子都箍到怀里,“可我只找了你。” 艾莉奥丝感觉自己仿佛穿上了铁铸的束腰,连一点呼吸的缝隙都没有。 “你先放手让我喘口气,你总不能跟一个半死不活的人交谈吧。”艾莉奥丝说。 他稍微松开了一些,却没有彻底放过她。 不过这点空间足够了。 艾莉奥丝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摸出魔杖。 “昏昏倒地。” 毫无防备的莱西亚被一段红光击倒,晕在了地上。 艾莉奥丝舒了口气,满意地搓了搓手。 总算是学有所成。 离开船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莱西亚,像是审视一件最完美的作品,除了自豪以外再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现在的心情。 回到寝室后,潘西已经睡下了。 她在荧光闪烁的微弱的光线下摸索到了一本《狼人百科全书》,是普洛弗以前送给她的,他不希望她永远活在对狼人的恐惧下,他说,越是了解得透彻,越是有勇气战胜。 艾莉奥丝带着书趴在了床上,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从外看像一个刚烘焙好的羊角面包。 她按照目录翻找到了有关于纯种狼人发情的资料——他们和狼不一样,发情期并不固定,越是极端的天气越是容易引起激素躁动,比如盛夏或隆冬,月食或月圆。大部分狼人已经进化到精心择偶后再进行交配,但不排除少数种群仍然保留最原始的、最粗暴的习惯。 用椒薄荷、缬草、咬人甘蓝、绝音鸟羽毛可以熬制让狼人在发情期恢复正常激素水平的药剂(附:但没有巫师能够接近这样状态下的狼人,通常情况下巫师们会被当成食物吃掉)。 艾莉奥丝叹了一口气——意思就是,这本书的作者也不确定试剂的效用…… 第75章 德拉科的顺风扫帚 要想制作魔药,首先得有药剂材料和实验场地。 艾莉奥丝没有钱财购买药材,所以偷溜进魔药课教室制作魔药就成了她的首选方案。 她之前听西奥多说过,斯内普教授很喜欢德拉科,所以他给了他魔药课教室的钥匙,随意出入是德拉科独有的特权。 星期天正好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选拔的日子,德拉科大概一早就去了球场。 不管他平时有多么的嬉皮笑脸,只要他开始制作魔药或者面对魁地奇,那么他整个人会显现出截然不同的沉稳和严肃的一面。 艾莉奥丝害怕打扰球队的选拔,特意在十一点钟的时候才慢悠悠地走到球场。 远远看去,几个高大的男孩正杵着扫帚站在球场的草坪上交谈着什么。 今天不是训练日,他们都只穿着黑泱泱的校袍,如果不是德拉科那一头在灿阳下闪闪发光的金发,艾莉奥丝根本就分不清他们到底来自哪个学院。 “艾莉奥丝!”没想到率先叫出她名字的竟然是文森特。 他爽朗地笑着朝她挥手,太阳下他的眼瞳是琥珀般的晶亮。 “中午好,文森特!”听到呼唤,艾莉奥丝小跑着上前热情地回应道。 所有队友都向她投来好奇的、关注的目光。 德拉科压低了眉毛,他似乎有一点不爽。 “选拔结束了吗?你通过啦?”艾莉奥丝很兴奋,她由衷地为文森特感到开心。 “是啊,如果不经历这次的尝试,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有潜力。”他看了一眼马库斯队长,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艾莉奥丝鼓励地说。 “咳咳……”德拉科干咳了两声,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不会是专程来找文森特的吧?” “哦!”艾里奥斯忽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于是坦率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众人又把探求的目光移向了德拉科,每个人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德拉科昂起下巴显出一副骄傲的模样,大概这句话正中他的下怀,他没有一点觉得出乎意料。 “在这儿说,还是换个地方?”德拉科饶有兴趣地问。 “不是什么大事。”艾莉奥丝被球员们盯得难为情,她礼貌性地冲他们笑笑,这句话更像是解释给他们听的,然后她又说,“去花坛那边吧,说完我就走。” “好。”德拉科爽快地答应。 花坛附近算不上隐秘,但长探出来的花枝能够遮掩她的身影,这让艾莉奥丝觉得安心许多。 “我听说你有魔药课教室的钥匙。”艾莉奥丝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去那里练习制作魔药,你可以把钥匙借给我吗?我保证天黑之前就还给你。” “好啊。”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金钥匙在艾莉奥丝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艾莉奥丝猜他肯定又会想出什么刁难自己的法子,不过只要不算太过古怪,她还是能接受。 “喏。”德拉科将钥匙递给她,并不打算为难。 他的手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透着健康的淡粉色,金色钥匙投下的灰色阴影将他的肤色衬得更加白皙。 “谢谢……”她谨慎又困惑地接过了钥匙,不知道德拉科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 “不客气。”他抿嘴笑了起来,没有坏心眼的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那我走啦。”艾莉奥丝也冲他笑了笑,倒退两步转身离开。 她此刻只想快点消失在德拉科面前,免得他突然改了主意。 刚走了几步,他就听见德拉科在身后大喊:“嘿,艾莉奥丝!” 他不该是反悔了吧? 艾莉奥丝不太情愿地回过头。 眼前是空荡荡的草坪,他好像蒸发了一样。 “抬头,笨蛋。” 艾莉奥丝抬眸,阳光太过刺眼,她用手掌挡在额前,虚眼望向乘着风金发飞扬的他。 德拉科明朗地笑着,露出了几颗洁白的牙齿,他大声问道:“要不要搭我的顺风扫帚,我载你回去?”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走回去吧。”艾莉奥丝说。 他压低扫帚往下飞,停在略高于她肩膀的地方:“你难道不想感受一下专业找球手的飞天技术吗?速度和稳重并存,除了我,恐怕只有保加利亚球星克鲁姆才能做到了。” 这样的自我介绍并不能打动艾莉奥丝,她反而觉得他自吹自擂的模样真的很像洛哈特…… “而且今天太阳毒辣,你总不希望走回去一身臭汗地泡在魔药课教室吧?” 艾莉奥丝算是意识到了,如果自己不上德拉科的扫帚,他大概一路上都会像金翅虫一样在她耳边嗡嗡嗡…… “你总得落到地上,我才能上去!”她顿住脚步对他喊道。 德拉科控制扫帚下降,双脚稳稳落到了地面。 艾莉奥丝穿着裙子不方便跨腿,于是侧着身坐了上去。 “放心好了,我可不会像你这么冒失……”但他张狂的语调忽然转变得温和,“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毕竟你是情急之下为了救我。” 控制不住毒舌的他特别解释了一下,以防艾莉奥丝因为误会而生气。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骑得比我好多少。”艾莉奥丝好脾气地说。 “抓紧我。” 德拉科一只手拉过艾莉奥丝的胳膊,将它环到自己的腰间,而另一只手握着帚柄,缓缓起飞。 他的校袍很宽大,如果不是艾莉奥丝亲手摸到,她完全想象不到德拉科的腰如此的细窄。 他控制扫帚的速度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快,很轻缓,风也温柔。 她看向他与浅金色阳光相融的侧脸,虚幻柔和,一点也不像在球场上能把云浪搅得翻覆的他。她贴得很近,很轻易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就好像把她带回了某个纸醉金迷的夜晚。 “你不会是经常这样带女孩骑扫帚吧?”艾莉奥丝问。 “怎么可能,我德拉科·马尔福的扫帚哪能是随随便便被人碰的。”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我……我载你,是因为你救了我,顺带地报答一下你,仅此而已。” 艾莉奥丝看不见他发红的脸,也意识不到他吞吐的话说得有多不对劲。 她只感觉,德拉科比洛哈特实在多啦,他的骑行技术可不是在吹嘘哦。 第76章 公主和长生石 艾莉奥丝在教室捣鼓了一下午的魔药。 她目前所学的知识不能很好的帮助她挤出咬人甘蓝的汁液,只好采用最粗暴的手法,一拳把甘蓝打晕,捏着它尖利的牙齿往沸腾的坩埚里摁,甘蓝太过害怕,吓得赶紧往里吐了两口白沫——这大概就是甘蓝汁了吧? 椒薄荷的味道很刺鼻,是一种闻到了就会让人头皮发麻的清凉的味道。艾莉奥斯一靠近它,就控制不住地打喷嚏,眼泪直流。 幸好她周六的时候在西奥多的笔记本上看到处理椒薄荷的方法,只需要把它用火烤一烤,就不会再散发那种味道了,而且还能使它在药剂中发挥更强的功效。 她烧坏了七八片薄荷叶的时候,终于掌握了火候要领。 果然实践才能出真理。 成功熬制出淡紫色的魔药后,已经接近七点钟了。 艾莉奥丝把钥匙匆忙地还给刚吃过晚饭回休息室的德拉科,连晚饭都没吃就往船屋里赶。 莱西亚不在这儿。 他会不会是生气离开了? 艾莉奥丝坐在一块石头上望向无边的黑湖。 她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心一只狼人,即使他说她没有咬过她,但他也的确让她患上了狼化症。 他说话做事都很可恶,可是他骨子里带着的那种野性的纯真又偏偏叫她觉得很特别。就算他毫不避讳地说出想要和她交配这种话,她也只会觉得好笑而不是讨厌他。 也许是念及他们算得上半个同类,念及他年纪轻轻就背负着重任流离异国,念及他教授她防身的方法、交送她防身的护具……她的关心也不算是没有理由。 想到这,她开始拨弄自己食指上的木指环。 她把戒指带来了,兴许看见了它,莱西亚的情绪能稳定一些。 戒指做的很精巧,刚好牢牢的套在他的手指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她手指的尺寸量度的这么清楚。 月亮渐渐浮出水面,莱西亚还没有出现,艾莉奥丝打算离开。 她想着,那就祝他早日寻找到伴侣吧,不要再随便对待他自己的身体。 “你是来道歉的吗?”莱西亚从湖中跃起,搅碎了平静的月亮。 听到他的声音,艾莉奥丝感到喜悦,她的期待没有落空。 “是啊,道歉的礼物都带来了。”她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拎着手中的试剂瓶摇了摇。 “这是什么?”莱西亚全然没有一点狼人应有的警觉,他相信了,并且感兴趣地看着那瓶药。 “好喝的饮料。”艾莉奥丝拧开瓶盖,举到他面前。 莱西亚接过后咕噜咕噜地吞下了肚,他皱了皱眉,两只耳朵忽然耷拉了下来。 “不好喝,你们巫师真奇怪。”莱西亚把空瓶子还给了艾莉奥丝,踉跄着坐到了石头上。 艾莉奥丝蹲了下来,仰着头看向他。 他垂着脑袋,眼神变得飘忽,和刚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来是魔药起作用了? “不过我接受了,你的道歉。”他难受地打了个嗝。 “你感觉有没有舒服一些?我是说你的心情。”艾莉奥丝关心地问。 “嗯,虽然你打了我,但你也道歉了,我现在没有那么难过了。”他坦诚地说。 “不是说这个啦……”艾莉奥丝捧起脸焦心地看着他,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我也得跟你道歉。”莱西亚的耳朵消失了,他低声嘟囔,“我以为你问我,就代表你也想……可是我没有随便,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游过来找你,我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这段时间就是特别想见你。” 这让艾莉奥丝想起了她曾经养过的泰迪犬,它没得到想要的肉干时也是这副可怜巴巴的表情。 可怜的莱西亚,他一定是没见过别的女狼人,否则不会漂洋过海都要见艾莉奥丝一面。 “没事啦,我都懂。”她坐到他旁边轻轻抚拍他微驼的后背。 他的衣衫都是湿的,皮肤却仍然发热。 “明天过后,你就不会再想见我了。”她说。 “为什么?” 艾莉奥丝的笑让他捉摸不透,她说:“因为你得去复兴你的狼人族呀。” 他点了点头,也觉得很有道理。 “你找到你想找的那只狼人了吗?”艾莉奥丝转移话题问。 “没有,找到的话,我差不多就完成我的使命了。” “她和你的使命有什么关系?” “她是唯一拥有白狼血脉的后人了,现在北美狼人族内乱不断,我们需要她的身份压制四分五裂的暴乱。” “为什么一定要白狼血脉才能压制这场暴乱呢?如果她什么都不会,你们为什么不去选举一个更有领导能力的狼人来带领你们种族走向辉煌?”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她才能使用长生石。” “长生石?”艾莉奥丝疑惑地问,“是那个和魔法石一样的东西吗?” “算是吧。”他抬头望向月亮,对她娓娓道来。 “几百年前,被屠杀的贝奥图克人中有一位避世的炼金术师,他想用学到的技艺炼造出一颗点石成金的宝石。但他还没有达到他老师尼克·勒梅的境界,英国人就已经杀到了纽芬兰岛。 他把那颗延长寿命的石头命名为长生石,还把自己毕生的魔力都遗留到了戒指里,只有北美白狼人的血脉才能够使用。他希望用这颗长生石让长生的白狼狼人带领整个北美狼人族向英国人复仇。 古树选择了一位当时能力最强大的狼人为王,那颗宝石被做成了戒指,从此象征着生命、权利和仇恨。可报仇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纽芬兰岛被占领了,白狼王带领狼人在美国发展了一些势力。 和其他狼人结合后,纯种的白狼越来越少,为了延续血脉,白狼王挑选了一位伶仃的白狼结为伴侣。不久后,他们诞下了一个儿子,叫塞拉。为了复仇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他们让塞拉到英国求学。塞拉成年的那天,白狼王把戒指交给了他,选择退位。 白狼王的生命结束了,葬身在了古树下面。可塞拉没法用戒指完成祭祀仪式,白狼血脉才可以使用的魔力没能在他身上体现,底下的人都怀疑他血脉的纯粹性,不少狼人想自立为王,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杀死了白狼王的遗孀。 我父亲曾经是白狼王忠实的部下,他和其余几位狼人一起掩护塞拉逃生……塞拉没能逃过,我的父亲也死掉了。正因为这个原因,我和母亲在内乱纠纷中过得很不好,于是不再和他们群居。 遇见你的那年,她生病去世了。她死前,交代我一定要完成父亲的遗愿——找到塞拉和一位女巫生下的女儿。可是我都快活不下去了,我很饿,然后看见了你。 我靠着你的血活了下来,回到狼人族做最低等的活儿,想要从他们口中打听公主的下落。 再后来,我偶然间听到了那些叛乱的狼人说,他们知道塞拉是纯种白狼血脉,只是他们在塞拉小时候就给他的饮食做了手脚,让他体弱多病,无法施展魔力。 他们知道公主的存在,却没有告诉别人,因为他们想要赶尽杀绝。 守护白狼血脉的古树没有告诉他们公主的下落,可是我问到了,古树相信我的忠心,它告诉我,公主在英国,即使范围仍然很大,但我总算有了一个确定的目标。” “等等……塞拉?”这个名字让艾莉奥丝觉得耳熟,她说,“奥利凡德先生提到过这个人,而且他还说塞拉也来自北美!” 回应她的只有浪鸣声,她忽然感觉肩头一沉,莱西亚竟然靠在她身上睡了过去。 第77章 变相的表白 “莱西亚,你醒醒……” 艾莉奥丝抽出手想要扶起他,可他软绵绵的,像没有骨头的黏虫,她一抽动,莱西亚便直直躺倒在了她的腿上。 “莱西亚?”她摇了摇他的肩膀。 莱西亚只是砸吧了一下嘴,吞咽的口水让他的喉结轻轻滚动。 看来是药量太重了…… 总不可能又让他独自在这吹一晚上冷风吧,哪怕他有很多很多的毛发。 于心不忍的艾莉奥丝把莱西亚搬到了船上,还贴心地替他摆弄了一个还算雅观的姿势——他侧躺着,膝盖微曲,臀部凹凸有致,像一条搁浅在岸的美人鱼。 这样一来,就算睡梦中的莱西亚不幸地被管理员费尔奇逮捕,他的形象也不至于太难堪。 紧接着,她脱下了自己的校袍给莱西亚搭上。 她有些可惜地想,如果他的大尾巴能变出来当被子就好了。 —— 星期一,西奥多在礼堂和艾莉奥丝用完早餐后言辞恳切地要送她到北塔楼上占卜课。 尽管他们俩的教室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完全不顺路,但他执意说想去见见北塔楼的风光,因为他在城堡待了两年却从没有去过那里。 艾莉奥丝抵抗不了他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只好答应了下来。 当他们走到第七层旋转楼梯的时候,西奥多忽然感慨说:“这里确实很偏远。” “对呀,还好上次我遇见了布雷斯,要不是他带路,我可能得迷失在千变万化的楼梯里。” “嗯……”他放缓了脚步看向她,小心翼翼地问,“所以那些传闻都是无稽之谈,对吗?” “当然啦!”艾莉奥丝笑吟吟地歪着脑袋问,“你该不会是相信了吧?傻西奥。” “没……没有。”他匆促收回了视线,语调变得迟缓,“我相信你,所以……我来问你。” 艾莉奥丝率先跨上了平台,像老教授一样将双手背在身后。 “那现在,我们勤学好问的西奥多还有别的想问吗?” 他踌躇地踏上最后几级台阶,凑近她低声问:“你说,今天之后会不会也有人谈论我们?” 艾莉奥丝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要有传言早就该有啦!” 她用指节敲了敲西奥多的脑袋,一声闷响,他轻微咬了一下嘴唇,无辜地看着她。 “好啦,你该去上算数占卜课了。”艾莉奥丝替他揉了揉刚刚被敲击的地方,温柔地说,“谢谢你陪我,西奥,下节课见。” 他乖巧地点头,微笑着应道:“下节课见,艾莉。” 眼见着艾莉奥丝推开活板门爬上了直通教室的楼梯,西奥多才放心地离开。 距离上课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教室里面没有人。 她随便挑了一个蒲团坐下,比想象中柔软舒适。 铺天盖地的红光笼罩着她,壁炉台下的铜茶壶飘出的浓烈熏香让她感到犯困。 艾莉奥丝单手撑着脑袋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她又梦见了普洛弗,在一片混乱中,她拼命向他跑去。 她着急得醒了过来,耳边是嘈杂的嬉笑和谈话声,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坐到了位置上。 普洛弗安然无恙地和德拉科他们围挤在一张小圆桌旁,只有艾莉奥丝孤零零的。 “我可以坐在这吗?” 艾莉奥丝回过头,发现是布雷斯。 “好啊。”她欣然答应。 要是能和布雷斯成为占卜课上的固定搭档自然是很不错的。 他掠过扶手椅,坐到了她旁边的蒲团上,这样能保持相近的高度,方便交谈。 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教室里大概来了一半人。 艾莉奥丝略显局促地捋了捋鬓角的头发,装模作样地翻看教材,余光却不自觉地往左瞟——布雷斯也正在看书,但是是《魔画周刊》。 她在心中告诉自己要主动一点,于是鼓起勇气说:“上次你送去参展的那两幅画在杂志上获得的评价很高,我妈妈也看见了,她觉得你很优秀。” 他抬起眼睛,温和地笑了起来 :“原来你真的去购买了那期杂志。” “对呀,我一直在关注着。”艾莉奥丝率真地说,“毕竟是我看上的画嘛。” “没有人能够质疑维斯塔一脉相承的眼光。”布雷斯将手肘放在桌上,几根手指虚扶着脸颊,懒洋洋地说,“坦白讲,我很期望能得到你母亲的指导。” “好呀,她一定会很乐意的!”艾莉奥丝不假思索地说,“那就说好啦,圣诞节假期的时候到我家来做客?” 布雷斯显然没想到进展会这么顺利,他放在膝上的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 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特里劳尼教授让已经到场的同学先看书预习一遍今天的上课内容。 布雷斯从左胸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生疏地架在了耳朵上。 镜片投射出斑斓的光,却很浅淡,盖不住他狭长双眼散发的风流魅力。 “你近视了吗?”艾莉奥丝问。 “不算是。”他笑了笑,没有多说,将话题往别处引,“关于最近的那些谣言,一定给你添了不少烦恼吧?实在对不住。” “别这样想,布雷斯。谣言是那些无聊的人制造的,和你没关系,你不用自责。” “我没有否认。” “啊?”艾莉奥丝迷惑地看着他。 “很多人问过我,而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我没有否认……” 她掀起书页的手明显一顿,可心跳却没有征兆地急速加快。 这算是变相的表白吗? 布雷斯歉疚地说:“抱歉,我利用了这场绯闻。” 艾莉奥丝还没有回过神:“什么……什么意思?” “我不擅长拒绝别人,而现在我的单恋可以成为拒绝她们的理由。” 她大概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布雷斯不想再顺从贝利安的意愿流连在与女孩们的交际之中。 他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愿景,他这么优秀,理应前路坦荡。 “为什么……你选中了我?” “是那天的风和树叶选择了你。”布雷斯自嘲地笑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但,我相信命运,正是因为我相信,所以我坐到了这里。” 他通常不会流露这样的神情。他应该是谦和的,而不是卑怯的。 “不会。”艾莉奥丝肯定地说,“我也正坐在这,和你一起。” 她的手指在茶盏上随意地画了一个圈,笑着说:“我很相信,所以,上次你为我预言的朋友,我希望是你。” 第78章 我喜欢你 艾莉奥丝雀跃的心情保持了一整天,连吃饭都控制不住的傻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即使布雷斯没有说喜欢她,她居然也有种被表白的快乐。 尽管她已经警告过自己上百遍“我们只是朋友”,但仍然没办法平复自己喜悦的心。 这感情对艾莉奥丝来说是强效的巴费醒脑剂,她在变形课上竟然比格兰杰还要先完成麦格教授布置的任务,这完美的变形术让西奥多很为她骄傲,谁能想到一向腼腆的他在安静的教室里成了第一个为她猛烈鼓掌的人呢? 晚餐后,她打包了一些小甜点给莱西亚带去,也想把自己的喜悦和他分享一份。 也不知道狼人会不会喜欢吃点心。 她不太确定,于是又回过头装了几块腰子馅饼。 今天气温转凉,艾莉奥丝把食物都裹在了自己的怀里,用体温为它们保暖。 她弓着腰穿过被风吹得凌乱飞舞的常春藤来到了船屋,莱西亚像是和她有感应似的已经等在了那儿,他捧着一件黑袍,对她弯腰驼背的姿势感到疑惑。 “晚上好,莱西亚。”艾莉奥丝捂着肚子朝他笑嘻嘻地走去。 “你不舒服吗?”莱西亚关切地问。 “当然不是啦。”艾莉奥丝迈着小碎步走到最近的一块石头边坐下,她夸张地掀开校袍,俏皮地喊,“铛铛~” “这是什么?”莱西亚蹲到她身侧,意兴盎然地盯着她怀里的食盒。 “是我们学校的晚餐,我之前只给你带过生肉,或许你可以尝尝煮熟的东西。”艾莉奥丝双手捧着盒子举在莱西亚眼前,自豪地说,“还是热的哦。” “又是昨天那种东西?”莱西亚有些嫌弃地缩回了脖子,“我不喜欢。” “你都没试试怎么知道呢?”艾莉奥丝拿起一块果挞在他鼻子前诱惑性地晃了晃,“很香的,尝一个嘛。” 莱西亚半信半疑地接过果挞,细微地咬了一口。 “好吃吗?”艾莉奥丝期待他赞美的答复。 “不好吃。”他话虽这么说,却把整个果挞都塞进了嘴里,囫囵嚼了两下,然后咽了进去。 “不好吃你还吃。”艾莉奥丝怀疑他就口是心非,执着地端着食盒示意他尝尝下一个。 “不能浪费粮食,而且是你带来的,我得吃。” 看到一脸真诚的莱西亚,她又把食盒放回了自己膝盖上。 “不勉强你了,还是我自己吃吧。”艾莉奥丝咬了两口奶油卷,无奈地说,“你好像没有什么喜欢的。” “有啊。”莱西亚认真地回想,“我喜欢生肉,特别是雪貂,我只吃过一次……我还喜欢你,我喝过你的血,你是我唯一的巫师朋友。” 艾莉奥丝尴尬地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喜欢——多么美好的词语,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么别扭? 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问:“怎么样,昨天之后,你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变化?” “嗯,我没有再莫名其妙地发热,心情也好像变好了很多。”他如实地回答。 “那很好呀。”艾莉奥丝窃喜,她的魔药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嘛。 “哦,对了,你昨天说的奥利凡德是谁?”莱西亚终于想起了正经事。 “是一个魔杖制作大师,我听他说塞拉也曾经是他的学生,而且还留下了一本笔记,上面的图纹我看不懂,会不会是你们的文字?” “也许是贝奥图克文……你能把那本笔记偷来吗?”莱西亚语出惊人。 “那怎么可能!”艾莉奥丝惊叹,“搞不好会把我送进阿兹卡班的!” “什么是阿兹卡班?”他好奇地问。 “就是关押坏人的地方……不过,这个不是重点!我是绝不可能去偷东西的。” “可是我很想知道那上面写了些什么。”他的眼神难得没有浮现戾气,而是显现出一种懵懂的蒙昧。 “不如……你教我那个什么贝克语,我看懂了不就可以给你讲了吗?” “哦……有道理。”莱西亚认同地点点头,严谨地说,“是贝奥图克语。” “好吧,好吧,贝奥图克。”艾莉奥丝敷衍地说,“那么,除了一个月一次的狼化我得好好休息,以及星期三晚上我得上天文课没法来以外,我们每天晚上都在这个时间见面?” “好。”莱西亚站了起来,把黑袍轻轻披到了她的双肩,冲她微微一笑,“不见不散。” 艾莉奥丝望着他逐渐走远,他的银发很好看,她移不开视线。 莱西亚却停在了湖边,蓦然回过头。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灿烂地笑着说。 “我还是很想你,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哪怕是明天也说不准——” “我走啦,明天见,艾莉奥丝!” 他挥了挥尾巴,再一次消失在月光粼粼的湖面。 —— 九月剩下的日子,艾莉奥丝过得忙碌且充实。 她成了图书馆的常客,西奥多很认真地制定了一份帮助她成为年纪第一的计划。 艾莉奥丝没想多上学期随口一说的事情,西奥多当真了。 她倒是没有那么远大的抱负敢和格兰杰争第一,她也不明白西奥多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和格兰杰争,那比成就她要容易得多。 不过,她很乐意每天花14个小时的时间按照西奥多的要求学习,再花1个小时去卢平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办公室聊聊天顺带求教一些课堂上不会讲授的知识,而睡前的2个小时用来找莱西亚学习贝奥图克语,这样一整天下来,她几乎没有时间可以思念普洛弗。 她偶尔也会应邀去看看文森特的魁地奇训练,德拉科不再和她作对,笑脸相迎是常有的事,他甚至还会热心地为她送上一份魁地奇球员特制饮料,好喝,但喝完她会兴奋得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到后来她才知道,原来饮料里有强效的醒脑成分,只能通过汗液才能挥发掉。 布雷斯成了艾莉奥丝占卜课的固定搭档,他们之间的交流点到为止,远不如往日独处的时候那样举止亲密,哪怕艾莉奥丝仍然是他的绯闻对象。 可这对她来说远远不够,她仅剩的休息时间几乎全用来观察布雷斯了。她注意到他戴眼镜的次数变多了,和其他女孩的接触却变少了,连他的表妹布什曼也没去找过他——那是个羞怯的女孩,她在休息室里向布雷斯借过一年级的笔记,他用温柔却淡漠的语调叫她不用再还回来了,她听懂了言外之意,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 第79章 霍格莫德买糖糖 西奥多在十月份之后变得怪怪的,他不再像从前那样时时刻刻都黏着艾莉奥丝,就连去图书馆的频率都变少了,不过他仍然会在晚饭后对她进行提问和抽背。西奥多严厉起来像麦格教授,她一个字儿都不敢背错。 大半个月里,普洛弗和西奥多都不在身边,这不免让艾莉奥丝的心里感觉空落落的, 但可算是有了一件好消息——三年级以上的同学在万圣节前夕可以去参观霍格莫德村了。 “我明天晚上不能来找你啦。”艾莉奥丝兴奋地对莱西亚说,“因为明天晚上有万圣节前夕宴会,在那之前,我还会去霍格莫德村玩儿,看在你这个月陪我度过了变形夜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带点好东西。” “我没有金币可以付给你。”莱西亚说。 “那又怎么样?”艾莉奥丝率性地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臂膀,笑着说,“就当我送你的万圣节礼物了。” 莱西亚稳稳站立着,没有说话。 “你想到要什么了吗?” 他摇头说:“我不要你带给我,我想和你一起去。” “这恐怕有点难办。”艾莉奥丝面露难色,她摸了摸下巴:“我明天要跟我朋友一起,我很难向他解释你的身份。” “他?”莱西亚微眯起了眼睛。 “呃……是的,我很好的朋友,类似于亲人的存在。” 莱西亚藏好幽怨的眼神,不明显地撅了一下嘴唇,不自然地说:“好吧,那你们玩得愉快。” “谢谢你的祝福。” 艾莉奥丝因为他的理解而感到心情愉悦。 她说:“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学贝奥图克语吧。” 莱西亚蹲坐在地上,用石子在砂砾上画了几个字符。 “这是全新的内容吗?和你昨天教我的完全不一样,我怎么一个笔画都看不懂?” 艾莉奥丝歪着脑袋对着字符左看右看,一定是姿势不对,否则怎么会看不明白? “是啊。”莱西亚写完了一大段晦涩的生僻字后将石子朝黑湖扔去,精准地砸向了水面上漂浮的月亮。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对劲,他总是会把自己的心情暴露在脸上——一定是他觉得自己学得不够好所以生气了,艾莉奥丝这样想。 “所以,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她蹲下身指着第一排的文字问。 “见异思迁。”他又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子放在手中掂了掂。 “啊?” “形容某些狼人的意志不坚定,喜爱不专一。” 艾莉奥丝抿了一下嘴唇,又指着下一排问:“那这个呢?” “始乱终弃。”他这次直接把手中的石子碾碎了,碎石四分五裂地从他指缝落下。 “我还是……不太明白。”艾莉奥丝秉持着勤学好问的优良品德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你抛弃了我。”他压低了眉毛,用词一点也不委婉。 “我……我哪有?”艾莉奥丝义正言辞地反驳道,“你又不是物品,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啊,怎么能说抛弃呢?” 他不服气地偏过头哼了一声,可一点也没有威慑力,反倒显出幼稚的顽劣。 “我会给你带好东西的,我对梅林发誓!”艾莉奥丝见他一脸阴郁,识趣地说,“不如我们改天再学吧?我困了,精神状态不好。” 她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起身踮着脚打算开溜。 “站住。”话音刚落,他的尾巴便勾住了艾莉奥丝的双腿,差点将她绊倒。 紧接着,他的尾巴尖顺着她的小腿往上爬,牢牢圈住了她的腰。 艾莉奥丝猝不及防地被大尾巴卷到了莱西亚的身前。 “你真可恶,大尾巴狼!”她愤愤地扒开了他的尾巴,沾了一手毛。 莱西亚没有理会这低级的谩骂,兀自摊出手掌伸到了她面前:“把你的手给我。” 他严肃认真地看着她,这阵势活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孩。 “干嘛……”艾莉奥丝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把手递给了他。 他没有回答,牵住她的手举到眼前,目光落在那枚朴素的指环上。 艾莉奥丝浅浅舒了一口气——还好她带来了,否则今晚势必又有一场恶战。 他弯唇一笑,用利齿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汩鲜血从他唇瓣渗出。 “你做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想要抽离自己被紧握住的手。 他低下头,将鲜红的嘴唇送到她的食指上,滚烫的血顺着指端下坠。 “既然不能带上我,那就戴上它去。”他抬眸,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艾莉奥丝木讷地点了点头,她不懂莱西亚做出这样的举动有什么意义。 他轻轻舔过下唇的血迹,月光下他的眼瞳重现阴鸷的狼性。 —— 第二天,艾莉奥丝和西奥多在经过管理员费尔奇按照一份长长的名单仔细比对后,顺利走出了城堡的大门。 霍格莫德的一切对艾莉奥丝来说都很新奇。 她先陪着西奥多到文人居羽毛笔专卖店买了两只淡青色的羽毛笔,她原以为其中一只是西奥多留着备用的,没想到他竟然直接送给了自己。 好吧,不拿白不拿,反正西奥多已经包揽了她一整天的购买经费。 接下来,他们去了蜂蜜公爵糖果店。在休息室的时候,艾莉奥丝常常听学长学姐们念叨这家店铺,光是简单听听那些魔法糖果的名字她就已经馋坏了。 这家店很大,有上百个货架,色彩缤纷的糖果乱中有序地排列着,收银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糖果贩卖机,透明的圆形玻璃得有她十个脑袋这么大,四面白色乳胶墙都贴着各式各样的宣传海报,上面介绍了不同糖果吃下后会产生的魔法效应。 艾莉奥丝看得眼花缭乱,在一个盛满了果浆软糖的木桶边停住了步伐。 “我想要这个,西奥。” “好。”西奥多一声应下,用贝壳形状的夹子给艾莉奥丝装了满满一罐子的软糖。 “够了够了!”艾莉奥丝连忙制止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说,“太多啦,我还想再试试别的呢。” “没关系,你想要多少都可以。” “好吧!”艾莉奥丝下定决心说,“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非常好地实现了自己的人生观——与其扭捏推辞,不如尽情享受。 听到她的回答,西奥多也满意地笑了起来,他当然是希望艾莉奥丝不要和他客气的。 第80章 没有轨迹地贴近 他们又绕了一圈,走到了售卖巧克力球的货架边。 西奥多忽然俯身凑到她耳畔低语:“那个人一直在盯着我们。” 艾莉奥丝顺着他的目光向张贴着碳酸打嗝糖海报的斜前方望去——是莱西亚。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件黑袍子罩在身上,用兜帽把银发遮得严严实实。 即使是这样,艾莉奥丝也一眼从人群里看见了他——他的身高就显得很突出啊! 莱西亚并没有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而是侧过身抓了一把绿色包装的碳酸打嗝糖漫不经心地垂眸观察。 不愧是狼人,这么有反侦察意识。 “可能是觊觎我的美貌吧?谁知道呢……”艾莉奥丝心虚地扯着西奥多的袖子往另一边方向走。西奥多再次警觉地扫视了一眼莱西亚,男人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善类。 他们迅速逛完了商铺剩下的半圈货架,西奥多非常主动地帮她把每一种糖果都装进了罐子。他们大概是今天糖果买得最多的客户,老板安布罗修·弗鲁姆热情地送了艾莉奥丝一把红色包装的碳酸打嗝糖——据说是和佐科笑话商店的联名款,吃下红色款的人可以随意控制吃下绿色款的人打嗝。 艾莉奥丝喜悦地表达了谢意后和西奥多一起去了三把扫帚酒吧。 虽然是鱼龙混杂的场所,但罗斯默塔女士将它打理得干净又明亮,酒吧很受当地人的欢迎。 他们推门进屋,唱片机播放着当下最流行的电子音乐,圆桌、矮桌、长桌都坐满了年轻的学生。艾莉奥丝和西奥多各点了一杯黄油啤酒挑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而室内被温暖的橘黄色灯光所晕染着,再喝下一口冒着泡的热腾腾的啤酒,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了起来。 “西奥,我可以来一块酒心巧克力吗?”艾莉奥丝搓了搓手,期盼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当然。”西奥多从罐子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朝她张开了手掌,艾莉奥丝便顺势从他的手心抓起巧克力,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指环不听使唤地生出了利刺,扎中了他的手。 “嘶……”西奥多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手心被划了很长一道口子,不断有鲜血涌出。 “西奥!”艾莉奥丝想碰又不敢碰地收回了手,触目惊心的红让她的心不由得一震颤,她愧疚着急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指环,它不应该这样的。” 西奥多拧紧眉心,将视线拉向吧台处正悠哉地叼着一根塑料吸管,喝免费苏打柠檬水的莱西亚——他挑衅意味地朝着西奥多扬高了眉毛,嘴角不自觉地上翘。 “没事。”西奥多温和地笑了笑,说,“只有一点点疼而已。” 艾莉奥丝急忙起身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对他说:“我带你回学校的校医室包扎伤口。” 他纠结一番后点了点头,忧心地问:“我会不会扫了你游玩的兴致?” “才不会呢。”艾莉奥丝一把推开酒吧大门,让西奥多先跨步出去,“是我没照顾好你,抱歉,西奥,我下次不会再戴它了。” 西奥多安慰说:“没事的,艾莉,你别自责,要怪……应该怪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别有用心的人?”艾莉奥丝回忆起了昨晚上莱西亚的怪异举动。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他抿唇笑了笑,眉眼间流转着一触即碎的脆弱感。 “我会调查清楚这件事的,西奥。”艾莉奥丝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后背,她面对他时总会萌生出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就像普洛弗,从前也都会保护她的。 —— 庞弗雷女士用白鲜香精涂抹了西奥多的伤口,再用一层白纱布为他纤瘦骨感的手包裹了起来,还好只是普通的划伤,恢复得好的话说不定明天就看不见伤疤了。 坐在病床上的西奥多缓缓抬起头,白炽灯的光圈投映在他明亮的蓝色眼眸中,也投射在他苍白得有些病态的肌理上,可他仍对她笑着,尽管这笑容有些微弱无力。 “还疼吗,西奥?”艾莉奥丝担心地问。 “好多了。”西奥多停顿了一下,迟缓地说,“艾莉,我等会儿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处理,所以……不能和你一起了。” “又有别的事情?你最近好像都很忙。”艾莉奥丝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不是和别人,我……我是去找弗立维教授问一些乐理方面的问题。”他着急解释,却又回答得吞吐。 “真的?”艾莉奥丝弯下腰凑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询问。 “真的。”他瞪圆了眼睛重重点头,语气笃定。 “好吧,那你去吧,注意你的手哦。”艾莉奥丝嘱咐道。 “好。”他顺从地答应了下来,而这次的点头又轻又缓。 —— 一直到晚宴开始,艾莉奥丝都没有见到西奥多的身影。 她在长桌边着急地张望,甚至还问了潘西她们有关于西奥多的下落,可没有人知道。 礼堂的大门已经被关闭,艾莉奥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打开它偷溜出去,那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准备去干什么坏事。 宴会的第一个节目是格兰芬多的差点没头的尼克带来的,他在舞台上的红色帷幔前表演了一遍惊心动魄的砍头经历,血淋淋的,格兰芬多爆发了一阵叫好声,艾莉奥丝却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满屋子香甜的南瓜味已经把她的鼻子喂饱了。 她跟着旁边的人敷衍地鼓了鼓掌,眼皮渐渐耷拉了下来。 尼克飘走后,礼堂的光线忽然变得黯淡,燃着火苗的橘黄色横幅转瞬间变为深幽的绿色。 红色帷幔缓缓滑到了舞台两侧,所有的光束都聚焦在了正中央——在那团虚幻到模糊的白色光晕中,穿着银白色礼服的西奥多正坐在一架黑色钢琴前,修长手指立在黑白琴键上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优雅气质竟让缠绕在手的纱布也看起来像一张品质上乘的丝绢绸缎。 学生们顿时安静了下来,这氛围并不凝重,反而充斥着一种浓烈的期待。 西奥多按动琴键,音符缓缓流淌,南瓜烛台上的火苗也随着旋律摇曳出旖旎光影。 他凝聚多年的锋芒不再收敛。 此刻的他是高贵的天鹅,是耀眼的华光,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一曲完毕,他抬眸,将所有的笑容和温柔都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艾莉奥丝。 在人声鼎沸的喝彩声中,艾莉奥丝却因为他熠熠生辉的蓝眼睛而停滞了呼吸。 她还记得,他小时候教她弹过琴,柔软的衣袖摩挲过她的手臂,午后的阳光也曾照耀过他们并排的双肩,那一幕仿若昨日,而此刻悠扬的乐声却没有行径轨迹地贴近她的耳、她的心。 第81章 胖夫人出逃 西奥多走下台,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了艾莉奥丝的身边。 舞台上赫奇帕奇合唱团的表演已经开始,可西奥多仍然被闪耀的光芒所笼罩,也或许,他本身就是一束难以湮灭的光。 “西奥,你真棒,我没想到……你怎么会突然上台?”艾莉奥丝激动地问。 “你说,想听我的歌。”西奥多微笑着说,“迟到了一年的歌曲,也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艾莉奥丝恍惚记起去年万圣节晚宴上,她跟西奥多说想听他唱歌。 她知道以他那内敛的性格是断然不会答应的,因此也就是开玩笑逗逗他而已,可他居然惦记了一年,而且还在全校师生面前为她演奏…… “当然不会,我很惊喜。”艾莉奥丝问,“所以,你这个月都在忙这个?” “嗯,是弗立维教授帮我彩排的。”西奥多不问自答,“不过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去了,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他移开了眼睛,连和她对视的胆量都没有。 “好,我知道啦,快吃饭吧,你今天一定累坏了。” 她殷切地把周边食物的盘子全都推到了西奥多面前,邻座的学生都朝他们看去,惹得西奥多一阵脸红。 愉快的晚宴结束后,同学们纷纷离开礼堂回到各自的学院公共休息室。 艾莉奥丝刚顺着人潮走进石门,斯内普教授就匆促地赶来让全体学生返回礼堂。 回去的路上,同学们的兴致仍然很高昂,有不少人认为是校长准备了一份大礼包忘记分发给大家了,也有少数人猜测是学校里再一次发生了恐怖的遇袭事件……总之众说纷纭,困惑又兴奋的学生们只能到现场才能一探究竟。 在卸去所有装饰物的礼堂里,邓布利多校长告诉大家所有教授将要对城堡展开一次全面搜查,今天晚上,同学们只能在礼堂里过夜了。他挥动魔杖,地上突然出现几百个睡袋,然后他离开了,礼堂大门被麦格教授紧紧关闭。 室内的气氛没有显现应有的低沉。 格兰芬多的同学激情澎湃地把画像上的胖夫人消失事件原封不动地告诉了其他学院的同学,谁也分不清那些议论声的情绪到底是惶恐紧张的还是兴奋刺激的。 “我要找到普洛弗。”艾莉奥丝完全不管那些嘈杂的背景音,扛着两个睡袋穿梭在人群中,格外认真地张望着寻找普洛弗的踪影。 “我……我可以自己来。” 跟在她身后的西奥多已经不奢求帮她搬东西了,她总是很能干。 “不行,你手受伤了。”艾莉奥丝头也没回地说,“你可以帮我观察一下普洛弗在哪儿,大家都穿着校袍,太难分辨了。” “好……”西奥多也左顾右盼了起来,当然,他还得时刻注意艾莉奥丝的位置,以免她一不小心消失在乌泱泱的人堆里。 没过多久,西奥多就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发现了普洛弗,他也正注视着艾莉奥丝,只不过和西奥多一扫而过的对视后,即刻坐回到了地板的睡袋上。 “你哥哥在那边。”西奥多单手指向普洛弗的方位。 “太好了!快走,西奥。” 艾莉奥丝兴冲冲地朝那边跑去,悬垂在双肩的两个睡袋也跟着她雀跃的跑姿上下摇摆。 “晚上好,普洛弗。” 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交谈了,她放下睡袋后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 “晚上好,艾莉奥丝。”普洛弗轻轻抬起眼皮,字正腔圆地说,就好像在念官方的板书。 “这里……有人吗?”艾莉奥丝指着普洛弗身边的紫色睡袋问道。 “有。”他短促地应道。 “哦……好吧。”艾莉奥丝失落地把自己的睡袋挪到了旁边。 哪怕中间还隔着一个不知名的人,她也希望能和哥哥靠得更近一点。 “躺下吧,西奥,大家都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艾莉奥丝反倒安慰起了西奥多。 “好。” 西奥多脱掉了礼服外套蹲下身帮她铺睡袋,从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半解开的衬衣领下清晰凸起的锁骨,他的颈窝随着手臂动作的起伏时深时浅地变幻着,睡袋被他铺得很规整,他仰起头,眼睛里充盈着天花板的魔法星光。 “可以睡了,艾莉。”西奥多说。 “谢谢西奥。”艾莉奥丝刚坐下,德拉科便朝他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他从来不会因为学校里发生的离奇事件而担惊受怕,他并不是漠不关心,而是带着一点看热闹的振奋,艾莉奥丝怀疑他一定是被分院帽分错了学院——他这样的气魄应该留在格兰芬多才是。 “高尔他们选的位置一点也不好,幸好我没有把睡袋拿过去!”德拉科神采飞扬地站到了紫色睡袋前,定睛一看,惊诧地叫道,“艾莉奥丝?” “嗨,德拉科。”艾莉奥丝爬进睡袋里朝他生硬地挥了挥手。 德拉科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大概是觉得她半掩着身子像条巨型弗洛伯毛虫的模样很滑稽。 “大家都快睡觉了,不准再讲话,五分钟后熄灯!”各个学院的级长统一地喊道。 艾莉奥丝侧过身子面向西奥多,用胳膊肘支撑着脑袋还想和他讲几句话。 德拉科撇了撇嘴,脱掉鞋钻进了睡袋,和普洛弗以同样的姿势平躺着仰望星空顶。 “对了,西奥。”艾莉奥丝盯着西奥多的眼睛,用轻柔的气音说:“你今天弹的那首曲子我没有听过,它叫什么名字呀?” “是……”他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躲避了她的目光。 “嗯?”艾莉奥丝越发好奇了。 “是我新写的,叫……《alioth》。”他小声地说,脸颊微微泛红,像是不经意间把埋藏在心底的某个小秘密说漏了嘴一样羞赧。 “玉衡星?”艾莉奥丝受宠若惊地睁大了眼睛,她完全没意料到是用自己的名字命名的。 “你……你喜欢吗?”他试探性地回望她的眼眸。 “喜欢,非常喜欢!”艾莉奥丝喜悦地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可以教我吗?” “你没听级长说了不要再讲话了吗?”在她身后的德拉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问话。 艾莉奥丝翻了个身朝着德拉科问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听级长的话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抱着双臂说:“我……我现在就想听了,怎么了?” 可恶!他实在是太蛮横无理了! “没怎么,睡觉吧。”自知理亏的艾莉奥丝偏过头,气鼓鼓地轻哼了一声。 “晚安,西奥。”她面对西奥多的时候又变得笑吟吟的。 “晚安,艾莉。”西奥多温柔地说,“我会教你的。” 第82章 一起睡觉觉啦 睡到半夜的时候,艾莉奥丝感觉手痒痒的,于是蹭了蹭睡袋,把自己蹭醒了。 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尽管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但飘荡的银色幽灵仍把礼堂照得亮亮的,于是她能够很清晰地看见躺在眼前的不是别人,而是亲爱的哥哥——普洛弗。 艾莉奥丝也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看见这样的普洛弗了。 他安然地熟睡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声混杂着他均匀的呼吸尽数灌入她的耳朵。 她不声不响地朝着哥哥的方向蠕动,再近一点,就像他们小时候无数个相依相伴的日子。 他们只相距了三英寸,她都快要把他颤动的睫毛数清楚了。 困意来袭,艾莉奥丝抿唇笑了笑,闭上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挥洒在他们睡颜上的时候,不少醒过来的同学已经开始窸窸窣窣地聊天了。 “早啊。”艾莉奥丝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了起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虽然是在陌生的地板上睡觉,但有普洛弗的陪伴,她睡得格外踏实。 “早安,艾莉。”西奥多眯着眼睛冲她笑了笑,不过他下一秒就被普洛弗身后墙根处蜷缩着的德拉科那凶巴巴的表情惊得瞪大了双眼——他很困惑,德拉科怎么跑那去了,而且还一脸怨气。 艾莉奥丝顺着西奥多的目光扭头看去,不解地问:“你是土拨鼠吗?为什么喜欢睡在角落?” “你问他啊。”德拉科窝火地踢了普洛弗后背一脚,“普洛弗,你睡觉也太不老实了!” “怎么会呢?”普洛弗动作迟缓地摸了摸被踢的地方,他才刚起来,并不清醒。 艾莉奥丝也感到奇怪。 他们小时候睡一张床的时候,普洛弗最多只是卷走被子,从来都不会拳打脚踢呀。 “你一晚上翻来覆去地打了我多少次没点数吗?” 艾莉奥丝注意到德拉科左脸的颧骨处确实有点发青…… 普洛弗不以为然地将蓬乱的头发往后撩拨,任由德拉科在身后吹鼻子瞪眼,没有搭理他一句话。 —— 今天的第一节课是占卜课。 即使学校里潜藏着杀人犯小天狼星那么大的危险,校长也并没有做停课的打算。 艾莉奥丝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又可以和布雷斯见面了。 北塔楼的教室里,特里劳尼教授用她故弄玄虚的占卜预言把大部分学生都弄得惶恐不安。 当然也有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们不相信宿命论,只相信自己——格兰杰就是个例子。 当教授再一次指出波特具有死亡的凶兆时,格兰杰义愤填膺地回怼了她——“我不认为您说的就一定正确,请别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制造恐慌好吗?” 特里劳尼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扶了扶眼镜框,然后无可奈何地叹息格兰杰是个没有天赋的孩子。 “你认为小天狼星会杀害我们中的一个吗?”艾莉奥丝问。 “不。”布雷斯将茶杯倒扣在了瓷盘中,残余的茶水缓缓溢出。 他说:“他如果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恐怕到现在消失的就不止是一张画像了。” 艾莉奥丝翻开了桌上的茶杯,语气平和地说:“肖像虽然生动,但也只是一张画纸,没有生命,也不知道小天狼星的企图是什么。” 布雷斯盯着那一小撮湿润的茶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问:“你有没有听说过活的画像?” “活的?”艾莉奥丝感到纳闷,“最有生命力的画像也不过是像胖夫人和卡多根爵士那样在画框里跑来跑去吧……或许偶尔和我们说说话,可那只是模仿逝者们生前的习性罢了,他们苦心保留在画框里的魔力并不能真正代替他们活在世界上。” “我曾经听我父亲说有一种魔法画术能保留人的意志和灵魂,而肖像生命力的旺盛程度取决于画者的画技和魔力。他不会像这些画像一样与人的沟通只停留在纸张上,只要画者有足够强的意念,是可以真实触摸到他的。” “这么神奇?那不就相当于复活了吗?” “嗯,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活着。”布雷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晚上吃完饭回到休息室后,西奥多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了艾莉奥丝的木指环。 “昨晚你睡着的时候,它掉到了地上,我不想吵醒你,于是就把它收了起来,只是今天的课太满了,我现在才想起来还给你……”他看起来很诚实地说。 “哦,我都没有发现它不见了!”艾莉奥丝感叹道,“谢谢你,西奥,你真是太细心了。” 她把指环重新套在了右手食指上,细想起来今天还打算去找莱西亚麻烦呢! “没事。”西奥多浅浅笑道,“那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再见。” 他走后,艾莉奥丝蹑手蹑脚地贴着墙根钻进了绿色帷幔里。 在经过隧道时,她吃了一颗红色的碳酸打嗝糖——莱西亚欺负了西奥多,她一定会叫他好看! 艾莉奥丝一脸蛮横地出现在莱西亚面前,但看到莱西亚森冷的眼眸和高昂的尾巴,她又立马识趣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给你的。” 她摊开手,一颗打嗝糖正摆放在她的手掌中央,糖果包装纸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这是什么?”莱西亚的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我答应给你带的礼物呀,我看你那天在糖果店一直捧着它,应该是很喜欢吧?” “一般般吧。”莱西亚不紧不慢地撕开包装纸,将糖放进了嘴里。 艾莉奥丝顿时两眼放光——大尾巴狼成功上钩了! “莱西亚。”她小心翼翼地叫道。 “什么……嗝……?”他惊讶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神中充满了茫然。 艾莉奥丝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那个……你那天为什么要在指环上滴血啊?” 莱西亚全然相信了刚刚的嗝只是个意外,他定了定神,回答道:“当然是为了防止坏人伤害你。”他挺了挺胸膛,说得正气凛然。 “真的?可是它莫名其妙地伤害了我朋友诶。” 第83章 他逼近的嘴唇 “那就只能说明你朋友是个坏人。”他淡然地说。 “他不是坏人,莱西亚!” “就是……嗝……??”莱西亚低头紧盯着艾莉奥丝的双眼,他紧蹙的眉心散发着凛然的压迫感,艾莉奥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解释一下。” 他简短却极具威慑力的话让她的心砰砰直跳。 她告诉自己——没事,别怕,我有打嗝攻击! 艾莉奥丝把食指竖立在他面前,警告道:“如果你不想打一晚上嗝的话,最好别恐吓我。” “哦?”他挑起眉毛,扣住了她的手腕,邪佞地笑着说,“现在到底是谁在威胁谁呢?” 她挣不开,于是又叫道:“莱西亚。” “嗝……”莱西亚彻底恼了,他将她攥得更紧,而另一只手托起她的颔骨将整张脸往上仰,这个姿势,他能更清楚地俯视她,“你再叫试试?” “莱西亚!” “嗝……” “莱西亚,莱西亚,莱西亚……” 他微眯着眼,上挑的眼尾呈着难以琢磨的促狭愠色。 紧接着,他埋下头逼近她,竟然试图用嘴堵住她的话。 艾莉奥丝瞳孔骤缩,眼见他的唇就快要落下,她急忙用另一只手挡在了自己的嘴巴前。 “啊!”莱西亚瞬间松手捂住了嘴。 “你……你的行为很可耻你知道吗?”艾莉奥丝倒退了几步斥责道,“就算你是狼人,也不可以随便对女孩子动嘴。” “你对戒指做了什么?”莱西亚气恼地问。 “我?我能对它做什么啊?” 他把手移开露出了又红又肿的嘴唇,像是被一窝马蜂蛰过一样。 艾莉奥丝怔了怔,迟疑地问:“是……是戒指?” 他从鼻腔里哼出了一口气,反问:“不然呢?” 艾莉奥丝不确定地说:“我什么也没做呀,会不会是因为你想对我使坏,所以触发了它的防御机制?” “可我分明用我的血喂养了它,任何靠近你的人都会受到攻击,除了我!” 她恍然大悟,大叫道:“啊哈!大尾巴狼你瞧你说漏嘴了吧!” 他错愕了一秒,随即满不在意地说:“那又怎么样?把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啊……” “指环上有毒。”他指了指自己香肠形状的嘴唇说,“否则不会这样。” 这枚指环,除了西奥多以外就再没有人接触过了…… “不知道你信不信,但这真不是我做的,至于解药的事情,我明天去帮你问问……” “明天?”莱西亚一步步朝她紧逼,语气强硬地说,“我今天就要。” “今天太晚了……”她面露难色,绞了绞手指头,跟着他往前的步伐向后倒退,“你总不希望引起他们的怀疑吧?最近学校潜入了杀人逃犯,教授们查得很严,要是被抓到了,我们俩都得遭殃……” 他停下步伐,抱胸站立在原地:“严?连我都能随心所欲地进出你们学校,我实在无法认同你们学校的安保措施。” “唉,确实是有一点糟糕,不过我还是很珍惜我的校园生活的。”艾莉奥丝好言协商道,“所以……还是明天吧?我一定会尽早给你弄到解药的!” “多早?” “我拿到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艾莉奥丝灵机一动,说,“打嗝糖的效果可以持续24小时,明天我叫你名字的时候,你就到这里来,怎么样?” 莱西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不语。 “嗯?”艾莉奥丝期待地抬高了眉毛。 “所以,你给我糖,不是为了给我当礼物,而是为了教训我?” 他的问话也太跳跃了吧…… “当然不是啦。”艾莉奥丝和颜悦色地解释道,“我是真的以为你喜欢才特意去买的,只是刚好老板送了我联名款……但我觉得也很不错啊,我们可以靠它沟通嘛,比如我想找你帮忙的时候,只需要叫叫你的名字,你就能感应到了!” “行吧。”听到满意的答复,他的语气变得平和了一些,“不过你不要再随便乱叫我的名字了,这个方式真的很蠢。” “可是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我们狼人有更好的办法。”他神秘地笑了笑,“但我不想告诉你。” “……”艾莉奥丝点点头,扯出一丝牵强的笑容,“没事,反正打嗝的不是我。” 幸好星期二的课程最少,艾莉奥丝上午只有一节草药课。 毕竟是莱西亚伤他在先,她不好意思直接向西奥多兴师问罪,于是她在从休息室走到礼堂的过程中酝酿了一路,思索着如何编出一段委婉的问话。 坐到长桌上,西奥多和往常一样先为她倒了一杯牛奶,用魔法加温后再放到她的面前。 “西奥。”艾莉奥丝把涂抹好橘子酱的吐司放进了他的盘子里,轻声问道:“昨天你捡到那枚指环后,它一直都在你手里吗?” “嗯。”他从容地点点头。 “我感觉……它好像比之前更暴躁了……” 西奥多晃了晃脑袋,眼睛睁得比平时更圆了一倍,连下垂的眼尾也诉说着他的清白与无辜:“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哦……我就知道这件事肯定和你没关系。”艾莉奥丝的心都快融化了,她安抚道,“先吃早餐吧,待会儿还得去上课呢。” 草药课上,和西奥多一起剥泡泡豆荚的艾莉奥丝一直心不在焉。 现在追究下毒的人是谁一点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找到解药。 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办法——去找庞弗雷夫人。 可她要是把这枚带有特殊秘法的指环直接交给庞弗雷,岂不是摆明了学校里暗藏着一只危险的狼人?要是莱西亚被捕获后报复性地暴露了她的秘密,那可就完蛋了! 当她把胖嘟嘟的粉色豆荚剥开,看见亮晶晶的豆子后,突然想到了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第84章 我们才是同类 正是午休的时间,艾莉奥丝向西奥多在休息室道了别,又走出了石门。 校园里不像在课间时那么吵闹,在走廊上来往的也不过三两人。 艾莉奥丝的目的地是三楼的校医室,而在进门前,她先用意念控制指环生长出了利刺,然后一咬牙,扎到了自己嘴唇上。 她只戳了一个蚂蚁般大小的伤口,一点血珠溢出后嘴唇瞬间肿胀了起来。 这真难受,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团被泡发的银耳,整个脑袋跟灌了水一样嗡嗡的响。 “庞弗雷夫人……”她走进大门,口齿不清地喊,“我需要帮助。” “哦,梅林!这是被什么蛰了?”庞弗雷女士惊叹道。 “我不知道。”她尽量模仿西奥多的语气说话,也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有没有他那么纯良,“我睡一觉起来就这样了……” 庞弗雷女士端着艾莉奥丝的下巴观察了一下她嘴唇的情况,又采了一点她的血液用魔咒检验异样的成分。 “不是什么大问题,喝普通的消肿剂就可以了。” 她挥动魔杖,药架上飞来一瓶暗红色的魔药。 “请问您还可以再多给我一瓶吗?”艾莉奥丝眨了眨眼睛,用极尽真诚的语气说,“我室友也和我一样……只不过她是个爱美的女孩,不好意思出门。” 庞弗雷爽快地点了点头,又一瓶魔药飞到了艾莉奥丝面前。 “青春期的女孩爱美很正常,但如果仍然感到不舒服的话,还是让她自己来找我吧。” “好的,谢谢您!” 艾莉奥丝喝下药剂后,飞快地跑回了地下室,等她冲到常春藤帐蔓的时候,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你来得真快。”艾莉奥丝在莱西亚胸前踩了个急刹车。 可怜的嘴巴才刚刚消肿,她可不希望让脑门也肿一块。 “解药呢?” 她仰起头,看晴海云空下的他。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白昼相见。 他的银发并没有被微薄的阳光夺去光彩,反而增添了金箔般的光辉。 他的眼瞳也被映照得更加清晰,是一种不柔和的,却很纯粹的紫色。 “这里。”艾莉奥丝从口袋里摸出药剂交给了莱西亚。 “你教训他了吗?”他喝下药剂后嘴唇略微有了轮廓。 “谁?” “下毒的人。” “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除了那个坏人以外也不会有别人了。” “哪个坏人?” “在霍格莫德陪你逛街那个。”他微微偏头,语气不悦。 “他怎么会是坏人?”艾莉奥丝坚定地说,“你们狼人都这么多疑吗?” “什么叫‘我们’狼人?你怀疑我的时候,也很有狼人的警觉啊。”他一字一顿地说,“艾莉奥丝,别忘了,我们,才是同类。”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讲的!”艾莉奥丝显然还惦记着昨天莱西亚不跟她讲的秘密,她愤愤地说,“总之,他不是那样的人,现在你解药也拿到了,我得回去休息了!” 莱西亚没有拦住她的去路,他气哼哼地看着她的背影。 逐渐消肿的嘴唇也并未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 —— 本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就要开始了。 德拉科每天都斗志昂扬,因为他就快要和波特对垒了。 他一定是日以继夜都盼着和波特有个亲密接触,因为在人群中他总能一眼看见波特,并且张牙舞爪地模仿摄魂怪逗他开心。艾莉奥丝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的男孩都是用这种幼稚无聊的方式和喜欢的人相处吗? 比赛前一天风急雨骤,艾莉奥丝不适的身体预感到这会是个月圆夜。 卢平教授没有再黑魔法防御术的课堂上现身,他的情况一定比艾莉奥丝还糟糕。 代课的教授是斯内普,他似乎对卢平的教学非常有意见,发表的一些苛刻评价引发了同学们的不满。他气势汹汹地驳回了大家的发言,跳过了课本上许多个单元的内容,直接教大家学习有关狼人的知识。 “谁能告诉我怎样区别狼人和阿尼马格斯?” 斯内普教授的第一个问题让艾莉奥丝心惊胆战。 她心虚地看向德拉科——千万不能叫他回想起来禁林的那个夜晚。 还好他正在低头专心致志地写小纸条,想来他对狼人的课程不感兴趣。 格兰杰积极地举手回答,可斯内普没有理睬她。 她仍然高举着手,未经允许便把答案说了出来:“狼人通常身形庞大,尾巴会比阿尼马格斯所变化的狼形态更大,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可以随意变幻,即使变化成人形态时也仍会保留狼的习性,会嚎叫响应同类的呼唤——” “你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讨厌的万事通小姐。”斯内普冷漠地说,“格兰芬多扣五分。” 格兰杰涨红了脸,难为情地放下手,她变得眼泪汪汪的,看起来怪可怜的。 斯内普转身写板书的时候,德拉科将那张写好的纸条叠成了一个千纸鹤,捧着它轻轻吹了一口气,纸鹤张开翅膀飞向了隔着一个过道的波特桌前。 还真是特别的癖好呢。 艾莉奥丝不安地注视了德拉科整整一节课,当然有许多次他们视线不可避免地相接,她每次都非常机敏地低下头,煞有其事地誊抄黑板上的笔记。这样一来,她看不见德拉科的窃笑,德拉科也看不见她的慌张。 第二天的天气依然很不好,但越是电闪雷鸣,看台上观看魁地奇比赛的学生就越是亢奋。 他们在风雨中高举各个学院的加油横幅,欢呼和雷霆颉颃。 斯莱特林的球员们换上了绿色的队袍走上了球场。 在这样阴霾密布的天空下,德拉科的金发仍旧亮眼,他虽然清瘦,但气场十足,风吹不熄他的信念,雨浇不灭他的斗志。高大精壮的克拉布在他身边,同样器宇轩昂,这是前所未见的英姿勃发的克拉布。 “那个……是克拉布吗?”潘西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个望远镜怼着眼球朝球场看去。 “呃……确实是有克拉布在。”艾莉奥丝怔愣了一下,问,“你的装备怎么这么齐全?” “今天天气不好看不清嘛,刚好发挥一下它的业余价值。”潘西云淡风轻地说。 第85章 五月是玫的季节 霍琦女士的哨声吹响后,比赛正式开始。 他们驾着各自的扫帚像箭支一般齐冲上天,狂暴的风完全影响不了他们的速度。 雨越下越大,艾莉奥丝身上的斗篷都快被风刮坏了,西奥多及时将魔杖变成了雨伞遮挡在了她的头顶。 “太好了,西奥!” 艾莉奥丝欣喜地往西奥多的方向挪了挪脚步,紧贴在他的身边,这样伞能严实地遮盖他们俩,她还一把将潘西也扯了过来挨着自己,潘西没站稳一个踉跄倒在她的怀里。 “这是……做什么?”潘西问。 “遮雨呀。”艾莉奥丝把她扶了起来,得意地炫耀说,“西奥变的伞,他可厉害了!” 说完,她回头冲西奥多笑了笑。 “谢谢啊,诺特。”潘西不好意思地对西奥多微笑说。 西奥多礼貌性地颔首,却把眼底的柔情都留给了艾莉奥丝。 又一道闪电划过,霍琦女士再次吹响又尖又响的哨声,所有的队员都落在了泥地上。 “哦,我都没注意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什么暂停了比赛?”艾莉奥丝问。 “那群蠢狮子叫的,就因为克拉布连中了两颗球,真是够了。”潘西嫌恶的语气即刻转变为钦佩,“说真的,我没想到克拉布这么厉害,他不光变好看了……更多的是,他变得很男人,你明白吗?” “男人?他本来就是男人啊。” “哦!好吧,你不明白!”潘西语气夸张地感叹道。 不一会儿,球员们重新回到了球场上空。 伴着“z”形闪电的鸣响,潘西激动地用手肘碰了碰艾莉奥丝的胳膊:“我看到金色飞贼了!” “在哪儿呢?” “在波特的后面,德拉科就快要飞过去了!”她握着望远镜一刻也不舍得眨眼。 电光消失后,厚重的云层诡异地黯淡了下来,一股低沉压抑的冷空气滚滚袭来。 “波特掉下来了!”潘西激动地叫道,“德拉科抓到金色飞贼了!” 只见一个人影从空中速坠——那是波特。 “梅林啊!”不知道潘西看见了什么,她失控地把望远镜扔到了地上。 “怎么了?”艾莉奥丝抓住潘西的手关心地问。 “我看见了一群可怖的摄魂怪,他们在云层里……”潘西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 一向稳重冷静的邓布利多教授突然闯入了球场,他挥舞魔杖用减震咒减缓了波特下降的速度,随后又气急败坏地把魔杖对准球场上方的摄魂怪,杖尖发射出巨大的银色光芒,把他们一下子全部赶跑了。 波特的晕厥对格兰芬多球队来说无疑是个噩耗,他们的队长伍德伤心地站在雨里迟迟不肯离开。而德拉科的成功赢得了斯莱特林全体师生的喝彩,弗林特兴奋得把他抱在怀里猛亲了一顿。他没有胜之不武,他是优秀的。 胜利的喜悦形成一圈闪闪发亮的小光环飘浮在德拉科的头顶。 即使接下来整整一个星期都是阴雨天,他的心中也自有一颗太阳将他精心打理的金发照得炫目,将他咧嘴大笑的牙齿照得光洁。 渐渐地,雨水变成了霜雪,湖水结成了冰碴,十一月就这样过去了。 从十二月开始,艾莉奥丝就开始在图书馆找寻书籍研究关于魔法生物的生理激素,上次莱西亚喝下药后难受了很久,再加上隆冬就要来了,她想再调制一份喝下去更舒适的药给莱西亚准备着。 当研究有了一点眉目后,艾莉奥丝便去找德拉科借魔药课教室的钥匙,也许是赢了比赛的缘故,他比艾莉奥丝想象中要好说话得多。就这样,她捣鼓了半个月的魔药,终于在放假前一天赶制好了。 她告诉莱西亚,要是他在下雪天想她了,就把那瓶魔药喝光光,一切都会好起来。 莱西亚半信半疑地收下了,此外,他还叮嘱她一定要记得看塞拉的笔记,顺利的话,他明年就能找到公主了。 回家后没几天,艾莉奥丝就借着陪西奥多采购的名义去了一趟对角巷。 魔杖店的棕榈木大门紧紧关闭,橱窗里一点灯光也不见。 奥利凡德先生不在,这正好是个偷看笔记本的好机会。 艾莉奥丝知道门锁密令,堂而皇之地便开门而入。 迎接她的是小鹦鹉啾啾,它环绕着她飞了几圈后乖乖地落到了她的手背上,用毛茸茸的脸颊轻轻磨蹭她的皮肤。 “我很想你,啾啾,很抱歉今天没有给你带好吃的。”啾啾撒气似的轻轻啄了一下艾莉奥丝的手,她揉揉它的脑袋笑着承诺道,“下次,下次我一定给你带。” 啾啾又高兴地飞了起来。 艾莉奥丝轻车熟路地走向柜台的抽屉,拉开后,栗色笔记本原封不动地摆在其中。 也许是心虚,她的双手有些发颤。 翻开封皮,扉页是标准方正的贝奥图克语——“塞拉”。 她接着往后看,首先入眼的是简单的数字,她猜这应该是塞拉的日记本。 大部分的符文她都认识,但不妨有些晦涩生僻的,于是她按照语境翻译了个大概。 “十二月,在英国漂泊已有了些时日,我来到了奥利凡德魔杖店。大雪纷飞的夜晚,店主收留了我,屋里有一个女孩,他们正在过人类的圣诞节。火鸡很香,我吃了一整只。没有风,没有雪,有温暖的花香,我睡了个好觉。” “一月,我用尾毛做学费,和女孩一起学习制作魔杖。店主为我买了更暖和的棉衣与鞋袜,我获得了笔记本和羽毛笔。雪还是很大,我喜欢花香。” “二月,玫很热情,她教会我许多。我不会魔法,她教我种花,于是我的手指也有了花香。先生赞赏我识别草木很有天赋,即使我不会魔法,也可以拥有魔杖。但英国人都是坏人。” “三月,不知不觉竟到了春天,我都快忘记此行的目的,我不能再沉迷于虚幻的温情。” “四月,英国巫师的魔法很厉害,我苦恼自己是否有能力带领狼人族报仇雪恨。” “五月,玫说她离开家时是五月,她成为了自己,也有了新的名字。” “十二月,又是一年圣诞,玫带我坐雪车去山野采菌菇,今天的晚餐是香菇火鸡腿披萨,先生说好吃,芝士扯了满满一胡子。吃完饭后,我们到广场上放烟花,对着巨型圣诞树上的伯利恒之星许愿,我希望……保密。” “三月,故乡的明月对我来说已经模糊,但玫陪着我,我的身体又不觉得那么疼痛了。” “五月,是玫的季节,她眼底流转的绿色是春与夏的交替,白色是昼与夜的轮回。她不是英国人,我想我也许可以爱她。” “八月,尤因夫人清楚记得我的身量尺寸,福斯科先生常赠我免费的冰淇淋,对角巷的每家商户都与我熟识,但倘若他们知道我是一只狼人又会作何感想呢?” “九月,玫跟我聊到巫师曾经在麻瓜界倍受歧视,中世纪的女巫饱受焚烧酷刑,我未曾表明看法,却默默想这与狼人在巫师界的现状一致。她说巫师们没有选择复仇,而是成立了《保密法》,另外开辟去处,在人类历史中留下了虚无的一影。 玫袒露她出生于一个纯血的巫师家族,他们憎恶麻瓜的一切,可她偏偏又热爱那些新奇事物,她最大的愿望是麻瓜与巫师能够消除彼此的偏见与隔阂和睦相处,但那并非容易的事。 她在离家出走后环游世界的第一站便遇上了奥利凡德先生,她的天赋很得先生赏识,于是她的梦想又变成了为拥有魔法天赋的麻瓜出生的小孩制作魔杖——并不是每一个孩子都有条件、有机会上学,而那些未曾得到正面引导而导致魔力失控的孩子会成为默然者,她希望自己能尽一点绵薄的力量给予那些孩子帮助,避免他们走上歧途。 我忽然开始怀疑我选择的道路是否正确。” “十一月,玫总是在温暖我,我的心也因此更柔软。望着冬日暖阳下覆盖着霜雪的商铺房檐,我不禁想,我的利爪真的能忍心刺破他们的喉管吗?” “一月,我得到了一些新的感悟。单凭北美狼人的力量是无法撼动整个英国巫师界的,哪怕我继位后有长生石的魔力加持,也最多两败俱伤,得来的只是狼人族因战火而生的满身疮痍。若我成为白狼王,更应为他们铺筑光明的坦途,狼人族不应该只困于方隅,我们有权利与巫师仰望同一片蓝天。” “二月,说服北美狼人们放下成见是难事,纵使是一族之首的父亲也无法强制他们改变。可如果他们仍然带着仇恨杀害无辜的人类,在月圆之夜传染狼化病毒,恐怕狼人与巫师的关系会持续恶化。” “三月,要想成立狼人与巫师的和平协定,不能只倚靠北美狼人的力量,我应该想想办法联系其他狼人族的首领……” 这时,门外传来哒哒的脚步声,艾莉奥丝迅速收好笔记本将它放进了抽屉里。 门把手转动后,屋外微弱的阳光照射了进来,奥利凡德先生苍老的脸上迟缓地浮现笑容,许久不见,他的眉毛都开始泛白了:“哦,艾莉,你回来啦?” “是呀,马上就要圣诞节啦,我来看看您过得好不好。”艾莉奥丝戳了戳立在地球仪上啾啾,“不过它好像过得很不错嘛,小脸蛋又变圆了一点。” “我养了面包虫,家里热闹了不少,它的肚子自然也圆了不少。”奥利凡德先生乐呵呵的,眼尾的褶皱挤到了一处,他总是这么亲切和蔼。 艾莉奥丝和奥利凡德先生叙了好一会儿旧,还被留下来吃了一顿午饭,最后抱着满当当的一牛皮纸袋零食回到了家。 她灰头土脸地从壁炉里钻出来,普洛弗仍然是对她爱搭不理的。 艾莉奥丝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她绕过了普洛弗,把牛皮纸袋放到餐桌上,顺手拿起普洛弗刚用过的羽毛笔和羊皮纸,盘着腿坐在了餐椅上给布雷斯写信: —亲爱的布雷斯 —放假的这些天你过得还好吗?我过得还不错,家里比学校暖和多了,小精灵做的布法罗辣翅也非常合我的口味,如果你想到我家来尝尝纽约特色菜的话,我随时欢迎。 她咬了咬笔头,又觉得不满意,于是将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重新写下: —亲爱的布雷斯 —还记得占卜课上我们的约定吗?我妈妈听说了你的想法,非常乐意你到我们家来做客。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打算在节日前还是节日后来呢?当然,如果你能在圣诞节当天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我们会准备丰盛的晚餐等候你的到来。西奥多也会在我们家度过圣诞夜,我想那一定会是非常热闹,非常有意思的一天。 艾莉奥丝紧张地把纸装进了信封里,当莫尼带着信件飞出窗外时,她的掌心才停止出汗。 晚饭前,她收到了布雷斯的回信。 布雷斯说他很愿意在圣诞节当天来做客,他也同样期待这个非比寻常的圣诞夜。 艾莉奥丝心情大好,在用餐时向妈妈说了这个消息。黛西表示很想见见这个有杰出绘画能力的少年,但更多的是,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孩能这么受她宝贝女儿的青睐。普洛弗没有讲话,他粗略吞咽了几口蛤蜊汤便上楼回房间去了。 “普洛弗好像很讨厌我,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走后,艾莉奥丝抱怨道。 “你哥哥长大了,很多思绪妈妈也猜不透,不过你们是兄妹,是亲人,吵了架也总归会和好的。” “你和姨妈小时候也吵架吗?” “当然。她比我调皮太多了,你祖母当年珍藏的百年雕像一夜之间全被她用红色颜料画上了小丑鼻子,她怕罚禁闭孤单,还说我是同谋,梅林才知道那晚上我睡得有多老实!”黛西现在回想起来也仍然有一丝愤慨,“不过啊,真正的感情是不会被争吵淡化的,在信任的人面前你可以完整展现、暴露最真实的自己,而那个人永远会愿意接纳、心悦你,我和你姨妈就是这样,所以哪怕是总吵架,可在最困难的时候,我们依然是第一个为对方挺身而出的人。” “那你们遇到过什么困难呀?”艾莉奥丝好奇地问。 “是你无法想象的,而且,是我不希望你面对的。”黛西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浓汤,柔声细语地说:“好啦,我的小艾莉,你盘子里的炖菜再不吃就快冷掉了哦。” “哦!”艾莉奥丝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兴奋了,还没吃菜呢。 第86章 三年级的圣诞节(1) 艾莉奥丝在回卧室的时候路过了普洛弗的房间。 门没有关严,她看见他后背靠在黑色软包床头板上,柔顺的头发快要与那丝绒材质融为一体,他的手慢悠悠地翻动书页,而两条长腿交叠在脚踝处,慵懒至极。 “咚咚。”艾莉奥丝有礼地敲了敲门。 他抬眸看了一眼,懒洋洋地说:“进。” 艾莉奥丝走了进去,脱掉拖鞋光脚踩在毡毯上,她在普洛弗的床边坐了下来。 “哇哦。”她故作惊讶地念出他手上书本的封面名,“你竟然在看《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 “怎么?你也在看?” “没有。”艾莉奥笑吟吟地说,“所以我才觉得很新奇嘛。” 普洛弗将书合上,淡漠地问:“你进来就是为了感慨我手里的书?” 艾莉奥丝顿了一下,嗫嚅说:“不是,我是想说,你别再和我赌气了,你瞧韦斯莱家的金妮多受哥哥喜欢,她那么多哥哥呢,我就只有你一个……你还这个样子。” “那你去认他们做哥哥好了。”普洛弗不以为意。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除了你,我还能认谁呢?”艾莉奥丝从居家服的领口里掏出了星星项链,它闪烁的光绝不逊色于床头两侧的马蹄莲壁灯,“你送给我的项链我都一直戴着呢,你呢,你有好好戴着吗?”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说。 她放下项链,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还是固执地说:“我不信。” 他有些心软,便找了个理由解释道:“男孩子不会天天戴项链。” 不管说什么都不如眼睛看见的更值得相信。 艾莉奥丝直接爬上床跪坐到了他的大腿上,动作迅速、强硬地扒开他的衣领,她清晰地看见白金链条犹如逶迤溪流淌在他微突的锁骨上,而那半颗星星在他心口的一颗红痣前摇摇晃晃。 指尖划过肌肤的刹那,他喘着粗气,胸膛也在剧烈起伏,他显然对她的举动感到错愕、惊诧,他的脸颊开始发烫,棱角锋利的五官也因迟疑而变得柔和,他就那么不可自拔地看着生气着急的她渐渐舒缓了秀丽的眉毛,柔媚的眼尾扬起美好的弧度…… 她得逞地笑着说:“你骗人——” 话音未落,他瞬间将她扑倒,扣住双手,反把她压在身下。 艾莉奥丝木然地躺倒在床上,她快忘了呼吸。 哥哥变得有些奇怪,她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 她凝视着他墨绿色的眼睛,像深幽不可探测的密林。他分布在脖颈上跳动的脉搏,因吞咽而轻微滚动的喉结,散发着热度的呼吸,都在逐渐向她迫近。 她有力气可以推开他,可她不想将他们两人的关系推得更远。 “哥哥。”她叫他。 “你害怕吗?”他沙哑地问。 “害怕什么?”她不明白。哥哥再奇怪,她也不会害怕。 “呵……”他嗤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腕。 他才是那个害怕的人。他害怕靠近,又害怕失去,害怕她懂得,又害怕她什么都不懂。 “我去洗漱了,你自便吧。” 普洛弗冷漠地说,却比艾莉奥丝还要仓皇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她以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得到缓和后,普洛弗却比之前更常躲着她了,他可以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也可能出门一整天都不回家,她不知道他去了哪、做了些什么,他们大概是世上最疏离的兄妹。 幸好很快就迎来了圣诞节,她的心又很快被节日的快乐填满了。 黛西拿出了提前给兄妹两人织好的毛衣,艾莉奥丝的红毛衣上有一只红鼻子的麋鹿,而普洛弗的绿毛衣上是一只绿鼻子的麋鹿。他看到时埋怨丑陋,却迫不及待地拿回房间换上了。 艾莉奥丝穿好衣服后特意在头发后别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发夹,和她的毛衣很相衬。 然后她下楼拆了礼物,潘西送的是佛手柑罗勒香薰蜡烛,达芙妮送的是歌帝梵巧克力圣诞礼盒,米莉森送了一副精美的金丝绒长手套,克拉布送了一根珍珠手串,西奥多送了一只可以自动纠错的羽毛笔,布雷斯送来的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首饰盒,而德拉科依然没有送礼物。 西奥多来得比布雷斯早,走来的一路他圆圆的鼻头已经被寒风吹得泛红,霜花好像落进了他的眼睛里,浅蓝的湖泊荡漾着雪色。他带了一束鲜花,大概是他从诺特庄园的花圃里摘来的,她之前有在他们家见过那些绣球和小苍兰。 艾莉奥丝热情地把他领进客厅,他坐到了铺着红色绒毯的沙发上,黛西亲切地和他聊天。 坐在一旁的普洛弗漠不关心地看着艾莉奥丝帮西奥多倒了一杯蜂蜜柠檬茶,又转头将花束拆开装进带水的花瓶里。他的食指没有规律地敲击着手臂,他希望她开心,可不希望她因为别人而感到开心。 没过一会儿布雷斯也来了。他穿着一套休闲的灰色斜纹西装,随意中又透露着一点正式,肩头上有一片零落的玉兰叶,显然他在寻找的路上花了些时间。 布雷斯带来的黑皮诺红酒很让盖伦惶恐,普通的伴手礼不应该这么昂贵,不过布雷斯表示礼物只需要让人快乐就足够了,他把艾莉奥丝当做朋友,那么没有什么价格能高于真情。 盖伦点点头,并亲和地告诉他下次来温德尔家不需要带什么礼物,就把这当成自己家一样。布雷斯答应了下来,嘴角的笑是标准的四十五度,盖伦对他的印象很好。 黛西还和布雷斯聊起了绘画方面的话题,他们聊得热络,艾莉奥丝插不上嘴,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布雷斯,听得很认真。 西沉的太阳为墙面涂抹上了一片金色的余晖,小精灵叮当走进厨房准备制作圣诞大餐了,黛西带布雷斯去了她的画室,艾莉奥丝没有理由跟上去。于是盖伦趁妻子不在溜到屋外抽烟,而闷头看了一下午杂志的普洛弗依旧一言不发,她只能坐在沙发上和西奥多聊天。 第87章 三年级的圣诞节(2) 夜幕降临,屋外只剩下星星和月亮散射的光亮,被蜡烛照亮的房屋里,飘散着松枝和冬青树的芳香。他们一起唱圣诞颂歌,布雷斯生疏得跟不上,可西奥多的声音却比平时更嘹亮。 餐桌上,艾莉奥丝和并列而坐的西奥多合力扯开糖果形状的、用亮光彩纸做的圣诞拉炮,“bang”的一声,尽管西奥多并没有使什么力气,却还是拿到了更大的一半。 艾莉奥丝想要将弹出来的三角派对帽斜戴上他的脑袋,他便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将白色束帽绳套上他的脖颈,她的手在众目睽睽下拨动他褐色的头发,而他的心在隐蔽地颤动。 为什么此刻他们的头顶没有一丛盛开的槲寄生呢?西奥多想。 艾莉奥丝奇怪地看着他发红的脸颊,明明还一口酒没喝呢,怎么会红成这样? 另一个拉炮是由布雷斯和普洛弗共同拉开的,布雷斯手中的拉炮更大,里面弹出来的是一张写有谜语的卡片。 布雷斯看着卡片上的文字,忍俊不禁地问:“没有眼睛(eye)的鹿是什么鹿(deer)?” 普洛弗靠在椅背上思索了一会儿,摇头说:“我不知道。” “哦,你答对了,恭喜。”布雷斯笑着说。 “什么?”普洛弗难以置信。 “没有眼睛的鹿(no eye deer),和不知道(no idea)是谐音。” 连燃烧得旺盛的炉火也无法阻挡此刻突然变冷的空气。 “哇,让我们一起来恭喜聪明的普洛弗!” 艾莉奥丝站起来大声喝彩,激烈地鼓掌,西奥多见状,不由分说地附和了起来,在他们的带动下,其余人也都纷纷鼓起了掌,只有普洛弗呆滞地僵坐在原地。 吃完圣诞布丁后没多久,布雷斯和西奥多便通过壁炉的飞路网回到各自的家去了。 艾莉奥丝意犹未尽地拿起餐盘上溢着醇厚奶香的百果馅饼咬了一口,黛西幽幽开口:“那个男孩……”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笑着。 “哪个男孩?” “布雷斯·扎比尼。” 听到他的名字,艾莉奥丝急忙噎下馅饼:“他怎么了?” “你喜欢他?” “哦,妈妈,你怎么能这么直白地就讲出来。”艾莉奥丝不安地瞄了一眼盖伦,不过还好普洛弗上楼了,他要是听见了,一定会把这些八卦给德拉科他们讲的。 “这是一件很美好的事。”黛西喜形于色,“如果你喜欢,就应该尝试着去表露,你总是偷看他,他是不会注意到的。” “我知道妈妈,我会努力这么做的。” “咳咳……”盖伦清了清嗓子,“亲爱的,请容许我斗胆发言……现在正是孩子们好好学习的时候,早恋可不是明智的……” “哦!你早该在追我的时候就这么想,否则你也不会在我如花似玉的年纪娶到我了。”黛西理直气壮地说完后,盖伦的脸似乎变红了许多,这不排除是醉意上头。 “你现在也是如花似玉的,亲爱的。”他吻了吻她的手。 —— 圣诞节后,温德尔兄妹重新回到了霍格沃茨。 艾莉奥丝返校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诉莱西亚塞拉日记本上记录的内容。 按道理来说狼人是不会过圣诞节的,但他却在艾莉奥丝返校的夜晚出现在了黑湖边。 霜雪覆盖在他的银发上,变成了晶莹的光点。 他见到她的眼睛也是亮的,他一定是等了很久。 幸好她来了,她想,要不然他得在这里受很久的冻,哪怕他有温暖厚实的毛发。 他们在岩洞下,可还是会有挡不住的雪花飘进来,莱西亚用他的大尾巴斜挡在她的头顶,风啊雪啊都被他遮得严严实实,她可以从蓬松的尾毛边缘看见一半透亮的月亮,光晕跟随寒风摆动,他像她的避风港,像月亮湾。 她也是在这时候才意识到,和一只大尾巴狼成为朋友,还算是有点意思。 “我没能看完,因为差点被奥利凡德先生发现了。”艾莉奥丝说。 “没关系,你把你看见的告诉我就可以了。” “那本日记描述了塞拉刚到英国的日子,他似乎爱上了一个叫玫的女孩,他受到了玫的感化,意识到盲目的复仇是没有结果的,他想说服狼人停止对人类的进攻,成立巫师与狼人的和平协定,还打算联系别的狼人族首领共同实现——” 莱西亚激动地说:“意思是,塞拉放弃了复仇?” “没错。”艾莉奥丝平静地说,“虽然我不是英国人,但我认为北美狼人没必要仇视所有的英国人,况且塞拉想的没错,巫师和狼人本就应该在这世界上同生共存,狼人族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难得有一片生存的净土。” “我当然希望狼人能够跟巫师和平相处,但巫师总是歧视我们不是吗?而且,炼金术师把长生石交给白狼王的时候就是希望他能够用它复仇,要是塞拉只接受了戒指,却不遵守约定……那么他死不足惜。” “虽然这是你们北美白狼族的事情,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说……塞拉并不是为自己选择了一条轻松的路,他只是更希望所有狼人能够活得更坦荡。” “我不明白他,也不想懂他。”莱西亚晃了晃尾巴,冷风猝不及防地闯进艾莉奥丝的鼻子里,她难受地呛了一口气。 他执拗地说:“等我找到公主,她会解决内乱,再替我们复仇的。” “好吧……”艾莉奥丝知道说服不了他,识趣地住了嘴。 “塞拉有没有写公主的下落?”莱西亚问。 “没有……至少我看的地方没有。”艾莉奥丝推测说,“公主应该是他和玫的孩子,你或许可以打探一下玫的下落,这不是她的本名,她也不是英国人,日记本上写着她是纯血家族的后代,而且是在某年的五月离家出走的。” “这范围也太大了。” “已经能排除很多人啦,每个国家的纯血家族并不多,英国有二十八个,美国才只有十六个呢!”艾莉奥丝补充说,“哦,我想起来,她也和我一样是绿色的眼睛,你最好多留意一下绿色眼睛的女人。” 第88章 我属于你 ilwxs.com 尽管缩小了信息范围,莱西亚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别灰心,你总会找到的。”艾莉奥丝安慰道。 他没有立刻回复,风忽然变得好大。 莱西亚低沉地说:“我又要走了。” 沉默拉响了离别的钟铃。艾莉奥丝点点头,收回眺望月亮的目光望向他的眼睛。 “大概什么时候?” “可能再过几天吧。” “舍不得吗?”艾莉奥丝打趣问,“你是不是也对英国有了一点感情?” “不是对英国……” “趁这几天,我再多给你准备一点饮料。” “我不想再喝它了。”莱西亚说,“喝了它,想念的味道就变得又苦又涩。” “那就不喝了。”艾莉奥丝捧着脸说,“想我的时候,就来找我吧。” 莱西亚的眼睛变得雪亮:“你的意思是,我可以想你了吗?” “为什么这么说?” 他总是说些令人咋舌的话,而这个问题又引得她发笑。 “你总希望我不要想你,我以为想念是不被允许的。” “那我现在允许了,只要你不再对我那样……”隐去的描述让艾莉奥丝感到难以启齿。 “我明白。”莱西亚笑了起来,微弯的眼睛像冻结的湖泊中最澄净的冰凌,他将右手放到自己的左胸上,对她说,“我会单纯的、克制的、用心的想念你。” 她恍然察觉自己得到了埋藏在苍茫雪地里的稀世瑰宝。 那是一颗原始的、纯粹的、没有被教化过的赤诚之心。 “要摸摸我的尾巴吗,艾莉?”他小声地问。 艾莉奥丝有些心动,这么大的尾巴,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可狼人的尾巴哪能随便被人摸呢?他会不会是随口一说? “真的可以吗?”她期待地问。 “当然。” 莱西亚的尾巴从她的头顶放下,她闻到一股皂荚的清香。 它环着她的后背擦过左肩,轻柔地将她包裹了起来。她的上半身顿时滋生了浓烈的暖意,哪怕是熊皮和火龙皮制作的大氅也不会比这更暖和了。 他的尾巴在飞雪里待了太久摸起来有些湿润,可依然丝丝分明,光滑又细腻,很柔软,她好像把云朵捧在了手心,她想一直拥抱下去。她摸到他的尾巴尖时,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尾巴也变得很烫,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要是我的尾巴也能有你这么大就好了。”艾莉奥丝感慨道。 “我们狼人族曾经也有一些侏儒,是当初为了传承白狼血脉而近亲交配的幼崽,他们除了自保能力弱、智力低下、寿命短以外,都挺好的。”他一脸真诚地想要给她一点慰藉。 艾莉奥丝气得不想再和他讲话,于是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毛茸茸的尾巴里。 —— 开学第一天的占卜课上,特里劳尼教授开始教大家看手相。 他们要查看的第一条是生命线,艾莉奥丝注意到自己的生命线很长,一直延伸到手腕,等到她和布雷斯交换观察的时候,她却看的是他的感情线。 在他的中指和无名指下方有一条半圆形的金星环,这说明他的异性缘极好。 小拇指朝着食指延伸的线条有些杂乱,甚至呈锁链状,又说明他十分钟情,但情路坎坷。 艾莉奥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看手相好像不能预测出她和布雷斯是否般配。 “怎么了?”布雷斯笑着说,“从你的表情来看,我大概是命不久矣了。” 他难得有这样逗她的兴致,也许是圣诞节的聚会让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了。 艾莉奥丝红着脸摆了摆手:“哦,不……当然不是。” “我打算创办一个绘画俱乐部,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布雷斯转移了话题。 “绘画俱乐部?”她感到茫然。 “嗯,成为创办者可以锻炼领导能力,还可以丰富毕业后求职的履历。我们只需要邀请学校里对绘画有兴趣的同学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讨论画、创作画,时机成熟的时候或许能举办一场画展。” “我当然很愿意。”艾莉奥丝毫不犹豫地说。 完全不是因为他的阐释说服了她,仅仅因为他是布雷斯,她哪里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短短两天,布雷斯和艾莉奥丝创办绘画俱乐部的事情就在学校传开了。 前来报名的学生很多,其中有一大半是来看热闹的,他们想来瞧瞧两个创办者之间是否真的有什么暧昧的小火苗,可在为数不多的碰面中,他们发现,布雷斯和艾莉奥丝的互动普通得不能够再普通。 连对绘画一窍不通的西奥多也加入了俱乐部,他说他得支持艾莉奥丝的一切事业,更何况这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不过更深层次的原因是他不希望除了占卜课以外,危险的布雷斯又多了一个可以和艾莉奥丝独处的机会。 艾莉奥丝为了能和布雷斯有更多的共同话题,在寄回家的信件里会询问黛西大量关于绘画方面的问题,她巴不得能够多了解一点只有维斯塔家才知道的秘技去讲给布雷斯听,这样她的价值就无可取代了。 时间过得很快,在艾莉奥丝返校后经历了第一次狼化后,莱西亚便离开了。 那天他们一起躺在船里,星光洒进湖底,月亮也很圆满。她枕着他温暖柔软的大尾巴,他们都变成了狼。她很喜欢这个夜晚,她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是个怪物,他蓬松的毛发、同频的脉息让她感到安心。 “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我狼化之后才打算离开?”艾莉奥丝问。 “你是因为我而狼化的,我当然得对你负责。”莱西亚回答得理所当然。 “好吧……算你有一点责任心。”艾莉奥丝已经能够很坦然地面对这个话题了。 她有些发困,却还是强撑着眼皮问:“这是我们最后一个月圆夜了吗?” 莱西亚偏过头看着她问:“你会希望再见到我吗?” 艾莉奥丝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会。” 他满意地回头仰望星空:“那我会陪你很多个月圆夜。” 艾莉奥丝疑惑地看向他,他说:“我之前说过,狼人间有感应彼此的秘法。” “你打算教给我了吗?”她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莱西亚突然凑近艾莉奥丝的左耳。 他的呼吸拍打在她的毛发上,她耐不住痒,耳朵不受控制地上下摆动。 “你的耳朵好小啊,艾莉。”他在她的耳畔低语,仿佛有一根羽毛在轻扫她的耳廓。 就在她舒服得想要睡过去的时候,莱西亚猛地用牙刺穿了她的耳尖,她瞬间疼到清醒。 虚弱的艾莉奥丝没有多余的力气可以逃窜,她想骂他,可他的舌头在柔和地舔舐她受伤的耳朵,又疼又酥麻的感觉让她说不出话。 她想,他是不会伤害她的,她也就什么也没说。 直到她忍不住难受地闷哼了一声,莱西亚便立刻用她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哄她:“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了。” 他的话语含糊不清,语调又湿又黏,她的耳朵也是如此。 柔软的舌尖在她的耳廓打转,声音像挤压出泡沫的海绵。 她渐渐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她快要睡着了。 艾莉奥丝虚着眼睛看见莱西亚拔下了自己的绒毛,又将她耳后的毛发混在一起系成了一个结,随后他用利爪割破了腕部,将发结印在渗血的伤口处,嘴里默念着神秘的贝奥图克咒语,那根发结似乎变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箍在他左腕的手绳。 莱西亚拿出了一根细小到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棍子,那是他连续七天用新鲜的心血浸泡过的茶梗耳钉,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对意识模糊的她说: “你拥有了我,艾莉。” “也拥有了可以随时抛弃我的权利。” “从现在开始,我的全部都属于你。” “在你真正想念我的时候,叫我的名字,我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会想你,也请你想我吧,我会等待你想我的那一天,我会来。” 第89章 一吻定情 当艾莉奥丝变回人身的时候,莱西亚已经离开了。 奇怪的是,她的耳朵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疼痛,如果不是因为摸到了那枚茶梗,她恐怕会以为这是一场令人面红耳赤的梦——她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她怎么能梦到莱西亚说这些话?她怎么能梦到莱西亚捧着她的左耳又亲又吻? 可当她发现这不是梦,她的心又开始乱七八糟地上蹿下跳了。 他这是做什么?定情吗? 一定是想多了。 她呼了口气,蹑手蹑脚地去到了盥洗室。 在洗手池上方的梳妆镜前,她看到了自己的耳垂,她联想到了他是如何在她的耳边呢喃,又是如何用湿软的舌头在她的耳甲翻搅,就这样,她的耳根被窗外初升的旭日染得红彤彤的。 “莱西亚。”她打乱了自己的思绪,试着去叫他。 可什么也没有出现。 “骗人。”她嘟哝着,想要摘下茶梗,却发现它像是被胶水粘住了一样。 虽然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但她害怕太过用力撕裂了伤口,于是也不再去拨动它。 艾莉奥丝猜不透莱西亚的举动,她决定去同为狼人的卢平教授那找寻答案。 在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办公室外,艾莉奥丝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把鬓边的发丝都薅到耳朵前,遮住那显而易见的黑茶梗。 “教授,我最近在研究一些狼人的讯息……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与狼人耳朵有关的秘法?”艾莉奥丝乖巧地站在卢平面前,学着西奥多好学生的模样询问道。 “哦,抱歉,坦白说,狼人族之神秘,我也有许多未曾涉猎的知识,我对你的猎奇心表示理解,毕竟我曾经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探寻,在求知的道路上或多或少能得到一些心理安慰,这样吧,我给你签一份去图书馆禁书区的批条,我相信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卢平教授从一沓干净的羊皮纸中随意地抽出了一张,熟练地在上面写了表示许可的文字。 看来他没少为学生写批条,也或者,他从前在读书时就经常假冒老师签这样的批条? 艾莉奥丝把纸条交给平斯夫人,光明正大地走进了禁书区。 她翻遍了书架,把所有能找到的有关狼人的禁书全都堆叠到了一起。 她几乎是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浏览这些书,最终,她在一本叫做《绝密纪事:狼人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中,找到了她想看见的内容,但不知名方向吹来的一股风将书页掀翻,她有些烦躁地看了一眼紧闭的玻璃窗,没办法,她又只得花时间重新去找具体的页码。 “狼通常会以摇尾、舔鼻、吻耳等方式亲近示好,而某些古老的狼人种族依然保留着这样的习性。以灭绝的北美白狼人族为例,他们以其特殊的结印方式在伴侣的耳尖留下记号,浸泡了七天新鲜心血的茶叶代表着彼此不渝的真心,这称之于血吻,若其中一方强行将其剥离,则另一方会承受至少七天的剜心之痛……” “什么?”艾莉奥丝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反应过来这是安静的图书馆,她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咒骂道,“可恶的大尾巴狼……” 这意味着,她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狼人伴侣? 她感到生气,他怎么能单方面地和她结印呢? 艾莉奥丝气呼呼地把书都放回原位,吭哧吭哧地离开了图书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用幻身咒隐蔽身形前来禁书区看书的西奥多刚才就站立在距离她不到三英尺的地方,他淡蓝色的眼睛藏在细碎额发下的阴翳中,不可思议地跟着书页上的文字念道:“狼人?” —— 为了不引起怀疑,艾莉奥丝狠心在右耳上也戳了一个同位置的洞,不知道是手法还是体质的缘故,她的右耳总是红肿发炎,还是潘西把她拖到了医务室去才治好了。 潘西非常热心地给她分享自己的钻石耳饰,艾莉奥丝认为在学校不好太过招摇,于是就随便拿了一根茶叶棍插进右边的耳洞里,她说至少这样看起来很对称。 当然,西奥多也注意到了她耳朵的变化,不过他只问过一次——你喜欢什么样的耳环?艾莉奥丝笑着说就这样也很好,朴素、淡雅,和她的黑发很配,西奥多便没有再追问别的,他说只要她喜欢,那么就一切都好。 第90章 他的身前有我 二月底,斯莱特林将和拉文克劳进行魁地奇比赛的对决。 上次德拉科在波特晕倒后抢到金色飞贼赢得了比赛,别的学院都认为他赢得不光彩,再加上他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也惹得很多人对他产生不满,于是这次魁地奇比赛前,两个学院不同年级之间开始了各种明争暗斗,走廊里常会遇到打斗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他们哪怕被教授罚禁闭也为此感到骄傲,毕竟这是为了学院的荣誉而战。 不过在这样水火不容的氛围中,球员们依然能够自得其乐。 文森特又一次邀请艾莉奥丝前往球场观看他们的训练,当然,如果能带上潘西就再合适不过了。艾莉奥丝向潘西转达了文森特的邀请后,潘西欣然答应了。 “为什么不呢?”潘西补充说,“我只是为了找点乐子,仅此而已。” 星期六的训练日,艾莉奥丝和潘西吃过早饭后便慢悠悠地走到了球场。 球员们的训练已经开始,艾莉奥丝一眼就看到了飞得最高的德拉科,在靛蓝色的天空中,没有什么能比金色更耀眼的光亮。在半空和队友们练习抛掷鬼飞球的文森特瞥见她们越来越近的身影后,压着扫帚飞快地落到地上。 “早上好,艾莉。”他摸了摸头发,犹豫地说,“早上好,帕——” “叫我潘西就好了。”潘西的神情没有任何起伏。 “我去帮你们拿两份饮料怎么样?老样子。”文森特对艾莉奥丝说。 “好啊,但潘西的别加冰,她身体不太舒服。”艾莉奥丝贴心地说。 潘西不动声色地从身后捏了一把艾莉奥丝的腰,她差点想尖叫,但理智却让她咬牙强挤出一丝微笑,她对克拉布补充说:“我的也别加冰,因为我们吃坏肚子了。” “好。”文森特灿烂地笑了起来,他倒退向她们挥手,随后转身跑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潘西嗔怪道:“你怎么能跟他说这个呢?” 艾莉奥丝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腰,可怜巴巴地说:“他们这群男孩子脑容量只有一碟子深,除了魁地奇以外,还能塞得下别的吗?文森特肯定是不会懂的呀。” “最好是像你说的这样。” 潘西噘着嘴走到看台上坐到了第一排,等艾莉奥丝也坐下后,她扭头问:“他经常给你拿饮料吗?” “不会啊。” “那之前都是谁给你拿啊?”潘西八卦的天性得到了释放。 “唉,别提了,是德拉科塞给我的,他说他不想喝也不想浪费,我在他眼里简直像个垃圾桶,不过味道很不错,就是它太提神了,我第一次喝完后一整晚都没睡着觉。” “哦……”潘西点了点头。 “怎么啦?你希望是德拉科去帮忙拿饮料吗?”艾莉奥丝开玩笑问。 “怎么可能,我早就不喜欢他了好吗?”潘西白了一眼她。 “知道啦,知道啦。”艾莉奥丝笑着撞了撞她的肩膀。 没过多久,文森特就端着两杯颜色各异的饮料走了过来。 “给你的,潘西。”文森特越过艾莉奥丝蠢蠢欲动的手,把那杯褐色的饮料递给了潘西。 “谢谢。”潘西双手接过陶瓷杯,朝他微微一笑。 “你的,艾莉。”文森特终于把橙黄色的饮料递给了望眼欲穿的艾莉奥丝。 “那我先去训练了,待会儿见。”他仍然笑得灿烂,也不知道嘴角会不会僵。 艾莉奥丝对气味不敏感,文森特走后,她好奇地问潘西:“你的是什么味道?我以前好像没有喝过。” “是热可可。”潘西红着脸抱怨道,“他应该是明白了……都怪你。” 艾莉奥丝噗呲地笑了一声,仰头看文森特越飞越高的身影。 训练结束后,文森特邀请潘西去黑湖边观赏迎春花,潘西矜持地踌躇一番后,还是答应了,艾莉奥丝只能跟着其余球员一起回去。 一路上,德拉科特别开心。 他乐此不疲地描述那天在球场上他是多么英姿飒爽地抓到了那颗飞贼,并且扬言波特就算拥有了火弩箭也无法达到他的速度,他甚至还有些惋惜格兰芬多连和斯莱特林对垒的机会都没有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将会给所有人展示他碾压火弩箭的实力。 总之他一路上都在艾莉奥丝耳边叽叽喳喳,她真希望能给德拉科背后安一个可以随时关闭他语音功能的拉闸,那样整个世界都会清净下来。 踏入门厅的时候,德拉科仍然在津津乐道,艾莉奥丝已经听得蔫头耷脑了,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一只朝他们飞来的麻瓜足球,而这足球似乎经过预判一样,精准地砸到了德拉科的脑门上。球员们都顿住了脚步,东张西望地观察是谁抛出的球。 德拉科表情痛苦地捂着脑袋,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 足球从艾莉奥丝脚边滚过,大理石楼梯缓缓走下一群拉文克劳的学生。 “抱歉啊。”其中一个比艾莉奥丝高了至少二十公分的男生站了出来,他虽然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是狰狞的恶笑,全然没有一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他们拉文克劳故意给德拉科难堪。 德拉科怒瞪着史蒂夫,兴许是因为被史蒂夫嬉皮笑脸的态度惹恼了,他尖刻地骂道:“一群没长眼睛的肮脏的泥巴种。” “你再说一遍?”史蒂夫收敛了笑意,转瞬间变成了一张怒气冲天的脸。 “我说你是没长眼睛的泥巴种!” 话音刚落,史蒂夫的拳头就挥了过来,德拉科没能预料到他竟然用这样粗鲁、暴力的手段对付自己,瞠目结舌地呆愣在原地。 眼看着拳头砸了下来,艾莉奥丝一把抓住了史蒂夫的手。 “怎么?用你们那破球砸了人不够,还想动手?”艾莉奥丝仰着头看向他,尽管身高不够,可气焰却不输。 “虽然你是斯莱特林的,但我没有向漂亮女孩动手的习惯,让开。”他恶狠狠地说。 “是吗?谢谢你手下留情,那我就不客气了。” 艾莉奥丝微眯着眼睛甜甜一笑,将他的拳头向后折了七十五度,在场的人非常清晰地听见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史蒂夫惨叫了一声,连德拉科也吓了一跳,这似乎比刚才史蒂夫突如其来的拳头还要令他惊讶。 史蒂夫身后的拉文克劳学生见状也纷纷站了出来想对艾莉奥丝动手,她迅速地掏出魔杖指向他们。 “你们真的以为能用这种卑鄙的方法获得魁地奇杯吗?”马库斯气愤地说。 艾莉奥丝往后看,发现站在身后的球员们都手握着魔杖一齐对准了拉文克劳的挑衅者,每个人的身上都燃烧着一团墨绿色的火焰。 她回过头,对着他们底气十足地怒斥道:“不管你们拉文克劳想用蛮力还是想用魔力对付我,我都乐意奉陪!但德拉科是斯莱特林的荣耀,他的身后有整个斯莱特林的球队队员、斯莱特林的全体学生,而现在,他的身前有我,我绝不会给你们再伤害他的机会。” 艾莉奥丝像一条吐着红信子的竹叶青,碧绿的眼睛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寒之气。 那伙人似乎被唬住了,连魔杖也忘了掏出来。 “我会叫你们好看的!” 史蒂夫悻悻地甩下一句威胁的话,带着他骨折的手和同伴离开了。 第91章 关于你喜欢我的传言 和球员们一起用餐的时候,大家聊得火热,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艾莉奥丝刚才英勇神武的表现展开。 “我实在没想到你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连史蒂夫都掰不过你的手腕。”格拉哈姆朝艾莉奥丝举起装满冰镇南瓜汁的高脚杯大声感叹道。 隔得太远,艾莉奥丝没法回应,只能象征性地朝空气碰杯。 “是啊,而且你反应也很快。”卡修斯感兴趣地问,“不知道艾莉奥丝明年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球队呢?” 艾莉奥丝咬了一口烤番茄,婉拒说:“还是算了,你们球员都是高大威猛的,我在那可发挥不上什么作用。” “你要是愿意当然会有你的一席之地,拉文克劳追球手的秋·张就是个女孩儿。”索尔鼓励道。 哈珀咀嚼着鸡胸肉,口齿不清地说:“但实际上,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这么刚强的女孩,甚至比某些男孩子还要威猛,我都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胆量和比你高二十公分的男生硬碰硬。” 一上午的训练让哈珀饿得发慌,他狼吞虎咽地结束了用餐,面前的盘子像是被施了旋风扫净一样光洁如洗。 “别忘了,她以前可是个假小子。”马库斯调侃道。 “嘿,别这样说她。”安静吃沙拉的德拉科突然发声,“这不是个什么形容女孩的好词。” “心疼了?”格拉哈姆若有所悟地拍了一下桌子说,“我知道为什么了,之前不是都在说艾莉奥丝喜欢德拉科吗?看来这事不是谣传啊。” 球员们笑谑地看向艾莉奥丝,德拉科也面不改色地瞄了一眼她,却欲言又止。 他实在很想知道艾莉奥丝会是什么答复。 “假的啦,别相信,别相信。”艾莉奥丝泰然自若地说。 “那你和布雷斯?”格拉哈姆问。 “当然也是谣传。”艾莉奥丝答。 众人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 德拉科陡然拍了一掌格拉哈姆的后脑勺,皱着眉头说:“你这样问,很不礼貌知道吗?” “嗷……”格拉哈姆叫了一声,撇嘴说:“问问而已嘛……” “好啦,我吃好了,你们慢慢享用吧,我就先走啦。”艾莉奥丝微笑着起身说。 她刚走到门厅,德拉科就追了上来。 “呃……你回休息室吗?”德拉科在她身边放缓了脚步,吞吐地问。 “是啊。”她点点头。 “真巧……”德拉科摸了摸后脖颈,嘴角牵起一丝淡笑,“我是说,我也去斯莱特林休息室,很顺路对吧?” “是啊,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剩下四年也会回同一个休息室。” “那……那一起走吧。”德拉科绅士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让她先下楼梯。 一路上,德拉科提了好几口气,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怎么了?是有什么话要讲吗?”这里很安静,艾莉奥丝想不注意到都难。 他抿了抿干涩的嘴唇,用挑剔的口吻说:“你是一个女孩子,我认为你不应该总是在危急时刻奋勇当先。” 艾莉奥丝刚想回怼,他又接着说:“这样很危险啊,你面对的是一伙很强壮的人,他们要是伤害了你怎么办?今天有我和马库斯他们在你身边,史蒂夫肯定不敢做出什么别的举动,但……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下次别这么冲动了,就算你喜欢我,也应该先确保你自己的安全。” 前半段话听得艾莉奥丝怪感动的,可后面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不会也相信那些传言了吧?” “我知道在马库斯他们面前坦白这些会很让你难为情,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如我们把话说开吧,假设你真的喜欢我,我想我可——” “当然不是。”艾莉奥丝睁大了眼睛,激动地摆手否认道,“别误会我,我没有那个意思。” 过了半晌,他缓缓开口:“嗯……你是说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他看起来好像很认真,艾莉奥丝怕得罪他,于是试探性地问:“如果我说不喜欢的话,你会伤心吗?” “不,我当然不会。”德拉科淡然地说:“但我还是得确认一遍……这些年来,你只告诉我一个人阿尼马格斯的秘密,特地在我失意时到球场为我送饼干,故意在舞会上喷和我一模一样的香水,在危险来临时奋不顾身地救我三次,屡次通过文森特来球场观看我训练,还总是在上课和吃饭的时候偷看我、找机会和我坐在一起……这些,这些都不是喜欢我的表现,对吗?” 这下轮到艾莉奥丝语无伦次了。 “我……我有做这么多事?” 冷空气把墙壁上的蜡烛吹得忽明忽暗。 “很好,这样把话说开真的很好,我也不用再承受那些流言蜚语了,我正好在想着要怎样拒绝你呢,看来现在我不用再费脑筋了。” 昏暗的地下走廊中,他的脸被掩在大片的阴影里,艾莉奥丝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语气有点像恼羞成怒,但又他故作轻松地干笑了两声,这样显得他似乎真的不太在意,反而很傲慢轻蔑。 “没错,还好今天讲清楚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对我造成了这么大的误会,这样多影响我们的友情啊。”艾莉奥丝短促地舒了一口气。 “嗯,友情。”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然后甩下艾莉奥丝自顾自地大步流星往前走去,他裹挟的那阵风正好窜进她的鼻子里——那样清淡雅致的冷调檀香,果然和达芙妮送她的一样。 只是她那时喷得太多太浓烈,再加上香水喷洒在不同皮肤上所散发的味道也会有略微差异,所以对气味不敏感的她根本没有意识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巧合……看来那香水不能再用了。 第92章 霍格莫德的约会(1) 月底的魁地奇对决中,德拉科比拉文克劳的秋·张率先抓住金色飞贼,不负众望地取得了比赛胜利。 他收到了很多鲜花与掌声,在一阵阵高呼中被同伴们高高抛起,又和漫天的闪粉彩屑一起下坠,他面朝着骄阳,笑得像一株明媚又灿烂的向日葵。 为了庆祝这次比赛的胜利,德拉科向斯内普教授申请了在公共休息室举办联欢会的权限,毋庸置疑的,他得到了许可。 在这个愉快的夜晚,所有人都在尽情地狂欢,学生们三五成群地围在圆桌边玩高布石、噼啪爆炸牌,混血和麻瓜家庭出身的同学们还热情地分享了麻瓜们吃的薯片、虾条、格瓦斯…… 高尔吃得津津有味,德拉科嫌弃这是泥巴种的东西一口都没吃。 他的思绪很缥缈,高尔吃东西的模样让他浮想联翩——如果这些东西摆在艾莉奥丝的面前,她会用什么样的姿态吃下它们呢?吃完后又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呢?她会不会执拗地邀请他一起试试? 那他兴许会勉强尝一尝吧,他想,谁让她总是能把难吃的东西吃得可口诱人。 不过可怜的艾莉奥丝现在还孤零零地待在船屋呢。 这天是月圆夜,更可悲的是天空中还飘着毛毛细雨,尽管她缩成一团,也还是有雨直往她身上吹。她忽然有些想念莱西亚的大尾巴了,被毛茸茸的他包裹着一定很温暖很舒适。 算了算了,熬一晚上就过去了。 她劝慰着自己,却倏地瞥见半空中闪过一粒荧虫大小的蓝光,那实在是太透亮了,她没法儿不发现,可又转瞬即逝…… 一定是太过疲惫所以出现了幻觉。 艾莉奥丝叹了口气,重新把自己埋进软绵绵的前爪里。 毛毛雨仍然下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皮毛没有再持续地被雨水淋湿。 又是幻觉吗? 真奇怪,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春寒料峭的三月,小天狼星布莱克举着一把刀出现在格兰芬多塔楼的消息不胫而走。 那晚过后,麦格教授吩咐巨怪保安定时列队巡逻,弗立维教授教在城堡大门驻守布莱克的照片,费尔奇堵住了城堡里每一个老鼠洞,连墙面上裂缝都没有放过,而摄魂怪在城堡上空游荡将学校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网,学生们被笼罩着,烦闷且压抑。 终于,在一个星期后他们得到了释放——三年级以上的同学可以在周末外出游玩了。 占卜课上,布雷斯向艾莉奥丝提议一起前往霍格莫德村采购俱乐部需要用到的画布、颜料和绘图工具,这是一个难得的约会,艾莉奥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她迫切地盼望那一天尽早到来,就连和西奥多一起在图书馆学习的时候,她也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遥想“约会”当天会发生什么—— 他是否会在路过花店的时候为她买一束鲜花?他是否会在帕笛芙夫人茶馆和她喝同一杯饮料、吃同一盘点心?他是否会在以恐怖着称的尖叫棚屋外牵起她因害怕而颤抖的手?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还希望能在回学校后和他一起去天文塔仰望星空,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时,她将会向他告白…… 这些是多么浪漫的事情啊。 她想着,便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西奥多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用羽毛笔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低声问道:“学累了吗,艾莉?” “不……不是。”艾莉奥丝眨了眨眼睛,回过神看向他,“我没事,你继续写,西奥。” “好。”西奥多又垂下脑袋继续写他三英尺长的《中世纪欧洲巫师集会》论文。 “哦,对了,西奥。”艾莉奥丝说,“这个周末我得和布雷斯去采购俱乐部需要的东西。” “好啊,我会带上足够的金加隆。”他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艾莉奥丝的私心是想和布雷斯有单独的相处,但她哪好意思直白地告诉西奥多呢? 她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委婉地告诉他:“不用,西奥,俱乐部的开销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而且我和布雷斯到时候要商量俱乐部后续的活动安排,那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不如你周末那天和普洛弗他们一起玩吧?” 西奥多明显地愣了一下,他缓缓问:“是布雷斯不想和我一起吗?” “不是啦。”她说,“只是我猜,普洛弗他们的娱乐活动对你来说也许会更有意思呢。” 西奥多沉吟片刻,笑着说:“好,那我到时候和普洛弗他们一起。” “嗯!”他太好说话了,艾莉奥丝开心地应道,“那我们继续写作业吧。” 事实上,她根本没什么心思写作业。 她握着羽毛笔奋笔疾书,笔记本的空白纸页被她潦草地画满了和布雷斯的约会计划。 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不过这装有她少女心事的笔记本就此成为了她的软肋。 周三中午的俱乐部集会后,她落下了那本笔记,傍晚才发现笔记本不见的她匆匆赶往画室,幸好它仍然摆放在原位,没有被被人动过的痕迹。这实在是太惊险了,一回到寝室她就急不可耐地将那些纸页撕成了碎屑,将所有都扔进马桶里冲洗干净。 除了她,不会再有人知道了。 周末当天,艾莉奥丝和布雷斯在休息室汇合,当着所有人的面通过费尔奇的核验走出城堡大门。那样的感觉很特别,就好像在昭示所有人,受欢迎的布雷斯今天的所有权归属于她。 他们先是去了文人居,店主推荐了一款画笔,它能够辅助初学者直接在纸上画出规则的圆形和笔直的线条,以及一款透明颜料,它能够范围性消除画纸上失误的落笔。 这些都价格不菲,但布雷斯却把每种工具都买了三十份,尽管他们俱乐部实际人数经过不断流失只缩减到了十三个人。 “先准备着,也许会有人需要的。”布雷斯说。 他总是很贴心,艾莉奥丝想。 “现在时间还早,你有别的打算吗?”她问。 “不如一起去吃个午饭吧?我请客,作为答谢你陪我外出采办。” “你太客气啦,不过我接受你的谢意。”她爽朗地回答。 但只是吃饭吗?她还想和他在霍格莫德待一整个下午呢。 艾莉奥丝顺水推舟地说,“我们把东西先寄存在文人居吧,等回学校的时候再来取。” 这么多画具带在身上的确不方便,布雷斯很赞许这个主意。 他们走出文人居,路过琼斯夫人的花店,店门外摆放着一辆载满鲜花的木质推车,周围环绕着大小不一的花盆,连顶棚都被各色花朵锦簇着,春风叫花瓣零落了一地,清新香气也随之纷飞。 艾莉奥丝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布雷斯迅速捕捉了她的目光,问道:“你有喜欢的花吗?” 天啊,他怎么会这么容易猜出她的心思! 她敢对梅林发誓,她绝对没有一点刻意的作为! “谈不上喜欢,但我的确有在注视那丛红色的花,它们很鲜艳。” 艾莉奥丝坦率地指了指推车上的花毛茛。 “正好,我也看中了它们。”布雷斯微笑着说。 他走向鲜红的花朵,认真地挑选开得最盛的毛茛。 “你是要送给我吗?”艾莉奥丝问。 “嗯,你和红色很配。” 他举起其中一枝在她鬓边比量,乌黑亮丽的头发上,毛茛的红显得分外艳丽妖冶。 艾莉奥丝透过映着红光的镜片看向他狭长的眼睛,她的心被激起浪涌。 她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恰好这时布雷斯收回了那朵花,转头用自助包装纸将剩余的花毛茛包在一起,用丝带裹成了一簇漂亮的花束。 “你看起来很娴熟。”艾莉奥丝说。 “我母亲教我的,她说女孩子都喜欢,所以我得学会。” 他为玫红色的丝带系了一个蝴蝶结,简直和他的画作一样完美。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这束花是因为你亲手赋予了它意义,而不是我喜欢它本身。 “换句话说,就算你没有为我包这束花,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同样会在别的事情上体现,而我更希望你能做你想做的,做你喜欢的,做你想成为的,布雷斯。” 她很真挚,布雷斯顿住了手中的动作,平静的眉毛有了略微的浮动。 “好啦,放下这束花吧,让我们一起打破这一切。” 艾莉奥丝笑吟吟地说,然后从他毫不设防的手中夺走了花束。 她将蝴蝶结拆解,细长丝带松散开来,精致的包装纸也得到了释放,火红的花枝被原原本本地摆回了花车上。 她拆开的绝不仅仅是一束花毛茛。 他怔愣着凝视她的举动,喉咙像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声响。 看他的神情,意气行事的艾莉奥丝突然有点后怕:“你会生气吗?我破坏了你精心打包的花束。” “我……”他低头轻笑了一声,“我很感谢你,艾莉奥丝,这不是破坏,你打动了我。” 布雷斯没有再说更多的话,他不带眷恋地瞥过那些被拆开的花枝,它们躺在花攒绮簇中,绽放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好像……你对我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感谢,但我想,你应该好好犒赏一下自己,你也很不容易啦,小大人。”艾莉奥丝模仿着教授们的语重心长的口吻,俏皮地拍拍他的肩膀。 布雷斯被她逗得笑出了声,他们朝前方走去,那是红日破开云层的方向。 第93章 霍格莫德的约会(2) “你想吃什么?”布雷斯环顾这条满是餐饮店铺的街道,把选择权交给了艾莉奥丝。 “我不挑食,你来做主吧,吃你喜欢的口味。” 这是艾莉奥丝鼓励他做自己的第一步,他不需要再迎合别人的想法。 他大概是早就有了主意,所以没有犹豫地说:“去茶馆吧,帕笛芙夫人的手作很有名气。” 帕笛芙夫人茶馆的确远近闻名,但为人称道的不是她的手艺,而是店内浪漫到极致的粉色系装潢,这里是经典的约会圣地,没有情侣能够经得住诱惑不踏足此处。 “好呀。”艾莉奥丝爽快地应道,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茶馆内弥漫着玫瑰的香氛,每一张粉色的圆桌都铺有蕾丝花边布,褶皱折叠出恰到好处的可爱。他们在为数不多的空位中挑选了一处坐下,艾莉奥丝点了一份芭乐汽水和甜桃果挞,布雷斯点了一份樱桃百利甜和树莓酱奶油松饼,这家店的食物除了粉红色以外再没别的可选。 仿佛从浮雕中钻出来的金色小天使扇动着它的翅膀前来送餐,艾莉奥丝看见挞盘上的果粒被摆成了爱心的形状,奶油被树莓酱淋出了一朵玫瑰。小天使临走前,向他们头顶撒了一把粉红色的纸屑,完成了最后的工作,它憨态可掬地从圆桌飞走。 艾莉奥丝浅尝了一口,本以为会很甜腻,可内馅的酸与甜中和得适如其分,是很清新的口味。 “要试试我的吗?”布雷斯微笑着问,“松饼很柔软。” “可……可以吗?”艾莉奥丝忐忑地看向他,手中的小勺子跃跃欲试。 “可以啊。”布雷斯把印着粉色碎花的瓷盘推到她的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啦。” 艾莉奥丝笑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沿着边缘挖了一小块松饼喂进嘴里。 “好吃。”她合拢十指,无声地鼓了个掌。 布雷斯眼底波光微转,他看向那杯芭乐汽水,问道:“那我可以尝尝你的饮料吗?” “好呀。”艾莉奥丝慷慨地把玻璃杯推给了他。 他将自己杯子中的吸管抽出,插进了汽水里, “怎么样?”她期待地问。 “还不错。”布雷斯扬了扬眉毛,将杯子移动到圆桌中央,“是春天的口感。” 对于这个评价,艾莉奥丝很好奇,她迫不及待地想试试,于是微微倾斜身子,够到汽水前含住吸管。她轻轻吸了一口,冰块的寒凉刚浸入喉咙,布雷斯的嘴唇便猝然凑了上来,他很自然地咬住了属于他的那根吸管,和她同频率地吸入冒着粉色气泡的饮料。 他们是如此的贴近,他鼻息的哼哧声,他吮吸塑料管的滋滋声,他吞咽的饮料咕噜滑过喉管的声音,她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忘记了吸气,只顾着看他的面容。 他也直勾勾地盯着她,上扬的眼尾让他看起来像只狡黠的狐狸。 春天的口感?芭乐汽水不是,布雷斯才是。 气泡在她的舌尖炸开,她快要沦陷。 “我很喜欢。” 他又忽然松开了吸管,用撑在桌上的手托着脸含蓄地笑着,仿佛刚才做出那个暧昧举动的另有其人,而他是个正派的绅士。 艾莉奥丝羞涩地缩回了脑袋,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我也是。” 为了防止尴尬,艾莉奥丝很快把话题引到了俱乐部上面,布雷斯说想要在学校里举办一个画展,他们畅想了不同的具体实施方案,不过一切都要等成员们有一定的绘画基础再说。他们还聊了些别的,不知不觉竟然几个小时过去了,布雷斯说想去郊外找点灵感,于是他们离开了茶馆。 第94章 霍格莫德的约会(3) 他们沿着中央大道的霍格莫德邮局往西北方向走,商铺和人群都逐渐变得稀疏,橙黄色霞光的尽头是林荫道,泥土地上扎着一块破败的木牌,上面被红色油漆抹了瘆人的手印和粗犷的字迹——尖叫棚屋。 “这个地方……你确定会对找寻灵感有帮助吗?”艾莉奥丝迟疑地问。 “说不准恐怖元素会刺激我的感官呢?” 布雷斯轻松地笑着,率先走入小道,艾莉奥丝也跟了上去。 暖色的晚霞浸染了林间的绿浪,抬眸便能看到树梢枝头挂满的霓光。 他们没有找到传言中闹鬼的尖叫棚屋,转而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地方。 天边翻卷着玫瑰色的云,渐暗的暮色朝他们涌动,而夕阳盛放在远方。 “好漂亮!虽然每天都有晚霞,但我很少真正留意过它。” 艾莉奥丝眺望着落日,布雷斯却拉拢目光,转头注视着她。 斜晖为她的脸拂上一层金纱,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散乱。 他不自觉地抚过她纷乱的鬓发将其撩到耳后,她的耳朵很柔软,耳骨是漂亮的“y”形。 当艾莉奥丝感触到他微凉的指温时,她的心尖陡然震颤。 可不要再臆想了,她告诉自己,他惯会讨女孩子欢心。 布雷斯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扭转视线,他们都没有说话。 天色越来越黯淡,在太阳彻底被夜幕淹没之前,他们得回去了。 当他们再一次穿过掩映的林荫道时,走在前面的布雷斯突然回过头,笑着问:“牵着我,可以吗?太暗了。” 他伸出了手,语气不像请求,反倒带着一点认定会得到确定答复的狡狯。 艾莉奥丝有一瞬间怀疑他偷看了自己的笔记本,因为他总能找理由完成她的约会计划。 那这样,是不是代表他也有一点心动? 她搭上了他的指尖,这样不会显得过分亲密。 他的指腹并不柔软,指侧也粗糙不平,是画笔磨出的茧。 被他牵着,她的手心不可控地开始发麻、发热,他的手渐渐有了温度。 他们并肩行走,她用余光看他,他的鼻梁很好看,像一座小山丘,金边眼镜是光照,为他的山峰晕染一抹亮色,风吹动岑寂,也吹动他的睫羽,那是亲吻他脸颊的黑蝴蝶。 他们大概是最晚回去的一批学生,礼堂里的餐食都已经被挑得差不多了。 简单地用过晚餐后,艾莉奥丝和布雷斯一起去到七楼的画室放置今天购买的绘画材料。 这是一个充实的周末,但今天还会不会有别的活动?艾莉奥丝怀揣着一点期盼的遐想。 布雷斯熄灭画室的烛火,和她走向灯火通明的长廊,当他们即将到达楼梯口的时候,他开口问:“辛尼斯塔教授说这几天可能会有矩尺座流星出现,刚好这里离天文塔很近,你愿意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艾莉奥丝的心遏制不住的狂跳——他真的看见了那本笔记! “嗯……”她的脸泛起一片羞耻的潮红,声音微乎其微。 他们踏上旋转楼梯,走向通过最高塔顶的廊道,深处的光线变得昏暗,艾莉奥丝用荧光闪烁为布雷斯照引前路,然后他们爬上了一段很陡峭的螺旋梯,来到了天文塔。 塔楼的拱形吊顶由十二根花纹繁复的罗马圆柱支撑着,护栏边整齐地排列着公用的天文望远镜,越往前走,星空就越广阔无垠,直到靠近露台,浩瀚银河与满天繁星尽收眼底。 布雷斯安静地倚着栏杆,艾莉奥丝却无意识地吞了好几口唾液,她思索着应该怎样表露心意,也或许他早已明白,而今天的邀约就是他的答复。 “我有话要对你说,艾莉。” 是布雷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攥紧栏杆的把手,风把她的心吹得很乱。 他会吟诗吗?他会表白吗?他会做她的恋人吗? 她还没有面对的经验呢,是直爽地答应,还是矜持地答应? 他偏过头看向她,郑重地说:“对我来说,你很特别。” 她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望向他的眼。 “我接触过很多人,但只有你告诉我,让我做自己。” “事实上,我对你的关注远远不止今天。” “我甚至比你知道的还要更早认识你。” “艾莉,你勇敢又善良,可以说,你是我生命中的惊喜。” “你的明艳和鲜活打动着我,可我,我得坦白我的晦暗。” “我刻意接近,我有所图谋。” “父亲奄奄一息的时候告诉了我维斯塔家的秘闻,在他的言语中,我知道了你的母亲。还记得我说过的画像吗?那是维斯塔家的画咒,咒语一旦生效,绘者将可以把灵魂融入画像中,换取与画中人的永生相伴。我想见他,我想见我的父亲。” “我原先不知道要如何寻找,但你来了,带着不属于我世界的光亮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不祈求你原谅我处心积虑的招引和不择手段的诱哄,我只希望你能可怜我……”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就快要失明,我将失去色彩活在黑暗里,再也不能作画。” 他的话语信息要素太多,艾莉奥丝完全没想到他会推心置腹地剖解自己的一切。 她竭力保持冷静,缓缓问:“夜盲症怎么会这样?” 布雷斯轻轻叹息,连空气都氤氲着无力悲悯的苦涩。 “是我的母亲,赫赫有名的扎比尼夫人,她在我父亲的日常饮食里下了慢性毒药。” “她不爱父亲,也不爱我,而我是个意外,早在还未出生的时候,毒药便成了我的病因。” “她是不想生下我的,但家庭医生说她的身体状况不会再有孕了,我也就这样侥幸诞生于世。” “父亲病入膏肓的时候,已然猜到这一切,可来不及了,他并未明确地告诉年幼的我这荒唐又残酷的真相,他只是教我画画,安慰我,我们终会相见。” “得知真相的那年我七岁,太过残忍的事实导致我神思恍惚,梦境中总是出现父亲慈和的模样,纯白枕套上沾染着他口中止不住的鲜血。” “我也是那时起患上了梦游症,母亲夜间总将我的手脚捆绑,我的心看不见伤口,也缠不上绷带,但它仍然会滴血,会疼痛到流泪。” “所以,我没有留恋,也不害怕被画框囚禁。” 艾莉奥丝一时说不上自己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反应。 她应该是怜惜的,可她更应心疼自己的一片真心。 “你想明白了吗?这是你一定想要做到的事情吗?”艾莉奥丝问。 “是。”他笃定地说,又低眉请求,酸楚与苦痛都堆积在他的眼眸,“请你帮我,好吗?” 他似乎已然在黑暗里迷路,盼望一盏澄明的灯火,而迷途中,她是他能抓住的唯一星点。 艾莉奥丝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我……我会试试的,布雷斯。” 活在画像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去,哪怕一切没有定数,她也不免得伤感。 布雷斯眼中又映满了星光。他多温柔啊,梅林怎么能叫他受这些磨难? 命运无情又不公,病变狼化的她深切地体会着,谁又能与它叫嚣呢? 纵使他居心叵测,她也没法儿恨他,他情有可原,他没有伤害她。 她也不打算规劝,就如同她理解那些选择放弃生命的狼化症患者。 “你的眼睛,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艾莉奥丝不忍地问。 他摇摇头,苦笑着。“也许有,但我母亲不会让我去寻找。” “她怎么能这样?你是她唯一的儿子。”艾莉奥丝又急又气。 “于她而言,我是拥有扎比尼姓氏的联姻工具,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倘若我去圣芒戈求医,势必会印证她毒害七任丈夫的流言,她在意名利、地位、金钱,唯独不在意感情。” 原来他一直知晓在别人眼中的自己是如何。 艾莉奥丝记得潘西曾经说过,扎比尼夫人与各种达官贵人交涉,积极地拉拢世家的女儿,想必她的作为不是只有潘西明晰,这一点更让艾莉奥丝痛心,贝利安以布雷斯的尊严与体面作为筹码换取未来的衣食无忧,这是一种无形的、扭曲的迫害。 流星划过远空,运行它规则的轨迹。 她也将抹去痕迹,返航他们既定的星际。 布雷斯番外:她是我的猎物 1991年,我寻找到了维斯塔家的孩子,准确地来说,是他们闯入了我。 那是一对兄妹,我起先却不那么认为。 艾莉奥丝看起来像个男孩,她为潘西摘下高挂的风筝,从树干下坠的动作潇洒又帅气。 她和潘西聊得很火热,看起来比普洛弗更好接触,于是她成为我的目标。 下午茶结束后,我向母亲打探温德尔兄妹。 母亲很乐意听我有这样的询问,这似乎离她高枕无忧又近了一步。 她告诉我艾莉奥丝是个女孩,还说假使我能与温德尔攀上姻亲,必定会有不错的前景,哪怕我将来有去美国发展的可能,她也表示认可与赞成,毕竟美国人与英国人很早以前是一家人。 她想得太离谱了,我感到不悦。 但我已经习惯这样的对话,我和她之间除了这些还能聊什么呢? 不过艾莉奥丝是个女孩于我而言既令我欣喜,又令我烦忧。 欣喜的是母亲从小教会我取悦女孩的本领,想要让她被我吸引也许不是难事。 烦忧的是我厌恶虚与委蛇地与女孩们接触,这样一来,我又要假惺惺地多向一个人示好。 可她似乎又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潘西、米莉森曾说过她的坏话。 “她是个骗子。” “她那副打扮是为了恶心谁?” “她总是在男生堆里晃悠,真做作。” 女孩们的闲聊总是这样,我不以为意。 直到飞行课上水晶球坠落之际,米莉森和达芙妮都吓坏了,唯独艾莉奥丝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挡在潘西跟前,在场的男孩未能有她的气魄,我竟然对她产生一丝敬佩。 也或许,她只是为了讨好潘西能在寝室里好过点呢? 可她有固定的玩伴,他们相处甚欢,她不需要讨好谁。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为什么不计较得失? 哪怕我阅人无数,我也无法思考清楚这个问题。 谜团一次又一次重现,我从未停止发问。 二年级的时候,我亲眼见证了她在桌下挣脱开普洛弗的手,奋不顾身地跑到潘西身边驱赶洛哈特放出来的康沃尔郡小精灵,人群一片混乱,漫天飞舞的蓝色,我只看得见她眼底流转的柔韧绿光。 三年级的时候,她在禁林外为了救马尔福,承受了巴克比克的狠击,我听说她受了很重的伤,在校医室住了许多天。 她真傻,她为什么要保护那个跋扈的混球?流言传得沸沸扬扬,我竟也成了故事中的第三人。 他们说我爱慕她,我没有否认,我说服自己,这是我对她的又一次利用,利用她的美丽回绝与其他女孩的往来。 在门厅里,她站在马尔福身前抓着高个子史蒂夫的手腕与他叫嚷,那完全不是淑女的做派,她又想替人出头了。 她说“他的身前有我”,于是我看向她身后的马尔福,讥嘲转瞬变为嫉妒。 我早已厌倦了被迫地保护别人,而今才知道,原来男孩子也是可以被保护的。 在她身后的若是我,那该多好啊。 当我为了获得画咒讯息而窥视她的笔记本,按照她的计划为她买那束鲜花,她却亲手打破束缚我多年的桎梏,我感到惊讶,她是如何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 她教我做自己,成为自己,她的天真烂漫、她的情真意切无一不打动着我,我的心墙摇摇欲坠,以至于我都无法找理由说服自己不去陪她做笔记本上的事情,我没有违背我,我是愿意的。 当我放下心绪,以最原本的姿态与她度过霍格莫德剩下的时光,我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与放松。原来我也会有顽劣的一面,想要看她脸红,逗她羞怯。 我并非时时刻刻都靠近她、撩拨她。 有时我甚至在想我这样做是否有意义? 又或者是我假借画咒的由头能与她有更多的接触。 我抗拒着却又被吸引着,她散发的磁力,叫我着迷。 她真挚又坦诚,假使我花一分真情便能获取她十分心意。 但内心深处的我警告着不要再这样下去了,那样是不对的。 我得向她坦白,坦白我是多么的阴暗又卑劣。 我残破的躯壳连同生锈的心都贱如尘土一文不值。 我不能滋生任何不堪的情欲与不该的妄想。 我终有一天会堕入永夜,而我希望她光亮永不泯灭。 于是我又一次看向她,幡然醒悟。 她是我的猎物,可我早已被她捕获。 西奥多番外:我都超喜欢的 母亲在世时教导我恪守她的两则。 其一是不露锋芒,危急关头更易自保;其二是不可贪心,没有诱惑便没有弱点。 可我坏了她的规矩,自食了恶果。 我的贪恋促使我使用幻身咒前往图书馆的禁书区,我的贪恋诱使我在艾莉奥丝身边驻足。 于是我发现了她的秘密,为此困扰了很久。 她是狼人吗? 我给了自己肯定的答复,她不是。 我要疏远她吗? 不,我不要。 不过我没办法不去回忆她消失的每一个月圆夜。 纷纷扰扰的思绪纠缠着我,我不懂我又何苦骗自己。 从那天起,我几乎没有一刻不在跟着她,我想我总能在一个月圆夜看见完好的她。 直到那个月圆的雨夜,她在我眼前变成了一只银白色的狼。 我在雨里,我看不清她,却看清了自己。 我想,我得到了答案—— 我是爱她的。 哪怕她是一只狼人。 她瞒着我很正确,因为她很聪明,她懂得审时度势,所以她隐藏得很好,连我也不例外。 我看见她虚弱地躺在湿润的石地上,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垂在柔软的狼爪间,银白色的毛发因为寒栗而晃动出月的虚影,随之而生的痛苦呜咽让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我能做些什么呢?我想,我不能让她发现我呀,这样会让她害怕。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挥动魔杖为她施一个防水咒。 但这样一来,我的幻身咒变得不太稳定,她望向了我的眼睛。 她发现我了吗? 我攥紧魔杖,庆幸的是她又若无其事地埋下脑袋。 还好我没有吓到她,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对一切一无所知,我却觉得我们更近了一步。 因为不想让她有负担,所以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我偏又忍不住露出一点马脚,偶尔用乖张的笑意向她彰示——你看,我知道啦,我都发现咯。 然后等她来询问我时,我一定要一本正经告诉她:纯血也好,狼人也不要紧,你很酷,我都超喜欢的。 可是她从来没有发现过我的笑容,总是我在看着她。 她最近常常发呆,常常傻笑,她的羊皮纸上浸染着疏离的墨香,她写下的名字不是我。 她把一口面包嚼四十七下,她把我送的羽毛笔落下,那些时候她的心里在想着谁? 图书馆里,她怎么可以拒绝我?怎么可以纵容我的赌气却不挽留? 是布雷斯的错,他一定说了很多甜言蜜语。 这就变得很棘手了,诺特家族的爱是与生俱来的缄默。 我的语言笨拙又乏味,只懂诠释戈巴洛特的注解。 我的画技拙劣又崴泥,只懂描绘如尼文的平仄。 当我试着去背风雅的诗集,唱拗口的歌谣,画诘屈的山水,她会不会也认为我是个有意思的人? 当我走过她走过的林荫道路,吹过她吹过的穿堂晚风,看过她发梢染过的暮光煦色时,她会不会也留意到一个我,一个只敢躲在她身后胆小又怯懦的我? 我发现了她的秘密,她又何时才能知晓我的秘密? 又或许,我盼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独自走过漫漫余晖时,我回想起那天她敲响了我家的门铃。 开门后我透过多年未曾见过的阳光,见到了如此热烈的她。 于是我的堡垒也有了缝隙,她把阳光、糖果、快乐洒给了我,这是我爱她的伊始。 当我也开始为她向父亲叫板、赌气,试着在那个雨天去找她,这是我爱她的衍变。 她率真得太过犯规,母亲的话不再是我的教条。我向她撒娇示弱,在聚光灯下为她锋芒毕露,贪得无厌地渴望她全部。我依赖她,她也得需要我,这是我爱她的欲求。 所以当她再一次活泼地叫我西奥,再一次调皮地拍我左肩,再一次明亮地看我眼睛。 我的心又充盈了起来。 她需要我,我便有了存在的理由。 哪怕她是我读不懂的曲谱,是我无法弹奏的弦音,我也仍会按下琴键让她听到我的心声—— 我需要你需要我,我需要你。 第95章 兑奖日期 占卜课上,艾莉奥丝和布雷斯的氛围很微妙。 这样一来,所有微不可察的举动都变得尴尬。 他们课桌上手肘的碰撞,课桌下脚尖的相抵,在无意间透过泛着珍珠白幽光的水晶球视线交汇时脸上也只有保持平和的微笑。 而特里劳尼教授和格兰杰因为波特不详的争吵比下课铃还要尖锐地成为本堂课的尾声。 总算是熬到了下课,也许是还没有想好怎样面对,她从来没有那么想逃离布雷斯的身边。 从北塔楼赶到变形课教室,西奥多已经坐在了第一排,旁边空出的位置不用想就知道是留给她。他微垂着脑袋,背影很落寞,她悄声走去,他没有发现。她这才意识到他许多天心情都不太好,是她太疏忽了。 “西奥!”她轻快地叫他,拍打他的左肩,却在右边出现。 西奥多茫然地向左偏头,她得逞地笑了一声,随即坐在他身侧。 “我在这里呀,西奥。”艾莉奥丝戳了戳他的胳膊,笑眯眯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笑笑,似在责怪自己怎么能猜不到她的小把戏。 “最近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跟我说说吧。”艾莉奥丝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扬起下巴说,“姐姐会帮你哦。” 西奥多看着她,不自觉地抿起嘴唇,他犹疑地、温吞地、小声地说:“只能是姐姐吗……不可以是,别的?” 清脆的上课铃不合时宜地敲响,他的声音就此被吞没。 麦格教授裹着她墨绿色的长袍端庄地走上讲台,尖尖的巫师帽为她的额前印下一片阴影。 “你刚刚说什么?西奥。”艾莉奥丝什么也没听清。 “没……我说,你忘记让我帮你检查作业了。” 西奥多慌乱地翻开错误的书页,平整的书角也被手指捻出了折痕。 “上次的论文很简单嘛,我只花了三个小时就写出来了。”艾莉奥丝得意地比划了三根手指头,却被眼尖的麦格教授狠狠一盯。她快速蜷起手掌埋下头,低声说,“是不是侧面说明你的补习起了效果呢?不过话说回来,期末就快到了,我的考试只能靠你了,西奥。我得时时刻刻黏着你陪我学习,你可不能嫌我烦哦。” “不会……” 他把书立起来,试图在麦格教授面前遮住自己微张的嘴。 真是小书呆子,这样不就更明显地证明他在讲话了吗? 麦格教授又朝这边瞪了一眼,不过西奥多向来乖巧,她并没有当众批评他,而是给了艾莉奥丝一个眼神警告——坐在我眼皮子底下还敢开小差? 可面红耳赤的却是西奥多,他把头埋得更低,恨不得钻进占了半张书页的食尸鬼插图里。 他真是可爱得紧,明明时常都游刃有余,原来也会木讷发生舛错。 说来奇怪,这节课过后西奥多的心情好了很多,说不准是麦格教授的魅力折服了他。 吃完午饭后,艾莉奥丝和西奥多一起去猫头鹰棚屋送了信,是她昨晚怀着沉重的心情写好打算寄给母亲的关于维斯塔家的秘闻……会得到怎样的答复呢?不过莫尼飞出城堡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 当得知斯莱特林在魁地奇决赛中打败赫奇帕奇赢得了魁地奇杯后,莫尼的回信也接踵而至。 她把信看了又看,她分不清那是喜讯还噩耗。 维斯塔家的画咒由于反噬太强,是世人不允许被提及的禁术,唯一记载着只言片语的书也在多年前被盗走。不过就算那本秘籍还在,布雷斯也派不上用场——发明者科罗斯基的初衷是与她的爱人重逢,但为了防止后人追忆死去的亲人而永生困顿于画框的囹圄,他设限于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使用……布雷斯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他的父亲相见。 艾莉奥丝把这一切告诉了布雷斯,她还劝他要想开一些,至少这样能更真实地活着。 他向来能够得体地藏掩情绪,所以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失望,这得益于他母亲教导有方。 然后她离开了画室,去的频率也变少,复活节前一周她都没再去过。 布雷斯也曾张望过她的身影,春天绿意渐浓,可他眼前的绿色消失了。 要想忘记一段惨不忍睹的感情,得先让自己忙起来。 和西奥多一起度过的复活节,艾莉奥丝如影随形地跟着他进出图书馆。 要是到宵禁时间了,他们就又回到休息室里学习。他为她点自制的橙花蜡烛,味道像一盏温润的茶,他们能清醒地在圆桌边学一整晚,亦或是聊点别的。 他们把豆荚变成一只上蹿下跳的老鼠打碎了一连串花瓶,西奥多费了许多力气用修复咒将它们复原,他累坏了,艾莉奥丝很愧疚,不过他反倒安慰艾莉奥丝的变形术总算有了成效。 他是个合格的老师,劳逸结合不会让艾莉奥丝感到疲累,要是困了就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下,他会用飞来咒为她召唤毛毯,蜡烛的味道又变成安眠的薰衣草香。 他也不会总是温柔,艾莉奥丝背错书时他会用手拍打她的手心,是很轻的那种,像挠痒痒,他说要叫她长长记性,她便假装气哼哼地盯着他淡蓝色的眼睛,他却眼神飘忽,莫名其妙红了脸,她就笑了起来,装也装不出生气了。 复活节后,晦涩的魔药配方她都烂熟于心,复杂的魔法历史她也倒背如流。 夜深人静时她也思虑过自己的感情。 那是喜欢吗? 如果喜欢的话,她应该在布雷斯披心相付的时候容纳他的城府,心疼他的磨难。 可是她的记忆只保留给那个温煦的、沉稳的、披星戴月的他。 那怎么能叫喜欢呢? 但她也担心他每个失色的、不安的夜晚,倘若没有星光,他会遇到为他点灯的人吗? 她在长廊上见他,有时微笑颔首,有时擦肩而过,陌生得好像没有同窗的三年。 她当然也不会知道他停留的目光,停立的脚步,停滞的呼吸和停顿的微哑。 纵使有传言称她与布雷斯的关系破裂,他的身边也没有因此出现别的女孩。 他希望她再看看他,又不敢让她看他,矛盾往往会拉扯理智将感性无限放大。 在接近两个月的疏远,他拉住了她近乎逃离的手。 “彩蛋里不是巧克力,而是一只紫色的小兔子。”布雷斯松开了手,恳切地看着她,“或许……你愿意告诉我兑奖的日期是否截止吗?” 她明白,到现在为止,时间不是他的关键词,而是他释放的感情信号。 艾莉奥丝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答复,她做不到明白地拒绝,也做不到坦然地接受。 她不是一个能接受隐瞒与欺骗的人,更何况他的蛰伏与蓄谋让她感到害怕。 她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明天傍晚黑湖边的香樟树下,我把它交给你,可以吗?”或许是怕得不到想要的回应,又或者是怕听到拒绝,他比艾莉奥丝还更快地回答了自己,“来的话我会等你,不来也没有关系。” “不用等我,布雷斯。”艾莉奥丝朝他礼貌地微笑,转身离开。 回休息室的路上,她都快摸不清自己的心了。 她干嘛不直接拒绝呢?干嘛要给他留念想呢? 她又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干嘛还要来找她呢? 混乱的心绪很快就被天文学曲折的星座图给抚平了。临睡前她把知识点默背了一遍,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她还是决定去拿走他的紫色兔子,那毕竟是她盼望很久的隐藏款。即使那只会说话的兔子玩偶早在二年级结束时就停止了兑换,她也仍然坚定这是她去见他的理由。 可今晚的月亮却是不凑巧的圆。 她难道要以一只狼的形态去见他吗? 他有夜盲症,等不到她一定会回去得很快。 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戏耍她,也根本不会等在那。 这样想着,无论她的身躯有多疲惫也完全无法入眠。 第96章 她成为月亮 去见见吧,她忽然下定了决心。 艾莉奥丝撑开虚掩的眼皮,晃晃悠悠地走到岸边,她扒开系在木桩上的缆绳,跳到小船里,趴向船沿用前爪划动控制它前行。还好只是拐个弯的距离,越过凸出的石壁,她很清楚地看见黑湖的草坪。 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小船是否会飘走,她又跃到了岸上。 爪子是湿漉漉的,踩在被青草覆盖的泥地上很凉,很折磨,她不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沿着湖岸走,山毛榉与香樟树交错排列,她靠它们掩映身形,也靠它们寻找布雷斯。 好些时候她都体力不支,却还是硬撑着走下去,她也从来没有发现黑湖这么大呀。 就在认定布雷斯已经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在不远处看到一道虚影。 布雷斯倚靠着香樟树根坐在蓬草里,黑袍和树冠覆盖着他,月亮一点也照不到他身上。 她缓缓靠近他,以一只狼的身份,狼爪踩踏的簌簌声惊动了他。 布雷斯迟钝地面对她的方向,紧绷着身子,依靠月亮辨认她模糊的形状。 艾莉奥丝怕吓到他,乖巧地坐了下来,她无害地歪了歪脑袋,看向他。 他没有戴那副金框眼镜,于是她能很明白地读出他眼睛里的忧伤。 “是你啊,小狗。”他淡淡地弯起唇角,讲话带着一点不清不楚的鼻音,“我常常在这,却没有见过你。” 他虽然在笑,但没有让她感到真的快乐,即使是轻松的语调,也透露着隐约的怅然。 艾莉奥丝摇了摇尾巴,朝前走去,在他平放的腿边停下。 “这么晚了,你来这里也是为了等人吗?”他问。 布雷斯的视线不聚焦,艾莉奥丝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清自己的动作,她也不敢朝他发出狼的嚎叫,于是干脆什么都不做。 “我在等一个女孩。”他望了一眼月亮,似是在自言自语,“但她应该不会来了,我一早就知道的,所以我没有点灯,这样就不会看清失望的路。” 艾莉奥丝仍然不语,他无声地轻叹,继续喃喃:“不过还好她没有来,我又骗了她。我并不走运,我没有兔子玩偶,没有机会开奖,也错过了她的期限。” 艾莉奥丝默默埋怨——看吧,他果然是个坏蛋,每句话都在戏耍她。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沉默,空气是静止的,流动的只有风。 “我可以抱抱你吗?”远处城堡亮堂的窗户一扇扇暗淡下来时,他突然这样问。 布雷斯摊开手,深深地望着她。 那是他少有的眼神,不那么深沉,也不那么多情,犹如无垠的星系,可是黑洞在扩散。 他很孤单,很需要一个拥抱,很需要一点能量。 那就纵容他,做他今晚的小狗吧。 艾莉奥丝主动趴到他的大腿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表示她的许可。 他触摸到了她,于是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身上,努力地看清她的模样。 星星是湖的鳞片,月亮是珠圆,风把它吹得摇曳,像晃动的纱帘。 她不是隔着纱看他,他就在眼前。 他的呼吸飘散着淡淡的酒精味,却不是醉醺醺的,他的眼睛迷离却清明。 他是哪里来的酒呢?他又干嘛要喝酒呢?她不是很懂他,一直都不太懂。 “但事实上,我也都习惯一个人过这样的夜晚。我喜欢看月亮,我想趁还能看清它的时候,记住它的光亮。我不喜欢睡觉,梦里会想起很多不好的事情,会发生很多我不能控制的行为。” 布雷斯很可怜,可她不能总怜悯他,怜悯又不是爱。 尽管这样想,她还是尽力伪装成小狗,夹紧嗓子“嗷呜”了一声。 布雷斯愕然地展开了眉毛,艾莉奥丝急忙闭上了嘴。 算了,她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汪汪”太蠢了。 “你是觉得我太吵了吗?其实有很多话我是想对她说的,于是我喝了一点酒。不过现在想想就算她来了,我也未必说得出口。只有你听不懂,我也只敢对你讲。” 他看起来一副很精明的样子,居然也会猜错,她明明是单纯想给他一点回应,好让他不要误以为自己已经睡着,哪怕她现在真的已经昏昏欲睡。 艾莉奥丝把爪子放到他的手腕上,柔软的肉垫毫无章法地抚摸他。 没关系,我在听,你什么都可以讲。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再说,视线在黑暗里摸索,定格在了她的绿眼睛里。 就在艾莉奥丝因为以为自己就要被他洞穿而心慌转移目光的时候,他抬起了她的下巴。 “我们也许不止见过一次。” 这话令人惊骇,她咽了咽口水。 “在船屋里,也是你,对吗?”他问。艾莉奥丝的心又沉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又怕他看不见,轻轻“呜”了一声。 他笑了起来,眼底焕发光彩,硬朗的眉毛也有了生机,他好像很喜欢她的小动作。 “你很像一个人。可惜你不是我的,她也不是。” 布雷斯将手覆在了她毛茸茸的爪子上,虚虚地握住她。 而她感到疲惫,下巴顺势放到他手背上。 她眯着眼睛,然后闭上,布雷斯的面容逐渐朦胧,最后得到一场梦。 在这个夜晚,有人惧怕月亮,有人渴望月亮,有人成为月亮。 第97章 他的初吻 这晚后,布雷斯尊重了艾莉奥丝的选择,不再打扰她的生活。 三年级的学生很快迎来了考试。 临考前,西奥多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往届的考试题卷,他把重要的知识点都罗列出来,以模拟套题的形式帮助艾莉奥丝复习。 她答得很好,没有一个年份和人名有误,就连最偏的题“中世纪搜捕女巫的提倡者和反对者代表各自在麻瓜界中有着怎样的影响地位?”她都能对答如流。剩下的实践操作类考试只能临场发挥了。 不过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魔咒课考试时,艾莉奥丝成功地用快乐咒让搭档西奥多笑出了鹅叫。 魔药课考试时,艾莉奥丝用惊人的速度胖揍了一顿咬人甘蓝成为全班第一个熬制好迷乱药的考生。 黑魔法防御术考试时,她灵活轻巧地蹚过了有格林迪洛潜伏的深水塘,完全无视欣克庞克的误导穿过沼泽地,钻进旧箱子里用“滑稽滑稽”咒语打败了博格特。 而保护神奇动物考试就更简单啦,只需要在一个小时以内保证弗洛伯毛虫活着就行。 唯一有点失误的是麦格教授监考的变形考术试,当她把茶壶变成乌龟的时候,龟壳上还挺立着一个拱形的铜把手…… 但总算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心也变得跟六月的骄阳一样明媚。 她和西奥多一起去了霍格莫德村,他买了很多糖果给她,他说暑假不见面的日子也要记得他,然后他笑着,脸被太阳晒得红彤彤的,她注意到他似乎长高了许多,脸部的棱角也更加清晰,眉骨与山根绵延成一条很漂亮的弧线,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眼睛,透亮又澄澈,是她日日见的碧空如洗。 “我会想你的。”她贴着他的手臂,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拥抱。 他的皮肤是滚烫的,比他给的蓝火要炽烈得许多。 她也会想念他的味道,暗香浮动的苦橙花。 第二天,卢平教授是狼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她还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他就辞职离开了霍格沃茨。她感到后怕,卢平教授尚且如此,假若被人发现这秘密的是她,又会是怎样的境遇呢? 紧跟着,摄魂怪也消失在了城堡的上空,他们的抓捕仍将继续,只不过要随着小天狼星的逃跑而转移阵地。 离校的前一天,斯内普教授将成绩单分发给了各位学生。 艾莉奥丝的成绩很优秀,除了变形课以外都是“o”,她成了斯莱特林的年级第一,这实在是有够让她振奋的,她开心地搂着西奥多又蹦又跳,而他的神情是无法言喻的自豪。 “明明是你帮我补习的,为什么你的魔法史只有‘e’呀?”欣喜之余,艾莉奥丝拿着他的成绩单奇怪地询问,“我可不相信你会在考场上突然失忆。” “在写温德琳的名字时粗心漏掉了一个字母‘d’。”他不太会撒谎,甚至没胆直视她。 “那好吧,下次一定要再仔细一点哦。”艾莉奥丝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他的话,她鼓励性地摸了摸他的肩头,眉眼弯弯地说,“我等你超过我!” 他没有回应。因为比起超过她,他更愿意成就她。 西奥多去盥洗室的时候,艾莉奥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堆纸牌玩,眼看着小塔就要冒出尖尖的塔顶,德拉科金色的脑袋却抢先钻出来。 他越走越近,然后停在了她的桌边,居高临下地看坐在绒地毯上的她。 “嗨。”艾莉奥丝拿着纸牌轻微地摆动右手,“你也要一起玩吗?” 说完,她大方地伸手把纸牌递给他。 德拉科不打算接。 他直接一个跨步单膝蹲在她身前,像一只扑向麻雀的猫,眼神带着浓浓的玩味与试探。艾莉奥丝惊得打翻了纸牌,就要成型的塔散了架,“哗啦”,卡片纷飞。 “德拉科!”艾莉奥丝忍耐地捏紧拳头,“你——” “你真的会阿尼马格斯……对吗?”德拉科盯着她的眼睛问。 他在求一个确切的答复,至于真假与否不重要,他早已有了答案。 艾莉奥丝的怒火一下就被冲散了,她的防线和塔牌一样垮塌得迅速。 “是啊。”为了不显得心虚,她依旧皱着眉头展现自己的余愠,“要不是我的阿尼马格斯救了你,你恐怕早就在禁林里被吃掉了,难道现在你还想怀疑我吗?” 面对她的倒打一耙,德拉科反而低眉笑了起来。 他舔了一下嘴唇,看似不服气地说:“难道不是我放的烟花吓跑了它?少强功劳了笨蛋,别总想当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不会再给你机会救我的。” 说完,他趁她思忖如何反驳的时机用食指关节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见她表情不忿,佯装出要打他的样子,他还一脸促狭的坏笑。 德拉科潇洒地站了起来,双手很自然地揣进裤子口袋里。 “你就这么走了?”艾莉奥丝不悦地问。 “不然你还想让我大晚上的在这陪你做什么?”他挑眉反问。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艾莉奥丝大喊道,“我是说我的牌,你得跟它道歉!” “我偏不。”他扒拉眼皮吐了吐舌头,冲她做出一个丑陋滑稽的鬼脸。 “气死我了,你你你——” “我我我。”他又故意模仿揶揄她。 艾莉奥丝拖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恶狠狠砸向他,德拉科见状落荒而逃。 “哼。还说我笨呢?明明有这么多离开的方式,偏选了最狼狈的一种,大蠢蛋!” 她望着他的背影气恼地骂完,又屁颠屁颠地把散落的牌都一一捡起来。 就差最后一张了。她把目光移向地毯边缘,一双纤瘦的手率先拿起纸牌,袖口刻着“n”形字母的金属纽扣告诉她这是西奥多的手。 见到亲近的人,她的脸挤弄成一团,气呼呼地抱怨刚才的一切:“德拉科太讨厌啦,他每次见我都使坏,我马上就要堆好的纸牌都被他搞砸了!” 西奥多也附和地皱起眉头,学着她的语调轻哼道:“嗯……那他真的很过分!” 一秒钟后,他又温柔地问,“我用魔法帮你复原好不好?” “那不一样嘛,自己动手会有很强的成就感呀!” 艾莉奥丝从他的手里拿过卡牌,把它们立在茶几上从参差疏理到整齐。 “那怎么办呢?”他挠了挠脑袋,表现出懵懂无措,实则一切都写在明净灵动的眼睛里——邀请我陪你一起吧,就现在。 “不如我们一起?”艾莉奥丝期待地问。 “好啊,不过我不太会。” “很简单的,就像这样。”艾莉奥丝用两张卡牌搭了一个三角形,“把下面都摆满,再堆叠到上面就好了。” 她认真耐心地教西奥多尝试,他嘴上说着会了,实际上总是搞砸。好几次差点登顶,又被他不小心弄倒,艾莉奥丝暗自叹了口气,这还不如她一个人搭建得快呢,不过她还是很开心,和西奥多一起比一个人有意思多了。 他们一直在休息室里玩到凌晨三点,所有人都走光了,艾莉奥丝实在是困得不行,倒头就睡,西奥多把她抱到沙发上,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盖好。 他看她炉火映照下忽明忽暗的脸,他有些想吻她。 于是他坐在地毯上,枕在沙发边,动情地吻了吻她的衣袖。 第98章 魁地奇世界杯(1) 艾莉奥丝优秀的成绩很让黛西和盖伦惊喜,为了奖励她,黛西给了她额外的零花钱,而盖伦花了大价钱预定了八月份的魁地奇世界杯赛的前排门票。 比赛会持续很多天,他们能在达特穆尔赛场上见到世界各地有名气的球星与球队吉祥物,总之那一定会是一段非常令人期待的旅程。 比赛当天,温德尔一家通过埃斯托拉德山的门钥匙去到了一片雾气弥漫的沼泽地,负责接待的巴兹尔先生为了把自己伪装成麻瓜的样子,穿着打扮极其诙谐。他的上身穿着一件粗花呢西装,而下身穿着一条苏格兰高地的褶裥短裙和一双长到大腿的长筒橡皮套鞋,手上拿着一卷厚实的羊皮纸和羽毛笔。 他眼皮耷拉着,显得十分疲倦,手中的羽毛笔机械地划拉,不知道在记录什么。 “您好,先生,请问营地应该怎么走?”盖伦和气地问。 “外国人?”巴兹尔抬起头打量盖伦,“你叫什么名字?” “盖伦·温德尔。”盖伦面带微笑地说。 “哦……”巴兹尔低下头,用羽毛笔尖一排排扫过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在这,你们要往前走,去到第二片场地找佩恩先生,他会为你们安排帐篷的。” “好的,谢谢先生。”盖伦回头朝艾莉奥丝和普洛弗招手,“跟我来,孩子们。” 他们穿过了荒凉的沼泽,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透过迷雾看见了成百上千顶形状古怪、颜色各异的帐篷,它们像一朵朵彩色蘑菇顺着缓坡向上肆意生长,一路蔓延到远方地平线上看不见的树林里。 见到佩恩先生后,盖伦支付了一顶简易帐篷的钱。 四张前排门票花费了他大半年的收入,所以只能在住宿方面节省一点了。 佩恩先生给了他们一张营地的平面图,他们按照地图和路牌的指示穿梭在营帐里。 在场地中央,艾莉奥丝被一顶豪华帐篷吸引住了眼球——它是用大量奢靡的条纹绸做成的,金碧辉煌,像一座宫殿,而帐篷两侧还拴着几只活孔雀。 又往前走了几步,她看见另一顶城堡般气派的帐篷外有一座小花园,里面竟然还有喷泉、鸟澡盆和悬垂着波斯风珠帘的吊篮椅。 “这也太浮夸了吧?有必要吗?反正我是一点也不羡慕,绝不。”她嘟囔着多看了几眼 。 当他们找到了一块标着“温德尔”的小牌子时,艾莉奥丝兴奋地说:“哦!瞧瞧,我们的小帐篷有多可爱,大家挤在一起,别提有多暖和了,不是吗?” “是呀,我们还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呢。”黛西微笑着说,她在身后帮艾莉奥丝捋了捋蓬乱的头发,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鹅黄色发带为她挽上。 不过帐篷内部比他们想象中要宽敞许多,客厅、厨房、浴室和居室一应俱全。 放下背包安顿下来后,艾莉奥丝趁着和普洛弗打水的间隙外出闲逛,他们发现随处都是用幻影显形从天而降的小贩。 艾莉奥丝对小贩手中托盘里的物品十分感兴趣,她驻足观望了很久,提着两大桶水的普洛弗耐心地等待她。 “你支持爱尔兰还是保加利亚?”她问。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普洛弗冷漠地说。 “呃……那你喜欢红色还是绿色?”艾莉奥丝追问。 “都不喜欢。”普洛弗总把话聊死,一年来,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那就绿色吧,谁叫我们都是斯莱特林呢?”艾莉奥丝笑着说,然后掏出黛西奖励给她的零花钱放在手掌里一颗一颗地细数,“一、二、三……三十五个金加隆!我们能买很多东西了!” “你自己买就行了,别给我买。”普洛弗将沉重的水桶放到了地上,他有些手酸。 “好吧……”艾莉奥丝弱弱地回答,然后转头指着托盘上的物品大声跟小贩讲:“我要两个绿色的玫瑰徽章,还有两顶三叶草高帽子,然后再来两面小国旗——” “我说了我不要。”普洛弗固执地说。 “一共三十个金加隆。”小贩盯着她手里的金加隆,两眼闪闪发光。 “那就再加一只火弩箭小模型吧!”艾莉奥丝完全忽视普洛弗的抗议,自顾自地说。 “三十五个金加隆。”小贩高兴地伸出手。 不多不少刚刚好。艾莉奥丝把金加隆全部交给了小贩,获得了一堆小玩意儿。 她把帽子胡乱地盖在了普洛弗的脑袋上,遮住了他的一半眼睛,他没有生气,也没有摘下来,而是自己摆正了帽子。她又把徽章别到了普洛弗的衣服上,他比纪念塑像还要僵硬,不打算反抗,任由她摆弄。最后她抓起普洛弗的手,把旗子和火弩箭模型都放在了他的手中。 “我是不会犯蠢地挥动这面旗子的。”普洛弗嫌弃地说。 “没关系,留着当作纪念品也很不错呀。”艾莉奥丝的心情并不会因为他的奚落而受到影响,她也给自己戴上了高帽,三叶草迎风飞舞。 到了晚上,温德尔一家跟着人群顺着灯笼照亮的通道走向树林,里面是一座宏伟的体育场,能够容纳十万观众。 他们走进了包厢里,艾莉奥丝兴奋地趴在栏杆边缘往下看,她看见了从铺着紫红色地毯的楼梯上优雅走来的德拉科。 他淡金色的短发仿佛铺满了盛夏的华光,在幽暗的夜晚也不失芳泽,黑色西装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一步一履无不彰显着骄矜倨傲,而与他同行的男人气质比他更盛,那是他的父亲卢修斯·马尔福。 德拉科抬起头,一道明耀的光束恰好拂过他瘦削的脸,他神情恣意,灰蓝色的眼睛饱含傲慢。他与艾莉奥丝视线交错,却朝处在比她更高一层包厢的波特大喊:“我们坐在部长包厢,是康奈利·福吉部长亲自邀请我们的。” 没能神气半分钟,他的父亲就用手杖戳了一下他的腹部,教训道:“别吹嘘,德拉科,跟这些人没任何必要。” 见证了德拉科吃瘪的全场面,艾莉奥丝会心地笑了起来。 第99章 魁地奇世界杯(2) 过了一会儿,她又看见从熙攘人群中走过的扎比尼夫人。 她浓密的棕色鬈发上缀着泛有细腻光泽的珍珠与钻花,米白色脖颈上挂着一条瀑布型的宝石项链,与头发一齐悬停至丰满的胸前。她柳枝般秀丽的眉毛是平直的,娇艳的红唇也没有弧度,看起来十分不悦。 而跟在贝利安身后的穿着挺括西服的布雷斯也面无表情,眉目疏冷,他闲散地走着,似乎早已不想跟在她的身后。 在此起彼伏的欢笑声中,他们的面色显得格外阴郁,说不准是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争吵。 管他们做什么呢?艾莉奥丝自觉没趣地坐回了位置上。 十万观众陆陆续续地入座,解说员用扩声咒宣布比赛正式开始。 保加利亚的吉祥物媚娃纷纷登场,她们的美貌摄人心魄,似乎连风都偏爱着使她们的秀发恰到好处地飘逸而不显得凌乱,悠扬的音乐响起,媚娃们身姿轻盈地在球场中央跳起了舞,台下男性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艾莉奥丝在挥动爱尔兰国旗激昂呐喊的同时,瞥见邻座有几个男生已经快要冲动地跃下护栏冲入球场与媚娃共舞了。 “普洛弗,你也来我这里看呀!”艾莉奥丝回过头看向普洛弗——他正出神地盯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飞快地瞟向别处。 “无聊。” “来嘛,来嘛。”艾莉奥丝走上前将他硬生生地拖了过去。 普洛弗不情不愿地把双手搭在护栏上,低垂下眼眸,媚娃的舞姿莫名让他心烦。 “哇呜!”艾莉奥丝笑容灿烂地随着音乐摇晃双手,兴奋之余,她偏过头问普洛弗,“怎么样,普洛弗,是不是很有意思?” “你就这么想让我看别的女孩跳舞?”普洛弗阴沉着脸问。 可是太喧闹了,艾莉奥丝什么也听不清,她持续地喝彩,偶尔还会抓着栏杆蹦跶两下,普洛弗看她喜悦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 爱尔兰的小矮妖结束表演后,保加利亚和爱尔兰的球员们英姿飒爽地骑着火箭弩飞向赛场,他们的队服后用银线绣着各自的名字,艾莉奥丝注意到了一个黑色皮肤、身材魁梧的男孩,他眼睛又大又圆,神态犹如一头威风凛凛的棕熊。 她远远地指着他说:“我看好他——林齐,他这么强壮,一定很厉害!” 不知道普洛弗回忆起了什么,竟然在一旁酸溜溜地说:“呵,我算是明白了,你喜欢长得黑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什么呢?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艾莉奥丝没好气地肘击了他一下。 比赛过程中,爱尔兰的追球手配合得天衣无缝,连连进球,艾莉奥丝和普洛弗胸口的徽章不停地尖叫着球队队员的名字,叫到林齐的时候,普洛弗恨不得把徽章扣掉,但碍于它是艾莉奥丝花光所有积蓄买来送给他的,他克制地攥紧了栏杆做一个沉默的哑巴。 当爱尔兰与保加利亚的比分维持在30:0的时候,保加利亚的追球手终于突破了对方守门员的防守投进了第一颗鬼飞球。 “呜呼!”普洛弗莫名其妙地振奋了起来,在一片红色海洋中高举绿色旗帜。 “你别忘了你举的是爱尔兰的旗子。”艾莉奥丝不理解,好心地提醒道。 “哦,是吗?”普洛弗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旗子,脸上写满了不在乎,“你刚才用它给保加利亚的媚娃欢呼呐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 好吧,艾莉奥丝被折服了,他说的是有一点道理。 比赛进行到了后半夜,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后,保加利亚的克鲁姆抓住了金色飞贼,但却因为比分落后太多,爱尔兰队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潮水般的人群缓慢地涌出体育场,温德尔一家有说有笑地回到了第二片场地,在路过中央路段的时候,艾莉奥丝感兴趣地看了看条纹绸帐篷外的孔雀。 “普洛弗。”德拉科迈着慵懒随意地步调朝他们走去。 他在黛西和盖伦前停了下来,微微倾身鞠躬道:“晚上好,温德尔先生,温德尔夫人。” 他看起来绅士又谦恭,全然不是平常那副趾高气昂的做派。 “晚上好,小马尔福先生。”黛西微笑着说。 盖伦也抿唇向他点头示好。 “你们要进来参观一下我家的帐篷吗?”他骄傲地摊手指向身后那座金碧辉煌的帐篷,介绍道,“这是我爸爸预订的,外帐用世界上最昂贵的绸缎制作而成,我们特意选了这个显眼的位置,这样每个人都能一睹风采。” 好吧,他还是那个狂妄自大的德拉科。 “艾莉和普洛弗去吧,刚巧你们可以聚聚,我跟爸爸在营帐里等你们回来。”黛西对孩子们说。 “普洛弗你想去吗?”艾莉奥丝冲他眨了眨眼睛,是很明显的暗示。 普洛弗叹了口气,说:“走吧。” 德拉科得意地挑高了眉毛,对温德尔夫妇礼貌地告别:“再会,先生,太太。” 艾莉奥丝跟着德拉科走进了帐篷,他们接触的第一件物品是脚底踩踏的羊绒与金线交织的波斯地毯,天花板悬挂着花蔓造型、色泽纯粹的水晶灯,壁画绘着色彩鲜艳的百年来着名的魁地奇运动员,一切都散发着金币的香味。这里可比他们的小帐篷要富丽太多。 德拉科邀请他们坐到了巴洛克风格的红棕色绒布沙发上,普洛弗问他的父亲去了哪里。 “你知道的,我爸爸跟魔法部的部长有很深的交情,他们得谈点要紧事。”德拉科自满地翘起腿,双手搭在了沙发扶手上。 “你们家里来了几个人呀,住这么大的帐篷?”艾莉奥丝好奇地左顾右盼。 “就三个啊。”他耸了耸肩,“只是很可惜我没有分身术,空余的屋子哪怕风格迥异我也没法儿体会了。” “是啊,太可惜了。”艾莉奥丝感慨道。 “普洛弗,你要在这里住吗?”德拉科说,“我们可以玩一晚上高布石。” “随便,如果你希望我留下的话,我没有异议。”普洛弗无所谓地说。 “你呢?我不介意你也住在这,反正,这里很多房间。”德拉科对艾莉奥丝说。 “好啊!”艾莉奥丝欣然地答应。她真的很想感受躺在黄金屋里的滋味。 第100章 魁地奇世界杯(3) “你不行。”普洛弗定定地看着她,“你是女孩,不能待在男孩的家里过夜。” “又没关系,德拉科都不介意。”艾莉奥丝对德拉科扬起了一个标准的八齿微笑,“是吧?” 德拉科食指轻轻敲击着沙发,回了一个同样的笑容:“是啊。” “不可以,艾莉奥丝。”普洛弗紧绷着脸,态度很强硬。 “可是德拉科跟我们是好朋友呀,我们已经很熟了,留宿并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 “你应该明白你已经快要十四岁,随意地留宿对你的名声有多大影响你也不会不知道。” “你干嘛这么古板呀……”艾莉奥丝小声嘀咕。 她想,如果普洛弗在这个时候说跟她一起回去,她一定不会待在这里。 可是普洛弗却被惹恼了,他猛地站了起来,声音也突然提高:“古板?是我对你太过放纵了吗?艾莉奥丝,三年级时在学校流传的绯闻有多少有多离谱你都不记得、不清楚了吗?倘若你忘了,我都替你记得明明白白,回去我便可以当着父母的面尽然表述给你听。” 那双怒视她的、与她同源的绿眼睛,蕴藏着一股不知名的火,它狂烈地烧着,像是要把积压了一年的干枯柴木都烧个精光,燃成灰烬。 他们吵过很多次架,也放过很多狠话,但没有哪一次能比现在更让人伤心。 承受流言的日子并不好受,女孩们会在背后挑剔地评论,男孩们会在过道讥嘲地起哄,她也都能装作视而不见,懂她的人自然会懂,不必时刻把解释挂在嘴边。他的哥哥从未过问也未曾给予安慰,到现在竟然与那帮人反应无异,斥责她、戏谑她、甚至当着当事人的面把她尊严打碎。 德拉科没想到普洛弗的反应这么大,他明显地一愣,连呼吸都减弱了。 “我讨厌你,普洛弗!” 明亮的绿眼睛逐渐变得湿润,艾莉奥丝扔下这句话,生气地跑出了帐篷。 温暖的晚风沿着山丘顺势而下,她的影子随着青草摇弋。 她愤愤地想,一定不要再原谅普洛弗了,绝不。 回去的路上,她遇到了从带有花园的帐篷中走出来的布雷斯,同样的,他也正怏怏不乐。 艾莉奥丝为了躲避他的视线,选择从别处绕一个远道走回自己家的帐篷。 倏忽间,浓墨般的夜空中乍现一圈绿色的骷髅形光环,蝰蛇从它的嘴里冒出,仿佛要将整片营地吞咽下肚。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样的强光刺痛了艾莉奥丝的眼睛,眨眼的瞬间,一道道红绿交织的光芒犹如锋利无比的箭矢从她身边擦过。 在篝火与攻击咒光束的漫射中,她看见了从天而降的黑衣人,他们戴着兜帽,银色的面具把脸遮得严严实实,仿若音乐团队中最得心应手的指挥家,挥舞魔杖谱奏出一段段令人惊恐惶惑的交响乐。 安宁、静谧的夜晚被厉火点燃,绿色烟雾升腾着诡谲的毒焰。尖叫的人群从被烧得火红的帐篷中跑出,像被巨蛇追赶得慌不择路的羔羊东逃西窜。艾莉奥丝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掏出魔杖飞快地往德拉科的营帐跑去寻找普洛弗。 可当她匆匆赶到的时候,帐篷里早已没了普洛弗的身影。 “他去找你了,我让他留下的,但他没有听。”德拉科说。 艾莉奥丝又急急忙忙地离开,却被德拉科拽住了手腕。 “听我的,别出去,这里是马尔福家的驻扎地,不会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 他的话很奇怪,平静得就好像他早就意料到会发生这场暴乱一样。 艾莉奥丝撇下他的手:“你待在这保护好自己吧,我得离开,我和普洛弗是家人,不论生与死都要在一起。” 她坚毅地回头,德拉科还想上前拉住她,可这时一个黑衣人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披风在火光中翻动,艾莉奥丝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德拉科却挡在她身前对黑衣人大喊:“你最好识趣一点!我爸爸是卢修——” 黑衣人举起魔杖发射出一段红光,艾莉奥丝眼疾手快地把德拉科扑倒。 “快走!” 她顾不上从头顶掉落的三叶草帽子,拽起倒在名贵地毯上的德拉科朝外奔离。 “慢……慢点!”还没从惊吓里回过神来的德拉科被强制性地拖走,而艾莉奥丝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感觉自己的胃酸一阵又一阵地翻涌,他有些发晕甚至想吐,可迫于她抓着他手臂的力气大得跟牛一样,他不得不用尽全力跟上她的步伐,否则一定会让胳膊与身体脱节。 “逃命呢大少爷,你以为走t台吗?” 不过艾莉奥丝还是稍微放缓了一点速度。 “啊!” 德拉科无意中被小石头崴了脚,由于惯性作用,他直接朝着艾莉奥丝背上扑去,他们两人都狠狠地摔了一跤。 “德拉科!”艾莉奥丝怒其不争地大喊。她差点啃了一嘴的泥。 德拉科气喘吁吁地从艾莉奥丝的后背滚下,坐到了烧焦的草地上,像是刑满释放一样轻松。 “早知道不穿这双羊皮鞋了,一点也不好跑路!”他捂着自己的脚腕抱怨道。 “受伤了吗?”艾莉奥丝吃力地爬了起来,看德拉科一脸痛苦,她的愠恼转变为忧忡,“早知道和文森特跑步的时候把你带上了。” “你跑得太快了,在这样下去,我不被食死徒打死,就要被你累死了。”他叹气地摆摆手。 “食死徒?”艾莉奥丝疑惑地问。 “呃……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不安全。”德拉科眼神飘忽地说。 艾莉奥丝伏身蹲在他面前,又豪迈地把长长的头发一把薅到胸前:“到我背上来。” “我?到你……不,不行,那怎么可以。”德拉科吞吞吐吐地拒绝道。 “有什么不可以的,快,我还要去找普洛弗和爸爸妈妈呢。”艾莉奥丝见他如此扭捏,着急地拉起他两只手臂环过自己的脖子,强行把他扛到了背上,德拉科整个人都僵住了,仿佛一座冻结的冰雕,一动也不敢动。 “弯腿!”艾莉奥丝命令道,“放我手上。” 德拉科木然地屈起长腿,她的手从腘窝处揽起他,让他一整个往她后背倾倒。 她的肩背单薄,却巍峨,似乎是能承载他整个星球的广阔宇宙。每次她保护他的时候,他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此时那是可以触及的她的身躯,是具象的她的肌肤,是游走他手臂的她的发丝…… 第101章 魁地奇世界杯(4) “你……你力气怎么这么大?”他打断自己,迟疑地问。 “怎么?你羡慕啊。” 艾莉奥丝咬着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站稳脚跟后她又连忙跟着人群奔走。 多一个人的重量,她的速度明显变得缓慢,导航的木牌都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她茫然地穿梭在绿色烟雾里,不知道该往何处前行。 半空中漂浮着挣扎的人影,他们被黑衣人控制扭曲成各种怪异的形状,艾莉奥丝感到头皮发麻,当亲眼见证活生生的人成为荒原里无处可逃的鱼虾时,恐慌会无限蔓延。 他们的前方有一个东倒西歪的帐篷,一个戴着兜帽的黑巫师杀气腾腾地朝帐篷逼近,而透过草垛上浮动的火焰,她看见了被追赶到角落的布雷斯,他正举着魔杖与黑衣人对峙。 还是别管他了,艾莉奥丝决定背着德拉科绕开这段路程。 她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火光照亮他们的双眸。 布雷斯朝她苍凉地一笑,松开了握住魔杖的手。 他空洞的眼晦暗过任何一晚的夜色,凝望的是他迟迟等不到的月亮。 他在赌,以身入局,赌一颗心的浩劫。 走运的是,他赌对了。 她抽出魔杖对着黑衣人释放了一个昏昏倒地的咒语,黑衣人猝不及防地被击飞昏倒在地。 趁黑衣人倒在地上的时间,艾莉奥丝以迅疾到几乎是瞬移般的速度蹿到了布雷斯的身边。 趴在她背后被风呛了一口浓烟的德拉科在她耳边低语:“咳咳……你管他做什么?” 他看不清路,她得带着他一起逃。 她这样想,却没有说出来。 “把魔杖拿好。”她刚毅地说。 “我带你走。”她向布雷斯伸出了手,散乱的黑发漫天飞舞。 这一刻,他的心忽然活了过来,全身的血液也跟随脉搏的振动而踊跃沸腾。 “喂喂喂!他站起来了!”背后的德拉科焦灼地拍着她的肩膀大喊。 艾莉奥丝下意识转过身观察黑衣人的动向,他挥舞着魔杖,发射出了一道莹绿色的钻心咒,她一只手拽着布雷斯,一只手托着德拉科跌跌撞撞地逃窜。 电光火石间,十几道绿光朝他们奔腾而来,作乱的巫师越来越多,她必须时不时地回头察看情况,避免让德拉科遭到攻击,布雷斯借着荧光闪烁的光亮精准地施了几个绊腿咒给身后为非作歹的狂徒,可不幸的是他们的前路也被零散的黑衣人所阻,一道又一道的攻击咒向他们袭去。 “霹雳爆炸!” 德拉科的手因为剧烈的颠簸而不稳的起伏,咒语不小心击中了篝火盆,伴随着一声轰鸣,他们被破裂的铜铁弹倒在地,魔杖也不知去向。 绿光再次浮现,狠厉地朝着倒在德拉科身上的艾莉奥丝迎面而去。 她翻身匍匐挡在德拉科胸前,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这样做了。 霎时间,一条纯白如雪的狼尾划过半空,轻缓地一扫,仿若酷寒霜降,空气凝结,绿光黯淡,她也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 眼前是苍茫的,艾莉奥丝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能听到隐约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听觉是她唯一的感官。 有悲怆的哭声,也有沉痛的呐喊。 死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很想说:别哭啦,我还没有死呢,别放弃我,快去找几个医生救救我呀。 好吧,她好像没有嘴巴,根本没有开口的余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成了静悄悄的一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不救就不救啦,你们要不然还是哭几声呢?拜托拜托别忘记我。 时间很漫长,她偶尔会睡着,又醒过来,但除了白色,还是白色。 原来死是这样的,她原以为还能跟霍格沃茨的幽灵们一样自在呢。 可某天,她依稀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朦胧又悠远,她只能听个大概。 “艾莉,今天妈妈买了很多桃子,她说你醒过来就给你做蜜桃派。” “艾莉,西奥多在门外站了很久,我没有让他进来,你会不会怪我?” “艾莉,我又来了,虽然他们说你要静养,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来看看你。” “艾莉,你可不可以醒过来?我好害怕,我好像真的要失去你了,你醒过来吧,就算笑我是胆小鬼我也认。” “艾莉,我昨晚做了一场梦,你还像小时候一样跟在我身后笑着叫我名字,你拥抱我,说爱我,向我索要晚安吻,你缩在我怀里,我给你唱歌,给你梳头发,我们又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时我们总盼望长大,可惜现在我都没能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他会每天说很多话,她也不是句句都能听到。 许多她睡过去的时间,他都在祈祷在请罪在悔恨。 “对不起,艾莉,我……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我不该同你赌气,不该向你发火,不该拒绝你的示好,不该在那天放任你只身离开……我又怎能乞求你的原谅呢?连我自己都无法原谅我晚一步就差点无可挽回地错过你的一生。倘若没有你,我该怎样去忏悔推拒你的千万次。” “我以为我还能撑多久,实际上这一年里的每分每秒都已是煎熬到极限。有时我也觉得自己很矛盾很恶劣,逃避你却又渴望你向我靠拢,拒绝你却又盼望你再次触碰我,周而复始的循环,时间不是利刃,我依然做不到割舍……” “我又是那么自私,担心他们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假装大度的是我,真正慷慨的是你,你可以毫无保留地给我所有,而当你把三十五枚金加隆全盘托出的时候,我却贪婪不知满足,甚至因为一段莫须有的流言去揣度嫉妒德拉科与你的关系,我真是……真是全世界最糟糕最混蛋的哥哥。” “我的悔悟来得太晚,请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我不会再推开你,也不会再奢望更多,只是哥哥也足够……求你了,艾莉。” 第102章 艾莉奥丝的苏醒 又是一个云兴霞蔚的傍晚,天边粉橙色的暮霭幻化出一片柔和的绮丽光澜,它穿过云层,穿过清风,穿过透明玻璃窗,将浅薄的色彩釉染在艾莉奥丝瓷白的皮肤上。 当她睫羽轻微颤动的时候,普洛弗高兴得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见她半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叫他名字,他才硬邦邦地笑出了声。 “艾莉,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坐在床头的普洛弗不知不觉竟湿了眼眶。 “我很好……”艾莉奥丝笑了笑,她才刚醒,看起来还有点迷糊。 “那就好。”普洛弗将眼泪憋了回去,他吸了吸鼻子,激动地说,“我去告诉爸爸妈妈。” 说着他起身就准备走,艾莉奥丝费劲地扯住他的衣袖,请求道:“别……我不想一个人。” 普洛弗异常乖顺地蹲在她床边,握住她的手轻柔地说:“好,我不走。” 艾莉奥丝感到惊喜:“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你居然这么听话?” 普洛弗摇摇头,回想起过往的一年,他哽咽地说不出话。 “你多跟我讲讲话嘛,就像我睡着的时候一样。”她使坏地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 “你……你都听见了吗?”普洛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整个身体也不由得抖索了一下。 “当然啦,虽然很模糊,但我都知道,你把西奥多关门外了,我可得好好跟你算账。” “哦……原来是这个。”普洛弗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我还以为我死——” “别乱说。”普洛弗伸手捂住了她的嘴,见她茫然地眨眼睛,他松开手低哑地说,“我不喜欢这个词。” “那我不说了。”艾莉奥丝可不想惹恼她好不容易才变得和蔼可亲的哥哥,她转而问,“那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魔法部不愿意透露更多的消息,《预言家日报》里丽塔·斯基特报道树林里已经抬出好几具尸体了,你的照片也被登了上去……” “什么!”艾莉奥丝震惊得快要弹坐起来,“她把我的死讯公之于众了?” 他听着,眼尾泛红,又快要流下眼泪。 艾莉奥丝赶紧安慰道:“没事啦,普洛弗,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普洛弗握着艾莉奥丝的手紧贴到自己的脸颊上,热泪滚烫,他怎么都控制不住,要说他从前绝不是那种爱哭的小孩,可现在怎么就变得比她还脆弱。 “爸爸去报社总部要求他们撤回这个不实的言论,最新期刊上面已经没有你的照片了,不过他们不愿意澄清,你知道的,那些混蛋记者总喜欢用荒诞的舆论煽动群众。” “没关系,你们都知道我还活着不就好了吗?”艾莉奥丝乐观地说,她刮了刮普洛弗红红的鼻头,调笑道,“别哭啦,小丑哥哥,我还以为提前过愚人节了呢。” “我才没哭,是风太大了。”普洛弗嘴硬地说,他的视线却比泪水更灼人。 “好好好,是我吹的行了吧。”艾莉奥丝笑吟吟地朝他的脸呼了一口气。 普洛弗也笑了起来,眼眶终于不再湿润。 “那个……德拉科和布雷斯他们还好吗?”艾莉奥丝试探地询问。 “嗯,托你的福,他们好得不能再好。”普洛弗尽量平和地说,“幸亏魔法部傲罗赶到得还算及时,你们都没有受伤。” “那我……我是为什么躺了这么久?” “受了一点刺激,不是什么大问题。”普洛弗的语气很轻松,不过眼神看起来却是忧虑。 “呼……那简直是太走运啦。”艾莉奥丝欣喜地感慨,“我睡了多久呀? “快两个星期了。” “啊!”艾莉奥丝噘起嘴失落地嘟囔道:“那岂不是马上就要开学了。” “嗯,我本来已经做好休学的打算了,现在看来不用了。”普洛弗温柔地 说,“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买,霍格沃茨寄来的信件里说我们得各自准备一套礼服,我想今年学校也许会举办某种很重要的活动。” “那应该会很有趣吧?”艾莉奥丝感兴趣地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但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好在家里乖乖待着休息,书本、器材、礼服我会去对角巷帮你挑好的,你有什么要求吗?关于礼服颜色款式之类的。” “绿色吧,到时候斯莱特林的学生应该都会穿绿色。”艾莉奥丝不假思索地说。 “红色,可以吗?”明明普洛弗是提问者,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为什么呀?你怎么突然喜欢红色了?”艾莉奥丝不解地问。到时候要是跟格兰芬多撞衫可太尴尬了。 “也可以是别的颜色,总之不要绿色。”普洛弗倔强地说。 他该不会还在计较那天林齐的事情吧? 艾莉奥丝为了哄他开心,明智地选择妥协:“好,那就红色好了。我相信你的眼光,那一定会很漂亮的。” “嗯。”普洛弗郑重地点了点头。 艾莉奥丝忽然注意到自己额边若隐若现的几根白色毛发,她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便抽出手使劲一扯打算一探究竟。 “嘶……好痛。”艾莉奥丝后知后觉,“这是,我的,头发?” 她惊奇地抓起自己散落在枕头上的银白色长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是狼化症的的原因吗?” “是……但没事的,艾莉。”普洛弗急忙抱住艾莉奥丝的手,抚慰道,“在上学之前妈妈会替你把头发染回来的,或者我把头发染成和你一样的颜色,总之,只要我们一样,就不会有人说什么。” “普洛弗你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觉得……这太酷啦。”她故作欢愉地说,“我看起来是不是比你们年长了许多个辈分?我甚至可以烫一个羊毛卷,这样大家都会认为我是老奶奶然后给予我不可多得的尊重。” “好,那我陪你一起变成老爷爷。”普洛弗抚平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你就别想着要压我一头,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哥哥。” 第103章 车厢里的明争暗斗 哪怕家养小精灵叮当一直夸艾莉奥丝的银发衬得她宛如游荡于森林中美丽又神秘的仙子,艾莉奥丝也仍然坚持把头发重新染回了黑色。普洛弗还替她买回了红色的礼裙,胸前是团簇的红玫瑰,长袖是透明的薄纱,保守却不失魅力,一颗颗闪光的碎钻在裙摆边耀射出灵动又梦幻的光泽。她很满意,普洛弗的审美总是能在她的欣赏点上。 剩余留在家中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艾莉奥丝俨然成了“温德尔小公主”。 盖伦为了多陪陪她,宁愿冒着减薪的风险也要请假留在英国。 黛西日日换着花样给她做甜点,不论她吃多少糖也不会挨骂。 普洛弗更是随叫随到。她每天只要一睁眼准能看见守在床边为她捧着热牛奶或者热可可的普洛弗,不论她吩咐什么他都会照样去办,细小到在大半夜给她抓一只窗外的鸣蝉,又或者清晨专程跑到对角巷给她买一只巧克力坚果冰淇淋,还必须冒着寒气的那种。 他说这不是刁难,而是他的价值。 面对好脾气的普洛弗,她总忍不住乖戾地想试探他的底线。 她会在洗完澡后,光着脚丫将一大摊水踩在他房间的地板上,而洁癖的普洛弗不会谴责,只是拉她坐到他没有一丝褶皱的床上为她擦干脚,帮她拿来拖鞋后才会默默拖干地板。她还会在晚上故意赖很久还不睡觉拉着他说很多没有营养的话题,普洛弗也只会耐心地坐在床边倾听这一年里缺失陪伴的她的过往,这算作他弥补的微不足道的一种,但绝不仅限于此,他认定未来她的每一段故事都必要有他的参与。 艾莉奥丝完全不敢相信,这还是普洛弗吗? “难不成你认为我是黑巫师伪装的?” 普洛弗把艾莉奥丝的箱子提到车厢后,又回过头牵住她的手将她一把带到铸铁踏板上。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告诉西奥,我这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艾莉奥丝拎起裙角跨了上去。 西奥多紧随其后,他踏上楼梯站到她身后低声说:“是呀,温柔的普洛弗实在很难得,从你的描述里我能感受到他是一个很好的哥哥,现在你们和好了总归是一件好事。” “什么意思?我和艾莉关系根本没有破裂过,怎么能叫和好?”耳尖的普洛弗听到后叉着腰不忿地说,“而且,我对艾莉不是一直很温柔吗?” 西奥多怔了怔,眼神蓦地一转,柔声说:“抱歉,普洛弗,这一年我们接触得太少……也许我对你的了解太过片面。” 普洛弗双眸警惕地微眯,神色凌厉地盯着他。 “普洛弗你这么凶干嘛,刚夸你温柔呢。”艾莉奥丝埋怨地拍了一下普洛弗的后背,“哎呀,快走啦,待会儿该没有位置了。” 普洛弗郁闷地咬牙,只能将怒火发泄给行李箱,他将拉杆把手捏得紧紧的,铝铁沸热得快要生烟。 行李箱的轱辘咕噜噜滑过棕色的木地板,他们三人伸头探脑地终于找了一个空隔间坐下。 两人又因为座位而暗起一番争执,艾莉奥丝为了平息风波选择坐到另一侧独自靠窗。 “原来你们在这。”没过一会儿,德拉科透过隔间的半截透明窗钻了个脑袋进来,确认无误后,他拧开门把手,格外自然地翘腿坐到了艾莉奥丝身边。 “你的伤好了?”艾莉奥丝偏头问。 “嗯,差不多吧。”德拉科嘴角上扬,仿佛他是个凯旋归来的战士般勾勒出一副得意的笑容,“你看起来也很好,那天我在《预言家日报》得知你的死讯,派猫头鹰发了十几封邮件给普洛弗过问你的消息。当然,我不是为了关心你,不过好歹你救了我,就算我的腿受了很严重的伤也一定会来参加你的葬礼。” “德拉科。”普洛弗阴沉着脸叫道,“别这样说我妹妹。” “好吧。”意识到自己说得过火的德拉科收敛了笑容,他竟然也种想呼自己一巴掌的冲动——这都是在说些什么? “哼,谁让你这样说我的,白瞎了我背着你跑这么久。”艾莉奥丝不悦地说。 “喂,我杵着拐杖都一瘸一拐地来过啊,你倒是应该问问扎比尼有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德拉科反驳道。 “我问他干嘛?但话说回来,你真的来过?”艾莉奥丝狐疑地问,她看向普洛弗,等待一个明确的答案。 “我当然来过了。”德拉科着急自证,“普洛弗连门都没让我进就想给我请回去了,他说我腿瘸着不能给你沾染病气,还是你妈妈听到我的声音才让我进屋坐了会儿。” “那你很走运。”西奥多幽幽开口,“我的脚没有瘸,但因为温德尔夫人不在,我连走进大门的机会都没有……嗯,我想,普洛弗也是为了艾莉好,他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嗯?”艾莉奥丝鼓着眼睛看向普洛弗,义正言辞地问,“他们说的是真的?” “西奥多说得很对,我这样做的确是因为……”普洛弗目光游离,大脑飞速急转,“医师嘱咐过你得静养,还有就是……”他刻意地撩动额前的头发,挑眉暗示。 哦……艾莉奥丝恍然大悟,哥哥的良苦用心是不让他们知道她的头变成了银白色。 她稳重地点点头:“我明白,德拉科受伤涂抹的膏药反而会影响我静卧呼吸的空气质量,哥哥的决定很正确。” “什么?”德拉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别这么大惊小怪,德拉科,你为什么不和文森特一起,跑来我们这里凑热闹?” “文森特去找帕金森了,我可不像扎比尼一样乐意跟一堆女孩玩。”德拉科自命清高地说。 艾莉奥丝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要挨着我坐?别告诉我你没把我当女孩!” “拜托,那边已经坐了两个人,我为什么放着这边宽松的位置不坐要去和他们挤?你要是不想跟坐我一起,你自己过去。” “凭什么?这个位置是我先坐下的!” “那我偏要坐这里!” …… 德拉科和艾莉奥丝吵吵嚷嚷了一路,车厢都快被他们的高分贝震荡得快要散了架,见艾莉奥丝吵累了,西奥多特意买了一份冰镇南瓜汁给她润润嗓子,德拉科的白眼已经快要翻过火车顶棚了。 第104章 关于家产的分配 列车总算快要到达目的地,通往霍格莫德村站台的路下着很大的雨,窗户不规则的水痕模糊了外界深沉的绿,徒眼一掠便能感触车厢外空气的潮湿与冰凉。 尽管西奥多提前给艾莉奥丝施了一遍防水咒,普洛弗还是不放心地从皮箱中拿出保暖斗篷给她罩上。她有些抗拒,隔间里三个男生都没有披斗篷,只有她一个人这样做,会显得她像温室里柔弱的花骨朵,德拉科势必又要在一旁嘲讽她几句。 “我不想——”眼见着普洛弗拿着斗篷的魔爪就要落下,艾莉奥丝扭过脖子往侧面灵活地一躲。 “你没有回旋的余地。”普洛弗的语气不容置喙,艾莉奥丝就这样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被强制性盖上了斗篷,他抬起她僵硬的下巴,行云流水地为她系上脖子上的纽扣,又整理好双肩装饰的流苏,动作连贯没有一丝赘余。 真可恶,他又变回了那个蛮不讲理的哥哥。 不过幸好,德拉科只是默默注视着,并没有发声。 火车放缓速度,逐渐靠站,车门打开的瞬间,猛烈地灌了一阵风进来。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湿软的泥土地上,为了不摔倒出糗,艾莉奥丝每一步都格外稳重。跟随着人群一路前行,她忽然觉得刚才普洛弗的强硬要求也不那么过分了,有披风保驾护航不管风怎么拍打她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瑟缩发抖,斗篷本是轻盈的,肩头沉甸甸的是一份名为哥哥的关爱。 艾莉奥丝就近坐上了一辆没拉马的马车,普洛弗毫不客气地扒开余下两人成为第二个登上马车的人,他一屁股坐到了艾莉奥丝身边,优哉游哉地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德拉科撇撇嘴甚是不满,西奥多凝望着雨雾中不知名的方向。艾莉奥丝倒是觉得这很好,她可算是不用和德拉科共挤一个座位了。 车厢很窄小,德拉科的话语却跟窗外的雨一样密。 他吹嘘他的爸爸与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有密切联系,并透露学校会在本学年举办三强争霸赛,德国的德姆斯特朗和法国的布斯巴顿代表团将会远道而来参加比赛。他还说他的父亲曾经打算送他去德姆斯特朗读书,学生们可以系统学习神秘的黑魔法,而且那里的入学条件很严苛,学生与教授也不像霍格沃茨这么鱼龙混杂。 艾莉奥丝没好意思拆台——上次在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自信满满,结果下一秒钟就被黑衣人打趴下了。 但晚宴上邓布利多教授的开场白完全印证了德拉科的话,学校果真要在十月份举行三强争霸赛,比赛会持续整个学年,挑选勇士的仪式将于万圣节前夕进行,倘若为自己的学校赢得荣誉,还能获得一千金加隆。报名者必须满十七岁,这也意味着只有六七年级以上的学生才有参赛资格。 看来德拉科也并非时刻都那么不靠谱。 除了宣布比赛的事情以外,校长还介绍了一位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师——疯眼汉穆迪。 据说疯眼汉从前是魔法部最好的傲罗,抓了很多黑巫师进阿兹卡班,也为此树下众多仇敌。 他长相和名字一样古怪,在闪电的映照下,他脸部肌肤上的每一道疤痕都清晰可见,两只眼睛是不一样的大小与颜色,更大的那只是明亮的蓝色,不停地旋转,甚至还会翻个面,只留下白白的眼球给大家。 他大概会是比卢平教授严厉一百倍的教授吧,想到这,艾莉奥丝怏怏不乐地吃完了一整份牛扒,恍然回过神,竟发现对面的德拉科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菜?”艾莉奥丝皱了皱眉头,这样被人打量很不自在。 “不是啊。”德拉科耸耸肩,戏谑地说,“看看而已,又怎样?” “德拉科,我想你更应该专注你盘子里已经凉了的意面。”普洛弗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艾莉奥丝你可以去参加比赛,我很少承认有人能比我更勇猛,你是第一个。”德拉科眉飞色舞地说,“而且,一千金加隆的奖金对你来说应该是很诱人的奖励。” 这话乍一听是夸奖,细品却是满满的嘲讽。 “德拉科!虽然我跟我哥哥以后要分财产,但我也不至于连一千金加隆都没有!”艾莉奥丝长桌下的腿忍不住想伸出去踢他,但无奈隔得太远只给了空气一脚,“而且你没听说只有十七岁以上的学生才有机会参加吗?” “啊?有说这个条件吗?”德拉科讶异地扬了扬眉毛。 “当然啦,你怎么没有听见?该不会你的耳朵也在那天受了什么隐形创伤吧?” “……”德拉科讪讪地埋下头抚弄耳后的金发,他哪里好意思承认刚刚完全没有在听邓布利多的话,而是把注意力都挪到了艾莉奥丝的脸上。 剩余的用餐时间变得清静多了,西奥多本就不习惯用餐时说话,而德拉科和普洛弗都不再开口。 从礼堂回休息室的路上,普洛弗保持着一贯的沉默,可艾莉奥丝的耳边仍是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许多同学不敢相信她死而复生,饶有兴趣地跟在她身边追问重生的感想,即使她已经把没死的话说倦了,也不得不花费精力挨个证实自己根本没有去世。 好不容易走回休息室,人群也都散得差不多了,把艾莉奥丝送到女生寝室门口时,普洛弗没有爽快地说晚安,反而显得很纠结,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不知道有什么难以开口的话要讲。 “怎么啦?”艾莉奥丝问。 他看着她,认真地说:“艾莉,别再说那种话了,我是指关于分财产什么的……你明知道我不会的。” 艾莉奥丝身躯一震。 什么……什么意思?不会分给她?难道是他想独吞? 可碍于现在的气压很低迷,她够不起胆子问个仔细。 坏了,小时候总听见太太们聊家长里短,不乏听闻有兄弟姐妹为了抢夺继承人之位而反目成仇的,没想到现在这种残忍的戏码也要发生在温德尔家了吗?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普洛弗牵扯出一丝微笑,揉了揉她的脑袋,“晚安,艾莉。” 按理来说,哥哥是不会害她的,可依照这一年来他种种怪异的表现看,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第105章 他的糖会更好吃吗 “好。”艾莉奥丝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急忙溜回了寝室。 一打开寝室门,四目相觑,达芙妮顾不上淑女风范,兴奋地扑上前抱住了艾莉奥丝:“艾莉,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从进入城堡到现在已经有不下二十个人这般感慨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达芙妮的话就是要真诚许多。 潘西从怀里抽出了一张报纸,拿到艾莉奥丝面前晃了晃,蹙眉质疑道:“你是摆拍的吗?怎么会这么好看,效果就像时尚杂志一样!” 她居然随身携带了那张刊登着艾莉奥丝黑白照的报纸! 艾莉奥丝扯过报纸仔细端详,连她自己都没有看过这张广为流传的遗照,她匪夷所思地问:“等等,你怎么会把它带到学校来?” “我是打算把它裁剪下来裱到相框里的,纪念你,艾莉,你瞧瞧我的赤诚心。”潘西深情地双手交叠到自己的胸口,自我感动地摇了摇脑袋。 米莉森咬了咬嘴唇,一副犹豫的模样,最终还是坦白:“潘西,不是我想要拆穿你,但你根本就是想用艾莉的黑白照吓跑下一个住进寝室的女孩,这样你就可以独享单人间了……” “好啊!潘西你居心叵测啊!”艾莉奥丝促狭地扑上前去挠她咯吱窝的痒痒。 潘西嗬嗬地笑个不停,倒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好了,好了,我求饶!” 艾莉奥丝停了手,将她一把拉了起来,慷慨地说:“那算啦,我就知道你们还是舍不得我的。” “是呀是呀,今天能见到你是我这些天来里遇到的最好的一件事了。”达芙妮拢住她的胳膊笑眯眯地说。 “但今天好像少了一个人。”潘西摸着下巴作思索状,“布雷斯……我从车厢到礼堂再到休息室都没有见到他。” “奇怪……我好像也没见到他。”达芙妮附和道。 “明天在教室就能见到了。”艾莉奥丝把自己摔到软绵绵的床铺上,聊起布雷斯的话题,她莫名感到尴尬,于是她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 “说得也是。”达芙妮很好哄,她随后便拍了拍艾莉奥丝平躺的肚子,对她说,“那我和米莉森先回寝室啦,明天见,晚安。” 第二天的占卜课上,刻意躲避布雷斯的艾莉奥丝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真奇怪,难道他没来上学?但普洛弗明明说过布雷斯平安无事。 中午,德拉科的妈妈又托猫头鹰给他寄了很多蛋糕与糖果,他撇下垂涎欲滴的格雷戈里,径直走向艾莉奥丝把整个包裹都交给了她。这样的堂而皇之,连普洛弗都被震惊到。 “为什么给我?”艾莉奥丝注视着摆在餐桌上的面前的包裹,香草荚与黄油混合的浓郁甜香透过绑有红色缎带蝴蝶结的黑色爱心礼盒直渗鼻腔,她快要感觉自己沉溺在绵软的奶油里了。 “不想给别人。”德拉科淡淡扫了她一眼,摔下短短几个词便昂首阔步地离开,他勾勾手指,文森特和格雷戈里面面相觑,紧跟着他离开了礼堂。 “艾莉,你抓到了德拉科什么把柄吗?” 西奥多好奇地探了个脑袋过来,停留在她的肩头不到两英寸,艾莉奥丝收回望向德拉科背影的视线,转过头差点把门牙磕到西奥多的脑门上。 “我没有啊。”艾莉奥丝的食指摁着西奥多的前额把他整颗头推回到正常高度,她满心欢喜地说,“不过他既然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拒绝,让我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西奥多蓝眼睛的星芒变得黯淡,他不自信地询问:“德拉科的糖,会比我的更好吃吗?” “啊?” 艾莉奥丝还没来得及琢磨如何回答西奥多的问题,普洛弗就趁机把她的礼盒缴走了。 “少吃糖。”普洛弗理直气壮地说。 “我会控制好自己的。”艾莉奥丝说着便作势伸手去抢,普洛弗起身将盒子举得高高的,她跳起来也很难够得着——见鬼,他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这个普洛弗,不光要争家产,区区几颗糖也要抢? “哼。”艾莉奥丝鼓着腮帮子又坐回了长椅上。 抢也抢不过,骂也不敢骂…… 清闲的下午,安稳睡了一个午觉起床的艾莉奥丝原本打算利用空闲时间和西奥多一起去图书馆预习功课的,普洛弗却想把她拖到院子去晒太阳,这样一来,西奥多也只好跟着一起。 “你说咱们好端端的干嘛要出来暴晒,你明明最讨厌出汗了。”艾莉奥丝用两只手掌抵在额前,九月的太阳略显毒辣,她不得不虚眯着眼睛观望道路。 “十月份就没有太阳可晒了,趁现在多晒晒。”普洛弗漫不经心地说。他故意把袖子卷得很高,把手臂的皮肤都暴露在阳光下,时而还改变一下手部姿势,似要把自己烘烤个均匀。 “诶,我好像看见了德拉科。”艾莉奥丝指了指前方的一棵山茱萸树,德拉科正带着他魁地奇球队的那帮伙伴和波特吵架。瞧热闹的人不少,看他白皙脖颈上突起的青筋和微微泛红的脸颊,大概率是气得不轻。 “你竟敢侮辱我妈妈!”德拉科气急败坏地大吼,他失态的声音兴许能够扩散到方圆好几英里。 “那就闭上你的臭嘴!”波特也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 “砰!”德拉科金色的脑袋转瞬间消失不见,艾莉奥丝迷惑不解地擦了擦眼睛。 他们远远看见穆迪教授走到了人群中,手里拿着的魔杖指着不知道什么事物,周边人的表情也都惊恐万分,鸦雀无声。 “我们去看看。”艾莉奥丝小跑着向前,她扒开拥挤的人堆,在草坪上看见了一只身雪白的白鼬,它瑟瑟发抖,用豆大般的圆溜溜的眼睛羞愤难耐地瞪着穆迪教授。 紧接着赶来的西奥多和普洛弗看到白鼬毫无防备地被穆迪教授用魔杖控制着抛升至十英尺高的半空,随后穆迪教授又毫不顾忌地将它摔倒在地,白鼬惊慌无措地看向刚才与他并肩而立的魁地奇伙伴——他们没有接受他的眼神示意,亦或者是接受了,却在衡量后选择冷处理。在斯莱特林的审时度势方面,他们做得很好。 第106章 白鼬的变身 再一次被甩向高空的时候,白鼬四条腿和尾巴焦急地胡乱摆动,直到与艾莉奥丝对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 而那样的它,让艾莉奥丝联想到了一万吨的陨石,倘若就这样使它坠湖,那么受到迫害的不仅仅是德拉科,余波必然会殃及每一个心存侥幸的人。 “不要,艾莉。”情急之下,西奥多伸手去抓她,却抓了个空。 艾莉奥丝一个箭步 急速滑跪上前稳稳地接住了下坠的白鼬,它半睁开一只眼,随即慢慢睁开第二只。神色复杂,说不上是羞耻、气愤、委屈还是不可置信。 “我就说,你养的宠物得把它关进笼子里,现在可好了,到处乱跑。”普洛弗上前拉起艾莉奥丝的胳膊扶她站稳,旁若无人地嘱咐 。 “不好意思,穆迪教授,给您添麻烦了,我得先带它回去好好护理一下。”艾莉奥丝虚伪又讨好地冲穆迪微笑欠身,脚跟缓缓往后挪动。 “站住!”穆迪怒冲冲地一吼震慑住了想抱起白鼬拔腿就跑的艾莉奥丝,“把它放下,不然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收拾!” 白鼬吓得炸毛,却不敢跑,只顾着往艾莉奥丝的怀里缩。 普洛弗知道此时与穆迪争论是不明智的,他什么也没说,默默把艾莉奥丝护到身后。 “发生什么事了?学生们怎么都围在这里?”麦格教授尖尖的巫师帽从人群中飘过。 “你好,麦格教授。”穆迪冷漠且阴鸷地说,“我只是准备管教管教不听话的学生。” “你们犯了什么错?”麦格教授看向艾莉奥丝和普洛弗,温和的表情转而变得严肃。 “如果帮助同学也算错误的话,我想我们应该难辞其咎。”普洛弗从容地回答。 “也许穆迪教授想要管教的不是我们,而是变成白鼬的马尔福同学。”艾莉奥丝对他说。 “穆迪,你把学生变成了白鼬?” 温德尔兄妹平静的一唱一和让麦格教授惊讶得把捧在手中的书洒落了一地,她即刻抽出自己的魔杖对准了白鼬,伴随着“噼啪”的一声巨响,艾莉奥丝忽然感觉双手一沉。 她低头看去,恢复人形的德拉科正屈着双膝娇柔地被她横抱在手中,淡金色的头发披散在他此刻红得耀眼的脸上。 少年骄傲与盛气不再,灰蓝色的双眼闪动着迷茫和不安,似有水汽氤氲,又被深沉雾霭所掩,仿佛一泓孤寒的泉。 他很快挣开艾莉奥丝的手从她身上跳了下去,扒开人群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视野里。 回到城堡的路上,艾莉奥丝仍然心有余悸,由于担心穆迪跟上来给她也施一个变形术,她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以确保自己的安危。 “他自尊心这么强,肯定很难接受。”到底是朝夕相处的同伴,普洛弗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你刚刚应该跟上去安慰安慰他,你们既是朋友也是室友。”艾莉奥丝提议。 他们跨上大理石楼梯,走进了门厅里。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也许他需要静一静。”普洛弗无奈地摊了摊手。 “别推脱了,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去试试。”艾莉奥丝双手覆在普洛弗的后背,把他整个往地下楼梯的道路上推,普洛弗无力反抗被挤下了台阶,艾莉奥丝站在平台上颐指气使地叉着腰指派道:“反正你也没带书,去陪陪他吧,总之会比和我们在图书馆里干坐着有意思。” 普洛弗支在栏杆上的指头若有所思地敲了敲金铜扶手,沉吟片刻,缓缓说:“行吧。” 艾莉奥丝知道普洛弗心中自然也是愿意的,否则她根本不能执拗过他。 普洛弗走后,艾莉奥丝察觉西奥多有一丝异常。 他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惯了,可也会时刻积极地回应她讲话,但今天去图书馆的路上,他似乎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坐到座位上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把弄手中的月球仪。 “在想什么呢?”艾莉奥丝关心地问。 “没……”西奥多低头翻开书页,装模作样地看书。 “这是什么新的学习方法吗?”艾莉奥丝疑惑地指了指书本上倒转的文字。 “哦……不是。”西奥多急忙把书调回正常角度。 “你一定是有心事,为什么不和我说说呢?”艾莉奥丝霸道地把手按在书上遮挡了一半的文字,他不得不把目光转移到她的手背上。 “跟我说说吧?”艾莉奥丝又一次要求道。 “我想不大明白……”他温吞开口,“当我拦住你的时候,那又是怎样的一个我?也许我很坏,不善良,所以我做了与你截然不同的选择,甚至阻挠你可贵的勇敢与真诚。” 艾莉奥丝把月球从金属支架上取走,先后平稳地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与手背,她认真地说:“手心能握住世界,手背也能承载月球,我们的任何一个选择都有意义,而你抓向我的手对我情不由衷的提醒又何尝不是一种善良?西奥,能让我有挺身而出底气的是站在身侧的你与普洛弗,鲁莽是一种需要情感支撑的勇气,我也并非你理想中的无所畏惧,坦白说,我冲上去那一刻就立马后悔了呢,所以啊,我们是一样的,西奥。” 西奥多歪头凑了过来,灵动的双眼就这样轻巧地眨呀眨,像蔚蓝的银河,而里面映着他的玫瑰星云:“所以……我在你眼里并不坏,对吗?” “当然啦,你怎么会坏呢?”艾莉奥丝也冲他歪了歪脑袋。 第107章 虎狼之词 去礼堂吃晚餐的时候,普洛弗已经安然坐到了长桌旁。 艾莉奥丝快步走上前,坐到他身边问:“德拉科怎么样?” “你干嘛这么关心他?”普洛弗不满地放下了银叉。 “凭借我对你多年的了解,你这副表情意味着……你什么也没做成。”艾莉奥丝故作深沉地摇了摇头。 “……”普洛弗无力辩驳,干脆直接承认,“是啊,我就是办不成,你当初就不应该交代我去的。”这语气竟还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寓意。 “那你一个下午都做什么去了?” “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找他,从寝室到魁地奇球场……”他做了个停顿,卖关子似的,艾莉奥丝的心也随之提拎起来,然后他慢悠悠地说,“都没找到。” “哇哦。”艾莉奥丝也笑眯眯地模仿他停顿了半分钟,“你也太没用了吧?” 普洛弗生气地弯曲两指朝着她的脑门上一弹,“啪”的一声,短促又响亮。 “为了别人竟然这么跟你的哥哥说话?”他拧着眉头问。 一想到财产分割问题,她又不得不低头。 艾莉奥丝揉了揉额头,委屈巴巴地垂下眼眸:“错了嘛……” 这很见效,普洛弗立马消了气,眉头平顺展开,他恢复了以往平和的模样,右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往他跟前靠拢,他招摇的悬铃绿在她的眼睛里肆虐,又沉稳错开,随着熟悉的雪松香浮现,他的唇也逐渐贴近,就这么温柔的一下—— “呼。”好像所有的痛觉都消失不见。 可那一刻,她似乎还迟钝地感知到了一点别的,是她所不应该浮想的。 还没等艾莉奥丝开口,普洛弗便说:“后来我找到了他,在天文塔。” 她的脑袋兴许被弹得发懵,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那你……” “他一个人在那坐了很久,我在楼梯口看着他。” “就只是看着他?”艾莉奥丝眯着眼睛问。 “不然呢?” “你该不会认为自己做得很不错吧?” “男人之间的安慰就是这样。”他拿起桌上的橘子汁气定神闲地啜了一口。 “你根本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你会,那你去吧。”他赌气般地讲。 “我去就我去,等西奥来了我就走。”艾莉奥丝也不客气地回应。 “看来你很迫不及待?”普洛弗眼尾狐疑地上挑。 “我只是为了证明,我比你厉害,在与人沟通方面。”艾莉奥丝暂且想了一个这样的托词。她确实是想去的,以德拉科的性子,经历这样丢脸的场景估计很难把心态调整回来。 普洛弗倒是不再追究细节,毕竟宁愿陪德拉科站这么久,就证明他的心里是顾念着德拉科的。于是他转移话题问:“西奥多去哪了?” 艾莉奥丝舀了一勺土豆泥喂进嘴里,黏糊糊地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图书馆了,他让我先来找你吃饭。” “在他来之前,先把腿给我。”普洛弗用命令式的口吻说。 “什么?”艾莉奥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普洛弗没有耐心再讲第二遍,他直接将手探至她的腘窝抬起膝盖作势要把她整根腿都搬到自己身上,校裙也就这样顺着腿根往里缩。 “啊!普洛弗,大庭广众的干嘛撩我裙子!”艾莉奥丝捂着裙子边角尖叫了一声,引得周边用餐的同学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普洛弗没被她的惊叫所扰,而是自顾拨开她的手,心疼不已地注视她的膝盖:“都擦破皮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艾莉奥丝笑嘻嘻地摆摆手说:“没事的,普洛弗,我小时候摔的那么多,不比这轻。” “下次别这样了。” 普洛弗没有减少半分忧虑,他再一次把她的腿放到自己的大腿上,她也不再挣扎。 他从口袋里取出细颈瓶装的白鲜香精轻轻洒在她紫红色的伤口处,一边轻柔地为她均匀涂抹,一边垂头细腻地吹拂。 艾莉奥丝已经提前预知了痛感,咬牙没有吭声,在她抬头时,她看见了从门厅走来的西奥多。 他们四目相对,西奥多挤出一丝微笑。他放缓脚步,把握着白鲜香精的手藏到了身后,又趁她垂眸时不动声色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西奥,你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艾莉奥丝问。 “没有。”西奥多笑着摇摇头,“我去得晚了,图书馆等不到我,就关门了。” “哦……好吧,今天平斯夫人下班居然这么早,那我明天陪你去吧。”她收回了腿,对普洛弗说,“左边我自己来。” 普洛弗抬眸瞥了西奥多一眼,把细颈瓶交给了艾莉奥丝。 她对西奥多说:“待会儿吃完饭我们去一趟天文塔吧,兴许德拉科在那。” 西奥多点点头,若有所失地应道:“好。” 当他们用完餐的时候,窗户外已经闪烁着与礼堂天花板同频跃动的星光了。 普洛弗带着艾莉奥丝和西奥多气势汹汹地走向天文塔,可到了螺旋梯前,普洛弗突然泄了气地停下了脚步,他回头对艾莉奥丝说:“我不太会应付这样的场面,在那傻站着会很尴尬。” “那就我先去,你们俩找个时机再过来。”艾莉奥丝拍拍他们两人的肩,一往无前地冲上了楼梯。 她“噔噔噔”的脚步声直接吸引了德拉科的注意力。 他回过头,她越过落地钟的视线看到他一脸不解却又不打算过问。 “嗨,伙计。”艾莉奥丝大步流星地走向他,与他趴在同一侧栏杆俯瞰夜晚的黑湖,她捋了捋耳后的头发,装作不经意地问,“没吃晚饭?” “没。”德拉科淡淡地说。 “因为疯眼汉而不开心吗?” 他不想承认,也不想撒谎,于是选择噤口卷舌。 安慰的第一步,就是推己及人,共情他的情绪。 艾莉奥丝故意义愤填膺地说:“他就是个疯子,变态,混球。我保准从他开始上课后不止有你一个人讨厌他。哦!再加上我、普洛弗、西奥,我们都很讨厌他,这是同盟的准则。” 德拉科的表现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和她一起破口大骂,而是冷静地问:“什么同盟?” “就是,朋友。朋友的喜好和厌恶都是一致的,呃……大部分是,比如我们必须得讨厌同一个人,好吧,不说讨厌,至少是不能喜欢他,否则就相当于背叛——这个词有点严重,但很难找到更合适的形容。”艾莉奥丝绞尽脑汁想了一番说辞。 “同盟应该是利益至上,必要时盟约也不过是摆设。”德拉科面无表情地说。 艾莉奥丝顿感语噎。难怪普洛弗不愿意出面,安慰他可真是一件有难度的事情。 第108章 你暗恋我? 在艾莉奥丝思考如何反驳的时候,德拉科不冷不热地接了话。 “为什么……选择站出来?” “你中午给了我糖果和蛋糕。”艾莉奥丝脱口而出。 “只需要这样就能收买你的心吗?未免也太好哄骗了。”德拉科哂笑道。 “当然不是收买和哄骗!” “那不对。”德拉科矢口否认。 “什么不对?” “规则是我们必须审时度势,明哲保身。” “你爸爸教给你的?” “是……”这是头一次提到他父亲的时候,他带着不确定的迟疑。 “那是什么狗屁规则。”艾莉奥丝笑了起来。 “打破规则是会付出代价的。”德拉科固执地辩解。 “谁说规则只能顺应或者打破?我要规则为我而建,为我所立,为我所用,这就是我的规则。”艾莉奥丝戳了戳自己的心口,语气笃定。 德拉科不由得嗤声一笑,他压抑了一下笑容,转而正经地说:“我会感念你的一切,即使那有些犯傻。但未来我未必会有这样犯傻的念头。” “你很诚实,这不是什么坏话,事实上,我站出来的同时也并不期望你今后为我的窘迫发声,为朋友挺身而出这种事情,仅代表我自己。” “朋友?”他扬起眉毛问,“朋友是这样吗?” “难道不是吗?” “你口中的朋友真有意思。”德拉科仰头望向星空,那里是他的名字,是他的归属,“对马尔福家族来说,无条件的支持与拥护只有家人才值得。” “那看来想要得到马尔福少爷的真心很难啊。” 德拉科抿了抿嘴唇,声音微乎其微:“你也可以试着争取——” “嘭!”身后不远处的落地钟忽然被推倒,尘土纷飞,巨大的轰鸣声在塔内回荡。 他们猛然回过头,发现普洛弗和西奥多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表情略显尴尬。 “你们不是在楼梯口吗?”艾莉奥丝问。 “是普洛弗想过来——” 普洛弗俨乎其然地用手肘碰了一下西奥多的胳膊由此打断了他的告状,下一秒普洛弗又假装抬手抓挠额前的头发掩饰自己显而易见的小动作。 艾莉奥丝不理解地说:“那你就大大方方的过来呀,干嘛躲躲藏藏的,跟窃贼似的。” 普洛弗抱起双臂冷哼了一声:“谁说我躲了?只是碰巧路过,谁知道它这么脆弱。” 德拉科蹙起眉,莫名烦躁地转向窗外,食指不住地敲打栏杆。 在他们争辩的时间,西奥多已经默默用修复咒把钟盘破碎的玻璃修补好了。 德拉科停止了敲击,忍不住问:“所以,你们来天文塔的目的是为了吵架?” “当然不是,我们是为了来陪你的。”艾莉奥丝解释。 “你们三个,都是为了陪我?”他的尾音微微上扬,眼神毫无信任可言。 “嗯哼。”艾莉奥丝将手肘斜搭在普洛弗的肩头,得意洋洋地说,“不过在这之前,普洛弗已经在天文塔陪了你一下午了,这叫做——默不作声的守候。” 听她一字一句的念完,普洛弗鄙夷地说:“哪有一下午,别夸张好吗?” 德拉科看向普洛弗,目光带着些许谨慎的警惕:“你暗恋我?” 语出惊人,连西奥多都克制不住地弯了弯嘴角。 “德拉科,请你动脑子思考一下,如果我对你有非分之想,我们共寝的三年里你真的能衣冠整齐地躺在床上?” “你,你怎么敢?”德拉科恶狠狠地举起了拳头。 “你难道希望我试试吗?”普洛弗淡定地挺直了脊背。 …… 艾莉奥丝移动到西奥多身边悄声对他说:“走。” 随后她拉起他的手打算退出这场少儿不宜的口舌之争。 “艾莉奥丝!”普洛弗的余光迅速捕捉了她的行动,“你做什么?” “给你们留空间呀!你和德拉科的话题太私密了,我和西奥不好意思参与。”艾莉奥丝停下脚步,嬉皮笑脸地说。 “我是说你的手。”普洛弗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相握的手,西奥多的耳朵快要红到滴血。 “我带着他走啊。”艾莉奥丝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经常这样?”普洛弗不悦地问。 艾莉奥丝感觉自己正置身于审讯现场,而她是个罪不可赦的阿兹卡班囚徒。 德拉科挑起眉毛顺着普洛弗的视线看过去,饶有兴致地等待艾莉奥丝的回复。 她自觉松开西奥多,双手乖巧地交握在腹部,回答:“不是。” 刚才还争论得不可开交的普洛弗与德拉科,这一刻竟出奇一致地满意点头。 回休息室的路上,德拉科的心情好了许多,他丢脸产生的尴尬情绪因为普洛弗与艾莉奥丝的插科打诨一扫而光。 在路过地下一层的走廊时,由于德拉科肚子失控地咕噜叫唤,艾莉奥丝贴心地带领他们去厨房偷吃了一顿夜宵。 “你怎么会对打开厨房大门的操作这么熟练?”德拉科质疑道。 “是文森特告诉我的,你别忘了他从前也是个贪吃鬼。”艾莉奥丝说。 他们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关上门。由艾莉奥丝打头阵,借着幽暗的湖光挨个摸索着前进。 因为人多,为了不被发现,他们都听从艾莉奥丝的吩咐缩到长桌底下,连灯也不敢点,结果艾莉奥丝把德拉科的脚踩了发出尖叫、普洛弗又不小心把头撞到桌子发出闷响,这种种噪音让刚才入门的谨小慎微仿佛一场笑话。 德拉科蜷在桌子底下把面包吃得满嘴屑的时候抱怨说自己像暗道里的老鼠,这辈子都没那么狼狈过,可是艾莉奥丝看得很清楚,他吃得好满足。果然人在饥饿的时候,不管什么环境什么食物都能吃得很香。 西奥多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宵夜,原来吃撑的感觉也不是那么糟糕,相反的,是前所未有的美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犯困,这打乱了他原本打算回去做算数题的计划。 普洛弗和艾莉奥丝差点因为一块奶油酥饼打起来,他们抱在桌子底下翻来滚去,最后的解决方案是一人咬一口,谁也别占谁便宜,艾莉奥丝吃完后气哼哼地跟德拉科和西奥多抱怨瞧她的哥哥有多么不近人情,而别人家的哥哥又是多么堪比模范。 离开时,艾莉奥丝细心地用魔法消除了他们在厨房里留下的痕迹,至于被消灭的吃食——管他呢。反正厨房里丢食物是常有的事情,这是对小精灵厨艺的肯定,更何况哪个学院没几个贪吃的学生呢? 第109章 他抓到月亮 第二天,那些见证德拉科出糗的同学对他的态度如常,就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白鼬事件一样。毕竟所有人都了然于心,嘲笑家世显赫的德拉科·马尔福是一件多么愚昧的事情。 星期四的黑魔法防御课上,艾莉奥丝一语成谶,穆迪果真是位很令人讨厌的教授。 他给蜘蛛施展夺魂咒,控制它在讲台上翻跟头、跳踢踏舞,随即猝不及防地蹦到德拉科的脸上,把他吓坏了。 也许是穆迪还记恨艾莉奥丝周一时打搅他教训德拉科,连艾莉奥丝也没能幸免黑蜘蛛的临幸,还好她从小就不怕昆虫,所以把黑蜘蛛从肩膀上掰扯下来对她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为了不让穆迪继续想方设法刁难她,她故意做出痛苦的表情,颤颤巍巍地把蜘蛛拍倒在地。 穆迪很快就进行了下一个环节,他对其余的蜘蛛施展了钻心咒和杀戮咒,这两个咒语与夺魂咒并列为最邪恶的黑魔法。这样的恶咒对蜘蛛们来说是残忍的折磨,现场的气氛很低沉压抑,明明屋外艳阳高照却也冷得让人不由得竖起一身鸡皮疙瘩。 寂静持续到下课,都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第二个星期的黑魔法防御课课堂同样令人窒息,穆迪对每个同学都念夺魂咒,鼓励大家试着去抵御它的威力。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受到控制,有的绕着教室跑了三圈,有的站在讲台上唱国歌,有的学着青蛙蹦蹦跳跳。 而轮到艾莉奥丝的时候,穆迪控制她像一只陀螺一样不停地旋转,从教室前门一直转到教室后门,同时手上还比划着芭蕾舞的动作。摆脱控制的那一刻,她顾不上丢脸,跌跌撞撞地一阵狂呕,直接吐到了德拉科的《黑暗力量:自卫指南》上。 他根本也来不及动怒,因为下一个被穆迪施咒的就是他。德拉科的境遇并没有比艾莉奥丝好多少,他被要求模仿一只蟒蛇在地上爬行,时不时还吐一吐舌头出来。头昏眼花的艾莉奥丝还以为从哪钻进来了一只非洲大蜥蜴,她跟普洛弗说要把它带回去当宠物饲养。 这绝对比让德拉科变成白鼬还要难堪,不过有人陪他丢人现眼,并且这个人还是艾莉奥丝,下课后他的心情也不是那么糟糕。 艾莉奥丝恢复清醒后第一时间给德拉科的书来了一个“旋风扫净”,她暗自窃喜早餐的时候没有抢到格雷戈里面前的蒜香面包和洋葱酱,否则德拉科的书会沾上一股古怪的味道。 德拉科走近她问:“你是故意走到我位置上去吐的?” 艾莉奥丝一脸诚恳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听我解释,我往前走的目的是想用我残存的理智控制自己走到讲台去吐到疯眼汉的身上,但真的……太晕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卷进了马车轮子里,一直滚啊滚啊滚。”她翻了个白眼,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快要一命呜呼。 德拉科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说:“看在你把我的座位记得这么准确无误的份上,这件事就不跟你计较。” 因为受到穆迪的不公平对待,艾莉奥丝和德拉科同仇敌忾,每天都给穆迪取新的外号,做丑化他的纸娃娃,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能急速增进友情的方式,全校里没有谁能比他们两个更感同身受了。 再次见到布雷斯,已经是十月份的事情了。 那时候气温转凉,香樟的树叶也几欲飘零。 她见他时,他就好像磨砂的珍珠,失去了所有光彩。 他的校袍明显变得宽大且不合身,两颊因为消瘦而凹陷,颧骨也因此更为突显。 他的小麦色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黄,狭长的双眼下映着两道不深不浅的沟壑。 他也绝非是魅力不再,簇拥他的人照旧,布什曼对他关切非常。 只是他都保持沉默,冷漠到犹如变了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每个回眸,都能与他对望。 他也不躲,不避讳,他的感情很直白,眼神很晦暗。 我好想念你,我终于见到你。 我想让你看到我,也请你看到我。 他是这样的,把眷恋都充盈在眼睛里。 他也只会在她看他时产生拥有被满足期望的光芒。 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残曳的油灯,伫在晶莹的玻璃罩里,没人真的能够为他添油加火,他无法温暖别人,也照不亮自己,于是就在悲凉的秋日苦候灯芯殆尽。 艾莉奥丝每每看见他都觉得可怜,只觉得可怜。 两个星期后,一向腼腆的布什曼来找她说了一堆很莫名其妙的话。 “你活着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给他?” “你害了他,你差点害他死掉!” 她一定很明白自己的失态,像极了一条刚长出乳齿的蝰蛇。 从布什曼的目光里,倒是看不出她对布雷斯有多情真意切,不过她这样说的缘由,不由得让艾莉奥丝辗转无眠。 她依稀记得布雷斯说自己常常在香樟树下看月亮,于是她披起晨袍向外走去。 月光宛如秋霜依附在错乱的藤条上,摇影幢幢,随风婆娑。 艾莉奥丝走到他身边,若不是踩动杂草发出了窸窣声,他大概一点也不能察觉。 “是谁?”布雷斯很警觉,但因为她轻盈的脚步,他没有防守性地抽出魔杖。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费尔奇?”艾莉奥丝半蹲到他身边,想用开玩笑的方式让自己的出现不那么突兀。 “艾莉?”布雷斯很惊喜,他蹙着眉心,眼瞳也因为努力聚焦而微微颤抖,企图在混沌的视线中寻找她的身影。 “是我。”艾莉奥丝使用荧光闪烁点亮了杖尖,她问,“为什么不点灯?” “因为都一样。”布雷斯垂下眼眸,嘴角的弧度带着些许自嘲,“迟早会模糊。” “但你还是来到这里,因为你想看清月亮。” 艾莉奥丝拿起他垂在草地上的手,将发光的魔杖放到了他的手中,她把双手合拢将他冰冷的手包裹,温热的体感蔓延,她的微笑在梦幻荧光中变得清晰具体。 “你抓到月亮了,布雷斯。” 他对自己说。 第110章 我们的新起点 布雷斯反手握住艾莉奥丝的手,将她拉拢、揽入怀中。 魔杖掉在地上,他的眼前却不是一片漆黑。 她是他的月亮,不可抵挡地吞噬他的暗夜。 树叶沙沙作响,穿透树梢的星光也散乱晃动。 他的下巴抵靠在她的颈窝,低哑喃喃:“让我再抱抱你。” 艾莉奥丝的身体很僵硬,她不知道面对这样唐突的拥抱应该做些什么。 他们无言地拥抱了几分钟,当艾莉奥丝的腿因为不适的蹲姿发麻而不自主地往回缩时,布雷斯的手终于放开。斑驳光影下,他的眼泪在深色肌肤滑过一道浅亮的泪痕,往昔风流多情的眼眸如今溢满了悲伤。 艾莉奥丝用拇指拭去他脸颊的泫光,她问:“为什么要哭?” 他握住她的手,令她的指腹与自己的皮肤贴得更紧,而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我以为我很久都见不到你,于是在错误的路上走了很久。” 布雷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那么颤抖,可就像波涛上的扁舟,完全没办法平稳。 艾莉奥丝不打算抽开自己的手,她轻声问:“你以为我去了哪儿?” 他轻微摇头,没有说话,眼角的泪无声地砸到她指节上。 她注意到他松垮滑落的衣袖下,左腕刻着一道道淡褐色的伤疤。 它们像挣扎的蚯蚓,试图将自己覆没在不见天日的泥土里。 “你的手……怎么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艾莉奥丝担心地看着他。 他不想让她担心,笑了笑,将手藏进袖子里:“没事。” 她严肃了起来,挺直了上身,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别骗我,布雷斯,我很多时候都无法分辨你口中的真假。” 布雷斯凝固了笑意,涣散的眼眸又多黯淡了几分。 “布什曼告诉我的,你差点死掉,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字一句地问。 “魁地奇世界杯开始前,我与母亲起了争执,回去后她将我锁禁了起来……其实我也常常都是那样,被她控制着……我从《预言家日报》上得知了你的死讯,之后就再也得不到你的任何消息,我突然很后悔扔下魔杖利用你的善良来证明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却不悔恨那日对你诉尽衷肠,也不怨恨你对我避而远之……我想,死亡对我来说既是偿还也是重逢。” “我没有死成,家养小精灵来送饭的时候发现了我,他们救了我,收缴了刀具,我仍然尝试打碎玻璃和花瓶制造尖锐的碎片,直到许多次后,我昏迷在床连死的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卡萝拉寄了一封信回来,她说你没有死,我不能确认她是不是为了使我活着而撒谎,但我抱着千分之一的希望又活了下来,像正常人一样清醒、吃饭、行走……于是我回到了这里,又见到了你。这就是我的全部,艾莉,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她的话牵引着他坚定了坦白的勇气,他不能让她不再信任,于是把所有都讲得仔细。 “只是因为我,你就想死?”艾莉奥丝没办法理解他的思维,她问得很冒昧。 “在先前的许多年,我都因为父亲的遗言而勉强度日,但事实上,在母亲的压迫与控制下变成行尸走肉的我已经很久都感觉不到活着,却因为你,我又感觉到生命力的存在。所以,在得知你死讯的那刻,我怎么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你为什么不能活着?你这么年轻英俊又有才华,你的未来会一片坦荡。” “艾莉,我没有未来……我母亲说假设我在毕业前没法使手段同一位身世令她满意的女孩订下婚约,她会让我去娶一位法国五十六岁的太太,她死了丈夫,但她是法国魔法部首屈可指的领导,她可以提拔我,可以给扎比尼辉煌的权利与荣耀,即使在别的国度……” “我知道服从很傻,我也试着摆脱她的掌控,不再做她势利的傀儡,早在七岁时我就尝试过,她纵容我离家出走,可最后我发现,当失去我嗤之以鼻的金钱时,离开扎比尼庄园的我什么也不是,没有人愿意招纳我做工,没有人愿意施舍我面饼,没有人愿意提供我住处,我摸索着在黑夜里走了很久,当身后亮起一盏灯火才发现原来家养小精灵一直都在跟着我。从那以后我母亲派小精灵时刻掌握我的行踪,尽管我也根本不再有勇气反抗她。” 艾莉奥丝的喉咙哽住了。她没有这样的经历,给予不了什么实质性的慰问。 “那天夜里,烽光血影中,你拉住我的手说你要带我走。”布雷斯的眼中又亮起希望的光芒,他操控那些略显憔悴的神采对她说,“艾莉,我不知道以后我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但我知道,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前路。所以,能不能回到从前……哪怕是最普通的朋友?” 艾莉奥丝沉了一口气,郑重地说:“坦白讲,我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曾经也的确有段时间质疑过你的一切,但你既然选择毫无保留地告诉我你的故事,就证明你仍然值得信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是我们的新起点。” 她在布雷斯游离的目光下用右手擦过他的虎口与指根相握,笑着说: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艾莉奥丝·温德尔,我很荣幸成为你的朋友。” 他恍然一愣,随即也绽开笑容,礼貌有分寸地回握她: “我叫布雷斯·扎比尼,你可以叫我布雷斯,那么,我可以叫你艾莉吗?不是因为你哥哥这样叫你,而是因为我盼望能够真心且真挚的、不带任何目的的与你走近。” 第111章 热闹非凡的占卜课 占卜课教室,摆着剔透水晶球的圆桌下五个人的皮鞋局促地凑到了一起。 “你们不觉得这有点挤?”德拉科浅蓝色的眼睛斜乜地看向艾莉奥丝。 “这叫有点吗?”普洛弗也以同样的眼神质问,不过他的眸光落点在布雷斯的脸上。 艾莉奥丝很明显地察觉到普洛弗的排异反应,她不作声地朝着普洛弗的方向踢了一脚,警告他不要这样欺负布雷斯。 “嗷……”格雷戈里抽回腿猛地大叫,“是谁?” 艾莉奥丝默默咽了咽口水,企图蒙混过关。 心情不甚愉悦的德拉科瞪了一眼没由来大呼小叫的格雷戈里,他只好被迫闭紧了嘴。 布雷斯对他们的含沙射影心知肚明,却仍然面不改色地坐在原位,不动如山。 “这样吧,我和布雷斯去隔壁坐。” 艾莉奥丝实在忍不了普洛弗的冷脸了,她抓起布雷斯的胳膊把他拖了起来,他也很顺从地跟着她走到了邻边的空位。 安稳坐下后,她不好意思地对布雷斯说:“你别介意,普洛弗就是有点不近人情,德拉科也是大少爷脾气惯了。不过,你跟他们熟了之后就会发现他们人还不错的,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找他们玩,这样你就不用去应付你不喜欢的人了,你们平时也可以串串寝室什么的,就像我跟潘西也经常和达芙妮、米莉森互相走动,不同寝室看到的湖底风景可不一样呢。” “嗯,我会的。”布雷斯的微笑很平和,和他整个人一样随和。 这时,他们身边的椅子被人挪动,随即,一个熟悉的人影坐落到艾莉奥丝身边。 “普洛弗?”艾莉奥丝偏过头看向他,诧异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挤。”普洛弗硬邦邦地从牙缝吐了一个词。 “你留在那边是三个人,待在我们这边也是三个人,要是觉得挤的话可以去找个没人的位置。” “你就这么不想跟我一起?”普洛弗冷不丁地瞪了她一眼,像是胁迫。 “不,我非常乐意和我的哥哥一起!”艾莉奥丝识趣地扯出一抹逼真的笑容。 “这还差不多。”普洛弗不再多言,低头检查昨晚做的特里劳尼教授布置的星象占卜作业。 在上课铃响起的极限半分钟里,德拉科直接拎起椅子坐到了他们的圆桌边。 艾莉奥丝疑惑地打量坐在对侧的德拉科,她不留情面地问:“你不是嫌挤吗?” “太冷了,真的,我觉得挤一挤也挺暖和的。”德拉科挠了挠头发,仿佛里面长满了虱子似的,但任何人都知道他的金发日日都被打理得无与伦比的干净亮丽。 —— 万圣节的前一天,布斯巴顿代表团驾着巨大的粉蓝色马车朝城堡驶来。 他们的校长是一位与海格个子差不多高的女人——马克西姆女士。 她走进从门厅泄出的灯光中时,艾莉奥丝注意到她有一张很俊秀的脸,她的每一根发丝都整齐利落地盘在脑后,绾成一个菠萝菊般的髻,和萝卜一样粗一样白的脖子和手指上闪耀着绚丽夺目的华贵宝石。 很快,德姆斯特朗代表团乘着一艘庞大的船从黑湖中心缓缓升起,伴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溅水声,大船趁波逐浪,轰隆一响靠了岸。经过舷窗从船板上走下来的少年都穿着厚实的毛皮斗篷,蓬乱得让人以为他们刚从雪山之巅赶来。 “是克鲁姆!” “克鲁姆是谁?” “你竟然不知道,他可是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抢到了金色飞贼!” “他是世界上最棒的找球手之一,更何况他这么年轻,前途铁定不可限量!” …… 学生们议论纷纭,艾莉奥丝感兴趣地听着他们的讨论声和普洛弗一起穿过门厅走进礼堂。 “德拉科去哪了?刚才还在这呢。”普洛弗关心地问。 “莫不是那个?”艾莉奥丝指了指人群中闪闪放光芒的金色脑袋。 他们顺着艾莉奥丝手指方向看去,德拉科已然落座,正和他的魁地奇队友们倾着身子眉飞色舞地与克鲁姆以及一众德姆斯特朗的同学友好交谈。 “唉,这家伙,我竟然还抱有一丝幻想他是好心去给我们占位置了呢。”艾莉奥丝失落地摇摇头。 “艾莉!”重重人影后,西奥多站在长桌边朝着她与普洛弗招手。 艾莉奥丝被他的蓝眼球所吸引,和普洛弗一起朝他走去。 西奥多处在长桌内侧的正前方,是观看表演的好地方,这是他们观赏两年万圣节宴会舞台秀所得出的结论,而现在余下的位置不多不少刚好能坐下他们三人。 “原来你说的有要紧事是指这个?”艾莉奥丝高兴地坐了下去。 “嗯,至少在你希望拥有一个好位置的那一刻,对我来说没有什么能比抢占座位更要紧了。”西奥多也顺其自然地坐到了艾莉奥丝的旁边,他时刻注意她的表情,他喜欢看她笑。 被特别邀请来参加宴会的还有魔法部体育运动司司长——卢多·巴格曼先生,魔法部国际合作司司长——巴蒂·克劳奇先生,不过他的表现有些怪异,面对同学们的掌声既没有微笑也没有挥手,像没有感情的铁面判官。 在学生们尽情地享用了一顿德、法、英三国菜肴后,邓布利多告知了大家报名的流程和时限。年满十七岁以上的同学可以在羊皮纸上写好姓名和学校,在二十四小时之内投放到高脚杯内,校长亲自为其用魔咒设了限制,不符合年龄的一律无法投掷报名纸。 出乎意料的是,高脚杯最终选出的勇士居然有格兰芬多与艾莉奥丝同龄的波特!没人能知道他是如何办到的,就连韦斯莱兄弟使用增龄剂都没办法骗过咒法。 所有人都持着质疑的眼光注视波特,连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校长也无法展现出很有教养的样子,他们坚持认为都是波特的恶作剧,最终在一片混乱的辩论中,邓布利多决定让波特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第112章 你是我的人 在从女生盥洗室回去的路上,德拉科精准无误地拦截了艾莉奥丝。他从金色塔夫绸布袋里掏出了一块很大的徽章,那上面印着绿莹莹的文字——“波特臭大粪”。 “你要我带这个?” “没错,这是他应得的!”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 “我怎么感觉你是为了报复我?戴上这个在学校里行走和脱光了衣服有什么区别?” 他摸了摸下巴,思考说:“那你可以从脱光衣服和戴我亲手制作的胸章里做出一个选择。” “我的选择是——我都不要!我可不想被人笑话。”艾莉奥丝说着,便从他身侧走过。 “我们不是同盟吗?所喜所恶都得一致。”德拉科坏笑着跟随她往前走了几步揽住她挣扎的肩膀,“过来,艾莉,别躲,好了,我抓住你了。” 艾莉奥丝无奈地被他拿捏在手,生无可恋地看着他将丑陋的徽章别到自己的前襟:“我……我真是有点后悔成为你的同盟。” “后悔也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德拉科得意地挑了挑眉。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我难道不能做一个自由人?” “我想好了,我准备组建一个团体让所有讨厌疯眼汉的家伙能够联合起来反抗他。” “所以,你的小团体里都有谁?”艾莉奥丝好奇地问。 “目前为止……”他故作神秘地做了个战术性停顿,“只有你和我。” “我可没说我要加入!”艾莉奥丝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语气傲慢。 “哦,得了吧,我知道你想加入得很,得到我亲自首批你大可以偷着乐,这能算作温德尔家族载入史册的辉煌事迹了。”德拉科好脾气地笑着,尽管他的笑意略显狡黠。 “……”他什么时候能改改这自负的毛病? “格雷戈里和文森特为什么不加入?”艾莉奥丝问。 “因为他们不讨厌疯眼汉,格雷戈里只讨厌法国杂鱼汤的鱼眼球,文森特讨厌所有和帕金森走近的男性,但你明知道疯眼汉不在那一范畴。”德拉科摊了摊手,看起来很无奈。 “那看来我们的队伍无法壮大起来了,毕竟除了你和我以外谁都不会对疯眼汉有如此深刻的感情。”艾莉奥丝遗憾地说。 “那又怎么样?”德拉科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手中装满徽章的袋子,“好了,我得去把这些徽章分给别人了,讨厌疯眼汉的可以只有你和我,但讨厌疤头的必须是全体斯莱特林。” 第二天,斯莱特林里几乎所有人都被迫戴上了这个傻得可怜的徽章,连普洛弗和西奥多都没能幸免,这让艾莉奥丝的心情舒坦了许多,不过她没有看见布雷斯的身影,他除了上课和吃饭好像都很少露面。当她在教室注意到他衣角不慎沾染的颜料时,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很久都没有去过以她合伙人身份创建的俱乐部。 午饭后,艾莉奥丝去了画室,往常这个时间点俱乐部成员都会聚在一起画画,而布雷斯的教导总是很温柔,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在画布前容光焕发的布雷斯了。 画室的密令是他们约定成立俱乐部的时间,具体精确到分秒计算,就算是这么久过去了,艾莉奥丝也记得很清楚,但当她推门而入后,画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张巨型的、与天花板齐高的画布和一架梯子倚靠在墙边。 这幅风景画显然只完成了一半,但她能看出它朦胧的轮廓像极了她与布雷斯在前去寻找尖叫棚屋路途中见过的晚霞。 “艾莉?” 门又一次被推开,布雷斯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午好,布雷斯。”艾莉奥丝回过头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我以为今天是例会的时间。” “的确是这样,不过这段时间都是我在这里,等我把这幅画画完,余下的空间都会留给他们。”他看着那幅画说,艾莉奥丝很明确他话中所指。 “是霍格莫德村的风景吗?”她问。 “你记得?一般来说,有关景色的记忆很容易被遗忘。” 艾莉奥丝怅然地回忆了一番,对他说:“在那时,我认为那片暮色是我见过最美的景象,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我也是,不过却不仅仅是那时这样认为。”布雷斯没有给她接话的机会,他继续说,“这幅画是为画展准备的,我没料到你会来这里,实际上我是打算给你一个惊喜,你还记得那天我们在帕笛芙夫人茶馆聊的吗?很快就可以实现了,我打算以我们共同的名义在学校举办画展,邓布利多教授同意了我对礼堂的使用权,他认为这个活动能加深英、德、法三国的文化建交,理所当然地表示了肯定与支持。” 艾莉奥丝客气地说:“我非常开心能够听到这个好消息,我也同样认可你的能力足以把画展举办得圆满,但……我想你不必要加上我的名字,我什么也没做,这一切都应是你的荣誉。” “你是俱乐部创建者之一,你当然可以做点什么。”布雷斯从画架上拿起一支画笔向她走去,“就比如你现在已经站在了我面前,我们可以一起完成这幅画。所以,我是否有幸能够成功邀请温德尔小姐答应我的请求呢?” 他像邀请她跳舞时一样微微鞠躬,又抬起眼眸冲她温柔一笑,将画笔递到她面前。所有穿透玻璃的光彩都不及他眉眼的一寸,他本就应该这样明媚的。 尽管布雷斯没有穿华贵的燕尾服,但他彬彬有礼的姿态与谈笑风生的从容仿佛将窄小的画室衬托得如觥筹交错的宴会厅一般。面对他绅士又谦恭,她完全没办法拒绝。 艾莉奥丝从他手中接过画笔,不自信地说:“但我的画技你是领略过的……” 他笑着鼓励:“正是因为我知道有多好,所以才会选择邀请你。” 布雷斯总是能把打趣的话说得诚恳动人,不过她的紧张也确实因此得到了缓解。 他们在巨幅画布上作画时,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做一个替他端着颜料盘的旁观者。 那一朵朵暖橙色的云仿佛将她带回了那个令她心荡神驰的傍晚,可现在再看向他时已不会再产生那时的悸动。 不可否认的是他仍然具有男性的魅力,她的余光中有他因认真而微皱的眉头,因满意而上挑的眼尾,因纠结而紧闭的薄唇,只是现在的她仅仅是以最普通的视角去欣赏,而非爱慕。 于是她也客观地注意到他的失误。布雷斯的动作并不像以前一样连贯,他会在落笔时迟疑,偶尔还会出错将颜料涂错地方,艾莉奥丝猜或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画画,所以动作变得生疏。 她避开刻意地放大、纠正他的反常,选择向他提出自己的想法,比如左下方的灌木她希望将它的颜色调的更深,而天边的夕阳还可以再添一点姜黄色中和。 午后天光云影交替的许多次,他们交换画笔,就算不用讲话,也能默契地把每一笔停放到他们心中所想的位置,他们的共同记忆就这般跃然纸上。 第113章 让我吻你 他们的晚霞大概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彻底完工,但这对他们来说还只是个开始。 除了鼓励俱乐部的每个人都提交一幅作品贡献给画展以外,艾莉奥丝和布雷斯还费了不少功夫制作宣传单向法国和德国的学生介绍他们即将举办的画展。对此感兴趣的人很多,他们决定将举办时间定在三强争霸赛的第一场比试之后。 十一月二十四日,第一场比赛正式开始举行。 参赛的选手有四位。 第一位是来自法国的芙蓉·德拉库尔,她是美艳动人的媚娃,同时也是这次比赛中除了波特以外最受争议的一位,因为大部分人都认为她是一只仅具有观赏性的花瓶。但艾莉奥丝倒是很看好她,美貌与性别不应该是衡量一个人能力高低的关键。 第二位是来自德国的威克多尔·克鲁姆,保加利亚的找球手,高大威猛。由于具有明星效应,所以他在这次的比赛中人气和关注度很高,连霍格沃茨的不少学生都认为他会夺得最终比赛的冠军。 第三位是来自本校的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的高年级学长,同时也是院内魁地奇队的找球手。他是一个典型的赫奇帕奇,善良、正直,在霍格沃茨的受欢迎程度与布雷斯不相上下,除了斯莱特林的学生,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帅气的他。他与布雷斯的不同之处在于布雷斯的温柔常让人明显的感受到清冷与疏离,而塞德里克的温柔却是真正能让人如沐春风。 艾莉奥丝对他的印象很好,她曾经不小心将一杯黑咖啡打翻到他的白衬衣上,他却在第一时间先问她有没有被烫伤,这是她始料未及的。所以艾莉奥丝认为自己根本不可能属于赫奇帕奇,平心而论,她做不到像塞德里克那样善解人意。 第四位同样是来自本校的,争议最大的哈利·波特,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德拉科在霍格沃茨最“在意”的人。 为了给他喝倒彩,德拉科强迫艾莉奥丝和普洛弗在今天佩戴上亮闪闪的“波特臭大粪”前来观看比赛。他本来是打算在波特登场的时候疯狂按动徽章的,但来到现场后却傻了眼——围场里有四条十分具有危险性的成年火龙,它们从嘴里呼哧呼哧地喷火,像要把整片天都烧成赤红色。 比赛的内容是勇士们需要从火龙的眼皮子底下偷走它们的龙蛋。 “真是一个刁钻的难题。”艾莉奥丝感叹,“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先用咒语伪造一个龙蛋,再用变形术将它的蛋变成另外的模样,最后用飞来咒调换一下。” “别吹牛了,谁敢恭维你的变形术?”德拉科摇了摇头,无情嘲笑。 “但我觉得艾莉的变形术进步很大。”西奥多温和地说,“她已经能成功把刺猬变成针垫了。”他看向艾莉奥丝的眼神充满赞赏,他总是能把她微小的进步铭记于心。 德拉科气愤地叉起了腰:“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 “德拉库尔出场了。”普洛弗提醒道。 他们的注意力立马转移到了从备赛帐篷中走出的德拉库尔身上。她看到火龙的时候并没有显现任何的惊慌,而是从容地用魔杖远距离地朝火龙施法,火龙很快就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她成功拿走了火龙蛋。 紧接着,第二个从帐篷中走出来的是克鲁姆。他用魔咒击打了火龙的双眼,可惜火龙在挣扎的时候把蛋都踩碎了。 第三个出场的是塞德里克。他用变形咒把岩石变成了猎狗,当火龙被猎狗吸引了视线的时候,他顺利偷到了金蛋。 最后一个出场的就是波特了。德拉科完全没有精力去按动胸前的徽章,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用飞来咒召唤飞天扫帚并且骑着它在空中翱翔的波特,像躲避游走球一样躲避火龙的波特,把火龙引到高空又拼命俯冲向金蛋的波特……波特成功了。 “哦,见鬼,这火龙真蠢!”德拉科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呐喊声中愤愤地咒骂。 “你又何必要求它们像你一样聪明呢?”霍格沃茨两位选手的接连成功让艾莉奥丝倍感欣悦,她俏皮地安慰,“假设上场的是你,对付四条火龙都没问题吧?你的魔咒肯定能把它们都耍得团团转,而且毫发无损,不像波特,他被匈牙利树蜂扎得鲜血直流。” 在艾莉奥丝一波又一波的连环夸奖中,德拉科逐渐迷失了自我,完全遗忘了因为波特抢到金蛋而产生的坏心情。他想,披甲上阵的要是他,一定会比波特做得更出色。 于是在当晚的梦境中,他穿着中世纪古老的骑士铠甲在霍格沃茨的城堡塔顶用魔杖变出的锋利宝剑砍下了妄图杀害公主的火龙的首级。他潇洒地擦掉眼角滴溅的火龙血,在漫天纷飞的七彩花瓣中,公主手捧骑士勋章向他缓缓走来。 “我英勇的骑士,德拉科,是你救下了我。” 艾莉奥丝的脸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 德拉科惊讶地问:“是你?” “嘘,不要说话。”艾莉奥丝竖起食指贴在他的嘴边。 她的手指光滑又柔软,像素雅的锦缎。 他顺从地噤了声,她笑着说:“让我吻你。” 随后,她靠近他,左手搭在他的前胸,右手抚上他的脸颊。 他浑身僵直,心速快得得不真实,但他仍然期待地闭上眼睛,等待她淡粉色嘴唇的幸临。 …… “德拉科,你喝了减龄剂?”普洛弗不解地望着德拉科噘嘴的动作,一把将他推醒,“该上课了,第一节是草药课,得提前出发才能有时间吃早饭,别再做梦吸奶瓶了好吗?” 按理说德拉科往常是有起床气的,但今天他睁眼看到普洛弗的第一反应竟不是怒火中烧,而是面红耳赤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喂,你怎么了?别赖床,我可不想错过早餐饿一上午的肚子。” “我知道,我知道!别管我了!”德拉科恼羞成怒,遏制住满床打滚的冲动把自己裹得更紧了。 毕竟,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双绿眼睛…… 第114章 失败的恶作剧 十二月一来,艾莉奥丝就把装有蓝色火焰的水晶瓶随身携带,它的保暖效果可比龙皮手套更管用,再加上妈妈寄来的米白色貂绒一体式围巾帽将她脖颈以上的部位捂得严严实实,她暖和到每天脸蛋都是红扑扑的,像极了苏格兰高地久居的游牧人。 “早上好,羊驼小姐,离开安第斯到英国的这些日子还住得习惯吗?需不需要我去向厨房的家养小精灵吩咐让它们多准备点苴宿草给你生吃?” “德拉科!你有本事把你嘲讽人的话术都留给疯眼汉。”艾莉奥丝怒瞪了他一眼。 “你放心,我不会厚此薄彼的。”德拉科笑得粲然,如果不是姓氏压制,她真想像一只真正的羊驼一样朝他吐口水,但可惜现在的她只能咬紧牙关飞速翻动桌面上的《魔法史》宣泄气郁。 在一阵不耐烦的“唰唰”翻书声中,他收敛了笑意,像传递重要政务机密一样用手挡在嘴边,格外谨慎地趴到她课桌上低语,“我已经想到了新的对付穆迪的招数。” “又是什么无聊的恶作剧?”艾莉奥丝头也懒得抬,她对这一点兴致也没有,德拉科只会耍耍嘴皮子,却远远不比韦斯莱家的乔治和弗雷德更具有捣蛋的天赋。 “我们去黑湖砸点碎冰放进桶里,支在教室门上,这样他一推开门就会接受冰雨的洗礼。怎么样?这个主意妙不妙?”德拉科神采飞扬地说,普洛弗和西奥多不约而同地瞄了他一眼。 “太妙了!”艾莉奥丝夸张地说,“首先徒手挖冰就会废掉我的一双纤纤玉手。” “你最好不要让我妹妹去做这些事情,她的手容易长冻疮。”普洛弗说。 “羊驼也会长冻疮?”德拉科手捧着脸,一脸好奇地冲她眨眼睛,灰蓝的眼珠焕发着暖阳下彩绘玻璃所漫射的璀璨琉光。 “滚回你座位上去!” 艾莉奥丝推开他撑在自己课桌上的手肘,猛地踹了他一脚。 德拉科的惨叫被响起的上课铃所淹没,即使是这样,他也不忘提醒她:“下课就行动!” —— 宾斯教授刚说完下课,德拉科就从课桌底下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雨伞桶不由分说地把艾莉奥丝往黑湖拉去。他们来到黑湖,她并没有如想象一样徒手刨冰,因为德拉科把魔杖变成了一只小铲子。 “既然你变出了铲子,那挖冰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艾莉奥丝一边说一边扯下手套。 德拉科一把抓住她的手制止了她的行为:“不用,你会长冻疮,让我自己来就行。” “哟,你也学会关心人了?”艾莉奥丝打趣道。 “我……这叫关心你吗?”德拉科干笑了两声,松开她的手,他暴露在寒风中的耳朵被吹得发红,“我只是怕普洛弗看见你胡萝卜一样粗的手指头会趁我睡着的时候谋害我罢了。” “那你叫我来干嘛?”艾莉奥丝不理解地问。 他蹲在湖边把结冰的湖水砸出了一个小洞,又盛到雨伞桶里,语气不确定地说:“你可以……给我加油打气,也许,我需要一点情绪激发我的干劲。” 艾莉奥丝也蹲在他身边,却没有开口说话。 她看他苍白的脸显现少见的绯红,他口中呼出的寒气和他浓密的扑上晶莹白霜的睫毛一般飘忽。她感觉他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艾莉奥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德拉科像喝了活力剂一样迅猛高效,几下子就把眼前的冰面都捣碎,将一捧捧浮冰扔进了桶里。 “走吧,回去。”德拉科站起身重新戴好他的手套,试图一只手提起草坪上的冰桶却被意料之外的重量沉得打了个趔趄,他有些难为情地解释,“这很轻,是我没有准备好而已。” 说着,他扭动脖子甩动手臂,打算换个姿势攥住金属提手。 “德拉科,你是个巫师啊。”艾莉奥丝笑着用魔杖指向冰桶,念道,“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冰桶随之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 德拉科故意气她:“我当然知道,我一年级的魔咒课成绩可比你厉害。” 艾莉奥丝可不在乎他的揶揄,她反而起劲地追在他身后问:“哦?原来你这么关注我啊?你向谁打探的我的成绩?你这么关心我的魔咒课成绩做什么?” 德拉的脸被她越说越红,他恨不得立马施一个无声无息咒赶紧让艾莉奥丝闭嘴。 好不容易走到教室,艾莉奥丝终于停止了发问,她把冰桶放到地上,听从吩咐把剩下的一切都交给德拉科来处理。 在众人的注目下,德拉科优雅地挥动魔杖将冰桶上升到了门的高度,稳稳当当地停放在门与门框折成的小三角上。 随后,他转头恶狠狠地威胁在座的同学:“我告诉你们,你们谁敢说出去,我就——” 门外笨重的拐杖和脚步声响起,德拉科风一般地跨步坐到了椅子上。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左顾右盼抓挠头发,等待木门打开那一刻见证被淋成落汤鸡的穆迪。 可是穆迪没有。在进门前,他先用拐杖捅了一下虚掩的门,德拉科精心准备的恶作剧就这样落空。 “是谁?”穆迪啪嗒一声踩过地面上那滩新鲜的冰水,狠厉地发问。 迫于德拉科的威压,全场寂静无声,在穆迪逡巡的目光下,有人弱弱地回应:“也许,是有人不小心放上去的。” “不小心?”穆迪凸起的假眼睛愤怒地旋转成一个白眼球,“好,如果没有人承认,那么我也会不小心用摄神取念窥探你们的意识。” 艾莉奥丝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但这个微不可察的动作却被身侧的西奥多敏锐捕获。 “穆迪教授,你不能这样做。”在一片死寂中,西奥多的声音显得十分嘹亮,“《未成年巫师保护法》中第178条法规明确规定巫师不得以任意理由对未成年巫师进行摄神取念术。我记得这条法规是在1953年提出的,因为当时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魔咒伤害科主任斯托克先生通过研究数十年来相关数据证明这无异于精神摧残的举动会对未成年巫师不健全的心智造成不可逆的刺激与损伤。” 他语气从容遣词连贯表述清晰,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像鼓点敲动在座人的心房。如此冗长的句式也并非是默背枯燥书籍中的陈词滥调,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就算说他是wwn(巫师无线联播)的普法节目主持也未尝不可。 在穆迪微微发愣的时候,西奥多微笑着说:“穆迪教授,我的父亲曾经与你在魔法部法律行政司共事过一段时间,你应该不会不清楚这条规定。” “很好。”穆迪冷笑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西奥多·诺特。”他淡定地、响亮地回答。 “啊……我知道,坎坦克卢斯的孩子。” 接下来穆迪没有再计较这件事,也没有追问幕后主使是谁,但可怜的西奥多却是给穆迪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整堂课中是除了德拉科和艾莉奥丝以外被针对得最惨的学生。 “西奥,真对不起,是我们连累了你。”下课后,艾莉奥丝歉疚地说。 德拉科小跑到西奥多的桌前,“我一直以为你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真没想到你会站出来和穆迪硬刚,说真的,我认你这个好哥们,当然了,作为回报,我非常诚恳地邀请你加入我们对抗穆迪小分队。” 他用拳头轻捶左胸,又将拳头伸到西奥多跟前。 西奥多很给面子地碰向德拉科的手,丝毫不像与艾莉奥丝碰拳时那么生涩。 他浅笑问:“这是什么队伍?” 艾莉奥丝抗议说:“我根本不知道德拉科取了一个这么老土的名字!” “不管怎么样,反正咱们小分队是正式成立了。”德拉科昂着下巴骄傲地说。 “别再带艾莉做种事情了。”普洛弗故意把书合得很大声。 “哦!德拉科你怎么能忽视普洛弗呢?他一定很想加入!”艾莉奥丝嗔怪道。 “我不想——” 德拉科毫不在意普洛弗的意愿,他打断道:“非常不错,那这样我们就有四个人了!我会回去好好想想我们团队的名字的,哈哈哈……” 他冁然一笑,扬长而去。 第115章 我与你看到彼此 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天,以“最后的色彩”为名的画展在霍格沃茨礼堂正式开办。 画展主旨是:当世界只剩下你在画布中所填充的颜色时,你会留下什么样的笔迹? 俱乐部的同学齐心协力搬动画框将它们挂到到被清理得光洁一新的墙面上,而布雷斯和艾莉奥丝合作完成的巨型画幅被摆放在礼堂最前方,由一块巨大的黑色幔布神秘地遮盖着。 万众瞩目下,布雷斯挥动双臂,杖尖在天花板星芒的散射下放出一道曼妙的光弧,黑色幔布被日光撕扯成一片烂漫云霞。云是流动的,叶是摇摆的,不同角度看见的晖光所折射出的景象也存在着细微的差异。 在同学们感兴趣地走动顾盼观察这幅巨画时,艾莉奥丝却僵愣在原地。 在这幅他们原本画好的晚霞与林荫道中,蓦然多了两个牵着手的小人。 艾莉奥丝很清楚,那是她和布雷斯。画中他将手递给她,分明只是简单地两两相望,却因为视角的错位让她一瞬间误以为他们正在接吻。 她未被围巾所挡的半张脸从温暖变为滚烫。她不应该这样去想。 布雷斯平静地说:“他们只能看到风景,而我与你却能看到彼此。” 这种感觉很奇妙,是一种被共同掩藏着却呼之欲出的秘密所羁绊、联结的紧密感。 她的心快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她完全没办法保证这张图会不会被其他人瞧出端倪。 “为什么会有我?”艾莉奥丝轻声问。 “我希望能把我世界中仅剩的色彩都与你共享。”布雷斯将手背在身后看向他们的晚霞。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么明亮,却又那么悲伤。 “不会是最后的色彩……布雷斯,我们会有别的办法。”艾莉奥丝说。 “嗯。”布雷斯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她的安慰。 他隐去眼底惆怅转头望向她,淡色薄唇噙着茗茶般温润的微笑。 受邓布利多教授的邀请,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两位校长也捧场前来观望了一圈,但寥寥几眼便兴味索然地离开,倒是克劳奇先生来的时候停留在一幅名为《撒旦之眼》的画作边观察了很久。 作为创办者,艾莉奥丝非常热情地走上前去想要向克劳奇先生介绍这幅画的立意,可他的表现很奇怪,目光呆滞地凝视,面部肌肉不具有任何表情的走向眼窝却含着晶莹泪光。 “克劳奇先生?”艾莉奥丝试探地叫道。 他嘴唇微张,却在瞬间的眨眼动作后选择忽视她的问好,离开了礼堂。 艾莉奥丝不明所以地站在克劳奇的角度去观赏那幅画,但没有发现画中有任何的怪异之处。而在另一侧向其他同学介绍画作的布雷斯注意到了她的神色,他走了过来,问:“怎么了,艾莉?” “我刚刚看见克劳奇先生了,他盯着这幅画很久,好像深有感触的样子……我向他问好,他明明想说点什么,却径直离开了。”艾莉奥丝解释。 “克劳奇先生也许是想起了他的儿子。”布雷斯说,“克劳奇先生到我家做客时见过我画画,他说他曾经也请过有名画师教他儿子,他学得很好,就像每门课的课业成绩一样优秀。” “那为什么……他看起来很难过?”艾莉奥丝问。 “他的儿子小巴蒂·克劳奇死在了阿兹卡班的监狱。”布雷斯平淡地说。 “啊……”艾莉奥丝因为震惊而倒抽了一口凉气。 “小巴蒂为了打探神秘人的下落绑架了隆巴顿夫妇并对他们实施惨无人道的钻心咒,于是被克劳奇先生为首的陪审团处决判处在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刑罚。” “隆巴顿夫妇是纳威·隆巴顿的爸爸妈妈吗?” “没错。” 艾莉奥丝的心一紧。 即使纳威是与斯莱特林水火不容的格兰芬多的学生,她也没办法不同情、叹惋他的遭遇。 不过这样的心情很快就被画展忙碌的收尾工作所冲淡了,他们得打扫礼堂乱七八糟的残局,虽说用魔法清理垃圾不是件有难度的事情,可那幅巨大的画像该流落何处就无从知晓了。 布雷斯似乎是早有料想,将它用缩小咒连画带框收缩成了正常的大小,这样就可以方便把它带回寝室里。 —— 星期二变形课的最后几分钟,麦格教授宣布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今年的圣诞节学校将会举办三强争霸赛的传统舞会,而暑假猫头鹰寄来的通知单上让他们带的礼服就是为这场舞会准备的。舞会在礼堂举行,从圣诞节晚上八点开始,一直到十二点结束,四年级以上的同学都可以尽情地狂欢。 就在同学们对舞伴人选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艾莉奥丝已经定下了心中的最佳选择——当然是他的哥哥普洛弗!记得之前她拒绝他跳舞,他们还为此冷战了一年呢,她绝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普洛弗。”艾莉奥丝用手肘碰了碰普洛弗的胳膊,笑嘻嘻地问,“我们一起?” “我们?”普洛弗明显地表现出讶异,他定了定神,似笑非笑地问,“你怎么能确定我没有别的想邀请的姑娘?” “那你有想邀请的女孩吗?”艾莉奥丝睁大眼睛,眼神也变得愈加灵动。她很好奇她的哥哥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毕竟这正应是情窦初开的年纪。 “我除了你以外还能邀请谁?”普洛弗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艾莉奥丝叹了口气,没趣地说:“或许你应该多和别的女孩接触接触。” “怎么?是反悔了刚才对我的邀请吗?” “不,我是那么不讲信用的人吗?” “我不太确定。” 艾莉奥丝捶了一下桌面,挺直身板以威胁的口吻说:“你再这样,我就收回我的邀请了!” “嗯哼,我不介意。”普洛弗气定神闲地笑着说。 “好!普洛弗,我正式宣布你现在不是我的舞伴了。”艾莉奥丝生气地说。 “生气了?”普洛弗心情愉悦,他逗趣地捏了捏她软乎的腮颊,哄道,“好啦,不闹了。是你,是你,我的舞伴只会是你,是艾莉奥丝。” 听到这话,艾莉奥丝的神色才有所缓和。 “不是吧?你们两个人就这样内部消化了?”坐在他们身后的德拉科猝不及防地起身凑了个脑袋过来,他扒拉着坐在艾莉奥丝另一侧的西奥多肩膀说,“这时候就能体现兄妹的重要性了,完全不用对舞伴的人选发愁。” 西奥多肉眼可见的郁闷,嘴里一个字母都没有蹦出来。 “原来马尔福少爷也会对舞伴发愁啊?我以为你在斯莱特林混得风生水起呢。”艾莉奥丝奚落道。 “就是因为人太多了所以才发愁好吗?”德拉科煞有其事地说,“我本来还想,要是你没有舞伴,我可以看在你和我一样讨厌穆迪的份上勉强邀请你和我跳舞,但现在看来我完全没有必要自降身价。” “我真是谢谢你了。”艾莉奥丝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她转头对西奥多说,“没关系,西奥,你别担心,时间还早呢,舞伴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嗯……”西奥多自顾地整理桌面上的墨盒,很小声地应了一句。 第116章 西奥多的拒绝 和西奥多在图书馆背了一上午妖精叛乱史的艾莉奥丝已经累到快要头晕眼花。 默背完最后一句时,艾莉奥丝如释重负地抬起头,恍然间又注意到不远处那位盯了他们几个小时的亚麻棕发色的女孩,刹那的对视后,女孩急忙低下头把书翻得沙沙作响,时不时和身边的同伴交流两句。 艾莉奥丝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不是早餐时吃黄油酥条蘸的草莓果酱遗留在了脸上?可当她把手摊在眼前时,指腹上只有她不小心用羽毛笔划过的墨迹。 也许是因为想到蘸酱酥条,她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咕噜作响。 沉迷在算术占卜题中的西奥多听到动静后也分了心,他顿住笔尖转头问:“饿了吗,艾莉?我们现在去礼堂,你觉得怎么样?” “有一点……但是你的题还没解完吧?”艾莉奥丝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我也正好饿了。”西奥多已经开始自觉地收拾自己的书本和笔墨了。 “那太好啦。”艾莉奥丝合上书,满心期待地说,“我希望今天有法式洋葱汤和蘑菇酱炸猪排!自从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们来到这里之后,霍格沃茨的三餐质量明显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要是三强争霸赛能够每年都举办就好了!”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西奥多微笑着附和道。 他站了起来,将书包单挎在左肩,把椅子无声地推回原位。 这时,亚麻棕发色的女孩朝他们缓缓走来,艾莉奥丝和西奥多都因为她而停止了前进,她坐在座位上的同伴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似乎在期待一场好戏上演。 女孩站立在了西奥多的身前,她的脸快要和她脖子上那条格纹围巾一样红了。 “诺特,我……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她很小声地问,安静的图书馆里她的声音却很清晰,是一种略微发颤的、甜美的嗓音。 西奥多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冰蓝色眼眸闪过鲜有的冷冽寒芒。他不像布雷斯有着各种巧言令色的拒绝方式,社交经验几乎为零的西奥多只是直白地答了一个字:“不。” 寒气从他口中吐出,消失在热空气里。 那女孩定定地瞪着西奥多,十分讶异于他如此果决的回复。 他怎么能这样?至少,他应该说点什么委婉的理由好让双方都体面一点。 女孩眼尾微微泛红,双手攥紧衣角跑了出去,她的同伴也紧跟着追出了图书馆。 沉默到安静的长廊,艾莉奥丝开口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呢?” 西奥多沉吟片刻才思索出一个理由:“她们是格兰芬多的。” “可昨天有一个斯莱特林的学妹找你,你也拒绝了。” “因为……”他又琢磨了一会,缓缓说,“我不喜欢。” “西奥,你不用喜欢她们,只是搭伙跳个舞而已。”艾莉奥丝知道他参加聚会的记忆太过久远,于是向他解释,“甚至舞会上邀请陌生人跳舞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母亲说过,男孩只会邀请心爱的女生跳舞。”西奥多倔强地说。 “好吧……这就有点难度了。”艾莉奥丝知道诺特夫人的叮嘱对西奥多来说比魔法部颁布的法律条例还要令他信服,她放弃对此加以反驳,转而问,“那么你有心爱的女生吗?” 西奥多紧抿嘴唇,躲闪开艾莉奥丝的探究的眸光。 “嗯?”艾莉奥丝眼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穷追不舍地抓捕他的视线。 西奥多慌乱地摇摇头。这跟刚才面对邀请冷若冰霜的他俨然是两副模样。 他的反应对艾莉奥丝来说不是个意外的回答。但他不能一直这样,作为二十八圣族诺特家族的继承人,如果没有独当一面的社交能力,很难在以利相倾的纯血家族中不被排挤利用。 艾莉奥丝提醒他:“我们还有三年就要毕业了,你真的不打算再结交一些新朋友吗?” 西奥多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像是责怪的口吻:“我以前明明说过。” “说什么?”艾莉奥丝不明所以。 “没什么。”西奥多忽然加快了步伐。 “别生气呀,西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艾莉奥丝追在他身后问。 “……”这次西奥多连一个词都不讲了。 “走慢一点,慢一点!”艾莉奥丝以为是风声太大没能听见西奥多说话。 西奥多的速度显而易见地放缓,只是仍然闭口不言。 看来他还是很听话的嘛? 艾莉奥丝坏笑着,以从前训练泰迪的语气命令:“停,西奥!” 西奥多即刻暂停了前行,脚跟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转过身,无奈地、幽怨地望向她。 “低头。”艾莉奥丝走近他,颐指气使地说。 虽然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西奥多还是没有迟疑地低下了脑袋。 艾莉奥丝胡乱地在他头顶揉了一通后,又双手捧着他发烫的耳朵顺势抬起他微红的脸。 “不生气了?”艾莉奥丝盯着那双透亮的蓝眼睛问。 “生气。”西奥多别过头,拒绝和她对视。 “那你为什么还听我的话?” “因为我不想让你生气。” 艾莉奥丝被他的振振有词逗得发笑,冷战不是好办法,她决定好好跟他沟通一番:“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呢?” “你忘记了我说的话。” 艾莉奥丝很想问“什么话?”但是她及时把无效问题咽进了腹中。 她开始仔细地回想西奥多到底说了什么话。 这就像在考场上遇到一个有印象的知识点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具体细节的让人抓心挠肝的朦胧感。要把所有有关西奥多的记忆搜索一遍实在是一个浩瀚的工程量,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可没办法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艾莉奥丝打算求饶的时候,西奥多释怀地说:“没关系,艾莉,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不擅长表达,但我的行动会告诉你。” 穿透走廊玻璃花窗的暖阳中,他的笑容温煦柔和,仿佛是许下什么毕生承诺。 第117章 如果不是我 艾莉奥丝以为西奥多会有什么大动作,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就连早午餐也都是一如既往地点到为止,那样的菜量是他固定的七分饱。 又过了几天,她便完全遗忘了这件事情,因为圣诞节假期的作业多到让她头疼不已。 即使是假期,她也不能毫无顾忌地玩乐,在做好功课的同时她还得提前预习下学期的内容。作为上学期斯莱特林的年级第一,她没有理由纵容自己,遑论西奥多不辞辛苦地带着她一起复习,她更没有理由辜负他的苦心。 她学累了也偶尔会抬眸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看它们落到布斯巴顿的南瓜状马车上,看海格教授洒着糖霜的姜饼小屋,看德姆斯特朗凝固在冰面的光亮船身,看禁林茂密树冠冻结的晶莹霜花,看广袤无垠的雪铺筑的洁白绒毯。 只要一回头便是西奥多,他时常能注意到她的细微动作。 她伸懒腰,他就递给她预先准备好的装有咖啡的保温杯,为了迎合她嗜甜的口味,他会加两块方糖。 她叹口气,他就凑近看她一筹莫展的课业论文,陪她解析他已经研究好的魔药成分,替她查找他没有选择的保护神奇动物课的相关资料。 她无意识地摸摸肚子,他就低头看看手表,要是时间还早,他会夸她今天学习状态很不错,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曲奇像奖品一样放到她桌前;要是到了饭点,他就谎称自己饿了,执意要拉着她陪自己去礼堂吃饭…… 艾莉奥丝一度怀疑他偷学了摄神取念,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猜到自己的心思呢? 为了对抗他的读心术,她还特意翻阅书籍寻找破解咒——那是一种名为大脑封闭术的防御性魔法,想要练成它必须清空大脑,集中精神丢开所有的情感。 这很管用,当艾莉奥丝专注学习以后,西奥多果然不能再猜到她任何小心思了,只是一旦因为发饿而分心的时候就又会被他察觉。 即使是这样她也很满意了,至少不会再被时时刻刻看穿。 但当她提起这回事的时候,西奥多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他根本不会什么摄神取念,只是她每次的小动作都太明显,而他又太过了解那些小动作的含义,于是就这样顺其自然地依照她的心意做了。 艾莉奥丝倒是挺郁闷的,她一直沾沾自喜自己在学习大脑封闭术方面有绝顶的天赋,没想到竟然仅仅是跟冷空气上演的一出独角戏。 就这样,在并不枯燥的学习中,迎来了师生们翘首以盼的圣诞节。 艾莉奥丝兴奋的一天从拆礼物开始。 爸爸妈妈寄来的包裹里装着纯手工制作的圣诞毛衣以及一盒子糖霜姜饼人。 普洛弗的礼物是一只装满彩色星星的许愿瓶,他说只要在玻璃糖纸上写下愿望并折成星星装进去摇晃均匀,这只瓶子就会发挥阿拉丁神灯一样的功效。不过不可以贪心哦,它只能帮忙实现三个愿望。 西奥多的礼物是一个椴木地精玩偶。准确的来说不止有一个,拆开可以发现里面装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地精。潘西说这叫套娃,似乎在俄罗斯很流行,但具体的寓意她不太清楚。艾莉奥丝觉得很有意思,把它们摆在床头和泰迪娃娃放在一起。 布雷斯的礼物是一双纤巧的香槟色缎子舞鞋,扣带上镶着大颗亮闪闪的花形钻石,设计十分别出心裁。她在寝室里试穿了一下,普洛弗挑选的红色长裙褶边恰到好处地露出舞鞋缎面,于是她打算穿着这双舞鞋去参加今晚的舞会。 用完晚餐后,达芙妮和米莉森到艾莉奥丝的寝室里一起梳妆,这是属于女孩们的快乐。 “我带来的化妆盒终于派上用场了。”潘西对着她的粉色小皮箱感慨万分。 “艾莉,这次给你喷女士香水,味道会更柔和一点。”达芙妮抱了一堆瓶瓶罐罐过来。 “我带了很多首饰,虽然我知道你们肯定不缺,但试试也没什么不好。”米莉森稍稍勾脚,用她三英寸高的鞋跟合上了寝室门,她兴高采烈地对艾莉奥丝说,“艾莉,你来挑一对耳环吧,保准有你喜欢的款式。” 艾莉奥丝摸了摸自己的茶梗耳钉,婉拒说:“算啦,反正我打算披发,戴什么也看不见。” “让我来给你梳头发吧,我很会扎辫子。”达芙妮自告奋勇地站到艾莉奥丝身后。 她拿起篦子将艾莉奥丝的发丝梳得如绸缎般顺滑,又分出她耳朵两侧的头发拧成辫子挽至额顶固定成发箍的模样,最后用亮晶晶的珍珠和碎钻簪花作装饰,一款美丽简约的发型就这样大功告成。 但这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女孩们聚在一起捣鼓了很久化妆,为了试口红的不同颜色居然都花了半个小时,更别提眼影和腮红的搭配。在起劲的闲聊和八卦谈话中,她们总算在七点三十分的时候匆匆忙忙地换好了礼裙。 走出女生寝室的大门,艾莉奥丝看见普洛弗早已等候在门外。 他穿的是一件暗红色天鹅绒西装,黑色真丝衬衫半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地闪烁着星星项链白金链条的银色光泽。艾莉奥丝一注意到就急忙用双手合拢他的衣领,她责怪地问:“你为什么不像他们一样好好穿衣服?” “我不会系领带,我平常都用领带夹。”普洛弗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灰色领带在她眼前像钟摆一样摇动,得意地说,“我知道你会,你小时候嚷着给爸爸系领带,好几次害爸爸上班迟到。” “你也真是的,就这么信得过我。”艾莉奥丝一把夺走飘来荡去的领带环过普洛弗的脖子,故作深沉地教训道,“难道你不知道要先把衬衣纽扣系好吗?” “不是有你吗?”普洛弗一本正经地说。 艾莉奥丝看得出他心情很好,否则面对她的说教不会是这副模样。 算啦,看在圣诞节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她仔细地替他拴好纽扣,领带几度交叉后灵活地打成了一个温莎结。 他垂眸凝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很美,睫毛卷翘的c弧很美,手指每一个动作都很美。 “好了,就这样吧。”艾莉奥丝贴心地理了理普洛弗的衬衣领使它看起来更整洁。 他凝滞着没有反应,她纳闷地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忽然回过了神。 “穿上这个。”普洛弗把右手递了过来,她这才注意到他手肘间搭着的一件纯白色狐狸毛披肩。 “我不要。”艾莉奥丝抗拒地退了一步,“她们都穿得很少,就我穿长袖也就算了,要是再披一件皮草会被人笑话的!” “会冷的。”普洛弗严肃地说。 唉,这世上有一种冷,叫哥哥觉得冷。 艾莉奥丝坚定地说:“我不穿,我现在一点也不冷。” “那我拿着总行了吧?你冷的时候我再递给你。”普洛弗收回自己的手,拍了拍披肩蓬松的绒毛。 “还真是执着……”艾莉奥丝小声抱怨,他没有听见。 “走吗?”普洛弗装模作样地弯起手臂,示意她像别的女伴一样挽上来。 “嗯。”艾莉奥丝环住他的胳膊,跟着普洛弗朝石门外走去。 从地下走廊到门厅的路上,她看到身边的同学几乎每一对都像热恋情侣,没有兄妹像他们一样成为彼此的舞伴,就连感情最要好的韦斯莱兄妹都各自选伴,这样想着,她搭在普洛弗胳膊上的手就变得不那么自在了。 “怎么了?”普洛弗察觉到她略微松懈的手,他转过头问。 “哦,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很奇怪?”艾莉奥丝实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不会啊。”普洛弗敏锐地感知她话语中的不对劲,“怎么?后悔和我一起了?” “怎么可能?”艾莉奥丝以反问的方式驳回道。 普洛弗突然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询问:“如果不是我,你希望是谁?” 艾莉奥丝出神地望着他,这个问题,她一时间想不出答案。 “西奥多·诺特?还是布雷斯·扎比尼?” 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喜悦,但嘴角仍礼貌地保持着微笑。 第118章 圣诞舞会 “都不是。”她想着尽快结束这个话题,笃定地说,“我只想和你一起跳舞,没有别人。” 不知道普洛弗有没有相信,反正他的脸色稍微有所好转。 她决定谨言慎行,不让这张嘴破坏他们美好的节日氛围。 他们到达礼堂大门的时候还没有到八点钟,各个学院的学生都堆积在这里把门厅围堵得水泄不通。她看到了牵着潘西手的文森特,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甚欢,手掌仿佛被施了粘贴咒一样严丝合缝地十指紧扣。 艾莉奥丝的视线再次翻越过几个熟悉的斯莱特林学生,停滞在身着黑色天鹅绒礼服长袍的德拉科那儿不再移动。 德拉科身边站着一位穿着飘逸的丁香紫纱裙的金发女孩,她双眼是温暖的茶珀色,大概是之前在扎比尼庄园与他共舞的那位。 他们看起来并不亲密,德拉科脸上挂着纯血家族标准式社交微笑,谈话间隙眼睛无意识地游移,双臂呈现拘谨地环抱姿势。他和女孩接触得少,为数不多和艾莉奥丝的相处还总是揶揄嘲讽,想来不把那位女生气跑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环视几圈后,艾莉奥丝没有看见西奥多和布雷斯的身影,他们拒绝了所有女孩的邀请,大概率是不会有兴致参加这场舞会。 终于到了八点钟,礼堂的橡木门缓缓打开,在麦格教授的引领下,学生们秩序井然地走了进去。 礼堂的墙壁上布满了闪闪发亮的银霜,天花板是绚烂的星空与极光,同时还挂着好几百只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围绕墙壁摆放的几十张冰晶小圆桌中央按照德国的习俗立着四根松针锦簇红丝带捆绑的装饰性蜡烛,彩色瓷碟里装着马卡龙、车轮泡芙、奶油烤布蕾等等学生们热衷的甜食。 化着烟熏妆的古怪姐妹乐团拥上舞台弹奏了一首激奋高昂的曲子,她们跟着节奏摇头晃脑,像哥特风格的不倒翁,艾莉奥丝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孩差点激动得将怀里的吉他往地上砸。 鲁特琴、大提琴和风琴的合奏变得宛转悠扬时,领舞的勇士们依次进入五光十色的舞池。 随着舞曲进行到后半段,涌入舞场的人越来越多,普洛弗仍然沉闷地攥着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艾莉奥丝迫不及待地暗示:“普洛弗,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去做点舞会该做的事情?” 普洛弗笑了起来,他的绿眼睛映着星星的光彩:“等不及了?哪有淑女这么主动的?” “绅士也不会刻意把他的舞伴晾在一边。”艾莉奥丝不客气地反驳,她直截了当地说,“好啦,快搂住我的腰,你应该不会不熟悉,小时候我们都是这样做的。” 普洛弗把毛披肩放到了附近的椅背上,然后虚扶住她的腰,牵着她进入舞池。 “你可以再搂紧一点,否则我会觉得是挠痒痒。”艾莉奥丝强忍着因发痒而引发的笑意,按住他的手使它贴住自己的腰肢更实在些。 普洛弗皮鞋底下的舞步产生一刹那踏错般的滞顿,不过在下一个节拍响起前又被她轻快的脚步带动着旋转了起来。裙摆飞扬时,他留意到她脚踝下陌生的舞鞋。 “你今天为什么没有穿我给你买的那双红色高跟鞋?” “因为我感觉这双更好看。” 说完她就后悔了。于是心直口快的艾莉奥丝试图用甜美的笑容感化她小心眼的哥哥。 “你什么时候买的?”到现在为止,普洛弗的笑容未减半分。 “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圣诞礼物。”艾莉奥丝对自己的回答很满意,至少这证明她不是个败家的妹妹。 “谁?”他压低眉毛,是动怒的前兆。 直觉让她明确自己不能把布雷斯的名字说出口。 “潘西。”艾莉奥丝脱口而出。 没有犹疑的答复让普洛弗放松了警惕。 第二首舞曲稍微加快了节奏,对默契有了自信的她不再专注地观察普洛弗的动作。 左顾右盼时,她在许多个不经意的瞬间捕捉到德拉科似有若无的斜睨的眼眸。 艾莉奥丝戒备又挑衅地回瞪他——难道又是想嘲讽她的舞技吗?真是有够无聊。 好在他也并不是那么明目张胆,在她眼神警告数次后,他识趣地收敛了向她投去的目光。 风琴奏出最后一个颤抖的休止符,群舞的时间结束。艾莉奥丝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她向普洛弗使了个眼色,领着他退出了舞场。或许是太久没有跳舞,他明显地意犹未尽,被她拖走的手有几分懒散的重量。 她走到桌边,随意拿了一杯冰镇麦芽威士忌咕噜噜地灌进燥热的喉咙里。 “慢点喝,小心醉了。”忧心的普洛弗一把夺走了她的酒杯。 “这么点酒才不会呢,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艾莉奥丝抗议道。 “艾莉。”是谁在叫她?她回过头。 跳舞时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圆圈的艾莉奥丝现在感到头晕眼花,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璀璨星辉披上西奥多的银色礼服交织成一段素净柔光,他从烛火中缓缓走来。 她克制住因为喜悦和酒精上头而差点扑到他身上的冲动,大喊道:“西奥!” “圣诞快乐,艾莉。”西奥多说完,又转眼看向普洛弗,恭敬地说,“你也是,圣诞快乐,普洛弗。” 普洛弗摇了摇高脚杯,将剩余的酒喝了个干净,对他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我很久没有参加舞会了,所以想来看看。”西奥多解释。 他刻意错开了群舞的环节来到这里。他不想缺席她的圣诞节。 “你来得一点也不晚,大部分人还在舞池里呢,现在正是吃点心的好时候。”趁他们聊天的时候,艾莉奥丝已经吞了一块芒果味的马卡龙下肚。 “很热闹嘛。”德拉科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白色马甲将他的腰身箍得又窄又细,裁剪合身的黑色长裤衬得他双腿修长有致,操在身侧的胳膊拢着他由于太热而脱下的礼服外套,他的舞伴因此没能挽住他的手。 艾莉奥丝把更多的目光放在了金发女孩身上。 她的个子比艾莉奥丝高出四五公分,约莫有一米七。虽然不是一眼就让人惊艳的长相,却很耐看,艾莉奥丝被她温婉的笑容所吸引,连面颊的雀斑也楚楚动人。 “你们好,我叫伊塔·赛尔温,是斯莱特林五年级的学生。”她挥了挥手,大方地朝他们打招呼。也许是自小出入各种社交场合,面对生人她毫不怯场。 普洛弗和西奥多都没有回应,只有艾莉奥丝热情地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我叫艾莉奥丝·温德尔,叫我艾莉就好。” “很高兴认识你,艾莉。”伊塔温柔地握住艾莉奥丝的手,她的眼瞳像煨过的蜂蜜酒一般温暖,“我在学校遇见过你很多次,你很漂亮,所以我记得。” 没有什么能比来自女孩的夸赞更美妙的事情。 不知道伊塔说的是不是真的,艾莉奥丝的心已经乐开了花。 害羞的艾莉奥丝正琢磨如何回应伊塔的夸奖,伊塔便又开口说:“而且不得不说,你的品味也很不错,这双鞋很别致,是市面上我没有见过的款式,应该是你定制的吧?” 艾莉奥丝垂下眼睑看向圆头鞋尖:“这是我朋友送我的圣诞礼物,所以我不知道这是他……她在哪买的。”甚至,她不知道他在哪,周围有没有灯火,眼睛看不看得清颜色…… “原来是这样。”伊塔笑着说,“你的朋友人很好嘛,就像德拉科一样。” “德拉科?很好?”艾莉奥丝回过神挠了挠脸颊,与普洛弗窃窃私语的德拉科听到自己的名字忽然扬起了一根细眉,眼神朝她瞟去,他眼尾的笑比起初在礼堂门口时要松快许多。 当着伊塔的面,艾莉奥丝哪里好意思扫他的面子,她曲意逢迎地说:“算是吧。” 德拉科满意地收回了视线。 她们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些。 伊塔是个很会找话题的女生,语句几乎都以夸赞为主,艾莉奥丝认为自己要是再听下去得飘到礼堂的星空顶上去了,不过她必须得承认自己很吃这一套,于是她有好多次都在想德拉科能邀请到伊塔做舞伴实在是太走运了,他是一个多么经不住夸的人啊。但更多时候,她都在揣度布雷斯现在的境况。 趁伊塔去洗手间的间隙,艾莉奥丝对普洛弗说:“我要出去一趟,你们好好玩,不用等我,还有,照顾好西奥,别冷落他。” 说完,她急急忙忙地提着裙角跑掉。 “你要去哪?把披肩带上!”普洛弗喊道。 “我不要啦!”艾莉奥丝头也没回地离开了礼堂。 第119章 冰雪里共舞 缠绕在城堡石柱上的圣诞彩灯将每一片从天而降的雪花都映照出清莹光芒,覆着白霜的大理石台阶像登往皑皑天堂的云梯,她轻盈地踏过,沿着装饰华丽的曲折小径往前走,穿过一大片闪烁着仙女之光的玫瑰花丛后,来到空旷无人的黑湖边。 布雷斯站在冰面之上,犹如一棵霜雪满枝的松柏。月光把湖照得透亮,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悄无声息地站到他旁边,对他说:“圣诞快乐,布雷斯。” 布雷斯蓦然转过身,恍了神,他盯着她良久,缓缓说:“圣诞快乐,艾莉。” 艾莉奥丝狡黠地弯起眉眼,她拍落他肩头的雪问:“被我吓到了吧?” “没有。”布雷斯忽然勾起唇角,开玩笑似地说,“我知道你会来。” “你怎么会知道?”艾莉奥丝思维飞速运转,然后笃定地说,“我刚才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呢。” “因为……”布雷斯俯身凑到她耳边轻语,“穿上我的鞋,当然得走向我。” 他的声音很低沉,仿佛一记闷鼓横冲直撞地闯入她耳蜗,她不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好一招反客为主。她在心中默默嘀咕,早知道就不祝他圣诞快乐了。 “你换香水了。”沉默中,布雷斯换了一个话题。 对于一个即将失明的人来说,嗅觉更灵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嗯,是达芙妮的。”艾莉奥丝回答。 “我喜欢你本身的味道。” “我是什么味道?” “花蜜、阳光。” “你把我当成蜜蜂了?” 他没有否认,而是说:“熊蜂很可爱。” 艾莉奥丝见过惹人喜爱的熊蜂,她确信这不是揶揄。 布雷斯望向月亮,沉甸甸的白雪又一次落满他双肩。 她意识到他不是蓊郁青松,而是被大雪覆没的松果。 “要和我跳一支舞吗?”她决心让他的心突破雪域。 “在这里?”布雷斯问。 “当然。”艾莉奥丝把手摊在他面前,有种断定他不会拒绝的勇敢。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共舞,所以完全不必扭捏。 “好。”布雷斯爽快地答应,握住她的手。 风声吹响舞乐,布雷斯揽上她的腰,引领她在冰晶地面上跨出第一个舞步。 飘零的雪在无垠夜幕中闪烁,宛如一颗颗飞跃的星辰涌入冰蓝色的浩瀚宇宙。 他牵着她的手举过头顶,裙摆掀开的优美圆弧仿若一朵盛开在冰原的野玫瑰。 她透过雪花棱侧散射的浅淡光晕端详他精致的五官,被霜白浸染的睫羽显得他上挑的狐狸眼湿漉漉的,漂亮的鼻尖和耳朵被寒风冻得呈现暗红色,嘴角勾勒的是一道不刻意却美好的弯弧。欣赏美好的事物总能使人心情愉悦,艾莉奥丝不自觉地抿嘴笑了起来。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布雷斯的声音比月色还要柔和。 “是一个公之于众的原因。”艾莉奥丝故弄玄虚地说。 “是什么?”布雷斯好奇地眯起眼睛。 “一定要听吗?我相信你听过很多次。” “我想听,听你亲口告诉我。”布雷斯耐心地回答。 “你很好看,比很多人都好看。”艾莉奥丝试着模仿伊塔真诚地夸赞。 效果显而易见,没有人能招架住夸奖的威力,布雷斯也不例外。 他笑了,问出的话却出乎意料:“你这样,不怕我爱上你吗?” 为了反击他,艾莉奥丝也问:“你会爱上我吗?” “如果我说我会呢?” 他总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这些让人心颤的词句。 她轻松地笑着说:“你又来了。” “那你呢,你会爱上我吗?”布雷斯试探地问。 “我很聪明的,才不会上当。” 她回应自如,及时结束了这场微妙的问话,也结束了这支不过一分钟却漫长如一个世纪的舞蹈。一定是酒精的原因害她在冷冽寒风中浑身发热,她告诉自己不要再动心,于是松开微微汗湿的手,对他说:“该回去了,一起吧,我可以给你带路。” 艾莉奥丝率先往陆地迈出脚步,她并不确定布雷斯会不会跟上,但复杂的心绪只给了她离开这个单一的答案。 在她踏上草坪的那一刻,她单薄的双肩被溢着夏日药草香的温暖所包裹。 布雷斯把亚麻色的呢子外套搭在了她的肩膀,这是他第一次不带任何询问的主动。 “我不用,我出来的时候给自己施了保暖咒。” 艾莉奥丝试着将它脱下,不过布雷斯的双手没有卸力,反而将她裹得更加严实。 “我不忍心看到你为了来陪我而着凉。”他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好像都没有感情一样,可是字句都透露着关心。 “好吧……谢谢。”那就坦然接受吧,不会欠太多给他,她说服自己。 他们走进静谧的灌木丛里,她打算问他看不看得清楚路,她可以为他点亮魔杖。 在斟酌如何不伤害他自尊心的情况下问出这样的话时,他的手就已经毫无征兆地将手指没入她的指缝,屈指与她相扣。大概是刚刚才跳完舞的缘故,他的体温难得不是冰凉的。 今天的布雷斯很奇怪,主动得过了头。她这样想,却没有挣开他。 “有一点暗。”布雷斯迟到地解释了他的动机。 “嗯,我知道。”艾莉奥丝体谅地说,“这里的确没有刚才的冰面明亮。” 她分不清手掌的潮热来自布雷斯还是自己,心脏没有规律的跳动声却在耳畔清晰可辨。 他是不是经常握别的女孩的手?他是不是对所有女孩都这样? 明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没有意义,她却止不住地去想。 她在余光数次偷瞟后终于忍不住正经地瞧了他一眼。 不知道是否留意到她的目光,他凸起的喉结轻微滚动。 他也在紧张吗?一想到这,她的心好像又雀跃了起来。 在进入灯火通明的门厅前,他们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艾莉奥丝脱下外套对布雷斯说:“谢谢你的外套,我把它用魔法清理干净就还给你。” “不用麻烦你。”布雷斯急忙制止下她准备拿出魔杖的动作,“我喜欢自己处理衣物。” “哦……好。”艾莉奥丝恭敬地把衣服理顺交还到他手上问,“你打算直接回休息室吗?” “嗯,你呢?” “我得去一趟礼堂,我哥哥他们也许还在那。” “好。”布雷斯微笑着说,然后向门厅里走去。 艾莉奥丝松了口气,他却忽然转过身望向她。 “你上当了哦,聪明的艾莉。”布雷斯的声音不深不浅,刚好穿透礼堂传来的交响乐没入她的耳朵里,“其实,回城堡的路我都看得清。” 绚丽的光束洒向他笑得明媚的脸庞,他的眼睛熠熠生辉。 他在她的怔愣中离开,这次是没有回头的背影。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干嘛要用眼睛来骗她呢? 狡猾的狐狸。她对着他的背影暗自埋怨。 艾莉奥丝带着没有答案的问题走进了礼堂,里面不像刚开始那样挤满了人,但也仍然热闹。她穿梭在人群中寻找普洛弗和西奥多的身影,一无所获。 她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举起一杯琥珀色的蜂蜜酒喝了起来。 “艾莉。”德拉科叫道。 艾莉奥丝回头疑惑地打量他:“你怎么一个人?我哥哥和西奥呢?” “普洛弗不是去给你送披肩了吗?你们走后没多久西奥多也离开了。” “我没看见普洛弗,也许他没有找到我,就原路返回了。” 她的指缘不安地摩挲酒杯。 德拉科走上前,坐到离她只有一拳头远的座位上。 她闻到他衣袍散发着香水也无法掩盖的浓烈的雪莉酒味。 太近了,她本来就很燥热。艾莉奥丝不动声色地向另一侧挪动。 “那个……我和赛尔温之间什么关系也没有。”他突然开口。 “什么?你们不是舞伴吗?” “是我父亲要求的,他让格雷戈里看紧我一定要和赛尔温待够两个小时。” “哦……”艾莉奥丝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她问,“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所以,你不用避嫌……”德拉科很小声地回答。 “什么?”周遭一片嘈杂,艾莉奥丝没听清。 “我说,你们女生不是最喜欢八卦了吗?我,我得提前管好你的嘴。”他放大了音量。 “放心好了,我没这么无聊。”艾莉奥丝放下酒杯问,“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不是。”德拉科短促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浅绿色的八角珠宝盒递到她跟前,“喏,给你。” “干什么?封口费?”艾莉奥丝狐疑地问。 “是圣诞礼物!”德拉科红着脸,没耐心地把八角盒塞到她的手里。 盒子被他揣了不知道多久,留有他体温的余热,甚至融入了他淡淡的香水味。 “圣诞礼物?”艾莉奥丝谨慎地打开了盖子。 没有惊悚的爆炸声,没有突然蹦出来的弹簧小丑。映入眼帘的橄榄绿丝绒垫上有一枚银色的小狼胸针,小狼的眼睛是两颗碧绿的翠榴石,与艾莉奥丝的双眸如出一辙的灵动。 居然不是恶作剧?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她心里发酵,她微愣了几秒。 “怎么样,还不错吧?”德拉科高昂着下巴,期待地问。 “嗯,很好,谢谢你。”艾莉奥丝合上礼盒,略带歉意地说,“不过我还没有准备好你的礼物,你可能得稍微等两天……” “算了吧,我又不缺什么。”德拉科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假设你一定要送的话,就送我那根淡黄色的发带吧。” “淡黄色发带?” “就是魁地奇世界杯比赛那天你扎头发用的……哦,我不是什么奇怪的收藏癖,单单是因为得那晚我们从营地死里逃生,所以我觉得很有纪念意义,说不准还可以用来辟邪。” “发带辟邪?什么奇怪的招数……”艾莉奥丝低声嘟囔。 “你该不会舍不得吧?” “一根发带有什么舍不得的,我也没这么小气好吧?但发带在寝室,不如明天再给你。” “不,我今天就要。”他固执地说,“万一你反悔了呢?我现在就跟你去取。” “那伊塔呢?你不可以把她一个人放在这。” “她比我还先走呢。”德拉科站起身往外走去。 “为什么你还在这?”艾莉奥丝跟上他的脚步。 “我看到你冒冒失失地到处乱窜,我想着得替普洛弗看好你。”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都能放心伊塔一个人回去,还不放心我?” 德拉科不悦地说:“这不一样好吗?而且,你为什么叫她‘伊塔’?你们才刚认识不到两个小时,而我们差不多用了一年的时间才称呼彼此的教名。” 艾莉奥丝提高语调指责道:“你现在来怪我吗?当初是你说我‘乡野粗汉’!” 德拉科的气势超出预计的减弱,他自我怀疑地问:“我……我有这么说吗?” “当然了。”艾莉奥丝也不是不依不饶的人,她洒脱地说,“不过看在你送我圣诞礼物的份上,往日恩怨就一笔勾销吧。但,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又为什么拖到现在才给我?害得我都没有时间安排你的礼物。” 听到这个问题,德拉科走下楼梯的那一步险些踩空。 在看不见的阴影下,他的脸比微醺还红了几度。 他思索不出如何回复,艾莉奥丝却自问自答:“不过也的确是个惊喜啦。” 她轻巧地拍了一下他的臂膀,他抄在裤子口袋里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 为了不被她发现自己的紧张,他选择简单地应道:“嗯。” 原来他也有胆小怯懦到不敢随心所欲讲真心话的时候。 当他花了半个月设计图纸,花了节省一年的零花钱定制胸针,花了一整天将珠宝盒捏在裤子口袋里犹豫纠结的时候,他迟钝地意识到,他正在取悦她,在意她,喜欢她。 第120章 许愿瓶的第一个愿望 他们刚回到休息室,就遇见从看守女生寝室大门的青铜石像方向缓缓走来的普洛弗。 “德拉科,你先回去。”普洛弗简短地说。 “啊?”德拉科不解地皱了皱眉毛,他往艾莉奥丝的方向一瞥,见她窘促的表情,他意识到事况不妙,“好吧,那礼物你明天早上再给我。” “行。”艾莉奥丝小声说。 “艾莉奥丝,给我过来。”他语气平淡,却让她倍感震慑。 普洛弗往休息室角落的巫师棋桌走去,他把披肩放到桌面,翘腿坐到扶手椅上,抬眸看她。他的目光杂糅着许多晦暗不明的情愫,好像有什么要冲破眼眶,又好像本该午夜绽放的烟花快要在此时爆破。 艾莉奥丝垂着脑袋不敢直视他深幽的绿眼瞳,她知道自己一定是露出了马脚。 “坐下。”普洛弗敲了敲桌子。 现在他打算把她放到对弈的位置。 “不,不用,我站着就可以。”艾莉奥丝忐忑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普洛弗站起来朝前走了两步,与她鞋尖相抵。 她的视野中多了一双红棕色的皮鞋,它本是与她的高跟鞋相配。 她抬起头,顺着凌乱的领带往上看,微敞开的锁骨处星星项链还在闪动光芒。 “你确定要这样讲话吗?被别人看见,会以为我在欺负你。”普洛弗倾垂脖颈,他们的鼻尖离得更近,从他温热的吐息中,她获得一丝令她惶恐的压迫感。 她没有足够的底气促使自己筑起防御的战线,在肆虐的嚣张气焰下,她唯有顺从。 “那我还是坐下吧。”艾莉奥丝识趣地蹿到椅子旁规规矩矩坐下。 “你刚刚去做什么了?”普洛弗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问。 “我去黑湖,然后遇到了布雷斯……”她心虚地绞动放在双膝间的手指。 “遇到?你的意思是,是巧合吗?” “不……因为我猜到他在黑湖。”艾莉奥丝又一次耷拉下脑袋,她不清楚该怎么解释。 “哦,心灵感应对吗?”普洛弗嘲讽地弯起唇角,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逼问,“然后呢?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跳了一支舞。”艾莉奥丝尝试着掰开他的手以缓解自己紧绷的脖子,她的呼吸都快不顺畅了。 “很好,你倒是没有骗我。”他弯下腰,另一只手撑在棋桌的边缘,而放在她下巴的手移至她的脑后,手指没入发隙,意外的寒凉让她头皮发麻。 她的耳边响起他的声音:“艾莉奥丝,你别想骗我,我生来就住在你的眼睛里。” 一段无声的审视后,普洛弗问:“你喜欢布雷斯,对吗?” “不对。”她拨开他的手,挺了挺腰背,她终于敢肯定地回答了,“我去找他只是出于朋友的关心。” “朋友?”他质疑地重复这个词。 “他的眼睛快要看不见了,我很多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的难过。作为旁观者,我不知道要怎样开导他,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他一个人这么孤独地过圣诞节,我可怜他,仅此而已。” “你可怜他。”他笑出了声,激动地说,“为什么我善良的艾莉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呢?我不明白,我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想通,选我做舞伴的是你,在舞会上撇下我的也是你,艾莉奥丝,我对你来说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人吗?” “不是这样的,普洛弗——” “我不要你虚伪的解释,艾莉奥丝。我要你明白,你选了我,就不能放弃我,你牵着我的手,就不能走向别人。”他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喉咙有着因为克制而充血的沙哑。 “我……”她像被岩皮饼哽住了一样说不出话。 “好好休息。”在她的默然不语中,他选择罢休。 普洛弗拿走披肩,往后退了一步。他倦倦地、恹恹地望着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消耗了他所有的精力,“也许这些关心对你来说很多余,反正,你都不会在乎。” 他离去的背影像退潮的洪水,沉溺的她终于得以呼吸。 艾莉奥丝回到了寝室,潘西不在,她可以独自清理纷扰的思绪。 要怎么办呢?写一份检讨书,会不会被德拉科看见笑掉大牙? 又或者是当着他的面向梅林起誓今后都不会再犯错? 不,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 艾莉奥丝游移的目光最终锁定在床头柜的许愿瓶上。 她不确定这个瓶子能否实现愿望,但既然和普洛弗有关,她想试试。 于是她在抽屉里翻找出亮晶晶的糖果,拆开,糖喂进了嘴里,包装纸被她写下了愿望——希望普洛弗不要再生气,永远也不要生气。 紧接着她摇了摇瓶子,透明的玻璃里乍现一团微弱的光,手中的瓶子也开始发热。她确信那不是手传导的温度,难道星星真的听到了她的愿望? 艾莉奥丝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她开始期待明天。 —— 第二天清晨,当许多同学都因为熬夜而酣睡时,艾莉奥丝来到了休息室。 好不容易等到七点钟,西奥多的身影显现在男生寝室的通道里。 “早安,艾莉。”西奥多微笑着问,“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睡不着,我昨晚上跟普洛弗吵架了,所以我想早点起来等他。” “吵架?方便告诉我原因吗?”他担忧地问。 “我不是舞会中途出去了一趟吗?然后……唉,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应该不难看出我们经常吵架。” 瞧她垂头丧气的模样,西奥多安慰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没关系的,你们是亲人,总会和好的。”西奥多温柔地说,“我们在这里一起等他吧。” “你真好,西奥,要是普洛弗有你一半宽宏就好了。”她笑吟吟地看着西奥多,心里那艘摇摇晃晃的小舟仿佛遽然有了船桨。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钟摆摇动数次,始终不见普洛弗的影子。 艾莉奥丝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为了缓解她的焦躁,西奥多提议:“艾莉,别担心,他应该是和你吵完架后焦虑到很晚才睡着,所以得花点时间补觉。不如我们先去礼堂吃早饭吧,普洛弗最心疼你了,你要是饿坏了,他肯定更气恼,你总不希望你的哥哥积郁难纾吧?” 她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走吧,我们吃完就去图书馆,午饭的时候他总会在。” 今天的早餐是黄油可颂、莓果松饼和苹果酥皮派等等法式餐包,艾莉奥丝把每一种没尝试过的口味都和西奥多分着吃了一点,除此之外,她还喝了一杯西奥多给她加热过的甜牛奶。享用完甜食,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们收拾餐盘打算离开,艾莉奥丝发现了那颗熟悉的、进入礼堂的金色脑袋。 “我看见了德拉科,他跟普洛弗同寝,我去找他问问。” 艾莉奥丝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粉色的长条状的小盒子,是以前在奥利凡德先生那里学习制作魔杖时对角巷的羽毛笔专卖店搞大促销活动她薅来的。 “这个……是什么?”西奥多小心翼翼地问。 “是之前漏送给德拉科的圣诞礼物,他指定要要的,还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否则我就该伤脑筋了。”艾莉奥丝的语速很快,她嘱咐道,“那我先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嗯。”西奥多乖乖地点头。 艾莉奥丝快步走到德拉科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背。 “谁啊,不想活——”德拉科猛地转身,厌弃的脸转瞬笑容满面。 “大早上戾气就这么重。”艾莉奥丝嘟哝着,把手中的盒子递到他眼前。 “你居然还找了个礼盒?这么用心!”德拉科欣喜地接过羽毛笔盒,眼珠亮得像两枚金加隆。 “哇,是什么让我看看?”文森特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的礼物,干嘛给你看?”德拉科大手一挥,拍了文森特脑袋一掌。 “好兄弟嘛,看看怎么了?”文森特委屈地捂着自己的后脑勺说。 “你也没有把帕金森送你的给我看啊。”德拉科灵巧地调转了一个方向,把盒子像宝贝一样揣在怀里,生怕被文森特抢走。 “那能一样吗?她是我……女朋友。”文森特害羞地抿了抿嘴唇。 “怎么不一样了?艾莉也是我……”德拉科顿了顿,嗫嚅道,“女性朋友。” “好了,你们别吵了,一根发带而已,没什么好稀奇的。” “你……你怎么就说出来了。”德拉科闷闷不乐地抱怨。 “我来呢,是有要紧事问的。”艾莉奥丝没有理会他,兀自问,“我想知道,普洛弗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吃早饭?” “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德拉科难得没有戏耍她,而是直白地给出答复。 她感到安心许多。看来普洛弗是真的睡着了,而不是在躲着她。 “那你感觉他有什么异样吗?”她又问。 德拉科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好像昨天晚上他的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你们吵架了?” 艾莉奥丝拖腔带调地问:“想知道啊?” 德拉科傲慢地说:“一般般吧,如果你一定要告诉我的话,我不介意做你的树洞。” “我才不呢。”艾莉奥丝晃动手指朝他们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你们慢慢吃吧,我去图书馆咯。” 她依稀听到身后文森特不依不饶地追问德拉科:“什么发带啊?她为什么送你发带?” “闭嘴吧你。”德拉科白了他一眼,低头看向礼盒的瞬间愠色淡去,他喃喃,“说就说吧,反正,迟早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 第121章 从未停止的爱 西奥多说得没错,他们果然在午餐时间看见了消失一上午的普洛弗。 艾莉奥丝扯了扯西奥多肘腕的袖子,请求他陪她一起去和普洛弗同坐。 西奥多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他们端着用过的餐盘和饮料杯走到了普洛弗身后。 艾莉奥丝放下餐盘,捋顺裙子坐下,做足了淑女姿态,她文雅地说:“普洛弗,中午好。” “中午好,艾莉。”普洛弗用余光扫了她一眼,淡然地切开盘子中被酱汁浸泡的牛肉卷。 他没有赌气叫她‘艾莉奥丝’了,不错,这是个好的开端。 西奥多也坐了下来,他没有插话的想法,毕竟兄妹的吵架也属于家事的范畴。 艾莉奥丝咬了一口炸猪排,然后开始心不在焉地用叉子戳焦脆的金黄色面衣。 她有些苦恼,还要再说点什么呢? 在一声声不耐烦的“咔嚓”中,西奥多关切地问:“觉得不好吃吗?” 艾莉奥丝刚张口想要否认,普洛弗就把自己的盘子推到了她面前:“不想吃的话,给我。” 她犹豫地攥紧刀叉。她也不是不想吃呀,今天的猪排分明炸得外酥里嫩…… “好。”艾莉奥丝把残缺的猪排放到了普洛弗的碗里,谄媚地笑道,“有哥哥真好。” 她仔细观察普洛弗的表情,按道理来说他应该乐得压不下嘴角,可是他没有,他很平静。 他们只用了十来分钟就结束了这顿午餐,艾莉奥丝和西奥多打算回寝室睡个午觉,而普洛弗则准备留在公共休息室预习下学期的课程内容。 和西奥多互道午安后,艾莉奥丝却并没有给普洛弗自由活动的打算。 “你为什么不去睡觉?”普洛弗把书放到圆桌上,回头看向步步紧跟的艾莉奥丝。 “那个……我可以陪你。”艾莉奥丝垂在大腿两侧的手攥着衣袖,她期望得到的回复不要太残忍。 “看来你精神很好嘛。”普洛弗拉开椅子,她分不清他的语气有几分调侃有几分较真。 “不好,跟你吵完架我根本睡不好。”艾莉奥丝摁住他扶在椅背上的手,向他走近了一步,“对不起,普洛弗,昨天晚上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舞会,我总想着以后我们会一起参加很多次宴会,会一起跳很多支舞,所以疏忽大意,没有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机会。但我应该明白的,越是亲近的人,是越要珍视的人。” 她情真意切地望着他的眼睛没有一点眨动,她想让他确信这是真话。 “我,我没有再想那件事。”普洛弗移开了视线,结结巴巴地说。 “你不生气了?”艾莉奥丝歪着脑袋闯进他的视野里,笑得灿烂。 “不生气了。”普洛弗低声说,抽离开被她压住的手。 “太好了!”她扑到他怀里双臂环绕他的腰。 普洛弗有一瞬错愕,然后无法控制地搂住她,是更用力的拥抱。 他当然不会再生气,他心爱的妹妹把许愿瓶的第一个愿望送给了他。 他当然不会再生气,他确认被她珍视的那一刻他甘愿把余生所有悉数奉献给她。 他当然不会再生气,他无法确定这是否会成为他们最后的拥抱在他决定割舍以后。 他低头问她:“但……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有了喜欢的男生,可不可以第一个告诉我?” “这有什么不可以?”艾莉奥丝仰起脑袋,眼角漾着明朗的笑,她伸出小拇指举到他眼前,认真地说,“那你有了喜欢的女孩也一定要告诉我哦。” “好。”他勾住了她的小指头。 他一直都在履行着,从未停止。 因为他的爱,早就说过千万遍。 —— 圣诞后的假期就像泡了水的毛衣急速缩皱。 一月中旬学校恢复了上课,同时迎来了一位新教授——格拉普兰,她将临时代替海格任教保护神奇动物课。德拉科对这个安排很满意,他很早就看不惯大胡子海格了。 格拉普兰教授放弃让学生们摆弄海格教授饲养的那些随时都会喷火花的炸尾螺,她领着大家路过马厩,走向禁林边缘的大树,树下拴着一只纯白到耀眼的独角兽,也许是人太多,它惴惴不安地用金色的马蹄刨着泥土,扬起带角的头颅。 同学们一见到它便情不自禁地发出感叹,有好几个女孩兴奋得直跺脚。 “男孩们都往后站一站。”格拉普兰教授拦住好奇得探脑袋凑上前的波特,郑重其事地说,“独角兽更喜欢女孩的抚摸,所以,女孩们先站到前面来,小心地靠近,一个一个来……” 男孩们被赶到了马厩栅栏边,女孩们则围绕大树排列成一个圆弧形的队伍。 艾莉奥丝也喜爱得挪不开眼睛,但她不打算去争抢抚摸的机会,因为每个女孩的目光都炯炯有神。她喜欢欣赏因为热爱而散发魅力的她们。让她们先去吧,她想,总会轮到自己的。 她站在队列外围期待地搓手,时刻通过缝隙注意独角兽的动向。 “你想看的话就挤进去呀,怕什么?”德拉科突然走了过来,他抱着双臂,一副张扬跋扈的模样。 “我没有在怕,我只是在等候排队。”艾莉奥丝耐心地解释,她不想在神圣的独角兽面前暴露自己的坏脾气。 “哦,那我勉强陪你一起等吧。”德拉科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报纸,“你要看看打发时间吗?” “那就勉强看看咯。”艾莉奥丝学他无所谓的语调说道。 她拿走他手中的报纸,海格的脸居然占据了头版一半的位置。 “彩色的?”艾莉奥丝诧异地说,“我第一次看到彩色的动态照片呢。” “是最新款魔法相机,据说价值堪比飞天扫帚里的火弩箭。唉,这个不重要,你往后看!”德拉科着急地手动帮她翻了一页。 艾莉奥丝依照报纸里的文字念出了声:“一位名叫德拉科·马尔福的四年级热心学生提供消息——我在海格的课堂上差点受到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攻击,是我的朋友救下了我,她受了很严重的伤,花了很长时间休养。我们都讨厌海格,但我没有能力做更多,所以,我只能借此机会说明,我非常诚挚地感谢温德尔小姐。” “梅林啊,你怎么敢,怎么敢写我的名字!”艾莉奥丝惊骇得以甩开咬住手指的炸尾螺的姿势扔掉手中的报纸。烫手,实在是烫手至极! “我说,你反应不用这么大吧,我知道我这么说会很让你感动,但报纸是无辜的。”德拉科蹲下身把报纸捡了起来,眯着眼睛心满意足地瞧了瞧,又把它叠得整整齐齐放回了口袋里,艾莉奥丝从没看见他对自己的教科书有过这般爱护。 她有些内疚自己摔掉了那份报纸,他应该很在乎它,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接受《预言家日报》的采访,而他讨厌的波特已经被刊登过数次,想到这,她的语气软化了下来。 “你……你这样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误会什么?我哪句说的不是事实?”德拉科趾高气昂地问。 “呃……我的意思是,你在报纸上只提到了我的名字,也许别人会误会我们的关系。”艾莉奥丝艰难地解释。 “那就让他们误会好了,我们的关系本来就是……”德拉科咽了咽唾沫,概括道,“生死之交。” “谁跟你生死之交了?我不要。”艾莉奥丝嫌弃地拍了一掌他的肩膀。 “你说不要就不要?那我多没面子!” “你莫名其妙把我名字登报纸上,我就不要面子了?” “我就是给你面子才感谢你好不好,其他人我都没提!” …… 不远处的普洛弗默默注视着他们,他伸手接过一片从苍茫天际飘落而下的雪花。 他的掌心捧着晶莹的雪水,好像有什么被浸湿,好像有什么很冰凉,他好像明白为什么人们常说十指连心,而眼睛是心的窗户。 第122章 普洛弗的认可 一个星期后,艾莉奥丝从和潘西的聊天中得知布雷斯解散了绘画俱乐部。她有些郁闷自己作为创建者之一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不过细细想来,她对画社好像没有做出什么突出贡献,平日里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布雷斯一手操持,更别提那场反响热烈的画展了。既然没有她的付出,布雷斯就完全没有通知她的义务和必要。 自从画社解散后,她路过七楼左侧那扇紧闭的小木门时总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当然她也清楚布雷斯心中的怅然要比她多得多。如果不是越来越糟糕的视力状况折磨着他,他不会情愿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也绝非是他一朝一夕的念头,他选择避开通知艾莉奥丝,是不希望得到她的同情和怜悯。她理解,所以没有过问缘由,没有冒昧安慰。 星期四,弗立维教授让大家在魔咒课的课堂上练习和召唤咒功用相反的驱逐咒。 这个咒语对于初试者来说很难掌握,由此一来,教室中任何没有粘黏在地板上或墙壁上的物品都被同学们弄得飞来转去,连弗立维教授也失重地飘浮在半空中。 明目张胆的混乱是交头接耳的最佳时机,德拉科一边挥动魔杖一边和普洛弗窃窃私语:“斯内普教授今天早上和我说他放在办公室里私人储藏的非洲蛇树皮不见了,虽然各个办公室的钥匙是互通的,但教授们不至于如此下作行窃,而除了他们以外,就只有我碰过钥匙。” “所以,斯内普教授怀疑你了?”普洛弗问。 “那倒没有,他让我留意身边行踪可疑的同学。” “你留意到谁了?” 德拉科突然把杖尖对准了艾莉奥丝桌前的羽毛笔,一个上挑,羽毛笔便“嗖”地弹了出去。他顽劣地笑着看她,念出了她的名字:“艾莉奥丝。” 艾莉奥丝斜瞪他一眼:“你有什么毛病?” 德拉科挺直脊背,振振有词:“你昨天晚上没有来上天文课,而今天教授的办公室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不会是艾莉做的。”西奥多用飞来咒让羽毛笔恢复到了原始的位置,“目前我们已知的非洲树蛇皮用途就是熬制复方汤剂,但艾莉显然没有喝下药剂变幻自己形象的需求。” “就是,你难道不知道非洲树蛇皮的作用吗?”艾莉奥丝理直气壮地说。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他挑了挑眉说,“试探你的反应。” 艾莉奥丝控制从旁边飘来的软垫猛地砸向德拉科的脸。 “啊!”德拉科揉了揉被砸痛的鼻子,但看起来并不生气。 她得意洋洋地晃了晃魔杖,问:“这个反应喜欢吗?” “真是太喜欢了。”德拉科嘴硬地说完后,转头朝普洛弗告状,“你得管管你的好妹妹,否则今晚和你共寝的可能会是一只被砸死的幽灵。” “那正好,我不用再听你打呼噜了。”普洛弗气定神闲地用驱逐咒把软垫赶到了他们应该瞄准的箱子里。 “我打呼?你确定是我打呼?”德拉科拽着普洛弗肩膀不可置信地摇晃,“你给我说清楚,普洛弗。” “好吧,好吧,不是,没有。”普洛弗无奈地承认。 “喂,怎么能这么勉强?”德拉科慌乱地瞟了一眼艾莉奥丝的表情,她正抿唇含蓄地憋笑,似乎还在和西奥多低语些什么。 这下他更着急了,他凑到普洛弗耳边说:“快好好解释,我不打呼噜的。” “他们不会在意这件事的。”普洛弗淡然置之。 “我在意,我在意行了吧。”德拉科咬牙切齿地捏住普洛弗的肩膀。 他在艾莉奥丝面前的光辉形象可不能因为普洛弗简单的一句话就毁于一旦。 “艾莉,德拉科不打呼。”普洛弗大声说。 “你做什么?”德拉科面色难堪地用手肘捅了捅普洛弗的腰,他的声音小到没人能听见。 “我?为什么要告诉我?”艾莉奥丝听得云里雾云的,她不解地用食指指向自己,“我又不和他睡,打不打呼噜对我根本没影响啊。” 普洛弗连眼皮都懒得抬,他耸肩说:“是德拉科非要我澄清的。” 一道道魔法光束映透了德拉科红到淬血的耳根。 这时,下课铃救命般地响起。 “好,我知道了。”艾莉奥丝飞快地收拾书本准备按照刚才和西奥多商量的计划去图书馆抢个明亮的位置,她背起书包朝普洛弗和德拉科笑着挥手说,“拜拜,祝不打呼噜的你们两个今晚有个好梦。” 西奥多和艾莉奥丝离开后,德拉科拖走了普洛弗即将捧起的课本,他忿忿地问:“你故意整我?” “没有。”普洛弗瞥了一眼被他夺走的书,心平气和地说,“我不介意你帮我一起带回寝室。” “我才不。”德拉科啪地一声把书摔在了桌上。 “你发什么疯?”普洛弗问。 “承认吧,你就是故意的。” “你喜欢她?” “谁?”德拉科倏地睁大了眼睛。 “艾莉。” “我……我怎么可能?”德拉科强行牵扯出一丝笑意掩饰自己的慌张。 “不然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我在意?你想多了,普洛弗。”德拉科眼神不安地游离。 “我了解你,你总想吸引她注意,可是演技实在拙劣。”普洛弗深沉地说。 “我……”德拉科哑口无言,沉吟片刻,他垂下脑袋妥协说,“你别告诉她。” “恶作剧不会打动她。”普洛弗戳了戳德拉科的胸口,“用心,她会领会到。” 德拉科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亮闪闪的,嘴角的笑泛着罕见的傻气:“你认可我?” 普洛弗眨眼的瞬间隐去若有所失的怅惘,他抱起书,面色平静地把视线移向别处。 “太好了,那我们以后就是真的亲兄弟了!”德拉科兴奋地蹦起来揽住他的肩。 普洛弗扒开他缠绕的手臂,径直往教室门外走:“你这话说得太早了。” 德拉科匆促地追上他的步履,勾肩搭背地贴在他身边,笃定地说:“我会努力做好你妹夫的,你相信我,我真的很喜欢她。哦,对了,你跟我说说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有没有什么过敏的,忌口的?诶,等等,我回寝室用小本子记录一下,你怎么不讲话了?正经时候别装高冷呀……” 第123章 你这样蛮可爱的 二月份,艾莉奥丝的狼化比上个月提前了些日子。 她在身体感到异样时本来还暗自庆幸今天只用出席上午的占卜课和草药课,可偏偏穆迪横插一脚,把第二天早上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调换到了当天傍晚。 虽然这三年来她称病向在午夜上天文课的辛尼斯塔教授请过许多次假,但面对冷酷无情的穆迪,她很担心他凶神恶煞的机械眼珠一个转溜就洞穿了她隐秘的小心思。 可如果没有把老师亲手批签的请假条交给级长就直接旷课会被扣除很多学分,她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情断送了自己继任斯莱特林年级第一的可能。 无论如何,她必须得找个理由去哄骗穆迪。 上个月已经在辛尼斯塔教授那里把拉肚子的借口用过了,感冒发烧什么的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患上的,而且她总不能真去把自己的腿脚摔断请一个伤残的病假…… 只有一个办法了。 下午,艾莉奥丝没有和西奥多一同前往图书馆学习,而是到休息室找格雷戈里讨要了他妈妈亲手制作的花生酱。这对格雷戈里来说是无价珍品,他每天早上都得舀一大勺涂抹到吐司片上。消耗得很快,但他妈妈为了让他减重,派猫头鹰捎来的时机和数量都不稳定。如果不是一旁的文森特帮艾莉奥丝说好话,格雷戈里是断然不会舍得答应的。 “你少吃一点,我妈妈下次寄过来不知道得多久了。”格雷戈里不情不愿地从男生寝室通道走了出来,他抱着罐头站在艾莉奥丝跟前,丝毫没有要给她的意思。 “我一定不会吃太多,就一点点!梅林会见证我。”艾莉奥丝双手合十,眸底一片虔诚。 “一定一定要少吃。”格雷戈里的语气掺杂着几分悲戚的庄重。 “我知道,我保证!”艾莉奥丝伸手去拿,可他把玻璃罐子攥得死死的,捏得指头都泛白,艾莉奥丝憋了口气使劲儿一扯直接抢走了玻璃罐子。 一场毫无悬殊的较量后,格雷戈里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垂头叹气地回到了寝室。 艾莉奥丝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一个丑丑的鬼脸:“哼,真是太不够意思了,枉费我年年都把西奥勾画的考试重点分享给你,一口花生酱都这么计较。” 她来到茶几前拧开咖啡色铁盖,用自己准备的银匙挖了半勺子花生酱喂到嘴里。 浓醇香甜,还带有又沙又脆的颗粒感……很不错嘛。 “艾——莉——奥——丝。” 德拉科在沙发后拖着做作冗长的音调叫喊她的名字。 他倾身撑在沙发靠背上,对着她的后脑勺问:“鬼鬼祟祟的,又在干嘛?” 艾莉奥丝烦躁地转过头,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德拉科呆愣了一瞬,吞吐问:“你,你的脸怎么了?” 艾莉奥丝摸了摸发烫的脸,自己也感到惊讶,她没想到见效这么快。 德拉科的目光迅速落至摆在茶几上的花生酱罐头,他走到茶几前试图看个仔细,得到确切答案后他大惊失色:“你吃了花生酱?大小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对花生过敏吗?” 艾莉奥丝不悦他问责的语气,生硬地回答:“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过敏干嘛还吃花生酱?” “我……馋。”她语气渐弱。 “走,去校医室。”德拉科抓住艾莉奥丝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拽起。 她急忙撇开他的手,惊惶拒绝道:“不,不行。” 艾莉奥丝感觉自己的嘴也开始发麻发肿,她没功夫再和德拉科纠缠。 “你别管我了,我会照顾好自己。哦,对了,你回寝室的时候帮我把花生酱还给格雷戈里吧,谢谢了。”说完,她捂着脸仓促跑出斯莱特林休息室。 —— 艾莉奥丝敲了敲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的木门,里面传来阴沉的声音:“进。” 艾莉奥丝打开门,探了个脑袋进去,笑眯眯地问:“下午好,穆迪教授,我没有打扰您午休吧?” “嗯。”坐在办公椅上的穆迪把弄着扶手转了四十五度面向她,他悠悠说,“的确打扰到我了。” 很明显,穆迪是不欢迎她的。 耐不住她脸皮厚,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还是主动走进了办公室。 进屋后,艾莉奥丝笑得更谄媚了,她实在佩服自己强大的心态,居然能在讨厌的穆迪面前笑容可掬,不过她也不能确保这笑容能否讨好穆迪,因为她已经麻木到无法控制自己脸部肌肉的走向了。 “什么事?”穆迪冷冷问。 这还不明显吗?她的脸都肿胀成这样了,当然是要请假了! “教授,今晚的课我不能参加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伤心地说,“我没法见人了,我得去校医室。” 穆迪用粗哑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装病?别忘了我过去的职业,这样的花招我见得太多了。” “不,是真的,教授,我爸爸妈妈从来没让我接触过花生,今天我看见有同学在吃花生酱,我觉得好新奇,也秉着一颗探究的心去尝尝,结果没想到就这样了。”她眼泪汪汪,声线颤抖,说得如此逼真,快要把自己都骗过去了。 穆迪短促而嘶哑地笑了一声:“真是愚蠢。” “什么?”艾莉奥丝瞪大了眼睛。 “我没有责备你,孩子,我是说,你的父母自以为是的保护和爱,很愚蠢。” 艾莉奥丝很想与他理论一番的,但请假要紧,她把愤慨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所以,教授……您可以帮我批准请假条吗?”艾莉奥丝谨慎地问。 “只此一次,我不期望看到你以别的原因再次缺席我的课堂。”穆迪把椅子又转回办公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羊皮纸,用笔尖蘸了蘸墨水,问,“你叫什么名字?” “艾莉奥丝·温德尔。”她毕恭毕敬地回答。 “哦。”穆迪歪斜的嘴巴意味深长地张大,魔眼疯狂乱转,“我记得你。” 她以为穆迪只是忘了自己的名字,原来搞半天,穆迪完全没有认出她? 好吧,看来她的脸已经肿到面目全非的地步了,她得尽快去校医室才行。 “教授,第一天和您见面就冒犯冲撞到您属实不是我的本意……” “你不用解释过多,我明白,勇气可嘉。”他说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潦草地涂画。 教授的课堂多是实战演练,课后向来没有书面作业,她没见过他写字,但他的字迹张狂中又格外有形,粗犷的男人字迹通常都杂乱到没边,穆迪着实是打破了她的刻板印象。更让她困惑的是,穆迪写字和她有着同样的习性——每写几个单词便会下意识地扭转笔尖。 在一切都还来不及思虑的时候,穆迪把请假条递给了艾莉奥丝。 诡计得逞。她已经笑不出来了,只能点头哈腰地道谢,飞快地离开办公室。 走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刻,德拉科一手撑在门框,一手拦住她的去路,艾莉奥丝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眯着眼睛俯首,气息铺天盖地地逼近:“你不去校医室而是跑到办公室来请假?” “我……”艾莉奥丝脚跟后退到墙壁,哑口无言,她一时间想不出合理解释。 完了,德拉科好长一段时间都因为非洲树蛇皮的丢失疑神疑鬼的,不会又无端联想到别的吧? “你逃课怎么不带上我?你明知道我也不喜欢疯眼汉。”德拉科话锋一转,看似责怪的口吻语气却比她想象中温柔百倍,“不过你这方法不值得提倡,瞧瞧你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 艾莉奥丝固执地狡辩:“我没有逃课,我只是单纯想吃花生酱。” 她拍开他的手,从他拦截的手臂下钻过。 “你又要去哪?”德拉科大步追了上来。 “还能去哪?当然是校医室。”艾莉奥丝为了摆脱他,加快了下楼的步伐。 “哦……”德拉科应着,随她拐到了第三层的楼梯口。 “你干嘛总跟着我呀?还有,你为什么知道我花生过敏?”艾莉奥丝停下脚步厉声问。 “我……”德拉科眼神飘忽,喉结不由自主地沉下,“我猜的。” “猜的?”艾莉奥丝狐疑地打量了他一顿,他扯着嘴角做出自以为镇定实际却显得憨傻的表情,艾莉奥丝懒得再细想,她继续往前走,无奈地说,“算了,这世界上稀奇的事情太多了,连穆迪这么粗鲁的人都有艺术细胞,凭你的观察力能联想到我花生过敏也不奇怪。” “艺术细胞?穆迪?你确定你脑子没有病糊涂?”德拉科地问,“你是用什么超水准的想象力把这个词和疯眼汉联系在一起?” 艾莉奥丝吃力地皱起眉头:“好吧,我不太确定,但他给我签请假条的时候,总下意识地旋转笔尖,我小时候画画为了把碳素笔用得均匀会习惯性地转笔,久而久之连用羽毛笔写字的时候都改不掉了,不信你问布雷斯,他也会这样。” “据我所知,他不可能是这么雅致的人。按照疯眼汉力求严谨的性格,他要是会画画,伦敦数十年来的黑巫师通缉令大概都是他亲手所绘。” 他们进入校医室,由于清楚过敏缘由,庞弗雷夫人很快就找好了药剂。艾莉奥丝喝下后,脸部颊刺痒难耐的症状缓解了许多。庞弗雷夫人去储藏室里拿更多的药剂时,德拉科戏谑地戳了戳她的脸:“你这样蛮可爱的。” 尽管艾莉奥丝麻木到毫无知觉,但莫名其妙被德拉科碰了一下,她煞是不自在地别过头。 见艾莉奥丝没有明确的拒绝,德拉科更来劲了,他轻轻捏了一把,嘴巴瞬间张成o型:“哇,真的好软,你要不要自己摸摸看?” “你……”艾莉奥丝气得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因为校医室禁止喧哗,如果不是今天狼化再加上过敏导致的双重病态,她一定会痛骂他,不,痛揍他一顿! 这时,庞弗雷夫人从储藏室里走了出来,德拉科格外自然地从庞弗雷夫人手中接过了治疗过敏的药剂,他心情很好地说了声:“谢谢。” 艾莉奥丝一把夺走德拉科手里的药剂,没精打采地说:“搞不懂你,连药剂都抢。” 德拉科无辜地摊开双手,唇畔仍旧含笑:“我只是想看看这玩意儿的标签上写了些什么。” 身体不适的艾莉奥丝心情极为躁郁,她走出校医室,红肿的脸因为发麻而失去控制,只能面无表情地奚落:“哦,原来是魔药天才无时无刻的求知欲在作祟。” “是吗?魔药天才?你也这么认为?”德拉科咧嘴笑得更明朗,他绕到她身后,喋喋不休地说,“你是自己这么想的,还是听别人说的?但是不管怎么说,我都不得不夸奖一下你的眼光很是不错,很有辨别能力嘛,我还以为你天天跟西奥多在一起,会更偏心他呢,还有啊……” “你能不能闭嘴?”艾莉奥丝忍无可忍。 “我难得夸你一次,你是不是害羞了?” 话音刚落,艾莉奥丝就一拳把德拉科捶到走廊边的盔甲堆里去。咣啷咣啷,他坐倒在地,银色头盔不偏不倚地套在了他的脑袋上,只露出两只迷茫的灰蓝色眼睛直直盯着艾莉奥丝离去的背影。 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呢?他摸不着头脑。 第124章 是我在想你 普洛弗要上黑魔法防御术课,所以不能陪伴艾莉奥丝度过这个夜晚。但她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孤独对她来说已经不是挑战。 喝了狼毒试剂后艾莉奥丝便躺在了船板上,可没多久,飘浮着碎冰的湖面掀起一阵轩波。 听到这熟悉的水花声,艾莉奥丝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莱西亚。”她闭着眼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我。”莱西亚贴在了船缘,艾莉奥丝能感受到一股潮湿的热空气在靠近。 她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今晚的月光仿佛是堆积三尺深的霜雪覆盖在她的眼皮上,沉甸甸的,她难以撑开。她很好奇莱西亚为什么来了,是完成使命了吗?是遇到困难吗?可是她也没有力气询问。 在安静到能清楚听见莱西亚身上的水珠滚落到湖泊中的啪嗒声时,他喃喃问:“你没有想我,也不想睁眼看看我吗?” 艾莉奥丝虚眯着眼望向他朦胧的脸,她反问:“你怎么知道就我没有想?” “我说过,你想我的时候,我就会来。” “你现在不是来了吗?” “因为是我在想你。”莱西亚不假思索地回答。 艾莉奥丝很郁闷他总是把暧昧轻佻的话说得坦率逼真,这样的语气甚至会让她怀疑自己有一颗石头般的心才不去想念。可她只是佩戴了他的耳针,又不代表是他的恋人。 “你找到你要找的公主了吗?”艾莉奥丝扯开话题。 “我不敢肯定……但,我希望我找到了。”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去见她?” “我正在看着。” 莱西亚逆着月亮,她只能看清凝在他颔侧的水珠闪烁的光。 艾莉奥丝一头雾水。他正在看着什么呢?光溜溜的船板吗? 不,事实上,船板上还有她,她完全不明白他话语的意味。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猜哑谜。”艾莉奥丝别扭地说,她觉得莱西亚在捉弄自己。 他认真地说,神情却莫测不明:“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塞拉和玫的女儿。” 他发梢的水顺着皮肤下滑,刚好滴落在她的爪子上,她冷得一激灵,将爪子缩到了身下。 “你究竟需要我讲多少遍呢?我的爸爸是盖伦·温德尔,我的妈妈是黛西·维斯塔。” “这一年来我走访了很多个国家,你给的信息替我排除了不少女巫,绿色眼瞳并不多见,在纯血家族中更是少之又少,到目前为止,唯一符合筛选条件的只有梵妮·维斯塔,她从二十年前的五月份开始就销声匿迹,没有下落,就是我要找的下落。” 艾莉奥丝下意识地蜷了蜷身子。梵妮,她母亲的姐姐,离家出走从此杳无音讯的姨妈。 莱西亚怎么把这些事情都打探得一清二楚?这真是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艾莉奥丝生气地说:“你说的梵妮是我的姨妈,她的确离开了维斯塔家族,但你怎么能够认为她会和塞拉扯上关系?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怀疑到我头上,只因为我身上流着维斯塔家的血吗?这个理由很牵强啊,不得不说,要不是你咬伤了我,我根本不会和狼人产生任何交集。” 莱西亚激动得双手发颤,小船也被迫随之动摇:“我说过,我没有咬伤你,这不是谎言,却是蹊跷之处,我无法解释在没有唾液接触伤口的情况下让你产生狼化的异变。更何况你的狼人形态比正常体型娇小太多,而人类身高却一直在变化着,我敢肯定你不是侏儒。唯一的可能,就是十五年前,塞拉和梵妮为了保护你,采用了某种禁制魔法封存了你狼人的特性,又把年幼的你托付给了黛西·维斯塔,也就是现在抚养你长大的母亲。” 他一定是思虑了很久,这番言辞有理有据,无可辩驳,艾莉奥丝的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忐忑。不过她在打了一个疲累的哈欠后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她怎么能跟他一起犯糊涂呢?她怎么能怀疑自己的身世呢?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深深地爱着她,仅仅因为莱西亚猜测的只言片语,她就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吗?凭什么。 “好了,我要休息了,我不想和你探讨这种无端的推论了。”艾莉奥丝侧过了脑袋,不再面对他。 莱西亚不死心地轻戳她弯曲的后背:“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找古树印证吧,它会告诉我们答案。”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她哆嗦了一下,却没有理会他。 她昏昏沉沉地睡着,后背有温柔的手掌轻抚,这使得她安心了许多,所有因为身世产生的惶恐像恼人的虱子统统被那双手细腻地拨开,倾洒的月光也变得暖烘烘的,她喜欢这个梦,又或者,是梦中的那双手。 第125章 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 艾莉奥丝再次醒来时,发现是普洛弗搂着她。 从湖岸线升起的第一缕曦光照亮他熟睡的容颜,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浅淡的阴影坠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像雪山上柔软静谧的黑土,一如他深厚丰沃的爱意。 她有多久没有被他环抱,又有多久没有这样注视过他了呢? 她怀念每一个枕着普洛弗臂弯入睡的夜晚,他的呼吸比任何晚安曲都有效,她怀念每一个靠在普洛弗胸膛睁眼的清晨,他的亲吻比任何早安铃都管用。 她很早以前就想,要是他不是哥哥就好了,那么长大以后就可以嫁给他,她依然姓温德尔,却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人不能太贪心啊,假如他不是哥哥,他怎么还会对她好呢?又怎么还会爱她呢? 她也是从那时起这样想,还是做他的妹妹吧,纵使不能一生相伴,但爱是永恒的呀。 普洛弗盛满阳光的睫羽轻微颤动,他醒了。 艾莉奥丝匆忙闪避了他的目光,真糟糕,她都在瞎想些什么呢? “你刚刚在看我吗?”普洛弗的嘴角噙着清风般和煦的笑。 “不,看你干什么?” “哦。”他信了,然后点点头,问,“你醒了多久?” 她抿唇说:“有一会儿了吧。” “那你还打算在我腿上待多久?”他轻声问。 艾莉奥丝意识到,她的确还躺在哥哥的大腿上。 是太过惬意,又太过自然,以至于她毫无察觉。 她挣扎着坐直了身子,摸摸地上的砂砾,又揉揉屈起的膝盖,一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要回去吗?”艾莉奥丝握着自己的手,问。 “等会儿吧,腿麻了。”普洛弗捶了捶自己的腿,看向她,意味深长地问,“你最近是不是吃了太多零食?” “没有啊。”一秒钟后,艾莉奥丝恍然大悟,她爬跪起来举起拳头恐吓道,“普洛弗!你又欠揍了是不是!” 他抬起头,眼眸的温柔随着笑意化开。 “别以为你嬉皮笑脸的就不会有事了!” 艾莉奥丝凶巴巴地挥动拳头,下一刻却“哎呦”一声失去重心滑倒,慌乱之中,她双臂挂住了普洛弗的脖子,整个人的重量都倾身压下,他即刻接住她,所幸身后的石壁支撑没有让他们双双躺地。 她纤细的手臂像朝颜花的藤蔓柔软地缠绕着,他仿佛闻到弥散经年的馨香。 那双迫近的眼睛,像一泓澄明的绿泉,也是辉光下他不敢惊扰的清凌碧波。 他别过只需稍微低垂便能亲吻她的唇,扶稳她。 艾莉奥丝松开手,收敛了刚才的嚣张气焰。她不自然地坐好,拢了拢校袍。 他们默契地没有说话,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把颤抖的心跳和炽热的怀想留在胸腔。 嘶鸣鸟叫穿透层云,灿烂碎金铺遍泊地,艾莉奥丝的脸隐匿在晃动的光斑中,她不自信地问出苦苦折磨她的疑问:“普洛弗,如果……我不是你的妹妹,你还会对我好吗?” “你怎么会不是我的妹妹?” 艾莉奥丝收回视线,支支吾吾地说:“我……我问问而已。” 他沉闷了一会儿,试探问:“我们艾莉也有心事了?” “才没有呢。”艾莉奥丝若无其事地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泥土,对他说,“我要回去补觉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拜拜,草药课见。” 第126章 撒娇的德拉科 “喂,你下课后打算做什么?” 去温室的路上,德拉科轻拍她的肩膀,一脸坏笑地从后面蹿了出来。 “去图书馆啊。”艾莉奥丝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可不像你,吊儿郎当的。” 德拉科挑眉说:“趁疯眼汉不在学校,待会儿陪我去一趟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艾莉奥丝斜睨着看他:“你要干嘛?” 德拉科迅速调整出愤恨的情绪,攥紧拳头激昂地说:“我昨天在课上赶草药论文,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害得我熬了一个通宵才把论文赶完,今天我要是不去搞点破坏简直对不起他的离开。” “哈哈哈……” “笑什么?哪里好笑了?”德拉科不解地问:“你到底去不去?” 艾莉奥丝故意不紧不慢地回答:“你怎么不叫普洛弗一起?” “人多了行动不方便。”德拉科被问得失去了耐性,他拖着长腔说,“哎呀,你就去吧。” “等等。”艾莉奥丝深吸了一口气,诧异地张圆了嘴巴,“你这是算撒娇吗?” “呃……”德拉科的喉咙里迟疑地发出一阵生锈齿轮般嘶哑的声音。 她刁难道:“你再撒个娇求求我,我就去。” “你别得寸进尺啊,爱去不去。” 她高昂起下巴,摇头晃脑地说:“切,那我就不去咯。” 德拉科犹疑片刻,在他们走到被灌木丛围绕的小径时,他羞怯地含着嘴唇,似乎鼓足了勇气,拉着她的手袖低声说,“艾莉,陪我去吧……” “哈哈哈哈……”艾莉奥丝又一次忍俊不禁,她肆无忌惮地捏了捏德拉科涨红的脸,不可置信地问,“你,你确定你还是德拉科吗?是你没有睡醒,还是我没有睡醒?” 德拉科不服输地用力揪起艾莉奥丝的脸,大声问:“睡醒了吗?” “痛,痛,痛!”艾莉奥丝死死捏住他的脸颊高呼,“你快放手!” “你说你去不去?”德拉科胁迫似的问。 “去,去,去!”艾莉奥丝无奈答应,“你赶紧放开!” “我不放,你先放!”他目光倔强。 “你别怪我不客气!”艾莉奥丝咬牙加大了力度。 “啊!该死!一起放!”德拉科疼得眼泪汪汪,他不得不先服软,“我说三二一,一起放!三,二,一!” 他们立刻松开了手,不约而同地捂好自己烙着红色印记的脸。 “哼。”艾莉奥丝气鼓鼓地快步走向温室,德拉科也紧接着跟上。 气温舒适的玻璃房子里,稀疏地站着早到的十来个同学,艾莉奥丝一眼便看到了普洛弗和西奥多,她走到他们中间, “艾莉,你的脸怎么了?”西奥多担忧地左右观察她遮掩的脸,想碰又不敢碰地抬起手,“是昨天过敏还没好吗?” “不会是……亲了吧?”文森特八卦地凑了过来。 “滚,梅林的臭袜子怎么没塞进你嘴里?”德拉科烦闷地用手肘一把推开了文森特。 普洛弗也同频地给了文森特一个数落的眼神,他问:“到底怎么了?” “被马蜂屁股蛰了。”艾莉奥丝委屈地对普洛弗抱怨。 德拉科听后,不甘示弱地说:“被屎壳郎咬了。” 艾莉奥丝隔着普洛弗远远地向德拉科质问道:“你家屎壳郎咬人?” “嗯,我家!屎壳郎咬人。”他欣然点头,刻意加重发音一字一顿地说。 “所以,你们两个打了一架是吧?”普洛弗若有所悟地问。 “是她先攻击我。”德拉科说。 “我捏捏你的脸怎么了?你昨天不也捏了?” “你昨天还一拳把我砸进了铠甲堆里呢!” 他们一番争执,最终把可怜的目光都落在普洛弗身上,试图寻求一个客观正义的公道。 普洛弗想责怪德拉科不成气候,心中却又有种难以言说的窃喜。 他肃容,公平公正地说:“你们谁也不让谁,我也谁都不帮。” 艾莉奥丝不快地撇过头,哗啦啦地翻阅《地中海神奇水生植物和它们的特性》,她没有注意到忧郁到连书都没心思看的西奥多,却察觉了木桌对面格雷戈里幽怨的眼神。 好奇怪,他为什么这样? 上课后,普斯劳特教授开始讲解如何给跳跳球茎换盆。 艾莉奥丝用胳膊肘捅了捅普洛弗,问:“格雷戈里今天看我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普洛弗压低了音量说:“德拉科收缴了他所有的花生酱罐头,能不怪吗?” “德拉科疯了吧?这么贪吃?”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是贪吃呢?” “除了贪吃还能为什么?那花生酱味道确实不错。” 普洛弗没有再回话,艾莉奥丝也把这个疑惑放到了一边,因为普斯劳特教授马上就要让他们亲自动手操作移植了。学生们每两个人为一组,按照座位次序来排列,艾莉奥丝刚好和西奥多搭档。 艾莉奥丝表情扭曲地从托盘里抓起猛烈蹦跶的跳跳球茎,她顺着西奥多木讷地拿着铁铲的手看上去,他苍白的脸兴致恹恹,和她刚进门时的神情截然不同。 “你怎么啦?”她关切地问。 西奥多的视线与她交汇,又很快转移,他摇摇头。 “你一定有什么话要讲。”艾莉奥丝把不听话的跳跳球茎塞进了土壤里,用力地摁住,西奥多上前,用铲子挖了许多潮润的泥土覆盖上去,他们的配合桴鼓相应,跳跳球茎不再挣扎。 西奥多还是没有开口,艾莉奥丝放弃去拿第二个跳跳球茎,追问道:“西奥,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告诉我好吗?我们之间没有什么难以开口的呀。” “我想……”西奥多咽了咽口水,轻轻说,声音像淡进雾里的雨,“我或许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什么人选?”艾莉奥丝问。 西奥多吞吞吐吐地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下次,捏我吧……我不会拒绝你。” “原来你是想说这个?”艾莉奥丝用沾着泥土的手轻轻揉捏西奥多的腮颊,她笑道,“像这样?” “嗯……”没有意料到她这么快上手的西奥多神色明显地恍惚了一下,他随即恂恂地用余光环视周围,小声说,“但是,上课的时候会不会不太好?” 他现在个子虽然长得比她高,可实际上和小时候孩子气的脾性一样一点没变。 西奥多实在比德拉科好欺负太多,逗弄他总会叫艾莉奥丝有种负罪感。 她放下手,对他说:“好啦,不逗你啦,快用手帕擦擦脸,我的手可脏了。” “不,不用。”西奥多说,“不脏,我下课再清理吧,现在我们先完成教授的任务。” “那好吧。”艾莉奥丝转过头,解开绑在托盘上跳跳球茎的绳索。 他默默盯着她的背影,左手小心地抚过粘着黏土的肌肤,嘴角不自觉地抿出月弧。 第127章 抓着我或者牵着我 下课后,艾莉奥丝履行承诺和德拉科一同前往四楼的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从温室回城堡的一路上艾莉奥丝都在念叨自己有多么的宽宏大量,就算脸都被他掐肿了还依然言而有信。也许是怕她临时反悔,德拉科破天荒好脾气地附和没有反驳。 为了隐蔽,他们在无人经过的道路施了幻身咒悄悄潜入。 艾莉奥丝注视着德拉科颤抖的握着钥匙的手插入锁孔。 “你用斯内普教授的钥匙开这扇门,会不会惹麻烦?” 他不以为意地说:“不会,天塌下来有斯内普教授顶着。” “你可真是他的得意门生……” 德拉科转动了锁芯,他把门缝开到能侧着身子进入的宽度,让艾莉奥丝先进去。 那天急着拿请假条,她根本没来得及注意办公室的布局,而如今和德拉科鬼鬼祟祟地到这,她看到桌面上裂了缝的玻璃大陀螺、墙面上映照着许多黑色人影的镜子、窗户下排着七个钥匙孔扣锁的巨大箱子,她居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阴森气息。 德拉科倒是自在,他大摇大摆地在办公室晃荡,寻找值得他作乱的物件。 艾莉奥丝尾随他身后,怯怯地说:“我感觉这里有点古怪。” 他纤长的手指散漫地划过书脊,慢条斯理地问:“怎么?害怕了?” “还好……但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啊……”德拉科回过头,唇畔含着玩味的笑,本以为他又会揶揄几句,没想到他握住她的手放到他的校袍口袋处,轻声说:“抓着我,或者,牵着我。” “谁想抓着你啊。” 艾莉奥丝抽出手,却又被他拉了回去。 德拉科歪着脑袋,眼中笑意不减,哄小孩似地说:“我想,我想你抓着我,可以吗?” 这无异于是给了她一个台阶,她没有挣脱,因为攥着他的衣袍心中的确感到踏实。 不过,今天的德拉科也够古怪的…… “你想找什么?”艾莉奥丝问。 “学术报告、教学汇报之类的,这对教授们来说很重要,等我找到了一定全给他烧干净。” “既然是重要的东西,他肯定会放到柜子里或者抽屉里呀。” “哦,你说得对。” 德拉科蹲下身,打开书架底层的柜门,光线照亮了黑漆漆的隔层,透明的玻璃器皿中装着各种魔法药剂材料。 “非洲树蛇皮?”德拉科取出只剩了一点斑纹蛇皮残渣的玻璃罐仔细端详。 艾莉奥丝扯扯他的衣角,指了指柜子暗角处说:“那儿还有蚂蟥、草蛉虫、流萤草!” “这该死的疯眼汉是不是偷来的?”德拉科义愤填膺地起身,“我要去告诉斯内普教授。” 艾莉奥丝急忙摁住了他的肩膀,劝说道:“你别冲动。虽然我也很怀疑,但是我们没有证据,疯眼汉大可以说这是他私藏的,这样一来,遭殃的反倒是我们俩。偷偷摸摸地闯进教授的办公室,你说我们会被安上什么样的罪名?” 德拉科想了想,觉得好像很有道理,便老实地蹲了下来。 艾莉奥丝提出疑窦之处:“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柜子里装的都是用来制作复方汤剂的药材,他难道在教学的同时还在为魔法部执行什么特殊任务?” “他早就退休了。”德拉科疑忌地说,“我认为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说出了她心中所想,于是艾莉奥丝激动地握着德拉科的手说:“极有可能!” 德拉科敛眸看向被她捉住的膝盖上的手,羞赧地轻舔下唇。 “我们再去找找,说不定有别的收获。” 艾莉奥丝提议后率先起身,往办公桌的抽屉走去。 德拉科也跟了过去,他们各自拉开一个抽屉把手,在不打乱物品原位的情况下翻查。 “真是邋遢,这么破的羊皮纸还留着。”德拉科满脸嫌弃地用指端把一张大大的正方形羊皮纸撂到了一边。 “那上面写着什么?”艾莉奥丝随口一问。 “什么也没写,完全空白。”德拉科说。 “怎么会呢?既然没用,他何必留着?”艾莉奥丝凑过去拿起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会不会是用了什么隐形药水?” 德拉科若有所思,他掏出魔杖,用它敲了敲羊皮纸,念道,“急急现形。” 刹那间,细细的墨水线条像蜘蛛网一样从杖尖触碰过的地方蔓延,纵横交错,延伸到羊皮纸的每一个角落,而最顶部赫然出现了绿色的花体大字: -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 -专为魔法恶作剧制造者提供帮助的诸位先生隆重推出——活点地图 “有意思。”德拉科顿时来了兴致,他扬起一半唇角,眼睛闪闪发亮,“上面是霍格沃茨的地形图,还有署名,这不是疯眼汉的东西,我猜他大概是从某个学生那里收缴来的。” “你瞧,还有许多移动的小黑点。”艾莉奥丝眯着眼睛细致观察,忽然,她心下一紧,惊呼,“是所有学生的名字!疯眼汉不会是要视奸我们吧?” “我们在这里。”德拉科迅速找到了他们所处的四楼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 艾莉奥丝沿着德拉科手指点触的位置看去,她发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克劳奇先生?”艾莉奥丝疑惑地说,“他上次圣诞舞会都生病没来,现在怎么突然到学校?” “糟了,先别管这个,快走,他正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赶来。” 德拉科飞速地把地图卷好放回原位,拽着艾莉奥丝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默不作声地回到长廊,没有看到克劳奇先生的影子,迎面而来的只有“咚咚”杵着拐杖的穆迪。艾莉奥丝本想就这样擦肩而过,但生性多疑的穆迪叫住了他们。 “站住,你们两个小滑头,在这里做什么?” 穆迪的眼珠子滴溜地转动,目光停留在他们相牵的双手上。 艾莉奥丝下意识地缩回手,德拉科却把她攥得更紧,她的手心浸着些微汗意。 德拉科向前站了一步,把艾莉奥丝往身后拉。 穆迪歪斜的嘴脸被他的后背遮挡得严严实实,被烛光渲染得灿亮的金发散发她前所未觉的磅礴辉光。他的手怎么会这么暖啊,她快要被这颗来自广阔宇宙的太阳释放的热度融化掉。 可下一秒,德拉科的话就让艾莉奥丝咋舌。 “就像您看到的这样,找个隐蔽的地方,谈情,说爱。”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可听语气倒是坦然潇洒得很。 艾莉奥丝不动声色地捏了一把他汗湿的掌心,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德拉科反而将另一只手背到身后,温柔地轻拍她,仿佛是安抚她不要害怕。 他的举动令她愕然。原来斯莱特林行事乖张的小混蛋也会有这么可靠的一面? 她怔愣到不知道穆迪说了些什么,德拉科又回答了些什么。她回过神来,发现穆迪已经走远,德拉科紧绷的肩颈倏地卸了沉重的力道,而他们滚烫的手还依然紧握。 “没事了,走吧。”德拉科泰然自若地说。 他迈步时,脚下忽然打了个趔趄,艾莉奥丝眼疾手快地扶稳他。 “脚……脚滑。”德拉科讪讪笑了笑,浅灰色的眼睛眨了又眨。 她才不会信呢。很明显的,他就是被吓到腿软。 不过,他又怎么会不害怕呢? 自从穆迪把他变成白鼬以后,波特许多次都用穆迪的名头恐吓他,且次次成功。 他又是哪里来的勇气在那一刻克服这样的恐惧呢?她不得而知。 “这里的地板,的确太过光滑。”艾莉奥丝没有拆穿,她将手摊在他跟前,微笑说,“这次,换你抓着我吧。” 第128章 你心里有我 回去的路上,艾莉奥丝还在思索穆迪办公室里所见的怪异事物。 他为什么要储藏那么多用来制作复方汤剂的药材呢? 他用那张活点地图到底是为了在霍格沃茨监视谁呢? 作为一个校长亲聘的教授和魔法部的王牌傲罗,他怎么会对校规和法律条令都不熟悉? 如果现在的穆迪是喝下复方汤剂的伪装者,那么真正的穆迪又去了哪?他又到底是谁? 如果那张地图确实发挥着效用,那么他们为什么没有在楼梯口看见克劳奇先生,却看见了地图上没有显示的穆迪? 难道是克劳奇先生假冒着穆迪?这说不通啊,他们曾经在学校宴会上同时存在过,遑论堂堂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完全没必要假冒退休的老傲罗。 她所了解到的第二个叫巴蒂·克劳奇的只有克劳奇先生的儿子小巴蒂,可布雷斯说过,他早就死在了阿兹卡班的监狱…… 她不能再细想了,她的脑容量不再能够支撑她分辨归纳所有的信息。 因为比这更困惑的,是她自己的身世。 莱西亚说得言之凿凿,倘若不真凭实据说服他,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离开霍格沃茨的,再继续纠缠不清下去,恐怕她狼人的身份就该被迫暴露了。 夜晚,莱西亚如她所想的出现在了寝室的窗户外,幸好潘西和文森特在休息室里你侬我侬,没有回房间,否则艾莉奥丝就该倒霉了。 她叹了口气,整理了衣衫,决定出门。 要是给他吃了闭门羹,这只率性而为的狼,指不定会搬起湖底的石头砸了玻璃破窗而入。 “你来了。”莱西亚望着从帐蔓下缓缓走来的她,他快步上前迎接,软塌塌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月光淋在他湿透的毛发上焕发着稀薄的银光,一如他剔透的紫色眼睛。 就算看到他这副模样,她也仍铁石心肠地冷脸肃然道:“我是来了,但我来是想告诉你,放弃吧,别再跟我论证你荒唐的猜测了。” 莱西亚的耳朵即刻耷拉了下来,黯淡几度的眼神中带有些许倔强与不甘:“不,不荒唐,你肯定是的,和我回去吧,我们去找古树。”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总不可能你找不到公主,就随便拉个人凑数吧。” “我……”莱西亚无法袒露自己暗藏的私心。他当然希望她是狼人出身。 艾莉奥丝抱着双臂傲慢地说:“瞧,你说不出来了吧,你就是想把我拉去完成任务。” “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没有定论,为什么不和我去古树?这样我们都可以得到真相。” “退一万步来说,假若我真的是你所说的什么公主,我就这样堂而皇之和你回去,那群谋反的对王位虎视眈眈的狼人,岂不是会找准时机对我痛下杀手?” 莱西亚似乎看到一点希望,眼睛重燃光亮:“我的尾巴可以保护你。” 毛茸茸的尾巴绕到他身前,他摸了摸它。他很喜欢他强大的尾巴。 “我不要,你怎么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人?”艾莉奥丝严词拒绝。 “我拼死都会保护你,绝对的,不会让你受伤!”莱西亚信誓旦旦地说。 “没用,你们狼人一贯狡猾得很。”艾莉奥丝摆摆手说,“顺便的,你今天帮我把你莫名其妙弄的那个什么结印解掉。” 他警觉地向前一步,盯着她的眼睛问:“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我从来就没有想要拥有你啊。” “可是你都没有取下来过,我能感受到。” “强行取下会让你承受剜心之痛,我怎么忍心?” “那就代表你心里有我。”莱西亚斩钉截铁地说。 他怎么能这样想?他怎么能一点疑问词都没有? 艾莉奥丝思量着下一句反驳的话,莱西亚却更先抱住了她。 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箍着她的腰身,他低头将下巴抵在她颅顶。 湖水的咸腥与皂角的清香包裹着她。 他的力道不容抗拒,她感觉整个人快要镶进他的身体里。 尽管浑身都是湿的,可胸膛散发的热度就要烫坏她紧贴的脸颊。 他软着嗓子,低沉又沙哑,似是乞求:“既然已经拥有了,就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这是在做什么?他怎么丝毫也不懂得怕羞啊。 她试着挣脱,但不过是徒劳,她又捶打他紧实的胸脯,可他大概只觉得挠痒痒。 “你先,先放开我……”艾莉奥丝无力地呻吟。 “那你,答应我了吗?”莱西亚放松了一点力度,给了她头部活动的缝隙,垂眸看她。 “好好好。”艾莉奥丝无奈告饶。 莱西亚的手乖乖抽离。她恢复自由,看见他身后高调翘起的狼尾巴。 太过分了,卑鄙无耻的大尾巴狼! 她灵机一动,想着不如将计就计。 “你说,我是公主,对吧?”艾莉奥丝狡黠地扬起眉毛。 莱西亚点头说:“嗯。” “那你得为我效忠,对吧?” “嗯……”莱西亚补充道,“除了让我离开你,我都可以办到。” “不,我只是想说,我要睡觉了。你不会不放我走吧?” “我……好吧,那明天,明天再见?”莱西亚不确定地说。 艾莉奥丝装作没有听到,径直走向常青藤帐蔓,刚走两步,她又凶恶地竖起手指警告道:“还有,不要出现在玻璃窗外,要是被我室友发现了,我们俩就完蛋了!作为下属,你有义务保证我的安危!” 莱西亚站在原地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驯顺:“那我每天晚上就在这里等你。” “随便!”艾莉奥丝大步流星地走回地道。 再晚一秒,她就装不出这么冷漠了。 第二天夜晚,她没有去船屋,莱西亚却信守承诺没有出现在玻璃窗外。 艾莉奥丝暗自得意,狼人公主的话当真管用,要早想到这个办法就好了。 不过她偷偷去过一次船屋,她远远地望着莱西亚埋头坐在船舷。 那样小的舟和他一米九的大个子融合到同一场景看上去十分违和。 他是不是傻呀?干嘛还等着呢?快走吧,快离开吧,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是他也有很多疑问吧?为什么她没有出现,为什么她就这样扔下他? 于是她再也没去看过,她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他缠上,又或者怕自己临时心软。 二月二十四日的第二场比赛是在水下举行的。克劳奇先生又一次缺席,他的病还没好。 艾莉奥丝联想到活点地图上的名字,以及办公室里制作复方汤剂的药材,对穆迪的怀疑更深了。 比赛激烈地进行着,岸上的观众不知道黑湖底的情况,只知道勇士们需要前往湖底美人鱼的地盘解救被困的人质。 芙蓉·德拉库尔没能救回自己的妹妹,只获得了二十五分;塞德里克·迪戈里第一个带着秋·张返回,获得了四十七分;威克多尔·克鲁姆第二个带着赫敏·格兰杰返回,获得了四十分;哈利·波特最后一个返回,却因为解救了罗恩·韦斯莱和德拉库尔的妹妹,得到了四十五分的成绩。 比赛后的一个星期,《巫师周刊》里的不实言论又一次肆行全校。 报纸上的某一页印着波特的彩色照片,其中写着格兰杰、波特和克鲁姆的悲情三角恋。 艾莉奥丝对格兰芬多的感情史不感兴趣,却对那张彩色照片情有独钟,她实在太想拥有一个能够即时打印彩色照片的相机了,可那一定价格不菲。她爸爸虽然在魔法国会有不小的官职,却一向清正廉洁,工资对付日常开销算是富足,但要想买什么奢侈的物品实在够呛。 她叹了叹气,不打算再想。 过了一个星期,莱西亚似乎按捺不住了。 他不知道从哪里偷了一件校袍罩在身上,若有若无地穿过庭院吹哨吸引她注意,又或者在她目光所及之处,他顺着耳朵划一轮半弧,用两根手指朝内指向自己的眼睛,最后调转方向指了指她。 在贝奥图克的语言中,想念和耳朵的字形结构极其相似,都是弯弯如月牙的形状。 所以,他的意思是——“我看着你,我在想你。” 她真恨自己拥有一双能读懂他隐喻的眼睛。 艾莉奥丝通常会趁普洛弗或者西奥多不注意的时候眼神警告、威胁他不要再来。 可是他不再那么听话,简直像鼻涕虫一样黏人,连上课时也会在窗外,在长廊逗留。 所幸今年三强争霸赛人员鱼龙混杂,学校里安保警惕性不强,又有德姆斯特朗高大的同学做遮掩,否则他早就被当成可疑人抓捕了。 西奥多和莱西亚打过照面,不会轻易被糊弄,他问艾莉奥丝那是谁,她当然不能告诉他了,西奥多也很懂事地没有追问。他早就决心全心全意地相信她,哪怕面对一个明知的谎言。 如果莱西亚也能这么懂事就好了。她想,她已经很明白地告示着她在躲着他。 第129章 那你就跟我走吧 达芙妮的妈妈送了她最新款魔法照相机当做生日礼物。 正是花团锦簇的春天,于是达芙妮提议姐妹们一起去景色秀美的地方拍点照片。 她们到庭院拍了些不知名的野花,效果不是很令人满意,然后又去了温室后的郁金香花海。夕阳余晖映照满地斑斓,艾莉奥丝偷偷摘了一支最鲜艳的黄色郁金香放到口袋里,她也想把灌满花蕊的晚霞和她世界里的颜色送给他。 一人一张照片后,她们沿着草坪去到石头屋旁的南瓜菜园。 海格的南瓜很是与众不同,个头顶天立地的大,她们当中最高的米莉森站在南瓜前也显得娇小可人,所以每个人都很钟爱和南瓜合影,她们想着要是离开霍格沃茨,恐怕很难再有机会见到这样的南瓜了。 忽然一道轻佻放荡的哨声从禁林边缘传来。 莱西亚斜倚着大树,笼着兜帽,半张脸都隐在阴影中。 看到艾莉奥丝移拢的目光,他敛起下颚,唇角淡扯着,略显不羁的痞气。 该死的,他怎么敢明目张胆地出现在这里! “又是他。”潘西疑惑地问,“他最近常常出没在你周围,也是你的追求者?” “是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吗?”米莉森问。 “可他穿着霍格沃茨的校袍。”达芙妮说。 “总之不是斯莱特林的,我都没见过他。”潘西说。 “我也没见过。”米莉森附和道。 “别管他了!”艾莉奥丝着急打断道,“天色不早啦,我们拍完就赶紧回城堡吧。” “好。”达芙妮把相机交给了艾莉奥丝,她知道她对相机的喜爱。 她们轮流拍了几次,艾莉奥丝拿着相机的手微微颤抖。 起初对拍照的新鲜感被现今的恐慌感消磨殆尽。 还好她们的要求不高,一致认为艾莉奥丝的摄影技术差强人意。 女孩们有说有笑地返程,艾莉奥丝的魂不守舍地跟在她们身后。 “怎么了,艾莉?”达芙妮最先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那个……”艾莉奥丝心一横,撒谎说,“我有东西落在菜园了,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达芙妮打算陪她一起,但还没说出口,艾莉奥丝就撒腿跑掉了。 她赶到莱西亚刚才待过的那棵树前,对着丛林说:“出来吧。” 窸窸窣窣的,一双深幽的紫色眼瞳显现在繁密的枝叶罅隙。 “别出来,这里容易被人发现。” 她及时制止他跨步,领着他往禁林深处走。 比起一年级夜游时,艾莉奥丝的胆量大了许多。 那时禁林里最危险的也不过是莱西亚,而现在她有足够的自信,他会对自己言听计从。 倘若不探讨狼人身世的问题,他们之间还能叙叙旧,可一旦涉及未知,她便一肚子闷火。 无声的几分钟后,艾莉奥丝停下脚步,盛气凌人地问:“莱西亚,你干嘛到这里来找我?” 莱西亚无辜地说:“你现在晚上都不见我了,我只能到这来找你。” “没什么好找的,不就是谈你们狼人族的事情吗,我的态度就是答案。” “不谈那件事也可以……我想见你,想和你说话,就是这样。” 他硬生生地把自己狭长的狼眼瞪成了露珠般圆润清亮。 该不会以为这样很可爱吧?好吧,她的确有被他打败。 艾莉奥丝的语气软化了下来:“可要是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那你就跟我走吧。”莱西亚弓下腰,冲她笑着。 果然是这样的陷阱。 艾莉奥丝叉起手,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会跟你走,也请你不要再白天出现我面前!” 艾莉奥丝甩下狠话气冲冲地往前走,林间的簌簌微风将她的头脑吹得清醒了些。 她回过头时,没有看见莱西亚的身影。这么听话,说走就走了?那再好不过了! 可是这又是哪里?禁林里的曲径错综复杂,她走得急,不记得自己脚下的步履了。 “邓布利多,我要见邓布利多!”前方的树丛里传来一阵沧桑嘶哑的喊叫。 艾莉奥丝蹑手蹑脚地上前探去,她看见了衣衫褴褛的克劳奇先生拽着波特的手,而克鲁姆站在他们身后,神情十分紧张。 “您先放开我,我才能去找邓布利多教授……”波特试图挣开他的手,不过白费力气。 克劳奇眼神空洞地絮叨着:“是啊,我儿子最近通过了十二项o.w.l.,他很令我骄傲。” “他疯了。”克鲁姆迟疑地说。 波特又一次试图甩开他,克劳奇发狂地一把抱住他的膝盖,将他拖倒在地。 “不能走,我要见邓布利多,快让我见他!”克劳奇喘着粗气叫嚷。 波特爬起来艰难地对克鲁姆说:“或者你去找邓布利多教授,我没办法撇下克劳奇先生。” “好……”克鲁姆战战兢兢地离开了这里。 “克劳奇先生,您别担心,邓布利多教授很快就来了。”波特耐心安抚道。 克劳奇的眼球突了出来,小声说:“不行,我必须提醒邓布利多……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了……” 逃……逃出来? 这就意味着,出现在城堡里的不是巴蒂·克劳奇,那位假扮穆迪的人是…… 艾莉奥丝心慌得打战,不小心踩动了脚下的枯枝。 “是谁?”波特戒备地望向艾莉奥丝的方位。 “我……是我。”艾莉奥丝举起双手走出来,表明自己毫无敌意。 “温德尔?你怎么会在这里?”波特皱着眉问。 “我说,我不小心,路过,你会信吗?”艾莉奥丝牵强地干笑着。 ilwxs.com 第130章 你是真的想我 波特怀疑地打量她,欲言又止。 “你是谁?你是……邓布利多的人吗?”克劳奇对准艾莉奥丝问。 “我……是他的学生。”艾莉奥丝老实地回答。 “快提醒他,伯莎,死了,都怪我,我儿子,都怪我,快告诉邓布利多……” “是您的儿子囚禁的您吗?”艾莉奥丝走近,蹲下身试探地问,“您的儿子没有死,他假扮了穆迪,对吗? “是黑魔头……黑魔头强大起来了……” 克劳奇眼中闪烁着痛苦的泪光,他攥着波特的手更紧了。 “你,你在说什么?”波特不解地说,“不要再胡言乱语地刺激他了。” “一定有阴谋,我在穆迪的办公室里发现了复方汤剂的药材,他对校规和法律条令一点也不熟悉,完全不像个在魔法部待了半辈子的老傲罗。”艾莉奥丝解释道,“小巴蒂会画画,穆迪写字时也有使用碳素笔的习惯,他和克劳奇先生的名字一模一样,我在一张能窥探城堡各个角落的地图上找到克劳奇先生的名字,却只见到了穆迪……” 话音未落,穆迪出现在了他们身后的树林。 他拍着手掌,邪佞地笑着:“艾莉奥丝·温德尔,分析得很巧妙。” 艾莉奥丝被小巴蒂狰狞的嘴脸惊得四肢发软,电光火石间,一道绿色光束朝着克劳奇袭去,她用尽全力拽着克劳奇躲避,将惊慌失措的克劳奇推到了丛林中。 波特趁此机会,掏出魔杖对准小巴蒂施了几个攻击咒,可惜无一命中。 小巴蒂又随即给了艾莉奥丝和波特两道魔咒,他们双双倒地,所幸艾莉奥丝身后乍现的白色狼尾替她化解了咒语,她没有和波特一样立马昏迷。 那根尾巴让穆迪微愣了一下,不过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 艾莉奥丝撑着沉重的眼皮,眼睁睁地目睹穆迪割开波特的手腕,鲜血是天边火烧云无法比拟的红。她很害怕,下一个死掉的,会不会是自己? 谁来救救她? 哥哥……不,她不能让哥哥面对危险。 莱西亚……不,她说了那些话,他怎么还会来? 可霎那间,风声涌动,林浪翻滚,狼嚎长啸,一只魁伟的银狼凌空而落,漫卷遍地残叶。 莱西亚狼尾森立,扬长出摧枯拉朽的气势,那双嗜血的眼眸阴鸷幽沉,泛起凛冽杀意。 “贱种。”小巴蒂举起魔杖狰狞冷笑,“阿瓦达索命!” 莱西亚却更迅速地向他奔去,绿光击中了橡树,他被举在空中,掐住了脖颈。 “你是为她来的?”小巴蒂扯着嘴皮,望向趴在地上的艾莉奥丝,意味深长地说,“你应该先去救她,不是吗?” 小巴蒂无声地用捏在手中的魔杖发射了一道咒语,莱西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时,红光不偏不倚地向着晕倒的艾莉奥丝袭去,莱西亚即刻松了手,瞬移到她身前,替她挨了这一重击。再回过头时,小巴蒂已经使用幻影移行离开了。 —— 艾莉奥丝苏醒时,满眼都是明亮的星星,忽而一丝银发掠过。 “喝点水吧。”莱西亚捧着一片树叶,叶片中是一抔清水。 艾莉奥丝坐了起来,接过树叶抿了一口,没有胆量与他对视。 她注意到他白衫上的血渍,蹙额问:“你的血……是为了救我吗?” “是。”莱西亚伸手用拇指抚平了她的眉毛,问,“所以我可以保护你,你相信我了吗?” 艾莉奥丝羞惭地垂下脑袋:“但我不是说,你不要再出现了吗?” “你叫了我的名字,你是真的想我,我知道。” 他平淡地说着,好像他都不记得她尖刻的言辞了,又或者他根本不懂得生气发火。 艾莉奥丝把叶子里的水都喝了个干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是哪里?”她换了个要紧的话题。 “禁林深处。”莱西亚答。 “你不是说禁林里面很危险吗?”艾莉奥丝下意识地缩了缩腿。 “有我在。”莱西亚简单地说,她的心确实松缓了下来。 “那波特呢?你把波特一个人扔在那里了?” “波特是谁?” “就是和我一起的那个男孩。” “我没有扔他,他本来也不归我管。” “他要是被杀死了怎么办?” “那就死了。”莱西亚漫不经心地说。 “你……”艾莉奥丝也说不出什么责备他冷血无情的话,她感叹道,“你还真是直白。” 坦白讲,她对波特并不在意,她担心的是学校会把波特的死怪罪到她身上。 “你还想听更直白的吗?”莱西亚眨眼问。 “什么?”艾莉奥丝刚刚因为出神而没有听清。她歪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 “没,没什么。”实诚的莱西亚竟然结巴了。 她看他窘迫的模样有些好笑,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从凶残的小巴蒂手里把她带走的。 “这朵花,是给我的吗?”莱西亚转移了话题,他从身后拿出了一只黄色的郁金香。 “你翻了我的衣服?”艾莉奥丝惊愕地抱住自己,缩到一边。 “不是,我抱你回来的时候,它自己掉出来的。”莱西亚的眼睛亮堂过晚星,他问,“所以,是你在来找我的路上摘给我的吗?” 艾莉奥丝想说不是,但触及他真挚且期盼的目光,她又改口:“你喜欢,就拿去玩吧。” 莱西亚笑了起来,将那朵被揉捻得蔫巴巴的郁金香端端收好。 “我得回去了,他们找不到我,会怀疑我的。”艾莉奥丝起身说。 “等等。”莱西亚急忙攥着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你还会再见我吗?” 艾莉奥丝被迫顿住脚步,敷衍地说:“会,我会去船屋找你。” 不过她确实是这样想的,他救了她,她总不能再对他视而不见。 “什么时候?”他像极了被丢弃的小野猫,扯着她的衣袖不肯撒手。 “明天晚上,后天晚上,每天晚上都来找你,怎么样?”艾莉奥丝轻声问。 “好。”莱西亚将她的手臂往身前一拉,随着炙热的呼吸逼仄,她又坠入他的怀抱。 比起上一次,他的力气减弱了许多,她感到温暖,而不会难受。 他埋下头,轻舔她的鼻尖,身后的大尾巴摇了又摇。 “这是干什么?”艾莉奥丝揉了揉湿漉漉的鼻头。 莱西亚咽下唾沫,喉结暗暗滚动,他避开了问题的答案,对她说:“我送你出去吧。” 艾莉奥丝想了想,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爽快地答应了。 第131章 邓布利多的糖罐 他们在密林里走了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响亮的簌簌声。 艾莉奥丝透过层层树冠望向那高大厚实的背影,是海格。 她猜自己被莱西亚带走不久,克鲁姆便领着邓布利多来到了禁林。面对遇害的波特和疯癫的克劳奇先生,返校的邓布利多势必会聚集师生清点人数,并且命令巨怪加强学校的警戒,而此刻海格出现在禁林,明显只有一个可能——艾莉奥丝的消失引起了邓布利多的注意。 要是想顺利回到学校,她必须得跟随海格离开。 莱西亚俯身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手中掂了掂,问:“那只大块头似乎是你们学校的教授,要绕开他或者打晕他吗?” “不用。”艾莉奥丝按住他蠢蠢欲动的手,低声说,“你就送我到这吧,我和教授离开禁林会更合适。” 莱西亚将远眺的目光挪回,转而委屈地看向她:“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出去吗?” “我担心他们把波特的死怀疑到我头上,亦或是察觉到我和你之间的联系,总之,和海格教授回去是最保险的方法了。” “那我们明天……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你可以感应到我在想你,怎么这会儿却不自信了呢?”艾莉奥丝回过头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海格,她笑着摸了摸他的手背,着急地说,“好啦,明天见,莱西亚。” 艾莉奥丝奋力奔跑着追赶在走一步抵她跑十步的海格身后大喊:“海格教授!” “温德尔?”海格听到声音后转过身,表情忽地明朗,他提着灯笼快步走近,围绕艾莉奥丝环视了一圈,激动地说,“万幸!” “您是来找我的吗?”艾莉奥丝忐忑地仰视他。 “是啊,我和费尔奇找了半个钟头,还向马人打探了你的下落,没想到最终还是靠我自己找到了你。”海格扒开了巨型灌木丛,让艾莉奥丝走在前头。明亮的灯光在她头顶摇摇晃晃,照得她眼睛发酸。海格说,“我得带你去一趟邓布利多的办公室,教授有很多事情要询问你。” 即使一切都和她预想的一样,她的心也不由得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艾莉奥丝试探地问:“哈利·波特……还活着吗?” “当然,哈利当然还活着,是他说了关于你的事情,邓布利多才派我到禁林里寻找你。” 海格的语气并不沉重,听起来波特的情况还不算糟糕。 “那……邓布利多教授还说了别的吗?” 海格重重拍了一下脑门,咋呼地说:“哦!瞧我差点儿忘了。” 艾莉奥丝紧张地望着他。 “邓布利多嘱咐我先带你到校医室做个检查。波特被割伤了手腕,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刚醒来没多久就晕了过去,想来你的境况也不会好太多。” 她松了口气:“不用担心我,海格教授,我可以直接去校长办公室。除了昏迷,我没有更坏的症状了。” “真的吗?你确定你没有受伤?” 艾莉奥丝摇摇头诚恳地说:“没有。” “哦,那很好。”海格抓了抓乱成鸟巢似的头发,几片树叶被挠了下来,“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回城堡的路上艾莉奥丝没有太注意海格都说了些什么,她满心都思索着邓布利多接下来会盘问她的问题。不知不觉地便走进了大门,她发现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盯着他们。 艾莉奥丝分不清那些探究的眼神是扫向她还是海格,她低着脑袋想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瞩目,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视线中只有海格趿拉的鞋后跟,直到他停了下来,她才抬起头,看见一尊奇丑无比的怪兽石像。 “滋滋蜜蜂糖。” 海格说完,怪兽活了起来。它跳到一边,身后的墙壁劈成了两半。 艾莉奥丝跟随海格沿着墙后的旋转楼梯往上走,来到一扇闪闪发亮的橡木门,门上有一个狮身鹰首的黄铜门环,气派非凡。 “就是这儿了。”海格埋下头,用一根指头将艾莉奥丝轻轻推到门前,“进去吧,我得走了,马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呢。” 海格离去的脚步声比她的叩门声还要响亮,就在她捏紧拳头打算用力敲击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 这是一个宽敞的圆形房屋,摆在办公桌上稀奇古怪的银器旋转着,喷薄出一小股一小股的白色烟雾,越过雾气,依稀可以辨识半月形镜片的光亮来自何人。 “进来吧,孩子。”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微笑着说。 艾莉奥丝双手紧握在腹,谨慎地向前,邓布利多的笑容并没有让她放松。 也许是察觉出她的不安,邓布利多让她坐到了办公桌对面铺着软垫的红木椅上,还挥动魔杖烧了一茶壶热奶茶斟给她。喝下一口清甜的奶茶后,她的姿态的确不再那么拘谨。 邓布利多关心地问:“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艾莉奥丝捧着冒烟的茶杯说:“我很好,没有受伤,教授。” 他神情慈蔼,柔声问:“是小巴蒂带走了你吗?” 艾莉奥丝强迫自己正视他明亮的蓝眼睛,回答:“不……我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周围只有我一个人。本来以为回不来了,没想到摸索着走了一会儿我居然幸运地遇到了海格教授。”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平和地问:“我可以听你描述一遍禁林里发生的事情吗?” “可以。”艾莉奥丝提了一口气,缓缓说,“我听到克劳奇先生的喊叫声,循着声音走去,看见克劳奇先生紧拽着波特的袖子说想要见您,克鲁姆只好先赶回城堡。在此期间,克劳奇先生还提到了他的儿子和强大的黑魔王,于是我推断他的儿子是假扮的穆迪。正在我和波特说话的时候,假穆迪果真从我们身后出现,他首先袭击的是克劳奇先生,再然后是我和波特。在我昏迷前,我看到假穆迪割开了波特的手腕,他取走了很多血……我不明白为什么。” “原来是这样。”邓布利多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笑吟吟地问:“那么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把小巴蒂和穆迪联想到一起?” “因为……”艾莉奥丝将茶杯握得更紧,紧张感让她忽视了杯具的烫意,“假扮的穆迪教授在开学一天就违反校规把德拉科变成了一只白鼬,在课堂上还试图用摄神取念恐吓同学们,这一点也不像在魔法部工作几十年的老傲罗……再加上克劳奇先生的那番话……” “我知道了。”邓布利多没有对她毫无条理的话进行追问,反而拉开抽屉,将一盒雕着曼塔花的鎏金糖罐放到桌上,那只圆形小盒子精准地滑到了艾莉奥丝的手边,他说,“我这里有些蜂蜜公爵上新的糖果,带一盒走吧,感谢你肯花时间告诉我答案。” 艾莉奥丝起身拿起糖罐,稍稍鞠躬,抬头时她又见他湛蓝如玻璃海的眼眸。 她走到自动敞开的大门时,鼓足勇气回头对邓布利多提醒:“您或许可以检查一下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里面有很多古怪的东西。” “好。”邓布利多轻声应道,笑容依然温厚友善。 第132章 至少目前是 艾莉奥丝顺着旋转楼梯下行,在走到最后几阶梯步时,墙壁分成两扇滑开,普洛弗的面容也随之映入眼帘。 她大步跨下台阶冲到石墙外,控制住因为惯性差点栽倒的自己,惊喜地问:“普洛弗,你怎么在这?” 普洛弗收起因为石像无征兆跳跃而错愕的神情,如实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等你。” “吃糖吗?”艾莉奥丝笑着晃悠了一下手中的糖盒,糖果和金属碰撞出清脆的哐啷声。 “谁给你的?”普洛弗警觉地夺走,四面转动探查盒子的古怪之处。 “邓布利多。”艾莉奥丝不假思索地回答。 “他为什么要给你糖?”这个答复倒是令普洛弗放心,他把糖盒还给了她。 艾莉奥丝嬉笑着说:“我天资聪颖,深受教授们的喜爱,应该不奇怪吧?” 普洛弗拢紧眉心给了她一颗暴栗:“少诓骗我,你失踪了一个下午,回来就被海格带进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艾莉奥丝噘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我和波特在禁林被假扮的穆迪袭击了……” “什么?”普洛弗抓住她的手焦急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校医室?” 艾莉奥丝拿着的糖罐都快被他抖落了,她撇下他的手臂,轻松地说:“安啦,我一点都没有受伤,反而是波特被假穆迪割伤了手腕。” “难怪斯内普到休息室里清点了人数。”普洛弗严肃地问,“但,你是怎么和波特扯上关联的?” “路过,我真的是路过。”艾莉奥丝躲闪开他的眼神,径直前行,“难道你不好奇假穆迪的事情吗?” “不,你明知道我在意的是什么。” “是什么?”艾莉奥丝看向他,眼神闪过一丝狡黠。 沉吟片刻,他问:“你想听到什么答案?” “是我。”艾莉奥丝松快地说,“至少目前是。” “如果不是呢?”普洛弗问。 她轻哼一声,赌气般地说:“那我也不要在意你了。” 普洛弗抿唇浅笑。 他喜欢这个答案。 她在意他的,至少目前是。 第二天,教授们在黑魔法防御术课办公室里有七个锁孔的大箱子里找到了真正的穆迪,他证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小巴蒂的阴谋,但更具体的细节也只有邓布利多教授他们才能知道了。克劳奇先生一直念叨黑魔头的事情,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认为他疯病没有好,是小巴蒂施展的夺魂咒造成的后遗症,于是派人将克劳奇先生带到圣芒戈魔咒伤害科去治疗了。 听完事件后续,莱西亚得出结论:“你说的那个小巴蒂,是个阴险狡诈的人。” 艾莉奥丝想也没想地说:“当然了,我很讨厌他。” 莱西亚捧着脸,没话找话:“他城府很深,你要小心他。” 艾莉奥丝不以为然地抱住膝盖:“他离开了霍格沃茨,又是阿兹卡班的逃犯,我们是绝无可能再见面的。” “他会去哪儿呢?”看似是一个疑问句,他却自问自答地说,“会不会去了北美?普列里草原又或者是格陵兰岛。去美国也有可能,反正离得很近,你要去看看古树吗?” 莱西亚拐弯抹角地把话题扯回到他最关心的事情上。 艾莉奥丝无奈地说:“这件事,等学期结束再说吧。” 莱西亚喜悦地说:“你的意思是,学期结束就会和我去见古树,对吗?” 艾莉奥丝知道倘若不答应,他会一直嘀咕下去,比发光蕈蚊还吵人。 “嗯。”她轻飘飘地说,让自己的音量降到最低,她实在没有什么肯定的底气。 莱西亚兴奋地蹦了起来:“那太好了!我,我今晚回去就计划我们的行程!” 艾莉奥丝仰头说:“不着急,还有许多天呢,我首先得应付学校的考试。” 莱西亚笑意不减,乖巧地坐回她身边:“是啊,还有很多天,你尽管把心思都花在学业上,其余的,都交给我。”他拍拍胸脯,意兴盎然。 —— 火红的骄阳炙烤恢宏的球场迷宫,六月第三场比赛的开始寓意着夏季学期进入尾声。 比赛的最后,波特举着金杯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跑出了迷宫,他的黑发被汗水打湿紧贴着头皮,他的嘴角恣意张扬地张开,他的眼镜不知道怎么被划破却闪着明晃晃的光。 邓布利多的宣讲结束后,格兰杰和韦斯莱激动地冲入球场将一束鲜花直怼他汗如雨下的脸。 “真是感人。”德拉科懒洋洋地拍了拍手掌,敷衍至极。 艾莉奥丝目不转睛地盯着观众席下方相拥的三人,问:“你也开始钦佩他了?” “不,你难道没听出我的反话吗?”德拉科鄙夷地说,“我是说他们很夸张,不是吗?” “不会啊。”艾莉奥丝理所当然地说,丝毫没注意到德拉科的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她说,“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你,我和普洛弗也会不顾一切地跑上去为你送上鲜花和拥抱。” “哦……”德拉科缓和了神情,耸肩说,“那真是可惜,四年后的三强争霸赛与我无缘,我不会再有成为勇士的机会。” “谁说的?”艾莉奥丝终于转过头正脸看他。 “嗯?”德拉科挑起一边眉毛,等待聆听她的见解。 “明年斯莱特林的魁地奇杯不是还得靠你吗?”艾莉奥丝友好地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调侃,“金牌找球手。” “你是说真的?”德拉科眯起眼睛,尾音高高扬起。 “当然咯,学院哪次赢得比赛不是靠你抓住了金色飞贼?” “不。”德拉科扯了扯衣领,挺直脊背,眼神里燃烧的不是那种嚣张的气焰,却火热过盛夏的日华,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指的是,鲜花和拥抱。” 明明他刚才还对格兰芬多三人的庆祝感到夷然不屑呢,怎么现在突然索求了起来? “呃……”艾莉奥丝迟疑地说,“假设你赢了,可以。” “到时候你最好比韦斯莱和格兰杰还要热情。” “嗯……好。” “我要比波特规格更大的花束。” “行……” “我要罗德斯。” “喂!哪有提这么多要求的人?”艾莉奥丝喊道。 “我啊。”德拉科恬不知耻地咧嘴笑着。 第133章 狼船 艾莉奥丝用星星许愿瓶祈求一份魔法相机做礼物,可她苦等到考试结束都没得偿所愿。普洛弗一定是被商家欺骗了,那是个没用的瓶子。但她没对普洛弗抱怨这件事,还仍旧把许愿瓶放在床头,就算不能许愿,那也是哥哥的心意。 在离校晚宴上,在所有人都欢歌载舞的时刻,艾莉奥丝察觉未曾被彩带与闪粉填补的角落,布雷斯漠然的神情与周遭的沸反盈天形成强烈的反差,辉煌的灯烛仿佛要将他被黑袍笼罩的纤瘦身形吞没,又因为太过于格格不入而无法彻底消融。他失神地盯着被捣得七零八落的果盘,就好像那些剖切的、氧化的水果焕发着他所珍视的色彩,他挪不开眼。 她是否应该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小小的问候? 可是她只是默默看着,始终没能迈出那一步。 “你在想什么,艾莉?”西奥多轻轻碰了一下艾莉奥丝见底的高脚杯,拉回了她的思绪。 艾莉奥丝转过头,他温柔的、完全值得信赖的面容使她把脱口而出的“没”咽回了喉咙。 换做是普洛弗,她未必会开口,可他是西奥多,惯不会用说教的刨根问底的方式回应她。 “我在想……假如,你有一个朋友,你们没有发生争执,没有吵架,甚至没有意见不合,但就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让你们越走越远,你看着他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却无能为力……不,事实上,你能够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不过碍于与日俱增的疏离,你迟迟下不了决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不清楚他是否需要……面对这样的友谊,你会怎么做?” “这个话题很深沉啊,艾莉。”西奥多顺着艾莉奥丝起初的方向瞥了一眼无人问津的角落,食指轻叩细长杯脚,低声说,“我没办法想象和温德尔以外的人做朋友,所以,如果那个人是你或者普洛弗,我会去尝试,做所有你们可能需要的。” 烛光偏斜着将他的长睫染成柔和的淡金色,而他眼中莫测的蓝无声无息浮涌。 “谢谢你,西奥。”艾莉奥丝回碰了他的玻璃杯,将杯底的石榴汁一饮而尽。 宴会散去后,艾莉奥丝在休息室应付完普洛弗,匆匆赶到被星星点点荧虫照亮的船屋。 艾莉奥丝满含歉意地说:“抱歉,莱西亚,我来晚了,今天是离校晚宴。” “没事的,你昨天已经告诉过我了。”莱西亚顶着很重的黑眼圈,却精神抖擞,等艾莉奥丝走近,他的手掌摊出几颗涨红到泛紫的提子,上面还挂着被湖水洗净后残留的亮晶晶的水珠热情地递给她,“很甜,吃。” 毫无疑问,他是趁小精灵不注意洒落的时候捡来的。 宴会上如此普通的水果,在他手中也如至宝般珍贵。 “你也吃。”艾莉奥丝象征性地拿了一颗,其余都推还给了他。 “不,你吃,我吃过了,好吃。”莱西亚恶劣地笑着,像要做什么坏事,果不其然,他硬生生塞了一颗到她嘴里,他凝神望着她,迫切得到答复。 “嗯,很甜。”艾莉奥丝囫囵咀嚼,齿缝炸开的果汁竟比烘烤的蜂蜜酒还让人感到暖和。 她吃过很多次红提,可今天的味道不一样,被湖水浸泡过的水果会更甜吗?她不确定。 艾莉奥丝抬眸,被他炽热如炬的眼神吓了一跳,仿佛四下星点都攀进他的瞳孔。 “你别这样看着我,很奇怪。”她扭脸避开他。 “你看出来了?”莱西亚歪头问她。 她继续躲,将脑袋换了个方向,好似与空气对话:“什么?” “我也想尝尝。”莱西亚走近了一步,垂下头,乐此不疲地捕获她闪躲的目光。 “你吃啊。”她皱眉说。 “我是说——”他指尖划过她嘴角不自知溢出的果汁,轻舔指腹,满意地笑,“这个。” “……”艾莉奥丝直视他,淡淡吐露,“滚。” 厚颜无耻的莱西亚没有理会她的羞恼,他径直走向靠岸的小船,拍了拍船舷,志得意满地说:“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就坐这艘船吧。” 艾莉奥丝朝着船靠近,正色问:“走水路吗?但……我们两个蜷在这架小船里会不会太拥挤?” “我不坐船,你坐。”莱西亚把艾莉奥丝轻轻推到舷侧,她不得不顺势坐上去,他蹲下到双眼大致与她持平的位置,她从这个角度清楚地觑视他眼里映满的星河湖泊,“我推着它或者拖着它游,会比用船桨划动更快。” “我乘坐过马车,倒还是第一次坐‘狼船’。”艾莉奥丝促狭地说。 “狼船?”莱西亚思索了一会儿,慷慨说,“虽然不好听,但要是你喜欢,就这样叫也好。” 他接着说:“这艘船是小了点,不过你累了就躺下睡觉,我的尾巴足够替你挡风遮雨,饿了我们就靠岸,我可以做饭给你吃,我知道哪片森林的迷迭香最适合烤肉,其貌不扬的菌菇烤出来也很香,还有啊,我很擅长抓鱼,你想吃多大的我就抓多大的……” 艾莉奥丝瞧他聊得起劲,随口问:“那要是遇到其他部族的狼人跟我们抢吃的怎么办?” 他直言:“那我就把他们也烤了。” 艾莉奥丝惊讶地瞠目:“这么残忍?” “开玩笑的。”他和艾莉奥丝并肩而坐,双手往后撑在舷侧,毛茸茸的尾巴抚过她的肩,“我会保护你。” “任何时候?” “任何时候。”他笃定地说,又补充道,“只要你一声令下。” 她抱起双臂高傲地问:“保护我难道不应该依靠你的自觉吗?为什么还要我下达命令?” 他振振有词地说:“万一我们不在一处呢?叫我的名字,我才能感应到你啊。” 可恶的大尾巴狼,变着法子想叫她想念他。 艾莉奥丝不想探讨这个话题,转而问:“你的行程安排还有别的吗?” “去看冰川,看草原,我……”他忽然吞吐了起来,“我还想带你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 “为什么啊?”艾莉奥丝不解地问。 “你是公主啊。”莱西亚自认为找了一个足以令她信服的理由,“他们见到你,也算是完成临终前的遗愿了。” “如果我不是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 莱西亚答得干脆,同时也令她费解。 提起公主身份的是他,说没关系的也是他,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第134章 离别的车站 但都不重要,北美不是她的归途,亦不是她的终点。 艾莉奥丝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玻璃瓶:“喝点饮料吧。” 莱西亚蹙眉问:“又是难喝的饮料?” “不,和上次的不一样,是……” 她的话没有说完,莱西亚便接过瓶子将里面的甜酒都喝了个干净。 他擦了擦嘴角,畅快地舒了口气。 这个莱西亚毛毛躁躁的,她还没准备好呢。 艾莉奥丝的语气恍若责怪:“干嘛喝得这么急?” 他表情微怔,低声问:“你是生气我没有细细品味吗?” 当然不是! 她还有什么想说。其实也没有什么要说。 于是违心地说:“我是怕你,觉得不好喝。” “你给的,不好喝,也喝。”小船在摆动,她分不清是水流的追逐还是莱西亚身体的摇晃,他的脸很红,眼睛也迷离了起来,他却没有意识到,还在笑着,把柔和的天光都晃到了坦桑石似的紫眸中,“可是好喝,是甜的,可能我不需要再遥远地想念了,我们有很多时间在一起。” 她嘴唇翕动,先前红提的甜在胃里翻搅成难言的酸楚,汹涌地旋卷入喉,最终一言不发。 他倏地倒在她的肩头,鼻息喷洒出的一厘厘酒香像熠熠星辉一样缠绕着她的发丝。 今晚的风算不上寒凉,湖漪涟涟,月亮沉沉下坠,他们的影子昏暗地纠缠。 艾莉奥丝轻柔地抚拍他的后背,她知道他有许多个夜晚未能安稳入眠。 “好好睡一觉吧,莱西亚。”她的细语被振耳的蝉鸣所淹没。 —— 第二天一早,全校同学聚集在拥挤的门厅里等待马车把他们送往霍格莫德车站。 “检查好了吗?确定没有把什么遗落在寝室?”普洛弗操心地拎过艾莉奥丝的提箱。 “没有,没有。”艾莉奥丝不耐地打断他的絮聒,“你快要比妈妈还要唠叨啦。” 的确是有什么落下了,但不在寝室,也不属于她。 “没睡醒?”普洛弗好脾气地问。他以为她的起床气犯了。 “我基本上都睡不醒。”艾莉奥丝用手背斜挡着闯入橡木门的阳光,望着缓慢驶来的没有马的马车。也许是炎日的风吹得她倍感燥热,她的心情有股说不上来的烦闷。 她微小的举措轻而易举被普洛弗纳入眼底,他喃喃:“不对啊,不应该是这个日子。” “什么日子?”艾莉奥丝疑惑地问。 “上个月的十八号到二十二号,上上个月的十六号到二十一号……” 艾莉奥丝打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普洛弗仿佛发挥了政客临危不乱的演讲精神,坚持说完:“你每次心情躁郁都很明显。” “够了,别再讲了。”艾莉奥丝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挤眉弄眼地用口型说:“你这样让西奥多怎么想?” “没关系,我都明白。”跟在他们身后的西奥多体贴地回答。 “你……你又明白了?”艾莉奥丝霎时觉得又羞又恼,疾步前行坐上马车。 马车内部狭窄,她坐到了双人座的正中间,丝毫不留空隙给普洛弗与西奥多,他们只得坐在另一侧。艾莉奥丝没有正面他们,而是侧身将目光移向窗外,灿烂的金色阳光漫洒掠过车棚的繁盛枝叶,光影离奇变幻,风声浅唱低吟,车轱辘碾过泥地沁出的夏日芬芳在闷热的气流里过分浓重,她不适地将头偏正。 艾莉奥丝意识到她与男孩们的相处太过密切,以至于她的所有都暴露无遗,包括那些女孩们才能畅所欲言的事情也变得透明可见。才不能这样,她想。 到达站台,学生们按照年级依次登上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 艾莉奥丝又一次抢先挤进包厢,坐到软包长椅的中央。 不过这里要宽敞许多,普洛弗没觉得有什么为难,他自然而然地坐到了靠近过道的一侧,西奥多则趁机挤到了靠窗的座位。 “那边不是有那么大的空位吗?”艾莉奥丝双臂夸张地比划着形容。 下一秒,德拉科便一把推开隔间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真不够意思,普洛弗。”他翘腿坐到他们的对面,像是质问,“为什么不叫上我?” 格雷戈里拽着两人份的行李紧随其后,大块头的他刚好能把空余的位置填满。 普洛弗摊手低声说:“没有空位了。” 艾莉奥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德拉科拢起眉毛问:“什么?” “我说,你不是来了吗?”普洛弗放大了音量,给德拉科一个交代,“你要是想来,总会来的。” 艾莉奥丝懒得理会他们的“打情骂俏”,从小方桌上西奥多摆出的一撂图书里随意抽了一本翻看。她维持了斯莱特林年级第一的殊荣,有欢欣,也有压力。她被名誉架在了高坛,就必须得舍弃寻常的自由,明年就是至关重要的o.w.l.考试了,她得争分夺秒地多学点知识。 汽笛鸣响,火车徐驰,云投下朦胧的影子,如轻纱摇曳。 德拉科眯着眼望向窗外,悠悠说:“猜我看见了什么?” 普洛弗漫不经心地抬头问:“又是一辆飞窜的麻瓜汽车?” “狼,狼,有狼!”格雷戈里睁大被赘肉挤塌的眼,颤抖地指着窗户,讲话也磕磕绊绊。 “别一惊一乍的。”德拉科瞥了他一眼,淡定地说。 格雷戈里努了努肥厚的嘴唇,使自己看起来镇定些。 艾莉奥丝的手捏着覆在膝盖上的卷曲的裙边,仿佛那颗呼之欲出的心就能这样被攥紧。 她没想到安眠剂这么快就失效了。 艾莉奥丝忍住不去看,可撕心裂肺的狼嚎足以穿透铜墙铁壁灌入耳底。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丢下我?” “不要走,不要走……” 只有她能听懂的挽留忽远忽近,却是深刻的,她大概永远不会忘记此刻对他期待的辜负。 她想起昨晚,她趁他晕乎乎的时候问的话——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迷迷糊糊地撑开眼皮,凝眸看她。 眼角是笑,眉梢也是笑,就连尖利的狼牙也为笑容而化,他说: “每一句想念你,都是,喜欢你。” 他的发仿若被银霜点亮,而她越过他的眼,遥望极寒冰川。 他不会魔法,却在这个夏夜为她下了一场世纪暴雪。 冰峰没有棱角,朵朵纯粹的雪花在她心底肆意疯长。 原来这就是梦幻的北美白狼啊。 但雪是脆弱的,是无法长存的。 被人喜欢的感觉很好。 只是她不能够跟他走。 “去派人抓走他。” “已经联系傲罗了。” “废物,直接用魔法攻击不会吗?” 隔间外传来吵吵嚷嚷的讨论声和安保急促的脚步声。 她转头看窗外奋力追赶的莱西亚,他的神色因为她简单的回眸而得到片刻舒缓。 对不起,大尾巴狼……她在心里对他说。 艾莉奥丝作势捋顺鬓边的头发,用力拔掉了左耳的茶叶梗。 霎时间,他口中喷涌出一股浓郁的鲜血,染红了漫野青葱。 那晚种入她心脏的雪花枯残凋零,好像被冷冽的风卷走了,又或者被疾驰的山林掎住。 他的悲鸣越来越远,连带着他的泪光,雪的芬芳,渐渐没有了影子。 第135章 记得找我 到达国王十字火车站的时候已接近晚上七点钟。 艾莉奥丝放眼望向轨道终点附近比肩接踵的人潮,却没有找到她和哥哥最殷切渴盼的目光。黛西和盖伦没有一如既往地等候在站台迎接他们归来,艾莉奥丝心中的愁苦又多了几分。 小径的玉兰花开得娇丽,月光淋满花蕊,又从花瓣缝隙滴漏,浇往他们风尘仆仆的衣衫。 好消息是家中灯火通明,屋顶烟囱冒出的一圈圈浓烟直冲云霄。 坏消息是开门的叮当告知:“主人昨天来信说忘记了小主人们放暑假的日子,办理出入境的证件得大半个月的时间,索性等魔法国会放高温假的时候再一起到英国来团聚。” 忘了离校的日子?爸爸妈妈也太不靠谱了吧! 好吧,没关系,反正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总会很多。 艾莉奥丝跟着被叮当用魔法送去楼梯的行李箱往上走,向普洛弗宣告:“我回房间了。” “等等。”普洛弗揪住她后颈的衣领朝他的方向拉,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这样的态度不用想都能预见他的脸色有多阴沉,“在车上我没有问你,现在我给你机会向我解释。” “咳咳……解……解释什么?”艾莉奥丝感觉自己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咽喉,她不得已退到普洛弗身前,这样的距离能保证她不会窒息而亡。 他松开,又一只手摁着她的头顶令她整个人被迫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面地问:“那只狼,和你有关吗?” 她迅速调整出微笑对普洛弗斩钉截铁地说:“没有!我不认识他。” 普洛弗坦白地道出疑虑:“你在火车上的表现不太对劲。” 在他审视的端详下,她故作镇静地说:“有吗?我只是觉得没有开窗太闷了。” “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他撩开遮挡她脸颊的头发,食指冰凉的骨节划过她逐渐滚烫的耳廓,敏感到麻木,停至穿插她耳垂的茶叶梗时全身毛细血管缩张的明晰感也未觉减弱。 糟糕,被他发现了她在火车上的小动作! 艾莉奥丝喉咙发紧,绞着手指解释:“你不懂,这是女孩们的装饰品,我又没有足够的加隆去买潘西、达芙妮她们那些名贵的……” 她是个说谎的惯犯,可与普洛弗对视仍会心惊胆战。 他不是离奇的发问,而是有根据的,这更令她怵然。 “好啦,普洛弗,不如把观察和审讯我的功夫都花在学业上,明年的o.w.l.考试不合格可别哭鼻子哦。”艾莉奥丝移开眼神,强行调转话题,这样显得她更占据主导地位。 “艾莉。”他叫她的名字,纵然不是叫全称也有很凝重的意味,而后空气沉静了几秒,她没有撇去他的手,只是等他开口,她生怕不经意的如犄角蛛网上颗粒灰尘般微小的细节都会破坏他们维持了一年的难能可贵的安稳。 普洛弗将手落下,搭上她的肩,把语气尽量打磨得平和,连隐约流露的丝缕失落都骤然被压制到无影无踪。他眼底那片绿色的平原终是没燃起大火,后退一步给她比川野更辽阔的。 他说:“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告诉我,但要是遇到了困难,还能记得找我就够了。” 她被允许拥有自己的秘密,却谈不上堪比自由的痛快,反而得到比莱西亚的离开让她感到更空的寂寞。他们紧密的联系被剥离了一块,而空缺的位置终会寻找到替代。 于是一个星期以来也说不上冷战,日常的交流毫无阻碍,只是见面的时间很少。莉奥丝通常都在书房学习,闲暇时去对角巷帮奥利凡德先生打杂。午饭时见不到人影,普洛弗也许是到德拉科的家做客了,他们在火车上就约定好了属于男孩们的聚会,但卢修斯叔叔和纳西莎阿姨还真是好脾气,能够允许他天天到马尔福庄园蹭吃蹭喝,直到傍晚才归家。 这天的魔杖店来了一位银须白发的老先生,他圆滚滚的肚子比皮鞋还要先进入店门。 老先生摘下由夕阳熨烫过的棕色巴拿马帽,朝坐在地上梳独角兽毛的艾莉奥丝点头微笑。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啾啾在门口冲着他热情地叫嚷。 “先生您好,请问是要订制魔杖还是选购魔杖呢?”艾莉奥丝站起身恭敬地问道。 “你就是加里克常提起的可爱的小学徒吧?我是来找他的,他今天不在店铺吗?” 她就快十五岁了,这样被人当小孩子讲还真是怪难为情的。 不过也没什么不好。 艾莉奥丝甜甜地笑着说:“他在的,我去帮您叫他。” 恰好这个时候,奥利凡德从厨房走了出来:“艾莉,点心是想吃乳塔还是布丁啊?” 他的目光在艾莉奥丝身旁的老先生处一滞:“班奈特?” 简单的拥抱后,奥利凡德轻拍他的肩问:“你今天怎么舍得闲下来到对角巷逛街了?” “到破斧酒吧做点买卖,顺道来看看你。”班奈特笑眯眯地答。 “老伙计,这时机倒是来得巧,我正做着饭呢。”奥利凡德指了指拴在腰上的围裙。 “那就招待我吃一顿晚餐吧。”班奈特不客气地说。 “你是会省的。好了,先让艾莉陪着你吧。”奥利凡德说着,又掀开帘布钻进了后厨。 艾莉奥丝放下手中的活儿,领着班奈特坐到用餐的小方桌上,亲手倒了茶水,陪他聊天。 老先生性情温和,丝毫没有长辈的架子,渐渐地艾莉奥丝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好奇地表露:“看样子您与奥利凡德先生是许久的老友,可我在魔杖店从未见过您。” 他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神情隐晦地说:“圣芒戈常年无休,要不是接了生意和单主在破斧酒吧碰面,我也不会请假来的。” “圣芒戈的医生?”这是艾莉奥丝所感兴趣的,“冒昧问问您,既然有稳定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到酒吧里做买卖呀?” 班奈特叹了口气:“年纪到了,再不退休不行啦,还得多赚点钱填平我儿子的赌债啊。” “唉,你这老家伙,跟小孩子说这些做什么?”奥利凡德指挥着热腾腾的菜肴飘上桌,他对艾莉奥丝补充说,“不过班奈特的确是位医术精湛的解毒专家,否则圣芒戈不会允许他这么大把年纪还留下来任职。” 一盘玫瑰凝乳塔轻巧地落在艾莉奥丝跟前,班奈特的叉子一靠近就被奥利凡德伸手给挡了下来。 “哎呀,别动,这是给孩子准备的。”奥利凡德说。 班奈特也不恼,乐呵呵地笑着。 “先生,我哪能吃得下这么大一碟子。”艾莉奥丝连忙摆手说。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奥利凡德的话被猝不及防地打断。 “长身体应该多吃点肉菜。”班奈特将牛肉馅饼和炒蛋也都推到艾莉奥丝面前。 面对这样的热情,艾莉奥丝离开魔杖店时察觉自己与班奈特先生的肚腩相差无几。 第136章 最后一面 他们归家的道路不同,本应该是分道扬镳的,艾莉奥丝在昏黄路灯下行走几步,几经四思索又掉头,她小跑着向班奈特跑去,按住快被晚风掀翻的遮阳帽喊道:“先生,请留步。” 残照将他的脊背压得弯曲,可即使滞重难行他在转身后也依然挂着老绅士的慈和笑容。 沧桑的皱纹堆积在眼角像老树“有什么事吗,艾莉?” 艾莉奥丝鼓起勇气说:“我,我可以帮您介绍一单生意。” 班奈特的眼中闪过刹那愕然,他很难相信一个孩子能自告奋勇地这样说。 “事成后,我会支付您一大笔金加隆,兴许能为你解决部分困扰的债务问题。” 班奈特的神色略微动容,明显地纠结忖想后,他缓缓问:“什么?” “我有一位患了眼疾需要医治的朋友,但因为这个病症牵扯到许多家族利益所以迟迟没有去圣芒戈。嗯……这样吧,我在普通看诊费的基础上再额外增加百分之五十的酬劳,唯一的要求是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班奈特点头问:“我需要花时间为他做个检查诊断病情,他打算什么时候来圣芒戈呢?” “等我联系好他之后吧,方便告诉我您的通讯地址吗?” “派猫头鹰寄信到圣芒戈四楼的药剂和植物中毒科值班室吧。” 艾莉奥丝提议:“可以寄到您的家里吗?那样或许会更隐蔽。” 班奈特稍显吝色:“恐怕不行……我家的房子被抵押给债主了。” “抱歉,先生。”艾莉奥丝为自己的出言不逊饱含歉意地鞠了个躬,班奈特笑着表示没有所谓。她谨慎地发问:“请原谅我再多问一句,信件有可能会被别人取走吗?” 班奈特耐心地回答:“不会的,四楼的值班室通常只有我。” 艾莉奥丝放心地点了点头,回去后,她向布雷斯寄去信件,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贝利安监视着,她没敢在信上讲述明确的情况,又怕约他在外单独见面太过唐突,于是以普洛弗的名义邀请他到家中参加派对。 最开始他没有回复,艾莉奥丝不懈地又寄了好几封,一个星期过去,她翘首以盼得到的回复居然是一封连理由都没有的简洁的拒绝信。 实在是太过反常,这根本不像布雷斯体面的作为。 艾莉奥丝迂回地给布雷斯的表妹卡琳达·布什曼寄了封信件,询问布雷斯的身体状况。 布什曼回信的字数却也少得可怜。只提到布雷斯不打算回霍格沃茨完成学业,至于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与布雷斯的近况,她绝口不言。 艾莉奥丝坚持寄了最后一封信给布雷斯。 -亲爱的布雷斯: -得知你休学的消息心中倍感遗憾,往日已无法追忆弥补,希望能与你再见最后一面。 细想后,她将署名改成了自己,毕竟普洛弗和布雷斯着实谈不上有什么很深的交情。 两天后,长尾林鸮缀着暗褐色条纹的翅膀横扫攀升楼房的繁盛枝叶,停落在艾莉奥丝窗台,她紧张地取走信件,划开刻有精美图纹的暗金色火漆印,仔细查看。 -亲爱的艾莉: -收到你的来信,我很意外,当然也是高兴的。 -我会与你见面,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由你定夺,不过我不得不带上坎蒂。它是我家的家养小精灵,生性古板,受到我母亲的嘱托对我寸步不离,希望你不要介意。 -为你献上最美好的祝福。 盼望了这么久总算等到了同意的答复,她捧着信笺就快要兴奋得尖叫。 她定了定神,急忙给班奈特先生写了一封信送到圣芒戈询问他空闲的时间,又在接下来的日子严格制定了一份计划对付那只名叫坎蒂的家养小精灵,叮当拍着胸脯发誓保证完成任务。他们在家排演几遍,确保万无一失,布雷斯如期而至。 听到门铃响起,艾莉奥丝赶在叮当前飞快地打开了木门。 “布雷斯,你来啦!”她一手扶着门框,一手小幅度挥动,心情雀跃地冲他眨眼。 沿着布雷斯被鳄鱼皮带扎得松散的真丝衬衣往下瞥,一只圆头大耳的家养小精灵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嗨,你好,很高兴见到你,坎蒂。”艾莉奥丝弯下腰热情地伸出手。 “抱歉,温德尔小姐,家养小精灵是不能与身份高贵的纯血巫师握手的。”她没有伸手,而是面无表情地鞠了个躬,严肃得像没有感情的木头人。 “哦……好,好吧。” 艾莉奥丝讪讪地收回手时,布雷斯却握住了她,他们相视一笑,气氛不再那么尴尬。 她邀请他们进入客厅,布雷斯和艾莉奥丝同坐,但坎蒂没有,而是规矩地站在沙发边。 艾莉奥丝心知肚明坎蒂一定是遵循着什么莫名其妙的规矩。 “普洛弗呢?”布雷斯问。 “他今天不在。”艾莉奥丝打趣说,“你想见他吗?” 他低头浅笑,摇头说:“先前拒绝了他数次聚会邀请,现在想来还是挺抱歉的。” “不用对他感到抱歉,没什么好抱歉的。” 因为被拒绝的是她,根本不是什么普洛弗! 艾莉奥丝让布雷斯放宽心,准备为他倒杯茶。 “小姐!这些事情应该让家养小精灵来做!”坎蒂尖声说。 她迫不及待转动手指,茶壶悬空将茶水倒进杯中,两只杯子丝滑地平移到他们的面前。 “哦……坎蒂,或许你也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艾莉奥丝忍不住说。 “谢谢小姐你的好意,家养小精灵是不需要——” 布雷斯打断道:“坐下吧,坎蒂,不要拂了艾莉的心意。” 他语调温和,可侧过去的脸却冷傲到凌厉。 家养小精灵必然是不能反抗主人的命令的。 坎蒂噤口卷舌,走到最边角的扶手椅上坐下。 是时候了。 艾莉奥丝朝着左斜方的叮当使了个眼色,他心领神会地走到坎蒂身边。 布雷斯回头看向她时,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对他抿唇微笑。 “按摩?我怎么能——”坎蒂嚷道。 “试一试吧,叮当的技术很不错的哦。”艾莉奥丝赞成地说。 “没关系,放松。”叮当说着,两只手搭上坎蒂的后颈,她本能地一哆嗦,但在布雷斯默许的眼神压迫下,她不敢有一丝半点的动弹,整个肩膀显而易见地紧绷着。 叮当找准穴位,拿出看家本领卖力地为她按摩。 “哦,很新奇的体验。”没一会儿,坎蒂满意地舒展、松懈四肢。 再按计划来一点催眠魔法。 一道虚缈的幻影在坎蒂眼前如钟摆般飘来荡去。 几分钟后。 “呼……呼……”鼾声震地。 完美搞定! 艾莉奥丝竖起食指放在唇边,轻声对布雷斯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布雷斯抬眸,不明意味地跟着她走到没有燃烧的壁炉前。 “相信我吗?”她率先进入,向他伸出手,而此刻漏过玻璃窗缝隙映照在她脸上的阳光不亚于魁地奇世界杯那晚明丽的火苗,她焕发的光,她散发的热,全都令他坚信不疑。 “为什么不呢?”布雷斯示之以同样的笑容,用极为轻快的语气说。 他握住她的手迈步跨入炉中,一把晶亮的飞路粉撒下,灼热的绿色火焰将他们双双覆没。 第137章 表白 圣芒戈医院。 布雷斯跟着艾莉奥丝从满是灰烬的白色壁炉里钻出来,讶异地环顾眼前的一切。 充斥消毒水味道的房间,四面洁净的墙壁,精密的看诊器械,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 “下午好,班奈特先生,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朋友。”艾莉奥丝向班奈特介绍道。 班奈特不多废话地让呆滞在原地的布雷斯到白色帘布后做一个简单的检查。 艾莉奥丝走过他身侧,轻声道:“我说过,那不会是你最后的色彩。” 布雷斯恍然明白她的隽语。 自眼疾加重以来,他听了太多无关紧要的安慰,母亲的,家庭医生的,表妹卡琳达的,看似真情流露实际字句无关痛痒,这世上并非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他已经不期待任何。 可在寒冷阴湿的角落,她总能读懂他的索求,为他撑起一支明亮又不刺眼的火把。 一次,再次,无数次。 他开始期望不灭不熄。 于是这一次他闭上眼,看见的不再是黑暗,是比白昼更闪耀的皎洁的月亮。 班奈特以专业手法快速采集完黏膜样本,检查结果要等半个月后才能拿到。 “班奈特医生,这里有一位新的病人。”一位金发女护士敲了两声门后领着一位大笑不止的病患闯了进来,她见到艾莉奥丝和布雷斯,吃惊地扬起眉毛,“哦,你们是?” “走错科室了,不好意思。”艾莉奥丝立刻展露出标准的八齿微笑,拽着布雷斯的手臂逃离了办公室。 他们慢吞吞地走下楼梯,布雷斯说:“班奈特先生看起来已经是退休的年纪了。” “是啊,生活所迫嘛,他的儿子欠了赌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所以什么赚钱的活儿都接,要是我也能帮衬他就好了,可惜我就只有几枚可怜的银西可。”她掏了掏棉裙口袋,摸出银亮的钱币,突然眼睛一亮,“我们不能再用飞路粉回去了,不如去对角巷逛逛吧?” “我很乐意,不过,我不知道除了飞路网以外还有什么能通往对角巷的方法。” 艾莉奥丝神采飞扬地打了个响指:“当然是骑士公共汽车啦。” “骑士公共汽车?那是什么?”布雷斯疑惑地问。 虽然他是纯正的伦敦少年,但碍于母亲的严格管控鲜少出门,所以对即使是巫师乘坐的交通工具也并不熟知。 “就是一个能带巫师们去往任何目的地的类似于霍格沃茨特快列车那样的交通工具。” 艾莉奥丝一边说,一边沿着查令十字路把布雷斯带到一处人群更为稀疏的街道。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她将手中的魔杖伸到半空中,一辆紫色的三层公共汽车乍然显现到他们眼前,伴随着汽车尾端的一阵浓烟,车门哗地一声打开,身着紫色制服的售票员跳出来大声说:“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用于运送陷入困境中巫师的紧急交通工具。只要伸出你拿魔杖的手,我们就能把你送你任何想去的地方!” “去破斧酒吧,桑帕克先生。”艾莉奥丝熟练地说。 “一人五枚银西可。”桑帕克说。 艾莉奥丝交了十枚西可给他,布雷斯本来也是要付的,可是他口袋里都是加隆,找不开。 汽车一路动荡颠簸,风驰电掣般行驶过车水马龙的公路,在闲谈过程中不知不觉到了站。 破斧酒吧是连通巫师界和麻瓜界的重要据点,来往的人鱼龙混杂,喝酒的住宿的都有,但分不清他们到这里来的具体目的是什么,毕竟有很多像班奈特先生一样为了钱做买卖的。 “既然来了酒吧,不如让我请你喝点饮料吧?”布雷斯说,“总得让我也为你做点什么。” “好呀。”艾莉奥丝爽快地答应。免费的便宜岂有不占的道理? 他们走向空位时她余光撞见一个很熟悉的背影,还来不及定睛,便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回过神时布雷斯已经帮她把桌前的藤编靠背椅拉了出来, “谢谢。”艾莉奥丝朝他微微一笑,优雅地捋顺裙摆落座。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谢谢你珍惜这份情谊,谢谢你替我寻找医生,谢谢你带我到圣芒戈。”布雷斯将手臂放在桌上,轻微耸着肩膀,昏暗的灯光将他小麦色的肌肤照得光滑细腻,棱角也刻得分明,而那双多情的狐狸眼印着溢于言表的欢喜,“我想说没有哪天能比今天更能让我值得喜悦了,但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没有谁能比你更能够让我感到快乐了。” 艾莉奥丝全当玩笑话听了,她双手半捂着脸颊说:“你这么讲我都快不好意思了。” 一位戴着南瓜面具的服务生向他们走来,礼貌地询问:“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吗?” 他的身形与寻常少年并无二致,但是说话的声音相当刻意的雄浑粗犷。 艾莉奥丝拿起木桌上的饮品单扫视了一眼:“我想要一杯帕洛玛。” 服务生装模作样地在备忘录上用笔写写画画。 布雷斯也有了主意:“来一杯桑格利亚,谢谢。” 服务生说:“不好意思,先生,桑格利亚没有了。” 布雷斯又看了看饮品单说:“那来一杯莫吉托吧。” 服务生毫无真情的歉意,冷冷地说:“莫吉托也没有了。” 布雷斯索性说:“那我也来一杯帕洛玛吧。” 不凑巧的是,服务生说:“只剩最后一杯了,先生。” 艾莉奥丝急忙安慰:“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喝,饮料而已,又不用喝饱。” “稍等,我去吧台再帮您问问。”服务生似是泄愤地撕掉了刚写下的便签成团揉至掌间。 艾莉奥丝理解地表示:“上班太久果然会积攒怨气啊。” 看透一切的布雷斯无言微笑,当服务生端上酒精饮料时把五枚金加隆放在托盘里当小费。 乘坐骑士公共汽车回去时已经是傍晚了,不知道坎蒂有没有睡醒,有没有掀翻房顶。 “那么,你还会选择离开霍格沃茨吗?”艾莉奥丝在经过玉兰树小径时问布雷斯。 他摇头,明确表示:“如果那不是我最后的色彩,那么今天也不会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距离温德尔家那栋米白色砖房越来越近,布雷斯突然顿住脚步,艾莉奥丝也随之停下。 “怎么啦?”她回头不解地问。 “艾莉,我还有话想对你说。” 布雷斯捡起落在她肩头的花瓣,轻轻握在掌心,仿佛是做出重大的决定前的鼓气。 “我们之间,就不用再多说什么谢谢啦。”艾莉奥丝望着他逆光的剪影,笑着说。 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比真诚地说:“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 她的耳朵来不及反应,迟钝到连心跳都漏跳半拍,下一秒便是汩汩血液直冲头顶的胀热。 霎时间,飘零的花瓣,粉色的白色的,一片片一朵朵飞旋环绕将他们紧密包围,像飞絮,像落雪,像飓风,而他们就处在绮丽且梦幻的暴风眼正中心。 晚霞将艾莉奥丝的脸照得绯红,她吞吐地说:“你……你喝醉了。” “不是喝醉。”他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一份前所未有嚣张霸道的坚定,“是,我喜欢你。” “那就是意识清醒地戏耍我,也可能是为了逃避不满意的婚约,把联姻的目标定做我。” 艾莉奥丝尽量把话说得难听,叫他知难而退,亦或是告诫自己保持头脑清醒。 布雷斯啊布雷斯,他可真是本性难改的风流浪子。 她转过身,想要仓皇逃走,被他颀长的身影所挡。 “我应该怎么叫你相信我呢?”布雷斯无奈地笑着,牵起她的手靠近左胸,严丝合缝地贴在心脏,她体会到隔着衬衣的炙热和剧烈的震颤,相应的热度从她的手掌传导至空白的大脑和鼓胀的胸口,触感如此的真实,他压低声音问,“像这样吗?” “声音会说谎,但心跳不会。”这是他的解释。 就算闭上眼睛,关掉耳朵,他怦然的,轰然的,此起彼伏的,连绵不断的,都令她悸动。 本以为他会步步逼近,她却才意识到他在不知不觉间松开手,任凭她颤抖的手怔愣地搭在他的胸膛,眼底的黑暗贮藏一份柔软,流转着比云霞更加旖旎到动人的光澜。 她急忙抽回手,打算开口,又被他覆着薄茧的拇指轻轻按住嘴唇。 “艾莉,请先别急着拒绝我,我承认是我害怕听到锐利的言辞,但……你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需要一天我就等你一天,需要一年我就等你一年,需要一生我就等你一生。如果害怕这是我为了联姻利益的选择而非真心,你甚至可以不用许诺我恋爱的关系,就让我做你没有名分的非正式男友也未尝不可,就仅让你知道你是我的唯一又有何不可。” 他就像轻柔的风,拥有吹拂来去都不打扰的自如。 而她就惨烈了,是被风刮得枝蔓都七零八落的树。 第138章 雪松 艾莉奥丝不自知该如何回应这份蓄意的喜欢。 他的告白和真情诉说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倘若她还是那个记忆里十一岁在郁金香花海被他描摹唇色的女孩,十二岁与他在扎比尼庄园翩翩起舞的女孩,十三岁陪他在霍格莫德村共赏日暮的女孩,她都会答应,可现在她不会,不会犯傻,沉沦危险的少年,陷入难料的未来。 可是他魅气勾魂的眼魄简直让她吐露不出犀利直白的拒绝言语。 那句“我不喜欢你”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的是“我要回家了。” 艾莉奥丝冲破花墙,逃难似地奔跑着消失在布雷斯的视线边界。 —— 她庆幸这是个暑假,不用日日在学校应对直面布雷斯的尴尬。 他好像也履行着他的承诺,耐心地等待,没有写信催促她的回应。 班奈特医生的诊断书如期而至,他将病因解析得很透彻。眼疾是慢性剧毒所致的天生病症,这样的情况很罕见,并非是普通的中毒。 他寄了一份特制魔药给艾莉奥丝,药剂可以暂时克制毒性,减少病情发作导致失明、色盲、幻视等各种可能。除此之外,他还需要花大量时间查阅相关资料找到能彻底根治的办法,否则布雷斯仍然逃不过失明的命运。 艾莉奥丝把药剂寄给布雷斯的时候附带上了班奈特医生的联系地址。她认为医患之间直接沟通可以更好的把控病情,同时,还可以减少与布雷斯不必要的交流。 一天后,她拆开布雷斯回信时那枚即将被她揭开的夜莺形状火漆印章竟嘤咛鸣叫了两声,实在是有够惊悚的。信中提到布雷斯不想被贝利安察觉异常,希望以后的药剂都由艾莉奥丝负责签收,包括他的身体情报也都由艾莉奥丝负责传递。 她意识到自己摊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爸爸妈妈在暑假过去一大半之后来到了英国,阖家团圆的时间却也只有夜晚。 普洛弗很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为此爸爸和他还大吵了架。盖伦让他不要再出去跟不三不四的人厮混,然后声音减弱,艾莉奥丝刚睡醒在房间里听不清,普洛弗又突然吼得很大声抱怨盖伦弥散在房间难闻的烟味,最后破门而出,房梁都被震得抖了三抖。 青春期男孩的意气行事总是不顾后果的,爸爸和哥哥谁都不肯低头,家里气氛变得沉闷。 不过霍格沃茨寄来的邮件通知艾莉奥丝成为了斯莱特林的级长,那枚闪闪发亮的银蛇级长徽章成为整个家庭里谈得最津津乐道的话题。 在去对角巷采购的时候艾莉奥丝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西奥多,毫无疑问地,他真切地为她感到开心,只是他的神情中多少流露出惋惜与失落,印象中他不是对名号过分计较的人,她更多相信是自己一时的错看。 暑假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五,普洛弗回家后抱着一个黑匣子神神秘秘地走进艾莉奥丝常待的书房。她正在给《魔法史》中关于巨人战争的内容制作思维导图,专注得没有发现普洛弗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她额前将那颗快要埋入羊皮纸的脑袋轻轻往上抬。 “看书的时候头不要太低,小心近视。”普洛弗斜倚在桌边,明明是说教的语气却夹带着异常明显亲昵的温柔,“都是当级长的人了,也需要我提醒吗?” “我知道啦,又不是小孩子了。”艾莉奥丝一笑置之,继续书写。 普洛弗食指轻敲桌面吸引她的注意:“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你吗?” 蘸满墨水的笔尖在划过简单一笔后倏地一滞。 “为什么?”她不明所以,抬头问。 “打开看看。”他将早就放在桌上的她没有发觉的黑色匣子推到她面前,眼尾泛着耐人寻味的笑意。 艾莉奥丝打开匣子,里面装的东西让她难以自持地惊声尖叫。 “啊啊啊!”她捧起一个两侧镶着金边的黑色魔法相机,小心翼翼地翻看。 “你怎么会知道我想要这台相机很久了?”她问。 “猜的。”普洛弗看她欢喜也不自觉地扬起唇角。 艾莉奥丝狐疑地瞄他一眼,显然她不是很相信。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捡的。”普洛弗耸肩,不是很在意地说。 哼,他也有小秘密了。 可是它真的很贵重。 “为什么不在圣诞节送我?” “我现在就可以祝你圣诞快乐。” 这个普洛弗,讲话没个正经。 她喋喋不休:“为什么——”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普洛弗狠狠戳了一下她的脑袋瓜。 “哎哟。”她笑吟吟地放好相机,托着脸仰头看他,“因为收到礼物很开心嘛。” 事实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讲过话了,她很怀念从前无话不谈的日子。 “开心就会问问题吗?”普洛弗问。 “对啊。”她不假思索地说。 “你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啊?”艾莉奥丝回忆了一下,认真地问,“我小时候是哪样的?” “我记得你小时候收到那只泰迪熊公仔的时候兴奋地抱着我……”他顿了顿说,“亲。” “这样啊……”艾莉奥丝悠悠说,若有所思地点头,却在站起身时对着他的脸颊猛地一啄,椅子后退时沉重的划拉声盖不过留在肌肤上那道震耳欲聋的“mua”,然后肉眼可见的,他的脸显现被热浪灼烧般的红晕,而墨绿色的眼瞳魂不守舍地放大,在那片寂静辽阔的原野里,她是唯一的花。 “这样吗?”她笑着,眼睛眯成了一轮弯弯的月牙。 他思绪游移数秒,回味过来慢慢靠近她,将那只烫到发湿发颤的手掌没入她脑后的头发。 普洛弗将脸颊贴在她的耳鬓,嗓音积淀厚重的沙哑:“你长大了,抱我就好了。” 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怀抱里,她并不受惊,而是如鱼得水似的感受他的温度和雪松香。 她早就学会独自入眠,也好久没有闻到枕巾上消失的他的味道,但时至今日她还是会因它而心安,又或者是他……谁能分得清呢? 第139章 家人 星期六是艾莉奥丝留在家的最后一天,她为了研究级长手册熬夜到凌晨四点,第二天睡到日晒三竿才起床。她有点饿,下楼随便吃了点谷物燕麦糊弄了过去,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艾莉奥丝本来是打算和普洛弗一起整理的,这样可以核对带去学校的物品有没有差漏,但他不在,恐怕又得傍晚才归家,她也就不准备等他了。 在艾莉奥丝的认知中,最重要的物品不是书本,不是级长徽章,而是装有零花钱的钱袋。 鉴于她在学校的优良表现,盖伦做主奖励了百来个金加隆给她,她一直没舍得用,想着积攒下来给班奈特医生做诊费钱,可是细数几遍,她发现少了十来个加隆,不在书包隔层里也不在衣服口袋里,这让她慌了神。 艾莉奥丝楼上楼下两边跑,连马桶都里里外外翻看了个遍也没有加隆的金光闪过。 再就是普洛弗的房间了。她推开房门,里面陈设照旧,一如既往地纤尘不染。 年纪尚小的她没有哪天不会跑进来捣乱,但那时候她不明白这间屋子所散发的魅力对自己来说其实是主人本身。于是长大后普洛弗不在家的暑假,她没有踏入过一步。 普洛弗要是知道被她怀疑一定会很伤心,但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所以翻找的时候格外小心谨慎不留下痕迹。 书架找了,床底找了,她打开衣柜里熨烫得平整的套装按颜色深浅依次排列,口袋里没有。她拉开没有上锁的抽屉,映入眼帘的物品意外地杂乱,放着各种她儿时送他的小玩意儿,有干裂到形状模糊难辨的橡皮泥,面目全非惨绝人寰的普洛弗画像,硬要塞给他的脱落的第一颗乳牙……以及陌生的员工铭牌,普洛弗名字下方的字母是破釜酒吧的缩写;一只与她床头形状相似的玻璃瓶,只不过里面没有星星,淡黄的星光却闪烁着她的愿望——我想要一台最新款的魔法相机。 “艾莉?”普洛弗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啪嗒。”她被吓了一跳,瓶子从手中滑落,光芒尽散。 她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玻璃瓶,所以没办法用普通的魔法复原。 艾莉奥丝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蹲下,下意识地去捡起那些碎片。 “对不起……”她说,然后比她触及破裂的玻璃渣更快的一只手慌张地握住了她。 “碎了就碎了,以后再有什么愿望,不妨直接告诉我。”普洛弗皱着眉头说,声音却比吟唱晚安曲更温柔,“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心事和要紧事,我都会倾听。” “谢谢你,普洛弗。”她很想抱他一次,拥抱可以代替所有言语、宣泄所有情感。 可是如此自然的动作到这个时刻怎么比在沼泽地里挣扎更难抬起双手。 最后她放弃了所有动作,只是定定地望着他诚挚又真切的眼。 她问:“所以,你是为了完成我的心愿才去破釜酒吧打工的,对吗?” “是。”他坦然地说,失去了隐瞒许久的他的秘密。 “爸爸说的不三不四的人……” “有天被他撞见我从酒吧出来。” “所以爸爸也知道?” “我让爸爸不要告诉你。” “那你今天又去哪里了?” “给爸爸买了根领带。” “你还有多余的加隆?” “算,也不算。”他打了个马虎眼,慢条斯理地说,“这次确实是在沙发下捡到的。” “什么?该不会是我丢的钱吧?”艾莉奥丝一惊,指着他问。 “哦,你丢的?”普洛弗挑了挑眉,带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怎么能擅自把我的钱捡去用了!”艾莉奥丝激动地喊。 “别激动,这不是挺好的吗?现在这份礼物也有你的参与了。” 普洛弗揉乱艾莉奥丝的头发,抖动的肩膀再也克制不住,咧嘴爽朗地笑了起来。 她确实情绪缓和了下来,但不是因为被赋予礼物赞助者的身份,而是她完全无法对他生气。那么讨厌烟味的、那么爱干净的普洛弗花了一整个暑假在环境脏乱差的酒吧里应付形形色色的客人,只为了实现她投放在玻璃瓶里的一颗星星的愿望。 事实上她得到的不仅仅是一台魔法相机,更是一整片绚烂璀璨的星空。 当天晚上,普洛弗很郑重地将领带当做礼物交给了盖伦,艾莉奥丝则负责为盖伦试戴。他很开心,看起来是整个暑假里除了得知女儿当上级长以外笑容最灿烂的时刻,面向普洛弗的神情满是赞许与欣慰,嘴唇颤动许久只憋出一个“好”字。 对沉默寡言的男人们来说,分外明晰的眼神交流已是极致。 晚饭后,艾莉奥丝用相机给全家人一起拍了一张彩色相片,这是第一张全家福。 照片里,艾莉奥丝挽着妈妈的胳膊歪着脑袋紧靠在妈妈的肩膀上,普洛弗轻微佝偻着背将手臂耷拉在爸爸的右肩,两根指头不安分地翘起在爸爸脸旁比划出剪刀手,爸爸的严肃容颜顿时显有几分俏皮,而正中间是妈妈与爸爸相牵的密不可分的手。 她彻底释怀莱西亚对她身份的猜疑,不论如何,他们就是家人,是幸福的意义。 第140章 选你 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挤满了正在告别的学生和他们的家人。 温德尔兄妹和西奥多作伴,黛西、盖伦便捡了个懒没来送他们。 在他们三个即将踏上喷着黑色蒸气的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之前,少年清澈明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普洛弗,等等我!” 德拉科双手推着行李车朝他们奔来,没有完全被扎进裤腰的衬衣一角逆风翩翩飞扬,穿透穹顶白色玻璃的暖黄色光线将他的金发映衬得格外光彩照人,灰蓝色眼球闪动的明亮光芒也同样无法令人忽视。 普洛弗果然停了下来,这副模样他是见过的——与在马尔福庄园开屏的白孔雀无异。 “西奥多,你也在啊。”德拉科在他们面前急刹车停了下来,走到他们面前。 “嗯。”西奥多保持一贯少言寡语的做派。 他们是朋友不假,但除了同样精通的魔药学和一致的纯血观念外没什么可聊的也不假。 德拉科斜眼一瞥艾莉奥丝,突然挺直身板,横着手掌在她头顶比划了一下,轻微言笑:“两个月不见,好像长高了一点儿。” 这语态仿佛他们有多熟络一样,不过也确实很熟悉了,他们好歹算是相识了四年。 艾莉奥丝的注意力却被他胸前的印着“p”的级长徽章所吸引。 “级长?”她诧异地问,盼望看到的一切是虚假且不真实的。 要跟如此不靠谱的同伴共事,足以想象往后的级长生涯有多么的痛苦与不易。 “没错,是我。”德拉科得意洋洋地叉起腰,下巴高昂,“普洛弗没有告诉你吗?” “忘了。”普洛弗淡然地说,拖着行李箱走上了列车,艾莉奥丝紧随其后。 “嘿,你怎么能忘记呢?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德拉科扯着嗓子说,快要破音。 被德拉科在站台耽搁了一会儿,他们走了几节车厢好不容易才找到一间没有人的隔间。 “我说,你以后要是遇到麻烦事大可以找我,我比一百个普洛弗还管用。”德拉科余光撞见普洛弗瞪了他一眼,于是收敛地解释道,“我是说,级长有很多特权,比如给你讨厌的人扣分。” “谢谢,但可能我不太需要这个帮助。”艾莉奥丝抱着行李箱心不在焉地点头。 列车马上就要启动,她得去级长车厢报到,现在正着急从行李箱里拿出黑袍和徽章。 “你也是级长?”德拉科看到她银亮亮的级长徽章时也展现了同样的惊讶。 “是啊,你该不会以为斯莱特林特殊到只有你一位级长吧?”艾莉奥丝将徽章端正地佩戴在了校袍上。 “并不,在此之前我的确很好奇有谁能幸获殊荣配得上和我搭档,现在看来……”他上下打量艾莉奥丝,嘴角不经意扯出一丝玩味的笑,“还不赖。” “能得到你的肯定还真是不容易。”艾莉奥丝起身说,“走吧,去级长包厢。” 级长包厢在最后一节车厢的末尾,里面的装潢确实是要豪华些许,有四座质感尚可的双人沙发,四张又窄又小的雕花木桌,摆放着不同类型的茶饮。 德拉科率先进入,随意挑了一处沙发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仰头说:“到这儿来。” 他大可不必这样使唤她,毕竟除了跟他坐,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不过她不会反驳他的,因为作为一个级长,最重要的是稳重。 艾莉奥丝静静坐下,德拉科暗自抿嘴轻笑,指尖欢快地在膝上敲打,等待其余人的到来。 而下一对推门而入的级长竟然是格兰芬多的韦斯莱和格兰杰,德拉科扫过他们时眼中的不屑与鄙夷呼之欲出,目光一刻也懒得停留,于是扭过头开始和艾莉奥丝没话找话。 没一会儿,所有人都到齐了,一男一女两位学生会主席为他们分派了巡视任务。 艾莉奥丝问:“我们各自行动然后到中间车厢汇合,你想选车头还是车尾?” “我选你。”德拉科脱口而出。 “什么?” “我是说,我们一起行动。” “可是分开的话效率更快,你难道不希望早点回去休息吗?” “休息?我不喜欢休息。”德拉科自然地将手搭上艾莉奥丝的肩膀,侧过去的脸笑意显然,他勾着她往前走,愉悦地说,“有比休息更重要的。” 当他耀武扬威地行走在吵吵嚷嚷的车厢中,颐指气使地命令赫奇帕奇的学生搬走并不影响过道同行的行李,理直气壮地为格兰芬多的几个没来得及换上校袍的同学扣分时,她大概明白什么比休息更重要了——他怎么能错失在半节列车作威作福的机会呢? 倔强又幼稚到极点的男孩。 他们巡视完,回级长包厢根据检查表做了一个简单的汇报后,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隔间休息。西奥多买了满满一推车的零食庆祝艾莉奥丝圆满完成第一次级长任务,普洛弗吃了一颗肥皂味的怪味豆以后吐了半个小时的泡泡,德拉科吃了一颗胡椒小顽童耳朵和鼻子止不住地喷火,他在去了趟洗手间灭火回来之后便没有起初那样喜形于色了。 火车继续疾驰,北方天幕渐暗,雨水如洪流激涌。 艾莉奥丝靠在普洛弗肩膀上睡了一觉后,列车总算是靠站了。 他们等候在排着长队的车门内,人群以沙漏的速度缓慢地流动。 “艾莉,我好像把记录册落在级长包厢里了。”德拉科忽然说,语气却并无波澜。 他这时候倒是挺淡定的。 德拉科特意告知她,不就是指使她去拿的意思吗? 她当然得好好配合,否则这位搭档今后指不定会给她添多少乱呢。 艾莉奥丝心领神会,说:“好吧,你们先下车,我去拿完就回来。” 她逆着拥来的人潮跑向最后一节车厢,推开包厢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墨绿色风衣的青年男子,昏暗顶光勾勒出他挺拔的鼻梁,眉骨下方深邃的黑色眼瞳不知所视何处。 级长包厢怎么会有成年人呢?难道是即将上任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吗? 艾莉奥丝拘谨地上前,微笑说:“打扰了,先生,我是来取记录册的。” 那男人却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缓缓道:“艾莉奥丝·温德尔,好久不见。” ilwxs.com 第141章 邀请 富有磁性的嗓音她并不熟悉,不过如此轻蔑的语调,她很快就联想到了小巴蒂·克劳奇。 他的眼神比起叙旧,更像是充满血性的审判与试探。 在她片刻的思忖中,隔间的门咔嚓一声上了锁。 “列车里有安保和教授,你敢对我下手他们立刻就会知道!” 艾莉奥丝连连后退,刻意提高音量想把声音传递到门外。 “小丫头,你以为我只是普通的上锁吗?他们不会听到的,我也不会让他们听到的。” 论对攻击咒的运用程度她自然比不上小巴蒂,贸然掏出魔杖只会徒增他的怒意,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放进校袍口袋里,摸索着戴上随身携带的木指环,冷静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道我在为谁效力。”小巴蒂不紧不慢地走向她,将她逼至角落。 “黑魔头,所以呢?”艾莉奥丝瞪着他,不敢彰示自己的半点怯懦。 “你怎么敢这样叫?”小巴蒂迅速将魔杖抵在她的喉咙,竟是比刀尖还刺痛的感受。 不叫就不叫,艾莉奥丝识相地住了嘴,思索着如何找时机划破他的颈部动脉。 “你是特意来杀我的吗?”她企图问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过这确实是她所关心的问题。 “当然……不是。”小巴蒂邪笑着,漆黑的眼睛仿佛不见底的深渊,无比瘆人,“我不会杀你,因为黑魔王还需要你的力量。” 一个死去的黑巫师,需要她的力量? 她惶惑地凝望他,像解读一段参不透的密文。 “我能做什么?他不是……死了吗?” “死?他怎么会死?”小巴蒂嗤笑了一声,“他的生命力正是无与伦比的蓬勃与繁盛,魔力同样与日俱增,当然这得感谢那位不堪一击的哈利·波特,是他的血复活了我们伟大的黑魔王。” 原来克劳奇先生说的都是真的,被魔法部压下的那些有关神秘人的传言也都是真的。 小巴蒂将另一只手搭上艾莉奥丝的肩,她由衷地感到恐惧与不安,鼻尖冒出细微汗珠。 “别害怕啊,孩子,你怎么会感到害怕呢?”他语重心长地说,在那张英俊的脸真的快要让她以为他纯良无害时,他的话又让她心悸,“北美狼人王的遗孤,不应该害怕。” “什么……什么北美狼人?”尽管有诸多疑问,艾莉奥丝仍是选择装傻充愣。 “在我面前撒谎?”小巴蒂刮走她精巧鼻头上的晶莹汗滴,那双深邃的眼因看透一切而泛着明亮的光,他得意地说,“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知道那些渴望权利的狼人都在寻找你的下落,杀掉你,用你的血唤醒长生石。” “那又怎么样?”她自以为还算镇定,可声线止不住地发抖,独自面对一个阿兹卡班的逃犯、黑魔头的得力下属,她没办法不感到恐惧。 “狼人族容不下你,巫师界更不用说。 你难道甘心以狼化女巫的身份就这样东躲西藏地过一辈子吗?你是瞒不过他们的,莱姆斯·卢平就是最好的例子,就算掩藏得再好,就算有邓布利多的护佑,也难逃被揭穿被唾弃的命运,那个时候,你的家人,朋友,教授都不过是泡影,自以为是的爱,自不量力的保护,是监禁,是囚笼,只有权利,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告诉他们,狼人,也可以站在阳光之下。 所以,加入我们吧,艾莉奥丝。” 他郑重其事地邀请。哦,不,更像是宣告、逼迫。 她犹豫片刻,回答:“好啊。” 在他因她的投诚而松懈时,她用常人难以匹敌的力量甩开他的手,握拳朝他的颈项挥去。 而由于经验不足又或者是心态不稳而产生的那么一毫厘偏差导致她失败了。 小巴蒂逃过致命的攻击,脖子上的伤口鲜血直流,他却不惊恐、不恼怒,气定神闲地用手指抹掉脖子上的血迹,放到唇边,与血般红的舌头一舔而过,像疯子似的笑了:“你会明白今天的举动有多愚昧,也会明白黑魔王的可贵。我要让你,心甘情愿对他俯首称臣。” “咔哒”一声,门锁开启,小巴蒂狰狞的笑伴随黑色的烟雾消散。 雨水浇湿的玻璃窗因雾化而扭曲的黑色树影狂躁地曳动,比起沙沙作响的叶片她砰砰直跳的心声更为响亮到轰鸣。艾莉奥丝脱力地松塌下紧绷的肩膀,如释重负地吐气,想到在外等待的哥哥,连半分钟的呆滞都不纵许自己拥有,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用魔法清理了血迹。 过道上的学生都走光了,忽明忽暗的灯光宛如黑夜里无数只诡异的眼睛对她虎视眈眈,流动的空气竟也压抑到窒息,她无处可藏,拼命逃窜,直到走廊尽头敞开的车门,她对上普洛弗的眼。 “怎么这么久?”普洛弗抬头问。 没有月亮的夜色让人察觉不出艾莉奥丝的脸色有多么苍白。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恍恍惚惚地喊:“哥哥。” “艾莉!”普洛弗在艾莉奥丝着急下车踩空跌落的一瞬接住了她。 德拉科和西奥多都忧心地拥了上来,却也只能木然看着被普洛弗搂在怀里的她。 “艾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吗?” 普洛弗温柔地摸着她的脑袋,轻抚她的后背,声音却急不可耐。 这件事情她谁也不能说,不然只怕会和克劳奇先生一样被当做失心疯关进圣芒戈。 将一切隐藏在记忆最深处,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依恋的熟悉味道让艾莉奥丝有了站稳的力气,她整理好思绪,笑着从他怀抱里抽开:“我没事,有点劳累而已,缓缓就好啦。”然后她转头将口袋里的一本小册子递给德拉科,“德拉科,你的记录册。” “你……”德拉科难掩自责的愧色,他接过记录册,关心的话没有说出口,倒是吐出一句承诺,“我以后不让你去拿东西了。” “没什么,和你没关系。”艾莉奥丝故作轻松地说,“走吧,再不出发就只能徒步返校了。” 第142章 小家伙 开学晚宴上,邓布利多介绍了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 她叫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留着一头短短的灰褐色鬈发,上面还戴着一个粉红色大蝴蝶结发箍,跟她照在长袍外面的那件毛茸茸的粉红色开襟毛衣很相配。 当乌姆里奇站起身打断邓布利多的讲话时,在座师生无不为她的无礼举动感到惊诧。 “嗨,大家,我必须坦白回到霍格沃茨的感受有多么美妙,特别是看到你们可爱的小脸蛋朝上望着我,实在是太让人感到愉快!我迫切地希望融入你们的集体,我相信我们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 她的声音传响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甜,笑起时眼角的鱼尾纹也因这尖细的小女孩般的嗓音减淡了几分,但尽管如此,她接下来的演讲枯燥无味程度和宾斯教授难较高下。 艾莉奥丝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除了消化刚才那顿没胃口吃得不到半饱的餐食,还在消化列车上小巴蒂疯子似的威逼利诱带来的心有余悸。 乌姆里奇的发言终于结束,邓布利多稍做总结后宣布解散,周围霎时响起一片桌椅板凳的碰撞声。普洛弗站起身后解脱地松了口气:“看不出来乌姆里奇居然是魔法部的人。” 艾莉奥丝回过神,随口一问:“嗯……很不妙是吗?” 普洛弗回答:“有一点,毕竟这说明魔法部高层正企图把势力入侵到霍格沃茨。” “那我们这一学年岂不是很惨!”艾莉奥丝后知后觉地感叹。 “在更强大的实力面前,魔法部的势力不足为惧。”德拉科眉飞色舞地给西奥多使了个眼色,像打哑谜一样,“西奥多,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西奥多没有接话,艾莉奥丝不理解,也懒得理会。 “德拉科,别忘了正经事。”她提醒,“我们现在得护送那群小家伙回休息室。” “小家伙?”德拉科重复了一遍,对这个新鲜的词抿嘴回味着。 艾莉奥丝忽视了他,走上前朝着桌子旁个头矮小的、眼神迷茫的、秩序散乱的同学严肃地喊:“嘿,大家!哦,我是说一年级的新生们!别拥挤,往这里走!” 通往地下走廊的路上小家伙们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艾莉奥丝的指引声完全被淹没,由于场面太过混乱,个别小蛇差点跟着赫奇帕奇的队伍跑到一楼的休息室去了,还好被她及时拉了回来。相比之下,德拉科的管理方式就显得格外简单粗暴,几个调皮走动的小男孩被他狠狠敲了下脑门,但不得不承认这很有效,新生群变得安分守己多了。 艾莉奥丝和德拉科言简意赅地介绍了相关的注意事项以及告示栏的作用,告知新生:“两人一间,按照门牌上的标号找到一年级对应的寝室。” 他们把女生和男生带领到各自的寝室大门,人群散去,休息室总算清净了不少。 艾莉奥丝靠着墙活动了一下筋骨,她也没发觉自己一年级的时候有这么闹腾啊。 落单的小女孩走了过来,仰着头看她,笑容甜美可人:“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艾莉奥丝的心都快融化了,她蹲下身说:“哦,谢谢你,亲爱的。” “我呢?我长得不好看吗?”德拉科趾高气扬地大步走来,逼迫式的问询。 “你……你……”小女孩有些许被德拉科吓到,往艾莉奥丝身后挪了一挪。 这个较真的德拉科,搞不好又要生气了,她得在他发火前替他挽尊。 艾莉奥丝握着小女孩柔软的手轻声细语地嘱咐:“你说,哥哥好看,哥哥的金发最帅气了,是不是呀?” 小女孩怯怯地小声应和:“是。” 德拉科不怒自威的气势缓和了不少,他也跟着蹲了下来,语气居然难能可贵的温柔:“好,看在你夸我的份儿上,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级长帮你解决。” 说完,他瞟了艾莉奥丝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也是。” “是是是。”艾莉奥丝搪塞地回应,又对着小女孩说,“现在是不是该回寝室啦?” 小女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艾莉奥丝柔声说:“那我们跟级长哥哥说,再见,明天见,来,挥手手。” 她控制小女孩的手腕朝德拉科灵活地晃了晃,他眼底的笑情不自禁地漾开了。 艾莉奥丝领着小女孩走进了女生寝室,却并没有跟着深入,她还想在休息室倒点水喝。 “咕咕咕——”她喝下一大口,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当级长太费嗓子了,连再普通不过的茶水喝起来都像琼浆甘露。 “小家伙。”德拉科半倚着沙发,一只手肘斜撑在靠背上,半眯着眼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艾莉奥丝疑惑地看了看他,又扭头环顾身侧,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我?” “快来。” “别这样叫我。”艾莉奥丝嫌弃地撇撇嘴,却仍是依照他的指令走了过去。 “你刚刚晚餐吃得很少。”德拉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包装好的点心,“试试这个。” 什么?他怎么会这么好心? 不过忙了这么久,她确实有点饿了。 艾莉奥丝打开包装嗅了嗅。除了黄油以外,还有一股似曾相识的香味。 应该没毒吧……她试探地咬了一口,嚼了嚼…… “花生?”艾莉奥丝着急呛得咳嗽了几声,嚷道,“你这是谋杀,德拉科!” “别把我想得这么坏心眼好不好?”德拉科轻轻揪了一把艾莉奥丝的脸颊肉,又凑近仔细看了看,那双猝然靠近的灰蓝色眼睛明亮得近乎刺目,她下意识地眨动眼睛,德拉科说,“这不是好好的吗?” “诶?”艾莉奥丝也试探地戳了戳自己的脸,惊喜地问,“真的!但,为什么?” “是我研发的,没有花生的花生酥。”德拉科得意地扬起下巴。 “哇,太酷了!你可以卖给花生过敏的群体,能赚不少钱呢。” 德拉科冷哼一声:“笑话,我马尔福看起来像是什么穷苦落魄的家族吗?” “那你研发这干什么……又不能卖。”挤眉思索后,她得出结论,“难道你也花生过敏?” 德拉科面色陡然变得难看:“你居然从来没有注意到我吃过花生制品?” “我闲得没事去注意你每天的餐食做什么?这些记录应该让你的家养小精灵来做。” 德拉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啧……还能挤兑我,看来你精神恢复得不错啊。” 可是这样的言语并非给人的感受是冷嘲热讽,反而是他委婉别扭的问候。 他拍了两下艾莉奥丝的头顶,散漫地倒退两步,挑眉轻笑,随后潇洒地转过身,离去的背影抬起一只手朝她挥了挥,他说:“晚安。” 第143章 远离 “你今天怎么想起来跟我们一起吃早餐了?和你哥吵架了?”米莉森隔着达芙妮远远地问艾莉奥丝。 “没有啊。”艾莉奥丝胡搅着盘子里的炒鸡蛋唉声叹气地说,“以前我年纪小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跟男孩们相处有很多话都聊不到一块儿,嗯……准确的来说,是不方便聊。” 潘西撒开手中的叉子,兴奋地抓住艾莉奥丝的肩摇晃:“你早该这样想了,艾莉!” 达芙妮犹豫说:“不过,话是这么讲,应该也会有人不习惯吧……” “什么不习惯?”被晃得头昏眼花的艾莉奥丝反应也慢了半拍,“哦,我明白了,但怎么会呢?普洛弗还有德拉科作伴啊。” “你难道没有发现对角线上那位时不时往我们这儿望的诺特?” 艾莉奥丝顺着达芙妮的视线拉远目光,西奥多正气定神闲地喝燕麦粥,没有拿汤匙的那只手竖立撑着一本宾斯教授课堂上要用到的《魔法史》,足够遮盖他半张冷若冰霜的脸。 尽管那本书的封面被他拿倒了…… “早上好啊,布雷斯!”在她们两人讨论的间隙,潘西仰头笑容满面地招了招手。 “早上好,潘西。”是布雷斯的声音。 艾莉奥丝瞬间绷直了背。 他怎么会来?他来做什么?! 布雷斯的手不知不觉间放上了桌面,离她袖口处不到一寸,他骨节分明的食指微不可察地轻戳了一下她的腕骨,温声问:“艾莉,我可以坐在你旁边的位置吗?” 艾莉奥丝把头埋得很低不敢动弹,简单的问话竟让她有种难以启齿的尴尬。 “当然可以,你随便坐。”潘西慷慨地说,就好像礼堂是帕金森家承包的一样。 有全院最受欢迎的男孩的介入,她们在接下来的用餐时间里出奇一致的安静。 布雷斯的举动却分外自如,就好像那场表白从头到尾都是她意淫的一场梦。 借着从艾莉奥丝面前放回果酱罐的时机,他凑在她耳边低语:“班奈特医生的药很有效,这是诊费,里面有五百金加隆,之后还得恳请你继续帮我送。” 他从校袍里拿出了一个钱袋,不动声色地放到了艾莉奥丝长桌下并拢的大腿上。 那袋子沉甸甸的,就跟她此时害怕被潘西发现他们之间地下交易的心情一样沉。 艾莉奥丝预计缴纳的看诊费只有一百加隆,而布雷斯却阔绰地将价格翻了五倍。 “会不会太多了?”她半捂着嘴,小心地问。 “多吗?”他摸了摸下巴,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回答,“事实上,如果能麻烦班奈特医生帮我配制一点治疗梦游的药剂就再好不过了。” 艾莉奥丝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嗯……这没什么问题,我回去就写信给他。” o.w.l.年比艾莉奥丝想象中艰难,一天下来满满当当的课程安排累得她喘不过气。 魔法史课堂上艾莉奥丝一边用衣袖擦汗一边用羽毛笔做笔记,身旁的潘西则在宾斯教授呼哧带喘的巨人战争故事当中翻着白眼睡了过去,这让艾莉奥丝有一种孤军奋战的无依感。 终于熬到下课,猝不及防间拭过她额头一角的柔软丝帕令她感受到一丝苦橙花的清凉。 她缓缓抬头,那张手帕脱离了与肌肤的接触,递交到她的眼前,而它的主人赶在与她对视前将最不经意的一瞥落在她被汗水打湿略显凌乱的鬓发上。 “擦一擦吧。”西奥多垂下眼睫说,“你的头发乱了。” 浓密的睫毛下,他的蓝眼睛蒙上了一层显而易见的灰色。 “谢谢你,西奥。”艾莉奥丝接过手帕,问,“下节魔药课……要跟我们一起组队吗?” 西奥多微笑着摇摇头:“就这样,挺好的。” 他有些奇怪,从对角巷那天就给过她同样的错觉。 地下一层的魔药课教室就可想而知的凉爽多了,当然啦,最寒凉的还得属斯内普教授的话语,简直让人的心拔凉拔凉的。 “在今天上课之前,我认为我有必要告知一下,我希望你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在o.w.l.考试中勉强获得及格的成绩,尽管我不得不承认某些学生的智力很迟钝……实际上,我真正想说的是,一年后我就得跟这些同学说再见了,因为我只会挑选最优秀的学生进入我的n.e.w.t.魔药班。不过在这之前,我建议你们都打起精神,我会拿出最高的标准要求所有人。” 艾莉奥丝按照暑假预习时缓和剂的做法有条不紊地进行,丝毫没有被斯内普抓住刁难的把柄,倒是忘记在坩埚里加入嚏根草糖浆的波特被毫不留情地嘲讽挖苦成不识字的文盲。 斯内普布置的家庭作业是写一篇十二英寸长的关于月长石特性和用途的论文。 刚走出地下教室,文森特就火急火燎地冲出来拦住了正欲上楼的艾莉奥丝。 “艾莉,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家潘潘还给我呢?我,我已经一个上午没能跟她讲话了。” 文森特有些不好意思地瞄了一眼站在艾莉奥丝身边捧着书的潘西,她抿唇笑着,好像格外喜欢这种被追捧的感觉,这也的确是小情侣蜜里调油的小把戏。 “咦……”艾莉奥丝表情显尽了嫌弃,却还是把潘西轻推到他面前,无奈地说,“好好好,还给你,还给你。” 潘西被文森特牵着,不忘回头嘱咐:“那你等会儿和达芙妮她们一起吧。” “知道啦,我马上就走。”艾莉奥丝笑着应道。 “走什么?别想逃。” 艾莉奥丝还没来得及迈步,就莫名其妙地被德拉科勾住了肩膀。 他旁若无人地将她揽近身侧,对准她惊慌瞪大的眼睛猛地一吹,她急忙闭上眼,黑暗中仿佛所有感官都在此刻放大数百倍,涌入鼻息的是比他身上香水更清冽的薄荷牙膏味。 德拉科顽劣地冲她弯起一半唇角:“总算有机会被我抓住了。” “你抓我做什么?”艾莉奥丝皱眉扒拉开他的手,看见普洛弗单肩背着书包不紧不慢地从德拉科身后走来,对他说:“德拉科,你最好先放手,否则艾莉又得跟你打起来。” “我这不是在帮你逮她吗?你嘀咕了一整个上午呢。”德拉科乖乖放开了手,艾莉奥丝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普洛弗这么言听计从。 “嘀咕?你又说我什么坏话呢?”艾莉奥丝不悦地抱起双臂,语气多少有点审问的味道。 “不是坏话,我只是想知道,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普洛弗认真地说。 “没有啊,你没有惹我生气。”艾莉奥丝摸不着头脑。 “没有的话,为什么不跟我吃饭?上课也离我这么远?” 德拉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夹在两人中间。 艾莉奥丝摆手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和潘西一起只是为了跟女孩们增进感情啦。” “布雷斯·扎比尼那家伙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德拉科义愤填膺地附和道,甚至捏着拳头仿佛给普洛弗打抱不平。 “关你什么事啊……”艾莉奥丝瞪了他一眼,随即笑眯眯地跟普洛弗说,“你知道的呀,潘西跟布雷斯的关系一直蛮好的嘛。” “少跟他接触,他,不好。”普洛弗强硬地说。 “是的,我多希望你能有一双同我们一样的慧眼能看出那家伙的花花肠子。”德拉科说。 艾莉奥丝愤恨他的火上浇油,尖刻地说:“得了吧你,你以为你眼睛发射的是x光吗?” 第144章 专一 下午乌姆里奇教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和以往的教学都与众不同。 她致力于传授黑魔法防御术的基本原理,而非使用魔杖进行实操训练,这一切从让大伙阅读威尔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论》开始实践。 赫敏·格兰杰发挥莽撞狮子的特性在课堂上当众提出对乌姆里奇教学法的质疑,同时,格兰芬多的附和者不在少数,特别是哈利·波特,他指出在面对恶意攻击时理论知识毫无用处,而举出的例子竟然是对抗伏地魔…… 乌姆里奇并没有因为这个邪恶的名字而显露出任何惊骇,她恶狠狠地盯着波特,扣了格兰芬多十分:“他已经死了,一个死去的黑巫师——” 波特说:“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教室中顿时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他怎么知道?难道小巴蒂也找到了波特? 艾莉奥丝不安地揉捏泛白的手指,坐在她前排的德拉科却托着脸淡定地瞧热闹。 西奥多没有表情地注视这场闹剧,普洛弗的神情与他相比更多了份漠不关心。 “好了,安静,安静!”乌姆里奇拍了拍桌子,“我不认为同学们会相信这无稽之谈。” “好,你可以不相信我,但国际魔法交流合作司司长克劳奇先生的话你总得要信吧?他说过,伏地魔强大起来了,并且正在发展势力准备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乌姆里奇怒不可遏地站起,身体前探着,两只手掌按在讲台上:“荒谬!克劳奇已经不是什么司长了,他只是一个被关在圣芒戈的精神失常的疯子。” “克劳奇先生被关进圣芒戈就是因为夺魂咒!除了伏地魔,没有谁能这样做!” 乌姆里奇嘴角抽搐,眼神凌厉地瞪着他:“我说,够了,关禁闭!” 这节课因为波特的打断就这样戛然而止。 提前的下课让斯莱特林的学生们幸灾乐祸起来,特别是德拉科,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慨万分:“真是太妙了,这个乌姆里奇有点东西不是吗?” 艾莉奥丝不解地问:“你从哪儿看出来的?是她从粉色蝴蝶结里找到了你的把柄?” “我能有什么把柄?”德拉科转过头悠悠解释,“当然是谁和波特作对,我就支持谁。” 羽毛笔在艾莉奥丝手指上飞速转动了一圈,她嘟囔:“你的喜欢和厌恶还真是单一。” “不是单一,是专一。”德拉科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耐人寻味地说,“你迟早会懂的。” 艾莉奥丝满不在乎地收拾桌上的文具,功课任务繁重,她才没余裕的心思去关心德拉科和波特之间的恩怨纠葛呢。 吃完晚饭,艾莉奥丝回到寝室稍作休整,邀请朋友们一起去查找关于月长石的资料完成斯内普教授布置的魔药课作业。可惜达芙妮和米莉森不知去向,潘西要陪文森特,艾莉奥丝只好独自前往图书馆。 她走到老地方,壁烛淡黄色的火光把菱形窗格染透,折射在陈旧的土棕色书架边,泛黄的羊皮纸书卷上,黯淡的蓝色眼睛里。 “西奥,晚上好呀。”艾莉奥丝朝他走近,停在摆满了各种杂乱书籍的桌面前。 “晚上好,艾莉。”他定定地望着她,但没有和往常一样挪开书本为她腾出位置。 “你约了别人吗?”艾莉奥丝试探地问,她比任何时候都期待获得一个否定的答复。 “没有。”西奥多简短地说,唇角轻轻弯起,苍白的脸或许因为疲累的一天而显现倦容。 艾莉奥丝从他浅浅的笑容里体会出他并不是不欢迎自己,于是主动坐下。 “你怎么啦?是不是o.w.l.考试的满分目标让你压力太大了?” “还好……毕竟我很早以前就在做准备了……” “你该不会跟普洛弗一样以为我莫名其妙生气了吧?放心吧!我只是想跟女孩们培养培养感情,没有冷落你们的意思。我是不是太贪心了?但,你们都是好朋友嘛,我做不到割舍。” “嗯……没关系,你想做什么就做,艾莉,需要我,我就替你做。” 他性子真的很沉闷,艾莉奥丝不再追问,把重心放回了作业上。 她用手背划拉开挡在面前由《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实用防御魔法》等叠放在一起的书堆,轻声说:“那我们现在来查月长石的资料吧,我去书架找找相关的书籍。” “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西奥多不加思索地把左上方卷好的羊皮纸放到艾莉奥丝的手边,轻描淡写地说,“反正是摘抄,抄我的和抄书上的没什么差别。” 直接誊抄西奥多的作业久远到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了。 她迟疑地问:“论文作业是计算在综合表现分里的,这样会不会对你不公平?” “不会,能被需要是很好的事……也不知道这样的时间还有多少。” 西奥多的声音越来越小,艾莉奥丝还以为是平斯夫人走了过来,她心虚地转头看去,在未见到气势汹汹前来逮捕他们讲话的身影时释重地拍了拍胸口缓气。 她回过神,咀嚼刚才西奥多说的话:“怎么会呢?我当然很需要你,别忘了你做了我许多年的指导教授,更何况明年还有重要的o.w.l.考试,你的复习时间可全都被我包揽了!” 艾莉奥丝笑盈盈地说,翡色眼眸勃发着明亮的激情,也感染了神色恹恹的西奥多。 “好,荣幸之至。”西奥多的面容焕渐渐晕出浅淡的红润光彩,蜡烛被风吹动的残影在他眉梢跳动时,他倏地话锋一转,“不过,我不认可乌姆里奇的授课方式,在这一点上,我跟格兰芬多的波特先生以及格兰杰小姐有着相同的观念。” “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不是吗?和乌姆里奇对抗的结果很糟糕。” “不用改变她,我们意识到改变本身就足够。”西奥多沉吟了一会儿,说,“我打算花时间自学实用的黑魔法防御术,等有了一些成效后再教给你,你觉得,好吗?” 艾莉奥丝噌地高举胳膊,露出两颗白亮的虎牙:“我举双手赞同,西奥多教授!” 第145章 梦境 班奈特在寄给艾莉奥丝的回信中提到,要想治好布雷斯的梦游需得了解症结所在。他嘱托艾莉奥丝记录下最能牵动布雷斯情绪的梦境,在以月为单位汇报布雷斯眼部健康状况时顺便把梦境记录寄给他。 于是布雷斯每天都会趁用早餐的时候坐到艾莉奥丝身旁告知她入梦的故事,譬如孩童时坐在紫藤秋千上被父亲推得高高的仿佛跃上云端的喜悦,庄园长廊中逃跑无果母亲将他捆绑在四柱床上的惊惧,又或者化作一只夜莺在逼仄狭缝中窥探月光的彷徨,后来细致到他对婚礼的无限遐想,甚至梦中他和她的一双儿女都有了姓名。 “她叫selina,我拥抱她时就好像真的有了生命,我能清晰感知是她赋予我的新生。” 艾莉奥丝心中无比苦闷,这些话她怎么好意思写到记录纸上交给班奈特老先生看呢。 她一口鸡蛋也吃不下,忙不迭地打断:“布雷斯,你不用把这些无关紧要的梦都告诉我,班奈特先生说我们只需要记录最重要的。” “你怎么会以为这些对我而言是无关紧要呢?”布雷斯比以往都要伶俐地驳回,他放下手中的刀叉,一本正经、慢条斯理地说,“明明是,至关重要。” 艾莉奥丝默默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在凝结的空气里,潘西和米莉森、达芙妮的低语让气氛愈加微妙了起来。 “布雷斯每天早晨都要到这里来和艾莉咬耳朵,你们说他是不是喜欢——” 艾莉奥丝霎时间面红耳赤,挥手拍了拍她后脑勺:“哎呀,潘西!到底是谁跟谁咬耳朵,你现在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 潘西丝毫没有展露被抓现行的心虚,反而隔着艾莉奥丝对布雷斯打趣:“布雷斯,你是不是喜欢艾莉呀?需不需要我们帮你助攻呢?要是价钱到位,我不介意把寝室腾给你睡。” “你说什么呢!”艾莉奥丝尽量遏制自己的音量不大吼出声惹得全桌人注意。 米莉森接腔说:“你还不知道潘西?她眼馋布雷斯的单人寝室很久了。” 好吧,这也算是一个解释。 艾莉奥丝举起玻璃杯不作声地喝了口牛奶试图将乱七八糟的心绪一股脑冲进胃里。 “好。”布雷斯抬起眉毛,恳挚地问,“你想要多少加隆?” 刚刚才缓和流动的气氛一瞬间被布雷斯的问话堵得停滞不通。 潘西脸上的笑僵住了,偷瞄了一眼被呛得咳嗽的艾莉奥丝,生硬地答:“我就随便说说。” “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认真,再和我做交易也不迟。”布雷斯抱着书本起身,跨腿离开长椅,却在迈步前突然转过头,温柔地冲艾莉奥丝上扬嘴角,“我先走了,去上如尼文课。” 布雷斯走后,艾莉奥丝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潘西就表情古怪地扒在她肩上说:“艾莉,你长能耐了啊,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跟布雷斯开始发展的?” 艾莉奥丝拿开潘西的手,底气不明地否认道:“哪有啊?别瞎说。” 潘西环抱双臂,理直气壮地说:“他刚才说的话,以及事无巨细的汇报很明显啊。” “他开玩笑的,你跟他认识这么久了,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会讲这些惹人误会的话。” “才不是呢,他跟女孩相处都很有分寸的,这种暧昧不清的话我可从没听他对谁说过。” “比起这些话,我更愿意听宾斯教授讲授的马人迁徙史,至少这能帮助我o.w.l.考试获得不错的成绩。”艾莉奥丝喝空杯子里的最后一点牛奶,收拾完她根本没吃几口的鸡蛋,对潘西说,“我去图书馆了,你们几个回寝室也别偷懒啊,多看点书,别忘了魔药课的作业。” “知道啦,知道啦,别操心我们了。”米莉森摆摆手让她快点离开。 “再见,艾莉。”达芙妮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 十月,三年级以上的学生迎来了本学期首次前往霍格莫德村参观的日子。 艾莉奥丝在达芙妮、米莉森的带领下几乎把一上午的时间都花在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里,后来到帕笛芙夫人茶馆里简单用了些午餐,还碰见了正和文森特约会的潘西。她们直勾勾地把情侣两人盯着,搞得潘西十分不痛快,打发了每人十枚银西可就紧赶着把她们轰出了茶馆。 “她一定是想接吻来着,只是碰巧被我们打断了。” 米莉森将西可放进了口袋里,露出了促狭的笑容。 “接吻?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每对情侣都要做这件事?”艾莉奥丝好奇地问。 米莉森耸耸肩:“不知道啊,也没机会知道,应该就跟吃差不多吧。” 艾莉奥丝咽了咽口水:“那我们为什么不去买点吃呢?” 米莉森坏笑着说:“怎么?你也想接吻了?” 艾莉奥丝不客气地答应:“如果是和你的话,我会说,‘yes’!” “好啦,你们别闹了。”达芙妮用手肘碰了碰米莉森的胳膊,“看,那边新开了一家店铺,要不要去逛逛?” 米莉森兴高采烈地挽着两人大步流星往前:“走啊。” 艾莉奥丝迈着沉重的步伐被米莉森拖走,她的蜂蜜公爵糖果店之旅再一次落空。 这家叫瓦伦多礼品店的商铺虽然窄小,却有着各式各样的新奇玩意儿。 艾莉奥丝对像风铃一样悬挂在货架上的一个月亮形状的物品很感兴趣,那上面环绕着串满了彩珠的牛筋线以及漂亮的彩色羽毛,老板说它叫捕梦网,印第安人用它来捕获美丽梦境,让噩梦随着次日清晨的阳光消散。她买下了捕梦网打算送给布雷斯做圣诞礼物。 除此之外,她还被货架上的一列金色飞贼所吸引。 “我还以为这东西只会在魁地奇精品商店售卖呢。”艾莉奥丝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它。 全程着注视她们的老板蹒跚地走了过来,神秘地说:“小姑娘,这不是真正的金色飞贼,但它可比傻乎乎地乱飞有用多了。” “难道它还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艾莉奥丝眼神清澈地问。 “你瞧瞧。”老板从架子上拿下一个金色飞贼,一边示范一边说,“掰左边的翅膀,能够录音,掰右边的翅膀,就能播放。像你们平时上课,很难把教授的每句话都记下来吧?信我的,有了它,保准学习效率事半功倍。”他咚咚地拍了拍胸脯,犹如庄严宣誓。 艾莉奥丝看得心动,特别是它飞起来停在它手上的时候,她觉得特别可爱。 “多少钱呀?”她问。 老板自信满满地比划了两根手指头:“便宜着呢,只要二十金加隆。” 艾莉奥丝震惊得不由得失态:“二十?都可以买三根魔杖了!敢问先生,这是金子做的吗?居然这么贵!” 老先生咧着缺了半口牙的嘴毫不犹豫地说:“可不就是用纯金子做的吗?” 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冲动劲儿,豁然捏住金色飞贼,下定决心说:“好吧,二十就二十。” 艾莉奥丝咬咬牙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五枚金加隆,前前后后数了十遍,确认没有多给,才肯跟着米莉森和达芙妮放心离开店铺。没想到起初最不愿意来的她,在这花的钱比谁都多。 “你连新衣裙都舍不得买,怎么对金色飞贼这么有情怀?想要录音笔的话,文人居大概多的是,还便宜呢。”走过了街道上距离礼品店估计两个路灯时,米莉森发出了迟来的疑问。 “别提了,我现在后悔死了。”艾莉奥丝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苦闷地问,“你刚才为什么不拦着我?” 米莉森不知怎么就忽的惹火上身了,她茫然地机械地转过头:“我以为你数了那么多遍就是在思考那颗球的去留呢。” “没关系,这二十金加隆花的很值,毕竟老板说它是纯金的呢。”达芙妮轻柔地劝慰。 艾莉奥丝哭丧着脸摊开手,刚才摸过金色飞贼的手指上还残留有褪色的痕迹。 “没事,艾莉。”米莉森抚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好言劝道,“虽然金子是假的,但你买到的教训是真的呀。” 第146章 欲望 在霍格莫德村街道闲逛的途中,她们遇到了如胶似漆的潘西与文森特。潘西说四个学院的魁地奇队伍会在十五分钟后的三把扫帚里举行一场联谊会,这对单身的女孩们是个好机会。 米莉森和达芙妮欣然同意前往,而艾莉奥丝还在为今天的超额支付耿耿于怀,于是她借口需要完成斯普劳特布置的《有关嗅幻草的种植及应用》论文决定先返回城堡。 尽管是星期六,但由于大部分的学生都离开了校园,她穿过庭院、门廊时甚至不如昨天热闹,缺少人烟气的地道里就更是阴冷,她双手夹在腋下裹紧长袍,快步走往石门想要体会休息室里火热壁炉的烘烤。 可石门前一张告示不得不使她停顿下匆促的脚步。 -级长通知:公共休息室内湖景玻璃损毁,目前正在维修,请勿进入。 “什么莫名其妙的级长通知连我都不知道?” 艾莉奥丝自言自语地撕下告示。这既不是她的手书也不像德拉科的字迹,一定又是哪个调皮孩子的恶作剧,等被她逮到,一定要好好教训一番! “欲望。” 她念出石墙口令,大步走进休息室,里面没有想象的温暖,反倒是诡异的森寒。 炉火的燃烧声,时针的滴答声,湖浪的拍击声在死寂的沉静中无限放大。 艾莉奥丝原以为休息室里面没有人,但当她走向女生寝室的石像时,却看见了独自坐在沙发上的西奥多。 他轻蹙眉头,喘着热气,神情中流露出前所未见的烦闷,筋络线条清晰可见的手操控纤长手指磕磕绊绊地拉扯脖子上系得规矩工整的领带,似乎这还不够,领带乱七八糟地挂在胸前,他又开始解除衬衣纽扣,一颗,两颗…… “西奥?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呀?” 艾莉奥丝的问话打断了他手上急躁的动作。 西奥多抬眸,蓝色的瞳孔像一眼抑着浮波的古井,在烛光下骤缩。 艾莉奥丝走近,上下打量他,关心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西奥多撇过头,不再看她,低吟:“不,我只是觉得,很孤独。” 艾莉奥丝干脆坐到他身边,直面着他:“你没有和普洛弗他们一起吗?” 西奥多犹豫了一下,简单地说:“没有。” “为什么?” “我说过,你哥哥,不太喜欢我。” 西奥多把头埋得低低的,承认他不理解却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那下次,还是我陪你好了。”艾莉奥丝揉了揉他耳边的头发。 “好,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的声音低哑得像在心尖弹跳的沙粒。 西奥多一点点把脸颊蹭往她的手心,异常得不符合少年气的乖巧。 艾莉奥丝放下手时顺势挠了挠他的下巴,他眯着眼睛配合地仰了起来。 她被逗得笑出了声,半分钟后收回手:“好啦,我先回寝室了,等会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艾莉,别走。”他猛地睁眼,攥住她衣袖一角,吞吐地说,“看,看我给你买的糖果。” “给我买的?”艾莉奥丝按照他眼神的指引将目光放到茶几上装满了七个牛皮纸袋的糖果,她两眼放光,捧起纸袋随手抓出一把糖果,“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但要是我今天也去了蜂蜜公爵糖果店,这些就多得吃不下啦。” “你忘了,我还说过,我会做任何你可能需要的事。” 她朝他甜甜地一笑,低头翻腾袋子里稀奇古怪的糖果新品。 “这个我没见过。” 艾莉奥丝打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粉色小盒子,里面的糖果是比纸还薄的糖片,她放到鼻下轻嗅,扑鼻而来的是一阵蜜桃味的薄荷香。西奥多总是很贴心,会选择她喜欢的口味。 她抽出一片糖,放到西奥多嘴边,热情地说:“你先吃。” 他轻微地耸了耸鼻子,桃香莫名促使他抓住她前倾的手腕。 “怎么了,西奥?” 而话音刚落,下一秒她就被西奥多猝不及防地按倒在沙发上。 她下意识地屈起手臂,抖落的糖不偏不倚地掉到了嘴唇中央。 她睁大眼睛,看他凑得越来越近的脸,眼中是决堤的惊涛骇涌。 当西奥多将鼻尖贴上她脸颊的一刹那,呼吸清晰可闻地同频交错。 柔软的唇瓣抵往覆在她唇上的薄荷糖片,难以预计的热浪排山倒海般地向她袭去。 他的舌尖顶着薄薄一层糖片在她唇间游移,所到之处尽数留下薄荷火辣辣的凉气。 除了冷热夹杂的混乱的感觉,她感受到颤动的心跳,以及他依附在她身上颤抖的手。 伴随着唇齿的交融,薄荷纸就这样化开,时间在未知情愫的缠绵拉扯中被无限延长。 他的舌头漫无目的地在薄荷味的空间探寻,吻得很用力又毫无章法,激烈到淹没心跳。 她确切感到自己跌入了细腻绵软的里,每一根糖丝包裹的都是有迹可循的甜蜜。 意乱神迷时,西奥多适可而止地停下了这个奇妙的吻,指尖在她脸上轻缓地摩挲,粗重的喘息中,他眼神迷离地对她说:“我,我爱——” 第147章 浓情 “啊啊啊啊!” 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吊带裙,连晨袍都未披的菲欧娜站在女生寝室门口尖叫了起来。 菲欧娜·尤金是位混血女巫,仗着父亲有几分豪阔的财气在学院里混得还不错,同级的女孩即使如潘西、米莉森等纯血出身也不会对她多有得罪,只不过平日里交集甚少,是路过时彼此也不会打声招呼的程度。 艾莉奥丝被这足以穿透湖底的女高音惊得飞了魂,将伏在身上的西奥多一把推到了地上。 “你,你,为什么是你!”菲欧娜戟指着艾莉奥丝,咬牙切齿地说。 “梅林作证,我,我们什么都没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艾莉奥丝从沙发上噌地立了起来,仓皇摊开双手以示自己的清白。 菲欧娜嘴唇抽动,思虑再三,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她跑进寝室走廊,没有惊声尖叫,取而代之的是号啕痛哭。 艾莉奥丝望着她渐远的背影长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过问被她放倒在地的西奥多。 “西奥,西奥。”她俯下身戳了戳侧躺在地毯上的西奥多阖起的眼睛。 纹丝不动。 糟糕,他该不会是被摔晕了吧! 刚才情况紧急,艾莉奥丝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使出了多重的蛮力居然让西奥多承受不住。 她慌慌张张地扶起他,沿路上顶着学弟学妹们怪异的目光,将他抱到了三楼的校医室。 —— “他服用了一味名叫浓情剂的爱情魔药,该药剂会放大服用者的情感欲望。”庞弗雷夫人掀开床帘,一边摘掉医用手套一边缓慢走到艾莉奥丝跟前,狐疑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艾莉奥丝连忙摆手,速度快到晃动出虚影。 “唉,年轻人。”庞弗雷瞄了艾莉奥丝一眼,又是一声叹息,从她身边擦过,走向药库。 艾莉奥丝愣在原地,这场突生的误会实在叫她措手不及。 要知道,她明明也是个被无缘无故夺走初吻的无辜者。 艾莉奥丝靠近病床,想要亲眼确定西奥多是否安然。 “艾莉,艾莉……”是西奥多的梦呓。 为什么,他做梦都没忘记叫她的名字? 她望着他呢喃的淡粉色嘴唇,心房又一次被猛烈地叩响。 大约十分钟前他湿热地染过她的唇,唇畔中、鼻腔里萦绕的薄荷香到现在还挥之不去。 其实那个吻很美妙,即使她是被迫的也依旧没有制止,甚至带着连自己都讶异的纵容陪他继续下去,拥抱他烫到灼人的后背,对差点喘不过气的频率上瘾,拙劣的吻技让整个嘴巴都变得湿乎乎的,也不算糟糕,毕竟他们都是第一次。 她认定和西奥多并没有营造某种暧昧的氛围,充其量是一种学习的心态,像解决深奥的魔药学难题,共同深入、探索……除了她还没有做好面对西奥多的准备,一切都安然无恙。 艾莉奥丝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不行,不能再想了。服用爱情魔药的人就算清醒过来也会记得药效作用下发生的所有事,做了这么久的朋友,等他醒来,场面一定会很尴尬。既然西奥多有庞弗雷照料,她决定走为上策。 回休息室的路上,艾莉奥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对脑海中的历历在目无计可施。当她通过地下走廊,停留在石墙前,看见上面粘着的虚假告示撕扯后残留的纸渣,理智彻底将她拉回现实。 被菲欧娜所惊扰,她只顾着解释自己的作为,却没有怀疑菲欧娜做出的怪异举动以及说出的古怪话语中隐藏的叵测居心。可是,她又能以什么身份,用什么资格去找菲欧娜对质呢? 第二天的魔法史课堂,艾莉奥丝破天荒地拉着潘西坐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潘西从书包里拿出墨盒,书本和羽毛笔,不可思议地问:“你吃错什么药了?” “不是我吃错药了……”艾莉奥丝意识到自己快要说漏嘴,于是及时收住话茬,反问,“你不是不喜欢坐前排吗?我陪你坐后面还不好吗?” “好是好,就是感觉……”潘西还没有说完,就被艾莉奥丝急咧咧地打了个岔。 “感觉什么?”艾莉奥丝故意瞪着她,一副不领情就别怪我不客气的凶悍模样。 “感觉,蛮受宠若惊的。”潘西乐呵呵地干笑了两声。 为了得到艾莉奥丝完成的作业,潘西怎么也得说些好听的话。 或许是昨晚脑子里不小心钻入了上百只骚扰虻,也或许是那颗一如既往坐在第一排的棕色后脑勺乱她心神,今天宾斯教授照本宣科的历史故事格外难以入耳。 事实上,艾莉奥丝从来没发觉他的后背有这样的笔挺,蓬松的头发被灰蒙蒙的天光所晕照着也不失动人光彩……梅林啊,她都在想些什么。 课间休息的十分钟,她注意到他在看她,可她又何尝不是,所以,这不能说明什么。 艾莉奥丝移开视线,独自去了一趟盥洗室。 她拧开水龙头,在洗手池前冲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调整完毕。 艾莉奥丝一边擦脸一边走出盥洗室,丝毫没有留意到迎面而来的西奥多。 “小心。”他扶住她的手臂温柔地说。 艾莉奥丝往后退了退,差一点她的额头又要跟他的肩膀来一个亲密接触了。 西奥多松开手,两人面面相觑,无言。 但他们之间总得有一个人率先踏出破冰的第一步。 “嗨,早,早上好。”艾莉奥丝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早上好,艾莉。”西奥多的表情也算不上自在,却还是如此回应。 尴尬的氛围在发酵,识时务的艾莉奥丝打算跨步从他身侧溜走。 这时,西奥多开了口:“昨天的事,很抱歉……” “哦,没关系。”艾莉奥丝故作洒脱地解释,“我知道是浓情剂的作用,你不用有负担。” “好。”西奥多咽了一口唾沫,眼底的蓝色迅速地沉淀了下去,“那……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不会有人知道的,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艾莉奥丝爽朗地点了点头,“菲欧娜那边?” “我都已经处理好了,别担心。”他的口吻颇具成熟男人的魄力与稳重。 艾莉奥丝不知道西奥多是以什么方式处理这件事情的,菲欧娜没有把这件事传出来,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行事低调得几乎要让艾莉奥丝忘记斯莱特林有她的存在。 不过艾莉奥丝和西奥多却并没有办法真的能够和以前一样。 这就是十一月,初雪降临时,连蓝色火焰瓶都不敢拿出来暖手的冬季。 第148章 药膏 又是一个早起的清晨,艾莉奥丝在斯莱特林的公告栏上发现了一张新的告示。 -霍格沃茨高级调查官令 -兹解散一切学生组织、协会、团队或俱乐部。 -可向高级调查官(乌姆里奇教授)请求重组。 -以上条例符合《第二十四号教育条令》。 这跟艾莉奥丝搭不上什么关系,她粗略地扫了一眼就捧着书本离开了地窖。 刚在礼堂的餐椅坐下,绘着天竺葵的珐琅彩瓷盒就悄无声息地被一只小麦肤色的手放在了长桌上她的餐盘边。就算不用脑子思考艾莉奥丝都能够猜到这物件出自谁的手,布雷斯的纠缠就像吐司片一样在这个学期成为早餐的标配,她见怪不怪地抬起脑袋问:“这是什么?” 布雷斯的手撑在桌缘,俯下身凑到略高于她头顶的地方,投下的高大灰影笼罩着她,是精心找的角度,恰如其分地能遮挡从直棂窗夹卷霜雪的寒风,于是他逆光的发丝被风徐徐吹动,一点点莹亮的碎雪闪动着微弱的光,聚焦的黑瞳清晰映刻她恍然失神的面容。 他温和地说:“是火蜥蜴血制作的治疗冻疮的药膏,我看杂志上说效果不错。” 这个冬天她没有把多余的心思花在保暖上,好几根手指节都长了又红又肿的冻疮。普洛弗不是没有千叮咛万嘱咐她一定要戴上加绒加厚的火龙皮手套,可戴着手套握羽毛笔实在太不方便了,写出来的字扭捏难辨,所以一旦脱离普洛弗的视线,她便会习惯性地摘下手套。 知道是他苦心,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艾莉奥丝问:“火蜥蜴血做的?一定很贵吧,多少加隆啊?我付给你。” 布雷斯摇了摇头,轻松地说:“不贵。” 她也不是不知道布雷斯的身家几何,他口中的不贵又怎么能用她的价值观衡量。 “你就告诉我吧,我没有什么能偿还,可不好意思把它当成圣诞礼物收下。” “陪我吃完这顿早餐就当做偿还了。”布雷斯说着,迈腿坐到了艾莉奥丝的身侧。 即使是坐下,他也能替她挡下一大半的风,既是收了他的东西,也不好再赶他走。 艾莉奥丝随手拿了一瓶草莓味的果酱罐头,布雷斯挥动魔杖,两杯空瓶自动倒满牛奶,他轻缓地递到她面前,没有说话,这样自然的动作让她想起了过去的西奥多。 她不愿意胡想,又看在他送了冻疮膏的份上,就主动跟布雷斯找了个话题。 “你看到布告栏上的公告了吗?” “看到了,乌姆里奇打算染指所有的学生团体。” 艾莉奥丝挖了一勺果酱均匀地涂抹到干巴巴的吐司片上,咬了一口,感慨万分:“还蛮可惜的,这么多俱乐部说解散就解散了。” 布雷斯问:“是怀念那段我们在画室度过的日子了吗?” 怀念就怀念,为什么非得把“我们”一词加重读音呢? 明明当初在画室的大部分时间不仅仅是他们两人。 “不是,现在学业很紧张,我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艾莉奥丝委婉地说,言外之意是她没有和他谈恋爱的想法。 布雷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岔开了话题:“草莓果酱好吃吗?” 艾莉奥丝坦诚地说:“一般吧,不是很甜,也可能是我吃不惯草莓制品的原因。” 布雷斯低低地“嗯”了一声,然后托腮盯着她,揣摩般的凝视。 吃完了面包后,艾莉奥丝的余光将他含笑的眼眸尽收眼底。 她停止了进食,不安地发问:“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布雷斯偏了偏头,好使那双细长的眼睛更仔细地打量她。 艾莉奥丝意识到不太对劲,胡乱地摸着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沾了果酱吗?” 布雷斯浅浅一笑,好心肠地伸出了手:“需要我帮你吗?” 艾莉奥丝迟疑地做出回答:“那,那好吧……” 布雷斯抬起手指落在她的唇心,逆着纹路滑行到湿润的嘴角。 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如果在这个地方,她早就应该舔干净了。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他的指尖轻轻用力,将她松弛的唇角勾出了一抹弯弧。 “你笑起来,比果酱更甜。” 布雷斯的眼睛宛如陈酿的红酒发酵着弄人的醉意,意料之外的答复让她产生片刻的怔愣。 “你骗我?”艾莉奥丝拍打开他的手。 布雷斯笑意不减,慢悠悠地说:“我从来没有说过你的脸上沾了果酱。” 好吧,尽管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没有说过这句话。 谁能想到几日的功夫,他的无赖指数竟然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艾莉奥丝默默将剩余的面包片塞进嘴里和捉弄使然的羞恼咽入腹中,她把这称之为宽容。 “我吃完了,现在要去图书馆,你请自便吧。”她拿好书本站了起来,头发一甩,有种断定他不会跟随前往的决绝。 “正好,我也是这样打算。”布雷斯从口袋里摸出一卷羊皮纸,像摇铃一样晃了晃。 好家伙,原来是有备而来。 布雷斯跟着她走出礼堂,踏上大理石台阶,他们在第三层楼梯拐角处撞见了迈着轻快步伐哼着小调一路向下的德拉科,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但艾莉奥丝与他四目相接后,她标准的问候还没脱口,德拉科就走到他们两人中间,瞪了布雷斯一眼,又狠狠盯着艾莉奥丝,质问般的口吻:“我说,你最近和布雷斯走得是不是有点太近了?” 又是这样虚张声势,就算蛇信吐得再烈也不过是只灿烂的黄金蟒,做不出太凶狠的表情。 布雷斯对他的莽撞笑而不语,艾莉奥丝却依照不服输的精神举起两根手指将他的肩膀往后推了推,“别瞎说,德拉科,倒是你,今天星期六,怎么起这么早?” 德拉科扬起眉毛,反问:“怎么?难道今天就只允许你去图书馆?” 艾莉奥丝不甘示弱地说:“你以为我傻吗?我这才是要去图书馆的正确方向。” “好吧,实话跟你说,我刚才去乌姆里奇教授那里重申了魁地奇球队的许可——” “等等,你称呼她什么?教授?梅林才知道除了我们的院长斯内普以外,连校长邓布利多都得不到你口中的这份‘尊荣’。” “嘿,我正要讲到这里呢,我爸爸经常出入魔法部,所以她和我爸爸很熟,当然啦,魁地奇球队这件事情也别提办得有多顺利了,我还能够想象到格兰芬多他们那群以疤头为首的得罪乌姆里奇教授的蠢狮子会被呛得怎样的可怜。” 艾莉奥丝瞧他正在炫耀的兴头上,平静地附和道:“哦,那看来你也很受她的青睐嘛。” 德拉科水银色的眼睛促狭地眯成一条缝,耐人寻味地瞄了布雷斯一眼:“是啊,谁让我们马尔福家财势皆有呢?” 布雷斯只是静静地抱着双臂,似乎连掀掀嘴皮子都懒得。 艾莉奥丝捣蒜似的点头表示认同,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德拉科对着干太不明智了:“不跟你多说啦,我得先去图书馆了,再晚点向阳的位置就全被拉文克劳的同学给占光了。” 德拉科眼神又不经意地瞥过布雷斯,艾莉奥丝一度怀疑他们之间有种什么特殊的磁力联结,他问:“布雷斯也要跟你一起去?” 艾莉奥爽快地说:“啊,对,你也要吗?” “我是想去的,但今天要魁地奇训练……”德拉科眼底晃过一丝纠结的情绪,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她说,“不过,如果你诚挚地邀请我的话,我大概率会推掉这场训练。” “得了吧,比起图书馆,你更适合球场,我是断然不敢阻挠你为学院争光的一切可能。” 她拍了拍他的肩头,好比一位对儿孙给予重托的老人,她承认她是想占点辈分上的便宜。 “好吧,只是,你要记得普洛弗说的话啊。”德拉科临走之前对她隐晦地叮咛。 她当然记得,离布雷斯远一点,难就难在她甩不掉啊。 艾莉奥丝两只手都做出“ok”的手势举到脸侧,讨好地微笑,点头。 不用多想,他一定是普洛弗派来的! ——小彩蛋—— 图书馆里,布雷斯没有翻阅任何书籍,只顾着操使羽毛笔在他唯一带来的羊皮纸上书写,时不时扭头越过她的侧脸将目光放向被皑皑白雪覆盖的窗外的密林。这太奇怪了,假使是聪慧如西奥多也必定会在写论文时对照书本上的内容检查纰漏,而布雷斯居然什么也不用。 “你在写什么?” 艾莉奥丝凑过脑袋看他羊皮纸上的笔墨,被他一掌遮住,空隙只露出两个字母——“hm”。 “什么‘hm’?你写的是哪一门课的作业啊,为什么我对这个词语没有印象?” “是honey moon。”布雷斯不紧不慢地说。 不愧是布雷斯,闷声不响地谈恋爱就算了,居然发展这么迅速到商讨度蜜月的过程了? 还好她没有沦陷他的温柔乡。 她在心里头抱怨了片刻,装作不在乎地问:“你和谁恋爱了?” 布雷斯笑而不语。 “既然是秘密我也不多问了。” 她转过头,继续完成摊在书桌上约莫写了十英寸的论文。 就在这个时候,布雷斯突然主动把那张羊皮纸送到了她面前。 纸张中央是粗线勾勒的她的脸部轮廓。 她的眼睛被画得圆圆的,没错,她当时就是这样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左下方一根指头扬起她的嘴角,帮她手动挤出一个不情愿的、泛着傻气的笑容。 而穿插在图画里少得可怜的文字是—— “strawberry jam:x ” “sweet smile:√” 艾莉奥丝的手腕被简单的画幅触动到闪过些微的轻颤。 落针可闻的环境中,布雷斯压低音量悄声说:“我恋爱了,单方面的。” 又离得更近了一点儿,这一次是在耳边的气音,仿佛拂过耳廓的羽毛,酥酥痒痒的。 “但是,喜欢你,不是秘密。” 第149章 挂饰 极有可能是德拉科在床头跟普洛弗洽谈多嘴的缘故,艾莉奥丝失去了跟小姐妹一起享用早午餐的自由时间。但是普洛弗以兄长的身份约束她的行为也就算了,她不明白德拉科凭什么也要多管闲事。不过,有普洛弗坐镇,她可以彻底摆脱布雷斯的蛮缠了,唯一不方便的是她很难再寻找机会让布雷斯给她汇报梦境内容和眼部状况。 最终,每日一问改成了每周一审,艾莉奥丝和布雷斯达成共识,约定好在每个周六下午的地下一楼见面。那里光线昏暗,看不清人脸,容易被误以为是赫奇帕奇的学生,再加上普洛弗通常会在一点至两点午睡,而赫奇帕奇与斯莱特林的魁地奇赛事将近,德拉科周末的闲暇都挥霍在了球场。如此精密的时间安排与地点筹划,艾莉奥丝深觉地下情侣们偷摸约会的窘境也不过如此了。 十一月中旬,本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学院赛正式举办。 今天少见的没有寒冷的风,天空也是均匀的珠白色,对球员们来说是绝佳的天气条件。 与德拉科对阵的赫奇帕奇找球手是塞德里克·迪戈里。尽管他已经七年级,是快要离校的年纪,但人气仍然很高,除了斯莱特林的同学以外,三个学院的学生都齐声为他摇旗呐喊。 当然啦,黄色怎么能跟璀璨的金相提并论呢?德拉科淡金色的头发仿佛能吸附所有的光源,使观众席间赫奇帕奇旗帜翻涌的浪潮在天幕下变得黯然失色。 比赛还没有开始,双方队友正在握手,坐在艾莉奥丝后排的女孩们叽里呱啦地讨论着。 “塞德里克好帅啊……” “喂,别轻易叛变,你可是斯莱特林的。” “唉,我知道,我只是单纯的感慨一下。” “感慨也没用,他是拉文克劳秋·张的男朋友。” “好吧,可惜扎比尼不打魁地奇,否则我……” “扎比尼你也别想了,难道你没听说他和温德尔的事情?” “温德尔?是我们学院新上任的级长艾莉奥丝·温德尔?” “小声点,她就站前面呢……” 女孩们的声音减弱到了她难以听清的程度。 艾莉奥丝选择置若罔闻,作为级长,宽容至上。 身旁的潘西全神贯注地望着文森特,达芙妮、米莉森隔得稍远,想来也不会听到。 不一会儿,霍琦女士用力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十四名球员嗖地一下腾空冲上云端。 冬日的阳光不刺眼,明亮的天空能见度很高,艾莉奥丝的眼神始终追随着德拉科——诶,等等,为什么他的飞天扫帚别出心裁地拖了一个小尾巴? 这时,后排的女孩发出了来自艾莉奥丝心底的疑问。 “你瞧,马尔福扫帚柄上的是什么飘来飘去呢?” “好像是,一只,蝴蝶结?” “哦,我看清了,但为什么是淡黄色的?” “该不会是有一个赫奇帕奇的女朋友吧?” “怎么可能?比起这个,我更宁愿相信他是色盲。” “你说这话得可小心点,别让人听到了,马尔福的脾气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于是闲碎的言语再一次淹没在嘶吼与助威声中。 没有人能比艾莉奥丝更清楚那只蝴蝶结样式的扫帚挂饰是什么。 她没想到去年送给德拉科的圣诞礼物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眼前——所有人眼前!能不能来个人教教他,发带根本不是这样用的呀! “我又没有续长头发,能怎么用?” 德拉科在千钧一发之际抢到金色飞贼使斯莱特林队在本场比赛中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他的心情自然好得不行。当球赛结束后观众们纷纷散场时,潘西迫不及待地下球场给文森特递上了干净的毛巾,为了不显得突兀,她还特意拉上了姐妹团们,艾莉奥丝就是其中之一。达芙妮、米莉森迷茫地跟着潘西融入球队,而艾莉奥丝则走向了德拉科。准确的来说,是德拉科走向了她,稀薄的正午阳光倒映在他灰蓝色的眼瞳里,像一渠流淌的银色河流。面对艾莉奥丝不怀好意的教训,他破天荒的毫无攻击性地回答。 艾莉奥丝又问:“你把发带拴在这上面,比赛时不觉累赘吗?” 德拉科举起扫帚,手指勾了勾垂吊的丝带,反驳道:“瞎说什么呢,它陪着我死里逃生,是再幸运不过的标志,我喜欢,会一直佩戴它的。” 艾莉奥丝决定换个说法:“可是这个蝴蝶结系得一点也不好看。” 德拉科挑高眉毛,起了兴致:“是吗?那让我瞧瞧你能系得有多漂亮。” “我的意思是,你别把它……” 话音未落,德拉科就走到她身后抓住艾莉奥丝两只手伸向悬空而放的飞天扫帚。 “来吧,我知道你可以。” 可以什么?他怎么可以贴得这么近! 德拉科急促的气息倾洒于她耳侧,感触到热度后脖子也不由自主地瑟缩。他刚结束运动的滚烫起伏的胸膛就在她的后背紧靠,才不是温暖的怀抱,她想,这样动作的初衷是什么?是不满她对他扫帚挂饰指手画脚所表达的示威吗? 艾莉奥丝的手根本还没来得及被德拉科操控小木偶匹诺曹般的碰到扫帚上的发带,魁地奇球队队员们起哄的声音便窜进了她的耳朵里,犹如惊弓之鸟的她下意识地挣脱开德拉科的手,不留情面地给了他肚子一个肘击。 “嗷!”德拉科按住下腹单膝跪地一声惨嚎,失去魔力支撑的扫帚也啪地掉到地上。 刚才因为潘西和文森特激情拥吻而鼓噪的一伙人全部齐刷刷把注意力投放到了惨烈的斗殴现场。不难知道他们是在打闹,其中一人半开玩笑地问:“温德尔,你这是要残害我们的球队之光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艾莉奥丝飞速摆手。她面前可都是德拉科的人啊,她哪敢叫嚣? “没事,没事。”德拉科吃痛地站立起来,颤颤巍巍的,看得让人于心不忍想要上前为他贡献一根拐杖,他勉强撑着一口气喊道,“都散了,散了,换衣服吃饭去。” 第150章 蛇枭 参加完周日的级长例会,德拉科神秘兮兮地把艾莉奥丝拉到了级长队伍的末端。 “哎呀,你拉着我做什么?我还要回去钻研增强剂的正确调制方法呢。” 艾莉奥丝甩开了德拉科揪在她衣袖上的手,将记事本夹在胳膊内侧,空出手拍了拍衣料。 自从没有西奥多的陪同,她在学习上下的功夫可足足比从前多了两倍有余,不是因为她有多情愿发奋图强,而是少了投机取巧的捷径,往常只要稍有不懂的地方都能得到西奥多循循善诱的解答,但现在……怎么又开始想他了呢?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笑得非常真诚:“这种简单的事情你问我不就好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 艾莉奥丝问:“什么事啊?”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又将领带理得平整,伸出右手,俨然一副政治精英的模样:“乌姆里奇教授亲自授权由我组建一支调查行动小组,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 艾莉奥丝把手背到了身后,断然拒绝:“我不要,级长的每周例检已经够浪费时间了。” 德拉科的目光跟随她的手而挪动,轻蹙了一下眉头:“别这么无情,除了你和普洛弗我还能找谁?” 艾莉奥丝抓紧机会撇清干系:“你去找文森特、格雷戈里,找谁都行,只要别找我。” “你真以为那两只憨货能干成事儿?”德拉科笑嘻嘻地说,依然保持着标准的握手礼姿势,“加入我吧,行动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 艾莉奥丝已经料想到他会取一个类似于“对抗穆迪小分队”这样的庸俗队名了。 她松口顺着他的话问:“说吧,叫什么。” “蛇枭。” “什么?什么意思?”这次是真的太有文化了,以至于她都听不太明白。 他得意地昂起下巴:“蛇的首领,怎么样,是不是很酷?” 艾莉奥丝难以置信地问:“是挺酷的,不过,真的是你取的?” “就这么不相信我的水准?”德拉科不悦地哼了一声,“好吧,不想骗你,反正你迟早也会知道的,是西奥多取的。” “西奥多?他为什么同意……” 德拉科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盒红色印泥,抓起她的拇指就往上按,一眨眼的功夫,她的手印就被强行摁到了报名表上。 艾莉奥丝惊呼:“我可没签字!” “我帮你签不就行了?”德拉科笑得灿烂,他用两指弹了弹羊皮纸上事先签好艾莉奥丝名字的地方,得意且满意地说,“我的字迹,你的手印,完美。” 艾莉奥丝小声嘀咕:“我有理由怀疑西奥多也是这样被你坑骗的。” 德拉科什么也没听见,他神采奕奕地说:“不过,这件事情很隐秘,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我们的行动就用一个口号代替吧。” 艾莉奥丝霎时来了兴致:“哦!像傲罗们执行秘密任务那样?好啊,那一定很有意思!” 德拉科郑重其事地说:“小狼小狼几点了,时针的指向就代表我们的行动方向,明白吗?” 艾莉奥丝小小的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不解:“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说东南西北呢?” “这样更有仪式感嘛。” “太幼稚了!” 德拉科的行动方案就这样被否决了,他们决定之后从长计议。 说实在的,德拉科也并不是个保守的性子,调查行动小组还没有执行过一次任务,他们蛇枭的名号就已经人尽皆知了,这就算了,德拉科还用乌姆里奇给予的特殊权力给格兰芬多的级长格兰杰和韦斯莱扣了分,他既然连级长制度都能为所欲为地破坏,又还有哪个普通学生敢惹火烧身呢?总之,现在是连带着艾莉奥丝都成了人见人躲的对象。 在第一次小组会议里,艾莉奥丝和许久没近距离接触的西奥多坐在了一起。 德拉科在白板前有模有样地策划着如何逮捕非法开办的高布石俱乐部成员方案,他还决定多在斯莱特林找些帮手,这样一来,他们执行任务就不用亲力亲为,只需要发号施令、坐收其成就可以了,不过蛇枭的名号只属于他们四个领头者。当然啦,总是要分配一些扣分的权力给参与者的,否则没有人会心甘情愿付出。 艾莉奥丝反驳:“那不就是纵容他们为虎作伥吗?这跟级长应该维持的秩序简直背道而驰。” 德拉科用笔头敲了敲白板上的“权力”一词,俨乎其然地解释:“当然不是,只要拥有权力,就可以管理他们,所以啊,这个时候,能力就显得尤为重要。” 他说得头头是道,艾莉奥丝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只是这又让她回忆起火车上的一幕,她为此出神地思索关于小巴蒂所说的权力,德拉科费尽口舌讲的内容是一个字也没再听进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德拉科已经宣布会议结束了。 “那我就先去图书馆啦。”艾莉奥丝抱起书本对普洛弗说。 “去吧,戴好手套,上次我就见你偷偷取了。”普洛弗从桌面上拿起貂绒围巾轻轻环绕过她的脖子,非要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直到围巾都被吐露的热气染得湿漉漉的才肯放她离开。 “知道啦,我有在好好照顾自己,你看我的冻疮都好得差不多啦!”艾莉奥丝眉飞色舞地晃了晃白白嫩嫩的手指头,只撇下一句“回见”就匆促地跑出了会议室。 她快步行走过长廊,追上了楼梯口的西奥多。 “那个,西奥。”她站在他身后忐忑地眨着眼睛,速度很快。 西奥多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猛地顿住了步伐,他僵在原地,许久才回头朝她礼貌地微笑。 他们之间确实有些生疏了,和时间无关,毕竟之前暑假两个多月不见面时也不会这样。 “一起吗?”艾莉奥丝把下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遮掩住自己鲜少显露的生怯表情,苍茫天光下她苍翠欲滴的眼睛莹莹发亮,闪动着她欲说还休的心事。 “好。”西奥多说,等侧开身子,示意她上前跟他一起同行。 他们走在盘错的旋梯上,艾莉奥丝十分谨慎,生怕一个踏错就脱离了正确行径。 要说以往她哪需要这么小心,从一年级开始西奥多就只有跟在她身后瞎跑的份儿。唉,但今时不同往日啦,一方面她想挽回这份友情,一方面她需要西奥多对她学业上的帮助,毕竟在天赋面前,努力的确不值一提。 大概是相处太久彼此有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西奥多也故意放缓脚步等她跟上。终于下到了三楼,大冷天的艾莉奥丝的额头竟然冒出些许的汗珠。他们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她喘息的白色雾气全部打在了西奥多后肩的黑色衣袍布料上,不留痕迹地消散。吹向她的风混杂着潮湿的低温水汽与他经年不变的苦橙花香,她终于舍得把鼻子稍稍露出围巾吸了吸。 “你之前说好的教我防御术,还算数吗?” 走进安静的图书馆前,艾莉奥丝在身后对这个淡漠得不像西奥多的西奥多说。 “算数。”西奥多转过身,从图书馆入口透出的孱弱烛光被他的身影所挡,他面色平静地说,“不过我还没能完全掌握,暂时没有办法教你。” “没关系,我可以跟你一起嘛,一个人自学太没劲了。”艾莉奥丝笑着问,“你打算学什么?” “守护神咒。” “最强大的守护神咒之一?我知道这个。”艾莉奥丝兴味盎然地抢答。 “你会吗?”西奥多绷紧的眉心竟然有片刻舒展。 “我不会,我只是查阅资料的时候偶然了解到它。”艾莉奥丝坦白地说。 “守护神咒的确非常困难。”西奥多的安慰话里实际上也潜藏着自我无力的叹息。 “不怕。”艾莉奥丝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我们一起练习,总比孤军奋战有意思。” 西奥多看着她,被强抑的温柔与几分故作疏离的漠然在蓝色汪洋中翻搅成眼底淆乱漩涡里怎么也化不开的复杂情绪。要是再被她留心推敲几分,暗藏的心绪就会全数泄露。 ilwxs.com 第151章 送药 托“蛇枭”的福,艾莉奥丝和西奥多的关系缓和了些许,至少他们能安适如常地在船屋里练习守护神咒了。要想召唤出专属的守护神,必须把意念集中到某个特别愉快的时候,艾莉奥丝回忆过得到优异成绩和级长徽章时的喜悦、圣诞节拆开朋友们用心准备礼物时的惊喜,甚至连普洛弗小时候拉裤子出糗的片段都闪现脑海,可魔法就是不见成效。 守护神咒的高深程度的确远远超出o.w.l.等级,所以他们练习的过程漫长、经历周而复始的失败也纯属正常,纵使西奥多对魔咒领会有着超强的悟性也只能使魔杖迸射出一缕微薄的银光。 为了不浪费在船屋共度的时间,西奥多会教她一些别的,例如盔甲护身、平安镇守、统统加护等等威力巨大但难度比守护神咒低了几个档次的防御性魔法。于是每个月亮弯弯的晚上,由魔法交织成的淡蓝色光雾都会为晦暗夜色铺就一条梦幻明耀的银湖。 十二月的天气越发寒冷,大雪连下了一个星期也不间断,附着于城堡砖墙角落的霜雪在冷金色阳光的照耀下向岑绿的禁林深处绵延,每棵松树都绽放着剔透无暇的圆锥石头花。 天空终于在星期六的时候恢复成了晴朗的蛋白色,这对格兰芬多和拉文克劳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他们的魁地奇球赛就在今天举行。艾莉奥丝不关心比赛的胜负,没有前往球场观战,她把一上午的时间都花在了练习消失咒上,尽管她认为下一年的自己有极大的可能会无缘麦格教授的变形课提高班,但管它呢?至少得先努力不是吗? 艾莉奥丝独自用完午餐后去猫头鹰棚屋取走了班奈特先生每月按时寄来的药剂,除了这个以外,她还发现了妈妈的来信,不过她并没有着急拆开,信件上大概是些让她和普洛弗注意保暖、努力学习之类的话,毫无新意可言,更何况学校马上就要放圣诞节的假期了,回家后听的唠叨准不少,还是先珍惜美好的自由时光吧。 到达到地下长廊的时候,布雷斯已经等候多时了,他总是来得很早,就显得她好像迟到了许久,但事实上她才是最准时的人。 “下午好,布雷斯,这是班奈特医生这个月寄来的药剂,还是和以前一样兑水稀释后服用。你最近感觉眼睛的情况怎么样?出现幻视、夜盲的次数有减少吗?出现噩梦的频率如何?这一个星期以来最影响你心情的梦境是什么呢?” 她熟练得像一个专业护士依照正常流程快速地问了一连串问题,只因为她想减少和布雷斯的接触。他是个危险又迷人的少年,再寻常不过的话题都能从他的言谈里透露出柔情蜜意,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布雷斯点着头听她一口气问完,看起来别提有多专注了,却一个字也没回答出来。 “布雷斯?”艾莉奥丝轻轻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又想耍什么花招。 “嗯?”布雷斯挑起右边的眉毛,眼光这才从她红润的嘴唇移走。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艾莉奥丝怀疑是自己语速太快导致他没听清,不过她的问题从来没有变过,按理说布雷斯也应该烂熟于心了吧…… 他挠了一下耳朵,低头抿动干涩的嘴唇,缓慢抬眸说:“不好意思,你今天很漂亮。” 艾莉奥丝心中冉冉烧起的一丝不耐烦的小火苗瞬间被彩虹雨浇灭…… 他居然……夸她漂亮?还是在这么突兀的时刻!最关键的是,她今天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理就跑去树林抓变形用的青蛙了,脑袋上不见得有多少树叶蹭过的泥灰。 布雷斯微笑说:“就是这样,很漂亮,一种很纯粹自然的美。” 是身后赫奇帕奇朴质的通道入口才让他的话显得这么真切吗? 她微微发愣,昏暗迷蒙的光线下布雷斯棱角分明的面庞散发着别样的魅力,特别是他俯身与她同一高度凑到她脸颊边用手轻柔地替她将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又不知道从哪根发丝上捉出一片松针叶时,她的心跳不可琢磨地漏跳了半拍,仿佛初见时在列车上的邂逅也是如踩空楼梯般的心脏失重。 艾莉奥丝忘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将一箱药剂塞到他手上想要落荒逃走。 “别走,艾莉,别让我一个人在这。”他的声音很柔软,是近乎于撒娇示弱的语调,“我又看不清了,艾莉,牵着我回去,好不好?” 艾莉奥丝不会傻到就这样相信。她把手放到布雷斯眼前晃了晃,他完全没有眨动。刚才还眼波流转的黑眸现在好比一潭幽深无底的枯井。 “好吧。”她无奈地伸出了手。 第152章 幸运结 “我说,德拉科,你要不把扫帚上女孩才用的蝴蝶结给摘了?它实在太影响你速度了。” 斯莱特林新上任的魁地奇球队队长蒙太把手搭在身侧的德拉科肩膀上,语气颇好地商量。 他们沿着棕一块黑一块的石墙往下走,楼梯两侧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缠绕了一圈冬青枝的木栏杆,德拉科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背靠着栏杆说:“我不觉得啊,上次跟赫奇帕奇比赛的时候迪戈里那家伙也不见得赢过我。” 蒙太辩驳:“迪戈里使用的扫帚不过是过时的光轮2000,但今天格兰芬多赢了拉文克劳,下次跟你对阵的就是哈利·波特了,要知道他手上的是专业球员才用的火弩箭——” “好了,蒙太,别说了,那是我的幸运结。”德拉科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撇开了蒙太,面色显而易见的怫然淡愠。 蒙太咂了咂嘴,不甘心地说:“好吧,希望它真的能带来幸运。” 他们继续往下走,沉默比地下暗道墙壁上的油灯烧得还旺。 地下一层的楼梯口,朝他们迎面走来的两道朦胧阴影闯进了德拉科的视线,他眯着眼睛细看,通道里是牵着手惬意漫步的情侣,他们从晦冥得轮廓模糊难辨的地方缓慢行走到最亮堂的一抹光束下,霎时间那道暖黄色的光点亮了少女翡翠荧绿的眼。 “艾莉奥丝!”德拉科特别大声地喊,大块头蒙太被吓得打了个激灵,及时扶住右边的墙壁才没有一头栽倒下楼梯。 尽管艾莉奥丝没有反应过来是谁的声音,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撒开了布雷斯,将手藏在身后。 德拉科三步并做两步跨下了楼梯冲到她面前质问:“你在私会?” 艾莉奥丝担心他跟普洛弗多嘴,急忙解释:“没有,没有,是布雷斯身体不舒服我才扶着他的。”说完,她捅了捅身侧的布雷斯,想让他帮忙应和几句。 “的确是这样的。”布雷斯没有为难她,回应得很爽快。 德拉科的气焰了然地降了下来,想起了还在身后的队友,他转过头说:“蒙太,你先走。” “你留下来做什么?”艾莉奥丝小声嘟囔。 “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德拉科瞪了艾莉奥丝一眼,一把抓起布雷斯的手臂,嘲讽地说,“走吧,让我来扶你,体弱多病的扎比尼先生。” 艾莉奥丝错愕于德拉科少见的善解人意,欣慰感油然而生。这个级长当得不错,还知道乐于助人了。她配合地拿走布雷斯手里的药箱,高兴地跟在被德拉科强硬拖走的布雷斯身后。 但在最后两阶楼梯时,布雷斯忽然从楼梯摔落,跌倒在了墙边。 “你怎么扶的,德拉科!”艾莉奥丝飞快跑下楼梯从德拉科身侧窜过。 德拉科理不直气也壮地顶嘴:“我,谁知道他怎么跟树叶子似的风吹就倒!” “你还好吗,布雷斯?”艾莉奥丝心急如焚地放下了药箱,扶起艰难仰起头的布雷斯,“我送你去医院吧。” “你别碰他,我送!”德拉科着急忙慌地赶在艾莉奥丝前抓起了布雷斯的胳膊。 布雷斯敏感地嘶了一口冷气,苦笑着抱怨道:“德拉科,我知道我们从小关系就不算好,但你也不用这样对我使绊子。”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又气急败坏的模样猛地甩开了布雷斯的手臂:“我,我……扎比尼,你,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还没等布雷斯发话,艾莉奥丝就先打抱不平了起来:“德拉科,你干嘛还推他啊。” “我推他?我只是——”德拉科头一次尝试到了百口莫辩的滋味。 “算了,你先回去,我自己就能带他去校医室。” 德拉科注视着她搭在布雷斯胳膊上的手,窝火地叫道:“艾莉奥丝你干嘛偏心他!” 她仰头看他,十分不理解他此刻的无理取闹:“他生病了啊。” 德拉科叉着腰:“生病就有理了?我说了我没有!” 艾莉奥丝把布雷斯的左手搭在自己的右肩上,搀着虚弱的他走到药箱前,对德拉科说:“好好好,不是你的错,你帮忙把这个给布雷斯搬回寝室,谢谢。” 去校医室的路上,布雷斯把大半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艾莉奥丝肩上,他贴得又近又紧,发苦的草药味阵阵扑鼻。不仅仅是身体,他的心也一定很苦吧。 还好庞弗雷女士说布雷斯并没有摔伤,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先在病床上休息一会儿。 “太好了,总归不是病上加病了。”艾莉奥丝拉拢床帘,坐到了布雷斯的病床旁。 “谢谢你,艾莉。”他无比诚挚地说。 “有什么好谢的,我就不应该相信德拉科,要是我扶你下楼就不会有这回事了。”艾莉奥丝没好气地摆摆手。 “不是这个,我是想谢谢你担心我,谢谢你替我说话,谢谢你对我的偏袒……” “我只是了解德拉科不靠谱的德行,你不用感谢我这么多。” “你……很了解他?或者说,跟他很要好?”布雷斯试探地问。 “算不上,他跟我哥哥更要好,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同寝。” 布雷斯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又开口:“有点冷。” 艾莉奥丝替他把被子拉到了脖子附近围了一圈,这样他坐着也不会掉下来。 “还是有一点冷。”布雷斯说。 “那怎么办呢?”艾莉奥丝无措地问,窗户都关得严严实实她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寒风。 “我的手,只会在牵你和握起画笔时才拥有温度。”他盯着她的手,食指在柔软的被单上缓缓地敲打,她看得穿他的心思,他在等待。 艾莉奥丝故意装作听不懂:“那我去画室帮你拿画笔。” 布雷斯这次选择直率地说:“我想让你牵我,就一会儿。” 艾莉奥丝无动于衷,按捺住内心不合时宜作祟的同情心。 “好像又有一点不舒服了,眼睛疼。” 他像没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怎么说,顶着这样一张好看的脸很难不叫人怜惜他的柔弱。 可是,眼睛疼和牵手到底有什么关联啊! 为了不被指摘虐待病人的嫌疑,她无可奈何地握住他的手:“这样总不疼了吧!” 他却没有顺着回答,而是笑着说:“你的脸有一点红。” 要是换别人她早就巧言令色地辩驳回去了,但面对布雷斯的时候她却很难做到这一点。 “是因为害羞吗?”他够直了身子,锲而不舍地问,“还是说,你也有一点喜欢我?” “我……我可没有这样说过!”艾莉奥丝毫不犹豫地把他按回到靠背上。 “哎呦。”布雷斯轻轻叫了一声,揉了揉撞上软垫的后脑勺,问询式的语调:“那就让我说吧?” 他突然安静了下来,在经历过数秒的空白滞顿后,艾莉奥丝好奇地抬了下眼睛,无意间落入他含情脉脉的视点,他好像就等着她此间的一眼,诡计得逞笑得更灿烂了。 “说我喜欢你,喜欢脸红的你,喜欢低头不敢看我的你,喜欢总是心软牵住我手的你,说一百遍也不嫌多的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布雷斯,打住!我已经听够了!”艾莉奥丝立刻制止下他不知羞的言辞。 “可是我还没有说够呢。”布雷斯眨了眨眼,眼神光的灵动一如船屋那晚他毫不留情地拎起她的后颈扭了一圈时的狡黠,只是她明白得太迟,现在才发觉温柔不是他的性情底色,撒泼耍混倒是无人能及。 “你再这样我就收手了。”艾莉奥丝作势抽走牵住他的手,而布雷斯以更灵敏的反应攥紧了她。 “听你的。”他抿唇,乖乖敛声,又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五指插入她的指缝,已经不是简单的牵手,他的体温在上升,两只逐渐变暖的宽大手掌包裹着她,安静的病房里心跳敲击出沉重的回响。她分不清她是喜欢他,还是喜欢被他喜欢,她猜他或许也难以分清,他是喜欢她,还是喜欢不喜欢他的她。 “艾莉奥丝,你出来一下。”德拉科掀开帘子闯了进来,惊扰了病房的一片平和。 第153章 不准 艾莉奥丝从布雷斯的掌中挣脱开,她站起来回过头,德拉科攥着床帘一角捏成拳头的手轻微发颤,手背上的青绿色的筋脉刺眼地突起,手心好似握着一根无形的绳索,脑袋一片空白的她就这样没有思考地被牵引着向前迈了一步。 “艾莉。”布雷斯低声叫道,他不想让她走。 “我去一会儿就来。”她对半躺在病床上的布雷斯说。 艾莉奥丝跟着德拉科走出校医室,刚咔哒关上门她就被德拉科钳住肩膀往后退了两步摁到了墙上。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时才发现德拉科的表情并没有比在地道的时候好多少,比起愤懑更是一种从未在他眼瞳中流露过的委屈、幽怨。 他不太会掩藏这些情绪,毕竟他是马尔福家族心爱的孩子,想要什么都可以拥有,没有人不会顺意他的一切,所以现在眼眶没由来地发红是隐忍中唯一的宣泄,她猜是不是楼梯边情急之下的错怪让他动了怒。 下一刻,他的手举了起来,她下意识地闪躲偏了偏脑袋,但他只是把手放到了墙上,整个身子将她框了起来,他低低地垂着眼睛,也不敢看她,生硬地说:“你不准喜欢他。” 艾莉奥丝歪着脑袋主动去找他的眼睛,问:“谁?” 德拉科拒绝对视,连名字也不愿意提:“里面那个。”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情况……” 德拉科上前倾了一下身子,与她近距离地四目相接,他着急地说:“快答应我!”颇有一种恶叉白赖的架势。管得这么宽,艾莉奥丝一瞬间以为他普洛弗上身了,又反应过来普洛弗才不会这样孩子气的讲话。 艾莉奥丝犹豫了一下,说:“我没有喜欢他。” 她暗自肯定,嗯,她只是默许布雷斯的喜欢,并不代表自己也同等地喜欢他。 艾莉奥丝紧接着问:“但……这跟你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她恍惚有些自作多情地误会德拉科也喜欢上了她,但人怎么可以这样自恋呢?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想法,是德拉科从小就和布雷斯不对付,所以才想方设法地不让布雷斯好过。 “没有。”德拉科收回了撑在墙上的手臂,交叉胸前,“总之你答应我了,就不准反悔,至少在明年三月份之前,都不准。” “奇怪死了。”艾莉奥丝拍了拍被弄皱的衣服,“说完了吗?没事的话我进去了。” “不行。”德拉科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你既然不喜欢他,还去做什么?” “我……”艾莉奥丝的心猛地一沉,是啊,她去做什么? 看到她迟疑下来,他的手举得越发坚定:“况且他身体再脆弱也不至于丧命在庞弗雷眼皮子底下。” “你说得有点道理。”艾莉奥丝的脚尖当机立断打了个转,“走吧,回休息室。” 回去的路上德拉科一直在跟艾莉奥丝嘀咕布雷斯的坏心眼,从小到大都是,背地里没少挑衅揶揄他,偏偏在大人面前装得乖巧又懂事,还总在女孩堆里招蜂引蝶。 在下到门厅的时候,艾莉奥丝看见了正要离开城堡的普洛弗,她远远地喊:“普洛弗,你准备去哪里呀?” 普洛弗转身停了下来,等待艾莉奥丝蹦蹦跳跳朝他奔去,直到她站在他眼前,他才说:“去猫头鹰棚屋喂莫尼饲料。” 艾莉奥丝骄傲地说:“你不用去了,我已经喂过了。” 普洛弗瞄了一眼从后方步调悠闲走来的德拉科,问:“是吗?你们两个一起的?” “不是,哦,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今天拿到的妈妈寄来的信件。”艾莉奥丝从校袍口袋里摸索出一封信递给普洛弗,“你看看?” 普洛弗拆开了信件,漫不经心地扫过纸张,然后虚着眼睛对准一段文字格外认真地揣度。 “信上说什么了?”艾莉奥丝凑近问。 “妈妈说他们在美国有要紧事处理,叫我们今年先不要回家过圣诞节了。”普洛弗把信移到了她面前,她看也没看就嘟囔着把信推了回去。 “哪是什么要紧事,一定是妈妈又忘了办理证件。”艾莉奥丝说。 “巧了,我今年也不回家过圣诞。”德拉科插话说。 “你又是为什么不回去?”艾莉奥丝问。 “我爸爸正在谋划他的宏图大业呢。”德拉科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说。 “可是你爸爸在英国巫师界的名望已经很高了。”艾莉奥丝不解地说。 “是啊,但这比以往都要不寻常,我是说,当你们知道以后一定会吓一跳。” “到底是什么啊?”艾莉奥丝刨根问底地说,她非常想知道,连普洛弗也不自觉竖起了耳朵想要听个明白。 他们好奇的表现让德拉科很满足,但他还是守口如瓶:“我敢保证你们会知道的,就在不久以后。” 第154章 圣诞 经历过布雷斯病房里露骨的表白,艾莉奥丝躲开他的心更盛了,一想到药剂还够他吃一个月,就连一周一次的问询都省了。 好多次狭路相逢她都认为是梅林在眷顾,他在她错开的对侧,她们偷瞄他,而他望向她,又庆幸他被人潮挤走,她能顺利溜掉,没有人能知道他的目光是落在哪片雪花上,他总能及时收敛,或者说注意分寸,就像从前人流量最少的早餐时见她也都是有潘西、米莉森、达芙妮在场的时候,为她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减去流言纷扰的苦恼。德拉科刁钻刻薄地评价他的喜欢像窃贼一样畏惧公之于众,是啊,他说,他只敢也只能在夜晚才可以窥探月亮。 可是月亮的盈缺又有谁能摸得清呢?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说的一会儿就回来是直到天黑都不再来。于是他在她的必经之路望了又望,是望穿秋水也没法盼到回应的等待,实际上他比谁都更清楚答案,他只是有些固执,在泥潭也妄想捞月亮,他当然有更卑劣的手段,但是他不舍得月亮下泥潭,镜花水月也是一场空。 这样想来他对自己的追求者也共情了几分,他从前对她们肤浅喜欢的鄙夷与不屑逐渐淡化,他祝她们能得到真正的爱或者比爱更有意义的,总之那一定是最好的。而最好的不是他,否则艾莉奥丝也不会不爱他,他悲观地想。他给她们体面的拥抱,或许连友情的分量也称不上,但保准不会使被拒绝的女孩难堪,他私心想艾莉奥丝要是拒绝的话,也要先给他一个拥抱才好,他一定会好好记住她的味道,而一想到阳光下暖洋洋的松脂般的花蜜,那些药剂也不觉得苦了。 他把空掉的药剂瓶轻轻放下,用手指擦开雾化的玻璃,窗面依稀映出一双怅惘的黑眸,房间是方寸之地,他的视野却很辽远,一眼就望到为了营造节日气氛刻意装点的几颗彩灯零星地吊挂在多年前女孩待过的橡子树上,堆积的落雪把树梢渲色成了入木三分的纯白。 原来又是一年圣诞。 “圣诞快乐,普洛弗!”艾莉奥丝兴高采烈地飞扑向站在石塑边等候已久的普洛弗,用力太猛,额头被他的肩膀胳得发疼,她在他温暖的怀里蹭了蹭,好像能缓解一些。 “你都多大了,还往普洛弗怀里蹿。”德拉科闷闷不乐地说。 “艾莉多大了,也是我们家的小朋友。”普洛弗帮她理正脑袋上撞歪的圣诞帽,把反驳的话说得亲和又温柔。 “你听到了吧。”艾莉奥丝扯了扯下眼睑做出一个古怪的表情,“略略略——” 德拉科在她挤眉弄眼的时候用食指指节重重叩击她的脑门,又趁她瞠目结舌的瞬间飞快跑向石门,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比划挑衅的手势。 艾莉奥丝撒腿就追:“德拉科,你给我站住!待会儿的圣诞布丁你是一口也别想吃了!” 普洛弗无奈地在后面喊:“喂,你们两个能不能稳重一点?” “不能!”他们异口同声地叫着,石门外狭窄的走廊回荡着你追我赶的吵骂声。 “为什么不能?”西奥多捏成拳头的手在冰冷的大理石桌上微微发抖,却不是因为寒冷。 “你难道忘记你母亲是怎么死的了吗?”坎坦克卢斯愤怒地将刀叉扔在了餐桌上,与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击响,冷冽的空气无形地碎裂了几道冰痕。 “所以父亲你更应该好好活着不是吗?”西奥多尽量克制情绪,以最平和地语气请求,“我们逃吧,离开英国,去哪里都行。” “你以为我能逃得过吗?”坎坦克卢斯叹了口气,解开左臂的袖扣缓缓挽起衣袖,这是他第一次在儿子面前袒露触目惊心的疤痕、魔鬼的印记,他悲戚地说,“这就是米切尔家族覆灭的真正原因,对忠诚的人来说未必是保命的契约,可对反叛的人来说却是必死的诅咒。黑魔王的发展趋势绝对比我们想象中迅猛,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就派出食死徒拉拢了世界各地的巨人、狼人……这场复兴只会比十几年前的强盛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只要我还为他赴命,你就不会有事,诺特家族就不会有事,我不会离开,也不能离开,西奥。” 西奥多无言地望向高脚杯中紫红色的液体,犹如被剧毒染透五脏六腑所浸出的鲜血。 “干得不错,奖你一瓶饮料,这可是人类喝的那个什么,哦,我想起来了,红酒。” 凯特龇着尖利的狼牙把细颈瓶里剩余三分之一不到的酒水摇了摇,递到了莱西亚面前。 “我不喝饮料。”莱西亚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胃里一阵翻涌,暗自拼命抑制住这种干呕的感觉,反出的胃酸在回忆里又苦又涩。 “好吧。”凯特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感到不满,倒是仰起头悠哉地把剩下的酒灌了几口入喉,他用手臂上银灰色的毛搓了一下嘴角,对莱西亚咧嘴大笑,“想不到你这家伙还挺能打的,一尾巴能扇得好几头狼都找不着北。” 约克把胳膊搭在了凯特肩上,津津有味介绍:“可别小看了他,莱西亚父辈好几代都是狼人王亲选的心腹,遗传的当然是绝顶的基因力量。” “哦?那你是怎么流落到连我们这种靠跟野狼抢地盘的狼人都不如的地步?”凯特好奇地问。 约克放下手臂用手肘捅了一把凯特的腰,不悦地说:“那还不是因为塞拉,晦气的塞拉,否则北美狼人族哪至于这么乌烟瘴气?” “害,那不提了,不提了。”凯特大手一摆,豪爽地说,“跟着我们俩混吧,在这块儿收收保护费什么的,你瞧你这身手、这身板,啧啧,不用多浪费啊。” “我不跟你们干这些勾当,我只想找一处可以安心睡觉的地方。” “‘勾当’?哪能这么说呀?我们可都是做好事,你看看这里都是侥幸逃出内斗纷争的妇孺儿童伤残者,我们不过是让他们按时提供新鲜食物当保护费而已,事实上我们出力赶跑野兽还亏费了不少体力呢。” 莱西亚顺着凯特指向的不远处,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融化了纷飞而下的霜雪,而暖橘色的光晕映照着无数张因刚才汹汹来袭的野狼而仍惊惧警惕的面孔,瘸腿或瞎眼的伤兵蜷在边缘戒备地四下张望,妇人摸着孩子的头一遍一遍安抚。“没事啦,没事啦。”他想起多年前母亲也是如此在凄冷的树下环抱他,用不算温暖的体温驱散他身躯的酷寒,又想起她去世时嘱托他一定要找到公主,承诺给狼人们一个健全、幸福的家。 “好,我答应你们。”莱西亚说。 第155章 兑奖 圣诞节后开学的日子不算太平,《预言家日报》接二连三报道巫师界的祸事,最严重的要数阿兹卡班大规模越狱事件以及圣芒戈住院的一位魔法部职员被一盆植物意外勒死。 “他们怎么会分不清蟹爪兰和魔鬼网呢?”艾莉奥丝显然不相信出色的治疗师会出现这样的差错,毕竟一年级时成绩垫底的她都不会被这长相截然不同的植株糊弄过去。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艾莉。”普洛弗抽走她手里的报纸,放到燕麦粥碗旁边。 “唉,也不知道美国那边怎么样了,爸爸妈妈连圣诞节都忘记给我们寄信,一定是有很紧急的事故要处理吧,就像这些一样。”艾莉奥丝指了指报纸上蓬头垢面女巫的照片,尽管如此,她的薄嘴唇上仍然浮现着一丝高傲的、轻蔑的微笑。 她叫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是狠心折磨隆巴顿夫妇,导致二人永久性残废的罪犯。也是先前越狱过的杀人犯西里斯·布莱克的堂姐,魔法部合理怀疑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越狱事件,而布莱克则是食死徒的号召人。 普洛弗摸了摸她的脑袋:“想爸爸妈妈了吗?” 艾莉奥丝丧眉耷眼地点了点头。 普洛弗说:“这还不简单?等会我们就去猫头鹰棚屋寄信。” 艾莉奥丝摇头说:“德拉科说从城堡寄出去的信都会被乌姆里奇一封封拆开检查,我不想家里的事情被外人知道,而且,我也不希望成为爸爸妈妈牵挂的负担,还是先让他们安心处理工作吧,说不定复活节的时候他们就能想起我们了。” 普洛弗不满地抱怨:“乌姆里奇还真是吃饱了撑的。” 艾莉奥丝舀了一勺粥,缓慢地说:“她很极端,但不得不否认这才造就她成为一个强大的女人。” 普洛弗偏过头不可思议地打量她:“怎么?只是去了一趟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办公室就被吸引了?” 艾莉奥丝回想起办公室中可爱的猫咪瓷盘和粉色的蝴蝶结饰品,不认同地说:“谈不上吸引,我们的观念有很多不同,但她也鼓励我,希望我未来能在魔法部干成一番事业。” “魔法部?她为什么希望你去魔法部?” “乌姆里奇跟我说魔法部不能全是男性,至少目前大部分都是,她希望能再多一些有能力的女性,力量集中起来能够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她经历过职场歧视,男性上司总认为女人干不了重要的活儿,他们合起伙打压她,把她安排在最边缘不起眼的岗位上,但事实是她的每次考核成绩都比同批次上任的男员工更优秀,她拼命的往上爬,不可否认是使了一些手段才走到现在的位置,但她的魄力、能力、行动力、抗压力是毋庸置疑的……” 这时,身姿挺拔的少年独自从斯莱特林长桌边穿过,魔法筑造的穹顶为他徐徐离开的背影烙下一片柔和晴光,女孩们的目光皆为他停留了一瞬。 “普洛弗,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肚子疼先去趟洗手间。” 艾莉奥丝话锋急转,没有征兆地捂着肚子往门厅走去。 走廊人多,她不够胆喊他,一直尾随着跟到隐蔽的二楼扫帚间,布雷斯却更先转过头。 艾莉奥丝神情闪过刹那的诧异,随即又直白地问:“你知道我跟着你,还走得这么快,是在躲我吗?” “不是,她们在看,我想快点和你说上话,于是走得很快……所以,你想说什么呢?” 布雷斯的眼里含着隐隐的期待,从他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很急促地飘散,暗藏在厚重校服下他的心跳是否也是如此紧张的频度呢? 艾莉奥丝的脑袋忽然一片空白,她忘记自己毅然追逐他的意图,是真的有什么迫切的话要讲吗? 经过短暂的思忖,她说:“谢谢你的圣诞礼物,那只兔子玩偶,我很喜欢……还有就是,这个月的药下午找我取吧,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记录你的身体状况了,都不知道该怎么给班奈特先生回信了……总之,谢谢你。” 艾莉奥丝说完,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她的脑海中一遍遍回忆起布雷斯寄送的圣诞贺卡。 星星彩灯在纸张上映射出漂亮的鎏金字体,贺卡上只有一句:兑奖期限终身有效。 那是她从前想要的兔子玩偶,只要有心,又怎么会过期。 —— 开学第一堂课也是事故频发,宾斯教授念了三遍菲欧娜的名字才想起来她已经决定休学,乌姆里奇教授来教室巡视了五次,德拉科一下课就把艾莉奥丝送他的金色飞贼拿出来臭显摆。 他每次都不把她送的东西放在正经用途上,譬如现在他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小金球挥着翅膀在教室里飞来飞去,大声播放艾莉奥丝应德拉科要求在节日当晚对着他颂唱的圣诞歌。 “德拉科·马尔福,你疯了?”艾莉奥丝走到德拉科桌前,压低音量问。 “怎么了,艾莉奥丝·温德尔?”德拉科缓缓抬眼,悠悠说。 “你怎么可以大庭广众把我唱的歌放出来?这样……很尴尬的好不好!”艾莉奥丝环顾四周笑得咯咯出声的同学,羞耻得全身发热。 “你送我的东西难道没有我亲自处置的权利吗?”德拉科气定神闲地反问。 “我是让你记录课堂上的知识点,或者你把它当球玩我也没意见,但肯定不是用来折磨我的。” 德拉科不作回答,依然高傲地扬着下巴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 小金球呼哧呼哧地从两人中间飞过,艾莉奥丝一把抓住它塞到了德拉科衣领里,咬牙切齿地说:“给我收好。”还好他及时按住自己的肚子才没让飞贼一骨碌从校袍里溜出来。 “粗鲁(rude)。”德拉科解开校袍,小心翼翼地把金球掏出来,低声嘟囔道。 “你说什么?”艾莉奥丝怒瞪着他。 “我是说……十字架(rood)!”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手势,德拉科在胸前并不标准的划了一个十字,继而开朗地笑着说,“阿门。” “什么男人(men)女人(women)的,莫名其妙。”艾莉奥丝不明所以地扫了他伏在胸口的右手一眼,转身离开。 格雷戈里把头探到德拉科身边小声问:“你怕她?” 德拉科从傻笑中回过味来,斜眼问:“我有什么好怕的?” “那要不要我去给她使点绊子?” 德拉科狠拍了一掌他的脑袋:“你敢!” 格雷戈里捂着头顶咽了咽口水。 “呆子,什么都不懂。”德拉科郁郁地说,“她也是,哼。” 第156章 星座 圣诞假期以后,西奥多不再满足于只教艾莉奥丝普通的防御术,他的理由是魔法部很难保证能够绝对抓住那些越狱的逃犯,就拿小天狼星为例,到现在也下落不明,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尽可能地掌握攻击类咒语。 说是恶咒也不为过,船屋的石头经常被他们炸得四分五裂,最严重的一次还吸引了费尔奇的注意,是洛丽丝夫人把他带来的,西奥多情急之下用幻身咒把艾莉奥丝罩在自己的校袍里,两人躲在碎石后憋着硬是一口气没出,直到费尔奇走后才面面相觑、呼呼喘息。 今年气温回暖得很快,二月初湖面就只剩些许浮冰了,蓝水晶一般在淡金色阳光下闪烁清冽寒光,在黑湖边漫步的情侣逐渐多了起来,潘西和文森特花了一整天时间商议如何去霍格莫德村度过美好的情人节。 但这个节日和艾莉奥丝沾不上边,o.w.l.学年的功课太繁重,她只打算和普洛弗去蜂蜜公爵糖果店买些糖果,再去文人羽毛笔专卖店居添置些新文具就原路返回。刻苦程度足以堪比成绩最烂那年学年考试前的突击复习,不过这一次的战线拉得很长,就连出游的前一晚她也没有松懈,还是普洛弗在十一点时强行拖走书本以撕书要挟才把她成功赶回女生寝室睡觉。 艾莉奥丝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走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再喊:“级长姐姐,级长姐姐。” 她转过头,发现是开学那天赞美她漂亮的小学妹。她拿着一本厚厚的《魔法药剂与药水》走到艾莉奥丝面前,甜甜地问:“姐姐你有时间吗?我可以向你请教魔药制作理论方面的问题吗?” 太可爱了,艾莉奥丝周身的疲惫瞬时一扫而空,她柔声说:“哦,当然可以,亲爱的。” 小女孩牵着艾莉奥丝的手走到了离窗最近的桌子边坐下,问的题都比较基础,当然不排除她在霍格沃茨学习接近五年于是对魔药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所以回头看过往的知识点都觉得简单浅显。但对小女孩来说是很枯燥的,她容易分神,时不时就抬头东看看西瞧瞧,艾莉奥丝说累了可以明天再给她补习,她却分外坚持要在今晚把落下的功课补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们终于结束了补课,女孩在进入艾莉奥丝进入寝室前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对她说:“小狼小狼,几点啦。” 艾莉奥丝惊讶地问:“你,你怎么知道这个?” 十二点的钟声在此刻敲响,指针的方向却诡异地撇往拉拢的绿色帷幔。 “是秘密。”小女孩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跑进了走廊深处。 艾莉奥丝抱着好奇心走到指针所指的位置,一把掀开两侧帷幔,玻璃窗外是德拉科傻乎乎挥动的手,他头顶着一个巨大的泡泡,透明的边缘闪动着微弱的荧光,他在笑,浅灰色的眼睛被湖水映得幽绿,金色的头发在气泡里飘来荡去,隔着很厚重的玻璃,他的脸有些变形,憨得古怪、可爱。 是啊,他蛮可爱的,以至于她都没有发现他身后那个被帷幔框起来的光怪陆离的世界,湖底珊瑚花溢出梦幻的流光,光影在游弋的鱼群里交错,视线触及的万物都被放缓,时间的流逝也悄然减速,如细水长流。 “快出来,别淹死了!”艾莉奥丝忧心地叫着。 他好像听不见,只顾着用魔杖在玻璃上涂写白漆似的文字,手上动作激起浮动的波纹与泛白的水沫,他写得很慢,比电鳗还慢,字体歪歪扭扭就算了,还是镜像的,有种既努力又心酸的感觉。她歪着脑袋紧皱眉心,怎么也理解不了他的行为和字迹。 终于,他写完了,附带着画了一个标准的爱心,这次她看明白了,那上面写的是—— 【我喜欢你。】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她不愿意,艾莉奥丝想都不想就回答。 【我对你的喜欢有这么深。】 她以为他会画到屋顶,结果他的笔画只落到她的头顶。 【等你长高,实时更新。】 真是无聊透顶。 “别瞎写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 可是他听不见啊,她手舞足蹈地让他赶快出来,他却转过身疯狂地摇动魔杖。 不一会儿,一只体型庞大、面目凶煞的乌贼朝玻璃窗游来,十条触须张狂地舞动。 德拉科在原地僵了半秒钟,反应过来后立马扑扇双手,临走前也没忘记对玻璃窗里的她大喊:“船屋,船屋见!” 这是什么新型的退场方式吗? 他的喜欢绝对不仅仅是简单的刻度尺能衡量的,那么炽热猛烈地溢出水面,他的脸也从湖面浮现,船屋里是他鱼口逃生狼狈的一面,他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也撞得咯噔响。艾莉奥丝看德拉科模样可怜,打算亲手将浑身湿透的他从湖里拉起来,怎么也没能料到他居然在她靠近的那一刻猛地把嘴凑近,吓得她一拳头把他脑袋捶得直往后仰。 艾莉奥丝冲他尖叫:“你变态!” 德拉科捂着鼻梁不服气地说:“文森特说表白之后就可以接吻了。” “你问问他是不是还漏了一个环节?”艾莉奥丝没好气地说。 “什么环节?”德拉科睁大眼睛,清澈无辜地望着她。 “当然是得建立在潘西·帕金森同意的基础上啊!” “那你现在可以答应了吗?”德拉科撅了撅嘴。 “想得美!”艾莉奥丝又给了他一记左勾拳,力度不大,只是为了宣泄抗议。 德拉科兴味索然地从湖边爬了起来,给自己施了一个清洁咒,还没歇下一口气,艾莉奥丝就颐指气使地命令他:“快去休息室把你丑得要命的字迹给擦掉。” 他哼了一声,说:“擦不掉。” “那个位置很显眼的,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吗?” “对啊,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追你,看还有谁敢打你的主意。” “就算没有人敢追我,我也不会喜欢你!” 德拉科可能也没想象到艾莉奥丝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得到回复后先是眼神呆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大喊:“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如果忽略掉他说的话而只观察他的表情,这气势完全会让人以为是在向敌人宣战。 艾莉奥丝哑然,他接着说:“这可是我第一次表白,精心挑选的时间、地点、礼物,你不害羞也就算了,连一点犹豫也没有。” 德拉科坐到了就近的石头上,耷拉着脑袋,话音渐渐带有哭腔:“好吧,礼物也没有送成功,我本来是想制造漩涡让你欣赏湖底下的‘星空’,谁知道引来了大乌贼,它还追我。” 马尔福少爷哪受过这样的气,想必他从小到大遭遇过最大的挫折就是一年级的时候被波特拒绝,哦,现在又多了一份打击——被艾莉奥丝拒绝。 艾莉奥丝于心不忍,坐到他旁边小声嘀咕:“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德拉科气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没有搭理她。 艾莉奥丝碰了碰他的胳膊,劝慰:“哎呀,没事,你看你这次失败了,下次就有经验啦。” “什么意思?”他抬头,眼睑下方睫毛根部和茑萝般红,灰瞳里蒙着一层模糊的水雾,此刻比湖底的荧光更亮了,一闪一闪的,他问,“你是说我下次表白你就会答应了?” 艾莉奥丝不好意思拒绝,也不得不拒绝:“呃……不是。我是说,你下次跟别人表白……”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可是我德拉科·马尔福第一个喜欢的女生!” “我很感激,同时也相信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我说是就是!”德拉科噌地站起来,向她下达最后的战书:“你等着吧,艾莉奥丝。” 不管他还要搞出什么幺蛾子,艾莉奥丝是不会再奉陪了,她根本没法安心睡觉,在那面记录了表白语录的玻璃边守了一晚上,防止有任何人拉开窗幔发现她羞耻的秘密。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她还是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休息室越来越多的人,越来越嘈杂的声音也没有吵醒她,直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普洛弗来叫醒她,她才知道现在已经到了该出校门的时间。 普洛弗用手梳理她乱糟糟的头发,问:“你怎么睡在这?又熬夜背书了?” 艾莉奥丝没有回答,她讨好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说:“我们去霍格莫德村买小蛋糕吃吧。” 普洛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想吃多少小蛋糕都行,但别熬夜了,好不好?” “知道啦。”艾莉奥丝答应得很快,战术性地点头,她去盥洗室稍微整理了一下衣着、发型,就领着普洛弗准备全身心地投入到霍格莫德村的短暂假日。 艾莉奥丝刚走下城堡外的石梯,半空嘭的传来巨响,一大团庆典礼炮从她头顶绽开,彩纸闪粉浇得她满头都是,一旁的普洛弗同样没能幸免。 “艾莉奥丝,情人节快乐!”紧随而来的是德拉科猖狂的笑声。 “呜呼——”甚至还有他的球队成员在帮忙起哄。 于是又有更多五彩斑斓的花瓣掉了下来。 她烦躁地抹了一把脸,气得脸色发青。 这个该死的德拉科是怎么能做到表白跟打仗一样激烈! 艾莉奥丝仰头望去,浅黄色的发带系成蝴蝶结的模样在扫帚尾端飘曳,恍如太阳洒下的璀璨耀眼的光线,尽管它不是清晨的第一束,但也给了她极尽的温暖与明艳。当那头遨游地笑得恣睢的蛟龙,亦或是那位意气风发的金发少年,一遍遍在风中呼喊:“我喜欢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时,她不想承认的是现在居然比昨晚多了一分迟疑。 天龙座是能为她上天入海的唯一星座。 而这件事,她要到很久以后才会明白。 第157章 亲爱的 在众人尖叫起哄,吵嚷着让艾莉奥丝答应德拉科的表白时,普洛弗问:“你喜欢他吗?” 艾莉奥丝收回遥远的目光,偏头看向普洛弗:“不……不喜欢。” “好。”普洛弗给了她一个安慰的微笑,随后将魔杖对准天空施展了一个混淆咒。 眨眼的瞬间,德拉科的扫帚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这显然在意料之外,他大惊失色,先前高高扬起的双臂霎时挥下紧抓住柄端竭尽全力控制方向,幸而得益于他高超的飞行技术,空中表演的托马斯全旋也如履平地一般轻易。 “艾莉。” 这一次转过头,她看见普洛弗把手递了过来。 只是一个眼神,了然的默契,她牵上他的手向校门外跑去。 踩在鞋下的青草还附着湿润的朝露,穿行其间的脚踝给松软的泥地下了场细雨,那些围绕着他们的同学就这样被冲散。步伐飞快,目标明确,好像他们不是离开校园,而是奔赴新世界,只有他们的,不被打扰的世界。 跑了很久,耳边仿佛只灌进风和粗重的喘息声,艾莉奥丝松开了普洛弗的手。 她突然想起来担心:“德拉科应该会很生你的气吧。” 普洛弗漠然地说:“我为什么要在乎?” “他是你的朋友。” “你是我的亲人。” 艾莉奥丝挠了挠脖子:“哦,这么想来我比他更重要。” 普洛弗俨乎其然地说:“我很遗憾你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艾莉奥丝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们散漫地走在泥泞地上各怀心事,沉默几分钟后便进入了霍格莫德村。他们来得晚,大街上已经站满了学生,和他们一样一男一女的组合尤其多,毕竟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 琼斯夫人的花车被店员推到了街道上,每一束花都被施了魔法,不应季的也开得鲜艳,特别是顶棚上金灿灿的向日葵,花盘中盛放的露珠像一大滴饱满的橙汁,无比引人注目。 普洛弗突然问:“你真的不喜欢德拉科吗?” 艾莉奥丝愣了一下,回答:“是啊,真的,他太幼稚了。” 穿过那辆花车,普洛弗又问:“你喜欢成熟的?” 艾莉奥丝不假思索地说:“至少得比他成熟。” “别的呢?还有别的要求吗?” “别的?好看吧,一定要好看,我舍不得跟太好看的人吵架。” 普洛弗不是很愉快地抱起手臂:“那你为什么喜欢跟我吵架?是因为我不够好看吗?” 艾莉奥丝急忙否认:“不是!”明明是因为他跟德拉科都属于欠骂的类型。 普洛弗跨步走到她前面,一边倒退一边盯着她,微微挑眉:“嗯?” 艾莉奥丝辗转地回答:“你看哪一次吵完架不是我哄的你。” 普洛弗略微思考了一下,张口娓娓道来:“二年级寒假……” 艾莉奥丝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停!你应该说‘下次换我哄你’。” 普洛弗拿着她的手从嘴边移开握在手心,轻声说:“好,下次,我会哄你到没脾气。” 不管怎么说,温柔的普洛弗魅力满分,艾莉奥丝很快就把被德拉科搅乱的心情重新拾了回来,她去文人居添置了新的墨水盒以及三本作业计划薄,一本给普洛弗,一本给西奥多,一本留给自己。 普洛弗知道这是送给他的以后非常开心,扬言要包揽今天艾莉奥丝所有的花销,尽管她钱袋里的钱比他要富裕得多。他们还在蜂蜜公爵糖果店购买了几大包牛皮纸袋的糖果,除了薄荷糖片以外几乎每种口味都没有落下。 接下来他们找了一家门庭冷落的餐馆,墙壁上没有任何情人节相关的装饰物,唯独有一张大告示,上面张贴着十个越狱的食死徒的照片,下排小字显示如果有人能提供缉拿逃犯的线索,奖赏一千个加隆。只是可惜,艾莉奥丝见过的逃犯小巴蒂不在这十个人之列。 室内空间窄小,进入木门能通过送餐口一眼望到后厨,伴随着叮铃哐啷的声音,顶着一头蓬乱卷发的男子从送餐口探了个脑袋出来,年纪不过十五六七,却不是学生该有的打扮。 他热情地招手呼喊:“欢迎光临,二位是本店今日接待的第一对情侣。” 情侣?这家伙什么眼神! 艾莉奥丝张了张嘴准备反驳。 “特此献上全场菜品七五折。” 七五折?好诱人的条件! “哦,是吗?”艾莉奥丝给普洛弗使了个眼色,“真是太幸运了。” 普洛弗压抑下情难自已上扬的嘴角,表情严肃又庄重地点头附和。 “二位请坐,想点什么菜直接在菜单上勾选,它会自动送到厨房。” 艾莉奥丝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普洛弗把桌上的菜单率先递到了她手边。 “想吃什么?随便点。”颇有一种家财万贯的洒脱。 艾莉奥丝摸着下巴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勾选了一份价格最便宜的香肠土豆泥。 她把菜单递交给了普洛弗,他看了一眼,直接划掉记号,不满意地说:“香煎羊扒和蜜汁烤肋排你更喜欢哪个?” 艾莉奥丝疑惑地问:“我不是点的香肠土豆泥吗?” 普洛弗歪了歪脑袋,提起笔就说:“好,羊扒和猪肋排都要。” “不不不。”艾莉奥丝站起身抓住他差点落下的笔,短促地说,“羊扒。” “哦,那我要猪肋排。”普洛弗唰唰在菜单上添了几道勾,她不知道他还点了些什么。 十分钟后,一辆小推车自动把装有菜肴的托盘送了过来,除了主食以外还有饮料和蛋糕。 “番石榴汁可以解腻,还有答应你的小蛋糕,不过这里只有巧克力口味,等会儿回去的路上我们再买别的。”普洛弗说着,把餐盘悉数摆在了离艾莉奥丝最近的地方,包括他的猪肋排也是把切好的第一块、肉质最鲜嫩的部位喂给了她。 因为知道爸爸妈妈给普洛弗的零花钱不多,艾莉奥丝对于他这份倾囊倒箧的情谊十分动容,一分赤诚换一分感动,膻味浓得熏人的羊扒她宁愿嚼都不嚼地下咽也硬是吃得一干二净。 普洛弗倒是没吃几口,他一直在摩挲桌边的果汁杯,等艾莉奥丝吃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问:“你确定不喜欢德拉科,是吗?” 艾莉奥丝舔了舔嘴角的奶油,不解地说:“你已经问了两遍了。” 普洛弗坚持问:“所以到底喜不喜欢?” 艾莉奥丝的手连带着勺子一起摆动:“不喜欢,不喜欢。” “好。”普洛弗抿了一下嘴唇,专注地盯着埋头吃蛋糕的艾莉奥丝,看她吃得高兴地摇头晃脑,他按捺不住地要求,“再来份果挞吧。” “混淆咒反弹了?”艾莉奥丝伸手试探普洛弗额头的温度,惊讶地问,“你今天怎么不限制我吃甜品?” 普洛弗笑了笑:“心情好,不想限制。” 艾莉奥丝撇嘴哼了一声:“看我笑话就心情好啦?” “差不多吧。”他点点头,在菜单上又勾选了两份果挞。 她够着眼睛看了个清楚,气鼓鼓地叫喊:“普洛弗!你把我当成你喂的小香猪了。” “你不是小猪,艾莉。”普洛弗坐直身子,郑重地说,“你是我的亲人,最亲爱的人。” 在普通装潢的木屋里,他的眼睛抵过千百朵粉红色玫瑰筑成的花墙,他赤忱却不赤裸。 亲爱的,于他们而言并非是陌生的词汇,但在情人节的今天却为它赋予了特殊的含义。 倘若读不懂对方眼底的哑谜,错过的人会终其一生去寻找藏匿在时空缝隙间的谜底。 ——不论过往与未来,你都是亲爱的,我最亲密、最挚爱的。 第158章 运势 结完账后,普洛弗的钱袋就像被戳了孔的气球彻底瘪了下去,他却享受极了买单的快乐,把最后几个银西可也在烘焙坊用了个干净。回去的时候,早晨见证过那场闹剧的同学还没有返校,艾莉奥丝的耳根比想象中清净,休息室里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学弟学妹们拉了开来,但没有人注意到那上面的文字,也或者根本没人看得明白。 她把东西放到寝室里,抱着几本书就往图书馆赶,能用来背书的时间不多,傍晚还有西奥多的守护神咒训练——她已经能隐约地召唤自己的守护神了,尽管分辨不出它的具体形态。 西奥多今天没有出校门逛街,她来到图书馆时发现他当下阅览的是与o.w.l.考试毫无关系的《被诅咒的我的一生》。书中记录着一位血液中携带恶毒诅咒的巫师的自述,他很痛苦,生不如死,活下去只是为了亲人渺茫的希望,而作者在口述完这本书后就选择了自杀,换句话说,是解脱。 艾莉奥丝不觉得奇怪,西奥多很早以前就告诉过她,他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解咒员,并且多年来一直为之努力着。 她把家庭作业计划簿递给了他,说是文人居老板推荐的新品,觉得他也会喜欢,于是多买了一份送给他。 西奥多接过计划簿,眼中的光亮只短暂地停留了一瞬,浓密睫毛的荫蔽很快就为它蒙上了一层晦暗的影子。她无法从他简单的“谢谢”一词中获得他对这份小礼物确切的情感,总之理想中他会表现的喜悦反馈是没有展露的,平斯夫人的路过也让他们顺理成章地关掉了话匣子,从那次突兀的接吻后,两人相处时的静默已然成为常态。 晚上去礼堂用餐的时候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从他们似有若无的关注和交头接耳的动作看来,德拉科的告白已经达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她早早躲回寝室却还是没能免得了潘西她们追根究底的问询,所有的声音都充满了祝福,达芙妮甚至还用自学的星座占卜术替艾莉奥丝测算了摩羯座和双子座的适配度,但喜欢自己的人是室友从前的暗恋对象,这种感觉不可言状。 达芙妮仔细地比对测算结果和星座书上的文字,犹豫地说:“你要是再早一点出生就好了,射手座和双子座还蛮配的,你的性格比起摩羯也更符合射手座。” “谢谢你的好意啦,达芙妮,可是我不喜欢他,也不需要和他般配。”艾莉奥丝被追问得头大,抓起一本书就借口学习企图去船屋躲清闲。 “等等!书上说摩羯座今年的感情运势不太妙,你看——”艾莉奥丝刚打开门,达芙妮突然举起书指着一行标红的文字惊呼,“仅此一次的机会,慎重!” “别担心我,嫁不出去就在家赖着我哥算啦。”她轻松地说,顺带拉上了门。 普洛弗比任何男人都值得依靠,要是就在家里跟他打打闹闹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想着,她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而下一秒,穿着睡衣靠坐在沙发上的普洛弗幻影就出现在她眼前。她察觉不对劲,揉了揉眼睛,那床裹在他身上薄薄的绿金色被单总不会也连带着幻觉一起出现吧? “被德拉科赶出来了?!他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 艾莉奥丝猛地拍了一掌沙发坐垫,只发出一点淡淡的闷响,这不够解气,她把脸皱成一团,撸了撸袖子,气势汹汹地站起身来。 “好了,坐下吧。”普洛弗十分平静地说,“你难道还想去找他打一架不成?” “对,我就是要去!”艾莉奥丝叉起腰,狠狠瞪了男生寝室通道口一眼。 普洛弗只是点点头,嘴角莫名其妙地上扬,像是在取笑她似的。 艾莉奥丝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问:“为什么不拦着我?” “我知道你不会去,不过故意表现得很狂妄的样子,替我出出气。” 艾莉奥丝面不改色地坐了下来,高傲地说:“我又不是打不过他,可是级长总不可能做打架的表率是吧?更何况……” 普洛弗接过了话茬:“更何况他还喜欢你?” 艾莉奥丝着急否认:“他不喜欢我!他那哪是喜欢啊,他懂什么是喜欢吗?一天到晚都跟我不对付,不是气我就是想方设法地气我,我就没见他什么时候真正心平气和跟我说会儿话,如果这是喜欢,我宁愿他讨厌我!” “但你没发现,他对你的态度比一二年级的时候好了很多吗?” 普洛弗的话引来了艾莉奥丝的一番沉思。 预言家日报上唯一提到的她的名字,被假穆迪盘问时藏在后背的安抚,吃下花生酱后过分的关心,一块不是花生的花生酥,球场上空肆意飞扬的发带,明知掉漆还日夜捏在手心的飞贼……原来他的喜欢并不突然,许久以前就刻画在了细枝末节里。 “不对,不对。”艾莉奥丝忽然清醒过来,摇了摇头,“你怎么也跟德拉科一伙了?你都被他赶出来了,还为他说好话,蠢死了。” 她捶了一拳普洛弗的胳膊,气呼呼地走开。 普洛弗问:“你去哪?” 艾莉奥丝头也不回地说:“当然是去拿被子出来陪你啊!” 他望着她大摇大摆走向昏黑通道的背影,石壁烛火逐渐变得透明,哽住字眼的喉咙再也说不出话来,他想叫住她,又渴盼她一直走下去。 第159章 服软 艾莉奥丝一整个周末都顶着来自各个学院异样的目光穿行在校园中。和其余人似有若无的注视不同,她数次瞥见布雷斯望而却步的眼神,不知道谣言在口口相传中又因为添油加醋演变了几个版本,但要是能够让布雷斯知难而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来也奇怪,她完全没发觉和德拉科相处有任何尴尬的感受,反倒是共坐在双人沙发上的德拉科就差把不自在写到了脑门上,所幸这个周的例会只开了短短几分钟主席就宣布了解散,德拉科是第一个迫不及待夺门而出的级长,这架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被拒绝了。 而第二个是艾莉奥丝,她慌忙地拖起书包追了上去,大声地喊:“德拉科!” 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抱起双臂冷哼:“怎么?想通了?” 听这语气,不用转身就知道他的神情是多么的骄傲。 她太了解他,有些发笑,站在原地静静观看他自娱自乐。 见艾莉奥丝没有动静,他又清了清嗓子,补充道:“既然见识到了我的魅力,那么现在说愿意当然也来得及。” “愿意——”艾莉奥丝故意拉长音调,当德拉科快速调整出一副高傲冷酷的表情转过来时,她促狭地说,“就有鬼了。” 德拉科的脸这次是真的挂不住了,面部肌肉瞬间垮塌了下来,嘴角隐约抽动,按照多年的熟悉,她料定他是准备回怼自己几句,但德拉科倏地闭上嘴,倒是让她有些许捉摸不透。那双灰蓝色的眼瞳暗含着被捉弄后的羞愤、被拒绝后的神伤所杂糅而成的复杂情绪,可不像往常那样直言快语地表达出来。她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难过,好比当初她失去泰迪小狗时也是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对不起,不开玩笑了。”艾莉奥丝努力跟上他的步伐,正经地说,“你今天别让普洛弗睡休息室了好吗?我们之间的不愉快你没必要牵扯他进来。” “是他先插足我们的好吗?他昨天对我施混淆咒也就算了,好歹我技术硬能控制住那扫帚,但是他竟然直接把你人带走了——” 德拉科越说越气愤,艾莉奥丝强势地打断道:“停停停,‘插足’这个词用得太……不恰当了吧?他是我哥哥呀,况且我们之间也没到能被‘插足’的程度吧?哎呀,总之你今晚别锁门了,这学期课业重,要是普洛弗感冒了我可饶不了你。” 他冷笑一声,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好,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个饶不了我法。” 艾莉奥丝趁着没被甩远又加紧跑了几步:“哎,你这家伙,怎么软硬不吃?” 德拉科用质疑的眼光瞟了她一眼:“你有对我服软吗?” “嗯……有啊,我来找你不就是服软吗?” “不算。”德拉科决然地判断。 “那到底怎样才算!”不过一想到普洛弗今晚的命运还掌握在他一念之间,她立马收敛气焰,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笑吟吟地看他,“我的意思是,请您说,我要怎样做才算呢?” 德拉科纯属于给他一点阳光就能灿烂整个春天的人,他即刻起了范,高昂下巴说:“首先,你得像关心普洛弗一样关心我。” 艾莉奥丝迟疑地问:“你有我需要关心的地方吗?” “就譬如前天晚上我在湖底泡了几个小时你有过问吗?我冷不冷,着没着凉,有没有被大乌贼咬伤,你有一点担心吗?昨天我又是几点睡的觉,去黑湖边采的花瓣,你有一点在意吗?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些,甚至压根也不会花时间想起我?” 不知道为什么艾莉奥丝有种离奇的错觉,德拉科好像字字句句都在问自己有没有喜欢他。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句“抱歉,没有”就显得尤为冷血,她说不出口。 “我以后会试着关心你。”她抿了一下嘴巴,很小声地说,“朋友的那种。” “好,那就拭目以待吧。”德拉科满意地说。 “所以普洛弗今晚能回寝室了吗?” “暂时可以。” “暂时?你难道还要再把他赶出来?” “要是你表现得不好,随时。” 好吧,至少今天普洛弗的住所是稳定了。 艾莉奥丝停在了楼梯口嘱咐:“你别跟他说是我找的你,他肯定希望是你真心接纳他。” “这么贴心?”站在下一级台阶的德拉科微眯着眼睛略有不爽,凑近说,“我也要。” “你要什么你要?”艾莉奥丝推开他,装糊涂地往楼上跑,她趴在栏杆边缘朝下对德拉科挥手,“我要去天文塔看星象了,再见!” —— —— 二月的天气本就阴晴不定,今晚不光没有月亮,连星星也难见几颗。 艾莉奥丝在天文塔上待得无趣,在羊皮纸上寥寥写了几个字后就打算收拾东西离开了。 回头时站立在落地钟前的高大黑影把她了一跳,第一眼确实没看清,看清后也不能完全卸下防备——布雷斯大晚上出现在这里,该不会又要用他含情的狐狸眼引诱她十指相扣吧? “晚上好,布雷斯。”迫于四目相对的无可奈何,艾莉奥丝礼貌地问好。 被笼罩在沉抑的阴影之下,仿佛星星灯没有亮起,他的眼睛也不会有光。 艾莉奥丝拎起书包好心提醒:“今晚云层太厚,不适合观星。” 他从最浓重的深灰色里走出来,问:“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到跟前,五官在幽影里逐渐清晰。她问:“聊什么?” “你和德拉科的事情。” “你听到的是哪一个版本?” “我想听你讲。” 艾莉奥丝没有说话,他问:“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 布雷斯轻微地点了点头。 为了还原得透彻,她又补了一句:“我拒绝他了。” 布雷斯的眼中忽的闪过明显的欢喜,他又上前了一步,也许只差几英寸脚尖就直接相碰。 他低着头,清浅地笑:“我和他,不一样是吗?” 艾莉奥丝感到奇怪:“哪里?” “你没有拒绝我。” “可是我也没有答应你。” “没关系,什么时候都不晚,我也不是非要一个答案。” 他自如的应答反而让艾莉奥丝慌了神,她从他肩膀擦过,结巴地说:“我……我还有好多功课要做,先走了,再见。” “艾莉。”他从身后抱住了她,双手极其自然地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到了肩上,每根因他呼吸而跃动的发丝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语调是多么的欢快,声音却比晚风柔和,在她耳边他说,“谢谢你。” “你没有必要谢谢我啊,我只是,只是……” 他笑了笑,很轻地问:“只是舍不得拒绝我,是吗?” 好吧,她必须得承认他说中了重点,她当然舍不得拒绝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帅气男孩,但同时她也有许多顾虑,他歹毒的母亲,不健康的身体,被控制的一生……她还是不够喜欢,不够胆承担这一切。 “你不用回答我,艾莉,就这样也很好,允许我喜欢你,拥抱你,没有名分也好。” 糟糕,就冲这番话,她竟然开始怀疑自己是个负心薄幸的坏女人。 “我觉得我们还是有点距离最好!” 艾莉奥丝掰开他的手指,头也不回地跑下楼梯。 第160章 关心 艾莉奥丝知道乌姆里奇讨厌宿命论、讨厌占卜术、讨厌特里劳尼,但没想到三月的时候居然真的企图动用职权解雇特里劳尼。 事发前一天,乌姆里奇在办公室里特别激动地对艾莉奥丝说:“那个女人宣称我就要大难临头了,那么我真想知道她有没有能力预测到自己会被开除呢?” 不过乌姆里奇并没有开心太久,邓布利多很快就找来了费泽伦教授替代特里劳尼教授占卜课。费伦泽是一位来自禁林的马人,马人天生擅长占卜术和天文学,由此,学生们的课程变成了在一楼十一号教室里观赏用魔法幻化的星空,除此之外,他们还按照费伦泽的要求在教室地板上点燃了鼠尾草和香锦葵,通过烟雾找出某些形状和征象。 不过太难了,艾莉奥丝完全不知所云,她唯一听懂的就是闪耀在他们头顶的红色火星预示着不久以后会爆发战争,至于什么时候会发生,抗争的主体是谁,一概不知。 艾莉奥丝也没有真指望着能透过奇怪的表征预知些什么,但要是学年考试因此而不及格的话可就糟心了,然而比这更恼人的事情不是没有,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德拉科,他总是那个能精准在她雷区里跳探戈的混球。 魔药课上她和普洛弗、西奥多构成的小组常常轻而易举被他拆散。 德拉科搬家似的抱来坩埚、天平、小药瓶等一堆东西放到桌上:“让一让,西奥多。” 尽管西奥多把不满、不愿、不服的表情全然表现在了脸上,可耐不住德拉科的生推硬挤,他只得投入格雷戈里大大展开的怀抱。 “哎哟。”当所有人都在认真熬制迷惑剂的时候,德拉科做作地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主要是为了吸引艾莉奥丝的注意,话音落下,他捂着手指头痛苦地看向她。 艾莉奥丝正全神贯注搅拌坩埚,丝毫没有发觉他的响动,反倒是招惹了普洛弗鄙夷的斜视:“你技术这么好,还会烫到手?” 德拉科本就被忽视,气不打一处来:“你在怀疑我?” “让我看看。”普洛弗说着,要抓过德拉科的手。 “是给你看的吗你就看。”德拉科灵敏地躲过普洛弗的攻势,直白地说,“我要艾莉看。” 听到自己名字的艾莉奥丝抬起头:“什么?” “痛。”德拉科翘起自己的食指举在她眼前,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异样。 “哦。”艾莉奥丝点点头,握着搅拌棒面无表情地说。 “哦!?”德拉科对她平淡的反应很是不悦,“你答应我的什么?” 哦,关心。 “可是——”艾莉奥丝被他锋利的眼神盯得发怵,只好妥协,“好吧,让我给你吹一吹。”不知道管不管用,反正每次她受点小伤普洛弗都会帮忙吹吹伤口。 普洛弗忍不住插嘴:“嘿,斯内普就要过来了,认真点好吗?” 艾莉奥丝哀叹一声,放下搅拌棒捏着德拉科的食指轻柔地吹出冷气。 “好了吗?” “哪有那么快。” 艾莉奥丝忍耐地咬紧牙关又对准他的手指呼呼地大口吹气,突然身后幽幽传来斯内普的嘲讽:“温德尔小姐,你有如此充裕的肺活量为什么不试着吹散你坩埚沸腾的烟雾?”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坩埚飘散出一股股白茫茫的浓烟,本应清亮的淡青色液体变成了一锅黏稠的乳白糊糊……于是本堂课,艾莉奥丝的魔药惊喜获得“d”级评分。 魔法史上,坐在她身后的德拉科踢动她的椅子,叫道:“喂,艾莉奥丝。” 艾莉奥丝把背靠到后桌,偏过头小声问:“干嘛?” 她的肩上多了一只手,手里握着一把糖。“吃糖。”德拉科说。 艾莉奥丝撇开他的手,重新坐直身子:“你疯了吧?上课呢。” 德拉科坚持地戳她后背:“提神醒脑的,对你有帮助。” “真的假的?”艾莉奥丝又把背靠了回来,半信半疑地问。 “你试试。”德拉科这次直接把糖抛给了她,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宾斯教授再老眼昏花也看得一清二楚,他生气地飘到艾莉奥丝面前,怒扣斯莱特林五点积分,暗自打瞌睡的学生都被这段插曲给唤醒了,不约而同地议论了起来。 艾莉奥丝不乐意背锅,大声说:“是德拉科塞给我的!” 两个学院的同学纷纷哗然。 “好。”宾斯教授公正地宣判,“斯莱特林扣十分!” 拉文克劳的同学们又是一阵哄笑。 本能安然度过的学年就这样被搅和得天翻地覆,试问谁又能不被气到心梗? 艾莉奥丝知道德拉科不喜欢自己跟别的男生说话,为了报复,她偏去巡查男生寝室。“内务整理得很不错呀,继续保持。”每当她语重心长地拍着小学弟的肩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德拉科除了心烦意乱地挠头什么也不能做,气得狠了连自己学院的分也瞎扣,不过她又很快找理由给学弟加回来。仿佛让对方不痛快就是他们最大的痛快,这样的较量持续到了三月底。 德拉科说乌姆里奇安排了新任务给大家,不光是蛇枭,还包括了调查小组的全部成员。 艾莉奥丝在温室记录完羽衣草的生长情况后就急匆匆赶回城堡,临近会议室,从门缝隐约传出来的谈话声让她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 “你确定这真的是喜欢?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于她而言是赤裸裸的迫害。” “你这样说,不就是因为诺特先生没有我的父亲更深得那位大人的心吗?” 艾莉奥丝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该不该在此刻推开门打断他们。 “你真是固执愚蠢得可笑,到现在还认为那是份荣耀!” “你最好小心点说话!” 紧接着是猛烈的撞击声——不好!该不会打起来了吧! “下午好,朋友们!”她提高音量推开木门,先前争执的话音戛然而止。 映入眼帘的是被推搡到墙角的西奥多,德拉科按着他的肩膀,抡起拳头的手生硬地举在空中,而西奥多揪着德拉科的领带,惊诧骤然取代了前一秒眸光中的怒其不争。 “你们这是在……交流感情吗?”艾莉奥丝走进屋子,笑眯眯地缓和气氛,“男孩之间的相处果然很独特。” “算是吧。”德拉科松开了西奥多,从被推倒的椅子边抬腿跨过,拉着艾莉奥丝的手说,“别理他,帮我在白板上写点字吧,你的字比我的好看,再过几分钟就要开会了。” 西奥多默默扶起那把椅子,坐到了窗边,尘埃在天边洒落的一束阳光下飞旋,她看着他不染的眼睛,就好像在遥望一片很寂寞的海。没有岛屿可以依傍的海。 第161章 铁面 “乌姆里奇教授最近收到一些情报,波特那群人总在八楼鬼鬼祟祟地活动,严重违反了学校的规章制度,今晚有没有人跟我一起去一探究竟?同意的人举手表决。”德拉科双手撑在讲桌上,一反常态地冷厉。 全场鸦雀无声。看来德拉科的威信不怎么样。 他又敲了敲桌子,声色俱厉:“喂,你们怎么一点也不积极?” 在一众沉默下,艾莉奥丝解围说:“作业太多——” 德拉科无情打断:“请举手发言。” 艾莉奥丝笔直地举起右手。 “好,现在,副组长艾莉奥丝·温德尔愿意随我共同前往。” 德拉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递给艾莉奥丝一个肯定的微笑。 “什么??”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大家都看着呢。”德拉科摊手,目光扫视全体成员。 格雷戈里和文森特附和地点点头。“是啊。”又有几个低年级的孩子小声应和,他们都不想趟这趟浑水——虽然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水火不容,小蛇们也暗地里嘲讽波特救世主的名号,但真正有胆量和心性与他较量的却只有德拉科一人。 “德拉科你真是……”艾莉奥丝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讽刺地竖起一个大拇指,“好样的。” 普洛弗放下手里不停转动的羽毛笔,很随意地立起架在桌面上的胳膊:“那我也去吧。” “再加一个我。”西奥多紧接着说。 “你?”德拉科挑剔地打量他一眼,撇撇嘴说,“我不想让你去。” “为什么?西奥多可是智商担当!”艾莉奥丝义愤填膺地说。 “人太多容易暴露。” “你可以把我的机会给他。” “不行!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行动组组长吗?”德拉科断然回绝并宣布,“解散!” —— 还不到约定时间,艾莉奥丝就已经到了第七层楼隐蔽的集合点。 下午举行的会议令她非常不快,但既然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答应了,就一定是要来的。 德拉科出现的时候头发有些凌乱,领带也没有系好,皮鞋挂着泥点,看起来应该是刚从球场训练回来,他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笑容灿烂:“晚上好,艾莉奥丝,你来得可真早,如此积极地响应我的号召,看来我的话很管用嘛。” 艾莉奥丝把头一扭,鼻子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走到跟前,仍然嬉皮笑脸地问:“这是什么很难以承认的事实吗?” 她讥讽道:“瞧把你厉害的。” 德拉科迷茫地挠了挠头,他凑到另一边问:“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艾莉奥丝又别过脸:“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吗?毕竟开会的时候被组长训话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哦!”他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态度极好地说,“我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但……你也得保证下次不会再帮西奥多说话了,我都跟你说了别理他。” “我就要帮他,气死你。” 艾莉奥丝猛踩了他一脚,朝着迎面走来的普洛弗奔去,留下德拉科疼得扶墙。 普洛弗说:“我刚在来的路上的确发现有几个学生准备往八楼走,但他们看到我之后就打消了主意,绕到盥洗室的方向去了。” 艾莉奥丝提议:“我们在楼梯口附近的墙壁拐角守着,总能找到人。” 他们前往八楼蹲守,不到三分钟楼梯口就出现了两个手挽着手的女孩。 “是拉文克劳的秋·张和玛丽埃·艾克莫。”艾莉奥丝小声说。 “果然是这里。”德拉科说着,迫切地想要冲上前。 “喂,别冲动,这样会打草惊蛇的。”艾莉奥丝急忙拽住他的手,“等他们都进去了,我们再一网打尽。” 德拉科回头瞥向被她抓住的自己的手腕,欣然应允:“好。” “艾莉,你看那个人像不像西奥多·诺特?”普洛弗收回窥探在墙外的脑袋对艾莉奥说。 “什么?他怎么会在这?”艾莉奥丝把德拉科扒开,占据最有利的观察位置定睛细看,一位棕发少年缓缓从楼梯口走向他们所待的长廊的另一端,与之前女孩们的行径路线完全一致,普洛弗没有说错,那个人就是西奥多。 “他跟波特是一伙的?”德拉科怀疑地说,“难怪他这么积极参与我们的行动。” “西奥要是跟波特一伙,我们就根本没机会看到秋·张她们。”艾莉奥丝替他辩解。 “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替他说话?”德拉科愤懑地说,却也压低了音量。 “我只是阐述事实罢了。”艾莉奥丝手动捂住了他的嘴,等她再次伸出头去看时,去往长廊深处的西奥多已经不见了。 “我们对八楼的地形都不太熟悉,但好在是确定了方向。”普洛弗对着长廊尽头感叹,“也确定了西奥多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德拉科附议:“没错,我就说他最近跟我说话怎么剑拔弩张,原来是背着我投敌。” 在针对西奥多的观点上,这两个人简直是出奇的一致。 “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他?”艾莉奥丝气愤地戳着德拉科肩膀说,“特别是你,德拉科,是你主动邀请他加入的蛇枭。” “那我现在反悔了。”他双臂环抱,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艾莉奥丝暗自咽下这口气,突然,普洛弗缩回半个脑袋,贴着墙低声说:“西奥多又出现了,现在正朝我们的方向走过来。” “不会是反侦察吧?”德拉科眯着眼睛,肉眼可见的紧张。 “你怕什么?既然你认定他是坏人,不如当面对质咯。”艾莉奥丝说。 “我有什么好怕的?”德拉科掏出魔杖,把普洛弗拉到身后,张狂地说,“让我来会会他。” 艾莉奥丝知道德拉科想干什么,但她没有阻止——她相信西奥多,但不能冒险。 果然,西奥多前脚刚踏入墙后的视线范围,德拉科的魔杖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叛徒。”德拉科把他拉了进来,咬牙切齿地说。 第162章 告密 “你们误会了。”西奥多看向按住自己的德拉科和普洛弗,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好了,你们快放开。”艾莉奥丝一手推开普洛弗,一手拿掉德拉科的魔杖,她看到西奥多白皙的脖颈被挤压出一道赤红的印记。 “我是来帮你们的。”西奥多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那你为什么往那个方向走?”德拉科瞪着他问。 “我不知道你们在哪里集合,但那边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就到这边来了。” “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就往那个方向去了。” “嘘——”艾莉奥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有人出现了。” 四个人从石墙后依次探出脑袋觑视,这样的蹑手蹑脚,就好像又回到了四年级时他们一伙人半夜偷偷摸摸去厨房吃宵夜的时候。 “是拉文克劳的卢娜·洛夫古德。”艾莉奥丝看着那位从楼梯口出现一直蹦蹦跳跳到走廊远处的一位金发及腰的姑娘对他们遗憾地说,“除了能认出是谁以外,我们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如影随踪。”一只指甲盖大小的机械蜘蛛从西奥多的手中蹦了出去,飞速移动,弹跳到了那个女孩的身上,他很快从口袋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黄铜怀表。 “这是什么?”艾莉奥丝问,德拉科比她还先凑近脑袋挤到怀表附近。 “是我改造的一个魔法装置,我可以通过这枚怀表近距离地以蜘蛛视角探测环境。”西奥多解释说,“我准备看看她的口袋里装了些什么,就像我们每次开会也都会佩戴徽章,他们的团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但应该也有某种约定的东西表明身份。” “哇,你太聪明了,西奥!”艾莉奥丝小幅度地为他鼓了下手掌。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蜘蛛探测他们开会的地方?”普洛弗发问。 “因为技术还不够成熟,距离一旦过远也就什么都看不清了。”西奥多如实回答。 “哦,也不过如此嘛。”德拉科满不在乎地说。 怀表里显示洛夫古德黑漆漆的口袋里装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例如黄油啤酒瓶的软木塞、隐翅虫的渐变彩色薄翼,一副艳丽到反光的大眼镜…… “真是穷酸,竟然用假币。”德拉科盯着一枚刻着数字“8”的金加隆,嗤笑一声。 “它大概不是用来支付的假币。”滋啦一声,画面消失了,西奥多用手腕的力度甩动了一下怀表,玻璃盖覆盖轻启的刹那怀表中央恢复成了正常转动的指针,他说,“八点离现在也就过去二十分钟,我猜测这枚金加隆应该是他们用来联络、确定时间的工具,每次集会时间有变动都会通过它进行告知。” “怎么做到的?”德拉科好奇得嘴巴微张。 “变化咒。”西奥多回答。 艾莉奥丝叫嚣道:“对呀,就是变化咒,这你都不知道,笨死了,得亏西奥多来了吧。” 德拉科闭上了嘴,生闷气似的不再说话。 “不过你能发现这枚金加隆的端倪已经很不错了,变化咒是n.e.w.t.水平的法术,我们还不需要掌握……这不重要,事实上我想说的是,赫敏·格兰杰很有可能参与谋划了这场活动,甚至是主要组织者之一。”西奥多说完,蹲到地上捉回那只朝他爬来的小蜘蛛放进口袋里。 “的确,她很聪明,总能超前学习。”艾莉奥丝认同地说,同时也有些丧气,“这就难办了。” “对泥巴种有什么好发愁的?”德拉科不屑地嘟哝。 “八点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想不会再有人来了。”普洛弗谨慎地走出躲避的墙面,朝他们勾了勾手,“走,一起去那边瞧瞧。” 当他们怀着势在必得的雀跃心情大步流星地走向拉文克劳女孩们消失的长廊,却只余下满眼失望——西奥多说的都是实话,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一扇房间门,墙壁上只挂着古旧的画像以及一块画着傻巴拿巴试图教巨怪跳芭蕾舞的巨幅挂毯。 “为什么是一堵墙?”艾莉奥丝和德拉科震惊地问,简单对视了一眼,她嫌晦气和他说了同一句话,低低地呸了一声。 “也许是需要通过密令才能出现的暗道,也许是被强大魔法所隐藏……但不奇怪,他们到这来就是不希望被我们发现。”西奥多摸索着白墙和挂毯,企图找到可能打开的机关。 德拉科也不甘示弱地对着墙壁施了一通乱七八糟的魔法,毫无疑问地虚张声势。 “走吧,回去。”淡定倚在墙边的普洛弗悠悠开口。 “就这样回去?我们都已经找到这了,为什么不等到他们出来?”德拉科说。 西奥多对普洛弗的话表示赞同,他对德拉科说:“你确定要在这里守一晚上吗?既然我们找不到他的入口,说不定出口也不在这。” “西奥说得有道理,走吧,我们得回寝室养精蓄锐,明天才能更好的抓人。”艾莉奥丝笑吟吟地说。经历今天的事,她对西奥多又刮目相看了几分。 同行的四分之三的人都决心要走,德拉科也没有再留下来独守的意思了。 “你真可恶,艾莉奥丝。”他在路上故意踩了艾莉奥丝脚后跟几次,自作聪明地在她耳后嘀咕,“但我知道你只是为了报复我跟我赌气,对吧?” “想多了吧你。”艾莉奥丝朝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然后转头对普洛弗求救,“哥哥,你快管管他,他老踩我。” 普洛弗倒退一步,左手勾住德拉科的肩膀,艾莉奥丝不知道他们悄悄说了些什么,总之德拉科没有再犯浑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里,他们都固定在这个时间段蹲守,悲哀的是常常等一两个小时都不见人出现,由此他们发觉波特、格兰杰、洛夫古德等人的聚集时间或者场所并不固定,第一次碰见纯属是运气好。于是他们把视线锁定在拉文克劳那几个女孩的身上,许多次跟踪到八楼的同一个地方都得到消失不见的结果。没办法,他们只好把残缺的情报汇报给乌姆里奇。 “这个消息很不错,玛丽埃·艾克莫,我知道她。”乌姆里奇的红唇高兴地弯出一个弧度,她用魔杖在空中轻飘飘地一点,两盏粉色碎花陶瓷杯就自动斟满了玫瑰红茶,“她的母亲是魔法交通司飞路网管理局的艾克莫夫人。” 艾莉奥丝轻轻抿了一口,红茶哪怕是加了蜂糖也没有乌姆里奇的嗓音甜。 “需要我们把她为您带来吗?”德拉科等不及地问。 “是的,不过主要是需要温德尔小姐代劳。”乌姆里奇温柔地看向艾莉奥丝,轻声问,“你愿意吗?亲爱的。” “当然,我很乐意为您效劳。”艾莉奥丝恭敬地说。 “不用太强硬的手段,你就去转告她,飞路网管理局七月就要裁人了,魔法部部长福吉先生有权利决定裁掉的是不听话的普通员工或者是无所作为的主管。她什么时候想好,都可以来办公室找我。”乌姆里奇笑容不改,话音森然,这就是她坐稳权位的手段。 艾莉奥丝第二天在图书馆见到艾克莫的时候一字不落地把话转述给了她,她说要再考虑考虑。这无疑对她的朋友来说是背叛,多加思虑实属人之常情,可是母亲畅通无阻的晋升之路诚然令人心动,艾克莫吃完晚餐后就去找了乌姆里奇,当艾莉奥丝以及德拉科他们接到通知赶到的时候,艾克莫的脸居然爬满了脓包,皮肤溃烂得面目全非。 “瞧瞧,多么恶毒的魔法,她只说了几句话就成这样了,我拿这些脓包一点办法也没有,对同伴都能这样,谁知道他们又在密谋什么更恐怖的事情呢?”乌姆里奇恼火地说,“现在你们跟我去抓捕那个秘密团伙,他们就在八楼一个叫有求必应屋的地方。” 她带领着调查行动组的成员们浩浩荡荡地去往八楼,停在之前他们许多次跟丢的那张挂毯对面。“强力爆破!”乌姆里奇对准空白的墙面兴奋地有些失态地大喊。 墙面因此开始颤抖,抖落出尘埃灰屑,挂在附近的相框叮铃哐啷地坠落在地。那面墙出现了一个破洞,头顶摇摇晃晃的灯光漏了进去,映照出暗室内一张张惊恐万分的面庞。 第163章 鲸生 哈利·波特的审讯是在校长办公室进行的,本以为是学校内部的纷争,没想到竟然还惊动了福吉部长。确凿的证据就摆在眼前,波特不得不如实说出他们组织的名字——邓布利多军。邓布利多承认是他招募学生参加的军队,目的是为了谋反福吉部长。但福吉的手下没能成功捕获邓布利多,他带着他的凤凰一齐逃走了。 这天后,福吉任命乌姆里奇接替邓布利多出任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校长,波特、格兰杰、韦斯莱等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禁闭惩罚,尽管搅入这场风波的并没有斯莱特林的学生,但也不乏受害人。 以德拉科为首的调查行动小组成员自从这件事之后他们在同学之间流传的名声都不太好,几乎是路过都会遭到背地翻白眼的程度,但他们不在乎,在既定的小团体里,他们不需要和其余学院的任何人交好。 o.w.l.考试迫在眉睫,艾莉奥丝就更没有心思顾虑这些,短短几天的复活节假期她除了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以外还得把五年来所有学过的知识都复盘一遍,西奥多对她的防御术训练也一刻不曾松懈,他越来越严格,对她的要求也越来越高,就好像她明天就要上战场了。 假期最后一天的训练尤为疲累,西奥多对守护神咒的执念很深,可这么几个月过去了他们在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只能喷射出几缕银色的气体,运气好才有模糊的雏形,艾莉奥丝开始变得懈怠,她放下魔杖,趴在一边的大石头上对西奥多发牢骚:“好累啊,我不想学了!” “再坚持一会儿。”西奥多拽着她的衣袖企图将她拖起,但她抱住石头怎么也不肯动。 “可是这些咒语根本不会在考试题目中出现呀。”艾莉奥丝有力无气地说。 “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西奥多还算耐心地劝说,语气却已不算柔和。 “那到时候我再学吧。”艾莉奥丝翻了个身,坐在石头上纤细的小腿来回地摇荡。 西奥多放弃劝说,他后退了两步,居然对准石头施了一个爆炸咒,刹那间艾莉奥丝身下的石头被炸成了无数块碎石,她摔在地上有些发懵,短暂的耳鸣后她听到西奥多问:“你为什么不用盔甲护身?” “我……我为什么要用那个?”艾莉奥丝现在脑袋活像一团纠缠得乱七八糟的毛线。 “我攻击你了。”西奥多黑夜里的眼眸仿佛两盏幽蓝的磷火,生出的光焰寒意凛然。 “没事呀。”她眨了眨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该说什么,以为是偷懒害得西奥多生了气,于是自己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在意地拍拍手上的灰,“你本来就只是想要给我展示一下咒语的威力,铁甲咒要是掌控不好会害你受伤的。” 西奥多远远地看着她被沙地搓红的手:“你难道不担心自己会受伤吗?” 艾莉奥丝摇了摇头:“我没有受伤呀,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 他垂下了眼睛,右手握住的魔杖略微松动,就在她打算保证自己一定会认真完成训练的时候,他缓缓开口,声音一如从前那个事事询问她的温柔少年:“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心软?” 艾莉奥丝笑了起来:“我一直以为我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呢。” 她的玩笑没有缓和气氛,西奥多又恢复了起初的严肃:“如果是的话,你就应该还手。” “我们之间不用计较这些。”艾莉奥丝轻快地说,“来吧,得亏你刚才念的咒语,我现在精神多了,就算再训练十次守护神咒也不成问题。” “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西奥多兴致恹恹地收起魔杖,没有月光的夜色将他的身影拖成一种疲惫的深灰色,苍白的脸没有表情,睫毛的阴翳全然掩住他眼底可能流露出的感情。 艾莉奥丝知道他也很累,于是爽朗地说:“好,那明天,明天我保证按照你的标准施咒!” 西奥多沉吟片刻,低声说:“向我保证点别的吧。” 艾莉奥丝问:“什么?” 他字句清晰地说:“保证任何时候的你都将不匮乏拥有举起魔杖的勇气,哪怕是对准我。” “我已经对准过你了,西奥。”她说,“在三年级的开学宴,我祝你长命百岁的那天。” 西奥多的记忆抽帧般的跳闪,一杯西瓜汁,几颗闪亮的粉末,紫衫木魔杖的祝福……练习守护神咒的每时每刻都是忧心如焚,以至于他都忘却曾经也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刻。当他再次拿起魔杖有意识的操控它时,一头银色的鲸鱼骤然显现在湿润的空气里,十分耀眼,好似今晚天幕倾泻的光亮都汇聚在了它的身上。 “哇啊啊啊!你成功了,西奥!”艾莉奥丝又惊又喜地说,兴奋得蹦了起来。 它绕着木讷在原地的西奥多转了一圈后径直飘向艾莉奥丝,围着她欢腾地翻滚、跳跃。 “多么漂亮的小家伙!”艾莉奥丝被鲸鱼逗得咯咯笑,“但是,它为什么总是黏着我呀?” 他注视着她用手指和鱼鳍击掌,很小声地说:“因为,它喜欢你。” 因为,它是为你而生。 第164章 考试周 开学的第一个星期学校就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韦斯莱家两个调皮捣蛋的双胞胎以一种极为炸裂的方式离开了学校。 对,没错,就是炸裂。 他们用威力劲爆的烟花炸开了学校的大门,从准备惩罚他们的乌姆里奇和费尔奇眼皮子底下骑着扫帚飞出了校园,飞向了夕阳。 这样辉煌的传奇在学校广为流传,也算是o.w.l.考试复习以外唯一能分散艾莉奥丝注意的事情了,因为她不得不和德拉科共同去压制由乔治和弗雷德掀起的学生们对乌姆里奇高涨的反动情绪,连皮皮鬼也跟着捣乱,每次黑魔法防御术课,他都会把雕像和花瓶全部推倒,还在同学们头顶抛接燃烧的火把,场面一度混乱。 动荡的余浪延续到了温暖的五月,德拉科利用职位之便肆意妄为的兴致跟着不列颠的冷空气一起飘到了南半球,留在躯体里的满腔热血都用来浇灌他爱好的魁地奇事业——月底和格兰芬多对战的魁地奇杯总决赛近在眼前,乌姆里奇和斯内普对德拉科寄予了很深厚的期望,但这场决赛却不尽如人意,德拉科在捕捉金色飞贼时只以毫厘之差慢了波特一步,队长蒙太把一切都归咎于那根增强了空气阻力的发带上,德拉科莽撞地和他打了一架,他情愿承认是自己技术的退步也不允许别人说他的幸运结半点不好。 不过德拉科并没有时间为魁地奇比赛的失利惆怅,他在训练场上投入了太多以至于都没有精力复习即将到来的o.w.l考试。艾莉奥丝自告奋勇地为他补习,顺便巩固复习过的知识,西奥多听说后也不计前嫌地加入其中,普洛弗就更不必说了,他才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被男性环绕的有艾莉奥丝参加的活动。 当然,期末劳累的不只有学生,教授们的公务同样繁重,乌姆里奇对艾莉奥丝已经足够信任,一些她忙不过来的时候都会叫艾莉奥丝帮忙检查同学们寄出和收到的信件,趁此机会,艾莉奥丝给远在美国的父母寄出积攒了好几个月的信纸内容,里面除了是些很平常的问候以外还提到自己就要喝光的狼毒试剂。狼毒试剂很贵并且很不容易买到,这也是温德尔家日常用度拮据紧缩的最大原因,她必须得提醒父母提前购买囤放,否则一旦发生未经药物控制的狼化后果不堪设想。 考试前一晚,艾莉奥丝特意对西奥多嘱咐让他不要再故意做错连格雷戈里都不会做错的题目,她知道o.w.l.考试成绩对解咒员这一职业来说有多么重要,她想看他拿出真正的实力。西奥多没有多说,他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尽管学生们在这一周里使出了浑身解数,但除了试卷测验,每一堂实践考试都状况百出。 有些同学把生长咒和变色咒弄混了,导致一只本该变成橘黄色的老鼠膨胀成了獾的体态。有的同学在使用消失咒时把白鼬变成一大群火烈鸟,害得考试不得不因此中断十分钟。艾莉奥丝谨小慎微,却还是在草药课考试时被一株毒牙天竺葵咬伤了手指,好在斯普劳特教授贴心地提早配制好了解药,她的手还能应付第二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书面考试。 最后一堂的魔法史考试艾莉奥丝信心满满地交了卷,晚餐时她和西奥多对了答案,相差无几,只有个别地方的遣词造句有细微差距。餐桌上,一只毫不稳重的猫头鹰横冲直撞地飞到了艾莉奥丝面前差点掀翻她的餐盘,她被吓得一激灵,等猫头鹰狼狈地从奶油意面里抬起脑袋时,他们才发现是莫尼。它送来了一封信以及一个朴素的小包裹,大概是妈妈的回信吧。但是没两天就要回家了,还寄什么东西来呢?艾莉奥丝拆开信扫过粗糙纸面上的只言片语,脸色剧变。 她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几遍,手开始不可控制地颤抖:“西奥,你慢慢吃,我和普洛弗有点事情要办。” 第165章 古树 艾莉奥丝把普洛弗带到了庭院里一棵隐蔽的大树下,一路上她都止不住地哭泣,等到停下来时普洛弗才借着零星的天光看清她的满脸泪痕。他意识到是那封信的问题,于是从她手里拿走信纸,皱着眉头看完,他又打开包裹,里面装的是父亲常年用的烟斗。 “对不起,普洛弗,我……我隐瞒了很多事情,我不知道这会害了爸爸妈妈。” “别哭,艾莉。”普洛弗用拇指抹去她脸颊的眼泪,焦急地问,“先告诉我,寄信的人你认识吗?他们为什么要绑架爸爸妈妈?为什么一定要让你去?” 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却也没办法不哽咽:“他们应该是北美的狼人,之前有一只名字叫莱西亚的狼人来找过我,他非要说我是什么北美狼人族的公主,要带我去见古树,我没有答应……我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他策划的,可是门钥匙,他怎么会制作门钥匙呢……” 过往的异象在普洛弗的脑海里浮现出来:“是去年放假回家时追赶特快列车的那只狼?” “是,是他。对不起,普洛弗,我那时候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我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我也害怕不是你的妹妹,我害怕你们都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应该去补救的,对,我还能补救。”艾莉奥丝用衣袖擦掉自己的眼泪,好像从失控的悲伤里缓和了过来,她吸了吸鼻子,目光变得坚定,反倒安慰起了普洛弗,“你别担心,普洛弗,我会把爸爸妈妈带回来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 普洛弗揽住她的肩膀说:“没有人怪你,艾莉,不要意气用事,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处理这件事的。”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信上说要是去的不是我,会第一时间杀了爸爸妈妈,而且我们不能告诉魔法国会的人,你明白的,他们要是知道温德尔家和狼人扯上关系会是什么下场。” “那就让我陪你一起去。”普洛弗握住她肩膀的力气更重了,他不能让他的妹妹一个人面对。 “不行,那样很危险,狼人最痛恨巫师了。”艾莉奥丝甩开他的手,当即抢走他拿着的烟斗,“他们要的是我,只要古树证明了我不是狼人族的公主,他们就会放我回来的。” “不可以,艾莉。”普洛弗厉声说,他抓住烟斗的另一端怎么也不肯放开,可是艾莉奥丝的力气比他大得多,她轻而易举地夺走了被做成门钥匙的烟斗又因为惯性向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哥哥,我必须得去。”艾莉奥丝哭着说,不知不觉间她举起早已掏出的魔杖指向了普洛弗,“昏昏倒地!” 毫无防备的普洛弗被一击命中,他倒在山毛榉树下,夕阳收尽最后一缕余晖,透过苍翠绿叶的漏隙在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投射出暗淡斑驳。 艾莉奥丝走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念出使用门钥匙的特定口令,她突然感觉自己卷入了一场狂暴的飓风,眼前什么也看不清,呼啸的风声从耳边经过,唯一能体会到的就是失重感。 没过多久,她跌落在了满是腐烂树叶的泥地上,手里仍然紧攥着父亲的烟斗。 这是一片漆黑的森林,在乌云的重压下她找不到一点月光的痕迹,蠕虫爬满了老树,盘根错节的虬枝狰狞地伸向虚空,艾莉奥丝对未知的恐惧也在此刻深深地蔓延。掩藏在迷雾后方的灌木丛里,数不清多少只黄褐色的眼睛凝视着她。她爬了起来,后方乍然响起一声狼嚎,紧接着无数只狼人以同样的方式作出回应,这样大规模的嗥叫她是第一次听见,声势浩大,围绕在她的四方回荡于密林间就快要震破耳膜。 艾莉奥丝左顾右盼,不知道该看向哪一双锐利的狼眼,影影绰绰间,寒鸦般嘶哑的嗓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就是塞拉的孩子?” 她转过头,朝着一只苍老但依然野心勃发的眼睛望去,他的另一只眼睛泛着空洞的白色。 “我和塞拉没有关系,你们抓走的人才是我的父母。”艾莉奥丝强装镇定地辩解。 “你说了不算。”一位比蒙托年轻些的狼人站了出来,他的声音略显浑厚,说话时一腔泛黄的牙齿一览无遗,未经打理的毛发跟在沥青里泡过似的肮脏成绺,“把她带去古树。” 收到叱令的狼人纷纷向她走去,大约有十来个,他们无一不五大三粗,身形比她见过的魁地奇球队里最强壮的球员都要彪壮,艾莉奥丝下意识地掏出魔杖,这是唯一能自保的方法。 “可恨的小巫师,你最好不要在我们的地盘上使用巫术。”黄牙齿的沃夫岗凶恶地警告,下一秒,从始至终窥伺着艾莉奥丝的图瓦辛猛然窜了过来将她扑倒在地,利爪从她手臂上划出血淋淋的一道伤口,他就以这样蛮横的方式抢走了她的魔杖,,掰成两截。 她的手因为剧痛而发抖,双膝也有种无法站立的酸软,和这么多老奸巨猾的狼人交手的确不占上风,于是决定先投降:“我跟你们去,不论结果如何,都请你们放了我的爸爸妈妈。” “少废话。”图瓦辛将她一把拎了起来,使劲儿把她往前路推,不耐烦地说,“快走。” 艾莉奥丝被推搡着往山谷更萧森的幽林里前行,穿过灌木和矮树长成的榛莽,抵达一处蛮荒的空地,四周的草丛枯败得褪了色,唯独正中央的一棵参天大树枝繁叶茂,严肃庄重地伫立在他们面前延展出隐天蔽月的枝丫以神圣不可亵渎的威严覆没所有狼人的身影,粗粝树皮上的节疤仿佛诉说着它经年累月的威仪。不必多想,这就是莱西亚常提起的古树。 蒙托呼开看守古树的狼人,站到了最前方,十分虔诚地鞠了一躬,用贝奥图克语毕恭毕敬地询问:“圣洁的古树啊,请您告诉我,站在您面前的这个孩子是不是塞拉的亲生骨肉?” 艾莉奥丝被沃夫岗踹了一脚,向前跌倒在了蒙托身侧。 不知何处散发出荧虫般星星点点的虚幻光斑环绕着古树,它簌簌抖动闪亮的墨绿色树叶,明明近在眼前,可空灵的声音却仿佛从辽旷的远方传来:“你还是不肯放弃追查她的下落。” 蒙托恭谨且冷漠地说:“我只需要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沉默良久,古树缓缓应道:“所有的子民,都是狼人王的骨肉。” 蒙托已经无法掩饰内心的急躁,他不客气地说:“老伙计,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古树没有回答,它挥散尽周身的光芒,叶片也不再摇曳,黑夜重新归于萧索凄清的宁静。 “父亲,您又惹恼了它。”沃夫岗捏紧拳头愤愤地瞪着古树。 “无所谓了。”蒙托摆了摆手,转过身。 “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丫头?”沃夫岗斜乜着眼看向艾莉奥丝。 “我恳请您放我们回去吧,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美国巫师,我也不过是一个在月圆夜被狼人咬伤的无辜的狼化症患者,我们家跟塞拉沾不上半点关系……” 蒙托转过身,用不算安抚的语气说着抚慰的话:“不用担心,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第166章 流亡 艾莉奥丝被挟持着带向另一座山丘,暗棕色的山麓下驻扎着数方营寨,来往的狼人微微颔首向蒙托敬礼,不乏有狼人用充满警惕的余光打量艾莉奥丝,在更远一点的高地色彩不是只有单调的灰与黑,那里有石头堆砌出明亮到刺眼的篝火和各种木材搭建而成的祭祀台,黛西和盖伦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柱子上,昏昏沉沉地闭着眼睛。 “爸爸!妈妈!”艾莉奥丝对着高台的方向竭力嘶喊,他们却连头也没抬,她激动地挣扎,“他们怎么样了?你们对他们做了什么?” “给我安静点,臭丫头。”押解着她胳膊的狼人狠狠挤压她的伤口,衣袖下渗出的鲜红血液一滴一滴浇灌沿路的青草,她忍住没有因疼痛叫出声。 “是你所期盼的团聚啊,孩子。”蒙托抬起手臂侧指高台,笑着说,“把他们叫过来。” “是。”沃夫岗嘴角扬着与蒙托如出一辙的笑容,他走向祭祀台,用盛满沁凉溪水的木桶迎面朝黛西和盖伦泼去。 他们醒了过来,嘴巴因为塞满粗布而无法言语,黛西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声,可惜艾莉奥丝听不清,盖伦没有太大的反应,他的眼皮半耷拉着,目光涣散,也许是被绑架的这段日子太煎熬了,尽管如此,艾莉奥丝的心还是松快了许多,他们就要回家了。 沃夫岗徒手撕扯开结实的麻绳将他们推下高台,黛西似乎摔断了腿,盖伦只能用左手扶起她,他们蹒跚着走来,艾莉奥丝这才注意到他右侧空荡荡的衣袖。 “我爸爸怎么了?你们把他怎么了?”她着急地问。 “你也知道我们有多恨巫师。”狼人隐晦地说,面目狰狞。 艾莉奥丝挥开他的手以从未有过的快速奔跑向黛西和盖伦,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告诉他们马上就可以回家了,马上就可以和普洛弗团聚了,她掏出存放在口袋里的门钥匙,再次念起那句口令时,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狼人群在此刻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步步逼近缩成了一个越来越小的圆圈,几乎每只狼人都做出厌恶又垂涎至极的表情。 艾莉奥丝展开双臂挡在黛西和盖伦的身前,残存了一点希冀的心情使她的语气还不算太刚硬:“不是说好会放我们走吗?” “我们可从来没有做出承诺。”沃夫岗居高临下地说,“知道我们秘密的人,还妄想活着离开,真是可笑。” 黛西将艾莉奥丝一把拉了回来,将她搂在怀里,对着她的耳朵似乎想说些什么,又顿住了,就只是紧紧搂着,浑身战栗地护住艾莉奥丝,她很清楚地感受到她母亲消瘦得骨头硌人,怀抱也没有昔日那么的温暖。 应该怎么办,还能做些什么?她的脑袋一片空白,眨眼的瞬间,一只狼人扑了过来,艾莉奥丝闭上了眼睛,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但没有想象中应有的痛感,耳边是黛西的尖叫,滚烫的不明液体飞溅到脸上。 她睁开眼睛,才明白是盖伦冲到她们身前,用仅剩的左臂擦过艾莉奥丝的肩膀环住黛西的后背,也可以说,她们是他的支点,狼人的爪子穿透他的心脏,他无力地垂下了手。 她还能感受到他肌肤的余温,可是他却再也不会说话。 “爸爸,爸爸——”她失声尖叫,试图去抓住那副被残忍拖走的躯体。 黛西泣不成声,她被折磨得没有精力再哭嚎,余下的力气都用来抱住她的女儿。 “多么情深义重的家人。”沃夫岗冷笑着拍打双手,随即露出一种虚伪的怜悯神情,“我都有些想放你们走了,不过可惜啊,我父亲已经派手下告诉部落里的所有狼人,你们就是当初参与纽芬兰岛大屠杀的英国巫师的后代。” 漆黑的洼地传来穷凶极恶的狼嚎,更多狼人往这个方向赶来,庞大的影子比云翳更厚重地压迫于她,她亲眼见证着父亲的鲜血浸染绿地,被绝望地啃噬,她的声音因为吼叫与恸哭变得喑哑,整张脸因为仇恨与悲愤变得扭曲,体内的血液似乎在燃烧,在沸腾,甚至被某种莫名诞生的古怪力量所牵引妄图剔去骨肉冲破无能为力的身躯。 又是一声悲怆的嘶鸣,截然不同的是她从喉管里撕扯出的声音是穿透夜空的狼嚎,山峦中祭祀台前悬荡的长啸如同一面哀悼的旗帜,寒风猎猎,破云而出的月光苍凉洒落,倾泻下的银亮色光辉将她陡然生变的雪白毛发映照如凌厉的锋芒,她的手指弯曲成锐利的尖爪,纤细的小腿不断拉长,长成狼人强而有力的后腿,她挺拔地站立,对着惊讶的狼人群一阵咆哮。 “你果然是!”沃夫岗鼓着眼睛啮齿说,“那就别让这个臭丫头死得这么容易,要像塞拉和那群忠心耿耿不知死活的老东西一样,慢慢地,慢慢地,折磨。” 又是一只狼人朝她们扑去,艾莉奥丝推开黛西灵敏地躲了开,但没有喘息的机会,紧接着更多的狼人向她们,艾莉奥丝和他们撕咬了起来,被生生扯离皮肤的狼毛像一场漫天纷飞的大雪,血色泛滥的光点在稀薄的空气里碎散开。 被逼入绝境的黛西在被啃咬到失去意识的混乱里对围攻的狼人们施出了咒语,但没有魔杖,魔法的威力远远不够,只是弹开了他们,狼人围聚的阵型被炸出一个狭窄的缺口,天性中的警惕使他们不再敢贸然上前,甚至开始互相责怪起来:“我早就说过让你也废掉她的手!” 趁这个机会,艾莉奥丝俯下身示意黛西骑上后背,伤痕累累的黛西快速搂住她的脖子坐了上去,基于莱西亚曾经的教导,她和这具狼的躯体融合得很快,突破狼群向荒野奔跑也只是瞬间,身后的狼人穷追不舍,她拼了命的逃,没有目的地,越远越好。 黛西靠在她颈侧的呼吸却逐渐减轻,她虚弱地说:“回家,家里的画框,空白的画框……” 艾莉奥丝几乎匀不出精力去关心她说了些什么,她只知道回家,她要带妈妈回家。 可是黛西抓住她脖子的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从她后背直直摔下了地,因为惯性跑远的艾莉奥丝转过身又飞速回到她的身边,她艰难地张嘴,声音微小:“快跑,艾莉,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和普洛弗好好活下去……”黛西闭上眼睛的那一刻,艾莉奥丝沉痛到忘记流泪。 黎明到来前,照引她的灯塔一一熄灭,她跑啊跑,跑向深邃的长渊,跑向孤苦的流亡。 第167章 故土 最终她还是筋疲力竭,昏眩的视线翻越过许多身影,她居然抱着微薄得可怜的希望去寻找逆境中活下去的唯一可能。莱西亚,莱西亚,莱西亚,这次我叫你,你还会来吗? 他没有出现,当狼人尽数向艾莉奥丝涌来时,她恢复人形,几近放弃抵抗。 沃夫岗邪恶地笑着,露出他泛黄的牙,大声地说:“朋友们,把这个诡计多端胆敢使用邪恶法术变形伪装白狼的女巫带回去,剜肉,挖心,鞭笞,焚烧!” 狼人们亢奋地高声应和,有几个迫不及待地上前打算将她抓起来,就在她做好了准备殊死一搏咬破他们最脆弱的咽喉时,两块从天而降的大石头砸了过来,围捕艾莉奥丝的狼人像保龄球似的轮番倒地,他们吃痛地抬起头,望见蹲在粗壮树干上的两个少年,一位体态精瘦,面貌清秀,一位体格健硕,浓眉大眼。 “索勒的人?”沃夫岗眯着眼睛喃喃地问。 清秀的少年瞄了一眼树林北方,从容回答:“是啊,他正带着一大队人来围剿你们呢,就你们现在这点人数,应付起来恐怕够呛。” 沃夫岗和其余狼人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目光转动,顷刻间,不知道是谁从他们后方泼洒下一大堆不明的粉状物体,白色粉尘四起,狼人们的瞳孔都失了焦,只有艾莉奥丝能看见那道熟悉的银灰色狼影从大树上一跃而下,威风凛凛地屹立在她面前。 “到我背上来。”蒙着麻布眼罩的莱西亚简短地说。 顾不得震惊和迟疑,艾莉奥丝迅速攀爬了上去,疾风般的冲出视力陷入短暂受损状态的狼人围击,上行的坡道没有减缓他的速度,他说:“帮我解开。” 艾莉奥丝很快就心领神会地扯开拴在他耳后的活结,比普通规格丝帕略长的麻布脱离她的手在奔驰的道路上被远远甩在后方,同样飘远的是无处安放的惊惧。她贴靠在他的后背上体会到难能可贵的心安,但亲人逝去的痛彻仍然大于一切。 当急起直追的恐怖狼嚎越来越近时,他们来到了一面陡峭的悬崖,艾莉奥丝从他后背跳到平地上,朝裹着迷雾的崖脚俯瞰,寻觅到一片迷蒙闪烁的波光。 “从这里跳下去就是通往古树的小河,岸上通常有人驻守四方入口,到时候我会去帮你引开。”莱西亚变成人形,半只脚踩在了悬崖边,平静地睥睨崖底,姿态看得艾莉奥丝心悸。 “我们……要跳吗?”她犹豫地问。 “要。”莱西亚话音未落,就猛地攥住艾莉奥丝的双肩一起跌了下去。 “啊啊啊啊——” “抱紧我就不会有事。” 他是狼人又不是吸血鬼,难道还能突然长出两只翅膀来不成? 但身体却比脑子更实诚地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整张脸也全然埋在他裸露的胸口,耳畔只剩下他心脏急促剧烈的跳动声,在热度逐渐飙升的时刻,冰凉的河水溅得她瞬间醒了神,她挣开眼睛,察觉自己正趴在莱西亚身上,而莱西亚漂在河床里,他的身下是在坠落时起到缓冲作用的大尾巴,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一根承载他们的漂亮的浮木。 “还想再抱着吗?”莱西亚面无表情地说,他的脸还余留运动后的红温。 “不……”艾莉奥丝松开他的脖子,慢慢缩到河水里,手指无意中经过一颗柔软的凸点。在冷冽的河水里,他的身体已不算暖和,这时却体温剧增。她被强制地推了下去,但不敢说话,复杂的情绪比河水还冰冷的刺痛着她的伤口。 他们无言地游到岸上,衣衫已经湿透了,林间的风也吹得阴冷,梅林才知道她有多么希望能够得到一把魔杖给自己快速施展一个烘干咒。 穿梭在隐蔽的树丛里,莱西亚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会来这?” “是他们,他们威胁我……” “很难想象,那帮思想古板不愿意踏足英国的老东西是怎样找到的你的下落。” “我不知道……”艾莉奥丝垂头丧气地说。 “老实说,你有没有怀疑过是我?” 她不想再骗他,于是说:“有。” “哈哈——”莱西亚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很坦诚嘛,我喜欢。” 喜欢?谈到这个词,她只觉得亏欠。 他好不容易生活安定,现在为了救她肯定又会招惹一身麻烦。 艾莉奥丝刻意没有接他的话,沉默了合适的时间,她问:“我们为什么要来找古树?” 莱西亚说:“如果你是公主,古树会保护你。” “他们已经带我去过了,古树没有承认。” 事实上她自己也从离奇的狼化过程中感受到身体不同寻常的部分,只是她很难用古树模棱两可的态度证实所有狼人包括她本人怀疑的论证。 莱西亚接着问:“它否认了吗?” “没有。” “所以,你是公主的可能性比我现在随手抓住一只蚊蝇的几率要大的多。” 莱西亚说着,挥动右手,他伸到艾莉奥丝的面前,掌心是一只被捏死的苍蝇。 “如果我不是呢?”艾莉奥丝小心翼翼地问。 “那这个世界上不过只是少一个我想念的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莱西亚应该还记恨着她狠心的从前,话语中一如既往的坦然透露着果断的绝情。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树林的边缘,再往外就是空旷的荒地,有两个狼人在附近巡视,他们擦过茂密枝叶的每一步都开始变得谨慎。 “我往左引开他们,你借机往右边跑,绕一个圈之后我们在古树前汇合,但你要小心,古树那里还有别的看守者。”莱西亚重新回到他更适应的狼形态,匍匐在地上很小声地问,“准备好了吗?” “嗯。”艾莉奥丝点了点头。 她也很想调动力量回到四肢更发达的狼身,可是却没有办法自如地操控。 莱西亚风驰电掣般移动到两个守卫面前,非常傲慢地扬起尾巴发出一声狼嚎,显而易见的挑衅后,他朝着左边的荒地逃窜。 “又是你,莱西亚!” “快追,别让他跑了!” 两个守卫气急败坏地跟了上去,艾莉奥丝见状,忙不迭按照莱西亚指引的路线环着一面怪异扭曲的坡壁飞奔。她到达的时候,莱西亚已经跟五六个狼人扭打起来了,尽管如此,他还是占着上风,一只狼人的脖子被他啃掉一块肉,血淌了一地,她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莱西亚,那双眼比初遇她时充斥着胜过百倍的嗜血之性。 “是首领抓回来的那个女的,她和莱西亚是一伙的,快,快抓住她!” 守卫的惊呼让她从刹那的愕然中回过神来,莱西亚竭尽全力帮她拖住更多的狼人,用大尾巴甩开咬住他后腿的狼人,可是当她想跑向古树时,杀气腾腾的狼人已经冲刺到了她的跟前。她身材的确在比较之下显得瘦小,所幸胜在灵活,有了应付的经验,莱西亚曾经教给她的也没有忘干净,她不停翻滚,闪避,狼人的袭击只是让她伤了点皮毛。当致命的爪牙伸向她时,莱西亚跃然腾空,沉重地把狼人扑倒在地死死咬住,狼人用尽力气嘶吼出生命最后的嗥叫。 “去找古树!”莱西亚大声说。 艾莉奥丝从地上爬起,远方已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那是部落对守卫呼唤的回应,邻近的狼人很快就会赶来。被咬伤腿的莱西亚速度明显变慢,她想扶着他,却被逞强地推拒。 “你自己走吧,不用管我。”莱西亚说。 “不行,你救了我,我怎么能这样对你?”艾莉奥丝固执地挽起他的胳膊。 狼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他们站立在古树前,还没等莱西亚开口,古树就延展出柔韧的藤条,仿若一只温柔的手抚在艾莉奥丝的额头,令她体会到空前的平和。 “我亲爱的孩子。”古树说,“欢迎回到北美,你的故土。” 纵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也足以让艾莉奥丝的心猛地下沉。 “他们就在古树那里!” “狡诈的狼人叛徒,看你这次能往哪里跑!” 狼人狂奔了过来,艾莉奥丝急切地请求:“古树,拜托您,可不可以救救我们?” 古树的每一片绿叶都闪烁起梦幻的荧光,粗壮树干赫然变幻出一个深不见底的树洞,她喜形于色,对莱西亚说:“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是啊。太好了。”莱西亚与她对视,强挤出笑容,然后将她猝不及防地推了进去。 艾莉奥丝跌到洞底,脑袋摔得昏沉,她仰望蓦然升起火焰的洞口大喊:“莱西亚!” 他低头望着她的眼睛:“你走吧,我替你拦住他们。” 艾莉奥丝不明所以,她问:“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走?”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还有我要守护的。” 她激动地说:“他们会杀死你的!” 莱西亚笑着说:“如果我的生命能换你,换狼人族的安宁,值得。” “就因为我莫须有公主的名号吗?我不做这个公主,我们一起走!” “做不做公主是你的选择,但我必须留给你还能做出选择的机会。” 莱西亚说完就从洞口消失了,浓烟呛得她泪眼朦胧,咳得肺痛,她隐约看到火光中试图爬进树洞的狼人,又被莱西亚一爪拉了回去,她还能听到恶毒狼人厮杀的咆哮,但听不到来自莱西亚的任何声响,她不知道他正经历什么,也不知道他的一声不吭里饱含何种千言万语。 她蜷在地上,淹溺于濒死的窒息感里,世界在凋零,而神秘力量将她的盛放送往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