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告诉我魔法学校一群神经呀》 第1章 来到魔法学校,却不能上学 “尉迟,南宫,欧阳,上官,司马,东方......” 黎问音站在学校门口的优秀学生公告栏那,碎碎念着这些学生的姓氏,就明白了。 “得,果然是顶级贵族学校。” 一溜下来全是复姓,单姓都少的可怜,中式权贵之感扑面而来。 世界第一魔法大学,这个玛丽苏世界的顶级学府。 “魔法学院”,名字言简意赅直抒胸臆,让黎问音忍不住想到了自己原世界的清华北大,高端的学府向来不需要拗口的英文来修饰。 这是黎问音胎穿至这个世界的第十六个年头,穿成的是边远地区贫民窟里的平民百姓。 这个世界存在魔法,但是只有十六岁入了学之后才能够系统性学习。 魔法的使用珍贵稀少,甚至每个大国只有一座魔法学院。 可以说是清华北大合并在一起。 自然而然,魔法学院成为全国所有豪门巨贾富商权贵趋之若鹜的梦想之校,想尽办法挤破头也要把自家孩子送进来。 这还是少数有资格塞孩子进来的,绝大多数没有魔法感知的普通人,连魔法学院的存在都看不到。 就算是在魔法世界,麻瓜还是占大多数。 简而言之,魔法学院群英荟萃,非富即贵。 像黎问音这种出身,本是入学资格都没有。 她是怎么来的呢。 摇号。 奇思妙想的校长为了展现其大公无私,每年都会从有魔法感知的适龄平民中,抽取六个学生作为“特殊生”入学。 黎问音就是这六个幸运儿之一。 往前走是璀璨光辉的未来,往后退是酗酒家暴爹妈下的暗无天日生活。 黎问音下定决心,她就算死,也得死在这座魔法学院里。 九月一号,新生入学第一天。 黎问音是独自一人,背着自己的破布包裹来的,一路上遇到了不少豪车相送的大小姐大少爷。 更有甚者,是乘坐着直升飞机呼啦啦地来的。 令黎问音更加叹服的是,这个学校居然还真专门设有停机坪。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了吗? 进了学校,她和其他充满好奇的新生们挤在一起,听着耸动着脑袋的新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即将踏入的新奇魔法世界。 站在学校门口大道上的有一位迎新的学长,身穿湛蓝色量身裁定的校服,眉眼清冷,站在小台子上,神情很是有些不耐烦。 似乎面前新生们按捺不住兴奋的叽叽喳喳让他很是心烦,他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手中魔杖,面对周围新生的提问爱搭不理。 直到时间到了,魔法学院敞开的大门彻底合上,他才出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声:“安静。” 只见他魔杖轻轻一扬,在场的几百来位新生同时噤声。 黎问音在人群里,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嘴巴动不了了。 刚进校就领悟到了魔法的威力,这让黎问音更加兴致勃勃,摩拳擦掌地准备大学特学了。 那位湛蓝色校服的学长见终于安静了,这才稍微缓了缓神色,但还是冷傲着一张脸,赶时间一样快速说道: “我是给你们引路的,沧海院三年级生,不会带你们太久,接下来要进堂分院,不要掉队。” 黎问音跟着熙熙攘攘地人群一起走了。 学生大堂。 空旷豪华的宴会厅,周围两边有学长学姐们候着,总共穿了四种颜色的校服,红黑蓝绿,成为了四个方队,齐齐看向中间走进来的新生。 每个方队前面都竖有一柄院校旗帜,各不相同,看图案,分为为罂粟花、黑曜石、橡木、大海。 学生大堂的台上坐着十个人,看模样,应该是校长教授等存在。 正当好奇的新生们嘴上禁言魔法被解除,躁动不安的时候,来自四大学院领头的学长学姐们开始齐声。 “我们是橡木,永恒,荣耀,与力量,我们摘取成功的冠木,我们是国之栋梁。” “我们是沧海,自由,冷静,与高尚,我们比肩广阔的天空,我们是生命希望。” “我们是罂粟,高贵,鲜艳,与骄傲,我们萃取狠傲的美丽,我们是勃勃野心家。” “我们是黑曜,神秘,优雅,与奇妙,我们探索未知的幽邃,我们是无双珍钻。” 这一嗓子彻彻底底把躁动不安的新生们给镇住了。 黎问音却只有一个想法。 这是......碰瓷哈利波特? 这是一本玛丽苏小说里的世界,黎问音是某个作死为难万人迷女主然后被随手挫骨扬灰的炮灰女配。 但是也就这四大学院的设定还沾上点高大上,整体上就是一本玛丽苏万人迷小说。 女主隐瞒身份入学,魔法学院的帅气学长老师们皆为她倾倒,最后女主魔法世家大小姐身份揭晓,喜闻乐见的和男人们一起happy end。 黎问音的原主在小说里是个过于炮灰的小女配,名字出现不过两章就被女主的男人给打败走了,实在没有什么可参考的。 但好在女主司薇澜是在下一学年才入学,黎问音提前她一年,可以规避。 到底哪个现代人会放弃好端端的魔法不学,跑去天天刁难一看就光环笼罩的女主? 分院仪式开始了。 新生们挨个上台,把手放在荧光屏幕上,在众教授的注视下,屏幕上会给出分院结果。 不知道原理是什么,是根据性格还是根据体内的魔力什么,作者也没交代清楚。 等着等着,终于轮到黎问音了。 她听到其他学生议论纷纷。 “看她的装扮,她是‘特殊生’吧?” “特殊生,希望不要分到我院,他们连一点魔法基础都没有,会拖垮我院的成绩的。” “我也不想,感觉靠近了会沾染一身的穷酸气。” 在黎问音满心期待的注视下。 荧光屏给出了答案。 「无」 黎问音:??? 不是,她请问呢? 黎问音不信邪,敲了荧光屏两下,这东西是不是坏了,四个学院,不管哪个,起码让她进一个啊。 俗话说,电器坏了,拍一拍就好了。 黎问音非不信这个邪,疑惑着用力拍了拍这个不懂事的荧光屏。 还是没有反应。 荧光屏非常不给她面子地直接黑了下去。 全场哗然。 新来的特殊生进不了任何一个学院! 黎问音见荧光屏直接罢工了,尴尬地扭头看了眼几位教授。 几位教授面面相觑,交换眼神,最终,由一位长胡子教授出言道:“南宫执,带她下去吧。” 那位湛蓝色校服的臭脸迎新学长上前,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黎问音跟他走。 黎问音不走,扒紧了不听话的荧光屏,垂死挣扎道:“等等,别放弃我啊,各位尊敬的校长亲爱的老师们,有没有可能是这个魔法屏幕它、坏了呢?” 南宫执看她死皮赖脸不肯走的样子,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赶紧走。” “不要。” 黎问音言辞凿凿地拒绝,抱紧了屏幕,跟亲妈抱着亲儿似的不肯撒手。 “它可能是有点小脾气了,我再多哄哄它。” 南宫执受不了她继续这样妨碍了,直接动手,抓着她的手腕,连拖带拽地给人拉下去了。 黎问音嚷嚷着抗议,挣脱了他的拉扯,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又重新抱住了那块分院荧光屏。 这恶鬼扑食的样子,把下一个上前来分院的新生给狠狠吓了一跳。 南宫执黑着脸折了回来,给她施加了禁言魔法,钳住黎问音的双手,再次给她连拖带拽地拉了下去。 南宫执用力地拖,黎问音拼命地挣扎,欲哭无泪地默默看着远去的荧光屏,像是生生承受了丧子之痛。 围观的其他人:“......” 这个特殊生,好不要脸。 “咳咳,”另一位身穿湛蓝色校服的沧海院代表学长站了出来,温和笑着解释道,“我们院的学长都是十分和蔼可亲的,这位南宫学长......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新生们默默回想了一下南宫执持续了半天的冷脸,和刚才拖拽黎问音时毫不留情的动作。 是和蔼可亲......吧。 大概,嗯。 被拽出了学生大堂,还被禁言了,黎问音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痛惜万分,不知何去何从,抱紧了南宫执的大腿不撒手。 不要啊,开学第一天就不顺利,学院都进不了,以后怎么办啊。 南宫执感觉自己大腿一沉,低头一看,愕然发现这人竟然直接抱住了自己的大腿,脸皮之厚令人发指。 他冷声命令:“起来,撒手。” 黎问音不。 南宫执伸手,有些嫌弃地推了一下她的脑袋:“我说起来。” 黎问音不,她抱的更紧了,而且南宫执再推她,她要一把鼻涕一把泪,直接糊南宫执校服上。 南宫执洁癖大发作,他们就纠缠在学生大堂外,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好奇地看向这边,南宫执实在忍不了了。 他魔杖一挥,解除了黎问音身上的禁言魔法,忍无可忍道:“有什么话,说。” 黎问音直接开始嚎:“不要让我退学啊啊啊——我上有老下有你,退学了我该怎么办啊,好不容易被抽中进来了,魔法的滋味还没尝到呢,不要让我退学啊——” 南宫执:“......” 什么“上有老下有你”?她还暗搓搓地占他便宜? “谁说要让你退学了。”南宫执扒开了她的手,冷声道。 黎问音冷静下来了。 “我不是、没分中任何一个院吗?” 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了,南宫执不客气地把校服从她手里抽过来,离这人远点。 他冷笑一声,说道:“每年都会有人分院结果是「无」。” 黎问音站起来了。 “那还有另一个院吗?” 黎问音想的还是太乐观了。 南宫执把她带到了一处废弃校舍,远远站着指了指里面,扔下句“里面就是和你一样的人”,就赶紧转身走了,靠近都不想靠近她一点。 这个学长还是太冷淡了,完全不近人情。 黎问音回忆了一下小说里南宫执的剧情,印象里这人并不是女主的男人们之一,好像是某个阶段的反派。 具体干了什么才能沦为反派,黎问音已经记不清了,她是胎穿,原小说剧情都是十六年前她看的了,能记得大概就不错了。 哼,那学长成天一张臭脸不近人情,也活该他是反派。 黎问音一边走路一边踹着小石子,往废弃校舍里去了。 小说里可从来没提过魔法学院里还有分不上四大学院里的学生,是未知的剧情,结果黎问音一进来就遇到了。 她仔细想想也是,原主一上来就莫名其妙地嫉妒女主司薇澜,作死为难她。 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原主没有分到院校,才记恨隐瞒身份后也是平民百姓却风光无限的司薇澜。 明明都是平民出身,原主不被四个学院接纳,司薇澜却被四大学院争抢,原主并不知道司薇澜的真实身份,光看表面,就明晃晃地觉得不公平。 原本不通顺不合理的剧情,忽然一下子通顺合理了起来。 但是来不及让黎问音闲暇惬意地感叹“原来是这样”了,她一走进废弃校舍。 “砰!” 被贴面冲击过来的爆炸糊了一脸。 魔法世界真神奇,没人要的学生可以随随便便在废弃校舍里徒手搓炸弹。 黎问音一开门,一群无所事事的小流氓模样的学生们在教室里,打牌、斗殴,嬉笑怒骂着喝酒调笑,混不吝的一群痞子瞎玩。 有的是和她一样的中奖特殊生,有的是破产富商、落魄少爷,脏乱差的环境里苍蝇一样嗡嗡。 天赋好点的,就像刚刚搓炸弹那个学生,一巴掌一个爆响追着人吓人玩儿,追到了就揪住人裤子,绷一下弹人屁股。 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黎问音木着一张脸。 这是什么,这是985大学的内置大专吗? 学校六年她就得在这里度过了? 不。 不要啊啊啊—— 黎问音的大脑在尖叫,猛地把教室门关上,扭头就跑。 她要上学,快让她上学啊啊啊—— * 排雷: 1、非西幻魔法学院,杂糅中式高中大学。 2、偏群像,有cp,cp学生会长尉迟权,感情戏较少,非官配可以嗑,但请不要嗑腐,作者不赞成言情写腐\/嗑腐。 3、女主沙雕,搞事能力一绝,信奉人至贱则无敌,不要脸的最有力,越不要脸越强,越强越不要脸。 4、应该是个搞笑爽文。 第2章 灰暗透顶的考核,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你有一天好不容易收到了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你会因为四个学院不收你就放弃学习魔法的机会吗? 当、然、不! 而且这所魔法学院,六年学年制,十六岁入学,二十二岁毕业,只要正常毕业的,都会自带编制,工作超级容易找,学院包分配。 黎问音死皮赖脸也要做个黏死它的狗皮膏药,用自己的热脸烫死这个冷屁股。 荧光屏不给她分院是吧?没关系,多大点事,她要自主择院,三顾茅庐,烦也要烦死几个院校的教授。 在路上随便抓了几个蓝色校服的学生,黎问音开口就问:“在哪里可以找到你们南宫学长啊?” 被抓住的学生上下看她一眼,在黎问音不知道的时候,她和南宫执在分院台上的拉扯拖拽出了名,沧海院里的大家伙都在讨论。 毕竟这么多年确实第一次见这么没脸没皮的。 以前分不上学院的学生,要么惨白一张脸走下去,要么一时气愤当场自己退学。 头一次见鬼哭狼嚎扒着荧光屏不肯离开,南宫学长拖都拖不动的。 学生给她指了路,黎问音就撒丫子跑过去逮人了。 她现在也只认识南宫执,求学之路只能从他入手。 于是。 南宫执刚下课出来,臂弯里夹着魔咒书的时候。 黎问音一个箭步从走廊拐角窜出来,迎头一个撞击,惊得他差点把书掉了。 黎问音笑嘻嘻的:“南宫学长,请问怎么可以见到学院教授呀?我觉得我很适合我们沧海院啊,让教授们再看看我好不好。” 南宫执握紧了自己的书,朝她翻了个白眼,给她禁言,走开了。 —— 有同学拍他肩膀,神秘莫测地跟他说有学妹要跟他表白。 南宫执虽然厌烦,但听言是告白还是去了。 结果一到教室外面,要跟他“表白”的小学妹一个转身,就是黎问音。 南宫执抬步准备直接走人。 黎问音抢先一步,当即一个跪地拽衣服。 “南宫学长——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告诉告诉我面见教授的方法好不好?我真的很热爱魔法——” 南宫执猛地抽走了自己的校服,给她禁言,走开。 —— 南宫执上课的时候。 教室是那种宽敞的阶梯教室,他气质冷,表情不善,周围座位都没有人。 他正翻着书页,凝眸认真看着书上咒语的时候,忽然感觉不对劲。 桌下有人耸动。 他凝固了一瞬,缓缓地低头看过去。 一双纤白的手从中分开了他的双腿,黎问音蹲在桌底下看着他。 “南宫学长,可不可以......” 禁言,把她扔出了教室。 黎问音被扔出去后,沧海院三年级学习委员好奇地问她:“你是怎么混进三年级生的教室的呀?” 黎问音认真:“这是一场胆大心细的尾随。” —— 南宫执上厕所的时候。 一卷纸从隔间缝隙里颤巍巍地递过来。 黎问音的声音在隔壁悄悄咪咪地响起。 “南宫学长,听说在魔法学院,擦屁股都是用魔法的,有我在,您就不用浪费魔力高擦贵臀了,您的臀部,由我守护。” 南宫执:“......” 他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你给我从男厕所滚出去!” 美好的品德,冷静的性格,高尚的作风,在这一刻碎了一地。 出了厕所,南宫执携着一身冷焰发飙的怒火,冰冷地看着黎问音,有一种想要把这人给撕了的欲望。 “听着,初次分院即永久结果,学校从无特例,没有直接面见教授校长的办法,你要是有异议,去找学生会,不许来烦我。再让我看见你,禁言术的持续时间就是永久。” 学生会? 早说嘛。 黎问音拍拍衣服走了。 路过的其他学生围观到了这一幕。 还是第一次见南宫学长发这么大火,说这么多话。 沧海院的校服是湛蓝色,罂粟院的校服是鲜红色,橡木院的校服是青绿色,黑曜院的校服是黑色。 学生会,似乎独立于四大学院之外,学生会成员身着的校服是纯白色。 魔法学院内部不由教师管治,而是由学生会进行治理,学生会也是沟通老师教授们和学生的桥梁机构。 黎问音原以为学生会这种东西只在自己世界的高中大学才有,没想到这里的魔法学院也不例外。 兜兜转转找到了学生会的大楼。 黎问音拦路问了好几个人,都不搭理自己。 她想硬闯进去,还被拦了下来。 对面都是会魔法的,黎问音肉体凡胎哪里打得过魔法,只好可怜兮兮地站在了学生会大楼外。 干守着也不是个办法。 黎问音捡来了根树枝,在学生会大楼门口就写起字来,几个大字摆在地上。 「可怜少女,在线求学,求求好心人帮助,让我入学」 写完,就在大字旁边蹲下,绘声绘色地模仿起自己以前见过的乞丐。 就是那些个乞丐身边大多都会躺一个重病的老母或者残疾的弟弟,黎问音只能躺一个自己。 她捧着脸看着字琢磨着,是不是写的不够花哨,要不要添加点艺术体,更能吸引眼球? 黎问音等啊等,等啊等。 从白天等到了傍晚,等到黎问音收拾收拾准备席地而睡的时候。 一缕纯白的衣角闯进了她的视野。 黎问音抬头看见,来者是非常俊美的一位少年。 认出是男性还是因为他胸平平,喉结突出,他长相俊美无双,长发垂落,活脱脱倾国倾城大美人,一双漂亮的眼眸温柔和善地看着她。 少年绅士地微微弯腰,向她伸手,用着好听的嗓音,询问道:“我是学生会长尉迟权,这位同学,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对方穿的是纯白的校服,高档量身定制的魔法校服,上面还有暗纹在隐隐流动,纯白高洁。 黎问音一巴掌就把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搭上去了,感动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美丽的少年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嫌弃,将人扶起来,耐心听完黎问音的陈述后,温柔笑着说道:“我明白了,黎同学,你愿不愿意和我进学生会里详细商讨?” 愿意愿意非常愿意,黎问音简直求之不得。 她开开心心地跟在尉迟权的身后。 不过......尉迟权,这个名字黎问音有点熟,他是小说里第一大反派。 被推翻的学生会长。 小说里女主视角的尉迟权,阴戾狂妄,被黑魔法侵蚀了,女主和她的男人们伺机行动,步步揭露了尉迟权违禁使用黑魔法的事情,最终把人送进监狱,扶持着自己的男人登上了学生会会长的位置。 关于尉迟权为什么会被黑魔法侵蚀,玛丽苏小说不需要逻辑,说他被侵蚀了就是被侵蚀了。 黑魔法啊...... 会像黎问音发现原主嫉妒女主是因为她自己没被四大学院选中那样,尉迟权为什么会沾染黑魔法,这个真相也是能够发掘的吗。 而且今天这么乍一看,尉迟权的性格和小说里描述的完全不一样。 小说里尉迟权阴戾诡谲阴晴不定,爱好折磨无辜学生,是风评极差的学生会长。 但是今天一看,尉迟权是唯一一个伸手提议帮助她的。 黎问音跟着他一路走过来,周围不少路过的学生向他问好,交流融洽,也不像是风评很差的样子啊。 难道是因为黎问音提前一年入学,有些事情还没发生吗? “你的情况我也听说了。” 尉迟权领她走来一个办公室,请她坐下后,笑容略带歉意。 “但是抱歉,自建校以来,确实没有一个学生违背荧光屏的选择重新入院的案例。” “啊......”黎问音泄了气。 那好不容易入了魔法学院,就得和魔法无缘了吗,和那群拉裤带弹屁股的人混一起? “不过,”尉迟权峰回路转,继而说道,“我和几位教授交流过了,他们表示,看到了你一心想学的执念,如果你通过了他们设下的考核,可以破例入院。” 黎问音立马激动起来。 “是哪个院校的教授这么赏识?” 尉迟权回答道:“三个,橡木院,罂粟院,沧海院。” 唯独没有黑曜院。 有三个就不错了!黎问音很知足,接下来,她只要通过任意一个考核,就能够入院,正式开始学习魔法了。 尉迟权补充:“但是这次考核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几位教授共同要求你秘密进行,不可让其他学生发觉异常。” 黎问音表示没问题。 她从尉迟权手里接过了资料,激动地握着尉迟权的手上下摇晃了一遭,这才高兴的蹦蹦哒哒走了。 可是离开了学生会,一看教授给自己出的考题,黎问音直接傻了眼。 橡木院教授出的题目是考魔咒,要求她三天之内熟练掌握并运用飞行魔法,成功即可入院。 罂粟院教授出的题目是考魔研,要求她三天内将石头研制成钻石,色泽光彩达标即可入院。 沧海院教授出的题目是考魔药,要求她自主调制出让人昏睡的魔药,也是成功即可入院。 黎问音看完考题,人都傻了。 她还只是个门都没入一窍不通的新手中的新手啊! 什么飞行魔法,她就当场跳了楼时可以飞一飞。 什么石头变钻石,她顶多可以把活人变死人。 什么昏睡魔药,她看到这些考题就很想昏死过去。 这是考核吗?这是故意为难人,希望她知难而退吧。 还不准黎问音告诉其他学生,意思就是她正常向学长学姐们请教都没有正当理由。 但是没有关系,黎问音不抛弃不放弃,一张脸皮厚无敌。 对比了几大学院的院风和学生性格,象征永恒坚定的荣耀与力量的橡木院似乎最好潜入。 黎问音悄悄地混进了教室里,躲在桌底下旁听,发现没有老师带,光是没头没尾的旁听,根本就是像听天书一样。 就像初中毕业的文凭忽然来到了大学微积分的课堂。 跟着听了半天课,实在听不懂,黎问音只好放弃从课堂上偷学这一条路。 魔法学院没有公共的图书馆,要想借书,只能从四大学院自己的图书馆里借。 可黎问音不是院校学生,不知道进去的办法。 于是,黎问音开始蹲守在橡木院图书馆门口附近,盯着看橡木院图书馆大门的开开合合。 想进图书馆肯定不会太难,也要开放给本院的新生,新生中一时半会没有魔法基础也很多,一定有什么学院老师会教给他们的办法。 跟贼一样蹲守紧盯了半个小时后,黎问音终于找到了答案。 见图书馆门口没人了,黎问音上前,瞪着橡木图书馆门口那只木头脸的雕像。 古怪的木头脸见到有人来了,扭曲了一下表情,歪着嗓子唱歌一样嚷嚷着: “哦哟呵哦哟呵,看看是谁来了,似乎是一个没有学院的小丫头呀,来这里干什么,是想要摘下我的头颅当木凳,还是堵住我的嘴巴不让我唱歌?” 就是讥讽她反正肯定不是来好好看书的。 “少废话。” 黎问音一出声,抬手分出两指,对着木头脸两只眼睛就是一个戳瞎。 木头脸雕像眼睛被戳之后,橡木院图书馆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这就是橡木院图书馆的开门钥匙。 真不愧是代表名词里有“力量”的橡木院,开门方式也如此简单粗暴。 黎问音溜进了图书馆。 她挑了些名字里有“基础”“发展史”“入门”字样的书籍,窝在书架角落里开始看。 魔咒是魔法学院四大院校的基础,而橡木院则在魔咒上更加专精,罂粟院专精魔研,沧海院专精魔药,黑曜院没有记载,这个学院就像它代表名词一样神秘。 橡木院图书馆里盛放的大多为魔咒的书籍,关于魔药学和魔研学很少,要想借助橡木图书馆完成其他学院的考核,几乎不可能。 但是单是完成橡木院的考核......也很难啊! 黎问音震惊的发现,飞行魔法是普通学院学生三年级时才会学习的内容啊! 那某个橡木院教授要黎问音三天内学会并熟练掌握,是何居心! 第3章 考核路漫漫 这个世界的魔法,和黎问音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在科技与魔法共存的世界里,这里的魔法,更像是一种运用魔素的科学。 每一条魔法都有对应的精确的公式,这就被称为魔咒,大魔法师,像是大数学家,留下一大堆复杂晦涩的公式让后人一遍遍推敲演算。 因为世界上有魔素的存在,一些人体内有魔力,因此才诞生了一系列魔法。 使用魔法,就像将自己体内的魔力实时性进行演算推导,转换成各种奇异的魔法能力进行输出。 考验自身魔力,考验对魔咒的运用能力。 类比成黎问音所在世界的数学,差不多就是一块巨石即将向自己撞过来,施一个停止巨石的魔法,就是在心中用精确复杂的公式快速计算巨石的冲力,计算风向风速等一切有关因果,计算出正确答案后,将自己体内的魔力“借”出去形成魔法,阻挡住巨石的冲撞。 简而言之,学魔法,非常困难。 黎问音看书,看着看着,越来越迷茫。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本玛丽苏小说,怎么这些设定的细节如此精细有道理,感觉快走进科学:魔法的奇妙了。 对应具体的魔法,例如禁言魔法、飞行魔法,都不只是单单的用魔咒公式就可以解决的,它们像一种融合了各种公式、需要自己演算推导的题目。 因为每个人体重不一样,飞行所需力度不一样,每个人说话欲望不一样,禁言力度也不一样,这些因素都是变量,都需要自己施咒的过程中领悟感受。 就像高数卷子里高等函数的大题,绝对不可能是单纯套公式就能解决的。 黎问音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学生一辈子都学不会飞行魔法,就像她曾经一辈子也做不出不定积分一样。 好精妙的设定。 黎问音一边感叹,一边头疼地翻阅书籍。 不过,比起写在纸上的数学题,同样很艰难晦涩的魔法要有趣很多,成功施出魔法后,得到的效果是即时且显着的。 是真的能够通过推导演算,就止住一块翻滚前进的巨石。 成功理解了魔法的本质,感悟到了魔法的存在后,黎问音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一点奇怪。 体内,有一股之前从未察觉过的气流缓缓涌动,这应该就是所谓魔力。 随着黎问音翻书,看到的魔咒越来越多,对体内魔力的感知就越来越浓烈。 她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一股力量在缓缓流动,听从她的调动。 黎问音决定试一试。 她瞥了眼摊开的书本上这一页的第一行第一个魔咒,在心中默念感受。 “簌。” 小小的声音响起,一团明亮的火焰在书角上亮起。 黎问音兴奋。 她成功了!她成功使用了基础的点火魔法! 与此同时,黎问音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被使用出去一点。 这应该就是魔力与魔法的“等量代换”。 不过,不仅是魔力少了一点,黎问音的脑子也空白了一下。 等等,不对。 这里是图书馆啊啊啊—— 黎问音跳起来,疯狂地熄灭这团火焰,动作声响,引来了一位管理书籍的橡木院学长。 青绿校服的学长看黎问音躲在这里,身上穿的也不是橡木院校服,还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他神色一凛,质问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干什么?” 黎问音心虚地藏了藏那本被烧了一角的书籍,哂笑着看着这位学长:“其实我是不小心进来的,学长你信吗?” 当然是不信的。 于是有了后面这一幕。 黎问音抱着一摞书,在前面疯狂逃窜,死死抱紧了不撒手,边跑边放话:“学长你别追了!我真的只是学习!看看而已!” “你个可恶的偷书贼!给我站住!” 橡木院学长在后头追,一边追一边骂。 “我都闻到烧焦味了!你是哪个学院派来的卧底,专门烧我橡木院的书?!” 他们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前面的女孩看着瘦弱,抱着一大摞书,却撒丫子跑得极快,后面的学长哼哧呼啦地追着,越追越恼火。 其他来图书馆里学习的学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表示:这是什么鬼热闹? —— 学生会禁闭室。 好巧不巧,监禁的人就是学生会长尉迟权。 他手上拿着报告资料,低眸看着,说道:“开学第三天,偷盗书籍,火烧橡木图书馆,黎同学,你很让我惊讶啊。” 黎问音老实巴交地坐在禁闭室的椅子上挨训。 尉迟权说话还是轻轻淡淡温温柔柔的,但是这次黎问音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一丝责怪。 这也正常,这次确实是黎问音犯了事。 “这其中......”黎问音心虚地解释了一下,“有点小意外。” 尉迟权笑着看着她,似乎是在聆听她是怎么个意外法。 “那位橡木院学长言过其实了,没有到火烧图书馆的程度,充其量就是一个......小火苗。” 黎问音比划了一下,用手指捏出了咪咪小的感觉。 “真的,很小。” 尉迟权:“这么小?” “真的真的,”黎问音点头,“就这么小。” 尉迟权:“那偷书和闯橡木图书馆呢?也是言过其实吗。” 这个...... 黎问音垂头,声音弱下去。 她倒是没有办法反驳。 学生会长看着温温柔柔充满笑意的,说话怎么这么犀利呢。 哎,结果闹腾了一天,因为黎问音点火烧书被发现,那位橡木院学长举报抗议到学生会,黎问音入学橡木院的考核也被宣告取消了。 但是黎问音嘛,打不死的小强不要脸的王。 还有罂粟院和沧海院的考核,黎问音持积极的乐观态度。 —— 禁闭室一直把她关到傍晚才放出去。 黎问音折去废旧校舍休息一夜,隔天,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罂粟院学院门口。 高贵,鲜艳,骄傲,勃勃野心家。 罂粟院的院训词给黎问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仅是鲜红的校服、那朵代表性的罂粟花,还因为...... 罂粟院大多都是女学生。 听说女男比例是九比一,高傲野心十足的罂粟花们擅长一手高精尖的魔研,双手缔造的是一个又一个奇迹。 黎问音躲在罂粟院杂草丛旁边看着,一个个自信张扬高贵美丽的学姐们出入。 罂粟院鲜红的校服穿在每个人身上是不同的款式,不知道是魔法还特意裁定的。 但是她们对穿着校服的要求也特别严格,黎问音混不进去,好几次都被拦住了。 罂粟院也是四大院里唯一一个学院门口设有学生专门检查校服的。 黎问音不混进去旁听就没办法学习魔研,没办法完成考核。 所以她打算先给自己搞一件假校服。 哪里去找那样鲜红的布料呢。 黎问音犯难了起来。 在学校里多搜罗搜罗,总会有的。 黎问音称职地当起了学校街溜子,兜兜转转,最终在罂粟院周围的一处花田旁边,看见了一架晾衣杆上飘扬着一块鲜红的布。 那布的颜色,就跟罂粟院校服一模一样。 黎问音左看右看,没人,满怀歉意地对着红布作揖了一下,打了个欠条贴在旁边。 「借用,以后还。——黎问音」 然后就火速把红布给偷走了,窝在角落里咔咔一顿剪,勉强剪出个衣服的样子,套自己身上。 黎问音就这样去了罂粟院门口。 检查校服的学姐上下看了一眼她的“校服”,凝固了一下,才说了一句:“你的品味很独特。” 黎问音拍拍胸脯:“我的审美是这样的,不必见怪。” 学姐虽然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但还是放她进去了。 没过多久,黎问音就被学生会的人给带走了。 —— 禁闭室。 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椅,熟悉的黎问音坐这里。 学生会长尉迟权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双腿交叠,银白的短靴颇有规律地随着他的思考一点一点。 黎问音咽了口口水,不敢抬头。 尉迟权双指夹着一张欠条,温和开口道:“剪了罂粟院院旗私制丑衣服,污蔑罂粟院形象。黎问音同学,你对此有什么异议吗?” “什么丑衣服污蔑罂粟院形象......我没有!” 黎问音硬气了一下子,紧接着又在尉迟权“你接着说我在听”的目光下心虚了起来。 她怎么知道那块红布好死不死就是罂粟院新的院旗的材料啊,它上面一点花纹都没有......黎问音真以为是什么没人要的破布呢。 这个......黎问音确实没什么好辩驳的,但是故意制成丑衣服污蔑罂粟院形象,这个绝对没有!这是诬告!诬告! 尉迟权听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么意思是剪院旗一事属实没错?” 黎问音梗着的脖子又缩起来了。 “按照规定,今天也要罚黎同学你四个小时的禁闭室,”尉迟权站起来了,“火烧橡木图书馆,剪罂粟院院旗,明天,黎问音同学又会带给我怎样的惊喜呢?” 这话听着讽刺不动听的很,黎问音隐隐约约怀疑尉迟权温柔和善的笑容下怎么感觉那么不对劲。 她“咳咳”了两声,保证道:“放心,会长,天天劳烦您也不太好意思,明天我是绝对不会来见您的!” 尉迟权笑着没说话,轻轻地把投诉报告放在黎问音面前,温和地笑了笑后就离开了禁闭室。 黎问音低头一看投诉报告,上面学生会长批阅的字迹凌冽张扬,感觉还带着些入木三分的恨意。 黎问音哆嗦了一下,颤抖着身子,老老实实关禁闭了。 哦莫,经此一事,罂粟院的考核也泡汤了。 就剩下一个沧海院,那个昏睡魔药的考核。 沧海院......沧海院好啊,她在沧海院还有人脉呢。 —— 南宫执在食堂吃饭,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张脸,让他食不下咽。 “南宫学长,你知道怎么零基础一天之内学会制作昏睡魔药吗?” 黎问音扒在南宫执桌边,下巴搁在桌子上看着他。 南宫执高抬贵下巴,冷冷地嫌弃了一眼,薄唇轻启:“滚。” “别这么冷淡嘛学长,我们也算是比较熟了对吧。”黎问音不厌其烦地凑上去。 南宫执不能理解她在说什么,他们熟在哪里?熟在分院仪式上的拖拽还是男厕所里她的尾随突袭? 南宫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黎问音殷殷期盼,寻思着南宫执是不是要大发善心给自己指点迷津了。 然后南宫执改拿起了他的魔杖。 “诶诶诶,等等等,”黎问音快速一躲,伸手挡在自己面前,“学长,稍微给点提示就行了嘛,别又来禁言我了。” 他再禁言,她就继续日夜不休地跟鬼一样缠着他。 南宫执动作停顿下来了,他死亡凝视着没脸没皮的黎问音,有前车之鉴,这人是真的会想尽办法烦死自己。 于是,南宫执万般不耐烦地开口了。 “昏睡魔药是三年级内容,你练不成的。” “万一呢?” 黎问音不死心,继续问。 “有没有那个......菜谱什么的?不管我能不能行我想做做看。” 南宫执死亡凝视她。 黎问音睁大了期待的眼睛看着他。 “这个。” 南宫执拿起了魔杖,在空中挥了两下,一行行字在空中书写,最后飘飘扬扬化成了一张写了方法的纸,落到了桌子上。 “哇塞!学长就是厉害!”黎问音赶紧伸手去接。 结果纸被南宫执抢先一把抓走了。 黎问音:“?” “之后不允许再来烦我。”南宫执冷色瞪着她。 黎问音点头如捣蒜,先拿到制作方法要紧。 —— 成功获得了材料单和制作方法。 黎问音去了魔法学院的后山。 占据了接近一个岛的魔法学院,四大学院的图书馆不是公共开放,但是基础的魔草材料田却是公共的。 黎问音可以去那里对着菜谱自由采摘,但还是遇到了困难。 “额......适量的蛇草里的适量到底是多少,一勺昏睡盐的勺是哪种勺,还有这个......绝命辣椒?这是用作昏睡魔药的材料吗?南宫执不会在诓我吧!” 第4章 这个院有大病 黎问音深切怀疑,南宫执就是看不顺眼自己,故意给了错的制作方法。 不然,按照南宫执纸上写的,制作成功的昏睡魔药应该是凝成小小的黑色药丸,对着太阳都透不了光。 为什么黎问音七加八加,调动倾注自身魔力,还特意用了新学会的点火魔法。 她烹制出来的,却是一盘五香麻辣翻炒蛇草呢? 可能是熬的时间还不够。 黎问音又点火烧了半天,看着盘子里的东西越来越小。 最终,成为了...... 一小团五香麻辣翻炒蛇草! 感觉不是很对,但是现在考核的三天之期已到,黎问音也只好端着这盘东西去了学生会大楼。 门口的学生本来不让她进去的,黎问音言语铿锵,说是承蒙学生会长关爱,要来送礼。 “听说了吗?那个小学妹,又来了。” “又关禁闭室了?这次犯得什么事,算算,快轮到沧海院了吧。” “这次稀奇了,不是犯事,她是来向会长送礼的。” “我们会长貌美如花,学妹一见倾心也正常。” “她带了什么礼?告白信吗?” “是一盘菜,闻着还怪香。” “什么?” 学生会长的办公室在学生会顶楼。 黎问音轻车熟路,走去了禁闭室,走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次自己没犯事,又折了回来。 会长办公室里就尉迟权一个人,在办公桌前端正坐着处理文件,文件堆积如山,他长发倾泻,好看的眉轻轻一拧。 可能是最近学生投诉不少。 黎问音带着这一盘芳香肆溢的“昏睡魔药”推门进来了。 尉迟权闻到了飘过来的五香麻辣味,抬眸看过去。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昏睡魔药啊。”黎问音把盘子放桌子上。 尉迟权温和地笑着看着这一盘菜。 黎问音说道:“卖相是差了一点,但应该是昏睡魔药没错,要不会长你试试?” “不用了,”尉迟权笑着婉拒了,起身端起了菜,“我去和沧海院出题的教授沟通,黎同学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罢,尉迟权就出门了,神神秘秘,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联系教授的。 黎问音眼巴巴等着,现在就剩沧海院这唯一的希望了,祈祷自己能过吧。 上岸上岸上岸! 过了大概十分钟,尉迟权回来了。 黎问音冲上去:“怎么样?我过了吗?” 尉迟权委婉着说道:“教授说味道不错,令他胃口大开,作为菜肴是一道上乘,但是作为魔药,可能......” 他不好说。 黎问音顿时失落下来。 那不完蛋了吗!沧海院考核也没过! 三大院考核全没过!黎问音不就没有学上了吗? 难道,就只能够灰溜溜滚回废弃校舍那里,和那群人一起...... 不要啊。 黎问音欲哭无泪。 “很抱歉,考核时间截止,你没有通过任何一项考核,无法进入这三座学院学习。”尉迟权深表遗憾地宣布。 黎问音彻底灰暗下来。 不过......虽然没能成功上岸,但她努力了,会长也帮她争取了机会,这次真的没办法再胡闹耍赖下去给会长添麻烦了。 想想,废弃校舍那里也有几个会魔法的,黎问音没准可以自学成才,也学个手搓炸弹什么的防防身。 “但是。” 尉迟权又出声了。 黎问音看向他。 尉迟权笑着说:“刚才有一位黑曜院的教师联系我,说你通过了他的考核,可以破例收你为他的学生。黎问音同学,恭喜,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黑曜院的学生了。” “啊?” 黎问音眼泪还没有酝酿出来,忽然听到他这么转折,一下子懵了。 不是,突然冒出来的黑曜院是怎么回事? 黎问音记得当初,黑曜院根本没给她下达任何考核啊。 尉迟权接着告诉她,那位老师此刻正在门外等着她,她可以出去,正式开始自己的魔法学习之路了。 —— 走廊尽头站着一位年轻的男人。 魔法学院的校服有些类似黎问音原世界的风衣外套,敞开飘扬,本是十分帅气的。 但是这位年轻的男人,把纯黑的院服紧紧地扣在一起,包裹成了竖起来的纯黑裹尸袋,再加上他一脑袋的泡面发型,缺了一只镜片的单片眼镜,看着十分奇怪。 黎问音想起了黑曜院的院训。 「我们是黑曜,神秘,优雅,与奇妙,我们探索未知的幽邃,我们是无双珍钻。」 黎问音只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浓浓的诡异。 感觉到身后有动静,年轻的男人回头看过来。 他皮肤很白,是没有营养的死人白,身形很消瘦,脸边棱角明显,单片眼镜挂在他脸上都显得有些松松垮垮。 “你是我的指导老师吗?”黎问音不确定的问。 毕竟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不像是老师的年龄。 男人听言,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 “是,是我,我叫巫鸦,幸会。” 乌鸦? 黎问音愣了一下,倒是和他这个形象很符合。 “感谢老师您的赐学之恩!”黎问音不管三七二十一,激动的握爪,上下摇晃。 巫鸦老师笑吟吟。 “那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黑曜院吧。” 黎问音跟在他后面走。 “老师,我可以问问我通过了什么考核吗?” 她怎么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 巫鸦神秘一笑,扭头对她说道:“成功搞砸其他三个院的考核,就是我们黑曜院的考核。” 黎问音:“......?” 好家伙。 她怎么品着这味道怎么这么怪呢。 想起来黎问音那天在橡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就不见黑曜院的踪迹,分院仪式上,黑曜院方队的人就最少。 以神秘为代名词的学院,行为方式也奇奇怪怪的。 后来黎问音就明白了。 黑曜院的人脑子都有病! 巫鸦带着她进了黑曜院,之前黎问音就奇怪了,她闲逛各大学院的时候,唯独没有找到黑曜院的入口。 而巫鸦,是带她从狗洞里爬进来的! 掀开杂草,露出狗洞,巫鸦撸了撸袖子,首当其冲地钻了过去,在黎问音还震撼无语的时候,巫鸦已经在另一边呼喊她快点过去了。 毕竟老师都亲身示范了,黎问音还能够说什么。 她哼哧哼哧地钻过去,扶着墙壁站起来。 “老师,我们每次进门都要这样吗?有没有什么体面点的方式?” “有啊,”巫鸦笑着说,“大部分学生都是选择念口令穿墙进来的,口令是每天本院食堂的第一道菜。” 黎问音:“......?” “那您带我另辟蹊径,肯定是有什么深意吧。”黎问音贴心地替他解释。 “完全没有呢,”巫鸦笑着说,“纯粹是我很好奇,想体验体验狗洞。” 黎问音:“......” 她敬仰崇拜的目光逐渐变成了怀疑。 巫鸦...... 这个名字在小说里也没有出现过,又是未知的人物。 这位老师看起来不太靠谱诶......真的能行吗? 哎,反正也就这个老师肯要自己了,再不靠谱也没办法了。 或许再看看,就能发现靠谱之处呢? 靠谱之处黎问音还没见识到,离谱之处倒是有一大堆。 巫鸦领着她来到了一间教室,教室门一打开,里面漂浮着两个男学生。 嗯,没错,漂浮。 本来是好好漂浮在空中的,因为巫鸦开门这个动作,破坏了魔法的组成,漂浮魔法失效,空中的两位少年全部摔了下来。 巫鸦指着那个摔在地上,拱着屁股的少年,介绍道:“这位是裴元,我院二年级生,是你的学长。” 接着,巫鸦又指着摔在课桌上,有些不省人事的少年:“这位是慕枫,我院一年级生,虽然和你同龄,但也算比你提前入学,也是学长。” “我手下还有你一个学长和一个学姐,不巧他们今天没来上课,”巫鸦遗憾地说着,热情亲切地拉着黎问音靠近,“来,和两位学长打声招呼吧!” 黎问音看着两个摔得有点不省人事的少年。 “等等,老师,我们还是先救救他们吧......” —— 黑曜院实行的是小班教学,一位指导老师只会带几个学生,一直到六年级毕业,基本不会有变动。 巫鸦手底下的五位学生,只有裴元和那位没来的学姐是二年级生,其他都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和黎问音这个最晚入学的小学妹。 裴元,黎问音知道这个人。 他是小说里女主司薇澜入学后,遇到的第一个反派,和女主的男人起了冲突,斗法失败后,遂被赶出了魔法学院。 反派,又是反派。 黎问音一想,自己入学以来遇到的好几个人,南宫执,尉迟权,裴元,都是大大小小不同的反派。 “学妹?”鼻梁上贴好了创口贴的裴元看了看黎问音,又转而去瞪巫鸦,“你是从哪儿拐来的学生?” 巫鸦摊手:“小元元,怎么能这么说话呢,老师我见这位小可怜确实一心向学,实在于心不忍,就满足了她的愿望,怎么会是我拐来的。” “这不是黎问音嘛!很出名的啊!”慕枫摸着自己摔疼了的脸颊,高兴地盯着黎问音。 黎问音指了指自己:“我?” “对啊对啊,”慕枫兴奋地说,“禁闭室的贵宾,火烧图书馆刀剪院旗第一人,还有个什么来着?在魔草田旁边做菜,馋哭了一众人!” “......”黎问音尴尬地笑笑,“学长我谢谢你啊。” 还有那不是做菜,那是昏睡魔药! “你瞎质问什么呢。” 裴元用手肘怼了怼兴奋过度的慕枫。 他正色看着黎问音:“不过......那个尾随南宫学长进了男厕所的,真的是你吗?” “?” 黎问音笑着。 这位学长你就很礼貌了吗? —— 入学第一课,是换校服。 巫鸦捧上来一叠崭新的校服给黎问音。 黎问音接过校服的时候,旁边的裴元和慕枫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看得黎问音心里毛毛的。 “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裴元扭头,“厕所在走廊拐角,学妹你快去换上吧。” 在裴元和慕枫的齐齐目送下,黎问音心里发毛地抱着校服去了。 在审美上,黎问音其实挺欣赏黑曜院的校服的,虽然不像罂粟院那样可以自由变形,但是纯黑色大风衣加上魔法暗纹,也是帅的一批。 布料也很舒服,黎问音穿着感觉很好。 看着胸口处黑曜院的院徽,黎问音也是感觉自己终于是正式入学了。 出来后,看见巫鸦老师没了,只有裴元和慕枫两个人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她。 黎问音心里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 “老师呢?” 慕枫站出来:“学妹你习惯就好,我们的巫鸦老师的教学方案一直都是自学成才、不死就好。” 黎问音:“什么玩意儿?” “他托我给你带一句话,”慕枫接着表演,扶了扶不存在的单片眼镜,笑着说,“小音音,加油哦,有什么事可以尽情找两位学长答疑解惑哦。” 声音不正经不靠谱,加上那句“小音音”,得是有吃了十吨巫鸦老师才能表演出来的感觉。 裴元双手抱胸,斜靠在教室门槛上,忽然问慕枫。 “快要开始了吧?” “嗯,”慕枫点头,盯着黎问音,“快要开始了。” 开始什么? 黎问音还没问出口,就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不像是自己的身体了,双手摇花手,抬腿踢正步,脑袋开始前摇后晃。 裴元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我们黑曜院的开学第一课:会魔法的校服。” “罂粟院的校服会变形,橡木院的校服能防御,沧海院的校服自动清洁,”慕枫悲痛着声音道,“而我们院的校服,会恶作剧。” 黎问音:“不是,你们救救我啊啊啊——” 她已经彻底控制不住她自己了,光是摇花手踢正步还不够,这个魔法校服还控制着她的身体,直接开始就地阴暗爬行。 成为一个披头散发的奇行种,像南方大蟑螂一样飞速地在教室里阴暗爬行。 第5章 这群学生有大病 黑曜院开学第一课,驯服会恶作剧的校服。 而黎问音直接被校服驯服! 她被校服控制着满教室的爬来爬去,给慕枫看得笑岔了气。 裴元则是十分欣慰,遭受非人虐待的又多了一个。 “你们!别光顾着笑啊!快告诉我!怎么让它停下啊!”黎问音气愤地嚷嚷。 慕枫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学妹你有所不知,你还算好的了,我被校服控制的直接又是飞跳起来劈叉又是跳钢管舞的,还当着一堆人的面!” 好家伙,黎问音听着,黑曜院第一课就是极致的社死是吧,不要脸如她都觉得脸热热的了。 难怪人少呢,这得多奇葩一堆人才能符合这个学院的学风? “可惜了,”慕枫遗憾地指了指裴元,“这人是二年级的,没能看见他当时被校服折磨的样子,问他他也不肯说。” 裴元笑而不语。 那段历史,他今生今世不会告诉任何人。 黎问音在满地乱爬,窜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蹦了起来,给了看戏的他们两个人一人一巴掌。 “哦不,”黎问音一边控制不住地继续爬,一边说道,“你们知道的,我心里不想的,只是这校服逼着我打你们,可怕得很。” 嘴上是这样说,心里默默给校服点了个赞,干得漂亮! 叫他们两个一直看戏! 被抽了一巴掌后慕枫不笑了,对着满地乱爬的小学妹嚷嚷道:“黎问音!你脑子里想想你会的魔法,用魔法驯服它!” 黎问音想了想。 “不行啊我就会个点火魔法,你是要逼我现场自焚吗?!” “那怎么办,她没什么魔法基础,”慕枫推搡了一把裴元,“你说说,你怎么驯服校服的。” “我怎么知道?!”裴元焦头烂额地看着黎问音,“我当年是叫人摁住我后把校服扒下来,殴打了一顿它后才服服帖帖的。” 黎问音:? 合着他们两个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办啊。 “学妹你别着急,”慕枫赶过来,“我刚学了点使躁动野猪安分下来的魔法阵,我试试看有没有用。” “?神经病啊,算了你快点吧,我感觉我四肢要断了,学长,救救我救救我——”黎问音嚷嚷。 慕枫说完就开始蹲在地上画了。 裴元说:“我刚刚才使用了漂浮魔法,现在魔力空了,学妹,要不我多说两句,给你心灵上安慰安慰。” 黎问音:“慕枫你好了没啊!——裴元你有什么快说——” 蹲在地上埋头苦画的慕枫耸动了一下脑袋。 “等等,学妹,不好意思,这笔没墨了,我沾点水......” “卧槽,画歪了,裴元你有没有尺子,借我一下。” 裴元:“学妹,呼气——吸气——闭眼——想象自己在海边......” 黎问音:“......” 这都是什么不靠谱的学长啊啊啊—— —— 一个小时后,才折腾好。 慕枫的安抚躁动野猪的魔法阵没能成功画出来,每次都被爬行过去的黎问音擦乱。 裴元对黎问音心灵上的安抚话语也没有用,只能让她更想打他一顿。 黎问音也没敢对自己使用点火魔法,真要烧起来她一定比这身魔法校服死得更快。 最终,是校服恶作剧累了,自己放过了黎问音。 黎问音瘫倒在地上,感觉要晕死过去了。 她感觉要看见自己原世界的太奶了。 慕枫和裴元啥事没干成,却都仿佛忙活了什么一样,累出了一额头大汗,坐在她旁边。 黎问音气若游丝地问:“它不会每天都要这么来一遭吧?” 那她脱下校服的第一件事就是烧了它。 校服也有校服该下的地狱。 “不会,”裴元回答,“它只会在第一次见面后给下马威,度过第一次后,就特别安分了。” 慕枫点点头。 “后来安静的像普通的衣服,仿佛那个第一天逼着我空中劈叉的不是它。” 黎问音愤怒地扯了扯身上的校服,确实没反应了。 慕枫琢磨着盯着黎问音身下的魔法阵,好不容易画了一半的,虽然现在小学妹的校服已经安分下来了,但是魔法阵不用还是太浪费了。 他灵机一动,说道:“要不我改改,这阵还能用,帮助学妹你恢复恢复力气。” “你能行吗?” 黎问音抬头质问了他一眼。 然后火速躺下去了。 “随便吧赶紧来吧,我感觉自己要死了。” 慕枫说做就做,顺着已经画好的部分,涂涂改改,就成了全新的魔法阵。 最后一笔勾勒上之后,魔法阵散发起淡淡的荧光,开始运行。 黎问音感觉自己躺的地方一片冰凉,舒服了很多,确实是有一定的作用的。 旁边围观的裴元却在盯了好一会儿后出声道:“哎,慕枫,这个阵你不是说叫给猪补充进食体力的魔法阵吗?” “什么?!”黎问音昂头,愤怒地盯着慕枫。 “是这样没错......”慕枫心虚了一下,“但是触类旁通嘛,差不多的功效就行。” 黎问音爬起来:“我感觉我的校服又要不受控制了,现在我打你是校服逼我的,不是我的本愿。” “别别别!” 慕枫抱着脑袋到处躲。 —— 虽然慕枫画的这个魔法阵很损,但是因为这个,黎问音想起来了点小说剧情。 小说里也是有慕枫这个人物的。 但是是一个对比衬托女主的主角团天赋异禀的背景板。 小说里,二年级的慕枫是出名的魔法阵天才,却困于一个魔法阵一直画不出来,更加天才的男主出现,轻轻松松解决,击溃了慕枫的骄傲和自尊心。 让这位魔法阵天才从此再也不碰魔法阵。 但是其实后面解释了男主并不是纯粹靠自己力量的,他身上有家里父母魔力的传承,才能轻松越级完成高阶魔法。 不过这些事,早早就被打败了并且道心破碎的背景板慕枫就不得而知了,他只认命了自己技不如人,履行誓约再也不画阵。 一代魔阵天才就这么陨落了。 黎问音挺可怜这个默默努力却只能衬托主角强大的小天才的。 只不过...... 黎问音麻木地看着地上那个用来补充野猪进食体力的魔法阵。 这不靠谱的呆瓜真的是魔法阵天才? “你的魔阵怎么都跟猪有关?”黎问音问慕枫。 慕枫确定她不是把自己骗过去揍了,才战战兢兢地靠过来:“实用啊,我家是养猪的。” 咦?黎问音惊异,小说里没有提到慕枫的身世,难道慕枫也是摇号进来的特殊生? 裴元:“他家是养殖大户。” 黎问音:“......” 嘁,万恶的有钱人。 被校服折磨完之后,教室里黎问音和两位学长大眼瞪小眼,彼此都不知道干什么。 “巫鸦老师呢?就不管我们了吗?” 这个慕枫知道,他来解答:“他应该是去取分发给你的魔杖了。” 黎问音:“魔杖?” 裴元介绍说,魔杖是由每个学院内部自己分发的。 不同学院的魔杖各有不同,例如罂粟院会带点红色花纹,沧海院则是蓝色纹路。 他们黑曜院就是纯粹一根筷子。 说是筷子真的是太贴切了,细长细长,比筷子大不了多少,黑曜院的纯黑,看不见花纹,几乎就是一根纯粹的筷子。 魔杖不是必须,是为了更好地精确调动体内魔力的运用施法,不在意魔力用度的则可以完全不需要魔杖。 他们这些学生还达不到那种程度,还是很珍惜自己的魔杖的。 “是啊是啊,”慕枫接话说道,“这魔杖现在就是我的命根子,六年就一根,折了可不管赔的。” 黎问音好奇。 她看向慕枫:“我能摸一下你的魔杖吗?” “?”慕枫抗议,“都说了是我的命根子。” 黎问音丝滑切换:“那我能摸一下你的命根子吗?” 慕枫:“?” 这位学妹请你适可而止一点。 “啧,小气,”裴元瞥了慕枫一眼,大大方方把自己的魔杖拿出来,递给黎问音,“喏,这是我的,要看就看吧。” 黎问音新奇地观赏起了裴元的命根子。 虽然不管再怎么看再怎么摸,它都是一个大一点的筷子。 但是一想到这就是魔杖,黎问音心情就激动起来,可以自我催眠一下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强大魔力。 说起魔杖。 黎问音想起来,自己目前见到的所有学生中,就学生会长尉迟权没有随身携带魔杖。 按照小说设定,三年级及以上才可以进入学生会,男女主入校时尉迟权才四年级,那么现在,会长竟然也才刚好三年级吗?! 厉害啊,黎问音也想做个肆意施展魔力,都不需要魔杖的大魔法师。 黎问音把魔杖还给了裴元,顺便问道:“学生会穿的是白色校服,他们不属于四学院吗?” “不是,他们有自己本来的院校,”裴元摇头,“他们都有自己本来的院校的,只是学生会的优先级更高,入了学生会,就一直穿学生会的校服了。”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点头。 这些小说里没有提到过的设定,在这里都自觉地补足挺完善的。 黎问音:“裴元学长,为什么你是二年级生,却和我们这群一年级的是一个指导老师呢。” 裴元凝固了,笑不出来。 他笑不出来,旁边的慕枫就笑的很开心了。 “他啊,哈哈哈哈哈哈......那是因为他是二年级的问题学生啊,一年都没有指导老师要他,后来是巫鸦把他给捡走的。” “问题学生?”黎问音看向慕枫,“学长犯什么事了?” 慕枫嘻嘻哈哈道:“殴打校服就是一件吧,然后一年内进了两次禁闭室。” 黎问音听着,感觉......还好啊? “不过跟学妹你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慕枫说道,“还是您开学几天内的光辉事迹更牛掰。” 黎问音:“......” 够了,停止对她的人身攻击,这场漫长的攻击还要持续多久。 她嘟囔着:“这么一听,巫鸦老师收的学生都挺不正经的。” “是啊,所以我们巫鸦老师有个人送外号。”慕枫神神秘秘地靠过来。 黎问音:“什么?” 裴元接话:“收破烂的。” 这句话还说完,下一刻,巫鸦就出现在了教室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教室里一个劲儿背后说他小话的三个呆瓜。 “小音音,看来校服这一关你已经过了?”巫鸦进来了。 “咳咳,”黎问音假装刚才那个背后议论老师的人不是自己,上前一步,“算是侥幸没死吧。” 巫鸦笑着夸赞:“没死就已经很棒了呀!” 黎问音:“?” “难不成咱黑曜院以前出现过多起校服杀人事件吗?” “那倒没有,”巫鸦说完,就递过来一个细长的盒子,“这是你的魔杖,拿好了。” 分发完魔杖之后,神秘消失又神秘回归的巫鸦老师终于开始了他正式的第一堂课。 偌大的教室里就三个学生,据黎问音所感,像极了名师一对三的精品班课。 巫鸦教的第一个魔法,是植物魔法。 说起来很简单,就是在花盆里凭空变出一株植物出来就好了,但是他有一个要求,就是必须得是“拥有魔法功效”的植物,普通的小花小草不过关。 听在黎问音耳朵里,就是要她这个刚学会化学元素周期表的人去徒手造火箭,还得是长了翅膀可以自由飞翔的火箭。 巫鸦给他们三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小花盆。 三个学生集体陷入了沉默。 咒语巫鸦已经教了,他们也已经背了,但怎么实践,就是一个难题了。 黎问音坐在中间,手肘怼了怼裴元:“学长,你二年级,来打个样。” “我这个学期也才刚开始!也是第一次学这个魔法!”裴元抗议,抛向慕枫,“你来,你学得快。” 慕枫呆傻呆傻地茫然看着花盆,在万众瞩目下尴尬一笑:“怎么在土上画阵?” 巫鸦眯眼笑着看着他们。 黎问音摇头叹气,他们可能真的是巫鸦老师捡来的一堆破烂。 第6章 植物魔法真的很难学 “小枫枫还是没有办法脱离魔法阵单独念魔咒吗?”巫鸦问道。 慕枫尴尬地点点头:“我只能在画好阵之后借用魔阵念咒,单独念咒施法的话,魔力会在体内乱窜,不自觉地往下流。” 黎问音听着,忽然高深莫测道:“你,这是行岔了气!” 听着感觉黎问音似乎挺懂的,慕枫好奇地望过来:“怎么说怎么说?” 黎问音押韵道:“接着,就要放屁!” “............” 在场的其他三个人都沉默了,安静地盯着她。 “我是在搞笑的。” 在三个人的注视下,黎问音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 “我再也不搞笑了。” —— 巫鸦若有所思地扶了扶他的单片眼镜,凝视着慕枫,说道:“这样对小枫枫你的学习可不太好哦,要另外加上一道画魔法阵的工序,可是大大减损了施展魔法的实时性哦。” 慕枫听言颓废地把下巴搁在桌子上,人都蔫儿下去了。 “但是......” 巫鸦和黎问音同时出声。 黎问音缩着脖子看了巫鸦老师一眼,巫鸦笑着请她先说。 于是黎问音就先说了。 “但是,慕枫学长,你能无师自通,直接在脑子里自动把咒语转换成魔法阵,为什么不好好利用你这个天赋呢。” 这就是小说里魔法阵天才慕枫的天才之处。 不需要任何人教,他只要见到一条魔咒,就可以自动知道其魔法阵怎么画,而通过魔法阵使用的魔法,比单念咒施法,效果要增益上很多。 巫鸦轻轻一顿,单片眼镜反光,眯眼笑着看着黎问音,忽然对这个捡来的少女很感兴趣。 慕枫又惊又疑地看着黎问音:“诶,学妹你怎么知道?” 黎问音:“我火眼金睛。” “你还有这天赋呢,”裴元也凑过来,“那你以后就专精魔法阵呗。” “可是这不是累赘嘛——现在哪有人还专精魔法阵啊。” 慕枫蔫蔫地嚷嚷。 “其他人心里念个咒就能使的法,我还得花时间画出来才行,早过时了。” “你方向错了,”黎问音建议道,“你不应该想着怎么改掉使用魔阵的习惯,而应该想着怎么快速的画出魔阵。” 慕枫:“什么?” “这个,我赞同小音音的看法。” 巫鸦忽然出声了,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慕枫昂头:“巫鸦老师你也这么说?” “既然你有这样的天赋在身,不妨试试彻底走这条路,无需笔墨,用你的魔杖直接空中画阵,速度练的越来越快,和念咒施法就无异了,还多了很大一截增益效果呢。” 巫鸦笑着耐心说道。 黎问音深深地点头,她也是这个想法,慕枫就适合这样做。 小说里,似乎是慕枫自己在一年级下学期时悟出来的这个道理,前面走了半年的歪路,耽误了半年的学习。 现在她帮忙推进了一下,希望慕枫以后遇到男主时不被击败的道心破碎吧。 算是对他为自己使用让野猪恢复进食力气魔法阵的谢礼了。 就是这名字是真不动听,但凡不告诉黎问音呢。 巫鸦老师都表示肯定了,慕枫又支棱起来了。 —— 课堂教学成果现场实操还是逃不过。 就从找到自己专精道路的慕枫开始。 现在的慕枫还是不能直接用魔杖画阵,他磨磨唧唧半天,用笔在花盆上画了一个魔法阵,再拿起魔杖轻轻一点魔法阵注入魔力。 巫鸦老师说,他教的植物魔法咒语是基础咒语,每个人变出来的植物各不相同,靠自己的想象和掌握。 一颗嫩绿的小芽从慕枫的花盆里冒了出来。 慕枫大喜:“老师,我成了!” 裴元和黎问音两个脑袋立即凑过去看。 难不成他真的是个天才? 只见那个嫩绿小芽以迅疾的速度越长越高,叶片逐渐勾勒出一个形状,凹凸有致,竟长出来一个女人身体的模样。 这植物不像植物,倒像一个用叶片编织的长在花盆里的女人手办。 黎问音和裴元都沉默了。 慕枫愣了:“这是咋回事?” 巫鸦笑着解释道:“植物魔法依据你们构想的植物模样,与你们心中念想息息相关。” 意思就是慕枫脑子里在想女人。 黎问音:“咦惹,学长你......” 裴元:“呸,下头男。” “我不是我没有!”慕枫急赤白脸地挥手,“我刚才明明想的是长出一朵花来的!” 黎问音嬉笑:“我懂,美女如花。” “下头,出去别说我是你同学。”裴元落井下石。 “什么啊,你们两个!”慕枫气急败坏地红着脸看着他们两个。 巫鸦乐呵呵地解释道:“并非主构想会影响魔法,新手一开始魔法用不好,被旁的不起眼的杂念印象影响也正常。” 巫鸦老师还慕枫了一个清白,慕枫感激涕零。 他嚷嚷着:“听到没!我真没想!就是脑海里存在这么个印象!” “我理解我理解,”黎问音拍拍他的肩膀,“青春少男嘛。” 裴元摇头叹息:“要是私下你给兄弟变变就算了,课堂上,我不好说。” 慕枫有口说不清,一下子脸红脖子粗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两个,给气的耳朵冒烟。 黎问音和裴元快乐地笑了。 巫鸦看见他们三个闹开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欣赏着,然后开口提点道: “其实植物的外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质,小枫枫,你散发魔力探查一下,你生成的这株植物,只有外壳,并无内核,换言之,它只是个空有绿植外表的壳子,并非植物,更别说魔法植物了。” 听到这话,慕枫认真看着它,若有所思。 巫鸦笑着说:“无伤大雅,尝试多练,把握其中奥妙。” —— 轮到黎问音了。 在巫鸦老师的注视下,黎问音紧张兮兮地捏着自己刚到手的新鲜魔杖,在心中默念咒语。 魔法植物?到底什么样才能算是魔法植物呢,有个什么样的外形好呢。 经典的魔法植物......经典的魔法植物...... 黎问音一边犹豫着,一边施了咒。 她的花盆里抽出来几片大的绿叶,然后粗壮的茎柱长出,最后顶上一个巨大的......类似豌豆的东西。 可是这豌豆诡异的很,圆张大口,面上挤出了两只眼睛,一片小绿叶落在后面。 彻底长出来后,还在花盆里轻轻摇曳着身子。 这是...... 黎问音呆滞。 豌豆射手! 裴元和慕枫一左一右地围观。 “小学妹,你这植物怎么长脸啊。”慕枫盯着看。 裴元吐槽:“看起来好诡异。” “这是豌豆射手啊,很可爱的,”黎问音奇怪,“这个世界没有植物大战僵尸吗?” 裴元和慕枫迷茫地看着她。 看来是没有的。 黎问音看着还怪怀念,自己好些年没见到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植物了,这么一看,还有点故乡的亲切感。 慕枫则因为黎问音的一脸满足的欣慰表情而瑟瑟发抖。 这玩意儿哪里可爱了?植物长人脸,还呆滞如绿豆的黑色眼珠,他恐怖谷效应都要犯了,小学妹却觉得很可爱?好、好可怕。 “品味挺奇特,但是可惜,和小枫枫的问题一样,只有壳子,没有内核。”巫鸦点评道。 黎问音看着也是。 自己这个豌豆射手只会傻摇,不会射豌豆炮,得想办法让它射豌豆炮。 最后是裴元。 裴元表现的最好,他变出了一朵小白花,巫鸦老师评价说,他这朵小白花里是他们三个中唯一一个真正的植物,有植物的内核。 但是差也差在太平平无奇了,只是植物,没有魔法的功效。 最后,这堂课结束,巫鸦老师下达任务,让他们三天之内想尽办法琢磨改进,成功用植物魔法长出魔法植物,三天之后他来检查。 就算是课后作业了。 他们三个集中一讨论,还给自己的植物取了名,裴元的小白花,黎问音的豌豆射手,慕枫的魅色美人植。 慕枫对于这个名字表示极力的抗议,黎问音和裴元笑着表示不许,这个名字特别适合。 —— 上完黑曜院的课,他们还要去上公共课。 公共课在公共教学楼举行,是四大学院的人混杂着一起上,内容就是些魔法史、基础魔咒、基础魔药学、魔法师的心理健康教育等等。 公共课和院内课的区别就是公选课和专业课,学院学生以院内课为主,但公共课也不能落下。 裴元是二年级的学生,就和他们不是一起上公共课的了,由慕枫和黎问音两个人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黎问音与慕枫还在讨论魔法植物那个倒霉玩意儿。 但是走到黑曜院外了,周围不和谐的声音也就多起来了。 “是她,她真的入院了?” “建校以来第一次吧,破了好大的例啊。” “她有什么背景吗?为什么校方让她这么破例。” “没记错的话,她不是特殊生吗?没有魔法基础,难道是有什么惊人的天赋?” “有惊人天赋的话,荧光屏怎么可能不给分院。” “不会是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吧......” 慕枫听着不耐烦了。 他瞪一眼旁边遮着嘴巴闲言碎语的人。 “喂,说什么呢,想打架吗?!” 议论的一伙人即刻噤了声,推推搡搡着走了。 “行了,学长,”黎问音拦住他,“你这个好斗冲动的做法可不能再有了,以后得吃大亏的。” 明年碰见男主可就摔的惨咯。 慕枫不服气地抱着魔杖。 “我就是看不惯别的院学生叽叽歪歪我们院的人。” 还是现在和他一同在巫鸦老师手下的学生! 一听这话,走廊里其他零星几个黑曜院学生目光锐利起来,瞪了两眼周围议论黎问音的人。 不管黎问音之前干了什么,怎么入的院,现在都是他们黑曜院的学生了,还容不得其他院学生瞎猜测。 黎问音想了想。 小说里确实说过,四大学院的学生之间的矛盾挺大,对立关系明显,都是比较维护自己学院的。 给学院争光的,他们追捧膜拜,给学院丢脸的,他们自己唾弃,但不允许其他学院学生唾弃。 像是修真小说里的门派。 例如小说主角团,就是一同入了沧海院,组团让沧海院发扬光大,给沧海院争光,成了沧海院大明星。 “没事,我不要脸,这点小风小浪还动不了我坚定的内心。”黎问音自信满满。 慕枫说:“你不能忍让其他学院学生啊,我们可都是黑曜院的。” “狭隘了,不要脸不是忍让,而是我的利器。” 见慕枫不是很懂她在胡扯什么的样子,黎问音就开始大着胆子吹牛皮。 “南宫执,南宫学长知道吧?” “知道,”慕枫懵懵地点头,“沧海院三年级学长,很厉害的人物,非学生会成员,却早早成了学生会编外。” 黎问音一拍胸脯:“那我和南宫学长的事迹,你听说过了吧?” “听说过了,”慕枫点头,“你们分院仪式上的拉扯我都看见了,后续也听说了你一直阴魂不散纠缠他。” “哎~”黎问音摆手,“那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慕枫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怎么说?” 黎问音开始吹牛:“你看,南宫学长那么不近人情那么冷淡,我却能一直纠缠他,这证明什么?证明我们关系匪浅,我已然特殊,不瞒你说,南宫学长,正是我在沧海院的一大人脉啊!” 慕枫哑然。 他傻兮兮地瞪大了双眼,竟真是被黎问音这套无懈可击的逻辑给说动了心。 “哇塞,原来你这么厉害。” 黎问音点头:“那是当然。” 然后,下一秒。 他们并肩在走廊转角的下一步。 就遇到了迎面走来的南宫执。 黎问音:“......” 南宫执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的脸庞,居高临下的视角,熟悉的不耐烦熟悉的冷漠熟悉的嫌弃。 正当黎问音抱有期待,认为他应该没听到的时候,南宫执开了口: “我是你沧海院一大人脉?” 第7章 校园怪谈 “............” 嘶,怎么说呢。 这不巧了吗这不是! “南宫学长!”慕枫傻兮兮的,将黎问音瞎掰扯的话信以为真,还乐呵呵地看着,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熟了,“你真的是吗?原来你们还有这关系。” 黎问音此刻真想把南宫执惯用的禁言魔法偷过来狠狠禁言慕枫。 南宫执冰冷地看着黎问音。 好在黎问音不要脸,她拍了拍胸口,说道:“学长你忘了吗?我,贵臀守护骑士。” —— 公共课学院走廊上,黎问音顶着新鲜的禁言魔法,和慕枫并肩走着。 她垮着个小脸,呆滞麻木地空视前方。 慕枫则一声不吭,斟酌几番,开口道:“黎问音,他看起来似乎不是你的人脉。” 正好这个时候黎问音嘴上的禁言魔法时效到了。 她怀疑自己要逐渐被施出禁言法抗了。 黎问音嘴硬:“怎么不是?多好,每次都赏给我最爱吃的禁言魔法。” 慕枫不想说话了。 他深切怀疑自己这个小学妹脑子不太正常。 巫鸦老师选人能力还是一绝。 —— 结束了公共课,黎问音、慕枫、裴元又聚在一起讨论巫鸦老师布置的课后作业了。 拥有魔法功效的植物,明明咒语和巫鸦老师教的一样,为什么就是变不出来呢。 三个人盯着面前的三个盆栽发呆。 “是不是老师给的这个盆栽的问题?”黎问音大胆提问。 慕枫双手抱胸摇头:“不应该吧,他是我们的指导老师诶,不会在这个上面坑我吧。” 裴元则深深地看着自己盆栽里的小白花。 “我觉得很有可能。” 此话一出,黎问音和慕枫陷入了沉默。 巫鸦老师啊...... 三个人同时开始在脑子里浮现出巫鸦戴着单片眼镜眯眼笑的模样。 “反正老师也没说一定要在他给的盆栽里变出来,不如我们试试在别处种?”经过反复衡量思虑的黎问音,还是选择了怀疑巫鸦,如此提议道。 “好办法,”裴元点头,“你有什么好的去处吗?” 黎问音:“我的建议是养一棵草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它融入大自然。” —— 黎问音带着慕枫和裴元来到了魔法学院的后山魔草田,那块黎问音曾经在这里拿材料炒了一盘五香麻辣翻炒蛇草的公共田。 临近傍晚,这里没什么学生,他们三个鬼鬼祟祟的潜过来。 “靠谱吗?”裴元持怀疑态度。 这块魔草田虽然都是魔法植物没错,但都是很常见很基础的魔法植物,校方培植,也没听说过哪个学生在这种植物。 慕枫很是兴奋,跃跃欲试。 “我认为她的提议很有用,你看,周围那么多魔植,我们把植物种在这里,没准能够被影响着点,也有什么魔法功效。” “这叫什么?”黎问音严肃认真,“吸收天地灵气,植草于林。” 裴元还在挣扎:“那不会违反校规吧?” “这有什么,种个植物而已,我们种出来的魔法植物,能产生点净化空气的能力都算有魔法功效了,”黎问音忽悠能力一绝,“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破坏能力不成?” “就是就是。” 慕枫点点头。 “你是指望我的美人植诱惑学生,还是她的豌豆射手毁天灭地?” 裴元被黎问音给说服了。 他最终放弃挣扎,跟着黎问音一起,找了块边缘的土地,蹲下来哼哧哼哧挖了几个洞,然后依次施法,把自己的植物种出去。 黎问音还是豌豆射手,裴元还是小白花,慕枫还是魅色美人植。 不同的是,慕枫这次施法变出来的美人植不再前凸后翘了,胸和屁股大大削弱,但仍能看出来是美人形状。 裴元:“欲盖弥彰。” 黎问音摇摇头:“学长你真是,满脑子都是美女呢。” “什么啊我没有!”慕枫急赤白脸地辩解,“我发誓我没有想!不知道为什么变出来的就是这样!我发誓!不然我天打雷劈!” 裴元:“我懂你,少男嘛,大大方方承认就好,何必无谓狡辩。” 慕枫气的要跳起来跟他一决高下。 “学长,我相信你。”黎问音深情地把手搭在慕枫的肩膀上。 慕枫顿时感动,泪眼汪汪地看着黎问音。 还是新来的小学妹好...... 紧接着黎问音就推搡着慕枫请他远离一点,边走边说:“但是学长你还是去别处引天雷好不好,别误伤了我的豌豆射手,它还只是个宝宝。” 慕枫:“......” 说好的信任呢??? —— 三个人把植物种在这里后就离开了,一致决定让它们在这吸取天地灵气一个晚上,明天再来看看效果。 这三株奇形怪状的植物安安静静待在这里,摇曳着身姿,悄悄地吸收着周围的魔素,埋在土里的根茎悄悄抽长蔓延。 也因为积蓄魔素越来越多,逐渐长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以黎问音的那株豌豆射手为首。 豌豆射手长得越来越大,不受控制地长到半人高、一人高,到最后整整两个人高,在平整的魔草田上赫然屹立。 它轻轻摇曳着叶片,圆张的豌豆口开始蓄力,第一颗翠绿滚圆的大豌豆从口中喷出。 接着,是一个又一个豌豆射出,逐渐形成了规律秩序的直线发射。 它旁边那株魅色美人植也不甘示弱,也长的很高,虽不及豌豆射手的伟岸,也是足有一人高了,在豌豆射手的背后,散发着芳香。 倒霉蛋就是在这个时候来了。 两位身穿着湛蓝色校服的沧海院学生,为了完成魔药课的课后作业,在夜晚里过来准备采取几样基础的魔草。 然后......远远的,就看见了这一幕。 巨大的绿色植物挺立在魔草田上,长着诡异的人脸,正在发射豌豆。 而在这株巨植背后,有一个婀娜的身影,似乎是某位女子,被这株巨大恐怖的植物给绑架了,动弹不得! 夜色模糊,他们看不清那个可怜女孩的模样,却能闻到她的芳香。 两个沧海院吓得魂飞魄散,他们才二年级!学校还没有教他们怎么应对这么大的魔怪! 这样的魔怪怎么会出现在学院公共田上面的?!是黑魔法师入侵了?还是学校遭遇了魔怪袭击? 正当他们颤颤巍巍的捏着魔杖,拖着哆嗦发软的双腿打算仓皇逃跑的时候。 豌豆射手发力了。 似乎是将他们识别成了它要攻击的对象,一口一个豌豆喷过去,精准地砸到了这两个倒霉学生身上。 那么大的植物,射出来的豌豆也足有半人大了,脆脆地打在他们身上,打的他们嗷嗷惨叫。 模糊的夜,可怜的沧海院二年级生,被一株豌豆射手吓得半死不活。 心地善良的两位学生,自己都在逃跑了,还牵挂着被豌豆射手绑架了的可怜女孩,不知道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 黎问音和慕枫在去公选课的路上。 黎问音打着哈欠,黑曜院宿舍离公选课课院有点距离,她起了个大早,困得不行。 慕枫则很兴奋。 “待会下课我们去看看我们的植物吧!” “不急,跑不了,我要回去补觉,学长你不困吗?”黎问音扭头问他。 慕枫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精神抖擞兴致勃勃,要不是不会什么飞行魔法传送魔法,不然他现在就想赶紧去看看自己的美人植怎么样了。 慕枫试图给她打鸡血:“这个年纪你是怎么睡得着的,我们才十六,你的青春意气呢?你的激情呢?!” 黎问音激情不起来一点,困困地瞪着他。 早上公共的魔法史课可枯燥无聊的很,可是接下来还有公共的基础魔咒课,这个黎问音又必须得听。 “哎,你们听说那个新鲜的校园怪谈了吗?” “什么什么?说来听听。” 听到周围其他学生在讨论什么八卦,黎问音稍微提了点兴致,竖起耳朵听。 “不是我亲眼所见的啊,我听说的,你们知道学院后山那个最最基础的魔草田吧?” “知道啊,都是基础魔草,偶尔我想调制一点美容魔药时会去采一下,它用处不大啊,怎么了?” “那块魔草田,在昨晚,被魔怪给入侵了!” “什么?!魔怪!” “对啊,是一只长相很恐怖很诡异的植物魔怪,有一栋楼那么高!还会攻击人!” “什么?攻击人?!好吓人啊。” “是啊,还绑架了一个女生做人质!” “真的吗?那魔怪还在吗?” “一大早就被学生会给清除走了,现在已经没了,只剩下一个坑,目击证人只有沧海院的两个学生,都是流传,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是怪谈啊。” “天哪,幸好我们的学生会十分靠谱......” 黎问音听了一耳朵,还挺感兴趣的,和旁边的慕枫讨论:“你觉得这个校园怪谈是真的吗?” 慕枫:“都怪谈了,应该就是瞎编吧,不然我还挺想亲眼见识一下的,会袭击人的植物魔怪,想想就令人振奋。” 黎问音一想也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想着自己的豌豆射手还在那魔草田上呢,真有什么魔怪也希望放过她的豌豆射手。 —— 魔法学院后山魔草田。 黎问音、慕枫、裴元站在一起沉默地看着魔草田上的坑。 这个坑好死不死就在他们昨天种魔法植物的地方。 慕枫安静如鸡了良久,终于忍不住憋出了一句话:“那怪谈是真的啊,我们的魔法植物也是被神秘魔怪袭击了吗?” 黎问音沉默地看着土地上的坑。 “我有一个更不祥的预感。” 裴元也有这个预感,作为一个一年进了两次禁闭室的二年级生,他和黎问音一样,都隐隐约约感受到了禁闭室的呼唤。 “什么啊什么啊。” 只有慕枫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还在好奇地问。 —— 学生会禁闭室的环境挺不错的。 两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讲述了各种“如何成为一个遵纪守法的魔法师”、“今天你悔过了吗”的内容。 陶冶情操的绿植,坐着还算舒服的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思过”字。 黎问音来到这里,就像回了家一样熟悉。 “经调查,二位同学私自在学院后山1号魔草田上种植魔法植物,惊动恐吓路过的学生。” 对面座椅上端坐着的,正是学生会长尉迟权,他低眸念着报告上的内容。 念完后轻轻抬眼,看向在“自省”椅上并排坐着黎问音和慕枫。 黎问音赶紧非常顺滑地垂头思过。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错态度极好,可是永不悔改,很能搞事。 尉迟权温柔地笑了笑:“黎问音学妹,又是你呢。” 黎问音低着头抖了抖,自觉心虚地不和他对视。 慕枫二愣子一个,非常大胆地提问:“学长,请问为什么不可以种在学校魔草田上啊?” “自研的魔法植物若想种植在学院公共区域,需要递交档案材料,通过魔草教授的评估,得到准许后,方可种在准许的公共区域内。” 尉迟权温柔耐心地笑着解释,抬手,施法,出现了一张荧光影像。 影像里是两位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的沧海院学生。 一个闭着眼都在用力地扭曲面孔,一个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流口水。 尉迟权:“这两位就是昨晚亲眼看见你们魔法植物的受害者,或许你们想和他们打声招呼吗?” 黎问音、慕枫:“......” “不了不了不了。” 他们用力摆手。 还是让他们做个隐姓埋名的校园怪谈幕后黑手吧。 尉迟权离开前将他们的魔法植物还给了他们,经过学生会的控制,豌豆射手和美人植被移栽在花盆里,恢复了正常的植物大小。 黎问音拿到豌豆射手时,它还在奋力地向外用力地吐豌豆。 虽然......又犯了大事进禁闭室,这次要被关一整天还得写万字检讨,但是植物魔法成功了啊!不愁向巫鸦老师交差了。 慕枫一边写检讨一边感叹:“我也是达成了进禁闭室的成就了。” “哎......啧,怎么裴元的小白花就逃过了一劫,我刚刚就应该把他也给供出来的!”黎问音愤愤地说道。 第8章 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 到了给巫鸦老师交作业的时候了。 关了一天禁闭,出来后黎问音和慕枫两个人重见天日,都神清气爽的。 安分待在黎问音花盆里的豌豆射手保持着规律吐射豌豆炮,伤害力不高,大概就是一个网球平缓发射出去的力量。 慕枫的魅色美人植也完成了重大突破,拥有了植物的内核,也获得了散发安神芳香的魔法功效。 黎问音问裴元:“你的小白花的魔法功效是什么?” 三个人中,唯独这盆小白花看起来一点长进都没有。 黎问音怀疑裴元学长的作业要完成不了了。 裴元介绍:“隐形。” “隐形?”慕枫疑问。 裴元:“不信,你把你的美人植放在它旁边试试。” 慕枫照做了。 神奇的是,当美人植靠在小白花旁边的时候,盆栽里的小白花真的消失不见了,等慕枫再把美人植拿来,它才出现。 黎问音嘟囔:“难怪唯独你没被抓呢,你这植物真够鸡贼的。” “怎么说话呢,这叫适者生存。”裴元还颇为自豪。 黎问音憋着嘴“切”了一声,偷偷摸摸和慕枫唧唧歪歪:“看他不爽,我们偷偷去巫鸦那参他一本。” “我赞同,也该让他好好尝尝大禁闭室的滋味。”慕枫也偷偷摸摸商量,奋力点头。 可是他们两个商量完全就是当着裴元的面的,一点都没回避着。 裴元:“......” 裴元:“我还没聋。” —— 魔草田魔怪半夜袭击沧海院学生的校园怪谈,裴元当然也是听说了。 不同于其他学生神神鬼鬼的议论纷纷,裴元是知道这件事就是自己这个学弟和小学妹搞的鬼。 “禁闭室又是会长接待的你们?” “是啊,会长人超级好,”慕枫傻乐地说道,“耐心给我解释了很多呢!” 裴元惊奇:“奇怪,一般学生关禁闭都轮不到会长亲自管理呢,因为黎问音你在吗?” 黎问音眨巴眼。 很有可能,因为她现在是魔法学院知名大麻烦。 —— 经过裴元这么一提点,让黎问音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给好些人惹了不少麻烦。 她决定去送送礼回馈一下。 正好新掌握了植物魔法。 黎问音就用它去慰问了。 有了第一次制作豌豆射手的经验,后面制作起来就熟练多了。 黎问音又敲响了学生会长办公室的门。 尉迟权正在处理公务,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抬眸望去,黎问音探出来个脑袋鬼鬼祟祟地看向自己。 “......” 尉迟权把手中的笔放下,温柔平静地看向黎问音,温和的眼神似乎是在无声的询问她又犯什么事了。 这次看来有进步,是她主动过来自首,而非其他学院的投诉信先到一步。 黎问音和视线和他对上,鬼鬼祟祟地把门关上,双手一直背在身后藏着什么东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过来了。 “请问黎同学是有什么事吗?”尉迟权做好了心理准备。 “当当!” 黎问音“啪”地一下,就把背在身后藏着的花盆duang一下放在他面前, 小花盆上种着一株向日葵,与寻常向日葵不同的是,这株向日葵一圈的花瓣很小,花芯很大,还长了人脸。 瞪着大眼睛,诡异地抿嘴笑着,摇摆着叶片和脑袋,时不时还往外产出一点......阳光? 模样看着,应该和他之前见过的那个豌豆射手是同一个系列的。 “向日葵!” “......黑曜院创意植物魔法的新成果?”尉迟权微笑着看着这株向日葵,“看着很不错呢。” 黎问音隆重介绍:“没错,是我变出来的向日葵,特意来送给会长你,作为这些天给你添麻烦的慰问礼物。” 尉迟权和这株诡异的向日葵相对着微笑,一时间笑容有些凝固。 “方便问一下这株向日葵是有什么功效?” 黎问音:“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 “什么?” “我能力不足,它产出来的阳光还不能用来兑换植物,亮一会就消失了,”黎问音不好意思地说道,“所以,会长可以把它当做一盏接触不良的台灯。” 尉迟权:“......” 意思就是,黎问音送的这个向日葵,可以当作时亮时不亮的台灯使用,放在夜晚的床头柜上,让它偶尔吐出点阳光照亮自己,辉映出它那张诡异微笑的人脸? 还好他涵养高的可怕,耐心也强的令人发指,这个时候还能温柔地保持微笑,半分多余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 尉迟权轻声:“我明白了,谢谢黎同学。” “也是希望它能够为会长驱散阴霾,永远开心,那我告辞了!” 黎问音送完就跑了。 她还颇为担忧地想,尉迟权好好一三好学生怎么后来被黑魔法侵蚀了呢,希望她这株向日葵能给他带去点阳光,赶紧改邪归正。 —— 黎问音走后,尉迟权目光一直放在那株摇摆着脑袋的诡异向日葵身上。 并非他刻意要看,只是这植物摆在桌上实在吸人目光,想忽视都难。 隔一段时间,向日葵就会弹起来一下,产出一颗阳光一样的神秘东西。 尉迟权摘下手套,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颗冒出来的阳光。 热乎乎的,很温暖,没触碰多久,小阳光就消散了,但接下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阳光不停地冒出来。 黎问音送完就跑了,也没告诉他怎么养这盆向日葵,看起来也不像是和普通向日葵同样的养法。 尉迟权伸手,捏住拾起了一小片阳光,放在了正在处理的报告上。 —— 黎问音也没忘了要感谢南宫执。 虽然南宫执总是一张冰山臭脸,憋不出个好脸色,还动不动禁言她。 但是黎问音知恩图报,想着也应该给他一份魔法植物。 穿着黑曜院的校服逛去了沧海院,随手抓了个人,还没开口问,对方就指路了南宫执在学院休息室。 咦?怎么还预判了她的问题。 被抓来的学生无言,谁不知道黎问音一来沧海院,他们的南宫学长就要遭殃了。 —— 沧海院休息室。 每个院的学习模式不一样,黑曜院是名师一对几,沧海院就是大班教学,类似黎问音原世界的高中,一个年级几个班,一个班六七十个人,每天不同老师授课。 因此休息室设计的也不太一样。 黎问音所在的黑曜院的休息室都是小的那种,配给她和慕枫裴元那几个巫鸦老师手底下的学生专门使用,沧海院的休息室是公共属性的。 因此,黎问音思索了一下,沧海院的休息室应该是可以直接进的吧? 她敲门没反应,就直接推开了。 然后黎问音就看到了手上拿着校服,赤裸着上半身,一身冰冷肃杀之气的南宫执。 “哦豁,”黎问音缩了缩脖子,目光却下滑稳稳落在他的腹肌上,“是我来的不巧了。” 南宫执:“......” —— 黎问音被扔出来关门外,一屁股坐地上的时候,还琢磨着想着,不亏,身材不错。 还有,原来沧海院的休息室是分男女的啊。 也没从小说里听说过啊,女主司薇澜不是一直都和几个男人一起去休息室的吗。 慰问礼还没送出去,黎问音就在休息室门口蹲守着,等着南宫执穿好衣服出来。 南宫执冷着一张脸出来后,看到她还在这里,表情顿时阴沉非常多,微微眯眼,应该是彻底把她当成了痴女。 “学长先别急着禁言我!” 黎问音猛地蹿起来,掏出花盆。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诚心诚意送的,感谢学长不计前嫌给我的帮助。” 南宫执:? 他不计前嫌了吗? 难道不是黎问音死皮赖脸? 这个花盆里种的是两个大红樱桃,一胀一胀的,有勃勃爆发的预兆。 两只大樱桃上都挂着一张愤怒狰狞的脸,很有一种随时随地要跳起来炸人一脸的感觉。 南宫执冷漠地看着这盆玩意儿。 他不用说话,嫌弃之意已经溢于言表了。 黎问音介绍:“这是樱桃炸弹。” 她一脸兴奋,很自豪地介绍着自己完美的作品,仿佛她手上捧着的不是看着分外诡异恐怖的植物。 南宫执无语。 虽说这是存在着魔法的世界,但人们对于类人魔物、长着人脸的植物,接受能力还是很低的。 “拿走。” 南宫执冷漠地说了一声,绕过她要走了。 “别啊,”黎问音抱着樱桃炸弹的花盆跑过去,“学长,你不觉得你的性格太冷漠了点吗?正好需要这枚樱桃炸弹调理调理啊,中和中和,没准你也变得人见人爱起来了呢!” 南宫执:? 他烦着不想搭理她,好看的眉头轻轻拧起。 “怎么,我现在就很讨人嫌了?” 黎问音:“......” 她难得地陷入了沉默。 不敢说,说出来怕伤害学长你的自尊心。 向来聒噪的黎问音忽然被南宫执这句话给问住了,脸色还有点为难,让南宫执更心烦了。 “拿走,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了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哎呀学长你就收下吧。” 黎问音强买强卖一样连着花盆塞给了南宫执。 拜托,不懂樱桃炸弹有多么美妙的人生也太失败了吧。 没等南宫执生气发作,黎问音就提前一溜烟跑了。 —— 南宫执和这盆樱桃炸弹大眼瞪小眼。 他冷漠鄙夷地盯着这枚樱桃炸弹,樱桃炸弹也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他。 黑曜院到底教了黎问音什么东西,本来黎问音就烦人,会魔法后更烦人了。 南宫执本想直接把这个名为樱桃炸弹的诡异植物直接就地处决了,但他怕处决方法不当发生了什么意外连累到自己。 于是南宫执只好把它带回宿舍,给它做完魔素探查,确定好处决方法后再毁灭它。 回到宿舍后,南宫执准备先去洗澡,顺手把它放在了洗漱台上。 洗完澡的时候,樱桃炸弹就放在旁边,那双怒目而视的眼睛似乎一直在瞪着南宫执,然后越来越生气,蓄势待发。 南宫执感觉有点不自然,和它对视,轻轻拧眉。 接着,樱桃炸弹......爆炸了。 本来老实本分待在花盆里的樱桃炸弹忽然“砰”地一声爆开,樱桃果浆溅了南宫执一身。 粉红色的果浆溅的南宫执一身都是,黏腻地糊住南宫执的头发。 南宫执:“......” 黎、问、音。 沧海院的代表性名词之一就是冷静。 可是现在,作为沧海院代表性学生之一的南宫执,被这枚莫名其妙的樱桃炸弹即刻点炸,冷静不下来一点。 寂静的夜里有人在无声咆哮。 —— “黎问音!院外南宫学长在找你。” 裴元拐进了教室,对里面正在和慕枫吵嘴谁的植物更奇特的黎问音说。 慕枫停下争吵:“南宫学长?黎问音你还真有两下子?” “哼哼,那是当然。”黎问音唰一下站起来,自豪地拍了拍胸脯。 她想着南宫执经过一夜,应该也是品到了樱桃炸弹的美好。 果然,没有谁可以拒绝樱桃炸弹。 —— 黎问音兴高采烈地来到黑曜院外时,看到南宫执手上拎着个光秃秃的花盆,脸色比以往还难看。 走的近了,还能闻到香甜的樱桃味。 黎问音:“学长,你好香。” 南宫执一掌把花盆甩了过来,沉着脸色死死地盯着她:“黎问音,你和你的植物这辈子在我眼前消失,再让我看见它一次,下次消失的就不是它,而是你了。” 忽然被威胁恐吓了一脸,黎问音缩了缩脖子。 不是......这一晚上发生什么了? 扔下冷冰冰的话语,南宫执就带着一身洗也洗不掉的香甜樱桃味离开了。 偷摸跟过来凑热闹的慕枫围观到了这一幕,上前来站在黎问音身边:“不是,你把他怎么了?” “我不知道啊。” 黎问音也纳闷,她低头看了眼光秃秃的花盆,樱桃炸弹已经不在了,可能是被南宫执辣手摧花了。 她摇头叹气:“不懂樱桃炸弹的人真的很没品。” 第9章 未来,会有两个傻蛋 迟了有一天半,神出鬼没的巫鸦老师才出来验收他们的作业了。 对于三个人的作业,他均是赞叹有加,然后特意点名表扬了一番黎问音。 “小音音的作业是最让我惊喜的。” 巫鸦摸了摸豌豆射手的脑袋,黎问音闲来无事还多种了一个炯炯有神的坚果,正死死地守护豌豆射手。 “很新奇,挺好玩的,教给你们的植物魔法是基础,也请你们不要完成作业后就抛之脑后了,怎么发扬怎么使其越来越精进,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裴元摸着下巴琢磨:“确实厉害,光是这两天,就看你种出来好几种不同的魔法植物了。” “嘿嘿,”黎问音挠了挠后脑勺,“还得多亏了植物大战僵尸。” 慕枫:“听你说好几次了,这个‘植物大战僵尸’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你的魔法启蒙老师吗?” 黎问音:“非也,来自我的故乡,只是一份怀念而已。” —— 经过了这一堂黑曜院的院校课,巫鸦老师顺着引出了一个话题。 那就是比起其他学院,黑曜院主要教的到底是什么。 是创意魔法,是黑曜院的真谛。 黑曜院学子最为具有代表性的名词并非神秘,而是无上的好奇心,胆大的创意与实践。 因此,在探索未知的路上难免会因为对于未知的追求而显得奇奇葩葩、疯疯癫癫。 指导老师所教魔法,只是一颗种子,浇灌培养出怎么样的花,全靠学生自己的创意。 就像这次的植物魔法。 巫鸦老师所教的咒语是一样的,黎问音、慕枫、裴元的理解不同,施法不同,种出三种截然不同的魔法植物,已然分化出了三种魔法。 这是黑曜院的灵魂。 至高无上的想象力,至高无上的好奇心,再加上点可能过于胆大的实践。 我们来自黑曜院,我们神秘,我们是无双珍钻。 —— “我靠太酷了!” 慕枫已经被说燃起来了,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仿佛即刻要成为名誉大魔法师了。 “这个意思岂不是......”裴元就冷静多了,扯着嘴角为难地刁钻提问,“我们所学魔法都是不被记录在册的,那岂不是就是一种不入流的禁忌魔法了?” 慕枫一转脑袋嘴他一句:“特别酷不是吗?你怎么老是质疑呢,你还是我们黑曜院的人吗?” 黎问音觉得也是,以裴元态度来看,他更像归属于橡木院或者沧海院的啊,怎么剑走偏锋被分来了黑曜院。 “诶,小枫枫不用质疑荧光屏的分院。” 巫鸦老师笑眯眯地打圆场。 “荧光屏能如此分院自然是有它的道理,依我看,小元元很有黑曜院的精髓啊。” 裴元冷哼一声,“啧”了一口,说道:“荧光屏就完全正确吗?” 他忽然抬手,一指黎问音。 “她,不就挺适合学魔法的吗?为什么荧光屏没给她分院?” 巫鸦笑着看着他:“这恐怕就涉及到一些秘密了。” “呵,秘密秘密都是秘密,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你不靠谱。” 裴元冷笑完后,就拿起魔杖,转身离开了教室。 忽然而来的师生冲突给黎问音和慕枫看得一愣一愣的。 巫鸦表情未有动容,笑眯眯地扶了扶单片眼镜,向他们告了辞,并告知明天他会来传授第二次课。 然后巫鸦也走了。 黎问音和慕枫对视。 “裴元学长怎么突然之间生气了?” 慕枫:“我不知道啊,我还在回味自己真是举世无双呢。” “他和巫鸦老师有过什么过节吗?”黎问音问。 “我也不知道啊,”慕枫也挠头,“我就比你先入学几天。” 黎问音叨叨:“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未来定能成大器的魔法阵天才......”慕枫装着柔弱无助还不忘夸自己两句。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刚才裴元三两句就对巫鸦老师横眉冷对的样子,深以为然: “这就是二年级的问题学长吗......” —— 裴元去上公共课的路上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 他二年级,一年级一整年都没有指导老师,黑曜院内没人和他搭话,其他院学生又因为院校矛盾,鲜少有人来主动找他这个面色不善的黑曜院学生。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裴元自己不想。 伙伴、朋友、同学,这些听着就很像累赘,他较为欣赏的是那位南宫学长的作风,独来独往有什么不好。 裴元一直对荧光屏把他分为黑曜院学生心有芥蒂,他不明白它为什么那么判断自己。 分院前,裴元自己最理想的是沧海院,其次橡木院,罂粟院学习方向与他不符,最不想去的就是黑曜院。 然后偏偏就把他分到了黑曜院。 他质疑黑曜院的教学,不理解为什么要白费力气学习不入流的魔法,这样的魔法就算学成又能做什么? 可以让他家族能力提升吗,可以让他毕业直接入职高精工作吗,可以获奖拿证吗。 似乎都不行。 好奇主义者们在探索未知创造奇迹的理想路上前赴后继,而裴元比较现实,他更在意的是学魔法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 裴元置气离开教室后,拎着魔杖,心烦意乱地走在校园里。 正是下课时间,路上偶能遇见三两成群的学生们说说笑笑,言语生风。 裴元和他们格格不入,形影单只,闷着脸走过。 一颗黏糊糊的玉米糕弹到了裴元的校服上。 裴元:“......” 他厉着声音:“是谁,出来。” 一个人影忽的一下从草丛里窜出来了,嬉皮笑脸的站在他面前。 正是黎问音,手里还捧着一个花盆,里面种着一棵三棱锥模样的玉米,八字眉,看起来苦兮兮的,和裴元一样闷闷不乐。 “学长,这是送给你的,我称其为玉米投手,你看,它这个小盆里会自动出现玉米糕,神不神奇?” 裴元盯着她的玉米投手:“可以,闻起来挺香的,你怎么跟出来了?” “你看,这么神奇的植物,得是学了我们黑曜院的独门魔法,才能种出来的,死板的橡木院和沧海院都没这能力呢!” 黎问音把玉米投手塞给他,暗搓搓地劝解。 裴元这下明白了,她是察觉了自己的态度,特意跟出来说服自己的。 黎问音继续絮絮叨叨地说:“而且啊,学长你再看巫鸦不顺眼,可以就,诶~” 她一压玉米投手的小盘子,一弹,玉米糕就发射出去了。 “可以就这样,发射,砸他个一脸的!” 裴元被蹦出去的玉米糕给逗笑了。 他伸手揉了揉黎问音的脑袋。 “你就不生气、不觉得不公平吗?荧光屏差点剥夺了你的上学机会。” 黎问音回答道:“生气啊,我可生气了,没入黑曜院前,天天想着砸了那块荧光屏,可是后来就好了嘛,山重水复疑无路,我遇到了愿意给我争取机会的学生会长。” 裴元看着她,淡淡地笑了笑,有些放松下来了。 “所以啊,那个......” 黎问音不自在地揪了揪自己的手。 “裴元学长,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黑曜院啊,我真觉得我们院挺好的。” “没有,”裴元放松下来解释了一下,“我只是有点生自己的气。” 黎问音:“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裴元:“......” 这个比喻用在这里不太恰当吧? —— “你今天没有公共课吗?跑来二年级这边耗这么长时间。” 裴元手里捧着玉米投手,一边走一边和黎问音说话。 黎问音:“待会没有啊,而且谁说只有我一个人来了。” 裴元:“?” 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一拐弯,转角处就蹦出来另一个人。 高举着一盆植物,活脱脱一个二傻子,自信满满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慕枫哼哼哼地傻乐着,“啪”一下把自己的植物举在裴元面前。 “我也有东西要送给你。” 慕枫的魅色美人植?.0版本,种在花盆里的植物人形越来越精致,惟妙惟肖一个植物版本的小裴元。 “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精细改良——绝妙升级——,我的美人植,已经能够模仿出真人的样子了,这个是送给你的,我名为裴元美人植。” 慕枫凹了个自信潇洒的造型,大大方方把植物递过来。 “......”裴元无语,“什么鬼名字,换一个。” 慕枫抗议:“我才不,这就是我的美人植系列产品,就叫裴元美人植,当初可是你们让我起这个名字的,现在知道反悔了?” 已经晚了!不可能了!慕枫已经爱上美人植这个名字了! 黎问音好奇地盯着看这个植物小人,还真挺像,活脱脱就是平常裴元吐槽时的样子。 “能捏一个我吗?我也想要。” 慕枫大方点头:“可以,等着,我魔力恢复了就种一个你。” 裴元收了慕枫的花盆,和玉米投手一起好生抱在怀里。 他吐槽了一句:“白痴,抱着这东西在外晃悠也不嫌丢脸的。” 慕枫着急:“我这不是想让你领悟领悟我们黑曜院的美好吗!” 黎问音帮腔一句:“没错,我赞同裴元学长,慕枫,就算你是个能做植物手办的手艺人,也不能这么不看场合,这裴元美人植都没穿衣服!让我们学长面子往哪儿搁!” “......”裴元转身看黎问音,“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黎问音抗议。 然后他们就七嘴八舌地吵起来了。 —— 一年级的裴元,你一个人孤独久了,你会以为你喜欢这样,其实你只是习惯了,习惯成麻木,自己欺骗了自己。 不用太着急,这样的生活不会永远持续。 未来,会有两个傻蛋。 带着他们奇奇怪怪的植物。 不计较你的吐槽。 不在乎你问题学生的身份。 狗皮膏药一样纠缠过来。 举着植物为逗你一笑。 邀请你这个自诩斩钉截铁的现实主义者,踏上虚无缥缈的理想道路。 也许是他们傻的好笑感染了你。 也许,是你本来就满腔好奇心,只是自己不承认。 —— 黎问音为了不输慕枫,在巫鸦老师教授下一堂课之前,想着一定要勤加练习她的植物魔法。 她忽然想到了小说里的一个情节。 女主司薇澜在入学后没多久大出风头,靠的就是一个有关植物的魔法。 司薇澜那个是花瓣魔法,魔杖一扬,万千花瓣从空中倾泻飘舞,美得惊人,艳煞了一众学生。 那是沧海院的花瓣魔法,普通学生施展下来只能变出几片花瓣,而司薇澜轻轻一出手就是万千花瓣飘舞。 黎问音一下对比起自己。 自己一出手,万千植物凭空冒出,激情昂扬,开始大战僵尸,保护她的新鲜脑子。 而自己还做不到一出手就万千植物,阳光(魔力)有限,一次只能种植一个,还得歇老久。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主角呢。 —— 黎问音、慕枫、裴元三个人齐聚黑曜院教室,各自趴在桌子上,完成公共课的作业。 写魔法史的作业真的是太枯燥太无聊了,光是一些人名和年份还有大事纪。 黎问音写着写着就魂飞天外,开始杂七杂八地想些其他东西了。 想着今天黑曜院食堂菜单不错,想着怎么种出玉米加农炮,想着小推车到底算不算一种植物。 想着想着,黎问音想到了一件事。 “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见另外两个人的踪影,不是还有个学长和学姐吗?” 黎问音和裴元慕枫混久了,都快忘了他们巫鸦老师的学生总共是有五个了。 慕枫也早就写作业写烦了,就等着谁先开始说话了。 “是啊,算算,秦冠玉也该出院了吧,怎么还没来。” 黎问音疑惑:“出院?这位学长出了什么事吗?” “他啊,”裴元合上了书本,“他是变形魔法练的如痴如醉,自己都以为自己生来就是一个垃圾桶,当垃圾桶当了三天三夜没解除魔法,差点饿死,是学生会发现了他给他送医院的。” 黎问音:? 什么奇葩。 第10章 新来的变态学长 观察到黎问音一脸“我就知道巫鸦是捡破烂”的表情,裴元转而说道: “你别听着他好像不正常的样子,他可是我们几个中唯一一个受欢迎的了。” —— “哼哼哼~” 黑曜院的教室走廊极长,被切割成很多区域,以指导老师划分,对应的学生在自己的教室内活动。 偶尔会出来结交其他同学,但多以和同师同学相伴谈天为主。 一抹修长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子,嘴里哼着乱七八糟不成曲调的歌,杂耍一样玩转着自己的魔杖。 路过的学生看见他,笑着打了声招呼。 “冠玉,可算出院了?” 少年束着高马尾,人如其名的面若冠玉,摇晃着葱白的手指,开口便是:“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添了个小学妹?” 学生笑了笑,打趣他:“你还是把黑曜院当家呢,不过我可告诉你了,你那个小学妹可不一般。” “我明白,非同一般~”秦冠玉轻快地走,落在身后的长发马尾跟着他的节奏一甩一甩的。 看着很富少年朝气,也神经十足。 他双手放在胸口,诚挚地发表他的宣言。 “女孩子是这世间的珍宝,让可爱的小学妹久等是我不可饶恕的罪过,不说了,无趣的臭男人,我要赶紧去看看她了。” “好好好,”学生笑着扬声招呼,“下次约着一起打球啊。” “可以——”已经窜出去十万八千里的秦冠玉扬手回应。 —— 秦冠玉...... 黎问音摸着自己下巴回忆。 这人她记得,是小说里一个痴缠女主司薇澜然后被男主打跑的变态,和她差不多的小炮灰。 慕枫和裴元十分担忧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被他俩盯得毛骨悚然。 “怎、怎么了?” “秦冠玉人缘很好,但他可神经了,总是自诩护花使者,对女孩子过分热情,受得了他的还好,受不了的就如避蛇蝎了。”慕枫絮絮叨叨。 黎问音明白了,他们俩这眼神就是“怕你也惨遭毒手啊”。 黎问音忍不住拢了拢自己的衣服:“他、他会对我做什么吗?” “这个倒没听说过,”裴元想了想,“但你还是得小心点。” 黎问音缩了缩脖子,警惕起来。 —— “慕枫、裴元,还有小音音!我回来啦!——” “哐”一下,教室门被推开,高马尾的少年雀跃地出现在教室门口。 结果教室里只有慕枫和裴元两个人。 秦冠玉的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 兴奋降下去一点,他还是乐呵着问他们两个:“新来的小学妹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吗?” “她去上公共课了。”慕枫直接开始扯谎。 “不对吧,我也是一年级的,”秦冠玉狐疑地眯起眼,“今天下午没课啊。” 慕枫结结巴巴换了个谎:“她......她,呃,她去魔草田那里采草药了,要完成魔药课的作业。” “这样吗?”秦冠玉若有所思地歪了歪脑袋,“怎么你们都没人陪她去吗?她一个人?” “嗯,”慕枫点头,“她一个人。” 秦冠玉眯了眯眼:“你们怕不是在排挤她吧。” 慕枫一下子就装不下去了,立即反驳:“怎么可能!绝对没有!” 慕枫这个反应让秦冠玉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摇头叹气:“慕枫啊,不是我说你,到底她还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够排挤她呢,不管了,我去找她。” 说完秦冠玉一甩头发就要出门了。 裴元瞪了慕枫一眼。 眼里写满了“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让你撒个谎都不会”。 慕枫弱弱地不服,他品性温良,哪里做得来撒谎这种事喔。 裴元出声:“黎问音是又犯事,进禁闭室了。” 这个理由比慕枫说的那两个有说服力多了,秦冠玉有些相信了。 但是鉴于他们俩之前支支吾吾不说实话的样子,秦冠玉还是打算自己去看看。 看着又要出门的秦冠玉,裴元提问:“你不信我吗?” 秦冠玉侧脸回眸:“总该有人在禁闭室外等着接她吧。” 说完秦冠玉就走了。 慕枫和裴元无声对视了一眼。 裴元转身面对教室内:“你可以出来了。” 藏在桌子底下的黎问音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慕枫:“感觉怎么样?” 黎问音望着门外,挥手:“跟上去!” —— “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好,三个人一起。” “有什么不好?学长,难道你不喜欢吗?” “......谈不上喜不喜欢吧,就是好奇怪啊。” 魔法学院教学楼外,人来人往的地方,黑曜院某三傻鬼鬼祟祟地蹲在草丛里,进行着一场胆大的跟踪。 裴元举着两根树枝,面色麻木:“要命,我居然已经习惯了和你们一起胡闹。” “怎么能是胡闹呢?”中间的黎问音反驳,义正辞严,“考察即将和我们同窗六年的同学是否真的人品不端,阻止他走入歪门邪道,有什么问题?” 慕枫摇头:“没有任何问题!” 黎问音:“这就对了!” 他们三个正在跟踪秦冠玉。 盯着秦冠玉一路上走出来,往学生会大楼那边去,路上遇见了好多学生,不管是什么院的,他都能够与之攀谈几句。 这才开学几天? 好强的社交能力! 实际上会不会是人面兽心? 黎问音问道:“我们不是还有个二年级的学姐吗?怎么一直不见她人?” “我也没见过,听说她是专精学其他的,巫鸦单独教,不和我们一起。”慕枫也举着根树枝。 “虞知鸢,”裴元简单介绍了一下,“是专精魔兽学的,一年级的时候就获得了学校魔兽林的准入证,之后基本没出来过。” 慕枫一脸震惊:“那不会、那岂不是......” “想什么呢你,”裴元白了他一眼,“月考啊期末考啊她还是会出来的,她是自己要一直待在魔兽林里的。” 慕枫放心了。 黎问音点头。 原来是魔兽学姐......也幸好喜欢一直待魔兽林,才能避免秦冠玉的魔爪毒害。 “你们看,他在干什么?”慕枫忽然出声。 黎问音望过去。 她看见本来好端端走在路上的秦冠玉,捡到了一只手帕。 黎问音眯眼一看,手帕是粉色的,较大可能是某个女生落下来的。 接着,就看见秦冠玉拿着那只手帕,不厌其烦地挨个问过路的学生。 最后一个学生给他指了指罂粟院的教学楼。 秦冠玉来到教学楼面前,非罂粟院学生不让进,他就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 捧着脸,开始无聊地等人,等啊等,还时不时和路过的认识的学生打招呼。 等了得有一个多小时,一位罂粟院的女生才出来奔向了他。 秦冠玉双手将手帕奉上,脸蛋红了,忽然开始动作特别浮夸地双手捂心口,然后大张双臂,兴奋地说着什么。 这神经动作给那位罂粟院的女生吓了一跳,慌慌忙忙地道了谢后就赶紧走了。 秦冠玉也不计较那女生明显的害怕和失礼,洋溢着一脸幸福,美滋滋地走了。 “看起来......在做好人好事?”黎问音琢磨着评价。 慕枫也说道:“除了最后那两下子有点神经,其他好像也没什么。” 在他们俩热切地讨论的时候。 裴元突兀出声:“难以想象,我们居然在这看他等了一个半小时的人。我感觉我们才是那个变态吧。” 黎问音、慕枫:“......” 嘘,瞎说什么大实话。 —— 无论是小说里还是现实里听说的,秦冠玉都是一个喜欢骚扰女生、对女生过于痴恋的变态。 可是他们跟了一路,看见秦冠玉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偶尔帮忙扶起摔倒的女生,偶尔帮搬运书籍资料的学姐分担重量。 遇见有学姐叫人去帮忙扶梯子挂横幅,他也会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走两步就出手做一件好人好事,对于女生十分热切激情,对于男生也是礼貌谈笑不留余力。 黎问音越跟踪,越感觉自己被光辉照耀到了。 他真的是变态吗?他领口飘扬着看不见的红领巾吧。 慕枫嘟囔:“难怪才入学几天就人缘这么好呢。” 裴元吐槽:“为什么是我们三个进过禁闭室的考察人家。” 黎问音:“......咳。” 她扒拉着树叶子,看着远处正在哼哧哼哧帮忙搬花盆的秦冠玉。 小说里,他是一个痴缠女主的变态......吧? 会有什么背后的隐情吗。 还是秦冠玉的伪装暂时还没露出破绽? —— 秦冠玉拥有一手奇妙的变形魔法,这是从裴元那里得知的。 但是似乎还不稳,毕竟也才魔法学院一年级,曾经学的魔法再厉害也不会精到哪里去。 黎问音就看见,根据一组学生的请求,秦冠玉把自己变成了一只实验兔子,任那组学生对他进行魔法实验,控制着兔子秦冠玉上上下下的飞行。 然后秦冠玉自己的变形魔法撑不住了,在空中“砰”一下变回来了,啪叽一下面朝地的摔下来,灰头土脸的。 那组学生连忙向他道歉,说是他们自己的实验兔子不小心死了,听说秦冠玉会变形魔法,才来找他,想完成这次作业。 秦冠玉笑着挠着后脑勺说没事,一脸脏兮兮地调侃说是他自己变形魔法不精的问题。 “哎哟喂。” 慕枫都有点不忍心看了。 他指了指人:“这不看着更像个白痴吗?” 黎问音也凝重起来了。 跟踪了有一下午了,一点秦冠玉骚扰女生的证据没抓到,但是被他一身雷锋精神震撼到了。 裴元看着黎问音:“还要继续跟吗?” “......再看看,”黎问音抿了抿嘴巴,“但是我感觉冠玉学长应该没想象中那么糟糕。” —— 秦冠玉的最终目的地是学生会大楼。 来的时候已经快傍晚了,秦冠玉询问了门口两个学生会成员,似乎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呆滞了一会,不行,还是在门口守着等着。 慕枫:“他在做什么?” “因为我骗他的那个谎吧,”裴元出声,“说黎问音犯事关禁闭那个。” 慕枫惊讶:“他真过来等着接人了啊。” 黎问音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一句“总该有人在禁闭室外等着接她”么。 明明这个时候,他们都不认识。 秦冠玉在学生会大楼门口守着,守到天已经黑了,学生会成员快散光了,才失望离开。 秦冠玉彻底离开了,跟踪了一天的慕枫疲惫地瘫坐在地上:“应该可以了吧,反正现在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我去学生会问问。” 黎问音从草丛里站出来,催着他们俩离开,自己一溜烟跑进学生会大楼了。 —— 学生会长办公室。 结束了办公,学生会长尉迟权起身,整理手中的资料。 以及等着某个人推门而入。 不出所料,办公室的门果然被推开了,黎问音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会长!——” 尉迟权温柔平静地看着她:“嗯,我在。” 黎问音跑到他办公桌前,两个人就隔着一张桌子,她手掌撑着桌面,问道:“请问我可以问问看某个同学的犯事记录吗?” 尉迟权:“你想问秦冠玉同学?” 黎问音惊讶:“会长你怎么知道?” “早几个小时之后就有人汇报给我,说你和两位学生一起,在跟踪秦冠玉。”尉迟权从一堆文件里挑出了一张纸。 哦莫,居然被发现了。 黎问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看来还是瞒不过学生会,本来她还以为他们的跟踪天衣无缝来着。 也难怪每次学生会都能在她犯事后精准地抓住她,原来早有眼线。 尉迟权挑挑拣拣,整理出了几张纸,理齐递到黎问音面前。 “本来学生会不能够泄露学生隐私,但是黑曜院教学方法特殊,同师学生有权询问同学状况,这是秦冠玉同学的学生档案,你看看吧。” 黎问音低头看着这叠学生档案,伸手拾起,翻看了起来。 她看见了一个,和她印象里完全不一样的秦冠玉。 第11章 我真该死啊 黎问音对秦冠玉的印象基本来自于小说。 变态、痴缠骚扰女主,又听说他确实对女孩子痴迷,古古怪怪,态度也很夸张,眼见之后,更觉得小说里描述的没错了。 但是现在她在学生档案上看见了一个与她想象截然不同的秦冠玉。 —— 秦冠玉来自一个曾经辉煌过的魔法世家,家里的代表魔法就是变形魔法。 六岁那年,秦冠玉的父母离异了,他和姐姐都归母亲抚养。 他在档案里自述说,亲眼看见了母亲一个人把他和姐姐养大有多么的不容易,女人曾用于折花拂钻的手,被繁琐的家务和工作泡的粗糙生茧。 生茧后的手也很美,但是曾经天真烂漫如少女一样的母亲,却苍老了非常多非常多。 母亲却说,即使这样也从不后悔与父亲离婚。 秦冠玉当时就下定决心,以后想让天下所有如同他妈妈姐姐那样的女孩子永远是天真烂漫的少女。 在十二岁那年,秦冠玉家里惨遭黑魔法师屠杀,母亲和姐姐全死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苟活下来的秦冠玉因为会变形魔法,被魔法学院一个教授给收养了,也因此才能入学魔法学院。 他说,自己是幸运中的幸运了。 他说,自己以后都要背负着妈妈和姐姐活着。 「说来不齿,愧对其他美好的女孩子,在帮助她们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的姐姐。」 「想着,要是我的姐姐平安健康的长大,是否会如她们现在一般灿烂。」 「好遗憾当时没能成为童话故事里守护的骑士啊。」 黎问音看到最后,看到档案上附着一张复印的照片,是秦冠玉和两位女子的合照。 女人知性优雅地微笑,女孩拥有长而卷的头发,咧着嘴笑。 长而卷的头发...... 小说女主司薇澜就是长而卷的头发! —— 看黎问音凝着神色老长时间不吭声,尉迟权手指轻点着桌面,轻声道:“入学前学校会进行背调,可以放心相信档案的真实性。” 黎问音表情沉下去了。 她并不是怀疑秦冠玉背景故事的真实性,而是因此忽然清晰地记起来了小说里秦冠玉的桥段。 之所以认定秦冠玉是痴缠女主的变态,就是女主司薇澜发现秦冠玉总是在学校里鬼鬼祟祟地跟踪她。 然后没来由地对她好,司薇澜问他为什么,秦冠玉还总是一副红着脸说“不求回报”的样子,可疑至极。 直到有一次,司薇澜一个人在迷雾禁地里迷失了,寂静的森林里,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一直尾随着司薇澜,把她吓得不轻。 司薇澜惊慌失措的奔跑,跑太急了就摔倒在地,恐惧地回头看,就影影绰绰看到了秦冠玉的身影,向她伸手。 这个时候,男主时言澈出现了。 俗套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他二话不说就对秦冠玉施展了魔法将人击退,抱着受惊的司薇澜进行安慰。 本是一个普通的小高潮点,让男女主感情升温的爽文片段。 现在黎问音回想起来,有些难过。 如果,秦冠玉只是真的想无条件帮助司薇澜。 如果,他只是从司薇澜身上看到了自己姐姐的影子,有些寄情的思念,担心她出入迷雾禁林。 如果,他跟过去并不是为了趁人之危,而只是出于担忧,想拉她出来。 那也太悲哀了吧。 小学长,小骑士。 最后,作者并没有描述秦冠玉有没有走出迷雾禁林,作为帮助男女主情感升温的炮灰,之后他就彻底消失在小说之中了。 但是,一个当时不到三年级的学生,没有人陪同,没有男女主那样开了挂一样的魔法能力,凭他自己一个人,还被男主打了,能够走出迷雾禁林吗? 很悲哀,聪明的男女主和主角团们,都不认为秦冠玉那种不求回报的帮助是正常的,肯定掺和了些龌龊的心思,就等着机会伺机而动。 黎问音难过。 更悲哀的是。 就连黎问音她自己,也先入为主地怀疑了秦冠玉。 明明他对自己还什么都没做。 档案上,秦冠玉没有任何犯事记录,反而好人好事功勋卓着,还有不少推荐信,举荐他以后成为学生会成员。 —— “你的神情看起来很不好。” 尉迟权轻轻出声,让黎问音微微回了神。 她苦着一张小脸,撇着嘴眼巴巴看着他。 黎问音想着,若不是学生会长一出场就帮助了她,恐怕她也会认为会长就是书中描述的那种阴戾可怕的大反派。 “会长......我做错事了......”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落下来了,无措地看着尉迟权。 “怎么了?”尉迟权走过来,把手放在她脑袋上,“之前你火烧图书馆、剪院旗、制造校园怪谈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自责。” 黑历史又被翻出来了,黎问音尴尬地吸了吸鼻子,止住了点眼泪,无中生有地咳嗽了两声。 哎,好歹让她感怀难过一下呢,会长你也真是的...... 尉迟权温柔地问她:“自责你听信了一些谣言,误会了秦冠玉同学?” “......嗯。”黎问音低头,抠着自己手指头。 “现在出去又不迟,”尉迟权笑着提醒道,“你也没对他做什么。” 黎问音脖子又梗起来了。 是啊,小说是小说,现在是现在。 现在秦冠玉又没入迷雾禁林,司薇澜还没入学呢,黎问音和秦冠玉也还没正式见面。 一切皆有转机! 就让她来改变未来! 不仅是自己的,还有周围所有重要之人的未来。 尉迟权放在黎问音脑袋上的手,能明显感觉到黎问音又支棱起来了。 他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少女快速扔下一句“谢谢会长”就夺命奔跑出去。 该不该告诉她呢。 学生会大楼禁止奔跑,黎问音这次恐怕真的犯事了。 —— 结束了一天的好人好事,秦冠玉在回宿舍前又去了一趟黑曜院教学楼。 他和很多学生关系都不错,唯独和同师的几位交谈甚少,今天还没能成功见到新来的小学妹。 秦冠玉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推开专属于他们几个的教室门,结果,昏暗的教室里忽然亮起了三点星光。 以黎问音为中心,慕枫和裴元一左一右站在两边身后,手中拿着尖端亮着光的魔杖,动作整齐划一。 这是这几天基础魔咒公共课教的魔法,亮光魔法,大概就是能让魔杖尖端往外滋点光,充当一个照明的作用。 秦冠玉愣住了。 “你们、在干什么......?” 黎问音:“嘘。” 她扬起手中魔杖,倒数着:“三、二、一!” 开始起舞。 黎问音站着c位,旁边两个人跟着她的动作给她作陪。 她挥舞着魔杖,滋着光活像一个仙女棒一样的魔杖,起到一定造型上的作用。 黎问音闭眼睁眼闭眼,忘我地进行舞蹈,舞蹈看起来怪怪的,非属任何种类,动作幅度不大,但是生动有趣。 这是黎问音临时自编杂糅的宅舞,她给它取名为“道歉之舞”。 苍白单薄的语言还是难以体现出黎问音对秦冠玉学生经历的深深感怀和深深愧疚。 话不多说,都在舞里了。 三个人在黑暗的教室里整齐划一地挥着发光魔杖起舞,彻底给秦冠玉看傻了眼。 最终,一舞毕,教室灯大亮。 黎问音鞠躬谢幕。 慕枫捂着红透了的脸:“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裴元麻木着一张脸:“全是黎问音的主意,我是被迫的。” 秦冠玉看得挺开心的,拍手鼓掌,赞叹:“厉害啊,厉害。” 黎问音拉扯了他们俩一下:“还有一句话呢,我数三二一,齐声说。” “真的要说吗......”慕枫红着脸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不假辞色:“那当然!” 裴元已经放弃抵抗:“那来吧。” 秦冠玉很给面子的屏息凝神的认真等待。 紧接着。 三、二、一。 黎问音慕枫裴元同时向他伸手,并且振声大喊:“七天之期已到,恭喜秦冠玉出院!龙王回归,你一声令下,我等必将为你肝脑涂地,奔赴战场义不容辞!” 秦冠玉:“?” 怎么感觉刚出了校医院,又进了精神病院。 —— 他们这一出,但凡来的不是社交达人秦冠玉,随便换个人都得脚趾扣地地失声尖叫着逃跑。 结束完表演,慕枫捂脸呻吟,裴元扶额叹息。 唯有黎问音,一身不要脸的刚强无畏,可以正常回答秦冠玉的疑问。 “精彩绝伦的一场演出,”秦冠玉很是捧场地一直鼓掌,好奇地看过来,“小音音,能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这么做吗?” 黎问音把今天他们三个跟踪他的事坦白说出去了,也坦诚交代了自己先前怀疑秦冠玉是个变态痴汉的事。 然后她解释了一下,刚才那个舞是“道歉之舞”。 黎问音发表谢幕陈词:“人类的交流真是多姿多彩妙趣横生啊。” “是你太奇怪了吧!哪个正常人类道歉的时候跳舞的啊!”慕枫嚷嚷。 他脸皮儿薄极了,早就红的里外熟透,活像一颗苹果。 “跳都跳完了才说这个,”裴元面无表情地吐槽,“慕枫,其实你嘴上抗议,心里喜欢的不行吧?” 然后他们两个就嚷嚷着吵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秦冠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怀疑我啊,那没事了。小音音,我还以为你还在禁闭室里,想着明早去学生会给你求个情呢,我想着我做的好事挺多,没准可以替你抵消一点惩罚。” “咻” 黎问音的良心中了一箭。 “咳咳,”黎问音清了清嗓子,“一点小误会,解除了就好了!以后都是好同学。” 对了,秦冠玉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校服里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送给你的见面礼。” 黎问音打开一看,是一只镶嵌着珠宝的发夹。 秦冠玉说道:“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个吧......听说你因为特殊生的身份,遭到了不少的冷眼排挤,这个送给你,希望他们少因为家世就看不起你。” “咻咻” 黎问音的良心上又被射中两箭。 慕枫和裴元在旁边看乐子。 但秦冠玉也没忘了他们。 他又拿出两个盒子,分别送给他们两个。 “这个是给你们的,一直想着等到我们正式齐聚见面的时候再送。” 送给慕枫的是一把魔尺,知道慕枫喜欢画阵但是苦于绘画暂不得精,送他一把魔尺助他画阵速度更快,施法更容易。 “啊、谢,谢谢......” 慕枫诚惶诚恐地接过了魔尺,表情复杂。 完了,今晚回去得愧疚的睡不着觉了,就算睡着了也得惊醒过来扇自己两巴掌说真该死了。 送给裴元的是一本稀有魔咒藏书,听说裴元看似问题学生其实很好学上进,于是赠家中藏书,希望对他有所帮助。 裴元表情也很复杂。 他内心稍微有点后悔刚刚他在跳“道歉之舞”的时候划水了。 难怪秦冠玉人缘好呢。 “还有虞知鸢学姐,”秦冠玉有些遗憾,“真可惜,我问过了,她基本不出魔兽林,见面礼只能下次给她了。” 黎问音听着他都准备这么多了,忍不住问一句:“你不会也给巫鸦老师准备了吧?” “当然啊。”秦冠玉回答的很快。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巫鸦老师是要指导咱们六年的良师,沉稳靠谱,我当然也得给他准备礼物,已经送过了,是一副单片眼镜,正是他现在戴着的那个。” 他们三个人同时沉默。 原来那个单片眼镜是他送的啊...... 瞅一眼秦冠玉开心笑着理所当然的样子。 回想一下他们自己经常有事没事质疑一下巫鸦老师的不靠谱,还背后说人坏话“捡破烂的”。 秦冠玉,人真好啊...... —— 一些出身魔法世家的学生,在入学魔法学院前,会提前表明一下自己理想的学院。 秦冠玉先前的理想就是罂粟院。 因为妈妈就出自罂粟院,姐姐曾经的愿望也是入学罂粟院。 罂粟院虽以女学生着名,但也是有少数男学生的,有人猜测能被分配进罂粟院的男学生,家世背景多多少少都是母系主导、以女为主。 秦冠玉条件应该符合,却是被分到了黑曜院。 因为罂粟院还有一个重要的要求。 野心。 而秦冠玉,没有野心。 母亲和姐姐临死前对他说的话就是希望他快乐的活下去,在养他的教授替他报仇之后,他就永远贯彻着这句话。 快乐,无惧,成为你们留在世上的眼睛,好好地活下去。 第12章 一不小心做了个听音剂 巫鸦老师的第二堂课。 这次,集齐了四傻。 四个人在教室里吵吵闹闹地争辩秦冠玉缺席的那堂植物魔法课到底要不要补交作业。 裴元持否定态度,认为秦冠玉在住院,有合理的理由。 慕枫不服,认为现在秦冠玉出院了,可以缓慢一点学,但是不能不学植物魔法。 “你就是心里不平衡只有你一个人丢脸。”黎问音一针见血地点破。 慕枫脸红了一把,支支吾吾:“那、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啊,你个搞出那么大豌豆射手的人,怎么还说起我来了。” “我最后成功了啊!” 黎问音骄傲梗脖子。 “现在学生会长办公桌上就有我的魔法植物。” 指那盆硬塞给会长的向日葵。 如果会长还没把它处理掉的话。 “这么厉害?”秦冠玉投来仰慕的目光,“我好想去见识见识。” 黎问音一拍他的肩膀:“好!今天下了课我就带你去见识。” 秦冠玉非常捧场地给她鼓掌,并且永远给以“哇塞”“厉害”的赞叹,情绪价值拉满。 吹的黎问音越来越膨胀,自信满满地拍胸保证一定要让秦冠玉看个够。 “小心牛皮吹过头。”裴元锐评。 慕枫:“上次你这么自信,下一秒转角遇见南宫学长。” 黎问音:“......” 她指指点点:“你们两个,就是嫉妒我的才华。” —— 巫鸦推门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就讨论的热火朝天了。 他讶异地扶了扶单片眼镜。 “你们关系挺好的呀?” 四个人立马安静下来了。 第二堂课,教的是调试魔法药剂。 又是一种创意魔法,具体效果不知,但一定和五感有关,巫鸦决定临时给它起名为五感魔法! 裴元托腮吐槽:“真的好不靠谱......” “安啦,”慕枫很乐观,“我们更不靠谱。” 这个......裴元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黎问音说道:“这么宽泛?具体那种感官都不知道吗?” “黑曜院的创意魔法精髓之一便是变幻莫测、‘心想事成’,发挥空间足够自由,不同的学生使用同样的咒语,效果可以截然不同。” 巫鸦乐呵呵地说。 “这就是黑曜院的无穷魅力呀。” 但也必须得是“心想事成”,如果本身想做的是千里眼药剂,做出来的是顺风耳药剂,那么就判失败。 而且得稳,不能一会儿是千里眼一会儿是顺风耳的,就会被判效果不稳定,还是失败。 总而言之还是很需要学生自身的能力的。 黎问音磨掌擦拳地开始用巫鸦老师分发的试管调试了,再最后握着调试好的药剂输入自己的魔力。 这不得试试那个? 就是那个...... 吐真剂! 可以让人说出真话的药剂,言语似乎不在五感之中......但应该也大差不差吧! 黎问音完成了,最后做出来一瓶绿色的药水。 看她做的那么快,慕枫忍不住凑过来问:“你这是什么?” “吐真剂,”黎问音转头看了看他们,“谁来帮我试试效果。” 其他三个人都安静了。 吐真剂啊..... 巫鸦老师很惊喜。 “如果按照传统魔药学来调制,这是很难的魔药呢。” 确实,有关五感的魔药在传统魔药学上拥有精确对应的配方公式,可以通过传统魔药学来达成,但也可能通过黑曜院的创意魔法来达成。 二人区别就是,前者是拿圆规测量仪等精确仪器来画圆,确保画出来的一定是圆,但就复杂繁琐很多。 后者是自己徒手画个圆,可能是圆,也可能是方的,简单很多,但不稳很多,全靠个人能力和控制力。 不过也因此,黑曜院学生拥有掌握跨级魔法的机会,但也太过考验个人能力,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 “谁来试?”黎问音看他们都沉默了,再次提问。 无人应答。 虽说知道在原料无毒的情况下,魔法效果再奇怪也不会有毒,但是吧...... 毕竟黎问音是能种出巨大豌豆射手的人,嗯...... 而且万一真是吐真剂,他们不小心说出个什么来,恐怕要被这几个笑话到毕业。 “一群怂货,”黎问音哼了一声,“我自己试。” 黎问音大着胆子喝下了自己做出来的绿色药水。 那一刻,她感觉世界都变了。 —— 耳朵从来没有这么清明过。 【她怎么不吭声了?完了,不会做成哑药了吧,还好我刚刚没有要帮她试。】 慕枫的声音。 黎问音朝慕枫看过去,发现慕枫并未开口说话,闭着嘴巴紧张地看着黎问音,翘首以盼一个结果。 【希望这次我能做好一点,拿一次作业第一。】 裴元的声音。 黎问音又看向裴元,发现裴元也没有张嘴!凝着表情在想什么。 【小学妹这是怎么了?坏了,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我在校医院那里认识一些人......】 秦冠玉的声音! 黎问音彻底兴奋。 吐真剂似乎做成听音剂了,她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 她赶紧扭头去看巫鸦老师。 【果然,最应该注意的就是黎问音么。】 黎问音:“?” 什么? 下一刻,巫鸦似乎意识到什么,笑眯眯地往后退了两步,黎问音就听不到他的心声了。 巫鸦笑着问:“小音音应该感受到效果了吧?不妨说说看。” “不是哑药。”黎问音瞅了眼慕枫。 “学长也不必担心我,暂时不用送到校医院。”她又看了看秦冠玉。 二人惊讶,黎问音仿佛能听到他们心声一样,直接和他们对话! 慕枫张大了嘴巴:“黎问音,你不会、你不会调出了......” “没错!”黎问音骄傲,“现在的我,可以听到你们的心声。” 慕枫担惊受怕。 【卧槽,那我十岁那年尿床后被爸妈追着打,光屁股到处跑,跑去了猪圈,被一鼻子拱飞这件事,岂不是要被她给知道了?】 “......”黎问音无语地看着他,“慕枫学长,你现在不想,其实我是听不到的,为了保全你的面子,你十岁的黑历史,我就不说了。” 【完蛋!她是真的听得到!】慕枫大惊失色。 【......厉害】 裴元认真思考。 【听心音的魔法不管在传统魔咒学还是传统魔药学上,都是五六年级才能够学习的内容,她现在就能够用出来了,黑曜院创意魔法的潜能这么大吗......】 黎问音朝裴元笑了笑。 “你们也赶紧试试。” —— 慕枫想做的是千里眼药剂。 很显然,他失败了。 黎问音亲眼看见他的双眸逐渐涣散,拧成了一个斗鸡眼的模样,用力想看,但看不清。 “天黑了吗,谁把灯关了。” 黎问音深深叹了口气。 “他这个眼瞎的症状会持续多久?”裴元问巫鸦。 巫鸦摸着自己下巴看了看:“看他使用了多少魔力了,他使用了一半魔力,还有魔法阵加成,恐怕得持续一整天了。” “什么?——”慕枫听见了,“我不应该是千里眼吗?——” 黎问音:“你这是瞎了眼。” 有这么个反面例子在,裴元和秦冠玉有些不敢试了。 裴元想做的是放大听觉的魔药。 秦冠玉想做的是放大味觉的魔药。 想是这么想,具体做出来是什么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要不,”裴元向秦冠玉提议,“我们换着试试看?” 秦冠玉点头:“可以。” 自己的不是很敢尝试,对对方倒是有了些没来由的信任,觉得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结果裴元感觉自己听觉被放大了,秦冠玉感觉自己味觉被放大了。 怎么不算一种得偿所愿。 两人陷入沉默。 —— 黎问音又试了几次,发现自己用四分之一的魔力,可以做出来效果持续半个小时的听心音药剂。 听心音药剂是她最拿手的,后来她又尝试了其他效果的五感药剂,皆是参差不齐的失败品。 最后一身魔力用光了两次,也只有三瓶听心音药剂和一堆失败品。 她算是他们四个里表现最好的了。 慕枫又倒腾了两次,现在他人又眼瞎又耳聋。 裴元和秦冠玉没做出一瓶符合自己预期效果的药剂。 魔法之路道阻且长啊。 —— 但既然学会了听心音药剂,不好好用用,可就太浪费了。 她兴致勃勃地在校园里逛,可以听见自己十步之内所有人的心声,到处八卦着玩儿。 【哎,怎么办,昨天的魔法史测验要是又不过怎么办,我肯定要被班长骂了,不过还好,我做了弊,偷偷抄了左手边人的试卷,只要她过了,我肯定没事......】 黎问音一扭头,看见声音来源是一位橡木院的二年级学长。 【哼,我抄了她的,算我给她面子的了,谁叫她是一个穷酸的特殊生,除了测试成绩好点,简直一无是处,我是在发挥她的价值!】 那位翠绿校服的学长严肃着一张脸快速地行走,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心声正在被窃听。 “嘿,学长!” 一声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个黑曜院的女学生,本就心事重重,被打扰了自然神色不好看:“有什么事吗?”语气也不怎么样。 黎问音低头一指:“学长你鞋带散了。” 橡木院二年级生低头一看,鞋带果然是散了。 “哦,其实我注意到了,不需要你的提醒的。” 他还是没什么好气。 【奇怪,鞋带怎么会散,我记得我出教室的时候系过一次了啊。】 黎问音不吭声。 那当然是因为就是她踩的啦。 重新系好自己的鞋带,他又心事重重的走了。 他的背后,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贴上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我昨天的魔法史测验抄袭了!快来抓我略略略?(???)?」 他没有走出多远,就被白校服的学生会成员请走了。 黎问音在原地笑的乐不可支。 —— 【魔兽林那边又异动了,最近我还是不要过去考察了吧】 【完了,听说魔兽林那边又有魔兽伤人事件,可我选修的魔兽课作业还没完成,这该怎么办啊】 【为什么要挑现在这个时候异动!我就不该为了学分去选修魔兽学,又难又麻烦!】 魔兽林?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跑开了。 在明年女主司薇澜入学的时候,魔兽林已经被学校给封禁了,魔兽课也被暂时取消了,原因就是往年发生了魔兽伤害学生事件,还很严重,所以封禁了魔兽林。 在司薇澜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要研究尖啸魔药赢得比赛,在男主时言澈的带领下,主角团们大着胆子探索了被列为禁地的魔兽林。 进入魔兽林之后,主角团遇到了在魔兽林里为祸一方的魔兽——厄喙羽王,主角团合力击败了厄喙羽王,赢得了沧海院院长的盛赞。 听说,这只厄喙羽王就是曾经伤害了魔校学生的魔兽。 处理了这只厄喙羽王,魔兽林解禁,主角团们也一举成名。 这其中的疑点其实非常多。 封禁了一整座魔兽林,就只是为了困住一只厄喙羽王? 其他人在干什么?教授们老师们还有学生会,都没有任何行为吗? 明明封禁了的魔兽林,主角团是怎么阴差阳错就探索进去了呢? 现在魔兽林还没被禁,也就是说魔兽伤人事件还没发生,但是已经听说魔兽林那边有了些异动...... 黎问音想着,自己那位还没打过照面的学姐虞知鸢也在魔兽林里。 现在,距离司薇澜入学还有一年,很多事情还没有发生。 黎问音觉得自己得去看看。 —— 从黑曜院教授办公室出来后,巫鸦手里捏着一叠资料,他饶有兴味地一边走路一边看。 单片眼镜在灯光的辉映下反光,看不清他的眸色。 巫鸦目光一瞥,看见了蹲守在台阶上,用手指百无聊赖在地上画圈的黎问音。 听到背后有声音,黎问音猛地扭头,高兴喊道:“巫鸦老师!” 巫鸦有些诧异:“小音音,是在等我?” 第13章 我的魔兽学姐 “老师,我想去魔兽林,有什么办法吗?” 黎问音蹦起来,两眼放光芒,向巫鸦投射过去无法拒绝的可怜目光。 “......”巫鸦老师为难地看着她。 “先不提这个,小音音,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听了一路的心声,”黎问音自豪道,“听说了老师在这里,一路追来的。” 巫鸦诧异地微微眯眼,笑着摸了摸她昂起的脑袋:“很厉害哦。” 听心音的魔法之所以是要等到五六年级才能学习,一是考虑到魔法难度,二是考虑到学生身体素质、魔力阈值。 在一定范围内,可以听到周围所有人的心声,人的心声纷繁杂乱,极易干扰听音者的内心和造成魔力紊乱。 在这样的情况下......黎问音却能够敏锐直接地找到繁乱心声中有用的信息,全然不受干扰。 真是厉害,让巫鸦真是越来越大开眼界了。 “想进魔兽林,要参加魔兽学考试和魔力评估,拿到魔兽林准入证之后,才可以进去哦。”巫鸦老师笑着解释道。 “这也太麻烦了,”黎问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老师,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也有。 有老师带着的话,可以进去。 但是不巧,巫鸦这几天正好有事,恐怕不能陪同她一起。 巫鸦问道:“小音音为何忽然想进魔兽林了?” “呃......好奇,”黎问音转了转眼睛,“好奇虞知鸢学姐在里面做什么。” “嗯......那行吧,正好可以请小音音帮我一个忙。” 巫鸦老师拿出几张卡片,递给黎问音。 “这是临时准入证,拿在手上,就可以进去,不过有一个条件。” 黎问音高兴地接过卡片,发现有好几张:“什么什么?” 巫鸦老师神秘莫测地笑着。 “你要和我手下其他几位学生一起去。” 黎问音:“啊?” 那几个憨蛋? “还有一件事,”巫鸦老师眯着眼睛笑着,“小鸢鸢的公共课缺席很多次了,希望这次你进去能够劝她出来。” “希望小音音不要让我失望哦~” —— 不要让我失望哦~ 黎问音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定能完成,但话是这样说,真正要做起来,犯难了。 不正经的老师,不靠谱的学长,逃学的学姐,破碎的她。 黎问音怀抱着临时准入证回黑曜院的时候,就一门心思地在想该怎么做。 推开教室门,只见慕枫这个二傻子兴冲冲地闪现到他面前,睁大一双眼睛闪耀光芒着看着她。 “黎问音你回来了!” “你怎么了?”黎问音苦着一张脸瞅他,“眼瞎治好了?” “哼,小看我了。” 慕枫一脸嘚瑟地摇晃了下自己手中的小瓶子,臭屁的样子感觉尾巴可以摇到天上去。 “何止,你猜怎么着,我成了!我练成了我的药剂!” 黎问音看他:“怎么说,你练成什么了?” 慕枫就等她这一句话了。 他猛地一伸手,恨不得让全世界都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小瓶子,然后霍然一抖手腕,昂首一口灌下去。 黎问音心想他前戏还挺多。 紧接着,慕枫单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随着手指慢慢挪开,眼睛慢慢睁开。 他的瞳色改变了!变成了血红色! 慕枫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嗯哼哼地一直嘚瑟地抖着肩膀,浑身上下写满了“我简直帅的惊人”。 黎问音:“......” 哇塞。 等这个弱智丢脸表演完了,裴元才从旁边走过来,冷不丁地解释道:“他成的这个是改变瞳色的药剂。” “看出来了。”黎问音凝重。 她想着自己在思考怎么解决学校未来隐患,探索魔兽林的奥秘,让厌学的学姐迷途知返。 而她的学长。 正在兴奋于自己制成了改变瞳色的药剂。 这怎么不悲伤。 “怎么了。” 裴元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 “垮着个脸。” “是啊,黎问音,这都不像你了,”拥有了血红双瞳的慕枫好奇看过来,“按往常,你是要和我一起兴奋才对。” 黎问音:“?” 她平常那么有病吗? “小音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秦冠玉也在,围过来了。 “其实,”黎问音看了一圈他们三个人,将自己怀中的临时准入证拿出来,“我想和你们一起去一趟魔兽林。” —— 黎问音把要去魔兽林里找学姐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刺激啊,我早就在各种图书里知道魔兽了,还一直没亲眼见过呢。”慕枫很是兴奋,磨掌擦拳,跃跃欲试。 “巫鸦怎么想的?”裴元皱眉,“把临时准入证给我们这群一二年级的学生?” “既然是为了劝学姐回来学习,我赞成。”秦冠玉点头。 黎问音左看右看。 “好,全票通过,明天下课就出发魔兽林!” “?”裴元撇嘴,“黎问音你又把我给无视了?” “哎,小学长。” 黎问音故作深沉地一胳膊挎在他脖子上,循循善诱:“机会不可多得啊。” “裴元你担心什么,”慕枫挺着个胸,邦邦拍了两下,“我们几个都在呢。” 裴元无语地盯着他那个血红色的双眸。 “就是因为你们几个都在。” —— 魔兽林外围来了四个呆头呆脑的低年级学生。 为首的一个是开学以来因为搞事能力和进禁闭室次数而小有名气的女孩,后面跟着她的三个同学。 “不出我所料,来这里的果然都起码是二年级以上的学生了,二年级的都得是老师带着。” 裴元双手环胸跟着,没什么好气地打量着周围对他们议论纷纷的人。 黎问音扭头问:“虞知鸢学姐不就才二年级吗?她已经常住魔兽林一年了呢。” “学姐是魔兽学的天才,”秦冠玉笑着给她解释,“家族经营也和魔兽有关。” 那难怪......黎问音点点头,又问:“那为何学姐不是由魔兽学的教授专门带啊?我们黑曜院没有魔兽学教授吗?” “这个,听说去年教师择生时,是有一位魔兽学教授要收她入门下的,”秦冠玉想了一下,“但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收成,轮空一年,最后和我们一起成了巫鸦老师学生。” 秦冠玉说着说着,看向裴元:“裴元是二年级学长,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黎问音好奇的目光投过去。 裴元没看他们,冷不丁来了一句:“不清楚,我每天处理自己的事就很烦了。” 黎问音遗憾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们黑曜院真是一群奇葩。 —— “天哪,看名牌,是一年级学生?” “一年级学生来这里干什么,最近魔兽林戒严,连我都要掂量着进不进去。” “是黑曜院学生。” “黑曜院学生倒是不奇怪了,他们做出什么都有可能。” “一年级学生真的可以进魔兽林吗?好像也没有指导老师带着他们。” “选择这个时候进魔兽林,真不知道是勇敢还是蠢。” 他们四个人,就在这一群纷繁质疑的议论声和上下打量的目光中,似四只招摇过市的企鹅,一摇一摆走向魔兽林的入林关口。 守着关口的是两位四年级的橡木院学长。 在他们质疑的目光下,为首的黎问音掏出四张临时准入证。 经过两位学长反复且不可置信的检查,临时准入证居然是真的而非造假,只能一脸诧异地放了这四个人进去。 四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不可思议,没想到入学没满一个月,我就能进魔兽林了。”对于慕枫来说又是一场全新且值得期待的体验。 黎问音:“都快一个月了?” 这么快,感觉她前不久才刚入学。 “是啊,下周就要月考了。”裴元捏着魔杖,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哦不,他不说黎问音都快给忘了,还有月考。 这个魔法学院,什么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样样俱到,每个月初,还会举行一次四大学院的升旗仪式,要求早晨六点钟,众学生集齐,升院旗,唱院歌。 可以说是五毒俱全,勾起了刻在黎问音骨子里的一些痛苦的上学回忆。 考试不仅有单人考试,还有团队考试,进行学院比拼,黑曜院倒是有先天优势,自然成团组队。 但是他们这几个人嘛...... ——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秦冠玉忽然出声,拉回了黎问音的思路。 黎问音竖着耳朵一听,听到了一些动物的嘶鸣声,多集中为鸟雀的声音。 乍一进来看,魔兽林与寻常森林无异,普通的松鼠小兔子也有,没有亲眼见证,还是很难想象这里栖息着许多被圈养的魔兽。 黎问音关注点却是这里环境很好。 山青水绿,树木枝繁叶茂,花草茂盛,小溪潺潺,全然一副春意盎然,美好的热带雨林的样子。 可是小说里描写的魔兽林完全不是这样。 小说里的魔兽林多以藤条荆棘枯树枝为主,腐朽的枯草和污泥浊水到处都是,根本看不清路,需要手动点火,才能寸步寸步小心前行。 前行还得小心草丛缝隙虎视眈眈的兽眼,未知与危险并行。 黎问音很难把自己眼前的这片魔兽林和小说里描写的那个魔兽林联系在一起。 距离小说主角团探索这里,也才短短不到三年,这期间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巫鸦老师说,这个临时准入证上面附加了传送魔法,如果遇到危险,就把它折了,就可以立即把我们送回黑曜院内,”黎问音说道,“学长们,你们可要看好了这个证。” 裴元听言,把临时准入证往怀里藏了藏,问黎问音:“他有没有跟你说虞知鸢学姐具体住在哪里?” 黎问音:“学姐的住处不固定,但是想要找到学姐,有固定的办法。” “是什么,黎问音你快说呀。”慕枫怂恿道。 “咳咳。” 黎问音清了清嗓子,撸起了袖子,猛地张开双臂,岔开双腿,蹲了个马步,蓄足了力气,将双手围作喇叭状放在嘴边。 其他三个人见她这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等着她又要干什么大事。 黎问音万事俱备,直接张嘴大喊。 “虞——知——鸢——同——学——,你的魔药课又挂——科——啦——” “又挂科啦——”、“又挂科了——”。 黎问音喊的声音足够大,在林里喊出了回声,这声音一层层波浪似的传了出去,足够惊天动地。 也成功震慑到了在场的其他三个人。 慕枫震惊:“如此简单粗暴,让人听之心脏骤停。” “巫鸦教的?”裴元诧异问道。 黎问音点头。 巫鸦老师是这么跟她说的,若是一时半会遇不到虞知鸢,就这么喊,保证她不管在魔兽林的哪个角落里干什么,都得立即出现。 秦冠玉赞叹:“很直击心灵的一招。” 黎问音:“过奖过奖。” “咻” 一支由魔力淬成的箭倏地射到了他们的脚边,箭头插入地里后就消散了。 黎问音他们四个人同时顺着方向昂首看去。 看见一个英气又干瘦的少女站在树枝上,以魔杖为弓,正是刚才射箭的人。 她脑后落着长长一根可至膝盖的麻花辫,随猎风扬起,似那淬了毒的蝎尾钩,脸上有较为明显的两只黑眼圈。 少女身穿着的是黑曜院的校服,左侧后摆处裂损出了一个长而细的口子,衣摆飘起来乱舞,似乎有些生气。 她顶着眼黑圈瞪着底下的四个人,闭着嘴不闻不问。 “虞知鸢学姐——是你吗?” 黎问音首当其冲大着胆子向树上的人打招呼,挥起手臂。 “我们也是巫鸦老师的学生,我们是来请教你的!” 她扬着个大大的笑脸,情绪非常饱满。 树上的虞知鸢被喊话喊的一愣,气消了定睛一看才反应过来竟然来了四个人,扶着树干退缩了一步。 眼神慌乱,晕人症犯了,握紧了魔杖,转身就跑。 “嗯?” 黎问音和其他三位学长面面相觑了一下。 黎问音:“追!” 第14章 魔兽林劝学之旅 “学姐学姐,你跑什么呀,我们真的是巫鸦老师手底下的学生,你的同学!” 虞知鸢头也不回地踩着树枝跑。 “学姐——我听说你魔兽学很厉害,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请教你呢——学姐?” 虞知鸢惊慌失措,吓得脸都白了,完全不敢回头看。 “学姐——我说你挂科是骗你的,巫鸦老师教我这么说的,不是我的意思!” 虞知鸢快跑到头了,面前是一片澄澈的湖,距离她最近的下一棵树都在十米开外了,她站在树枝上,尴尬地卡着,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们。 黎问音带着三个人一路跑过来,现在她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虞知鸢的样子。 这个几近昏厥的状态,这个见到人就犯头晕的症状,这个恐惧的眼神。 黎问音知道了。 虞知鸢学姐,恐怕是一位社恐人士。 —— 经过一番商量,他们派出了黎问音一个人前去和虞知鸢学姐交涉。 考虑到他们中只有黎问音是女孩子,还有黎问音是最厚脸皮不依不饶的那个。 将希望全寄托在小学妹身上。 但是树上的虞知鸢对这位爬树爬的异常熟练、窜的飞快的小学妹,感到非常之恐惧。 她瞪大了双眼,颤抖着眸心往后退,呼吸都凝滞了,等着看黎问音要对她做什么。 黎问音爬上来后,抱着树干看着虞知鸢。 “学姐,你知道一只名为厄喙羽王的魔兽吗?” 那只被小说主角团处理了的厄喙羽王,若是能在它伤人前先检举揭发出来,是不是能够避免一些魔兽伤人和魔兽林封禁的惨案。 虞知鸢凝固了一下。 她低眸仔细思考了一番后,轻轻摇了摇头。 “学姐......很喜欢魔兽吧?” 黎问音眼睛黑溜溜的亮亮的,湿乎乎地看着她,像一只眼巴巴望着的毛绒小狗。 站在树枝上的虞知鸢怔了一下,犹豫且警惕地点了点头。 黎问音刚才爬还没什么感觉,真爬上来了,反而有点恐高了,紧巴巴地抱着树干,用湿漉漉的眼神望着虞知鸢。 “我听说......公共课缺席太多,会留级,严重了还会退学.......巫鸦老师说学姐你已经半个学期没有去上过公选课了,如果学姐想长久的学习魔兽学,还是去上一下......” 然后就是估摸着时间,很有可能即将要发生魔兽伤人事件了,黎问音有点担心学姐会被伤到。 虞知鸢往后退了退,听到这话,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会离开魔兽林的。” 黎问音的遗憾溢于言表。 “学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虞知鸢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离开吧。” —— 黑曜院教室。 “既然利弊都说清了,她都那么说了,也没必要硬要劝她回来了吧。”裴元倚着桌边,没什么好气地说。 秦冠玉帮忙分析:“兴许学姐有自己的苦衷?” “有苦衷也是她自己的,她都那么坚决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从魔兽林回来后,裴元的脾气似乎就不是很好。 慕枫拱着脑袋,他没什么主见,觉得都行,就看了眼黎问音:“黎问音你觉得呢?” 沉默了良久的黎问音忽然出声:“学姐说和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怎么和她找共同话题呢。” “学姐学姐,”没什么好气的裴元抬手轻轻敲了敲黎问音的脑袋,“脑袋里都是学姐,我们呢?” 黎问音捂着自己的额头,昂首问裴元:“学长,你的五感魔法作业进行的怎么样了?我打算就交听心音药剂了。” “还没有灵感。”裴元收了手,复杂着目光看着她。 黎问音一听这话,立即兴奋起来,咧嘴一笑,竖了个大拇指:“那不是巧了吗,正好一起去魔兽林找找灵感。” “......”裴元无语地看着她,“你的心思是什么一眼可知。” “诶,话怎么能这么说,不仅是要劝学姐回来上学,我还想好好看看魔兽林呢。” 黎问音跃跃欲试地想多搞点事,纠缠学姐算得了什么,南宫执那张臭脸都被她烦过呢。 “要不这样,我们约定好四天......啊不三天,再试三天,要是还不成,就放弃,好不好?” 裴元勉为其难地点头。 “裴元你可真好哄。”慕枫津津有味地开口。 裴元一脸不爽地瞪他一眼:“你又有什么问题?” “黎问音你看我,”慕枫张开自己双臂,一个滑铲扑过来,“都不需要哄,一直都很支持小学妹。” 裴元:“......” 神经。 秦冠玉摸着自己的下巴凝思:“小音有什么好点子吗?” 黎问音还真想出来一个。 她神神秘秘地招呼着这三个人靠近,悄悄地说了自己的计划。 —— 虞知鸢坐在一棵大树底下,靠着树干编着手中的草环。 手指被草尖戳破了血,她目光没有放在草环上面,有些心不在焉。 昨天......对那个女孩子说话似乎重了一些,她说她是巫鸦老师的学生,也是好意来劝,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见外了。 虞知鸢记得少女湿漉漉的眼神,很像她所熟悉的小兽被舔舐时的眼神,看得虞知鸢会心塌下去一块,回想起来,有些不忍心。 她是巫鸦老师派来的...... 巫鸦这是清楚虞知鸢不愿让人来管她,所以派来了这么一个她没办法太过抗拒的人吗。 不过...... 自己昨天也那么不悦地让人走了,她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吧。 “嗨,学姐,别来无恙啊。” 一个人影突然从头顶上冒出来。 没错,头顶。 虞知鸢整个人被惊的一抖,手里的草环被惊掉了,看见黎问音整个人倒吊着冒出来,嘴里还叼着一朵玫瑰花。 或许是嫌横着叼玫瑰刺扎嘴,她还很是聪明地竖着咬。 “你......”虞知鸢惊恐地看着她。 黎问音把嘴里的玫瑰花摘下来,笑着说:“我想和学姐探讨探讨鸟兽的奥秘。” “你是又来劝我的吗?”虞知鸢深呼吸之后坚定地回答,“我是不会离开魔兽林的。” 说完,虞知鸢就捡起了草环,准备起身离开了。 倒吊着的黎问音赶紧伸手去拦。 “诶!学姐,今天我们不谈学业,只谈风月,来一起聊聊魔兽的奥秘探索魔兽的奇迹呗,别走呀——” 虞知鸢抿唇不想搭理,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你这样......不会不舒服吗?” “不会啊。” 在空中维持着倒吊姿势好久的黎问音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裴元学长研制出了体感互换的魔药,现在的我和学长的痛感是互换的,我完全没事的呀!” 虞知鸢的脑袋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疑惑。 那这么说,那位裴元学长呢......? —— 距离黎问音她们两个不远的草丛后面。 三位少年鬼鬼祟祟地窝在这里偷窥。 “小音说学姐不太喜欢和人交流,让我们不要跟过去,有什么是可以远程辅助的吗?” 秦冠玉手指扒拉着树枝,努力看清她们那边的情况。 他还心想着女孩子们聊天交朋友的画面真养眼啊,真希望学妹能破冰成功,和学姐打好关系。 “不用担心,裴元已经把体感互换魔药给黎问音用上了,”慕枫拍着胸脯自豪着不是他的功劳,“就算黎问音摔下来也没事,疼不到她的。” 裴元漠着一张脸站在旁边:“我现在居然都习惯藏在草丛里尾随人了。” 慕枫嘻嘻哈哈:“一回生二回熟嘛。” 秦冠玉没听明白:“什么?” 裴元和慕枫一问一个不吱声。 过了一会儿。 裴元有些站不住了,晃了一下身子,抬手扶住树干,拧眉,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你怎么了?”慕枫扭头去看他,“不会吧裴元,虚了?” “你情况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秦冠玉建议道。 裴元倔强地硬气道:“不用,我......” 话都没说完,他就直挺挺地倒了下来,还好秦冠玉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慕枫被吓了一跳,看看裴元又看看远处的黎问音。 “完蛋!裴元站着脑充血昏倒了!” 突发意外让草丛后的几个少年炸了锅。 “我现在就开始画阵给你补充体力,裴元你挺住啊!你挺住啊!” “我我我,我该干什么,学长你没事吧,等一下,我想想课上学的疗愈魔法......” “坏了,线画歪了,裴元你撑住啊,秦冠玉,你快给他一巴掌看看人还在不在。” “真的要打吗?” “打!” “啪!” 裴元有气无力地嘶吼:“你们有病啊,当务之急,赶紧派个人去叫黎问音别吊了快下来......” “哦对对对。” —— 第二次劝学计划,宣告失败。 四呆瓜小分队在自己的教室里开展又一次作战计划。 因为害得裴元脑充血晕倒,黎问音现在勤勤恳恳地在照顾裴元,给他送毛巾倒热水嘘寒问暖的。 “你的共同话题找的怎么样了?”慕枫趴在桌子上问她。 “应该是没问题的,但她还是不理我,”黎问音一琢磨,“可能是不信我真的想和她聊魔兽。” 裴元喝了一口热水:“下次别倒吊了。” 为裴元的命着想一下谢谢。 “也是无奈之举嘛学长,”黎问音满怀歉意地看向裴元,“正常出现,学姐都不让我靠近她。” 秦冠玉提议:“需不需要我去问问我认识的略懂魔兽的几个朋友?” “不用劳烦学长了,”黎问音鬼点子又来了,“我又想到了一个办法。” 三个人看向她。 —— 这天,虞知鸢正在喂树上的松鼠。 感觉到有人靠近,虞知鸢面色一凝,松鼠也受惊逃跑了,钻进树洞里了。 虞知鸢一回头,看见又是黎问音,看见她是一个人来的,让虞知鸢微微放松了点警惕,但也防备着看着她。 黎问音认真的望着虞知鸢:“学姐,我们聊聊吧。” 虞知鸢摇头,轻声道:“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 眼见她又要走了,黎问音忽然出声。 “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没有告诉任何人,知道学姐你热爱魔兽,愿意与动物打交道,才想着,你会不会是世界上那唯一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 虞知鸢停步了,微微侧身看着她。 黎问音见有戏,立马上前一步,抬手捂住自己的一口,生怕虞知鸢听不见似的大声说道: “其实,我身上流淌着一半魔兽的血。” “!!!” 虞知鸢震惊了。 “我那禽兽不如的爹,强迫了一只魔兽,才诞生下我这么个半人半兽的东西......” 黎问音非常凄苦哀婉地讲起了故事。 “我生来像人,身体里其实却有一半的魔兽之血,有的时候,肢体还会兽化,暴露出我非纯人的事实,还天生就与兽类亲近,我一度非常自卑,不敢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黎问音说着说着,忽然腾空漂浮起来,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再次睁眼,就是一双锐利金色的竖瞳兽眸。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像是在响应这个半人半兽女孩的呼唤,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迈着悄无声息的步子,从树后绕出来,伏在黎问音旁边。 虞知鸢被彻底震住了。 她只在奇闻异事的怪谈杂志里知道世界上可能会有人兽杂交的生物,从来没在现实里听说过这样的案例。 虞知鸢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彻底放下了戒备,用看可怜小兽的目光看着黎问音。 而漂浮在空中的黎问音,在偷偷地打量虞知鸢的表情变化。 这一切当然是装的。 先不说别的,就说一点,森林里哪儿来的狮子? 金色的竖瞳兽眸是喝了慕枫改变瞳色的魔药。 忽然漂浮起来是因为裴元在远处对她使用漂浮魔法。 而至于这头狮子。 是使用了变形魔法的秦冠玉本人。 黎问音的经历也是编的,哪儿来的强迫魔兽半人半兽,她就是纯粹的人类,只是编造了个身世取得学姐的信任罢了。 这本来是很离谱的身世,也很夸张的表演,但是好巧不巧正中虞知鸢的下怀。 虞知鸢信了,被唬的死死的,看向黎问音的目光都完全变了。 第15章 危机边缘 虞知鸢愿意听黎问音说话,也让她跟着了。 跟在虞知鸢身后的时候,黎问音默默腹诽,心想着学姐好高啊,目测得有一米七四了,比慕枫学长高了。 她身子干瘦,气场比较阴沉,寡言少语,还顶两黑眼圈,但是个子高高的,加上身手利索,莫名很有安全感。 黎问音跟在虞知鸢身后走着的时候,就在想学姐似乎不是第一眼看起来的那么不好接触。 虞知鸢走了一段路,微微转过来问她:“你、你是有什么......魔兽的问题想问我?” 对人说起话来有些结巴,看来还是不习惯和人交流。 黎问音眨巴着金眸,说道:“听说专精魔兽学就必会召唤魔法,可以召唤出和自己达成羁绊的魔兽来保护自己,我听着很羡慕,也想召唤出魔兽来保护我。” “这不是一朝一夕促成的,”虞知鸢谈起魔兽时说话就利索了一些,“要长期和魔兽接触陪伴,需要得到魔兽的回应才能召唤得出。” 当然,也有办法可以逼迫不愿回应的魔兽必须出现,但是这个虞知鸢不是很想说。 “这样啊......”黎问音遗憾,“那看来我基本上是做不到了。” “你......”虞知鸢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黎问音又问:“学姐在魔兽林里待了这么久,肯定认识很多林中魔兽吧?” “嗯,算是知晓一些。”虞知鸢轻轻哼了一声,柔声回答。 “鸟兽类的......学姐也知道吗?”黎问音深入一层问道,“学姐有没有见过一只鸟兽,通体雪白,额心有黑色的纹路,金眸利爪,翅膀上的羽毛是锐利似箭的,脖颈间有一圈紫色的印记。” 黎问音说的,就是这几天努力回想出来的小说里对魔兽伤人事件的魔兽厄喙羽王的描述。 她还是想通过虞知鸢学姐知道些什么,如果可以,能避免伤人事件发生就更好了。 “没有见过。” 虞知鸢仔细回想了一下,回答后又转问道。 “你是要找它吗?” “我......”黎问音挠了挠脸颊,编了个理由,“我感受到最近鸟兽集体异动,特别是这只变化最重,特别危险,想提醒学姐小心点它。” 虞知鸢微微拧了拧眉。 “学校里的魔兽都很温顺的,不会伤人。” 黎问音瘪了瘪嘴。 能提醒的已经提醒了,想提前规避,查找了几天也找不到头绪,黎问音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学姐硬要不听,她也真的没有办法。 她负气地想着,自己都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了,巫鸦老师拜托的事她和学长们也努力过了。 实在劝不动学姐,她也没办法。 “不过,我见过一只类似的,”虞知鸢仔细想了想后说道,“但是它的额心是金色的纹路,名为善缘鸟,很温顺。” 黎问音:“我想见见它。” 虞知鸢手指放到嘴边,吹了一声响亮的哨,一只大鸟从空中飞下来,直冲冲地飞过来,停在虞知鸢的身边。 掀起了好一阵风浪,可一点都没伤到人,温顺靠着虞知鸢,用脑袋去拱它的手,像是虞知鸢养的家宠。 虞知鸢浅笑着摸了摸大鸟的脑袋:“这就是善缘鸟,你可以摸摸它。” 黎问音好奇着上前去摸了摸,大鸟非常乖巧听话,丝毫不抗拒她的手。 这只鸟兽的特征除了额心纹路和脖颈印记的颜色与小说里描述的厄喙羽王不同,其他都可以一一对应上。 难道是和厄喙羽王一个种族的? 可是小说里说魔兽林里厄喙羽王只有一只,虞知鸢也说并未见过厄喙羽王...... 黎问音盯着这只乖乖的大鸟。 现在看着这么慈眉善目的,不会你这家伙就是厄喙羽王吧? “看吧,”虞知鸢似乎很满意他们的接触,说道,“它很听话的,不是会伤人的魔兽。” 黎问音表情有些为难,总不能说她能预知未来,今年之内绝对会出现魔兽伤人事件吧。 “学校里的一些传闻,我也听说了......” 虞知鸢表情一凝,沉着声音说道。 “近期,林中魔兽确实有些焦躁不安,是受到了天气变化的影响,它们真的很乖,不舒服了,宁可自己去撞树,也不会伤害人的。” 虞知鸢一边说着,一边爱惜地抚摸着善缘鸟的脑袋,像是抚摸着自己的伙伴一样。 这样热爱魔兽的学姐,很难接受黎问音想说的事吧。 “我不能离开,我需要在这里安抚它们,”虞知鸢坚定地说,“它们已经被其他学生误解够深的了,我存在在这里,就是在证明它们不会伤人。” 尤其最近魔兽林异动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她就更不能走了。 作为唯一一个常住魔兽林的学生,这个时期她离开了,就是坐实了这些魔兽很危险了。 黎问音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 该怎么告诉学姐,它们真的很危险。 —— 黎问音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算了,学姐有自己的追求,她也强求不来,也拿不出让人足够信服的证据。 和裴元约好了再试三天,三天已经要结束了,黎问音还是改变不了虞知鸢的选择。 她也不能再为了一些渺茫未来的可能性耽误三位学长跟着她一起出入魔兽林了。 那......就这样不管虞知鸢了吗? 黎问音叹了口气,心想着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她向虞知鸢告别,心里想着的是不知道这次一别,还能不能再有下次见面了。 如果魔兽伤人事件里虞知鸢学姐没有遇害,以后还能见面。 但是作为常住魔兽林的学生,虞知鸢恐怕凶多吉少了。 “你要离开了?等等。” 虞知鸢叫住了黎问音。 黎问音回头看她。 虞知鸢交给了她一瓶魔药。 “这是隐藏魔兽特征的魔药,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你试试,希望有用。” 黎问音接过来,疑问道:“学姐,这是......?” “虽然我对魔兽和半人半兽都没有意见,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抱有偏见,你在人群里,尽量还是隐藏你的兽化特征,才能保护好自己。”她细细地向她叮嘱。 金色眼眸的黎问音心情有些复杂。 “还有,”虞知鸢接着给她了一张纸,“这是简易召唤魔法的咒语。” 黎问音:“不是说需要长年累月的羁绊,得到魔兽的回应,才能够成功召唤魔兽的吗?” “是这样没错,但你不是说你想被保护吗?” 虞知鸢认真地看着她。 “所以这个召唤魔咒,是用来召唤我的。” —— 黎问音从魔兽林出来之后,就一直呆滞着双眼放空脑袋地进行神游。 慕枫怪担心她的。 “你们说她没事吧?像得了癔症,这几天巫鸦老师也不在......要不要直接送校医院看看?” 路过的裴元看了一眼。 “没什么,咱们的小学妹第一次尝试彻底失败的滋味罢了。” “也确实是没办法嘛......”慕枫挠着后脑勺,“学姐铁了心不出来,就让她去吧。” “昨天从魔兽林出来后小音就一直魂不守舍的,”秦冠玉提议,“我们给她打点气如何?” “怎么做,”慕枫耸动着脑袋,“跳那个‘道歉之舞’吗?” 裴元敲了敲他的脑袋。 “你还上瘾了,要跳你自己跳。” 秦冠玉倒是很感兴趣:“那个舞我觉得很不错,我还不会,教教我。” “嘶——裴元你真是的,都在好好讨论呢打我干什么,看看人家秦冠玉!”慕枫狠狠拉踩! 他们三个围一桌火热讨论的时候。 黎问音正托腮,魂不守舍地看着教室窗户外的天空。 此时已经是公共课下课后的时间了,天色已晚,月亮已经出来了。 她心绪不宁地盯着圆满玉白的月亮。 「“所以这个召唤魔咒,是用来召唤我的。”」 黎问音随手撒的谎套的近乎编的事,学姐却信以为真,并且给予了最诚挚的帮助。 黎问音有些不安,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本来只是想探知点消息的,现在好了,真和人相处上了,黎问音割舍不了了。 可能因为她在小说里就是一个籍籍无名为主角铺路的炮灰,所以也有点害怕自己身边的人也成为小说里的炮灰。 被主角踩在脚下,想弃就弃,灿烂的生命只为铺垫一个剧情需要的炮灰。 还是那个......给她可以召唤出她自己的召唤魔咒的学姐。 魔兽伤人事件、魔兽伤人事件,月圆之时......魔兽伤人之时。 月圆! 黎问音猛地站起来,盯着窗外圆满的月亮。 心中的不安在疯狂加剧,黎问音心跳如雷,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啊啊啊啊啊果然还是放不下学姐啊! 黎问音冲出了教室。 —— “天都黑了,这个时间来魔兽林干什么?” 三位学长全跟过来了。 慕枫一头雾水地跟着,嘴里叨叨地念着。 裴元用魔杖点着亮光,看向闷着脑袋走在前面的黎问音:“黎问音,你答应过我三天不成就不纠缠的。” “学长,这很难说,”黎问音凝重着一张小脸,“我有一种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今晚必须得去魔兽林看看。” “晚上去还是很危险的。”秦冠玉柔着声音劝道。 黎问音晃了晃手中的临时准入证:“没事,有它在呢,遇到事了我们也可以传送出来。” 巫鸦老师虽然人不太靠谱,但是留下来的传送魔法,应该还是靠谱的。 裴元还是不太赞成,但是黎问音坚决要去。 他们一路拌着嘴来到了魔兽林的关口。 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魔兽林的关口空无一人! 他们也来来回回进进出出魔兽林好几次了,掌握了一些规律。 魔兽林的关口白天是由两个橡木院的四年级的学长守着,傍晚过后,会换成四个橡木院五六年级的学生,甚至于老师来守着。 一天二十四小时,轮岗制度,魔兽林作为学校重要之地,不会存在关口没人的情况。 但是现在。 他们面前的魔兽林关口,就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黎问音凝重着神色问道:“学长,存在什么特殊的日子,轮空无人值守魔兽林吗?” “没听说过,”裴元的表情也严肃下来了,“为防止魔兽潜逃,关口一定是有人的。” 慕枫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吧......黎问音,你真有什么女人的第六感?” 黎问音盯着魔兽林的关口。 “虞知鸢学姐还在里面,我必须要进去看看。” “等等,”裴元拦住了她,说道,“关口没人值守实在太诡异了,我们要派一个人回去禀告学生会或者老师们。” 黎问音扭头一看,认为这有道理。 “那秦冠玉学长你去吧,你人缘好说话可信度比我们都高,你去最合适。” 秦冠玉很有点担心他们,但踌躇了一会儿后还是同意了,把自己的临时准入证递给了黎问音。 “找到学姐了,可以用这个带她一起出来。” 黎问音点头,四个人兵分两路开始行动了。 —— 迷雾,像瘴气一样的气体,不知道何时长出来的荆棘,奇怪,前几天来的时候魔兽林里有过荆棘吗? 黎问音走了一段路,皱眉观察着四周,发觉越往深处走,这里越来越接近小说里描述的魔兽林了。 干枯的花草,昏暗的小路,冥冥黑夜之中仿佛暗处里有野兽的注视。 这和前几天的魔兽林完全不一样。 才一天,就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吗? 魔兽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问音走在中间,裴元和慕枫拿着亮了光的魔咒护在她两边,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着。 “我滴老天,真是刺激,我快紧张的不能呼吸了。”慕枫干涩着喉咙开口,声音都在颤抖,听得出来非常紧张。 黎问音安慰一下:“你还是多喘两口吧,我有预感,接下来我们要遇到不得了的了。” “什么不得了......” 话还没说完。 三个人同时听到了一声破天的长啸声。 第16章 魔兽林奇遇 那是......尖锐的鸟叫声。 满月当空,玉白月辉驱散了一些笼罩在魔兽林之上的迷雾,让他们三个人得以抬头清晰的看见,一只巨型的鸟兽嘶声啼鸣。 那大鸟展翅高飞,发狂式的在空中盘旋振翅,锐利的翼羽如飞箭一样齐射至地面。 借着月辉,黎问音定睛看见了那大鸟爪子上擒住的,正是昏迷不醒的虞知鸢。 糟糕! 他们顺着大鸟的方向跑,跑到了一处湖边。 黎问音紧盯着那盘旋在空中的大鸟,正是额心有着黑色纹路的厄喙羽王! 同时,他们还看到了厄喙羽王的飞射羽翼正在攻击的对象。 是一个......小男孩? 模样看起来不超过八岁,稚嫩的身躯笼罩在宽大的衣袍里,紧紧皱着小脸,冒着冷汗,似乎非常不舒服,而他的周围,已经有许多未射中的厄喙羽王的羽毛。 “不好,她被抓住了。”裴元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天空。 “我的天爷,”慕枫倒吸一口凉气,“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眼前的一幕着实骇人,发了狂的厄喙羽王擒着虞知鸢在空中嘶吼盘旋,地上有个来历不明的小男孩承受着攻击。 黎问音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她直接一把拽住小男孩的手腕,给他从战场中央拖走。 男孩的手腕抓起来很烫,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是烫的,神情极度不舒服,脑袋摸起来也像是一颗滚熟的瓜。 他感觉到自己被人抓住后,目光非常惊愕,不可置信地开口糯着声音:“你......?这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黎问音她还想问呢! “哪里来的倒霉孩子快跟我走。” 拽了一把,这小破孩居然还不是很想离开,黎问音直接人贩子一样把他整个人抱起来,撒丫子奔跑到裴元他们后面。 裴元施法变幻出了一堵屏障,抵挡着空中厄喙羽王的攻击。 慕枫摸了一把小男孩的脑袋,面色凝重。 “他好像发烧了,完了,这下多了一个人,我们的临时准入证不够了怎么办。” 黎问音把小男孩放在他们身后,他状态看起来极其不好,小脸儿苍白,难受的浑身发抖,不知道有没有被厄喙羽王的羽翼给射中,但是光是看着就感觉要撑不住了。 裴元开始往外冒冷汗了:“该死的秦冠玉还没找到人过来吗?” 慕枫在画着加固屏障的阵法,焦急道:“怎么办,学姐还被抓着,要是那魔兽突然放......” “裴元,慕枫,你们两个先撑好屏障,护着这小孩,我先把学姐给救出来。” 黎问音提高了音量,在这一时间竟然震住了裴元和慕枫两个人。 她捏紧了随身携带的魔杖,紧急之下居然是异常的冷静,扬起,心中默念着咒语。 召唤魔法,召唤虞知鸢。 黎问音目光紧紧跟随着空中大鸟的移动,屏息凝神,集中精力调动身体里的魔力。 学姐,你给我的召唤魔法可千万要管用啊! 黎问音的魔杖尖端陡然一个强光闪烁,下一刻,昏迷不醒的虞知鸢就躺在了他们的身后。 与此同时,黎问音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魔力用去了整整二分之一。 一瞬间削减了这么多魔力,黎问音步伐不稳,踉跄了一下,冒着虚汗笑了笑。 太好了,学姐给的召唤魔咒管用,而且连昏迷状态的学姐都能召唤来。 就是可惜有距离限制,要不然黎问音在魔兽林外就把虞知鸢召唤出去了,也不用特意跑过来了。 不过也多亏了有距离限制,让黎问音他们几个发现了这里居然还有个受困的小孩子。 “太好了,救出学姐了,黎问音,我们现在快跑。”慕枫率先把昏迷了的虞知鸢给背起来,着急地劝。 空中盘旋的厄喙羽王感觉到自己爪中落空,进入了新一轮的发狂,长啸啼鸣,吼得整座魔兽林都仿佛震了三震。 裴元手中的屏障快有些撑不住了:“不好,你们快带人用证传送出去,我留在这里等秦冠玉带来的救兵。” 慕枫呆滞了一瞬,心急火燎道:“不行,我们走了,你一个人怎么办,你怎么应对那只发了狂的魔兽?!” “你平日里不是最烦我了吗?你和黎问音赶紧走,带着虞知鸢和这个小孩走,少磨磨唧唧。”裴元没好气地吼。 慕枫眼眶都急红了一圈:“裴元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们来这就是要救人的,你现在要我把你扔这,见死不救?” 裴元:“我死不了!” “......行了,二位学长这个时候就别上演兄弟情深了。” 黎问音闭眼揉着太阳穴休息了一会儿,从瞬间使用大量魔力的晕眩中恢复过来一点,吐槽了一嘴。 “有我在,你们谁都得完完整整走出去。” 她一笑:“你们相信我吗?” —— 抵御着的魔法屏障碎了。 空中的厄喙羽王发出胜利的啼鸣,以为自己终于是击溃了猎物。 谁知以黎问音为首的一群人还完完整整地站在地上,既不退缩也不逃避,直面着空中的魔兽。 厄喙羽王微怔,转而又愤怒起来,向地面这群人射出羽翼。 黎问音一扬魔杖,数十株植物从土壤中冒出,一个个雄赳赳气昂昂地摇摆着身体,怒视着空中的厄喙羽王。 前排的高坚果抵挡攻击,后排的豌豆射手玉米投手们展开攻击。 单凭黎问音一个人是做不到同时变出这么多植物的。 这些植物底下,荧光闪烁着一张巨大的魔法阵。 是慕枫的给野猪补充体力和给野猪增加攻击力的魔法阵,为黎问音补魔,也促使植物们壮大,攻击力强了数倍。 裴元控着魔杖,正在使用漂浮魔法,改变方向,让这些植物们射出来的东西漂浮至空中,精准地打中厄喙羽王。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植物大战魔兽啊。 为了保卫脑子,哦不,为了保卫学姐和小孩。 布置好大片的植物,黎问音感觉自己体内的魔力又被抽空了大半,又是一阵晕眩想吐。 但她非常坚定地告诉裴元:“裴元学长,你瞄准了那魔兽的额心,那是它的弱点。” 裴元没有一刻犹豫地照做了,额心被攻击之后,厄喙羽王发出了痛苦的吟叫。 “太好了有效果!”慕枫大喜。 “慕枫学长,”黎问音继续吩咐,“你再开一个增强的火力的魔法阵,我要给植物们的攻击效果渡火。” 慕枫震惊:“我已经同时开了两个魔法阵了!黎问音你是要我一步登天!” “学长我相信你,赶紧开吧,刻不容缓!”黎问音嚷嚷。 慕枫嘴上是那么说,但是还是把第三个魔法阵给开出来了。 与此同时,黎问音施加了点火魔法。 点出的火遇到慕枫的魔法阵后,立刻转成一片火炉,而植物们的攻击途径这片火炉,自然裹上了一层火焰,再由裴元漂浮魔法控着,尽数击中厄喙羽王的额心。 慕枫又惊又喜又不忘嚷嚷两句:“黎问音,我的魔法阵不是你的煤气灶!” 黎问音嚷嚷回去:“这个时候你就别抖机灵了!” 裴元:“你们两个都给我认真点加大火力!” 空中的厄喙羽王越来越痛苦,停止了对他们的攻击,在夜空里冲撞乱飞,撕裂的啼鸣声尖锐刺耳。 —— 小男孩神志不清地坐在这一群吵吵闹闹的少年们身后,被他们护在安全之处。 于模糊混乱中,他顶着一身的虚汗,睁开了黏腻的双眼,看向了火光冲天的夜空,看见了夜空中庞大的鸟兽痛苦的样子。 最终,看向了站在最前面的,充当弹药来源和火力来源的黎问音。 好久没有见到过这么明艳的火了。 —— 在厄喙羽王尖锐的啼鸣声中,虞知鸢醒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三位少年挡在她面前,共同用着奇怪的方式攻击和抵御着空中那只发狂的鸟兽。 “善缘鸟......你为什么?” 听到虞知鸢的声音,黎问音回头看她。 她自己的魔力快耗空了,虚虚地笑着看着虞知鸢:“学姐!你醒了就好,别担心,以我们之力还杀不了它的,我们现在主要是要把它击晕,把你安全带出去。” 她以为虞知鸢担心的是魔兽的情况。 另外,这只厄喙羽王果然就是善缘鸟异变而来的。 虞知鸢艰难地站了起来,扬起魔杖:“你怎么可以伤害他们!” “我没有伤......”气若游丝的黎问音下意识地想解释,结果一愣,等等,伤害......他们? 下一刻,虞知鸢走到黎问音面前,高高举起魔杖,一支迅疾的由魔力淬炼而成的魔箭从中射出,快准狠地直接击中了厄喙羽王的额心。 穿颅而过。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空中的厄喙羽王凄惨的发出了最后一声啼鸣,最后自空中坠落。 虞知鸢给了它最后一击,亲手杀死了它,注视着它降落坠毁。 感谢你这些天来对我的陪伴,但是你不能够伤人,更不能伤我的同伴们。 安全了...... 亲眼看见厄喙羽王被击落了,强撑了好久的黎问音卸了力,向后倒了下去。 —— 醒过来的小男孩接住了黎问音,扶着她躺了下来。 战斗总算是结束了,慕枫和裴元也双双停止了施法,都累的够呛,瘫坐在地上。 慕枫:“黎问音没事吧?!” 虞知鸢蹲下来探了一下黎问音的脉搏,摇头:“她没事,只是魔力用竭,晕过去了。” “那你呢?”裴元问她。 虞知鸢摇头,也没事。 她还是不习惯和这么多人说话,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裴元怔了一下,那么这也意味着,刚才厄喙羽王抓着虞知鸢在空中那么久,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吗? 瘫软在地的慕枫感觉很不可思议:“神奇,我们居然打败了一只魔兽。” “真是疯了,”裴元想想就皱眉,“半夜不睡觉陪你们出来赌命玩。” 慕枫没心没肺地一笑:“但是赌成功了啊,我们还多捡了两条命呢。” 虞知鸢歉意低眸:“这次,真的很感谢你们。”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先前拒绝这几个人多少次了,且一直不肯相信黎问音的话,这次真发生了意外,没想到还是他们来救自己。 尤其是黎问音...... 虞知鸢低眸不吭声。 裴元云淡风轻地瞥了一眼,哼了一声。 “哎多大点事,也就是我这个天才魔阵大师实力展现的冰山一角罢了,”慕枫笑着挠头,“不过黎问音可真厉害啊,她怎么那么镇定,而且那么清楚那魔兽的弱点。” 裴元若有所思地看着晕过去的黎问音。 —— “喂,你又是哪里来的,一个小孩子怎么会在魔兽林里?” 慕枫看向旁边那个意外出现的小男孩。 小男孩此时已经不难受了,一张小脸儿俊俏秀气,看着慕枫,倒是不怯不让。 “你们不也是一群小孩儿?” “???”嘿,慕枫那个暴脾气就上来了,“小屁孩怎么说话呢,我们好歹救了你吧。” “感谢你们,”小男孩目光一移,又瞪回来,“但我一个人可以的。” 裴元、慕枫:“?” 哪儿来的小破孩!口气这么狂妄! —— 就在这几个大大小小的少年们要吵起架来的时候。 来了一群人。 秦冠玉带着救兵来了。 是南宫执和几个学生会成员。 南宫执皱眉开口问道:“黎问音遇险了?” 他看向躺在地上的黎问音。 “报告南宫学长,”慕枫说道,“我们已经处理完了,黎问音也没事,就是累晕了。” 裴元瞅了一眼秦冠玉:“人都要入土了,你知道来埋了。” 吐槽他带救兵带的太慢了。 秦冠玉苦恼:“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带人过来的时候,看见关口处没有的看守又出现了,他们一直说什么今晚从未有人进去过,进入魔兽林后,我们也是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找不到你们的人。” 慕枫和裴元面面相觑。 “一直到刚才,”秦冠玉说,“我们看见空中凭空出现了一只鸟兽,向下坠落。” 第17章 人很复杂也很可爱 “这才跟过来,看见你们在这里。” 这事儿太玄乎了。 慕枫被惊起一身冷汗,刚才一起打厄喙羽王的时候都没这么害怕。 “黎问音是突然带你们过来,你们一来就刚好撞见了发狂异化的魔兽的吗?”南宫执问他们。 “是吧......”慕枫点了点头。 裴元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皱眉解释道:“她是担心学姐一个人晚上在魔兽林里不安全才来的。” 南宫执冷漠地看向他们:“太巧了吧。” 裴元凝视回去:“请问巧点又有什么问题吗?” 二人僵持不下,一边的慕枫还在疑惑他们怎么了。 —— 一片鸦羽忽然从空中飘落。 接着,是两片、三片,越来越多的鸦羽飘落规律在一起,扶着单片眼镜的眯眯眼老师从中走了出来。 “哎呀,我的学生们,可让我好找啊。” 慕枫:“巫鸦老师!” 巫鸦的突然出现,打破了裴元和南宫执之间的僵持。 “既然是您的学生,您请自行处理后续吧。” 南宫执漠然看了巫鸦一眼,转身和其他几个学生会成员一起,走向了厄喙羽王的尸体。 慕枫激动,又喊了一遍:“巫鸦老师!” 巫鸦看向这群少年,神秘笑着:“你们几个厉害啊,不过一二年级,打败了厄喙羽王。” 五个学生外加一个小男孩,除却睡得香甜的黎问音,其余几个全都齐刷刷地看着他。 不知道巫鸦老师这话是褒义还是贬义...... 心大的慕枫就当这是褒义了,乐呵笑着:“是吧,嘿嘿,这其实多亏了黎问音!” 裴元木着脸:“讽刺你自不量力又莽又蠢,你还真得意上了。” 慕枫:“......” 可是他真的觉得巫鸦老师在夸他们嘛。 —— 南宫执和几个学生会成员围绕着厄喙羽王的尸体。 “怎么处理这只魔兽?” “带回学生会吗?可是最近会长不在......” “这是异化了的魔兽吧,保险起见,还是把尸体带回去吧,一边写报告给教授们,一边等着会长回来。” “南宫学长你怎么看?” “带回去吧。” 少年们叽叽喳喳讨论的时候,巫鸦耐人寻味的目光却一直在看着那个小男孩。 学生会长尉迟权真的不在吗? “你叫什么名字?” 巫鸦笑吟吟地问他。 小男孩警惕地瞅了他一眼,开了金尊玉贵的口:“木又。” 哦?木又? —— 南宫执和学生会成员们带着厄喙羽王的尸体早早的走了。 休息了一阵后,虞知鸢背着黎问音,秦冠玉搀扶着慕枫和裴元两个人,一起出发回黑曜院宿舍了。 而巫鸦和那个自称为木又的小男孩落在队伍末尾,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巫鸦笑着问:“你不应该向我解释解释你怎么和我的学生们混在一起的吗?” 木又麻木着一张脸,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走着:“他们喊着什么友情啊羁绊啊就冲了过来。” “噗,”巫鸦笑出了声,说道,“上次见你这个样子这么肆无忌惮地说话,还是在十年前了。” 木又不想搭理他,拖着总是垮在地上的裤子艰难地行走。 小男孩稚嫩的小脸儿上呈现出来的是麻木愤懑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显得很滑稽好玩。 而巫鸦存心逗小孩儿。 他伸手:“需要我帮你提着点裤子吗?” “......”木又笑着看着他,“巫鸦老师,不想让我告诉柯教授您又偷拿了她的稀有灵草的话,还是建议不要对我开这样的玩笑哦。” 巫鸦:“......” 他叹气:“好凶哦,尉迟权。” 木又瞥了他一眼:“我是木又。” “行,我也不打算揭穿你,”巫鸦继续漫步走着,“你这个身体......一时半会变不回去吧?听说学生会那里你名义上都要离校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来我手下吧。” “算是吧,”木又看着前方那五个少年,“不准备见人的,然后被你的学生强行拽走了。” 巫鸦自豪:“不愧是我的学生。” 木又:“没有在夸你。” 巫鸦:“......” 木又看了一会儿,又说道:“但你确实找到了一群很好的学生,尤其是她。” 他望着前方五个少年的背影,眸光闪烁。 “黎问音?”巫鸦也看了看,乐呵道,“嗯,她是挺奇特的。” “她给我增添了不少工作量,堆积如山的投诉信,让我可以从早忙到晚,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真好呢。” 木又笑着咬牙说道。 一周工作七天,吃个饭睡个觉都得被叫醒去收拾黎问音的烂摊子,哇塞,真好呢,好想用魔法毁灭全世界。 巫鸦隐约有了点不祥的预感,看向他。 木又继续说道:“让我头疼那么久,现在轮到我让她头疼了呢。” 眸光狡黠精明,狼子野心昭昭若现。 “我果然还是更欣赏你这副斤斤计较又黑又坏的样子,”巫鸦点评,“尉迟家坏心眼的小霸王入学后就打起了官腔,彬彬有礼、成天笑脸相迎,让我有一段时间好生不习惯了。” 木又:“......” 他斤斤计较地看向巫鸦:“果然还是应该告诉柯教授您偷灵草的事。” 巫鸦:“......” 不,别啊。 —— 黑曜院巫鸦老师的五位学生集齐了。 还多了一位临时新成员。 “从今天开始,这位木又小朋友就加入我们的班级了。” 巫鸦宣布。 “?”慕枫不可置信地指了指他,“就这个小鬼头,才七岁,还没我一半大呢。” 裴元无言以对:“巫鸦你真是什么都收......” 虞知鸢恐人,坐在角落里不吱声。 而黎问音。 她已经冲上前去揉木又的小脑袋了。 边揉还边点头:“嗯,确实没感觉错,非常好摸。” 黎问音越接近他,越是感觉闻到了一股很香很好吃的味道,忍不住咬了一口木又的手。 这个操作直接给木又干震惊了,瞪着眼睛问道:“你是狗吗?!” 他毛都要竖起来了,惊恐地捂着自己的手,黎问音看着,心里觉得他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而且这位木又小朋友给人感觉有点熟悉,但黎问音说不上来为什么熟悉。 裴元给她拽回来了:“见谅,她平时是这样有点病的。” 巫鸦笑呵呵看着他们闹。 “木又呢,是我院一位教授家的小孩,最近那位教授出差,所以木又小同学会和我们暂住在一起生活。” 黎问音和裴元没什么意见,慕枫在哀嚎臭脾气的小孩儿怎么要和他们待一起。 对于木又的来历,他们都没多问,毕竟巫鸦老师本身就够奇怪了,带来什么奇怪的人也都正常。 一听说是巫鸦老师认识的小孩儿,他莫名其妙出现在魔兽林里这件事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 “还要跟着我们一起上课?我们的课他听得懂吗?” “不能吧,帮着带带孩子就不错了。” “刚打完魔兽,也是带上孩子了,我们的校园生活好丰富多彩。” 巫鸦老师走后,四个人凑在一起唧唧歪歪,虞知鸢没插话,她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希望没人能注意到她。 黎问音扭头看着坐在椅子上晃悠着悬空的小腿的木又。 “又又,你既然是教授的孩子,将来肯定是要上我们学校的对吧?” 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在场其他人都不知道黎问音要问什么。 木又点头:“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分到黑曜院。” “那这么说......”黎问音忽然陶醉,害羞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子,“将来,我也应该是你的学姐了。” 裴元、慕枫:“......” 现在他们懂了。 木又挑眉笑道:“学姐?” “哎!”黎问音立马应道。 也是没想到,最晚入学的公共小学妹黎问音,不用等到下一届入学,现在就享受到了被叫学姐的待遇。 黎问音的虚荣心直接膨胀,被漂亮小孩儿稚声稚气地叫学姐,更是膨胀到天上去,开始了莫名其妙的自我陶醉。 这臭屁的样子,辣瞎了裴元和慕枫的眼。 “学姐。” 木又再喊了一遍。 黎问音一整个陶醉,闭着眼睛叉着腰翘着鼻子,挺胸抬头。 “学姐。” 木又继续喊。 黎问音高高地昂起了她的脑袋。 “学姐。” 黎问音仰过了头,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摔倒了。 她摔倒了还不忘维护自己光辉的形象,摆手坚定道:“又又你放心,学姐没事,学姐好的很。” “......” 裴元没眼看地摇头扶额。 —— 趁那几个人热火朝天的聊天时,虞知鸢偷偷潜了出去。 也没什么,只是一来不习惯和人群待在一起,二来,自己昨天刚刚亲手杀了陪伴自己一年多的善缘鸟,她想散散心。 虞知鸢并不后悔,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在明知道学生会和巫鸦老师很快会赶过来的情况下,她还是会当即给它最后一击。 不知道善缘鸟为什么会发狂异化,但伤人就是不对的,更何况是她的同伴们。 无论再怎么热爱魔兽,虞知鸢也会第一时间选择人。 只是还是有些郁闷伤心罢了。 她特意挑的是僻静无人的小路,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结果每走一段路就会遇到一个陌生学生对她表达赞美之情。 没错,赞美。 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的男生。 “虞知鸢学姐,我听说过您,您是坚持住在魔兽林里一年的人,万分感谢您对魔兽们的付出!” 胖胖的有些畏畏缩缩的男生。 “学姐,听说您是昨天异化魔兽袭人事件里的杰出应对学生之一,我非常崇拜您的事迹,特意来表达我的敬佩。” 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女生。 “虞知鸢学姐对吧!啊啊啊我很仰慕你的!我也热爱魔兽,听说过你的事迹,让我更有动力学习魔兽学了!” 每一次,虞知鸢都支支吾吾的应对。 等到第四个,一个抱着书本的女学生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 虞知鸢还是开口了。 “......秦冠玉,对吧?” 那个女学生一愣。 “不用装了,”虞知鸢说道,“黎问音向我提过了,你的变形魔法。” 抱着书本的女学生在原地变回了秦冠玉,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被学姐识破了。” 虞知鸢看他:“前面那三个学生也是你对吧?” 秦冠玉惊讶:“学姐是怎么看出来的?” “......和魔兽待久了,我的嗅觉比较敏锐,闻出来的,另外黎问音向我坦白了许多,我也知道之前那天的那只林里的狮子也是你。”虞知鸢说道。 被扒旧账,秦冠玉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嗓子,没想到黎问音居然把他给卖了。 虞知鸢疑惑问道:“为什么要连续变成四个不同的学生来和我说那些话?” “感觉到......学姐有些低落,”秦冠玉解释,“我也听说了昨晚学姐射杀魔兽的事了,知道那只魔兽和学姐之间有感情,想着鼓励一下学姐。不让善良美丽的女孩子伤心难过是我的职责。” 除去最后一句话油油的,秦冠玉这个安慰人的做法本身还挺帅的。 虞知鸢浅浅地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也不全然是坏事吧。 起码让她走出了魔兽林,重新看看周围的人了。 虞知鸢一直认为人们对魔兽们有偏见,但实际上现在才悟了,自己对其他人们也有偏见。 不一定每个人都是很难相处很复杂的,也会有炽热如黎问音,温柔如秦冠玉的人。 人很复杂,也很可爱。 虞知鸢认为,自己确实是需要再多认识一些人了。 不过秦冠玉还是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戳穿了秦冠玉后,和秦冠玉一边走一边说话,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学生。 三个学生里,有两个认识秦冠玉,剩下一个可以直接和秦冠玉家长里短地攀谈一番。 着实狠狠惊吓到了虞知鸢这个隐居魔兽林许久的社恐。 虞知鸢难以置信。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是怎么做到和这么多人都有共同话题,关系都看起来这么好的啊? 第18章 图书馆三霸王 学校魔兽林厄喙羽王袭击学生事件,在整个魔法学院里沸沸扬扬地轰动了。 现在魔兽林被学生会暂时封禁了,在魔兽异变真相未查清之前不会解封,肇事魔兽也已被宣布击毙,尸体由学生会带回处理。 可喜的是,在本次魔兽袭击事件里,没有造成学生伤亡,而且,传闻还是几个一二年级的学生击败了异变的魔兽。 黎问音一行人的事迹在众多学生中口口相传,迅速闻名了起来。 入学没多久的一年级生,勇敢夜闯魔兽林,打败异变的魔兽,护佑了众多学生安宁,这可是不可多得的传奇英杰事迹啊。 而带领这些人的,竟然就是前段时间那个最能闹事的黎问音。 “是的,没错,这就是我们黑曜院学生的气魄!” “可真是从未听闻过这样的事情,几个一年级生,打败了发狂的魔兽?” “传的好厉害,到底是真是假?” “我在学生会有点人脉,保真!听我说,当时,那个战场腥风血雨,学生会的人赶到的时候,黎问音一手提着魔兽头颅,一脚踩着魔兽断肢,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这么厉害,不得了了,真想见识一下那五个人,都是些什么奇异怪才。” —— 沸沸扬扬风云人物黎问音。 此刻正在为即将要到来的月考,烦的哭天喊地。 “学生,为什么要考试呢?” 从堆积如山的复习资料中抬头,黎问音发出灵魂疑问。 “非常赞同,建议公车上书,取消月考。”慕枫抬头,他已经没日没夜复习一天一夜了,顶了两只大黑眼圈。 “还是小屁孩好......”慕枫充满怨念地看向木又,“只用吃吃睡睡就可以了。” 木又晃悠着小腿趴在桌子上画画,手边还放了瓶酸奶,时不时吸两口。 听到他说自己,木又抬起脑袋眨巴着眼睛看了他一眼:“等你小了,你也可以这样。” “?”慕枫心想这小破孩,“我怎么小?” 木又用“原来你知道啊”的眼神看过去:“那好可惜,你只能羡慕我了。” “你个小屁孩!”慕枫二话不说又要和木又闹起来了。 黎问音数着旁边堆积起来的课本。 “真好啊,学了魔法史,让我成为虚构史学家,学了魔药学,让我成为绝命毒师,学了魔法师的心理健康教育,让我知道了,我自己原来是个心理变态耶!” 慕枫:“.......” 看,又疯一个。 教室里就他们三个人,裴元是二年级的,并且嫌黎问音和慕枫聒噪,自己一个人找地方去复习了,秦冠玉不担心月考,又出去行好人好事了,虞知鸢落下的公共课太多,巫鸦老师给她开小灶去了。 黎问音和慕枫,还连带着木又这一小孩,起早贪黑,下了公共课就奔黑曜院教室埋头复习。 怎么就一个月了呢,怎么就要考试了呢,入学以来的第一次考试,对他们来说还是挺重要的。 木又和他们待在一起,但他又不操心复习,每天写写画画吃吃睡睡,看看童话书就行了,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让慕枫看红了眼。 黎问音托着下巴琢磨:“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快速提升学习能力......” 慕枫:“图书馆?” 黎问音看过去。 说起来,她还没去过黑曜院图书馆呢。 黎问音愉快地决定了就是这里。 —— 黑曜院的图书馆进去不难,穿了校服就可以。 木又也穿了黑曜院的校服,合身的小校服,他转来的第一天就穿了,其他人正奇怪他怎么会有校服的时候,转念一想他是黑曜院某个教授的小孩,那倒也正常。 进入了图书馆之后,看见图书馆里人满为患,正值考试周,哪哪都是人。 每个学期就第一个月的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最为重要。 但黎问音却发现了图书馆二楼,一处僻静靠窗的四人桌没有人,也没有占座。 这么好的位置,按理来说不应该没有人的,慕枫正犹豫着,黎问音的屁股已经挪上座了。 慕枫小声道:“黎问音,你也不担心担心吗?” “我管他的,我向来不要脸。”黎问音把东西放好,决定要沉浸式复习了,慕枫休要打扰。 木又坐在她旁边,撑着脑袋翻书,他只是一个小孩子,他需要思考什么。 等他们三个人坐下之后,周围安静的其他学生们纷纷偷偷摸摸地看过来,以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替他们默哀。 —— 果然,没过多久,意外就来了。 朝他们走过来的是三个长相有些崎岖的歪鼻子歪眼睛的少年。 一胖一瘦一高,三个人呈一个“山”字形,吹胡子瞪眼睛,走路像招摇过市的螃蟹,踏着地板就直直地朝他们那一桌走过来。 右边那个胖的,一巴掌拍在桌上,声音响亮,给黎问音慕枫,还有周围其他学生都吓一跳。 “大胆,谁让你们坐我们的位置的?” “你们的位置?”黎问音抬头看过去。 中间那个高的,趾高气昂地用鼻孔看他们,不屑道:“你问问这里所有人,谁不知道这里是我们的专属位置。” 说完,他还环视周围一圈,其他学生立即噤声低头,偷偷打探的目光都少了许多。 黎问音看了一圈这三个人的名字牌。 左右两边一胖一瘦的,都是一年级的,中间这个高的,是四年级的,应该是他们大哥了。 按魔法学院校规,四年级及以上的学生常不与低年级的在一起学习,在图书馆是规定他们必须得上三楼以上学习。 不然因为实力差距,很容易发生高低年级的冲突。 这个四年级的学长,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现在却带俩小弟仗势欺人,在二楼图书馆横行霸道,难怪这个座位明明空着,却没人来坐呢。 “我不服,”黎问音不愿意,“哪有这样霸座的,谁先来就是谁的。” 一看到黎问音竟然这么勇,慕枫也不甘示弱。 “就是,这不纯粹欺负人嘛!” 聪明的小木又已经在写给学生会的投诉信了,这段时间学生会事务由其他人代为处理,能多给那群饭桶添点事就添点事。 “呵,笑话!”那高的四年级生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自不量力的狂妄发言,“你们三个是谁,才一年级,这么跟我作对?” 黎问音立即呛声:“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南宫执是也。” 慕枫帮腔:“我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裴元是也!” 勇的非常之果决,怂的也非常之坚定。 “......”木又看着那三个人,居然还在等自己回答,于是说道,“其实我是学生会长。” “你们当老子是傻的吗?”中间那人恼怒了,一拍桌子,“我能没见过南宫执和会长?哪里是你们这群人!” 黎问音一哼。 四年级生不管:“我这里才行不通先来先得那一套说法,我说这里是我的那就是我的,强者才有话语权,除非你们能够打败我。” “好啊,”黎问音气势不减,“那我就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 出去一趟黑曜院图书馆,又惹了事回来。 稀里糊涂的就约战了,稀里糊涂的就定在明天下课后了,稀里糊涂就要和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组合杠上了。 裴元一回来,听说了这件事,用“我就知道”的眼神看着他们。 裴元:“不愧是你,黎问音。” “裴元学长你是没看到那三个人的态度,嚣张至极!那我能忍得了吗?我不能啊!学长你去,你也忍不了的。”黎问音狡辩。 慕枫也很是气愤:“是啊,你是没看见他们那鼻涕喷人唾沫横飞的模样!” 木又画画:“私下聚众斗殴违反校规。” 裴元恨铁不成钢:“你们看,人七岁小孩子都比你们俩懂事靠谱。” 木又邪邪的一笑:“但若是一对一比试,就不违反校规了。” 裴元:“......” 说早了,这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又,”黎问音坐下来,“你对校规还挺了解。” 木又:“会当课外书看。” “哇......这就是教授家的小孩吗,”慕枫感叹,“还好你不和我一届,不然我成绩名次又要往后退一个。” 木又问黎问音:“学姐想好怎么应对了吗?” 黎问音托腮想了半天,现在这个时期,对复习以外的任何事情都非常投入感兴趣,哪怕是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一场比试。 “我确有一个妙招。” 她神神秘秘地召集他们几个靠近点。 “你们听说过田忌赛马吗?” —— “......所以,那个胖的,应该是对面的中等马,就由我们这边的上等马慕枫学长应对,那个瘦的,就交给我这个中等马。” 黎问音兴致勃勃地介绍着她的妙招。 “......至于对面那个四年级的,就由又又去应对,这样,我们就能二比一胜利了。” 裴元、慕枫:“......” 他们的表情都很难以言喻。 木又指了指自己:“我?打四年级?” 黎问音感觉自己真是天才,计策万无一失。 慕枫一言难尽道:“黎问音,先不说你和我到底谁才是上等马,让木又去和四年级应战,多少有些缺失人性了小学妹。” 木又冷冰冰地说道:“不如直接把我的棺材板给他端上去吧,起码还是坚硬的,他踹一脚,还能疼到自己的脚。” 这话听着怪刺挠,黎问音惊讶地看着木又:“又又,你说话的艺术造诣颇高,你真的只有七岁吗?” “三岁小孩都要被你逼得百米冲刺跑路了喂,黎问音!开什么玩笑。”慕枫嚷嚷。 “好吧。” 黎问音放弃,伸手揉揉木又这只无语凝噎的小猫的脑袋,重新想别的办法。 裴元问道:“不让换人吗?” “不让,”慕枫摇头,“不然我早就去求我们几个中最能打的虞知鸢学姐了。” “那没办法,”裴元摊手,“你们三个自己惹的事,自求多福。” 裴元说完就走了,只留给他们一个冷漠的背影。 黎问音:“那不然,我们毁约?慕枫学长,明天我们去毁约吧,毁约时偷偷多吐两口唾沫,也算是争口气了。” “虽然有点颜面扫地,但也确实没办法了,”慕枫屈辱地认了,“三个人一对一的话,不管怎么排,木又都要应对一个人,他们三个看着都不像是不会欺负小孩的。” “又又,”黎问音捏了捏木又的小脸蛋,“没事儿,学姐护着你,不会让你挨打的。” 慕枫:“黎问音你刚才还田忌赛马,让他去应战那个四年级的呢!” 黎问音:“开玩笑啦开玩笑,怎么可能真让他去,他才七岁,也不会魔法,怎么能真应战。” —— 木又没说话,他在看教室窗台上最左边摆着的两盆植物。 那是慕枫和黎问音送给他的植物。 相当于他们班里一个见面礼的传统了,慕枫送的那盆用了他的美人植魔法,捏了一个小木又。 送的时候,慕枫还得意洋洋的比划了一下,说木又这盆比其他人都矮了一截。 木又当场就指出慕枫自己那一盆比旁边虞知鸢那一盆也矮了一些。 黎问音送的那盆是她的植物大战僵尸魔法。 是一盆会往外产阳光的向日葵。 诡异摆动着身子,跟接触不良一样需要等待一会才能产出一个小阳光出来,小阳光还没过一会儿就消散了。 又是这盆向日葵...... 木又把脑袋转回来,看向他们:“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第19章 禁物室的秘密 “没想到学生会大楼还有个密道进去......” 黎问音一行人鬼鬼祟祟地从草丛里冒出来,围在一片光秃秃的墙壁面前蹲着。 “又又,你还挺见多识广的嘛,这你都知道,帮大忙了。” 木又软乎乎地嗯了一下,说道:“传说是某位学长偷偷建造的,方便他出入学生会。” “然后呢?”慕枫好奇地问。 木又目光一移。 然后那位学长没想到入学后自己成了学生会长。 练了一身贼本事,长大一看自己是警察。 “开拓前路的先贤啊。” 黎问音赞道,伸手按照木又给的方式,有规律地敲了敲墙砖。 墙壁卡壳了一下,缓慢地开始发生变化,一点点地扩开,最终成了可容一个人猫着腰通过的门。 他们这一次,是要进到学生会“禁物陈列室”中,偷一件魔器,为了应战明天的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 慕枫看着:“我们这次要是被抓到了,免不得又得去禁闭室思过。” “我们俩还用怕什么?债多不压身,我回禁闭室简直跟回家一样。”黎问音兴致勃勃地站起来弯腰试了试洞口高度。 她继续撺掇:“慕枫学长,你不觉得那三个人气焰嚣张急需一顿胖揍吗,明明知道是以大欺小,还要和我们一对一,这样的情况,我们做点弊也没什么吧。” 慕枫被说心动了。 左右衡量一下,直接被少年心气给冲了头脑,觉得是啊,那三个都那么欺负人了,是该好好教训。 慕枫问木又:“这个密道保证靠谱吧?” 木又:“靠谱。” “来,又又,”黎问音朝木又伸手,“我拉着点你。” 木又小手搭了上去。 —— 密道出口是学生会的荣誉奖杯陈列室。 最近因为魔兽袭击那件事,恰逢会长出差,整个学生会大楼都很忙,哪哪都是焦头烂额的成员。 唯独这个荣誉奖杯陈列室,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这个地方平时大概也只有校领导那天心情好了来看一眼。 黎问音寻思着,把密道出口设在这里的人真是个天才。 她来了学生会大楼也好几回了,对这里的构造也挺熟了,禁物室就在禁闭室旁边,荣誉奖杯陈列室下面一层。 三个人堵在门口,盯着外面的情况。 黎问音:“晚上六点之后,禁物室门口就没有人看守了,运气好一点,五点多就可以进去。” “这你都知道?”慕枫惊讶。 “在旁边的禁闭室待过几次,总结出来的规律,”黎问音自豪,“当时想着记一记,以备不时之需。” 慕枫:“你在应该反省思过的时间里到底在干什么啊......” —— 他们三个鬼鬼祟祟地从荣誉奖杯陈列室里溜出来,避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会成员,三袭黑色校服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混进了禁物室。 一进禁物室,像来到了图书馆一样,里面陈置着非常多的架子,非常多种的魔器摆在上面。 每一个魔器上面,都有一个透明的魔法锁。 小说里有关禁物室的剧情,是在主角团一行人三年级进入学生会后才有的。 禁物室里放着的,都是学生制作出来的违禁魔器,有的被使用于违反校规之事而被没收,有的则是单纯的威力太大或者可能造成不良影响而被没收。 多数都来自擅长魔研的罂粟院。 黎问音这次要来找的,就是以后主角团会获得的一件魔器。 一件罂粟院学姐荣获第七十九届魔研大赛第一名的魔器。 隐形衣。 那位传奇的罂粟院学姐早就毕业了,但她留下来的隐形衣被收纳在禁物室里,而且正好,锁住隐形衣的那个魔法锁失效了,于是就被几年后的主角团获得了隐形衣。 黎问音正发愁怎么找机会潜入学生会大楼拿走这件隐形衣呢,木又就向她提供了一条密道。 她在众魔器中徘徊,寻寻觅觅,目光一一略过各种稀奇古怪的魔器和闪闪发光的浮空魔法锁。 最后将目光落在一个最底层的角落里,一个平平无奇黯淡无光的徽章。 没错,这个徽章,就是隐形衣。 那位天才般的罂粟院学姐,发明的这件隐形衣,自身,就是完全的隐形且无形,显露在外面可触碰的,就是这个徽章。 拿在手中,也只是一枚普通的徽章。 但如果一旦像模像样地拿着徽章,穿起了“空气衣服”,如水一般的隐形衣就会出现了在自己身上,让穿戴者感觉到实实在在的衣服重量。 一旦隐形衣上身,穿戴者全身隐形,徽章也会变得不可视。 穿上隐形衣后,穿戴者不能被触碰,却可以主动触碰到其他人。 如果想脱下隐形衣,就摘下这枚徽章就可以了。 小说里说,在第七十九届魔研大赛时,曾有人质疑过那位学姐,魔器功效与名字不符,说应该称这个发明为“隐形徽章”才对。 学姐反驳说,不,这就是一件隐形衣,它已经全然隐形,这枚徽章的存在只是为了让人能够去使用它,是她特意因为人,为这件完美的隐形衣做的一处瑕疵。 最终,这件隐形衣成功斩获魔研大赛第一名。 精妙绝伦的设计和发明。 但因为岁月变迁,曾经惊艳过众人的隐形衣逐渐被遗忘在禁物室的一个角落里,现在的学生们早就不再知晓还曾有这样一件发明,更不知晓它的用处。 但是看过小说的黎问音知道啊! 她馋这件隐形衣好久了,当初看小说时就馋,现在到手了,宝贝的不得了。 —— 慕枫正津津有味地观赏着各类违禁魔器呢,一回头,就看见黎问音抱着一枚普通的徽章傻笑。 慕枫问:“黎问音,你手里拿着什么呢?” “隐形衣!”黎问音举起了这枚徽章。 “隐形衣?”慕枫半信半疑地走过来看,“这不是传说中才有的东西吗?” 黎问音歪头:“原来你们听说过啊?” “试问哪个学生没幻想过拥有一件隐形衣到处兴风作浪呢,”慕枫摆手,“但终归太幻想,现实中没人能做出来。” 黎问音听着,这么想。 现在大家想做却做不出来的东西,其实却早在两百年前,就有一位天资卓越的少女成功研发出来了么。 挺有意思。 木又也昂着脑袋看过来了。 “学长不信?等着,”黎问音拿着徽章,开始穿起了“空气衣服”,“我这就演示给你看。” 慕枫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黎问音凭着满腔的信念感,伸左臂伸右臂,套完了自己想象中的“衣服”,最后像甩外套一样猛地往前一拢紧。 一瞬间。 黎问音整个人即刻消失。 “???”慕枫眼睛都瞪大了,“黎问音!” 他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卧槽,还真是隐形衣啊。” 黎问音人不见了,声音还能传出来:“怎么样,学长,这下没话说了吧。” 木又也目睹了这一幕,眼巴巴顺着声音寻着黎问音的身影。 其实他此次提议来禁物室,正是赌一个可能性,自己曾在一些奇闻杂志中看到过些许违禁魔器的功能,也早就想来禁物室看看。 隐形衣这种魔器,一般只存在于幻想虚构之中,如果有类似隐形作用的魔器,也应该早就被国家收归了。 没想到学生会大楼的禁物室里就有这样一件魔器,而且还被黎问音一下子找到,无师自通其使用方法。 黎问音这个人其实也很奇妙,和这件传奇的隐形衣不分伯仲。 —— 隐形衣穿在身上,感觉有点像披了一件凉凉的雨衣。 她能够看见自己,能够主动碰到别人,别人却碰不到她。 好玩极了。 黎问音津津有味地围绕着慕枫和木又转了几圈,时不时手欠地揉揉木又的脑袋,扯扯慕枫衣服。 但是每次慕枫张开双臂试图去寻找黎问音的时候,他又碰不到黎问音。 慕枫又惊又奇:“不对啊,黎问音,你刚刚扯我,你应该在这啊,我怎么碰不到你呢。” “这就是这件隐形衣的厉害之处了。”黎问音美滋滋地说道。 慕枫惊叹:“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神造物......” 黎问音还发现。 自己围绕着木又转着逗猫的时候,木又虽然也碰不到她,但是总能敏锐地看向她的方向,视线一直跟随着,敏锐的简直像能看到她一样。 黎问音心想。 小孩子,就是通灵性。 —— 获得了隐形衣,黎问音一行人回去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挺胸抬头的。 只可惜这么伟大的发明只有一件,不然怎么说也得他们五个外加一个木又,每人都得来一件。 回去后他们就立刻把这件事讲给了其他三个人听。 刚开始讲秘密潜入学生会大楼。 裴元:“不要命了?” 他疑惑:“你们是不是一天不进禁闭室就皮痒?” 然后讲到闯进禁物室。 裴元:“胆子是越来越肥。” 最后说到成功获得了隐形衣。 裴元久违的沉默了。 慕枫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怎么样,裴元,没话说了吧!” “......神奇,”裴元憋出了几句话,“小心点用,别被抓了就行。” 他也是没想到这几个二货真能有收获。 秦冠玉为他们庆贺:“你们厉害啊,听着就是好新奇的体验,恭喜小学妹获得这样一件神奇物品了。” 出于担心,裴元还是问了一句:“这算偷吗?” “从今以后,我就是绝世女飞贼。”黎问音还骄傲起来了。 裴元真是无语。 他各种角度担心黎问音又被关禁闭,转头一看黎问音在各种角度沾沾自喜,想着她自己真是厉害。 “被没收的魔器都会署名主人,但据小音说这件隐形衣是很多年前的学姐留下来的,不算有主,那只能是算作陈放在禁物室里的吧,不应该叫偷。” 秦冠玉想着帮黎问音解释一下。 “但也不好说是不是学生会看管的魔器......如果学生会追究起来......”他为难地捏着下巴。 黎问音哂笑。 哎呀多大点事,主角团也是说拿走就拿走了,而且本就是那位造物的学姐留下来的魔器,黎问音用用怎么了。 “不会的。” 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的木又出声了。 “学生会一帮饭桶,哪怕对着一整个货架零元购,他们也不知道禁物室里缺失了魔器的。”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 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木又缓慢抬头,脸上又回来了一些孩子般的稚气。 “家里的......哥哥姐姐,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来是哦,”黎问音揣摩着,“今天在学生会大楼里,就看见外面乱糟糟的,每个人都又慌又忙,最近学生会发生了什么事吗?” 她想着以前学生会三番两次抓她逮捕归案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效率。 慕枫挠头:“最近的大事,应该就前几天的魔兽林,还有马上要来的升旗仪式和月考吧。” “这个我听说了一点,”秦冠玉出声,“主要是会长离校探查去了,学生会少了主心骨。” 慕枫感叹:“会长不在就那么慌乱啊,真是辛苦会长了。” 黎问音赞同地点头。 她自认也给尉迟权添了不少麻烦。 “嗯嗯,没错没错,真是辛苦会长了......” 木又麻木地翻了一页书。 可不辛苦嘛,明天又要去和图书馆三霸王之一来一对一。 —— “隐形衣......” 虞知鸢吱声也默默的。 听到她的声音了,黎问音热情的转过来:“学姐也对隐形衣感兴趣?” “用隐形衣的话,岂不是可以......”虞知鸢小小的雀跃,“不让其他人看见自己坐在教室里,但可以在教室里听课了?” 其他人:“......” 哦天哪。 他们中有的人坐在教室里,都没在听课,能够坐在公共课教室里纯粹是为了应对老师的点名答到,恨不得告诉全世界这堂课他来了,不然简直浪费了这次的出席。 而虞知鸢想的却是不让人知道她在教室里,但实际她在好好上课。 倒反天罡。 第20章 巨无霸的落败 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祸乱低年级学生已久。 自一开学,以四年级陈巨为首,领着两个一年级新生,叶吴和季霸。 组成一个巨无霸组合,无视魔法学院高低年级分开的规则,硬是在低年级区横行霸道,恶意占座,在图书馆里肆无忌惮吵吵嚷嚷。 这一个月以来,不少人看不惯他们,向学生会举报了好几次,结果每一次他们被抓去学生会教导后,回来更是横行霸道,目无校规。 每每还扬言要惩罚那些胆敢举报学生会的人!还大放厥词说什么打不过就找老师找学生会的都是怂狗。 黎问音一行人和巨无霸组合在图书馆里的冲突和约战,黑曜院内不少人听说了,并且拭目以待,期望着黎问音他们能出了这口恶气。 于是乎,约战当天,来了不少围观群众,但没有一个人通知学生会。 什么私下斗殴?就是学生比试而已! 地点就选在黑曜院图书馆后面。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是那个小学妹的那些人对吧?前几天魔兽林的事听说也是他们!” “这下有好戏看了!期待她能狠狠惩罚那个陈巨,早看他不顺眼了!” 时间一到,五个人一甩校服,气势如虹的闪亮登场。 他们迎着众学生的期望,把黑曜院的校服甩出了晚礼服的感觉,在万众瞩目下到场。 慕枫忍不住有些小激动:“哇塞,这么多人都看着我们诶!” “慕枫学长,绷住冷脸,别激动,”站在中间的黎问音脑袋微微一偏,“让人看出来就不帅了。” 慕枫立马绷紧冷脸。 “......”裴元无语,“私斗而已,你们不是什么扫黑除恶的救世主。” “怎么不是,”黎问音不服,“我身上扛着众学生的殷殷期盼。” 木又抬着手臂被黎问音牵着走,大眼睛一眨。 好多人,都是考试周复习疯了的吗。 —— 巨无霸组合里为首的四年级生陈巨好整以暇地捏着魔杖,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们五个,余光扫过了跟来的裴元和秦冠玉。 “哟,怎么还带了俩援兵?” 陈巨气焰嚣张,嘲弄着嘴脸说道:“打不过就搬救兵了?我可提前说好了,约好了是一对一就是一对一,这两人不许参加!” 围观的学生抗议了起来。 “这不纯纯欺负人了吗?约好的三个人里还有小孩呢!” “就是!欺负人!高年级欺负低年级,还连小孩都不放过了!” “不公平!” “诶!——” 陈巨一抬手,横眼一扫周围起哄的围观学生。 “我可不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先前就约好了,就要守诺,临上场了谈公平,这不就是见打不过了嘴硬嘛!” “就是!”他旁边的两个人附和。 这话可真够不要脸的,惹得围观学生群起激愤。 但是黎问音向前一步。 她竖起一掌止在陈巨面前:“你不用怕,这两位是我的学长,只是来围观,不会出手的。” “谁怕了?”陈巨一梗脖子,转身朝向其他学生,“都听见了啊,她说那两个人不插手,都看好了,可不准她作弊啊。” 群众:“你不要脸!” 陈巨才不在乎,势在必得地瞧不起黎问音:“那行,你们先派谁出来?” —— 第一回合,一年级瘦子叶吴对战慕枫。 昨天他们聚在一起详细讨论寻找方略的时候。 黎问音就如此建议道。 “慕枫学长,你在画出你那个魔法阵的时候,切记,一定要把你的魔法阵名字给大声念出来。” 慕枫琢磨:“黎问音,这是何用意?” “你不明白,”黎问音比划比划,“你的魔法阵可能杀伤力不足,但你那些个魔法阵的名字足以杀敌一千。” 黎问音严肃地拍着他的肩膀:“嘲讽值拉满啊学长。” —— “攻击魔法,火焰魔法!” “使野猪筋疲力竭的魔法阵!启!” “...攻击魔法,水魔法!” “使野猪呕吐的魔法阵!启!” “......攻击魔法,风魔法......” “停止野猪猛烈嚎叫的魔法阵!启!” 同时一年级生,对面那位叶吴用的都是公共课上的基础魔法,魔力还不好,强度不够看。 但是黎问音这边的慕枫,魔杖一挥,同时展开三个魔法阵。 每一个魔法阵的名字,他都要大声念出来,对敌方的身心双重打击,起到一个狠狠诛心,乱其心智的作用。 效果也非常显着。 对面的叶吴一开始就被狠狠气到了,本就生疏的魔法更是放不稳了,连中慕枫三个魔法阵,又呕吐又精疲力尽,很快败阵下来。 “我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还在使用魔法阵的学生!” “好复古的打法,但不得不说传统也有流传久远的道理,效果显着更强了!” “而且这个学生展开魔法阵也很快,并不比念咒慢多少啊,这样的话,用魔法阵岂不是只有好处了?” “我们黑曜院要出魔法阵的天才了!” 首战告捷。 “耶!” 慕枫回来时,和黎问音击了个掌。 她也没想到慕枫这么给力。 “干的不错,但是,”裴元冷不丁来了一句,“慕枫,我怎么记得几天前,我脑充血晕倒的时候,你给我画阵还画歪了,怎么现在就画阵画的这么快准狠了?” 他死亡凝视慕枫。 慕枫此刻轻飘飘的,责怪地瞅了一眼裴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这几天突飞猛进了啊!” 木又稚声稚气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在针对他呢。” 慕枫:“......我才没有!” 裴元继续死亡凝视。 “又又,”黎问音拉着小孩儿往边上站点,“你怎么能说大实话呢,你怎么能说出来慕枫学长就是这样的人。” “不是,”慕枫飘不起来了,“我真没有!我一着急就容易画歪,真不是故意的!” 他着急忙慌地解释,胜利的美滋滋都抛之脑后了。 见他这个慌乱的模样。 裴元和黎问音忽然神秘一笑,不言不语了。 木又歪了歪脑袋,恶作剧得逞一样地笑了一下,好整以暇地欣赏慕枫慌乱的样子。 “......”慕枫忽然明白了,“不是,你们故意的?” “哎呀学长飘飘忽忽的样子太欠了,”黎问音无奈,“小逗一下啦。” 慕枫不可置信地目光在黎问音和木又还有裴元之间来回瞟。 “好哇你们几个!” 忽然就又闹起来了,还得是秦冠玉劝的架。 —— 巨无霸的第一回合居然输了,陈巨恼羞成怒,叶吴回去后,陈巨首先就狠狠给了他的后脑勺一巴掌,大骂废物。 然后他气愤地盯着那几个人,恨不得将他们都撕了。 “下回合你们谁来?”陈巨冲着他们嚷嚷。 “我。”黎问音向前。 陈巨一巴掌把胖子推出去:“行,这回合我们派出他,季霸!” 这一声吼的震天动地,在场的所有学生清晰可闻。 “............” 黎问音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问了问旁边的人:“他说那人叫什么?” “季......”裴元说一半卡了,“多少有些不文雅了。” “小孩子别听。”黎问音捂住了木又的耳朵。 —— 黎问音和季霸上场了。 “哼,我知道你,”季霸上下打量黎问音,不怀好意的鄙夷目光藏也不藏,“一年级的特殊生,原本没分到学院后来不知道用了什么下作手段进了黑曜院的贱蹄子。” “乱骂什么呢,死肥猪。”慕枫脸色很不好看。 “忍住,”裴元提醒,“相信黎问音可以的。” 木又静静地打量着季霸脚底下站着的,用魔法临时搭建起来的台子。 黎问音握着魔杖看着他:“那你想知道知道,我是怎么进的黑曜院吗?” “哦?”季霸露出了一个极其油腻讥讽的表情,“你说说?” 黎问音目光一凛。 好机会,偷袭! 她直接抬起魔杖开始火魔法,烧了对面个措手不及。 “喂!怎么能偷袭呢?!”陈巨想出面制止。 “学长,”秦冠玉谦和有礼地站了过来,“上了台就开始战斗了,我的学妹哪有偷袭,是您那边分心了才对。” 围观学生大声叫好,直接把陈巨脸给气绿了。 施展完火魔法,黎问音抬手,又瞬起了一个植物魔法。 不得不说,经过魔兽林一战,魔力运用调动顺滑流畅快速了非常多,实践果然是学习的最好办法。 一个庞大的大嘴食人花冲破了台子,冒了出来,啊呜一口就将季霸吞了进去。 黎问音这朵食人花不至于真吃人,但也足够季霸仿佛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被嚼个翻天覆地欲生欲死了。 最终,季霸一点施魔法的机会都没有。 黎问音胜。 —— 二战告捷,本按常理来说,三局两胜,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但巨无霸组合不要脸就不要脸在此处了,陈巨约战时就要求,不管结果如何,必须三局比完。 意味着陈巨一定要上场血虐一个人才罢休。 每一次都是黎问音先出人他们那边才出人。 陈巨留到了最后才出场,就说明了他选择了木又作为对手了。 真的是摆明了要欺负小孩。 陈巨从容不迫地在台子上等着。 其他学生看不下去了。 “陈巨!你也太不要脸了!你们已经输了,你还非要打小孩儿?” “就是,忍无可忍了,太离谱了你们!” “不要脸!” 陈巨才不管。 黎问音他们让他落了两次面子,他一定要拿他们出气,这次,就选那个小孩子。 “又又别怕,”黎问音揉了揉木又的脑袋,“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你放心去就行。” 木又点头,笑着昂首看着黎问音:“又又不怕。” 非常乖乖小孩。 木又上台了。 他两手空空,连魔杖都没有拿。 陈巨本还抱着一丝怀疑,认为这小孩可能有什么身份,结果连魔杖都没有,恐怕就是帮老师带的孩子。 那陈巨就放心了。 呵,看他们这次怎么给他们老师交代。 围观学生快看不下去了。 “陈巨!你还是不是人了!你四年级,十九岁了!欺负一个半大的孩子?” 陈巨嚷嚷:“那又如何?!” “既然这么多人不满,”木又主动提议道,“不如,我们之间的战斗,不用魔法怎么样?” 直接上手揍人吗? 陈巨笑了。 那这小屁孩恐怕得哇哇哭了。 他道:“行啊。” 木又看着他。 他没动,但是在陈巨用势在必得的态度朝他走过去的时候。 陈巨突然身子一歪,捂着脸震惊的回头。 他刚才感觉被人打了一拳! 面前的小孩站在原地动也没动,而自己的右脸却实实在在被打了一拳,力道不轻。 接着,陈巨每往前走一点,就感觉自己被揍了,侧踢正踢击打后脑勺,还被一个扫腿绊倒在地。 连木又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 陈巨就倒了下去。 众围观群众哗然。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见,小孩儿上台后动都没动,陈巨走了几步,就突然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地不起了? 这小孩儿......莫非实际上是藏龙卧虎,有什么非凡的实力不成?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并未感觉到任何魔法的迹象啊! 难道说是人不可貌相,高人的深藏不露...... 陈巨最开始不服,爬起来,但又摔下去好几次,感觉全身被打,而自己连木又影子都没碰到。 更诡异的是,明明感觉有人在打自己,陈巨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若说是魔法,也感觉不到残留的魔力。 太恐怖了。 最终陈巨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黎问音欢欢喜喜接木又下了台子,一起回去了。 —— 五个人一起回了教室。 “今晚陈巨一回去,恐怕要做噩梦了。”慕枫美滋滋的。 黎问音:“爽,看到他那个被吓到不行狼狈逃窜的样子,通体舒畅!” 感叹完,黎问音朝着空气喊了一声:“学姐,可以出来了!” 一枚徽章凭空出现又凭空摘落,虞知鸢脱下了隐形衣。 “学姐,怎么样,隐形衣的体验如何?”黎问音兴致勃勃地问。 虞知鸢点头:“很好。” 太美妙了,迷恋上了这种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的感觉。 “学姐不愧是久住魔兽林的,”秦冠玉赞叹,“一绝的体术。” “啊!——”慕枫大展双臂,“惩罚了陈巨,太爽啦!——” 裴元:“处理完了,你们要干什么呢?” 木又非常适时地提醒道:“明天就是月考了。” 黎问音、慕枫:“.......” 哦不。 第21章 升旗仪式没必要吧 第一次月考前,是开学第一次升旗仪式。 在由魔法搭建的偌大升旗场上,四大学院的学生们齐聚,站在自己的区域,注视着院旗高升。 六个年级分为两波,高年级的在另一个校区,黎问音所在的属于一二三年级的升旗校区,叽叽喳喳的都是差不多大的少年们。 三分之一的一年级的新生,在兴奋地讨论着这场升旗仪式。 这将是最能引得这群一年级的新生们热血沸腾的升旗仪式。 魔法学院历来传统,每一次的升旗仪式,由院旗自己来选人,年级不定,学生不定,每个人都极有可能登上升旗台,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 而在新生入学第一个月的升旗仪式,院旗选择的必定是一年级新生。 这是极好的可以一举成名的机会,和年龄相仿的其他学院学生会面的机会。 黎问音将其称为年级f4的定型时刻。 渴望一举大放光彩的学生们热切地讨论,议论着这次被选中、可以崭露头角的升旗手到底是谁。 这里的学生来自五湖四海,大多家世背景非富即贵,魔法家族二代三代n代都有可能,而这样的学生们,也都齐齐整整穿着校服,兴奋讨论着一个升旗手的机会。 生机勃勃,好不热闹。 在这样的场面下,哈欠连天精神萎靡的黎问音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她打着哈欠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己的学长们,有气无力地问好。 其他四个早就来了,她是最晚一个到的,困意还最重。 “黎问音!你精神点,”慕枫拍了她胳膊一巴掌,“马上要开始升院旗了!” “我知道我知道,”黎问音又打了个哈欠,“升院旗嘛。” 当升旗手是个双刃剑,确实可以崭露头角没错,但是怎么让院旗升上去,漂亮的升上去,不输其他学院,也是个难事。 这个院旗可不像黎问音原世界的升国旗那样有绳有滑道的,就是纯粹的杆子,由升旗手自行用魔法想办法让院旗升上去。 一个普普通通的升旗仪式,也是一种四大学院间暗暗的比试,被选中的升旗手作为临时的学生代表,上去与其他学院代表比拼。 办的好了可以为学院争光,办不好了,可就被钉上学院耻辱柱了。 最普通最安稳的法子,就是用个简单的悬物魔法老老实实的升旗,不整什么幺蛾子了。 这种若是同期对手们也没整什么大活,安稳度过了也可以,但如果同期对手又是飞行手动升旗,又是涌风上升扶摇直上的,普通的悬物魔法,就很显得落下风丢面子了。 看过小说的黎问音知道,所谓院旗选人,并非院旗自己选人,而是幕后暗暗观察着升旗仪式的四大学院教授们操控的,让院旗选择教授们钟意感兴趣的学生上台表演。 黎问音一寻思,这种事,应该落不到自己身上。 她左顾右盼了一番:“又又呢?他还没起床吗?” “木又?”裴元说道,“他又并非我院真学生,进不来,估计在教室里待着吧。” 秦冠玉有些期待:“你们觉得院旗会选谁呢?” 开学第一次,印象最深的一次。 “我就觉得秦学长很有可能,”黎问音说道,“短短一个月,成为全校皆知的热心好学生,也就只有你了。” 慕枫凑过来说:“但若说全校皆知......黎问音,你干的那些事也是大名远扬啊。” “慕枫学长这你就见外了,”黎问音分外大度地让贤,“那些事中,多少,也有你的参与呢,你就不要谦虚了!” 慕枫摆手:“哪里哪里。” 在他们互相推让的时候,秦冠玉问裴元:“裴学长,你当过升旗手吗?” 裴元摇头。 黎问音也看了过来:“那有没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升旗?” 这个,裴元思考了起来。 “有许多。” “说说看?” 裴元回想了一下:“一般而言,学生会的升旗都会更加出彩好看,印象中两位副会长的升旗就很令人印象深刻,但是一直没选中过会长,还有就是南宫学长。” 据裴元说,那是他一年级入学第二个月的升旗仪式,沧海院被选中的升旗手就是南宫执。 南宫执登上升旗台后,台下全场禁言,他臭着脸一言不发,魔杖一指院旗,沧海院院旗骤然一展,竟成了庞大数倍,压在头顶上,可以遮云蔽日的一大片阴影。 那阴影跟着南宫执魔杖的指挥汇聚缩小,最终又成了正常大小的沧海院院旗,高高扬在旗杆顶部。 那场升旗仪式,众学生被禁言,无人发出赞叹,在缄默无声中欣赏完了这场魔法盛宴。 听完后,慕枫眼睛都亮了:“我靠!真想亲眼看看!真是太可惜了,一般人只有一次上台升旗的机会!” 而黎问音在琢磨:“这么说,在升旗过程中,是可以改变院旗的......” —— 院旗择人仪式开始。 众学生安静等待。 小说里,第一次升旗仪式,沧海院一年级被选中的是男主时言澈。 当时是这样描述的: 时言澈一个初初踏入魔法界大门的新手,陡然被施以高阶的传送魔法,一阵头晕目眩过后,就只见自己已然站上了升旗台。 台下,他看见自己的伙伴们,还有那位名为司薇澜的漂亮少女,期盼地望着自己。 这个时候,时言澈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给魔法学院在场的所有学生,一场最不一样的升旗仪式。 黎问音稍微回想了一下,嘿嘿一想还觉得挺不错的,待会值得看一看别人怎么升,然后就准备安静陪跑,顺带想着回去补补觉了。 结果她困倦无比的眼皮刚一耷拉上。 一阵天旋地转。 我嘞个头晕目眩,我嘞个升旗台啊。 这一睁眼,给黎问音干哪儿来了。 她怎么站上黑曜院的升旗台了?! 疯了吗,背后的哪位教授选她来的?! —— 除黑曜院外,其他三个学院的学生哗然。 这个学妹,有点眼熟啊,这不就是分院仪式上最撒泼不要脸的那个吗,怎么是她来代表黑曜院。 黑曜院这次恐怕要丢大人咯。 而了解了一点魔兽林事件的学生是另一个看法。 黎问音?那个传闻中带领一些一二年级的学生击败异变魔兽的功臣吗?正好借着这次机会,看看她是否如传闻中一样神奇特殊。 黑曜院的低年级学生,又是一番不同的看法。 黎问音!好啊!他们相信她肯定能行,就冲她昨天才刚收拾了巨无霸那三个人来看,她绝对不负众望! 黎问音站在升旗台上,捧着突然一下子就跑到她手上端着的院旗,汗流浃背地望着台下的同院同学们。 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怎么这么期盼这么信任,发生了什么,黎问音记得自己可是臭名远扬的禁闭室贵宾啊。 —— 升旗仪式的顺序按照去年的学院年度排名顺序。 去年的战况是橡木院第一,罂粟院第二,沧海院第三,黑曜院第四。 黎问音理所应当地就成了最后一个,先看看其他人怎么升的。 都是一年级新生,应该不会太夸张吧。 ......吧? —— “承蒙厚爱,我是橡木院一年级新生,宇岚邪。” 橡木院院风下,院内学生大多以一身正气、刚正直接的性格为主。 而这位被选上来的一年级新生宇岚邪,将橡木院翠绿如墨的校服,挽着袖口翻着衣领,穿出了嘻哈潮流的时尚之感。 他顶着一头自来卷,露出一截精白的小臂,跳脱玩笑一样,眼睛一转,就是一个鬼点子。 宇岚邪魔杖抬起,他怀中的院旗直接就飞了出去,在众学生连连惊叹之下,那院旗在空中飞舞,拉伸抽长,欢脱地打着旋儿飞到了旗杆顶端。 这还没完,院旗飞上去之后,拔地而起一棵巨大的橡树,吞噬代替了旗杆,让橡木院的院旗,在真正的橡木之冠上飘扬。 “卧槽这么大型的魔法,”台下的慕枫看着感觉很不妙,“这逼真是给他装到了!” 裴元呢喃:“宇岚邪......” 虞知鸢小声的惊叹了一下:“他是什么人?” “宇岚邪,橡木院一年级的奇才,”秦冠玉介绍道,“他离经叛道,对魔法的见解和魔咒使用与传统魔咒不一样,在橡木院那边非常出名。” “什么?”慕枫惊讶。 秦冠玉沉着神色点了点头,又说:“他好像是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使用魔咒像呼吸一样轻松自如,但又拒不接受老师管教,属于不听课又极致天才的奇人。” “说是短短一个月,自学完了好几本魔咒呢。”秦冠玉凝重道。 其他三个人抽了一口气。 “没想到橡木院竟然还有这样的人啊,”慕枫挠头说道,“我还以为他们那只能出木头呢,一个个死板的不成样。” “这话不对,”秦冠玉解释道,“性格死板木头是对橡木院学生的刻板印象,就像奇葩神经病之于我们黑曜院也是刻板印象一样,这样想是不好的。” 裴元、慕枫:“......” 这个......真的是对黑曜院的刻板印象吗? 他们自己都有点心虚。 —— 台上的黎问音已经看呆了。 昂着脑袋仰望这棵参天大树,后脖颈都要酸了。 不是哥们,升个旗而已,何至于此呢。 这么大阵仗,完全不亚于小说里时言澈搞得那个海浪翻涌升起院旗了,你们升个旗就这么大动干戈的吗。 黎问音不理解。 还没等她惊叹完呢,第二个,作为罂粟院升旗手的女孩子开口了。 “大家早上好,我是罂粟院一年级新生,子桑棠。” 这位让罂粟院校服变形成为一件鲜红的齐胸襦裙式汉服的小学姐,手中捏着的,是一个状似玉簪的物件。 而这物件并非普通的玉簪,而是子桑棠研制出来的一件魔器。 子桑棠像摇转扇子柄一样摇了摇魔杖,她手中的玉簪,便即刻冒出来一缕青烟。 一个巨大的,状似神官的幻影,从青烟中现形,不怒自威,神武有勇一般,用大手撩起罂粟院院旗,亲手给它挂上旗杆之顶。 黎问音再次看傻了眼。 我嘞个武魂真身,我嘞个玉皇大帝。 姐们您也没必要吧,咱们真的是同一届的一年级新生吗? 导师就应该回导师席,禁止蒙面下场谢谢。 台下学生们也激动的心潮澎湃起来了。 慕枫看傻,坑巴了一下,问道:“这位子桑棠,又是什么神人?” “罂粟院新生中的佼佼者,”秦冠玉介绍道,“入学没多久,就研制出来了自己的魔器,这在整个罂粟院历史片,都是屈指可数的。” “那那那,那这个这个神君,这个玉皇大帝......”慕枫手足无措地惊恐指着这个威武的神君。 太恐怖了吧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幻影魔法,”裴元大概看出来了点什么,说道,“子桑棠融合了幻影魔法和悬物魔法,整个大神君都是幻象,其实真正有功效的只有这个神君手的那一块,通过悬物魔法,让院旗升空。” 但由于幻影魔法做到极致,这个瑰丽庞大威武的神君幻影震撼人心,极具视觉冲突感,让人觉得很不可思议。 “非常精巧的构思和运用,”秦冠玉叹服,“罂粟院的魔研水平果然这么的令人惊叹,据说,子桑棠已经宣称一定会拿下第三百一十四届魔研大赛的第一名了。” “才一年级就这样,”慕枫也跟着点头,“令人敬畏,在魔研魔器上谁能比得过她们罂粟院啊。” “在升旗仪式上就直接展现自己的魔研能力吗。”裴元若有所思。 虞知鸢望向黑曜院的升旗台那边。 “黎问音没问题吧......” 慕枫严肃地考虑了一下,看了看前面的参天橡木和神君幻影。 “我们家黎问音怎么了,站在升旗台上动都不动了。” 裴元也颇为忧愁地看了一眼。 秦冠玉选择相信:“会赢的,小音会赢的。” 第22章 升旗仪式很有必要 “我来自沧海院,一年级新生,睿渊。” 第三位升旗的学生戴着眼镜,说话有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惜字如金感,表情淡淡的,不怯不惧,没什么反应。 他漠然地看着台下好奇地望着他的学生们,不咸不淡地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药丸式的魔药。 浑黑圆溜,其貌不扬。 接着,睿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落地,将魔药跟摔炮一样砸了出去,震得周围人噤声,屏息凝视地翘望。 那高高竖起的旗杆,竟缩小了下来,成为一根睿渊不需要抬手就可以轻松挂上院旗的杆子。 等他慢条斯理地把院旗挂上之后,那旗杆又长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的高度。 我不主动升旗,我要那旗杆为我俯首。 悄无声息中,狂妄至极。 —— “这又是哪来的神仙?” 慕枫都已经震撼习惯了,轻车熟路地问起了秦冠玉。 秦冠玉也轻车熟路地介绍道:“沧海院新生中的奇人,睿渊。一般而言,魔药服用要么外服于身,要么喝下去,但他习惯摔炮式使用魔药,对人对物都可以,还精准无误。” “这届新生这么多奇人,”裴元有点兴趣地挑眉,“热闹。” 慕枫不满:“裴元你别给敌方涨士气啊,马上要到我们家黎问音了。” 他忧愁了一下:“但话又说回来,这个睿渊给我一种南宫学长的感觉。” “沧海院传统,”裴元道,“冷静镇定到几乎漠然。” 刻板印象又加深了。 —— 眼见着前面三个学院的升旗手都完成了升旗仪式。 要轮到黎问音了。 黎问音脑子空白了一下,想着,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做,才能显得不那么被体无完肤的碾压呢。 就地跪下磕几个响头,能不能减轻一点血虐感。 黎问音郑重地看着手中的黑曜院院旗。 算了,不管了,无论是黑曜院哪个教授好死不死选了黎问音上台升旗,那既然都选了她了,就别怪她给黑曜院丢脸了,她向来是不要脸的。 “各位同学们老师们,大家早上好,我是来自黑曜院的一年级新生,黎问音。” 黎问音高声喊道,用自己的手紧握黑曜院院旗的一角,将其展扬。 旗帜在她手中迎风飘扬,而黎问音的另一只手抬起魔杖。 “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可能有些超乎想象,不好意思了大家。” “在这里!” 她忽然猛地把院旗向空中一抛。 “敬我们黑曜院举世无双的自由意志!” 是点火魔法。 黎问音燃烧了黑曜院院旗! —— 代表着黑曜院的院旗在空中被燃火灼烧,猩红火光以燎原之势,在空中飞速燃烬了这面旗帜。 在众学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它在空中化为了灰烬。 “卧槽,她疯了吗?!” “她怎么当众把院旗给烧了!那可是象征学院的院旗!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荣耀!” “疯子,真的是疯子!” “这个新生是什么来历?这么令人瞠目结舌的做法,千古第一人了吧。” 台下的慕枫裴元几个惊的人都要裂开了。 “我靠,你们谁快去把黎问音给拉下来!这个禁闭室看来是逃不掉了。”慕枫目瞪口呆。 秦冠玉也难得的脸色苍白了:“我、我去找巫鸦老师求情......” 虞知鸢一声不吭,安静地看着台上的黎问音。 “急什么,”裴元拉着慌慌张张的两人,“接着看。” —— 黎问音的火凶猛如饕餮吞噬,三口两卷就将院旗给吃干吞净。 而在最后一片灰烬也消失了的时候。 黎问音昂首,看向了旗杆的顶端。 她不顾台下的一片哗然,高举魔杖,向外一挥。 “展!” 原本被火烧了个干净的黑曜院院旗,此时正完好无损地迎风飘扬在了旗杆之顶,并随着她的一声令下,陡然展出,气势恢宏。 正好这时来了一阵又凶又清凉的风。 腾起飘扬了院旗,翻飞了黎问音的校服,舞的黎问音的头发在风中凌飞。 我神秘莫测,我捉摸不透,我野火不熄,我来自黑曜院。 这一场升旗仪式大获成功,惊艳了众人。 四大学院新生纷纷崭露头角,昭显院校魅力,突出院校能力。 橡木院的天才傲天傲地。 罂粟院的风华绝代天骄。 沧海院的奇人不可一世。 黑曜院的神经病举世无双。 —— 升旗仪式结束后,黎问音的几个学长学姐们欢欢喜喜地奔向了她。 慕枫喜不自胜,简直比他自己上台大放光彩还高兴。 “黎问音!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有多帅!” “这个,”黎问音羞涩一笑,“我还是知道的。” 她自信满满勇敢无畏,可把刚才全场静默后陡然爆发的喝彩声尽收耳中。 “烧院旗,确实历史第一人,”裴元问道,“后面是怎么又把院旗给变出来的?用了什么魔法?” 黎问音神秘一笑:“秘密。” —— 这个得要追溯到一个月以前,黎问音还没入黑曜院的时候,为求得一个入学机会,不小心把罂粟院院旗的材料给剪了那件事了。 当时她被投诉到了学生会,又进了禁闭室反思。 在禁闭室里反省的时候,黎问音就问监察她的学生会长,她把罂粟院院旗给剪了,该怎么赔偿。 尉迟权告诉她,这个就不用她担心了,她剪坏的那面院旗材料已经处理掉了。 院旗是象征着学院的荣耀,更代表的是学生,永远都一定会有一面旗帜飘扬在旗杆上,就如学生们的生生不息。 重要的不是黎问音剪毁了罂粟院院旗材料这件事,而是她做的这件事有些亵渎罂粟院荣耀的含义。 他说话温柔和善,乍一听也没什么特殊含义,似乎只是安慰的话语。 而黎问音这个艺高人胆大的脑子,听了尉迟权这番话,却在想,这莫非不是精神意义上的说法,而是代表着......旗杆,或者院旗上有什么魔法。 一面院旗彻底消失了的话,就会有另一面出现,保证永远存在着一面旗帜,永远在飘扬。 黎问音每每路过,都能看见永远在旗杆之顶的院旗,不管风吹日晒,它永远完好无损。 于是脑子里就更肯定了这个想法,认为它上面定有什么魔法。 烧毁了这一面,一定会出现下一面。 这是一个极为大胆的猜测。 除了黎问音,没人敢这么想,就算有人猜想到一点,也绝不敢去试。 但是黎问音敢。 她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尝试她的想法,她就是要以燎原之火烧尽了这旗帜,只为了探究心中的好奇。 反正......大不了也就是给全黑曜院丢人,然后进禁闭室嘛! 可喜的是,黎问音猜对了。 —— 旗杆很高,如果视力好点,再加上恰好没有建筑物遮挡,学院教学楼里的学生,都能看到顶上的院旗。 木又坐在教室窗台上,捧着一盒子牛奶,看向院旗的方向。 有点碍眼的巫鸦这时走了过来。 “升旗仪式,你不好奇我们学院是谁作为升旗手吗?” “黎问音。”木又笃定地说。 他看见,黑曜院旗杆上的那一面院旗,是崭新的,是接替前身消纵,全然崭新的一面旗帜。 “哦?这么肯定?”巫鸦笑吟吟地也看了眼窗边,“你把我校院旗的秘密说出去了?” “没有,”木又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也可能有?” 巫鸦笑着叹气:“怎么能够这么容易说出去呢?涉及到我校秘密,你好歹也瞒着点啊。” 木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院旗:“我没有说,是她自己悟出来的。” 在任何情况下,死者再生,逝物再诞,永生永复、用之不竭的魔法,都是一种禁忌。 如果让世人们知道,有一种魔法,可以让东西被毁灭用尽后,完好无损地永恒再生,怎么样都得酿出灾祸。 学校因为某些原因,将这个禁忌魔法施展在院旗上,作为学校的秘密被埋藏。 而如今,黎问音撞破了这个秘密。 “我刚看完升旗仪式回来。” 巫鸦啧啧赞叹。 “这一届的新生,可真不得了哦,你真应该去看看的。” 木又安静地看着窗外。 新生的朝阳们吗。 他莞尔一笑。 —— 开学第一场升旗仪式没给学院丢脸,大喜,月考的第一场考试就抓耳挠腮,大悲。 黎问音是苦着脸走出考场的。 走廊上还三三两两聚着一伙伙学生们对答案。 黎问音不小心听了好几耳朵,心哗啦一下凉了半截,赶紧抬腿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在路上,偶遇了子桑棠。 那位早晨代表罂粟院上台的升旗手,喜欢将校服变形成汉服款式的小学姐。 “黎问音?” 子桑棠有些惊喜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嗯?”黎问音停步,“子桑学姐?你也这附近考场的?” 子桑棠笑了笑:“我们都是一年级生,为何叫我学姐。” “我比你们要晚入学几天,叫学姐是应该的,”黎问音说道,“子桑学姐,刚刚那门魔法史考试,你感觉怎么样?” “嗯......不太好。” 黎问音松了一口气,原来大家都和她一样,归根结底就是这个魔法史试卷出的太难了! 子桑棠继续说:“有一个年份填错了,可能得不到满分了。” 黎问音:“......” “真是可惜,”子桑棠又说,“试卷比我预想的简单很多,原以为满分是一定的事。” 黎问音:“......” 补刀,她还在补刀! 但是黎问音也不能进场露怯,装也要装的胸有成竹的样子,顺着说两嘴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聊到最后,子桑棠说道:“黎问音,我很喜欢你的升旗仪式,希望能在下周的院校比拼中和你对上。” 黎问音同她握了手,两个人就告别了。 院校比拼,就是组队进行学院赛,也算是大型考试中的一部分,更是为学院争光的好机会。 五六人为一小队,抽签决定对手,在其他三个学院的其中两个学院的小队里抽两队,总共进行两场比试,赢了,就给自己学院积一分。 最后四大学院的学年排名,也依托着每次学院赛的积分进行排名的。 学院之间争斗这么明显,黎问音可不希望他们抽到个很强的队伍。 就早上其他三个升旗手所在的小队,不要不要绝对不要。 —— 黎问音回考场考下一门的路上,在想着子桑棠。 简单接触下来,子桑棠似乎挺好相处的。 她很漂亮,美丽大方,特征就是汉服校服,还有将魔杖作为簪子一样戴在头上。 复姓在身,家世背景应该挺不错的,黎问音回忆小说里关于子桑棠的剧情,似乎只在一些什么奖状栏上见过这个名字。 毕竟子桑棠和小说主角团不在同一个年级,竞争不明显,和主角团也没什么冲突,剧情描写就微乎其微,是遗落在剧情角落里一闪而过的背景板。 不仅是子桑棠,另外两个升旗手,宇岚邪和睿渊都是这样,在小说里没有名字的人物,提都没有提及到的背景板。 如果提及到,大概也就寥寥一句上一届的杰出学生什么的。 可是黎问音现在亲眼看见了他们的灿烂耀眼。 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闪耀。 早晨的升旗仪式驱散了在场每一位学生的困意,明晃晃地告诉了所有学生,看,你们是明珠,你们可以大放异彩,你们的光芒天地可鉴日月难藏。 就算月考考试把黎问音考的一个头两个大,良好心态直接炸,她再次偶遇子桑棠,回想起早上见过的升旗,还是觉得回味无穷,亲眼见证了就是感触颇深。 黎问音越来越喜爱魔法,喜爱这个学校了。 有太多小说里没有描写的有趣的人,有太多小说里没有提到的有趣的事,还有好些个黎问音接触下来,感觉和小说里的人物截然不同的活生生的人。 或友,或敌,或擦肩而过的同学。 少年们欢聚一堂,光芒四射,吵吵嚷嚷的忙碌奔波着学习考试,难掩灿烂炳焕的意气风发。 第23章 祈祷能抽一个好签 然而月考果然还是很难。 连续考了三天半,考的黎问音外焦里嫩,考的她昏天黑地日月无光,晚上睡觉掀开被子一看全是魔药制作手册,做梦也是公共课老师疯狂地追赶自己。 慕枫的病情看着和她差不多。 黎问音推开教室门一看,慕枫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 人看着都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他们对上视线,交换了一下眼神里的憔悴,心领神会地会心一笑。 对方和自己一样一点把握都没有!考的稀巴烂!耶! “赶紧起来吧,跟有病似的。” 刚进门的裴元冷不丁地冷嘲热讽一句,紧接着秦冠玉和虞知鸢也进来了。 慕枫一骨碌爬起来了,嘴里还念念有词的抱怨。 “什么嘛,好不容易结束了月考,躺地上高兴高兴怎么了。” 他活络活络肩膀手臂,顿时将考砸的考试抛之脑后,又焕发生机起来了。 “学长你高兴的早了,”黎问音蔫蔫地说道,“接下来的学院小队比拼,才是重头戏。” 魔法学校四大学院学生之间的矛盾,多多少少就源自于这些大大小小的学院比拼。 个人的成绩固然重要,考试年级前一百名能够依次给自己学院加分。 但学院比拼更加火热严峻,种类繁多,战况激烈,比赛掐架掐的你死我活,就为的多挣积分提升自己学院的年度排名,扬眉吐气。 上至各学院院长,各位教授的脸面,下至每一位学生。 就像修真小说里经常会有的各大宗门比试会友。 没有会友,纯比试。 团队赛学院比拼,小队由四到六个学生组成,一二年级、三四年级、五六年级可以一队,自由组队,再通过抽签,和其他学院的同级别小队比赛。 比赛内容也不定,依然是抽签决定,出题人为各个教授,事先就出好的题目。 并不是硬性规定一定要参加学院比拼,这个规则上是自愿报名组队。 但事关学院荣耀,除非像上学年的裴元那样实在找不到人组队,或者虞知鸢那样事出有因,一般都会参加。 现在巫鸦老师手底下五个学生集齐,他们肯定是要参加的。 祈祷,能抽一个好签。 ——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第一场比拼,第356号和第218号!” 一听到抽签结果宣布,黎问音就连忙去翻名单,他们是第356号小队,那么第218号小队是...... 其他人名还没看清,但第一眼就看到了宇岚邪的名字。 黎问音两眼一黑,感觉自己要晕死过去了。 宇岚邪,橡木院的升旗手,那个传闻中的一年级魔咒天才。 去年学院排名倒数第一的黑曜院,第356号,新兴奇葩黎问音小队,对阵正数第一的橡木院,第218号,新兴天才宇岚邪小队。 签是慕枫抽的,他下了台,面如死灰地望着他们。 裴元很不给面子道:“你自断双手负荆请罪吧。” 慕枫嚷嚷:“裴元!你不能这样对我——” 黎问音在旁附和:“小学长,你点儿也太背了,我们怎么和宇岚邪他们打啊。” 慕枫:“黎问音!——” 惯来在他们吵吵嚷嚷中充当一个和事佬角色的秦冠玉出言道:“别灰心,我相信你们。”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黎问音扭头问他。 秦冠玉迟疑了,轻佻随和好说话的他难得的为难了起来,像是在思考措辞。 黎问音一转身:“连秦学长都想不出来鸡汤了!” 慕枫:“......” 好绝望。 —— 同样参加抽签仪式的其他学生其实很满意这个结果。 升旗手对战升旗手,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在学校大堂里举行的第一场比拼的抽签仪式结束后,好些个黎问音完全不认识的同年级黑曜院学生,接连走过来对着黎问音他们就来一句: “加油!我们的小升旗手,我相信你们肯定能赢。” “狠狠打他们的脸!挫挫那群去年年度第一就威风的不得了的木头们的锐气!” “相信你,为了黑曜院的荣耀。” “......” 送别了这些陌生的好心同学。 黎问音转身,故作深沉地拍着慕枫的肩。 “加油,未来的小升旗手,相信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拳打橡木院脚踢宇岚邪。” “......”慕枫惊愕地看着她,“什么?” 说完,黎问音就双手一负,保持着深沉的背影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旁边的裴元看见这一幕,也伸手拍了拍慕枫的肩膀。 “一人抽签一人当。” 裴元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虞知鸢不知道说什么,略微局促地左右看了看他们。 给予了慕枫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也匆匆地走了。 就连秦冠玉都没有多作停留。 站在原地的慕枫瞬间感受到了世态炎凉,抓着头发咆哮着追过去。 “不是你们,等等我啊,不能把我一个人扔后面啊你们!” —— 抽签仪式结束,聚集起来的人群解散,大堂和外面的人流闹哄哄的。 吵吵嚷嚷地兴奋交流着自己和对手的情况,为即将到来的比拼做准备。 在角落里,拥有自来卷头发的橡木院少年漫不经心地叼着一根草,靠着墙壁等人。 一会儿后,另一个橡木院学生小碎步跑着过来到了他面前。 宇岚邪抬手把自己嘴里叼着的草摘了下来,一点下巴,问:“探听的怎么样了?” 另一位学生说:“周围很吵,没听清,但隐隐约约,听到黎问音说......” 说一半不说了,声音越来越小,斟酌着言辞。 宇岚邪一歪脑袋,问道: “说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说,”那学生一紧张,音量忍不住抬高了许多,“她说,要对你拳打脚踢,拿捏你轻轻松松!” 这大声一吼,周围一些个橡木院的其他学生全部一惊。 这是怎么敢的! 区区黑曜院学生!区区黑曜院升旗手! 这口气,狂妄至极啊! 宇岚邪略感讶异,歪着脑袋仔细回想了一下,哼着鼻音问:“黎问音?是那个黑曜院红头绳的升旗手吗?” “没错没错就是她!”学生回答道,“宇同学,你看,既然她都这么放话了,要不我们待会一起去准备准备?” “不需要。” 宇岚邪直起身来,歪着脑袋揉了揉自己靠僵了的脖子,勾着一个充满邪气的笑容,瞥了他一眼。 “我和你们组队只是因为人数限制,我一个人就行,你,和你的那两个朋友,乖乖负责不要拖后腿就够了。” 他说完就走了,双手插兜,走的随性且漫不经心,嘴里还叼着他那颗草。 那学生:“......” 他差点忘了,他们学院这个宇岚邪也是狂妄的不相上下。 —— 玩笑归开玩笑,回去还是得要好好接受且准备起来。 黑曜院,他们的专属教室里。 秦冠玉站在讲台上写写画画。 “我刚才打听过了,第218号宇岚邪小队,宇岚邪是队长,其余三个人分别擅长攻击魔法,防御魔法,和魔法理论,但都不算出彩。” 秦冠玉说着,在黑板上写了一下。 “而且奇怪的是,那三个人的朋友,一同出入教室图书馆,但三个人都和宇岚邪似乎不是很熟,只是同班同学的关系。” 橡木院的学习制度是类似沧海院的大班教学,只是同班同学,还真算不上什么。 “一牛带三傻。”黎问音捧着脸说。 裴元双手环胸:“为了凑够人数,临时拉来的合作伙伴吧。” 慕枫点头:“那我们只要重点对付宇岚邪就行了。” “还不知道比拼内容是什么,”黎问音琢磨,“还不能掉以轻心。” 虞知鸢适当提问:“既然不熟,他为什么不和熟人一起?” “这个,听说......”秦冠玉解释道,“宇岚邪在橡木院人缘很差,和谁都走不近。” 其他几个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秦冠玉:“宇岚邪不听管束,课也基本不上,对老师也不算尊重,但哪怕完全没个学习的样子,各方成绩的要命的顶尖,在橡木院那里挺不受欢迎的。” “也就是在橡木院不受欢迎了。” 黎问音感叹。 “看我们院,什么逃课什么和老师干架,常有的事,学生脑子没点病都不正常。” “黎问音!”慕枫说道,“你怎么可以这么暗戳戳的讽刺我们裴元学长呢!” 裴元:“......” 裴元:“滚吧你。” —— 综合了一下秦冠玉打听来的事,黎问音大概心里有了个底,宇岚邪个人实力很强,但不服团队,其他三个队友都是凑数。 实际上对付宇岚邪一个人就好了,这么想来就轻松一些了,他们有五个人外加一个木又,大不了到时候黎问音哭着喊着躲学姐身后去。 不管比拼内容是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既然无法从小说里获得宇岚邪的信息,黎问音准备在明天比拼内容抽签前,亲自去探探宇岚邪。 趁着慕枫和裴元吵架的空档,黎问音打算溜出去了。 临走前,她感觉自己的校服衣角被人给拽住了。 一回头,看见是木又的小手。 他眨着一双圆溜溜的漂亮眼睛,昂着脑袋看着自己,稚气问道:“学姐要去哪里?” “去橡木院看看。” 黎问音拉住了木又的小手,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木又问:“是去尾随那个宇岚邪吗?” “......也不能说是尾随吧,”黎问音挽尊道,“就是看看,探探敌情什么的。” 木又:“我也想去。” —— 领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满学校乱逛,按理来说,不是个常事。 但是一看那几个二货忙着吵架去了,没空看管孩子,木又一直以来又和黎问音最亲。 黎问音没有多想就答应了,把人牵出来一起走。 木又挺乖,任她一直拉着手,好奇的小脑袋转着看四周来来往往的其他学生,挺有个小朋友的样子。 “怎么样,氛围不错吧,你长大了肯定也能来的。”黎问音得意道。 “嗯!”木又笑着说,“学姐,我刚刚想起来,家里人似乎跟我提过宇岚邪。” “哇塞这么巧,那又又,你家里人怎么说他?” 黎问音一股脑儿地问。 “有没有提到过弱点、不擅长的东西什么的。” 闻言,木又一本正经地凝思了起来,闷着小脑袋,似乎正在费劲地回想,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记不清了,但是听说,他是个重度脸盲。” “重度脸盲?认不清人吗?”黎问音有点诧异。 没看出来啊。 不过宇岚邪也不怎么和人交友,这样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黎问音好奇地又问:“有多重度?是什么样子?” 木又:“听说,好像他是光看脸,都分不清自己爸爸妈妈的程度。” “好家伙,”黎问音震惊,“男女都分不清吗?” 木又点头。 “但是好多人都不知道他脸盲,他有自己特殊的认人方式,让他没怎么泄露出这件事。” 但是如果真的是重度脸盲,这可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大弱点啊。 黎问音琢磨着,如果还能找出宇岚邪的认人方式,不管比拼内容是武斗还是文斗,只要善加利用这个弱点,赢的概率就提升许多了。 黎问音向来是实践出真知的性子,被告知了这么一个秘闻,心里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忍不住又敲锣打鼓地涌上来。 她得好好去看看这个宇岚邪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观察到黎问音一系列的神态变化,眼见着黎问音眼眸里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地盘算着怎么去试探。 木又目光一移,狡黠精光在眼眸里闪烁,有点坏心眼地勾起笑容。 接下来黎问音会怎么做呢,上次来橡木院火烧了图书馆,这次知道了宇岚邪重度脸盲的事,为了验证,她会做什么,木又很是期待。 没有人比现在的木又更爱给学生会添麻烦。 已经兴致勃勃地在计划的黎问音,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牵着的小朋友,这一系列完全不符合他年龄的表情变化。 第24章 或许,人类的智慧 在最纯粹的魔法比拼和攻击实战上,橡木院向来稳居学院第一。 可能偶尔会被其他学院或精锐魔器或高级魔药或诡谲风格偷一手,但从大体上看,橡木院还是常坐对战老大的位置。 也因此,橡木院内设有专门的练习场,场地很大,类似黎问音原世界的篮球场足球场排球场等等。 橡木院不设门禁,其他学院的学生若是想来敢来也可以,不怕被橡木院学生赶走就行。 于是,只有极少数不要脸的其他学院学生会出现在这里。 恰好,黎问音就是个顶级死皮赖脸的。 —— 橡木院11区练习场。 宇岚邪周围无人,栅栏隔开了一个个练习场,这个小场上就他一个人。 他长腿一伸,坐在椅子上,扬了扬魔杖,面前摆放的几个空易拉罐被迅速依次隔空击飞。 宇岚邪表情未动,漫不经心地抬眸看了眼栅栏另一边热热闹闹凑在一起的其他学生。 无聊。 “嗨,同学。” 闻声,宇岚邪一扭头,就见一个穿着黑曜院校服的女孩站在11区小练习场的入口。 “找我?”宇岚邪眼皮微抬,上下打量了一下,“你是黎问音。” 黎问音有些讶异。 “你认得我?” 她很纳闷,想着不应该啊。 “有什么问题,你我明天就要比拼了,”宇岚邪哼了一声,“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认识我的竞争对手。” 黎问音一琢磨,木又会不会是在骗自己。 但是一个小孩子,能说什么谎,黎问音打算再试试。 宇岚邪:“你现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豪气狠声放话: “那好,你先给我乖乖在这里等着!” 宇岚邪:“?” 不是,她? 宇岚邪眉头还没舒展开来,黎问音人就走了。 —— 黎问音换了个新造型过来。 她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卷一卷,两袖子一拉,把校服系在腰间。 脸蛋上涂了一把灰,滴溜转的眼珠子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一冲进来又是抬手打招呼。 “哟,学长。” 宇岚邪还真没走,双腿交叠坐着,身子后仰,双手撑着椅子。 他凝神盯着她。 “黎问音,你到底要做什么。” 黎问音又是一脸的特别讶异,惊道:“你知道是我?” “不然呢,”宇岚邪好整以暇地笑着询问,“你刚才出去一趟挨揍了回来找我哭诉?” 黎问音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灰。 “不是,这是我精巧的设计。” “设计了什么?” 这个,黎问音就不能告诉他了。 总不能直说设计设计看看他的弱点吧。 又失败了,黎问音不气馁,转身就走,打算继续换个造型来一次,想着会不会是声音被认出来了,那接下来夹着嗓子试试。 “你等等。” 宇岚邪叫住了她。 黎问音扭头看她。 宇岚邪势在必得的笑容上有些许疑惑:“你刚才对我放狠话,叫我在这里等着,什么意思?要提前和我约架?然后你的帮手没来吗。” “没有啊,就只是让你等着。” 黎问音心想着自己要试探他。 但干架自己也怕干不过他,旁敲侧击又关系不熟,不如直接莫名其妙放个狠话,诈他一下,让人充满疑惑地等着看她要做什么的好好待在这里,黎问音的目的就达成了。 宇岚邪一笑:“那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这不是......卓有成效吗?”黎问音盯着他,他现在不就好好的真等着了。 宇岚邪:“......” 他有一种今儿个遇到了精神病的狂妄不起来的感觉。 —— 过了十分钟。 黎问音又来了。 这次她更是直接涂了个大花脸,一冲进来就兴致勃勃望着宇岚邪,期待着他的反应。 宇岚邪沉默地盯着她。 现在,怎么说呢,他有一点儿警惕。 早就听闻黑曜院学生风格诡谲,精神普遍不太正常,他本来满不在乎当作耳旁风,今日一见,有点信了。 黎问音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宇岚邪:“黎问音,我这不是校医院。” 黎问音的小表情瞬间失落下去了,顿时灰心丧气地走了。 —— 练习场外的小树林旁边。 木又坐在长椅上,双脚不着地,轻轻晃悠着,看见黎问音再次心灰意冷地回来了。 “学姐又被认出来了吗?” “是啊,”黎问音一屁股坐下来,懊恼地揉着木又脑袋,“又又,是不是你记错了,我感觉他认人没什么问题啊,怎么感觉你在玩我。” 木又眨巴了一下眼睛。 “应该没错呀,学姐要不要再去试一次?” 但他没否认最后一句话。 木又伸出手,主动的替黎问音擦了擦脸上的泥。 “可是我还能改变什么造型呢,宇岚邪到底是靠什么认我的......” 黎问音自己在琢磨,碎碎念。 “变形这事可以找秦冠玉学长,但是试探别人是不是脸盲似乎有点缺德,秦小学长不会做缺德的事,只有我会,那还有什么招......” 木又安静地看向了黎问音绑着双马尾的红色头绳。 “学姐,要不要摘下这个试试?” “什么?” 木又主动帮她摘了。 编织的红绳绑的不紧,一个小结一扯就掉,黎问音的头发就随之散了下来。 木又没有多想,手先自己扯了,扯完才意识到了有些冒犯了,微微一愣,往旁边稍微挪了挪。 小孩子当过头了。 而黎问音在独自兴奋。 “有道理,万一是靠发型认的,我这就去试试,又又,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啊。” “......嗯。” 木又捏着两条红头绳。 —— 宇岚邪双手插兜,把魔杖收起来了,不知又从哪儿拽过来一根草叼着,拽里拽气地目视前方。 11区练习场的门口又来了一位黑曜院的女孩,她沉默不语,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里面的宇岚邪,一言不发。 宇岚邪先发制人地开口道:“你也是黑曜院学生,你看见你们院的黎问音了吗,跟她说她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嗯?” 黎问音一愣。 我去,他还真不认得自己了! 原来是靠着发型和头饰认人的吗? 那如果很普通的样子,啥也没有呢。 黎问音又一想,以宇岚邪的嚣张跋扈劲,他也不需要认什么人,目空一切地直接装不屑于记得人就好了,这谁能看出来他脸盲。 为了以防万一,黎问音冷了冷声音。 “我看到她离开了。” “啧,那我走了。”宇岚邪双手插兜,漫不经心,校服穿的都没个正形。 黎问音寻思,听这话意思,他果真是一直在这乖乖等着啊。 还挺听话的。 那是不是代表他比想象中要好说话一些。 “宇同学,明天的学院比拼,你有什么计划吗?”黎问音直接就问了。 欺负人脸盲识人不清,开门见山直接问人计划。 “没有,”宇岚邪狂妄一笑,“我不需要计划,无论比拼内容是什么,我一定能赢。” 黎问音:“那你是有什么必胜的技巧吗?” “有是有,”宇岚邪笑道,“但我为什么要告诉黑曜院的学生?” “我也想赢。” 黎问音干了个非常意料之外的举措,她采取真诚以待的做法,十分诚恳地微微鞠躬,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请求宇岚邪同学教教我。” 宇岚邪:“......” —— 她个黑曜院的学生,求教他这个橡木院的是何意图?自己明明对她态度不算客气,她怎么还不为所动地反而求教了他? 抱着一种诡异的微妙心态,宇岚邪还真分享起来了。 魔咒施法多为在心中默念咒语,集中精力调动体内魔力,施展出来。 而魔力的控制,施法的感觉,就是不存在于书本上,由学生自己领悟的了。 “你对音乐的了解程度是多少?” 宇岚邪问。 黎问音想了想:“还不错,也就是个五音不全的程度吧。” “......”宇岚邪嘴角抽了抽,那不就是音乐白痴的程度,“基础的儿歌会唱吧?” 黎问音:“嗯嗯,这个在行。” “音乐有节奏,施法其实也有节奏,你掌握了适合自己的施法节奏,可以更加快速精准地施法,做到速度与精度双统一,还不浪费魔力。” 宇岚邪抽出魔杖,轻轻一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放出一个风魔法,猎风扫过地上东倒西歪的易拉罐,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非常纯熟的魔法技巧。 给黎问音看激动了。 “而节奏和节奏之间有共鸣,”宇岚邪收回了魔杖,“你试着以自己熟悉的音乐节奏,在心中唱出咒语,或许,你的身体本能比你自己更会用魔法。” 这是个非常新鲜的观念。 黎问音搓了搓手,也掏出魔杖,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熟悉的音乐节奏,熟悉的音乐节奏...... 可是黎问音是个纯纯的音乐白痴,对歌曲了解真的少之又少啊。 有了! 黎问音扬起魔杖,脑子里想着咒语,嘴里唱着歌,把魔杖对准了那些个遭了好多次迫害的易拉罐。 “玛卡,巴卡,阿卡,哇卡,米卡玛卡呣!” “玛卡,巴卡,阿巴,雅卡,伊卡阿卡噢!” 黎问音惊喜地发现,她唱出一点,体内的魔力就会非常丝滑地转换出去,配合风魔法的咒语,挨个迅速且精准的按照节奏,利落地击中了易拉罐。 不是常规的意念控制魔力调动使用,而是按照音乐节奏,顺从着自己的身体本能,让身体自己去调动使用魔力,自然而默契。 毕竟他们魔法师,身体和魔力本就为一体。 而且施完魔法,黎问音感觉自己还神清气爽,几乎没有施法过快的晕厥感和魔力用竭的脱力感,真真一点都没浪费地施法了! 这就是,这就是洗脑神曲的力量啊! 黎问音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武林秘籍找到了心法诀窍,一步飞升,已达大乘之境。 虽然唱着这种歌施法,会显得自己略微有点弱智,但是效益大大提升了啊! “......奇怪的歌,”宇岚邪评价道,“但是莫名的朗朗上口。” 而且宇岚邪感觉这歌给人印象极深,他明明只听了黎问音唱了这么一遍,虽记不清歌词,但是诡异地直接记住了这个旋律,自己也可以哼唱出来。 “什么?”黎问音震惊,“你们这里都没有玛卡巴卡吗?” 宇岚邪:“第一次见。” 那这么说...... 黎问音捏紧了魔杖,准备再次大展身手。 “给我o泡,给我o泡,o泡果奶o!o!o!”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实践出真知,黎问音一口气连续试了好几种魔法,发现它们确实可以非常顺滑地根据需要,配合着音乐节奏,本能地直接拉点施展出来。 黎问音都惊了,这是人体奥秘探究的奇迹发现啊,宇岚邪真的是天才吧,怎么发现这么顺滑的施法方法的。 宇岚邪也愣了,她这唱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为什么可以这么穿透耳膜深入人心,仅听一遍就过耳难忘。 要知道,记住一段音乐旋律不容易,要让音乐旋律刻入潜意识里,从而配合着魔咒一起使用,更不容易。 黎问音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就唱出的这几段旋律,都这么深入人心,想忘都忘不掉。 这个女孩是天才吧! 可惜了,宇岚邪不知道的是,这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类的智慧,对本能意识研究的不朽造诣。 这些深入人心的旋律,哪怕埋了个几百年,再被后人挖出来听,还是能够一遍就让人深深沉醉。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啊。 黎问音感觉自己受益颇深,经过宇岚邪这么大方的分享,再稍加练习,自己的能力肯定大步提升。 “非常感谢你!宇岚邪同学!” “......嗯,”宇岚邪卡壳了一下,没说自己也从黎问音唱的那几段里学到了很多,转而问道,“那你感觉我的指导如何?” “受益颇深,”黎问音兴奋道,“可以再加个钟吗?” 宇岚邪:“?” 第25章 将来的大魔法师 她又在做什么。 木又捧着一盒热乎乎的牛奶,坐在长椅上望着11区练习场那边,看见黎问音在里面不知道和宇岚邪交流了什么。 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始又唱又跳,舞得尽兴,舞出风采。 不过看样子,这一次她应该是试探出了宇岚邪脸盲的弱点了。 他小口喝着牛奶,惬意餍足地眯了眯眼睛,余光静静地瞥向旁边的草丛里。 这里不止他一个人在盯着黎问音。 还有一二三......整整四个学生会成员,用着隐形魔法,躲在草丛里,聚精会神地盯着黎问音的动向,防备她又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哦吼,副会长之一的周觅旋居然也来了。 木又心想,阵仗挺大,黎问音不愧是学生会黑名单上的重点人物。 这是有前车之鉴的,以往某次学院比拼,因为抽取对手比正式比拼早,曾有一次,一个学生在正式比拼,偷偷给对手下药,不战而胜,这事闹得挺大。 因为这件事,往后学生会都更加注意学院比拼前双方学生的动向,特别留意他们赛前的接触。 于是,差不多在黎问音踏进橡木院的那一刻,学生会成员就陆陆续续来暗中盯着她了。 生怕她对宇岚邪干了什么。 不过普通学生也没有黎问音这样的待遇,需要整整四个人甚至包括副会长也来守着。 学生会暗中盯人的消耗挺大,按学生会守则,必须持续使用魔力消耗很大的隐形魔法,不干扰其他学生的学习生活。 换言之,得竭尽全力地当牛做马。 一想到这个,木又的怨气就比天大,可以生吞好多人。 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木又可以看破学生会的隐形魔法,所以,他余光中,就看见了那守在草丛里的四个人,面色憔悴,步履虚浮,精神萎靡。 体内魔力被掏空的感觉。 也是呢,从黎问音进橡木院到现在,快整整一个下午了,他们就持续用着隐形魔法蹲在这里。 木又嘴角轻轻漾起一个奸计得逞的笑容。 活该,谁叫这几个一天到晚有事没事会长会长帮帮我。 然而由副会长周觅旋带领的学生会成员们,蹲守在这里这么久,就看见黎问音最后唱起了些奇异古怪的歌。 他们不免地对表情失去了管理能力,怀疑人生地思考着,他们在这里,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麻木灰暗的表情被木又尽收眼底。 木又更开心地笑了笑,打了个哈欠,有滋有味地喝着牛奶,看着自己带出来的图画书。 —— “宇岚邪同学,我感觉我成了。” 几番练习下来,黎问音神清气爽,唱开心了也用开心了,感觉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更高更强更壮的黎问音。 这个技巧特别好,黎问音试用着觉得非常不错,大手一挥打算将其发挥光大。 “呵,”宇岚邪噙着一个狂妄的笑,“我的方法当然是极好的。” “真不错,”黎问音琢磨着发表了一下感受,“感觉之前是用小号吸管喝珍珠奶茶,阻塞难吸,现在是用中号吸管,很丝滑,而且我想吸多少是多少。” 宇岚邪:“......” 这是什么神奇的比喻。 他不羁地笑着,收了魔杖,双手插兜,厌厌的站着,给人一种很不好惹的感觉。 “行了,我教了你,你还有什么事吗?” 黎问音看他一眼。 “还真有一件事挺好奇的。” “什么?” “所以,宇岚邪同学,你一直以来,施法的时候,心里是在偷偷地唱歌对吗?” 宇岚邪:“............” “你会唱什么歌呢,宇同学?”黎问音很是好奇地问。 宇岚邪拽里拽气地回避她的视线。 “这不是你有资格问的。” 黎问音追问:“儿歌吗?你教我的时候跟我说儿歌总会吧,那你心里是在唱儿歌对吗?” 宇岚邪:“你技巧练熟了吗你就在这问东问西的!什么时候可以做到不唱出声来了才有资格问我问题。” 黎问音:“哦哟。” —— 确认了宇岚邪真的认不出来她,还偷师了点他的技巧,眼见时间已到傍晚,黎问音就告辞了。 出来瞅见了在长椅上津津有味看书的木又,黎问音忽然计从心来。 “又又,我想再确认一下,宇岚邪的脸盲程度到底有多严重。” 木又昂首:“嗯?” —— 木又冷漠着一张小脸儿,顶着两条红头绳绑着的双马尾,麻木地站在11区练习场的门口。 黎问音在旁边看着他这个造型瞎乐呵。 “又又,这个发型很适合你啊。” 她还伸出魔爪要捏他的小脸蛋。 木又麻木冷漠地把她的爪子挥开,小小的脸上露出了许多沧桑和为难。 “学姐,我这个样子,他很难认错吧。” “那万一呢?”黎问音跃跃欲试,“不是又又说的,多试一次,不要轻言放弃吗?” 那是木又抱着一种略微腹黑的心态,有意引导着黎问音搞事和硬控学生会成员的。 没想到下一个遭罪的是自己。 木又撇着小嘴,顶着两束小小的短短的马尾辫,颇有些无语和心累。 宇岚邪再怎么脸盲,也不知道分不出来这个吧。 —— 收拾完东西的宇岚邪走出来了。 看见门口的黎问音和木又。 他诡异地沉默了。 安静凝视了好一会儿,宇岚邪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盯着木又,良久后才开口。 “黎问音,你不是已经回黑曜院了吗?你现在怎么回事,变小了?” 木又、黎问音:“?” 我去,哥们你这脸盲是真的太超过了吧。 这都是灾难诅咒级别的脸盲了吧。 果然上天给他开了好多扇魔法能力的窗,就势必会戳瞎他的眼吗。 “同学,你认得我吗?” 黎问音出声,指了指自己。 她刚刚又去换了个发型,用细树杈子扎了一个丸子头。 宇岚邪打量了黎问音一会儿。 “我应该没见过你,就算见过,也没必要记得你。” 这话说的很狂,透露着一股子“你算老几我凭什么认识你”的猖狂。 但黎问音经过了前面几次三番的试探。 知道了。 这个家伙,就是一个脸盲,虚张声势而已。 还是一个挺好说话,让他等他就等,让他教他就教,会在心里偷偷唱儿歌的脸盲。 —— 天色已晚,从橡木院回去黑曜院还有段路程,黎问音用魔杖打着手电,牵着木又,大着胆子走夜路。 学成归来,黎问音有意想勤加练习,便开始努力回想起那些久远的洗脑旋律。 “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还可以,朗朗上口,第一个字音出来后面都会了。 木又:“......” 他分外好奇地昂首看着她:“学姐,是有什么人伤了你的感情吗?” 木又听得脑袋嗡嗡的,今晚回去就都是这个旋律了。 “啊,没有啊,”黎问音疑惑地扭头,一想,神秘兮兮地说,“这是我从宇岚邪那里讨教的小技巧,你这个年纪可能还不太理解。” 木又可能是不太理解吧,微微一眯眼,感觉她神经兮兮的。 宇岚邪教她唱这个? “这可是个好方法,改天我再去问问宇岚邪许可,他答应了的话,我就把这个方法都传授给你和学姐学长们。” 黎问音兴高采烈地很是愿意大方分享发现的新大陆,哼着歌,正好四周也无人,忍不住开始有点手舞足蹈了起来。 “......好。” 木又忍不住开始畅想了起来,以后的黎问音,就是嘴里唱着出卖我的爱,挥着她那些个据说可以大战僵尸的诡异植物,声势浩荡地冲向对手吗。 沉默了一会儿,木又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还在做梦。 或者说黎问音这个人就跟梦一样。 —— 黎问音在那美滋滋地想着今天的她也是更棒了呢,每天进步一大步,哇塞,都不敢想,成为知名的大魔法师,岂不是指日可待。 那成为了知名的大魔法师后,岂不是可以收获很多狂热的粉丝,崇拜她飒爽的英姿,紧紧追随她的脚步。 这可怎么办才好,黎问音还没当过大明星呢,笑容要刚刚好地露出八颗牙齿,落落大方,不要显得太白痴。 哦对,还有签名,到时候再练可能就来不及了,要不要从今晚回去就练习。 到时候她名垂青史,名字都会被印在魔法史的课本上,后来的学生们要痛苦地记她辉煌成就的年月日,还有她的画像,也是要被印在钞票上...... 黎问音越想越美,越想越激动,全然忘记了自己才刚考过一个月考,还在为明天的学院比拼发愁。 木又就在旁边,看着她一个人自娱自乐地神秘笑着,眼眸中的疑惑越来越深,一个大大的问号都快具象化地出现在脑袋上。 突然。 黎问音一个激灵,抬手直指漆黑夜空中悬挂的皎月。 “我黎问音,要干翻的是这苍穹!” 她一个大手一挥,把木又吓了一跳,还把她自己手中的魔杖惊掉了,还是木又手忙脚乱地给她接住的。 有些无语地拿着亮着光的魔杖,木又举着魔杖看着叉着腰直指苍穹的黎问音,感觉自己在给她打光。 木又:“学姐......志向高远。” 听出了木又声音里的勉强,黎问音扭头,想证明一下自己。 “又又你别不信啊,来给你看看我今日的成果。” 她从木又手中接过自己的魔杖,高高一举,唱着玛卡巴卡,一簇簇小团的火球,跟子弹发射一样快速且精准地按着节奏飙出来。 顺畅,自然,几乎没有前摇,效果卓着。 令人惊艳的是这些火球发射的如此之迅捷,问题也是这些火球迅捷地发射出去了。 自己手上动作太快,黎问音没过脑子,忘了,这还是在学校路上。 周围都是树。 哦不。 又完蛋了。 因为黎问音本意不是放火,只是展示,没有用多少魔力,发射出去的火球在空中划过之后,消减成火星子。 但火星子也够了,纷纷扬扬地落在树枝上,草坪上...... 以及另一条小道的学生的校服上。 一声咆哮传来。 “我真服了,大晚上,谁搁这没事呲火花玩儿?!” 黎问音脖子一缩,赶紧搓灭了火,心虚地附和了一声。 “是啊,谁啊,这么缺德!” 隔着草丛,另一条小道上遭殃的学生跟她隔空对喊。 “少装蒜了!” “我都听到了,你!黎问音!要干翻苍穹!” “你干翻就干翻,呲火花儿烧我校服干什么!” 木又:“......” 趁着这个空档,黎问音赶紧多用了几个水魔法,把落在树杈和草丛上的火给浇灭了,以免闯出更大的祸。 同时,听见草丛窸窸窣窣,那个被火花燎了衣角的倒霉学生,要越过草丛,来找她算账了。 气势汹汹,黎问音吞了口口水,很心虚。 “学姐,跑。” 来者不善,木又拉着黎问音,就是要往另一个草丛里蹿。 黎问音有点犹豫:“直接跑会不会有点缺德。” “缺德就不跑了吗?”木又问。 黎问音:“你说得对。” 她也就是嘴上客气一下,手脚特别麻溜熟练地跑路,跑的比木又还快,直接抱起他来跑,生怕被后面那个气势汹汹的倒霉学生给追上了。 以后成为大魔法师了,可得提防着这些个她得罪的人爆她黑料。 木又偷偷地往后看了一眼。 根本不用担心善后,总有学生会成员自陪笑脸来擦屁股。 那四个跟了一路,也总算有事可做了。 木又唯恐天下不乱地笑了笑。 —— 一路慌慌张张地跑到了黑曜院院门口。 黎问音还时不时紧张兮兮地回头张望一下,警惕着那人有没有追上自己。 刚好,虞知鸢、裴元、慕枫、秦冠玉,都等在黑曜院院门口。 看到她这个鬼鬼祟祟的样子。 裴元了然出声:“黎问音,你又闯什么祸了?” 黎问音不好意思地一笑,挠了挠自己的脸蛋。 “一个不小心,擦杖走火了一下。” 第26章 神经花 不知道她到底干了什么,但应该不是个好事,他们赶紧簇拥着黎问音,鬼鬼祟祟地观察四周,一起进去了。 裴元:“坦白从宽。” 黎问音乖顺着,老实巴交地大概说了一下自己刚才在树林小路上乱呲火花不小心溅人校服上的事。 乖巧,无助,但极其能够搞事。 “......”裴元叹为观止,“黎问音啊,真是把你放出去半天你都能捅娄子。” 慕枫指责木又:“你怎么没看着点她?” “?”黎问音不满,“他看着我?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按以往,木又面对慕枫胡乱抛过来的指责,势必要回怼呛声两句的。 但是这一次,他安静了,没有吭声,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认为慕枫这话中肯有道理。 黎问音:“?” 不是,你们几个意思呢? —— “话说回来,你们怎么等在院门口?” 黎问音探头探脑地问,美滋滋地猜想。 “是特意出来接朕?” “学姐看你很晚都没回来了,有点担心你,提议让我们一起去等你,”秦冠玉回答道,“小音,如果你再晚半个小时没回,我们真的都要分散去找你和木又了。” 慕枫嚷嚷:“是啊,你去哪儿也没跟我们说一声,看给裴元急的,都说不出话了。” 裴元瞪他一眼:“我哪有,你闭嘴。” 慕枫:“你就嘴硬吧你。” “哦——”黎问音探头去看走在最旁边的虞知鸢学姐,心软软,声音都荡漾起来了。 “我的好学姐,感谢你。” 她兴冲冲地张着双臂扑过去,眼睛亮亮的,让人特别不好拒绝,直接上去就是挽住了虞知鸢的胳膊。 天哪,学姐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心思这么细腻,还为她担心,可不能把学姐冷落在旁边,她也要保护她。 虞知鸢很高,且偏干瘦,被这么一挽,身子一僵,惊得眸心一颤,恐人症又犯了。 可一侧头,就看见黎问音以一种“天哪你真好我要保护你一辈子”的目光,眼巴巴地昂首望着她。 虞知鸢又说不出什么话了。 黎问音的眼神湿漉漉的,像忽然一时感动就热情大胆黏上来的毛绒小狗,明明比自己矮一截,体术什么的也没有自己好,但她眼睛里满满的写着的都是“天哪你真好我要保护你”。 虞知鸢没办法拒绝这种眼神。 一个黎问音,一个秦冠玉,都喜欢有事没事来找她,用一种她根本拒绝不了的清澈眼神望着她。 “......嗯。”虞知鸢不自在地应了一下。 顺利接到了黎问音,六个人一起吵吵闹闹地回去了。 —— 第二天一大早,黎问音就被学生会叫去劈头盖脸的训了一顿。 还好这次考虑到她要进行学院比拼了,只是教训,没有关禁闭室什么的。 黎问音暗戳戳地还感觉自己挺幸运。 她被拉去给那个倒霉学生道歉,那学生正好是橡木院的,橡木院的校服有防御功能,自然可以防火。 校服倒是没烧着,但火星子把人头发给燎了,就算着急忙慌地抢救了,也给人烫出了一个卷儿。 黎问音乖乖道歉完,出于一种想要安慰人的好意心态。 于是她跟那个倒霉学生说,让他往好处想,这不,烫出个宇岚邪同款不是吗。 “天哪,这谁还分的清楚你和宇岚邪。” 这话直接把这个倒霉学生气的眼歪嘴斜的,指着黎问音的鼻子骂她,并扯着学生会成员让他们给他个交代。 黎问音真不理解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在她这里,像宇岚邪不是夸人吗,宇岚邪长得又帅又是公认的魔咒天才,到底有什么问题。 她很真诚的啊,完全没有一丝阴阳怪气。 回去一头雾水地把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小伙伴们。 三个小学长都沉默了,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不解,“到底怎么个事。” 秦冠玉斟酌着说道:“这个......” 木又一针见血地指出。 “宇岚邪在橡木院那不受欢迎,自己不承认他,结果被外院女学生奉承像他,内心深处又心知肚明自己确实事事不如他,破防了吧。” 慕枫猛地扭头去看木又。 不是,这小破孩儿说话这么直接这么锐吗。 “呵,”木又冷嘲热讽道,“男人的自尊心。” “原来如此,”黎问音恍然大悟,“那要不我再去一趟,说他完胜宇岚邪?” “怕是要更破防了吧。” 裴元也加入了嘲讽的行列。 “一听就是假话,要恼羞成怒了。” 黎问音:“?” 真奇怪,男人。 “哎呀黎问音你别搭理那人了,准备准备,我们马上要去抽比拼内容了。”慕枫招呼。 而且黎问音发现了,自己这几位学长学姐,还有木又,对那个橡木院的倒霉学生颇有微词,有种说不上来的看不上眼。 这又是为什么。 —— 他们都默契地没跟她说。 那自然是看不顺眼了,一大早,黎问音就被找上门叫去道歉不说,还几次三番让她点头哈腰的道歉。 揪着她不放,总说她态度不真诚,不停要她道歉一遍又一遍,还要她自己烧自己头发,说是赔偿。 看得裴元慕枫直皱眉,虞知鸢脸色直接冷下来了,连秦冠玉都少见的没有笑容。 还好学生会确实公道,没许可那人强求黎问音烧自己的做法,说道歉完了就可以了,他们自行会对黎问音批评教育。 黎问音也是个心大不要脸的,一点儿不在乎那人的态度,还出言自带嘲讽功能,直戳人心坎,给人气得不行。 可算掰扯清楚后,临走前,木又拉了拉一个学生会成员的衣角,不知道偷偷说了什么,反正说完后,学生成员就面色一凛,反而把橡木院的那个倒霉学生带走了。 这个小动作被裴元给看到了。 他落在队尾,问木又:“你和学生会说什么了?” “嗯?”木又稚声稚气地昂头,“告状。” “告什么状?” 木又回答道:“说他昨晚在草丛里少儿不宜,被我和学姐撞到了才这么恼羞成怒。” “......”裴元询问,“这是真的吗?” “不是。” 木又一笑,仿佛自己什么坏事都没干一样地走。 “我编的。” 裴元安静了一会儿:“那你也是够缺德的。” 木又哼了一声,没说话,狡黠地笑着。 那又如何,给他们多添点麻烦多好,一个两个净在那碍眼。 知道是知道了,但裴元不打算揭穿他,他也觉得那个橡木院学生碍眼。 —— 因为这个小摩擦,他们对橡木院的敌意显然比昨天浓烈了许多。 黎问音感觉他们一个个的不知怎么回事,都臭着一张脸,摆着一种今天肯定要把你们打的爹妈都不认识的架势,横眉冷对。 黎问音乐观的想,真好,这几个不靠谱的学长学姐也是团结起来一致对外了。 “你们听我说,我昨天探出了宇岚邪的弱点,如果待会儿抽出来的题目是正面对战类的,就听我指挥配合,我们肯定能赢。” 黎问音悄咪咪地开始讨论战术。 “没问题!”慕枫豪言壮语,“打得橡木院的人落花流水!” “慕枫学长,怎么今儿变得这么豪气了?” 黎问音又惊又疑,昨天他可还哭天喊地地嚷嚷怎么可能打得过宇岚邪的呢。 裴元没什么好气地开口:“忽然就来了战意。” “就是看不惯他们橡木院的人!”慕枫愤懑嚷嚷。 虞知鸢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黎问音:??? —— 抽签结果出来,让黑曜院的第356号小队和橡木院的第218号小队都不太满意。 「五日养植」 那么万众瞩目的对决,多少其他学生好奇,想围观这一场激烈的赛场比拼,结果抽到的题目是比比谁五天内把植物养的更好? 什么啊这是,到底哪个教授出的题目,也太和平了吧,完全不尽兴啊。 黎问音拿到题目后,心想稳了。 他们的巫鸦老师第一个教的院校课就是植物魔法,这不直接专业对口了吗? 如果直接对轰魔法,黎问音没什么信心赢下宇岚邪他们,但是养植物,他们一定更专业。 该发愁的是宇岚邪他们! —— 拿到分发下来的,他们要养的植物后,黎问音的幻想又破灭了。 木又轻轻看了一眼,难以言喻地收回了视线。 他们要养的植物,学名为“神经花”和“神经草”,黎问音这队养的是一盆神经花,宇岚邪他们养的是一盆神经草。 至于为什么学名都这么直言不讳,据说是因为最初养植这种花草的植物魔法学家,被这破花破草给逼的精神衰弱,一怒之下力排众议,必须给这种花草取这名字。 神经花和神经草乍一看于普通花草无异,就是大了许多,再只是多了一张会说话的嘴,和黎问音的魔法植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神经花和神经草非常能够闹腾人,一天24小时,过几分钟就有一个需求,不满足它的需求,它就开始闹,开始嚎叫,开始死给你看。 「五日养植」的比赛内容,就是从今日开始,两队分别开始养育神经花和神经草。 五日过后,神经花和神经草会自己给出评分,哪一队的还活着,且评分高,就获胜。 —— 黎问音盯着他们自己这株神经花。 这花长得挺大只,一朵就占满了一个花盆,花瓣像拥有呼吸一样一张一合地摇摆,花蕊处长了一张嘴,嘴唇还是鲜红色的,这口红挺艳。 它安分了没一会儿,忽然张开大嘴,就开始哭天喊地,狠狠吓了黎问音这几个人一大跳。 “啊啊啊——我好寂寞我好寂寞我好寂寞——” 神经花一边嚷嚷,一边疯狂地摇摆,颤抖着花枝。 校方提供的花盆,是特殊研制的魔法花盆,上面有数字,可以显示神经花的生命值,生命值归零,它就枯死了。 于是,他们就看到,神经花一边哭喊着好寂寞,一边生命值从80极速下降。 六个人:“?” “不是不是,我们都在呢,都陪着你呢,你寂寞什么。” 黎问音一把掐住神经花的花杆子,一副霸道的“你不许寂寞”的感觉。 神经花安静了一下。 没消停一会儿,在六个人翘首以盼之下。 神经花扭捏地一别花瓣,娇滴滴地摇晃着枝叶,张嘴说道:“嘿嘿~帅哥~帅哥~我要帅哥抱我。” 众人:“............” 神经花的需求得不到,它就又开始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已经降至65的生命值又开始极速下滑。 “卧槽等等,别降啊,快快快,哪有帅哥?!”慕枫一着急,端起花盆就往秦冠玉怀里一塞,“秦冠玉你来试试。”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对神经花而言,秦冠玉够不够帅了。 神经花安静了,生命值缓缓上升,还跟害羞了一样,叶片和花瓣收缩了起来。 看来秦冠玉够帅。 慕枫松了一口气。 裴元表情都快裂开了:“这什么鬼东西啊。” 神经花听到自己被骂了,很不高兴,待在秦冠玉怀里,不满地扭动身体。 “不许骂我!不许骂我!帅哥,帅哥,诶嘿,我还要,一起来~” “裴元学长!”黎问音赶紧出面维护神经花,“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它呢,快去,给我们的大小姐道歉,好好爱护它。” 裴元崩裂着一张脸,被黎问音推搡着过去一起陪神经花。 还不够,黎问音还把慕枫拉过去了。 最后,三个少年,左中右,分别牵着它的叶片,端着它的花盆,摸着它的花瓣。 三个获得神经花认可的帅哥一起陪着它。 神经花狠狠地幸福了,生命值直升到90,发出浪浪的笑声。 慕枫、裴元:“......” 神经花扭动着花杆子,整朵花非常愉快幸福地灿烂绽放,一边绽放一边念叨着:“诶嘿,帅哥,诶嘿,三个帅哥。” 裴元眼神都放空了。 够了,他们到底在学什么比什么啊。 这还在主题内容抽签仪式现场,周围还有许多其他学生。 裴元感觉自己的人生都灰暗了。 “裴元学长,注意眼神管理,深情一点,宠溺一点,”黎问音担任起一个皮条客的作用,“伺候好我们的大小姐。” 裴元:“......” 他真的服了。 第27章 神经花神经草 神经花,在魔法植物大全上划分的种类都是“奇异植物”,在介绍上说明,它出自某位耐不住寂寞的植物学魔法师创造培植。 说是本意只是想培植出会说话的魔法植物,缓解人的寂寞,能在需要的时候提供陪聊的功能,简而言之就是闲得无聊的人类创造的。 可惜培植着培植着,方向歪了,这神经植物越长越闹腾,还反过来需要人类去哄着它,给最初创始人闹得精神衰弱,怒而称之为“神经”。 介绍再往下,一看,果不其然,这位闲得无聊的植物学魔法师,就曾是黑曜院的学生。 黎问音津津有味地看着魔法植物大全,托着下巴,往后又翻了一页。 这花虽然着实有病,但却真的能够理解人类的思维和语言,基本上可以无障碍沟通,每一株,还有不同的性格,有自己的情绪。 比起寻常植物甚至是动物,都有点更接近人类概念中的“生命”的意思了。 抛去其他不说,单从这样的研发培植结果来看,给植物赋予类似人的意识,这位植物学魔法师实为奇才。 黎问音在这津津有味地看书,岁月静好,其他几个人被闹腾的不可开交,鸡飞狗跳。 —— 从抽签所在的学生大厅回来,神经花就一直叫喊着不要让它离开帅哥的怀抱。 否则它就尖叫,就发疯,就死给他们看。 没有办法,三位少年轮流抱着花盆,默默忍受着摇摆的神经花舞动着它的叶片,揩油似的伸过来抚摸着他们的脸颊。 真是人生在世,被一朵花给调戏了。 秦冠玉感觉良好,他对人对事对植物都有点过分的纵容,基本上耐心地哄着神经花,包容它的所有任性。 神经花嚷嚷着说渴,秦冠玉就掏出魔杖施展水魔法,小心控制着水量,像沐浴甘霖一样给它浇水。 神经花哭喊着自己不美了不鲜艳了,秦冠玉就不吝言辞地夸赞它很美,再小心擦拭着它的花瓣。 这给其他几位看得一愣一愣的。 “怪不得总说爱人如养花呢,”黎问音赞道,“小学长,情绪上的抚慰主力就交给你了。” 秦冠玉笑着点头。 慕枫一脸惊恐,难以接受,秦冠玉的社交能力居然还能够完美贯彻到花上。 真是能够开口的动植物秦冠玉都能够唠两句啊,开不了口的也要摸一下。 —— 裴元就不是那么适应了,神经花一边浪笑着一边飘飘然地喊着“小哥哥快来玩儿呀~”,给裴元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轮到他和神经花接触时,他总是会显得很局促,不太适应神经花叶片的勾搭,颇有点被逼良为娼的感觉。 黎问音和慕枫叽叽歪歪地讨论。 “裴元学长这是怎么了?” 机灵的慕枫猜测道:“害羞了,大小姐太热情,扛不住。” “啊......原来是这样。”黎问音恍然大悟。 裴元感觉他们的想法简直荒谬。 “神经病吧你们,谁对一朵花害羞啊。” 他们齐齐地无声看着他。 然后同时移开视线,做出一副“我知道但我不说”的样子,贱兮兮的,给裴元看得想冲过来一人敲一脑壳。 —— 从学生大厅一路上回来,他们几个人抱着神经花,吸引了不少学生的侧目。 他们也是因为各种原因,习惯了这种成为万众焦点的感觉了,除了虞知鸢很是惊恐地一直走在最旁边,其他几个人都不太在意。 现在的重点是这朵乱七八糟的神经花。 神经花硬要帅哥抱着,黎问音得了空,去图书馆借了书回教室看,思量着怎么照看这神经花,稳住它的生命值。 于是有了那一幕,一间教室里,黎问音和虞知鸢岁月静好地看书,其他人被闹得鸡飞狗跳手忙脚乱。 “呜呜呜,我是伟大的花之王国的公主,你是我的王子吗?”神经花凄凄惨惨,带着一种婉转悲戚的哀伤,生命值从91突然掉到74。 裴元眼皮子一抽:“我是吧。”又怎么了他的大小姐。 “啊啊啊,我要唱歌,啊啊啊,我要跳舞。” “......”慕枫一脸为难地看着它,“可以是可以,但拜托你小声一点好不好,我耳朵都要聋了。” 让神经花唱歌,慕枫好,神经花生命值上升至85,不让神经花大声,慕枫坏,神经花生命值下降至75。 这花自由坚决地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的洒脱真实令人羡慕。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黎问音意犹未尽地合上了书。 “真是奇妙,如果我的植物也能够有自己的意识就好了,就不需要我亲自来排兵布阵了。” 到时候,黎问音需要做的,就是在最后放一排小推车,再保护好她新鲜美味的大脑。 木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欣赏完那三个被折磨的已显精神萎靡之态的少年,扭回头问:“学姐有什么想法了吗?” “书上说,神经花每隔几分钟就会出现一个需求,要么需要吃喝,要么需要沐浴,要么无聊了要人陪它玩,如果没人理它,它自己就开始搞怪。” 黎问音陈述了一下,歪着脑袋一想。 “这让我想起了一只会说话的汤姆猫。” “那是什么?”木又问。 虞知鸢也目光好奇地看过来。 黎问音介绍道:“我曾经爱好给万物当妈妈的时候,照顾的一只一身麻烦事儿的猫,情况有点类似。” “还有这样的猫?”虞知鸢轻声问道,“那这么说,黎问音你有经验。” 黎问音嬉笑:“我的经验就是不能惯着它,多扇几巴掌就老实了。” 她自信满满地竖起大拇指。 或人或动物或植物,都会有难以处理、烦人能力一绝的,不好搞还不能搞的珍稀小东西,而在这一切的金字塔顶尖上,食物链的顶端,常常被一个物种给稳居第一。 那就是人类的熊孩子。 什么峨眉山的猴,海滩上的海鸥,农村里的大鹅,这些个让成年人为之头疼的动物,却常常能够被熊孩子给制服。 黎问音寻思着,也就是这个世界,神经花神经草作为一种稀有魔法植物,太珍贵了,没有惨遭过熊孩子的毒手,才能够这么猖狂。 没关系,黎问音够熊! 一般人拉不下脸来和一朵花计较,可黎问音不要脸啊。 她这个想法,听着尤为不靠谱,木又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一时分不清楚黎问音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毕竟黎问音是提议过让一个七岁小孩直面应战一个四年级生的,她还有什么想法都不奇怪了。 —— “学姐,你在魔兽林里的时候,遇到过非常难缠的魔兽吗?” 黎问音就着旁边慕枫裴元那几个怨声连天的声音,当作是背景音乐,和虞知鸢木又你一言我一句地聊了起来。 虞知鸢略一沉思:“大部分魔兽都很友好,不过确实也有野性比较强的。” “遇到这种魔兽,学姐怎么处理?”黎问音问道。 虞知鸢:“鞭挞,巫鸦老师赠送了我一根特制的驯兽鞭,启迪了我一些技巧,一般情况下......我不会用,但如遇情急,还是会使用的。” 鞭挞吗...... 云淡风轻的几个字,让黎问音小小的心脏狠狠地颤抖。 她眼睛一转,想起了什么,问道:“咦,学姐,上回你穿着隐形衣收拾陈巨那几个,是不是就用了驯兽鞭?” 虞知鸢:“嗯。” 鞭魔兽虞知鸢还要犹豫考量很久,再三权衡后再出手,但如果要鞭打的对象是人类,虞知鸢就不存在什么考虑不考虑了。 木又:“......” 看上去安静内敛沉稳的样子,实际上也是潜在的危险分子啊。 黎问音听了这话却一脸痛惜:“为什么要奖励他。” “?”木又还是把目光放在黎问音身上。 还得是这个最危险。 黎问音独自思考了良久后,掏出笔记本,写写画画,迅速地订制了一大堆只有她自己能够看懂的作战计划。 “我想到办法了,可以让我们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五日养植,能够保证神经花的高生命值,为我们赢得比拼,也不用造成几位学长的精神衰弱。” 远远的听到了这句话,慕枫一脸的仿佛遇到了救星似的看过来。 —— 橡木院第218号小队,「五日养植」要养的是神经草。 或者说,宇岚邪一个人要养的神经草。 早在比拼开始前,他就狂放不羁地把大话放的到处都是了,什么不需要帮助啊,队友都是累赘啊,我独自强大你们都是一群渣渣。 现在,队友尽失,宇岚邪独自一人面对24小时优柔寡断喋喋不休的神经草。 会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后悔自己曾经的桀骜不驯,后悔自己过于狂妄自大吗? 不,宇岚邪会嘴硬,倔强地不承认。 末日来临了他也得是一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丧尸见了都要跪地膜拜俯首称臣的狂劲。 所以,宇岚邪现在就得独自一人抚养这株神经草了。 “真羡慕你们这种感受过温暖,自由自在的人类啊。” “有的草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却要十年后才埋。” “我的朋友,希望你永远不要懂这种痛。” “哈哈,镜子里的我,它哭着笑来着,笑来着。” 宇岚邪:“......” 什么毛病。 神经草乍一看,就是一簇绿油油、粗壮粗壮的大草,细瘦的尖端顶着一张喋喋不休的嘴。 这破草自称为“忧郁草”,时常一边叹气一边高深莫测地伤春悲秋,宇岚邪一会儿没回应它的伤心,它的生命值就持续往下降。 在「五日养植」的期间,宇岚邪还得照常去上公共课,正常吃住,这株24小时不睡觉的神经草就一直得带在身边。 宇岚邪和某些公共课的老师互相看不顺眼,当他捧着神经草走进教室的时候,一位经常看不顺眼他的老师瞥了他一眼,带着一股阴阳怪气的语调,问道: “这不是全能的宇岚邪同学吗?今天心情好,来上课了?” 宇岚邪眼皮子一抬:“怎么?我在这里,威胁到你老师的地位了?” 那位老师扯了扯嘴角,很是嫌恶地横了他一眼。 这个时候,神经草开始发言了。 “开心的人不懂孤独的泪,老师,你让让我们家小邪邪吧,他永远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没人搭理,很可怜的。” 宇岚邪:“......” 求掐死神经草还能赢下比拼教程。 那位老师微微一愣。 老师踌躇了一下,问道:“宇岚邪,你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来上我的课吗?” “......”宇岚邪笑了一声,“怎么可能,单纯只是没必要。” 但是那位老师却突然恍然大悟,深信不疑。 “哦——原来是这样,我看你成绩好能力强个子也高,才把你放到最后一排,每次也不给你安排学习小组的,我们误会了,宇岚邪同学,你有什么不满意可以立即和老师说的呀!” 宇岚邪想争辩:“别听它胡说,我就是单纯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神经草又开始发言了。 神经草弯着它的脊梁,哀伤难过又很富有诗意,抑扬顿挫地说道:“哎,长大了,我的脸上已经戴上了厚厚的面具,我已经习惯了逞强!——又有谁知道,我内心的脆弱和孤独。” 宇岚邪:“......” 他木着脸一把捂住了神经草的嘴。 那位老师醍醐灌顶,看宇岚邪的眼神更加充满怜悯了。 老师心里想着,是自己莽撞了,扑在教学工作上,忽略了少年敏感脆弱的内心,态度不好也是情有可原,自己应该对他多有点耐心的。 以往看宇岚邪,总觉得像那种不服管教的校霸,现在看,却似那口是心非的小可怜。 被捂住嘴巴的神经草生命值持续下降,没有办法,宇岚邪把它的嘴给松开了。 但是这个老师现在看他的眼神着实让他不舒服。 “是它内心脆弱孤独,不是我。” 老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多说。 老师懂,老师什么都明白。 第28章 狡猾的人类 宇岚邪是橡木院一年级新生里出了名的离经叛道。 不听管教,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狂妄非凡。 纵使能力再突出,因为这个臭脾气,他在学风比较严谨正统的橡木院里,人缘也不好。 但其实源于一个误会。 宇岚邪脸盲的很严重,与人搭话前,免不了地微微眯眼,跟审视一样仔细看清楚了是谁,微抬下巴,很有睥睨不屑的感觉。 而就算仔细看了,他也是真的认不出来人,还得在对话过程中再确认。 因此就被误认为他很狂,瞧不起人,在开学第一周——黄金交友时间段里,落得了很不好惹的名声,一传十十传百,就成了现在这样。 宇岚邪自己也懒得解释,他是离经叛道,对魔咒、对魔法,有自己的想法见解,也懒得搭理其他人的看法,狂就狂吧。 直到,他为了学院比拼,开始养育一株神经草。 —— “你们看见宇岚邪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他今天一上午都待在厨艺教室!” “今天是「五日养植」比拼的第二天吧,我听说他去厨艺教室,是为了给那株神经草做苦巧克力。” “苦巧克力?草为什么要吃苦巧克力?” “它都能说话了你计较这些干什么。” “我昨天下课的时候,还看见他在休息室,给神经草唱歌呢!” “唱歌?听着不像那位宇岚邪会做出的事啊。” “对吧,我也很诧异,但是他确实唱了,还很好听。” “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相处哦,你说我们能不能拉他进我们的学习小组?有他在,我们就不愁成绩了啊!” “哈哈哈你可以去试试。” 宇岚邪听不到看不到的地方,好奇的同班同学们,一直在偷偷地议论他。 在同一间教室,在同一条走廊,隔着一扇窗户,或者甚至只隔着几个座位。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又很远,在距离两边的人都无声默契着互不打扰,被各种各样的理由牵绊,隔着一层窗纸,不会主动向前多迈进一步。 可是这株莫名其妙的神经草,却将这层窗纸捅出了一个小孔。 让宇岚邪的同班同学们,通过这个小孔,窥见了他们不曾了解的宇岚邪的另一面。 其实,宇岚邪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不近人情。 他们,他的同学们,也不是很多人认为的不能理解他。 也许只是缺乏一个契机。 —— 慕枫捧着神经花,和黎问音一起走在去上公共课的路上。 聪明的黎问音经过精确的深谋远虑,安排他们这几个人,在这五天内,轮班制度照顾神经花,并且她给每一个人与神经花的相处,都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黎问音,你去打探了敌情,情况如何,汇报汇报。”慕枫说道。 黎问音回答道:“我特意跑去看了,宇岚邪一上午都在厨艺教室,给神经草做苦巧克力,厨艺教室外窗户那好多人围观呢。” “围观?”慕枫惊讶,“去看什么?” “大多是橡木院的学生,似乎都很稀奇,一部分去看宇岚邪乖乖做巧克力,一部人去看神经草。”黎问音概括了一下。 “这不公平!” 慕枫嚷嚷。 “怎么没人来围观我呢?我也想体验体验被一堆人簇拥的感觉。” “这个我也问了。” 黎问音很是贴心地继续说。 “据说是大家都知道黑曜院学生有病,能不靠近尽量不靠近。” 慕枫:“......” 歧视,这是赤裸裸的歧视! 这天道不公,气的慕枫双眸晕眩。 “安心啦慕枫学长,”黎问音安慰鼓励道,“虽然人气上,我们略输一筹,但是我看到了,神经草的生命值一直在65左右,而咱们的大小姐,现在可以稳在七八十了,最高达到过95。” 慕枫惊讶:“95?什么时候。” 黎问音:“学长你今天早上上课睡觉的时候,神经花看着你的睡颜,幸福了。” “......”慕枫感觉浑身上下一阵鸡皮疙瘩,“变态啊!” 神经花不满地扭了扭。 “嘘,”黎问音说道,“不过这神经花神经草真的是很稀有的物种,好多学生都没见过,它们之前是被种在哪儿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时候,慕枫刚好余光看见,走廊上其他教室里偷偷探出来观察他们的小脑袋,一对上他的视线,就着急忙慌地缩了回去。 慕枫:“之前?学生会吧。” 学生会...吗...... 黎问音一言难尽地看着慕枫怀里这株扭捏摇摆的神经花。 学生会一天天的到底都在处理什么妖魔鬼怪啊。 —— “学长你听我的,然后交接班做好,保证最后神经花生命值又高你们又不用太心力交瘁。” 黎问音信心百倍地走着,拍着胸脯说道。 “我当然是听你的了,”说着说着,慕枫有些惶恐,“我听说宇岚邪为照顾神经草,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觉,至现在也没合眼,卧槽,换我,已经猝死在地了。” “是啊,学长你得小心了。” 黎问音凝重道。 从上午她混在人群里偷看厨艺教室里的宇岚邪那会儿,她就看出来了他有点魂不守舍的,做苦巧克力做到人生都开始发苦。 慕枫惜命的点头:“还好今天夜班是裴元值,死也死不到我头上。” “......”黎问音损了一嘴,“这话我要原封不动的告诉裴元学长。” “?”慕枫惊愕,“黎问音你怎么能告我状呢?” 黎问音不听不听,小步跑了起来,把慕枫连人带花甩在后面。 慕枫不甘示弱地追过来。 两个人在人来人往的教学楼走廊里幼稚地吵嘴追赶。 忽然! 黎问音鼻子一皱,脚步猛地一停,仔细地嗅了嗅,然后抬手制止住了慕枫的动作。 慕枫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 “我闻着南宫学长的味儿了。”黎问音凝重道。 她话音刚落,面前拐角处,南宫执就一脸冰霜若雪的走了出来。 慕枫暗自腹诽好险。 如果他们刚刚没及时刹住追赶的脚步,现在恐怕是要正正好好直接和南宫执对撞上了。 那到时候,估计又是喜提禁言大礼包。 禁言他们还好,但如果南宫执看神经花一个不顺眼,也把它给禁言了,神经花生命值一降,可就真完蛋了。 黎问音点头问好:“南宫学长好!南宫学长辛苦了!” 无事献殷勤,很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南宫执冷漠地瞥了一眼过来。 直直地看向他们手中的那盆神经花。 神经花得意摇摆:“哦~新的帅......” 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眼疾手快地抢先捂住它的嘴。 南宫执冷冰冰的,没有搭理,只是略微一沉眸。 上一次见到这种长着人脸的植物,还是黎问音送过来的那盆鬼东西。 准没什么好事。 南宫执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地走开了。 目送他消失在转角之后,慕枫擦了擦冷汗:“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要被南宫学长抓住我们在走廊上跑步了。” 黎问音松开了捂着神经花嘴巴的手。 “幸好幸好。” “诶,话说回来,黎问音,你刚刚怎么知道南宫学长在这里的?”慕枫好奇道。 黎问音:“我闻到味儿了。” “什么?!”慕枫大骇。 南宫学长有体味?! 没、没有啊,慕枫就什么也没闻到啊,非要说有什么感觉,就是很正常的冰冰冷冷的淡香。 “樱桃的味道,”黎问音一琢磨,“上次在魔兽林里也闻到了,那次南宫学长来了对吧?” “嗯对对,他是跟着学生会一起来处理了,”慕枫十分惊讶,“我怎么没有闻到樱桃的味道,黎问音你这什么鼻子。” 黎问音很无辜。 “我不知道啊,自从我给学长送了一次樱桃炸弹后,后面每次遇见他,隔一段距离,我就能闻到樱桃的甜香味儿。” “好家伙。” 慕枫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黎问音,你这是把南宫学长给标记了吗?” 黎问音:“?” 这是什么话。 —— 神经花交接到裴元手上时,生命值是75。 几个一年级的全都去上课了,虞知鸢缺课太多,也是借用着隐形衣去蹭公共课了,木又在自己的房间里。 黑曜院专属的小教室里,只有裴元一个人。 还有一朵闹腾的花。 他翻书写着课后作业,放在桌角的神经花就在嚷嚷。 “讨厌教室!讨厌教室!我想要去外面!我想要去外面!我想要自由!我想要阳光!” 裴元头也不抬:“那你就想想吧。” 被冷落了的神经花很不服气,运用惯用的示威手法,死给他看! 特制花盆上显示神经花的生命值极速下降,几个眨眼之间,就从75降到了40。 这是神经花最为拿手的威胁手段,哼哼,它知道,愚蠢的人类,会害怕它的逝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自己追悔莫及地屁颠屁颠回来哄它的! 到时候,神经花不管是要出去,要阳光,还是要躺在帅哥怀里美滋滋,都轻而易举! 它这么珍贵,这么稀有,这么重要,都得哄着它! 结果裴元纹丝不动,漠然地翻到了下一页。 “啧,把文章和问题放在一面有那么困难吗?排版的人到底怎么想的。” 神经花:“?” 不对,这走向不对,怎么没来哄着它呢?它的生命值都降到40了也! “啊啊啊我要死啦!我好痛苦!我马上就要枯萎了!最娇柔,最金贵,最美丽的我!——” 生命值又从40降到了25。 裴元一个眼神都没给它,微微皱眉,很是烦躁地不停翻来翻去同一页,才能够顺利作答。 “......”神经花很是不满意他这么无视自己,娇柔的声音都夹不住了,质问道,“哥们,我都要死了,你看看我啊。” “呼。” 裴元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合上了这一本练习册。 这门作业总算是写完了。 接下来是基础魔药学...... “喂!——” 眼见着裴元转而去翻翻找找其他练习册了,这破本子居然比尊贵的神经花还受他青睐,神经花十分不能接受被无视,扯着嗓子嚷嚷。 裴元抬眸看了一眼神经花。 他记得,教室储物柜里,还放着几管子他们残留的五感药剂,慕枫的失败品里就有让人耳聋的药剂。 没想到可以用在这里。 裴元起身打算去拿。 神经花真的是受不了了。 “不是,我真的要死啦!我要死啦!” 生命值降到10。 终于,裴元回头了,平静自然地看着神经花。 被这么盯着,神经花有点虚。 过了一会儿后,裴元一笑,轻松说道:“那你死呗。” 神经花:“???” 大胆人类! 神经花怒着一股气儿,立刻马上,生命值骤降。 10,9,8......3,2,1。 一点一点,都已经降到1了,裴元依旧没有任何要讨好它的表示,反而好整以暇,双手抱胸地看着它闹,谅它也翻不出个什么浪来。 最终,神经花的生命值停留在1,它颤颤巍巍地抖抖抖,说道:“你、你真的一点都不哄哄我吗?” 裴元:“我不。” —— 这是聪明的黎问音给的建议。 她大胆猜测,跟裴元说,这株神经花的性格已经被她给摸透了,它只会在帅哥怀里醉生梦死,不可能舍得自己真的死掉的。 降生命值只是它的威胁,越是嚷嚷着它要死,就越不能信,不能惯着它。 应对它,就要返璞归真,自己也成为个蛮不讲理的熊孩子,它闹,就扯它花瓣,它示威,就不搭理,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没过多久,它自己就会受不了,老实了。 黎问音说着说着,还颇为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这就是我们狡猾的人类啊。” —— 眼见自己的威胁居然不奏效,生命值降低,还只能苦了自己。 神经花当然不舍的死,安静地闭了嘴,缓了一会儿后,默默地把自己的生命值给升上去了。 裴元一笑。 “这就是我们狡猾的人类啊。” 第29章 可怜的小花花 「五日养植」第三天。 慕枫在教室外迎面偶遇了宇岚邪。 他首先被宇岚邪眼底下那两块黑眼圈给惊了一下,这两天来他们也一直在打听敌情,据说一直以来狂妄不羁的宇岚邪,对神经草几乎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接近不停歇地用着魔法满足它的需求。 慕枫对此深表同情,看得出来,宇岚邪真的很想赢,也很倔强,愣是一点没让队友帮忙。 牺牲自己,点亮他人。 而且据慕枫观察,宇岚邪这个状态下去,恐怕真的是要牺牲了。 善良的慕枫忍不住开口了:“喂,那个,宇岚邪,要不你歇歇吧。” —— 偶遇慕枫的时候。 宇岚邪的目光径直滑向了慕枫怀里捧着的神经花。 经过裴元和黎问音两天惨无花道的调教,神经花在外面是安安静静,乖乖地待在盆里,生命值也稳定在80。 小花花现在是彻底明白了,这几个人是真不在乎它的死活,生命值降低的威胁手法不管用了,只会让它自己徒增痛苦。 宇岚邪认不出慕枫,但看到他捧着神经花,知道了他是黑曜院那几个人之一。 目光划过神经花花盆上的数字,宇岚邪眸色一沉。 80,他费尽心思照顾的神经草目前也才70。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都快被掏干了,还不够努力吗? 宇岚邪本想无视慕枫,直接走过去,结果慕枫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临了还对着他来了一句“喂,宇岚邪,要不你歇歇吧”。 啧。 宇岚邪眸光一凛,充满敌意地瞪了一眼慕枫,给慕枫瞪的一头雾水。 慕枫:不是,他什么毛病,我这不是在友好的表达善意吗。 —— 「五日养植」第四天上午。 三天半没有睡觉的宇岚邪,在顺着神经草的要求,陪它坐在湖边让它看风景的时候,看见了同样来这里的虞知鸢。 几天下来,宇岚邪也大概清楚了,黑曜院的那几个采用的是交接班形式,每隔一段时间换一个人来和神经花斗智斗勇。 宇岚邪半抬着眼皮,无声地看着虞知鸢打算怎么做。 只见,神经花非常不满,摇摆着花枝,嚷嚷着什么它要见帅哥,没有帅哥它就活不下去。 虞知鸢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它闹。 随后,虞知鸢......虞知鸢从怀中掏出来一根细长细长的鞭子??? 宇岚邪皱眉,严肃地坐起来仔细看。 再然后,虞知鸢深受干脆利落地将鞭子凌空一甩,鞭刃劲风蹭到了神经花的花瓣,要不是神经花刚好摇摆着歪了一下,就直接把花瓣给削下来了。 虞知鸢:“安静。” 她冷冷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放在地上的神经花,说话有种毋庸置疑的命令感。 神经花老实了。 它颤巍巍着花瓣,缩了缩身子,转向了波光潋滟的湖。 “哇,美女,要不要和我一起来赏湖?” 不闹了,生命值也不降了,乖乖的,变成了虞知鸢的小宠物。 宇岚邪肃然起敬。 不是,为什么啊? —— 秦冠玉对神经花的态度也截然不同了。 轮到他照看神经花的时候,他照常进行着自己的好人好事学习生活,对神经花的提问有问必答,但没有给神经花一丁点儿特殊对待。 “啊啊啊,理理我呀,理理我呀,我要抱抱,我要贴贴,我要我们黏在一起——” 秦冠玉伸出了一根手指,比在了神经花的大嘴上。 他笑着说道:“不可以哦。” 神经花一愣。 “小音和我说了,不可以纵容你,这才是照料你的最好方法。”秦冠玉笑着耐心对神经花解释。 神经花极其不满! “那你就纵容她对我这么胡来?!” 秦冠玉略有些讶异:“没有胡来啊,她说的很有道理。” 美好的女孩子,还是他们家世界上最好的小学妹说的话,会有什么错? 神经花:“?” 黎问音黎问音黎问音,又是黎问音! 它非常不满,超级不满,极其不满! 秦冠玉对它爱搭不理,是黎问音建议的,裴元对它冷嘲热讽,是黎问音怂恿的,慕枫也硬着脾气不顺着它了,还是黎问音撺掇的,虞知鸢都拿鞭子打它了,依旧是黎问音鼓动的! 黎问音!啊啊啊,它好讨厌黎问音! —— 木又没想到照看神经花还有自己的事呢。 这本是黎问音的照看时间,但她向来丢三落四,“一不小心”,把作业落在公共课教室里了,在慕枫“好心”的提醒下,灰头土脸地回去拿。 黎问音砰一下把带过来的神经花放下,就和慕枫一起,匆匆忙忙折返回去了。 等她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黑曜院他们的专属教室里,就只剩木又和神经花面面相觑了。 木又轻哼一声,没有在意,似乎永远都是一边在喝着什么东西一边干什么事。 这一回,他就喝着草莓汁,有滋有味地翻着一本图画书。 “呃...啊......我要帅哥...给我帅哥......” 这两天神经花的需求被一概忽视,它积怨已久,还反抗不能,弯了花枝,劳累了花心,憔悴地垂着花瓣。 它扬起叶子,做出一种“伸出双手向天渴求帅哥”的模样,坎坎坷坷地沧桑着声音,看来真的是被折磨的不轻。 这不对啊,不符合神经花的想象啊,不应该是它来折磨他们,骑在他们脑袋上作威作福吗? “该死的黎问音!最讨厌了!” 喝着草莓汁的木又抬眸瞅了它一眼。 “你讨厌她?” “哼!当然!”神经花神气十足地挺起来,“最讨厌了,她碍我的事!” “你就扯吧。” 木又瞥了一眼,斩钉截铁地戳破道。 “他们不清楚,可我知道,你又没有长眼睛,哪里看得清人的样貌,所谓喜好帅哥只是你装的,你可以的是感知人的灵魂,喜欢的是和心性灵魂透彻清明的人待在一起。” “......” 小心思被毫不留情地戳穿了,神经花呆滞。 木又接着说道:“最喜欢谁呢,就会喋喋不休地一直叨叨谁,你......” 他忽然笑了笑,一抹调皮狡黠的眸光划过,脑袋微微一歪。 “嘴上说着最讨厌黎问音了,其实对她那样的孩子喜欢得紧吧?很想很想获得她的关注,对吗?” 神经花:“............” “啊啊啊!啊啊啊!你不许说!你不许说!”神经花陡然开始发疯,剧烈颤抖着花瓣,非常抗拒,不愿意承认他的话,“胡说八道!你!小矮子!小屁孩!讨厌的小冬瓜!” “......” 木又扬起的嘴角下去了,平静地看着被说中了心事后大闹特闹的神经花。 他起身,阴恻恻地笑着俯视神经花。 “既然你感知的到我的灵魂,那么就应该知道我究竟是谁。” 神经花猛地闭嘴。 “他们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那你猜猜,我呢?”木又朝着神经花伸手。 “好巧,我有幸和你的创始人的后辈交流过,知道你最怕死了,还知道怎么真正地杀死你。你要不猜猜看,我现在会不会把你给折了呢?” 神经花沉默了,一朵花儿上竟露出了几分慌张的感觉。 它彻底老实了。 还、还说它呢,这个家伙,就好到哪里去了吗?!斤斤计较,小气吧啦,不就喊了他一声小冬瓜...... “嗯?” 木又意味深长地看着神经花。 神经花生命值直接暴涨到100! —— 黎问音抱着作业本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木又乖乖地猫着身子,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 神经花被摆到教室窗台上去了,特制花盆上明晃晃的「生命值100」几个大字。 它雄赳赳气昂昂的,挺胸抬头,挥扬着叶片,赏着窗外的大好美景,对窗台上其他几个不能说话的植物伙伴嘘寒问暖。 对美好的生活热情满满,对珍贵的生命无比珍惜! “呀!这不是美丽大方温柔善良的黎问音吗?!”神经花满腔热忱地大肆欢迎,“欢迎回来呀黎问音大人!” “???” 黎问音又惊又恐地过来围着仔细看了看这朵神经花。 “咦?”黎问音疑惑,“它怎么了,吃错药了?又又,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趴在桌子上,已经把草莓汁喝完了的的木又摇了摇头。 “又又不知道哦。” —— 「五日养植」第五天。 黎问音人很狗,想出来的办法通常也很狗。 「五日养植」的最后一天,神经花的照看终是交接到了黎问音手上。 她的行为作风向来是小心猜测、大胆求证,她自己都不是很相信自己,几个学长学姐竟然相信且实践了,结果竟然还是好的,真的成功驯服了神经花。 现在的神经花,乖巧听话惹人爱,黑曜院的护卫队,这五个人的小宝贝,生命值稳居在90左右。 昨天晚上单独和木又待了一会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之后它就老实多了,基本不再吵吵闹闹,生命值还时不时突破一下,到了100。 作为对表现良好的神经花的奖励。 黎问音决定出去遛花。 她找来了一根绳子,拴着神经花的花盆。 她心情愉悦地在前面走,神经花就连花带盆在后面一路颠簸。 “小花花啊,作为人,我来给你说道两句,人不可以永远屈居于人后,作为花,你也不能永远居于人怀里,要大胆起来,自己勇闯这个世界。” “我的前方是广阔的天空与燎原,你呢......毕竟还是植物,你的前方就是广阔的土壤吧。” “今天,我让你来体验体验在广阔土地上自由畅行的感觉。” “鉴于你是初步体验,我就用这根绳子拴着你走,充当你自行车的辅助轮,等你有能力了,就可以自己自由畅行!” 黎问音好似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颇有哲学味道的话。 神经花是一句听不懂,也一句都没听清。 它连花带盆被拖着一路疾行,纵使周围来来往往的学生都纷纷侧目,寻思着黎问音这是什么骚操作。 黎问音也不管不顾,嘴上一直说着什么自由啊、旷野啊、闯荡啊,它完全听不懂。 神经花只知道自己的花根快被颠簸出来了,有些许的精神错乱。 “呃呃,呜呜,等、慢......慢点......” 神经花都快yue出来了。 黎问音还在念叨着她的自由与旷野,人生与花生,哲学与理想。 小花花我啊,今天也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 黎问音就这样一路遛花,遛着遛着,感觉下雨了。 只是下个雨而已,黎问音舍不得耗费魔力撑起屏障,就左顾右盼地找了一个树林,去一棵大树底下避雨。 好巧不巧,在这里发现了宇岚邪和他的那盆神经草。 黎问音打了个招呼。 “宇岚邪学长?好巧啊,你也出来遛植物?” “?” 什么遛植物? 今天是没有睡觉的第五天,宇岚邪困到想死,厌厌地抬着眼皮,无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 看见黎问音手上握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拴着神经花的花盆,拖在地上牵着走。 这又是哪门子花招? “你在干什么?”宇岚邪是真的疑惑了。 “遛植物啊,”黎问音大大方方地向他介绍,“古有遛狗遛鸟遛动物,作为对表现好的小动物的奖励,我就在想,我也把它带出来遛遛,奖励它。” 宇岚邪沉默地看向神经花。 神经花大喘着气,仿若经历了生死劫难,此刻劫后余生感激涕零,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灰暗的花生看到了曙光。 宇岚邪不由得质疑了起来,这真的是在奖励它吗? 怎么感觉快乐全都是黎问音的。 都这样了,神经花的生命值却还是在95,为什么啊,全靠它自己顽强吗? —— 黎问音观察到,宇岚邪用魔法在他和神经草的头顶上撑起来了一小片天来挡雨。 她悄咪咪地蹭过来,站在他旁边一起避雨。 宇岚邪的神经草,生命值在72。 第30章 我们的荣耀 神经草的生命值是到72了,可是黎问音感觉,宇岚邪的生命值要归零了。 从几个学长学姐那里也听说过了,宇岚邪日渐消瘦,状态越来越不好,今日一见,黎问音直接从他身上嗅到了淡淡的死气。 以往的宇岚邪,狂的日天日地在所不辞,在哪儿都得拽出一身精神气,还少不了的少年中二凹造型。 现在一看,他头顶上的卷卷毛都蔫吧下去了。 黎问音有点担心。 可能还因为之前黎问音以为他们的比拼方式会是魔法对决之类的,想方设法打探了宇岚邪的弱点,还靠着这个弱点蒙骗了宇岚邪一波。 现在,她多多少少,有点心有惭愧。 还没等她斟酌出话来,宇岚邪倒先开口了:“黎问音,你们是怎么敢这么对神经花的?” 现在在下雨,急促的小雨淅淅沥沥,黎问音自己是蹭到宇岚邪旁边避雨了,神经花还在雨中独自淋着。 “嗯?”黎问音回答道,“可能因为我们不怕输吧。” 不怕输,敢闯敢拼敢实践,大着胆子和它斗智斗勇。 宇岚邪安静了一会儿,有精无力地垂下眼帘:“哦。” 黎问音看着他在想。 哪怕现在在和她搭话,宇岚邪的魔力还一直在耗用。 橡木院的好多学生骨子里就有些这股子死劲,执着到甚至有些顽固,认准了一个理就宁愿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回头,对成功的渴望接近于偏执,不好听点来说,有点儿一根筋。 黎问音曾经还疑惑宇岚邪看上去是个离经叛道的,怎么会分属到橡木院。 现在看来,他非橡木院莫属。 哎,拦不住的小学长。 “宇岚邪学长,我的花拜托你看一下,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黎问音说完,就把绳子的这一头甩给他,双手抬起来遮雨,宁愿被淋到也舍不得耗费魔力支起个屏障。 还没有等他拒绝,黎问音就一步步踩着小水洼,轻快地穿梭在雨中了。 宇岚邪:“?” 什么? 他惊异地看着摆在地上淋雨的神经花。 黎问音这又是什么把戏,他们现在不是竞争对手吗,就这么敢直接把花交给他? —— 黎问音彻底跑没影儿之后,宇岚邪蹲守在地上,依旧在持续耗费魔力,支撑着头顶上的屏障。 神经草说自己想要赏雨听雨声,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宇岚邪就只能这么陪着它,一把它挪动一点,它就开始难过,降生命值,宇岚邪没办法。 但他是真的累了,眼皮越来越重,心底的歌也哼的越来越不成曲调。 神经草的生命值停留在72,而他恍惚中看见,在淅沥的小雨中的神经花,恣意舒展着花枝,开开心心地迎着小风摇摆着身体,它的嘴里,哼着轻快愉悦的歌。 黎问音不在,神经花生命值都从95,一点一点,爬到了98。 宇岚邪就这么蹲着,居于一方天地之下,看着咫尺之遥的花儿,沐浴着小雨,迎风绽放。 啊...... 原来是这样。 —— 黎问音抱着一袋子营养饼干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原本好好蹲在大树底下的宇岚邪,此刻已经闭眼昏倒过去。 我去! 黎问音的脚步立马加快了。 不是吧,她才离开了不到十分钟,还是晚了一步,让宇岚邪给饿死了吗?! 余光看见旁边不远处,有一小伙橡木院的学生们围在一起,慌张巴望着宇岚邪这边的情况,很有上前来查看的欲望,但踌躇不前,顾忌着宇岚邪的性格,都有些不敢。 “都来帮忙啊!愣着干什么,他死沉死沉的我一个人搬不动!” 黎问音哪管那么多,直接呼喊着他们过来。 几个学生也顾不上呼喊他们的是黑曜院的学生了,手忙脚乱地涌过来,分工合作把宇岚邪给抬起来送校医院。 黎问音跟着去了,心里念叨着宇岚邪你可千万不能嗝屁了啊,比拼过程中对手出了事,这学生会不得第一个怀疑到她头上来? —— 搬运宇岚邪之前,黎问音看到了。 虽然宇岚邪应该是突然昏倒过去的,但是却并没有磕伤。 原本忧郁颓废,一天嚷嚷着要死八百回的神经草,在那时无声无息茁壮成长了好几倍,自主缠绕编织成一个枕头的形状,稳稳地接住了宇岚邪的脑袋。 在那时那刻,神经草的生命值涨到了100。 虽然几个学生七手八脚地把宇岚邪抬走之后,神经草很快就萎缩恢复回去,生命值也掉回了72。 但是黎问音看到了,记住了这个100。 —— 不单单是你照顾我,我短暂的朋友。 —— 宇岚邪醒来,一睁眼。 他的床边围绕着十来个人。 “......” 左半边站着的是黎问音一群人,齐刷刷的黑色校服,乌泱泱的脑袋凑过来关切地看着他。 右半边是橡木院的几个学生,表情复杂地凝望着他,有几个...... 眼里还闪着泪光? 发生什么了? 在众人齐刷刷的关切目光下,宇岚邪沉默着缓缓坐起来,自己身上穿的还是衣领宽松的病号服,他微微皱眉,有些许尴尬地望着他们。 “我时日不多了?” 宇岚邪一出声,众人憋了好久的情绪倾泻而出,一筐筐话接连倒了出来。 “呜呜呜,宇岚邪同学,很对不起,之前是我误会你了,没想到你居然为了我们橡木院的荣耀,自我牺牲到这个地步。” “是啊,还好你醒过来了,你都睡了一整天了!医生说你魔力耗尽、劳累过度,我还以为你,还以为你......” “该死的,我就应该把我的帮助强买强卖塞给你的!” “等等。” 宇岚邪抬手打断了他们的感激涕零。 他只是晕了,又不是死了,都在这哭丧什么。 “我睡了一天一夜?那比拼成果结算呢?怎么样?” 橡木院的几个学生立马都安静了。 “这个啊,”黎问音出声道,“早就结束了,神经花生命值最终为98,神经草最终为75,我赢了。” 慕枫得意洋洋叉腰道:“还得是我们黑曜院的荣耀。” 啧,宇岚邪眸色一沉,垂下了脑袋,是他自己放大话靠他自己一个人就能赢的,这次翻车,也都是他自己的责任。 他无言以对,如果他的同学们要用这事来指责他,他也不会反驳。 谁知出乎意料的是,面对黑曜院黎问音一行人的洋洋得意,橡木院这边的学生没有把矛头对向宇岚邪,反而理不直气也壮地反驳回去。 “这次赢了又怎样!辉煌时刻人人有,别拿一时当永久!” “嘿,你们这些人不服输的,”慕枫撸了撸袖子,来劲了,“那我们就是赢了!干干脆脆利利落落的赢了,你们不服也得服!” “你们等着吧,我们橡木院有宇岚邪这么好的学生在,迟早会夺回我们的荣耀的!” “呵,说大话谁不会,这次的荣耀不就被我们小学妹水灵灵地拿到了?” “胡扯,荣耀属于橡木院!” “放屁,荣耀属于黑曜院!” 一群学生,一口一个荣耀地争执来争执去,谁也不让谁,眼见着院校之争又要爆发。 在场所有人中,年龄模样最小,却也是最为成熟稳重的木又开口了。 他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 “都省省吧,歇会儿。这次的荣耀属于校医院。” 话音刚落,听到病房里吵吵闹闹而赶过来的医生护士,怒目圆视,警告式地敲了敲病房的门。 众学生:“......” 咳咳。 荣耀属于校医院! —— 接下来,十来个学生轮番对着病床上的宇岚邪问东问西,从嘘寒问暖到天地理想,把宇岚邪问的口干舌燥。 最后,还是在护士的催促下,声声说着给病人好好休息的空间,赶走了一群学生。 黎问音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收拾收拾自己带来的慰问品,摆好了之后,才打算离开。 宇岚邪叫住了她。 “黎问音。” “嗯?”黎问音一回头,脑袋上缠绕着的红发绳也跟着一晃。 “你......少听他们胡扯,”宇岚邪没看她,语气有些别扭,“我认这个结果,是我输给你们了,我服。” 黎问音没在意这个,少年们吵吵闹闹起来嘴硬两句太正常不过了,也就宇岚邪会把这个斗嘴当真。 她歪了歪脑袋,转着眼眸一想。 “其实,神经草的生命值最高达到过100,你也没有输得很彻底。” “什么?”宇岚邪疑惑。 他这些天不眠不休地陪着神经草,80就不错了,何谈100啊。 他问道:“在什么时候?” 黎问音:“在你需要帮助且无法拒绝的时候。” —— 打赢了和橡木院的这场比拼,黑曜院第356号小队于昨日已经抽取了第二场比拼的队伍。 第二场的对手是,罂粟院第99号小队,队长子桑棠。 月考那天黎问音和子桑棠的对话一语成谶,还真让她们给碰到了。 这天杀的狗屎运! 真是不想碰到罂粟院啊! —— 在允许使用魔器的比拼里,大多数其他院校的学生都不会太想和罂粟院的学生对上的。 无外乎就是,罂粟院的魔器名扬天下,太过令人闻风丧胆。 黎问音看小说的时候,时常觉得很玛丽苏无厘头,但出自同一作者的一个番外本,写着四个学院发展的编年史,却俨然是另一种风格。 在罂粟院的编年史中,提到过一段过往。 在建校之始,罂粟院的院训里其实并无“野心”一词,以远古时期曾象征着希望、浪漫、高贵华丽的罂粟花作为代表物的罂粟院,最开始,是来比喻美丽而危险的女人们。 美丽、危险,又迷人。 直到千年前,民间纷争战乱,不怀好意的战争犯为达成某些目的,开发提取罂粟花中毒素,制成某种药片,大肆传播。 这场病毒战害了很多人,致人上瘾,致人萎靡,掏空千万普通人的生命,至油尽灯枯。 民不聊生。 在水深火热帮助众人度过此劫难的时候,罂粟院的名字遭人质疑,视为不祥不应该,魔法学校的高层们商讨着要不要就此之后给罂粟院改名,更替代表物。 在万事万物都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一位罂粟院名人堂上的传奇人物出场了。 她名为徐则琳,当时只有三年级,十八岁。 她开天辟地地来了一句。 “为什么我们考虑的是改名,而不是改变这个世界?” 熊熊燃烧的野心,惊天动地。 她有一颗野心。 救世的野心。 谁人看了都得嘲一句年少轻狂,可她就是让自己这颗野心烈火燃烧。 有魔力感知的人还是占太少数了,纵使当年几乎所有有能力的学生都出马投入抗击这场毒疫了,还是势单力薄。 施展救助魔咒的魔力有限,研制解毒魔药的材料也很有限,远不如便宜上瘾的毒品传播能力强。 杀人比救人简单太多。 这个时候,静心研制了两个月的徐则琳,拿出了一件翻天覆地的魔器。 魔器名为罂粟仪,在这之后,举世闻名。 罂粟仪特点有小巧、灵便,激活起来,需要耗费能力极强,持续时间却极长。 这也是后世中罂粟院几乎所有的魔器的特点,做出来可能很费劲,但一旦做出来,几乎不花费魔力。 徐则琳设定,罂粟仪一旦开启,便无法关闭,会仗着小巧灵便的优势,迅速扩张到很大范围里,精准狩猎摧毁所有罂粟花、罂粟种。 已然被提炼过、注入到人体内的罂粟毒素,罂粟仪则会二话不说,直接弹出针头扎进去,一口气把毒素全部萃取销毁。 三年整,罂粟院合力研制三千台罂粟仪。 三年整,肆意传播的毒品烟消云散。 三年整,她们拯救了接近半个世界。 再半年以后,这个世界上的罂粟花彻底灭种,这世上现存唯一一朵巨大的罂粟花,只剩下罂粟院院门口那座雕像。 她们放言,她们来自罂粟院,就由她们亲手灭绝罂粟花。 全世界都看到了她们的野心。 罂粟院的魔器,也因此名扬天下。 第31章 奇思妙想的编织魔法 “小朋友们,第一场学院比拼感觉怎么样啊?” 讲台上,巫鸦老师笑眯眯的,声音轻轻的,跟哄着似的,再联系他那惯用的肉麻称呼。 他可能不是什么靠谱的魔法师,但恐怕已经成为一位出色的幼师了。 教室里坐着的小破烂们垂头丧气,一片死气沉沉。 裴元:“可算把麻烦送走了。” 慕枫:“较为有效地训练了我的忍耐力。” 黎问音摇头叹气:“巫鸦老师,离了你,谁还把我当宝宝。” “怎么回事?”巫鸦老师有些惊讶,不理解他们怎么是这个模样,“你们不是赢了第一场吗?” 怎么一个个萎靡不振,都高兴不起来的样子。 “是赢了没错......可是我们第二场要对战的是子桑棠啊,”慕枫颓废托腮,“比拼内容还是魔法对决,允许用魔器!”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升旗仪式那天子桑棠的小簪子轻轻一抖,掏出来个武魂真身。 就算心知肚明那是幻影魔法的效果,教学楼似的恁大一个,威压如此之强,难免会很有些发怵。 他们,要面对那种怪物吗...... 蚍蜉撼树,螳螂挡车。 黎问音...... 兴致勃勃! 旁边郁闷苦恼的慕枫正发愁呢,就眼瞧着黎问音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笑容越来越变态,不知道在想什么,兴奋地搓着她的魔杖,跃跃欲试。 “......” 慕枫瞪大了双眼,坐直了一点。 她......被吓到精神不正常啦? —— 与罂粟院子桑棠小队的魔法对决是定在后天,今天是巫鸦老师来给他们上第三堂院校课。 五个少年收拾好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暗暗想着要临时抱佛脚,能多学一点就多学一点,没准立马就能在实战上用上。 然后巫鸦老师就开始他的小课堂了。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编织魔法。” “编织魔法?”黎问音好奇地问,“手艺人的那种吗?” “诶哟巫鸦老师,”慕枫颓颓地嚷嚷,“我们马上要跟人打架了,能不能先来点实战性强的?我们在赛场上给人编个花篮吗?” “诶,此言差矣。” 巫鸦老师神秘兮兮地眯眼一笑。 “谁说编织魔法不能运用于实战啊。” 秦冠玉是他们几个中坐的最直,最乖,最尊敬老师的,他认真仔细地倾听着,问道:“请老师详细介绍一下。” “在我们黑曜院创意魔法中的编织魔法,并不局限于常见的针线绳的编织,而可以更为广大地发散至非常多的事物之上。” 巫鸦老师手指一抬,用笔在白板上写下了一串咒语,同时开始画画。 几个学生们开始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画。 不得不说......巫鸦老师的画作还是太抽象了。 慕枫和裴元的眼神都放空了。 而黎问音看懂了一点。 “藤条、草木、石瓦,风、水......等等,老师,风和水也能编织?” 慕枫震惊地看过来:“卧槽,黎问音,你这是靠什么看懂的。” 黎问音:“靠一颗真诚的心。” 慕枫:“?” 那这么说,还是他不真诚咯? “这么广泛吗?” 裴元从那幅全场只有黎问音能看懂的画作里试图找出点什么,精准地看中了自己比较感兴趣的点。 那两条或许是用来代表“风”的很是随意的斜线。 “织风?” 巫鸦老师笑着回答:“在黑曜院,只有绝对的想不到,没有绝对的做不到。” “风也能织,水也能织,”黎问音摸着自己的下巴来思索,“巫鸦老师,能演示一个给我们看看吗?” “嗯,可以,小音音。” 学生们非常自觉地齐齐起来,搬着桌椅板凳往后退,给巫鸦老师腾出表演的空间。 慕枫还上去把窗台边的各色植物都给抱走了,护崽一样牢牢抱着。 准备齐全了之后,巫鸦老师轻笑道:“只是小小的演示,不用这么大费周折的。” 下一刻。 教室里狂风呼啸,翻天覆地。 黎问音是什么感觉呢。 她双脚悬空,腾飞而起,感觉自己在被风托举。 身边的呼啸的风此刻如有实质,她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一道道风仿若成了一条条摸不到却能强烈感受到的丝线,跟随巫鸦老师的意愿,穿针引线一样,在小小的教室里肆意编织。 紧接着,风中心的漩涡处,打着卷儿的风旋被织成,迅速膨胀壮大。 巫鸦老师织出了一道龙卷风。 “哇啊啊啊啊啊!——救命啊老师,不是,您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慕枫控制不好自己,还着急地要护着怀中的植物,在空中的风浪里急促打着滚。 黎问音缺德地想,他好似被卷入了滚筒洗衣机。 对不起了小学长,你这样真的很好笑。 裴元面上稳着,看起来挺镇静的样子,从颤抖着的手脚上也能看出实际上慌得不行。 虞知鸢就相对来说比较自得了,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风的轨迹,调整自身的重心趋向,凌冽坚定。 秦冠玉......已经看不见他人了,可能启动了变形魔法,成为了某一道划过的风。 在这场猝不及防的呼啸织风中,木又小朋友早早地鸡贼站到了巫鸦老师的身后,卡了个魔法范围的死角,成为了他们中唯一一个可以双脚沾地安稳站着的人。 木又探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津津有味地看着教室空中乱飞的几名学生,欣赏他们此起彼伏的惨叫。 慕枫尖叫:“啊啊啊啊啊可以了可以了,我招了我什么都招了,老师你快收手吧,我要晕风了!——” “嗯......风压强烈,我明白了,先收手吧,难受。”裴元也有点撑不住了。 “啊啊啊,你个小屁孩!笑什么笑!不许笑!” “木又可真幸运,刚好那个位置不在范围内。” 虞知鸢本想开口说一句她没事的,顾忌到那两个的面子,没说。 黎问音呢? 她兴奋的,几乎颤栗。 悬空的紧张感在刺激大脑的神经,切身感受到了风的压迫,风的呼啸。 黎问音腾空而起,狂风缭乱地她头发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她慌乱地稳住手脚,定定地感受着自己周围,那种专属于强悍魔法的涌动潮流。 人类研究了几千年的离开大地,而现在,她受风托举,俯视一切。 想学魔法的心又一次达到了巅峰。 —— “编织不同的事物,也会有不同的效果哦。” 等卷的几个学生惨绝人寰地齐声叫嚷了,巫鸦老师这才笑眯眯地收了他的神通,继续讲起课来。 “你们可以多尝试尝试。” 仿佛无事发生。 “呕......”慕枫趴在地上干呕,“救命,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晕风。” 裴元:“转的肠子要吐出来了老师。” 黎问音紧张兮兮地安稳脚尖着急,可算是找回了一些亲切感,但被狂风呼啸起来的血液没有因此安息下去。 她缓了缓后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太棒了,我肯定能行。” “好样的小音音,”巫鸦老师笑眯眯地表扬,“你们两个,要多学习小音音的学习态度哦。” 黎问音点头点头。 慕枫和裴元神情复杂。 卷什么卷?!真是显得你了。 “如若有什么不懂的,我不在的时候可以询问一下小鸢鸢,”巫鸦老师说道,“她已经会编织魔法。” 几个脑袋同时一转,向虞知鸢投去目光。 虞知鸢:“......” 她本能地想避开这些整齐且求知若渴的目光,潜意识里想跟着一起转头看背后。 但她不能。 虞知鸢深呼吸,局促说道:“嗯,我会血织。” “血织?”黎问音哇塞了一下,“这么酷?” 从风变回了人的秦冠玉也跟着夸赞道:“学姐非常厉害。” “没、没有,”虞知鸢被一群人这么看着,紧张地结巴了一下,“本质上还是这个创意编织魔法,不过我会的是血织。” 慕枫好奇:“具体是什么作用呢?” “魔兽林里常发生魔兽之间的争斗情况,有的魔兽比较弱,被重伤后失血严重,生命危在旦夕。” 提起热爱的魔兽,虞知鸢说话就自然利索多了。 “这个时候,就可以用这个编织魔法,取同种类健康魔兽的血,以血织血,急救重伤的魔兽。” “这么说来,学姐的血织是疗愈功效的?”黎问音问道。 “嗯,”虞知鸢回答道,“应用在人身上,效果也是一样的。” 巫鸦老师适时地插了一句嘴:“小鸢鸢的血织魔法已经炉火纯青,很厉害了呢。” 其他学生:“哇!——” 捧场效果拉满,给虞知鸢捧的面红耳赤,坐立不安,目光闪躲,摆着手请求不要再这样了。 黎问音总结道:“巫鸦老师的织风魔法显然是攻击向的,学姐的血织魔法却是疗愈,这么说,不仅是编织对象的自由选择,功效也是宽泛自由的很吗?” “对的呀,”巫鸦老师笑道,“这就是创意魔法的特色嘛。” “那我想尝试织风。”裴元说道。 “?”慕枫一个箭步闪躲,“攻击性这么强,裴元,我可警告你啊,你练习的时候不许在教室里,也不许在我旁边!” “?”裴元翻了一个白眼,“弱鸡。” 黎问音问慕枫:“那学长你呢?” “我......我还没想好呢。”慕枫挠了挠头。 秦冠玉参与讨论:“我的话应该也是想往疗愈方向尝试。” 如果学会拥有急救疗愈作用的魔法,应该可以避免发生很多惨剧,对吧。 “那我......”慕枫绞尽脑汁,“我编织啥?我最熟悉的,可能就是猪皮猪大肠了。” “......” 黎问音吐槽:“学长,你把这个魔法说的很接地气。” 刚才还织风织血呢,现在开始编织猪大肠。 —— 黎问音想织云。 织成......筋斗云! 灵感来源是前不久宇岚邪意外的晕倒,当时黎问音冲上去扶,一个人扛不起来,还好这是在学校里,可以呼叫周围的学生帮忙。 她就很想要一个类似移动担架的效果,下回再遇到周围有人晕倒,那她一个人就行了。 而传统的漂浮魔法学起来太费劲,目前他们中只有裴元会,裴元还说漂浮魔法还很费自身的力气。 至于飞行魔法,更是高端,更是不会。 只能通过黑曜院创意魔法另辟蹊径了。 这么想着,黎问音就想到了自己可不可以织出一种可供自己驾驶、能载人的云。 类似印度的地毯,修仙的御剑。 说干就干,黎问音非常满意自己的奇思妙想,潜心默念编织魔法的魔咒,还不忘了用上宇岚邪的秘技,以唱歌的调子来念咒。 她聚精会神,目光凝视魔杖尖端,全心全意调动体内魔力,灌注进魔杖。 丝丝绕绕着的,棉白色的“线”,缓慢地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将黎问音的魔杖视作传引的针,跟随着黎问音内心的调动,逐渐编织起来一点点。 黎问音轻轻晃动手中的魔杖,灵巧地缠绕起这些棉白的“线”,将其绕的越来越大。 逐渐成了蓬松的云。 —— 还一筹莫展的慕枫很好奇她在干什么。 “咦,你们觉着,黎问音在织什么?我怎么看着这颜色这动作,有点眼熟。” 裴元放下魔杖,仔细看了一眼:“是很眼熟。” 木又围观,精辟地来了一句。 “像在拉。” “哦哦哦!”慕枫恍然大悟,“确实!这么一说就对味了,转一转,绕一绕,就出来了!” 裴元也跟着点头:“难怪眼熟。” “......”黎问音没有搭理,专心致志地运转自己的魔力,认真编织。 “诶嘿,”慕枫一乐,“黎问音你要织糖啊,这么有意思,小馋猫。” 黎问音:“......” 她真是服了。 “什么拉的!这是云,云!云!我要织云!你们给我等着吧,在这看我笑话,看我不卷死你们,狠狠织云,这次作业的第一名也是我的!” 听她忍无可忍地爆发了,裴元和慕枫一缩脑袋,连忙研究自己的魔法去了。 第32章 滴滴小云朵 但这话说的其实没错。 确实很像在拉。 本来还没往那上面去想的,经他们这么一说,黎问音自己也越看越像。 调动魔力需要全神贯注,感受体内的魔力沸腾翻涌,再加上黎问音新学来的方式,更是需要凝神定气。 于是,黎问音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狂风在呼啸、野火在燃烧,攥着魔杖的手稳稳把持住,坚定有毅力。 如此的气势汹汹。 看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气势汹汹地愤愤然着拉。 “......” 黎问音自己也无语笑了。 —— 初次尝试,耗尽了近半的魔力,才织出来小小一团,和巴掌差不多大的云。 黎问音感觉耗魔力耗的有些头晕目眩的了,晕乎乎地先暂停了施法,收起了魔杖, 她缓了一会,便抬手捏起了自己织出来的这朵“云”,软绵绵的,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真正的云,这个更类似童话小说等里面幻想的产物。 黎问音揉捏了几把,这云手感不错,自己飘忽在空中。 但是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应该还难以承载起什么东西来,更别提人了。 黎问音思索,自己还是得勤加练习,早日把这个幼崽云织大起来。 “现在的它感觉还不配叫筋斗云,”黎问音端详了一会儿,“改名叫滴滴吧。” 秦冠玉好奇问道:“为什么?是有什么寓意吗?” 黎问音:“嗯......我是希望它能起到一个运载的效果的,所以,滴滴打云?” 秦冠玉分外疑惑,但是小学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 在黎问音美好的畅想发展的宏图中,等自己的滴滴云发展起来了,建构一个完整的体系,随叫随到,迅速运送需要的人们。 她这样莫名其妙想着,然后顺着自己的想法,自顾自莫名其妙地燃起来,越想越觉得可行,就更加努力地编织起来自己的云。 但可惜自身能力还是太有限了,黎问音一口气只能花半数魔力,超过了就容易晕眩想吐,使用完一次编织魔法后,还得休息老久才能恢复魔力,进行下一次的练习。 而且一次只能织出来一小朵云,从巴掌那么大,逐渐变成气球那么大。 努力练习了一整天,一转眼,窗外天色已然乌漆嘛黑了。 黎问音现在撑死了也是一口气用三分之一的魔力,织出气球那么大的云,离载人还是有很远。 勤勤恳恳一整天,现在,黎问音的周围,已经飘忽着十来个她织出来的云了。 “小音音,”巫鸦老师从教室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瓶泡了茶的保温杯,“你现在的魔力恢复已经这么快了呀。” “啊?”黎问音从环绕着自己的一堆小云朵里疑惑探头。 她自己沉浸于织云织云疯狂织云,还没注意到这件事。 “她太恐怖了,”慕枫扒拉开两个飘忽到他面前的小云朵,“一口气就花一半一口气就花一半,拼不过,完全拼不过。” “是啊,魔力用起来跟不值钱一样。”裴元也说道。 —— 在这个世界,魔法师们根据各自能力的大小,会以不同的速度,均匀地恢复魔力,这个速度跟自身体能、天赋等,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基本上,魔法师都会嫌自己的魔力恢复的慢,想方设法地研究如何用最少的魔力施出最精确的魔咒发挥出最大的效果。 学习魔法,增涨见识,掌握更多的魔咒,这些都是经过不懈的努力,可以达成的事。 然而魔力的恢复速度就没有办法了,成长到一定阶段基本上就定型了,目前唯一的提升办法就是吃些非常昂贵的魔药,慢慢增补,但效果也极其有限。 还有一条道路,就是通过一些禁忌魔法黑魔法......也可以增涨魔力恢复速度,不过一旦触碰了黑魔法,基本上就是一条不归路,其代价极其残忍,也被严格禁止,不见天日。 于是,魔法师们都会非常珍惜自己的魔力,不管是自主控制还是本能意识,一次施法所用的魔力基本都不会超过自身所拥有的五分之一。 要知道,克服自己的身体意志,强行让自己用出更多的魔力,不仅是情感上的不理解不支持,自己的本能也基本绝不会同意。 但,黎问音就很别具一格了。 她经常性的,一次施法就是三分之一的魔力起手,真的就是跟到处撒钱一样地使用魔力。 还记得上一次,黎问音在魔兽林里进行植物大战厄喙羽王的时候,就是直接用空了自己的魔力,因此还造成了晕厥,昏了好一阵子才好。 哪有人舍得不留余地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流干最后一滴血呢? 黎问音就舍得。 她拥有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强大控制力,无坚不摧的意志早就战胜了身体的本能,让她可以一次又一次把自己逼到极限、逼出潜能。 对她而言,魔力没必要省着,它在自己的身体里就是拿来用的。 哦,也可能是她不长记性,魔力使用过度晕厥了一次就晕厥了,晕着晕着就习惯了,下次继续魔力使用过度。 魔力使用过度对大多数魔法师而言都快类似于体力透支的一种病症了,在黎问音这儿反而成了常态。 不过也正是因为黎问音舍得用、敢用,她的魔法会有相较于同龄人而言更强悍的效果。 也因此,巫鸦老师观察到。 黎问音的魔力恢复速度,目前已经是入学时的两倍了。 多少人穷极一生,都不能够实现的增速。 —— 眼瞅着巫鸦老师又开始神秘兮兮地观察他们几个人了,黎问音没放在心上,注意力又放回了自己的滴滴小云朵上。 辛勤了一整天的黎师傅要欣赏自己的成果了。 她呼出了一口气,抚了抚自己不存在的汗,双手叉腰,雀跃地看着自己织出来的十六朵滴滴小云。 它们一个个都软绵绵的,非常可爱,黎问音还兴味大发,给其中几个小云捏了一下,捏出了羊角和兔耳朵。 虽然不大,但胜在数量多啊。 不过也不能一直这样,这些个滴滴小云朵是要靠自己的魔力断断续续的支撑才能一直存在的,一段时间不供补魔力,它们就会消散掉。 现在这样每个都小小的,充其量只能载起个作业、花盆什么的。 离黎问音构想的载人还很远。 “怎么样才能把它们给织在一起呢......”黎问音苦恼。 裴元说道:“不能试着手动把它们织在一起吗?” “暂时不行,”黎问音摇头,“已经织好的滴滴小云,再强行用编织魔法把它和另一朵织在一起,会出现排异反应,就算强行织起来,没过多久也会扯开,而我一口气又织不出那么大的,很烦。” “世风日下,”慕枫也过来掺和一嘴,“现在云都有自己的脾气了。” 秦冠玉安慰了一下:“没关系,相信小音很快就能找到方法了。” “我的确有一个办法,不过......” 黎问音就等秦冠玉这句话了。 她眼巴巴地转过来,忽闪忽闪着大眼睛,渴求似的看着几位好心的学长。 慕枫接受到这个眼神,顿时心底油然而生许多不祥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么?” 黎问音眨巴眨巴眼睛:“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拜托几位学长学姐......” —— 慕枫一脸紧张,双手捧着一朵滴滴小云,面朝着十步之外的黎问音。 黎问音撸起袖子,活动活动手腕胳膊,还原地跳了两下热热身,甩了甩头发,一整个蓄势待发的大动作。 “等等等等!” 慕枫怂了。 他吞了一口口水,紧张地抓紧了滴滴小云,盯住了黎问音的一举一动。 “真的,不会伤害到我吧?” “不会,小学长放心,”黎问音活动活动脖子,铆足干劲,“它只是一朵没有杀伤力的小云,能怎么伤害你?” 慕枫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云,确实听起来不会怎么样。 但是这是黎问音的云。 黎问音可是种个植物都能搞出校园怪谈的存在啊,这让慕枫怎么不害怕,万一这滴滴小云有什么隐藏效果,能长出青面獠牙,扑过来狠狠把他脑袋给咬下来呢? 围观的裴元说道:“你不行就换我上。” “我没说我要换!”慕枫逞强着怼着一嘴。 “放心,有我在,没意外。” 黎问音喊了一声,她自己手上也抓着一朵滴滴小云,一鼓作气,准备像抡甩铅球一样把自己手中的滴滴小云迅速扔出去,强行和慕枫捧着的那朵融合在一起。 既然魔法不能行,那就回归原始的物理冲击看看效果。 她抬腿后仰,抡了好几周,时时刻刻要把手中的滴滴小云给甩出去了。 “等等!啊!——”眼见着她就要抡过来了,慕枫吓得心脏狂跳,“让我再准备准备,我给自己开个防护魔法阵......” 慕枫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用力一踏,向前一甩。 “慕枫学长,你要接好了啊!——” 慕枫:“啊啊啊啊啊——” 黎问音甩出去的滴滴小云,如离弦之箭、脱缰之马,凶猛着,看在慕枫眼里,就是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螺旋转动,疯狂地朝自己袭击过来。 慕枫忍不住失声尖叫,闭紧了自己的双眼,握紧了自己手中的云,等待着这决定命运的危机时刻的来临。 怎么样? 融合了吗? 此刻,在教室里的所有人,包括一直专心致志看书的木又,都停下了手头上的事,屏住呼吸,期待着眼神望了过来。 怎么样? 黎问音的物理方法起效了吗? 两朵滴滴小云融合在一起了吗? 哦不。 没有。 慕枫遭殃了。 —— 两朵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滴滴小云,此刻莫名其妙就仿佛硬的跟铁似的,死都不肯融合在一起。 黎问音抡甩出去的滴滴小云没能够融进另一朵滴滴小云,反而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隔山打牛,把后面的慕枫给弹飞出去。 “小学长!!!——” 那一瞬间发生了很多事,两朵小云死都不肯相融,慕枫被弹飞,黎问音冲了过去。 教室里一通乱麻。 —— 慕枫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地躺在地上,黎问音在他旁边跪坐着,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不,慕枫学长,你不要......” “黎问音,”慕枫扯出了一个勉强的苦笑,“别自责,我没有、咳,怪你......” 黎问音:“学长!——” “......” 裴元居高临下地站在旁边,双手环胸,非要戳穿这个莫名其妙的氛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刚刚秦冠玉和虞知鸢不是一左一右接住你了吗?” 黎问音、慕枫:“......” “咳咳,”慕枫咳嗽了两声,拍了拍校服上的灰,站了起来,“那个瘾上来了,没忍住。” 黎问音也收起了戏,自己在琢磨。 “到底为什么就是融不上呢......是我的力道还不够劲道吗?” “别了吧,”慕枫哆嗦了一下,“实不相瞒,刚才飞出去的那一瞬间,我都想好怎么把我家的野猪托付给你们每一个人了。” 众人:“......” 那还、那还确实怪感动的吼。 —— “砰!” “啪!” “夸擦!” 黎问音又换了几次人,试了好几次,每一次都还是实实在在地融不上,以失败告终。 木又听着这些个轰轰烈烈的声音,也是没想通,几朵云撞在一起,怎么撞出去这种声音。 好端端的教室,快被黎问音给弄出了拳击训练馆的声响。 木又麻木着一张脸,心想着这真好生精彩。 “怎么样,”巫鸦老师笑眯眯地捧着保温杯站在木又旁边,“我的学生们很有意思吧。” 木又昂首看了作壁上观袖手看戏的巫鸦一眼。 “精彩。” “要来一口吗?”巫鸦把自己的保温杯递过来。 木又不想喝,他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 然后。 “......”木又无语问道,“绿茶泡枸杞,你这是什么品味?” 第33章 自由的云朵,自由的他 黎问音尝试了一晚上,最终还是没能成功地将滴滴小云融合在一起,小云还硬挺着飘来飘去,黎问音已经筋疲力尽,躺在由课桌拼成的床上休息了。 她面朝教室天花板,仰天长叹。 “哎——我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吃吃喝喝,赏赏云朵,摆烂摆烂,就过去了。” 不知道她这又是怎么了,在颓废什么。 好心的慕枫过来劝解了:“行了吧,黎问音,你已经够不错了,你看看我。” 他一摊手,指向自己刚刚画好的魔法阵。 “我都不知道我要织什么,想着也试试看织风,但现在做出来效果和普通风魔法差不多。” 躺在课桌上的黎问音百无聊赖地扭头看了一眼。 慕枫倒也没谦虚,的确差不多,一个发光的魔法阵摆在地上,轰隆隆地往外吹风,哪儿像织风啊。 黎问音锐评:“也不错了,起码现在的你已经成功代替了鼓风机。” “我感觉你在损我。” 慕枫撇了撇嘴,不甘心当吊车尾,硬是要把别人也牵扯进来。 “你看裴元,说着要织风,现在也只能做到织出一个小旋儿。” 黎问音看向旁边默默捏着魔杖施法的裴元。 他魔杖尖端确实已经起了效果,能看到隐隐有风的波动,在卷起旋转。 不过确实也是真的太小了。 黎问音:“也可以,裴元学长代替了吹风机。” 裴元听到自己莫名其妙就被损了一嘴,一眼瞪过来:“赶紧练你们自己的,少烦我。” “还挺凶,”慕枫肩膀一耸,“就是自尊心太强。” “你再看秦冠玉......” 慕枫话都没说完,目光转向正在和虞知鸢交流治疗系编织魔法心得的秦冠玉,就见秦冠玉魔杖轻轻一抬,刚刚被不小心打碎的花盆立刻恢复如初。 慕枫凝固了一会,说道:“他还是那么擅长让我感觉自己一无是处。” 听起来有点淡淡的悲凉的自嘲,黎问音瞅了他一眼,坐起来,安慰式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的,慕枫学长,你成功地安慰到我了啊!现在的我感觉自己也不是那么没用了呢!” “......”慕枫炸毛,愤愤地甩开她的手,“我去你的,黎问音,你就净给我火上浇油。” 黎问音笑嘻嘻地跳下桌去看管自己的滴滴小云们了。 —— 入夜了,少年们也都陆陆续续地回宿舍了,留下一教室的狼藉,非常默契地都打算今晚不管,明天再来收拾。 为防止滴滴小云一晚上过去就消散了,黎问音再次耗了大半魔力,均匀地分散给十几朵滴滴云,维持它的存在,盘算着等到明天她再来时继续想办法融合它们。 这些个滴滴云就这么静静地飘忽在教室的半空中,有的顶着几本黎问音放上去的作业本,沉沉呼呼地缓慢飘啊飘,有的性子比较烈,自顾自地在教室里风驰电掣,追逐着它自己的自由。 不过暂时都看起来一切安好。 嗯。 起码在凌晨一点前,是这个样子一切安好的。 —— 木又借住在黑曜院的宿舍。 和巫鸦的五个学生一栋楼。 黑曜院的宿舍是按小班分的,成群状的一栋又一栋的小阁楼,班级里的学生住在一起,每个人都有独立卧室独立卫生间,休息生活可以互不打扰,上学下课可以成群结队。 要不然怎么说魔法学院是顶级学府呢。 黎问音的房间在阁楼最顶端,她爱看每天照进天窗的第一缕阳光,一个人起床的动静就能闹的整栋楼皆知。 木又的临时房间挨着的是秦冠玉,是原本的空房间。 之前选房间的时候,少年们吵吵嚷嚷着都不愿意要一楼的房间,唯有秦冠玉自主要了一楼,交换条件就是希望能让黎问音和虞知鸢先选。 对此,裴元和慕枫都没有什么意见。 —— 木又是在0:40惊醒的。 黏腻的冷汗顺着稚嫩的脸庞滑下,他感觉自己头疼欲裂,但缓了一会儿后,深夜万籁俱寂,周遭一切正常。 木又却隐隐约约,有很不祥的预感。 他和自己床头上断断续续吐着小阳光的向日葵对视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惊醒和预感催促着他翻身下床,他披上黑曜院的校服,扒着窗户看了眼外面寂静无声的夜色。 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自己的预感就是告诉自己,要出问题了。 短暂地纠结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管这个该死的世界,木又还是推开了房间门,离开了宿舍楼,循着小路,去往了黑曜院的教学楼。 —— 黑曜院专属教室里。 粗心大意的慕枫临走时没有关上他的鼓风机魔法阵。 他自己小觑了这个魔法阵的威力,以为它不久后就会自己消散的,结果其实没有,一直开着,任风呼啦啦地吹,一直吹到深夜。 风一吹,不慎吹开了原本就没关紧的教室窗户,吹动了飘忽在教室半空中的滴滴小云。 第一朵滴滴小云越狱成功了。 它被风吹着,飘出了窗,离开了黑曜院的教室。 承载着黎问音魔法史课的作业本,开启了自由的远航。 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 基础魔法学概论作业本,基础魔药学作业本,攻击魔法的实操报告本。 ...... 寂静漫长的夜里,黎问音的作业本们,随着滴滴小云一起,去往了自由的远方。 —— 木又走着走着,感觉头顶上多了什么东西。 他昂首一看,一朵非常之眼熟的小云,飘飘忽忽地在自己脑袋上飞。 还顶着一本作业本。 木又:“......” 他和善地笑了笑,想着肯定是自己起太猛了,眼睛都花了,学校里怎么会有云载着某人的作业本到处飞呢? 或者其实自己还没醒,这只不过是他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自己现在就应该就此停步,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回宿舍,回到床上好好再睡一觉。 可是这学生会长当久了,让木又没办法真正视若无睹。 他加快了步伐,赶回了他们在黑曜院的专属教室。 —— 推开教室门,木又的心又死了一点。 鼓风机魔法阵的轰鸣声,凌乱不堪的桌椅板凳,满天飞的作业纸,还有一个接一个欢脱快乐着越狱的滴滴小云。 难为了木又现在使用不了魔法,用着不方便的幼小身体,还是干脆利落地冲上去,面不改色地擦乱魔法阵、关上窗户,一气呵成。 好在慕枫的魔法阵还没有练的多精妙,现在是可以被人为地擦乱的。 紧急制止了一下这场骚动,木又面无表情地看向空中的滴滴小云。 还剩下九朵,意味着跑了七朵。 黎问音起码有七本作业本跟着滴滴小云一起私奔。 目前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样了,木又转身,打算一封匿名投诉信递到学生会后就回去睡觉。 结果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声清脆的响声。 教室的窗户再次被打开了! 木又诧异地回头,发现没有别人,是一朵滴滴小云撞击之下重新撞开了窗户。 与此同时,更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木又的手腕被一朵滴滴云给擒住了。 说擒可能不太合适,就差不多莫名其妙被滴滴云给缠绕上了,甩也甩不开。 一朵两朵三朵,越来越多的云围绕过来,钳制住了木又的手腕,给他拽住不让走。 并且,原本死也不愿意融合在一起的滴滴小云,现在却自发地融合在一起,膨胀的越来越大,长成了黎问音美妙构想中的筋斗云。 不是,这,黎问音的云要干什么?! 木又感觉不对劲,挣扎了一会了,迫于现在的身体实在不怎么样,挣脱不开。 滴滴大云形成之后,包裹着木又的手脚,不由言说地将木又整个人托起来,承载着木又现在略显仓惶无助的幼小身躯。 冲出了教室,冲破了束缚,冲向了自由广阔的天空。 脑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空白。 木又坐在滴滴大云之上,手脚被包裹住,眼看着天空离自己越来越近,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风吹得头发凌乱,他心乱如麻。 —— 另一边。 黎问音美美地躺在床上,四仰八叉,一床大被子只掖了一角,盖住了她的肚脐眼。 她做梦了,做了一个美梦。 梦中,她恍惚忘了自己是黎问音,认为自己是一团云。 一团为所欲为,很是猖狂的云。 然后她这团云,就遇到了一只名为“木又”的小猫。 小猫很不乖,时常炸毛,挥舞着它自己的利爪,向自己这团云示威,很是抗拒自己的接触。 可是黎问音哪管这些,她都是云了,撸撸猫怎么了。 于是她很不服气地冲上去强行握住了小猫的爪子,还偷鸡摸狗地想着要偷猫。 他们现在似乎是在别人家里,黎问音这朵云是在偷偷地强行摸猫。 那可不行,黎问音觉得,小猫想跟她回家,她得带它走。 于是她全然不顾猫猫的反抗,把小猫夹进咯吱窝里就跳窗逃跑,偷起小猫就是跑。 偷猫成功了,黎问音心情非常愉悦,还美滋滋的发出桀桀怪笑,带着猫美美地奔向皎洁的月亮。 真是一场美梦啊。 睡梦中的黎问音还乐呵地笑出了声,嘿嘿着换了个姿势继续睡,脑袋一歪,从枕头上滑落下去。 —— 木又现在是真的要奔向皎洁的月亮了。 开学第......不知道多少天。 被黎问音。 送上西天。 他以一种极其美妙的精神状态,温柔微笑着看着月亮,想着自己化成厉鬼后,要死死地缠着黎问音,生生世世。 凉凉的夜风吹拂而过,木又涵养颇高地不哭不闹,似乎已经看透了此时此刻再做挣扎已经毫无意义,就是稍微有点遗憾深夜了有点饿,没能吃饱了再上路。 滴滴大云载着他飞到了学校的最高处,木又安静地凝视着云下的一切事物。 “......” 他时不时真的会想,找个理由把黎问音铐在禁闭室里看管着,永远不让她出来。 这个想法只存在于脑内阴暗的一角,向来是被他高尚的品德完美的涵养压制的不敢吱声。 但现在。 木又不得不认真考虑起这个危险的想法。 另外。 这云到底还要带着他飞多高飞多远? 以后还回这个星球吗。 —— “我,黎问音,在此宣誓,以后一定深思熟虑后再做行动,时刻谨记着维护他人的生命安全,不乱用魔法,不给他人添麻烦!” “我,慕枫,在此宣誓,以后对我的魔法一定严加看管,时刻谨记关闭魔法阵,不留隐患,不给他人添麻烦!” 一大早的,黑曜院非常热闹。 学生会发现了飘忽在学校各地的滴滴小云,本来还毫无头绪,不知道是哪个学生搞得事,一看上面的作业本明晃晃地写着黎问音这几个大字,立刻找上门来问责。 黎问音和慕枫也是这才知道自己又一不小心闯祸了。 着急忙慌地和学生会一起,把散落在四处的滴滴小云尽数收起来,黎问音和慕枫接连给学生会还有其他受惊学生会道歉,腰都快鞠躬鞠断了。 不过还好,只是云跑出去了,没造成什么实质上的骚乱。 直到,一位好心的沧海院老师,带回来看着有点不省人事的木又。 据这位老师所言,他是半夜出差回来,正好用着飞行魔法,路过看到了一个坐在云朵上越飘越高的小孩子,顺手救了下来,一问才知道是巫鸦认识的小孩,这才送了回来。 木又没事,就是飘到后来有些缺氧,还有已经被冻出了重感冒。 还多了一层浓烈的心理阴影。 被送回来后一声不吭,充满怨念的眼睛,一直直勾勾地盯着黎问音。 向学生会拍着胸脯保证完之后,黎问音万分愧疚地看着木又。 “对不起啊,又又,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就把你给......”送上西天了...... 木又冷冷一哼,裹着衣服,一扭脑袋。 “学姐要谋杀我。” 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最紧张刺激最惊险的时刻,就是黎问音给的。 “诶,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错了,”黎问音好声好气地蹲在他面前昂首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诚挚的歉意,“又又想让我怎么补偿你?” 第34章 今日学云 “黎问音,你知道的,我们向来是支持你的,”裴元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站在旁边围观,“除非你真的罪大恶极。” 黎问音:“......” “去去去,别在这添油加醋。”黎问音乱挥一通,把看热闹的裴元赶走了。 作为最大的罪魁祸首,慕枫被学生会的拎去学生会大楼批评教育了,几个学生会成员还说要拿慕枫作为“不随手关闭魔法阵的严重后果”主题教育宣扬活动的典型案例。 木又还将作为受害者出席。 另一个罪魁祸首,黎问音,就在这小心翼翼地安慰被重创心灵的可怜小孩。 小木又身上套了两件校服,一件他自己的小校服,另一件是黎问音脱下来给他裹上的。 孩子遭老罪了,重感冒给小脸蛋上染了一层显眼的红晕,充满怨念的小眼神死死地盯着黎问音,一声不吭。 “咳......”黎问音被盯的心里发毛,很是惭愧地清了清嗓子,轻声细语地哄,“又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学姐可以补偿给你的,尽管说!” 她说着说着,还把一直窝在怀里的一盒子热牛奶给掏了出来,满怀歉意地捧到木又面前。 观察到又又这些天一直都在不停地喝着甜味的各种饮料,尤其是牛奶,黎问音就去热了一盒,想着能让小孩开心点就开心点。 木又安静地裹着校服坐在椅子上,微微低头,看着蹲在面前,摇晃着看不见的狗尾巴的黎问音。 他就着鼻音,软乎乎地哼了一声,抬手接过了那盒牛奶。 “没想好,算学姐欠我的,以后要还。” “诶好好好,”眼见木又收下牛奶后态度缓和了许多,黎问音又灿烂了,扑过来抱着木又揉一揉,“那你记着,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喊我啊,给你当牛做马。” 木又哼唧了一下,晕晕乎乎地趴在黎问音肩膀上,闭目养神。 裴元摇头:“小孩子心思还是太单纯了。” 黎问音一边哄着木又,一边暗搓搓地打着不怀好意的小算盘:“不过又又啊,你也别忘了慕枫,要知道他也是罪魁祸首呢,别忘了也要让他当牛做马。” “......”木又本已闭上的眼睛睁开了一下,虚弱地看了一眼这个悄咪咪检举揭发煽风点火、一个也不放过的坏女人,“嗯好,不放过。” 黎问音满足了。 裴元:“......” 世风日下,人心可畏啊。 —— 巫鸦老师带着调制好的魔药回来,木又服用后休息了一会,感冒症状就减轻很多了。 意识逐渐从晕晕乎乎的状态里清醒过来,人也越来越感觉无语,不敢回顾自己晚上经历了什么,语气也渐渐犀利了起来。 黎问音看着那一坨被学生会成员合力擒回来的滴滴大云,现在它被牢牢地锁在教室里,坚决不会再放它出去了。 “又又,昨晚的详细情况能说一下吗?它怎么就突然融合在一起,并且带着你自由飞翔了呢?” 明明她离开前,这些云还犟的跟一堆小牛一样死都不肯融合。 木又抬眸看了一眼那坨滴滴大云。 “不知道,它本来好好的,散开着乖乖飘,突然见到我了,就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 “......”黎问音谴责地看了一眼滴滴大云。 多少有点不矜持了。 “然后它把我揉了一顿,”木又麻木着一张小脸,继续说,“接着,它抓着我,冲出窗户,强行带着我越飞越远。” 嘶—— 黎问音诡异的沉默了。 这个描述,怎么听起来,有几分耳熟? 类似的情节自己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奇怪,到底是哪里呢。 “哦,”木又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它隐隐约约,低鸣着一种奇怪的声音。” 黎问音更加沉默了。 完蛋,自己昨晚做的美梦,不就是自己化成了一朵云,桀桀怪笑着偷起一只木又小猫就跳窗逃跑吗。 她之前还以为是个意外事故,但听木又这么形容......不会真是自己干的吧? 难道是她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操控了滴滴云? 一直以来话都很多的黎问音忽然之间就不吱声了。 木又犀利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学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笑着,语气温温柔柔的,模样看起来乖乖的,可黎问音莫名起了一阵熟悉的不寒而栗。 “......嗯,”黎问音心虚地移开视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没什么,想起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有多高兴?” 木又笑着歪了歪脑袋,问她。 “比如开开心心把人送上天那种高兴吗?” 黎问音一个激灵,笑着打哈哈:“哎呀,哪有,哈哈哈开什么玩笑啦......” 木又没说话。 黎问音心虚,不敢直视。 奇怪,又又这小孩给人感觉好熟悉啊,怎么好像一个她绝对见过且印象很深的人。 到底是像谁...... —— 回归魔法正题。 通过了这件事,黎问音的织云魔法的瓶颈突破了,有了很大的进展。 她发现,自己织出来的这些滴滴小云们,和自己本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但似乎并不是简单地被自己的意识操控。 黎问音又试验了几次,发现它们的行为,是和自己的情绪强关联。 难怪昨天她硬要把它们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滴滴小云们都死倔死倔地不肯融。 难怪自己颓废歇息的时候,它们也无所事事地在空中飘来飘去。 难怪自己又烦躁又平静地感觉死了一样的时候,它们有的横冲直撞,有的安静地飘。 这么说来,黎问音若是想彻底驯服自己织出来的这些云,必须时时刻刻保持良好稳定健康积极的心态,不急不躁,快乐融洽,才能驾驭。 想来..... 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黎问音毫不气馁,打算大胆地尝试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拖着这坨滴滴大云来到了教室外面,屏住呼吸,大着胆子爬了上去。 这是黎问音人生第一次腾云驾雾,她紧紧地抓住云朵,捏出来个牛角一样的形状,呼吸略微急促。 滴滴大云安安稳稳地停靠在离地不到半米的空中,黎问音慎之又慎,一口气甚至憋到自己彻底爬上去抓稳了之后,才放松地喘了出来。 成功了!真的能够载人! 好景不长,黎问音刚这么一放松,心里一兴奋。 身子底下的这朵滴滴大云,立马就兴奋地刺啦一声径直窜了出去。 完全没给黎问音任何的反应时间,嗖地一下她身影直接晃成虚影。 啊啊啊—— 黎问音跪坐在滴滴大云之上,双手抓紧了自己刚刚捏出来的牛角,内心控制不住地在尖叫。 “慢点,慢点,慢点,太快了!——” 她感觉周围的景物在迅速地倒退,滴滴大云载着她,在学校的低空处风驰电掣。 黎问音一着急,滴滴大云就跟踩了油门一样速度一快,速度一快,黎问音就控制不住地更加着急。 如此循环往复,谁都停不下来,黎问音只能抓紧了滴滴大云,身子后仰,头发飞舞,左摇右摆着疯狂地前进前进,穿梭在学校之中。 —— 今天正好是月考成绩出来的放榜日。 每个学院门口的告示栏上,分各个年级,都张贴了自己学院所有参加考试学生的成绩。 明明可以用魔法直接向学生会传递成绩的,硬是要搞这种莫须有的形式主义。 于是,就聚集了一大批学生,在告示栏拥挤着围观。 黑曜院告示栏那里,乌泱泱一大片穿着黑色校服的学生们,耸动着脑袋,推搡着踮脚跳跃着去看自己的成绩。 就在这个时候。 一团白色的大云,冲进了这群乌黑里。 幸好是云,撞不出个好歹。 但把这些学生们,都撞得为之一惊。 “我去!” “同学,同学你真的这么着急看成绩吗?” “大家都让一让吧,这位女同学看起来真的很想知道她的成绩!” “定睛一看,这不是黎问音吗?我还寻思是谁驾着一朵云冲过来呢,是黎问音啊,那就不奇怪了。” “喂!谁在内圈,离告示栏近的!帮忙看一下黎问音同学的成绩,拜托喊一下,让她知道!——” “我看看......找到了!一年级黎问音,总成绩排全校第二百五十名!各个学科分别是......” 这场意外的冲撞,最大的受害者就是黎问音。 周围的学生们都有软绵的云朵作为缓冲,而黎问音,是直接从滴滴大云上飞了出去,摔了个五体投地,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爬起来了,还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的同学,误解了她的意思,热情好意地大声播报她的成绩给她听。 现在好了,在场的所有学生,都知道黎问音总成绩排名第二百五十名了。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黎问音,也忍不住叽叽歪歪地哼起了歌,假装自己不在意听不见。 在众目睽睽之下,黎问音鼻青脸肿地爬起来,悠闲自在地走了两步,然后趁大家不注意,疯狂地往前奔跑。 三、二、一。 她高抬腿猛地一跳,重新跨上了滴滴大云,开着云立马窜走了,假装自己没有来过。 告示栏面前的同学们:“......” “跑、跑的好快。” “一下子影都没了。” “跑什么呀,单科成绩还没念完呢,她都没能听到。” 黎问音就像开了一辆摩托意外驾到,匆匆地来,也匆匆地走了。 同学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连黎问音的影子都捕捉不到了。 不知道。 那云朵上模糊疾行的背影。 可能就是青春吧。 —— 子桑棠和三个朋友走在一起,朋友们在说说笑笑,相互讨论着今日有趣的事。 子桑棠没有参与聊笑。 她凝神思考,认真地想着明天要进行的,和黑曜院第356号黎问音小队的正面魔法对决。 在子桑棠看来,黎问音是一位非常可敬可畏,不可小觑的对手。 虽然开学的分院仪式上,黎问音没有被分进任何一个学院,但是她后续那些光辉卓着的事迹,子桑棠听说了不少。 魔兽林战胜异化魔兽,凭着自己的能力,造出堪比魔怪的恐怖植物,还有升旗仪式上火烧院旗的壮举,再加上前不久,第一场学院比拼,她赢下了宇岚邪。 综合来看,黎问音都非常的强大,且更是贯彻了黑曜院神秘无双的特质。 子桑棠对这位对手捉摸不透,很是有些忧心忡忡明天要和她的对决。 谢柳注意到了她神色的不自然,问她:“是在担心什么吗?” 面对少年平淡直接的关心,子桑棠笑了笑:“没什么。” 谢柳又看了一眼她:“你撒谎。” “好吧我确实有点担心,明天和黎问音他们的对决,”子桑棠无奈地笑了笑,“我私下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学校里的流言又都太过离谱,不知道多少能信。” “黑曜院的,离谱点,才正常。”谢柳几个字几个字地蹦出来,颇有点惜字如金的意味。 这个子桑棠倒是了解一二。 “哎呀子桑姐姐别担心,我相信你肯定可以的,”另一位女孩,苏瑾时,开开心心地蹦跶到子桑棠的面前,摇着手中的铃铛,“还有我们在呢!” 同伴们的安慰让子桑棠些许放下心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 说曹操曹操到。 一大团低空超速驾驶的白色云朵,载着失声尖叫着的黎问音,跃过草丛,直直地冲撞上了一棵大树。 “啊啊啊快停下!停下!够了!我都没有给你灌魔力了,你快停下!” 撞上树后,发出砰的一声又闷又绵软的声响,树叶子哗啦啦地被震下来,滴滴大云可算是刹住了。 黎问音也从上面摔了下来,落在草丛里,捂着自己摔疼了的屁股,痛苦的呻吟。 在黎问音面前的,就是子桑棠他们四个人。 “......” 黎问音揉着胳膊腿,哼哧哼哧地爬起来,甩了停靠在树边的滴滴大云一巴掌:“非要撞到你才老实了,活该!” 子桑棠、谢柳、苏瑾时、竹青:“?” 黎问音站起来后,才猛地发现面前还有四个人看着她呢。 “呃......嗨!学长学姐们。” “那个,为什么这样看着我,这里不让停车吗?” 第35章 我们,的,大小姐 “黎......问音?” 子桑棠率先试探性问出口,语气中带了很多不确定的犹疑。 似乎很难以想象会有人架着一朵大白云在她面前撞树,还是她殚精竭虑的竞争对手。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好了伤疤忘了疼,即刻将滴滴大云抛之脑后,开开心心地迈步从草丛里走出来打招呼。 子桑棠问道:“你这是在......”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朵被撞变了形的滴滴大云。 “没事吧?” “这个啊,新学的魔法,还在试验中呢。” 黎问音回头看了一眼,看着滴滴大云,觉得这凹进去的形状有点不美观,于是手动掏着给它捏了捏,捏出了一只大羊驼。 滴滴大云现在停靠在树边安安静静的样子还挺讨人喜欢的,再加上黎问音捏云有点上瘾,自己美滋滋地认为捏出来的羊驼应该挺能讨子桑学姐喜欢。 子桑棠则是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看着她毫不尴尬地跳起来就是一个热情地打招呼,看着她不知怎的回头就去捏了个羊驼。 黎问音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 “是......”子桑棠坑巴了一下,深思熟虑地问道,“为明天的对战准备的吗?” 黎问音犹豫了。 她斟酌片刻,说道:“还不太清楚,算是吧?” 子桑棠了然。 这云乍看起来绵软,但从黎问音刚才驾驶过来撞树上的动静来看,威力不容小觑,或许是黎问音他们的秘密武器,她这么问有些唐突了,黎问音含糊其辞隐藏着不想回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黎问音则在想。 她织滴滴云的本意是想充当个移动担架,救死扶伤的作用。 可是经过自己这么初步的尝试...... 好像,直接越过了送去急救,直接起到了一个抬棺出殡的作用。 黎问音真不太确定自己用不用,她还得顾忌着点自己的小命,保不准就把自己整死了。 两位面对面的少女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各自思想确是天差地别。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看看子桑棠旁边的三个人,“他们是你的队友吗?” 站在子桑棠旁边的两位少女一位少年,清一色的皆是罂粟院校服。 且和子桑棠身上那件齐胸襦裙式校服一样,清一色的全是变形成为古风样式的校服,各有千秋,款式各异。 一眼望过去,俊男靓女古风团,很是养眼。 “嗯对是的,”子桑棠介绍起她的朋友来,“这位是苏瑾时,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黎问音!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被提名的活泼少女上前一步,笑嘻嘻地和黎问音握手,“我是小姐的贴身玩伴,家族也是她家的附属!” 苏瑾时?这名字好像有点印象啊......黎问音一愣,小说里似乎出现过。 子桑棠闻言,微微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又接着介绍另一位女孩子。 “这位是竹青,我们虽同龄,但她比我成熟稳重很多,是我非常尊敬的朋友。” 名为竹青的女孩子也上前一步和黎问音握手,她比较冷淡,蜻蜓点水地轻握了一下就松手了。 “竹青,家人是小姐的家庭教师。” 黎问音点头,这个名字连着苏瑾时一起出来,她更觉得有点熟悉了,绝对是在小说里拥有剧情的人物。 “他是谢柳,也是我们的朋友,”子桑棠介绍最后一位看起来挺寡言少语的少年,“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几个,基本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名为谢柳的少年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谢柳,家族世代,为子桑家,保镖。” 子桑棠真的有些无奈了。 “都说了多少次了,你们不必时时刻刻把家族什么的挂在嘴边的......这里是学校,不是交际场。” 谢柳回答:“遵命,小姐。” 子桑棠:“......”唉。 谢柳? 黎问音一呆滞。 哦!蟹柳! 黎问音身后的那朵滴滴大云随着她的心情,突然从乖顺的羊驼,变成一个硕大的感叹号,吓了子桑棠一跳。 记忆回炉了! 黎问音可算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苏瑾时和竹青这两个名字听着很熟悉了。 谢柳嘛,谢柳!那个女主司薇澜身边失了忆但很听话、名字念起来很好吃的小结巴。 小说里,女主司薇澜身边有许许多多对她充满爱意的男人,相应的,男主时言澈周围也是许多对他爱的死心塌地的女人。 两个人互相吃醋,双方醋的死去活来,都各自精挑细选后,认定了对方,最终,司薇澜和其他男人们达成默默祝福的友人关系,喜欢时言澈的少女们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孤独终老。 其中一个结局贼心不死但只能够默默祝福司薇澜的“男二”之一,就是谢柳。 黎问音记得,一年级的司薇澜遇见到二年级的谢柳时,谢柳不知为何失忆了,一个人孤独迷茫地流落在校外,是路过的司薇澜给他温暖,将他拯救。 于是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为女主后援团之一了。 小说里也不缺乏一些针对司薇澜的所谓“恶毒女配”,其中有一组,就是苏瑾时和竹青。 从未交代过她们为什么针对司薇澜,和许许多多脸谱化的反派一样,就是没来由地就恨上司薇澜了,千方百计地刁难她。 没有提过原因,就像最后也不知道为什么学生会长尉迟权会沾染黑魔法一样,小说里写她们讨厌司薇澜,就是讨厌了,不需要知道原因。 提到过苏瑾时和竹青是和谢柳一起长大的,司薇澜他们就以为失忆后的谢柳只粘着她而让她们生气了,特意跑去解释他们没什么关系,结果更遭苏瑾时和竹青厌恶。 从头到尾......都没有子桑棠这个名字的出现。 可是现在黎问音看来,子桑棠似乎才是他们这队人里面的核心。 听意思,子桑棠还是他们中绝绝对对的大小姐啊。 黎问音想着想着,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身后面的滴滴大云从一个硕大的感叹号,变成了硕大的两个字。 「我去」 谢柳望着黎问音背后着两个大字愣了一下,之前都是感叹号,怎么到他这里就是“我去”了,以为她对自己是有什么意见。 滴滴大云的变化子桑棠当然也看到了,她注意到谢柳的眉头不悦地拧了一下,怕他冲动对黎问音说出什么不好的言语,便主动开口道:“黎问音,很意外在这里见到你,但很高兴,看到你精神饱满心情不错的样子。”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回神,自告奋勇地提议,“我突然想起来我有好多话想问你,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详细聊一......” 她话还没说完呢,突然感觉背后发凉。 “黎问音同学,可算找到你了,现在我们代表学生会,以你涉嫌扰乱公共秩序的理由,邀请你去学生会大楼走一趟。” 黎问音:“......” 两个学生会成员,一左一右,非常娴熟地挎起黎问音的胳膊,将人往学生会大楼的方向拖行。 黎问音面对着子桑棠,被拖的越来越远,还不忘高声呼喊一句。 “子桑小学姐!——等我出来了就来找你哈!——别忘了哦!——我有好多话......” 学生会成员:“请保持安静,有什么异议可以在学生会大楼里提出来。” “真是凉薄,”黎问音撇嘴嘁了一声,“好歹我们也有过好几次见面之缘了呀。” “你还好意思说。” —— 眼见着黎问音被拖远了还一直兴奋地朝这边呼喊打招呼,其他四个人都久违地安静沉默了一下。 “噗哈哈,”苏瑾时乐坏了,“黑曜院的真的很有意思,黎问音也真的很有意思。” 竹青瞥了她一眼:“所以,你更想去黑曜院?” “怎么会!我说说而已!”苏瑾时挽起子桑棠的胳膊,“我是一定会一直待在子桑姐姐身边的。” 子桑棠无奈地笑了笑:“瑾时,真希望你在其他人面前也这么称呼我。” “那怎么行!你永远是最最尊贵的子桑家大小姐呀,我们不能越线的。” 子桑棠没吭声了。 谢柳在旁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朵被黎问音忘在这里的滴滴大云。 “这是,她的,秘密武器,何不,趁现在,拆解分析?” “不可以哦阿柳,”子桑棠耐心说道,“黎问音是临时有事才把它放在这里的,现在趁她不在,进行拆解分析,是趁人之危的做法。” “遵命,小姐。” 谢柳一说完,就吭哧一下直接单膝下跪领命了,还非常娴熟地低头,单手捂着胸口。 “......”子桑棠无语地看着他,“实话说......阿柳,你总是这样动不动对我单膝下跪,我有点尴尬。” 谢柳以为是自己跪的不够板直,还挺了挺腰,坚毅地看着她。 “是,不够,虔诚?” 谢柳试探性地问道。 “那双膝?” 子桑棠怕自己再劝下去,他要义无反顾地升级成为以后每次见她都要嗑三个响头了。 “算了算了,你赶紧起来吧,”子桑棠直接亲手把他给扶起来了,“阿柳,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当皇帝的。” 谢柳的大脑里进行了一阵头脑风暴,仔细思考,精密计算。 最终问了出口。 “小姐,想当,皇帝?” 子桑棠:“......没有。” “哦,”谢柳恍然大悟,“小姐,是在,开玩笑。” 意识到这样干巴巴地说出来不太好。 谢柳超高情商地补充道:“哈哈哈,很好笑,小姐,真有趣。” 子桑棠:“.......”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有病的不止黑曜院。 —— 黎问音被抓进去审问的路上,意外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刚刚被审问完,才释放出来的慕枫。 慕枫一大早被带来学生会大楼,本是很窘迫了,他也是二进宫了,这次还确实怪不得别人,是他自己出大问题。 最开始听说学生会要拿他当典型反例,大字通报批评的时候,慕枫顿感无地自容,羞愧难当。 心态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大概就是从越来越多不认识的学长学姐簇拥过来,很是好奇地问他怎么做到的、细节是什么样,抱着一种吃瓜的心态对他问东问西的时候开始的。 慕枫油然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虚荣心和满足感,就着自己的经历大讲特讲,口若悬河,唾沫横飞。 他还享受起来了,心里想着难怪黎问音这么喜欢犯事呢,成为被这么多人关注照看的重点观察对象,这么爽。 在自己享受的时候,慕枫还不忘把功劳也分给自己的好伙伴们,感谢感谢巫鸦老师的栽培,黎问音和裴元的悉心指导什么的。 最终竟然是精神焕发地走出来的。 学生会大楼的走廊上,慕枫和黎问音面对面地遇上了。 一个往外出,一个往里走。 慕枫惊讶,给黎问音使了个眼色。 「你又犯事了?」 黎问音垮着小脸。 「嗯对,哎。」 慕枫接着挤眉弄眼。 「这次犯的事大否?需要哥们帮助吗?哥们现在在学生会也很出名。」 「神经病,」黎问音瞪了一眼他,「没多大事,等着我马上凯旋。」 两个人就这么眼神瞎交流一波,擦肩而过了。 以上,只是理想状态下应该有的默契的眼神交流。 实际上。 慕枫洋洋得意地摸着下巴,心里想着黎问音她好崇拜我,她知道现在的我也很出名,落寞了。 黎问音有些感动,慕枫学长竟然想为她劫狱,真是不得了,还好被识大体顾大局的自己给阻拦下来了。 —— 被成员逮到审讯室,黎问音看到桌子前还堆放着好几本自己昨晚失踪了的作业本。 学生会成员告诉她,这是他们巡查学校各地,尽心搜索,才挨个逮捕回来的作业本,还没省心一会儿,就收到了黎问音腾云驾雾在校园里横冲直撞的消息。 黎问音乖乖的低头听训,熟练地抄起来了校训。 这次来审问她的不是会长了,有点失望,以往能够就着会长的美色抄写,心情能美妙不少。 “开什么小差?!赶紧抄!” 诶诶,好好好...... 黎问音奋笔疾书。 第36章 所谓家族 黎问音从禁闭室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然接近傍晚了,她抄了一下午的校规校训三好学生守则,手腕子都酸痛死了。 刚一出门,就看见禁闭室门口的走廊上,整齐地站着一排人。 裴元、慕枫、秦冠玉、木又,都来了,穿着黑曜院校服,齐齐地戴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口罩和墨镜,就连木又脸上也戴着迷你版的墨镜口罩。 “你们怎么都在这?”黎问音有些惊喜。 慕枫回答:“秦冠玉提议,让我们算准时间,接你出狱,不能让你一个人太孤独落寞了。” “哦......”黎问音又问,“那为什么都戴着墨镜口罩呢?” 裴元:“太丢人了。” 木又顶着口罩墨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何必,掩耳盗铃,”黎问音吐槽,“谁不知道是你们。” 慕枫:“能稍微安慰一下我的心灵。” “稀奇,”黎问音看了看旁边,“学姐也来了吗?” 说完,她就感觉到一只隐形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黎问音龇牙咧嘴地笑了笑:“哇,感谢你们都能来接我。” 听这话意思,裴元隐隐约约有了个不好的预感:“感谢?后面是不是还有但是?” “但是吧......”黎问音委婉地转了一下,“我有约在身了,得去趁着还没入夜,去找子桑小学姐一趟,你们先回去哈。” 她说完就撒丫子跑了,边跑边回头吩咐:“学长学姐们,记得帮我多照顾一下又又啊!——他感冒才好不久......” 然后黎问音人就没影了。 四副墨镜整齐划一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裴元耸肩冷哼:“她好像每隔一段时间,就得为了一个女人把我们扔一边不管。” “明天就是和子桑棠的对决了,”慕枫忧愁地说道,“她不会现在是要偷偷去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吧。” “相信小音,”秦冠玉温和说道,“她不会的。” 裴元挑眉:“不会让人发现?” 慕枫认真思考了一下:“这样也不错啊。” 裴元:“......” 他们对黎问音的纵容度真的高到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 黎问音匆匆忙忙奔到自己的滴滴大云停靠的地方,挺担心它断了自己的魔力支持,直接消散了的。 幸好,在那棵熟悉的大树旁,黎问音找到了已经缩水了好几圈的滴滴云,还有等待在这里的子桑棠。 “诶,子桑小学姐,你怎么还在这呢,正好,省得我费劲去找你了。” 子桑棠模样看起来有些局促,她应该是把另外三个人都支走了,只剩她一个人在这里等着。 她微微皱眉,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向黎问音解释的慌乱感。 “黎问音.....你的云,我没有对它做任何事,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就小了这么多......” “啊,这个呀,没事,”黎问音走上前去,用编织魔法,恢复了滴滴大云的蓬松壮大,“就是有点缺魔力了。” 子桑棠就站在一边看着,凝神观察着这朵云,眼睁睁地见证它在黎问音的手底下迅速变大,云朵似乎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子桑棠没有走远,一直在这附近看着这朵云,看着它各种扭曲变成,竟在短暂一下午的时间里,挨个变幻字样,变出了一整本校规。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这朵云和黎问音,都得谨慎对待。 子桑棠斟酌着用语,想着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问出口。 与此同时,黎问音在拉巨大的时候,也在一股脑儿地思考,自己怎么问呢,直接问显得唐突,旁敲侧击显得心机,磨磨唧唧不问显得...... 那只好...... “黎问音同学,我可否和你一起坐一下你的云?” “子桑小学姐,能给我讲讲你们家族吗?” 二人面对面一愣。 子桑棠疑惑,黎问音怎么会对她的家族感兴趣,她知悉黎问音特殊生的身份,本想着尽量不往什么身世家族上提,以便和黎问音平等的交流,不造成什么没必要的麻烦和压力。 谁知黎问音居然主动问起来子桑棠的家族,让她有些吃惊,子桑棠自然是一点不介意告诉她的,她疑惑的是黎问音居然也不介意,还很好奇。 这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应该有的从容自若吗。 黎问音也很疑惑。 子桑小学姐......是不是对她有什么误解,这滴滴云她自己都不是很敢瞎骑,子桑棠居然这么跃跃欲试。 哇塞,这就是强者的从容风范吗。 “嗯好可以的。” “当然没问题小学姐!” —— 日落黄昏,橙红的落日以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下沉,晕染了一大片暖霞。 一团白色的绵软大云,颤颤巍巍地上浮于空中,照耀在黄昏日晖。 显得她们的身形十分渺小,但又是这片天空中,唯一脱离地面,几近奔向太阳的存在了。 “吸气——呼气——放轻松......” 黎问音哄着自己,安抚自己的情绪,堪堪维持在一个较为稳定但还是颤颤巍巍的程度。 子桑棠坐在她身后,双腿吊在云朵之外,任风扬起鲜红的裙摆。 她缓缓抬手,朝向太阳,滞空遮住自己的眼睛,又忍不住松动手指,看着从指缝中倾泻出来的阳光。 “子桑小学姐,”黎问音盘腿坐着,强忍着欲望不往下看,“你的那三个朋友呢?怎么没来护一下驾。” “我不是很喜欢他们一直围着我转,用了稍微强硬了些的态度支走他们了。” 兴许是全身都沐浴到了日落暖阳,子桑棠放松了许多,颇有兴味地用手摁了摁身下坐着的滴滴大云。 “不不不,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黎问音解释,“我其实挺不靠谱的,你可能太相信我了一点。” “是吗?” 子桑棠眨了眨眼,看着她,却依旧是不慌不乱,没有一点恐惧害怕的感觉。 黎问音痛心疾首。 大小姐,真的信任过头了吧,她、她真的不靠谱没开玩笑的啊,这要是带着她出了什么事,苏瑾时谢柳那几个不得削了自己。 “没事的,”子桑棠笑了笑,放轻松似的昂首后仰,撑着滴滴大云坐着,悬空的双腿微微晃悠了一下,享受转凉的小风吹拂耳侧,“我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呢。” 不在意规矩,不在意身份,不在意目光。 放肆且自由。 “你......”黎问音盘腿坐着,琢磨了一下,“觉得他们在你身边,让你压力很大吗?” “没有......”子桑棠下意识反驳了一下,对上黎问音的目光,她又凝固了一下,“好吧......可能是有?” 一吃起瓜来,黎问音就立即转头忘了自己是在小心翼翼地控制滴滴大云了,认真琢磨了一下。 “你还没向我介绍介绍你的家族呢。” 子桑棠若有所思,从头上取下来那根魔器簪子:“黎问音,你还记得这个吗?我在升旗仪式上用过。” 记得,黎问音点头。 武魂真身。 “这是我们子桑家特殊的魔法,我所掌握的只不过是一个依靠幻影魔法构成的雏形,”子桑棠含着笑意爱惜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簪子,“完全体应该是武灵魔法。” 黎问音好奇:“武灵魔法?” “嗯,”子桑棠继续介绍道,“我是子桑家第两百多代独女,也是目前的传承人,子桑氏的武灵魔法,完全呈现之后,就不单只是多个魔法的堆积组成,而是一只,真正的武灵。” “真正的武灵?”黎问音尝试着理解了一下,“那个一栋楼一样高的神君,就会拥有实体,和自身强悍的魔法?!” 我去,那得是多么强大的伤害力啊。 “是的,”子桑棠笑着大大方方回答,“它诞生于子桑氏魔器,也会永远为子桑氏所用。” 黎问音震撼地脑子宕机了一下。 “那岂不是,很强悍的杀伤性武器?那.....” 拥有这么强悍杀伤性武器的家族,岂不是...... “嗯,应该和你想象的一样,”子桑棠了然一笑,“近两百年前,我们家就和国家正式接轨了,冠以官方的名义,在一些战场上派遣使用我们的武灵。” 黎问音哑然。 “简单点来说。” 子桑棠笑了笑。 “子桑家就是军武世家。” 黎问音整个人和滴滴大云一起抖了抖。 卧槽! 那难怪谢柳苏瑾时竹青那几个几乎寸步不离地要守护子桑棠啊! 确实很高贵啊大小姐。 军武世家!传承人!现任独女!别看现在瞧着小小一只,将来可是能手搓为国所用的大型杀伤性武器的继承者,而且现在子桑棠的武灵魔法已经练得雏形了,未来可期啊。 “这么惊讶的吗?”子桑棠看着黎问音的表情,有些诧异,“我以为你已经见怪不怪了。” “哪里见怪不怪了啊,这不是超级...超级......超级厉害的吗?”黎问音惊恐道。 这位军武世家的大小姐到底在跟她谦虚什么呀! 子桑棠:“是吗,你身边很多这样的人哦。” “什么?!” 兴许是觉得黎问音这个一整个大震撼的表情过于可爱,子桑棠笑了笑,向她介绍更多。 “你上一场学院比拼的手下败将,宇岚邪。” “他怎么了?”黎问音颤抖着问。 “宇家是黑白通吃的顶级刺客家族哦,魔咒世家,和官方有多年的紧密联系,”子桑棠说道,“类合作关系,和我们家有些相似。” 黎问音:“啊?” 不是,她印象里宇岚邪就是个偷偷在心里唱儿歌的小脸盲啊...... 等等,那他脸盲这件事,岂不是很影响他的未来工作。 “还有那位三年级的南宫学长,”子桑棠继续介绍道,“家里是专门狩猎黑魔法感染者的国际刑警哦,主席的座上宾。” “还有尉迟......” “等等等等,”黎问音听不下去了,猛然打断她,“小学姐你别说了。” 子桑棠笑着没说话了。 黎问音彻底悟了。 这里是一个集中了全国各地牛人的世界,而她,只是一个草根。 她都快忘了这个学校里的学生从一开始本质上就都非富即贵,个个国家栋梁。 震撼没多久,黎问音就开始摸起了自己的下巴,洋洋自得:“那这么说,这些牛人,能和我打的有来有回,我挺厉害的啊。” 子桑棠笑了。 纵使和黎问音相处的时间真的很短暂,但是和她待在一起真的很舒服。 “你的那三个朋友呢?” 提起这个,子桑棠无奈地垂下眼帘:“和这一代的我们几乎没有关联,我们之间的关系从几百年前就已然决定,他们三家分别从不同角度附庸于子桑家,世代为我家做事,几乎已成一种传统惯例了。” 子桑棠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黎问音看见,暖红的阳光抹在子桑棠垂下的眼帘上,压出了重重的阴影,也映衬着她无比落寞。 “你......”黎问音大着胆子猜测,“其实不喜欢他们像对待主人一样对待你,对吗?” 子桑棠抬眸望着她。 在黎问音澄澈若镜的目光注视下,子桑棠站起来了,她站在滴滴大云之上,愤愤然说道: “是啊!这都几几年了!还秉持着早就被社会抛弃的老一套!干什么啊真的是!” 黎问音也大着胆子站起来,和子桑棠一起愤怒骂街。 “对啊!搞什么啊!一个个说着尊重你,可是没一个真正了解你想要的!过分!” 子桑棠一愣,被黎问音这么一激励,越骂越起劲了:“就是!尤其那个谢柳!无语死了啊我,让他上桌吃饭都不肯,非要端着个碗蹲在旁边!搞什么啊,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要虐待他!” “嚯!”黎问音一惊,“这也太过分了吧?谴责!狠狠谴责!” “说的对!”子桑棠赞同点头,“可恶极了,他还是个结巴,死犟死犟!我说多了还显得我咄咄逼人起来了!” 黎问音愤然:“这太过分了,真的是太过分了,罪大恶极,不可原谅!” —— 近黄昏。 她们站在云上。 恣意高声。 接近了太阳。 第37章 通往太阳 子桑棠介绍道,子桑家每个人所能够研制出来的武灵各不相同,专属于子桑棠的是神威武灵,具体体现为金碧辉煌的像神话神君一样的武灵。 “这么说,还有不同的流派吗?”黎问音问道。 “自然,”子桑棠想了一下,感觉也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家族秘密,索性就告诉了黎问音,“祖上曾有前辈的武灵魔法是一种‘不可描述物’,无形无状但极具一种未知的恐怖,能力不详,起很大的威慑作用呢。” 黎问音一脸呆滞。 手搓、手搓克苏鲁邪神? 这么看来,子桑棠确实是相较来说的那什么正统光明派了,要温和许多啊。 子桑棠略一思虑,省略了一些话没说。 子桑氏绵延近千年,家世雄厚,自然也少不了会有叛离祖训的异端,以及不少拙劣模仿的旁支...... 不过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家族内事了,没必要告诉黎问音。 “你们家的武灵魔法,都是在这簪子一样的魔器上的吗?”黎问音好奇问道。 “是也不是,每个人使用武灵魔法的魔器都不同,因为武灵消耗极大,一般所存魔器都是重型兵甲,”子桑棠认真看着自己手中的簪子,“我算是小有天赋吧,才能够选用这么小巧的物件作为魔器。” 这算小有天赋吗? 黎问音一愣,无论怎么看,都得是很颠覆传统的巨大进步性天赋吧。 “我的神威武灵......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有雏形了。” 看出来了黎问音真的很好奇,兴许是暖阳过盛,子桑棠愿意主动开口向她介绍起来更多。 小子桑棠七岁的时候,不过无忧无虑地挑选漂亮衣裳的年纪,有一日在欣赏家中首饰的时候,一手抓住了一根精美的簪子。 家中仆人大呼小叫,连忙要把小小姐和这危险的尖锐器具分开。 可就在这个时候,子桑家氏绵延的武灵魔法天赋觉醒,在小子桑棠的手中,这根簪子泛起金光,产生共鸣。 这是又一代武灵即将诞生的象征,而子桑棠那么小就能共鸣武灵。 一代天骄降临,举家欢庆。 从那天往后,子桑棠也被整个家族严密保护起来,出门必有数十保镖秘密跟随,被允许所交的贴身朋友也是家族精挑细选下的附属家族中的小孩,且从小被灌输对她的绝对服从意识。 她的时间被严格管控,拥有极为优渥的生活条件魔法早教环境的同时,也必一直活在无数双眼睛的监视之下。 可以说,入学魔法学校,是子桑棠第一次正式出门。 “这么窒息啊,”黎问音不寒而栗,她光是想想自己被老师盯着写作业都受不了了,“小学姐,那你因此讨厌你的神威武灵吗?” “为什么会?”子桑棠疑惑地看着她,“它从小伴我长大,也必会让我将来名扬天下。” 她天资卓越,几百年难得一遇,未来光辉灿烂,被牢牢禁锢住的童年生活不过是她震颤世界的踏脚石,为何后悔,为何愤懑,为何驻足? 子桑棠势必要超越家族前辈,更为辉煌强盛的。 黎问音听这话,放心了。 “难怪是罂粟院的小学姐呢。” “嗯?”子桑棠有点没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说。 “这么说,神威武灵陪伴了你很久啊,”黎问音兴致勃勃说道,“你们配合的肯定非常默契对吧?” “我们?”子桑棠不解问道,“为什么你会这样想,神威武灵是我最具有代表性的作品,它是道具,哪里有什么配合默契之说呀,是我使用它才对。” “咦?子桑小学姐,”黎问音抓住了盲点,“你从来没有想过,赋予魔法造物类似人性情感来对待吗?很多时候,能够产生一种事半功倍的效果!” 就像之前和宇岚邪的「五日养植」对决,黎问音之所以能够更胜一筹,就是并未把神经花完全当个植物,而是赋予其一部分人性,以一种社交相处的手段,巧妙地征服了它。 她并不是信万物有灵,而是认为,既然这些魔法造物都是由人创造,那么多多少少,肯定会携带上一些“人”的特点。 与神经花沟通,约莫着就宛如和它背后的,多年前的创造者沟通一样。 黎问音说完,就意识到了。 她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国家,在那个以人为本的社会中,她习惯性地思考人性,赋予万物以人性而以便自己能够理解对话。 可是这个推崇魔法的世界不一样,本质上,根源上,让这里的人们压根不能够理解黎问音这天马行空的想法。 魔法就是魔法,魔法造物怎么会有人的灵性呢? 黎问音也解释不了,感觉这就和说一部电影富有“人味”,过年的“年味”,舞蹈的“灵性”一样,是没办法系统化解释的东西。 这个,只能够感谢自己原来的世界为自己灵魂的筑基吧。 “黎问音......”显然,子桑棠理解不了,她思考了半天,也只能得出一句,“你们黑曜院的脑回路真的很奇妙。” “嗨呀没事,小学姐坚持自己就好!”黎问音笑着摆手,“通往太阳的路又不只有一条。” 她们未来会不会通往太阳这尚不清楚。 但现在滴滴大云快带着她们通往太阳了。 —— 黎问音一和子桑棠聊起来人生理想,就忘情了,没命了,都快忘了自己还站在云上了。 直到子桑棠主动提醒,黎问音才猛地发现。 她们激情澎湃,滴滴大云也早已越飘越高,马上要冲破云霄,脱离学校上空,直取红日了。 而自己的魔力要支撑不够了。 踩在乱飙的滴滴大云之上,脚下的滴滴云因为魔力不够而越来越小,黎问音堪堪稳住心神,安抚自己脆弱的内心: “呼——别慌——平稳降落、平稳降落——黎问音你撑住啊,你的身后可是未来的世界之星之一,你可得撑住了啊。” 子桑棠拉住她的衣袖一角,往下看了看,安慰道:“没事的,黎问音,我有办法让我们都平稳落地。” 可是黎问音太慌了没听清。 “什么?!一定要平稳?好,我尽量!呼——黎问音,你是世界上最棒的,你一定要稳住!” 然后没能撑住。 漂浮到高空中的滴滴大云,因过于接近学校高空禁制,遇到一股乱风,直接冲的滴滴云东倒西歪。 滴滴大云骤然失控。 “啊啊啊啊——” 黎问音感觉自己身子一轻,失重感涌了上来,后知后觉地开始失声尖叫。 —— “咔哒” 银扣锁上的声音。 黎问音紧闭双眼,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应该有的剧烈撞击感,反而自己整个身子都浮起来一样。 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熟悉味道。 她忐忑睁眼,发现自己还悬在半空中,但是现在不再下坠了,以五体朝下的姿势面对几十米开外的大地,应该是被施展了类似漂浮的魔法。 她的右手被拎了起来,手腕上明晃晃地被扣上了一只银色的手铐。 扯着手铐另一端的人,拥有一张百年不变的臭脸。 “可算找到你了。” 南宫执一脸的不耐烦。 “子桑学姐呢?”黎问音自己没事了,下意识就是去找子桑棠。 然后黎问音看见,接近楼高的神威武灵被放了出来,子桑棠正安安稳稳坐在武灵的掌心之中,模样看起来毫发无损。 难怪她放心跟着黎问音来坐滴滴云呢。 黎问音松了一口气。 气还没松完,黎问音右手手铐就被人一扯,她整个身子一斜。 飞行在空中的南宫执冷冷地低眸瞪着她:“违规高空行驶,还载人,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知、知道啊......腾云驾雾呗。”黎问音有点心虚。 此举确实危险,但是她向来行为准则就是不破不立,再让她来一遍,她估计还是会骑滴滴云到处驰骋。 她偷偷摸摸瞥了眼那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银白手铐。 南宫执的这个手铐黎问音听说过一点,是可以限制犯人,让犯人不能够使用魔法的手铐。 南宫执虽然不是学生会成员,但早就被授予了学生执法权,相传,只有面对极其凶恶、抗旨不从的学生时,才会拿出这个手铐。 极其凶恶、抗旨不从的黎问音心虚目移。 还嘴硬?南宫执冷漠横瞪她一眼,扯着手铐另一端,把人从空中带回了陆地。 在这个过程中,黎问音就跟个气球一样被手铐吊着牵引着,内心还膨胀着想着和子桑小学姐这一趟的落日骑云旅程真是受益匪浅,让她又对这个世界的理解深了一层。 总而言之,又是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黎问音想着想着,目光转过来,正好撞上南宫执看向她的冷漠厌恶,一看就是对她的态度极其不耻、接近发火的目光。 黎问音朝他敬了个礼。 “那个,学长辛苦了!感谢您对学校的辛劳付出,学校会铭记您的!” “闭嘴。” —— 南宫执把她带回地面后,黎问音这才发现地面这好多人啊,巫鸦老师在这,她的小伙伴们在,子桑棠的三个朋友也在,就连学生会成员也来了几个。 学生会通知她们,她们两个这次都犯了校规,按律要依据程度轻重关禁闭室,但考虑到明天就是她们的学院比拼,延迟一天,等比拼完了再关。 “还挺人性化,”黎问音琢磨,“还有缓刑。” “黎问音啊!——”慕枫奔过来了,“你可吓死我了,要不是那个啥谢柳他们去报案,我都不知道你是把人子桑棠给带上天了!” 报案? 黎问音闻言,往子桑棠那边看了一眼。 那三个人围绕在子桑棠身边,表情似乎都挺担心害怕的,但被围在中心的子桑棠,却是一脸的轻松愉快。 敏锐感知到黎问音投过去的视线,谢柳瞪了她一眼。 黎问音缩了缩脖子。 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看待她的。 但估计是和看拐走大小姐的鬼火黄毛差不多了。 “是他们多虑了,”黎问音不知悔改地说,“人子桑小学姐挺喜欢的,而且有能力让我们都安安全全下来的!” 她一兴奋,一扬手臂,带动着右手手腕上的手铐哗啦啦的响。 “这......”慕枫一言难尽地看着黎问音。 他自然知道这个银白禁制手铐是什么意思。 裴元出声:“黎问音,你最终还是变成了罪恶滔天的凶恶犯了吗。” “什么啊!没有!南宫学长,学生会都下达完处罚了,可以把我松开了吧?” —— 终于,来到了黑曜院黎问音小队与罂粟院子桑棠小队魔法对决的正式比拼当天。 魔法对决是学院比拼中最直接最经典,也最为备受关注的比赛主题。 学校设有专门的空间对决场,待选手入场后,环绕对决场的四周会开启屏障,以免场中魔法伤害到观众席。 这个屏障类似单向玻璃,观众席可以清楚地看清场上学生,而场上学生看不到外面的观众,也听不见声音,可以专心致志地比拼。 两队领头的两位女生,在各自的学院新生乃至整个年级中,都颇有名气,备受关注,这场比拼,也是很多学生最期望看见的对决。 在上场前,双方小队成员会面。 “黎问音,”子桑棠主动和黎问音握手,“希望我们彼此都能够玩的尽兴。” 黎问音笑着说道:“说的像临别一样,我们赛后还得在禁闭室里见面呢。” “是哦。”子桑棠笑了,轻松愉快,似乎只把这个当作是新奇的体验。 她旁边的谢柳跟条恶犬一样,狠狠剜了一眼黎问音,满眼都写的“你还好意思说,你个鬼火黄毛”。 “诶,瞪什么瞪,瞪什么瞪,”慕枫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瞪穿了也赢不了我们的。” “赛前就放大话?”苏瑾时哼哼道,“小心被反噬哦。” 裴元不咸不淡地撩起一眼:“尽管来。” “说什么呢,你们。” 黎问音和子桑棠同时看向自己的同伴。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同伴们:??? 昨天晚上那个信誓旦旦一定要赢了她的黎问音\/大小姐去哪儿了? 第38章 何处起清风 双方选手依次入场,待在对决场中集齐之后,围绕着对决场的屏障上亮起符文,金光乍现,数不清的未知语言的符号如鎏金浮动,温柔可靠地牢牢护住整座对决场,将内外隔绝。 场外观众席上的学生们发出惊呼。 “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对决场,就感觉他们这场的阵仗更大些呢。” “这两队都挺有名的,还真不好说谁会赢。” “来来来,开盘了开盘了,赌哪个队会赢。” “不是你,学生会的也在这看着呢,你就在这堂而皇之的开赌局?” “嘶,风浪越大鱼越大嘛。” 中央区域观众席的高层上,一伙纯白校服的学生们严阵以待地站在那里,在这群纯白的人中间的正是学生会的两位副会长,即墨萱和周觅旋,这二位日理万机的副会长也是都来了。 观众席上虽乍一看全是各院学生,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暗处里应该也有不少闲得无聊的老师教授们在观察。 但是当魔法屏障启动之后,站在对决场的九个学生,是将外界完全隔离,一点也听不见看不见外面热闹盛景了。 他们的世界寂静无声,他们的眼里只剩下对面的对手。 —— 九个人面对面安静地站着,暂时都没有任何动作。 子桑棠代表他们小队,率先提议道:“黎问音,你们先请吧。” “这么客气?” 黎问音一挠头,很不要脸地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说罢,就掏了掏衣袖,抖落出来数十个方块。 这一个个小方块挨个蹦跶出来,在地上弹跳了一下,个个都挺灵活的。 苏瑾时诧异,在子桑棠耳边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招式?” 子桑棠回答:“是她的云。” “这么小一点?”苏瑾时更加疑惑了,“昨天看还是很大一只的啊。” 黎问音自顾自地抖落衣袖,可算抖干净了,这些个“”乱弹乱动,一蹦三尺高,把对面和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开局先给对手表演一手杂技,黎问音也真是够可以的。 “全都掏出来了?”慕枫问道,“那我开始了?” 黎问音帅气一指:“去吧,慕枫学长!” “不要像指挥宠物小精灵一样指挥我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我要不要面子了,黎问音你这个混蛋!” 慕枫嚷嚷着不满,但还是非常娴熟扬起魔杖,按照计划,一个硕大的荧光魔法阵瞬间大面积铺了出来。 “使野猪膨胀的增益魔法阵,启!” 霎时,方才被黎问音抖落出来的“方块”,在慕枫的巨型增益魔法阵上简单跳跃一下,就迅速抽长膨胀,变成了一个个大小可观的“筋斗云”,并且活跃地迅速腾飞散开,接近笼罩了对决场上方整个天空。 “慕枫学长的增益阵真好用。” 黎问音伸手逮住了一朵大云的尾巴,翻身骑上坐,还有些不稳,双腿紧紧一夹,跟骑马一样蹿了出去。 “就是那名字,真的可以不必念出来,太减气势了。” “那不行,”慕枫撑着魔法阵,竭力抗议,“不念出来我自己心里不舒服。” 黎问音一溜烟扬长而去:“就是这样,慕枫学长你才帅不起来啊。” 子桑棠这边的几个人都呆住了。 竹青嘴角抽了抽:“他们在干什么?” “内部还在......”苏瑾时不可思议地问道,“演喜剧?” 但是没时间让他们闲情逸致地分析对手动向了,眼看着黎问音的滴滴云铺满了半边天空,而黎问音本人又直接骑在一朵云上冲了过来。 苏瑾时拿出自己的铃铛魔器,双手一分,各持一只摇铃,全神贯注,灌输魔力,然后双手用力一晃铃铛。 震动。 骑在滴滴云上的黎问音,明显感觉到那两只铃铛内,散发出强烈的压迫力,无形的冲击震得空中的黎问音踉跄一下,阻碍了众云的铺进,也拦得黎问音举步维艰。 黎问音扒在滴滴云上,往下一看,精准地找到了这股强悍的无形压迫的来源,苏瑾时手中持续震动摇晃的铃铛魔器。 “慕枫学长!”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该干什么,”慕枫朝着天空呐喊,“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好吗?” 他话音刚落,另一张魔法阵已经成功铺了出来。 是他那个还没练完成的半成品织风魔法阵。 但现在用在这里,就恰到好处。 鼓风机啊,吹! 因为有前车之鉴,黎问音他们知道了外力之风也能够推动她织出来的云加速漂浮。 她的滴滴云是可以外界相互动的,可以被风推,也可以撞树停,自然,也能够接受强力魔法增益。 这些,都是黎问音一点点试探出来的经验啊。 慕枫开出来的新一张巨型魔法阵大小可与上一张增益魔法阵相媲美,但却拥有着巨大的嘈杂的轰鸣声,真的宛如鼓风机一样。 这本是他半成品织风魔法阵的缺憾,现在用在这里,却成功吵得对手耳目不明。 —— 当对决场上慕枫第二张魔法阵开出来,却还能够维持着第一张魔法阵稳定启动的时候。 观众席上不少学生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双阵魔法师?” “本来以为这个年代还能看见用魔法阵的学生已经够稀奇了,怎么还能同时开两张?” “这是怎么做到的?把左右脑撕开使用了吗?” “我同时施两个咒语都难,更别说同时画出两张精确复杂的魔法阵了。” “呵,没见过世面。” 有些观战过黑曜院图书馆巨无霸私斗的黑曜院学生发话了。 “这位慕枫同学,可不止可以同时开两个魔法阵。” —— 确实,并不只是两个魔法阵。 慕枫因为要维持着魔法阵,强力推送黎问音和她的云朵军队们大力前行,基本上需要站在原地支撑,不能移动半分。 这个时候,一道利落如剑光的身影,不知何时穿梭过了众云朵,抽出一把银白长刃,便干脆果决地直接劈向不能动的慕枫。 谢柳手持的魔器似剑似刀,绷带缠住了把柄,他握着,不着半分犹豫地对着慕枫竖劈下去。 反正这里是在学校的对决场,时时刻刻都有魔法裁判精确判断,若当有哪方选手即将受到无法躲避的“重伤”时,便自动分开选手,终结对决,判无法躲避“重伤”的一方输。 这个规则一方面可以让学生们肆意尽力地施展魔法,一方面也维护了学生们的生命安全。 然而谢柳却没有劈到人。 他的剑刃魔器对着慕枫劈下去的时候,却直愣愣地砍到了一层原本没有显形的防护罩上,劈出了重物相撞的钝响。 谢柳一愣。 什么时候,有的,防护罩? 这便是慕枫的第三张魔法阵。 打从一开始,就铺好了的防护罩。 —— 观众席沸腾。 三阵魔法师!!! 黑曜院还有这样的人才!—— —— 虽然慕枫心底里清楚自己周围是设了防护罩的,但自己站着不能动,眼睁睁看着一个冷脸的少年提着一把老长老长的剑朝着自己就劈过来。 慕枫还是有点发怵的,抖了抖腿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柳。 很好,自己的防护罩还撑着在,没有碎裂,看来对方真没想到自己还有第三张魔法阵,一点预料都没有地愣住了。 慕枫又神气起来了,挺直了腰板,得意洋洋地看着谢柳。 不过谢柳也没愣神太久,干练果断地往自己的魔器中灌注更多的魔力,提刀再砍,准备生劈了这个防护罩。 这可不行,慕枫觉得自己的防护罩经不起他多少次造作,非常能屈能伸地大喊: “学姐救我!” 学姐? 谢柳疑惑。 下一刻,蝎尾长发衔着的银钩狠厉地往上一挑,生生挑开了谢柳准备再次劈下去的剑刃魔器。 谢柳转眸。 一名高瘦的少女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一点声响都没有,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近的谢柳的身,谢柳竟然都没什么察觉。 “你和我打。” 少女寡言少语,难得吐出来的几个字也很干脆,没有容他拒绝的余地。 正好谢柳有点结巴,也懒得废话什么,便冷着脸提剑,新灌注进去的魔力让整个剑刃魔器熠熠生辉,威力巨增。 虞知鸢没什么表情,不说话的哑巴对手让她感觉更方便自己发挥了。 她退后一步,扬起自己魔杖,熟练地拉弓射出魔箭,对准了谢柳的眉心。 这么近距离射箭? 谢柳略一疑虑。 这个少女未免太自大了一点,是完全认为他反应不过来吗? 这个想法刚划过大脑,魔箭卷着凌厉的风就几乎贴着谢柳的耳侧极速穿过了。 虞知鸢:“歪了一点。” 下次会瞄准。 谢柳整肃一凛。 并没有歪,是他多年训练出来的下意识本能反应,才偏首躲过了这一箭,否则现在就要响起对决结束的裁判声音了。 看来是他想错了,自大的是他才对。 谢柳眉毛一扬,从怀中取出自己的魔杖。 魔杖一挥,就变幻成了和剑刃魔器形状差不多的似剑似刀的武器,两只手各执一个,同时挥向虞知鸢。 “卧槽,双刀啊,”观战的慕枫惊呼出声,“学姐小心!” 虞知鸢面不改色地转身一躲,极速射箭击中谢柳左手的剑刃魔器,震得谢柳手腕一偏,没办法即刻劈下来。 同时,衔在虞知鸢发尾的银钩,灵活自如地仿佛是被虞知鸢手拿着的一样,精准地打中谢柳另一只手上的魔器。 几相短促用力碰撞,锐器脆响,竟然不相上下。 谢柳盯紧了虞知鸢发尾衔着的银钩。 这亦是她的武器之一,精准把握程度不亚于手持,不容小觑。 “啊!卧槽!小心!我滴妈,我去,牛逼!” 围观的慕枫发出一声又一声惊呼。 这两人体术都了得,打起来让人眼花缭乱。 慕枫汗流浃背地想,若自己要是夹在这两个人中间,恐怕得被乱刀切成肉沫。 —— 另一边。 有慕枫鼓风机魔法阵的推送加持,在空中的黎问音率领着众云力压铃铛魔器的无形压迫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前行铺进,即将要压到了子桑棠头顶。 “瑾时,还撑得住吗?”子桑棠开口,“要不我把我的神威武灵放出来吧。” “不行,”豆大的汗水从苏瑾时脸庞上滑下来,“他们把云推过来肯定只是第一步,你的武灵万不可这么早拿出来。” 竹青举着魔杖,施展风魔法,帮着苏瑾时的铃铛魔器,把黎问音的云给压回去。 虽然不知道这些云铺到这边来会发生什么事,但肯定不是好事。 子桑棠也没有坐以待毙,助力竹青苏瑾时,加大风力,又把黎问音的云一步步给压了回去。 黎问音对她的滴滴云们的控制还尚未成完全体,自己都有些坐不稳,自然是不太能控制地住所有云的动向的,前后一堆风同时发力,她开始在空中打起了转。 苏瑾时见状一笑,持着铃铛魔器的发热手心也感觉到一丝清风缭绕。 结果,在空中慌乱地不成样的黎问音,抱着云朵,却朝着苏瑾时咧嘴一笑,说道: “成功了。” 苏瑾时心中一紧,成功?成功什么? 与此同时,她感觉双手落空。 何处清风惹人意,一股莫名其妙的风竟然卷起了苏瑾时双手中的铃铛魔器,携着跑路了。 “?”苏瑾时大惊,这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的手心里怎么会感觉清风缭绕呢! 那古怪的清风卷着铃铛跑了几步,便落地化成了一个长发高马尾的少年。 秦冠玉怀着歉意的微笑,捏着铃铛魔器,回眸看了苏瑾时她们一眼:“万分抱歉,美丽的同学,未经允许就触碰了你的手,赛后我会致上我最诚挚的歉意。” 苏瑾时:“......” “呃啊秦冠玉你这个时候就别在那油腔滑调的了!快把铃铛拿过来!”慕枫大喊。 秦冠玉转身踏步,又变形成了清风,卷着铃铛送往了他们这边最后方,也是目前最安全的慕枫手里。 扒在云朵上的黎问音笑嘻嘻的对着下面几个人喊:“对不起!小学姐,暂时没收一下你的铃铛,比完了会还给你的!” 第39章 雁门太守行 只一眨眼间,秦冠玉化成的清风便卷着铃铛迅速飘到了慕枫面前。 在那边的谢柳本想出手拦截,可身子才稍微偏移了两步,就被虞知鸢一箭挡住了去路。 这位顶着略显颓废的黑眼圈的高瘦少女着实非常难缠,经验丰富且动作干净果决,力度大的也像常年和野兽之类生存在一起的,让谢柳进退两难。 事关小姐的胜负,不容谢柳片刻分神,他暂时的失去了和子桑棠那边的联系,专心致志地注意着虞知鸢的动作。 他们刀光剑影地打起来,可把缩在后方的慕枫吓得不轻,生怕脆弱的自己受到了波及。 秦冠玉变形落地,伸手将从苏瑾时那里偷来的铃铛魔器递给慕枫。 慕枫悄咪咪地招呼:“你蹲、你蹲下来一点。” “?”秦冠玉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一头雾水地蹲下来。 只见慕枫蹲下来,越蹲越低,几乎要趴在地上了,然后他自己伸手,把笼罩着他的蛋壳一样的保护罩小心翼翼地撬起来一点,从底下的缝隙中把手掏出去,迅速拿走铃铛魔器后又缩了回去。 秦冠玉蹲着问行为举止过于让人匪夷所思的慕枫:“你这是在做什么?” “哎,说来话长。” 慕枫拍了拍衣服站起来,指了指旁边还沉迷于精彩打架的那两个人。 “要拿东西,正常来说,必须得打开我的防护罩,这样就很容易被趁虚而入,这个时候那边一把飞刀扔过来我就完蛋了。” 秦冠玉若有所思地点头:“那然后呢?” “所以啊,黎问音就建议我找一个意想不到的角度!” 慕枫表演了一下灵机一动,说道。 “比如把防护罩做成一个蛋壳状,可以从下面撬起来一条缝取东西,她说,一般人想不到这个时候攻击脚底板的!就方便我拿东西了啊!” “哦!原来是这样!”秦冠玉轻轻笑着鼓了鼓掌,“慕枫同学聪慧。” “那是!” 刚刚还趴下去五体投地式狗狗祟祟探手的慕枫,此时被夸的欲仙飘飘,虚荣心膨胀。 “而且啊,我还发现了。” 慕枫讲解性质上头,继续为秦冠玉介绍道。 “我的这个蛋壳保护罩,可以这样!” 他捏着魔杖和铃铛,双臂一展,双手撑住了蛋壳保护罩内部,然后慕枫他微微下蹲马步,开始形成一个螃蟹步横走。 慕枫徒手撑住了蛋壳保护罩,竟然能够成功撑起一点点,跟随着他的螃蟹步一起慢慢地挪动。 慕枫说道:“这样,我就能慢慢离那个谢柳越来越远了......” 虽然他还得撑着其他魔法阵,能移动的距离非常有限,但是日行一厘,积少成多,肯定能离得谢柳越来越远的。 “厉害呀!”秦冠玉恍然大悟,由衷称赞。 —— 观众席上的学生们都安静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场上的慕枫又是趴下来一个伸手掏,又是螃蟹步撑着蛋壳保护罩地走。 内心复杂。 无法评价。 “三、三阵魔法师就是这副德性?” “少见多怪!你们就是嫉妒我们黑曜院学生的才华横溢!” “我服了,他们怎么能够这么搞笑又这么强。” “怎么还自带场内介绍。” “好令人叹服的松弛感。” “你们快看云上的黎问音!” —— 滴滴云们排除了铃铛魔器的阻扰,普通的风魔法根本阻挡不住慕枫鼓风机魔法阵加持下的大力压紧。 片刻后,黎问音率领着数十朵滴滴云们,终于来到了子桑棠她们的头顶。 她们紧紧地盯着头顶上黎问音的动作,严防死守。 在这个时候。 黎问音从怀中掏出了她的秘密武器。 一叠......普通的纸? 黎问音想做什么? 黎问音看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纸,大声念了出来。 “单排晋级赛遇到摆烂队友,好闺蜜一个男的谈八次,熊孩子地铁跳钢管舞冰淇淋糊裙子上,暗恋了很多年的男神告诉我他早就知道但是想看看我的诚心,高温40度的早晨被热醒才发现父母关了空调......” “............” ? 不仅是子桑棠她们,场外的观众们也呆住了。 她这唱得到底是哪一出? “啊啊啊!——”黎问音越念,情绪越激动,虽然念得东西她一个都没经历过,但是都非常有代入感,越念越生气,越想越愤怒,“好生气啊!” 黎问音自己把自己给说生气了,脑袋气的嗡嗡的。 同时,所有滴滴云们,即刻一转,变成了愤怒状态,原本平稳缓慢压进的绵软云朵们,化成了一个又一个愤怒的牛,横冲直撞,正巧,就尽数朝着底下的子桑棠她们大力进攻。 原本看不出攻击能力在哪的云朵们,现在一个个都显而易见的气势逼人,冲势之狠,排山倒海。 “这到底是什么鬼招式啊!” 苏瑾时失去了最为趁手的铃铛魔器,只能采用魔杖,施法进行抵御。 这些个被激怒了的滴滴云们,一改温和作风,脾气大的到处发泄,冲撞轨迹黎问音其实并不能完全控住,这就是为什么她刚刚让慕枫花费一半天把云全部推过来,现在要冲撞,也就只能冲撞子桑棠她们了。 “论文写到最后一个字电脑死机,老板拖欠工资半年,偷偷写的情书被其他男同学找出来举着满教室跑......”黎问音还在持续不断地让自己更加生气,厉声喊道,“集中,上!” “嘶。” 苏瑾时刚开的防护罩被滴滴云给撞碎了,横冲直撞的滴滴云撞疼了她的手臂,她疼的轻声抽气,但很快就调整过来,挥着魔杖施法抵御这些四面八方袭来的云。 忽然,起了一声透彻响亮,悠扬于全场的笛声。 竹青闭目凝神,手上拿着一支竹笛魔器,娴熟地吹奏,那灌注了魔力的笛音穿透云层,传至全场,强力安神的音乐使所有靠近她们的滴滴云全部安静下来,乖顺地漂浮。 有了被顺走魔器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子桑棠聚精会神地护在竹青身边,提防某些诡异的风靠近。 “这笛音有好强的驯服能力啊,”愤怒的黎问音惊叹,短暂地停止了狂怒,“佩服。” 竹青闭眼吹奏,在强有力的笛音之下,她们附近的所有愤怒滴滴云都冷静下来,并且有了隐约倒戈的迹象。 看来很难靠近她们的身了。 但是近不了身就没办法了吗? 那倒也未必。 —— 笛音奏响不久后,方才横行无忌的滴滴云们,一转行动轨迹,又被黎问音带领着往回撤了。 解决掉眼前的危机,苏瑾时暂时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解决了这个难缠的云了。” 可子桑棠没有放松警惕,她紧着目光,说道:“不一定,瑾时,你没发现,他们当中少了一个人吗?” 苏瑾时一愣,是啊,黎问音那队一共是五个人,那个二傻子一直在后方撑着魔法阵,寡言少语的少女在和谢柳缠斗,那个会变形魔法的,则是行迹不定难以捕捉。 一直以来,还有一个人呢? 平淡的少年声音响起。 “风启。” —— “太好了,裴元学长,你蓄力好了?” 黎问音爬起来了,站在云上,穿梭过一群云朵,滑到另一位站在一朵云上的少年面前。 裴元刚脱下隐形衣,人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手中稳稳地持着魔杖,看向黎问音:“你也准备好。” “放心吧,我的计划,从来万无一失。” 黎问音一笑,瞥过去一个肯定的眼神之后,手中拿着一个洋葱。 哪来的洋葱? 当然是名为秦冠玉的洋葱。 黎问音笑着把洋葱往自己眼睛那儿一摁,再狠心掐了一把自己的小臂,还咬了一口自己舌头。 当时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哗啦啦地流。 她这动静不小,饶是裴元事先就知道,还是被她惊了一抖。 别的不说,敢自己咬舌头,真乃狠人。 随后。 站在云朵之上的他们。 搅动风云。 —— 黎问音一哭,众滴滴云也随着伤感起来,白软可爱的云朵们的颜色逐渐变深变黑,竟集体成了乌云。 黎问音一边拿着洋葱催泪,一边疯狂地想着伤心事,什么一觉醒来巫鸦老师不要她了,什么被逐出魔法学院了,什么会长对她很失望,一脚踩过来....... 但是试想一下被貌美会长冷眼踩过来好像并不是什么伤心事,仔细一想这个反差还有点带感。 不行不对,现在不是搞笑的时候。 伤心事伤心事...... 我曾误解了我的朋友,我很难过。 我曾犹豫过放弃拯救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很难过。 我曾高高在上地随意评价现在这些待我如此之好的朋友们的人生,我很难过。 黎问音嚎啕大哭。 骤雨凶猛。 —— 滴滴云一转全部变成黑云,乌云压顶,大雨倾泻。 裴元在此时,配合着放出了蓄力已久的织风魔法。 他现在和黎问音分别站在两朵云上,在这狂风骤雨的混乱中心,他拉着点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的黎问音,当心着她别从云上跌下去了。 呼啸而起的狂风卷织肆起,携着盖顶乌云降下的大雨,让这暴雨滚滚而来,让这黑云腾飞翻卷,气势宏大。 暴风雨,龙卷风,黑云压天,摧毁一切。 天地间一片混乱。 所谓。 黑云压城城欲摧。 —— “不行,”竹青猛地睁眼,收起了竹笛魔器,“我魔力消耗了非常多,现在的笛音已经穿透不出去了。” 狂风骤雨,喧嚣不停,竹青半边身体已经湿透,并且能够感觉到这场拍打在身上的暴风雨在削减她的魔力。 这样下去,很快就撑不住了! 苏瑾时再次撑起来的防护罩彻底碎裂了,她疲惫不堪,但还是不甘心地说道:“小姐,我再试试。” “你们退后。” 子桑棠也差不多湿透了,但声音却要坚定冷静许多,铿锵有力。 “可是,小姐,我们......” “退后,”子桑棠看了她们一眼,“你们中哪一个撑不住了,也是判输,不如就现在,听令,退后。” 这语气不容拒绝,苏瑾时和竹青相互对视一眼,互相抓牢,不让对方被暴风卷走,往后退让。 子桑棠面对着狂风骤雨,向前一步,取下了头上的簪子。 站在混乱之中的裴元眯着眼看着下面的人。 “终于把她的武灵给逼出来了。” 伤心了好一阵的黎问音伤心够了,忽然觉得不皮一下浑身难受。 她沙哑着声音,刚刚咬舌,还把自己咬成大舌头了。 “裴元...学长......你这样,好像反派哦。” 裴元:“......” 他无语地看了黎问音一眼。 黎问音没觉得自己有问题,站在高处,用着黑色系的魔法,压迫地面上的人。 这样真的很像反派诶。 “武灵出来了,该进行下一步了。”裴元提醒道。 黎问音自己抹了抹眼泪,不哭了,站着看着逐渐拨开层层乌云的闪烁金光。 “再看一次,还是会觉得十分庞大震撼啊。” —— 神威武灵。 金光闪烁,顶天立地,身上流光溢彩的金色光芒破开了天地翻卷的黑云。 那庞大的神君挺立而出,肃穆威严的面庞朝向站在滴滴云上的他们。 周身流彩光芒四射散开,驱散了乌云,还天地一片净明。 看来,子桑棠在升旗仪式上还藏了一手,面前这个庞大的神威武灵,威压更甚,蕴含魔力强了不止一倍两倍,恐怕已经十分接近真正的武灵了,哪里只是子桑棠升旗仪式上用的幻影魔法。 那照亮全场的金光。 也所谓。 甲光向日金鳞开。 —— 面对巨大的神威武灵,站在滴滴云上的裴元黎问音还有变回来的秦冠玉,都显得十分渺小。 地上的几个人,以子桑棠为主,身后二人为她加持,子桑棠独自控制巨大的神威武灵。 黎问音哭得两只眼睛红红的,站的却直直的,她扬起了一个笑容,双手插在口袋里。 “好了,现在,我们有免费的光了。” 第40章 这是一场植物的胜利 “你......”裴元欲言又止地看了两眼黎问音,“没问题吧?我们不一定非要胜利。” 她又是极度愤怒又是嚎啕大哭的,情绪波动太大,裴元有点担心搞不好她得精神分裂了。 “当然,”黎问音面对巨大的神威武灵,蓄势待发,“我玩的很开心。” 接下来她就踩着云窜了出去。 裴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从滴滴云上跳了下来,自己为自己施展了漂浮魔法。 他吩咐下面的慕枫:“慕枫,改阵。” 慕枫:“早已准备就绪。” —— 苏瑾时和竹青的两大魔器都用不了了,自身魔力也被刚才那一场狂乱的暴风雨削减的所剩无几,她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在子桑棠身后为她助力,不让自己涉险以免拖后腿。 苏瑾时脸色不是很好,冒着虚汗,唇瓣泛白。 竹青一皱眉:“魔力透支了?” 苏瑾时咬着牙摇头。 “瑾时你松手。”子桑棠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 “我不......”苏瑾时本想下意识拒绝,可是一咬牙,即刻意识到自己无意义的逞强只会给子桑棠拖后腿,她便犹豫着松了手,退到了后面。 “小姐,你是最重要的。” 胜过这场比赛,胜过一切胜利。 子桑棠没有回头,但是听到了,她笑了笑:“嗯。” 随即,子桑棠的眼眸一转变为金色,与神威武灵连接。 —— 武灵巨大却也行为笨重,黎问音踩在云上,灵活的仿佛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并且控云时间已久,操作是越来越熟练了。 她踩着滴滴云转身闪躲神威武灵对她的当头一掌,竟然是从指缝中侥幸躲过去的。 “这下好了,我恐怕是真的和某只猴有点像了。” 这才多久,神威武灵就把天空上大多数滴滴云给清剿干净了,除却黎问音脚下踩着用来行动的这一只,其余只剩下滴滴云本有数十朵,现在却只剩五六朵了。 黎问音本来还心有疑惑,子桑棠是怎么操控她的神威武灵的,但是现在在空中观察了一会儿,见她眼冒金光,行为举止和神威武灵一模一样。 想必,是以连接共感的形式。 不过云消雾散,神威武灵的金光普照大地。 植物们也将生生不息。 “黎问音!——”底下的慕枫大喊,“魔法阵铺好了!——” “好嘞!” 这里是加持了范围封闭魔法的对决场,与外界相隔离,自然也透不进阳光,缺少光源。 而植物的生长很需要光,哪怕是魔法植物,阳光、月光,甚至于人工灯光,总得需要光,才能够茁壮成长。 如若需要长出大量植物,那就更依赖对外界光和魔力的摄取。 要是让黎问音他们自己供光供魔力,则会很吃力,很容易像上次对战厄喙羽王一样魔力透支晕倒。 于是,黎问音就想到了借光。 借子桑棠神威武灵的神光。 也是幸亏子桑棠的武灵是类似神君一样的存在,自带浑身金光闪烁,若换成子桑棠提及过的前辈那样是个什么阴暗潮湿的克苏鲁怪物,那就难搞非常多。 之前所用种种,不管是暴风雨还是龙卷风,都是拼了命地削减他们的魔力和其他魔器,逼到不得已而放出神威武灵。 顺序非常重要,如果他们早早地让子桑棠放出来武灵,那狂风骤雨就掀不起来,没办法削减其他人的战力,完好无损的他们辅助着子桑棠,会比现在难打太多。 黎问音就是在赌一个可能性。 赌,他们会倾向于尽力让他们自己先出手、尽力护得子桑棠分毫无损,能靠他们自己就拿下胜利。实在不行,才请子桑棠出手,这样正好就如了黎问音所设想的最佳顺序。 从昨天黎问音就在思考一件事了。 子桑棠小学姐呀,你很想放他们自由,不希望他们总围绕你,不愿你们的家族关系束缚你最好的朋友们。 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们,也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呀。 他们保护你、听从你、从不越线,正是因为这是在庞大的家族和杂乱的利害关系下,唯一能够一直和你并肩而行的方式了。 不要忽视他们的意愿啊。 他们从来都是自愿。 —— “疯狂的戴夫!” 黎问音举着魔杖,高声喊道。 刚刚才把鼓风机魔法阵,改成便利野猪乱拱的营养沃土魔法阵的慕枫闻言一懵,念叨着:“她念了个什么口号?” 下一刻,一株借着神威武灵的神光、吸收了它溢散出来的魔力的向日葵,在魔法阵中迅速长了出来。 仅仅一株,就占满了慕枫整张魔法阵,巨大程度令人瞠目结舌。 黎问音也愣了一下。 卧槽,对手的光是真好用啊。 “黎问音!怎么办,这朵向日葵太大了,别的植物在这种不下了!”慕枫喊道。 黎问音回答:“没事!慕枫学长,你守好那株向日葵就够了。” 守家流慕枫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向日葵,决定继续守家。 向日葵,植物大战僵尸的第一株植物,最人畜无害的植物,某种程度上,也是最重要的植物。 正当子桑棠控制着神威武灵和灵活地窜来窜去的黎问音缠斗时,黎问音派遣了一朵滴滴云过去,接住了一片由笑着的向日葵生产出来的阳光。 黎问音蹿过去,抱起了这颗硕大的阳光,猛地往地上一摔。 摔中的位置,就算没有慕枫的魔法阵,也长出了一株大小和那株向日葵差不多豌豆射手。 “可以兑换生成植物了,这才对嘛。” 黎问音高兴地在空中滑行。 “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喜欢植物大战僵尸的!” —— 苏瑾时和竹青两个人瞠目结舌。 面前巨大如二人高的魔法植物,摇曳着诡异的身姿,瞪着浑圆的黑色眼珠,黑黝黝的豌豆口中,蓄力、吐出,一连串的翠绿豌豆炮。 直直地砸向了神威武灵。 “那便是黎问音传说中的恐怖植物?” 苏瑾时哑声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为什么攻击力那么强......” 还完全不止。 紧接着,黎问音多次抱着从向日葵中冒出来的阳光,踩着云驾驶过来,一个空投,一株不同样式的恐怖植物又长出来了。 裴元用着漂浮魔法,也在多次运送这些“阳光”,以便更多的魔法植物生成。 秦冠玉变形成了鹰等飞鸟,也在帮忙。 每个植物所需阳光还不一样,有的多有的少。 裴元:“不可以都设置成最低吗?” “不可以,数值要严谨,”黎问音认真解释,“所需阳光不同,才让可玩性更高,才能上难度,这是刻在我潜意识里的东西。” 裴元:“?” 没事给自己上什么难度? 面对裴元的疑惑,黎问音复杂摇头:“你不懂。” 裴元无言以对,他可能确实不太懂黎问音奇妙的脑回路。 —— 寒冰射手、大喷菇、三叶草、火炬树桩、西瓜投手、坚果墙...... 一个又一个奇形怪状的植物被投下来的阳光“兑换”出来,很快就布置好了一个巨大的阵,和巨大无比的神威武灵正面对决。 这些植物的产生和成长本身就在不自觉地吸取着神威武灵溢散出去的魔力,取之魔力,用之攻击,让神威武灵逐渐招架不住了。 而现在的神威武灵被这一大堆奇怪植物缠着,消灭一个,黎问音就又用阳光长出一堆,它也没办法专心致志地对付空中的黎问音。 面对巨大如楼,还会施法的神威武灵,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渺小。 但总有地上的生灵,不畏惧天上的神灵。 那就是....... 植物们! —— 场外观众席。 “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让魔法植物去攻击的啊。” “长见识了,今日一见才知道植物也是有很大潜能的。” “啊啊啊燃起来了!” “可恶啊到底在莫名其妙燃什么?!” “这些植物确实都长着人脸,但是看着看着,就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恐怖诡异了?战斗起来,还挺有魅力的。” “这么小众的xp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吧。” —— 各个植物齐齐喷射投掷,不仅是给那神威武灵攻击到渐渐乏力,还更是添了层香甜的水果味。 什么西瓜味啊玉米味啊,烤糊的豌豆味啊,整一个蔬菜水果大乱炖。 不仅是子桑棠他们,在场的观众们也是头一次见这样乱七八糟的战斗。 子桑棠岿然不动,一直紧盯着飞来飞去的黎问音。 黎问音是他们中最核心的存在,整体统领、排兵布阵、召唤植物,全都是她在做,她乍一看很不靠谱脑子抽抽的,但却是最难对付最不依不饶的存在。 苏瑾时和竹青都大意了...... 子桑棠深呼吸,控制着神威武灵,开始不理会植物们的攻击,集中精力,存蓄魔力。 神威武灵与她同步,可同她一样施展魔法使用魔咒,可通过神威武灵施展出来的魔法,却能强化很多倍。 子桑棠潜心凝神,她抓不住飞来飞去的黎问音,就进行范围攻击,让她逃不出这个范围。 于是,神威武灵闭眼停止了动作。 苏瑾时见状,很是紧张,屏住呼吸。 在很多观众以为神威武灵是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后,武灵睁眼,庞大的放射状攻击魔法大肆展开。 在空中的黎问音防不胜防,埋没于巨大的烟雾中了。 众人屏住呼吸。 烟雾散去后,黎问音昏迷不醒的身影从滴滴云上跌落,径直地摔落至地面。 “黎问音!” 慕枫惊呼。 攻击完的子桑棠很有些脱力,她的手心里已经渗出密密的细汗。 太好了,可算解决了黎问音...... ...不对,这是在对决场,黎问音怎么会真正重伤,现在不应该是裁判出来结束战斗了吗? 空中闭眼跌落的黎问音一笑。 “黎问音”忽然睁眼翻身跃起,从少女幻化成了潇洒轻佻的高马尾少年。 秦冠玉笑着,在坠落的空中,潇洒地单手比了个手枪,指向她们,说道:“很抱歉,找错人了哦。” 随即,在快摔到地上的时候,变化成了鹰,展翅飞走了。 子桑棠一愣。 那个不是她,什么时候开始不是她的?那真正的黎问音在哪里? “将军,小学姐。” 身后传来黎问音的声音。 子桑棠僵硬着回眸。 黎问音就在她身后,踩在滴滴云之上,举着魔杖,指着她的眉心。 现在的子桑棠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了,她茫然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况且,她绕到她身后,怎么苏瑾时和竹青没有提醒她? “你是想问她们吗?”黎问音左右拍了一下“苏瑾时”和“竹青”两个人。 那两个“人”,瞬间通体变绿,子桑棠这才看出来了,她们两个哪里是人啊,明明是稍加变幻后叶片缠绕的人形绿植啊。 黎问音说道:“我的某位学长所种出来的植物就是这样的人形植物,正好我的另一位学长会点变形魔法加以修饰,其实很好辨认,他一个人得伪几份声,难免纰漏。但是小学姐被我的植物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才忽略掉了一件重要的事。” 他们开始使用植物魔法,又不是黎问音一个人使用了植物魔法。 子桑棠愕然:“真正的她们在哪?” “正好我的另一位学长的‘小白花’功能是隐形,”黎问音继续说道,“托小学姐的福,小白花长得很大,花瓣也很大。” 黎问音:“我们在投掷阳光的过程中,用小白花的花瓣将她们给围起来了。” 说着说着,黎问音还有点不好意思:“还用我的云堵住了她们的嘴,抱歉......” 子桑棠怔愣片刻后释然了。 那她确实就如黎问音所说,彻彻底底,被将军了啊。 —— 以黎问音举着魔杖,指着子桑棠的眉心,释放基础的点火魔法为终。 比赛结束。 黑曜院获胜。 双方分开,对决场的屏障解除,他们听见了,观众席上一片高声欢呼。 “啊啊啊!” “你们这些学攻击魔法的再敢歧视我们研究植物的试试看!” “黑曜院!黑曜院!黑曜院!” 第41章 最后一位升旗手 比赛结束,解开的魔法屏障如万千碎裂下坠的流星碎钻,头顶上破开的天花板处散下五彩缤纷的礼花。 站在台上的九位学生作为全场焦点,在热火朝天的欢呼声中,或许来一场昂扬激情的振臂高呼,能将这火热的氛围炒的更盛。 但是他们每一个都累够呛,实在是喊不出来了。 “赢了,但是好累啊,”慕枫疲惫地望着乌泱泱的观众席,“黎问音,下次想个对你我都轻松点的方案。” “啊啊头疼死了,”黎问音还是被虞知鸢给搀扶着晕晕乎乎走过来的,“我感觉我又魔力透支了。” 慕枫:“你岂止是魔力透支,自己也把自己折腾的不行吧,真够拼的。” 他略微遗憾地望了一眼台下欢呼的人群。 “好可惜,我要是还有一点力气,我就蹦起来朝他们打招呼了,不敢想象我有多帅。” “你现在屁话这么多,也不像完全没劲。” 裴元吐槽了一句,然后伸手摸了摸哼哼唧唧的黎问音的额头,微微发热,是魔力透支而产生的发热状况。 秦冠玉笑着来劝说:“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回去休息好了再庆祝。” 慕枫看着黎问音情况不太好,自己也感觉挺糟糕,认可地点头。 “行吧,我们走吧。” 黎问音晕晕乎乎靠在虞知鸢身上,神志不清地念叨着:“诶嘿,将军......诶嘿,我醒了......嘿嘿嘿,我赢了耶......” “......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她都开始说梦话了。” 刚竭尽全力赢下比赛的五位少年们,聚在一起,互相搀扶着,各自有气无力,却还有心思斗嘴吵嚷,迎着全场热烈的欢呼,背对着比赛场上散落下来的星光,摇摇晃晃,朝着他们自己的方向,回去。 —— 另一边,苏瑾时往子桑棠的身上披了一件外裳,充满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小姐,是我们大意了。” 子桑棠回眸看了她一眼,不由言说地就把她拉过来,一起拢在衣裳里。 她还把旁边沉默着的竹青也给拉了过来,左右一起挽着。 苏瑾时被她的动作给惊到了,摆着手想要退缩:“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合适。” “为什么,”子桑棠盯着她,“你嫌弃我?” “!!!”苏瑾时瞳孔放大,“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哼,借口,”子桑棠轻轻一哼,开始无理取闹,“嘴上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就是嫌弃我对吧。” 苏瑾时都说不出来话了,冤枉啊,当真是冤枉啊,她怎么可能,她怎么敢,她怎么舍得。 子桑棠:“阿柳呢?” “他在那边。”竹青一转目光。 子桑棠顺着望过去,看见谢柳那个呆子站的离她们十万八千里,失魂落魄地双手提着剑,低着脑袋瞪着自己脚尖。 不用问就知道谢柳是觉得全都是他自己的错,没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为子桑棠铲除一切困难赢得胜利,所以认为自己没有脸来见她。 子桑棠主动向他走了过去。 感受到她的靠近,谢柳头都没抬,彷徨无措地说道:“小姐,我,恶心,别,靠近。” “嗯?”子桑棠上下看了他一眼。 刚刚谢柳被黎问音一朵名为大嘴花的魔法植物给逮住,放嘴里咀嚼了半天,虽然他很快提剑劈出来了,但仍是沾了一身的大嘴花口水。 他可能是在说这个恶心吧。 但是子桑棠不管。 她开口道:“什么?你嫌我恶心,要我别靠近你?” “???”谢柳震惊抬头,着急解释,“没有,是,我,恶心,不是,小姐!” “什么?”子桑棠露出受伤的表情,“你说我恶心的不配当你的小姐?” 谢柳:“???” 他着急地收起了魔器,比划着双手非常奋力地尝试辩解,急得嘴唇都开始颤抖了。 “不是,您,尊贵,小姐,我,恶心,很脏,您不要,这么,认为......” 真的是着急坏了,快给结巴急出了rap。 “既然你没有嫌弃我,”子桑棠笑了,“那你证明证明。” 谢柳有些呆呆地看着她:“怎么,证明?” “和我们一起走吧,”子桑棠朝他伸手,“和我站在一起。” 她说着说着,还想了想:“我可羡慕黎问音那样被众人簇拥着下台了,你就这么避着我,怎么,我输了我不配吗?” “不是,小姐,我。” 谢柳解释不清,话着急说到一半,对上子桑棠笑意盎然的眼眸。 “小姐,戏弄,我。” 子桑棠不承认:“我哪有。”她说完就拉上谢柳的手带着他一起走了,谢柳敢有异议,子桑棠就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 给谢柳说的百口莫辩,脑子一呆又一呆,哑口无言。 黎问音说的真对,欺负小结巴确实很好玩。 回去拉上了苏瑾时和竹青,竹青很无奈地问:“小姐,您怎么突然会了这一招了?” 子桑棠大大方方回答:“黎问音教的。” 刚才在最后,黎问音和子桑棠二人近距离对峙时,黎问音就跟她说出了她的独门绝技。 ——不要脸。 不要脸,不听不管,装眼瞎装耳聋,只听自己想要的,在很多时候,可以解决很多看似很复杂的社交问题。 随性一点,不那么端庄一点,放开一点,轻松不计后果一点。 “又是,黎问音。”谢柳咬了咬牙。 子桑棠瞪他一眼:“你不许为难她。” 谢柳:“......” 他只是、他只是一个结巴,还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 学生会大楼门口。 “小学妹,你这次一去,一定要保重哦。” 手帕一甩。 “放心吧学长,我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的。” 坚定的眼神。 “饿了记得吃,冷了记得盖,别苦了自己,我们会伤心的。” 含辛茹苦的眼神。 “放心,学长,我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 决绝地转身。 “......”裴元眼皮抽了抽,“戏够了吗,她不过就是关个禁闭室。” 演的正起劲的慕枫和黎问音两个人恢复正常。 现在是傍晚,心慈手软的学生会还让比赛完的黎问音休息好了之后再履行约定,来关赛前就决定好要关的禁闭室。 慕枫和裴元来送她,顺便还携带了一只无所事事的小木又。 “奇怪,按理来说,我在大楼门口站这么久,应该早就有人出来把我带进去了啊,怎么还没人来管我。”黎问音疑惑地从外往里望。 “是啊,”慕枫也有点奇怪,“黎问音你改判了?” 黎问音摇头:“没人通知我啊。” 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值得将功赎过的事吧。 木又一直没开口说话,若有所思地望着学生会大楼内部匆匆忙忙来往的成员们。 等得实在有些不耐烦了,黎问音拦住了一位学生会成员。 “那个,请问.......” 这位看起来很急的学生会成员扶了扶眼镜,审视地看了她一眼:“黎问音是吧?你的禁闭不着急,先去大厅里等着吧。” 他抬手指了指学生会大楼里面,然后就作势要走。 “不对啊,”黎问音纳闷,再次拦了他一下,“我提前一天就预约好的。” 慕枫:“?” 她这说的什么话。 “能等等,不能等就别关了赶紧走,排队的人很多,”戴眼镜的学生会成员挥手赶了赶,“要不干脆别关了,你直接走吧,别拦我,我还有事。” 说完,他就非常匆忙地走了。 不仅是他,大楼里其余步履匆匆的学生会成员们,也没一个停步多看他们一眼。 似乎无人在意。 “?不是,”慕枫真的是惊讶了,“现在关禁闭是什么香饽饽吗?怎么还排队?” 黎问音也很奇怪,她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裴元说道:“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黎问音,走吧。” “不行,我真的太好奇发生什么了,”黎问音不听,“我得进去看看。” “?”裴元疑惑,“黎问音?” 她走进去了。 木又待在原地思考了一会,也跟着跑进去了。 两个人一大一小就这么挤进了学生会一楼大厅的人群里。 “不是吧,”还留在门口的慕枫指了指他们离开的方向,“裴元,你也不拦着点?” “由他们去,”裴元说道,“在学生会大楼,也不会发生什么。” —— 黎问音也算得上是禁闭室贵宾了,对学生大楼,尤其是禁闭室那里的构造可谓轻车熟路,就像回家了一样。 在她的印象里,每天能被关进学生会禁闭室里的人并不多,黎问音好几次来,都获得了豪华单人包间的待遇。 还从未听说过禁闭室人满为患,被关都需要预约排队的情况。 不过短短一天半,发生什么了? 正当黎问音左顾右盼的时候,一只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角。 “学姐,”木又昂了昂脑袋,目光向上看,“你看那边。” 黎问音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在三楼走廊围栏处,黎问音看见四五个纯白校服的学生会成员,围绕着两个碧蓝校服的少年。 其中一个黎问音熟,正是三年级的南宫学长。 另一位...... 黎问音定睛一看。 另一位沧海院的少年表情平淡,似乎对于环绕着他的学生会成员的训诫和质询压根就无动于衷,满不在乎地游移着目光,漫不经心地看着墙壁上的挂画。 而他的双手被铐在一起,铐住他的,正是南宫执的那副银制禁锢手铐。 “咦?”黎问音认出来了这个沧海院的学生是谁,“睿渊?” 代表四个学院出台的四个一年级升旗手,黎问音已然通过学院比拼认识了其中两个,她曾设想过最后剩下的那位沧海院的升旗手不知道会不会结识、通过什么样的方式结识。 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他。 睿渊双手被铐住了,环绕着他的学生会成员们表情都十分严肃,盯着他的动作,还似乎呵斥了一声。 而睿渊就当作耳旁风一样不在意,面庞上挂着一副很薄很薄的眼镜,无所谓地一斜视线,一瞥而过走廊下方的学生们。 黎问音捕捉到了那一眼。 阴暗,潮湿,腐朽的像枯木陈放在角落里阴湿腐烂了很久后化为的灰尘,又透着点很平淡的无所谓。 是一种看不见生机的眼神。 黎问音不喜欢这种目光,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木又:“脾气还挺大。” “怪人,”黎问音咂舌,悻悻然地收回了目光,“又又,你说,现在学生会里这么乱,是和睿渊有关吗?” “八成是,”木又转问道,“学姐,那副手铐你还记得吧。” 黎问音:“当然记得,我不久前才刚被铐过,南宫学长的这副手铐向来都是用于极其凶恶的学生身上。” “学姐请看他们面朝的方向。”木又指了指。 黎问音仔细看了一下,以南宫执为首的几个学生会成员要把睿渊带领的方向是三楼走廊的尽头,一个隐蔽又不起眼的房间。 “那是什么地方?” 木又:“拷问室。” “拷问室?”黎问音一惊,“学生会还有这样的地方?拷问学生?” 这下直接给黎问音整畏缩了,不是吧,早知道学生会还有这种地方,她就不瞎犯校规了,万一哪天被带到拷问室了那还得了。 “不是,一般不是用来拷问学生的,”木又继续解释道,“而是野兽,智商接近人类,可以简易沟通,且极大地做出了侵犯了学生生命安全的魔兽等动物......学姐别这样看我,家里人告诉我的。” 黎问音收回自己狐疑的目光。 她琢磨道:“那他们怎么会把睿渊带去拷问室呢?” “不过虽然一般是用来拷问野兽的,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也会用于某些特殊的学生,”木又说道,“只是案例很少。” “那是什么样的特殊情况?”黎问音问道。 木又抬眸看着她。 “三类。” 黎问音:“三类?” 木又伸出三根手指头,挨个举例: “第一类,杀人犯。” “第二类,沾染了黑魔法的学生罪犯。” “第三类,不清楚目前还是不是为‘人类’的未知数。” 第42章 角逐 不清楚目前还是不是为“人类”的未知数。 听到这里,黎问音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是什么啊,还有非人类伪装成人类的案例吗?” 类似什么魔兽化人?还是什么人兽杂交混血种? 不应该啊,黎问音印象里,这个世界本质还是人与万物泾渭分明的状态,和她原来的世界差不多,虽然有魔法魔力这种存在,也并没有幻想类人种的玄幻设定啊。 人就是人,目前生物链顶端金字塔之尖,没有什么精灵吸血鬼神灵等高纬度生物的。 木又回答道:“没有,哪怕是再高智商的魔兽,其认知能力和人也是相差明显,最多以孩童智商进行比拟,也不存在非人类自发伪装成人类的状况。” “那为什么会存在不清楚是否为‘人’的未知数呢?”黎问音脱口而出,转而想了一下,忽然浑身发麻,“莫非......” “嗯,”木又低低地应了一声,“非人无法伪装成人,但是有的人,却可能把自己或者他人变成非人。” 黎问音难以言喻听到这里时她是什么样的感受。 震撼是震撼,这种人体本质上的改造不太符合黎问音本身的价值观,不太能够接受。 但是若说特别诧异......也没有吧,黎问音原世界中也有类似的情况,什么人体改造啊,猎奇人体实验啊,人与兽的杂交结合呀,受限于科技和主流价值观等各种因素,基本上还处于一个违法的状态,也不太受待见。 但是这是一个魔法世界,在拥有魔法能力的情况下,人改为非人应该相较于黎问音原世界来说容易得多。 不过为什么呢? 在依旧人类至上的这里,到底会出于什么原因,才会把自我改造成非人呢? 黎问音更倾向于是被迫的。 “被改造的?嘶......” 也不对。 “将他人改成非人的是极其侵犯人权的犯罪行为,若是被改造的,他作为受害者,那么被逮捕去拷问室的就不是他了,”木又思考着说道,“如果是集体改造......现在应该是外部官方势力介入学校进行调查。” 那么第三类基本上就只剩下一种情况。 自我改造。 “......”黎问音倒抽了一口气,“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前两种情况?” 木又:“......” 杀人犯和黑魔法侵染者难道比这个好吗? 黎问音自己一想也是,这三个里,第三种反而可能是最好的情况了。 在这个世界里,魔法师随随便便将自己变成个鸟,把自己的腿变成个什么东西,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这些本质上其实都还是人。 所谓能称之上“人体改造”成非人的,就是在血液、基因、内部器官上的不可逆转式改变。 身体里三分之二的血液都非人血,心脏是换的兽心,基因扭曲排列成牛羊...... 说实话,面对这种改造后的“人”,黎问音似乎也只能用“非人”来形容了,真的还能用人类的认知来衡量他们吗,他们还存在人的意识和情感吗...... “我很难理解这样的疯子的意图。” 谈话间,南宫执他们已经把睿渊带去了拷问室,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两年前,学校里有一个这样的人。”木又若有所思地说道。 他们俩现在缩在一楼大厅的角落里,周围来来往往挺多人,可根本没人管他们在聊什么,各自忙各自的。 “他名为邢祈,”木又顺着说下来,“就是因为将兽血融于体内,有一次他偷拿食堂后厨的生肉被发现了,送进拷问室才知道体内三分之一已经全是魔兽血了,然后被判退学回家。” “偷拿生肉?果然是会影响到思想意志的啊,那这么说......”黎问音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木又听到一半没声了,昂首疑惑地望过去。 发现黎问音安静不语地看着自己。 “又又,”黎问音微微扬眉,狐疑地盯着他,“我怎么总感觉你知道好多事。” “......”木又一弯眼睛,纯净无辜地歪了歪脑袋,“哪有呀,是我的家人告诉我的。” “哦?”黎问音盯着他,“两年前的学生会秘事,你家里人这也告诉你?” 木又漂亮的小脸蛋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完美无瑕”的孩子式纯真笑容,滴水不漏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家中长辈好奇心挺重,说话讨论也不太避人,我偷听到的,毕竟是稀奇事,记了好久呢。” “说起来......”黎问音又转念一想,“似乎还从来没问过你,又又,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会一个人出现在魔兽林里?” 木又:“......” 黎问音接着继续问:“我记得你还在对战发了狂的大鸟魔兽?为什么你会遇到它,当时你浑身发烫,又是发生什么了?” “嗯......”木又转了转目光,“魔兽林出现了异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那里。” 巧妙的把问题推出去了,倒是聪明,毕竟在这个魔法学院里,似乎发生什么也不奇怪。 黎问音接着问:“还有我的云送你上天那次。” “......”木又疑问道,“那次怎么了?” “没记错的话,我的云和慕枫那二傻子的魔法阵都是在我们的教室里放着的。” 黎问音顺着说。 “你那晚应该在我们的宿舍里,宿舍与教室的距离那么远,你是怎么半夜出现在教室里,从而被云绑架上天的呢?” 木又:“云......” “你想说是云飘过去闯进你的房间绑架你的吗?” 黎问音没容他说完,就打断他继续说。 “不对吧又又,第二天我就问过你了,你描述中,说的就是教室里乱撞的云冲过来抓着你上天了。” 木又:“......” 他抿唇,没有吭声,安静地看着黎问音。 “再如果,真的是云冲到你房间绑架你了,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楼上,同一栋楼里,为什么不呼救我们?” 黎问音越问越深,越问越细,问得木又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那一晚,又又你在教室里做什么呢?” 木又没有话说,安静地站着注视着她。 “或者说,换一个问题。” 黎问音缓缓地蹲下来,双手托着脑袋,认认真真地直视着木又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呢,来历不明的小宝贝。” —— 周遭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他们二人所处的小角落里,彼此能看见的听见的,却只剩下双方二人。 木又轻轻地无奈笑了笑,狡黠的目光在眸中流转,似乎在思量着怎么回答这场一个接一个的盘问,又似乎放弃抵抗,承认了自己并不是外表那样的小孩。 也或许是黎问音一句“小宝贝”对他很受用,轻松惬意地愉快决定好好想想怎么老实交代。 黎问音缓缓继续说:“我总是有些疑惑,你对我们是不是了解太多了一点,宇岚邪同学的脸盲,学生会的密道,禁物室,隐蔽的拷问室,还有神经花神经草那次......你在看见它们的那一刻就立刻远离了。” “这些时候,你都在观察我?”木又有些讶异地问。 “当然啦小宝贝,你那么奇怪。” 黎问音说的非常理所当然。 “行踪成谜来历成谜,装装傻犯犯二能让我快乐许多,可我又不是慕枫学长那样的真傻子,比起认为每次都是外界的神秘魔法导致你行为举止不对劲,我更愿意怀疑是你本身瞒着我很多事情。” 黎问音举了一个例子:“最直接的一件事就是,木又小朋友,你到底是谁。” 少女蹲在他面前双手托着脸蛋望着他,姿势上是挺没有攻击力的微微仰望,可是言语上却是句句紧逼,没有给他留下半点余地。 “嗯,我确实另有身份,”木又笑了,反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当然!”黎问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好奇挺久了。” “那好,”木又说道,“我是......” “等等!” 黎问音忽然一巴掌把他嘴捂上了。 “唔?” “嘶,本来你不问还好,你这么一问,我有点......”黎问音忐忑道,“很担心你脱口而出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名字了。” 被捂住嘴巴的木又温柔乖巧地弯着眼睛笑了笑。 黎问音是真有点忐忑啊,可能性还挺宽泛的,上至各个老师各位领导,下至全体学生,甚至于广到大千世界里的每一个人。 唯一知道的,就是木又是巫鸦老师认识的人。 那巫鸦老师认识的人,能是什么普通的正常人吗,不沾点性格古怪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黎问音就有点担心,这位神秘的小木又隐藏身份待在这里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自己这么贸然戳穿了,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相,岂不是有点多知道点信息就多一份危险了? 于是机智的黎问音想出了一个妙招。 她松开了手。 “这样,我来做个排除法,我问,你答。” 木又微笑同意:“可以。” “你真实年龄肯定不止七八岁对吧?真实年龄是......”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忽然觉得如果这位是什么人物的话,自己这样问太不礼貌了,就委婉道,“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叫你哥哥还是叔叔还是爷爷?” 木又:“叫我哥哥。” 黎问音放松了一点,那这么看来,年龄并没有比她大多少,起码不会是巫鸦老师的同辈甚至于长辈了,危险指数降低。 黎问音:“然后,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可、可以告人吗?” “有,暂时不可告人吧。”木又很自然地回答。 危险指数提高。 黎问音又问:“巫鸦老师知道你是谁吗?你和他很熟吗?” “知道,算是比较熟。”木又继续耐心回答。 和巫鸦老师熟?危险指数直线提高。 不知不觉,黎问音掏出来个小本本记笔记。 木又就站在她面前看着她在一个便签本上写写画画。 他看到,上面写着什么勾出疑点,什么重点圈画,什么推理猜测,还有一些不明意义的箭头符号。 看来,她在非常认真地当着她的侦探。 但其实,既然被怀疑到这个份上,黎问音直接问,尉迟权会说的。 可她偏不,刚好他也有闲心陪着她继续答。 —— “之前你解释说你穿着的那件小校服是家里的,其实就是你的吧,你是黑曜院的学生吗?”黎问音仔细琢磨着问道。 木又点头:“是。” “那你还说要以我为目标进入黑曜院,学姐学姐叫个不行,让我膨胀的不得了。”黎问音震怒,感觉自己被欺骗。 木又想起来还有这码事了,笑着歪头:“好玩。” 黎问音:“?” 好恶劣一人。简直太过分了。 她一气之下,伸手揪住木又的脸蛋扯了扯作为发泄。 木又白嫩小脸蛋一下就被揪红了,还没法反抗,红着脸蛋无辜委屈地看着她,眼睛里波光闪烁,仿佛要被疼哭了。 “你......”黎问音迟疑着收了手,“现在是不能使用魔法吗?”要是能的话,也不会被滴滴云绑架上天了吧。 木又捂着自己脸蛋:“嗯。” 声音听起来糯糯的很委屈的,像是真疼到了。 就算知道了他真实身份不是个小孩,论年龄自己还得叫他哥哥,可是这个外表真的太具有欺骗性了,黎问音忍不住心软了一下,愣道:“对不起。” 木又摇头:“没事。” “那你家住在哪里?家里几口人?学习成绩怎么样?”黎问音继续研究着问道,“指导老师是谁?毕业还是在读?有无婚配?” “?”木又笑着问道,“要不我直接把身高体重血型星座生辰八字mbti以及给我接生的医生是谁都告诉你吧。” “......咳。” 怎么说话还带刺呢,真的是。 黎问音尴尬地合上了自己的便签本。 “倒也不必那么详细,我问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最后一个问题。” 第43章 这简直危言耸听 “什么?” 黎问音就是这样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直接瞎问人家隐藏起来的真实身份,这可能不太礼貌,情感上过剩的好奇心催促着她瞎问了好多有的没的,好像也不太礼貌。 她端详着面前这个幼小稚气的漂亮男孩,摸索着问道:“我如果知道了你是谁,我会后悔吗?” “你?”木又奇异地问道,“我怎么会知道你后不后悔呢?” “嗯......就比如,你待在我和我的学长学姐们这么些天,我咳......有意无意对你也做了什么事情,”黎问音含糊不清地盖过了自己滴滴大云给人绑架上西天的事情,“我如果知道是对‘你’做的,我会很后悔吗。” 这话也是在变相地问他们之间的身份关系地位以及还有性格等等上的差异距离,来判断她到底应不应该追问更多。 “你或许会有些诧异,”木又正着神色说道,“但估计和现在没什么区别。” “这样吗?”黎问音放心了,“那我明白了。” 木又:“明白什么了?” “明白了木又小朋友是我院某位学长,有着很多暂时不可告人的精彩秘密,应该是性格有点恶劣的哥哥,但是本性就跟一只小猫一样,”黎问音得意洋洋地总结,“不好搞,但是不坏,可以相信。” 他在她眼里是属于猫吗?人生第一次被猫拟的木又分外疑惑地望着她:“这个结论和你刚才问的那些问题有什么关联吗?” 黎问音笑着竖起大拇指:“完全没有呢!” 木又:“......” 他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上下揣测着黎问音神经兮兮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但是就是有那个感觉啊。” 黎问音笑嘻嘻地说。 “嗯......就像巫鸦老师,我会怀疑他给我的花盆是不是有问题,怀疑他教的魔咒不靠谱,但从没设想过他给我的临时准入证有问题。” 虽然最后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用上,但黎问音还是打心底里认为那就是一种保命符一样的存在。 木又:“那会不会是它真的有问题,你没发现而已?” “你说话有点刻薄了,又又,”黎问音瘪嘴,瞅了他一眼,“我对你的感觉也是这样,你可能有自己的隐情和什么目的,平时奇奇怪怪的,但是关键时刻......我就是认为你不会背刺我们,值得信赖。” “唔......”木又大概理解了黎问音的意思,安静地歪着脑袋思考着,像是觉得黎问音的观念是一种很是新鲜的课题。 他没说什么了,好像默认了黎问音的猜测。 —— 尉迟权的理念似乎是黎问音的正相反。 他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有人,哪怕是多年的家人长辈,他也平静地随时接受对方可能捅过来的的一刀。 在尉迟权的视角下。 黎问音是一个奇怪的人。 乍看,挺神经的。 没有形容词可以精准的描绘她。 她是那种会在路边踩水坑的人,是那种会因为一时的异想天开,就兴致勃勃地要把路边的石头变成钻石的人。 离谱,奇怪,好似没心没肺的乐天派,也好像通透明澈到人看不透的境界。 可是就是这样的黎问音,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传染力,能把周围人都带的很傻又很放松,轻松惬意地享受世界。 享受世界......黎问音应该就是挺会享受世界的。 她到处送她的那些奇异的植物,不管别人怎么评价,都乐呵呵笑嘻嘻地认为她的植物超级好,别人不欣赏是别人没品。 她织云,骑在上面去看落日夕阳。 她燃烧,在高高的升旗台上燃烬院旗,向所有人展示生生不息。 哪怕在禁闭室里,黎问音也不是很老实,她东翻翻西看看,一会儿对着书架上《如何做个好魔法师》等书籍评头论足,一会儿自发着要去给盆栽修剪枝叶。 尉迟权监管她的期间,明面上沉静淡然地处理手中公务,余光却一直在注意黎问音各种稀奇古怪的小动作。 他要忙的事情有很多,其中非常耗费时间的一项,就是要为暗中观察评判一些学生,在档案中写下自己的评语。 尉迟权笔锋凌厉,简明扼要,犀利评价下,写的像为他们提下的预测的判词。 写黎问音的判词,花费了尉迟权很长时间。 写完之后再看。 评判不像评判,结语不像结语。 像一首由衷澎湃的赞美诗。 —— “那边就是要被关禁闭的排队等候区吧。” 木又回神,望着不知道又注意到什么,忽然跑到旁边去的黎问音。 黎问音站在一株绿植旁边,捏着自己的下巴,观察着旁边聚众的学生们。 木又走过去看了一眼,嚯,人还真不少,少说也得有十几个了。 这么多人同时要被关禁闭,难怪黎问音也需要排队等待了。 黎问音疑问:“禁闭室也分淡旺季吗?” “不知道,但目前禁闭室应该还未被列为旅游景点。” 木又木着脸走到她身边,观察着那边的十几个学生。 他抬头问她:“就这样不继续问我了?” “刨根究底,不符合我的作风。” 黎问音摇晃了一下手指,高深莫测地展现她的大度。 “神秘可是我们黑曜院的代表名词之一。” 她自己也有挺多小秘密没告诉身边人的,在明知好人的情况下,没必要刨根究底的追问。 “嗯好,”木又笑了笑,“我也会当作你没问过我家里几口人有无婚配的。” 黎问音:“......” “咳,”黎问音清嗓摆手,“又又,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木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边在等候区的十几个学生。 “你最好不是对进了拷问室的睿渊和目前学生会乱成一锅粥的状况起了莫大的好奇心,很想去一探究竟吧?” “哇,又又,”黎问音又惊又喜,“我们简直心有灵犀!” “......我说的是...”他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黎问音拉着走向那群学生了。 —— “宇岚邪小学长!你怎么也在这?!” 在这群等候被关禁闭的学生里,黎问音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直接开口“嗨”热情打招呼。 宇岚邪站在角落里,低着头咬着纱布,在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听到了声音,扭头一看。 目光顿了片刻,逐渐从谨慎的判断分析变成见到熟人的释然。 “黎问音?” “宇岚邪同学,”黎问音走过去,嘘寒问暖,“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你是犯了什么事?” “?”宇岚邪无言片刻,“我不是犯事进来的。” “啊?”黎问音很诧异,“那你怎么在这,我以为这里的学生都是排队去关禁闭室的呢。” 宇岚邪:“不是,我是作为检举证人和受害者,来这里接受问话的。” “检举?受害者?”黎问音懵了,“发生什么了?检举谁?” 宇岚邪:“沧海院的那位升旗手,睿渊。” —— 据宇岚邪介绍,他的第二场学院比拼就是与睿渊那队的单人对决,要求两个团队各派出一人进行单人对决,自然就是宇岚邪出战,应战对面的睿渊。 单人对决时间是在上午,用时很短,宇岚邪赢的很干脆利落,结果也没有任何分歧,睿渊输了之后也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或者说,在整场对局中,睿渊一直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用他那个独特的摔炮式砸魔药,行为举止不太符合常理,风格诡谲,并且不管宇岚邪怎么逼迫攻击,睿渊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魔咒,一直就是在砸魔药。 乍一看似乎有点问题,但宇岚邪本身也算半个怪胎,也是大名远扬的离经叛道了,于是没怎么在意。 对决的过程大体也没什么问题,宇岚邪到那时为止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在比赛结束之后,宇岚邪收拾收拾,打算和队友一起,去看黎问音和子桑棠的团队对决。 就是在去围观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 宇岚邪被通知,说他和睿渊的那场单人对决被判无效了,结果取消。 —— “啊?”听到这里,黎问音惊讶,“为什么啊?” 宇岚邪凝着神色告诉黎问音:“作弊。” “作弊?你......?”黎问音更加诧异了。 不应该啊,宇岚邪又不是没输过,他输也要输的傲天傲地一身狂放不羁,输的酣畅淋漓宁折不屈的,以作弊的阴险手法赢下比赛,宇岚邪应该挺不耻的吧。 木又适时地参与讨论:“是睿渊作弊了?” “对,就是睿渊作弊了。”宇岚邪奇怪地看了一眼木又,似乎有点疑惑哪儿来的小孩。 黎问音:“睿渊作弊了还输了?” “黎问音......”宇岚邪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木又,“让小孩听到这些,不太好吧?” 闻言,黎问音转向木又,目光浅浅指责。 「你看,你没事装什么小孩,不让你参与讨论了吧。」 “......”木又伸手抱住了黎问音的手,“学姐可以为我作证,我可以听的。” 黎问音趁机揉了一把木又的脑袋:“是的,我作证,这小孩家庭教育就是这样,他家里人连学生会的拷问室的黑暗规则都告诉他的,他就是吃这些长大的。” 木又:“.......” 他很想吐槽点什么,但是这种理由还真是他自己瞎扯的,他好像没办法吐槽黎问音。 “这样啊,”宇岚邪一知半解地点点头,直接就信了黎问音的话,寻思着黎问音身边的人还都挺怪,“那我继续说了。” —— 对,就是睿渊作弊了,且还输了。 但是睿渊并不是在对决场上作弊的,而是一开始在报名时就作弊了。 学院比拼是抽签式团队比拼,要报名参加,必须是拥有四到六人的同院相近年级的小队,才能够参加学院比拼。 睿渊作弊就作弊在队友身上了。 他的那三个队友,全都并不是沧海院的学生。 而是,“废校生”。 —— “废校生?”黎问音听到这个称呼,心中隐隐约约大概有了个猜想,“是我所想的那群人吗?” “应该是,”宇岚邪回答,“就是每年都会出现的,没有被分院荧光屏分到任何一个学院的学生。” 既然宇岚邪提到这个了,黎问音就顺着说了一下自己知道的事。 “我就只有开学第一天去废弃校舍时看见了他们,后面我开始决定撒泼打滚入学院后就不知道他们的消息了,但是在我印象里,他们中有不少人是会使用魔法的。” 譬如那个令她印象颇深的徒手搓炸弹。 “那难怪成功伪装成了沧海院学生,”黎问音这么说,宇岚邪就有点理解了,“原来会魔法。” “不对,”木又轻轻拧眉,“学生所属院校都能伪装?还要到第二场比拼之后才被发现?这不是学生会所负责的最基础的事项吗?” “这个,学生会向我解释了。” 宇岚邪说道。 “最近魔兽林的事、学院比拼的事,太多事情发生,有个自称副会长的家伙向我道歉了,说是实在抱歉忙不过来,手下成员疏忽了,再加上作为主心骨的会长不在,难免出纰漏。” 木又笑而不语。 一群废物。 第不知道多少遍想把这群废物全宰了。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黎问音愤愤不平,“之前我犯事的时候,会长在,学生会抓我跟天网恢恢似的,我都还没意识到我犯事了我就被逮进去了。现在我一乖下来了,会长就不在了,学生会就这么松懈了。” 这是针对,这不公平!这简直危言耸听! “......”木又疑惑,“学姐现在乖下来了?” “我没有吗?”黎问音反驳,“我现在很乖了!” 木又也不戳穿她了。 反正她后面犯的事,学生会长仍然知道。 黎问音学妹,你的会长,你的天网,依旧在笼罩你。 可能漏了很多人,但唯独没有漏了你。 第44章 回忆探寻蛛丝马迹 “废校生是我们学院的学生对那些学生的代称,全名是废弃校舍里的学生,”宇岚邪顺着说下去,“我好像平常从未在学校里见到他们。” 黎问音接过话题:“南宫学长曾经和我提过,那里与外界的连接有一层禁制,所以好像里面发生了什么,动静也不会影响到外面。” 宇岚邪提问:“不让他们出来吗?” “没有啊,我就很顺畅地出来了。” 黎问音琢磨着仔细思考。 “那里区域很大,我没有停留多久,但也知道那里不只是废弃教室之类,还有其他很多建筑物,嘈杂混乱,是无管辖之地。” 所以说,那里很多人就是自愿留在那里的对吗。 宇岚邪闻言有些皱眉:“我一直都很奇怪,既然都拿到学校的入学通知书了,为什么荧光屏不给他们分到任何一个学院,白白地让人待在废弃校舍。” 黎问音将目光投向木又:“又又,你知道什么内情吗?” 宇岚邪也跟着把目光投过来。 “......”木又左右看了他们一眼,“这个,问我?” 好吧可能确实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黎问音重新看向宇岚邪:“那先不管废校生,后来呢,你是怎么检举到睿渊的?” —— 在知道了睿渊的作弊情况之后,宇岚邪感觉很莫名其妙且很气愤。 他寻思着这他爹的关他屁事,对手的队友是假的和他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他们进行的是单人对决,作弊的睿渊还输了,凭什么是宇岚邪白白失去了这次的学院分。 他退一步越想越气,感觉自己实在忍不了,就打算去找睿渊理论清楚,拉着他一起去学生会那里掰扯。 就这样想着,宇岚邪就调转了方向,打算去沧海院里寻人。 在找人的过程中,宇岚邪拦路过问了几个沧海院学生,发现他们对睿渊这个名字都有些不耻。 睿渊的三个队友全是废校生伪装的这件事爆发后,同院其他学生对此十分不能理解。 观点就是作弊本就可耻毁了他们学院清誉,作弊还作在用假队友上就更可耻了,简直荒谬,一般人就算作弊也是给对手下绊子或者用什么违规方法提升自己吧。 —— “这话说的在理,”黎问音认可地点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废校生装沧海院学生,为了什么呢?难道说睿渊人缘实在特别差,没人愿意和他组队?” “正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宇岚邪回答。 他接着说:“于是我去调查了一下他的人际情况。” “你......调查别人的,人际情况?” 黎问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宇岚邪扭头,“这有什么问题吗?” “还挺不可思议的,”黎问音充满慈爱地看着他,“小邪邪,你长大了啊。” “......”宇岚邪无语,“别像神经草那样叫我。” “诶你后来去看望过神经草吗?”黎问音歪了个话题,“听说被送到学生会的奇花异草观察室了。” 宇岚邪还真点头了:“看了,然后我得知,它和我待在一块的时候成天那么忧郁,是因为它暗恋同一间养植室的另一株神经草,外出工作被迫分离,让它很不开心。” “现在它回去了,和喜欢的草待在一起,就阳光开朗非常多了,我来看望的时候,它就在那疯狂念情诗。” 黎问音:“......”这还真是从未设想过。 “十分令人动容的爱情故事。”木又点评。 —— 宇岚邪顺着就去调查了睿渊的人际情况。 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下来,发现睿渊这个人古怪的很。 沧海院的宿舍是分的男女寝制度,一个寝室四个人。 开学也快两个月了,睿渊室友描述,睿渊只有两个夜晚回来住过,每次回来都几乎是在凌晨,还都携带一身的血腥味。 —— “血腥味?” 黎问音鸡皮疙瘩有点往外冒了。 “不是特别浓重的血腥味,就是那种身上有几道伤口,伤口还未止血的味道。”宇岚邪解释道。 “这一听就很奇怪吧,”木又疑惑问道,“他的室友没有想过上报给学生会吗?” 宇岚邪沉默片刻,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据说他身上的伤也不是很深,问过睿渊,睿渊说是和人私斗导致的,他们就也没怀疑,再加上私斗本就是一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一提到是私斗,大部分学生也不会往外说,这关乎到学院名誉。” 而且睿渊沉郁冷静对伤口也不在意,看起来也不像是被欺负了、生命安全遭侵害,仅是私斗的话,他们还不太想闹到学生会或者老师那里去。 黎问音听着有点奇怪。 “这岂不是挺容易滋养校园暴力的。” 其实之前黎问音慕枫还有木又一起,和黑曜院图书馆三霸王进行一对一私斗的时候,也差不多有关于这个。 当时的图书馆巨无霸组合,不就是对其他低年级学生的一种压迫和暴力。 木又垂眸思量着,沉吟片刻自我呢喃道:“看来是时候肃清一下这些了。” “什么?”他太小声了,黎问音没听清。 木又望向宇岚邪:“有提到过是哪两天夜晚带血回来的吗?” 宇岚邪:“有。” 黎问音探究欲满满地盯着他,等着他继续说。 “大概月考前几天的晚上,还有和我对决前的晚上。” “月考前几天......”黎问音重复了一下宇岚邪的话,大脑在飞速运转,“等等,是魔兽林出事那几天?” 宇岚邪认真的看着她:“睿渊室友说他们记不太清,但是犹记,那一晚的月亮非常圆。” —— 窗外的月亮饱满圆润,透亮的月光照射进来,在凌晨推开寝室门进来的睿渊携带一身腥人的血气,惹得正在复习备考的其他室友颇为烦躁。 室友皱了皱鼻子,从自己床铺中探头问他怎么又一身血腥味的回来了,还这么晚。 睿渊干涸着目光,潮湿平静地瞥了一眼,沉着声音回答说只是私斗,便再也不理会室友其他的责问了。 正烦心于月考复习的室友也懒得理他了,多嘴了两句别打扰到其他人行不行,觉得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晃人眼,便又缩回去了。 —— “月圆之夜......”黎问音念叨着,忽然一惊,“那就是魔兽林出事,善缘鸟异化当晚啊!” 睿渊和魔兽林出事有关系?! 宇岚邪看着惊讶的黎问音,顺着问道:“黎问音,早有耳闻你在魔兽林里的事迹,那晚发生什么了?” “是一只名为善缘鸟的大鸟,向来都是很温顺的,那天晚上忽然发狂袭击人,”黎问音介绍道,“我有一位学姐精研魔兽,常年住在魔兽林里,我和我的学长们那晚是为了去救她的,顺便......” 黎问音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木又。 顺便还捡到了这个人。 木又知道她在说自己,面向她纯良地笑了笑,不言语。 “魔兽异化......”宇岚邪捕捉关键词,兀自思考了一下,“那还真有可能和睿渊有关系。” 黎问音的兴趣一下子高涨好几度:“为什么这么说?” “血腥味。”宇岚邪指出来关键的地方。 木又:“血腥味有异常?” “不是说睿渊身上的伤口并不深,室友相信他是和人私斗所致的吗?”黎问音提问。 “是这样,但我就很纳闷,”宇岚邪接着说,“据他室友描述,他身上的伤口能见的就只是手臂上和脸上的几道划伤,可是却强调了好几次他身上血腥味很重。” “你的意思是说......”黎问音顺着这个思路往下说,“一般人就算受伤了,伤口不深,也不会有什么浓烈的血腥味。” “是。” 宇岚邪短促有力地回答,接着推出来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结论。 “于是我怀疑,他的血是不是有问题。” 黎问音滞了一下。 不过也有可能是睿渊沾染上其他什么的血...... 不对。 宇岚邪点出来过,室友说睿渊身上的伤口未止血,那就是他的血腥味,就是他的血。 伤口不大味却很大,目前一般人类的血,还难以用上这个描述吧。 那就只有可能是睿渊的血不是一般人类的血了。 黎问音想着想着,和木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 “因为某些原因,我对血的气味非常敏感,”宇岚邪继续说,“怀疑到他的血上后,我问了他室友,既然和我比赛前睿渊回来过一次,那有没有什么东西残留上了他的血。” 黎问音表示非常理解。 子桑棠小学姐曾提到过,宇岚邪出身顶级刺客家族,对血敏感那真是合情合理。 宇岚邪:“他的室友带我去了他们寝室一趟,我在睿渊的床位那站了一会,闻到了残留在那里的血腥味。” 黎问音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那绝非人血,其中一定混杂了比例非常惊人的魔兽血。” 宇岚邪厉色正言。 “而且还是很多很多种的魔兽血混杂在一起,才能组合出味道这么冲的血。” 黎问音心一颤。 那几乎就可以直接认定魔兽林的事一定和睿渊有关系了。 她正在感觉到许许多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隐藏在风平浪静的每一天的背后,隐藏在小说的字里行间,被轻轻带过去的卷边一角。 现在正在逐步地被撕开,血淋淋地暴露在面前,残酷赤裸地横现,告诉着她,看呐,这个世界也丑恶尽显。 黎问音沉默了,抿着嘴唇,垂下目光。 “魔兽林魔兽异化差点让虞知鸢学姐再也走不出来,陪伴她已久的善缘鸟因为异化伤人,也被她亲手射杀了,现在她热爱的魔兽林整个被封闭了。” “我的学姐好像只能选择要么永远出不来要么永远回不去,费劲地习惯和接受外面这个她不太喜欢的生活。” “原本我们都以为是天灾无常,可是现在告诉我,这可能是人祸,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捏紧,又无力地松了松。 木又注意到了她的变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右手小拇指,问道:“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右手小拇指被小手握着,暖暖的,黎问音转眸看向木又:“当然要,且更要,一定要。” 好不容易发现了点线索,黎问音得为学姐弄清楚魔兽林到底发生了什么,木又不也正是出现在魔兽林里吗,她想知道真相。 木又笑了笑。 这下好了,这个家伙本来只是好奇,现在换上了一层决心。 那他也没办法暂时事不关己了。 —— “还有这样的事,”宇岚邪皱眉,溢于言表的充满鄙夷唾弃,“那他可真是个烂人。” 黎问音问道:“那学长,你就是因为这个而去学生会举报的睿渊?” “差不多,我把这个发现上报给了学生会,”宇岚邪说起这个还有点来气,“但是他们似乎不太重视,一直没给我答复,索性我自己去找睿渊本人了。” 木又:“......” 他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找的人是谁,不重视你的上报?” “那个......副会长,周觅旋,”宇岚邪回答道,“之前向我道歉说忙不过来的也是他。” “嗯,”木又安静地点头,“我明白了。” 黎问音:“又又你问这个做什么?” 木又:“没什么,无聊记一下名字。” “因为这次我闻过了睿渊的血腥味,再找起来就比较容易了,”宇岚邪讲着,“我一路顺着来到了沧海院边缘的一处小树林里。” 黎问音:“这个时候大概是几点了?” “临近傍晚了,天色有点昏,再加上小树林里光线不好,比较暗,我找到了睿渊的背影。” 宇岚邪回忆起来这个经历,眉间带着抹不去的疑惑。 “睿渊......他当时跟个动物一样,那个眼神很奇怪,感觉没有理性,陌生警惕地盯着我,一句人话也不说,我叫他名字他也不答应,直接把我当成了要来袭击他的,向我攻击过来。” 黎问音:“眼神像动物......这么可怕,学长你回去找学生会了?” 宇岚邪:“我当时想着岂有此理,胆敢攻击我?打得过我吗他,于是和他打起来了。” 黎问音、木又:“......” 第45章 窝囊废副会长 黎问音用一种“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眼神安静地看着他。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宇岚邪抗议,趾高气昂地表示不屑,“他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怕他干什么,既然要打,当然是打起来呗。” “挺好,”木又点头表示理解,“这位同学的理智上可能有些缺失,但恰巧他拥有足够的实力。” “?”宇岚邪瞪着这个小男孩。 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在夸他。 黎问音问道:“学长,你和他打起来了,结果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事发突然,还是他那个摔炮式的魔药用完了。” 宇岚邪亮了一下自己刚刚用纱布缠住的手臂。 “那会他和我打的时候,用上了魔咒。” “他一声不吭地用着魔咒,像是本能的攻击我,不经任何思考,也听不懂我的话。” “然后,在他施咒过程中,他身上开始自己裂开伤口。” “他自己?”黎问音眨巴眼,“不是学长动的手?” 宇岚邪摇头:“不是,我没用那种有划伤效果的魔咒,是他自己念咒念着念着开始裂伤。” “手上,手臂上,脸上,越和我打,裂开的伤口越多,然后还往外滋血。” “我担心打着打着他把他自己给弄死了,便绕了一下给他敲晕了,拖到学生会里来了。” 照这么看来,主要就是睿渊这个人古怪,宇岚邪的一系列行为,就是一位还挺热心的倒霉蛋。 “这么说,小学长你没有受伤啊,”黎问音疑惑地指了指他手臂上的纱布,“那怎么包这么多纱布。” “他的血溅到我身上了。” 宇岚邪可算说到了他最大的疑惑。 “起初只是几滴溅到我手臂上,可是慢慢的,我整条小臂都变黑了。” “变黑?”木又轻轻拧眉,“可否拆开一点让我看看?” 宇岚邪觉得没什么,就拆开了一点纱布让他瞅了一眼,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现在像是被墨炭染了一样,深浅不同的黑。 木又脸色都变冷冽下来了。 “不是,这......”黎问音也跟着看了一眼,“学长你没事吧,你这又是直面怪人,又是被血溅到,一般情况下,要变丧尸了啊!” 不行,宇岚邪千万不可以变丧尸。 “什么变丧尸?”宇岚邪茫然,“但我其实没什么感觉,就是看着它莫名其妙变黑了。” 木又:“你这个汇报给学生会了吗?” “说了,拎着睿渊过来的时候说了,还是那个副会长。” 宇岚邪掏了掏口袋,抽出来一个粉色卡通软萌猫耳创口贴。 “他给了我一个这个。” “说是创口贴疗愈伤口,粉色疗愈心情,让我好好收下,但我感觉他有病。” 黎问音:“......” “小学长,我认为,这个副会长比我还不靠谱。” 木又直接都不说话了,微笑着摁下淡淡的杀意。 “还真是,我把睿渊领过来的时候,他推三阻四地说什么同学之间小打小闹的很正常,不用事事都来找他,私下解决解决就可以了。”宇岚邪愤然说道。 黎问音不可置信:“那会儿睿渊的血还没停吧,我嘞个......血都快溅成律动喷泉了还小打小闹?” 宇岚邪:“是啊,另一位副会长还正巧不在,还是遇见南宫学长从外面走进来,他们才发动人员把睿渊逮捕进去,调查起来。” 黎问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个学生会没了会长真得完吧,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软萌猫耳创口贴,同学间小打小闹...... “宇岚邪小学长,现下你赶紧去校医院一趟,你这个手臂我感觉不太好,小心别感染上什么脏东西了,这里交给我,我替你追查到底。” 黎问音说着,就推搡着宇岚邪往外走。 宇岚邪边被推着走边回头看:“黎问音你自己也小心点。”然后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黎问音身后的神秘小男孩。 “学长你赶紧去吧,你要是变丧尸了我第一个尖叫逃跑并且找东西疯狂砸你。” 黎问音给他推搡出去了,催着人赶紧去医院,她想了一下,回去叮嘱了两句又又,趁着学生会一片混乱,快步跑回黑曜院教室拿东西。 宇岚邪临走前多看了一眼黎问音奔走的背影,没来由地相信了她。 这个家伙总是这样,平常混不吝的不正经不靠谱的很,可是一遇上真正危机的情况,她却是比所有人都靠谱的。 反正肯定比那个给他软萌粉色猫耳创口贴的周觅旋副会长好。 —— 黎问音跑回了他们的专属教室,在储物柜里拿到了那枚作用为“隐形衣”的徽章。 这个肯定有用。 关上柜门的时候,黎问音意外看到了里面放着的一管子慕枫的药剂,可以致人眼瞎耳聋一段时间的失败药剂。 这个......似乎也有用。 她把这管子药剂抽出来,塞进自己口袋里。 黎问音披上了隐形衣,匆匆赶回了学生会大楼。 —— 木又是能够看见穿着隐形衣的黎问音的。 他余光轻轻瞥了一眼在大门口探头探脑的黎问音,沾上了她怀里抱着的东西,微微一顿,错愕地眨了眨眼。 黎问音抱着一盒草莓牛奶。 她自己从来不喝这个。 收敛了目光,木又佯装没有发现黎问音,注视着其他地方,却不自觉地颤了一下眼睫,像是刚刚被人不经意间顺了毛。 “当当!” 黎问音狗狗祟祟地来到他旁边,忽然在他耳边出声,想要吓他一跳。 “!”木又很负责任地扮演起了受惊的小猫,还颇有头尾地演了个“受惊后意识到是谁然后分外无奈”的效果。 “黎问音?” 黎问音非常满意,把怀里的草莓牛奶塞进他手上:“嘘,这个给你,我穿了隐形衣,准备就这样行动,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木又接过草莓牛奶,向前方二楼围栏处轻轻抬了抬下巴。 黎问音看过去。 一个畏畏缩缩的高个子少年站在那里,穿着学生会的纯白制服,却穿不出半分高洁傲岸的感觉,畏畏缩缩紧巴巴的,缩着脖子慌乱地乱飘视线。 原本眉清目秀样貌俊朗的长相,被他这个气质一熏陶,愣是生出了一种贼眉鼠眼的感觉。 他双手握着围栏栏杆,深呼吸好几遍,这才鼓足了勇气大胆发言。 “大、大家......” 结果一开嗓就破了音,破音后尖细的声音显得很是滑稽,他自己窘迫地缩了缩,又不敢说话了。 “那个就是副会长周觅旋?”黎问音蹲下来凑近了木又,小声在他耳边说话。 木又喝着草莓牛奶,哼了一声。 黎问音评价道:“怎么说呢......好...百闻不如一见。” “不必客气,确确实实的窝囊废。”木又锐评。 —— 他们讨论的时候,二楼的窝囊废副会长又一次鼓足了勇气,不知道从哪借来了一个话筒,紧紧握着,挨着话筒颤抖着声音。 “大、大家晚上好。” 等候区的学生们安静下来,和许多学生会成员一起,齐齐地望着二楼的周觅旋。 “各、各位稍安勿躁,我知道...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惊扰到各位了,非常、非常抱歉......” “副会长......即墨萱大人不在,会长大人也不在...只有我,呜,只有我留守在这里,为大家排忧解难......” “我们、我们已经在努力解决这件事了,请各位相信学生会...相信南宫执大人......一定会解决的,嗯,一定会的!” “那个人、那个男人......真的好可怕呜呜呜,他好吓人!我好怕,但是放心,我在鼓足勇气......接近他,但是还是真的好可怕呜呜呜——” 二楼的窝囊废副会长,说着说着,给他自己说哭了? 黎问音直接一个大震撼。 她眼睁睁看着周觅旋说着说着,声音颤抖的越来越狠,眼泪流的越来越多,后来直接说不下去了,扒着围栏痛哭流涕,柔弱无助地在那抖抖抖。 这不仅仅震撼到了黎问音,旁边等候区一众学生也被狠狠震撼到了。 他们被怠慢放置得不到说法了这么久,本来憋着一肚子气,若是现在来个人说空话安抚他们,他们肯定要冲上去讨要说法的。 可是面对这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副会长...... 他们竟神奇地什么话也挤不出来了。 黎问音寻思着怪不得平常一般大小场合都是会长亲自出面呢,原来是其他人根本拿不出手啊。 会长,最大的门面,唯一的门面。 伴随着周觅旋声声啜泣,年幼的木又扶额叹气。 —— “又又,这里的学生,都是犯事排队关禁闭的吗?”黎问音收回自己惊奇的目光,转而问道。 木又摇头:“我刚才问了一下,这里一半原告一半被告,大小琐事,时间集中在两次学院比拼之间,学生会早该处理他们的事的,但是一直积压拖着没处理完。” “哦......那怪不得,现在学院比拼结束了,后面马上要举办娱乐向的学院舞会,这些人不想继续拖着事了,才集中在比拼结束当天爆发。” 黎问音明白了。 “刚好这个时候最麻烦的睿渊出现了,不得不优先处理他,可是他实在棘手,处理不过来,其他学生又在这个时候涌了进来,难怪乱作一团。” 那这么说,还是学生会积压拖欠处理不及时的问题啊。 二楼的窝囊废副会长哭够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怯生生地询问大家。 “同学们...我做了点、黄油曲奇饼干,给你们吃......希望你们喜欢......” 黎问音:“......” 这个时候了做什么黄油曲奇饼干!赶紧按轻重缓急做事去啊!提升效率啊!他是要气死谁啊! 底下学生们立刻炸了,吵吵嚷嚷着抗议。 —— 在这场混乱闹剧中。 黎问音穿着隐形衣,偷偷带着木又上楼看情况。 他们是要调查睿渊的情况,躲在角落里偷偷看,木又个子幼小,黎问音试着将隐形衣展了展,发现自己抱着他的话,就能一起隐形。 一上楼,黎问音就看见南宫执从拷问室里出来了,携带着一身冰冷肃杀之气,看起来很不好惹。 做了黄油曲奇饼干想献殷勤结果惨遭嫌弃的周觅旋,在门口徘徊,着急地团团转。 看见南宫执出来了,周觅旋殷切地上前:“怎么样,拷问出什么了吗?” 南宫执冰冷地瞥了他一眼:“周副会,这是你学生会的事,我没有真正的拷问权,尝试问过了,不说。” “我可以给你啊!”周觅旋颤抖着说。 南宫执不想理他,冷淡侧身,绕过他离开。 “别走啊!我害怕、我不行的、我给你那个权力,你可以拷问的,拜托你了......” 眼见着唯一能够依靠的南宫执也要走了,周觅旋又泪失禁了,直接一扑,抱着南宫执的大腿,大声嚷嚷。 很熟悉的感觉。 不过这次不一样了。 还好南宫执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泼皮无赖了,他早有准备,直接一个念咒排开,抽身转走,大步流星地离开。 周觅旋绝望地在地上蜷缩身子颤抖。 黎问音和木又此刻就在旁边。 她孩子抱式抱着木又,安静地看着在地上阴暗蠕动的周觅旋,不知道说什么。 这个周觅旋,还是四年级生。 “会长好辛苦。” “嗯,”木又轻哼,“特别辛苦。” —— 周觅旋都快绝望了,嘴里碎碎念叨。 “怎么办啊会长,怎么办啊萱萱宝,怎么你们都不在,我不行的,我一个人做不到的。” “我、我......” 他灰暗地徘徊,转进角落里,盯着墙壁。 “要不我一头撞死给你们谢罪吧......” 拷问睿渊没个结果,唯一能够发号施令的副会长哭天喊地,其他学生会成员调查伤情、安抚学生,各种杂事忙成一团。 黎问音另辟蹊径:“现在真是我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第46章 他管这个叫做有点小梦游 “不过我们要怎么去调查睿渊呢,刚才南宫学长都问不出来有用的信息。” 黎问音瞧着蹲在角落里画圈圈,努力把高大的自己缩成一小团的周副会长。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利用一下这个人?” 木又搂着黎问音的脖子,安静地凝视着周觅旋,半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问音,我们跟着他。” 黎问音照做了,过程中还在非常小声地和木又交流:“这个人到底怎么当上副会长的,学生会选拔人员这么松弛的吗,那岂不是我也可以混个什么职位玩玩?” 木又:“待会你就知道了。” —— 周觅旋在角落里颤抖了好一会儿后,深感自己捅了非常大的篓子,痛不欲生,满脸灰暗地从角落里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走廊上路过的普通学生会成员都能把他吓一大跳,他紧张地咽口水,精神紧绷的不得了,因高度紧张焦虑而面色泛白,手不停地颤抖。 估计是感觉待在外面很害怕,自己又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周觅旋磨磨蹭蹭了一会儿后缩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黎问音就是这个时候抱着木又跟进去的。 周觅旋一进房间之后立马就地跪下,从怀里掏出来个照片,对着哭:“你快回来救我......” “这个人真的能行吗......”黎问音小声嘟囔,还好奇探头看了一眼照片,发现是个女孩,“诶那是谁?” “另一个副会长,即墨萱,”木又张望了一下四周,选定了某项东西,“问音,把我放桌上。” “哦好。” 黎问音暗自腹诽,两个副会长之间是有什么不可告人吗,见这情景,周觅旋像是个离了即墨萱就活不了的。 这不能吧,周觅旋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靠走后门才能进学生会的气质,即墨萱若是个较为正常的人,能看上他吗? 木又站上了桌,从桌上拿起了一盆周觅旋养的小花花,掂量掂量重量。 黎问音就在他旁边看着,周觅旋窝在地上,假装自己是一枚伤心欲绝的小面包,都没注意到旁边桌上“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孩。 “抱歉了,特殊情况,你自己理解一下,不可以怪我哦。” 木又刚说完,就抬手向下,猛地一砸。 花盆正中周觅旋的后脑勺,“砰”一声巨响后豁然碎裂,周觅旋也随即晕了过去。 “诶哟我去。” 黎问音被惊的一退。 “不是,他好像也没犯什么罪该万死的过错吧,又又,快快,来我这躲着。” 她连忙抱起了站在桌上的木又,藏在隐形衣里,紧张兮兮地盯着地上不省人事的周副会长,打算携着小罪魁祸首赶紧跑。 木又轻轻一蹭,往他那边指了指:“你看。” 然后,黎问音就看见。 周觅旋醒了。 —— 学生会十大秘密之一。 周副会长。 作为两大副会长之一,尉迟权会长的左右手,黎问音其实是知道这个人的。 但是在小说描述里,姓周的男副会长雷厉风行心狠手辣,心狠之度令人闻风丧胆,人送外号修罗。 黎问音知道是知道,但是刚才没敢认,无法把“修罗”和刚才哭天喊地做黄油曲奇小饼干的窝囊废联系在一起,什么修罗,修狗都不如。 她持保留怀疑态度,以为是后面换了个同姓周的副会长什么的。 但是现在她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哪怕周觅旋刚刚扒着围栏嚎啕大哭,也没有学生会成员上来拦他,对他有任何质疑。 —— 周觅旋醒了。 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半眯着眼揉着后脖颈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咬着一根橡皮筋给自己扎了个狼尾。 他双眸无神,可气质浑然变幻,站直后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好惹,原地待了一会理清楚情况之后,直接一脚踹开了房间门,双手插兜走了出去。 “?”黎问音又震惊了,“这是给他第二人格砸出来了吗?” “嘘,跟上去。”木又扒拉紧黎问音的衣服,靠着,比刚才要小声非常多。 周觅旋一出房间,走廊上徘徊的几个学生会成员看到他,像见了救星一下扑过来:“太好了副会长您回来了。” “现在晚上十点半,”周觅旋歪首看了一眼时钟,“两分钟,让下面所有人安静,吵。五分钟之内,将有需求的学生分组送进会议室,我亲自审。” 那个成员忙送不迭点头,记下诸多事宜。 周觅旋侧身在走廊上走,专属于学生会三大正副会长的银制短靴踩在地板上,发出碰撞脆响,短促有力,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让技术部送一套新研制的刑具上来拷问室,十五分钟之内不许任何人再进来。” 学生会成员点头如捣蒜,小碎步跟在他旁边记录。 周觅旋边走边吩咐:“通知纪律部和公关部一声,将近半天了,简单的抚慰管控都做不好,可以手牵手一起去死了。” 跟在旁边的学生会成员心一颤,低着头不敢吭声。 “给财政部写份材料,削减纪律部公关部经费,你们秘书处派一个人现在出发去校外请即墨萱,就说学生会水深火热没她不行,同时,即刻开始写给会长的述职报告。” 秘书处成员心颤颤,大气不敢出,领了通知之后立刻转身一路小碎步快走,吩咐下去。 周觅旋每走一步,就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分身,从影子里冒了出来,同样无神着双眼,却都十分干脆果决,井井有条地散布出去。 一转眼,十个周觅旋分身散布在学生会大楼各处,以一顶十地命令管理其他成员做事。 两分钟、五分钟过后,一团乱麻的学生会恢复了秩序运行。 —— 隐形中的黎问音看得一愣又一愣。 “周......副会长这是什么情况?” 语气都变得恭敬起来。 “他基本上只值夜班,晚十一点到早七点。”木又往外瞅了一眼。 “白天呢?”黎问音好奇心快溢出来了,“他那个是......第二人格还是二阶段?是有什么精神分裂,还是什么别的,怎么砸晕了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他晚上‘醒’了之后记得白天的事,但白天‘醒’就不知道自己晚上做了什么,他管这个叫做有点小梦游。” 木又端详着介绍道。 “开关方式不详,一般情况下他自己紧张晕过去了或者睡着之后就会变成这样,白天......他就负责充当一个吉祥物,有事没事烤烤小饼干。” 黎问音对这位黄油曲奇饼干副会长肃然起敬。 木又继续说:“送过医院,没有人格分裂等精神疾病,性格差异巨大的两种形态全是他一个人,可能涉及到他的什么经历吧。” “这样的人才学生会怎么找到的,”黎问音好奇问道,“或者说学生会成员到底怎么选拔的。” “最无聊的个人成绩,再加上自身功绩和学生评选教授推举。” 木又笑着说。 “每次考试和各项比拼活动,周觅旋都会因为过度紧张而晕厥,然后就‘梦游’着次次第一,打服所有人。” —— 黎问音接着和木又八卦了两句。 这个周觅旋周副会长啊,清醒的时候,就是确确实实的窝囊废,除了一手厨艺还算上佳、样貌不错,其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出手。 但是他晕了之后,一切就不一样了,各项成绩出类拔萃,手辣心狠,嗅觉敏锐执行力非常强,那晚黎问音的豌豆射手毁天灭地,就是夜班的周觅旋自己一个人给挖回来的。 周觅旋也是整个学生会里唯一一个拥有拷问权的,连会长都没有,木又说是职权不同,周觅旋主负责的就是刑罚拷问。 这个说起来就很有点好笑了。 周觅旋自己本人根本不知道这些事,他没有晕了之后的记忆,一直把自己当作柔弱无助的小面包。 不清楚为什么会长要把拷问权交给他,他很害怕,每次进拷问室就心惊胆战,在进去的第一秒就被当场吓晕。 然后吓晕之后...... 就是非常惨烈的拷问了。 从拷问室出来后,他再次清醒,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为自己是不知不觉中靠善意的劝解让可怕的凶犯招了,抱着美好的愿景希望建设和谐温和的学生会。 “......”听到这里,黎问音浑身上下一阵酥酥麻麻,“没人告诉他真相吗?” “有,”木又回答,“但他自己不信。” —— 纵使有很多次,同学老师们都告诉他“你其实蛮可怕的,你非常优秀”,周觅旋统统都不信。 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当上副会长,全是靠他家境不错,学院有几栋楼就是他家捐的,教授们考虑到这一点才推举他成为副会长。 周觅旋一直以来都很自愧不如,自己无用废物,而周围人却善解人意不计前嫌,都待他彬彬有礼,以善意的谎言哄骗他。 周觅旋时常感叹,世界上还是好人多,真是包容他哇。 黎问音:“实际上呢?” “实际上,”木又说道,“早期有不明真相的成员白天冲撞了他,晚上被他挑刺收拾了一顿,然后就安分了。” 黎问音:“......” 她认真思考,还好她之前的不敬都体现在心里,没表现出来。 —— 说起周觅旋和即墨萱,这两人也很有趣。 他们同为四年级,十九岁,一个沧海院一个橡木院,同年级不同院的情况下竞争的非常激烈。 清醒的周觅旋十分仰慕即墨萱这样能干聪慧的“伟岸大女人”,一直将她当做憧憬对象,在学生会工作上也十分依赖即墨萱,没她活不了。 但是即墨萱很烦他。 这个破男的只要一晕,就能次次和她并列第一,分走教授老师的赞誉,硬要和她一起挤在颁奖台上。 他确实有能力就算了,可是他自己还不承认,一醒过来就念叨着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运气好吧,然后哭唧唧软糯糯地烤他的小饼干。 给即墨萱一头问号的气得不行。 白天周觅旋在学生会里只能起到一个吉祥物的作用,殷勤地跟在即墨萱周围乱看,仰望即墨萱工作时伟岸的身姿。 即墨萱叫周觅旋做事,周觅旋就只能净添乱,做什么搞砸什么,即墨萱就算知道实情也总感觉他是故意的,看他更烦。 对于周觅旋神秘的两种性格,会长表示理解且无所谓,反正他主值夜班,白天能来都算他加班了。 即墨萱持怀疑态度,就算送去医院查过好几次也亲眼见证了好几次,她还是怀疑。 周觅旋成绩和她不相上下,学生会工作甚至压她一头,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眼泪汪汪地念叨着什么“萱萱太厉害了我要成为萱萱这样的人”。 即墨萱总感觉这破男的在讽刺自己,这是否是什么阴阳怪气,是不是演她演上瘾了一直做戏。 反正,综上所述,周觅旋两种性格差异巨大,除了人一样,唯一的相似点就是,都十分热衷于即墨萱。 性格迥异,花招不断,让即墨萱烦不胜烦。 —— 聊完。 黎问音叹道:“嗑到了。” 她一脸饱食了的满足感,欣慰之余还腾出手像撸猫一样抚了两下木又的后背,给木又摸的直接激灵了一下,微微炸毛地震惊看着她。 “嗯?怎么了?”黎问音满足地看着他。 “你......”木又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天恐怕就只有一句有辱斯文,道,“你注意点,我不是真的小孩子。” “咦惹,又不是没摸过。”黎问音不在乎,反正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小孩。 她兴致勃勃地问:“那两个人那么好玩,那会长呢,会长你知道多少?” 这不就问对人了。 木又沉吟片刻:“你想知道他的什么?” “他和两个副会长关系怎么样?”黎问音抱着木又,穿梭在人群里,看着有序工作起来的学生们,想着等会周觅旋进拷问室了跟着一起混进去。 “一般,同事。”木又简洁回答道。 黎问音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他的什么秘密,比如类似周副会长那样,他看似温柔友好,实则超级恶劣恐怖,这样的反差?” 第47章 xx魔法 “......” 木又平静地移开了视线,像是忽然觉得旁边的绿植格外吸引人,他怎么看也看不腻。 “怎么会,我们会长完美无瑕。” 黎问音狐疑地盯了一眼木又:“真的吗?怎么感觉你语气不太对劲?” “没有,你的错觉。”木又还是不看她。 “那行,我就信你,”黎问音想都没想就应道,“我相信又又和会长都不会闲着没事戏耍我的,对吧?” 木又:“......” 等下,还是先容他思考一下。 —— 第七号会议室。 黎问音抱着木又小猫溜达进来了,打算近距离看看周副会长的分身怎么审问学生的,顺便八卦一下这些学生都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周觅旋的分身和他本人如出一辙,若不是黎问音亲眼所见,估计都难以想象这是他的分身。 一模一样的身形,一模一样的双眼无神,一模一样的面色不善雷厉风行。 对面是一男一女两个学生。 分身周觅旋翻了一下桌上的档案,眼皮也不抬:“感情纠纷?” 男学生脖子一横:“是的!副会长。” “学生会什么时候变居委会了,”周觅旋面无表情地翻往了下一页,“这么大事会长也不告诉我一声。” 女学生也硬气着声音:“早就说了我不想来,是这家伙非要拉着我来的!真的是,鸡毛蒜皮点事闹得人家不安宁。” 男学生不甘示弱:“根本不是一般的感情纠纷,我个人认为非常严重!” “哦?”周觅旋抬眸看了他一眼,本该是这样的,可是涣散无神的冷漠双眼,看的人怪怵得慌,“这么有趣?那不断个胳膊腿说不过去你们在这拉扯了这么久吧?” 一旁的黎问音闻言一颤抖,抱紧了怀里的小孩。 哎呀妈要不说真吓人呢,真不愧是修罗啊,幸好之前审问黎问音的都是会长。 怀里的木又不知道她这又是怎么了忽然挤他一下子,纳闷地看了她一眼,疑惑歪头。 怎么了,目前来看,不还是友好和善的正常审问吗。 —— “这你可就说到点子上了,副会长,我委屈啊,她出轨了!”男学生愤懑,痛斥旁边和他水火不容的女学生。 周觅旋:“出轨?” “我出个屁出,跟你说了一百遍了我根本没有出轨,那天晚上我明明就在喂鸟喂鸟,”女学生也据理力争,“这死男的非要说我和个男人拉扯,真是莫名其妙。” 男学生很是生气,急赤白脸直接和她对骂起来:“什么鸟,我看是你未来幸福的小鸟!我都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就是在跟个男的拉拉扯扯,不知道是几年级的小奶狗。” 女学生翻了个白眼:“我倒还真希望是小奶狗呢,可不得气死你,就可惜,真是鸟。” 他们吵得水深火热,分身周觅旋在对面安静地翻阅档案。 “前天晚上,沧海院女寝四栋楼下,二位为情侣,男方称目击了女方和不明男性拉扯,女方称在喂鸟,是这样?” “对!”男学生义愤填膺,“当时我们白天才约完会,我送她到她寝室楼下,刚走没多久,发现她项链落在我这里了,就折返回去,结果就让我撞见了,她和个男的暧昧不清!” “前面是这样没错,后面完全就是他在瞎扯,”女学生也很生气,“我当时心情本来很好的,就是在喂鸟,他莫名其妙就怒气冲冲地赶过来,把我的鸟都给惊飞了,他还在说什么撞见我找男人了!” 他们说的很混乱,充斥着不少对对方的怒火,彼此都认为自己说的是真的,底气十足,认为就是对方莫名其妙无理取闹。 是真的,谁都不像在撒谎。 这个时候,周觅旋开口问那个女学生:“你说你在喂鸟,描述一下,鸟是什么样子?” “嗯......羽毛很漂亮,黑蓝相间的,蓝色较多,站在地上,也不叫不吵,很乖。”女学生努力回忆了一下。 周觅旋:“那大小呢?” “大小......” 说到这里,女学生忽然恍惚了一下,迷茫无措地说出了一句难以置信的话。 “大小......好像...比我高半个头?” 周觅旋开口:“站在地上的小鸟,大小比你高半个头?” “你的意思是,你在寝室楼下,喂一只比你还高的鸟?”他手放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按照一定频率,有序地点着桌面。 女学生一瞬间脸色煞白。 “看吧!露馅了吧!就是你在撒谎,魔兽林被封了,外面正常的鸟哪儿有人高的?”男学生得意起来,“你就是在和一男的拉扯!” “还有你。” 周觅旋不紧不慢地看向男学生。 “你既然已经撞见了她的‘情夫’,怎么没有把那个男人一起带来,你当时看见了什么?” “我当时怒火中烧,一时疏忽了啊!”男学生辩解了一句,然后回忆着回忆着忽然皱起了眉,“我远远的,是看见了一个男的......可是走近了......” 周觅旋追问:“走近后看见什么了?她的说辞是鸟被你惊飞了。” “我看见...哦对,我看见,一只大鸟,展翅飞走了......” 男学生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忽然变得极其彷徨惊恐。 周觅旋关上了档案夹,放在桌面上。 “你们都没有注意到,就连你们自己的记忆中,就存在很大的诡异之处吗?” 两个学生惨白着脸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没有。 他们的注意力像是被刻意引导到某件事上,从而忽略了旁的事,哪怕只要稍加提点就破绽百出让人惊恐万分。 一个在喂一只比她人还高的鸟。 一个现场捉奸却不管不顾出轨情夫。 周觅旋起身,拉开会议室的门,命令外面的成员:“派两个人带他们去技术部做全身检查,看看身上到底被施加了什么魔法。” 黎问音抱着木又趁机偷偷溜了出去。 —— 木又轻轻眨眼,望着方才那两个学生的方向:“你怎么看?” “看见的和事实不一样,某种可以造成幻觉的魔法,”黎问音小声探讨,“我有过类似的经历。” “是在魔兽林那次吗?”木又问。 “嗯,我犹记当时,魔兽林关口本该有两位高年级的学生守着,可是我们那天,却什么人都没有,直直地就进去了,而且进去后,看见的魔兽林和我前几天看见的魔兽林完全不一样,以前魔兽林鸟语花香,那晚魔兽林荆棘丛生。” 黎问音缜密分析道。 “但幻觉也不会影响到真实的情况,不管我看到的是什么,都应该有守关口的学生拦着我才对,可是没有。” “这说明,”木又顺着分析,“你确实被施加了幻觉,可是这幻觉并不是让你将有人看守看作无人看守,而是......” 黎问音:“而是把一个秘密入口,看成了魔兽林关口。” 所以,才会进去以后,所看见的魔兽林光景,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因为那天晚上,黎问音还有慕枫裴元,根本不是从魔兽林关口进的! 而是一个秘密入口,一个位于别的地方的秘密入口。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在小说里,魔兽林明明已经被封禁了,为什么主角团却还是能够进入魔兽林探险。 并且也解释了,为什么后来秦冠玉带援兵那么慢,因为他们走的完全是另外一条路,是从真正的关口进来的,所以才会遇见一直存在于那里的守卫,说着什么“今晚根本没有人进入”。 木又低吟片刻:“刚才那件感情纠纷,你认为那究竟是人还是鸟?” “是人,一定是人。” 黎问音大胆推测。 “并且我感觉,那个人,就是睿渊。” “为什么这么说?”木又问道。 黎问音抱着木又往楼上赶:“又又你注意到那个女学生描述的‘鸟’的样子吗,黑蓝相间......若是黑指的是黑发,那主体的蓝色,不就是衣服吗?” 睿渊是沧海院学生,沧海院校服,就是湛蓝色啊。 远远望过去,不就是黑蓝相间,并且蓝色较多。 并且男女学生当时所在的,不就是沧海院寝室楼下吗? “你的意思是睿渊会一种让别人误以为他是动物且不怀疑他的幻觉魔法?” 木又仔细思量着黎问音这个异常大胆的猜测。 “这样的话......我想明白一件事了。” “什么事?”黎问音问道。 木又:“那就是为什么他的室友说他将近两个月来,只有两次回寝室。” 黎问音还有点不明白。 木又接着说:“刚才宇岚邪说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了,一个学生,不回寝室,那么多个夜晚,可以住在哪里,才会一直没被发现呢?就算是人迹罕至的魔兽林,也有虞知鸢那样的人在守林,更何况后面魔兽林被封了。” “结合你刚才的观点,我认为......”木又说道,“睿渊其实每个晚上都回了寝室,只是他室友以为他没回。” 黎问音大骇。 对啊,这样就说得通了啊, 他每个晚上都有回寝室!只是在他室友的视角里,回来的并不是睿渊,而是一只什么不引人注目的鸟,什么野猫野狗,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反正不是睿渊。 那为什么又有两个晚上,他们看见了睿渊呢? 异常点就是血腥味。 那时的睿渊不知因什么原因,受伤了,破坏了他自己的幻觉魔法。 宇岚邪跟踪睿渊到小树林里,看见的是睿渊本人,而并非另一个什么动物,估计也是因为睿渊在流血。 幻觉魔法,又是幻觉魔法! 黎问音心跳如雷:“我感觉我很接近真相了,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他会幻觉魔法的基础上,怎么证明他会幻觉魔法呢?” “这个嘛,”木又微微一笑,“他不是在众人面前,轰轰烈烈地展示过吗?” 黎问音脑子一停。 那场升旗仪式! —— 「睿渊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落地,将魔药跟摔炮一样砸了出去,震得周围人噤声,屏息凝视地翘望。 那高高竖起的旗杆,竟缩小了下来,成为一根睿渊不需要抬手就可以轻松挂上院旗的杆子。 等他慢条斯理地把院旗挂上之后,那旗杆又长了起来,恢复了往常的高度。」 “我就说,挂院旗的旗杆怎么可能轻易被改变大小,”黎问音醍醐灌顶,“原来是幻觉魔法!” 他早早地在很多人面前,就展示过他那惊天的幻觉魔法了。 而且睿渊一贯使用的是摔炮式砸魔药,对人对物都可以,既然可以对旗杆使用,那么也就意味着睿渊一定也可以对魔兽林的秘密入口施展幻觉魔法了。 “可惜了,如果不走邪门歪道,”木又垂眸,“真是个天才。” 黎问音抱着木又,看着面前的拷问室:“现在的问题就是,睿渊的血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调查结果出来,真如宇岚邪所说,是与魔兽血混合比例惊人的血,那么基本上可以断定,魔兽林的事就和睿渊脱不了干系了。 他伪装动物,发掘了魔兽林秘密入口,在那个月圆之夜,用幻觉魔法,将秘密入口假扮成关口的样子......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问音凝视着前方的拷问室。 木又听到了黎问音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轻声问道:“你紧张吗?要不我一个人进去看?” “不。” 黎问音眼眸中仿佛有火在燃烧。 “我很好奇。” 木又望了一眼,眸心微微一颤,仿佛被她眸中火光灼到了。 “而且呀,”黎问音正经了没一会,又嬉皮笑脸起来,“又又你可不许离开我,你摸起来真的太舒服了。” 小小一点,很漂亮,身子嫩嫩的,头发非常软,还有点过长地及肩,抱起来香香软软,身上还有一种黎问音一开始就觉着的异香,闻起来很好吃。 真的跟只小猫猫一样,很好撸,乖乖的还没法反抗。 “......” 木又微笑。 好,你给我等着。 —— (宝宝们,洋柿子降量降的我好心累,日收越来越低我真的麻了,还三番五次吞宝宝们写的长评。在这求点免费礼物,拜托了各位??????????? 明天又又要短暂变大咯(?ˉ??ˉ??)) 第48章 险象环生 拷问室没有窗,亮的灯火通明,黎问音进来第一感觉却是憋闷压抑。 隐形衣就是这一点不好,别人触碰不到她,但若是她想主动做点什么,就能触碰到他人他物,所以只能随着周觅旋进来。 在黎问音亲眼目睹下,周觅旋本体拿着一套新型的刑具魔器进来了,颇有兴趣地赏玩了一番手中似刀似剪的东西。 周觅旋手中的刀具精光锐利,睿渊脸庞上的眼镜歪了,人被铁链拴在半空中,左右手腕被吊起来,目空一切地看着周觅旋,却仍是一副无惧无怕的样子,像是丧失了基本的情绪能力。 “...那么大铁链,像是拴野兽用的。”黎问音缩在角落里,蚊子翁一样极其小声。 木又:“平常,确实是用来拴野兽的。” 周觅旋大概研究明白了,握着刑具,灌注魔力轻轻一挥...... 睿渊的一条胳膊,被卸了下来。 黎问音:“!!!” 她瞳孔紧缩,下意识移开了双目,木又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捂住了差点泄露出来的惊叫声。 “别怕,那不是真的截断了。” 黎问音心神稍定:“那是什么?” “那个魔器......所施加的是一种空间截断的魔法,可短暂将原本为一体的物体分开查看内里,”木又轻声道,“说是刑具,其实是一种医疗用具,实际上他胳膊并没有断,只是看着吓人。” 但这看着也太吓人了。 黎问音控制着自己不去往睿渊手臂断口上去看。 显然睿渊并不知道这个魔器真正的作用,他愕然看着自己手臂被直接卸下来了,不可思议地瞪着周觅旋:“学生会......这么无法无天?直接断我手臂?” “能被送来这个拷问室的人,多少都有点丧失人权了,刚才那个冰块脸进来问你你就应该好好交待的,他可比我好说话多了。” 周觅旋笑了一下,挥着魔杖指使着那条被“卸”下来的胳膊浮到他面前了,认真查看起来那断口处。 冰块脸......说的是南宫执吗?黎问音一想确实,和周觅旋比起来,南宫学长都显得温文儒雅多了。 周觅旋一个人就能做到阴晴不定刚柔并济,怎么让人不害怕。 有点想念哭唧唧的黄油曲奇小饼干了。 —— 人可以撒谎,但身体不会。 “三分之二的血全是魔兽血,”周觅旋用着探查魔法分析了一下,“还没有出现排异反应?” 闻言,黎问音在想。 之前学习编织魔法的时候,学姐虞知鸢所会的就是以血织血的疗愈系编织魔法,她强调过,必须用同种族的血才能够达成效果,不同的血容易出现排异反应,搞不好还会爆体而亡。 这就说明,换血、融血,并不是多高级深层的魔法,可以用其他什么简单魔法代替。 就像专门想买毒药自然买不到,可是买到生活中随处可见的老鼠药,却也是差不多的效果。 睿渊一声不吭,只是直直地盯着周觅旋。 “嗯?”周觅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东西,“你的骨龄似乎并不只有十六岁。” 听到这句话,木又轻轻地拧起了眉毛。 黎问音一呆,年龄也是伪装的? 这是怎么能够瞒天过海的,就算普通学生没发现,老师们,教授们,各大神秘的院长们呢? 哦对......黎问音记起来,这个学校,一直都是学生自治,那些个教授老师们就算知道什么,也从来不插足,师生之间沟通的桥梁也是学生会。 黎问音现在是大概有点理解了为什么小说里最大的反派就是学生会,这个情况下,学生会的几位黑化了,那确实暗无天日。 甚至说......可能那些教授们一早就知道了,那场升旗仪式,看似院旗选人实则教授选人,不就是挑中了睿渊上台展示吗? —— 睿渊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打算辩解也不打算交待。 周觅旋调血取样的差不多了,看着用魔法分析出来的结果,很有兴致地问道:“...九、十......十七种魔兽血的交融,且这些血都来自登记在册的我们学校魔兽林里的魔兽。” “我记得你似乎没有魔兽林准入证吧?”周觅旋问道,“你是怎么进去的?” 睿渊用一种近乎死气的眼神看着他。 周觅旋:“或者说,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厄喙羽王的尸体失窃,和你有关系吗?” 黎问音:“!” 原来是这样!难怪前几日学生会无心管理旁事,什么学生会混乱,什么诸多事宜照顾不周,就是为了让最重要的消息被封锁的密不透风。 那只大鸟,那只异化了的魔兽,厄喙羽王的尸体,失窃了! 归根结底还是一切事情回到了魔兽林。 涉及魔兽林,那睿渊可就不只是简单的伪装动物、装神弄鬼、行踪诡异这些问题了,那就涉及魔兽异化袭击学生这件最大的事了。 黎问音联想到那个神秘的秘密入口,心中越来越笃定睿渊就是始作俑者。 这样看来,拷问睿渊的周副会长立场是为人为民的好人。 可是现在,周觅旋跟个十足的反派一样,笑着问了一句:“还不说话?” 说完,他就上前踹了一脚椅子,伸手钳掐住了睿渊的下巴。 “哑巴也得给我开口。” 他掐住人脖子,往里灌了什么东西,动作迅速,逼得睿渊呛出了声,连连咳嗽好几声,虚弱无力地弓着身子。 黎问音:“......” 要不是她知道点内情,见这情景,到底谁是好人。 木又应该是也怕她误解了,小声解释了一下:“那是吐真剂,不是什么别的药。” 黎问音沉痛点头。 她明白的。 —— “挨个说吧,首先,厄喙羽王的尸体在哪?”周觅旋甩了甩手走回去。 睿渊沉默半晌,在药剂的作用下不得不开口:“我......吃了...” “你吃...?”这个回答,连周觅旋都短暂地愕然了,“为什么?” 睿渊平静地看着地面:“我想把自己彻底变成动物,我对生肉有我自己控制不了的渴望。” 于是趁乱偷走了厄喙羽王的尸体,一举两得。 周觅旋接着问:“方法就是频繁多次取魔兽林里的魔兽血?不同血融合不是会爆体而亡吗?” “是。只要真的想做,没有什么融不了的,有的是人不希望我死,我就不会死。”睿渊说道。 “你的家族?”周觅旋嘲讽了一句,“有你这样的倒霉儿子他们可真不容易。” 睿渊平淡地问了一句:“是吗?” 周觅旋:“你是怎么进入魔兽林的?” “...几年前,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入口,一直都是通过那个进的。”睿渊垂眸。 周觅旋了然:“你果然并不是什么十六岁的睿渊。” 睿渊不语。 “你究竟是谁?”周觅旋犀利地看向他。 睿渊安静地回视,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他没办法撒谎也没办法隐瞒,但是他可以在说实话之前,先说一点别的东西。 “周副会长,我现在已经是半个动物了,嗅觉感知要比人类敏感很多。” “您没有发觉,这间拷问室里,不止我们两个人的气息吗?” 黎问音:“!!!” 卧槽,这个天杀的死到临头还来捅她一刀! 她抱紧了怀里小孩,动都不敢动,屏息凝神,密切关注着他们两个人的动向。 完蛋了这下,真要好奇心害死猫了,不行啊,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睿渊害的大鸟害的学姐呢! “是吗,那我可要......” 周觅旋环视一周,空洞又阴寒犀利的目光一点一点地挪了过来,径直落向黎问音这里。 “好好看看了。” 周觅旋话音刚落,黎问音感觉自己周围顿起一阵乱流,裹挟着她。 黎问音忽然两眼一抹黑,感觉自己身子被抽去了一个别的地方,天旋地转,和那次被强行拉去升旗台时感觉一模一样。 这是传送魔法! 她晕了一下后,摇晃着脑袋试图看清周围是在哪儿,周觅旋这是给她干哪儿来了。 然后黎问音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房间里,不仅是她自己,连带着拷问室里的东西,什么桌子椅子都在她旁边。 但是唯独,黎问音的魔杖,还有隐形衣,甚至于校服外套,都不、见、了! 黎问音明白了,这是指定传送,删除了魔器后的集体传送,魔杖和校服本质上也是魔器的一种,自然没跟过来。 周觅旋并不知道拷问室里有没有其他人,但他可以进行大范围筛选,去除了可供藏身的魔器之后的集体传送,接下来,只要他来到这个房间,就能知道刚才拷问室里到底有什么在了。 要不怎么说是国服第一拷问官呢。 我靠,黎问音想骂人了,这要她怎么解释,她只是因为一时好奇想探索真相,所以一不小心用了隐形衣跟进拷问室围观? 这个周觅旋能信吗? 黎问音沉重思考,也许她再多美言几句?周大副会长能放她一马不? 或者要不要待会找机会给周副会长再来个人格切换之术...... 还有一件事...... 正当黎问音焦头烂额冥思苦想怎么蒙混过关的时候,房间门被一把拉开了。 不知道来的是周觅旋本体还是分身,反正周觅旋来的是真快啊,直接劈头盖脸地和房间里的黎问音打了个照面。 黎问音没了校服,穿着里面的秋裤羊毛衫,幸亏现在开学快两个月了已入秋,里面穿的还算厚实,不然更要尴尬。 “......”黎问音颤巍巍地举起了手,“嗨,副会长。” 没有校服,来历不明,黎问音脑子飞快运转,试图编造一个合理可信的理由解释自己。 实在不行。 就盯准了周觅旋的后脑勺,待会趁机当头一棍。 后续怎么样根本不重要,反正落到谁手里都不能落到周觅旋手里。 周觅旋盯着她:“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黎问音打算开始胡扯。 “嗒,嗒,嗒” 鞋跟轻叩地面的声音。 一声一声,步子不紧不慢,步履笃定,轻轻地从黎问音身后传来。 “周副会,怎么大半夜,把这些物品传送到我房间里来?” 清越温柔的男声。 “!”黎问音猛地一回眸,看到再眼熟不过的长发美人,身上披着银白的校服外套,踩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到她身边来,笑着看着门口的周觅旋。 尉迟权?! 身边这个人长发倾泻,脸上漾起的温柔笑容与记忆中的人严丝合缝重叠在一起,不漏半分破绽,往她身边一站,与某个理应远在天边的会长一模一样。 不对啊,会长怎么会在这里,还有,刚才黎问音就奇怪了,她的小猫又又呢?! 难不成...... “会长?”周觅旋神情松动了一下,问道,“你不应该在南极科考吗?提前回来了?” 黎问音:“......” 南极科考...... 难怪学生会这么多事,没人去把会长给请回来。 “不是本体,”尉迟权不慌不乱地解释,“听说这里出了事,传了个影像来看一眼。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拷问室似乎混进来了老鼠,我就排查了一下,正好目前学生会也就你临时休息的房间应该没人,我就集体传送到这里来了,”周觅旋看了眼黎问音,“她一直在你房间吗?” 尉迟权:“嗯,一直在。” 黎问音顺坡下驴:“是的,我倾慕会长博大学识已久,特来请教。” 周觅旋微微挑眉,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披着校服外套,一个外套都没有,而现在是半夜十二点。 他有心提醒一句:“会长,她应该还未成年。” “......”尉迟权微笑点头,“放心,我有分寸。” “那行,这里没其他人对吧?我不打扰了。”周觅旋关门告辞了,似乎并不想知道太多会长暗地里有悖人伦的行为。 他一走,黎问音立即转身看向尉迟权:“又又,是你对吧?你怎么变成会长的模样了?” —— (感谢宝宝们免费礼物支持!宝宝们对我比烂番茄对我好多了! 尉迟权名节被害(x)) 第49章 权音,觅萱 周觅旋走了,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尉迟权似笑非笑地安静看了一会儿她,疑问道:“我不可以就是他吗?” 这话给黎问音说的一呆,面部表情非常精彩,像是平地坐了一趟云霄飞车,呆滞、迷茫、惶恐、卧槽。 “你最好别是吧......” 这精彩纷呈的表情直接给尉迟权看笑了。 最后黎问音想起什么,一笑,自顾自摇了摇头:“不,你肯定不是,别逗我了。” “为什么?”尉迟权穿好了衣服,绕开了两步,拉开房间衣柜看。 黎问音跟在他后面,十分笃定道:“我啊,和尉迟会长有过几面之缘,也算对他有几分了解,你绝对不是他,别吓我了。” 尉迟权:“那你说,他是什么样的?我好装的像一点。” 黎问音一副“果然还是被我识破了吧”的得意模样,兴致勃勃地分析起来。 “他待人很温柔客气,友好和善,但浑然天成与我有很大的距离感,简直是模板中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引导型学长形象,我很敬仰他,但也只是敬仰了。” 尉迟权在衣柜里挑衣服,闻言歪首问她一句:“怎么,我就可以亵玩了?” “诶对对,就你这个言语上肆无忌惮的模样!”黎问音一激动,底气一足,声音都响亮不少,“恶劣的很,又又你就绝对不是他。” 肆无忌惮、恶劣的很的尉迟权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黎问音继续说:“最重要的是,我有独特的识人技巧,又又你身上一直有一股似乎只有我能闻到的很好吃的异香,就像无时不刻对我释放信息素一样,哪怕你现在变了个模样也有,尉迟会长身上可没有。” “对你释放信息素?” 尉迟权发现了盲点。 “呃这个......”黎问音目移,“一个小比喻,不足为提不足为提。反正你肯定不是他!” 她言辞凿凿,态度笃定,分析了一通,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容辩驳的空间了。 如此笃定的态度,说得尉迟权眼睫轻轻一颤,竟生出了几分落寞感,遗憾道:“是我配不上和他相提并论了。” “诶......” 眼见好像把人说难过了,黎问音心一紧,有点无措地靠近,上下看了一眼,低着脑袋捏起了一点点他的发尾。 “又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们二人各有各的好,除非、除非是像周副会长那样的极端情况,不然确实不会是一个人嘛......没有捧他踩你的意思,只是真的不......” 她说着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眸偷看人脸色,想看看自己哄的怎么样了。 一看,就见尉迟权眼眸里浮着笑意,狡黠流光,噙着一个浅笑,意味深长地低眸看着她。 黎问音:“......” 这个死欠死欠的恶劣样子!难怪慕枫总是和他吵呢!好哇,原来是黎问音被小孩外表蒙蔽了眼! 看她回去怎么和慕枫联合起来一起收拾他! 她刚要发作,好好说他一顿,尉迟权就开口道:“幸好周觅旋把我们传送来的是会长的临时休息房间,我刚才在这里发现了一个用于简易变身的魔器,易型成会长样貌,才混过了周觅旋的检查。” 黎问音点头,会长忙于学生会各种事务,房间里有个变身魔器,用于潜伏抓人什么,也正常。 “不对,等等,我还没说你刚刚怎么......” 尉迟权笑了笑:“可惜只是变型,我受限于一些原因,还是不能用魔法,待会的调查,还是要继续仰仗问音你了。” 仰仗...... 黎问音顿时不气了,也不想和慕枫一起收拾他了,还生出来点又又可能也有他自己的理由吧的想法,慕枫学长应该懂点事才对。 黎问音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也很一般啦,外面学生会的都三年级起步了,我才一年级,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看似是谦虚,实则想听点好听的。 她想听,尉迟权就顶着一张倾城的脸说好听的。 “怎么会,以年龄判高低实在浅显粗俗,问音不就以一年级的见识,打败了发狂的魔兽,击败了四年级的坏学生吗?如此厉害,何必过分自谦呢。” 语气温柔稳定,说的真挚。 好家伙。 黎问音一整个心花怒放。 “过奖了过奖了,咳,也并非我一个人功劳,全靠我的学长学姐们。” “是吗?问音很有凝聚力,是团队的核心,人很厉害,样貌俊俏,性格也很好,”尉迟权顺着说道,“我倒是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发现不了你的好呢。” 再这样说下去。 黎问音感觉自己的双眼又要被蒙蔽了。 哪怕是违心奉承话黎问音都不在意了,想着他肯为朕花心思就好。 尉迟权笑着看着她。 —— 尉迟权从衣柜里拿出来一件黑曜院的校服,披在了黎问音身上,宽大的校服罩在她身上,很有些不合身。 “原来会长是黑曜院学生啊,”黎问音拢袖穿好了,“又又,我们这样趁他不在偷他衣服,好吗?” “反正他也不在,我们偷偷的,不告诉他。” 尉迟权注意到她穿着不合身不太舒服,捏了一下校服袖角,暗中威胁了一下,这校服立即懂事地收束,缩水成适合她的大小。 黎问音看着:“那这么说......又又,我们黑曜院向来有开学第一天校服恶作剧的传统,你知道校服是怎么整会长的吗?” 这个她是真好奇。 她和几个学长都可是遭了不少罪呢。 “我怎么知道。”尉迟权微笑。 “哦,好吧。” —— 黎问音想着刚才拷问室的事:“那些被剔除了的魔器现在在哪?我的校服我的魔杖我的隐形衣......” “非魔器才可指定传送,那些物品应该是随乱流分散到学生会大楼各地了,别担心,待会我们一件件找回来。” 尉迟权拉开了抽屉,熟稔轻松地和回到了家一样,从中拿出来一根魔杖,递给黎问音。 “会长的魔杖?” 黎问音接过来,心里寻思着又又未免太不见外了一点,不过她自己也没有见外到哪里去,心中嘀咕了一下就接过来了。 都是黑曜院的魔杖,大体上和她的魔杖没什么差别,但是黎问音握在手里,能隐隐感觉到里面残留的一种温柔坚定的力量。 这力量黎问音应该并未接触过,可她莫名感觉很舒服,和她自身有一种共鸣。 她握在手里攥着轻轻捏了捏,还感觉到了魔杖底部隐藏着的刻纹。 「权」 木,又。 尉迟权现在正在找别的东西,没有注意看她,黎问音轻轻磨着这纹路,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没有问什么。 很多时候,还是要装傻一点好。 —— “刚才在拷问室里,周副会长看出了睿渊骨龄不对,他实际身份不是睿渊,那么会是谁?” 黎问音坐下来好好思考。 沧海院,魔兽林,混魔兽血,生肉...... “邢祈?” 尉迟权曾跟她提过的,两年前,曾有一个名为邢祈的学生,混魔兽血,偷拿生肉,被判退学回家。 那如若他没有真的回家呢? 与其猜测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怪人两年内出了两个,不如猜测,睿渊其实就是邢祈。 在这样大胆的设想下,黎问音忽然明白了。 难怪,他要让自己在其他人眼里是动物。 这样才可以渐渐浑水摸鱼,混淆身份啊。 渐渐遗忘了邢祈,而睿渊又神出鬼没,很少露面。 血混的太多,身体都发生了变化,样貌可能都因此全然改变,可是肉体易变,骨头难变,于是在周觅旋“截肢”下发现端倪。 “又又,你说,睿渊会不会就是邢祈?”黎问音转头看向他。 尉迟权沉吟道:“难怪,那年的事在会长办公室留有档案,我们去看看。” 黎问音:“走!” 他们两人一白一黑,一前一后,一甩校服,威风凛凛,颇有节奏的开门走了出去。 —— 学生会大堂的门被猛然推开。 一位银白制服的...小孩?踩着响亮的小高跟,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来,肉眼可见的火上眉梢,一身风尘仆仆也挡不住她的生气。 她个子很矮,乍一看就像谁家小孩跑出来了,可气势十足,踩着象征身份的银制短靴,周围没人敢拦她。 除了某个找死的。 “萱萱你终于回来了?”周觅旋从旁探头跟过来,“这次来的有点慢哦。” 他手里还端着一盘黄油曲奇:“要来一块吗萱萱宝?” “滚,去死,工作的时候给我称职务,别挡我路。” 即墨萱横瞪他一眼,挥起魔杖,一团烈火直接冲出来,给周觅旋吞噬了个消失殆尽。 “别让你分身来敷衍我,本体呢?滚出来。” 周觅旋又从另外一边冒出来一个:“忙着,还是来一块小饼干吧萱萱。” 这高个子一直挡她让她很烦,即墨萱烧也烧不完。 “你别挡我,我知道你在拷问室。” “知道......”周觅旋拉住她,“就别去了,是你不爱看的血腥场面。” 即墨萱:“多血腥?” 周觅旋回答:“就快问出来真实身份了,结果他这个时候明知有锁链禁制,拼命调动魔力,四肢皮肤皲裂,血流不止。” “我强行给他止住了血,可他也彻底晕过去了,问不出话,我一时生气,用魔器‘肢解’了他四肢和首脑,正在全身探查。”周觅旋慢悠悠说完。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拷问室里面的睿渊,表面看上去跟被肢解分尸了一样。 即墨萱停步,难以言喻地看了他一眼,感觉有些反胃:“那可真血腥。” “说了嘛,萱萱不爱看。” 周觅旋还是把小饼干递给她了。 “还有一件事,会长传了个影像回来。” “会长?”即墨萱侧身,迟疑着接过小饼干,“真会长假会长?” “不好说,”周觅旋琢磨了一下,“我在他身上没有感知到任何魔力。” 既然是影像,没有魔力正常,可若是伪装,没有魔力...... 即墨萱直接问:“他现在在哪?” “在会长的临时休息室,”周觅旋停顿了一下,忽然又改了口,“不对,现在出来,往会长办公室方向走了。” 周觅旋的本体和所有分身,都是所有信息同时共享传播。 “那你先忙,我去看一眼。”即墨萱咬着小饼干,立刻调转了方向。 “嗯,你快去吧,”周觅旋双眼无神,可是看向即墨萱时,似乎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你和我分身待久了,我本体会醋,生起气来自己杀自己。” 即墨萱路刚走没几步,被这么一说,回眸瞪了一眼:“别恶心我。” 她嘴里还叼着小饼干,说话含糊不清。 周觅旋耸肩:“开个玩笑。” 即墨萱不理他,嚼着小饼干走了,但走出几步路,想到了什么,迟疑回头,分外不耐烦地看着周觅旋的分身。 “情况我了解了点,他的血现在是什么能力还未查清,你本体审他的时候,注意点别溅到。” 她皱着眉,脾气不是很好继续道:“我可不想我工作的时候还得分心给你收尸。” 她一脸的“别烦我别给我添乱,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可管不了你”。 可她还是停步了,停步下来转身叮嘱他。 周觅旋双手垂下看着她。 “你这样我会死心塌地的。” “滚。” 即墨萱左右看了一下,没人往他们这边望,便朝着周觅旋直接竖了一个中指,然后立刻收回,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做过没素质的事。 她声声有力:“记住,我们是宿敌,别拿你这套对付我,等着我有一天一定狠狠把你碾在脚下。” 说完她就走了,踩着更加响亮的步子,朝着楼上走去了。 周觅旋目送着她离开了。 分身的所有信息都和本体实时传送,包括本体身体的变化。 垂在纯白校服袖中的手,如墨染一样,深浅不一的黑,自手背上晕染开来。 情况,和被血溅到的宇岚邪一模一样。 第50章 这么聪明,不要命了 “邢祈的档案怎么才这么薄一张?!” 黎问音不可置信地拎起来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拿起来对着灯光都能无障碍穿透,透的黎问音心都凉了。 档案上不过寥寥几字,简单介绍了一下邢祈本人和家世背景,对当年的事全无记载。 尉迟权抿唇不语,半晌后开口道:“看来记在黑档案。” “黑档案?藏在更深的地方对吧,”黎问音泄气地放下手中纸张,“又又,你对当年这件事还有什么记忆吗?” 尉迟权凝重着摇头:“快三年前的事了,是上一届会长处置的。” 三年前......现如今学生会主席团三位正副会长,也不过一位三年级两位四年级,就算全然不了解也是正常。 黎问音快速反应:“那又又,你现在能拿到那份黑档案吗?” “可以,但需要时间,”尉迟权垂下眼帘,“现在不够,我估计即墨萱快回来了,我不能让她查我身体,存放黑档案的禁室在一个隐蔽的地方,过去......有些困难。” “你的身体状况不能被她发现......” 黎问音迅速思考,蹦出来一个妙招。 “这样,既然她要来查你了,我们兵分两路,你把变身器给我,我伪装你留在这里,她就算查出来我的真实身份,最多也就是个我伪装你捣乱的罪名,你趁这个时候,去禁室拿黑档案。” 尉迟权微微皱眉,一口回绝了:“不行。” “别不行啊,又又。” 黎问音绕了一下,转到他面前看着他。 “你不觉得我这个方法特别妙吗?现在即墨副会长要来了,我们不这样做,也就只能跑了。” “那就先跑吧,这本是学生会的事,不应该牵扯到你的。”尉迟权平静自然地说着,放下手中的纸。 “又又——” 黎问音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拿出那种磨死人的赖皮劲儿。 “时间不等人啊,又又你也看到了,宇岚邪小学长手臂都黑了,万一出了什么事......再说,如果过了今晚,我再想探知这件事的内情,就很难了。” 她眼巴巴地望着尉迟权,不信自己磨不动他。 尉迟权不言不语,跟吃了什么郎心似铁的药一样,不为所动。 黎问音就不信这个邪,铁杵都能给她磨成针,她就不信尉迟权比铁杵还硬。 “又又——好又又——好会长——好哥哥——” 尉迟权侧了一步:“刚才说的那么笃定,现在知道我是谁了?” “知道,”黎问音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但是你隐藏身份离开学生会,不能用魔法,且身上冒出来本没有的异香,想必身体出了很大问题,估计是有很大的秘密,我应该识趣点装不知道,还是把你当又又的好。” 所以说,什么性格差异大不会是一个人,身上特别香不会是一个人,都是黎问音胡诌出来骗一骗自己的。 尉迟权无可奈何地看着她。 黎问音拿出来自己的绝招,对虞知鸢学姐和裴元学长百试百灵的超级湿漉漉狗狗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做出一副“你不答应我我就要破碎了”的样子。 这哪里是恳求,这是威胁,尉迟权再不松口,就要成为让她破碎的罪人了。 “即墨萱不是很好对付。”他松口了。 “那也是我们伟大的副会长啊,放心,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感觉到有戏,黎问音加把劲,“快快,她马上要来了,我帮你拖住她,你快去,变身器给我玩玩,我也要变成会长装装逼。” “......”尉迟权一时有点分不清她的真实意图了,“我......” 黎问音不让他说完,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不相信我吗?” 尉迟权拿她没有办法。 —— “叩,叩,叩” 学生会会长办公室外。 即墨萱抬手敲了三次门,耐心等了一会,不见回应,便直接推门进来了。 推开门,便见尉迟权低眸垂眼,双腿交叠地坐在靠椅上,无端坐出来一股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感觉。 即墨萱外放的气势收回来了些许,微微点头示意,再敲了敲开着的门,迟疑道:“会长。” 怎么听这声音,很有些迟疑? “尉迟权”......黎问音悄无声息地用余光瞥着即墨萱的脸色。 真正的尉迟权刚刚又化为木又,从里间暗道走了,临走前把领带摘给了她,那就是他的变身器,黎问音接过了变身器,互换外套,伪装成尉迟权留在这里,拖住即墨萱。 计划是这样没错。 可是黎问音怎么感觉即墨萱看她的第一眼里就带了很多怀疑。 怎么了? 是她造型凹过头了吗? 黎问音悄悄地把腿放下来。 “会长,听说你派了个影像回来,”即墨萱说话很直接,开门见山,“最近学生会内有点乱,你的影像可能受到了影响,不如让我来探查一下?” 她说着,就拧眉,狐疑地一直看着黎问音,慢步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那一声声踩在地上的步音,每近一步,黎问音心就一紧。 黎问音眼睛一转,急中生智。 她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自己胸口,道:“即墨副会,你关起门来,检查我的身体......有些越界了吧?” 这话说的模糊委婉,很有点装过头的油腔滑调。 听得即墨萱脚步直接一顿,狠狠拧眉,不再上前一步。 她不可思议地想。 这会长怎么回事?这是被夺舍了吗? 还是周觅旋把他给传染了?男人都得变成这样吗? 还是说这个其实是周觅旋伪装的...又是在故意恶心她......? —— 眼见即墨萱居然真的停步了,黎问音心满意足,觉得自己的伪装真是完美无缺。 她笑着摇头:“既然你来了,来汇报一下那人的拷问情况吧。” 眼前的“会长”每笑一下,即墨萱就得感受到一份恶寒,难以置信地望着,犹豫地继续逼近:“会长,你忘了吗?拷问不是我的事。” 黎问音一卡壳,不过脑子地随口一说:“哦,也是,可能,最近是忘性比较大吧?” 这个“吧”,这个上翘的俏皮音,听得即墨萱整个人一震。 像是活活见到了什么脏东西。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伪装成会长?”即墨萱厉声质问,手举魔杖,踏步一踩,竟直接腾空飞起,冲了过来。 “哎哟我滴妈妈。” 黎问音给她吓得不轻,惊叫一声,还好她作奸犯科的事干了不少,养成了本能反应,灵活闪躲过了,汗流浃背地看着她。 这一声惊叫,又直接把即墨萱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她真的是忙坏了,回来的太急了,头晕眼花了,竟然让她看到会长喊着“哎哟我滴妈”然后手忙脚乱地躲旁边去。 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 —— 黎问音躲的挺狼狈的,直接一个下蹲后抱头鼠窜,才堪堪躲过即墨萱冲过来的攻击。 她昂首张望了一下,刚才跟子弹一样射过来的即墨萱,正在她旁边错愕地看着她。 虽然计划出现了一个小差错,黎问音这么快就露馅了,但好歹是吸引了即墨萱注意力,没让她发觉还有另一个人浑水摸鱼去禁室了。 黎问音打算破罐子破摔,继续让即墨萱只注意自己,她高呼:“副会长,你听我解释!” “尉迟权”半趴在地上,狗腿子地笑着,举手投降式求饶...... 这个画面太过惨烈,看的人两眼发黑,即墨萱难以直视,硬生生扯开了自己的视线。 “说,你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诶,那个,即墨副会长,我们先有话好好说哈。”黎问音磨磨唧唧地把变身器摘下来,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这个画面就看得人舒服多了。 即墨萱将视线移了回来,看着她,停顿片刻:“...黎问音?” “你认识我,我这么出名?” 黎问音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这个时候还开玩笑,面对即墨萱凌厉的目光,又缩了缩脖子,老实交代了。 “是这样,不是睿渊那个事嘛,我一个朋友被他血溅到了,我不放心,想来调查一下。” 即墨萱:“于是你直接伪装成会长,为了更好的套取情报?” “诶对对对!”黎问音为她的想法点个赞,“就是这个。” “你和会长私交不浅,所以知道他临时休息室的位置,拿他的制服,偷扮成他,这些也都说得过去了......”即墨萱顺着想下来,“...原来是这样。” 黎问音还什么都没说呢,即墨萱就把这个谎给编圆了。 她感觉她简直就是她的知音!这么聪明,不要命了。 毕竟伪装成会长已经是狗胆包天了,谁能想到黎问音胆子更大,是直接穿着隐形衣跟进的拷问室,才出的后面一系列岔子。 不管了,即墨萱说什么就是什么。 黎问音一脸沉痛后悔地摇头:“是啊,没想到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被副会长您给发现了。” —— 即墨萱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但警惕还是放松下来了一些。 “不过,我可警告你,私自潜入学生会,伪装成会长,这些可都是违规,你明天自己来领罚。” “好的好的。”黎问音爬起来,忙送不迭地答应了。 然后看见即墨萱转身就要走了,黎问音连忙赶过去拉住她。 “副会长这是要去哪?” 即墨萱脾气不是很好地回头看她:“刚才混乱,现在才安定下来不久,我要去查查有没有可疑人士趁机浑水摸鱼进来。” 黎问音一想,那可不行,又又还在暗中行事呢。 “可疑人士......副会长不是找到了吗?” 即墨萱问道:“谁?” 黎问音双手一摊:“我啊!” 即墨萱:“......” 黎问音确实够可疑,即墨萱现在也是够无语。 她直接扭头就走:“你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现在就赶紧离开学生会大楼,你是会长特意调遣的亲审名单上的人,我不审你,你自己赶紧走。” “别这样,副会长,我来也是想查查看睿渊的事,没准能帮上什么忙呢!” 黎问音跟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什么可疑不可疑人士,现在解决睿渊的事才最要紧不是吗?我刚刚呢,得知了一点小消息,反正我都已经违规了,不违规到底岂不是浪费了......” 帮忙、违规、不违规到底岂不是浪费了,即墨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听到了什么。 这个黎问音,确实百闻不如一见啊。 即墨萱看她:“你有什么消息?” “这个睿渊,很有可能是两年多快三年前的一个学生犯邢祈,”黎问音语速飞快,生怕即墨萱又要转头去抓又又了,“邢祈,沧海院,背后是北方邢家,家里有个同龄姐姐,叫邢蕊......” 反正她目前只知道这么多了,能吸引即墨萱一点就是一点吧。 即墨萱真的停下了去排查人的步伐,并且抓住了一个黎问音意想不到的点:“邢蕊?” “副会长认识这个人?”黎问音问道。 即墨萱凝思着轻轻摇了摇头。 “不了解,但如果说她这个人的话,她现在就在楼下九号审问室。” 成功转移了即墨萱的注意力! 黎问音顺着说:“那我们现在赶紧去看看吧,即墨副会长,我看这个案子目前为止都是周副会在忙,您肯定也想出份力,比他先一步查明真相,对吧?” 这话说在即墨萱心坎上去了。 即墨萱眸光一狠:“我自己去,你回寝室。” “我不回,我跟着副会长你一起去。”黎问音跟上。 “为什么?你这个行为,有点周觅旋了。”周觅旋在即墨萱嘴里都成一个贬义词了。 黎问音眼睛滴溜转:“我我我,我害怕!太晚了,副会长的强大让我安心。” 即墨萱哼了一声:“这倒也是。” —— (宝宝们!咱现在在礼物榜第110名,如果今天进了前一百且最后没被挤下去,明天就加更!加更章也是四千字!我够意思吧(?ˉ??ˉ??),多送送小礼物,拜托各位了??·??·??*?? ??) 第51章 邢祈 学生会一楼,九号审问室。 作为犯事并不是特别重的学生,邢蕊待的这间审问室还算安心舒适。 刚才已经有学生会成员来审过她了,现在她见着天色已晚,也懒得回去了,打算就着审问室里的沙发睡一晚。 正当她脱了鞋子外套,给自己拱好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大睡特睡时,审问室的门,“啪”地一下,被直接推开了。 门口站着两位少女,直直地盯着刚躺下的她。 “是邢蕊学姐吗?”身高较高的那位少女问。 “......” 邢蕊有些尴尬地坐起身来,重新穿好鞋子外套,她认得这两个人,一个是黎问音一个人是副会长即墨萱。 “咳,是我,有什么事吗?刚刚笔录做的不完全还是?” 黎问音问道:“我们来再确认一下,请学姐简略和我们说一下学姐你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即墨萱上前,拿起来桌上的笔录低头看。 邢蕊也没什么意见,说道:“就......黎问音你和子桑棠比赛那场,我在观众席开盘买定离手,被判违规聚赌,影响公序良俗什么的。” 听起来挺缺德,没想到邢蕊是这样的性格,黎问音一瞬间还有点惺惺相惜,不过这么一听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就是好几天前,我夜闯魔兽林做了个胆大挑战,当时被路过的学生会带走了。” 邢蕊没心没肺地挠着后脑勺傻笑。 “那个也一直没罚,我想着马上比赛完要开始新阶段了嘛,就来学生会自首,一口气销个账。” 咦? 黎问音这么一听。 “夜闯魔兽林?是魔兽异变那个晚上吗?” “还真是,”说起这个,邢蕊就有些后怕,“说起来那个晚上,还真很诡异,关口无人值守,我走进去没多远就迷路了,然后听到远处鸟兽嘶吼,接着,学生会就来了,碰到了迷路的我,派了个人给我送过去了,后来我才知道那晚有魔兽异变,我真幸运,什么事都没有。” 黎问音听着有些无语:“学姐你知道很诡异还往里走啊......” 邢蕊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这话由你来问我?” 现在谁不知道黎问音更是带队夜闯魔兽林的壮举? 黎问音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没想到这么巧,那晚其实邢蕊也在魔兽林。 —— 即墨萱看完了手中的笔录,开门见山地问道:“邢蕊同学,你知道邢祈吗?” 黎问音噤声看向邢蕊。 “知道啊,小祈是我弟弟,”邢蕊回答的很落落大方,也不忌讳什么,“夜闯魔兽林搞胆大挑战,还是他提出来的呢。” 这,不对吧? 黎问音和即墨萱对视一眼。 在即墨萱的印象里,邢祈早就在几年前事发以后就被判退学了啊,怎么可能在十几天前跟邢蕊玩什么胆大挑战呢。 黎问音想了想,问道:“学姐,你和邢祈关系怎么样?” “我们关系很好的,”邢蕊有点小话痨,挺乐意和她们两个分享的,“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什么的。” 即墨萱:“同学,你目前是五年级,这五年来邢祈都和你在一起吗?” “差不多吧......每天都能见着,我们同一年级也同一个院。” 邢蕊不知道她们想问什么,只好试图说的更仔细一点。 “也不能说形影不离,还是有各自的朋友的,但每天一起上课还是能做到的,可能是大了,小祈这孩子不愿时刻和姐姐待一块?整体关系还是不错的。”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啊。 黎问音疑惑。 邢蕊根本不知道当年邢祈的事并且邢祈已经被退学了吗? 这些年来和邢蕊相处的是什么? 邢祈...睿渊...幻觉魔法...... 黎问音和即墨萱离开了审问室。 —— 这个时候,周觅旋的拷问结果出来了。 一份资料被学生会成员送到了即墨萱手上。 “周觅旋说,睿渊实际骨龄为二十岁,体内混有十七种魔兽血,占据身体的三分之二,有给他人和自身施展大量幻觉魔法的痕迹,他的幻觉魔法已然练到一个非常强悍的境界,需要小心,至于血是什么作用,暂未查明。” “二十岁,五年级,那不就是邢祈吗?”黎问音道,“当年邢祈被退学时还只有三分之一魔兽血。” 好家伙,这些年来非但没悔改,还变本加厉,血混的更多了。 即墨萱微微皱眉:“看来是这样。” 看起来是极大的接近真相了,可是即墨萱的眉头却没有一点舒展,反而拧的更重。 黎问音:“副会长你怎么了?” “...有点奇怪,”即墨萱捏着手中的资料,“周觅旋那混蛋玩意儿,本体分身无时不刻要来我这里找抽,可是这份资料,却是让其他人送给我的。” 黎问音一愣。 “不好!周副会长出事了!” —— 她们不顾其他学生会成员的阻拦,一路奔到拷问室,即墨萱推开门口守着的两个学生,一脚踹开拷问室的门。 追赶不上她们两个的学生会成员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抱歉、周...周副会长,我、我拦不住即墨副会长......” 即墨萱呆住了。 她望着拷问室里的情况,整个人都僵住了,在那一刻,呼吸都变得极轻极慢,她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雷,鼓动的声音吞噬了她的大脑。 黎问音看见,拷问室里,睿渊——邢祈身上的刑具魔器已经被取下来了,原本应该被锁链铐住的双手,现在已经被释放了一只。 而另一边,靠墙站着的周觅旋,脸庞上,半身校服上,被溅满了血污,黑色的纹路侵染满了他的手,爬上了他的脸。 周觅旋的脖颈间,环绕着一圈紫色的印记,额心赤裸裸的印着黑色的纹路。 黎问音心脏一空。 她认得这个!她绝对不会忘了这个! 这是异化的纹路!这是那个善缘鸟异化成厄喙羽王的纹路!!! 那晚大鸟发狂,身上的印记就是这样!就是周觅旋现在这样! 原来如此! 是邢祈的血,是邢祈的血让魔兽发狂的! —— 屋内的周觅旋一动不动,门口处,黎问音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顺着脸颊滑下去,她伸手挡住了即墨萱。 “即墨副会,恐怕现在的周副会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周副会了......” 即墨萱紧紧地盯着屋内的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周觅旋。” 她说过让他照看好自己的。 —— 这恐怕是周觅旋第一次对于即墨萱的呼唤不为所动吧,他本就双眼无神,现在被黑纹缠绕,眸中又添了一层黑雾,恍惚迷离,难辨神色。 “咔哒” 铐住邢祈另一只手的锁铐也解开了。 邢祈站稳了,慢条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歪歪斜斜的眼镜,看向门口的她们和她们身后的学生会成员们。 他看向黎问音:“你应该清楚,他现在是怎么了。” 黎问音死死地盯着他:“睿渊,或者说,应该称呼你邢祈才对吧,月圆之夜魔兽异变,是你做的。” “那只是一个意外。” 邢祈平静镇定地说道。 “我只不过想从那只鸟身上取点血,谁知它伤了我,自己感染了我的血后发狂了。” 黎问音:“你说的好像你很无辜?” “我是很无辜,充其量不过是伤害了一只野兽而已。”邢祈的情绪没有半分波动,人性和基本的情绪功能似乎都已经消失殆尽。 这话气的黎问音脑子嗡嗡的,要是虞知鸢学姐在场,可不得代表魔兽保护协会弄死这丫的。 黎问音问道:“那你就没有想过发狂的野兽会伤人吗?” “我也是从那之后才知道,感染了我的血会发狂,真是可惜,如果它乖一点,让我取血。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邢祈平和冷静地惋惜,不见半分悔改,可惜也是在可惜魔兽不听话。 他现在血冷的恐怕不如动物了。 “不过也是因为那一次,我知道了,”邢祈接着说,“我的血,加上一点我家祖传的契约魔法,我就可以使动物甚至人,异化发狂,并且控制它。” 就像现在周觅旋这样。 —— 邢祈微微抬手,一声不吭的周觅旋身后的影子里,接二连三地冒出来一个接一个同样拥有黑色纹路的分身,顷刻间,站满了半间屋子,蓄势待发。 即墨萱反手将黎问音拦在了身后,不仅是她,其他几位学生会成员,也默契地将黎问音挡在身后。 他们都归属于学生会,保障学生权益安全,现在,站在这里的黎问音是他们唯一的保护对象,他们义不容辞,没有半分犹豫退缩。 黎问音看着一个又一个周副会长冒出来,直冒冷汗。 “这、这都生产了多少个了,即墨副会长,他这上限是多少啊?” “上限?我只知道下限是九个,”即墨萱回答道,“每一个分身,差不多有他十分之七的战力吧。” “我靠,”黎问音忍不住骂出了声,“他简直就像个战神。” 这怎么搞,敌方开局直接策反控制我方一大主战力,这玩个屁。 “别怕,我在。” 即墨萱临危不惧,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屋内的人。 “我平均两秒,可以消灭一个他的分身。” 我靠。 黎问音又看向即墨萱。 她也简直就像个战神。 这是一场诸神之战,而黎问音不知怎的混在了这里。 —— 混战一触即发。 现在留守学生会大楼的集体学生会成员,有序分成两波,一波跟着即墨萱一起,直接和周觅旋的分身打了起来,一波保护非学生会的学生。 邢祈这个阴贼的,在打架过程中,让周觅旋的分身去溅洒他的血,又感染控制了好几个学生会成员。 这个情况还真印证了黎问音之前的想法。 还好她早早地在宇岚邪感染程度较低的时候把他给催走了,不然真要变成丧尸了。 黎问音一直都有人保护着,即墨萱无法亲自照顾她了,就自然而然会有其他学生会成员上前来保护她。 那纯白的制服。 就像世上最温柔神圣的铠甲。 —— 黎问音被学生会抓惯了,头一次被这么坚定保护着,感觉心中有些奇妙。 他们都是三年级及以上的神仙打架,黎问音打不过他们,也感觉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她亲眼见证过一只温和乖顺的魔兽痛苦的异化发狂、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暴毙于最好的人类朋友的魔箭之下。 周副会长,以及好几个学生会成员,也全都异化了,再打下去只会消耗他们自身,且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 黎问音在战斗上帮不了什么,但她想做点别的事。 她流窜于混战中,静静地看着后面的邢祈,试探性地开口道: “邢祈,我是废校生。” —— 这件事情能够演变成现在这样的起源,邢祈的作弊,伪装成沧海院队友的三个废校生。 黎问音在赌,邢祈知道废校生的什么特殊之处,废校生对他而言有用,于是主动抛出她废校生的身份,试图引起他的注意,缓解现在的情况。 黎问音又一次赌赢了。 邢祈静静地看过来:“你?” 周围的攻击停了。 “你忘了吗?”黎问音壮着胆子上前,“我原本是废校生,后来死缠烂打,才进的黑曜院。” 她这么一说,邢祈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 黎问音继续说:“这么干打下去也不是办法,白白耗费了我们的周副会长和学长学姐,最终也只会是打到最后,我们援兵到了,这么大一个学校,你也逃不出去的。你不如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们暂时放开你,你也放开我们的人。” 双方攻击都停下来了,相互僵持着。 “可以,我想要你,废校生。” 邢祈定定地看过来。 “你和我签订自愿换血契约,交换双方身体里的血,再把我放回魔兽林,我就不控制这些人了。” 黎问音:“???” 啊? 有没有搞错。 邢祈身体里三分之二的魔兽血,待在他身体里没有爆体而亡,可换到黎问音身体里,她就说不定了啊。 这和直接要她死有什么区别?! 第52章 契约魔法 “想都别想。” 凌冽呵斥的女声腾空劈下,锐不可当的锋芒几近冲了出来,即墨萱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绝,和其他几个成员一起,团团将黎问音护住。 邢祈状态看起来也并不太好,周觅旋被异化之前肯定对他施了什么法,开始打了有一会儿了,邢祈除了控制其他人以外,没有发动任何魔法。 他估计也撑不了多久,但是他手里控制人。 黎问音观察着周围,认真思考刚才邢祈的话。 邢祈知道她曾是废校生后要求和她换血,说明废校生肯定有什么特殊的且邢祈知晓,然后他要求把他放回魔兽林,并没有其他要求。 魔兽林、废校生、那一晚也在的邢蕊、伪装动物、血、异化发狂的魔兽...... 啊。 黎问音想起来了。 同时,黎问音的右手指尖感觉软乎乎的温暖。 一只看不见的小手握了握她的手指,然后在她手背上慢慢写字。 「我来了。」 「我知道了。」 —— “即墨副会长,周副会长你能搞定吗?”躲在人群之后的黎问音小声问即墨萱。 即墨萱盯紧了邢祈,头也不回:“当然能。” “那就交给你了,我有话想问问邢祈。” 黎问音说完,就从人群之中走出去,直面邢祈。 “黎问音?”即墨萱错愕,“你回来,你不要命了?” 黎问音镇定自若地冲她一笑:“我要,但不止我自己的,我现在得开启我无敌的嘴炮功能,保全所有人的命。” 众学生会成员:“?” 哪有这样的,自己说自己要开始打嘴炮了? 邢祈现在疯成这样,哪里像有半分理智听得懂人话的样子? 黎问音深吸一口气。 不是她一个人。 她右手牵着某只捡回了隐形衣的木又,木又正在无声无息地往她手心里写字。 「我简要说明。」 黎问音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 “邢蕊,这个名字你不陌生吧?”黎问音直视着邢祈的目光,镇定开口。 邢祈平静无波,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看着她:“那又如何,学生会现在沦落到用无辜之人要挟敌人了?” “你果然很在意她。” 黎问音定定地看着他。 “她是我的姐姐,这很正常,”邢祈似乎并不想多说,“不过这似乎也和现在的你们无关?” “这哪里无关!既然如此,你不应该把我和学生会的大家当作敌人啊,你不应该祸乱魔兽林、异化控制学生啊。” 黎问音难得地凝着神色,高声道。 “你对抗的不应该是你的家族契约魔法吗?” 语毕。 永远怀揣着淡淡的死意,腐朽黏稠着无味空洞的眼神的邢祈微微动容,嘴角无力地提起来一个嘲讽的笑,和刚刚爬上来的恶鬼一样。 他轻声道:“我在对抗啊。” —— 与此同时,以周觅旋为首,已然被异化控制了的总共九个学生,集体陷入更加狂躁的发狂状态。 邢祈似乎直接脱手了对他们的控制,任他们在催化下自由发狂,不受控制也不掌握力度,全然不顾及一点他们自己的身体状况,无休无止地攻击。 即墨萱握着魔杖,用力一踏,一顶绵延乌云横空盖顶,她引降天雷,直接劈没了一个周觅旋的分身。 但是其他学生,她顾忌着对面的身体,束手束脚,以回避和施展束缚型魔法为主,没有办法真正攻击过去。 “黎问音,这是怎么回事?”即墨萱趁着空隙问道。 “卧槽,邢祈你听我说完啊!” 黎问音眼疾手快地试图帮点忙,刚生成的植物,就被某个异化了的学生会成员直接击飞,这些个神仙斗法,还好她比较灵活矫健,左逃右蹿,虽帮不上忙,但拖不了后腿。 年级构成的阅历经验自身魔力含量差距还是太大了。 她退了几步,回答即墨萱:“是北方邢家的契约魔法。” “北方邢家?”即墨萱皱眉。 她们两个,一个边打架边说,一个拉着某个小隐形人,边躲边说。 才见面不久的两个人,竟然横生出了几分默契,在混战中快速交谈。 “对,北方邢家,契约世家,家中每代孩子,都会在婴幼儿时期,与一毫无血缘关系的同龄婴儿签订契约。” 黎问音一个扭身,成功躲过了被异化控制的纪律部成员扔过来的一个雷电球,回头一看,墙壁被烧焦一片,不敢想象这玩意儿砸中自己会怎样。 她语速极快,大声说出木又一笔一划告诉她的,刚从黑档案里得知的东西。 “邢蕊,不是邢祈的亲姐,而是和他签订契约的契姐!” 这还是即墨萱头一回知道这件事,她抬腿一踹,帮助另一个手忙脚乱的学生会成员躲过偷袭。 “契约?” “对,是血契,是主仆契,也是生死契。” 黎问音接着说。 “邢家会给自家孩子收养来一个同龄婴孩,签订这个契约。” “两个孩子一主一仆,为仆者,需要永生永世供养为主者,包括但不限于什么魔力上供,仆人每一次恢复的魔力都要自动通过契约供给主人,十成要上供九成。” “还有对主人言听计从,违令就死,以及痛苦分担,若是主人死了,仆人也得死。” 这消息简直骇人听闻。 即墨萱很不可思议。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契约魔法?这已经是禁忌魔法甚至黑魔法的范畴了吧,魔法协会不管吗?” 听着,那契约作为“仆”的那一方,就是纯粹被吸血的冤种受害者啊。 按理来说是应该被严令禁止,算作违法的。 可是...... 黎问音凝重摇头:“协会不好管,它并不广为人知,但一直存续于北方邢家。” 即墨萱狠狠拧眉:“因为家族势力?” “不是,”黎问音说道,“而是因为,每一代由邢家精心挑选中的契仆婴儿,全都是出生就带了无法治疗的绝症,濒死的婴儿,若不是邢家契约魔法,他们一概活不过一岁。” 即墨萱:“这......” 他们直击的,是人性痛点。 —— 邢家给了这些本活不过一岁的婴孩们生命的可能性,将他们收养,契约成仆从。 依靠契约魔法,他们可以借到主人的一丝喘息,苟延残喘地活下来。 但也永世为仆,成为契约主人永远的垫脚石、供给的能量包,可以随时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仆人。 无论将来有多么成功多么伟大的建树,都会永远依附于契约主人。 他们也有选择的余地,作为契约仆人的那一方,可以结束契约,那么邢家契约魔法收回之后,借给仆人方的那一丝主人喘息,则也会连带着收回。 换言之,对于契约仆人而言,结束契约就是死,他们若是想,也可以轰轰烈烈地为自己搏一场最后的热烈自由,邢家不会拦。 把人从地狱拉上天堂,又把天堂变成地狱,末了,冷漠残忍地给予这个“选择”。 客观上,要么死要么继续为仆,他们邢家收养过来好吃好喝的供着,能为了一点尊严自由而放弃生命的有多少。 道德上,他们本就活不了,反而是邢家给了他们再生的机会,于他们有恩。 多么残忍又多么无可奈何。 世人就算对此不耻,觉得残忍不仁,也没有办法。 就像魔法协会所说的没办法、管不了。 这是一道没有解的难题。 —— 即墨萱听完很震惊,不仅是她,周围一众家世磊落清明的学生会成员也都很震惊。 他们难以置信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事,还有这样不黑不白,绝对不好,但也说不上哪里坏的魔法。 也难怪只能记载寥寥数语,不能够揭露给世人看,最后存放进了禁室的黑档案。 即墨萱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办法评价这件事,她恍惚失神,问道:“那邢祈,就是契约仆人?” 所以他才这么憎恨这个契约魔法,想要反抗,又无力反抗...... “不,恰恰相反。” 黎问音说道。 “邢祈是这一代邢家的少爷,契约魔法的主人方,他的契姐邢蕊,才是被契约的仆人。” “什么?!”即墨萱被接二连三的反转震住了,没能思考过来这其中的缘由,“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黎问音昂首,看向冷漠平静着双眼、一言不发地待在众人之后的邢祈。 “为了邢蕊。”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还她自由。” —— 安静了许久的邢祈终于舍得动了。 他迈步,走至走廊围栏处,居高临下的俯视楼下一众被巨大信息量震得说不出话的学生们。 “你们管的有点太多了。” 随后,被异化了的学生发狂程度更加剧烈,伴随着攻击的更加猛烈,身体状况也越来越不好。 “原来是这样......”即墨萱几个闪回间明白了,“他给自己融魔兽血,是为了反抗家族契约魔法吧?” “对。” 黎问音织出来了滴滴云,连滚带爬地坐上去,左闪右躲。 “解除契约魔法,邢蕊就会死,所以他想方设法,研究契约魔法的漏洞,就像在一份合同上,模糊甲方签名处的墨迹,让合同分辨不清甲方是谁。” 黎问音在此之前思考过很多次,邢祈是为了什么要给自己融那么多魔兽血。 为了变得更强?人体改造自己?所以才融合那么多魔兽血,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这从根本因果上就错了。 邢祈是因为想要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才去融合魔兽血。 对他而言,强不强根本无所谓,他想要的是在不解除契约的基础上,模糊“主人方”的身份。 把自己变得不是邢祈,甚至不是人,但是必须作为一个虚无缥缈的“主人方”活着。 这样,邢蕊就既可以保留契约魔法带给她的一丝喘息,又因为主人身份模糊,应该供给的魔力无处可去,留在她自己身上。 成为动物,成为睿渊,幽灵一样为她活着而活着就好。 —— “我们不应该是敌人的。” 黎问音骑着滴滴大云,飘到了邢祈的面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当面和他对峙。 “既然你都知道了,何必拦我,”邢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本意从不是伤人。” “可是你阴差阳错伤了很多人啊,因你而发狂的魔兽,还有你的血,现在被异化的学长学姐们,”黎问音盯着他,“你不能这样下去了,你体内的魔兽血必须一点点排出来,不然就是很大的祸患。” “不行!” 邢祈厉色道。 “我的方法起效了,现在通过契约魔法,能精准供给我的魔力越来越少了,我马上就要彻底变成动物了,我就要给她自由了。” 黎问音也厉声喊道:“别执迷不悟了邢祈,你所做的一切,是邢蕊想要的吗,她知道吗?” “她不必知道,”邢祈偏执地反驳道,“她说过她想要自由的。” 黎问音气的鬼火冒:“你确定她想要的自由,是以你成为动物为代价,这么多人异化发狂为代价,换来的自由吗?” 邢祈偏执道:“我不管。” ??? 这固执样子快把黎问音脸给气歪了。 这是什么人家随口一句“好想要星星呀你给我摘一个吧”,就牺牲半个自己飞去太空摘星星,摘的头破血流,人还回不来了。 就算邢蕊真的想要自由,黎问音理智认为她也不会接受自由背后这么高昂的代价的。 太偏执了吧,近乎于疯狂的偏执了。 作为沧海院学生,邢祈你到底冷静自持到哪根头发丝里去了?! —— 黎问音整理思绪,深呼吸,保持冷静。 “邢祈,那倘若你差点亲手杀了她呢?” 什么。? 邢祈眼睛一空,错愕疑惑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 “月圆之夜,魔兽林厄喙羽王异化发狂,是感染了你的血,由你导致的,你应该是怕被发现,立即抛下它走了,才没让学生会逮住你。” 黎问音一字一句说着。 “邢祈,你知道吗,那天晚上,邢蕊就去了魔兽林。” 邢祈愕然愣住,像是没有反应过来黎问音在说什么。 黎问音安静地看着她。 小说里,魔兽林魔兽异变,袭击未提名的学生,学生生死不知。 黎问音先前一直以为那个被袭击的学生,就是待在魔兽林里的虞知鸢学姐。 可是那天之后,裴元学长告诉她,厄喙羽王没有伤害虞知鸢。 可能是本能的保护,残存意志里对于这个陪伴了它许久的人类朋友的保护。 那小说里魔兽袭击事件中,受害者就不是虞知鸢,而是当时在场的,被所有人都忽略的,邢蕊。 小说里,感染了邢祈血后发狂异化的厄喙羽王,袭击的是邢蕊,邢蕊受害,生死未知。 这才是真正的天意弄人啊。 —— (虽然昨天没能完成我说的礼物榜加更条件,但我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加更!犒劳努力的宝宝们!嘿嘿,希望多给点免费礼物。 这两章好像有点刀(?)不过也还好啦。) 第53章 心慌 即墨萱就没有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束手束脚,畏这畏那,比起打没打赢,还得更关注异化控制了的“对手”,生怕把这些个细皮嫩肉的少爷小姐们打坏。 周觅旋还可以,抗揍,分身来一个杀一个就行,但是面对其他异化学生,即墨萱和学生会成员都得绞尽脑汁想办法保护对方不受重伤。 还有那个邢祈,即墨萱暂时也不能动他,这个异化控制到底什么效果尚未得知,十来个学生的命还控在他手里呢。 万一这疯子破罐子破摔鱼死网破,即墨萱赌不起他没这个手段。 好人难做,好副会长更难做,即墨萱很烦,非常非常烦。 但是再烦,即墨萱今儿必须守在这里,从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就因为她是学生会副会长。 黎问音......在那边尝试和邢祈交涉,听不清说了什么,但是邢祈愣住了,异化了的学生们也都熄了气势。 她很厉害,不过一个人去面对邢祈还是太危险了,即墨萱微微皱眉,想再加派人手去保护黎问音。 “宝贝,你走神了。” 耳边撩过一道轻声叹息。 即墨萱眉目一凛,眼疾手快地向侧方一跃,躲过背后偷袭。 她发现,来到她旁边偷袭她的人,竟然是周觅旋的本体。 刚才在邢祈的控制下,周觅旋的本体一直和邢祈一起躲藏在他们的后方。 即墨萱进一步他们就得打她学生,退一步就只能和周觅旋分身打,迟迟未能让她会到周觅旋本体。 现如今邢祈失神错愣,这些被异化的学生脱离控制,周觅旋本体反而主动来接近她了。 可能有点自作多情,但是即墨萱忍不住想到了他那句“你和我分身待久了我本体会吃醋”。 平时是这样,除非特殊情况,周觅旋一定是本体接近即墨萱。 现在他感染了、疯了,只要不被控制,也还是这样吗?! 这是什么刻入骨子里的...... “又在想谁?” 周觅旋开口唤了一声。 他应该是受感染程度最深的,还挂着半身血污,异化后,浑身上下萦绕着丝丝绕绕的黑紫色的气,身上黑色纹路也比其他异化学生重很多。 周觅旋哪怕发狂,好像都与其他学生发狂的不太一样,无嘶吼无乱叫无任何外泄张扬,但隐藏在内里的某些东西在隐隐约约的要爆发。 比如他现在,就在疯狂地嫉妒和猜测即墨萱刚刚失神的那一分钟,到底在想什么。 —— 即墨萱看着他,一笑:“在想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周觅旋似乎不信,举起魔杖,百十来道乱绞的风刃便直冲冲地朝她甩了过去。 即墨萱不退反进,脚尖点地向前一扑,只身陷入劲风乱刃之卷中,人一时片刻没了踪影。 周围学生惊呼:“即墨副会!” 待风烟散去之后,只见即墨萱跪坐在地上,不知道做了什么,怀里躺着闭眼昏过去的周觅旋。 她手臂和脸颊各被划伤了一道口子,但浑身上下也就只有这两道伤了。 而躺在她怀里的周觅旋,身上那些黑色纹路,却在一点一点的消退! 眨眼间,他身上那些象征着异化的黑色纹路,消失的干干净净。 即墨萱没做什么。 她只是把周觅旋的人格又切换成小窝囊废了而已。 很多人知道他有小窝囊和修罗两种性格,但鲜少有人知道,他一旦从修罗变回小窝囊,身上所有毒、控制系魔法、不明来源的感染,任何正负面效果,甚至于致命伤。 全都会一扫而光,被净化个干干净净。 毕竟都入职掌管拷问室有段时日了,也遇到不少想要对他精神控制的存在,但无一例外的被反将一军。 周觅旋这两个形态,互为阴阳,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周觅旋人格切换及时,他几乎就是无敌。 学生会主席团正副三位会长,是学生会的三座神明。 只要任何一位在场,整个学生会,或者说整个学校,都不会真的太糟。 —— 感觉到周觅旋身上异化被清除,他彻底失了和周觅旋的接连,邢祈回神瞪着黎问音:“你在骗我,故意拖延时间。” “你到底在执迷不悟个什么玩意儿!要不是那晚我去林里救人了,邢蕊恐怕就要没了,这还都是因为你,你已经差点害了她一次了,还要有第二次吗?!” 黎问音继续嘚吧嘚,言辞激烈地朝他哐哐喷过去。 “你不在她身边,但是给她施了幻觉魔法让她以为你还在对吧,真巧,那天晚上,就是她幻觉中的‘你’撺掇她去魔兽林的,怎么说,有没有觉得冥冥之中,老天就是想戏弄你。” “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黎问音似乎戳中邢祈的心事,说中了他最不能接受的点,戳的邢祈头脑发懵,情绪罕见地波动了些许。 他一口反驳后脸色惨白,完全不能接受这件事,可是理智上感觉黎问音没有骗他,所以只好疯狂地欺骗自己。 黎问音见自己说的话有效,邢祈没精力去管那些异化学生了,且她余光看见即墨萱似乎已经搞定了周觅旋。 搞定周觅旋这一大主战力后,收服压制其他异化的学生,就要迅速且轻松多了。 她火上浇油地继续戳人心窝子。 “邢祈你到底守护了个什么玩意儿。” “你以为你在给她遮风挡雨?放屁,你就是风雨。” “在魔兽林她就险些被你害死,多亏了你救世主妈妈我奋勇到场。” “你既然知道你们俩生生死死纠缠不清,就没想过你犯的罪做的错,也会连累到她,给她带去灾祸吗?!” 邢祈一懵,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像是从未设想过黎问音说的这些问题。 “什么?” 黎问音嘴巴得吧的飞快,继续说:“这里哪一个学生不是家世显赫,你现在异化他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没想过他们家人、背后家族报复吗?” “你可能没考虑过,你出身邢家,你是正牌少爷,你还憎恨你的家族。” “邢蕊呢?!” “她一个契约养女......邢家能护她到哪儿?如果你家人知道你还为了她把自己变成这样,他们会对她如何?” 显然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邢祈脸色惨白,像是忽然听不懂黎问音所说的话了,懵懂茫然地看向她。 黎问音神色愤然道:“我和邢蕊打了一个照面,她状态心态都不错,感觉她潇洒自如开开心心,这不就是对无奈生活的反抗吗,你又干什么非要给她生活添乱。” 邢祈显然被说动了心,神色恍惚,忽然有些没来由的站不稳。 黎问音说的很有道理,是邢祈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在场所有人中,也似乎只有作为“特殊生”的黎问音能够设身处地地考虑到这些事。 邢祈,你拼命地想办法破局,邢蕊她也是啊,她看起来没心没肺混不吝的不在意,就真的不知道吗。 可惜黎问音的出现有点晚了。 邢祈偏执发疯了这么多年,自己把自己消磨殆尽,走了这么久,走到这一步,很难再言放弃了。 邢祈茫然摇头:“我、我不想听你说话,我不要你的血了,你们现在放我走,我就不控制那些人了,就放我走就行......” 怎么可能放他这么危险的大隐患出去,黎问音皱着眉说:“邢祈你醒.....”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眼睛一空。 —— 邢祈应该不是故意的。 他都没敢看黎问音,但他快要撑不住了,嘴角溢着血,皮肤说裂就裂,猩红的鲜血直接溅射出来,飞向了他面前的黎问音。 黎问音一早就提防着他的血,准备闪躲,可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 黎问音被小手牵着的感觉消失了。 他松开了她。 又...... 飞溅到她面前的血,似乎撞上了看不见的空气墙,溅到了隐形者的身上,滴落下去。 黎问音的心也跟着一起落下去了。 她双目一空,紧缩颤抖着眸心,巨大的愤怒不可遏制地爬了上来。 “我放弃说服你了,邢祈。” “你活该去永远后悔吧。” 邢祈也懵了,错愕地看着她:“我不是故意......” “我管你是不是故意的。” 黎问音骑着云向后退,反唇相讥,以牙还牙。 “我不想听你说话,你在骗我。” —— 邢祈茫然地看着她骑着云一连后退好一段距离。 黎问音冷着脸色,说道:“好声好气劝你不听,行,你自己看看你都在做什么吧。” 局势已经彻底颠倒过来了,周觅旋睡过去了,被安置在一边,即墨萱率人捆住了几个异化发狂的学生,不伤害也不让他们乱动了。 邢祈手里的砝码就只有这些异化学生的安全,然而...... 黎问音让开之后,邢祈看见,在众学生的最后方,有一个异化感染了的女孩子,颤颤巍巍,迈着不似正常人的步伐。 邢蕊。 邢蕊被异化了。 这下邢祈彻底慌了,扒住了走廊栏杆,紧紧盯着下面的邢蕊。 “她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也是巧,魔兽林那次她在,这里她也在,”黎问音说道,“好巧不巧,这一次,又被你给害了。” 邢祈目欲撕裂地盯着邢蕊:“她怎么能被感染到了,她怎么、她怎么......”反反复复,念念叨叨。 即墨萱发话了:“现在立刻马上,把所有人的异化解除。” “我、我不知道怎么解除异化,我只能解除控制,我不知道这血怎么办,我不知、我不知道......” 他盯着邢蕊身上的黑色咒纹,慌不择路颠三倒四地念叨,像是这一刻,终于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了。 这个状态下这些话不像假的,即墨萱和旁边人对视了一眼,挥手:“那就先上去把他押下来。” 黎问音补刀:“记住,她这次就是你害的。” 邢祈没有反抗,茫然无措地像被随意摆布人偶,接受了学生会成员的上锁压制。 他眼睁睁看着另外两个成员带走了异化的邢蕊,临走前,邢蕊神志不清,状态很不好。 邢祈眼睁睁看着,却救不了她。 —— 回到房间后,刚才还“异化发狂”的邢蕊立刻活了过来,洋洋得意道:“怎么样,我表演的还不错吧?” 两个学生会成员对视一眼。 “非常感谢邢同学您的倾情助演。” “那说好了,免去我这一次聚众赌博的惩罚哈!” 邢蕊高高兴兴地坐上了沙发,低头欣赏自己身上墨水画的黑色纹路,真棒,和外面那些演员一模一样。 学生会成员点点头。 邢蕊有些纳闷:“不过你们这大晚上的搞什么话剧排练......阵仗还这么大。” 还有那个作为“大反派”的男孩,听声音,好像小祈。 邢蕊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小祈,小祈才不长这样,也不是这个性格。 他最乖了。 —— 即墨萱带人去收拾烂摊子了,黎问音则仓皇失措地随便找了间无人的房间进去,关上门。 “又又,你在吗?你刚刚、你刚刚为我挡了血......” 关上门后,黎问音靠着门滑坐下去,像是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手段,声音都在抖。 她很慌,特别特别心慌,她不敢想象如果这个血副作用特别大,他溅到了那么多......那么、那么他......他为了她... 都怪她。 “嗯,我在。” 小男孩温柔稳定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 “我没事,我拿了把伞挡的。” 这声音一响起,黎问音心安了一点,同时也快直接绷不住哭出来了。 她抬手往周围用力一抓,颤抖着声音,哑声道:“又又,你在哪里,你真的没事吗,我看不见你,我碰不到你,我找不到你。” 她情绪不对。 尉迟权直接扔了隐形衣,伸手去抓住黎问音乱挥的手。 “音?” 亲眼看着小男孩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黎问音终于忍不住了,伸手直接紧紧地抱住他。 紧的像要把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她颤抖着呢喃:“你不要出事,你不要出事,你们每一个人,都不要因为我出事......” 她情绪真的很不对,尉迟权回抱住她,轻声安抚:“别怕,别怕,我在,我一直在。” 第54章 我们学生会 他轻声细语地哄了好一阵,正凝神想着黎问音为何今晚会突然失控,她在害怕什么,他是有什么还没有注意到吗。 结果正当尉迟权仔细思量时,他感觉有不安分的手在鬼鬼祟祟地翻他的衣袖。 “?” 尉迟权疑惑扭头,发现那不安分的手正是黎问音的,他扭头看向她时,她还不知道自己被发现了,谨慎地偷偷忙活了好一阵后,余光才瞥过来,直接撞上尉迟权沉默已久的注视。 “!” 她手一抖,尴尬地把他的衣袖翻回去,还拍了两下示意它们乖乖的哈。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开始莫名其妙的笑,黎问音笑了笑,心虚地看着他。 “那个......晚上天气不错哈。” “你在做什么呢?” 黎问音松开了他,老实交代:“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没事,有没有在骗我。” “真的没事,”尉迟权耐心回答,“我如果被感染了,只要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就不会来接近你的。” “真的吗?”黎问音又伸出了魔爪,“衣服都脱了我看看。” “......?” 尉迟权微笑。 看样子是哄好了,不难过了,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 大乱之后的学生会很快就恢复了秩序,邢祈彻底放弃了抵抗,被押送去了关押学生犯的地下狱。 黎问音这会才知道学生会还有这样的地方,有热心的成员告诉她,平时学生违反校规进的是禁闭室,而严重到涉及违法犯罪的,则是进地下狱。 好心的成员跟她说,负责刑罚这一块的也是上班时间的周副会长,定罚处刑都是他来,还是蛮可怕的,希望不要在地下狱见到她。 黎问音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放心,我以后一定做个三好学生。” —— 上班时间的周副会长啊...... 等周副会长修罗状态后,发现他自己被控制着伤了即墨萱,恐怕邢祈要生不如死咯。 不过更令他生不如死的是邢蕊那件事。 听说,邢祈在以为自己伤了邢蕊后心如死灰,无条件顺从配合学生会,并且非常迫切地想要解决异化这件事。 “这么说,他是真不知道怎么解除异化?”黎问音问。 “嗯,”即墨萱站在走廊上低头批阅密密麻麻的资料,“他说他目前只知道异化发狂的症状是因他血而起,不知如何清除。” “希望快点解决,我有一个朋友也被感染了,现在还在校医院呢。”黎问音说道。 即墨萱思考了一下:“但是脱离邢祈控制长时间后,已被感染的十二名学生,现在已经在陆续恢复神智清醒过来了。” “我等初步设想是试着提取分离那些血,可惜我对治愈一窍不通,医疗部部长上官煜上的是白班,现在人不在。” 黎问音默默吐槽:“这个医疗部部长这一晚上可睡得真香啊......” 这一晚上发生这么多事,夜班的和留下来加班的一小部分人集体熬了个惊心动魄的大夜,这个医疗部部长上官煜,倒是睡得香甜。 不过起码那些异化学生暂时恢复神智了,没有继续恶化,也算是一堆坏消息中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黎问音:“那些非学生会成员的人呢?” “有我们尽力保护,无一受伤。” 即墨萱颇为自豪地昂首看了眼她,想到了一件事,继续说。 “至于邢蕊,我不打算告诉邢祈她其实没被感染这件事,他现在万念俱灰,很配合我们,再加上他现在身体情况,丧失了部分人权,我们应该还会用他进行一些实验,为了邢蕊,他能更好的为我们所用。” 黎问音点头:“应该的应该的,即墨副会干得漂亮!” 邢祈自己搞的事,理应接受处罚,要不是他及时遇到了黎问音和学生会,祸害的更严重。 相信学生会,交给学生会。 —— 乱后的学生会恢复的特别快,写报告的写报告,修墙壁的修墙壁,伤情鉴定的伤情鉴定,井然有序。 周副会长醒了,醒来后又变成了哭包小窝囊,一眼就注意到了即墨萱身上两道伤口,哭的惊天动地稀里哗啦的。 他恨不得抱着即墨萱大腿哭的像奔丧,看得出来,那两道小伤口划的是即墨萱,而千刀万剐的是周觅旋。 然后即墨萱就一脚给他踹开了,叫他一边凉快去别烦她她忙得很。 一边凉快的周觅旋哭哭唧唧地去安抚刚清醒过来的异化学生了。 他一边安抚一边哭,哭的浑身颤抖,哭的真情实感,往往都需要对面反过来安抚他,以至于对面都忘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和恐惧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最高效的安抚。 黎问音问身边的小隐形人:“即墨副会长怎么不给他拍回修罗状态。” “他这样,身心放松自由,接近于常人的睡觉休息的状态。” 尉迟权小声回话。 “作为被感染程度最重的,刚刚才脱离控制,消耗了大量魔力体力,即墨萱希望他多休息会吧。” “哦哟,”黎问音吃到瓜了似的兴奋,“她心疼他。” 尉迟权瞅了她一眼。 黎问音独自兴奋,摇头晃脑,还唱了起来:“他爱她呀,她爱他,我的cp甜蜜蜜~” 这人......尉迟权挺佩服她的情绪恢复能力的。 —— 黎问音多转悠了一会儿,经此一役,这些学生会成员也没怎么把她当外人,她爱看就让她看。 黎问音就好奇地围观人修理被残害的墙壁桌椅,看人抓耳挠腮地写报告,还看人修剪盆栽绿植。 修剪绿植? 这么闲情雅致,其他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了,怎么还有人现在修剪绿植。 一问,那人是绿植部的。 “......”黎问音无言以对,“学生会奇奇怪怪的部门真多。” 尉迟权默默表示赞同。 比如说,还有个什么形象管理部和服装搭配部。 —— 转悠了好一会儿,看他们井井有条,黎问音感觉自己也是时候要回去了,刚抬腿打算走,被人叫住了。 “黎同学请留步,即墨副会长请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不会是秋后算账吧? 黎问音抱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即墨萱的办公室大门,心里琢磨着完蛋,自己这一趟,干的违规事也不少。 “请坐。”即墨萱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示意她坐下。 黎问音观察了一下,给自己的这把椅子不像审问椅,更像贵宾席。 难道说,她现在升级了,成为贵宾级被审问人了? 这是否也算一种荣誉...... 黎问音忐忑地把自己的屁股放上去。 即墨萱笑着看着她:“黎问音,你今晚英勇果敢,帮助了学生会很多,有什么想要的吗?” 什么。 居然是奖励! 黎问音顿时挺胸抬头,收起习惯了的低头认错的姿势,又支棱起来了。 “诶哈哈,也没有啦。” 她摆手谦虚。 “......” 尉迟权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为防止她一会找不到他人了就恐慌,他安静地握着她的右手小拇指。 这家伙明明就很想要奖励和夸奖,狗尾巴都快摇上天了,还装谦虚个什么劲。 —— 但是很直很一根筋的即墨萱没看出来她在装,觉得这小姑娘真好,帮了这么大忙,还这么谦虚,真好。 什么说她搞事不听话,完完全全就是对她的污蔑,恶意的曲解! 多好一个女孩子,谦虚恭敬敢作敢为,完全的模范学生! 即墨萱说道:“没关系,你大胆要,我给得起的,尽量都会满足你。” “那......” 黎问音想了想,收起了没心没肺的嘚瑟笑容。 “我想知道几个问题的答案。” 即墨萱认真看着她:“你问。” “今晚学生会出了这么大事,为什么没有老师来管,你们好像也没想过去找老师?” 黎问音认真和她对视。 —— 办公室内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良久,即墨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举起魔杖,朝着四周墙壁和门上射过去什么东西,应该是防止窃听的魔法。 黎问音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问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问题。 布置完魔法,即墨萱缓缓开口: “我们学生会,并非学校用来管理学生的工具,而是学生用来对抗老师的利剑。” “对抗老师?”这个有些颠覆黎问音的认知了。 “这个要从很久之前说起了。” 即墨萱慢慢地和她讲。 “能担任我们学校老师一职及以上的,基本上都是有名的大魔法师。” “而古往今来向来是如此,师生关系不对等不平衡,有些事,老师做了则是情有可原,学生则是不可饶恕,更别说都是有名的大魔法师了。” “一切解释权都在老师手里,再加上魔法种类繁杂,很多事情不好评判公正,自然就会歪斜到老师那一方。” “忘记了是多少年前,学校内出过很大一件事。” “名为......‘梦境性侵案’。” “有位教授德高望重,不少学生私下找他沟通请教,他擅长梦境魔法,但渐渐的......找他沟通的学生越来越多的说自己做了奇怪的梦。” “但只是梦而已,他们醒过来就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是感觉有点怪,但是想不起来。” “那一年,刚好有一位可以提取梦境查看的学姐,疑惑朋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查看了她的梦境。” “这下才发现,那位教授一直在用梦境魔法,控梦造梦,在梦境里强暴侵犯这些学生,满足他自己变态的欲望。” “这件事情被揭发出来以后,引起了众学生集体愤怒。” “学生普遍认为自己遭受到了精神侵犯,可是校方为名誉遮掩这位教授罪名,宣称实际上他并未对学生身体造成任何侵犯,醒来后也会把梦忘的一干二净,最多不过是师德败坏,并没到违法犯罪的地步。” 我天...... 黎问音惊愕。 “学生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说辞吧,这不就是妥妥的强者对弱者的霸凌,师权的霸道吗?!” 即墨萱接着说:“自然,但是他们有苦说不出。” “学生会发现,在这个学校里,老师和大部分学生之间的魔法能力拥有鸿沟,学生太容易遇到这种有苦说不出吞吃苍蝇活恶心,无法申冤的事了。” “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生会就在一点点切断师生之间的联系。” “我们在管理学生的同时,也在借此逐步限制老师们的权限。” “例如一开始,魔兽林是由校方和几个狂热魔兽爱好者的教授建造,是不需要准入证的,学生可以自由进入。” “可是懵懂无知的学生进入,太过容易遭受伤害,而建造魔兽林的教授不会认为自己有错,不能怪罪魔兽,他们的魔兽乖乖待在魔兽林里,是学生自己来找死。” “学生会设计准入证,添加考核,一步步规范魔兽林禁制,看似限制学生行为,实则限制建造魔兽林的教授们的肆无忌惮。” “还有魔草田,魔植养育等等,也是差不多的,我们一步步规范,添加规则禁制,限制教授老师们的行为。” 学生自己闯入魔兽林是自己找死,后果自负,可如果有规则、考核过准入证,学生还出了事,那就是魔兽林建造者负责人等不负责了。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道理。 学生会,并非师生沟通的桥梁,而是一把学生集结起来刺向师权的一把利剑,尽量平衡师生权利的杠杆。 黎问音叹为观止:“你们这样,很容易被老师们记恨的吧。” “可能是吧,这就很依赖我们的家族背景了,依赖我们三位正副会长,还有十六部门的部门长的身世。” 即墨萱无奈说。 “本质上确实还是权力和权力之间的斗争,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保障多一点学生权益,就多一点吧。” “因为发生过梦境案那种事,我们不可避免地会采用一些较为偏激甚至不人道的手段对付那种老师,类似添油加醋,故意传播,带头闹事诋毁,或者用家族势力铲除辞退那种老师。” “这看在不明真相的其他学生眼里,可能就以为我们无法无天,师长都敢欺压。” “所以我们若非实在无能为力,否则不会请求老师帮助,这无异于让权。” 没有好老师吗? 当然有。 可是黎问音深知,只要脱离了学生身份,成为老师了,再好也是有限的,不可能真正设身处地真正理解学生的。 这种反抗,只能交给作为学生的学生会去做。 黎问音很敬佩他们。 她想起了什么,赶紧说道:“我明白了,你们几个,都小心点下一届的某个姓时的新学生,小心他喊着什么伪善啊控制啊就冲过来对你们怎么样。” 你们可千万不要被邪恶的男主打败啊! “嗯?好。”即墨萱笑了,觉得她忽然不知所云的说的话挺有意思。 —— 黎问音看见,即墨萱的背后,是干净如明镜的一大面落地窗。 大夜过去,熬见了晨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窗,温温柔柔窸窸窣窣地照进来。 天光破晓,晨光熹微。 第55章 答案 “黎问音,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即墨萱无比耐心随和地看着黎问音,忽视掉她稍矮的个头和坐在高椅子上有点脚不沾地的感觉,她真的是非常靠谱的大姐姐。 黎问音感觉即墨副会长真的又萌又可靠。 而且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即墨萱脸上的伤口处贴着一枚软萌兔耳创口贴。 不像她的风格,应该是某人的。 黎问音笑了笑:“我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不过这个嘛你不方便回答我也没关系。” “什么?”即墨萱看着她。 黎问音安静垂眸,反复思量了好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刚才,邢祈在听说我是废校生后想要我的血。” “副会长,废校生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即墨萱沉默了。 办公室内顿时陷入缄默寂静,安静的落针可闻。 黎问音轻轻一眨眼,识趣地开口:“没事没事,这个不方便说没关系。” 她本来就没多大指望从即墨萱这里问出来,毕竟废校生这件事,小说里提都没提到过还有这样一群人。 “可以告诉你。” 片刻后,即墨萱出声了。 “不过这个确实涉及我校秘密,如果你想得知答案,需要接受我的守口如瓶魔法,保证不会以任何形式泄露给任何人,不然就会受到魔法反噬的代价。” 即墨萱说着,非常抱歉地看了眼她:“对不起,黎问音,我只能这......” “我愿意。” 黎问音眸中亮着倒映过来的初升朝阳。 “我愿意接受守口如瓶魔法,我想知道真相。” 她甚至都没有问,如果被魔法反噬,代价是什么。 即墨萱微微一愣,而后笑了笑:“好。” —— 施展守口如瓶魔法的过程中,黎问音其实没什么感觉,她只见到即墨萱轻轻挥了挥魔杖,一阵冰冰凉凉的和沙冰一样的无形之物,就附上了黎问音的嘴唇。 然后就融化了,什么也没有了。 等即墨萱宣布施法完成了,黎问音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就这么签订了保密契约。 好像......也还好? “副会长请说吧。” 即墨萱回答道:“废校生,其实是黑魔法天赋生。” “???”黎问音瞠目结舌,“什么?黑魔法...?!天赋?!” “是的,类似魔咒天赋魔药天赋,黑魔法也有天赋一说。” 即墨萱抽开了抽屉,从中翻找出一份资料。 “几乎每年总会有那么一到两个,就是黑魔法天赋,这种天赋会让你们这些学生更易感知黑魔力、学习黑魔法,甚至天赋异禀地自创黑魔法。” 黎问音脑子都快有点反应不过来了,一时半会难以接受这种惊天大真相。 “我?黑魔法天赋?那么这么说,我是不是其实应该有分院,但因为黑魔法天赋,就被从中剔除了?” “......嗯。” 即墨萱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抽出一张纸送到黎问音面前。 那上面是一个百分比的饼图,详细绘画出了分院荧光屏对于学生的测绘分院情况,以百分比的方式呈现。 黎问音看到上面画着。 「99%黑曜院,1%橡木院」 “原来我的黑曜院浓度这么高。”黎问音惊叹。 不是,她还真以为自己是被巫鸦老师捡垃圾捡过去的啊。 原来本来就是天选黑曜院学生。 “是的,达到了惊人的99%,很令人惊叹,”即墨萱顺着感叹,“在你之前,最高的含量都只有91%。” “那个91%是谁?”黎问音好奇问一句。 即墨萱:“是会长。” 会......黎问音右手小拇指轻轻抽动了一下。 尉迟权一声不吭地默默捏了捏她的手指,示意他在,也都听着。 —— 黎问音心情有点复杂,说不出来是对于得知自己居然是黑魔法天赋生的震撼,还是对于得知自己其实并不是四大院不要的学生的开心。 “也就是说,我本应该入学黑曜院的,但是因为我有黑魔法天赋,所以被划分为不能入学?” “嗯,我很抱歉,”即墨萱充满歉意说道,“这是校方的决定,只要拥有黑魔法天赋,则无视荧光屏分院,直接判定为无。” “为什么?”黎问音猜测了一下,“是直接不让接触魔法吗?” 即墨萱:“是的......他们说,为防患于未然,最好的方法就是扼杀幼苗,不让你们接触魔法,且待在拥有禁制的废弃校舍那里。校领导那几位对此态度非常坚决强硬,我......对不起黎问音。” 黎问音恍然大悟。 “难怪他们给我的考核难度那么大,那么离谱,原来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进啊。” “......” 即墨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默默朝着黎问音低头致歉。 “诶没事没事,”黎问音连忙摆手,“又不是副会长你的错,你们已经很不容易了。” 她又问:“那么为什么后来又让我进黑曜院了呢?” 即墨萱:“是我们会长和你的指导老师巫鸦,对你的双重担保。” 闻言,黎问音刚才还在胡乱摇摆的手,凝滞在了半空中,僵硬了一会,愣愣地放了下来。 即墨萱接着说:“我并不清楚他们和校领导那几位交涉了什么,后来我得知的消息就是,在他们二位的双重担保下,你入学了黑曜院。” “...我?” 黎问音懵了,那个时候,她还没见过巫鸦老师吧,与会长也不过一面之缘。 为什么...... 没事,他们有他们自己的秘密,黎问音知晓了这件事,知道他们曾在她背后默默为她担保,就已经很满足了。 黎问音稍稍茫然了一小会后,又阳光明媚了起来。 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功夫不负有心人,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果然是天选之女吧,特殊生、无家世、黑魔法天赋,那么多debuff加身,还能给她找到一条出路。 哇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 —— 然而尉迟权有点镇定不住了。 没想到即墨萱一口气哐哐说这么多,给他老底都掀出来一点。 这下好了,黎问音又知道他有事瞒着她了。 这怎么解释...... 握着黎问音小拇指的小手紧了紧。 “?”黎问音疑惑,不知道他怎么了。 思来想去,觉得他是在暗示自己多问一点,于是兴致勃勃地偷偷在他手背上写字。 「你想知道什么,我帮你问!」 尉迟权:“......” 她...... 这个时候,不应该对他产生怀疑,质疑他的目的,对他加备戒心吗? 半晌等不到人回复。 黎问音以为他没事又害羞扭捏起来了,于是又哐哐写: 「大胆问!」 写出了一种全场问题由黎小姐买单的阔气潇洒。 好吧,都黎问音了。 尉迟权漾起了一个极其无奈的笑容,又放松下来了。 —— “副会长,那知道废校生是黑魔法天赋生这件事的都有谁呀?”黎问音好奇又凑过去问。 “校方领导老师们那里我不清楚,但是在学生中,理论上只有每代学生会主席团的正副会长们知道。” 即墨萱揣摩着黎问音刚才的话。 “不过我认为,邢祈应该是知道的。” 黎问音一想,这也理解,邢祈待在学校里五年了,还会过上一届正副会长,很有可能从中套出来过这个消息。 “黑魔法天赋是和血有关?” 所以邢祈想要用黑魔法,想要换他们这些废校生的血? “并不是,这个只是邢祈自己的猜测,显然他自己也并不太信这个猜测,并没有真正执行。”即墨萱说道。 “哦......”黎问音大概明白了,“他想学黑魔法,估计也是想用黑魔法解决掉那个契约魔法,奇怪,他只是没有天赋,并没有限制他不让用吧?” 为什么非要获得黑魔法天赋呢。 在黎问音理解里,黑魔法和犯罪差不多,人不能犯罪,但大部分人都还是有犯罪能力的,所以要提防每一个人,都有可能使用黑魔法。 邢祈看起来能力不俗魔力也挺充裕的,应该不是那种没有“犯罪能力”的人啊? 即墨萱:“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使用黑魔法的。” “啊?”黎问音又问,“黑魔法也有门槛?” “嗯,具体尚不清楚,”即墨萱说道,“但据我所知,心性特别坚定的人,是学不会用不了黑魔法,难以受到黑魔法侵蚀的。” 邢祈......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心性特别坚定吧。 他偏执到人生的意义只剩下一个了,不惜为了这个去想要使用黑魔法,又恰恰因为这个,反而不能用黑魔法,最后只能走投无路到尝试把自己变成动物。 疯狂的似鬼三分,又坚定的胜人一筹。 黎问音难以评价,只能说他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的。 —— 后续,黎问音又问了一下南宫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不属于学生会,但是权力似乎不亚于学生会很多人。 即墨萱为难地想了一阵后,吐露出一个词。 合作。 目前来看,是合作,协助学生会理事办公,也可在合理情况下请学生会成员帮助他,可以带领一些低职位成员做事,也可押送违规学生等等。 黎问音:“那他到底哪儿来的那种权力的呀?” 即墨萱:“他直属于校方。” 黎问音恍惚想起来了。 分院仪式上,南宫执就是直接听某个教授的话,把她给拖走的。 “这......不就相当于校领导他们找人来盯着、制衡你们吗?”黎问音试探性地问。 “对,”即墨萱也不客气,直接肯定了,“不过他现在没有和我们起过冲突,暂时还在友好合作吧。” 话是这么说,嘴里明里暗里透着一种“我迟早要抓住他小辫子”的感觉。 黎问音:“即墨副会长好,南宫执坏。” —— 问题差不多问完了,黎问音告别即墨萱后,知道了很多事情,解开了心中不少疑云,感觉如释重负,同时,一夜没睡的疲惫感就压了上来。 一看时间,嚯,好样的,早上七点半了。 她耷拉着眼皮,拖着沉重的步子和木又版尉迟权一起,走出了学生会大楼的大门。 明明只过去了一个晚上,黎问音怎么感觉自己刺激疲惫的像过了半个世纪。 “黎问音!我们来接你——嚯,哪里爬出来的恶鬼。” 少年热情洋溢的声音伴随着炫目闭眼的阳光一同洒在她身上。 黎问音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她的四个同班同学们,正结伴朝她走过来,也是很熟练的接人出狱了。 慕枫盯着她疲惫憔悴的样子:“你这是干什么了,不是排队关个禁闭吗?怎么像刚刚和鬼打完架爬上来。” “诶,学长你这话说的,还真对。”黎问音肯定地点点头。 裴元上下看了她一眼:“发生什么了?” “说来话长,放心吧没事,都过去了。” 她露出一个鬼一样的笑容,阴冷兮兮的笑。 “哈哈,学生会里,我能发生什么事呢。” “......”慕枫分外担忧,“完蛋,秦冠玉,她中邪了。” 中邪......这个某种意义上,还真差点中了。 秦冠玉向前一步:“小音,你看起来很累,要不我先背你回去?” “哇秦学长你真的太好——”黎问音困极了,有气无力地说。 秦冠玉半蹲下来,很绅士得体地背上了她,手轻握拳,注意着不碰到她的身体。 虞知鸢在旁说了一句可以走一段路后换她来背。 “这么累啊,到底怎么了,”慕枫奇怪嘀咕,“还有,那个臭屁小孩呢?” “他啊......”黎问音眼睛已经闭上一半了,“牵着我呢,穿着隐形衣。” 她双手吊下来,尉迟权就一直拉着她悬空的手指。 也没什么,就是怕她找不到他。 “我就说隐形衣怎么不见了!原来是那个小破孩拿走用了!”慕枫愤愤,“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黎问音眼皮子已经彻底合上了,还迷迷糊糊着回答慕枫:“慕枫学长......从今往后,你得小心点,别得罪他了...不然...你会...后悔的......就像我.....我尴尬的...” 慕枫不理解:“为什么啊?” “嘘,”秦冠玉轻声开口,“以后再问吧,她睡着了。” 黎问音趴在秦冠玉背上,被围在众人中心,悬空吊下来的手,一直感受着小小软软的暖。 睡得很安逸。 辛苦了,今早祝好梦。 第56章 秘密 黎问音睡了个昏天黑地,白天的课全是在要死不活的困意中,由秦冠玉和虞知鸢交替着搬运她去各个教室睡觉完成的。 对此,黎问音发表如下见解: “其实我感觉我硬撑着没睡,学习的意志和困意打的死去活来。” “直到慕枫学长你把我叫醒。” “我才知道我原来已经睡了。” —— 到了傍晚下课时间,黎问音才恢复了清醒,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昨夜在学生会惊心动魄的事迹。 考虑到涉及学生会很多机密,黎问音既没说周副会长的奇特,也没说邢祈邢蕊的事,也没有提到魔兽林。 整体上,就讲了个智慧的黎问音协助英勇的学生会,一起斗战邪恶怪人,最后大获胜利的故事。 怎么协助的,不能说,邪恶怪人是谁,也不能说。 整体又空又悬,像是禁闭室里待疯了的黎问音自己的幻想。 这让裴元很难相信,对此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看来她还没睡醒。” “不是,裴元学长,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黎问音故弄玄虚地摇头晃脑,“那场面,那局势,啧啧啧,剑拔弩张惊险万分。” 虽然没有唬到裴元,但成功唬到了某个热血中二少年。 “好啊黎问音,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应该留下来陪你的,你形容的我听的手心都在冒汗,”慕枫激动不已,兴奋地亮着眼睛,“我也好想见识见识!” “?”裴元很疑惑,“浑身向外不停喷血的邪恶怪人,这慕枫你也信?” 慕枫:“你不觉得很可怕很刺激吗?” 裴元没说话了,看样子是在心中默默记下了,等慕枫老了卖给他保健品。 “别不信我啊,苍天在上,我说的可都是真的!”黎问音不满意地嘟囔。 裴元将目光放在跟在他们旁边却一言不发,认真吸着牛奶的小男孩身上。 “你昨晚是一直跟着她的吧?” “嗯?”尉迟权微微昂首看过来,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她精神应该没问题。” 不知道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什么。 “?诶不是,又又,你怎么模棱两可地抹黑我呢!你明明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黎问音伸手过去蹂躏小猫乖软的头发,现在她胆子也是大起来了,被迫只能变小的会长,她欺负她欺负。 给人头发揉乱了,一脸无语怨气地瞅过来,黎问音就满意了。 等他含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看着她时,黎问音又想起来他到底是谁了,心虚地咳嗽了两声,别开了目光。 没办法啊,就算知道了又又是尉迟会长,但这个外表真的太具欺骗性了,分明就是任人蹂躏的小孩子! 而且她是真的手欠,真的爱撸猫猫,他一日不变回本体,黎问音就还能继续撸。 怎么办,会长能不能永远都这么小。 —— 还好这一段只是黎问音自己内心的独白,没有说出来,倘若让尉迟权知道了她是这个想法,恐怕得想点什么办法给她长点教训了。 比如他现在拿到了他的变身魔器,可以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用自己本体去堵黎问音。 让她看看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 刚还说到邪恶的喷血怪人,一转眼,黎问音就看到喷血怪人本尊了。 黎问音惊讶地发现邢祈正蹲在学生会大楼门口,了无生趣地望着走来走去的人们。 她是和慕枫裴元一起来学生会,准备看看异化伤情处理的怎么样的,她没忘了还有个宇岚邪小学长也被感染了。 “那个谁......睿渊?”慕枫认出来了门口那人,“他怎么在这里?” 黎问音则在惊讶另一件事:“他怎么在外面?” 余光瞥到眼熟的身影,邢祈木着脸转了过来,看见黎问音警惕性十足地在自己不远处瞪着自己。 邢祈本是抱着膝盖蹲着,现在分出来一只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一个牌子。 一个硕大的箭头,然后几个硕大的字。 「特大重刑犯,展街示众。」 黎问音:“......” 邢祈的手腕脚踝上全都戴上了秘制镣铐,脖子上也戴着一枚乍一看很细的项圈。 有点像那什么被拴在门口。 “卧槽,这得犯了什么错啊。”慕枫震惊,学生会......这么狠的吗??? 像是人机检测到了关键词。 邢祈有模有样地开始介绍起来他的罪行。 “我涉嫌违禁闯入魔兽林、恶意伤害魔兽、学院比拼造假、违禁给他人施加带有催眠效果的幻觉魔法扰乱视听、非法自我身体改造、恶意伤害他人、破坏学生会公共设施、损害同学身体健康......” 等等等等,洋洋洒洒一大堆,给慕枫说的一愣一愣。 最后,邢祈说道:“请各位学生以我为鉴引以为戒,端正态度,优良作风,不要沦落成为我这样的人。” 说完,邢祈低眸又抱住了自己,他刚才在介绍那些罪行时波澜不惊情绪平稳,可是一想到邢蕊因自己而受害,早就被混血磨损殆尽的情绪则会在血液里抽疼。 呼吸都会痛,哪怕他早就不知何为疼痛。 他们对他说,只要他积极配合,治疗好了其他人的异化,邢蕊的异化也会被治好。 不过代价是,学生会不允许他再见邢蕊,为了防止他再做什么。 既然邢祈已经选择混血改容,成了“睿渊”,那么他以后就将作为一年级的睿渊,在学生会的地下狱里度过六年。 他的魔兽血会被一点点抽出去,自身的血会一点点滋长出来,失去的情绪能力会一点点回来。 到时候,等新鲜的血液再次填充了心脏。 他会明白何为真正心痛,永生永世地后悔于浪费了本该能和邢蕊无忧快乐的最好六年。 —— “这是学生会对你惩罚的一部分?”黎问音试探着问。 “嗯,他们投票决议,让我在接受关押刑罚和一些实验的同时,也理应为学生会贡献赎罪,进行劳动改造。” 邢祈说着,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项圈和身上的镣铐,表示“放心我现在被锁的很死”。 “再加上我丧失了部分人权......所以,我睿渊,现在是学生会的狗了。” “啊???”慕枫都呆了,“真狗假狗,开玩笑呢吧大兄弟。” “真狗,”邢祈......睿渊平静地看着慕枫,还在跟他友好解释,“同学,不必把我当人,我应该不太算人。” 慕枫:“???” 不是,你、我,他?啊?什么情况! 这事说来太话长了,黎问音也跟他解释不清楚,只能拍拍慕枫的肩膀:“学长,你就听他的吧。” “嗯嗯。”睿渊点头。 黎问音好奇问:“怎么个做狗法?” “白天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无条件服从任何学生会成员差遣调配,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不得离开学生会大楼,”睿渊想了想,面不改色继续说,“晚上回归地下,受刑和实验。”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真的半点波动都没有的啊,仿佛在说什么花啊草啊小石头。 “哦对,黎问音,副会长还特批,你和虞知鸢也可以使用我。” 黎问音刚还在感叹学生会还真是人尽其用啊,下一秒听到这个,就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你确实挺对不起我的学姐,下次我也把她带过来,你好好向她道歉。” 睿渊低眸:“好的。” 裴元表情也凝重起来:“黎问音,我现在有点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的真实性了......” 黎问音:“都说了那本来就是真的。” —— 招呼完门口的睿渊,黎问音进入学生会打探了一下现在伤员治愈情况。 得知,医疗部部长上官煜,带领整个医疗部,联合着校医院一起,忙活了大半天,效果可以,那些被感染学生身上的黑色纹路消退了很多。 但始终消不干净,缩减到最小,也只能还剩一块手表大小的黑斑,宇岚邪的情况也是如此。 另外,医疗部还发现,这些被异化过的学生,受伤痊愈的速度都提升了一大截。 就和睿渊本身类似,他皮肤皲裂往外呲血,呲那么多都没能失血过多晕倒,就是因为混血真给他混出了惊人的痊愈速度,人体改造阴差阳错确实改强了许多。 问睿渊,睿渊也不知道缘由,只说可能是某种魔兽血的功能,或者他吃了厄喙羽王的尸体,也和这个有关? 十三名学生会成员以及宇岚邪手腕上一块消减不去的黑斑,意外提升的痊愈能力,还有邢祈在学校里彻底改名换姓为睿渊,给学生会当牛做马老实受刑坐牢。 这个事情到这里,也就彻底告一段落了。 —— 三个人领着一个小孩,来到了黑曜院的院墙外。 黑曜院的进院方式是念出口令即可穿墙而过,口令为每天本院食堂的第一道菜。 黎问音:“西瓜炒鸡翅。” “......我每次都忍不住感叹,我们院这都什么魔鬼菜谱,这是人能吃的吗,可是又偏偏,每一次都确实挺好吃。” 慕枫碎碎叨叨着,直接路也不看地往里冲。 结果他啪一下,整个人贴在了院墙上,撞了个头晕眼花。 “怎么回事?”裴元微微皱眉。 “奇怪,”黎问音疑惑,“口令错了吗?” 慕枫眼冒金星地把自己扯下来,捂着额头抱怨:“不应该啊,每一天的口令都是秦冠玉留心记住,然后告诉我们的,从来都没有错过啊。” “偶尔错一次也正常,”黎问音安慰安慰他,“我们等等别的学生过来开门。” 裴元自己也确实没记,就耐着性子等着了。 永远在喝牛奶的小尉迟权开口问道:“今天中午以后怎么就不见秦冠玉了?” “是哦,中午以后就看不见他人影了,”慕枫揉着自己撞疼了的脸蛋,“学姐确实是一下课就着急回去的,他可不一样,他从来得好人好事忙至深夜了才肯回去,怎么今天中午后就没看见他了。” 那会儿,黎问音在睡觉,她似乎没什么发言权。 所以她选择相信。 “我相信秦冠玉学长是没问题的。” “也没人觉得他有什么问题,”裴元双手环胸,“但是他这个人,自己有什么事也向来不会跟我们说。” 秦冠玉学长是这样,永远随和善良热忱,永远情绪价值给满,好似自己从来不会有什么负面情绪,遇不到什么让他困扰烦躁的事。 “裴元都这么感觉了,我觉得值得重视。” 慕枫很是赞同地点头。 “因为裴元也是个死犟死犟,自己有事不告诉我们的。” 黎问音非常赞同地跟着点头:“对对对。” 慕枫:“这就是冥冥之中,同类相通?” 黎问音:“别看裴元学长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其实比我们谁都先注意到秦冠玉学长吧,真是傲娇呢。” 裴元:“......” 这两傻子又当着自己的面,左一口“死犟”右一口“臭傲娇”地议论自己,非但没有半点想要避讳他的意思,还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认可起对方绝妙观点起来。 裴元很无语,很火大。 “我们不是在谈论秦冠玉吗?” ——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同院其他学生走这边路过来说口令,黎问音只好另辟蹊径。 “我知道一个不用说口令也可以进去的办法。” 然后四个人站在一个杂草丛后的狗洞面前,黎问音独自开朗,三个人集体沉默。 “......”裴元无语地看着黎问音,“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狗洞的?” 黎问音开朗:“这可是巫鸦老师亲自带我爬的呢,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 “巫鸦老师还带你做过这档子事。”慕枫先一步蹲下来了,试探试探这个狗洞大小,确实可以过去。 裴元别扭了一会,最后在慕枫和黎问音一人一句“傲娇学长又开始了”的撺掇下,怒而义无反顾地爬过去了。 慕枫没什么心理负担,乐滋滋地跟在他后面。 黎问音和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落在最后,和尉迟权一起。 注意到黎问音一直不动,就看着自己,尉迟权问:“怎么?” “我在想,我居然在看会长大人被迫钻狗洞,”黎问音美滋滋地说着,笑容很灿烂,“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 第57章 如何化作一条倔强的鱼 几个人灰溜溜地爬完狗洞进来,身上脸上都沾惹了不少灰尘杂草叶子,站起来拍完灰,还没走几步路,就迎面撞上了某个人。 巫鸦老师笑吟吟地守在转弯口等着,像是刻意在这里蹲守他们,正好就抓住了这几个钻狗洞出来的学生们。 “......”裴元面无表情地扯下自己脑袋上最后一片树叶子,寻思着自己就不该听那天杀的两个二货。 黎问音热情打招呼:“巫鸦老师!这么巧,你怎么在这,你是要出去吗?” 她还让了让身位,贴心地留出一条路给巫鸦老师去钻狗洞。 “小玉玉跟我说,他可能误把错误口令告知你们了,希望我去接一下你们,”巫鸦老师笑着说,“刚才去了一趟院门口没发现你们,就猜测你们可能是来这里了。” 他津津有味地欣赏这几个小破烂灰头土脸的样子。 “诶,那秦冠玉人呢?”慕枫问,“今天中午之后就不见他人了。” 巫鸦笑着回答:“他从昨天开始,要去帮本院食堂后厨打工改善伙食了,最近会比较忙。” “太好了,天降正义,”裴元表示赞叹,“我忍那些邪恶的菜品很久了。” 什么西瓜炒鸡翅,葡萄煮蜥蜴,鲱鱼奶酪,桃子烧豆腐,各个皆令人匪夷所思,闻所未闻,难以下口。 黑曜院可以创新,不代表黑曜院的食堂可以创新啊。 这新的是否太超过了一点。 黎问音挺开心的,她想起来,当初收养了秦冠玉,帮他报仇了的教授,在档案上记载着的,就是一位热爱美食的教授,而且她丈夫虽非魔法师,但也是厨艺一绝的大厨师。 秦冠玉学长本就热心,爱做各种好人好事,再加上于他有恩的养母热爱美食,他应该是挺重视这份兼职的,所以才没和他们一起上下课。 黎问音:“那正确的口令应该是什么?” 巫鸦:“火龙果烧鸡翅。” “......” 够了,谁来制裁一下黑曜院的食堂。 —— 大概过了一周,秦冠玉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每天早早的第一个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宿舍楼,上课要踩着上课铃才到,一下课就没影,课间休息时间都得来回在教学楼和黑曜院食堂跑。 晚上硬是等到所有人都睡了,秦冠玉都没回来。 今天是巫鸦老师教授又一堂院校课的日子,结果最为尊师敬长最乖乖好学生的秦冠玉,人不在。 “我的秦学长不会被食堂给累死了吧,”黎问音托腮纳闷,“甭说院校课,他常规课也从来没缺过啊。” “不应该啊,前两天问他,他说他还在做学徒,”慕枫挠着自己后脑勺,“跟着厨师记录学习什么的,帮帮工,还没有真正上手做菜什么的呢。” 黎问音又反过来说:“实习生的话......我倒是理解为什么这么忙了。” 裴元忽然发问:“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几天食堂的菜越来越难吃了?” “有吗?”慕枫疑惑。 他和黎问音两个人,都是从来没怎么吃过食堂的,两个人都是垃圾食品爱好者,再加上黎问音一般起不来,中午又爱午睡,来回赶不及黑曜院,就喜欢买小卖部的吃的凑合过去。 上一回慕枫吃食堂,还是前几个星期里没什么课的一天,那会秦冠玉还没去食堂兼职。 “有。” 沉默已久的虞知鸢都忍不住出声了。 黎问音望过去:“学姐都忍不住说话了,估计真的是很难吃。” 虞知鸢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以前食堂菜品离谱,不过味道还算可以,这几天依旧离谱,但是难吃到......感觉像陈放了很久还不处理的魔兽粪便。” “......” 哦不。 黎问音没有闻过那种味道,但是学姐说的太具有冲击性了,她感觉自己闻到了,面容都扭曲了起来。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虞知鸢定定地点点头。 是的,非常可怕。 “好像这几天也没见又又喝牛奶了。”黎问音转头去看在一边画画的尉迟权。 尉迟权露出一个微微有点难以言喻的表情。 “我的牛奶平常都是从食堂里买的,这几天......它那里一律卖的都是蟑螂肉味牛奶,我实在不敢尝。” “......”慕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蟑螂肉味?我说黑曜院食堂是真的疯了。” 什么牛奶,让尉迟权都畏缩不前,一听,蟑螂肉,别说尉迟权了,神仙都得退缩告辞。 “可怜又又,我明天去小卖部时顺便给你带两盒正常牛奶。”黎问音说道。 —— 巫鸦老师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屋内几个人一起吐槽黑曜院的食堂,七嘴八舌,火热朝天。 连他也免不了要被问一句。 “巫鸦老师,你觉得咱们食堂怎么样啊?” 巫鸦往上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我吃的是教师食堂。” “诶真羡慕,”慕枫微微抱怨,“自己享清福,苦难留给我们。” 巫鸦有些好奇,问道:“我们食堂不好吃吗?我们学院的食堂,蝉联了多年的学院食堂评比第一的呀。” “啊?”黎问音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是这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是真的,”裴元说道,“虽然菜品都很邪恶,但味道确实不错,每年都稳坐学院食堂评比第一。” 既然二年级的裴元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是真的了。 黎问音:“那最近怎么变成魔兽粪便和蟑螂肉了?” 裴元双手环胸,回味了比较了一下那些味道,扯了扯嘴角,继续说:“不清楚,但真的难吃到不可理喻。” 吃一口短命减寿的程度。 “又又感觉如何呢?” 黎问音秉着求证精神,去问尉迟权,他也是黑曜院的,对此应该挺有话语权。 她没忘了要替他遮掩一点,就顺嘴说:“你的家人或许有带你去我们学院食堂里吃?” 万能的家人。 “嗯,以前还好,”尉迟权说,“这两天,它在攻击我的味蕾。” 多方求证下来,裴元学长、虞知鸢学姐,还有又又,都态度鲜明地表示难吃到惊天地泣鬼神,以前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 会跟前去兼职的秦冠玉有关吗?不知道。 —— 食堂的事情先撇到一边去不管,巫鸦老师的小课堂又开始了。 开始前,黎问音问了一下:“秦冠玉学长不在,他不听这堂课没关系吗?” “没关系,小玉玉不需要学这个。” 巫鸦老师笑了笑,讲解了起来。 他今日教授的创意魔法,名为拟态魔法,是对自身施展的一种魔法,可以将自己的形态,短暂拟成一种其他物。 但是只是外形上的改变拟形,并不能够获得相应的功能。 比如拟态成鱼,依旧会溺死,拟态成鸟,还是不会飞,自己本身会什么,拟态过后依旧还是只会什么,不能获得相对应的功能。 “难怪秦冠玉不用学这个,”慕枫悟了,“他本身就会更强的变形魔法了。” “有利有弊吧。” 黎问音脑子一抽,又快乐地想到了什么事。 “秦学长虽然变形后可获得相应功能,可他得遵守相应规则啊,变了鸟就不能游,之前他变成了垃圾桶,不就不能动了,活活蹲一个地方好几天,最后还是被学生会发现送医院的吗?” 裴元疑问:“这是他的弊吧,我们利在哪里?” “我们......不就可以拟态成一颗奔跑的草、一条倔强的鱼、一个可以打人的垃圾桶。” 黎问音美滋滋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美丽的画面,自己化作一条陆地上活蹦乱跳奔跑倔强的鱼,吓得人尖叫逃跑。 “虽然乍一听挺没用的,但是似乎还有些恐吓能力。” “......这还真是,”慕枫醍醐灌顶,“十分有趣有用啊,黎问音,你简直就是天才!” 黎问音也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个赞美。 “你们......”裴元沉默了一会后开口,“小心别又不小心变成了一个校园怪谈。” 拟态魔法...... 虞知鸢静静地思考起来这个魔法。 这么说,虽然不能改变实质,但是就可以把自己外表变得不是人了,这样也就不会惹人注意,尽量少的和人接触了。 “小音音说的不错。” 巫鸦老师笑吟吟地接着讲解了。 “没有让小玉玉学习这个魔法,并非两个魔法之间谁更强大高级,而是这两个魔法内核有些冲突,他的变形魔法还没有到通融贯彻的地步,贸然学习拟态魔法,会干扰他变形魔法的成效。” 慕枫:“原来如此!” —— 紧接着,巫鸦老师教授了咒语,讲解了些许应该注意的事项和调运魔力的思路,便由着他们自主练习了。 第一次拟态,要拟态成什么,最好想清楚一下,目前以他们的能力,还不能够随意拟态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很有可能第一次拟态成什么,后续就没法拟成其他的了,所以要考虑清楚。 黎问音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化作一条倔强的鱼。 “你们打算拟态成什么,动物还是植物?”慕枫很是纠结,就想来先问问他们。 黎问音:“一条倔强的鱼。” “黎问音,你对倔强的鱼到底有什么执着,”慕枫后仰着疑惑看她,“不怕一时半会变不回来,别的学生真把你当鱼,直接扔水里?” 黎问音感觉他不懂她的幽默,很是失望。 “学长,你不觉得这挺好玩吗?一条鱼若是能跑能跳能说话,还能追着人尖叫,恐吓威胁能力蹭蹭上涨。” 看慕枫迷茫的表情,他应该是不懂。 黎问音又说:“不过,也可以是沃尔玛塑料袋或者武装直升机,这样的话,以后我就可以明明白白地说我的性别是沃尔玛塑料袋了。” “......?什么塑料袋?” 慕枫又茫然了,呆滞着眼神看着她,感觉她太抽象了没办法理解她。 “不过武装直升机的话,刚刚巫鸦老师说了,不建议拟态成外形比自己本体更大的东西,要困难很多倍,且消耗魔力程度很大。” “知道了知道了。”黎问音很遗憾,真的没有人懂她的幽默。 尉迟权在旁默默听着,感觉什么玩意儿,什么性别是沃尔玛塑料袋,有一种意大利面拌42号混凝土的莫名其妙感。 —— “裴元你呢?”慕枫问过黎问音,感觉更加拿不定主意了,转而去问裴元。 裴元认认真真思考:“我认为这个拟态魔法可以在必要的紧急时刻,进行自我伪装。” 他和黎问音的恐吓流想法完全不同。 他想了想,说道:“我倾向于拟态成方便行动且不易被发现的小动物,或许能在某些时候,进行紧急避险,逃离不必要的麻烦。” “这样啊。” 慕枫理解地点点头,比起黎问音那个倔强的鱼和沃尔玛塑料袋,裴元就说的通俗易懂人性化多了,这个他就理解多了。 慕枫找到了一点灵感,还是觉得心痒痒,又凑到虞知鸢跟前去问:“学姐有什么想法吗?” “我想......”虞知鸢局促地思考了一下,“我想拟态成一种人类看见就不会靠近的东西。” 黎问音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会是我不想靠近的呢......”慕枫也好奇了起来。 黎问音说:“是啊,我感觉我什么东西都会想碰一碰摸一摸弄一弄的。” “那是你手欠,”裴元吐槽道,“一般人还是不会什么东西都想碰的。” 虞知鸢也在思考。 她安静地坐着,垂眸想了良久,而后薄唇轻启,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想到了,似乎有一个,不能说所有人,大多数人或许不会碰。” “什么什么?”黎问音毛绒绒的脑袋凑了过来。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来了。 面对这些人好奇期待的目光,虞知鸢缓缓说出了她的想法。 “一块墓碑。” 其他人:“......” 这位姐,似乎也是抽象的不相上下啊。 第58章 教室残杀案 到了验证学习成果的时刻了。 裴元不理会那群人的叽叽喳喳,自顾自地拿着魔杖来到了教室窗边,平心静气,屏息凝神,运转调动周身的魔力。 内里,仿佛有火在烧。 巫鸦老师说,这是他们学的第一个除药剂外,对自身施展的魔咒,拟态变形,改变自己,每个人具体的情况都不一样,需要他们自己掌握个中关窍,失败了也没关系。 裴元捏着魔杖,紧缩着眉头默默在心里念咒,喉咙烧的干疼,五脏六腑里像是刚吃了一吨辣精一样难受。 其他几个人......似乎也是差不多的感受。 因为他虽然没往他们那边看,但是能听到慕枫和黎问音叫嚷着好烫好烫。 裴元深呼吸,缓慢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再次睁眼的时候,裴元第一感觉是一阵眩晕。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视角看世界,周遭一切事物都变得巨大无比,直戳云天的凳子腿,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成功了! 裴元垂头去看自己的双手,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毛绒绒的仓鼠小爪,粉嫩嫩的四只手指。 他成功了!他成功按照自己所设想的那样,拟态成为一只方便伪装逃脱的小动物——一只小仓鼠了! 裴元鼠正高兴着,想扭头去看看那几个二货练的怎么样了。 他刚一抬头,就对上一双阴森森的眼睛。 裴元鼠一愣,然后定睛一看,一只于他而言硕大的白色猫咪双脚落地,直立在他面前,颤抖着脸上细长细长的胡须,浑圆猫眼盯着他看。 那白猫看见他,还一乐:“诶嘿,裴元!你也成功了!” 慕枫的声音。 裴元鼠:“......” “你有病吧,我拟成仓鼠,你拟个猫什么意思?”裴元鼠无语地瞪着他,怀疑这二缺就是有事没事针对他。 慕枫猫显然还没有适应当猫的身份,直立着身子,双臂叉腰,很不服气:“这只能说是碰巧,我很喜欢猫,就拟成猫了。” 可就算慕枫拟成猫了,也脱离不了一身狗气,于是乎变成了很狗的猫,裴元则是一只很猫的鼠。 裴元鼠瞪了他两眼,对慕枫猫现在还直立行走这件事指指点点:“站立叉腰,不像正常猫。” “我已经是很正常的了。” 慕枫猫四肢着地,扭头瞅了一眼旁边。 “你看那边,还有一个塑料袋和一座碑呢。” 听到有人似乎在喊自己。 黎问音牌塑料袋扭动着自己的塑料身,看向他们这边:“怎么,在想我的事?” 裴元鼠:“......” 受不了了他们真的很有病。 —— 黎问音牌塑料袋,大体上就是最为普遍的那种白色偏透明的塑料袋,本该是沃尔玛商标的位置,此刻换上了一个手编红绳蝴蝶结图案。 因为她现在是一个塑料袋了,他们几个人中最脱离人的,没头没身子,整一个塑料袋。 因此她说起话来,像是虚空发出来的一样,又滑稽又诡异又十足的莫名其妙。 黎问音立在地上,塑料袋鼓鼓囊囊的像是被空气吹胀起来了,落在地上的两个塑料袋边角,就仿佛成了她的“腿脚”。 太莫名其妙了,裴元鼠立着无语了好一阵。 黎问音看见裴元鼠了,一乐呵:“裴元学长!你现在好可爱!” 毛绒绒圆溜溜的黄色小仓鼠诶!好可爱! 黎问音天生喜爱萌物,于是直接奔跑过去试图揉裴元鼠的脑袋。 看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鼓鼓囊囊装着空气的方圆型塑料袋,一蹦一跳地前后迈进着两只小脚脚,摇摆着顶上颤颤巍巍的两个手提拎带,凑近了小仓鼠。 然后小塑料袋的肚子那一块,不知怎的就从里突出来一个圆圆的部分,像手一样,去揉蹭裴元鼠的脸蛋。 这画面太过令人做噩梦,裴元鼠一时半会都忘了拒绝。 —— 黎问音又开始给他们展示塑料袋的美妙之处。 首先在地上奔跑,完全不受限制,健步如飞,宛若一只被风吹着跑的塑料袋。 慕枫猫认可地点头:“乍一看,好像她在地上乱跑似乎也不是那么诡异。” “对吧,这怎么不是一种巧妙伪装。”黎问音还挺得意。 “然后你们看好了,还有这个。” 黎问音卖着关子,悠悠地转到他们面前。 忽然! 用力吸气!用力呼气! 再屏住呼吸! 慕枫猫和裴元鼠就看见,黎问音塑料袋内鼓鼓囊囊的空气都被排了出去,塑料袋像是被抽了空气,极速变扁。 然后黎问音往地上一躺,就变成了薄薄一片,黏在地上的塑料袋。 黎问音:“这是2d版黎问音牌塑料袋,巧妙钻进任何桌缝门隙,不被发现。” 慕枫猫、裴元鼠:“......” 她还没完,她还要接着展示。 黎问音捣鼓了一阵,扭曲了一下自己,缩成了小小一团,仿佛被人蹂躏扔掉的塑料袋球。 然后她向前翻滚,翻滚着翻滚着碰到了桌子腿,就停住了。 “这是质点版黎问音牌塑料袋,合理地出现在任何角落,不被怀疑。” 但是这个她得死死的抱团住自己,还不能呼吸,有点难受,最多只能撑一会儿。 慕枫猫、裴元鼠:“......” 裴元鼠忍不住开始吐诉衷肠了。 “黎问音,我偶尔挺羡慕你的,甚至有点嫉妒,你怎么有那么多惊世骇俗的鬼点子,并且次次都能效果良好,拿下第一。” 他继续说道:“现在我有些释怀了,你这样,确实不是一般的人能想到,可能脑子有病就是一种天赋异禀吧。” 黎问音:“?” 怎么说话的!黎问音可忍不了了哈! 她憋不住了,大口呼吸,紧缩的塑料袋球迅速填充空气,又变成了一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一蹦一跳地表示不满。 “裴元学长!你这是对我崇高智慧的一种亵渎!是对我的不尊重!” “是不是因为拟成老鼠了,人也跟着阴险狡诈起来了!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揉死你这张毛绒绒的小脸!” 眼看着他们要闹起来了,慕枫猫一时又忘了自己拟成猫了,站立起来劝架:“诶呀好了好了,黎问音,我觉得你的点子特别好,特别妙!” “慕枫学长,你也别想逃掉,诶嘿,猫猫,大白猫猫。” 疯狂的塑料袋奔跑着扑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拟态魔法的缘故,黎问音不做人了,就比平常更加释放自我了。 虽然她平常也没怎么拘束着自己,但现在更是放飞自我,张牙舞爪地乱蹦乱跳,可不快活。 —— 尉迟权刚刚出门去觅食了。 他饿,想吃东西,再加上他清楚拟态魔法很消耗魔力和体力,估计没多久黎问音也会觉得饿,顺便也给她带回来点吃的。 抱着一盒超市买的正常草莓牛奶吸,怀里还有几块面包。 黎问音的最爱,辣酱面包,她爱辣爱到令人难以理解,冰淇淋都要吃辣的。 又去外面转了一小圈之后,尉迟权就这么悠哉悠哉地回来了。 刚打开教室门。 迎面,一只塑料袋飞扑过来,整只扒在他的脸上。 尉迟权感觉眼前一黑,呼吸一滞。 整张脸被塑料袋贴的无法呼吸。 “......” 被人猛然套麻袋装走,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感觉。 —— 脸上的塑料袋凝固了片刻,忽然嗅到了什么气味,磨磨蹭蹭地摸索了起来。 “好香。” 黎问音循着气味低头一瞅,看见尉迟权怀里抱着的是好吃的辣酱面包,连忙试图伸手去接。 她还没碰到面包,她的手提拎带就被人扯了起来。 尉迟权一根手指勾着她的手提拎带,把这个差点害他窒息而亡的小塑料袋提起来,拎在半空中,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何方神圣。 “黎问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往教室里一看,地上一只白猫一只耗子,还有不少追逐的痕迹,角落里坐落着一座阴森森的墓碑。 他刚刚应该是意外闯入了他们之间的打闹追逐,才这么迎头接住了飞扑过来的黎问音牌塑料袋。 巫鸦老师......早就又不知所踪了。 黎问音还挺得意,被勾在半空中悬挂着也乐呵着摇摆了一下身子,说:“拟态魔法呀,我们都成功了,厉害不,特别厉害对不对。” 厉害是厉害,可是这四样东西组合在一起,未免太过稀奇古怪。 奔跑的塑料袋,站立的猫,无语的仓鼠,平移的墓碑。 很诡异的画面。 不过还好,尉迟权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一年级时学拟态魔法时拟成了什么...... 哦,他拟成了教导主任,招摇撞骗。 —— 黎问音很馋他怀里抱着的辣酱面包,很想吃,晃啷起来磨人:“又又,你怀里的面包好香呀,我好想凑近一点闻闻看。” “闻闻看?”尉迟权拎着黎问音,给她放桌子上。 “嗯对,我就闻闻,绝对不吃。”黎问音盯紧了他的面包。 这话听起来和“我就蹭蹭不进去”一样,完全没有可信度。 不过这面包本来就是投喂黎问音的,尉迟权都给她摆在旁边了。 但是他不打算告诉她。 “那好,给你闻闻看哦。” 尉迟权说完,就转过身去,不看黎问音了。 考验黎问音道德品行的时刻到了! 一秒,两秒......黎问音和这袋面包和谐相处。 第十秒。 黎问音狼性大发。 这只是拟态魔法,黎问音没有失去自己本来的能力,哪怕她变成了塑料袋,也是可以吃东西,并且有能力撕扯开别的塑料封的。 于是。 课桌上,一只残暴的塑料袋,疯狂地,贪婪地,残忍地,撕扯面包的塑料封袋。 将它撕扯开,将它开膛破肚,再将里面的面包狼吞虎咽,吞食入腹。 这是什么同胞同类相互残杀,多么血腥的场面,多么令人扼腕长叹的场面。 —— 尉迟权并不是没在看她。 他背对着她坐着,余光却偷偷地瞥向倒映出黎问音牌塑料袋的教室窗户上。 看着她以为他没注意,趁机疯狂偷吃他的面包,看她张牙舞爪地“残杀”别的塑料袋。 好好笑。 差不多等她把罪证都消灭干净了,尉迟权这就悠悠地转头,看向黎问音。 黎问音已经把面包吃干抹净了,跟没事塑料袋一样,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咦,我的面包呢?”尉迟权茫然问道。 “我举报,”黎问音恶人先告状,“慕枫学长偷吃!” “?”莫名其妙背了锅的慕枫猫看过来,“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可没吃。” 他都没注意刚才这边的事,急匆匆地环绕了周围一圈:“依我之见,应该是那只可恶的耗子干的。” 裴元鼠:“?” “完全是血口喷人,就是黎问音你自己吃的吧。”裴元鼠抗议。 黎问音再次抗辩:“青天大老爷,你是相信一个公正的塑料袋所说的话,还是一个老鼠所说的话?” “这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裴元鼠无语,“还有,我不是老鼠,是仓鼠。” 黎问音:“青天大老爷!” “等等!” 慕枫猫站出来主持公道了。 “我们是不是忽略了,在场还有一个人,也可能是潜在的犯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向角落里一座阴森森的无字墓碑投了过去。 虞知鸢:“......” 慕枫猫恍然大悟:“嫌犯沉默了!她没有辩驳,细思极恐,她从来没有说过不是她偷吃的面包......” 裴元鼠和黎问音塑料袋集体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细思极恐啊! “......”虞知鸢牌墓碑现在走起路来,就像在慢腾腾地平移,她干巴巴着声音为自己辩解,“青、青天大老爷......不是我。” 她一座墓碑,吃什么面包。 —— 忘记了是谁先开始笑的。 可能是黎问音绷不住了演不下去了突然开始大笑,亦或者尉迟权轻轻牵起来的笑,还是慕枫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反正,几分钟之后,教室里盈满了欢声笑语,势要捅破天花板,震碎玻璃窗,洋溢满整个学校的天空。 第59章 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对于他们几个而言,成功使用拟态魔法似乎不是什么难事,倒是安全解除拟态有点麻烦了。 在拟态期间,他们无法使用其他魔法,需要等到拟态魔法自己失效之后才能变回来,所以在施咒前,就得衡量好魔力的使用,精确定量把握时间。 偶有失误,还会出现那种一部分变回去了,一部分没变回去的奇异场面。 显然他们几个还是刚开始学习练习拟态魔法,是不太会把握其中奥秘的。 于是有了如下场景。 —— “黎问音,我们从来都是一起上下课的,你为什么突然要抛弃我,难道是我老了丑了,你嫌弃我了?” “学长,人是会变的,你应该也要学着独立起来。” “黎问音,前几天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那会儿,明明我们曾经那么要好......” “学长,请自重,不要再拉扯我了。” 他们的宿舍大楼门口,慕枫可怜巴巴地拽着黎问音的衣袖不放手,黎问音铁了心地要抛下他自己离开,非常之狠心绝情。 原因无他,慕枫就是魔力调用出了岔子,拟态魔法没有解救干净的例子。 因为这个,现如今慕枫已经变回人形了,猫耳和猫尾却还保留着,大白猫耳顶在脑袋上,大白尾巴左晃右扫。 黎问音说什么都不肯和他一起,理由是感觉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慕枫学长,这太奇怪了,我和你走在一起,我就感觉我在逼你进行什么奇怪的y,我虽然确实不太在乎别人看我的目光,但这样的误会......还是能少则少吧。”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外冲。 “别啊黎问音。” 慕枫欲哭无泪,再次拦住黎问音。 虞知鸢和裴元两个二年级的早就跑了,秦冠玉最近又忙的不见人影,慕枫是个话多且非常不甘寂寞的,要他一个人上下课简直是让他死。 他这个没有消退的猫耳和猫尾还非常之灵动,跟着他的情绪一起左摇右摆。 猫郎版慕枫学长,黎问音私底下其实挺乐呵见到的,可是现在是要去上公共课,黎问音感觉多少还是应该和他保持点距离。 她停顿脚步,平和为难地看着慕枫:“小学长,你也知道,最近我打算改过自新了,我害怕他们对我产生什么误解,让我又被抓过去思想教育。” “这又不违规!”慕枫抗议,脖子一梗,尾巴也跟着一竖。 黎问音瞥了两眼他的尾巴:“但是多少有点淫秽涩情......” “什么嘛!我清者自清!行得正坐得端,是你心思龌龊非要往那个方面想......” 慕枫不服气,接着和她辩论。 —— 尉迟权安静地站在后面。 他比较游手好闲,不用去上课,时常自己一个人转悠,这会儿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了,站在慕枫身后,安静地注视着他上下摇晃的毛绒尾巴。 出于一点小小的好奇,尉迟权看了一会,突然伸手一抓,精准掐中慕枫的尾巴尖。 “啊!!!卧槽!痛死我了!” 慕枫忽然粗犷着嗓子一声怒嚎,把黎问音和尉迟权同时吓了一跳。 “居然还有痛感?”黎问音惊讶,“完了,更涩情了慕枫学长。” “涩个毛涩啊我真服了,疼死我了......” 慕枫捂着屁股尾巴一起向前跳了两步,痛苦狰狞地弯腰,怒而回头看罪大恶极的幕后黑手是谁。 “你个小屁孩!你干什么要抓我尾巴!” 尉迟权收回了自己举起来的手,无辜地眨巴眼看着他们两个。 这位都不需要任何拟态,浑然天成的就是一位手欠犯错还佯装无辜的小猫猫。 “对不起。” 好像没有什么理由诶,就是看见它一直在动,遂抓之。 眼瞅着慕枫还要发火,尉迟权绕了一下,躲在黎问音后面,轻轻抱住她的手,软了吧唧地哼唧了一声:“...学姐。” 黎问音知道,自己又要被蒙蔽圣听了。 他真是有点坏,但这模样着实可爱。 —— 最终结果就是黎问音和慕枫一起研究,如何体面地让慕枫去上课。 依黎问音的设想,是给他带个帽子遮耳朵,尾巴就塞在裤子里。 成果上......耳朵还好说,尾巴一塞进去,就仿佛成了一个过于翘的屁股。 还是那种会动会晃的翘屁。 放弃。 第二个方法,就是让慕枫穿着隐形衣了。 慕枫是他们几个人中最不爱穿隐形衣的了,他一刻不被关注就会死,没人看到他他就浑身难受。 不过对比翘屁,他还是选择了隐形衣。 真是酣畅淋漓的早晨啊。 —— 课间时间,公共教学楼的走廊里。 纵使教室再大再敞亮,黎问音都忍不住来走廊里“透口气”,似乎这样就可以缓解学习魔法学导论时枯燥憋闷的心情。 然后她就听了一耳朵八卦。 “你们知道吗?最近黑曜院食堂的事。” “什么呀什么呀,你是指......那个吗?” “我应该和你说的是同一件事!” “什么事快说呀!可急死我了。” “我有一个朋友是黑曜院的,听说,他们最近食堂吃死人了!” “什么?!吃死人?真的假的,那岂不是很严重,我怎么没听到学生会给任何消息?” “最近不是快年度食堂评比了吗?估计就是故意压着消息呢......” 黎问音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那边聚着一伙儿沧海院橡木院的学生。 她皱眉:“怎么还造谣呢?我是黑曜院学生,我都不知道,慕枫学长你知道吗?” “胡说八道,压根没听说过这事,就知道个很难吃,裴元和学姐这几天都有去食堂,从来没说过还有这事!”慕枫的声音从旁边看不见的地方传来。 黎问音也很不待见,这些天还有秦冠玉待在食堂兼职,她并不是很希望这个时候黑曜院食堂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 她灵机一动,偷偷跟慕枫说了一个教训人的小法子。 —— 那伙学生谈起八卦来就火热朝天的,你一言我一句,把这个本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的事情,说的更加危言耸听,越说越可怕,越说自己越信。 就在这个时候,某个猫郎悄悄地潜伏到他们身边...... “嘿!哈!” 平地两声气势如雷的怒吼,吓得这四五个学生立刻作鸟兽状散开。 他们惨白着脸想找声音来源,可怎么使劲也看不见,一问,又都说不是自己喊的。 再次小心谨慎地聚过来的时候,他们看见地上平地落了几根白色猫毛,根本不知从何而来,吓人程度倍增。 光天化日之下,堂而皇之地闹鬼。 —— 慕枫教训完后,笑嘻嘻地回到了黎问音身边。 “爽了。” “估计他们之后就得到处说神秘猫鬼的事了,”黎问音想了想,“哎,还是没有辜负裴元学长重望,又成了校园怪谈了。” “爱说就让他们去说,”慕枫还挺得意,“能成为校园怪谈之一,是我的荣耀,让他们空口白话就玷污我们院。” “唔......” 黎问音自己琢磨着想着,看来是时候好好研究一下黑曜院食堂的事了。 —— 下课了,黎问音就和慕枫兵分两路了,慕枫实在受不了穿着隐形衣到处晃了,他要好好研究练习一下这个拟态魔法,赶紧把这猫耳猫尾消除干净。 黎问音则是去了食堂。 她打包带走了今日黑曜院食堂的第一道菜品,鲱鱼腌板栗。 值得一提的是,她特意进食堂转了一圈,哪里都没看见秦冠玉的身影,想着应该是在后厨之类的地方,就没多作停留了。 手持着盒装的鲱鱼腌板栗是个什么样的感觉,黎问音认为,应该是和拿着炸弹差不多。 明明已经封的很死了,那个一言难尽的味道,还是能够丝丝绕绕地从缝隙中透出来,钻进她的鼻子里,直冲她的天灵盖。 黎问音自己是不敢尝的,先不说有没有毒,会不会死人,单是学姐他们提到过的那个味道,黎问音就很怕自己当场吐出来。 可她实在想知道黑曜院的饭菜到底有没有问题,所以得找一个愿意吃、不怕毒,嗅觉味觉还比较敏感的人...... —— “让我来吃这个?” 学生会大楼,一楼大厅,睿渊平静无波地看着黎问音。 他此时脸是毫无表情的,人是半跪在地上,努力擦着学生会大楼边角里的污渍的。 “对对,有什么感觉都告诉我。”黎问音蹲在他面前,把这盒鲱鱼腌板栗放在地上,移了过去。 睿渊缄默不语着看着地上那盒乌漆嘛黑,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 “哦,好。” 他谨记着黎问音还有自己的使用权,没有任何犹豫,打开了透明塑料盒,就面不改色地拿筷子夹起来一坨,往自己嘴里塞了。 咀嚼一阵后,然后面不改色地吞咽了下去。 下一刻。 睿渊瘫倒在地。 “卧槽不是吧,睿渊你怎么了?!”黎问音惊呼,“睿渊你别是被我毒死了吧?你没事吧,你......” 完蛋了不是吧,这菜真的有毒?! 缓了一会儿后,睿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艰难地蹲作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肚子。 “有、有毒吗?”黎问音小心翼翼地问。 “好......” 睿渊颤抖着双唇,很是费力地艰难挤字。 黎问音迫不及待地接话:“好像有?要不我去帮你找一下医疗部?” 睿渊:“好难吃......” 黎问音:“......” 多么大的威力,竟然把睿渊都逼成这样,幸好黎问音没因为一时好奇,自己先试试。 —— 等待了一会后,黎问音盘腿坐在他面前,细细地盘问:“那除了难吃外,有毒吗?” 她就是知道睿渊现在有逆天的自我修复速度,应该不是很怕毒,所以才来找他的。 再加上她知道睿渊吃过厄喙羽王的尸体,想着再怎么难吃,他应该也不会反应过于剧烈,没想到愣是把他都给难吃倒了。 这得是多么惊天的威力,不亚于一种凶悍魔器了。 “没有毒,”睿渊恢复正常了,平淡地摇头,“只是难吃。” 黎问音又问:“那你是能吃出来有毒的东西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能,是吃那只鸟兽尸体的时候,”睿渊回答道,“周副会长在那只鸟兽上面布了禁制下了毒。” “哦......” 黎问音明白了。 怪不得睿渊后来和宇岚邪对战时只用魔药,不肯用魔咒,并且实际上五年级的他却被一年级的宇岚邪轻松擒获了,和学生会打斗的时候,也没见他使用任何魔法,只是乱溅血来控制人。 原来周副会长一早就阴了他一把,给厄喙羽王的尸体下毒了啊,难怪。 黎问音记得他所谓“回寝室”的那两次都受了伤,第一次受伤是因为在魔兽林里被厄喙羽王袭击了,第二次估计就是学院比拼赛前,吃了下了毒的尸体,因此重伤。 “那这么说来,”黎问音端详着地上这盘黑色的不明物体,“你可以确定它没有毒,只是难吃?” “可以确定。”睿渊点头。 黎问音不语,盯着这盒子东西。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黑曜院食堂的饭菜,突然变得这么难吃的呢...... —— 他们两个聚在角落里,还没商讨出来个结果,另一个人悄悄地过来了。 “那、那个,打扰一下......”弱弱的男声。 黎问音抬眸看过去,只见周副会长畏畏缩缩地站在他们面前,眼含热泪,呼吸说话都非常紧张。 “我、我听到有人说,说这里、有...奇怪的味道,可以请你们不要在这里吃这个了吗......呜呜呜你不要看我!好可怕啊啊啊!” 周觅旋话还没说完,就被睿渊平静的抬眸吓了个半死,连退几步。 黎问音:“......” 刚刚还在心里夸你帅呢。 睿渊:“......” 纵使他现在已经很难有什么情绪波动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到底是谁吓人啊他请问。 第60章 复印件 慕枫性子上多少是有点不服输的。 黎问音评价的很对,他有点莽有点冲还有点二,今天大半天穿着隐形衣,可给他难受坏了,如坐针毡。 于是他寻思着怎么着也得尽快攻克下这个拟态魔法,早日消除干净这个猫耳猫尾。 按理来说拟态魔法已经解除了,猫耳猫尾却还在,慕枫就思考着难不成要物理摘除? 可是痛感在身,真要物理摘除,还有点微妙的自我阉割感,慕枫实在对自己下不去手。 所以他就想着再给自己施展一次拟态魔法,调控好这次魔力用量,看看这次解除能不能解干净。 于是他下课后就独自一人快速回了专属教室,教室里空空的没人,他趴在桌上画好魔法阵,又重新变成了一只白猫。 这次慕枫所耗魔力多了一些,算算时间,应该是今晚半夜解除,他想的很好,肯定是他第一次魔力用少了才导致咒语不完善然后出了岔子。 拟态为了白猫,其他几个人各忙各的去了,慕枫猫耐不住寂寞,学着普通猫走路,溜达出去玩儿了。 溜达到半路上,慕枫猫周围就聚了三四个学生。 “好漂亮的猫猫呀!以前从来没见过呢,你是新来的吗?” “呜呜好可爱,完全不咬人诶,要不要吃点火腿肠?” “小猫猫,可以摸一下吗?啊啊啊,它让摸!” 他毛很顺滑漂亮,还不怕人,学校里校养猫不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只猫,这么光明正大走路边上,一下就吸引了好多喜爱猫猫的学生过来。 他们一口一个“咪咪”地叫着,夹着嗓子蹲下来逗他。 慕枫猫被好些个陌生学生围着,被哄来哄去,兴奋地不得了,自己也装的很开心地喵来喵去,享受作为猫的快乐。 —— 好景不长。 起初,慕枫猫被哄的晕头转向,还没意识到什么,后来逐渐有个人靠近他,他感觉自己背后默默发凉。 一扭头,还没看清楚来者是谁,慕枫猫就被拎着后颈提起来了。 一脸不耐烦的南宫执。 “啊啊啊!——” 忽然贴脸一张大脸,给慕枫猫吓坏了,直接惊叫出声,浑身一个激灵,全身炸毛。 “?” 南宫执嫌弃地只肯分出两根手指,夹住这只路边野生“脏猫”的后颈,听了一耳朵大叫声,他本来就不太美妙的心情更糟糕了。 “这猫好吵。” 说完,他就给慕枫猫禁了言。 “南宫...学长?”刚刚还逗弄的小猫现在被人给拎走了,其中一个学生有些尴尬,小心着问,“学校不让逗猫吗?” “没有,只不过这只猫没有登记过疫病情况,而且我刚才看了,”南宫执冷淡地回应,“它还没绝育,我要带它去校医院一趟。” 那学生放心了:“原来是这样......那学长请吧,我们不打扰您了。” 他们放心地走了,慕枫猫懵了。 什么。? 他听错了吗? 绝育? 绝育?!!! 慕枫猫直接暴起一个疯狂挣扎,南宫执!你要毁了我吗?!你要带我去哪?啊!!! 看在南宫执眼里,就是一只好烦的猫,禁了言也不安分,试图在它手下挣扎出来。 “啧,安静,很快的。” 很快的...很快的......很快... 慕枫猫被禁言了,说不出话,还因为拟态魔法,不能使用其他魔法,被南宫执提在手上,眼睁睁看着他往校医院的方向走。 心里的恐慌程度越来越大,挣扎的也越来越猛烈,但是他越挣扎,南宫执就越想早日摆脱他这只烦猫,去往校医院的步伐就越来越快。 慕枫真的是要吓死了,已经快陷入绝望了,他还只是个少年,还没有长成真正的“男人”,就要、就要...不健全了吗...... 南宫执坚毅地提着他走。 —— 路上,他们偶遇了从学生会回来的黎问音。 黎问音怀抱着一盒诡异的黑东西,路过南宫执后,倒回来看了一眼。 “咦?南宫学长,你手上这只猫好像有点眼熟。” 慕枫猫眼巴巴地苦着脸朝她看过去,像是看到了人生的救赎,从天而降的伟大救星。 刚拎上一只烦猫,就遇到了更烦人的黎问音,南宫执感觉今天可能不宜出门,冰冷嫌弃地看过去:“有什么事?” 黎问音看了看他手中提着的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校医院,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南宫学长,咱们学校里的猫咪噶蛋工作你也掌管啊?” 慕枫猫直接怒了,重要的是噶蛋吗?重要的是什么猫即将要被噶蛋! 黎问音你看看他啊!看看他啊...... “所以?”南宫执惜字如金地冷淡问道。 “所以我奉你为古希腊掌握噶蛋之术的神!” 黎问音接着胡说八道了一句,感觉南宫执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冷了,生怕又给她禁言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慕枫猫咬牙切齿地不死心着盯着黎问音的背影。 黎问音,你也要毁了我吗...... —— 很难想象南宫执踏入校医院时,慕枫猫在想什么。 可能在挥泪告别自己即将消失的那什么,可能在绝望地思考自己的后半生,亦或者在狠狠唾弃这个该死的拟态魔法,和这个闲着没事随机抽一个野生猫咪绝育的万恶南宫执。 直到听到了人生中最亲切温暖的声音。 “南宫小同学,请留步。” 慕枫猫死灰复燃,重燃希望,亮着眼睛看过去。 南宫执停步回头,看见巫鸦老师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后。 南宫执:“老师?” “不好意思,这只猫是我养的,可以把他还给我吗?”巫鸦老师笑着扶了扶眼镜,亲和开口。 南宫执顿了一刻,没有多作犹豫,把猫提给他了,冷淡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校医院。 慕枫猫真的是快哭出来了,这一天真的太过坎坷,太过惊险...... 巫鸦老师笑吟吟地抱着猫离开了,给他解除了南宫执的禁言魔法。 “小枫枫,怎么这么不小心,拟态时遭受到的伤害,可是会原原本本地体现在本体上的呀。” “吓死我了......”慕枫猫终于喘出了一口大气。 —— 回到专属教室后,其他几个人已经都回来了,路上巫鸦老师顺道把慕枫的拟态魔法也给解了。 慕枫一身虚汗地打开教室门,一副惊魂未定还没回过神的模样。 “慕枫学长!”黎问音高高兴兴喊着,“你回来了,我们刚讨论到你去哪儿了呢。” 慕枫腿还在发软,气若游丝道:“南宫执,我恨他,他差点毁了我。” 黎问音:“?” 咋了这是。 慕枫坑坑巴巴地把来龙去脉都和他们说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慕枫学长,这么有意思的经历也不多得啊,今天可以写个作文,名为《最难忘的一天》。”听完后,黎问音很不厚道地开怀大笑。 慕枫郁闷怨恨地看着她,确实难忘,刻骨铭心的恐惧感,一辈子不会忘。 “黎问音你还笑,你也差点毁了我,你给了我希望,又离我而去。” “我当时是觉得有点眼熟,不过又想着白猫应该长得都差不多吧,你又被禁言了没说话,就没太在意。” 黎问音根本忍不住笑,边说边笑,乐不可支,很不给面子。 这下,慕枫也是深切体会到了黎问音那种被禁言的无奈感了,还多了一层深深的恐惧。 裴元在那落井下石地讲起了冷笑话:“慕枫......那要是成功绝育了,摘除了x,是不是就变成了慕机?” 慕枫:“......”他有病吧。 黎问音愣了一下后反应过来了,发出了今天不知道第多少声爆笑。 秦冠玉不在,没人安慰可怜的慕枫,虞知鸢想了想,感觉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道:“没关系,我们不会因为这个嫌弃你的。” 这么说,显得他更可怜了。 慕枫欲哭无泪:“学姐...你说话冷冷的,让我心寒寒的。” —— 他们几个人在那开心地讨论今天各自在学校里的趣事时,小尉迟权安静地坐在旁边画画。 黎问音观察到,他闲下来时似乎经常画画,可每次画了什么又从来不主动给他们看。 没事,他不主动给,黎问音可以主动凑过去看。 她一个偷袭探头,成功看见了他的伟大画作。 不知道小会长大人这学的是哪门子春秋笔法,洁白的纸张上几个意味不明的抽象火柴人,看的人一脸懵。 不过这难不倒聪明的黎问音,她看懂了。 他这是在画刚刚聚在一起说笑的他们。 和小猫偷偷观察人类,作下自己伟大独特的见解一样。 黎问音凑过来欣赏了一会儿,很不见外地直接上手指了指其中一个小人:“又又,这是我吗?” 她指着一个最中心的抽象小火柴人,那个小火柴人是画的最精致的一个,有衣服有头发还有头有脸的,很难得,坐在最中央,没有形象地哈哈大笑,捂着肚子乐不可支,活力满满。 “嗯,”小尉迟权点了点头,依次给她指了指,“这是裴元,这是虞知鸢,这是慕机。” “......”慕枫嚷嚷,“别用那个称呼喊我!” 他不高兴,叫嚷着也要欣赏他的大作,催着人赶紧给他端上来,只给黎问音一个人看算怎么回事。 尉迟权凝了一下,轻轻眨了眨眼,看看黎问音。 “给他们看看嘛,好不好?好又又。”黎问音笑着也跟着一起怂恿。 在他们一唱一和再三怂恿下,尉迟权把画摆过去了,放在他们面前。 剩下三个人看着这幅画作,陷入了沉默。 这个......黎问音刚才是怎么认出来她自己的? 慕枫盯着上面的字生气,怎么还在一个小人旁边单独标个“慕机”啊,这破小孩。 —— 沉默了没一会儿,黎问音开口打破了寂静:“说实话,把我画的有点丑。” “我也是,这么丑,还有这标注怎么回事?!”慕枫嚷嚷,“你也针对我!” 小尉迟权回击过去:“你本来就没多好看。” “嘿你个破小孩,我这么帅气英俊潇洒......”慕枫又要和他吵起来了。 “所以......我也要在上面画!”黎问音接着说,“可以吗又又?” 尉迟权看了一眼她,没说话,缓缓点头。 裴元:“那我也来。” “我也要我也要。”慕枫不甘示弱,他忍那个标注很久了。 虞知鸢虽然没出声,但是也拿出来了笔。 他们四面八方都挪了椅子过来,围着拼在一起的几个课桌,叽叽喳喳地在尉迟权原本伟大的画作上积极改画。 慕枫首先是狠狠在那个“慕机”上加了个“x”,然后嫌弃他把自己画的太瘦弱不堪了,给自己狠添了几块肌肉,给自己拉的又高又壮,变成了强大雄壮的慕枫。 裴元闷不吭声地在自己那个小人后面加酷炫的背景,什么织风魔法,什么闪电雷劈,就显得他很强很帅。 虞知鸢倒没怎么改动她自己那个小人,而是在她自己旁边费劲地试图画一只魔兽。 因为她画画能力也不强,画起来很有些吃力,画的慢慢的笨笨的,但还是能看出来她试图画的是一只大鸟。 全程,尉迟权就只是安静地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黎问音在画什么呢? 她在新加上另一个小人。 “这是谁?” 黎问音的画技比他还要抽象,小尉迟权看了半天没琢磨过来这一个圆几条竖是什么意思,问出了声。 “这是你啊,又又,”黎问音不理解,自己画的有那么难懂吗,“你怎么没画自己呢?” 尉迟权安静着没有回答。 黎问音又说:“没事,我来给你加上。” 她桀桀怪笑,尽情挥洒,一通库库画,然后画出来一个小包子一样的小人。 “我是这样的吗。”尉迟权盯着那个包子。 “是呀,多可爱,看,这是你的脸,你的身子,你还在画画呢。”黎问音贴心地给他介绍。 尉迟权轻轻笑了笑:“嗯。” —— 经过他们这么一齐心聚力地改造,原本比较空的画纸快被填满了,他们还贴心留了两个空位,说是给巫鸦老师和秦冠玉的,让他们自己画。 每个人都挺满意自己的伟大创作,商讨着要给它裱起来,挂教室后面。 作为创始人的尉迟权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提出想要一份完成后的复印件,黎问音非要闹着一定要在他的复印件后签名,尉迟权也答应了。 黎问音还有点不高兴他的犹豫:“有我伟大的创作,签个名怎么啦,真的是小气吧啦......” 尉迟权没回答。 画可以复印,人不可以。 他有点担心,再这样下去,他想要的,就不只是复印件了。 【中元节特供番外】返人间。 *本章为中元节番外,与正文无关联。 *私设巨多,不正经沙雕。 *背景为权音已婚,所有人都死了很多年,都是鬼,样貌永葆18岁。 *微车预警。 *ooc勿怪。 —— 七月半,鬼门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有子孙后代的回家疯狂偷吃贡品,有远大抱负的回乡视察发展情况。 鬼门将开,临鬼门处,四只鬼聚在一起探讨今日行程。 “要我说,今年还是得一起回我们学校看看,过去几百年了,听说去年又整了一次大装修,我倒要看看,宿舍寝室环境又好成什么样子了。” 白面长舌,说话有点大舌头但是语速飞快的慕枫鬼兴致勃勃地建议,等待着他的小伙伴们一个坚定的肯定回复。 然而他迎来的只有一阵沉默。 裴元鬼的唇角微微向后裂,气质阴冷,双臂环胸,不客气地吐槽道:“得了吧,要是看了,你红眼病又得犯了,痛斥凭什么当年我们在校时不装修好。” “本来的事!我说的难道不对?”慕枫鬼不服,和他争辩。 慕枫长舌外吐,面白如粉,嚷嚷起人来却是不甘示弱,据理力争。 裴元微有裂口,青眼獠牙,像看白痴一样瞪着他,也是毫不饶人。 他们俩旁边坐着一只行为举止异常缓慢的小僵尸,额头上贴着一张符咒,安静地盯着他们两个,一句话也不说。 僵尸好就好在这一点,虞知鸢心想,这两个鬼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都知道她说话不方便,也不会特意把话头递到她身上。 还有一张符咒遮着自己表情,简直不要太棒。 虞知鸢就这样安静地不说话,等他们商讨出个结果了,自己答应就是。 —— “...所以说,今年我不是很想回学校了,去年已经回过一次了,换新地方。”裴元不客气道。 “可是今年新装修了呀!裴元你不好奇的吗?!”慕枫觉得不可理喻。 裴元:“好奇心害死鬼。” “......”慕枫无语,“你在讲什么冷笑话,我们都死了快两百年了。” 感觉和裴元这个死犟死犟的鬼说不通,慕枫转而去问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秦冠玉。 “算了算了,他不跟我们一起就不管他了,秦冠玉,我们几个一起回学校!” 秦冠玉是他们中保养的最像人的一个了,除了脸颊上刻意伪造的红润光泽有点不正常,其他地方看起来,与活人无异。 “嗯......”秦冠玉思考了一阵后,很难得地露出了一个很抱歉的笑容,歉意地朝着慕枫笑笑,“抱歉,今年我和我的母亲、姐姐,还有我的养父母一起,已经计划好了,组团去海边旅游。” “这......好吧好吧,祝你们玩得开心。” 他都这么说了,这么正当的理由,慕枫也确实没法子再说什么了,中元节一年也就一次,他和他家人们一起去是应该的。 —— 说来说去,慕枫和裴元还有虞知鸢还是没能商讨出个结果,慕枫郁闷了一会,转而问道: “黎问音呢?还有半个小时鬼门就要开了,怎么还不见她,我好像已经两天半没有看到她了。” “她就不用想了吧。” 裴元说道。 “去年中元节她是和我们一起的,今年该轮到她和她老公两个单独去玩了吧。” “万一今年她老公比较忙,没时间呢?”慕枫灵机一动。 “......”裴元无语地看着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可别让他给听见了连累到我了,我可不想被判官记恨上。” 想到那位笑吟吟温柔兮兮但是手段异常狠厉的判官,慕枫蔫蔫地闭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又问:“那也......不应该这么长时间没见她影了。” 这个倒说的也是。 裴元回想了一下,他上一次见黎问音,还是快三天前了,当时黎问音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又在筹谋什么东西,后来就没影了,至今没出现。 以往过中元节,最兴奋的就是黎问音了。 —— 感觉确实有异常,没商讨出行程到底怎么定的三只鬼还有秦冠玉一起寻找起黎问音起来了。 他们寻寻觅觅,最终在鬼差府附近发现了苦兮兮的黎问音。 发现黎问音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在鬼差府附近转悠,迟迟不肯走,看到他们四个了,泪眼婆娑地迎了上来。 “呜呜呜......” 他们发现,黎问音口上被缠了封条,说不了话,衣服也蹭的脏脏的破破的,看起来有点惨。 “怎么了怎么了,你怎么又被罚了?” 慕枫熟练地给她找来了纸,让她写字。 黎问音一边手脚并用地比划,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 「我被那个臭冰块脸逮了,今年中元节不让我出鬼界了!」 慕枫、裴元、秦冠玉、虞知鸢:“什么?!” —— 黎问音生动形象地发动全身,给他们大概讲了一下事情经过。 起因是这样,因为临近中元节,鬼门将开,众鬼按耐不住心中兴奋,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 黎问音就寻思着,自己就提前两天去鬼门处看看情况吧。 然后她就发现了,鬼门处有一道缝隙,她秉着好奇,伸手去探了探那条缝隙,谁曾想,居然越撬越大,她被吸了出去,竟提前离开了鬼界。 “我说怎么不见你影呢,原来跑人间去了。” 慕枫明白了,又问。 “那既然是不小心出去的,是地府的失职,你回来不就完了吗,怎么被罚了?” 黎问音写写写。 「我当时想着,哎呀,来都来了,难得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可不得好好戏耍一番」 众鬼:“......” 要不怎么说黎问音是大名远扬的鬼界第一捣乱鬼呢。 —— 于是黎问音就趁着这个机会,去人间溜达了。 她刚好溜达进了一所普通高中,几个翅膀还没硬起来的小屁孩约着一起半夜来学校,搞什么试胆活动。 闲出屁来的几个小孩就刚好遇到黎问音这个闲出屁来的鬼了。 他们在那闭着眼睛请笔仙,黎问音就开开心心地装笔仙,坐在他们桌子上挪他们的笔回答问题,给他们惊的一身冷汗。 小孩们被吓到了,慌慌忙忙地尖叫,黎问音就摸到他们教室和走廊的灯光开关旁边,不停地开关开关开关,给他们吓得半死。 然后小孩们就开始跌跌撞撞地跑,黎问音就咻咻咻地跟上去,一会儿拍拍玻璃窗,一会儿摇摇树枝,时而再发出一些鬼吼鬼叫。 给其中一个小孩还吓得尿了裤子,嘶声尖叫着大喊“妈妈”着跑了。 黎问音正玩得开心的时候,被某个臭脸冰块、刚好外派到人间工作的鬼差给逮住了,贴了封口带押送回来,并且惩罚她今年中元节不许出鬼界了。 众鬼:“......” 这么一看,您好像似乎大概挺活该的。 黎问音独怆然而涕下。 「苍天啊,大地啊,我苦啊!」 “你等会,”慕枫说道,“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帮你说话。” “?”黎问音瞪了他一眼。 「你不觉得我其实是在教育那些小孩子,不要半夜私自偷偷闯学校吗?」 裴元:“不知道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写下这行字的。” 黎问音:“......” 她不管!就是太过分了!还她中元节!还她人间一日游! “不过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吧?” 裴元又说道。 “他不是判官吗?你跟他说一声,在十阴账上给你勾一笔不就完了?” “他”,不用特意提名字,大家都心知肚明黎问音的“他”是谁。 “是啊是啊。”慕枫点头赞同。 这个...... 黎问音心虚地低头垂眸。 「那个,我不是发现鬼门有条缝吗?」 「我撬大了,出去了,忘记堵上了。」 「让不少鬼提前溜出去了。」 「他还不知道是我做的呢。」 「嘿嘿。」 几个人:“......” 她还嘿嘿上了。 难怪了,就说怎么今年判官府还有各种阴差府格外忙碌,鬼界格外混乱。 鬼门下有缝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能把缝撬大的鬼,需要能力也得很强大,整个鬼界,除了黎问音,也不剩几只鬼有这个能力了。 黎问音写完了,心虚地盯着,又写了几行字。 「还有一点......」 「这次遛到人间,玩上头了,忘记和他说了。」 「两个晚上没回家了。」 「我要完蛋了? ?)?。」 “......” “这么说,他的视角里,你一声不吭,忽然消失了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然后可能他现在都不知道你回来了?”慕枫忐忑地总结了一下。 黎问音点了点头。 “恕我们无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加油,黎问音,坚强!” “鬼门要开了,我们得走了,你自己坚强一下吧。” “我们今天都没见过黎问音对吧?” “是啊,黎问音去哪儿了呢,不知道嘞。” 看着他们毫不留情的冷漠背影,黎问音悲愤地伸手。 这群铁石心肠的! —— 黎问音徘徊了一阵,还是忐忑地去了判官府,路上偶遇了处理完工作,相约一起去人间看看的黑白无常——周觅旋和即墨萱。 “黎问音?原来你在鬼界啊。”白无常即墨萱和她打了个招呼。 黎问音蔫了吧唧地回应了这个招呼,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自己的封口条。 即墨萱劝道:“你快回去看看吧,判官大人一直在找你呢。” 咚咚噔。 黎问音心惊胆战地快步走了。 “萱萱宝,我们也走吧。”周觅旋悄咪咪想伸手拉她。 即墨萱瞪他一眼:“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别人放假了,我们可没有。” “哦,好,白无常萱萱宝。” “......”有病。 —— 鬼门已开了一段时间了,大多数鬼都溜出去透气了,判官府里很冷清。 黎问音鬼鬼祟祟地摸进去,蹑手蹑脚,还想着怎么找个理由狡辩。 “回来了?” 温柔平和的清润男声。 黎问音听的心一惊,尴尬地挠着后脑勺立正了,去看坐在办公桌后那位并没有抬头看她的长发美人。 她走过去,一步一个狡辩理由,提溜转着眼珠子,装疯卖傻寻死觅活都想好了。 结果走到尉迟权跟前了。 他只是缓缓地抬眸直视她的眼睛。 “音,我有点想你。” 黎问音一愣,感觉心软软地塌下去一片,满脑子狡辩瞬间烟消云散,像是抛弃不管了两天的猫,自知有愧,忐忑等待着猫生气的惩罚,却被它湿着眼眶软乎乎地拥在怀里,跟她说“你回来就好”。 尉迟权放下手中的笔,站起来了,绕过办公桌,走过来轻柔地扯下她嘴上的封口带。 “今天想去哪儿玩?” “唔,又又,我错了,”黎问音张开双臂给他了一个大大的拥抱,蹭了蹭他的怀,“对不起......你还是罚一下我吧,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 尉迟权温柔着声音细细地问,一只手摁着揉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拿着那个被撕扯下来的封口带欣赏。 “今天晚上,可以用上这个吗?” 黎问音:“......?”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愧疚好像突然没有了,想着抽身一下,和他保持点距离,结果人被按住了不让走。 一抬头,就看见他温柔眼眸底下压着的狡黠流光,兴味颇高地看着她。 服了,多少次了,多少年了,又被他给骗到了,黎问音汗流浃背地想着今晚可能不好过了。 “又又,我也是个,咳咳,几百年的老鬼了,太过刺激的承受不住,要不你......”黎问音忽然沧桑着声音说道。 尉迟权温柔安静地看着她,微微失落地暗下眸中亮光。 “咳,别...”黎问音又改口了,“那只准......用一会会哦?” “嗯。好。” 反正她也没说“一会会”究竟是多久。 —— 秦冠玉和母亲姐姐还有养父母一起,去海边旅游了,欢声笑语,相处融洽,用着鬼界可以拍鬼的照相机,寄了不少合照回来。 裴元、慕枫、虞知鸢三鬼小队,没争执出个结果,最终决定开始特种兵鬼式人间一日游,早晨返校,中午回裴元家乡,下午去慕枫家乡,晚上去虞知鸢家乡。 黑白无常一起去打卡了人间热门景点,不过即墨萱硬要说不是约会,是守护人间秩序。 黎问音尉迟权夫妻俩双鬼一日甜蜜出逃,不知道去了人间什么地方。 反正所谓是判官渎了职,捣乱鬼王出了界,两鬼如出一辙的不把规则放眼里。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中元节至,祈福送祥,好运常伴,灾祸远离;亡灵超度,冤魂消散,家人平安,生活美满;祭奠先祖,缅怀英烈,传承美德,永记心间。 (中元节番外篇完) 第61章 食堂奇遇记 巫鸦老师行踪成谜,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据破烂小班讨论,他简直就像那个很多游戏里随机刷点的黑心商人,总是在莫名其妙的时候,出现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点。 然后再挂着几百年不变的神秘笑吟吟,象征性动作地扶扶眼镜,怪腻乎兮兮地一口一个“小xx”地喊他们。 黎问音想逮住他并邀请他在画上作画,可费了不少劲。 小尉迟权没有催,但黎问音挺急着去逮住巫鸦老师赶紧画画的,她想早日把画完成裱起来。 还有秦冠玉,他最近真的是太忙了,要不是裴元和慕枫偶尔会怀疑性地去他房间看一眼人到底回来没,看得出来有他晚上回来住过的痕迹,不然真感觉秦冠玉是否遭遇不测人间蒸发了。 黎问音是个等待不了,耐不住性子的,不过半天,就拉着其他人一起讨论巫鸦老师逮捕计划了。 —— “各位不妨来说说看,有什么找到巫鸦老师的好办法吗?”黎问音和他们聚一伙,严肃开口。 裴元凝眉思考了一阵,道:“需要的时候不见人影,狼狈的时候从不缺席。” “......” “这样啊,”黎问音想出了一个妙招,“那裴元学长,你赶紧狼狈一下。” 裴元:“......” 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眉眼中写满了“你礼貌吗”。 黎问音不理解,她觉得自己说的很对,很完美没问题啊。 “别这样说老师,”慕枫挺身而出拥护起来了,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拯救我于最危难之中,是非常之伟大靠谱的好老师。” “我也差点拯救到你了,”黎问音插了一嘴,“我是否也是非常之伟大靠谱。” 慕枫:“那你不是没靠成吗?” 黎问音撇嘴:“切,慕机学长心胸多少有点狭窄了。” “......你们都不许再玩这个破笑话了!”慕枫强烈抗议。 巫鸦老师...... 虞知鸢垂眸细细思量着,脑袋里回想着记忆中有关巫鸦老师的点点滴滴,最后轻声道: “他很和善,也很神秘,很有耐心地教会了我许多,如果说行踪......他最近似乎频繁出现在我们院食堂附近。” 食堂? 黎问音嗅到一点线索的味道,扭头望过去:“食堂吗?那学姐有看到老师他大概是什么时候出没在食堂周围的?” “大概......”虞知鸢回想了一下,“傍晚过了,差不多晚餐时间结束之后。” 慕枫顺着道:“那就是刚吃完饭出来呗,哇塞......最近我们食堂那伙食,他也下的去嘴?” “奇怪,不对啊。” 黎问音说道。 “巫鸦老师不是说过,他日常用的都是教师食堂,不和我们一起的吗?” 嘶—— 其他人安静了。 确实,他是这么说过,但是上次交流完后,以巫鸦老师那让人无法捉摸的性格,难保不会因为单纯好奇他们食堂饭菜到底难吃成什么样,就去试试。 几个人的讨论陷入了僵局。 —— “根据规定,老师是不可以私自去学生食堂用餐的。”小尉迟权忽然开口了。 “还有这样的规定?”慕枫感觉很新奇,探头看过去。 “唔,也只是这几天不行,”尉迟权解释了一下,“马上就是食堂评比比赛了,有的知名教授如果亲自下场用餐,有拉票嫌疑。” 黎问音懂,明星教师的带货效应嘛。 可他们的巫鸦老师一个教师荣誉墙都没上的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小老师,哪里轮得到他偷偷违规去带货拉票。 除了他们,别的些个同院学生,都没几个认识他们巫鸦老师的,有的认识,也是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哦哦哦那个破烂王老师”。 黎问音把自己的这个想法和他们说了一下,裴元和慕枫两个一致表示赞同,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尉迟权没说话,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对黎问音的猜想发表任何意见。 —— “那不是偷偷去给我们院拉票,还能因为什么呢?” 慕枫纠结起来了,他刚刚还想着无条件拥护伟大的巫鸦老师,这下就怀疑起他的鬼鬼祟祟来了,感觉是不是不太好。 “学长学姐们,我感觉哈,食堂里有什么事。” 黎问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他们,低声且笃定地说。 “先是饭菜特别难吃,秦冠玉学长忙的快失踪了,接着即将到来的年度食堂评比大赛,再来个巫鸦老师最近也在食堂附近出没......” 她深以为然地后仰,坐正了看着他们。 “我认为,我们是时候应该潜入食堂内部探一次险了。” “......” 现在是傍晚,日光西沉,接近真正的夜晚,食堂晚上供餐差不多也结束了,人群疏散,正是探险的好时机! “黎问音,”裴元冷漠道,“上一次我们大半夜不睡觉跟着你出来,后面发生了什么?” 黎问音装傻:“发生什么了呀?” “发生了辉煌荣耀的高能救人!”慕枫兴奋道,“我觉得很好,冲冲冲,黎问音,我和你一起!” 虞知鸢:“我也去。” 巫鸦老师和秦冠玉都对她很好,虞知鸢想知道他们那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尉迟权微微歪了歪脑袋:“我知道黑曜院食堂的一处隐藏后门。” “这么棒!”黎问音高兴,“又又好像总是能知道一些奇奇怪怪的通道。” “......”裴元怀着点无语瞥了眼尉迟权,“你也不稍微拦着一点。” “什么啊,一个破小孩拦什么我们?”慕枫不理解,奇奇怪怪地看过来。 尉迟权都懒得装到这个份上了,估计这几个人中,目前也就只有慕枫天真地还把他真当木又小朋友了,其他人不知道他是谁,也多少琢磨出点秘密的味道了。 黎问音已然开始她周密的计划了。 裴元别扭道:“你们去吧,这一次,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和你们一起胡闹了。” —— 黑曜院食堂不远处。 一只白猫,一只仓鼠,一个塑料袋,一座墓碑,在草丛中,集结完毕。 既然是私下潜入计划,用自己的本体,多少有点不方便,正好最近他们学了拟态魔法,就干脆这样来了。 慕枫猫夹着嗓子乐颠颠地说道:“哎哟,‘这一次,我是绝对不可能再和你们一起胡闹了’,这话是谁说的来着?裴元你有什么头绪吗?” “......”裴元鼠狠狠瞪他一眼,“我只是提防你们自己闯出更大的祸,黎问音带着你们,我不放心。” 让人不放心的黎问音牌塑料袋,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食堂方向:“嘘,那边有人来了。” ——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点了,黑曜院食堂里的人早散干净了才对,可是现在他们却看见一伙人在食堂门口和人拉拉扯扯。 那三个闹事叫嚷的人,模样好像有点眼熟...... 黎问音:“!” 陈巨、叶吴、季霸! 这不是那个黑曜院图书馆闹事三巨头,巨无霸组合吗?! 等等,还有,那个被他们三个缠上的人,是......秦冠玉?! 食堂门口,巨无霸三个人围着秦冠玉一个人,骂骂咧咧粗声叫嚷着什么东西,一副很不饶人的样子。 秦冠玉被他们缠住不放,好声好气地一直在劝解,疲惫神色藏都藏不住,却还是被那三个人缠住不放走,有些无措地摆手。 “坏了,怎么是他们啊,他们在这干什么,”黎问音费劲扒拉着草丛叶子,“他们怎么缠上秦学长了?” 看见这个场景,慕枫猫那个正义感,那个小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嘿!那三个不识好歹的,教训了一次还不长记性!又在欺负人,这次还欺负到秦冠玉头上了!” “走,”黎问音豪气一甩身,“我们再去给那三个人长长记性!” —— 黑曜院食堂门口。 陈巨一把大力推搡了一下秦冠玉的肩膀,昂着脑袋,很不客气地用鼻孔看人。 “你什么意思啊,怎么不说话啊?” 秦冠玉有些局促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抱歉,我......” “抱什么歉,你还抱歉上了?!我们老大问你话呢,老实回答!”叶吴也跟着学着陈巨的样子,狠推攘了一把秦冠玉的肩膀。 秦冠玉身子一歪,往后站了一点,似乎没什么话可以说的。 季霸跟着呵斥道:“又不说话了?最烦你这样憋不出来个屁的模样,赶紧说,不然,小爷我肯定要你后悔你现在的所作所为!” “是啊!” 陈巨大声嚷着,继续向前逼问秦冠玉。 “你菜做的这么好吃!” “人又长得这么帅!” “凭什么不给我签名?!” “要个签名怎么你了?!” 叶吴和季霸起哄帮腔:“就是!怎么你了,我们老大想要,就给他啊!” 秦冠玉万分无奈地看着他们:“我现在是工作时间,本不应该离开后厨,私自招待顾客的,送你们出来,已经违反了规定,请不要再为难我了。” “到底为什么不给?”陈巨很不耐烦,“那些个不服你的低年级臭小鬼,我们给他打一顿就是了,还有什么可为难你的。” 秦冠玉感觉和他们说不通,只好又默默闭口不言了。 这个时候。 叶吴发现了什么东西。 他拉了拉陈巨,指了指后面:“老大,那里好像有只猫抽筋了。” “猫抽筋了关我屁......”陈巨正不耐烦着回头,结果看清楚后,久违地沉默了。 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白猫,直挺挺地竖在路中央,前肢着地,双腿蹬天,活生生地在那进行一个倒立的大动作。 腿一抽一抽的,还能屹立着不动,抽筋抽的也很别具一格。 —— 这又是黎问音精妙的鬼主意。 她派出慕枫猫,让他“搔首弄姿”一下,吸引那边三个人的注意力,她相信,聪明的秦冠玉学长,会趁机摆脱那三个人,赶紧离开的,然后他们再找机会,狠狠惩罚纠缠秦学长的这三个人。 结果不知道慕枫猫怎么理解的,让他搔首弄姿,他搔不起来,变成了倒立抽筋,给黎问音他们自己也都看沉默了。 不过还好,也确实起到了硬生生控制住敌方呆愣几分钟的作用。 —— “那里有只猫似乎情况不太好,我过去看看。” 秦冠玉也算是找到了正当理由,绕开了他们,朝着慕枫猫的方向走过去了。 巨无霸三个人很不乐意看到这个,但是那猫又确实抽抽地感觉快撅过去了,咂舌说了两句,勾肩搭背地走了。 等到秦冠玉走近了,倒立着抽筋的慕枫猫一转又跳回来了,小声问他:“秦冠玉,你怎么了,怎么被那三个家伙缠上了啊?” “慕枫?”秦冠玉眼睛一亮,疲惫之色消退下去一些,“原来是你啊,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刚刚我是故意那样的,想帮你解围,”慕枫猫昂着脑袋,“所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扰了?” 说起这个,秦冠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们和他们私斗?” 慕枫猫:“记得,我们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 “那次私斗完了之后,”秦冠玉轻声解释,“我自己去找了一下他们,小聊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就一直比较狂热地缠着我,说要给我办后援会,他们......有些不讲道理,但凡遇到有人态度对我有一丁点不客气的,他们就找人麻烦,然后逼着人加入他们的后援会。” “......”慕枫猫又惊又奇地看着他,“你这个社交能力,是一种天赋的程度了吧。” 他到底跟人说了什么,才把巨无霸那三个收归为脑残粉的啊。 秦冠玉很是无奈烦恼地低了低眼眸,伸手摸了摸慕枫猫的头:“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少困扰,最近发生了一些事,食堂饭菜不太好吃,但他们每次都来捧场,也算是......鼓励我吧?” “原来是这样,”慕枫猫悟了,“等等,那完了,黎问音以为他们在欺负你,正堵在另一条路上,找他们麻烦呢!” 第62章 深巷后门 陈巨、叶吴、季霸三个人是勾肩搭背骂骂咧咧着回去的,相互痛斥秦冠玉真是过于好了。 非常珍惜羽毛,知道自己有多珍贵,被纠缠了那么久都还没给他们签名,嗯嗯,很不错很不错,就是人太礼貌客气了,受欺负了也不在意,这个需要改进! 什么时候秦冠玉能支愣起来,狠狠打他们一顿,那就是完美了! 正当他们越说越激动,愤慨昂扬的时候。 一只黄色的耗子从他们面前的草丛里,飞快地窜出来,横穿跃过这条小路,然后猛地一头扎进另一处草丛。 “啥?”叶吴看愣了,“怎么有只过街老鼠。” “老鼠?”季霸疑惑。 “这可不行,这还在食堂附近呢,有其他学生看见了,又得给食堂打差评,”陈巨很是生气,“走,我们去把那只耗子逮出来!” “好!”“好!” 一呼两应,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陈巨带头去翻找草丛堆,叶吴和季霸紧随其后,也在哼哧哼哧地埋头找。 忽然间! 陈巨“啪”地一下,被绊倒了,整个人扑进杂草堆里,被那些个树枝杂草扎的眼冒金星。 “什么东西胆敢绊我?!” 陈巨怒而半爬起来,低头去看。 一座......阴森森的墓碑。 “?” 可能是一时眼花了,可那阴森森的墓碑,此时此刻却又是确确实实在缓慢地移动着,然后突然一个跳起冲撞,连续把叶吴和季霸也都给撞倒了。 陈巨恍惚着都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是......?” 下一刻,他们三个都听到了树叶摇晃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扭头,一只立在地上的塑料袋,撬起来的两只手提拎带,缠绕举着两根大树杈子,哇啦哇啦地奔跑着朝他们冲了过来。 “我要打死你们这几个欺负我秦学长的贱人!!!——” “啊啊啊!!!——” 他们几个鬼哭狼嚎。 这什么鬼东西啊?!好邪门的塑料袋?! 他们三个连滚带爬,惊恐地远离这个疯狂跑过来的塑料袋,一时间害怕地都忘了自己是个魔法师了。 结果等他们爬到一起去的时候,一个幽幽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们,认罪了吗?” “啊啊啊!!!——” 他们又尖叫着回头去看。 一扭头,那只他们想逮的黄色仓鼠,冷冷地直立在他们身后的草丛堆上,幽幽着冷声,继续呵斥他们: “说话!认罪了吗?!” “啊啊啊啊!!!——” 他们都快叫累了。 “等等,你们!听我说,你们误会他们了!他们不是欺负秦冠玉,他们是他的狂热粉丝!” 一只大白猫一边喘气着跑过来,一边大声嚷嚷着。 可能是来得着急,他又忘了自己现在是猫了,变成站立在地上,前肢摇摆,后肢双腿并用,前后迈步式奔跑。 陈巨、叶吴、季霸:“......” 啊啊啊啊...... 最终,举着树杈子的塑料袋沉默着停止了叫嚷,幽幽的黄色仓鼠安静地注视着他们,站着跑的大白猫气喘吁吁,还弯腰喘气,把前掌放在后肢膝盖上歇息。 巨无霸组合,也是屁滚尿流,沙哑着声音尖叫着跑了。 不知道今晚他们会不会做噩梦。 祝他们的梦里不要有猫、仓鼠、墓碑和塑料袋。 —— 等那三个跑了和慕枫猫气喘匀了之后,他们才询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到底什么情况。 问完后,黎问音牌塑料袋凝固了一下,蹦出来一个精妙的评价。 “重生之我被恶霸团宠了?” “......”裴元鼠不知如何评价,“黎问音,总感觉你说的很奇怪,但莫名很对。” “哎呀我也是没想到居然是这样,”慕枫猫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还好我回来的快,告诉了你们,没有酿成大祸。” 其他人没发话。 真的...没有......酿成大祸吗? 那三个人看起来似乎被吓得不轻,最后慕枫猫一来,更是雪上加霜,恐上加恐。 怀揣着一丝丝感觉又要被学生会抓走的担忧,黎问音没把这个想法告诉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乐呵的慕枫猫。 —— “咦?都是黑曜院的学生,就算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也应该知道我们用的是拟态魔法啊,怎么样子那么害怕?”黎问音好奇问道。 裴元鼠解释道:“不是所有黑曜院学生都会学拟态魔法的。” 慕枫猫:“什么意思?” “我们学院教的是创意魔法大类,任课内容和我们的指导老师强关联,”虞知鸢想了一下,紧着呼吸参与了讨论,“不同指导老师,教授的内容,可能是完全不一样的。” 换言之,他们目前所学的植物魔法、五感药剂、编织魔法、拟态魔法,很有可能是巫鸦老师的专属。 主打创意的黑曜院,又怎会教授内容一模一样。 “怪不得他们三个那么害怕,原来是真不知道拟态魔法......”黎问音明白了。 她又想起一件事:“那我们的院校学习成果和巫鸦老师就有很强的直接引导关系了呀,难怪裴元学长你当初看他不顺眼的时候,连带着整个黑曜院都看不顺眼。” 裴元鼠:“......” 他黑着脸:“不许再提那段黑历史!” “哈哈哈哈,”慕枫猫乐了,赶紧猫不停蹄地落井下石,“诶,裴元,要不给你起个外号吧,叫‘叛逆哥’如何?” “你是不是有病?”裴元鼠瞪他一眼,“机哥。” 慕枫猫:“......” 总有一天,他要把“机”这个字从字典上扣掉。 “好了好了,”黎问音站出来劝架,“不要吵了,叛逆哥、机哥。” “差点忘了你,”慕枫猫冥思苦想,“禁闭妹。” 黎问音:“......” 虞知鸢安静地降低存在感,不说话。 但还是被热心的慕枫猫拉来提了一嘴:“学姐的话......魔兽姐。” 他们又讨论了一番,秦冠玉是绅士哥,连带着不在场的小尉迟权,都被起了个“牛奶弟”的外号。 七嘴八舌的少年们,相互起着叫着乱七八糟却又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外号,微微嘲弄,微微好笑,和快溢出来的青春。 —— 偶遇意外,但他们也没忘了自己此行是想探秘食堂。 尉迟权给黎问音画过一份草图,告知了那个食堂后门和神秘通道的位置。 黎问音记下来了那份草图,按理来说,也是按照他画的去找的。 可是现在,她带着几个人绕了好几圈。 迷路了。 慕枫猫:“我就说他画的东西是真抽象吧。” “嘘,别吵,我在思考。”黎问音平心静气地回想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们等了一会,裴元鼠问道:“思考出来个什么结果了没?” 黎问音:“没有。” “现在原路返回回去睡觉,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裴元鼠昂头看了眼远方的宿舍楼。 “别啊,来都来了,”慕枫猫嚷嚷,“退堂鼓哥。” 裴元鼠:“......” 就在这个时候,安静不出声的虞知鸢注意到了一个人影。 “巫鸦老师?” 她一出声,其他几个人顿时屏息凝神,循着方向看过去了。 他们看见,在一处拐角,巫鸦那副永久式单片眼镜的亮光一闪,他侧着身子,没有看向他们,缓步走向了一个隐蔽的巷子,人影连着衣角一起消失了。 他们都没说话,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交换了几个眼神,二话不说,就悄悄跟踪了上去。 —— 巫鸦老师走一段,他们就躲躲藏藏地跟了一段。 他们一前一后,看见巫鸦老师轻松惬意且神秘莫测地一直往巷子深处走,走进了一个死路。 然后他们亲眼看见巫鸦老师轻轻敲了敲死路围墙上一个红色的砖,那个封死的深巷,便忽然开了一道黝黑的门。 巫鸦老师没有停留,迈步径直地走了进去。 等他进入之后,那道门又很快合上了。 “哦——”黎问音此时此刻终于恍然大悟,“原来又又画的那个凹进去的部分,指的是这里啊。” “我觉得下次地图什么还是别让他画了,口述可能要清楚很多。”慕枫猫说道。 既然跟踪巫鸦老师意外找到所谓后门的位置了,那就事不宜迟,赶紧出发! —— 门后。 等那深巷暗门缓缓合上之后。 进了门的巫鸦却没有再往里走了。 他停步站住,笑着靠在旁边的墙上,扶了扶眼镜,余光安静地注视着门的动静,片刻后听到外面由远到近传来的讨论声。 “刚刚他是敲哪儿来着?这个红砖没错吧。” “是的是的,我看见的也是敲红砖,快试试。” “那我试咯——” 暗门传来缓慢被打开的声音。 巫鸦笑着闭了闭眼,起身转了一步,整个人忽然轻声“砰”地一下,化成了几片旋转纷飞的黑色鸦羽,片刻后落下的鸦羽也涣散的无影无踪,真真正正地“消失”了。 可爱的小同学们,祝你们这趟旅途愉快。 —— 深巷暗门打开的时候,有一阵轻微的轰隆嗡鸣声。 这声音挺小的,但听在黎问音耳朵里,就感觉奇响无比。 很像那种小时候深夜偷看电视,电视不知好歹地非要发出嗡嗡的声音。 都做坏事了!给她安静点! 暗门彻底打开后,黎问音牌塑料袋和其他人一起,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等他们全部进入,那道后门就自觉缓慢合上了。 门里的通道很狭窄,似乎只容差不多一个人自由出入,他们这几个站在一排,都觉得有些拥挤了。 还有一点。 就是这里太黑了,乌漆嘛黑。 狭窄黑暗的甬道,寂静无声,看不见前路,后路还被封上了。 虞知鸢试图去探了探暗门有没有从里开的方法,找寻一圈,也没看见任何类似外面红砖的按钮。 “奇怪,巫鸦老师呢?” 慕枫猫发出疑惑,他们明明是跟着巫鸦老师进来的,现在他们跟进来了,却不见巫鸦老师人影了。 黎问音大着胆子走在最前面:“不知道,可能是往前走了吧,这里好像是单行道,只能继续往前走了。” 说的也是,其他人只好跟着她继续前进了。 这条路真的很窄,而且似乎是越来越窄,他们走着走着,明显能感觉到几个人都挤在一起去了,从一开始能够并排前进,到后来前后交错都觉得有些拥挤。 天花板和地板之间的距离,似乎也越来越小了,走着走着,慕枫猫就感觉很是憋闷。 他说他虽然看不见天花板到底在什么位置,但是感觉上就是头顶天花板压的越来越下,越来越闷。 再往前走了一段,站立行走的慕枫猫跟他们说:“我的耳朵碰到天花板了。” “食堂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裴元鼠疑惑不解,“走到这里时,还能有正常人能够继续向前吗?” 得亏他们用了拟态魔法过来的,不然这后门通道走都走不进去。 黎问音:“莫非这是个老鼠洞?” “也不对啊,”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老鼠洞的话,外面就没必要越扩越大了。” 不理解,继续接着走就是了。 走到尽头,是一扇小门。 黎问音:“好香。” “什么香?”其他人惊异。 “这扇门好香。” 黎问音牌塑料袋突出两个小手手去碰,面前的还是一扇小小的双开门。 她仔细嗅了嗅,说道:“好像是......奶油苏打饼干?闻着真好吃。” 还没等其他人讨论出来个什么,黎问音就率先手欠地直接推开了门。 一开门,奇幻炫目的光亮照射铺洒下来,刺了在黑暗中待久了的他们一脸。 然后他们看见......不可思议的一切。 仿佛不慎掉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们好像忽然变得硕大无比,可却不是他们变大了,而是这世界变小了。 该从哪儿开始介绍呢。 空中玻璃糖制成的热气球,巧克力糖浆河,奶油饼干搭建成的小屋,牛肉森林,鸡腿树...... 还有成群结队排兵布阵,忙忙碌碌哼哧哼哧跑过的,一列列乐高似的玩偶小人,大小比裴元鼠还小一点。 以及......两根筷子支起来的一个横牌,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黑曜院美食加工厂」 第63章 欢迎来到美食加工厂 “诶,学姐,你什么时候变小的啊?” 黎问音回头去看虞知鸢的时候,发现原本正常墓碑大小的虞知鸢一下子缩水了好多,变成小牌牌了,大概两个裴元鼠那么高。 “还有慕枫学长,你也是。” 慕枫猫也是不知不觉缩小了,也是两个裴元鼠那么高。 “不知,”虞知鸢回答道,“过了那扇门,似乎就成了这样了。” 慕枫猫:“我也是。” 好像没什么变化的,就是本身很小的裴元鼠,还有黎问音这个可收缩塑料袋了。 行吧,黎问音继续向前看。 都来到这种地方了,发生什么也不奇怪了。 一个,奇幻,不可思议的小人国。 —— 穿过「黑曜院美食加工厂」的招牌。 一个个乐高小玩偶一样的小人,穿戴着整齐的制服,嘿哈嘿哈地喊着口号跟着列队向前跑,黎问音自然而然地尾随上了一小队,打算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里太新奇了,周遭一切事物都是各种食物,道路两侧插着扭动的鱿鱼须,亦或者高耸的蘑菇树,还有一些个小人,训练有素地围在它们旁边,用和他们自己差不多大的镰刀去收割。 哪怕是脚下踩着的道路,走起路来扬起来的“灰尘”,也是面粉。 “我说怎么我们院那些菜不像人能做出来的呢。” 黎问音左看看右瞧瞧。 “原来真不是人做的。” 慕枫猫有一种猫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左顾右盼的过于入迷,以至于偏离了队伍,然后一脚踩到浆糊里去了,跳到一边后,嫌弃地看着自己黏满了浆糊的爪子。 “好黏,有点恶心。” “学长,你算很幸运的了,”黎问音安慰道,“你想想我们其他的同学,明天可能得吃猫脚味浆糊了。” 哦不。 慕枫猫深深抱歉:“对不起了我的同学们。” —— 黎问音他们跟着队伍,来到了一个圆台旁边,那个圆台是三两个盘子叠起来的台子。 一个玩偶小人拿着一把刷子,刷子上沾满了白色的奶油,而它自己穿的是纯黑色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黑的。 圆台上用一个铁丝支架,叉起来了一块已经开膛破肚的鸡翅。 那鸡翅烧的很糊了,焦黑焦黑,不像是能吃的。 这个时候,拿着奶油刷子的玩偶小人,背负着其他玩偶小人们万众瞩目的目光,一步又一步,毅然决然地登上了这个圆台,站到了那个焦黑鸡翅的面前。 随后!玩偶小人把刷子一举,对准焦黑鸡翅! 一扫一摆,一涂一抹,手法娴熟,干脆利落! 眨眼间,焦黑的鸡翅被白色奶油刷满了,而穿着纯黑色衣服的玩偶小人自己,身上却没有落到一丁点儿的白色星子! “哦哦哦哦!!!——” “好厉害!” “怎么做到的!” 围观的几十来位观众小人齐声欢呼。 那些奶油刷子的玩偶小人谦虚地摆了摆手,希望它们稍安勿躁,不要太过激动,不过尔尔。 突然! 有一个观众小人站了出来,锐利地指出来一点:“你的裤子膝盖那一块,明明就有一个白色奶油沫子!” 什么?! 观众小人们又忽然安静下来了,仔细地齐齐盯了过去。 真的有! 圆台上那个玩偶小人的纯黑裤子的膝盖那一处,确确实实有一个不显眼的白色的小点! “什么?结果还是被奶油溅到了!” “根本不厉害!假大师!” 面对台下它们的齐声质疑,台上的玩偶小人伸出了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它们安静点。 “都说了稍安勿躁,请看。” 玩偶小人弯腰,去捏了一把自己膝盖上那个所谓的“白色奶油沫子”。 一捏,那个“奶油沫子”就消失了,一放手,白色小点又出现了! 这哪里是什么白色奶油沫子! 这是一个破洞! 是它黑裤子上的破洞! “啊啊啊!!!是真大师!!!” “哦哦哦哦!!!——” “好厉害!怎么做到的!举着涂满白奶油的刷子刷了整个鸡翅,身上却没有溅到一丁点奶油!” “太厉害了!” 这个时候,台上的玩偶大师笑着摆了摆手。 “无他,唯手熟尔。” —— 裴元鼠:“......” 慕枫猫:“......” 虞知鸢:“......” 黎问音:“哦哦哦哦!!!” 他们沉默着看了眼她。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慕枫猫崩溃,他们被奇葩菜色折磨欲仙欲死,他们的食堂后厨,每天就在上演这些个小剧场吗? 什么东西啊喂?! 黎问音看得津津有味,边看边感叹自己这一趟来的真的超值,这地方居然不要门票,真的是给她狠狠赚到了。 盘子圆台上的小剧场还没完,接下来登场的,是一个穿着纯白衣服,但是却拿着涂满墨鱼汁的刷子的玩偶小人,也要上来刷那个鸡翅。 “奶油墨鱼汁焦鸡翅......”裴元鼠默默吐槽,“这不会就是我们食堂明天的菜吧。” 虞知鸢:“很有可能。” 黎问音还没看够,但他们跟着的这一队玩偶小人就又要出发走了,无奈之下,她依依不舍地多回头看了两眼,还是跟着走了。 —— 他们又来到了一个新的场地。 天空中,用细细的铁丝悬挂着十个金黄色的蛋黄。 黄澄澄,水光潋滟,光泽饱满,似乎都是生蛋黄,但是被一层薄薄的透明保鲜膜给包裹住了,所以都没有滴落掉下来。 再由一条细细的铁丝悬挂在空中,像极了天空中十个太阳。 在这十个空中蛋黄之下,是一块贫瘠荒芜,似乎寸草不生的黑土地——坑坑洼洼的巧克力烘焙饼干。 六个玩偶小人,艰难地在这块“黑土地”上爬行,沙哑着声音。 “十蛋当空,炎热难耐,寸草不生,我们...还活得下去吗?” “孩子,不要放弃希望,好好努力活着,会有人来拯救我们的。” “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忽然! 一个玩偶小人出现了! 他手拿着弓箭,毅然站在这片“黑土地”之上,目光坚定,不畏强光,直直地看着天空上的十蛋。 “天呐,它来了!是它!” “什么什么,是谁?!是谁!” “是后蛋!它名为后蛋!我们的大英杰后蛋啊!它要来拯救我们了!” “什么?!居然是后蛋!它终于来了!” 随后,这位名为“后蛋”的玩偶小人,拉紧弓箭,朝向天空,一言不发,手中箭离弦上冲,成功扎破了一个包裹蛋黄的保鲜膜。 然后,金黄流光,令人垂涎欲滴的蛋黄,就顺着扎破了的孔,缓缓地流淌了下来,宛若天降黄金甘霖。 蛋黄液流淌降落在这块贫瘠荒芜的“黑土地”之上,“黑土地”上坑坑洼洼的小洞里,竟然长出了“草”! 也就是翠绿的小香菜。 黎问音看到了,是蹲在巧克力烘焙饼干之下的另外几个玩偶小人,主动往上推出去的“草”。 玩偶小人们欢呼。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感谢后蛋!” “砰!砰!砰!......” 九道扎破声音。 悬挂在天空中的九个蛋黄被名为后蛋的玩偶小人依次扎破,还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 它凝神,安静地注视了一会儿那唯一的蛋黄,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接受那些被拯救的玩偶小人们硬塞给它的功名利禄,就这么潇潇洒洒地转身走了。 射了九蛋,还剩一蛋,留给天空和天空下的人民。 后蛋射蛋的故事,会永久流传在它们心中。 致敬传奇英杰玩偶后蛋。 —— “完了,”慕枫猫咋摸着嘴,“看得有些入迷了。” “对吧对吧,”黎问音感觉他终于懂自己了,很高兴,“多有意思。” 裴元鼠又出来冷不丁地吐槽了:“香菜蛋黄巧克力饼......嗯。” 黎问音意犹未尽道:“太有意思了,我要一辈子待在这里。” 裴元鼠:“等你饿了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 看完了这一处的小剧场,玩偶小队又接着出发了。 黎问音发现,他们跟着的这个玩偶小队,应该是类似于巡逻审查兵的存在,也不用做什么事,就四处走四处看,巡逻巡逻各个场地的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 它们一个个非常严肃,话也不说,就认认真真板着个小脸,抬头看一看,再低头在自己那儿小到完全看不清的小本本上,奋笔疾书地记录着什么工作观察汇报。 黎问音本想逮住其中一只,搭一下话的,结果人家完全不理会她,看都不看她这个奇怪的塑料袋一眼。 “话说,这都好一会儿了,完全没看见巫鸦老师的人影呢,”黎问音好奇道,“他去哪儿了?” 裴元鼠道:“我怀疑他是故意把我们引过来的。” “很有可能,”慕枫猫顺着猜测,“是巫鸦老师做得出来的事,他或许早就发现我们了。” “那么好?” 黎问音笑嘻嘻地说。 “有老师引这条路,我们进来看都不需要门票了,哇塞我是真没想到食堂后厨竟然是这样......” 其他人:“......” 什么门票不门票啊。 算了,和黎问音阴谋论不了一点。 ——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的时候。 忽然听到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他们一起抬头看过去,只见天空中盘旋着一架直升飞机。 那架直升飞机的身体是哈密瓜做的,螺旋桨是几条海带,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可以宛如真正的直升飞机一样飞起来,盘旋在空中。 哈密瓜中间掏空出了一个驾驶舱,一个玩偶小人坐在里面开飞机。 它还戴着头盔穿着制服,俨然一副有模有样的驾驶。 在那架直升飞机底下,聚着不少玩偶小人努力地仰着脑袋,去看天空中飞行的直升机。 “哇塞好厉害!” “老大真的很会开直升飞机!” “老大啊啊啊,我崇拜你!——” 轰隆隆隆隆...... 直升飞机好像出故障了! 它左摇右摆,忽然在天空中疯狂打转,失去了原有的平稳,像是操控失了灵,忽然就被卷入了乱流里。 驾驶直升飞机的玩偶小人也非常慌张,竭力地去控制,去拉住这架直升机。 然后它一用力......把方向盘拔下来了! “啊啊啊飞机要坠落了!!!” “救命救命!” “大家快闪开!” 原本聚在底下看热闹的玩偶小人们一哄而散,海带哈密瓜直升飞机彻底失控,冒着烟往下冲。 最后一头扎进了一大块红色的辣椒酱游泳池里。 过了一会儿。 驾驶直升机的玩偶小人,沾满了浑身红色的辣椒酱,艰难费力地从里面爬了出来。 “大家,我、我坠机了......” 其他玩偶小人们惊呼。 “啊啊啊老大坠机了!” “哦不,老大!!!——” —— “......” 黎问音:“朋友们,这似乎有点地狱了。” “海带辣椒哈密瓜......”裴元鼠担忧的是食堂的菜。 慕枫猫:“我真的是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院食堂菜品是那些......其他的不用看,我都能多多少少想象出来了。” 然后黎问音就看见,另一队玩偶小人们过来,训练有素地收拾打扮,把坠机了的海带哈密瓜分解完毕,哼哧哼哧地打包抬走,不知道抬到什么地方去了。 前几次也是这样,奶油墨鱼汁焦黑鸡翅、香菜蛋黄巧克力饼。 等这些玩偶小人创作完了之后,就会有另一队玩偶小人出现,非常熟练地打包端盘,像抬担架一样把这些食物给抬走,不知道抬到什么地方去。 黎问音估计,是抬到明天黑曜院学生们的餐桌上去了。 裴元鼠应该是不死心,多少对食堂抱有一丝希望的,此刻彻底绝望:“原来是这样做的菜,明天开始我彻底不来吃了。” “我的话......”黎问音直接和他相反,“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反而想来试试了诶。” 裴元鼠:“......”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你们这些奇怪的东西!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第64章 深入宫殿 声音来源是一个穿得显然官高一级,更加精致的玩偶小人。 它眉宇凌冽,穿戴齐整的小军装,还有一个顶着徽章的帽子,与那些个小人机一样只知道低头记录的玩偶小人截然不同。 黎问音感觉,自己是碰到什么巡卫长、警官一样的存在了。 “快说话!你们到底是谁!” 它还拿着一把对它而言长长的的警棍指着裴元鼠,尽管这警棍可能对于正常人来说跟个小牙签一样。 “报告长官!” 黎问音脑子灵活地一转,向前一步走,站在巡卫长小人的面前。 她突出个小手手,指了指旁边另一个玩偶小人。 “我们所属这个分队!正在用心尽力完成我们的工作任务!长官有何吩咐?!” “......”巡卫长小人无言凝固了一会儿,大声呵斥道,“你们哪里像我们自己人了?少诓骗我!” “哪里不像?” 黎问音又开始狡辩了,义正辞严地胡说八道。 “长官请看,这位队友!” 她拉过来一个正在低头记录小本本的玩偶小人,指了指它的脸,它的身子,还有它的手。 “长官您看,它是白的,我也白的,它有手,我也有手,它不是人,我也不是人,天呐!哪里不像?我们简直一模一样!” 巡卫长小人:“......” 黎问音身后的哥两个姐一个也都纷纷保持沉默,安静地装作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不去戳破黎问音的胡言乱语。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黎问音气愤地扭头去寻求伙伴们的支持,“我说的不对吗?” “啊......对!怎么不对了?!”慕枫猫也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长官你看!我也是白的,我也和它一模一样!” 裴元鼠没吭声,他是黄的。 虞知鸢绞尽脑汁地试图提取一点点自己和玩偶小人的相似点,最后只能幽幽地开口:“我也不是人。” “......” 巡卫长小人勃然大怒:“抓起来!把他们统统都给我抓起来!居然把我当傻子玩?不可饶恕!” “诶,别...” 这小家伙居然还有点聪明哈。 黎问音还想狡辩,话还没说出口,忽然一大堆玩偶小人就听令哗啦啦地扑了上来。 —— 哪曾想,在食堂后厨,也躲不过被拷走押送入狱的命运。 拷的过程还有点艰难。 玩偶小人们的小手铐也是很小一只,还分不同大小,铐住慕枫猫和裴元鼠这俩本身有手的要容易一些。 但面对光秃秃的墓碑和奇形怪状的塑料袋。 它们无可奈何。 “你跟着我走!”巡卫长小人怒斥虞知鸢,它铐不了她,只好临时搞个细铁丝绑着走。 “你......”它瞪着黎问音,“你把手伸出来!” 黎问音塑料袋听话地突出来两个小手手。 巡卫长小人埋头给她铐上,可是她是个塑料袋,铐的松松垮垮的,似乎随时都可以缩回去。 “你老实点!不许趁机跑了!” “嗯嗯,”黎问音忙送不迭地点头,“我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一向都非常老实。” 其他人:“......” 他们继续装聋作哑。 —— 他们四个排成一列,两边和前后都护卫着玩偶小人,那个巡卫长小人在前面领头走,严肃认真地押送他们。 “...黎问音,怎么说,”慕枫猫悄悄地凑上前来问,“是直接踢飞它们逃跑还是怎么?” 他们这个模样用的是拟态魔法,自身的力量什么的没有变,踹飞几个小玩具,还是绰绰有余的。 “再看看吧,”黎问音低声回答,“我很好奇它们要带我们去哪儿。” 深入,探险,观望,以及各种看起来有些无畏莽撞的行为,归结到一个原因,无非是好奇。 不过这也正中慕枫猫的下怀,不仅是他,裴元鼠、虞知鸢,多多少少,也都在好奇这个新奇的世界。 他们会被黎问音引着越来越享受自己的好奇心,放纵地沉浸于心中傲然破土的不可思议。 —— 这地方可真大,黎问音他们一路被押送到了一个宫殿门口,这个宫殿很高很壮丽,比起外面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甜奶油漆和糖果台阶还有苏打饼干墙壁,似乎是要正常许多。 “长官,请问这是要带我们去哪?” 黎问音昂首去看甜品宫殿最顶端的一个红樱桃,这地方看起来就很香甜可口,令人食欲大发。 如果这个宫殿就是这里的监狱,黎问音其实不介意一辈子待在这里。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饿了就翻个身啃一口床或者墙壁,真是想想就美滋滋啊。 “我要带你们去见我们的国王!阐述你们的罪行!让伟大的国王给你们降下最公正严酷的惩罚!” 巡卫长小人声声有力,惩戒罪恶滔天的入侵者是它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国王?”黎问音很好奇,“你们的国王,也是和你差不多大的可爱小玩具吗?” “什么小玩具?!”巡卫长小人要闹了,“少对我指手画脚!可恶的入侵者!等着吧,我们伟大的国王肯定把你折磨的生不如死!” “哇......生不如死耶。” 黎问音半点不慌,笑嘻嘻地继续逗这个小人。 鼻嘎大点,脾气还不小,有意思。 “不喜欢被叫小玩具?那小手办怎么样,诶,长官,我离开的时候,可以带走你们其中一个小手办吗?哪个都行,我都挺喜欢的。” “......???!!!” 巡卫长小人真的是要被她给气死了,什么态度!罪加一等,罪无可恕,罪恶滔天! “我的话,”慕枫猫也琢磨起来了,“我喜欢那个后蛋。” 裴元鼠:“给我来个会炒菜的。” 虞知鸢也在想,她的话......可能更喜欢安静一点的,最好跟死了一样,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 巡卫长:“???” 这都是群什么人啊?! 本该危急紧张的情况,因为黎问音一句的带偏,其他人也接二连三地开始畅想起来自己应该带走什么小人呢,感觉这个挺好,那个也挺好,怎么办,好纠结。 —— 然后他们就被这群愤怒的小人押进了宫殿。 巡卫长小人呵斥他们低头认错,不许抬头失礼地左顾右盼,尤其是那个可恶的塑料袋,再让它发现,她去偷偷的嗅和咬它们宫殿的摆饰,就继续增加罪刑! 她的罪行已经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了! 越往里走,感觉到离那个“国王”越来越近了,黎问音难得乖巧了一点,好好地低头走路,心中打着算盘想着一些猜测。 巡卫长小人:“报告陛下!我抓捕了一群可恶的入侵者,在市区扰乱秩序,威胁市民安全!现呈上来给陛下您,希望陛下严惩他们,维护安全秩序!” 四周安静了下来。 沉默半晌,不远处才轻轻传来一句无奈的叹息:“......好,你先退下吧。” 诶?这个声音? 黎问音偷偷摸摸地抬头去看。 那草莓奶油小蛋糕王座上坐着的,分明就是秦冠玉......哦不,神似秦冠玉的玩偶小人嘛! 那玩偶小人与这里其他的玩偶小人大小无二,但是面如润玉,清秀俊俏,还有那长长的落在脑后的高马尾,明明都是玩偶小人,但就是要比其他玩偶小人精致许多。 “秦学长?”黎问音声音雀跃,惊呼出声。 听她这话,裴元鼠几个也都纷纷抬头望过去,又惊又疑地看着那个“国王”。 “国王”愣了一下,看着他们,默了一下没说什么,只是威严凝重地冲其他玩偶士兵颔首,示意它们都出去。 那些玩偶小人显然都有些不情愿,但左右硬不过国王的威严,别扭着陆续出去了。 等它们出去后,宫殿大门关上。 “国王”才略微迟疑地问了一句:“是你们吗?” 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压着忽略不了的疲惫感。 裴元鼠这才出声:“秦冠玉?” “真是秦冠玉?”慕枫猫惊讶,“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黎问音:“秦学长,你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国王”——秦冠玉眨了眨眼。 四个和玩偶小人版秦冠玉奇形怪状地不相上下的东西,一窝蜂地涌了上去,围住他东问西问,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 秦冠玉慢慢开口解释了。 —— 一开始,他确实只是来做个兼职,打打下手的。 黑曜院食堂后厨就如他们所见,是一个巨大的微缩世界版美食加工厂,由十三位魔法厨师联合制作而成,凝结了这十三位魔法厨师的奇妙创意的想法,和他们巧夺天工的厨艺。 这里已经这样十来年了,一直以来都井井有序地运行着,也不曾出过什么差错。 在这个小世界里。 那十三位魔法厨师,就是这里的十三位国王,每天都分门别类负责指挥这里的魔法玩偶小人们工作做菜。 —— “这十三位厨师恐怕都毕业于黑曜院吧?”裴元鼠说道。 秦冠玉缓缓点头:“是的。” “他们是不能普通正常的做菜吗?”慕枫猫很疑惑,“怎么非得弄成这样。” 黎问音解释:“肯定是因为这样真的很有意思啊!” “嗯......”秦冠玉应答道,“他们确实是这么跟我解释的,就是因为很有意思而已。” 慕枫猫妥协了:“还是黎问音你懂黑曜院。” —— 真的很有意思吧,在外人眼里,厨师在后厨的炊烟烧火中忙活,但其实,那十三位魔法厨师是在这里当国王。 这是黑曜院食堂的一个秘密,从来不让外人知道。 秦冠玉说,大概是靠自己的真诚打动了他们,他想要学习做饭的心感动了这十三位奇奇怪怪的厨师,破例让他入了后厨去打下手。 秦冠玉就这么一下子拥有了十三个新老师。 一开始他也被这里的新奇给吸引了,可是好景不长。 那十三位魔法厨师,在知道了秦冠玉会变形魔法之后,决定当甩手掌柜,让他这个新上任的唯一徒弟去试试看当国王,管理管理这个庞大的美食加工厂。 —— 黎问音:“我怎么听着有点奇怪?” “...嗯......”秦冠玉无奈说了实话,“其实是知道我可以变形成玩偶后,他们立马高兴地手拉手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一起出去度假了。” 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国王独自面对这个偌大的王国。 慕枫猫:“......” 黑曜院的师长是有什么不靠谱的传统惯例吗? —— 秦冠玉的双肩虽然莫名其妙压上了巨大的重担,但他也在努力想着做好这个工作。 他体察民情,打入了玩偶小人们内部,发现了一些事,一些那十三位魔法厨师都不曾知道的事。 “什么事?”黎问音又被狠狠吸引了,忍不住催促道。 秦冠玉回答:“美食加工厂的菜色,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奇怪的。” —— 大概......是从两年前开始,美食加工厂的做饭方式才变成了一个又一个惊天动地的小剧场,原先,在十三位魔法厨师的主导下,就是普普通通的加工厂。 但从两年前,就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奇葩菜色,但是玩偶小人们做出来的菜虽然越来越奇葩,却很好吃。 所以十三位魔法厨师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个点,一拍脑袋觉得可能是他们的小玩偶们自动升级了,反正菜嘛,好吃就够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直到......秦冠玉成为国王之后,原本奇葩却好吃的菜,现在变得奇葩且难吃了。 “为什么啊?”黎问音又问。 秦冠玉:“它们不服我。” 玩偶小人们认得它们之前的十三国王,并不太认可这个新国王,尊重也只是表面尊重,其实私下已经变得一团糟了。 它们开始自顾自地玩,玩的越来越开心,菜也越来越难吃。 秦冠玉一边要忙着劝服这些玩偶小人,一边还得调查两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想着等十三位老师回来,给他们个交代。 “学长真的辛苦了,”黎问音同情着安慰,“真的太忙了。” 裴元鼠:“有调查出什么吗?” 秦冠玉:“在两年前,这里来过一位邪恶的参谋长。” 第65章 妖言惑众 秦冠玉介绍道,说是参谋长,其实参谋长这个名称是在这个人离开后,其他玩偶小人们赋予给他的。 当时那位参谋长,是作为一个神秘的入侵者来的,一开始还被押送入狱了,就和现在的黎问音他们一样。 但是一切,就起源于那个监狱。 —— “那个参谋长做了什么?” 黎问音听故事听入迷了,觉得可有意思了她必须得知道知道清楚。 “为什么就叫邪恶的参谋长呢?是他改变了原来工厂的各项程序吗?” 慕枫猫就地扒了些酥脆糖果来吃,津津有味地继续听,虞知鸢一块墓碑,看不到她的鼻子眼睛,也能感觉到她正聚精会神极其专注。 这可比上课有趣多了。 秦冠玉接着说道:“嗯,应该是。” —— 那位神秘的参谋长被关进饼干监狱之后,没有任何反抗,安静地待在太妃糖笼子里,只是偶尔和看守的玩偶小人搭搭话。 第一个小时,他问看守小人每天具体的工作是什么,看守小人很警惕他,不肯回答。 片刻过后,神秘参谋长又说,他可以告诉看守小人自己每天在做什么,条件是他饿了,他想要一点奶油吃。 一点奶油......似乎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情,给他好像也无妨,看守小人也想立功,或许这样可以审审这个危险的入侵者。 于是,看守小人找来了一小点奶油,从笼子空隙中端给了他。 神秘人吃完了奶油,就诚实地兑现了自己的承诺,一五一十地讲起来了他在外面的生活。 这一下子,就把看守小人给吸引住了。 它一个在美食加工厂里土生土长的玩偶小人,哪里见识过那样奇幻绚丽的多彩生活。 后来的几个小时,神秘人和看守小人就这样一来一回交易了好几次。 神秘人要的从来都不多,一点奶油,一颗糖,或者一点饼干碎屑,只要这些,他就能把一些看守小人从未知道的事情告诉它。 说到最后,看守小人已经彻底被那个神秘人口中丰富多彩的世界给吸引了,愣愣地想要永远听下去。 可是神秘人忽然不愿意讲了。 他摇头叹息,遗憾道:“真可惜,你们永远也体会不到那样的生活,再说下去也只会徒劳增加你们的艳羡,如果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就好了。” 这句话。 让看守小人彻底被鬼迷心窍了。 它撬动了太妃糖笼子,扒开了困住他的围栏,眼睛被恍惚的光怪陆离所蒙蔽,忽视了周遭一切,包括闪烁在神秘人眼底里得逞的精光。 “你......真的能为我们做点什么吗?” 后来,那位看守小人才知道,自己被名为快乐自由的虚幻所诱导,不知不觉中,早就陷入恶魔的圈套。 —— “感觉是降维打击,那个参谋长肯定是个人变成的吧,没准还是我们学校的人,”黎问音琢磨着说道,“哪里来的坏人,跑到这里来欺负小玩具。” “奇怪,”慕枫猫很疑惑,“不过单纯这么一听,那人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哦,为什么要叫邪恶的参谋长呢?” 是啊,为了什么,既然这个邪恶的参谋长实际上是人,那为什么要这么引导玩偶小人,除了想把这里吃个精光外,还有什么可图的? 秦冠玉想了一下,回答道:“我隐隐约约好像猜到了为了什么。” —— 十三位魔法厨师是这里的十三位国王,耗费多年心力建造这座大的工厂,体系早就建造完整,最近几年,工厂运行的一直都稳妥得当,越来越不需要他们亲自管辖了。 那十三位国王,就逐渐隐退于工厂里,早就有了想当甩手掌柜的意思,只不过一直没遇到合心满意的徒弟,找不到继承人。 恰恰就在这个国王不理民事的时候,神秘的外来者出现了。 神秘的参谋长被看守小人放出去后,一步步的,开始妖言惑众。 他肯定玩偶小人们勤劳的付出、努力的工作,惋惜玩偶小人们早就被定好的命运,叹气他明明有很多享乐的法子,它们却只能听听。 玩偶小人们被魔法创造出来时就已经被设定好了,不可能背叛工作,它们的核心主旨就是做饭。 可是如果......能在工作的过程中享乐呢? 或者说,换一种方法,快乐的工作呢? —— 黎问音一哆嗦:“这可真是让人无法拒绝的条件啊,真的是妖言惑众。” 和黎问音的感觉差不多。 玩偶小人们也可耻的心动了。 不能背叛工作,可是快乐的工作,还不影响工作成果,好像不是背叛吧? 试一试......似乎也没什么。 于是,被放出来的参谋长,加入了一队跃跃欲试的玩偶小人,给他们出了本名为《珍馐美食》的剧本式菜谱,并且开始像导演一样,指导它们演戏。 它们小剧场演的很快乐,在演戏的过程中也做了菜,但是这次做出来的很奇怪,并不是原先十三国王给它们设定好的。 抱着忐忑的心情,玩偶小人们提交了这第一份新奇的菜。 结果当天下来,十三国王并没有责罚它们,新菜因为好吃收获了好评,它们的小剧场式做菜,也被默默认可了。 这一下子,就彻底一发不可收拾了。 神秘的入侵者立刻被奉为伟大的参谋长,原先支持参谋长的立新派还有十三国王的守旧派僵持不下,守旧派碾压立新派。 但经过十三国王的默许,立新派气势暴增,参谋长也风光无限。 现在,只要拿到参谋长的菜谱,它们就可以长足地享受快乐,快乐着工作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参谋长却忽然提了一个要求。 —— 黎问音迫切地问:“是不是要暴露真实目的了?到底为了什么?” “秦冠玉,你这个故事讲一半忽然大喘气的习惯真得改改,”慕枫猫也着急的不行,感觉下一秒听不到后续他就要自尽了,“提了什么要求?” 裴元鼠:“感觉并不是什么简单的要求。” 虞知鸢挪了挪自己,凑近了一点点,全神贯注。 “好好,我马上继续说。” 秦冠玉笑着回应他们的催促,继续慢慢道来。 —— 参谋长说,他可以把剧场式菜谱都给它们,保证它们很长时间都可以快乐无忧,但是他想要一个东西。 不是一点奶油,不是一颗糖,也不是一点饼干碎屑。 他想要它们献出的,是整座美食加工厂的源魔法以及各项运行魔法。 这个美食加工厂最大的机密。 —— “嘶——”黎问音倒吸一口凉气,“没估计错的话,这种魔法应该是十三位魔法厨师毕生的心血吧,相当于独门秘籍,这个,这些玩偶小人会知道?” “应该不会知道全部,”秦冠玉轻声回答,“不过这等魔法,稍微知道一点,也是很大的收益了。” 相当于一个门派的独门绝学,一个家族的独家魔法,类似于子桑棠家的武灵魔器,若非认可的传承人,肯定不会暴露的。 难怪那个参谋长步步为营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这个啊。 “向十三位厨师请教,肯定问不出来什么,就算好不容易获得了资格,也很难摸到其中关键,但是诓骗这些懵懂无知的小玩具们,就相对而言轻松非常多了,而且算不上偷和抢,是它们自己呈上来的,甚至还可以说是光明正大的交易。” 黎问音啧啧称叹。 “真不知道该说这位参谋长,是聪明还是狡诈了。” —— 参谋长的要求一提出,玩偶小人们就傻了眼。 这肯定是不行的啊,这是它们加工厂最大的机密!怎么能够泄露到外人手里! 然后这个时候,另一个声音就出现了。 参谋长......是外人吗? 一个小小的念头诞生出来,接着一传十,十传百,越来越引得它们无限遐思。 是啊,参谋长是外人吗? 他带领它们变好,让它们尝到自由快乐的味道,菜也做的很好吃,处处来看,都是好的。 这哪里像是外人? 它们内部都可以知道机密,为什么给它们贡献了这么多的参谋长不可以? 于是,玩偶小人们第一次,背叛了十三国王。 它们瞒着十三国王,把机密献给了神秘的参谋长,也成功获得了参谋长的菜谱。 拿到机密后,参谋长就消失了,成为了一段传说,而拿到菜谱的玩偶小人们,两年来,都高高兴兴地玩着小剧场,一直到今天。 有的小人过后琢磨出不对来了,感觉那个参谋长意图就是他们的机密,什么带领它们获得快乐,都是圈套! 于是就有一波小人出来,批判他是邪恶的参谋长。 而其他可能是假的,快乐一直是真的,拿到菜谱后快乐无边的更多的玩偶小人,则是选择成为参谋长的狂热崇拜者。 双方掐架不断,也是一直吵吵到今天。 —— “哇,不得不说,秦冠玉,你调查的也太详细了。”慕枫猫赞叹。 秦冠玉无奈说:“这里有一本书就名为《参谋长传》,大部分,是从那里得知的。” 慕枫猫:“......” 哇哦。 “也就是说美食加工厂的机密泄露了,但菜品不降反升,”裴元鼠总结道,“现在又为何变难吃了?不是有菜谱吗?” 黎问音说道:“本不该拥有自由的东西尝到自由的美妙并且成功了,有人看管还好,一旦失了管辖,就容易无可遏制地失控下去。” “是的,小音说的对,”秦冠玉肯定道,“之前十三国王虽不亲自看管,但权威在,它们要保证成果口碑,会坚定不移地按照菜谱来。” 秦冠玉继续说:“可是现在他们离开了,我新上任,它们不服我,自己玩的越来越放纵,就......有了如今局面。” 黎问音:“原来如此。” 他们本以为秦学长在后厨当牛马,没想到是当国王,可是当国王,又确实过的像牛马。 一个人面对这么棘手的庞大场面,可真是苦不堪言。 —— 凌晨12点13分了。 黑曜院破烂小班的宿舍楼里,小尉迟权疑惑地再次确认式看一眼走廊墙壁上挂着的钟。 这么晚了,黎问音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他给自己温了盒牛奶,插着吸管,推开了宿舍楼的大门,迎着夜风,缓缓蹲在门口,安静地看着前方。 乖乖巧巧的吸牛奶。 直到有个不请自来的打扰他。 一根黑色鸦羽落下。 “嗨,小权权,在等人吗?” 笑眯眯的单片眼镜老师站在他旁边。 小尉迟权歪首看了眼他:“他们人呢?” 他给的通道直达食堂后厨的管理室,不管是翻找想要的资料,还是看监控,除了最深层的机密魔法接触不到,其他应该都很方便吧,怎么还没回来。 莫非...... 尉迟权微微笑。 “没错,”巫鸦老师笑着扶了扶眼镜,“是我做的。” “你引他们去了哪里?”尉迟权缓缓站起来了。 “当然是美食加工厂了,”巫鸦老师笑着回答,“可爱的小同学们肯定能在那里收获愉快的体验的。” “怎么,”巫鸦老师意味深长地问,“你不放心他们吗?” 尉迟权回敬以微笑,平淡安静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你这种家伙到底怎么能当老师”的意味。 他不理会他,回头放下喝完了的牛奶盒,扯了一件兜帽外套披上,走向食堂,没于夜色之中了。 来到那处有着红砖的死路巷子,尉迟权轻轻踮脚摁了摁,等门开了之后就进去了。 通过狭长甬道,尉迟权一路向前走,身体虽随着甬道变窄而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微缩的越来越小,身体变成了拼接式的玩具,变成了一个玩偶小人版尉迟权。 正确的进入方式是这样的,这个狭长甬道是一个巨大的魔法通道,只要正常往前走,人就会自动越来越小,最后变幻为和里面的玩偶小人如出一辙的小玩偶版自己。 不过恰巧,黎问音那几个,一只猫,一只鼠,一个塑料袋,一座墓碑。 恐怕给魔法通道的识别造成了不小麻烦,有没有识别成功,魔法通道给他们变幻了多少,都尚不得知。 第66章 秦冠玉 聊了一会,大概是从秦冠玉那里知道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比黎问音原先想象的好多了,还以为秦学长是出了什么事才早出晚归不见人影,这样来看,起码人是安全的,就是事情确实棘手。 裴元鼠:“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对呀,”黎问音机智地建议道,“要不我去帮你教训一顿那几个不听话的小玩具?” 慕枫猫兴致勃勃:“只要你一声令下,我这就给你抓几个过来。”是想帮秦冠玉没错,但当然其中也藏了些他本来就想要玩玩偶小人的小心思。 虞知鸢道:“我可以拆毁几栋房子。” 冷冷的语气,十分暖人心的话语,就是可能不太暖玩偶小人的心。 —— 秦冠玉一时半会没能说出话。 玩偶版的秦冠玉坐在国王的王座上,愣愣然地看着面前四个模样看起来可能有些奇形怪状的伙伴们。 他都可以想象得到,这四个人如果是人形态,都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黎问音会是笑嘻嘻亮晶晶的,哼哼着分享她绝妙的观点并且跃跃欲试,她奇妙又美好,永远天马行空,永远热烈灿烂。 裴元会是较寡淡的,冷冷地双手抱胸靠在旁边,冷不丁地吐槽个一两句,但需要他,他就一定在,别扭着给予百分百的回应,无声中支持同伴们的决策。 慕枫很开朗,他明媚快乐,偶尔是会傻乎乎的,但从来都激情支持和响应着伙伴们的一切,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热情地钻研魔法和体验新奇。 虞知鸢很安静,她简单又纯粹地热衷于她所爱的,秦冠玉其实很羡慕她,羡慕她果断而坚决,羡慕她纯净地像明镜净池,她惜字如金寡言少语,但是从来说一不二,站在那里,就是所有人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秦冠玉回想到了刚开学那会儿。 黎问音和慕枫裴元三个人猜忌他,便偷偷跟踪了他,最后发现不对后,厚脸皮的黎问音带着尴尬但配合的两个人一起,在他面前跳了个道歉舞,黑暗中挥动的手闪亮的光点。 那一刻,秦冠玉的感觉是什么呢。 他想着,真好啊,他们站在那里就是美好本身,好像无忧无虑充满了生气。 还有魔兽林之后,秦冠玉有点担心虞知鸢心情不好,就用着变身魔法变换了各种样子去安慰虞知鸢。 只不过他变身魔法还未练到很到家,气息藏不住,被比较敏锐的虞知鸢给识破了。 他略微心虚尴尬地变回来,心中紧张虞知鸢会因为他骗了她而生气,他一着急,就很容易开始慌忙地多嘴,一口一个“守护女孩子是我的职责”“不让美丽的女孩子伤心是我的使命”,是有点油油的,然后就更容易惹人生气。 但是虞知鸢听了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浅浅一笑,跟他道了一声谢,告诉他有什么事也可以找她帮忙,安静地和他结伴一起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秦冠玉认识的不少人过来找他搭话,虞知鸢就在一旁默默看着。 那个时候,秦冠玉自己心中是有些焦急的。 他会想着自己怎么这样,冷落了同行伙伴放一边不管,自己怎么自顾自和别人说起话来了。 他会想着不能让虞知鸢感觉不适,可是又不能不理会和敷衍别人,会想着自己怎么又开始了,这是朋友那也是朋友,结果到头来没谁把他当真心朋友。 他会心中焦虑,感觉虞知鸢在旁等着的情况下,和别人多说一秒钟的话都是在怠慢她,迫不及待地想结束谈话,可是又不想失去这个朋友,还是要笑着和人聊。 好不容易结束了,秦冠玉其实很慌,很害怕虞知鸢在意这份“忽视”,他害怕地想着自己又搞砸了这次的安慰。 虞知鸢当时说了什么。 她说,真厉害,你有好多朋友。 一听到这句话,秦冠玉就更慌了,天花乱坠地开始说什么学姐才厉害、魅力很大,还说什么如果她想要,他可以把他认识的人都介绍给她,说到后来,自己都听不下去自己在找补什么。 而那个时候呢,虞知鸢却只是缓声回应了一句。 「“不用,朋友,有你和黎问音他们,就够了。”」 对虞知鸢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只是很平常自然地话语,她大概是真的那么想的,可是秦冠玉却在那一瞬间愣住了。 好像在炎热烦躁的三伏日,柏油路被高温烫裂了一条缝,卷边皱起来一些小个突起,而这个时候,一辆未曾想过的压路机驶了过来,履平了突起,合上了缝隙,最后留下了一阵清凉的风。 无声无息,又震耳欲聋。 秦冠玉真的会想,想着,他们四个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好想一辈子守护他们,让他们永远无忧无虑,不遭受任何波折,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什么都可以。 —— 对于秦冠玉而言,他自己很难解释他每天所行的好人好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似乎闲不下来,只要有点休息时间,就必定要出去各种帮助别人,尤其是帮助女孩子。 好像这么做,能够稍微慰藉一点他的内心。 秦冠玉......其实一直以来,内心深处总是隐藏着一些焦虑,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但他其实一直都隐隐想着,妈妈和姐姐,是因为要保护他才去世的。 如果自己不存在,她们能不能够躲过那场侵略浩劫?就算真的很难逃出去......也不至于两个人都不幸遇害,若非自己实在年幼弱小,她们必须分神保护他,以妈妈的能力,就算打不过,逃命.....也是能逃得掉的吧? 为什么偏偏是他捡了一条命,为什么偏偏是最没用的他得救了,她们两个却没有活下来。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这份歉疚从来没有在秦冠玉心中消失,相反,因为自己幸运被救,还遇到了顶好顶好的养父母,养父母二人替他复了仇,教育他快乐,开导他不要难过,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他,从来没向他要过报恩什么。 于是,歉疚感越来越浓烈,从而成为了一种负罪感。 一种好像偷了别人的生命活下来的负罪感,让他不得不每时每刻都想去帮助别人,只为了慰藉自己的内心。 妈妈和姐姐最后的话是希望他快乐无忧,养父母希望他开开心心长大就好,都无所谓他的成绩和能力。 秦冠玉一边会尽量秉持着美好的心态努力开心地活下去,一边又会难过,自己真的很幸运,为什么不可以是更美好的其他人获得这份幸运。 包括现在,他看着面前四个朋友,也是这么想着。 —— 刚火热朝天地建议完,国王秦冠玉就沉默了好久,一声不吭的。 四个暴力侍卫很是有些慌张。 “咳咳,”黎问音不好意思地说,“秦学长,我们几个开开玩笑的,你要是嫌这个方法不好,太暴力了,我们可以再谈嘛。” 很少见秦冠玉沉默这么久。 完蛋,感觉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他生气了。 这么好脾气的秦学长都生气了...... 慕枫猫也跟着说:“是啊,那个,哦对!忘了问你是怎么想的了,你是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情况啊?” 裴元鼠没吱声,他有点局促,不太会处理这个情况。 虞知鸢哑了哑声,还是真诚说了:“我没有开玩笑,但如果你觉得不好,可以选择其他方法。” 安静了一会儿后。 秦冠玉眨了眨眼:“没事,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了太多。” “吓死我了,”黎问音松了一口气,“学长还是说一下你想怎么办吧,告诉我们,我们一起解决嘛!” 慕枫猫:“是的是的!” 秦冠玉缓了一会儿后,坦诚说了,他有些焦虑,十三厨师把这里交给他,还跟他说,如果他做得好,就可以慢慢教授给他一些他们独门的魔法。 他们如此信任他,他却没有管好,临到食堂评比比赛了,现在却出了岔子,他很过意不去,他希望自己能给他们一个好的交代。 “......” 黎问音说道:“我怎么感觉学长你大可不必那么在意他们,他们这不妥妥压榨你吗?!” 笑嘻嘻水灵灵地一甩手就跑了,这么大重任交给个新人,这还要什么自行车?! 他们是在cpu你啊!秦学长!你清醒一点! “我有点理解为什么巨无霸那三个狂热的不理智了。”慕枫猫点了点头。 “不过也没事,”黎问音转而又说,“这个我们也可以帮你,想长久地管好,一时暴力肯定不行,不如我们分别打入他们内部吧?那个参谋长可以挑动民心,我们怎么不行?” 这个建议靠谱多了,其他人纷纷赞同。 慕枫猫:“要怎么打入他们内部呢?我们模样一看就不像什么内人。” “轰——” 宫殿大门被推开了。 机会来了。 —— 一个典狱长装扮的玩偶小人站在门口,后面带着一队列的看守小人。 典狱长小人发言:“国王,审问时间已经过了,现在,我该将这些入侵者带下去接受酷刑了。” 秦冠玉不悦地皱了皱眉:“他们接受什么样的刑罚,应该是由我来定吧?” “您太仁慈了,我们理解您是不愿意见到残酷的事情,”典狱长小人说道,“可事关我们所有人安全,我们必须给民众一个交代。” 说完,典狱长小人就挥了挥手,一群看守士兵小人上前,分别羁押住了他们四个。 秦冠玉本欲再次出声制止,裴元鼠小声阻拦住了他,并且说了一句相信他们就可以了,他们会有办法的。 没有任何反抗,他们四个被分开押送去了不同的牢房。 —— 黎问音脑子飞速运转,听了那个参谋长的光辉历史,她感觉对她的启发很大,她何尝不可以也监狱起手、再创辉煌呢? 等她搞了一番事业,她也要出书,名字呢,就叫《黎问音的救赎》。 美滋滋地想着,她问了问押送自己的看守小人:“请问,我是要接受什么样的酷刑?牢房怎么样?” “你话最多,最不安分,”冷酷的看守小人冷酷地回复她,“我们要把你押进哑巴监狱,对你使用饥饿酷刑!” 黎问音:“......” “不要啊,朋友,”黎问音悲伤地抗议,“这是否太针对我了一点,要不再考虑一下,有没有什么热闹监狱,撑死酷刑?” 冷酷看守小人:“你想得美!” 然后她就被带去了沼泽中心的一处蜂蜜糖牢笼。 玩偶小人们把她关进去后,就冷酷地走了,留她一个塑料袋在里面。 黎问音算是明白这里为什么叫哑巴监狱了,笼子外没有人,全是巧克力泥浆沼泽,刚刚小人们是卷了一层锡箔纸铺路带她进来,现在把锡箔纸都收走了,别人想来都来不了。 这跟被投放孤岛有什么区别!太残酷了吧! 要不...... 黎问音思考。 一路吃出去? 她认真地衡量自己的胃和外面的巧克力泥浆。 可是逃狱了,还能怎么打入玩偶小人内部。 这个时候,远处出现了一个兜帽装扮的玩偶小人。 兜帽小人在巧克力泥浆沼泽外停留了一会,转身消失了一会后,搬来了一卷保鲜膜,铺过来,朝着黎问音这边走了过来。 黎问音就待在笼子里一点点看着兜帽小人靠近自己。 等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后。 黎问音:“又又?” 兜帽小人动作停住了,摘下兜帽,露出一个玩偶版漂亮的小脑袋:“你怎么知道的?” 黎问音:“闻香识男人。” “......” 也是,她提到过的,她能闻到的那个异香。 到达了黎问音笼子外,玩偶版尉迟权蹲了下来,慢腾腾地把沾了巧克力酱的保鲜膜收了回来。 他从蜂蜜糖笼子的缝隙里侧身挤了进去,若有所思地看着黎问音,没有多问,直接说道:“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黎问音:“又又,你能进入我的体内吗?” 第67章 你还有多少惊喜 “?” 小小的人儿微微一颤,凝固住了言语,很神奇,能在这么小的小玩偶身上活灵活现地看出虎躯一震这几个字。 尉迟权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地端详起身边这只正正经经的塑料袋,问道:“什么?” 谁进入谁的哪里? “你进入我的体内,”黎问音直截了当地又说了一遍,解释道,“我想打入小玩具们内部,但找不到机会和话题,于是我想到了一个妙招!” 听到这里,尉迟权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这个方法......可能得委屈一下又又你......”黎问音不好意思道。 尉迟权:“说吧,有多委屈。” —— 他被黎问音一口吞了。 这个奇妙的方法,还得追溯到黎问音第一次拟态成为塑料袋吃面包那次。 受限于拟态魔法,变成塑料袋的黎问音还是能吃能喝能跳,但又违背于塑料袋本身的特性,所以免不了会出现一些类似于bug的东西。 例如,黎问音是怎么吃的。 据吃面包那天来看,在外人眼中,就是塑料袋中间,忽然无中生有似的张开了一张嘴,啊呜一下把食物给吃进去了。 然后黎问音嚼嚼嚼,整只塑料袋就开始颤颤颤,最后黎问音下咽,塑料袋一抖,就算是吃完了。 再例如,被她吃进去的食物,去哪儿了? 黎问音拟态成的,是一个空心的塑料袋,从外能看到她肚子里——也就是塑料袋里装着的食物吗? 不行。据她所说,被她吃进去的食物,看起来,就像是被吃进了虚空里,张嘴吞进去后食物就彻底不见了。 而装进塑料袋的东西,她感觉更像是顶在她脑袋上、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其实是不进入她体内的。 综上所述,黎问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计划。 “又又,你暂时待在我嘴里,我假装要生了,疯狂喊他们过来,然后这个时候,我再把你给喷出去。” “他们看到我生了个和他们差不多的小玩偶,这下肯定能信我就是他们的同类了。” “你呢,就不停地喊我妈妈就好。” 尉迟权:“......” 天才。 他无话可说。 —— 很难形容待在黎问音的嘴巴里是什么感受。 尉迟权现在是缩小版自己再加上玩偶版,双重缩小,小小一只待在这里,还感觉这里莫名的空旷。 拟态魔法的作用之下,这里并不是人嘴里的那样,没有唾液没有舌头,更像一个小黑屋,他被莫名其妙关了起来,找不到出路,但莫名温暖。 也是一份十分新奇的体验了。 应该也很少有人会被含在嘴里。 “音,能听见我说话吗?” —— 黎问音感觉上是嘴巴里含了一块异常诱人的糖,她是真的越靠近他,越能感觉到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异香,很吸引她一口把他吞掉。 她能听到自己体内传来的声音,回应道:“可以可以,等着哈,我这就开始实施这个计划。” “不是,等......”尉迟权还想说点什么,例如能不能给他个体面点的剧本。 结果黎问音这个一等一的行动派,就直接开始大喊大叫了。 “来人啊!——” “快来人啊!——” “我要生了!——” “啊啊啊我要生了!——” —— 什么什么,生了? 黎问音气吞山河的洪亮声音,传到了巧克力泥浆沼泽之外的看守小人耳朵里。 “刑犯说她要生了,这可怎么办?” “那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吗?我一开始就觉得她太鼓了,确实有可能怀孕......” “这可怎么办,她要生了,就让她在笼子里生吗?这会不会太不人道了?” “好像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案例......算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她的情况吧,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小生命呀。” 单纯善良的玩偶小人们激情讨论了一番,便成群结队地铺着锡箔纸来到了蜂蜜糖笼子旁边。 刚刚尉迟权来的时候是把保鲜膜铺在原先的锡箔纸通道上的,痕迹覆盖,因此它们谁都没发现另一个人偷偷地来了。 还偷偷地准备当孩子,被黎问音给飞出来。 尉迟权坐在小黑屋里,歪着脑袋细细地思考着什么,他竟然奇妙且丝滑地接受了这个荒诞的发展,并感觉还可以,比起被一朵云绑架送上西天,似乎真的还好。 就在这个时候。 意外发生了。 尉迟权轻轻蹙眉,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开始发烫,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烫,一瞬间,跟火一样蔓延席卷了全身,无法遏制。 不好。 怎么要提前变回去了? 他痛苦地半蹲了下来,有些虚弱地伸手扶住了小黑屋的墙壁。 “音,快放开我。” —— 黎问音感觉自己嘴巴里的小人变得特别的烫,一块好吃的糖忽然就变成了刚出锅的热豆腐,她快被烫的有些受不了了。 而眼前,看守小人们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压低声音询问:“又又,你怎么了,你是......要爆炸了吗?” 怎么在她嘴里越来越烫了,坏了,不会是被她给吃坏了吧。 “你出了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带你出去......我。” 黎问音含糊不清地说着。 “救命,又又,我真的要含不住了——” 越来越烫,越来越烫,烫到黎问音嘴巴要合不上了,嘴里的小东西像是在里面集齐七龙珠召唤神龙再大力施展洪荒之力爆发小宇宙了。 尉迟权还半天没有任何声响,黎问音实在憋不住了,当着看守小人们的面,没来得及做任何铺垫,就直接把他给吐了出去。 吐出去了一个......大一点的玩偶? 看守小人们愣住了,黎问音也愣住了。 若说他来的时候,是玩偶小人版本的小木又,现在出去的,更像玩偶小人版本的尉迟权。 他双眸轻闭,安安静静地半蹲在地上,长发倾泻,哪怕是玩偶版本的他,也是俊美精致的,左眼眼角旁边有一颗泪痣,像是凝练收束了整张脸的光彩,最后点上的绝赞精髓。 诶,黎问音疑惑,会长之前有这个泪痣吗? 缓了半晌后,尉迟权轻轻睁眼,噙着笑意站了起来,面对一众直接怔愣不敢言的看守小人们。 尉迟权笑着问候:“好久不见。” 错愕难以置信的看守小人们当中爆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呼喊。 “参谋长大人?!” 啥? 刚“生完孩子”的黎问音脑袋一蒙,直戳戳地愣在旁边。 不是会长你...... 看守小人们齐齐开始鬼哭狼嚎。 “参谋长大人!呜呜呜,这两年你都去哪里了,我们好想你啊!” “我就知道,您是不会抛弃我们的!” “我们、我们一直在等你回来啊!” 面对玩偶小人们热泪盈眶的相认和追捧,尉迟权轻轻捏住了旁边默默打算蹭远点的黎问音牌塑料袋。 他笑着说:“这位是我的‘母亲’,她受了点诅咒才会变成这样,你们误会她了,也是多亏了她,我才能够重获第二次生命,回来看望你们。” 他说的诚恳谦和,态度真挚,平稳温柔的声音很能安稳心神,再配合上闪亮迷人的微笑,很难不相信。 而黎问音知道。 他纯粹瞎扯。 什么母亲,什么诅咒,什么第二次生命,什么回来看望。 几乎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哇靠,这个人真的是...... 他还是那个传说中的邪恶的参谋长! 内心吐槽归吐槽,但黎问音觉得这个台阶自己还是得下的。 她配合着悲伤落寞着声音:“是啊,我记得我说过的,可是你们不信,我、我真的...哎,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声音再掺和点哭腔,情真意切,惹人垂怜。 看守小人们立刻就非常愧疚了。 “对不起,参谋长的母亲大人!我这就放你出来!” “可恶,我们居然怠慢了参谋长大人的母亲!我们罪该万死!” “是啊,罪该万死!” —— 欺骗了单纯善良的玩偶小人,黎问音心虚着移开视线,哼哼唧唧着“你们下次不要再这样了哦”,然后顺顺利利离开了笼子,被小人们簇拥着,瞬间成为了贵宾,踩着锡箔纸走了出去。 过程中,黎问音一直盯着旁边的尉迟权。 邪恶的参谋长.....还有那颗痣...... 这人怎么感觉和她印象里的会长差别很大啊,虽然她老早就看出来他内心是有点恶劣......但是恶劣到这个程度了吗?! 怕不是冒牌的。 让她再好好看看。 尉迟权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了,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着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 然后细微地“砰”一声。 黎问音也变成了玩偶小人版自己! “你还真是参谋长!”黎问音诧异问道,“你会这个玩偶魔法!” 秦冠玉学长提到过的,邪恶的参谋长设计获取了美食加工厂的机密魔法,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这个玩偶魔法。 黎问音心碎,会长啊会长,我曾经那么的信任你,你居然、你居然...... “走路看路,母亲。” 尉迟权瞥了一眼,把她牵过来一点,免得她偏去了巧克力沼泽里,然后才回答道。 “嗯,我是。” “没想到会长你居然干过这种事......”黎问音注意着前面给他们带路的看守小人,小声吐槽。 “两年前的事了,”尉迟权无奈说道,“谁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他本意也是再不提及这段光辉历史,彻彻底底掩藏在这里就好,谁知巫鸦老师非得把他们,尤其是黎问音给引到这里来揭他的底,跟有病似的。 周围的看守小人看见黎问音从塑料袋变成玩偶了,更加确信了伟大的参谋长所说,对他们的敬仰之心油然而生,懂事地离他们远了一点,不参与窃听他们的谈话。 “多少有点太狂了会长,”黎问音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尉迟权没有半点犹豫:“好奇。” 黎问音:“......” 好,行。 尉迟权笑了笑。 “另外.....” 他思量了一下,说道。 “引导和操控这些小人有点好玩,颇有点控制的成就感,我应该是有点喜欢这种感觉,很令人愉悦。” 黎问音:“......”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诧异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心中大叹会长给人的惊喜真是一波又一波,得亏他金盆洗手从良学生会了,不然他就是学生会的大麻烦吧。 这人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注意到黎问音的沉默,尉迟权垂眸轻轻眨了眨眼,低顺无辜地问:“不可以么?” “不,没有,很可以。” 黎问音猛摇头。 “我只是实在有些惊讶,在想你们学生会的代表名词是不是就是反差。” “......”尉迟权微笑,“是吗?” 黎问音琢磨了一下,又问:“我还挺好奇一件事的,那个,会长,你眼角的那一颗痣,是怎么回事啊,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的。” 尉迟权的时候没有,小木又的时候也没有。 尉迟权:“这个是一直都有的,只不过我刚变回来,一些有关容貌的魔法药膏没来得及抹上。” “?”黎问音很疑惑,“你还需要什么容貌魔法?” 过于惊为天人所以需要遮蔽点光芒吗? “形象管理部综合考虑,我作为学生会的代表形象,外表上需要完美无瑕。” 尉迟权目光稍移,看了眼自己眼角的泪痣。 “他们认为,这个算是我唯一的瑕疵,所以平常,我都会用魔法药膏将其遮盖住。” “?” 黎问音完全不能够理解,并且感觉非常愤怒。 “没品,真的太没品了,我以后一定要去形象管理部说道说道,他们简直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胡搅蛮缠,画蛇添足!” 人类历史上不可饶恕的大型错误! 罪大恶极的画蛇添足,完全无法被原谅的滔天大错! 光是看玩偶小人版尉迟权就很好看了,黎问音都无法想象他本体上这颗痣会有多么吸睛。 黎问音誓死守卫尉迟权的泪痣! 第68章 各司其职 裴元鼠被玩偶小人们带来了一个地方。 它们管这里叫: 「尖叫屠宰场」 “为什么是尖叫?”裴元鼠提问。 他被押送在队伍中间,边走边看,这里相比外面的糖果饼干世界可能确实血腥了一点,但不过也就是白乎乎的生鸡翅,血淋淋的生牛肉,勤奋的小人们拿着大砍刀费力地剖。 “哼哼,怕了吧,当然是这里非常非常恐怖!要一边尖叫,一边屠宰啦!”一个看守小人得意地说。 裴元鼠不吱声,微微扬眉以沉默回应。 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就是处理肉类的地方,可能对于这些小人们来说是可怕了些。 他一路跟着走进来,往四周看,最“恐怖”最吵嚷的,也不过是杀鸡杀猪的地方,鸡和猪的惨叫声是大了些,玩偶小人们还想玩,就变得一片混乱。 看守小人跟他说:“对你的刑罚就是在这里!我、我要把你关进屠宰场牢笼!你不杀完就不许出来!还要你尖叫声够大!吓死你!” 看手小人得意洋洋地继续说:“典狱长说,你是你们当中最无动于衷的,然后你......胆小如鼠!就要吓死你!这个惩罚对你来说最合适!” “呵,”裴元鼠轻嘲着笑了笑,对于小玩偶们的想法不放在心上,“我怎么可能会尖叫?” 看守小人被他的态度给气到了,脸涨的通红,一下子就变成了红温小人,愤怒说道:“你、你肯定会的!” “那我杀完了就可以出来了吗?”裴元鼠又问。 看守小人一懵,茫然地看着他,这个典狱长也没跟它说过啊。 裴元鼠加把火,继续说:“应该要放我出来了吧,我都戴罪立功了,完成了刑罚,出来是合情合理公平公正的。” 看守小人懵懵的:“那、那好吧......” 这些个小玩具是真好骗。 裴元鼠如此心想着,就跟着走进了所谓的屠宰场牢笼,他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心想着无非宰杀切割个生肉而已。 然后...... 他就看清了屠宰场牢笼里绑着的,究竟是什么。 长长的触须,颤巍巍地一抖一抖,油光水滑的壳,头部扁平,眼神锐利,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 蟑螂。 活蟑螂。 和他差不多大的蟑螂。 裴元鼠:“......” 他要开始尖叫了。 —— 慕枫猫被带去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这里挂着一层层纸,像晾晒被子床单一样,长长的许多根细线拴在空中,薄薄的纸就一张又一张地挂在上面随风飘扬。 闻味道,这些纸都是可以食用的糖纸,都很大,挂在周围,遮蔽了半边天空,玩偶小人们带着慕枫猫从中绕路行走,就像穿梭在纸林一样。 香甜的气味萦绕鼻尖,慕枫猫心情挺好,闲来无事就问旁边的看守小人:“长官,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去做什么?” “哼,算你走运,我们正在排演一个名为《神笔玩偶》的剧场,但是我们这里没人会画画,看你是你们几个中手最长的,就给你机会改过自新,给我们画画!画到我们满意为止!”看守小人言之凿凿。 “这你可就找对猫了,”听起来还不错,慕枫猫乐呵呵道,“我确实是我们这些人中唯一会画画的了。” 另外那几个......各有各的抽象艺术,慕枫是魔法阵才能,会画画非常正常,除了偶尔线画不太直以外,基本没有任何问题,反正是肯定比那几个家伙强出一大截的。 上次他们一起给小木又改画,慕枫就是把自己画的又高又帅八块腹肌强壮无比,看得小木又隐隐约约对他很无语,可给慕枫高兴坏了。 “哼,”看守小人硬着口气,“你最好是!” “当然,”站立行走的慕枫猫拍了拍胸膛,“相信我。” 他本来是挺自信满满的,想着糊弄几个小玩具那不得轻轻松松。 结果到了地方,他渐渐发现不对劲了。 地上铺着一张巨大的白色糖纸,需要他作画的地方很多。 而给他的作画工具。 为无。 “不是,”慕枫猫一头雾水,“长官,我的画笔,我的颜料呢?” 他趴在巨大的白色糖纸上,茫然地望着旁边站着的看守小人。 “怎么啦?”看守小人反问,“你不是会画画吗?画呀!画画还需要笔吗?” 慕枫猫:“......” “巧猫难为无笔之画啊,长官,”慕枫猫强烈抗议,“这么大张纸,不给我笔,我怎么画啊。” “你想想办法,”看守小人冷酷回答,“是不是你不够努力。” “......”慕枫猫发现了,这些个玩偶小人真的是倔的很,难以沟通! “好,那没笔就没笔,”慕枫猫妥协了退一步,“总该给我颜料吧,我试试能不能拿手画。” 看守小人:“没有颜料就不能画了吗?!” 慕枫猫真的是要被气的脸都歪了。 “我抗议!你就是在故意为难我!这是什么处罚啊,这就是刁难!你欺猫太甚!” 看守小人冷酷地站在旁边不理他。 “你......!”慕枫猫嚷嚷到一半,眼睛一转,回想起秦冠玉跟他说过的参谋长传。 他决定模仿一下,看看自己能不能也感动这个冷酷的看守小人。 “嗯......嗨!这位长官大人,你今天吃了吗?心情如何?” 冷酷的看守小人木讷地看了他一眼。 “已婚,没结果。” 慕枫猫:“?” —— 不知道为什么,押送虞知鸢的这一队玩偶小人似乎都挺怕她。 可能是气质和外表看上去都太阴森森了,再加上她不爱说话,冷漠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还没有手,不能用镣铐锁住她。 所以押送她的玩偶小人们都战战兢兢的,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心翼翼地瞥着她的一举一动。 虞知鸢没有任何举动,就是最大的举动了。 它们心里都在偷偷地害怕,感觉这位是那种冷面的阎罗王,一言不合,就要宰了它们的那种! 俗话说,越是一言不发,越是冷酷无情,越是强大可怕...... 虞知鸢倒感觉还好。 这些玩偶小人们看着和一个个小玩具似的,不是人,心智也不像正常人,这就让虞知鸢感官上轻松非常多,能够自如和它们相处。 令她沉默苦恼的就是他们几个的计划,他们要打入这些玩偶小人的内部,探知信息。 一涉及社交,就是虞知鸢的知识盲区了。 她思索了半天,也没思索出来怎么才能够和这些小玩具们和谐共处打成一片。 擅长这些事的黎问音秦冠玉他们几个都不在她身边,虞知鸢想着自己也不能一遇到有关社交的事就逃避,既然分开行动了,那是应该为他们出一份力。 到底应该怎么做呢...... “你你你,你最难对付,我们对你的惩罚是...是体罚!” 安静良久,心惊胆战的看守小人终于鼓足了勇气,勇敢对虞知鸢开口了。 “你你...你必须乖乖配合我们!接、接受体罚!不不然后果...后果自负!很很可怕的喔!” 它说话坑坑巴巴颤颤巍巍,似乎再多挤一句话就得吓哭了。 虞知鸢心想,这个看守小人是不是有点紧张? 和谐共处的话......第一步就得关注他人的情绪,耐心以待,注视着对方的眼睛,给予回应。 于是她开口了。 冷冷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阴森森的墓碑面朝着看守小人。 “就这吗?你继续说,我听着。” 看守小人猛地一惊,心中大骇。 好、好狂妄的语气,好吓人,为什么是它来押送她啊啊啊—— 它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再次好不容易自我催眠半天,鼓足了勇气,坎坷地再次开口:“你...你会害怕的,我们的体罚,很严重的喔!” 虞知鸢继续在心里想。 第二步......适当开开玩笑,缓解紧张气氛,不要给他人太大压力,以俏皮一点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感受,对于对方,最好是给予肯定和鼓励,还要面带微笑。 嗯,虞知鸢感觉自己应该学会了。 她冷冷一笑,说道:“不过以卵击石,伤不了我,你应该再加把劲,尝试尝试伤我?” 啊啊啊—— 看守小人直接一下子被吓得屁滚尿流,哆嗦着大喊着猛退好几步,大气都不敢乱喘,恐慌的不行,就差哭着喊“救命”了。 虞知鸢:“?” 她茫然了。 七步交友法,她目前只进行到第二步啊。 这是怎么了,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 “会长,你说,它们这是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啊?”玩偶版黎问音跟在尉迟权身边,好奇地东张西望。 尉迟权没正面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现在不叫又又了?” “......”黎问音真诚地用手捂住心口,“会长,我对您的景仰敬畏之情向来天地可鉴。” “另外,那个有位名人曾言道,”黎问音接着掰扯,“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尉迟权:“现在不是我工作的时候。” “我懂,”黎问音自觉比了个“嘘”在嘴边,警惕地望着前面的玩偶小人,“便衣行动,不暴露身份,不必多说,我都明白。” “是吗。” 尉迟权云淡风轻地笑着说。 “刚刚是谁,听说我是参谋长后大跌眼镜、连连追问?” 黎问音顺着说:“是啊,是谁呢。” 尉迟权安静地看着她。 黎问音眼观鼻鼻观心。 被盯的受不住了,黎问音才虚着声音回答:“一时惊讶,鲁莽了,不耽误我反应过来后参悟其中深奥之处呀,您说是吧会长。” “你参悟到什么深奥了?”尉迟权又问。 “其实还没有,”黎问音坦诚回答,“但会长您这么做肯定有您的道理。” 尉迟权:“......” 这个人,知道现在他变回去了,就开始狗腿子拍马屁,准备对过往装聋作哑,妄图这样逃避清算,他得想个办法好好算算。 黎问音在心中打着算盘。 这个人,现在变回去了,肯定少不了对她过往行为的算账,他是一个很爱翻旧账的男人,她必须得撑住了这一关,千万不能被他给翻成功。 —— “嗯......” 尉迟权沉吟片刻,柔着声音叹息一样说道。 “我还是更喜欢你喊我又又。” “!” 黎问音诧异地扭头看过去。 莫非...... 自己和他这些天来日日夜夜的相处,打动了他,感化了他冰冷的内心,他们已经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他看到自己的真诚善良单纯美好,准备全部翻篇,不打算和她计较啦?! 黎问音又惊又喜,说道:“好呀好呀,你想要的话,那我以后还是喊你又又吧!” “......每次你这么喊我的时候,”尉迟权笑着,很是温柔耐心地解释,“我都会想起来和你相处的点点滴滴。” “这么棒!”黎问音高兴起来了,喜形于色,“其实我也更喜欢喊你又又!” “比如......” 尉迟权笑着把话说完。 “想起你的云在那个夜晚把我送上天,想起你蹂躏我的脑袋,想起你穿着隐形衣,对我又摸又抱,还有你掐我的脸,咬我的手,以及你变成塑料袋,扑在我的脸上,还有刚刚,把我含在嘴里再喷出来。” 黎问音:“............” “哥哥,学长,会长,我错了。” 她暗搓搓地想,她就应该随身带一瓶之前慕枫做失败了的五感药剂,方便她随时随地真瞎真聋,免得听到这些糟心话惴惴不安汗流浃背。 或者现在能不能去加急学做个失忆药剂,药不了尉迟权,能不能一口把她给药了,有的记忆,真的不必留存! 尉迟权笑着欣赏她默默愤愤然、不知悔改,只是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小表情。 不过也确实会想起其他事。 想起她在魔兽林挡在他面前,冲天火光和模糊视线下的背影,想起她诚恳自责地蹲在他面前哄他,想起她偷偷摸摸怀抱着几盒牛奶送过来,想起她情绪失控紧紧地抱着他,想起她笑着拉他、邀请他把画作展示给大家看,等等许多许多。 但是这些......尉迟权心想,就暂时先不告诉她了。 第69章 无上之作 “这里是......什么地方?” 黎问音和尉迟权跟着玩偶小人们走了一阵,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宫殿,金碧辉煌,璀璨耀眼,雕花天顶半透明,折射下来五彩斑斓的光。 糖,七彩的糖,玻璃糖,星星糖......无数种糖雕琢堆积而成的宫殿。 很梦幻,很童话世界,或者不如说整个美食加工厂就像一个巨大的童话世界。 “「玩偶之心宫殿」,这里的最中心,”尉迟权看了看周围,回答道,“关于这里的很多秘密,也都在这里。” 黎问音听言,有些不忍:“会长,你都两年没来了,它们还带你来这,是真把你不当外人,真不和你见外啊。” 听这话意思,倒是尉迟权这个坏人欺负单纯善良的小玩偶们了。 大反派参谋长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好像也没太和我见外,塑料袋母亲?” “没有没有,没别的意思,就是感叹一句。” 黎问音悻悻然地收回了目光,看向前面领路的玩偶小人给她推开的一道门。 “那扇门后是什么?” “一条画廊,上面的......是我两年前看到的东西。”尉迟权缓声回答道。 “两年前......等等,”黎问音骤然停步,“那不就是这里的机密了吗?” 不对,她是来这里帮助秦学长的,怎么莫名其妙就要跟着这个邪恶的参谋长一起去看机密了。 不对不对这不对,尉迟权休想给她挖坑! “算是。” 这会功夫,尉迟权已经走到画廊门口了,回头看向停在原地不动的黎问音。 黎问音说道:“会长,我深思熟虑了一下,我觉得这个我还是不知道为妙。” 尉迟权笑了一下,问道:“不想和我成为共犯?” “也......不是这个意思,会长,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你是参谋长的!”黎问音望了一眼他和门,肯定点头点头。 安静了一会。 尉迟权缓缓提问道:“你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啊。 这可真是致命的诱惑。 黎问音语塞住了。 她看着尉迟权和他旁边的那扇门。 不清楚代价是什么,但是现在...似乎只要过了这扇门,就能知道这里的秘密,知道了这里的秘密......应该也就能更好地帮助秦学长吧? ......算了,黎问音不想给自己洗脑辩解什么一切都是为了秦学长了。 她就是好奇,很好奇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 尉迟权......确实太了解她了。 可能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没有纠结多久的黎问音还是迈步走了过来,迎着尉迟权意味深长地笑,回敬了一个“诶嘿算了你也逃不掉”的笑,一起走了进去。 双双没入了从画廊里溢散而出的光芒里。 —— 「尖叫屠宰场」 裴元鼠几乎没有半步离开过围栏。 被推进这个屠宰场牢笼后,他是一点都没往里走,片刻都没有离开牢笼围栏,能离那个被绑着的大蟑螂有多远是多远。 本身而言,他并不怕蟑螂。 但只限于作为人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害怕。 现在那只蟑螂,身形和他差不多大,瞪个眼睛死亡凝视他,他多少确实是挺发怵的。 看守小人还拿了个不明所以的道具给他,要他去宰杀蟑螂,提取蟑螂的蛋白质。 裴元鼠几乎要在杀它和杀看守小人中间,选择自己死。 他打量着外面守着他的玩偶小人,心中琢磨着,如果是黎问音的话,她会怎么胡扯。 “报告,我下不了手。”裴元鼠开口。 “下不了手?”看守小人不信,“你来之前不是说肯定可以的嘛!” “那是我不知道我要杀的是什么,现在我知道了,”裴元鼠说的有模有样,“那就恕难从命了,我是一只有道德底线的鼠。” 看守小人不理解:“为什么啊?” “它是蟑螂,我是老鼠,我们都是四害,”裴元鼠继续说,“四舍五入,就是同类了。抱歉,对同类下手这种事还是太残酷了,我做不到。” 看守小人:“你不是仓鼠吗?” “瞎说什么,我就是老鼠。”裴元鼠面不改色。 “真的?” “千真万确。” “没有骗我?” “骗你我就再也当不了老鼠。” “好毒的誓言!那你肯定没有骗我。” 看守小人信了。 裴元鼠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确实真的太残酷了,宰杀同类这种事,我们做不到!”看守小人信以为真,想想就觉得很悲痛,“但是典狱长要我处罚你......也不能就这样放你出来,这样,我给你听我们的「无上之声」,听到这段音乐的人,都会变成心思纯良的好人,听完了我们就放过你!” 裴元鼠轻轻眯了眯眼,就这么简单?「无上之声」是什么?感觉很有问题,这会不会有坑...... 但他还是同意了,反正应该是比宰杀蟑螂好。 见裴元鼠同意了,看守小人便高高兴兴地领他去了另一个房间,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着: “哼哼。我可告诉你,听了这段声音的,都会变成好人...好鼠!你想干坏事也干不了了!” “嗯,放吧。” 这是一个纯白的房间。 裴元鼠站在中央,开始听见四面八方传来大大小小的声音。 是...... 人的声音。 是孩子们的欢笑声。 「“妈妈,他们欺负我,他们拿他们的玩具撞飞了我的玩具!尤其是傲松!她不让我的玩具当厨师长!她好过分!”」 「“哎呀让着点松松妹妹嘛,小宝的玩偶不当厨师长,也可以当个警长呀,或者治安官、巡逻长?也很帅呀。”」 「“她还嘲笑我!说我只会手拿个玩具死玩!呜呜呜妈妈,我也想要我的玩具动起来,像傲松那样!——”」 「“好好好,诶,我有一天一定会和你叔叔阿姨们一起,给你们建一个大大的小世界,所有玩具都能自由自在地活动说话,好不好呀?”」 「“好!——”」 声音很多,数不清多少个小孩子或快乐的欢笑或沮丧的嚷嚷,听其中的关键词,似乎是一群小孩子拿着小玩具聚在一起过家家。 分不清时间,感觉应该是这座美食加工厂建成之前的事。 每一个小孩子嚷嚷,几乎都会跟着一两个大人在旁边笑着配合玩耍。 似乎......除了那个最调皮捣蛋的女孩子“傲松”。 —— 慕枫猫觉得自己简直聪明绝顶。 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冷酷的看守小人都不肯给他一丁点颜料。 但这难不倒他聪明盖世的慕枫猫。 他还有自己,还有自己无敌的大脑。 初来美食加工厂的时候,慕枫猫因为看四周看的过于入迷,不慎一脚踩进了浆糊里,黏了一脚的浆糊无法祛除干净。 他也是没想到,那些无心踩中的浆糊,现在竟然是他唯一可以用来充当颜料的东西。 慕枫猫踮着脚尖,珍惜着点猫脚上残留的浆糊,蹑手蹑脚地在地上纯白糖纸上作画。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用脚画画,是真的很难为他。 坚毅的慕枫猫不怕困难,努力地在上面画画画。 然后他坎坷地用脚和残存不多的浆糊,画了一幅梅花图。 好不容易大汗淋漓地作画完了,慕枫猫去请冷酷的看守小人来评判一番。 冷酷的看守小人:“太难看了,不合格。” “什么啊,这多完美这多惊天地泣鬼神!” 慕枫猫不服,他朝着看守小人指了又指,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他这幅大作的精妙之处。 “长官,你看这花朵,栩栩如生!你看这花瓣,饱满多汁!你看这树枝......呃,也是个树枝!” 看守小人一脸嫌弃。 “这都不满意?”慕枫猫不能接受,“那要如何你才能满意!” “你这个就是不行,”看守小人反驳道,“这样,我给你看看我们的「无上之画」看了你就懂了。” 慕枫猫火气很大:“无上之画?行,我看看是个什么大作,还能比我画的好看?” 看守小人二话不说,领着他来到了一个房间。 一个被小心保护着的房间,罩着星星罩,进来就得开好几道锁。 一张画,铺满了房间内的墙壁,严严实实地被贴在上面,好好地保存了。 那是一张...... 嗯......能说是画吗? 慕枫猫感觉不太能够吧。 有些皱巴巴的纸上,摁着许许多多个大大小小的手掌印,五颜六色的手掌心七扭八歪地摁在上面。 每一个小手印旁边,都会有一到两个大的手印。 或护着、或叠加着、或逗弄人一样比个手枪比个心,守在小手印的旁边。 凌乱失序,无论怎么看,都是大人在陪孩子玩,用手掌沾颜料摁手印玩儿,最多能称之一声“手印画”,不知道是怎么能够被评为「无上之画」的。 数数,小手印大概出自十来个小孩子之手,每一个小手印底下还会跟着一行小字,歪七扭八地写着名字。 有一个小手印落单了。 它落单在画纸的右下角,孤零零的,没有其他小手印都有的大手印来陪它一起。 但是它周围环绕着的,是一圈其他的小手印,依稀能分辨出几个就是来自旁边那些署名了的小手印。 而这个被小手印堆环绕起来的小手印。 它的署名是: 「傲松」 —— 虞知鸢和玩偶小人的处朋友计划不太顺利。 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但就是真的......不太顺利。 不过简单笑了笑,说了几句话,肯定式地点了点头,这些个小玩偶看她的表情,已经从一开始的战战兢兢,彻底变成了恐惧。 朋友之间,不应该会有恐惧的吧? 虞知鸢如此想着,感觉应该要更加和它们相处融洽一点,加快进程成为朋友,不然很有可能耽误到其他伙伴。 于是她主动开口问:“对我的体罚是什么?” 轻轻一句提问,把看守小人吓得抖三抖。 “您...您您您...对您的体罚是,管、管教,你要顺从、顺从我们的指令......”看守小人颤颤巍巍道。 “可以,来吧,”虞知鸢轻哼道,想着要和善一点,继续道,“直接说。” 不知道她的语气又是哪儿错了,听了这话后的看守小人,颤抖地更厉害了。 但不管怎么说,体罚还是开始了。 第一个指令,看守小人磕巴道:“第一...要、要...跪下......” 跪下? 虞知鸢一懵。 她现在是墓碑,别说膝盖了,身体都没有,怎么跪? 拟态魔法之下,也并不是不能跪,但是会出bug,外界看起来很诡异的...... 看守小人认为她是墓碑,那理应是不会让一座墓碑下跪的。 哦,她懂了。 虞知鸢思索了片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身一扫,绊了看守小人一跤。 看守小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扑通”一下,腿一软,膝盖一空,直接双膝撞地,跪在了虞知鸢面前。 虞知鸢满意了。 虽然她没怎么玩过,但是她也知道,它们这样的玩偶小玩具,是应该经常活动活动关节,护理护理身体,防止生锈,保持灵活性的。 看守小人对她提的指令应该就是这个,帮助它,让它跪下。 虞知鸢自认为理解的很对,执行指令的很快,做的没有问题,还在心想自己离和玩偶小人交朋友的距离又缩短了一点。 虞知鸢:“如何?” 但...... 看守小人茫然了一阵,直接跪地不起了,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杆也要断了。 它撕心裂肺地大声嚷嚷,惶恐道:“啊啊啊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应该对您失礼!——您这么厉害!我立刻护拥您成为新的国王!——大姐大!——请您放过我吧!——我真的知错了——” “?”虞知鸢不明白,为什么? 不是这样的话,难不成它是真的要一座墓碑下跪吗? 搞不明白,但是虞知鸢想先去扶起看守小人:“地上凉。” 看守小人跪地,不肯起来,生怕她是要变着花样折磨它。 第70章 童心不泯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大街上,旁边有一排很高的建筑物,像挂着广告招牌一样,顶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离他们最近的,就是顶着一块大型波板糖的建筑物。 虞知鸢苦恼于这个看守小人怎么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同时也下意识灵敏地注意着周围。 建筑物顶上的波板糖松动了。 她一凛,快而轻地说了一声:“起来。” 看守小人不肯起来,它低着脑袋老实巴交跪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起。 “咔嚓” 轻微的声音,楼顶的波板糖稳不住了,重心偏移,缓缓地往外倒,眼看着就要坠下来了。 “起......算了。” 事情发生的太快,看守小人只能听见耳边略过的这一轻声,随后就是一层阴影笼罩了自己。 “啪嚓” 大型波板糖坠落,砸在了什么身上,碎的四分五裂,最后摔在地上。 它恍惚着抬头,看见漆黑的墓碑微微倾斜着,挡在了自己头顶,那块坠落的大型波板糖,正是砸在了她的背上。 此时此刻,她一点儿都不阴森了。 —— 虞知鸢其实感觉没什么。 拟态魔法下,她感觉到的就是一块稍微大一点的糖砸到后背了而已,连痛都谈不上。 她还在苦恼交朋友的事,想着怎么磨炼自己的措辞。 结果刚刚被她救下的看守小人,忽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了。 哭的撕心裂肺,气都喘不过来,抱着虞知鸢的下半身,一直呢喃着“对不起”。 “别......别哭。”可怜虞知鸢是一点儿也不会安慰人,坑巴半天也只挤出来这两个字。 这个时候,周围其他的玩偶小人陆续开始说话了。 “刚才那个是......「无上之力」?” “是的!就是「无上之力」没错!她展现了「无上之力」!” “能展现「无上之力」的,肯定不是坏人!是我们错怪她了!她是好墓碑!” 虞知鸢有些疑惑。 「无上之力」?那是什么。 好不容易等看守小人不哭了,她问了一下泪眼朦胧的它。 看守小人感恩地看着她:“「无上之力」就是我们这里最强大的力量!能使出这一份力量的,绝对不可能是坏人,是我们错怪你了,恩人!” “最强大?”虞知鸢还是不太理解,为它抵挡一下坠落的波板糖,就是最强大的力量吗?似乎也不是多么强大啊。 “是啊,”看守小人热情满溢道,“只要是救人,无论是多大的力,都是最强大的「无上之力」。” —— 他们四个各自被带走了,秦冠玉这个目前唯一的国王也不想坐以待毙。 他首先独自在宫殿里徘徊了一会儿,深思熟虑了一阵后,转而出了宫,走到了大街上。 大街上的玩偶小人们也都认识他,会纷纷向他行礼问好,就是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正的尊敬,就说不好了。 秦冠玉面对这些行礼有些局促,点头示意后转眼一想,上前主动去问。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帮忙?”玩偶小人惊讶,“陛下,您在开什么玩笑,您不用帮助我们什么。” “那换个问题,”秦冠玉又问,“你们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玩偶小人向他介绍了一下:“我们在排练新的剧场,名为女偶补饼。” “非常精妙的想法,是你们自己想出来的吗?好厉害。”秦冠玉笑了笑,随和赞叹道。 玩偶小人不好意思了:“哎呀,哪里哪里。” “你今晚也要工作吗?没记错的话,你已经连续工作了七个晚上了,要不休息一下?”秦冠玉又说。 玩偶小人诧异:“国王您居然知道我的事?” 秦冠玉笑了笑点头,不仅是它,他花费了好多时间,几乎摸清了美食加工厂里每一位员工的各种特征。 这是他惯用的社交能力了,就是可能这么做不太像个国王。 “还是第一次见您这样的国王呢,”玩偶小人放松了许多,“要是其他人也知道您是这样的国王就好了。” 秦冠玉略微紧张地问:“会有些冒犯吗?” “没有呀,这样很好,没准......我们也能和国王做朋友呢!” 玩偶小人高兴地说。 “其实我们一直也很怕,怕新来的国王看不惯我们,或者不好对付,所以有些过分地表现自己的强硬,就是不想被夺走改变以往的一切,如果他们知道您是这样的随和通情,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商量的啊!” 一瞬间,秦冠玉放松下来很多。 玩偶小人接着说:“而且,我们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新来的国王会不会没有「无上之心」......” 秦冠玉:“「无上之心」?” —— 黎问音和尉迟权走进了画廊。 和想象的有些不同,这里并不再是由各种食物组成的地方了。 这是一座普通的,只是有些豪华的画廊。 中间的地板上铺着长长的红地毯,两边的墙壁上隔一段距离便用金框裱着一幅画像。 在画像与画像之间的空余里,还黏贴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纸飞机、小汽车、风车等。 首先映入眼帘的第一幅画,是一幅巨大的三人画像,两个大人中间站着一个小孩。 两个大人笑吟吟着,慈祥和善地看着前面,而站在他们中间的小女儿,模样看起来却有些生气。 鼓着脸颊,嘟着嘴,双手叉腰,很是神气且不服气地瞪着前面,似乎是被父母强行摁过来画像的。 画像笔触非常细腻,画的图中三个人都栩栩如生。 黎问音被吸引到了,站在它面前驻足盯着看。 她小心着伸出手来触碰这幅画像。 结果这画像居然动了起来! 画像中三个人活了起来,像是一段暂停的视频影像被黎问音不慎点了播放。 画像中温和的男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小泽,开心一点,笑一笑嘛,这幅画像可是要和你的朋友们挂在一起的哦,生气个脸蛋,好丑的哦。” “我不管!”小女儿双手叉腰,跺了跺脚,“凭什么傲松就可以自己一个人成一幅画!而我就非得和你们一起!” 温柔的女人安抚了一下生气的女儿:“松松没有爸爸妈妈,她只能自己一个人画,这个就不要和松松妹妹争了嘛。” 看到这里,黎问音心一颤。 傲松......没有爸爸妈妈? 她忽然有些害怕,这幅画中的小女孩接下来说的话她可能会有些不想听,童言无忌不必在意,可是...... 结果,生气的小女儿继续抗议,不满地挥了挥手:“谁说她没有爸爸妈妈的!你们!还有安安、阿龙、兰姐、小晔......他们的爸爸妈妈,不都是傲松的爸爸妈妈吗?!这不就是你们告诉我的吗?你们要反悔?” 男人女人都愣了一下。 然后他们笑着揉了揉小女儿的脑袋:“是啊,你们,松松有那么多爸爸妈妈,一幅画也画不下,那你也是松松的姐姐了,不要和她计较嘛。” “哼,”小女儿神气叉腰,“说的对,我是傲松的姐姐,我不和她计较!” —— 画像动到这里就不动了,一转,又回归了一开始的模样。 黎问音回神,愣了一下,问道:“这些人......是这个加工厂的创始人吗?” “嗯,可以说是。”尉迟权陪在她身边回答道。 进了画廊之后,那些带队的玩偶小人们就不见了,整条画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或许是因为某些原因它们进不来这里,不过也方便了他们自己探索。 “这个小女孩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眼熟。”黎问音又多看了几眼第一幅画像。 尉迟权提醒道:“比如那个,颇为神气的巡逻长小人?” “对对对!哦哦哦,是它啊!”黎问音恍然大悟,明白了,“也就是说这些父母以他们的孩子为原型,才做出来这些各色各样的小人,建造了这座加工厂吗?” 难怪,她说为什么都是玩偶小人,好几个玩偶小人的性格却区分明显,一看就是有原型。 尉迟权笑了笑没说话。 —— 黎问音接着往前走,兴奋地继续看。 这一幅画,这个憨憨傻傻的小男孩,真是像极了那个把裴元鼠押送走的看守小人。 这一幅画,这个冷酷无情的小女孩,也是像极了那个押送慕枫猫的看守小人。 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哭哭啼啼畏畏缩缩的小男孩,和带走虞知鸢的那只看守小人一模一样。 她看得津津有味,还会依次触碰这些画像,观看会动的画像所记录下来的小影像。 “好了没?好了没?好了没?都画了五分钟了,还没画好,我还要去和傲松比赛呢!” “妈妈!傲松妹妹欺负我呜呜呜,她抢我吃的......妈妈!妈妈你不要嫌弃我呀!——” “嘿嘿,爸爸,傲松说我傻,说我随你的,嘿嘿。” 黎问音越看越发现,这个名为“傲松”的小孩在其他小孩嘴里出现的频率尤为高啊。 “傲松是哪家神奇小孩,怎么听起来这么调皮捣蛋。”黎问音笑着随口说了一句。 “神奇,”尉迟权惬意轻松笑着说,“有朝一日能听见黎问音这么评价其他人。” 黎问音默默扭头看了他一眼。 会长,我感觉,您也差不多。 —— 黎问音越看越起劲,但是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画像、画廊、记忆......我怎么感觉这些小孩要出事啊。” 她正高兴温馨着呢,别给她突然整一手有的没的。 尉迟权:“他们确实不在.....” 黎问音一吓:“啊?!” “......不再是小孩子了,”尉迟权缓缓说完,“你可以数数这里有多少幅画像。” 黎问音大概数了一下,望到尽头,一共有十五幅画像。 “十五幅画像......诶等等,美食加工厂就有十三位厨师长,”黎问音发现了什么,“是和他们有关系吧。” 尉迟权笑着回答:“就是他们。” 黎问音思考了一下,明白了。 “我还以为是他们的父母建造的,原来是他们自己,怎么是十三位厨师长啊,还有两个孩子呢?” “最后一幅画像是所有孩子的大合照,还有一个孩子不是我们院的,所以不是黑曜院厨师长。”尉迟权回答道。 黎问音点了点头。 这些孩子从小一起玩,有一个共同的奇幻美丽的梦想,一起创办梦幻美丽童话一样的小人国,这是一个宏大美好的梦想。 或许这个梦想从他们父母开始就打算实现,但是最终的实现,还是要交由到他们自己手上。 他们聚在一起,一起长大,各种奇思妙想光怪陆离。 或许分开各自成长会让他们迷失初心,可是只要这些人聚在一起,就可保童心不泯。 —— 黎问音现在最好奇的就是那个比较特殊、没有父母的傲松小朋友。 “咦,傲松呢?看了好几个画像了,都不是她,难道她不在这些画像之列里?”黎问音疑惑地问。 尉迟权的笑容淡下去了一点。 “她在,在倒数第二幅画像。” 闻言,黎问音一连跃过好几张画像,准备先去看看她最感兴趣的傲松小朋友。 走到倒数第二幅画像面前,黎问音昂首,看见的是一个张扬优雅的小女孩一个人待在一整幅画里,小小的年纪就有不俗的气质,眼睛亮亮的锐锐的,明媚灿烂。 黎问音触碰了一下画像。 画像中的小女孩动了一下,昂首挺胸,铿锵有力,斩钉截铁地只说了几个字:“我是傲松!” “骄傲的傲,松柏的松!” 黎问音笑了笑。 “傲松小朋友果然不同凡响。” 尉迟权缓缓地走了过来,站在她旁边:“嗯,她是傲松。” 犹豫了片刻,他似乎做了一番纠结,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道: “全名,秦傲松。” 秦...... 黎问音猛然睁大眼睛。 她再次去看画像中的独自一人的小女孩,直愣愣地盯着刚刚被她忽略掉的...... 那一头长而卷的头发。 她是...... “嗯,”尉迟权伸手轻轻牵住了她微微发颤的手,“她是秦冠玉的母亲。” 第71章 +1=14 秦傲松...... 黎问音曾去学生会看过秦冠玉学长的档案,知晓了他在十二岁时惨遭家庭变故,母亲和姐姐被黑魔法师杀害了,同时也形成了他这个会对人尤其女性过分好的性格。 当时最令黎问音印象深刻的,就是照片里一大一小两位女性,标志性的长而卷的头发。 原来...... 傲松是他的妈妈啊。 黎问音没有说话,往后看了一下,望向第十五幅画。 第十五幅画是一幅集体大画像。 十四个孩子聚在一起,团团围住最中心的秦傲松,嬉笑打闹,吵吵嚷嚷,挤得画框都感觉要装不下了。 “除了阿姨以外......其他十三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十三位厨师长了吧。”黎问音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 “嗯,”尉迟权温声回答,“秦阿姨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入学黑曜院,而是去了罂粟院的。” 虽然院校不同,但是一起长大的孩子们,都会注意照顾着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失去父母的傲松妹妹,也是年纪最小的傲松妹妹。 偌大的美食加工厂,凝结着十四个孩子的童心筑梦,他们计划已久,共同实现当年的梦想,建造了这个奇幻的美食梦工厂。 为了他们自己,为了梦想,为了童心,也为了......已经逝去的秦傲松。 这是一份巨大的礼物,赠予自己的礼物,传递给后代的礼物,献给逝去的秦傲松的礼物。 “难怪。” 黎问音轻轻开口。 “十三位厨师长从不收徒,唯独收了会变形魔法的秦学长。” 他们在知道这个眉眼和她有几分相像的孩子会使用变形魔法时,恍惚之间,五味杂陈,心情究竟如何。 “很巧的是,”尉迟权说道,“秦阿姨在世的时候,就为美食加工厂的建构提供过一份雏形概念,这个如童话般的礼物,也有她的出力。” “而秦冠玉的入学档案中,提到过,他很遗憾没能成为童话故事里的守护骑士。” 没关系,妈妈早在很久以前,就给你准备了一个童话世界一样的礼物。 冥冥之中,时隔多年,她精心准备的礼物献到他面前。 —— 黎问音缓了好久,才愣愣然地把视线从第十五幅画像上扯下来。 “秦阿姨失去了父母,秦学长也惨遭了悲剧,为什么......” 为什么天就不放过他们一家人呢,好不容易秦傲松遇到这么多好人这么多好朋友,她上半辈子已然过的很坎坷了,下半辈子他们本应该幸福。 尉迟权沉吟片刻,回答道:“因为变形魔法。” “变形魔法?”黎问音冷静下来询问道,“是有很多人争夺这个变形魔法吗?” “嗯,现在秦冠玉还没有将其彻底精通,”尉迟权平和耐心解释道,“但如果精通,不仅是外貌、声音、气息可以改变,器官、血液、基因、能力,甚至于世界外界对他的‘身份认知’,都可以‘变形’。” 黎问音被这一番话震到了:“这个意思就是......可以用于各种逃逸、替罪、替死,甚至代替转换魔法契约等......?” “嗯,问音,你还记得拟态魔法和变形魔法的差异吗?”尉迟权问道。 “记得。”黎问音点头。 巫鸦老师曾经说过,拟态魔法是外表变化、能力不变,而秦冠玉的变形魔法是全部改变。 他变成鹰,就能飞,他变成鱼,就能游。 等等...... 那他变成人呢?! 变成其他魔法师呢?! 黎问音忽然心一悸,悟了:“意思就是......秦学长练成功了,他若是变成其他魔法师,也会获得相应的魔法能力吗?!” “嗯。” 尉迟权缓缓说道。 “不仅是其他魔法师的魔法能力,还有魔力阈值......甚至于感情、记忆,他都能够全部复制过来,而这个恐怖如斯的变形魔法,却几乎只有他们秦家可以学会使用。” 黎问音愕然。 他是一个巨大的香饽饽,无数好的坏的人眼红争抢的人,或提防或嫉妒或眼红或害怕,出于各种理由,想要抢夺这个变形魔法,抢夺不成,就追着屠杀他们家...... 知道真相后,黎问音感觉到深深的无可奈何。 难怪,当年的十三个孩子和他们的父母一起,都没能保护住秦傲松,难怪,他们永远命运多舛。 可本不应该如此“难怪”。 —— “秦阿姨很伟大,”尉迟权温柔说道,“她一个人一直在斗争着,守护她的孩子们,也守护了她的十三位朋友,让她的朋友们没有一个受到牵连,最终,也是主要为了守护变形魔法和一些秘密,才会壮烈牺牲。” 她已经斗争了很久了,最后的牺牲并非意外,而是她早就知道的结果,她向死而生,保护住了朋友们和一个孩子,已然美满,只是可惜女儿大了,要和她并肩作战,她推诿不成,才没一起守护住她。 “原来是这样......”黎问音释然道。 尉迟权:“学校的荣誉功勋墙上有她的照片,挂的是她少女时期的照片。” 秦傲松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可不只是母亲。 她是一个傲气倔强的小女孩。 是一个罂粟院成绩优异的少女。 是一个梦幻般美食加工厂的主力之一。 是与黑恶势力斗争终生的青年。 是位列荣誉墙的英杰。 是牢记友谊恩情的朋友。 她在这里,人如其名,就是傲松。 —— “这就是这座加工厂的起源了吧,”黎问音感慨了一下,“会长,除了这个,你不是还拿到了什么机密魔法吗?” 尉迟权微笑着淡淡地看了过来。 黎问音立马笑了笑:“我就是问问。” “在那里,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尉迟权指了指画廊尽头的小台子上,摆着的小盒子。 黎问音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看了,打开小盒子,里面摆着的是一个笔记本。 没有任何锁也没施加任何魔法,就这么赤条条地摆着,似乎并不是太在意有没有被别人看到。 黎问音慢慢翻开来看了看。 这是由十三个人主笔的笔记本,里面乱七八糟地记载着所有美食加工厂各种魔法的细枝末节。 黎问音只是大概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这不是她能够学会的。 先不说这些笔记杂乱无章,其中好不容易看懂了一点的魔法,大型运行的魔法,也是标明了至少需要十来个人合力才能发动。 简直就像一群科学家的初始手稿,就算给你看了,本身知识不行、条件不够,也没什么用。 “诶,会长,”黎问音扭头去看尉迟权,“你当年费尽心思,最后看见的是这些时,感想如何?” 尉迟权笑着看着她:“想着,至少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黎问音乐不可支地笑了。 然后这个笑容就在尉迟权淡淡的微笑和注视中收敛起来了。 好难得看见会长吃瘪,好喜欢。 —— 尉迟权没有说的是。 机密魔法只是其次,他本来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这个画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这里的起源,这里的内涵。 他像是一个误入的外人,提前窥见了别人家庭给孩子精心准备的礼物,不慎听到了和他毫无关系的欢笑,比当事人更先解答出父母为了孩子成长而设下的迷题,解答出来之后呈现出来的事物却明晃晃地告诉他:不是给你的。 确实本就和他无关,是他自己主动不小心挖掘到了别人家的温暖和羁绊。 但......不太是滋味。 人都会羡慕。 所以在“窃取”到“机密”之后,尉迟权没有半点犹豫,直接离开了,两年间,再也没回来过。 —— 黎问音的大猫猫好像生气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噙着浅笑,眉眼却向下低垂,眸光较暗。 他肯定是生气了! 如果有个世界上最难哄的人的榜,黎问音肯定不管说什么也要把尉迟权投到第一。 会长的心思真的很难猜,比真正的猫猫还让人难以捉摸,黎问音得想个办法给他顺毛。 “会长,我是一个恶人,你知道为什么吗?” “?”尉迟权转眸看向她,不明白她突然是要干什么,“为什么?” 黎问音:“因为我饿了。” 尉迟权:“......” 这个莫名其妙的冷笑话让他无语半晌,才缓缓开口:“那出去吧,不过你想吃辣酱面包可能还是得再出去买,这里没有。” “什么!”黎问音大惊,“原来你知道是我干的!” “......”尉迟权笑了笑,“本来就是给你的。” “?”黎问音意识到什么了,“那你说谎骗我,诱惑我犯罪。” 尉迟权移开目光,一声不吭。 黎问音继续:“好哇你,你你你!” —— 黎问音和尉迟权出来的时候,看见其他四个已经在宫殿中央集结讨论了。 “......所以说啊,我感觉这个「无上之」就是一种...”慕枫猫激情讨论之余,看见了他们,“诶!黎问音!你终于来了!还有这位......是?” 黎问音介绍了一下:“是学生会会长,尉迟权。” 尉迟权笑着向他们几个问了个好。 听了这话,在场的其他人瞬间心里一震。 我去,会长!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怕不是来抓他们几个夜不归宿闯荡食堂的吧? “你们不用在意我,我主要是来盯着黎问音的。”尉迟权看出了他们的顾虑,贴心解释道。 “对对,你们不用太......什么?”黎问音撇了撇嘴。 怎么就针对她? 听了这话,慕枫猫就放心了,他继续说:“是这样,我们分别收集到了好多东西,有「无上之声」「无上之画」「无上之力」「无上之心」。” 裴元鼠接话道:“我们现在讨论认为,这些关键,是有关真诚的童趣童心。” “小音,你怎么想的?”秦冠玉问。 黎问音:“我认为,这里是一座梦与爱的游乐场。” 她看向秦冠玉:“秦学长,这里很适合你,你肯定可以的,相信自己,用你最适应最舒适的方式就可以了。” 毕竟,本来就是一件也赠予你的礼物呀。 这是他的机缘,黎问音也相信,凭他的能力,会自己逐步解开谜题,拆开礼物,知道真相的。 “现在,南边那块的玩偶小人都知道了我「无上之力」的事,虔诚地信奉我,在知道了我是秦冠玉朋友后,也更加信服他了。”虞知鸢汇报道。 裴元鼠说:“我也是,我接受了「无上之声」的洗礼,洗礼出来却并未有大的改变,它们认为我本来就是纯善的人,连带着相信了国王也一定是好人。” “我......”慕枫猫卡壳了,“那个画真的太为难我了,我实在画不来,看了那个「无上之画」之后我就赶紧跑出来找你们集合了,秦冠玉,你要不别说我是你朋友?” “诶,那我们这边,也可以给秦冠玉提高一下威望啊!” 黎问音兴致勃勃说道。 “为什么?”慕枫猫看过来,“你也做了什么好事?” “不是我!是他......” 黎问音刚想高高兴兴地指一下后面的人,然后转过头去一和他对上视,就...... “嘶——” 邪恶的参谋长和他的共犯,算吗。 “我们此行也还是大有裨益的嘛!大大的提升了秦学长的威望是不是!”黎问音改口。 “是,我们差不多就帮到这里了,”裴元鼠去看秦冠玉,“接下来你一个人可以吗?” 秦冠玉点头:“可以的!而且我发现我了解的越多,越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暖。” 黎问音笑了笑。 “事已至此!时间已经不早了!”慕枫猫开开心心建议,“我们先......回宿舍吧!” “回宿舍之前能不能去趟商店,我饿了。”黎问音暗搓搓提议。 裴元鼠疑惑:“这里是美食加工厂,直接吃两口不就行了。” “不行,这里没有辣酱面包。”黎问音高深莫测地发言。 虞知鸢闻言,想着改天可以和玩偶朋友们建议一下,让这里做点辣酱面包。 第72章 很好的人很坏的猫 出去的路上,不少玩偶小人们过来相送,一个玩偶小人直接抱着虞知鸢的下半身依依不舍地哭。 他们之间其乐融融地聊了几句,但也不能再耽误过多时间了,时间已经很晚了,拟态魔法即将失灵,他们也要变回去了。 秦冠玉身边围绕着一群玩偶小人,彻底放下国王架子后,他自己轻松不少,和小玩偶们相处的也好非常多了。 黎问音在旁边看着他,看了半天,一声没吭。 “在想什么?”尉迟权从旁绕了过来。 “我在想,通过画廊知道,这里的许多小玩偶都是有原型的。” 黎问音低声和尉迟权交谈,目光却一直看着秦冠玉那边。 “那会不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小玩偶,是以秦阿姨为原型的呢?” 闻言,尉迟权也望了过去,随即轻轻笑了笑。 “谁知道呢。” —— 临走前,他们决定最后帮慕枫猫一把,完成慕枫猫的「无上之画」,让他在这里也算留个好名声。 四处搜罗来了纸和颜料,他们聚在一起,一致决定就跟「无上之画」一样,摁个手印画。 于是一幅神奇的手印画就诞生了。 三个玩偶小人的手印。 一只鼠爪印,一只猫爪印。 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小方块墓碑印。 摁完手印后,他们在自己手印旁边留了名字,最后交给了秦冠玉,让他带回宫殿。 “有点像立g。”尉迟权说了一句。 “什么g?莫要胡说,”黎问音竖着食指在唇上比了个“嘘”,又道,“我们这一代肯定能守护好他的。” 尉迟权:“加油。” “什么加油?诶,你别走呀,你也要一起的!”黎问音跟上去拉着他,“我们好歹同班这么些天,还一起知道好多秘密,坚定不移的革命友谊呢?” 尉迟权温柔笑着:“不知道,可能消失了。” 黎问音不乐意,喋喋不休地继续跟上去反驳。 —— 黎问音可能意识到了。 她一不小心......牵尉迟权牵习惯了。 可能是木又小朋友欺骗性太强,也可能是毕竟美食加工厂里尉迟权是玩偶小人的形态,就算变大变帅了,也是个大点帅点的玩偶小人,看着依旧怪萌。 她实在是没有什么他是学生会长尉迟权的实感。 脑子里知道是一码事,潜意识里的感觉又是另一码事。 她是什么时候忽然意识到了的呢。 是在那个神奇的漆黑甬道里。 上一秒她还拽着玩偶小人版尉迟权的手,念念叨叨地说着什么“爱”啊、“友情”啊、“羁绊”啊。 下一秒,忽然感觉到牵着的手抽长变幻,温热细腻,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轻轻收拢扣着,并不排斥她的接触。 黎问音忽然一下子就老实了。 老实的跟漏了气的辣酱面包一样鸦雀无声。 虽然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的身形在黑暗中逐渐抽长变高,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以及那种隐隐约约的压迫感...... 这会,黎问音总算意识到了,这人,是“那个男人”啊。 死手,何必多此一举。 她愤恨地盯着自己手的方向。 “黎问音?” 携着轻笑的温声飘了过来。 黎问音一激灵,脑海里瞬间走马灯一样闪过自己过去种种罪行,发现已然辩解无力,唯有装傻充愣这一条道路。 “啊,怎么了会长?” “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尉迟权问。 黎问音:“可能我天生比较沉默寡言吧!” 尉迟权笑了笑,没有对此表示任何异议。 过了一会,临近甬道出口了,他才缓缓开口。 “从这里离开后,我也要离开了。” 黎问音轻轻颤了一下眼睫毛。 啊...... 她不自觉地收了一下手指,转而问道:“回到学生会后,会很忙吧?” “嗯。”尉迟权应道。 提起这个就烦,这是真忙。 黎问音点了点头,天花乱坠地开始念叨:“哦......我想想,我马上也要期中考试了,然后就是学校组织的娱乐活动,然后学习上课,感觉期末考试也快了,再然后是寒假,这么一想,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啊......” “问音。” 脑袋上轻轻顶上了一只手。 黎问音碎碎念的话戛然而止。 “在学生会那晚我就有点疑惑了,”尉迟权柔声问,“你是不是有一点焦虑的情绪?” “啊......”黎问音打着哈哈摆手,“哪有,我是公认的开心快乐没心没肺。” “再健康的人也会有负面情绪,这不冲突。” 尉迟权继续说。 “何况,你的家庭成长环境我知道,和健康似乎一点边都不搭?” “......”黎问音差点忘了,这人是学生会首脑来着。 她张了张嘴,老半晌才开口:“我有点舍不得又又。” 尉迟权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黎问音就接着跟上了几句话,打断了他。 “也是舍不得你。” “秦阿姨和十三位厨师长的事......我很遗憾。” “我在想,他们十四个当初应该想着不分开,尽力守护好秦阿姨。” “或许他们真的做到了,美食加工厂是十多年前就开始建的,秦阿姨出了不少力帮忙,这么看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或许......都有可能前一天他们还见过面,后一天秦阿姨就出了事。” “忽然一下子......多年的朋友说没就没了,我受不了。” 尤其是好不容易守护了那么多年的人。 —— 黎问音回想起在学生会面对睿渊的那个晚上,她误以为木又被血溅到时的那一刻恐慌了。 她记着,尉迟权说过,他的身体出了问题,使用不了魔法,是最虚弱的时候,她也记得第一次见到木又时,他浑身发烫,脆弱易伤,奄奄一息。 然后就这么差点在她眼皮子底下因为她而出了事。 那一刻,冲顶的恐慌和好像做什么都无法改变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黎问音没办法忽视这种感觉,和脑海里记着的原书中他将来的剧情,会黑化感染黑魔法最终被打败、下场凄惨的未来。 黎问音安慰自己已经改变了未来了,不说别的,邢蕊救下来了,睿渊安分了,魔兽林的事情查清了。 可她依旧会恐慌。 因为尉迟权。 他是第一个向她伸手的人。 像一束光一样照了进来。 然后黎问音才能够继续肆意地燃着火,勇敢无畏地向前冲。 不管出于任何理由,她都是希望他不要重蹈原书覆辙,不希望他的未来是那样。 “想要抱一抱吗?”身边的人察觉到了她的胡思乱想,主动提议道。 黎问音回神扭头,大大方方地伸手去抱了抱。 变回去之后,尉迟权身上那股异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很舒服的清香。 抱着也很舒服,黎问音抬手能感觉到他那落下来的长发,埋在人怀里,有一股很稳定的安心感。 他分寸得体点到为止地轻轻揉了揉黎问音的脑袋,安慰式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真的是一个很温柔很温柔,很好的人啊。 不过,尉迟权又开口了。 “不出意外,期中后我们又能见了。” “......为什么?禁闭室???” “你觉得呢。” ......好吧。 黎问音无言。 很坏的猫。 —— 门口的其他小伙伴们发现了端倪。 他们的拟态魔法已经解除了,各自都在熟悉有些生疏的人体。 然后回头看门里两个抱在一起的人。 裴元:“他们俩不会有事了吧?” 慕枫:“黎问音不会犯事了吧?” 虞知鸢:“他们不饿吗?” 秦冠玉:“我在加工厂里学会了几道菜。” “......”裴元无语地收回了目光,“很难想象我们几个是同班同学。” 慕枫跟个二傻子似的嘿嘿一笑:“我确实饿了。” “吃,你就记得吃。”裴元白了他一眼。 慕枫感觉他莫名其妙的,是不是老鼠当多了不太会做人了。 秦冠玉笑了笑:“有机会我给你们做做饭。” 裴元:“不会是现在食堂那些饭菜吧?” “不是,那是它们玩心重做的,我学的是以前的。”秦冠玉说道。 那样,裴元就放心了。 —— 过了一会儿,尉迟权从另一个方向离开了,黎问音过来和他们一起了。 “黎问音,刚刚会长找你说什么了?”慕枫好奇地凑过去问。 黎问音:“说到这个奇怪的通道,这个通道不是我们原定计划里应该走的通道。” “什么?!”慕枫震惊,“可是我们不是跟着巫鸦老师进来的吗?” “嗯,”虞知鸢开口,“那么,巫鸦老师呢?” 慕枫豁然开朗。 是啊,都快把这茬给忘了,他们是跟着巫鸦老师进来的,巫鸦老师人呢? 在美食加工厂里,可是半点没见到他人影啊。 秦冠玉疑惑问道:“老师?老师也来了吗?” “你从来没见过他吗?”裴元微微皱眉,“我们是见他最近几天总是徘徊在食堂附近,觉得可疑,才下定决心要来探查食堂的。” 秦冠玉摇了摇头:“没有见过,他没来过食堂用餐。” 闻言,其他几个人沉默着安静相互对视了几眼。 慕枫都明白了:“那这个意思,合着他是故意引我们过来的?甚至徘徊那几天也是,算准了我们会因此进去?” 裴元:“我就说他不靠谱。” “巫鸦老师真的是......”黎问音也跟着吐槽。 说巫鸦,巫鸦到。 他们激情澎湃地声讨着走了一步。 一个黑色的人影就突然一下子猛地从草丛里窜了出来。 “晚上好,小同学们!” 单片眼镜的泡面头巫鸦堂堂登场。 “......” 五个学生齐齐死亡凝视他。 “今夜的旅程还算愉快吗?”巫鸦老师笑眯眯地问。 他真的好像那个时不时冒出来胜利结算的npc。 裴元:“我差点被逼去宰杀蟑螂。” 慕枫:“我差点被押去画一辈子画。” 黎问音:“我被关进哑巴监狱,差点饿死。” 虞知鸢没说话,她......是挺愉快的。 “哦不,”巫鸦老师遗憾道,“听起来似乎不太好。” “老师,”秦冠玉开口问,“您为何要引他们前去呢?” 是啊是啊,其他人愤愤然地盯着巫鸦。 “因为.......很有趣呀,”巫鸦扶了扶眼镜,“你们不觉得吗?很有意思,可以获取很多知识呀。” 他们服了。 以后任何有巫鸦老师参与的事,他们都要三思而后行。 —— 食堂评比大赛,进展的还算顺利。 秦冠玉和玩偶小人们相处的越来越融洽,黑曜院食堂饭菜就越来越好,偶尔,出去旅游的十三位厨师长还会用魔法打视频通话回来,和秦冠玉交流交流心得。 就是一时半会拿回第一宝座还是有些不切实际,但勉勉强强还是成为了第二。 因为橡木院的压缩饼干和沧海院的书香味面包,实在太难吃。 食堂评比大赛之后就是紧张刺激的期中考试了,整次考试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据说是学生会长终于南极科考回来了,学生会找回了主心骨,一下子效率飞高,这次就没出现之前月考那会一堆事情混乱的情况了。 黎问音也是紧张刺激地复习备考,再紧张刺激地考的稀巴烂,自信满满地走入考场,神情灰暗地从里面出来。 和她差不多症状的还有慕枫。 最崩溃那会,慕枫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精神恍惚地看着秦冠玉。 邪恶地说着什么要他绑架几个他的玩偶子民出来给他玩玩,他崩溃了那些小玩偶也不允许快快乐乐的。 对此,黎问音评价为:自己淋了雨,就撕了别人的伞,实在可悲可叹。 另外,她是真的很想要一个会写作业的玩偶小人。 —— 好不容易期中考试结束了,在成绩没出来之前,有一项大型的院校娱乐活动火热准备中。 压抑的学生会即将得到释放,沉闷的心情将迎来甘霖。 那就是,万众期待的。 校园舞会! 第73章 礼服什么的最烦了 期中考试结束第二天,魔法学院的“迎客松”那出现了人潮爆满的情况。 对于这棵高耸入云巍峨挺拔的魔法迎客松,黎问音亲切地把它称呼为: 快递点。 或者好听一点,松树驿站。 原理上也是非常贴合黎问音给它起的这个别称,那棵长在学校东南角的巨大迎客松,就是一个大型的快递点。 校外的家人朋友们可以把东西物什给寄送进来,魔法迎客松会将写有号码的松叶随风送至学生手中,然后学生再在闲暇时间,拿着号码松叶去魔法迎客松那换取寄物。 一般情况下,在普通的日子里,迎客松所收快递不会太多,有序拿取即可。 但是最近刚好期中考试完,校园舞会将近,不管是从成绩上还是吃穿用度上,都是家长们最热切关心孩子的时候。 于是乎,松树驿站,不出意料地拥挤爆满了。 —— 一个明媚的下午。 黎问音正神清气爽地坐在教室里翻阅一本从图书馆里拿的小说。 教室门“嘎吱”一下开了,慕枫灰头土脸地黑着脸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一堆包裹,校服上不知怎的还沾上了几个鞋印。 黎问音抬眸看了他一眼。 “刚抢完哪里?” “什么刚抢完哪里,我去迎客松那拿东西了!”慕枫有气无力地抱着包裹挪进来,往桌上一扔,扶着桌边,累的虚脱。 这不是他们几个人中第一个这样回来了的,这两天下来,他们这个教室后面堆了一大堆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包裹。 黎问音放下手中的书,好奇地凑了过来,看了眼包裹堆上最小的一个包裹。 “枫枫宝宝亲启......爱你的妈妈?” 一听这话,慕枫直接脸到脖子全部涨红了,嚷嚷着“你乱看什么呢”,然后赶紧手忙脚乱地过来夺走那个小包裹。 “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寄信。” 另一声男声从门口传来,裴元拉着个小拖车走了进来,上面也是满满当当堆了个小山似的快递包裹。 “这怎么能怪我?”慕枫恼火辩解道,“这学校与外界不相连接,手机什么的用不了,也根本没网,我和我妈他们都不会传影魔法,寄个信怎么了?这叫爱!” “可不要小瞧阿姨的爱啊,”黎问音跟着说,“我刚才掂量了一下,那信估计可厚实了,慕枫学长你快拆开看看,我挺好奇的。” 不用她说,慕枫自己也挺想知道自己老妈给自己写了什么。 哼哧哼哧拆完了,慕枫展了展一大叠厚实的信件,自己也不是很见外地念了起来。 “致,亲爱的枫枫......咳,不要见怪,这个说的是我。” “知道知道,”黎问音搬了个椅子在旁听,“你继续念。” 慕枫继续:“转眼间,你已经离开了妈妈好几个月了。” “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我和你爸这么久,期间,居然都没有一个老师来找过我,居然没听说你什么不好的传闻。” “让我们不禁感叹,臭小子也是长大了。” “......”慕枫念到一半狠狠皱眉,“这损我呢。” 黎问音给乐到了,笑嘻嘻地说:“诶哟,看来慕枫学长很让叔叔阿姨操心的呢。” “少听我妈胡说八道!” 慕枫不悦地撇了撇嘴,继续念。 “安心,你不在的这些天,猪崽们都很好,没有闹没有添乱。” “或者不如说,你走后,它们乖顺了很多,我们看着它们呀,时常会想起你,还有些怀念你在的时候,一起闹腾的样子。” “怎么感觉,”裴元走了过来,“你走了好像是你家里的福音?” 慕枫:“滚啊。” “别生气啊慕枫学长,”黎问音巧妙地开解他,“换个方向思考,叔叔阿姨起码不是很伤心,他们的儿子不在身边,但身边的猪猪们就是他们的孩子呀!” 慕枫:“......” 这是开解吗,怎么感觉她说的更扎心了。 “不念了不念了,剩下的我自己看,”慕枫赶紧把信又重新叠好,嚷嚷着不想理他们了,“你们一个个的!” “怎么了,我也有家人给寄的,不过就没你那么丢脸。”裴元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裹,慢腾腾拆开。 慕枫不服气地看着。 然后看见...... 裴元拆出来一个海螺。 黎问音:“这是什么?” “这不是简单的海螺,这是传音海螺。”裴元展示了一下。 “......”慕枫很无语地看着他,“你刚刚还嘲讽我家方式落后,你这海螺就很现代了?” “那又如何,”裴元回怼,“他们毕业多年,传影魔法早忘了怎么用,这很正常。” “???”慕枫气不打一处来。 黎问音好奇道:“听听看说了什么。” 裴元摁了一下,传音海螺里就发出冷不丁的一声: “元,近日安好,勿念。” “......” 好言简意赅啊。 苍白冷淡到安静了好久黎问音都不死心,不相信真就这么一句。 裴元:“一句就够了。” —— “话说回来,黎问音,”慕枫疑问,“怎么完全不见你去迎客松那拿东西?” 裴元横了他一眼,无端地暗示他闭嘴。 慕枫懵了一会,恍惚才意识到什么,骤然噤了声。 黎问音眨眼看着他们:“我家里只有我有魔法天赋,他们不会弄这个的。” “哦哦,这样啊,那你舞会怎么办?你的衣服呢?”慕枫又问。 这确实是让黎问音犯难了。 校园舞会,礼服自备,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在这个时候有大批量的包裹寄送进来。 可是哪里会有人给黎问音寄东西啊。 黎问音:“我郑重决定,原皮上阵!” 她有理有据地慷慨陈词:“一来,表现出我对咱们黑曜院的热爱之情,二来,轻装上阵,何不是一种领异标新?” 反正舞会她是肯定要参加的,这热闹不能少了黎问音。 但衣服她肯定也是没有的,有钱人也是少了黎问音。 “......你这样显得我很庸俗。”慕枫撇嘴。 黎问音:“你们都有礼服?” “肯定啊,我爸妈给我寄来了十二套定制款,希望我大放异彩。”慕枫答道。 黎问音:“那可真是财大气粗。” “不过,它每一套都藏了点我家庄园的暗标,估摸着希望我大放异彩的同时,带动我家产业也大放异彩。”慕枫又说。 黎问音:“......那还真是独具匠心。” “我差不多,”裴元站在旁边看过来,安静一会后问道,“黎问音,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送你几套,你改改用,都是新制的没穿过。” 慕枫忙送不迭地点头:“那我也是我也是。” 反正十二套也是实在穿不完。 “谢谢二位学长,不过我嘛......”黎问音挠了挠后脑勺,“还是更喜欢穿女装一点,你们的衣服可能真不太适合我,改起来也麻烦。” 依据黎问音曾经剪院旗当校服的经验,她在剪裁改制这方面估计真没什么天赋,还是别浪费他们定制好的礼服了。 黎问音灵机一动:“我去问问学姐!” —— 找到了虞知鸢学姐,似乎也不太顺利。 虞知鸢的礼服也都是定制的。 而且不是一般的定制,是层层加工的定制。 比如,考虑到虞知鸢不太喜欢穿裙子,她的礼服选用的都是裤子加后摆裙的设计,后摆裙还参照了什么流线型设计,让她可顺风逆风都方便利索行动。 内衬处有不少松紧带和束缚层,便利虞知鸢管理和调动自身薄而紧实的肌肉。 衣服上镶嵌的宝石和丝绸还都被施过了魔法,减轻了累赘余重,轻便又有力量感。 黑紫色系的,很配她。 每一件礼服设计都是精心为她量身打造,华美精致,又实用适合。 黎问音评价为简直就是工艺品。 她穿不了一点,也没办法对这样的艺术品残忍下手。 —— 兜兜转转了一圈,黎问音想着果然还是原皮上阵吧,校服也可以跟着她一起闪耀放光芒不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 她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邢蕊。 在人群中看到邢蕊的时候,黎问音还挺意外的,自从上次学生会见过之后,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位五年级的学姐。 总感觉在学生会里和睿渊对战,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邢蕊在干什么? 她在人来人往的道路旁边,摆摊。 摆一个二手物品交易的地摊。 “来一来看一看!——诚信交易!——也可以以物换物!——都看一看!嘿,那位漂亮的学妹,要不要看看我这刚入手的美容魔药?保证你在舞会上惊艳你的心上人!诶哟那位学弟,你想成为你心上人的男神吗?舍我其谁啊同学!” 黎问音颇有兴趣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邢蕊学姐?” “黎问音?” 蹲在路边的邢蕊昂起头来看她,冲她笑了一下。 “这么巧啊,来照顾照顾我生意?” “哪里,”黎问音摆了摆手,“好奇,过来看看。” “不想买东西的话......”邢蕊一扭头,转过来一个牌子。 黎问音一看,那牌子上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 「开盘押注,买定离手」 “邢蕊学姐,你怎么又做起老本行了?” 黎问音不忍直视,往下看了看,这赌盘押注押的还是“舞会之星”人选。 “我可记得,校规明确规定了不可以私下聚赌,而且学姐这摆摊行为,似乎也不太合规啊?” “诶诶诶,行行好,小学妹,”邢蕊连忙拉住她衣角,“这不手痒忍不住嘛,这里这么多人,学生会逮不住我的!” 黎问音挑眉:“你在玩一些很危险的东西哦,学姐。” “咳......要不,我送你个魔器吧?” 邢蕊蹲下来在她地摊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一顿翻找。 “上回学生会里的事我还没感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了个机会帮忙演戏,我被关禁闭室,得耽误好几天生意。” 好家伙。 她把这个当做生意啊? 黎问音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是同一个家里一起长大的,她怎么和睿渊的性格完全天差地别呢。 “诶!找到了,这个送给你!”邢蕊不管,一股脑地就塞到黎问音手里。 黎问音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手环。 “这是什么?” “这个可是学生会研发的变装魔器哦,”邢蕊神秘兮兮道,“白送给你,我够意思吧?别告我状嘛,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好好好。” 黎问音拿着这个手环琢磨。 她本来就没想真举报邢蕊,现在睿渊被拴在学生会那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邢蕊最好都不要靠近学生会,学生会那边估计也是这样想的。 这么一看,犯大事的睿渊反而给邢蕊免了很多要被逮住学生会的问责。 “这真是学生会研发的?” “千真万确!”邢蕊拍着胸脯担保,“我就是从学生会那收来的,是那个服装搭配部研发的,假一赔十!” 服装搭配部怎么还研发魔器呢...... 另外,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部门啊! 黎问音半信半疑地收下了这个变装魔器:“这个具体是什么操作?” “不知道嘞,可能戴在手上?”邢蕊猜测。 “很有用的信息,我差点就要把它捆在屁股上了,”黎问音表示认同,“那是什么作用呢?” 邢蕊又猜:“变装魔器......作用...变装?” 黎问音:“哇塞,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作用呢!感谢学姐的解答!” 邢蕊也高兴:“不客气,学妹!” “......”黎问音顿了顿,“要不,学姐,咱们还是探讨一下您刚才说的,假一赔十,是个什么说法吧?” “诶?” —— 和邢蕊瞎掰扯了一会,她忽然眉眼一凛,像看见城管来了一样,疯狂卷起铺盖就跑了,留下黎问音一个人孤苦伶仃。 黎问音回头一看,远处有几个白色制服的身影。 没关系,白得了一个变装魔器,总归是不亏的。 可是没人告诉黎问音。 这个变装魔器手环一戴上,就取不下来了。 所谓变装,就是身上的衣服,每十分钟随机刷新。 第74章 忙,忙点好啊 沧海院今天有点吵。 嗯,可能不只是一点。 当课间周围聒噪的声音终于烦的南宫执忍无可忍的时候,正合眼休息的他不耐烦地蹙眉抬眸。 以一种无声质问的冰冷目光,望向旁边离他最近的同学。 “......南宫,”同学讪讪的笑了一下,问道,“最近不是要舞会了吗,就讨论多了点,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觉了。” 南宫执不是很理解地看着他:“每年这时不都有舞会吗?” 今年有何特殊之处? 周围这群人,一大早开始,上课下课都没完没了地一直说,叽叽喳喳,在嚷嚷什么也听不清。 “诶今年还真不太一样,听说啊,”那同学就着讲起来了,“黑曜院有个人才,舞会还没开始呢就天天穿着大礼服在学校里晃。” 听着似乎是某个想博人眼球的失心疯学生,南宫执轻轻蹙眉,继续安静地听。 谈起八卦,那人都是滔滔不绝地往外抖搂:“而且关键是...噗......对不起南宫我有点憋不住,太好笑了。” 南宫执眉间轻拧:“怎么了?” “那个人才...哈哈哈,那个人才她的衣服都太好笑了。” “中午的时候,她在食堂排队打饭,好像是遇到插队的了吧,然后她身上的绿色青蛙服突然摇身一变,成为钢铁大裙摆!” “无情的铁裙就那么嗖一下给弹了出来,跟八爪鱼一样猛地向外伸展。” “一下子就把那个插队的人给撞飞了!” 南宫执:“......” 现在他得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思维,考虑一下是不是眼前这个人得了失心疯。 “还不止这个呢,”同学说的眉飞色舞神采奕奕,津津有味地继续讲,希望南宫执能品到其中好笑之处,“还听说她穿着一身雨衣坐在教室里,连体玩偶睡衣在跑步,华丽的礼裙在路边走。” “这人......”南宫执斟酌了一下用语,“存在?” “当然啦!” 同学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 “我可亲眼见过她呢,好像还有点印象,但叫什么来着我给忘了,她挺活泼,个子不高,很好看,是那种妹妹型的,但看起来一点不乖,贼光机灵的,眼睛很大很亮。” 黑曜院,人才,妹妹...... 南宫执心中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不会又是黎问音吧。 —— 罂粟院更衣室。 竹青正在一间更衣室外守着,她是在陪子桑棠试换新衣服。 子桑棠的礼裙很是繁复,穿起来有点费劲,竹青便耐心等候在门口,随时应答她的各种需要。 “阿青,我的耳饰找不到了,你看看在外面吗?”子桑棠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好的。”竹青应声,低首去在旁边的衣架柜子上寻找。 这个时候,一个欢快的人影踩着一溜烟哒哒哒的声音,从外面跑了过来。 “子桑姐姐!——” 苏瑾时欢快地跑了过来。 帘子内的子桑棠一听是苏瑾时的声音,从里探出来了一颗头,头上半戴着各种簪花银饰,灼目碎星一样点缀着美丽大方的人。 子桑棠笑着问:“怎么了?” “我打探消息回来了!那个奇装异服的人才真的是黎问音!”苏瑾时高高兴兴地分享。 “果真是她啊,”子桑棠释然地笑了笑,“想起来,我们也好久没和她聊过了,不如这两天去找她问问情况吧?” 一听要和黎问音一起玩,苏瑾时顿时又是高兴地不得了。 竹青在旁问了一句:“通知谢柳吗?” “不用了吧,女孩子间关于服装的话题,叫他干什么。”子桑棠笑着接过了竹青递过来的首饰,又多和苏瑾时聊了两句,欢笑着讨论礼服的事。 然后一起期待了一下去找黎问音一起玩的场面,她总是能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 橡木院男生寝室。 宿舍里热火朝天地相互比较和炫耀着新寄来的礼服,说着说着还都互相畅想起来能够帅飞全场,收获女生们暗暗侧目。 越想心情就越美,然后说到一起去熨烫一下西装礼服什么的。 “小邪邪,走,一起去好好搞一下衣服,哎哟我都不敢想,我们几个全军出击得有多帅。”室友美滋滋地幻想。 宇岚邪瞥了一眼过来。 自从神经草过后,“小邪邪”这个称呼就在他们寝室,他们班,甚至于橡木院整个一年级里传开了,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事学生们,一口一个恶心吧唧的“小邪邪”喊他。 宇岚邪委婉地坦诚交代了一点自己有点脸盲、认不清人的情况,于是乎这些学生们,不管是同班的还是不同班的,每次见到他都得打个招呼然后一声“嗨,小邪邪,认不认得我啊”。 跟过年过节亲戚逗小孩似的,宇岚邪很不爽。 不过与此同时,他的人缘比之前好多了。 多亏了黎问音他们和神经草吧。 经过那次比赛,这种奇奇怪怪的植物广为流传,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和了解到这些本来冷门的植物,喜爱上它们的好玩,认识到它们背后的故事,让植物学这个冷门学科盛了起来。 宇岚邪也是沾上了神经草的光,再加上他坦诚说了一点自己“眼高于顶”主要是因为真的“识人不清”。 越来越多的同学体会到和迷恋上一种“黎问音式”逗弄他,欺负他脸盲,过来和他开玩笑。 黎问音精神跟个病毒一样私底下疯狂蔓延传播,而她自己还不知道。 不过......宇岚邪也不反感就是了。 “哼,”宇岚邪继续傲的狂天狂地,“我管它怎么样,我穿它,它就是最好看的。” 这话要是放几个月前。 或许会迎来对面一阵沉默无语,然后默默闭嘴不再搭话。 但是现在...... 室友:“得了吧小邪邪,舞会当天穿上衣服发现一屁股褶皱你就老实了,走走走,去熨一下烫一下。” 说完,他们就一起拉着宇岚邪出去了,哪里管他拽里拽气地说着什么玩意儿。 —— 学生会。 即墨萱这几天真的是要忙到飞起来。 校园舞会归他们学生会全权负责,不仅如此,还有期中成绩对接管理,和老师们的交流,以及各种杂七杂八的事。 好在前不久会长提前回来了,忙归忙,还是有序了不少,省得即墨萱整天对着周觅旋那张脸糟心。 “汇报一下情况。”即墨萱一边急促地在廊上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跟着的人说。 秘书部成员说道:“近期,越来越多的学生来服装搭配部和形象管理部咨询建议,咨询室呈爆满情况,但目前还没有出现乱序。” 即墨萱点了点头。 服装搭配部和形象管理部,是学生会内部出了名的“少爷小姐”部,无特殊含义,纯阴阳怪气,说的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的人整天折腾点有的没的。 一年几乎没什么事,就差不多舞会这种娱乐活动上忙活一点,其他时候净在折腾内部成员。 “可以,没乱子就好,”即墨萱偏了一下头,“学校安全秩序呢。” “稳定下来了!” 秘书继续汇报。 “前天出现的迎客松拥挤踩踏事件已经彻底查清楚了,推搡者和受害者也都带回来问清楚了,处分已下达,受伤情况不重,最严重的呈崴脚撞伤等,医疗部也就位了。” 秘书翻阅着手中资料:“会长派人去迎客松附近设置了临时栏杆,制造了排队等候区,加强了迎客松号码松叶派发的清晰度和精准度,极大减少了错派漏发的问题。” 听着都很顺利,即墨萱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哦......对,魔兽林事件的各项报告也都汇总完毕,安全隐患排查结束,”秘书说着,“初步决定为于舞会开始前一天解除魔兽林封闭。” “没问题,这件事经过会长了吗?”即墨萱道。 秘书:“是会长初步决定的!” “那就没问题了,”即墨萱忽然停步,往走廊栏杆外探头看了一眼,“睿渊呢?” 秘书跟了上来,目光在一楼大厅里搜寻了一圈,然后指了指正在角落里坐着凝神做手工花灯的人:“在那里。” “这个时间点,他不应该被关在地下狱吗?”即墨萱有些疑惑,“怎么放上来了?” “宣传部人手紧缺,是周副会长亲自带他上来的,让他去帮宣传部打下手。” ......也行吧。 说起这个人,即墨萱忍不住问道:“这两天,周副会长在干什么?” “白天一直持续不断地做甜品,分发给成员们慰问,到了班点,他一直在和校方沟通。” 即墨萱:“沟通什么?” “周家这次又寄过来了捐款单和不少资金补助,他联系校方,想要重新修楼,争取把学生会大楼扩建一倍,过程挺顺利,校方那边同意了,现在就是走程序以及和财政部建筑部交流。” “这么大事怎么不跟我说?”即墨萱惊讶,“他一个人出资百分百吗?” 秘书抱歉地微微低了低头:“您这几天一直忙于舞会搭建和魔兽林安全排查,周副会长吩咐我说不用告诉您这个,楼栋出资的话,除了周家还有尉迟家,百分比......财政部那边还没统计完。” “问清楚具体是多少,然后问清楚占比,告诉财政部我即墨家也要入资,不管是多少,一定要比周家多几个点。”即墨萱说道。 秘书低头记下。 秘书感觉自己似乎成为他们y的一环了,不过她挺乐在其中的,有滋有味地欣赏两个副会长明争暗斗。 即墨萱慢慢盯了过来:“汇报了那么多,似乎都是顺利的事?出现问题的呢?” “也有小问题,今天早晨,宣传部张贴了初版舞会宣扬海报,为提升学生热情,用的是会长的照片,然后被会长看到了,训斥了一顿撤了。” “什么样的照片?” “因为会长从来没参加过舞会,无法选用舞会场拍,宣传部冥思苦想后,用了一张会长加班后趴桌小憩的抓拍,说是简单的照片足以激起极大的激情,并配文「你跃动的舞步,可以惊扰再美的梦乡」。” 即墨萱:“......” 她忽然有些头疼,无言以对。 秘书:“这个方案似乎没有汇报过给会长,直接通过了。今早会长看到后立即撤了,并训了整个宣传部。” 她悻悻然地耸肩哆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笑的那么可怕的会长。” “他......也是挺辛苦的。”即墨萱同情了一句。 长得好位置高,学生会的代表。 家世显赫荣誉满身,要命的该死礼貌涵养压抑着不准发飙,手下成员脑子再有病,也得微笑面对耐心训诫,谦和有礼优雅识趣。 有时候真的怀疑,他心底是不是挺想一手炸掉这一群废物神经病的。 —— “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下去继续整理资料吧。”即墨萱吩咐了秘书一声,就双手插兜准备去忙活别的事了。 “萱萱。” 听到熟悉的烦人的声音,即墨萱步子微顿,回头一瞪。 现在还是白天,周觅旋就已经切换状态,扎着狼尾呈上班状态了,看得出来学生会真的很忙。 “有两天没见了,萱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即墨萱凝了一下:“还真有一个。” “什么?”周觅旋句尾微微上扬,有些藏不住的喜悦。 “扩建学生会大楼,你出资多少?” “......”周觅旋顿时暗淡下来,“哦,这个啊,不知道,没在意。” “那我直接去问财政部。”即墨萱说完就要走。 “别着急走嘛萱萱,”周觅旋又拦住她,“今年的舞会,你是什么想法?” 即墨萱:“宣传部效果不太理想。” “但我相信,最终结果,学生会肯定能办的漂亮。” “......” 谢谢即墨副会长致辞哈,深受启迪,思潮澎湃。 周觅旋笑着抿了唇:“我是问你,舞伴的事,你怎么想?” “问我这个干什么,有什么必要讨论吗?” 即墨萱绕过他直接走了,满心满眼想着的就是学生会大楼的事。 周觅旋无奈地笑了笑。 即墨萱头也不回地说: “这么多年,我的舞伴不是一直都是你吗?” 闻言,周觅旋微微一愣,无神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即墨萱匆匆离开的背影。 “嗯,也是。” 就是因为她一直都这样,他才气不起来,喜欢的死心塌地,无可奈何。 原地想了一会,周觅旋又跟上去了:“萱萱,我刚刚好像又想起来我出资多少了。” “?有病,你又耍我?” 第75章 报告部长,在那里 黎问音得想办法逮到邢蕊。 该说不说不愧是在学校里摸爬滚打了四年还案底记录很少的学姐呢,拥有老一辈艺术家的深厚造诣。 自从邢蕊把变装手环塞给她,躲城管卷铺盖跑了之后,黎问音愣是找了两天没找到她,问了沧海院其他学生,也顺藤摸瓜问到了邢蕊宿舍,发现几乎每次都是邢蕊前脚刚走,黎问音后脚就到了。 黎问音深切怀疑,邢蕊是不是在躲着她。 这隐匿能力,这遁走速度,这随机应变,这反侦查能力,黎问音真是佩服。 现在特别棘手的就是这个变装魔器怎么办了。 黎问音戴上之后,它就很神奇地消失掉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知道怎么摘下来。 唯有无措的黎问音享受了两天的十分钟随机刷新新衣服的绝妙体验。 —— 一开始,黎问音觉得还蛮好玩的。 一会儿变成水晶泡泡裙,一会儿又是短裤小西装,挺有意思的,她很期待接下来十分钟后又会出现什么新衣服。 然后过了半天,她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这个手环过于有意思了一点,刷新出来的服装也是品类品味全都不限,上限下限拉的非常大。 什么塑料雨伞装,易拉罐朋克风,环保绿色装。 到这里,黎问音也都觉得还好。 无非是从一个正常着装的普通人,登上了巴黎时装周罢了。 她脸皮比较厚,承受得住周围异样的目光,对周围打探来的各种各样的目光已经习惯了。 后面就慢慢发现不对劲了。 直到有一天...... 黎问音坐在公共课的偌大教室里,教室里坐满了来自四大学院的一年级学生们。 大家伙正在按照老师的要求,低头写着一份课堂小测验。 安静的教室里只能够听见学生们奋笔疾书的沙沙声,夹杂了一两点胳膊腿不小心撞到桌子的声音。 任课老师坐在讲台上,也正在低头认真地修改自己的教案。 就在这个时候。 黎问音的变装手环十分钟刷新时间到了。 她身上的衣服,忽地从一套橙色工装服,变成了—— 一整套龙袍。 还是自带背景音乐的龙袍。 —— 当时,黎问音正专心苦恼烦着小测验的题,心中暗暗吐槽这个老师真是每次都喜欢让他们做各种随堂小测。 写着写着。 黎问音忽然觉得脑袋一重。 一股陌生的压力忽然顶上了自己的脑袋,垂下的珠帘也是半遮不遮地干扰了她的视线。 “?” 接着,她将思绪从测验上抽出,凝着疑惑,顺着自己提出的手腕看向自己身上的衣裳。 华丽辉煌的衣裳,流线型的龙纹镶嵌在明亮的丝绸上,犹如古老的传说中巨龙在云间翱翔,散发着震撼人心的气势! 黎问音也是被狠狠震撼到了。 同样震撼人心的还有这身龙袍自带的背景音乐。 一段辉煌庄重,节奏稳中求进,步步高升的旋律昂然在空旷的教室里响起。 霸气威严,气势如虹! 仿佛在命令着每一个低头写测验的学生,告诉他们:抬头,朕来将你从沉闷中解放了,抬头,朕来救你于水火了。 他们宛若恍惚苏醒的新生儿一样,齐齐抬头,不可思议地集中看向黎问音的方向。 —— 在抬头半分钟后,黎问音意识到了这音乐是来自于自己。 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黎问音感觉身下的座椅,不再是破学校破教室用久了的掉了漆的座椅,而是金碧辉煌的龙位。 手上的笔,也不再是上课前临时抢的裴元的笔,而是要大展宏图、挥斥方遒的御笔。 她顿时感觉自己不应该只是坐在这里写个什么测验,她应该起身,她应该目望天下,她应该带领着这些学生们推翻腐朽破财的旧王朝,成立自己的新帝国。 于是,黎问音放下了笔,义薄云天地挥袖迈步,目光远大地挺胸抬头,霸气威严地离开了教室。 对此。 腐朽破财的旧王朝霸主——老师所言:“那位要登基的同学,对,没错,就是你,赶紧带着你的龙袍和你的音乐出去!别影响其他同学!” 对此。 其他学生所言: “牛啊,为了躲避测验,这样的招都想得出来?” “哎,我要是有那个厚脸皮就好了,我也能这么大摇大摆地直接出去。” “真不愧是黎问音,换我直接尴尬地离开人世了,她还真走出了叹气拂袖而去,登基创立新王朝的架势。” “我总是惊叹于她的厚脸皮,能分我十分之一就好了,我要是能这么无所顾忌的活着,能快乐不少。” 黎问音才不管这些,她登基去了。 —— 不过这个小插曲也警醒了黎问音,这个变装手环是没什么下限,什么奇葩都可能的。 她不得不认真思考起来,有些许害怕万一哪回它给自己刷新出来个三点式内衣,或者什么内裤外穿的超人服。 而且那天她可是穿着校服戴上手环了,十分钟一到,她原先的校服直接被刷新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给她还回来,这个变装手环疑似什么新型偷衣服神器。 想来想去,感觉还是不行,她得赶紧解决一下这个变装手环,结果找了两天也找不见邢蕊。 巫鸦老师自从上次胜利结算后再次不见踪影,不靠谱地就像这个变装手环一样。 虞知鸢他们几个每天都有在帮她努力想办法,翻阅书籍查找资料,但无奈能力有限,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百般无奈之下,黎问音想到了学生会。 邢蕊学姐曾说过,这个变装手环,就来自于学生会的服装搭配部。 如果她没有骗人,黎问音去服装搭配部问问,或许能找到办法解开这个破手环。 真是求人求己不如求学生会,也难怪学生会一年到头那么忙了。 —— 黎问音是穿着一件类似灰姑娘辛德瑞拉的水晶礼裙来的学生会。 周围异样的目光又投了过来。 她都习惯了,这两天,她跟个在换装游戏里随机找个路人就开始搭配比美的游戏玩家一样,随时随地搭配出新风采。 而这些衣服又不全是美的,奇葩的也奇葩的惨不忍睹,就更像个为了战力而把各种丑衣服往身上堆的游戏玩家了。 黎问音双手提起裙摆,裙撑扩的很大,走起路来有点重不太方便,脚上还刷新出来一双水晶鞋。 黎问音走了两步,冰冰凉凉的,或许是真水晶。 “你好。”她向人打了个招呼。 “黎问音?是要找......会长吗?” 路过的学生会成员讶异地看了眼她,再看了眼她身上闪闪亮亮的大礼裙,贴心地回答道。 “会长有事出去了,现在不在楼里。” 黎问音:“我来找那个......服装搭配部的人。” “服装搭配部今天的预约全满了,现在那边没人有空闲时间,”成员有些抱歉地回答道,“有什么其他的可以帮到你的吗?” 黎问音想了想,说了一下自己手环戴上就不见了不知道怎么摘的事。 “魔器取不下来?”成员问道,“这个倒时常发生类似的事情,黎问音你可以先去医疗部看看,做个简单的扫描什么的。” “好的,十分感谢!” 找到了希望,黎问音提着裙摆就往医疗部那边走了。 还好这个变装魔器虽然很不靠谱,但每次变出来的衣服都是贴合她的尺码的,她哪怕现在踩着水晶鞋,也是好端端踩着,没有需要她切个脚指头或者剜个脚后跟。 去医疗部的路走到一半,黎问音遇上了一个插着口袋,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少年。 他像是比较温润好说话的,眉眼带笑,刚从一个房间里走出来,轮廓棱角冷峻而不凌厉,五官深邃立体,身上溢散而来一种贵气,很标志养眼的一位帅哥。 黎问音看到的时候,就在想。 学生会的一些人真可以组个男模团直接出道。 她开口问道:“学长好,请问是医疗部的吗?” 意识到她似乎问的是自己,脖子上挂着听诊器的少年微微偏首低眸看过来,分辨了一下,笑着问:“黎问音?你好,我是医疗部部长,上官煜。” 哦——! 就是那个睡得特别香甜的医疗部部长! 看见他主动伸手了,黎问音也伸手,和他友好地握了握:“你好你好,我有点事想麻烦一下医疗部。” “不麻烦,请随我来吧,”上官煜浅浅笑了笑,点到为止地握手结束后,便又把手插回了兜,“不过可能要拜托你稍微等一下,我要等一个人。” “没事没事。” 黎问音高高兴兴地期盼着,想着自己被手环折磨的日子终于要过去了。 —— 从拐角急匆匆地走出来的,是一位脸蛋有点圆的少女,她眼睛很大,眼神非常清澈,第一眼看,气质是有些板正严肃的,面庞上没有什么表情,人也没什么声音。 “这位是我的助理,祝允曦,”上官煜向黎问音介绍了一下,“既然人来了,那么我就...” 他话还没说完,祝允曦就啪一下握上黎问音的手,哐一下直愣愣开口:“你好你好,黎问音,我是部长的助理,喊我小祝就行!” “好的小祝学姐!”黎问音心想着她挺热情。 上官煜讪讪地收了声,轻轻抿了抿唇,笑了一下,被唐突打断说话也不恼,只是点头示意一下黎问音可以跟着他走了。 祝允曦也跟着了,考虑到黎问音的裙摆挺大的,她小心避着不踩到,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后方。 黎问音:“上官部长,我的情况是戴上魔器后意外取不下来了,需要做什么检查?” “这个啊,问题不大,先扫描。另外,魔器?”他笑了笑,“什么样的魔器,没准我知道。” “是一个戴上后,每十分钟刷新一次衣服的手环,”黎问音好奇地问,“部长很了解魔器这方面的知识吗?” 上官煜微微颔首:“嗯,我是罂粟院的。” —— 他们两个人在交谈的时候,祝允曦就落在后面跟着。 她注意着黎问音的裙摆,走廊对于这样一件公主裙来说还是有些狭小了,踩到别人裙子又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 所以,祝允曦在上官煜的视野盲区里,偷偷地后退两步,避开黎问音的裙子。 而在这个时候,上官煜取下了脖子上的听诊器,随手向后一伸,明显就是要交给理应跟在他身后的助理,并且已经撒手了。 然后就这么,掉到了地上。 —— 祝允曦在上官煜的视野盲区,可又不在黎问音的视野盲区。 她看到这个默不作声的助理,经过缜密的思考,精妙绝伦的走位,完美地避开了上官煜递过去的听诊器。 板着脸的祝允曦困惑了一下,又绕了一下,上前跟到了上官煜的左侧手边。 而在她走位的这个期间,上官煜一边说着话,一边脱下自己的制服外套,向后一撇,交给右侧手边的人。 刚好,祝允曦又避开了,再次没有接到。 “?”祝允曦板着的脸蛋上再次露出困惑的神色,看着地上躺着的上官煜的外套,稍作思考,竟然没有任何举动,而是继续这样跟着上官煜。 于是,走到了医疗部门口,上官煜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助理。 就看见长长的走廊上,到处躺着自己的外套、听诊器、领带、笔和记录板等等。 上官煜:“......” 黎问音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她很损的来了一句:“哇,爆率真的很高。” 上官煜很是无奈地看向祝允曦:“我的听诊器呢?” 他问,她便答。 祝允曦指了指远处花坛旁边的听诊器:“报告部长,在那里。” 她瞪着一双非常清澈的眼睛,疑惑地看向上官煜,不明白他是有何深意。 “去,”上官煜说道,“把它交给我。” “好的部长,没问题部长。” 祝允曦听命,很是尽职尽责地走过去捡起来听诊器,还拍了两下灰,走了回来,安安稳稳地盛放在上官煜手里。 但问题是,她就捡了听诊器,没有管这一地的上官煜的衣服东西。 交上听诊器后,祝允曦期待地看向上官煜,看起来还有点求表扬的感觉。 黎问音在旁边无声笑的肚子有点痛。 “......算了,”上官煜头疼地摇了摇头,“小祝你先带她进去,我去捡个衣服。” 祝允曦毛遂自荐:“交给我吧部长?” “不用了。”上官煜神情复杂。 他担心她真的只捡回来件衣服。 第76章 衣冠禽兽 医疗部内还算清闲。 毕竟学校本身就存在一个校医院,会来学生会医疗部看诊的多为学生会内部成员,或者类似上回睿渊事件下那些特殊的受害者。 黎问音能来这里,也是因找服装搭配部无果,才顺道来这边扫描一下的。 跟着祝允曦进去没多久,后头的上官煜就捡完东西回来了。 他一回来,看见祝允曦在旁边倒水,目光柔和了几分,微微漾出一点欣慰的神色。 然后上官煜缓缓向着祝允曦伸手,祝允曦就直接兀自一个仰头,自己倒水自己喝了。 祝允曦喝了一半才看见上官煜僵在空中的手,再次露出一个十分困惑的眼神。 “部长?” 上官煜:“......” 他凝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黎问音看了看,贴心地还是提醒了一句:“小祝学姐,上官部长可能是有些渴了。” “!” 祝允曦大概是悟了,转过去重新倒了一杯水,这次,是给上官煜递过来了。 但是她用的是带把手的杯子,自己还握着把手。 很显然上官煜并不是很在意这些小细节,他微笑着伸手去接。 手指刚触到杯身。 又直接快速地缩了回去。 哦天...... 黎问音在心中默想。 还是烫的。 “?”祝允曦似乎不太理解,“部长不是要喝水吗?” 上官煜有点头疼地闭了闭眼,说道:“小祝你先放着吧,我待会喝。” 说完,他转过来看着黎问音:“抱歉,我的助理她......不太有眼力见,见笑。” “看出来了。”黎问音点点头。 就是一时半会看不太出来他俩谁是谁助理。 没什么眼力见且板着个脸的祝允曦很是困惑,凝眉思索了一会,选择过去把门关上,然后和个小摆件一样,直愣直愣地守在门口当门童。 忙碌的上官煜决定自己努力地操持起一切,招呼着黎问音站到仪器旁边去扫描,自己颇为无奈地不寄希望于小助理能帮上什么忙,似乎她乖乖待在旁边看着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 折腾了一会,终于扫描完了,黎问音这个时候已经又换了一套公主裙,提着裙摆绕过来,在显示屏后面看。 魔器扫描出来的画面,颇有点类似于寻常医院的x光扫描,直接透视到骨骼那种。 但不太一样的是,这个扫描魔器扫出来的画面上,除了人体骨骼等各组织,还有分布在身体各处的那种五彩斑斓的光。 黎问音猜测,这应该是她身体里的魔力什么的。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黎问音看了一会没看明白,开口问:“上官部长,看出来了个什么情况了吗?” “嗯......”上官煜轻轻捏着自己下巴,审视显示屏上的画面,“你经常熬夜吃冰吃辣?” “?”黎问音愕然,“不是,这不是人体扫描吗?上官部长你是怎么得出中医式结果的?” 而且还都说准了。 她警惕地退后了一步,怎么还中西结合联合式看病啊。 黎问音有点担心若自己再让他把个脉,他要把自己经期什么的都算出来了。 “抱歉,职业病犯了,”上官煜歉意地笑了笑,重新看向显示屏,“你身上的魔器......找到了,在这里。” 黎问音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他指尖点着的地方,是一个淡紫色的光点,在她脖颈处那一块。 黎问音低头一看,自己脖颈处现在戴着的,是一条很漂亮的钻石项链。 她轻轻地把它拎起来一点:“这个是变装魔器?” “是的,但是很有意思,这个魔器是游走型的。” 上官煜从袖中抽出魔杖,轻轻点了点显示屏,原本画面定格的显示屏便立刻动了起来。 黎问音看见,原先被上官煜指出来的那个淡紫色光点,在她浑身上下到处流窜,一会儿变成鞋跟,一会儿窜到头上小帽子那里,一会儿又成了她的耳坠。 上官煜:“这个魔器并非消失了,而是在你身上,持续不断地变换本体样式,并且游走流窜于你身上各处,从而很难抓住它。” “这也太恶心了吧,”黎问音嘟囔,“岂不是要彻底脱光了才能把它给摘下来。” 不,也很难,黎问音脱一件,变装魔器就可以立即给她穿一件,除非在它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口气把身上衣服首饰全炸开,不然根本摘不下来它。 到底哪个闲的没事干的神经病发明的这个玩意儿,还特意地做成个游走型,生怕给它摘下来了是吧。 “放心,也不用太烦恼,”上官煜说道,“魔器的运作一般需要魔力维持,你不主动给它供给魔力,等到它原本存蓄的魔力消耗完了,也可以停下的。” 就是不知道时间需要多久了。 但好歹是有了个盼头,黎问音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来都来了,片也拍了,又问:“上官医生,您能不能再看看我还有什么病没?” 上官煜将目光轻轻落在显示屏上。 半晌后,他说道:“没什么大碍,但是同学,你前天晚上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吃的麻辣果酱三明治似乎不太健康,然后你十五分钟后在厕所里蹲了太长时间,建议你以后最好不要在蹲厕时做别的事情,不然容易造成......” “咳咳咳咳咳!” 黎问音忽然一阵剧烈咳嗽,紧急打断上官煜的话,尴尬地胡乱摆手。 “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上官煜温和地问。 “没,上官医生,那个,”黎问音心虚移开双目,“请给我留点隐私......” 上官煜应声笑了笑。 —— 黎问音话是问完,也没什么事了。 但是她毕竟来医疗部一趟,按要求大小诊治都得写报告记录在册,上官煜去整理资料写报告去了,她就坐在旁边椅子上等着,等着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闲着无事的时候,黎问音就在好奇地张望周围其他人。 医疗部人不多,人来人往井井有条,感觉这里穿着白制服的人多了层别的意味,令人有种心安感。 正在她兴致勃勃看着一盆生机盎然的绿植时,忽然闻到了丝丝缕缕的一股味道。 一股......甜香。 和小尉迟权身上的那股异香有点像,但是不太一样,这股甜香更甜更腻,不如尉迟权身上的异香的那种“好吃感”,而是一种稍微有点刺鼻的甜味。 这香无法用食物来类比,而且黎问音总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是用鼻子“闻”到的味道,而是来自于一种身体深处的“嗅”。 不好形容,但此时此刻黎问音确实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香。 她疑惑地循着味道张望了一下,看见不远处的一个问诊室里,走出来了一个高个子的少年,穿着橡木院校服,低着脑袋怀抱着一个背包,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这奇怪的味道来自于他吗? 黎问音心中好奇,忍不住问了一下门边跟个门童似的祝允曦:“小祝学姐,那个学生你认识吗?” 祝允曦严肃认真地板着脸查看了一下,回答道:“认识,司则翊。” 司则翊? 黎问音心中一悸。 她知道...... 小说女主司薇澜的哥哥,司则翊。 —— 小说原本的剧情距离黎问音已经太久远太不真切了,她不得不需要触及了某些场景或者遇到了某个人,才能模模糊糊勉强想起来一点。 想起来后也不能完全相信和依赖剧情,她穿越过来十几年,极有可能记错或者记漏。 而且据她这么多天的真实上学,她看到的这个世界和小说里记述到的也不太一样。 小说剧情最多只能够当作一种视角的参考罢了,黎问音现下更愿意自己探索,用自己的眼睛去看耳朵去听,自己思考判断。 这个司则翊,黎问音对他有点印象。 这好像还是黎问音第一次碰到原属于小说“主角团”里的人。 司则翊是女主司薇澜的亲哥哥,也是司薇澜隐姓埋名潜入学校的契机。 司薇澜出身豪门,入学却是用的六个摇号“特殊生”之一的身份,是因为她在入学前结识了一名真正的“特殊生”许听秋。 司薇澜和许听秋达成合作,二人交换了身份入学。 司薇澜隐藏了自己豪门身份,化身成为一贫如洗无依无靠的许听秋,为的,就是这个哥哥司则翊。 司则翊失踪了。 在司薇澜入学前就失踪了,不知道具体失踪了多久,但是有一年没有回去过了,司家着急,探查消息,发现查不到任何司则翊的消息,放出去的探子还下落不明。 魔法学校群英荟萃,各大家族盘根错节,司薇澜担忧哥哥,可司家大小姐身份下不便行事且容易被人盯上。 于是和特殊生许听秋交换身份,为的就是找失踪的哥哥。 司则翊...... —— 黎问音正想着他的事,司则翊就抱着他的包闷头走到了她旁边,步履匆匆,像是急着去做什么事。 见他要出去,祝允曦让开一步,给他开了门。 “叮。” 黎问音听到了一声极为细小,且很莫名其妙的清脆叮咛声。 然后就抬头,看见司则翊一脸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那复杂的眼神未停留多久,触到黎问音疑惑的目光后就立刻闪开了。 奇怪,黎问音不解,司则翊应该不认识她啊,这么看她干什么。 司则翊扭头转回去后,有些跌跌撞撞地撞出门赶紧走了,走之前还不慎撞了祝允曦一下。 祝允曦皱眉,嘟囔了一声:“什么人,直线都不会走。” “叮。” 黎问音又听到了这一声细小的声音。 她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找到这个叮咛声来源,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就是司则翊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而已。 黎问音问祝允曦:“小祝学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叮叮声?” “没有。”祝允曦摇头。 那是她幻听了吗......黎问音稍微怀疑了一下。 —— 她继续想着司则翊的事。 司则翊的失踪是小说前期一条重要的线,司薇澜主角团们费力探查学校各处和找人,就是为了找失踪的哥哥。 时间好像拉的挺长,黎问音暂时想不起来其中一些线索和过程什么的。 但她想起来了最后司则翊是怎么被找到的。 是在学生会。 黎问音是在之前的睿渊事件里才知道学生会还有个地下狱的,小说里描写的,似乎就是司则翊被关在学生会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并未系统地提到地下狱这个地方。 当司薇澜他们找到司则翊的时候。 司则翊疯了。 他形色苍白,面如枯骨,全然不复曾经的司家少爷的高贵优雅,而如泥泞里挣扎的乞丐,阴沟里无法见人的耗子,还不认得亲妹妹司薇澜了,一口一个“在世恩人”什么的感恩戴德跪地求饶。 司则翊被折磨的很惨,身上各处全都是伤,见到光都要害怕,惶恐懦弱,语言错乱精神失常。 这个模样的司则翊让司薇澜非常痛心,主角团想尽办法,才把司则翊从学生会偷偷接出去藏着养伤,然后追查真相,寻找司则翊失踪且疯了的真相。 种种线索表明,真相就是..... 学生会长尉迟权干的。 顺着回忆到这里,黎问音忽然感觉头好疼。 明明才刚看完大夫,黎问音感觉又得去找上官煜拍个片了。 又又啊又又。 —— 小说里,学生会长尉迟权不仅是默许,似乎还参与了,甚至主导了司则翊的失踪和变疯事件。 并且一提到“尉迟权”这个名字,疯了的司则翊就格外激动和害怕,支支吾吾说什么“不要过来”。 主角团由此猜测,司则翊很有可能就是被尉迟权折磨的,什么表面衣冠楚楚,实际上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囚禁起来严刑拷打把人逼疯,目的嘛也很容易想,为了司家的祖传魔法,或者就是衣冠禽兽,爱好施虐于学生什么的。 沿着这条线,最终查出来真相就是尉迟权做的,主角团从此记恨上尉迟权,而尉迟权也是一步步滑成了高高在上品性恶劣的大反派。 黎问音脑壳有点疼,一方面回忆小说剧情,司则翊人确实是在学生会被发现的,线索也表明确实是尉迟权干的,尉迟权好像还承认了。 另一方面,她想了想那位很爱喝草莓牛奶的衣冠禽兽。 嗯...... 这件事,她还是得好好跟跟看。 第77章 探索会长大人 上官煜把报告写完了,过来让黎问音签字的时候,顺便给了她一张复印出来的透视光片。 她自己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多带走点东西也不算白来。 一边心想着这位医疗部部长还真是和善,人真是挺不错的,一边心不在焉地签字。 身边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砸碎的声音。 黎问音恍然扭头,看见祝允曦站在桌边,手臂被划出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面前地上碎落着一片摔坏了的仪器残渣。 看样子,似乎是不小心把医疗魔器给摔坏了。 而祝允曦既没弯腰去捡也没做什么事,只是有些困惑地垂着双手站着,盯着看脚边的残渣。 咦? “小祝学姐,”黎问音拿着资料站起来了,“要不你先退开一点,别扎着了,我去喊一下部长?” 祝允曦木讷地看向黎问音,轻轻点了点头。 上官煜来的挺快,他听到摔碎声后就立即放下手中事务过来了,第一反应就是拉起祝允曦的手,神色颇为凝重地查看了一下她手臂上的口子,紧急给她包扎处理了一下。 然后上官煜把她拉到一边,未有任何苛责,自己亲力亲为地收拾祝允曦留下的烂摊子。 祝允曦就站在一旁看着,板着脸没什么反应,手臂上划拉了那么长一道口子,也没什么疼痛反应,就是小摆件一样站着看。 黎问音有些疑惑。 他们两个,还真的是上司不像上司,助理不像助理。 选用祝允曦做助理,上官煜是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吗? 可能二人之间有什么吧,毕竟学生会都有周觅旋那个奇葩先例在了,黎问音不敢再先入为主地评价什么。 她保留了一点小疑惑和好奇在心里,感谢了一下上官煜,就拿着东西出去了。 —— 司则翊...... 不知道他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人还在外面晃悠,应该是还没有遭遇那个“失踪”事件。 可按小说剧情,司薇澜入学前,司则翊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了,算算时间,就意味着他现在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失踪。 黎问音想着,自己还是尽可能阻止一下司则翊失踪事件的发生吧,或者探查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以她现在的认知,学生会是不会无缘无故关人的啊...... 还是说尉迟权真的是一个隐藏的施虐狂? 黎问音努力回想,她还是更愿意相信又又没有的。 小猫猫能有什么坏心思。 后来司薇澜他们找到司则翊的那个地方,那描述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学生会的地下狱。 可是关于地下狱的事,黎问音又所知甚少。 贸然闯进去肯定免不了一顿禁闭室伺候。 有什么办法能了解到地下狱呢...... 黎问音的脚步顿住。 她目光偏移,看向一楼大厅角落里的一个人。 —— 睿渊在努力地为校园舞会的举办添砖加瓦。 他被派来帮工,差不多是以劳改犯的身份,帮助宣传部制作装饰用品。 但可惜他手有点残,做的庆祝式纸雕灯显现出的是一股阴冷死亡的气息,可能更适合拿来用作祭祀。 书上说,做这种手工艺品,熟悉流程只是其中的基础,更重要的是投入充沛的感情,这样才能做出有爱的手工艺品。 这就非常为难他睿渊了。 正麻木着眼神瞪着纸雕灯的时候,睿渊注意到有人靠近了。 他抬眸,看见黎问音脚踏靴头顶帽,肩上扛着大柴刀,一副刽子手装扮,站在自己面前。 睿渊:“我改死刑了?” 是因为做毁了几座纸雕灯吗。 “请忽略我的衣服,”黎问音蹲下来了,“睿渊,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黎问音的到来正好把他从纸雕灯噩梦中解救出来,睿渊放下手中的东西,老实巴交地乖乖盘腿坐着,面无表情地应道:“随意使用我。” “......你怎么总说一些惹人误会的话,”黎问音吐槽了一下,接着说道,“地下狱怎么样?” “还可以。” 睿渊想了想,面不改色地整体评价了一下。 “空间独立,干净整洁,刑罚规律,吃穿用度,样样俱全。” 黎问音:“你这说的是地下狱吗,好像什么酒店测评。” 啧,也是黎问音自己鲁莽了,睿渊是个除了邢蕊外包括他自己在内什么都无所谓的人,还有严重的情感缺失,要他以正常人的视角评价地下狱,确实不太可能。 那换个问题,黎问音又说:“你在地下狱,有遇到什么其他的......狱友?什么的吗?” 狱友? 好新鲜的词。 睿渊思索了一下:“我们是被分开关的,我知道其他人的存在,但从未见过其他人。” 意思就是确实有其他人了。 黎问音默了一会,又问:“能被关进地下狱的都是什么人?” “一般是两种,一种,我这样失去人权的存在,二,明确使用了黑魔法的人。”睿渊回答道。 黎问音摸索着说:“好我明白了,睿渊,请你帮我留意一下你的狱友们,什么都留意一下!我之后再来问你。” 睿渊点头:“可以。” “哦对,”黎问音又说,“尽量保密一下我今天来找你问话的内容,最好不要泄露给任何人。” 睿渊再次点头,顿了一下又提醒道:“不过我的直系管理人是周副会长,如果他硬要问,我应该还是需要向他坦诚交代。” “这个我明白我明白,尽量保密就可以了。”黎问音通情达理地摆手,怀揣着重重心事走了。 —— 地下狱...黑魔法吗...... 睿渊的话让黎问音又想起来了一些细节。 小说里司则翊被救出来后,主角团自然是十分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想尽办法给他医治的。 医治过程中,就发现了,司则翊身上,有被施展过黑魔法的痕迹。 他自身并没有黑魔力,而身上却有被黑魔法虐待过的痕迹,再结合他精神失常疯癫的模样,一下子就点燃了主角团的怒火。 追查过后,发现尉迟权和黑魔法有不小的牵连,后面更是发现尉迟权被黑魔法侵染了,彬彬有礼的会长立即转变为道貌岸然的伪善大反派。 这个逻辑看起来很通,确实很容易联想到如此,司则翊也正是主角团记恨上尉迟权的起源。 可是睿渊又说,能被关进地下狱的人,要么和他的情况类似,要么是明确使用了黑魔法的。 明确自己使用过黑魔法吗...... 但这与小说里写的截然相反。 小说里司则翊是被使用过黑魔法,自身没有黑魔力的。 黎问音现下有点茫然,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司则翊,以及这个世界的存在,都在提醒着黎问音,小说剧情不容忽视,可是秦冠玉、邢祈邢蕊以及很多其他事,也在提醒黎问音,小说剧情也有很大偏颇性。 最终走着走着,黎问音看到了摆在角落里,一幅被撤下来不许用的宣传海报。 海报上的照片是尉迟权趴桌小憩的抓拍,安静美好,俊美无双的容颜无需太多不必要的修饰。 黎问音停步了,注视着这张被摆在角落里的海报。 —— 又又。 可能是因为这次遇到的事真正意义彻底有关于你了,我才多了些踌躇无措。 我身边的人,我都可以一个个不厌其烦地救,尽力让他们偏离原来的生命轨迹,规避既定的悲惨未来。 可是你怎么办,你身上有太多秘密,我不方便过问,也不知道能改变什么。 你是那个一定会被打败的“最大反派”,围绕着你的是一堆扑朔迷离的谜团。 但是,果然还是不希望你的未来是那样啊...... 作为朋友,作为一些秘密的共知者,作为短暂的同学,作为被你帮助过的人。 —— 黎问音从来都是一个行动力超强,不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什么是好奇心害死猫的人。 她人刚走到学生会大楼门口,想到什么,就立即调转方向,风风火火地往里跑。 见到一个人,她就拦下来问一遍“你心目中会长是个怎样的人”。 被拦下的人一般都会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答案也都是好的。 认真,负责,温柔,有能力,亲和,高贵而不失通情达理什么的。 黎问音了解到一件事,就是虽然会长现在才三年级,但其实他已经做了一年的代理会长了。 原因很简单,上届会长毕业后,职位就落空了,迟迟选不出来人,是由二年级的尉迟权做了一整年的代理会长,等到满三年级后,正式上位。 对于他代理会长的那一年,其实挺坎坷的。 一开始他是直接空降来的,刚升上二年级的学生就来代理会长,自然不太服众。 但是尉迟权仅用短短一年时间,接手管理学生会大小事务,能力出众各方完美,强行服众。 服到后面,学生会内许多成员,就差给他歌颂一曲“伟大的父亲”。 “这个想法不错,”黎问音赞了一声,“怎么没有具体实施?” “上交草案了,被会长直接打回了。” 学生会成员沮丧着垮着脸。 “他叫我们少整这些有的没的。” 居然还真上交草案了,黎问音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建议:“咱们可以先斩后奏,先拉个横幅,给他个惊喜,就题字‘最伟大的会长,最伟大的父亲’。” “这......靠谱吗?”成员半信半疑。 “靠谱!”黎问音循循善诱,“你试想一下,哪个男人能抵挡这样的诱惑?这是拉近你们上下属关系距离的好办法啊!” 成员:“妙哉!” 黎问音:“哪是!” 他们也是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听。 —— 跟学生会成员胡诌完,黎问音感觉是时候去找一趟尉迟权了。 上次见他,还是在黑曜院食堂那回,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黎问音忙活着学习考试等各种事,竟然不知不觉这么久没见。 她这回得旁敲侧击地试探试探,观察一下,可不能让他犯下没事囚禁人女主哥哥的事。 还有那个司则翊,她也得找机会观察观察,他看起来鬼鬼祟祟的,没准也有什么事。 黎问音,现在已经是一个铁石心肠,公正无私的冰冷判官版黎问音了,她绝不徇私,客观公正,严肃地分析判断事实的真相! 听说尉迟权现在已经回来了,人在他的临时休息室里。 黎问音怀着坚毅冰冷的心,敲了敲门,得到房间里的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 “......问音?” 很软很软的轻声。 黎问音坚毅冰冷的心动摇了。 尉迟权人坐在床边,衣衫不整,看样子似乎是午睡刚起,制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着,长发散落,迷迷糊糊地抬眸望向门边,眸底含着未褪的惺忪氤氲,萃的眼角的泪痣格外耀眼。 他慵懒惬意地打了个哈欠,目光注视着黎问音身上的一套小熊睡衣,声音软软的。 “......需要我给你让个位置吗?” 她穿的看起来是要来一起睡觉的。 很显然。 黎问音心想。 对方对她发起了魅惑攻击。 “咳,会长,这个衣服说来话长。”黎问音回身关上了门。 有一种如此衣冠不整的尉迟权不方便给其他人看到的感觉。 尉迟权微笑着站了起来,拢好衣服:“我听说了,你身上的变装魔器的事。” 黎问音正低着头烦恼怎么找话题试探呢,闻言抬头:“会长有什么办法把它摘下来吗?” “我可以直接摧毁它。”尉迟权说道。 “那还是算了,”黎问音道,“它虽然有点烦,但也挺好玩的,我想留着。” 尉迟权也没反驳,展袖穿戴整齐后绕去桌边拿了份资料:“你来的正好,我这里记录了一下你过去屡次违反校规的文件,你来签字确认一下?” “......” 黎问音直接扭头。 “抱歉会长,我大概是走错房间了,对不起打扰了。” 尉迟权笑着刚好看见她手上拿着的透视光片了。 “问音,你去过医疗部了?” “啊对,有事去看了一下,上官部长真是位和善的好人。”黎问音又转回来看着他。 谁?上官煜? 尉迟权笑了笑,说道:“他除了稍微有点变态以外,确实挺好。” “变态?”黎问音有些惊讶,忍不住八卦,“哪里变态,我没看出来啊。他人很帅也很友好。” “他有点恋物癖,”尉迟权不太见外地分享了起来,“稍微有点过分痴迷于自己的魔器了。” 十几个部长,没有一个给他省心的。 “我倒是知道他是罂粟院的学长......” 黎问音呢喃道。 “但是过分痴迷?好像还好,有位他的助理,小祝学姐,摔了他的魔器,他好像也没什么反应啊?” 尉迟权神秘莫测地笑着。 “你说的是祝允曦吗?” 黎问音点头。 尉迟权:“因为祝允曦这个‘人’,就是上官煜制造出来的,他最喜欢的魔器。” 黎问音懵了。 啊? 卧槽。 第78章 如何正确健康地…… 人形魔器?! 难怪。 难怪黎问音怎么感觉祝允曦的人机感那么强烈,比睿渊都要明显了。 原来真的是人机啊。 人的观念果然是很灵活多变的,先前黎问音不知道祝允曦是魔器的时候,感觉她有点呆,奇奇怪怪的。 现在知道她是魔器了,就忽然一下子觉着,诶,她能走能跳能说话,已经很棒了啊! “我真的完全没看出来......她好真实好精致的,居然是魔器。” 黎问音感叹了一下,悄悄打开门往外望了望,看见楼下医疗部外走廊的栏杆上,祝允曦正半趴在栏杆上眯着眼睛。 像是进入了一种待机状态,或者是又不慎把医疗部砸了个天翻地覆,被赶出来待着。 祝允曦显然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乖乖的无所事事的趴着观察楼下来来往往的忙碌学生们,自己把半张脸软软地枕进臂弯里,只露出上半张脸,一双过分澄澈干净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楼下的人。 “很久之前上官煜就在给她进行大数据学习,希望她能从意识上更像人。” 尉迟权整理好自己的着装了,关上房门出来,站在黎问音身边一同注视着楼下的祝允曦。 “只可惜技术手段依旧不够成熟,她要想理解人的意识感情还很困难。” “这个我理解,”黎问音感慨,“但是小祝学姐现在外表上已然和人无二了啊,真厉害,要做出这样的魔器很困难吧。” “差不多,她的身份不是秘密,但也没宣扬过,许多学生会成员都不知道她是魔器。” 尉迟权顿了一下,云淡风轻地接着抛出一个惊涛骇浪。 “至于祝允曦的造价,似乎是一百万一克。” 黎问音:“?” 她差点头脑一昏两眼一黑,直接从围栏上栽下去。 “嗯?”尉迟权伸手拎了一下她的后衣领,让她站稳。 黎问音头脑登时就炸开了。 我嘞个,我嘞个一百万一克啊。 她知道这个学校基本上非富即贵,因为某些原因,学生会里的很多成员更是大少爷中的大少爷,大小姐中的大小姐。 但她还是能被这群人的富贵程度震惊。 我嘞个上官大少爷和他的几百亿心肝宝贝啊。 黎问音呼吸都凝重起来了,生怕隔着楼层的呼吸重了点,不小心吹掉了祝允曦金贵的头发。 —— “走吧,”尉迟权提醒了她一句,“去我办公室。” “啊,”黎问音茫然扭头,“什么?”她还没从震撼中缓过来。 “你来找我不是有事吗?” 尉迟权略微疑惑地微微转眸,眸底含着半疑虑半笑的流光。 “不然真的是来我房间睡觉的?” “啊哦哦哦,”黎问音回神,想起来自己是有正事要做的,她脑子疯狂运转,编了个理由,“不是睡觉,我是来找会长......谈谈人生理想赏赏风花雪月。” 尉迟权:“......” 这个话听着,像是一起睡觉的另一种说辞。 见尉迟权竟然莫名其妙的迟疑了,黎问音添油加醋地继续说:“会长你看,我们俩也认识挺久的了,却很少谈过心,正好今天窗明镜净,阳光明媚,你我二人,办公桌前,坦诚相待......” 尉迟权:“......” 他更犹豫了。 她每次一张嘴都在乱七八糟说什么,什么窗明镜净,办公桌前坦诚相待,她是要怎么个坦诚法。 怎么还不动摇? 黎问音见他居然越来越警惕了,还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看着她,想着可能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心诚。 “是我太着急了?” 黎问音又说。 她放轻放软了声音,循循善诱地哄,在他变小的期间里,她惯是这样哄猫猫的。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来,我明白,凡事都有第一次......” —— 学生会长办公室。 落地窗前,黎问音和尉迟权隔着一张办公桌对坐着。 尉迟权侧过去一点点,微微眯眼凝思。 黎问音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凑过去问:“会长,怎么了?” “没事。”尉迟权摇头。 他就是感觉自己脑子脏脏的,仿佛听了很多小猫猫这个年纪听不得的污言秽语。 黎问音滴溜转着眼珠子在想,怎么循序渐进地一步步了解深挖又又的事,能了解到他和司则翊的事,最好能阻止一下司则翊被囚禁。 循序渐进,循序渐进,怎么个循序渐进法? 黎问音曾教过虞知鸢一个七步交友法,现在她自己也在琢磨着其中关窍。 有了! 套近乎,一开始不要问的那么唐突...... “又又,你有囚禁人的爱好吗?” “?” —— 尉迟权大概是反应了有一会儿,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他正身转过来,长腿交叠,手指轻点桌面,微笑着问:“为何这么问?” “朋友之间......相互了解一点小喜好嘛,”黎问音解释,还很贴心地为他也辩解一下,“我都懂的!那个,你也不用太担心。” 尉迟权:“我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别人会以什么眼光看你,现在年代也不同了,大家的思想观念也比较开放包容,只要你坦诚主动开口,其实囚禁这个癖好,也...算不上什么的!” 黎问音以一种善意劝解开导的语气劝解。 “......”尉迟权轻轻“嗯”了一声,道,“你继续说。” 他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看来还是挺有救的! 黎问音赶紧趁热打铁:“这样,其实呢,在这个各种人的癖好千奇百怪的时代里,对于有些人而言,可能被你囚禁起来,反而是一种奖励!” “......嗯。” 尉迟权保持着微笑,耐心聆听,还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有模有样地记录谈话内容。 按原定行程,他连轴转了几天,今天下午是留出来专门休息睡觉的。 黎问音是个意外,但既然她来了,刚好这个下午的时间也就都给她了。 黎问音越来越兴奋的滔滔不绝,尉迟权保持耐心态度适当给予回应并且认真记录。 —— 尉迟权的态度,黎问音很满意。 什么嘛,还是很乖的猫猫嘛! 还是很可教很听话的!没有黎问音想象中的那么难劝。 她笑嘻嘻地继续劝:“所以啊,咱们应该适度囚禁,健康囚禁,正确囚禁,要选对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场所,错误囚禁,不可取!” “......” 她的话听起来很怪异,但是仔细一想却都很有道理。 尉迟权手中的笔稍稍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继续写。 说了半天,也有点口干舌燥了,黎问音殷殷期盼地望着他,问道:“如何?有没有什么感悟?” “掌握正确健康的囚禁方法,偏激囚禁不可取,”尉迟权汇报了一下,转而笑着问,“那么问音,我应该如何正确囚禁呢?” “这个嘛,我想想,应该是可以合理......等等,”黎问音忽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有想囚禁的人?” 尉迟权抬眸看她:“有过。” “谁?什么时候?”黎问音急切地问。 难道说她已经错过了劝解良机,尉迟权和司则翊之间已经起了什么过节吗? 尉迟权:“你。” “啊?” 黎问音懵了。 “不是,我?啥,什么时候?” “原来你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所以才来找我探讨的啊......”尉迟权略微有些遗憾地看着自己书写的合理健康囚禁方法说明书,又问,“这个也要坦诚吗?” “?”黎问音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这是在问什么,“当然啊,你想要囚禁的是我诶?” 他们说的是什么很客气礼貌需要你推我让的话题吗??? 尉迟权温柔笑着坦诚交代了。 “有些久远了,是你的云把我送上天那次。” “我确实有过短暂的想法,是想把你锁起来关在我身边。” “你折磨了我一夜,我确实也想让你偿还回来一点。” 黎问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也太、太记仇了吧! 这么久的事了!那他这些天都在想什么!反复斟酌确认可不可行吗?! 哇塞你个邪恶的猫...... 尉迟权温柔可亲、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 “那后来呢?”黎问音战战兢兢地问。 尉迟权温柔笑着,略表遗憾道:“不过只是一时想法而已,未曾想过具体实施。” 黎问音提起来的心放下来一点。 “不过你今天给了我不少的建议,”尉迟权垂眸看了看自己书写的健康囚禁说明书,“嗯......时间选在你课余,场所...你提到过我的办公室窗明镜净阳光明媚,那就在办公室如何?” 黎问音:“......” “还有什么建议?”尉迟权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端详笔下的说明书,“抱歉忘了问了,你是喜欢什么样的囚禁方法?” 他表现的很耐心尊重黎问音的意见。 “会长,又又,”黎问音反悔了,“我们可不可以聊点健康的积极向上的内容?” “嗯?没错呀。” 尉迟权笑着用笔勾了勾纸上写着的题目,念了一遍。 “合理健康的囚禁方法,是你教我的。” 不是写了个健康,囚禁就能健康的啊喂!!! 他到底在说什么!!哦不,是自己之前在说什么啊啊啊!!!—— 黎问音沉痛闭眼,内心在咆哮。 尉迟权欣赏式微笑着看着她这个兀自懊恼后悔不已的样子,眸中漾起一点恶劣的笑意,然后轻轻笑出了声。 听到这声笑,黎问音立即意识到他没想真囚禁,这次就是顺水推舟说出来好玩而已,陪着她聊好玩,看着她沉痛懊恼也好玩。 黎问音:“......” 她真是服了。 —— 黎问音并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尉迟权身上那种若隐若现的抖s感了,几次三番就感觉这个人恐怕是真有点什么欲在身上吧。 小说里说他是狂妄的控制欲腹黑变态,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依据的。 这种模模糊糊的诱导性s感,黎问音其实感觉到好几次了,但一直没有确认,也气不起来。 因为每每她开始怀疑,尉迟权总能恰到好处地在下一刻,忽然有哪个点,让黎问音感觉好可爱。 就比如现在。 见黎问音不吭声了,尉迟权也不吱声。 他微微好奇地将目光移到桌面手表的一盆向日葵上。 那是黎问音学植物魔法那会儿送给他的向日葵,顶着一张笑脸,摇晃着身子生产小阳光。 尉迟权凝神盯着它,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忽然缓缓地伸手,要好奇手欠地去轻轻掰扯人家花瓣。 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张开,两指指腹轻轻夹住了向日葵的一片花瓣,然后捏着捻了捻。 估计是感觉手感不错,尉迟权竟然还变本加厉起来,捏住了花瓣,要往外扯。 真的是闲的没事扯人家花瓣。 下一秒他就因为手欠被烫了。 产出来的小阳光不声不响就一下子落在尉迟权手指上,把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烫得红了一片。 尉迟权缩着手指躲开了一点,无辜地看了看向日葵,又看了看面前坐着的黎问音。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那个眼神,犹疑委屈,明明白白就写着“你看看,你种的花,它烫我”。 真的好像手欠被罚还无辜脸找主人评理的猫猫。 哎,好可爱。 “......” 不对。 黎问音对自己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扼腕仰天叹息。 尉迟权心领神会地笑了。 —— “当、当时说好了会补偿你,我说到做到不食言,”黎问音可耻地妥协了,“一定要囚禁吗?” 她得做个心理准备挑个吉祥日子再去面对。 “我还没想好,先留着。”尉迟权温声道。 他又问:“既然你不是因为知道了我当时心中所想来的,为何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啊,就是问问,我做了一个噩梦,”黎问音思考了一下,“那除了我以外,你有想过囚禁其他人吗?” “我只按规章制度关人。” 尉迟权回答。 “你是我名不正言不顺的唯一一个。” 第79章 噩梦 “......” 黎问音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她还有点小感动,哇塞,她居然是他的唯一耶,还有点小荣幸。 另一方面,是唯一一个主动想囚禁的啊! 到底在感动什么?神经病啊! 不过知道了这个,黎问音居然还是很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想着还好,他应该还没有干什么坏事。 出于一种很没来由的信任,黎问音总觉得既然尉迟权都这么说了,那他就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尉迟权给的一种可靠感让她连他本身也不怕。 可能因为他虽然总是装得一副官方营业式温柔和善,但其实骨子里,也确实真的温柔吧。 —— 黎问音没说话,尉迟权凝了一会,问道:“你做了噩梦?” “是啊,我梦到你为非作歹后被人推翻了。”黎问音老实回答。 尉迟权:“......” 他先是无语了一会,心想着你能不能梦我点好的,好不容易让他出现在她梦里了怎么是这个形象。 另外,尉迟权注意到了一个点。 “这个为什么对你而言是噩梦?噩梦于我为非作歹,还是噩梦于我被推翻?” “肯定是你被推翻啊,重要的是你。” 黎问音回答的很不假思索。 她一开始就是带着小说滤镜,知道他会为非作歹的,真为非作歹了黎问音也不意外。 但是后来慢慢发现他好像没有,自然不希望他好端端的被推翻,那很吓人的好不好,那么多学生心心念念的模范会长。 黎问音说的很直接,自己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听到了答案的尉迟权却忽然失了声,轻眨着眼睛愣住了。 他安静地看着黎问音,一不吭声,眸底的那点狡黠恶劣这时候恍然消失了,一眨眼,和蝶翼振翅惊静水一样,好些茫然无措。 这个样子,黎问音见过。 在他还是小男孩木又的时候,黎问音曾拉着独自画画的他,和大家一起画画。 那时候的他也是差不多这个状态,默然安静,半晌说不出来一句话。 以往就算知道,也很难真正把尉迟权和那个名为木又的小男孩联系在一起。 现在看,真真正正就是一个人,几乎等比例放大。 被真诚烫到的样子,一模一样。 他到底也只是个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少年嘛。 —— 黎问音乐得一笑,贱嗖嗖地眼巴巴凑上去问:“会长?又又?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我说重要的是你,感动啦?是不是?” “......” 狗里狗气的玩意儿。 尉迟权和善微笑着,伸手把她凑过来的脑袋摁回去,回避了问题,反问道:“所以你做了个噩梦,就直接跑来找我求证了?” “对啊。” 黎问音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再次回答的非常直接,还有模有样地厚脸皮起来。 “又又你也知道,我向来天赋异禀,万一这个噩梦就带点那什么预知性质,我当然要好好提醒一下你。” “你......”尉迟权刚想开口。 黎问音又接一句:“我很担心你。” 尉迟权没话说了。 黎问音的真诚式厚脸皮百战百胜,至今未有任何败绩。 —— 她乐呵呵地坐着,觉着这聊天进展的很不错,于是又问:“又又,我挺好奇一个人的,你认识他吗?” “谁?” “南方司家,司则翊。” “橡木院,三年级,”尉迟权抽出来一份档案,“很巧,最近几天我这收到了不少有关他的消息。” “怎么说?”黎问音凑近了问。 尉迟权:“上官煜报告说,司则翊已经连续一周去医疗部拿药了。” “什么药?这个可以透露吗?”刚才黎问音碰见司则翊,也是看到他从医疗部房间里出来。 “倒没什么,”尉迟权垂眸看着报告资料,“助眠养神的普通魔药。” 黎问音奇怪:“这种药,需要连续一周去医疗部拿吗?” 显然并不。 尉迟权:“疑点就是这个,上官煜早在一周前就给他开好了足够半年的养药,可他还是每天都来,就像忘记了已经来过一样。” 忘记...... 黎问音想到了小说里的司则翊,未来就是失忆疯癫折磨的很惨。 她以为司则翊的失忆和疯癫就是被关的副作用,但其实不是吗?现在司则翊好好地在外没被关,就已经有健忘的迹象了? 而且这也不是一般的健忘了吧,每天都能把拿过药这件事忘了,却能记得要去拿药,而且每天都按时按点来吗? 好奇怪。 “还收到了几封投诉信,”尉迟权接着说,“大概是说他走路不好好走,总是撞人。” “我在医疗部看见他了,他当时就撞了小祝学姐一下才出门的。”黎问音顺着说道。 她思考着:“这个司则翊好奇怪,会不会他身体出了什么事?” 离奇的健忘和离奇的走路撞人。 黎问音还记得当时司则翊看她的那一眼复杂眼神。 为什么。 “因此疑问,我命上官煜以例行检查为由探测了他的身体状况,”尉迟权说道,“一切正常,无任何病症,稍有异常就是睡眠不佳,神经衰弱,考虑到前不久是期中考试,归因为考试焦虑后遗症,但是......” 但是他总觉得不对。 “但是司则翊以前从未有过什么考试焦虑,对吧?”黎问音接话。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 “嗯。以我对司则翊的了解,从未。”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问:“又又,你对司则翊,或者司家,了解是多少?” “司家基本上不参与任何派别党争,安稳发展,不算特别辉煌,但胜在安定稳进,家族魔法也得以顺利传承。” 尉迟权温和着声音详细说来。 “我与司家基本无来往,只在几年前的一次宴会上见过,司家目前一儿一女,除司则翊外,还有一个妹妹。” 第80章 天赋魔法 关于司家的这个家族魔法。 黎问音知道一点。 司家的家族魔法似乎算是一种被动型魔法,体现在女主司薇澜的身上,是一种易吸引人、赢得好感和保护欲的神秘气质。 黎问音对此称为玛丽苏女主的主角光环。 但是关于这个具体的家族魔法是什么,文中尚未写清楚,不过无逻辑的地方也多了去了,也不需要细究什么。 只是有一点,既然这个“气质”是家族魔法,那么司则翊也是吗?更吸引人,更容易赢得好感? 黎问音怎么半点没感觉到,还觉得他很莫名其妙。 黎问音好奇:“司家的家族魔法是什么啊?” “一种随机的天赋魔法,”尉迟权介绍道,“一般是会在继承者十五六岁时觉醒,根据继承者需要,觉醒赋予相应的被动型特殊魔法。” 他继续说:“这种特殊魔法的效果并不会特别明显,但是潜移默化地会改变继承者自身,多体现为性格或者体质上的天赋,类似「好运」、「坚强」等。” 听着稍微有点鸡肋啊,就像游戏的属性点一样,起一点增益作用,但也很有限。 这么说来,女主司薇澜的天赋魔法应该就是「魅力」吧。 “十五六岁随机觉醒一个......”黎问音呢喃,“这是...分化?” “嗯,可以这么说,”尉迟权认可,“到了年纪,分化出来一个增益天赋。” 黎问音若有所思。 不同于邢家契约魔法和秦家变形魔法以及子桑家武灵魔器那样独特且强大,司家的天赋魔法起到的是辅助增益,还有个随机分化这个不确定因素,难怪能安安稳稳不参加竞争。 “那司则翊的天赋魔法分化结果是什么?” 尉迟权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资料放在桌面上,调转一周,推到黎问音面前。 黎问音亲眼看见了上面记载的司则翊的天赋魔法。 「机缘」 “机缘?意思就是说更容易遇见什么扫地僧孤寡老爷爷等事件,气运更强,就像那什么天选之子一样?” 尉迟权轻轻“嗯”了一声:“应该可以这么理解。” 难怪。 黎问音悟了一件事。 怪不得小说里主角团们认为尉迟权把司则翊关起来折磨是为了司家祖传魔法,「机缘」的话,确实听起来不错。 但是司家魔法不是一种体质上的天赋魔法吗?这个要怎么剥夺? “那如果对分化结果不满意的话,有什么办法转让这个天赋魔法吗?” “尚不清楚,这个是体质上的改变天赋,连持有者自己都是无意识使用,不能停止。” 尉迟权说道。 “但本质上依然是一种魔法,旁人可以自行使用魔法防御,抵抗司家的特殊体质影响,转让或者剥夺......或许有些黑魔法可以做到。” 机缘...黑魔法...... 黎问音有点眉目了。 她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惊了尉迟权一下。 他一脸莫名地看着黎问音,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 黎问音一把抓住尉迟权放在桌面上的手,用力攥着摇晃两下,并且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又又,我不会让那个噩梦发生的!” “?”尉迟权疑惑。 黎问音紧紧握着他的手,坚定铿锵:“放心,有我在!” 说完,她就帅气告辞,潇潇洒洒地出门走了。 留下尉迟权一个人坐着,寻思着她究竟在搞什么。 手心里还残留着她留下的余温。 —— 黎问音风风火火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之后,尉迟权独自垂眸整理了一下各种报告资料,便也开门出去了。 一开门,正好碰见路过的祝允曦。 祝允曦怀里抱着一些破碎的魔器,似乎是准备去器材室报备更换的。 遇到出门的尉迟权,她停下来看着他。 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地看着他。 “?”尉迟权微笑示意,“是有什么事吗?” 祝允曦板着精致的小脸。 “探测,会长,十二分钟前,心率升快,呼吸紊乱,肾上腺素分泌增加,情绪波动异常。请问,是否需要医疗干预?” “............” 尉迟权微微笑,含蓄客气礼貌:“不用了,谢谢。” “会长,”祝允曦严肃认真地劝,“部长说,您的身体状况关联着整个学生会,出现任何异常状况都不容忽视,需要及时医治,不要讳疾忌医。” “......谢谢,”尉迟权笑着说,“真的不用了。” 祝允曦还想再劝:“会长,部长说......” “你的部长现在在哪里?”尉迟权温声打断她,“是他教你随时随地探测我的身体状况的吗?” “是的!” 祝允曦很是自豪地昂首。 “部长现在还在医疗部,他说他作为您曾同窗的好友之一,也是您现在的得力下属,应该时刻关切您的身体。” 尉迟权笑着:“很好,通知他一声,让他这个得力下属今天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祝允曦估计还以为是好事,高高兴兴地回去找上官煜了。 尉迟权持着儒雅客气的官方微笑。 糟心事,糟心朋友,以及他这个糟心魔器助理。 医疗部还是太闲了。 —— 只要黎问音愿意,她的找人能力是一绝的,目前只在反侦查意识很强的邢蕊身上栽过跟头,其他人,黎问音还没有拿不下的。 司则翊在回宿舍的路上被一个人给堵了。 来者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女孩,司则翊在学生会医疗部见过。 她蹲在路边,捧着脸以一种奇特的目光打量着他,司则翊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她身上瞟,佯装没看到她一样,闷着头就要往前走。 “学长,你是不是知道我点什么啊?” 这一声惊的司则翊一激灵,僵在原地。 黎问音从他身后绕过来,站在他面前,直视他的眼睛:“你认识我吗?” “我不认识你。”司则翊一口否认,接着就抬腿迈步要离开。 “等等,别急着走啊学长,”黎问音伸手拉住他手臂,拦着他,“真不认识我?我们不久前才在医疗部见过。” “哦...是......”司则翊脸色苍白了一下,退后一步,“我是在医疗部见过你。” “叮。” 第81章 我能看到 “学长,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叮的声音?” 此话一出,原本闪闪躲躲,一直不肯直视黎问音目光的司则翊,猛地抬眸,深深地盯住黎问音的双眸。 他情绪突然之间有些过于激动,竟然还直接上手抓住了黎问音的胳膊,不可思议地诧异问出声:“你能听到?” “学长?” 这突如其来地举动给黎问音惊了一下,她感觉司则翊抓的很紧,指甲都快嵌进她肉里了,让她有点不舒服地把他手给扯开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太高兴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 司则翊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回了手,双手拧巴地攥在一起,苍白着一张脸却控制不住地高兴地笑。 他原地小幅度地踱了起来,一个劲儿高兴地转圈。 黎问音奇怪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司则翊是知道点什么吗?他知道什么?什么叫“只有我”? 她甚至有了更为离谱的猜测。 这个“司则翊”,难道说也是穿越者? 诶,这有点行得通诶,按套路来说,这种“叮”一声响不就是常见的那什么系统音吗? 难道黎问音遇到了带有系统的其他穿越者了? 思考到这里,黎问音思量着试探性提问。 “学长,川普被暗杀中伤是左耳还是右耳?” “什么?谁?” 回应她的是司则翊一张迷茫惨白的脸。 “哦没什么。”看来是黎问音猜错了,果然什么其他穿越者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她转而问:“学长刚刚是在高兴什么?”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忘了解释,”司则翊苍白的脸上因为喜悦而浮现出些许热潮兴奋,他盯紧了黎问音,神神叨叨地小声说,“...魔器,魔器是灵验的!”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而且自从又听到那“叮”的一声后,黎问音闻到他身上的那股奇异甜香味又飘了出来。 看着黎问音有点茫然和看神经病的表情,司则翊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四周无人且没人在偷听,才用极小的声音和黎问音说: “我能看见你的未来。” ?! 黎问音眼睛瞪大了,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司则翊。 还没等她问出口,司则翊紧接着继续说:“你未来、你未来一定要小心‘她’,要离‘她’远一点,不然你会很惨的!” 黎问音沉默了,继续无声看着司则翊。 司则翊被她这个缄默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紧张害怕她不信自己的话,努力开始解释起来这个听起来似乎有些荒诞的事。 “我没有骗你!我不是疯子!这也不是黑魔法!真的!我保证!你...你可以不信我,但是真的请你一定要小心‘她’,不然你真的会很惨的!” 黎问音安静了一会后,开口问道:“她是谁?” “她是一个长卷发的女孩,长得很漂亮,有酒窝,好像叫......许听秋?”司则翊尝试尽力去仔细描述,“你一定一定要躲开她!” 黎问音一直没怎么说话,并不是司则翊以为的,觉得他说话颠三倒四像个疯子不愿搭理。 相反,她其实心里很清楚,司则翊说的是真的。 长卷发、很漂亮、有酒窝,叫许听秋,那不就是隐藏了身份的司薇澜吗? 而黎问音在小说里的结局,正是得罪了司薇澜后被男主收拾然后退学。 司则翊怎么会知道这个? 他真的能看到未来? 另外,如果他能看到未来,他不知道,他口中的那个“她”,就是他妹妹吗? 疑点重重,黎问音先谨慎地退后了一步。 —— 以黎问音的立场,她现在不太信司则翊说的“他没有使用黑魔法”这句话。 因为首先她知道司则翊说的“未来”是对的。 而黑魔法的经典几大命题,正是—— 爱、生死、永恒、时间、过去与未来。 几乎所有可以预知未来的魔法,都是黑魔法。 这个情况下,黎问音怎么相信他口中说的“没有使用黑魔法”呢。 其次,司则翊是出于什么理由告诉黎问音她的未来?还让她小心他的妹妹? 这真的太奇怪了。 —— 见到黎问音后退了,司则翊心中焦急,以为她是不信自己的话,颤抖着双唇,还想再解释什么。 黎问音率先问道:“学长,那个叮叮声究竟来源于什么呀?” “告诉了你这个,你能试着相信一下我吗?” 此时的司则翊,表情简直就像一个不被世界理解的孤独天才,和疯子只差咫尺,焦虑难耐地渴求别人的认同,用像在求救一样的眼神看向黎问音。 “唔......我再想想。” 黎问音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有把话说死,而是先思量着松了松口,给了他点希望,观察他的反应。 这个犹豫不决但有盼头的语气,一下子点亮了司则翊灰暗下去的表情,他亮着眼睛看着黎问音:“真的?” 黎问音打量着他这个状态。 装的?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怎么看着真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一样。 “嗯,虽然...学长你应该也理解,听起来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你居然能看见我的未来诶?” 黎问音继续松了口,像是认真反复衡量后才慢慢选择尝试相信他。 “我还需要点时间消化一下,不能直接完全相信你,学长你可以理解的吧?” 司则翊连忙点头:“理解理解。” “如果学长你说的更多更真切的话......我可能就更愿意相信了?”黎问音顺着说,“比如说,那个叮叮声,是来源于哪里?” “是......”司则翊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后,回答道,“我获得的一件魔器,也正是因为它,我才能看到......未来。” 黎问音:“是从哪里获得的?” “是在学校里,从一个名为北极星的人那里获得的。”司则翊轻声说。 “可不可以为我引见一下这个北极星?我有点好奇。”黎问音追问。 司则翊目光如炬,哑声:“好。” 第82章 北极星 魔法学校有一个秘密交易会。 因为在学校里,魔药魔草的使用,以及魔器的制作材料等,都是需要向老师或者学生会申请报备,每个人都有一定的限额的。 但是魔法之力无穷无尽,人的欲望也时常不能被满足,各类限额材料常常是供不应求。 出于各种自身所需,学生们常会需要去私下和其他学生交易材料,或者去找渠道买到一些东西。 自然而然,就会开始慢慢集结起来组织大型交易活动。 这个就是,秘密交易会。 秘密交易会的场所并不固定,集体召开时间也随机,时而是在某个后巷举行,时而是在树林里。 举办时间地点都是听从几个交易会管理者,而其他有需要的学生,会从各种各样的渠道里弄到交易会消息,四面八方赶来参加。 黎问音还是第一次听说有秘密交易会的存在。 司则翊口中,获取可以看到未来的魔器的来源,正是这个神秘交易会的管理者之一——北极星。 秘密交易会算是经营了有几年的民间活动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参加交易会的学生们普遍都会戴面具,隐藏自己的身份进行交易。 交易老手,类似于管理者,更是有像“北极星”这样的代号。 司则翊还说,交易会一般都是躲着学生会举行的,经常会有些不想被学生会收缴的魔器,或者不可言说的魔草,不想被学生会知道。 —— “不能被学生会知道?”黎问音听到这里有些疑问,“什么违规东西,不能放到台面上来吗?” “这个......” 司则翊咽了咽口水,感觉不太方便跟她说,但是黎问音看他的眼神又探究欲过剩,他有点怕自己稍微犹豫一下她又不信自己了。 “咳,类似......壮阳草。” “......”黎问音愁云密布的高速思考状态一下子被这两个字驱散的烟消云散,意味深长地扬起了一个笑容,“哦——” 哇塞。 司则翊被她“哦——”的脸有点涨红,他本身脸色就惨白惨白的,涨红了就特别明显。 感觉自己在做什么向学妹开黄腔的很不道德的很让人唾弃的事情。 这个学妹还意味深长地斜眼瞥过来,咋摸着味儿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儿地只“哦——”。 “不是我,我没有,我只交易过这个魔器!”司则翊苍白地辩解,“我只是举个例,就为什么要躲着学生会,而且、而且交易会有规定的,未成年是不能买那个草的......” 真是越解释越苍白。 黎问音哼哼一句:“嗯嗯没事我都懂,学长毕竟现在也是成年人了啊。” 她说着,就更加意味深长地把目光移开了,突然欣赏起来旁边的花花草草。 “......”司则翊感觉自己就不应该举那个例子的,“我真的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 司则翊拧巴无奈了一会后,还说:“按理来说,你和学生会比较亲近,我不应该把交易会的事告诉你的......” 简直就是内鬼行为,背叛组织了。 黎问音倒是很乐意。 她还很顺滑地灵活变换立场,振振有词:“学长,我平日里跟学生会那都是假玩,我跟你是真玩。” “真的?”司则翊试探,“你真的会相信我?” 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被相信。 “当然!不无可能啊!”黎问音信誓旦旦,还有模有样地扯了起来,“你看,我被学生会抓了那么多回,怎么可能还向着学生会?交易会才是我的归宿啊!” 司则翊半信半疑地迟疑着点了点头。 —— “学长,那个魔器能给我看一眼吗?”黎问音趁机问道。 司则翊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我还没彻底学会用它......等我弄清楚了可以给你看看。” “那你是奔着这个魔器去的交易会吗?”黎问音问,“学长刚才不是说去参加交易会需要一些信息渠道的吗?” “不是。” 司则翊摇头。 “交易会我是误打误撞进去的,这个魔器,也是机缘巧合,正好挑中它了。” 误打误撞就进去了行踪隐蔽组织秩序的神秘交易会,机缘巧合就刚好获得了号称可以“看到未来”的魔器。 若换作其他人,黎问音绝对不会信这样的说辞。 可这是司则翊。 他的天赋体质就是「机缘」。 甚至对他而言,不带目的性的“误打误撞”,才更合理。 黎问音隐约感觉到,有什么隐藏在云雾之后的东西,在逐渐显现清晰,慢慢浮现串联起来。 “...我知道了,学长,”黎问音思考后看向司则翊,“可以告诉我见到北极星的方法了。” —— 音乐器材陈放室。 这种半废弃半仓库式教室,已经很久都没有学生来过了,唯独今天看起来异常热闹。 来自四大学院,不同年级的学生们,都按照隐形的规矩,戴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面具。 他们一概没有穿着校服,甚至有不少为了隐藏真实身份,刻意穿了奇装异服的。 而这些来参加本次交易会的学生们,手上肩上背上,都带着用于交易的背包,聚集在这间音乐器材陈放室里,隔着面具和其他参会者交流。 戴着黑狐狸面具的少女就游走于这场交易会的人群当中。 她听听这个,看看那个,似观察,似监视,维护交易会正常进行。 此时,一个戴着狗面具的少年走了过来,在少女旁边小声说:“北极星小姐,有您的顾客来回访了。” “哪次的顾客?”黑狐狸面具的少女轻声问。 “序号是7315,两周前买走魔器的。” “哦......他啊,他在哪?有什么问题需要回访?” “在隔壁教室等您,说是约您单独详谈,要去吗?” “我一向诚信经营,自然要去,”黑狐狸面具的少女不畏不惧,“你留在这看着这里,我去会会他。” 可是走到隔壁教室,黑狐狸面具少女却没有看到自己记忆中那个男顾客。 反而是一位穿着礼裙,靠窗站立的少女背对着,等候在房间里。 “你是?”黑狐狸面具的少女疑问。 礼裙少女回头,她戴着的白狐狸面具,看到来者后,微微愣了一下。 良久,白狐狸面具少女笑了一下,缓缓摘下脸上的面具。 黎问音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黑狐狸面具少女。 “你好,北极星,或者说,好久不见,邢蕊学姐?” 第83章 普普通通的学生 教室里一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在黎问音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黑狐狸面具的少女哑然片刻,叹了口气,再无奈地耸了耸肩,转身去把教室门锁上。 她抬手去摘脸上的面具,摘到一半,手顿了一下。 “虽然但是,我还是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是我的。” 黑狐狸面具取下来,露出邢蕊的脸,她有些纳闷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一双亮而精的眸中瞥了过来,堪堪及肩的中短发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咧着一个心虚而不失礼貌的笑。 窗边的黎问音懒懒地靠在窗台上:“猜的,诈一下你,没想到一击命中。” “啊?”邢蕊万分难过,“那我就这么暴露了?要不然我再把这面具戴上......” 黎问音看着她捏着黑狐狸面具的动作,又接着说:“不过也确实加入了一点点我小小的分析吧。” 邢蕊好奇:“怎么说?” 黎问音如流水般缓慢稳定地介绍了起来。 “一开始留意到学姐你,就是几个月前我们在学生会的初次见面,学姐你的履历很干净,除了那次被抓外,没有任何违反校规的记录。” “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仔细一想......” “一个敢在比赛观众席上、学生会眼皮子底下违规聚赌,深夜进入魔兽林,且在路边违规交易,再次开盘聚赌,模样熟练老成,注意学生会动向如呼吸一样简单的人......” “这几年来,竟然一次违规记录都没有?” 闻言,邢蕊挠着脸颊笑了笑,捏着面具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桌子上,很是无辜地摊了摊手。 黎问音接着说:“要知道,那破校规又厚又烦,一不留神就违反了,不说关禁闭吧,被带去训话个几次都是很经常的事。” “这个我非常赞同!”邢蕊深以为然地狠狠点头,“太可恶了!” “所以啊,”黎问音意有所指地看着她,“邢蕊学姐你,怎么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全无记录也并无可能,但全无记录的是邢蕊,就实在蹊跷了。 邢蕊嘿嘿地笑了笑,心虚躲闪着目光,没有正面回答,顾左右而言她地猜测:“我也不知道诶,可能我是比较遵纪守法老实巴交吧。” 她这屁话,估计也就只有睿渊信她了。 黎问音继续说:“后来,我发现了学姐你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不仅是对学生会,对不怎么了解的我都是如此。” “学姐你对我的动向一清二楚,每次都能精准在我即将找到你之前离开。” “我自恃找人能力还是不错的,这还是我第一次栽跟头。” “于是我就很纳闷,学姐你是怎么摸清楚我的动向的呢?” “直到......我打听到了交易会。” 邢蕊安静地注视她,末了悻悻然地笑了笑:“哎呀,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哪里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 黎问音不声不响地看了一眼“普普通通学生”邢蕊。 “了解到交易会后,我在寻思一件事。” “若是什么都可以交易,那么信息呢?” “交易会交易万物,把消息线索作为筹码进行交易,应该也是存在的吧,再联系上交易会躲避学生会的性质。” “你通过庞大复杂的交易会参与者,所以知道我的一举一动,就说得通了。” “以及学姐你路边摆摊卖各种魔器魔草的行为......” “学姐你很难和交易会毫无瓜葛。” —— 闻言,邢蕊赞叹地点了点头,有滋有味地品味这个分析:“厉害,那你如何得知我就是北极星的呢?” 黎问音:“一个比较大胆的猜测。” 这个,是因为司则翊。 已知司则翊的天赋体质是「机缘」,天生会遇到许多机缘巧合。 于是黎问音就在想,在医疗部碰到她,会不会也是司则翊「机缘」的一部分。 正好司则翊提出了交易会这个概念以及“北极星”这个人,正好黎问音所知信息里只有邢蕊和这个概念最接近。 黎问音不妨假设,正好,北极星,就是邢蕊。 这是沾染了司则翊「机缘」的结果,是相信他「机缘」能力的猜测。 司则翊的「机缘」涉及各项因果,黎问音不觉得出现在他身边并且对他起疑的她自己,就能够逃脱这个「机缘」因果。 她一定是有什么是可以为司则翊所用,有什么是司则翊正好需要的,「机缘」才会让她遇见司则翊。 于是黎问音反过来利用了这个「机缘」,大胆猜测,赌了一把,哪怕北极星不是邢蕊,北极星也一定认识邢蕊。 然后她赌对了。 —— “交易会十来个管理者中,看似只是其中普通一员,而却起着中枢大脑的重要作用的,北极星。” 黎问音意味深长地咂磨着话语。 “邢蕊学姐,很深藏不露哇。” 邢蕊转而赞叹:“黎问音学妹,没想到你平时看起来很搞笑会整活犯事天才,认真分析思考的能力也这么强。” 黎问音:“彼此彼此。” —— 两个人相互客套欣赏了一番后,邢蕊终于主动进入了正题。 “这次你来找我,是作为学生会编外,想一口气给我一锅端?” 毕竟让黎问音逮了个正着,此刻交易会就在隔壁教室举行,其中不乏一些违规魔器魔草,要想一口气立功,现在举报是最好时机。 “没有呀,学姐你误会我了,”黎问音摆了摆手,“我和交易会无冤无仇,也不是学生会成员,何苦非要得罪你们去递个投名状。” “那是?”这话出自黎问音嘴里还是很可信的,邢蕊考虑了一下问道。 她看着黎问音身上的礼裙:“是为了这个来的吗?”就这么想要取下来? “不是,虽然它是让人有点苦恼吧,但是每十分钟刷一次也挺好玩,这不是重点。” 黎问音看着邢蕊。 “我想知道,学姐你卖给司则翊的那件魔器,是出自你手吗?” “不是,”邢蕊否定的很快,“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间倒卖商,还没有做那种级别的魔器的能力。” 黎问音:“那你就是知道那件魔器的作用是什么咯?” 邢蕊嘴角的笑意深了一点点,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过来。 第84章 北极星啊北极星 “自然,预知未来。” 邢蕊扬了扬手。 “作为一个合格称职的倒卖商,熟悉商品了解顾客是我应该做的事。” “......”黎问音瞪着她,“那学姐你知道我身上这件是游走型变装魔器,故意给我的咯?干什么,整我好玩?” 看到她充满怨念的目光,邢蕊瑟缩了一下,解释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我是打听到你想参加舞会但是没有合适的衣服,想着还你一个人情,特意送给你的。” 于邢蕊而言,等值交易尤其重要,她不太想永远欠着黎问音一个人情,学生会的注意对邢蕊来说特别麻烦,摆脱学生会的留意,这不是帮忙演一场戏就可以抵过的。 “这......合适吗?”黎问音拎了拎自己身上的衣服。 十分钟时限到了,身上的衣服从礼裙变成了一套囚服。 “......哎呀,”邢蕊不好意思地说,“没事的,这个魔器每刷新完一百套衣服,就可以定向许愿一次,下一次刷新出来的衣服,就一定是你心中所想的衣服!” 黎问音无言了。 这玩意儿居然还有保底机制?! 每一百套可以定向许愿一次,那就是一千分钟,差不多十六十七个小时,这么一想那还真不错。 见她表情缓和不少,邢蕊撺掇一下:“你现在应该有几次定向许愿了,要不试试?” 确实得当面试试看邢蕊说的是不是真的,黎问音不能对这位北极星小姐放松一点,想了想,就开始在心中默默许愿。 几分钟后,一身铁面无私包青天装扮的黎问音闪亮登场。 黎问音高兴:“可以,定向许愿是真的。” 邢蕊:“......” 这个模样问她话,那真是增加了不少压迫感。 —— “预知未来这种能力的魔器,”黎问音看向邢蕊,“学姐怎么会想着把它给转卖出去?” “厉害是厉害,但同时也很危险,它放在我们协会里很久了,没人去使用它。” 邢蕊想了想,介绍道。 “我也是没想到,那个叫司则翊的小子不在参会名单上,却误打误撞进来,且一眼就挑中了这个魔器,他给出的条件很丰厚,我便卖给了他。” 又是因为司则翊的「机缘」吧。 黎问音沉默了一会,又问:“有多少人知道那魔器的作用?” “只有我。” 邢蕊继续回答。 “预知未来这样的能力也舍得卖?”黎问音半信半疑地问。 “预知未来这种一听就和黑魔法沾边的东西,还是不要碰的好,”邢蕊言之凿凿,“我虽胆大妄为,但事关黑魔法,还是谨慎一些是好。” 黎问音:“终于不装傻充愣了,北极星学姐。” 邢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知道这笑容里到底有多少真正的不好意思。 —— “学姐,关于司则翊的那件魔器,你还知道多少?”黎问音想了想,问道,“交易会是怎么获得这件魔器的?它具体是怎样运行,预知未来......是怎么预知的未来?多久之后的未来?” “这个嘛,黎问音学妹。” 邢蕊兴致勃勃地搓着手走了过来。 黎问音:“?” “你也知道,在我们交易会,信息也是交易的物品,你想知道这些,也应该拿出点什么跟我换啊对吧?”邢蕊说道。 “?”黎问音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真不愧是交易会管理者中枢大脑北极星啊,这个时候了都还见缝插针地想要交易。 “学姐,你不怕我给你们一窝端了吗?” “怕啊,”邢蕊直言不讳,“但俗话说,风浪越大鱼越贵,我们之间也可以进行一些双方都满意的交易的嘛。” 黎问音:“我现在就回去向学生会检举揭发!” “那......”邢蕊心中受伤,但死不悔改地说,“那你也得不到我的消息了,我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干,学生会也没法逼问我这个的!而且我还知道你们会些读心的魔法,我也有办法防御的!” 黎问音:“......” “北极星啊北极星,行吧学姐算你厉害。” 邢蕊精亮的眸光得逞式闪烁了一下。 —— 想单方面压倒式赢下北极星果然不太现实,半晌拉扯下来了个双方势均力敌的结果。 黎问音细想了一下也挺好,能从邢蕊这里得到不少有用信息,现在也就只有邢蕊知道未来魔器的事,她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和她做成一笔交易。 只不过......黎问音原本和交易会毫无干系,这笔交易做成了之后就说不定了,指不定哪天交易会东窗事发,集体被学生会逮走,黎问音没准也得吃点惩罚。 但是,她也是个胆大妄为的性子,未尝不可一试。 “学姐,你是想要我的什么?” 邢蕊回答:“也是信息,我只有一个问题。” 黎问音和邢蕊一起靠窗对桌坐下来,看着对方,黎问音示意:“请说。” 邢蕊不太正经的笑意淡下去了,转而认真地直视着黎问音的眼睛。 “黎问音,我的弟弟,邢祈,现在在哪里?” —— 一击致命。 黎问音哑口无言。 她试想过邢蕊或许会问的很多问题,连帮着邢蕊瞒天过海违规作乱都想过了,唯独这个问题,掐中命脉,黎问音是真没有办法回答她。 这个反应印证了邢蕊的某种猜想。 邢蕊了然:“果然,你知道他在哪。” “...为什么会问我?”黎问音干巴巴地问。 邢蕊:“自从那一晚,你问我认不认识他后,他就消失了,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和你有关联。” 那一晚...... 黎问音有些难以开口。 那晚,睿渊也就是邢祈,在学生会被制服收押,在尽力消除他的魔兽血带来的危害的同时,也强制让邢祈把施展魔法都给解除了。 邢祈提到过,一直以来陪伴在邢蕊身边的“邢祈”,是他给她施的幻觉魔法,真正的邢祈,早几年前就远离邢蕊去折腾自己了。 被制服后,邢祈幻觉魔法解除,邢蕊身边的那个幻觉邢祈自然而然消失不见。 因魔兽血而改变形貌甚至身份的邢祈,化作睿渊,一直都作为重刑犯,在学生会大楼里。 邢蕊一直躲着走的学生会。 第85章 溺氧 “是不方便告诉我?” 见她沉默了很久,邢蕊心中隐约也有了些猜测。 黎问音难以启齿地看着邢蕊。 她确实没办法开口。 邢祈的事是学生会的秘密,但是邢蕊作为邢祈的家人,或许应该拥有知情权? 无论如何,这也主要是学生会的事,黎问音得和学生会交流后才能给邢蕊准确的答复。 “那......”邢蕊想了想,换了个问题,“他现在过的好吗?” 很难说好吧。 邢祈数罪在身,还失了人权,是重刑犯,要不是因为他的魔兽血让他拥有了逆天的修复能力,不然黎问音怎么能够在学生会大厅里,见到被叫出来劳改帮工的完整的邢祈。 也是得亏邢祈不在乎疼痛,没有情绪,全心全意只在乎邢蕊,地下狱中的刑罚再严酷他也不上心,白天还能木着脸做纸雕灯。 “这个也不能告诉我么......”邢蕊呢喃。 “不好说,”黎问音认真回答,“我需要回去考虑一下。” “嗯,好,我等你答复。” 黎问音想了想,问道:“学姐很在意他吗?” “嗯?当然,”邢蕊笑了笑,“他是我弟弟嘛。” —— 两人聊了一会后,黎问音离开了,二人初步达成一个交易的意向,约定好下次黎问音来找邢蕊时回答交易能否完成。 黎问音走后,邢蕊独自一人坐在空教室的窗边,捧着脸看向窗外,手轻轻抚摸桌子上放着的黑狐狸面具。 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向来洒脱自在的明亮眼眸暗下去了一点。 弟弟么...... —— 大概只有邢祈那个固执的傻子会以为邢蕊从小是被蒙在鼓里的。 邢蕊打从记事起,就逐步地感觉到自己的待遇是和邢祈截然不同的。 体现在方方面面吧,全家福照相没有她,零食永远是邢祈先选,重要的社交场合父母只带邢祈。 小时候的邢蕊没有多想,以为是父母偏心,或者说重男轻女,都能解释的通。 邢祈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 敏感又固执的小傻子,在什么都不懂的年龄里,不自觉地学会了维护这个比他大三个月的姐姐。 当时的邢祈,年龄小到都没意识到,怎么大三个月还是“亲”姐姐。 他闷着头把邢蕊照片硬贴在全家福上,在零食选择上,选择让邢蕊先选,社交场父母不带邢蕊,他就逢人便介绍自己的姐姐。 邢蕊天生性格比较洒脱释然,她想着,父母不爱自己,弟弟给自己多一份爱,也挺好啊。 直到,邢蕊十岁那年,知道了真相。 —— 关于契约魔法,关于契姐的身份,关于他们名义姐弟实则主仆,关于她身上的绝症。 十岁那年,父母避开了邢祈,单独把真相告诉了邢蕊。 在接受命运的时候,少年老成的邢蕊,心里在想。 难怪,他们不爱自己,原来自己真的不是亲生的,她还没有资格去责怪他们,他们客观上应该算是邢蕊的恩人。 自己幻想的父母其实是在默默以另一种方式爱自己的幻想,真的只是幻想。 也没什么,邢蕊没用多少心力就恍然大悟地接受了真相,释然了。 养父母对邢蕊说,邢祈年龄还小且很黏着她,让她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邢蕊答应了,帮着他们一起瞒他。 知道自己是养女且是契约仆人后,邢蕊反而乐观多了,以这个视角看,养父母对自己真挺不错了,救了她一条命,不亏待吃穿用度,还放任邢祈接近她。 只是没有爱而已,只是没有邢祈的待遇而已。 邢蕊都理解。 那个时期,弟弟一转变成了主人。 —— 小时候的黄粱一梦醒后,邢蕊冷静镇定左右衡量,开始有些刻意讨好邢祈。 养父母忙到一年见不了几面邢祈,是由邢蕊一直陪着他长大,陪着他疯玩,在任何时刻在他身边,对他好。 邢祈小,不懂,单纯地以为姐姐爱自己,不知道邢蕊背后的衡量和算计。 邢蕊心想着这样挺好,讨好了他,自己这辈子也能少受点苦。 如果邢祈能再体谅她点,自己也能活的有滋有味的。 她精于算计,乐观洒脱的同时,永远有一种算计的冷静,斟酌衡量自己的未来命运,再做出最合适的选择,这就是邢蕊。 永远这样活着也挺好,起码她和邢祈的关系不错,邢祈不是那种会高高在上随意差使她的人,这样就很幸运了。 直到他们十四岁。 契约魔法正式开始作用了。 —— 十分之九。 契约魔法的关键,就是会通过契约,从契约仆人给到契约主人,每时每刻不停地传输十分之九。 十分之九的魔力,十分之九的体力,还有...... 十分之九的呼吸。 若可以一步步退让忍受,什么都尽心尽力地完成,那倘若被剥夺走的,还包括呼吸呢? 是的,连呼吸都要给他。 空气的含氧量是21%,表层海水的含氧量是2%-3%。 十分之一的呼吸,差不多是和溺水同样却又不致死的窒息感。 得益于契约魔法,邢祈甚至可以省下呼吸的力气,神清气爽精神百倍,而邢蕊十四岁开始,无时不刻在进行溺海式窒息。 溺氧。 让人离开呼吸,要比让吸毒者戒毒难上千百倍,这是刻在身体本能里的渴求,无法遏制地抓狂,邢蕊每一次呼吸,真正进入她体内的却只有十分之一。 很痛苦,痛苦到一度想要直接自尽,她若一开始就只能这么呼吸就还好,可她是长到十四岁,忽然被剥夺走了呼吸。 邢蕊这个状态自然是没办法瞒过已经长起来的小少年。 小邢祈发现她时,脑袋发懵,看着蜷缩在角落里,因还没习惯这种呼吸方式而痛苦地抓挠一切事物的姐姐。 他世界观崩塌,心疼到炸开了他的理智,颤抖着抱紧了她,恍然明白了很多事情。 邢蕊的意识是模糊的,待她清醒过来,便闻到了少年身上的清香,邢祈捏着她的下巴,正在持续给她渡气。 一边渡气,一边含糊不清地带着哭腔一遍遍喊姐姐。 那天之后,邢蕊放弃了自尽,邢祈走向了自毁。 第86章 人生要完蛋了 黎问音从交易会出来,心事重重地往外走。 也算是和邢蕊初步达成交易意向了,邢蕊给出的诚意还挺足,邀请她取自己的代号,成为交易会的一员,以后有什么需要,她可以去找交易会。 邢蕊还说,可以视情况酌情免费为黎问音提供一些东西或者信息。 哇塞真是上了贼船...... 黎问音双手抱臂,纠结中。 交易会构成特殊,除了那些个神秘管理者外,其余成员其实也就是普通的参与者,出了什么事也波及不到太多。 邢蕊还说了,像什么历年学长学姐真题笔记啊,学校超市打折购物券啊,还有什么八卦新闻怪谈,都是价值较小,可以免费给她的。 真是十分具有诱惑力。 于是,黎问音就像走在大街上突然被某个奇怪会所拉去办vip卡的一样。 现在的黎问音,已经不只是黎问音了。 她还是交易会成员之一,代号—— 「麻辣烫」! 思维跳跃的黎问音现在想的又是另一个唯独的东西了。 麻辣烫这个代号是否太随便了一点。 黎问音可不是随便想的,邢蕊提议后,黎问音认认真真思考良久,觉着麻辣烫确实是她心中所爱信念之在,而且还很好地隐藏了自己。 可是多变的黎问音没走几步又觉得是否有些随意了,或者取个帅一点神秘一点的名字更好? 像是什么白狼、琉璃、紫微星...... 不。 黎问音目光坚定。 麻辣烫,也很帅! —— 思考完有的没的,黎问音又开始想正事了。 和邢蕊的这笔交易,能不能够达成,主要就是看学生会那边的态度了。 邢蕊要的其实不算多,就是想知道她弟弟邢祈的下落,黎问音知道是知道,但是没有学生会的同意她不能说。 黎问音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偏向邢蕊,想着怎么让学生会同意了。 一方面是邢蕊给的太多了,又是自己身上这件变装魔器又是交易会vip福利,还有司则翊手上那件未来魔器的信息。 另一方面,邢蕊确实有资格有立场探听邢祈的消息,只是她自己不方便亲自去学生会查。 嗯...... 一股莫名其妙的红杏出墙的心虚感一下子就涌了上来,黎问音悄咪咪地环紧了手臂,试图弥补这一丢丢心虚感。 明明来之前还坚定不移为了学生会的,现在一下子就被可耻地勾引走了吗?黎问音啊黎问音...... “怎么样?了解的结果如何?” 这一嗓子直接把心虚的黎问音吓了个灵魂出窍。 黎问音一扭头,见司则翊正无辜且期盼地站在旁边,看样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司则翊微微紧张但是满怀期盼地向前一步,“如何,可以相信我了吗?” 黎问音想了想:“还不能吧,我还没问出来什么。” 司则翊的目光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黎问音又说:“但是了解到你没有骗我。” 司则翊亮了起来。 “不过还是太蹊跷了难以想象。” 司则翊暗了下去。 “但是你的态度很诚恳我觉得可以一信。” 司则翊又亮了起来。 “太好玩了,”黎问音兴致来了,“学长你是什么声控灯吗?” 司则翊:“?” —— “司学长,有句话一直很想问你,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让我相信你?”黎问音和他一起走,边走边问。 司则翊轻抿薄唇:“除了你,没有人相信我。” “我好像也没有相信你?”黎问音疑问。 “...不一样,”司则翊继续轻轻地说,这轻微的颤声和苍白的脸色以及显眼的黑眼圈很是搭配,“你有认真考虑,和我沟通。” 黎问音歪首:“其他人什么反应?” “我......我几乎查看了所有身边人的未来,”司则翊呼吸急促着说,“告诉他们,他们未来很惨,要、要躲着点,然后他们都骂我有病,说我是不是疯了,要我离远点。” 黎问音听着感觉有点蹊跷:“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司则翊:“小心点,你的人生马上要完蛋了。” “......”黎问音为难地扯了扯嘴角,“其实我感觉也不全是他们的错......” 试想一下,以往正常一起玩的朋友同学,突然哪一天开始眼神飘逸步履虚浮,苍白着脸流淌着虚汗,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自己能预知未来了,你的未来要完蛋了,一般人是会第一反应他是不是有病,被鬼上身了吧。 黎问音深以为然地继续问:“那司学长,你有告诉过你的家人、你的妹妹吗?” “妹妹?”司则翊很是奇怪地扭头看黎问音,“为什么你也说妹妹?” “什么?” 司则翊古怪地说:“我从来都没有妹妹啊,我家,一直都只有我一个孩子,为什么你和他们一样,说什么妹妹......?” 黎问音脚步顿住了。 咦? —— 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学生会。 舞会在即,学生会诸多工作事务,人来人往的,再加上黎问音是熟面孔了,就放任她来去自由,没人来上前主动问。 黎问音心情复杂地看着角落里的睿渊。 她只在档案上看过睿渊的本体邢祈的照片,长得完全不像,邢祈温润俊朗少年意气,相比较,改貌后的睿渊狠戾冷峻眉眼锋利,像是魔兽血侵染的结果,也像是后来完全的相由心生。 难以改变的就是那双眼眸了,哪怕是曾经的邢祈时期,那个档案上入学拍的照片,邢祈眼神也是宛若一湖静水死不悔改的,感觉是早早地就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 邢蕊认知里的弟弟是什么样?她会想知道他现在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吗? 邢家姐弟啊...... 不管怎样,黎问音感觉自己还是着眼于当下司则翊的事,她得讨好讨好某人,问清楚态度,最好得到首肯,好和邢蕊达成交易。 这么想着,黎问音敲开了会长办公室,开门见山来了一句,投其所好: “会长,你囚禁我吧。” 只是黎问音失算了。 她没想到。 会长办公室里,此时齐聚了三大正副会长,以及十六个部长,正在集体开会。 第87章 难哄 黎问音凝固了一瞬。 那一眨眼间她其实想了很多,过往云烟、红尘俗世、烧烤鸡翅。 万千思绪如流星飞逝,刷刷刷地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最后留下一片空白和一阵忙音。 门里,齐刷刷十几二十来张俊男靓女的俏脸闻声望来,神态各样,但都出奇一致地保持最大尊重的安静,默默地望着黎问音。 但是,黎问音是什么人。 开学第一天,就在千余人的分院大厅台上哭天喊地的人。 纵使面对这种场面,她又怎会尴尬,脸皮厚若铁壁铜墙。 于是,黎问音凝滞了一下,纳闷地想着学生会的各位怎么是在会长办公室里开会,两指并拢,往额上一指,再往外一挥,潇洒帅气:“哟,大家好。” “我走错房间了,你们继续。”说罢,黎问音就打算灵活自如地关上门走了。 看来以后得摸清楚会长的行程...... 她是不尴尬,尴尬的另有其人。 穿越一张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坐在最后且最中心的尉迟权笑意越来越深,脸色越来越阴。 他浅浅地提着难以琢磨的温柔微笑,不露眸光地看向黎问音的方向,端正坐姿未有一丝变幻,但莫名感觉他的双肩和气压都沉重不少。 面上还努力恪守优雅镇定的形象,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有没有在尖啸。 —— “别呀,来都来了,走什么,来来来,你也一起来。” 最先开口的人用着一种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 黎问音抬眼望去,只见一个模样看起来不超过十二岁的小男孩手肘撑在会议桌面上,探头笑着看过来。 他言笑晏晏,面上很灿烂,撑在桌上歪首探头,很是高兴的看着黎问音,他咧开嘴笑着,还露出了一颗小虎牙。 黎问音关门的手一顿。 诶,小孩子? 不,肯定不是什么小孩子。 提议的小男孩身体力行地表示他绝对不是说说,转开椅子跳了下来,欢脱地跑了过来,眼巴巴看着黎问音。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黎问音一把把门关上,自己挤了进来,她也很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其他人:你哪有半分恭敬...... —— 另一边,周觅旋在这次会议里担任的是端茶送水的工作,桌上没他座位,他是端着盘子站在旁边的。 黎问音闹得这一通,让他白皙脸蛋红红的,娇羞地一直想着什么“囚禁”的事,从一枚白面小面包变成了番茄酱小面包。 神游着想着想着,周觅旋扭捏羞涩的目光就撞上了即墨萱瞪过来目光。 他一惊,连忙收回目光,很是娇羞地在心里嘀咕,萱萱会不会想囚禁他...... “?” 看到这反应的即墨萱:他又在发什么病。 谦和有礼但是同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上官煜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尉迟权。 “会长,玩的挺花,注意身体。” 闻言,尉迟权淡淡地瞥了过来,含笑的目光赤裸裸地写着大字:滚。 “黎问音,你坐这里来吧。” —— 进了门的黎问音在认识自己的新朋友。 这个一笑就会露出小虎牙的男孩十分热情好客,大大方方地向她介绍起来自己:“你好哇,我是东方芜,如今防卫部的部长。” “你好东方部长,我是黎问音。”她有些新奇地和这个小男孩搭话。 “久仰大名!”东方芜开心地跟着她一起走,“我一直都想找机会认识认识你的,哇,没想到是以今天这个方式。” “这样吗?”黎问音也开心,“受宠若惊了,我也不是什么值得如此关注的普通学生。” 东方芜:“谦虚了,你可是一个月关禁闭次数直破年度最高的奇人呐。” 黎问音:......谢谢哦。 “你手上提着的是什么?”东方芜好奇地看过来。 黎问音顺着看了看手中的塑料袋,里面是草莓牛奶、糖果等甜食,专门来贿赂又又的。 “这些啊,是送给会长的。” “我可以吃一个吗?”东方芜问道。 “可...” 尉迟权:“不允许,回你位置上坐着。” 东方芜嘴不满地一撇:“怎么还护食。”说完他就依依不舍地回去了。 黎问音迎着尉迟权阴暗含笑的目光,嘿嘿嘿地笑着,掏出来一瓶牛奶递到尉迟权面前,乖巧安分地坐了下来,假装自己什么事都没给他整。 这瓶牛奶送到面前后,尉迟权的郁闷直接消散了大半,抿唇凝了一下,无奈轻声道:“以后我把行程告诉你。” “太好了我正有此意。” “你倒是给我客气一点。” “太好了我客气地正有此意。” “......” —— 小插曲过后,会议接着召开,总体上就是围绕着舞会举办的各项事务和学生会新楼修建进行,黎问音来之前他们就汇报的差不多了,没过多久就散会了。 黎问音坐在旁边托腮听着,注意到除了东方芜这小子对自己表现出浓厚兴趣外,还有一个人也时不时地看过来。 服装搭配部,殷夜铭。 这人刘海有点长,遮住了半只眼睛,有些掩着神态,但是挡不住他频频看过来的炯炯有神的视线。 黎问音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是挺出名的,另外,服装搭配部......自己身上这件变装魔器就出自于那里吧,改天得找这位部长问问。 会议散了之后,人员依次离开,会议桌也被收了起来,渐渐地,办公室内只剩下她和又又。 “说吧,奸还是盗?” 尉迟权关上门,慢条斯理地松了松领口,有些随意地坐在鹅绒沙发上。 黎问音脑子一抽:“可以奸吗?” “?” 尉迟权望着她。 “其实我只是体恤会长您含辛茹苦操持那么多事务,特来问候,没有其他想法。”黎问音委婉道。 尉迟权轻轻笑着,但一脸的“你继续扯,我在听”。 黎问音:“我有一个朋友最近遇到点困难......” “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尉迟权轻轻抬腿,双腿交叠,半枕着沙发靠,歪首看着她。 黎问音心动:“真的吗?” 这么好? 尉迟权:“你说完,我斟酌斟酌。” 黎问音心死。 啧,难哄。 第88章 语言的艺术 “又又。” 黎问音可喜欢这么喊他了。 这个称呼来自他还是木又小朋友时期,黎问音看他很萌就顺嘴这么叫了,变回来后再这么叫,就更有一种诡异的萌感。 主要还是尉迟权会回应。 听到这一声“又又”,尉迟权态度软了一点,不清不楚地慵懒疑惑地“嗯”了一声,轻眨眼睫,专注地看着她。 黎问音像是得到了某种默许,一脸感怀地坐了过来,掏了掏随身携带的袋子,从里面取出来一份已经裱好了的画。 这是他们去美食加工厂前木又画的那幅画,后来汇集了所有人的添笔加工,秦冠玉和巫鸦老师后来也都加上了自己。 原件在他们教室后面挂着,黎问音给他带来的这一份是他要的复印件。 “这个,我来送给你。” 尉迟权接过了画框,忽然问道:“你是犯了什么事?” “......”黎问音嘴角抽了抽,继续自己的节奏,“又又,我们很想你。” 尉迟权双手捧着画框看了看,收好了,想了想说:“如果你是因为你考试第二天第一门迟到了,本不让进去,但是你用拟态魔法从门缝挤进去然后强行混在学生里,嘴硬是监考看漏了而不是你刚来这件事来的话,那不必客气,我一直都知道,已经替你写过道歉信了。” 黎问音:“......” 节奏节奏。 黎问音面不改色:“又又,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你的离开,我们都十分难过。” “莫非是两天前?你去食堂吃饭却忘了带钱,被罚去帮工的时候却正好变装充气服,卡着门十分钟都进出不得,”尉迟权柔声劝慰,“放心,那扇门很偏僻,没人看到你丢脸了。” “......” 喂你不就是一清二楚嘛你?! 黎问音终于绷不住了,纳闷:“哥哥你是监控摄像头吗?” “还不是?”尉迟权凝神想了想,“有什么我还没查出来的?” “什么查不查的,小猫猫说话不要这么令人害羞,”黎问音继续自己的节奏,“我真的没什么目的,就是想来看看你。” 尉迟权不是很信地看着她,问道:“巫鸦是怎么解释我的离开的?” 他......黎问音目移。 「“亲爱的小同学们,很遗憾陪伴了我们这么多天的小木又现在已经回家了,其实这些天是木又小朋友叛逆期到了玩离家出走,现在他父母已经把他接回教育了,小同学们不用太担心他哦。”」 黎问音坚定:“他说你有自己重要的任务。” 尉迟权不信,他一不信巫鸦,二不信黎问音这个虚张声势的眼神。 “其他人是怎么想的?” 这个...... 黎问音再次目移。 「“哈哈哈哈那个小屁孩总算被绳之以法了吧,赶紧接回去狠揍他的屁股!太欠了那个小破孩!”」 “他们很想你。” 估计是知道黎问音这几句话里没几个字是可以听的,尉迟权微笑着移开目光。 “又又,我们真的很想你,你知道,我们的寝室楼是会根据人员变动而来扩建缩减的,你走后,你的房间还留着,我们每次进你的房间,都会想起你。”黎问音说的一脸深情。 尉迟权又抓住了重点:“每次进去?” “嗯嗯,每次进去。” 那当然。 黎问音心中默念。 他的房间被改成了杂货间,他们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堆了进去,然后感慨着真好啊,木又来过和离开让他们又多了一个空间。 说话说半句,这是语言的艺术。 —— “真的吗?” “真的。”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想我了,”尉迟权松口了,“作为报答,你想要什么,直说吧,我答应你。” 说完,尉迟权还朝她张开了怀抱。 眼看着就要成功了,还获得了意外之喜,黎问音很是高兴地也伸开双臂,去迎接美男的抱抱。 刚开开心心地抱上,乐呵呵美滋滋地想着自己真是聪慧过人,就听见耳边一阵含笑温柔的轻声。 “音,希望你说的都是真心的,别让我发现你在哄骗我。” “.........” 鬼啊!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黎问音冒着心虚的冷汗颤抖地松开了一点手,抬眸就看见尉迟权温柔可亲地笑着看她,然后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 “在紧张什么?” “没事......就有点激动。” —— 两个人各怀鬼胎地抱完,黎问音总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想告诉邢蕊关于邢祈的事。” “唔,可以是可以,”尉迟权问道,“理由是?” “我们最近关系不错,她......很想知道。” 话题进行到这里,黎问音顺着问。 “学生会在收押完罪犯后不会告诉家人吗?” “会告知。” “邢家没什么反应吗?”黎问音好奇,“他们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 尉迟权垂眸:“通知是以学生会名义,借周家之口发过去的。” 哦,黎问音明白了,那就是不服也得服了。 “那邢蕊怎么不知道?”黎问音又问。 “档案上,她和邢祈属主从关系,非平等,若非她主动请求,没有告知她的义务,”尉迟权回答,“不过这只是规章制度上,道德上让她知情也在情理之中,既然她都委托你来问了,你可以告诉她。” 那这个意思就是......邢家父母,也完全没有告诉邢蕊。 举目无亲啊邢蕊学姐。 黎问音叹了一口气:“我明白了......” 等等。 黎问音猛地抬头。 “又又,你刚才说,被学生会收押的,一定会通知家人对吧?” “嗯,”尉迟权疑惑看过来,“怎么了?” 黎问音追问:“是所有被收押的学生,无论大小罪过,都会通知吧?” “是的,”尉迟权回答,“一定会。” “那精神失常了,不能自理的学生呢?”黎问音继续问。 “这种情况,我们还会和其家庭沟通,商讨决定要不要留校处罚,倘若精神失常到一定程度,直接退学,其家庭在监督下接走也是可以的。” 如果尉迟权没有骗她...... 司则翊呢? 那岂不是司则翊被收押的事,司家父母其实知道?!是司家父母决定让司则翊留校处罚的?! 第89章 我们的冷静 “邢蕊学姐,我想好了,我可以和你达成交易。” 昏暗狭窄的小房间里,两个人对桌坐着,头顶摇摇欲坠悬着一只昏黄的灯,照应地两个人的面庞神色不清。 “......嗯。” “话说回来,学姐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种地方的?” “秘密。” “这个灯怎么回事,我们学校已经贫穷破败到这个程度了吗?” “哦,这个啊,我想着添加点氛围感。” —— “啪。” 房间亮灯,屋内一下子光明了许多,黎问音直接开口:“你弟弟在......” “等等等等!”邢蕊连忙止住她,有些慌乱地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你那么着急干什么!你就不怕我毁约吗?” “?”黎问音疑惑,“不是你说的你最有职业道德......” 她的目光被邢蕊的盒子吸引走了,好奇地凑过去:“这是什么?” “我的诚意。”邢蕊摸了摸光滑的盒子,轻拍一下,再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件魔器,很漂亮,像是一座八音盒,也像是一座小的微缩棋盘。 上面湛蓝缀星的荧光闪烁,细白的棋盘格子线上空,浮着缓慢旋转移动的几颗小星星,星星连线,成为小小的星图,在星空棋盘上方梦幻美丽地移动。 “谢谢学姐,我很喜欢。”黎问音笑纳了。 “喂这个不是送给你的!”邢蕊连忙护住星空棋盘,“是向你展示,这个是我的宝贝,存储着我的一部分记忆。” “存储记忆?”黎问音恍然大悟,“啊——怪不得你不怕人读心呢,原来有用的记忆信息都会单独存起来,哇塞你个奸商。” “这么说话就难听了,”邢蕊笑着介绍,“这是中间倒卖商的自我修养。” 黎问音凝着这座很漂亮的星空棋盘。 “我要是现在直接把它整个端走,岂不是省了很多事?” “......喂喂最好还是不要做这么没有道德的事情!” —— 看了会棋盘,黎问音明白了邢蕊的诚意,于是又直接开口:“你的弟弟在......” “等等!” 邢蕊再次打断她,推了推自己的星空棋盘。 “我还没介绍完呢,这个魔器不仅可以如星辰般永久铭记存储记忆,还可以显像星图,以星点代表人,查看这个人过去一周的行动轨迹。” 邢蕊自信满满道:“此功能又名为,‘星星会记住一切’。黎问音,我向你展示这个,一是交底,二是免费送你一次查看机会,怎么样,够诚意了吧?” 确实很诚意...... 黎问音好奇地望着她:“学姐,既然你有这个了,怎么不用它来找你的弟弟?” 邢蕊:“这个嘛,我和我弟弟之间......不太好说,我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够对他施展魔法,不然会被判僭越,最终反噬到自己身上。” 因为契约魔法的缘故么。 黎问音点头。 所以才会通晓百事却唯被邢祈一人一叶障目啊。 —— “这上面的星星是......” 黎问音观察到,星空棋盘上目前浮着的星星是一个颇为眼熟的图案,七星连线,光辉璀璨。 这是...... “北斗七星?!”“汤勺弯匙!” 黎问音和邢蕊同时出声。 “啊,”邢蕊醍醐灌顶,“原来像北斗七星,啊——” “......”黎问音无语呐喊,“啊什么啊呀,这不就是北斗七星吗?什么汤勺什么弯匙,学姐你的北极星代号不是来源于这吗?!” “哪里有那么多象征意义,”邢蕊摇摆着脑袋挥挥手,“北极星,就是天南地北北极星,代表我天南地北无处不在,一有生意我闻味就来。” “吼~” 黎问音突然意识到什么,邪笑着往后一仰,靠着椅背,不怀好意地看着邢蕊。 “学姐。” “你插科打诨这么久。” “几次三番打断我。” “是不是因为你有点害怕?” “害怕......害怕面对你弟弟失踪的真相?” “......” 邢蕊一僵,回避着躲开黎问音的目光,咽了口口水,一声也不吭了。 她是在害怕。 —— 邢蕊很聪明。 聪明到......骨子里有一点慎人的冷静和算计。 邢祈发现她失常的那一晚,抱着她给她渡了气,崩溃呢喃着心碎,不愿接受残酷的真相。 而邢蕊,品尝到了一丝喘息,来自邢祈给她的喘息。 她忽地意识到,要是她这个弟弟、这个主人能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她会轻松很多。 呼吸的滋味令人上瘾。 「如果你爱我,能不能够给我更多。 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求求你。」 邢蕊不自觉地在向邢祈灌输这个理念,清楚地明知自己的地位和身份,却仍然贪婪地向上索取她不该拥有的东西。 类似于邢祈的呼吸,类似于邢祈的所有物,邢祈的爱。 像是利用,或者说确实是利用,在生命本能面前不可遏制地利用。 邢祈在她面前总是乖巧懂事,百依百顺,心碎着眸光尽力给予她一切的。 而邢蕊不算什么好人,应该也不算什么好姐姐。 她向他展示自己的痛苦,一步步地蚕食,看看他对自己的爱最多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贪婪地想要更多。 入学那天,他们被双双分入沧海院,沧海院的院训: 「“我们是沧海,自由,冷静,与高尚,我们比肩广阔的天空,我们是生命希望。”」 自由、生命希望......对于他们而言,微妙而讽刺。 冷静倒是没错。 算计的冷静,偏执至极的冷静。 那天邢蕊抱着一种微妙地试一试的心态,在明知邢祈很厌恶这个给她带来痛苦的契约魔法的情况下,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哇,她也好想要自由。 邢祈没有吭声,没有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邢蕊觉得可能她这次的试探过了头,索要的东西太过高昂,识趣通情地打着哈哈摆手翻篇,不再向他提起。 就像......识趣懂事的仆从,仗着宠爱可以肆意地索要昂贵的吃食衣物,但不要肖想取下锁链项圈,那是失了本分,这个想法一出口就是破坏原本看似和谐美满的关系。 不过最终,看似和谐的泡泡还是被戳破了,就算她再怎么忽视周遭一切异常,忽视邢祈的变化,她还是发现了,邢祈其实早就离开了自己。 是...发现了她内心冷漠的算计,失望离开了?还是厌恶于她太过贪婪、无理取闹的僭越? 邢蕊仓惶着不敢面对。 她害怕,害怕自己弄丢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她的人,她害怕面对这个事实。 她掩耳不听,她闭目不看,回避着邢祈的事情,却又忍不住想知道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邢蕊也爱邢祈。 最恨的世界里,最爱的人。 第90章 我会把你揪出来的 “学姐,学姐,学姐!” 邢蕊被黎问音硬生生喊回了神,她眨了眨眼,略带一丝茫然地望向她,然而这迷茫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精锐的眸光和潇洒的悠闲给取代了。 邢蕊换上了笑容:“怎么了嘛。” “没事,就是看学姐好像突然陷入回忆兀自伤神的样子,”黎问音想了想,说道,“真相可能和你想象的不太一样哦。” “我会害怕什么,我没害怕,”邢蕊摇了摇头,说的话颇有点虚张声势的感觉,“弟弟大了,有叛逆心,不爱待在姐姐身边也正常。” “叛逆心确实挺严重的。” 黎问音认可地点了点头,这话可能说中了邢蕊的心事,惹得邢蕊的眼睫毛微不可察地轻轻一颤。 不过黎问音又接着说:“但是他那个叛逆,是另一个极端,我先向你道歉,我其实之前利用了你。” “...什么?”邢蕊手指蜷缩了起来。 —— 黎问音简明扼要地讲述了邢祈的事情,有意省略保密了一些学生会的机密,总的向邢蕊讲述了他弟弟混杂魔兽血对抗学生会的事,前后逻辑因果都给她梳理的很清晰,也交代了邢祈现在改头换面化作睿渊,在学生会服刑。 “......以上,就是他失踪的全过程了。” 黎问音想了想,又说。 “前不久我才去看过他,他服刑期间,说不上过得好吧,而且似乎仍然死不悔改,疑似做阴森纸雕灯偷偷谋划诅咒挡他路的人。” “而且我感觉,他只是后悔剑走偏锋邪门歪道波及到了你,才会认错认罚,估计仍然琢磨着能不能找个合法合规的方法。整体思想道德水平还有待提升,赎罪服刑还没结束,坐牢路还长着。” 邢蕊愣住了。 一瞬间,紧绷吊起的精神松懈了下去,有些溃落迷茫,呢喃着无措着看向自己的手。 “那岂不是因为我......” “怎么会,”黎问音很镇定地接着说,“你很想要金子他就得去抢银行吗?还是他自己的方法错了。” “不过,他确实很爱你,”黎问音软了软声音,“放心,很爱很爱你。从来没有怪过你,也从未考虑过不爱你。” 从未考虑过不爱你。 邢蕊怔了一下,这简单的几个字却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宽慰,她恍惚笑了,心安之后释然了:“谢谢。原来是这样啊......” —— 黎问音交代完邢祈的事后,便轮到邢蕊回答黎问音的问题了。 “学姐,我想知道司则翊手上那件可以预知未来的魔器的详细信息。” 短暂的无措迷茫后,邢蕊很是镇定地恢复了冷静,将巨浪滔天的情绪波动全部咬碎吞咽,严密地藏于心中,不倾泄出来一丝。 黎问音真挺佩服她的,身边至亲之人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面对真相,不管是生气发怒还是崩溃破防,通通没有,真实情感究竟如何估计只有她自己知道。 很强大的学姐,黎问音很能理解邢祈为何爱她爱的死去活来。 就是人有时候不太正经。 “稍等,我想想,是黑棋还是白棋来着......” 黎问音瞅了一眼,看见邢蕊捏着下巴仔细端详着星空棋盘,蹙眉凝思,像是没有收拾的学生慌慌张张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找作业的样子。 黎问音有点不祥的预感:“学姐,你不会是想毁约吧......”那她转头就端了她的棋盘立马跑。 “没有!我想起来了,是黑棋。” 邢蕊赶紧挽回一点自己的信誉,于星空棋盘的底座下取出一枚圆黑的棋子,一指摁在星空棋盘之上。 那圆黑的棋子在解除棋盘盘面的一瞬间,整个棋盘开始泛起了莹莹湛蓝的波光,接着,邢蕊指尖摁着棋子向前一推,显像星图流转变动。 破碎星光自棋盘四角亮起,缓慢浮了出来,钻入了邢蕊的手掌心里。 邢蕊闭眼良久后,不紧不慢地睁眼,吐露出几个字:“那名为预知魔器,是一件黑魔器。” “黑魔器?!” 黎问音惊声道。 “不是学姐你这也太缺德了吧。怎么卖给人家黑魔器。” “我真冤枉啊,”邢蕊惨叫了一声,“那不是我的,是存放在交易会里的魔器,我只是一个中介,司则翊自己挑中了它,不是我卖,也会有其他人卖给他的。” 黎问音:“那你卖给他的时候知道这是黑魔器吗?” “不知道,信息记忆是另一份交易品,你今天问我了才取出来,”邢蕊说道,“而且这件黑魔器的来源者说了,只要有人要它,甚至可以无条件送出去。” 邢蕊絮絮叨叨道:“我就说我为什么要把这段信息记忆存储起来呢,原来这么严重,这信息泄露出去可就危险了啊,我感觉我要少了。” “怎么现在还想着要少了,你个奸商,”黎问音吐槽了一句,又问,“什么样的信息你会特意存起来?” “我们交易会本来就在灰色地带,有些交易项目免不了接触一些违禁品,所有我认为我‘不该知道’的信息,我就会存起来。” 邢蕊介绍道。 “这部分信息也算是交易品,一般而言,出售出去后,我还会自己清理摧毁掉这部分记忆。以保证我中间商的干净身份,少作后续牵连。我很惜命的。” “游走在违法乱纪的边缘也能说惜命......”黎问音快无力吐槽了,怎么说是不是得夸她挺有原则。 她一边说,一边严肃地思考着。 —— 黑魔器...... 比起较为常见且引人注目的黑魔法,黑魔器确实是一个比较冷门且鲜少出现的东西,但其威力仍不可忽视。 普通魔器是由正常材料制成,依靠魔力运转作用。 黑魔器的核心,则是黑魔力,它与正常魔器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的存在,只依赖于核心的一部分黑魔力,后续运转作用,不用魔力,而是吸食别的东西。 例如人的情绪,人的理性,长久使用黑魔器后,使用者就会越来越偏激,走火入魔,伤害自身,失去人性。 因此,这类核心存在黑魔力且运转不靠魔力的危害性魔器,被定义为黑魔器。 这跟魔法与黑魔法之间的区别有些相似,它们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来源不同,一个是使用魔力,一个是使用黑魔力,重点就是魔力对人体无害,而黑魔力对人体危害性极大,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其他人。 至于这个黑魔力究竟是个什么,也许只有黑魔法师清楚,可能是普通魔力变异而来,也可能是天然滋生出来的另一种魔力。 也因此,诞生了许多着名的黑魔法。 例如爱,有关爱的魔法有很多很多,但是最着名的,能让人死心塌地爱上自己的魔法,根本上只能够由黑魔力完成,因此被定义为黑魔法。 与此类似的,还有什么回溯时间、长生不死、起死回生,都是只能够用黑魔力才能完成,且一般施法的代价极其高昂,于是变成了黑魔法。 黑魔器还有个重要的特点就是,它一旦被开始使用,后续使用者就逐渐无法控制它了,反而会被黑魔器给带着走。 —— 联系到司则翊的情况,黎问音感觉一些说不通的疑点像是忽然找到解释了一样,一下就说得通了。 “司则翊的那件未来魔器,吸食的东西是不是......” 黎问音目光灼灼。 “他的记忆?” 邢蕊点头:“是的。” 黎问音心中一滞。 怪不得他神色恍惚,记忆错乱,明明拿过药,却还每天都去医疗部,并且生生忘记了自己的亲妹妹...... 黎问音抿唇思考,她现在再次联想到小说里司则翊后来的情况,他精神错乱,不认识自己的妹妹,且身上有被黑魔力施虐过的痕迹。 来源并非尉迟权,并非其他人,而是他自己,他自己身上的黑魔器吗? 而遇到并且买下这个预知魔器,又是他自己的天赋魔法「机缘」让他遇到的。 真相竟然是......司则翊自己被自己给害了? 不对,还是不对。 既然司则翊身上一直有黑魔器的存在,为何小说里没人发现,且被学生会关押起来后,黑魔器还没有除掉吗? —— “那这样他岂不是很危险,他好像还没意识到那玩意儿是黑魔器。” 黎问音蹙着眉问邢蕊。 “学姐,有什么办法摘除他身上的黑魔器吗?” 邢蕊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哎,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这段信息记忆最危险最不能泄露的原因啊......” “什么?” “黎问音,你接近司则翊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事情?”邢蕊问。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除了他神神叨叨了点之外......我总是能听到‘叮’的一声,这算异常吗?” “没错就是这个,果然啊。” 邢蕊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果然什么?”黎问音快好奇死了,就差扑上去摇着她的肩膀求她一口气说完了。 邢蕊斟酌道:“你听到的‘叮’一声,是魔器与魔器之间的共鸣。同一系列的魔器,或者,出自同一个人手下的魔器,在运转时会产生共鸣,这种轻微的提示音,就是很着名的共鸣声。” “不是......”黎问音有些恐慌了,“学姐你不会要告诉我,我身上这件变装魔器,也是黑魔器吗?” 她声音都开始发颤了,邢蕊学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是不是!”邢蕊赶紧解释,生怕自己的形象跌出天际了,“你的不是!你的就是普通魔器!你也感觉得到吧,它是依靠魔力供给运转的!” “哦,好吧,”黎问音很快就被哄好了,“那你的意思是,司则翊的那件预知黑魔器和我的变装魔器有关系?” 邢蕊:“嗯,这两件魔器,都是游走型魔器。” “游走型我知道,”黎问音沉下声音,上官部长向她介绍过,“会随机变化成我身上的各种服饰,烦人得很,要么等魔力耗空它自己停下,要么一瞬间全脱衣服才摘的下来。” “没有,”邢蕊认可道,“而你的游走型和司则翊的也不太一样,你的是外在性游走型魔器,而司则翊的那件是内在性游走型。” 内在......? 黎问音震惊:“那换算过来,岂不是除非他记忆全部被蚕食殆尽,或者一瞬间全体爆裂,不然根本取不下黑魔器吗?!” 我靠,好恶毒的魔器啊。 那小说里学生会将司则翊关押起来,其实是为了保护其他学生和保护他,无可奈何之下,只能选择让他记忆被消磨完后黑魔器自然脱落,不然司则翊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交易会真的别再接触这种东西了,学姐你当心点吧。”黎问音蠕动着嘴唇说道。 邢蕊乖乖低头:“对不起。” —— “嗯......还有一件事。” 邢蕊似是斟酌了半天,才决定坦诚告诉黎问音,她凝重着目光。 “黎问音,我刚才不是说,那声‘叮’,是你的变装魔器和那件黑魔器的共鸣声吗?” “对啊,难道不是因为同样是游走型系列的?” 看着邢蕊的表情,黎问音忽然起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 “你的意思是......” “是同一个来源,同一个人制成的。”邢蕊接话道。 黎问音:“可是你不是说过,我的这件变装魔器,是来自学生会的服装搭配部吗?那么......” “没错,”邢蕊的呼吸重了点,“那件黑魔器,也来自学生会的,服装搭配部。” 这才是这段信息里,最危险的地方。 是学生会里的人,制作了黑魔器。 学生会里有恶人。 —— 过于震撼惊悚的事实让黎问音一瞬间瞠目结舌无法言语。 她勉强镇住自己强烈起伏的心跳,问道:“学姐,这个人是谁,告诉我,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很遗憾,”邢蕊暗下眼眸,“我的这段记忆被清除了,应该是达成了某次交易,为防止后续追究和保全自己,我删除了这段记忆。” 能理解,能理解,可是线索都进行到这里,突然断了,黎问音真的不甘心。 是谁,制作了如此恶毒的黑魔器,并且交易给了明显面向广大普通学生的交易会,这不就是纯粹要害人吗? 对方还在学生会,明着监视情况,暗中隐藏身份偷偷行动。 黎问音紧了紧拳,目光尖锐起来。 我会把你揪出来的,狗东西。 第91章 愚善 越是危急的时刻,越是要保持清醒的大脑。 黎问音闭了闭眸,紧握的手松开了一点,细想着整件事的各种疑点,问道:“你出售黑魔器给司则翊时,怎么介绍的?” “可以预知未来的魔器,但相应的极其危险,对身体会有很大损伤,”邢蕊回答,“具体为什么危险,就是目前我交易给你的信息。” 黎问音:“他没有问为什么危险?” “没有,”邢蕊想了想说,“估计是铁了心的想要预知未来,反而认为知道危害是一种拖累吧。” 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但是能说得通,类比一门心思想抽烟喝酒的人,因为欲望强于对未知危险的害怕,反而会抵触知晓抽烟喝酒所带来的危害。 毕竟那可是可以预知未来的魔器......对于有的人而言,半条命在预知未来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代价吧,这也是黑魔器虽危险但仍有人前仆后继的原因。 吞噬记忆、体内游走,可能对于很多人而言,真的是极其不重要的代价了......若是换个可以复制记忆另存出来、不怕被吞噬记忆的卖家,就是完全的神器了。 只是恰好黎问音知道,这魔器给司则翊的害远大于利。 恰好吗...... —— 仔细想来,比起恰好,更像是一场大型的蝴蝶振翅。 梳理一下小说剧情的时间线,在这个时间点,邢蕊早就丧生于魔兽林了,而司则翊仍然获得了黑魔器,说明这个黑魔器,是「机缘」作用下,他注定会遇到的。 可能在「机缘」判断里,能预知未来但是吸食记忆的黑魔器,利大于弊,所以冥冥之中司则翊一定会获得黑魔器。 而悲哀的是,在「机缘」天赋判断中微不足道的“弊”,却是把司则翊推入深渊的真正原因。 接着。 邢蕊口口声声说着只有她有黑魔器的具体信息,黎问音虽然对邢蕊顾虑甚多,但是相信她这一句话。 应该确实现在只有邢蕊知道这个信息,也恰恰只有邢蕊知道这个信息。 小说里,邢蕊丧生魔兽林——黑魔器的具体信息彻底烟消云散——司则翊“掩耳盗铃”买走黑魔器——无人相信且记忆丧失的情况下司则翊逐步疯癫——学生会察觉,关押司则翊——主角团误解,恨上学生会。 而现在,邢蕊意外被黎问音等人救下——黑魔器具体信息留存——司则翊异常,黎问音追查——发现黑魔器真相——顺藤摸瓜推理出幕后黑手——事情还有转机。 环环相扣,蝴蝶振翅。 而从头到尾,那个“转机”...... 竟然是黎问音自己当初的无心振翅之举。 冥冥之中,已然如涟漪扩澜,影响深远。 好险,但也幸好。 黎问音出现了。 —— 两天后。 “我发现了,你的「机缘」才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魔器,你现在最大的「机缘」是我。” “啊?” 面对黎问音突然劈头盖脸下来一句惊天地泣鬼神似的自恋式发言,司则翊一脸懵,眨着眼睛迷茫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瞅了他一眼,神秘兮兮地疲惫兮兮地摆了摆手:“不用太感谢我。” 若换做其他人,早一个大白眼翻过去了,心想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但是这是司则翊,他比黎问音还神神叨叨,且迫切地想要得到黎问音的信任,于是忙送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机缘小姐。” 黎问音又看了他一眼。 小说里,司则翊就是一个温柔白月光好哥哥一样的存在,所以他的遭遇让主角们勃然大怒。 现在看来确实大差不差,纯良天真,但实在过于天真不设防了一点,有点憨憨的。 他们现在正在去舞会的路上,万众瞩目的校园舞会就在今晚举行了,沿路街边都布置上了相应的装饰品,很是梦幻美好。 哪怕只是平时早就走过几百上千遍的道路,此时此刻,也像星光大道一样,不知道是施展了什么美妙的魔法,像走在银河上一样。 渐沉的黄昏染上夜色,转凉的夜风吹拂发丝。 黎问音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地走着,凝着目光,不知道在心事重重想着什么。 而走在她身边的司则翊,眼神有点飘忽,轻轻转动,余光留意着身边黎问音的神情,再三思忖后,问道:“那,机缘小姐,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相信。”不过待会就要击碎他的理想了。 “...太好了。”得到了她的认可,司则翊放松灿烂了许多。 “嗯?”黎问音看他。 司则翊轻声道:“我说过的,现在,只有你愿意听,且相信我的话。” “我周围的朋友、同学,乃至于家人,都在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提我不认识的人,我们互相都觉得对方荒谬。” “只有你,愿意听我说,你可能真的是我的最大机缘吧。” “唔......虽然站在我的角度也觉得你遇到我是挺幸运的,”黎问音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赞美,然后又摆手摇了摇头,“但是其他不对,你或许应该试着相信一下你周围的人。” 司则翊:“什么?” “怎么说呢,你其实生病了。” 说着说着,黎问音走上了道路一侧,护着草丛的路肩上,平衡着身体的重心,一步一步走在这长条的道牙子上,鞋跟触碰发出清脆的声音,灵动的惊人。 “而你自己又忘了你生病了,你的病悄悄地越来越严重,你周围的人其实没错,他们只是不知道你病了,不然他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司则翊的步子放慢了下来,跟着她走路的频率慢慢走,他轻轻地反驳:“你又是想说我失忆了吗?我没有。” “喝醉了的人常常也不承认自己喝醉了。” 黎问音意有所指。 “可是我真的没有。” 司则翊再次轻声反驳,好脾气之下不见怒气,反倒是有些郁闷。 “我不是把你记得一清二楚,你的每一个字我都没忘吗?” 这个...... 黎问音踩偏了一脚,不慎踩到草丛上了。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可能吸食记忆比较随机,刚好没吸走关于她的?亦或者是按照重要程度吸走的,没轮到她这个小卡拉米? —— 黎问音走下了道牙子,转问道:“你为何那么执着于知道未来?” 提起这个,司则翊再次叮嘱了她一句:“你真的要小心那个长卷发的女孩......” “诶行行行,”黎问音都快听腻了,赶紧问,“除此之外呢?你好像总是在看其他人的未来,为了什么?” “我想,像提醒你规避这个坏未来一样,也让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规避掉不好的未来。” 司则翊放松下来些许,眸中含着些许柔情和坚定的理想,如此说道。 “哪怕他们并不理解我,我也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如果可以的话,因为我的提醒,让你们能够些许回避掉一点,我都会很开心。我知道这个魔器会损害我自己,但是能够预知未来,就值得。” 啊? 黎问音诧异,早就知道小说里司家兄妹都是以善良着称,但是怎么善良到这个程度?有点无私奉献舍己为人的愚善了吧。 “理想也好,信念也好。” 司则翊昂首看着前方布置完毕的大型舞厅。 “你知道吗?我很向往学生会,他们曾帮助过我,从此我就认为学生会的他们真的很酷很帅。” “我想报答他们,可是一般情况下很难见到他们所有人,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遇到这个未来魔器......让我找到了自己总算能够贡献的价值。” 所以。 小说里,司则翊一提到尉迟权就应激发疯,嚷嚷喊着“不要过来”,是因为预知了尉迟权的未来,而周围是打倒了尉迟权的“陌生”主角团,才会应激,想说的话,其实是“不要过来,这里很危险”吗。 闹了半天,居然是荒诞闹剧。 愚善啊。 —— 临到舞会门口了,黎问音猛一转身,这大动作直接吓了司则翊一跳。 黎问音抬头问:“司学长,你有舞伴吗?” “没有。”司则翊坑巴了一下。 黎问音道:“好巧,我也没有!” “那......”司则翊也不是特别傻,能够意会到这话的意思,“可以邀请你......” “所以!”黎问音高昂着声音打断他,笑着说,“我要独舞了。” 什么? 舞会是娱乐性质,里面确实有不少不跳舞只观赏的学生,但是一人,独舞? 司则翊哑然,被黎问音跳脱的思维和异常大胆的想法给震到了。 “我盘算了一下,咱们学校舞会之星历年来都是双人,这让我极其不满,”黎问音笑嘻嘻道,“反正我也特立独行那么多回了,再特立独行一次,靠独舞拿下舞会之星,也是美事。” “厉害......”司则翊赞叹,好敢作敢为,“那我在旁给你鼓掌。” “好哇。”正合黎问音的意,她确实需要拖延司则翊一段时间。 —— 舞会就这样开始了。 天顶被魔法展开了,周围替换上了五彩斑斓的百叶窗,顶上露空,繁星点点的夜空与折射月光的百叶窗相互辉映,形成梦幻至极的纷繁舞会。 音乐响起,银河流洒,精心置备的坠落星辰自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伸手却又捕捉不到这样的美,魔法的璀璨淋漓尽致。 开场舞是由两位副会长带来。 俊男靓女,配合默契,踩着音乐的鼓点,娴熟优雅的合作,相互牵引拉扯,明明是在合作跳舞,却硬是拉扯出一些互相较劲的感觉。 这较劲让他们的舞显得更加具有张力,优雅绵柔而又干脆利落。 一舞毕,呼声迭起,气氛也被炒至高潮,其他结伴的舞者们,也纷纷加入热闹舞会。 黎问音就是这个时候,跟个陀螺一样转了进去。 用陀螺来形容她的独舞真的特别特别恰当,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太会跳,但是硬要跳。 至于什么技巧啊策略啊,完全没有,讲究的就是一个感情上到位了。 她的舞裙和她的脸皮一样鼓鼓囊囊,很厚很多层的大裙摆,黎问音也就是双手稍微提起来一点,给自己的脚让点位置,然后疯狂独自开朗地随意跳舞。 跳的起劲了,就开开心心地到处旋转,大裙摆晃起来,稍不注意,就很容易撞到人,让周围的人忍不住侧目而视,以一种“天哪这女同学怎么回事”的怪异表情。 转着转着有点头晕了,就摇摇晃晃地停下来一点,但还是哼哼唧唧地大步子转悠着窜来窜去,于舞池之中,若笔走龙蛇。 给一旁的同班同学看傻了眼。 —— “那是......黎问音吗?”慕枫嘴都张大了,感觉自己脸皮都燥热起来了,“我总是低估了她的神经程度。” “她在干什么?”裴元一张嘴特别锐,“含笑半步癫?” 秦冠玉永远是最善解人意的:“小音很有想法。” “......”虞知鸢默默拉低了一点自己的服装帽,只敢透过帽子隐隐绰绰的花边看黎问音的行为。 虞知鸢心里在默念,黎问音此人,一呼一吸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无敌。 就在他们寻思着今晚舞会要不短暂地和黎问音断绝一下关系,假装不认识时。 陀螺黎问音朝着他们这边转过来了。 “嗨!我亲爱的学长学姐们!” 黎问音笑嘻嘻地转了过来,手欠地扯了扯摸了摸慕枫的燕尾、裴元的衣袖、虞知鸢的帽檐、秦冠玉的披风。 “喂!你这家伙干什么!别碰!” “......你是突然疯了吗?” “小音,你不晕吗?” “喜欢这个帽子吗?可以给你。” 他们七嘴八舌之下,黎问音又悠悠哉哉地美美转走,自信放光芒了,留下他们一脸的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又在整什么幺蛾子。 搞什么啊这个人...... 算了,都黎问音了,她偶尔不正常一下非常正常。 第92章 是真是假是谎言 还差,最后几十步。 黎问音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旋转,脚尽力踩着音乐旋律,参差不齐的时而命中鼓点,时而堪堪擦过,让人有些心焦。 可她过于忘我随意,哼哼着于千百人之间流转,轻轻摇晃着脑袋,点着下巴,很难不吸引周围人的侧目。 毕竟哪怕是引入高潮、人声鼎沸的舞会,也真的很少见黎问音这样轻快富有生命力的精灵。 哪怕这精灵的舞姿其实着实不怎么样,显然没有经过什么礼仪课的训练,迈腿抬手都有些青涩生疏,可她足够灵动自由,便弥补了一切不足,甚至衬托的更加熠熠生辉。 就像在发光。 然而在黎问音自己看来,前路感觉黯淡无光。 她侧身转着旋儿,不经意间微微歪首,小声抱怨:“我脸都丢尽了。” 不到片刻,耳边夹着的红樱耳夹里,轻轻传来尉迟权的声音。 “是吗,其实我感觉他们更多是略带诧异的欣赏。” 黎问音听着这话感觉哪哪都不对劲,温润如玉的嗓音此刻听起来很多了几分作壁上观的欠揍感。 “你说得对,正常人见多了突然来个失心疯的傻子,也都是这样的眼神。” “怎么会,”尉迟权的声音不急不慢地悠悠传入黎问音的耳朵里,“你不是傻子。” “......”黎问音无言,“谢谢哦,生平第一次知道。” —— 在黎问音看似毫无逻辑的陀螺旋转流转全场的背后,是协助尉迟权等人在幕后布置大型魔法。 而黎问音担任的,便是舞台上的女主角、明面上的清道夫。 她莽莽撞撞潇潇洒洒转遍全场,在数不胜数的场地关键点上,靠自己惊天动地的陀螺旋转,攘攘走占了位置的其他学生,自己掩护着幕后的学生会施法,从无到有,一点点构建出一个大型魔法。 瓮中捉鳖。 鳖很聪明,警惕性强,不会自己无缘无故跑进瓮里,手上还有不知道多少黑魔器,便决定在鳖所在的地方,无中生瓮。 学生会服装搭配部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是尉迟权以他们工作辛苦要好好犒劳为由,集体邀请参加舞会的。 这件事,黎问音只告诉了尉迟权,然后在尉迟权的推荐下,两位副会也都知悉,暗中行动。 刚刚他们的开场舞,便就是以舞为由暗中施法定下大型魔法的基础,再由黎问音上场,完成后面的掩护工作。 也多亏了尉迟权...... 他没有多问什么,就相信了她。 —— 「“问音,虽然你和我说的事缺少证明,来源也确实可疑,出于职责,我应该适当提出质疑后再开会考虑践行。”」 「“但是时间紧迫,我愿意担负起尝试失败的结果,赌你提供信息的真实度,相信你是真的想拯救。”」 「“好了,问音,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 回想这一段话,黎问音还是感觉心里暖暖的,无限稳重坚定的安心感涌了上来,陀螺旋转都更用力了。 尉迟权给了她一个可以传音的樱桃耳夹,实时通话,颇有点间谍行动的感觉。 黎问音就按照他的话,在需要的地方摆出需要的姿势。 “左手上抬,至肩。” “向右后方退。” “左侧旋。” “踩。” “仰首,抬腿。” “好,”温柔轻笑,“真棒。” 是黎问音一个人的独舞,可她听着尉迟权的声音,跟着动作,却总是感觉他们的灵魂的共舞。 多少有点暧昧了,奇怪y。 来不及暧昧了,接着尉迟权又说了一句:“唔......收腰,抬臂,右手举高贴耳,双手呈一个s型。” 黎问音:“?” 什么暧昧,有点冒昧了。 “什么东西,s?”黎问音正绞尽脑汁地想这个动作怎么做得不突兀而且还有美感,疑惑着抬手尝试着摆了摆。 紧接着,几道无形且急促的魔力便从她手臂肩颈之间的缝隙、擦着耳畔,还有弯曲的关节与身体的空隙,精准狠厉地穿了过去。 几乎就是堪堪擦着她的身体,一穿而过,再准确无误地投入脚下瓷砖里。 速度之快,魔力之强,力道之狠,让黎问音有点怀疑她要是姿势没摆对,岂不是会被这力道魔力钉个对穿。 黎问音:“......” 她眼疾手快地向前一步,用厚重的裙摆挡住地面快速消失的魔力气息,然后忍不住吐槽了。 “又又,你小心点射,别一不小心伤到我了。” “嗯?放心,”尉迟权稳着声音安慰,“不会的。” 黎问音安心了一点。 “如果不小心击中你了......我会致上最诚挚的道歉。”尉迟权诚恳道。 “......”黎问音为难,“我还是不太希望见到你对我道歉的,我们一起努力,万无一失好吗?好的。” 似乎是她艰难的吐槽让某只幕后的坏猫猫心情愉悦不少,尉迟权笑着“嗯”了一声。 随后,他缓缓说起了正事:“你托我请的人,现在已经到了。” 黎问音也即刻恢复正经:“还差多少完成构建?” “最后一步,舞台中心。” “好,”黎问音抬眸看向旁边的人,“我要完成一件事,之后马上就位。” —— 司则翊一直听话乖乖地跟在黎问音身后。 可能黎问音只是一时胡说八道的,可是司则翊是真的在老老实实地欣赏和鼓掌。 他注视着黎问音青涩生疏的跳舞,注视着黎问音于风中音乐中人潮中,尽情舞蹈。 尽管有些时候的动作有些古怪,疑惑地摆个s型,费劲地抬腿侧旋踢什么的,但这也是她个性十足的表现。 司则翊能感觉到周围的人看黎问音的目光奇奇怪怪的,似乎不太理解她的奇思妙想。 这样的目光让司则翊有些共鸣,他多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也更坚定了他跟着黎问音,做为她鼓掌的观众的想法。 只可惜,同一时间,黎问音却想的是找机会推翻司则翊现在的信念。 走到了一个位置,黎问音停下来了,舞会里流光溢彩的灯光倾泻在她身上,照耀得她的全身都在闪烁。 司则翊手抬在半空中,鼓掌的姿势做到一半,笑着看她:“很美。” 黎问音深呼吸,转身看向司则翊,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 “司学长,你的那个预知未来的魔器,是假的,你被骗了。” “......” 半空中的手僵住了,司则翊的脸色刷地一下换上了一层惨白,苍白着神色不可置信地看着黎问音:“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不是说,相信我了吗?” 很难受,喉咙火烧一样干涩的疼,有一种自以为好不容易找到愿意理解相信自己的人,结果到头来却发现对方只是出于怜悯哄骗一下自己的疼。 司则翊忽然有些不想直视她的眼睛了,和最开始遇到她那样不愿去直视,躲闪着目光,惨淡着神色,畏缩着想离开这个灯火通明却无他容身之地的地方。 他才侧身走了一步,忽然感觉身子一紧,黎问音目光如炬的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你不是不相信我吗? “学长,不要走。” 感觉到司则翊现在情绪不太稳定,黎问音柔和下声音,直接地盯着他的眼睛,有些强硬地传递感染过去坚定镇静。 “我知道你现在难以接受,但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就一个忙就好。” 刚刚还感觉自己被欺骗了的司则翊,面对“骗了”他的黎问音如火一样的眼神,却还是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惨淡灰暗着目光,还是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黎问音从旁边拉过来一个人,带到司则翊身边来。 “请学长看一下她的未来。” 司则翊看了看她带来的人,是位笑着打哈哈的少女,他不认识,但是鉴于这是黎问音请求的或许“最后一个忙”,他还是决心帮了。 并且想着帮完之后,就心碎一地,再也不和黎问音来往了。 黎问音没多说什么了,安静地等待着。 司则翊微微垂眸,启动魔器。 “叮。” 半分钟后,司则翊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个少女的未来,他看不到?! —— 观察着司则翊的神情,黎问音心想着自己果然猜对了。 她请司则翊帮忙看未来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邢蕊。 而小说里早就丧命的邢蕊,哪里来的未来。 果然啊,司则翊的那件预知未来的魔器,得出来的结果,是小说里的未来。 一开始司则翊神神叨叨地让黎问音小心他妹妹,黎问音就这么觉得了,他看到的,估计是原先注定的结局,小说里的未来,而非现在的他们以后的未来。 黎问音不认为自己的未来还是被女主打败失落退学,种种迹象也表明,现在的一切,早就改变了。 是既由黎问音一个人引发,也并非黎问音一人之功的新未来。 欢迎来到人定胜天的新世界,司则翊学长。 —— “我.....我看不到?为什么、为什么我看不到,不应该啊......”司则翊恍惚着有些失神,“难道,真的是我错了,那些......都是假的?” 邢蕊被检测完就离开了,现在的她有关未来魔器的记忆因交易结束而彻底删除不作保留了,只记得和黎问音达成过交易。 黎问音事先请她过来,让她协助她,待司则翊预测完,邢蕊就识趣离开了。 眼见着司则翊呢喃自语精神恍惚,颇有点要被逼疯的趋势,黎问音上前一步,强行双手擒住他的手臂。 “学长,学长你先别多想,还有一个人,你一定要见见。” 司则翊停止了呢喃,无措地看着黎问音。 这个时候。 怯生生的一声甜美的女声响起。 “......哥哥?” 黎问音和司则翊同时回头。 可算来了。 —— 带路过来的学生会成员闪到一边去,美丽细瘦的身影,迈着有些怯意的步伐,缓缓地靠近了过来。 少女很漂亮,脸庞尚且稚嫩,圆亮的杏眼轻眨,有些说不清的惹人怜。 司薇澜。 “她是......”频繁出现在“未来”里,反派一样存在的少女突然出现在面前,司则翊有些惊恐地后退。 然后被黎问音一把拽住了。 “别躲啊学长,这是你妹妹,你躲在我身后算是什么?!” “我的...妹妹?”司则翊有些难以置信,潜意识里还认为这是害了黎问音的人,又从她背后绕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挡在黎问音面前。 司薇澜有些心痛于哥哥的反应,把目光投向似乎唯一可以依赖的黎问音,问道:“姐姐,我哥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现在很需要你的保护,一时半会不好说,但是我相信,有你在,他会没事的。”黎问音笑着对司薇澜说。 司薇澜愣了一下:“我来...保护?” 还是第一次有人请她去保护人,她充当被保护的角色久了,尤其是被哥哥保护,这么一说,让司薇澜足足愣了很久。 黎问音:“嗯,抱歉我刚刚狠狠地打击了一下他,现在稳住他的精神,不让他病的更重,就全靠你了。” 司薇澜点头:“好。” 和司薇澜的沟通意外的顺利,黎问音转身面对司则翊:“学长,你刚才也看到了,你预知不到那人的未来,这个魔器是假的,它在害你,它让你忘记了你最重要的妹妹,挑拨你们的关系。” “那我、那我这一直以来......”司则翊精神有些涣散,“都是错的......” “不是!” 黎问音双手一拍,狠狠打了个司则翊措手不及,强硬扯回他游走崩溃边缘的精神。 “你预测的那些坏未来,包括我的,都是假的。这不是好事吗?这说明......你不用再担心害怕我们未来的遭遇了呀,我们都会好好的。所有人都会。” 或许是她说这话时或许温柔,亦或许这话正好戳中了司则翊的信念,司则翊愣了一下,忽然哭了,晶莹的眼泪落了下来,他紧紧抓着黎问音的手:“这样啊...那太好了......” 他惶惶不可终日地担忧他们的遭遇,现在被宣告全部都是虚假,一时崩溃之后,却在黎问音的提醒下,获得了无尽的释然与欣慰。 这样啊,假的,太好了。 第93章 深海明灯 黎问音真是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 还是止不住的那种,无措着啜泣,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念念叨叨喃喃自语。 司则翊反复颠三倒四地说着“太好了”,低着头双手紧紧握住黎问音的手,高高的个子就在此刻垂首,带着自责的惋惜和无尽宽慰。 “学长你、你别哭啊......” 黎问音放轻了声音好声好气安慰着,余光看到焦急站在旁边的司薇澜求助一样看着自己,又心疼又不知所措的目光,让黎问音也跟着一起难过起来。 来之前,黎问音反复考虑过到底要不要颠覆司则翊的理念。 他现在记忆已经丧失了,精神也不太稳定,或许徐徐图之要好很多。 现在黎问音也得到了他的信任,她完全可以一直牵制着司则翊,慢慢找解决办法。 但是黎问音转而又认为,这么做有些自大了。 司则翊的世界是光明温暖的,有自己在意和在意他的家人朋友,他理应拥有这一切,只是失忆让他误解了很多,不应该是将唯一的希望寄在黎问音身上的。 所以,黎问音最终还是决定强硬地把他推回了他自己的世界,直截了当地颠覆了他的信念,又心软地哄骗他说,魔器是假的,他所害怕的未来都是假的,所有人都不会受伤。 不过黎问音也确实想好了,哪怕那些“未来”曾经是真的,以后,也一定会是假的,她相信。 他们都会有新未来。 —— “哎学长你真的别哭了......”黎问音干巴巴地安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给揍哭了呢,你妹妹还在这看着,我无辜背上了好大一口锅啊。” 也不算完全无辜,是她把司则翊给惹哭的。 “没有,我、我是在开心...” 哭够了,司则翊也释然了,放松地笑着抹干净眼泪,有些忐忑地看了看旁边的司薇澜。 看到司则翊似乎恢复过来一点,司薇澜放松地笑了笑:“哥哥,听姐姐说你似乎是忘记了我,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再认识,你不要怕,病肯定会治好的!” 难得的兄妹重逢感人肺腑,黎问音想着差不多了自己也要去办接下来的事了,于是赶紧把司则翊交给司薇澜。 “那个,司小姐,你哥现在精神不太稳定,很需要你,你保护好他。” 司薇澜扶了扶司则翊,眨了眨眼睛看着黎问音:“那你呢?” “什么?”黎问音一懵。 “姐姐你可不可以也留下来,”司薇澜应该是察觉到黎问音要走,柔声问道,“我哥哥他也很需要你。” 啊? 黎问音有些纳闷地看了看刚缓过来的司则翊,心想着他状况看起来还好啊,比之前稳定多了。 “我在这多碍事,你们兄妹聊哈,不用在意我。” “不会。” 没想到司薇澜再次出声轻轻反驳了黎问音。 她瘦瘦小小的,脸蛋漂亮的像瓷娃娃,干净明亮的杏眼完完整整将黎问音的身影倒映进去,目光相当坚毅。 “他失忆了也还记得姐姐你,你应该是他很重要的人,我哥哥......是很需要你的。” 黎问音刚想摆手说真没什么重要的,自己是机缘巧合趁人之危的。 结果樱桃耳夹里悠悠传出的声音钻入了黎问音耳朵里。 “不可以哦,另一个哥哥现在也很需要。” 嗯?嗯。 黎问音抬手摸了摸樱桃耳夹,心想着好哇这家伙一直还在偷听,又又和司薇澜怎么还隔空争起来了。 “我知道,不会耽误你事的,给我点信任ok?”黎问音快速且小声地回应了一下樱桃耳夹里的声音,转而对司薇澜道,“抱歉我现在是要去抓坏人了,你保护好他,等我完事了会来找你们的!” 司薇澜轻轻点了点头,紧紧跟在司则翊身边,目光却一直看着黎问音,不知道小脑袋瓜子里在琢磨着什么。 她笑了笑,坚定回答:“好的,我会做好的。” —— 告别完司家兄妹,黎问音提着裙摆踏上了舞台中心。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接下来可要丢个大的了。 黎问音调整了一下呼吸,闭眼睁眼,高高抬起手臂。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 “啪嚓。” 舞会的灯关了。 时间已来至深夜,数百盏通明的灯顷刻集体熄灭。 与此同时,画地为牢的大型魔法开启,舞会中所有人都感觉身体一阵不适。 感知不到魔力了! 身体的魔力与自身的联系感知被陡然切断,习惯了运转魔力的学生都感觉着自己耳目不清了许多。 就像突然变成了全无魔法能力的其他普通人一样,这感受不太舒服,再加上舞会场所突然全黑,学生们纷纷开始有些焦躁地讨论起来。 “怎么都黑了啊?” “怎么回事,另外刚刚谁在说话!” “我施展不了魔法了,最基础的照明魔法都不行!我感受不到我的魔力了!” “谁携带了魔器?魔器里应该有剩余的魔力可以用吧?” “不行,我感觉不到我魔器里的魔力了,不应该啊,出门前才充满的。” 这个时候,于舞会的中央,一抹亮光惊艳出现。 荧光水母,常被誉为寂静深海的明灯,潺潺游动,鼓着身子摇曳,似轻盈舞动一样优雅美丽。 而此时黎问音身上穿着的这件惊艳众人的莹蓝色大裙子,就似千百只美到窒息的深海水母聚在一起,层层淌着深海幽邃,缓缓游舞。 那些于裙摆袖口以及层叠绣花的边缘上,透明飘舞的轻纱,则正如水母游动时的触手,独特神秘。 黎问音的裙子在发光,黎问音在发光。 这漆黑夜里,最璀璨的深海明灯。 接着,黎问音闭着眼睛,缓慢抬起手臂,开始在舞台上尽情地一个人跳舞。 她悠扬曼妙,轻盈着步伐,配合着惊艳众人的深海水母裙一起,自万众瞩目的台上旋转、跳舞。 舞姿很美,而每每移动一步,身上的水母裙便会漾起水波,层层渐染,渐变到边缘时已然晶莹剔透,像是夜晚的纱雾,晨起的朝露。 震撼的不可思议,顷刻间吸引走了全场的目光,抚慰了众学生们焦躁的心情,他们开始自觉体贴地认为,这是舞会设计好的一环。 黎问音闭着眼睛独舞。 按照计划,她站上了约定好的位置,接下来,舞会黑灯,大型禁制魔法启动,黎问音要做的,就是在黑灯情况下,吸引住全场学生的目光,同时其他人于暗中行动。 在黑灯前,尉迟权隔空给黎问音施了法,说是辅助她完成任务。 也不知道又又对自己干了什么,又是闭眼不要看,又是好好尽情享受舞蹈就可以了。 他不会突然报复心激增,狠狠让她丢脸吧?! 哎也行,黎问音不是很怕丢脸,而且他刚刚给自己施法的同时,顺便给她施展传递了一些优雅曼妙的舞蹈能力,还挺贴心。 黎问音现在完全是跟着本能在闭眼独舞。 她想着自己这出可能得遗臭万年,却没想到坏心眼但更乐意看她发光发彩的猫猫,偷偷地,像仙女教母一样,赠予她的是最梦幻美丽的衣裳,给她最璀璨耀眼的舞台。 —— 在众学生屏息凝神地沉浸于这场梦幻的演出里时,有人如芒在背暗中骚动。 一个在漆黑的舞会里待不下去的人影,一边冲撞一边道歉着,匆匆地拨开层层人群,像喘不过来气一样急切地要离开人群,离开舞会。 因为他看不见。 在他的视角里,这里是全黑的,他看不见舞台上黎问音发光的裙子,却能通过周围人的情绪变化感知到舞台上绝对有东西在发光。 可是他看不到。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明白了自己中计了,冷汗涔涔地急迫地想离开这里,低声咒骂着不知何时施展下来的可恶的禁制魔法,禁制范围如此之广。 他察觉到了,这是针对着他来的,他必须立马离开,否则...... 一脚刚踏出舞会大门,月光下,面前一个白色的身影,却让他猛地一推,如临大敌,为之大骇。 “据说。” 即墨萱脾气不是很好地瞪着眼前的人,以携带威压狠势的语气开口。 “因游走型魔器极其难做,一旦戴上就很难取下来。”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脸刷的一下变得煞白,慌不择路地继续后退。 他每后退一步,即墨萱就向前逼近一步。 她接着说:“所以一般情况下,游走型魔器的制造者,都会给自己设置一份特殊的权限。” “副会长,我......”他疯狂后退,眸心震颤,似乎是自己都意识到了自己在垂死挣扎。 “那就是,”即墨萱说道,“管理者权限,一种无论魔器如何变化、如何游走,在制造者眼中,永远都是它本体的模样,方便制造者自己摘取。” 被彻底说中了,他避无可避,绝望地看着不断靠近的即墨萱。 “漆黑的舞会上,所有人都看得到那件裙子的光彩夺目,唯有你只觉漆黑一片。” 即墨萱声声笃定。 “因为你看不到,那发光的裙子就是变装魔器,在你眼里,它永远都是最开始的样子。” “你就是游走型变装魔器的制造者!” 而作为变装魔器的制造者的同时,又是什么东西的制造者? 他敢肯定,即墨萱绝对是知道了这个,才来抓自己的。 这是针对自己的一场抓捕...... 即墨萱狠厉盯着他:“还有什么话说?黑魔器制造者,服装搭配部部长,殷夜铭。” —— 殷夜铭沉默了许久,退无可退,颤抖着双手和惊惧惶恐的眸心,喃喃:“不、你不能抓我......” “死到临头话还挺多。” 一只手陡然从后摁住殷夜铭的后脑勺,直接一掌给人摁得面朝地摔在了地上。 殷夜铭的下巴磕出了血,艰难转头,看见扎了狼尾的周觅旋好整以暇地蹲在旁边,伸手抵着,似乎没打算让他起来。 看到周觅旋,殷夜铭害怕的更厉害了,浑身止不住的颤栗:“不行,不能抓我,不能动我......” “嗯哼还挺嘴硬,那怎么办,先卸你一条胳膊吧?”周觅旋话还没说完,就跟不近人情的修罗一样,嘎嘣一下直接给人胳膊卸下来了。 “啊啊啊!!!”殷夜铭当即开始惨叫。 如此不顾流程规矩肆意妄为的行为就发生在自己面前,恪尽职守的即墨萱看不下去,皱眉提醒一句:“周。” “嗯?没事的,走完流程,他沾染黑魔法,也是可以被我随意拷问的,”周觅旋无神着眼神笑了笑,“若是真不小心弄错了,让上官接好不就行了。” 一时半会看不出来他们谁更恐怖。 “可以说说,为什么不能动你吗?” 一道温润的男声传来,白衣长发的少年款款地从旁走来,微笑着客气询问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人。 他语气温和,充满友善,像是下午茶时间对朋友客气礼貌的惬意询问,浅浅提着温柔善意的笑容,如沐春风。 如果他没有对周觅旋的行为视而不见,并且没有手上提着一袋子搜刮出来的他费尽心思藏好的黑魔器,那可能确实挺如沐春风的。 殷夜铭哑然,绝望地抬头看着这个款款走过来的少年。 尉迟权...... 明明面前的三个人都一致穿着白色制服,殷夜铭却两眼一片漆黑,彻底看不到自己的希望了。 —— “居然有这么多都是黑魔器?” 即墨萱看了眼尉迟权带来的袋子,厌恶地瞪了眼地上的殷夜铭。 “之前觉得你没能耐,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啊。” 挺会整事的啊。 殷夜铭紧闭双唇。 “你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尉迟权微微俯身,友好和善地询问他,态度似乎很诚挚,希望也能得到对方诚挚的回答。 殷夜铭感觉一阵寒颤,他知道自己完了,惨白着脸,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现在舞会里有个人,身上就戴着我做的黑魔器,你们要是抓我,我就立刻控制它爆炸。” 第94章 始料未及 “问音,听到了吗?” “听到了。” 耳边响起尉迟权温柔的嗓音,黎问音正着神情回应。 殷夜铭被堵住了,舞会场地里的灯光也全部亮起,独舞完的黎问音提着裙,沐浴着灯光与目光,慢慢下台。 可惜,她才睁眼没多久,还没来得及好好喟叹赞美身上的深海水母裙的惊艳,樱桃耳夹里就传来了殷夜铭垂死挣扎的威胁。 尉迟权那边顿了一会,转而问道:“你怎么看?” “我认为他在说谎。” 黎问音目光瞥向舞台旁边司家兄妹,兄妹俩各个都被方才黎问音的精彩演出震的不得了,眼睛里的欣赏快溢出来了,高兴地朝黎问音挥手。 “如果,他真的能够隔空控制还在禁制魔法范围内的黑魔器爆炸,那么刚才,当他意识到自己入了圈套时,第一时间,就是把所有黑魔器毁尸灭迹了。” 还有一点,小说里司则翊被关押许久就是为了等他记忆全失黑魔器脱落,身处学生会的殷夜铭肯定知道这件事,他要是能隔空让黑魔器爆炸,早毁尸灭迹了。 可是。 “但,我不敢赌。” 黎问音无可奈何地看着司家兄妹,说道。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殷夜铭狗急跳墙,突然爆种学会隔空操控,司则翊都会面临生命危险。 “嗯,”尉迟权轻哼,“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只能这次把殷夜铭放跑,等到黑魔器被卸下来后,才能继续抓捕吗?被抓过一次的殷夜铭,警惕性必定强上百倍,那么岂不是功亏一篑。 黎问音有些不甘心地泄气。 “好讨厌的感觉。” “来自学生,立于学生,为了学生。是我们学生会的初衷与核心。” 尉迟权忽然温着嗓音缓缓说道。 “更何况,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司则翊的请求加入学生会的自荐信,里面大篇幅地描绘了他多么憧憬学生会,不吝啬地赞美夸奖,热忱的像学生会的忠实粉丝。” “!”黎问音惊讶,“原来你知道!” “保护这样的学生,从来都是学生会职责所在,一时的退让于他们的安全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音,不必苦恼。” 尉迟权轻声安慰完,就端着笑容静静地看着地上的殷夜铭。 即墨萱和周觅旋对于他的话都没有什么异议。 这次就算殷夜铭走运一点,被上天眷顾,逮住了人质。 至于以后...... 放心,他们三个,现在一个个都烦得很,之后必不可能放过他的呀。 —— “姐姐,你好像有什么烦恼。” 不知不觉,司家兄妹已经走到了黎问音的身边,司薇澜颤着声音开口询问,关切地看着黎问音。 黎问音烦躁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不知道怎么对他们开口,嘟囔道:“煮熟的鸭子飞了。” “那有什么办法......”司薇澜认认真真地看着黎问音,“把鸭子拽回来?” “什么?” 司薇澜:“姐姐在舞台上闭眼笑着跳舞的样子很好看,我想保护那样的笑容,如果能做点什么就好了。” “我也是。”司则翊附和。 在黎问音看来,他们两个现在一大一小,都用着专注且关切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真的很难拒绝。 “哎,其实是这样,”黎问音受不住,说道,“我在抓坏人,可那个坏人狡猾的很,拿你哥威胁。” 闻言,司薇澜若有所思地昂首看了看失忆后有些懵懂的哥哥。 “那,是不是保护好哥哥,姐姐你就可以放心去抓坏人了?” 诶?听着这话,黎问音眸光闪烁了一下,发现十五岁的司薇澜和她哥一样一样的,很容易交付出去自己的依赖,也很容易对某些字眼钻牛角尖。 比如司则翊一直念念不忘的“信任”,司薇澜反复咀嚼的“保护”。 “昂......理论上是的。” 等等...! 黎问音猛地一惊。 等等,不对,司薇澜刚才那句话,好熟悉!她肯定在哪里见过! 对了! 小说里有这一段!司薇澜和时言澈遇见不久的一段! 【“谢谢你,你帮我打跑那些流氓的样子很帅,有什么方法感谢你吗?” “嗯......你很漂亮,漂亮不是你的错,是觊觎你的人的错,你不用感谢我什么,光是这么看着你,心情就会好。” “那,是不是我更加漂亮,你的心情就更好了?” “哈哈,也许是吧?”】 就是这一段!司薇澜和时言澈的对话!我去,她怎么不知不觉抢了人男主的戏份。 接下来、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哦对! 接下来是...... 【听完时言澈半开玩笑式的回应后,司薇澜周身泛起光芒,沉淀已久的家族天赋就此觉醒。】 司薇澜眨了眨眼,认真地思考着黎问音的话。 运转着的大型禁制魔法因殷夜铭要求,被迫关停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司薇澜周身开始泛起白色的光芒,数朵美丽柔软而又不失力量的白色花朵凭空出现,环绕着她周身绽放。 天赋觉醒。 「剑兰守护」 黎问音瞳孔放大,小说可不是这样的,小说司薇澜觉醒的天赋原本是「美丽」「魅力」等,她居然就这么改变了司薇澜原本的天赋! 这和abo分化时不慎让人从o变a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这可是完全始料未及的发展。 天赋魔法,「剑兰守护」,觉醒之时,数朵纯白剑兰绽放,司薇澜闭眼睁眼,剑兰花向外扩展飘散。 “哐叽” 剑兰花瓣过后,清脆一声。 有什么东西从司则翊身上掉下来了。 司则翊神智清醒不少,他低头去看。 “这个是......那个假的未来魔器?” “!!!” 黎问音呼吸急促,看见纯白的剑兰花瓣飘舞空中,环绕着司则翊,而地上被司则翊指为“假未来魔器”的一个手环,已然被卸出体外,像垃圾一样落寞地躺在地上。 “我保护好哥哥了,姐姐,你可以去做想做的事了!”司薇澜笑着甜甜地说。 结果现在到最后,害得司则翊遭殃的是他自己的天赋魔法「机缘」,而救下司则翊的,则是司薇澜新觉醒的天赋魔法「剑兰守护」。 魔法这东西,还真是永永远远福祸相依啊。 黎问音一笑,侧身摁住樱桃耳夹:“又又,不要放过他啊。” —— 尉迟权笑道:“可以动手了。” “怎么了?”即墨萱皱眉询问。 “新消息,黑魔器摘下来了,”尉迟权有些感叹,“可能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哦吼。” 周觅旋揶揄嘲弄。 “朋友,看来上天另有眷顾。” 殷夜铭彻底闭上了眼睛。 —— 黎问音收获了一双迷弟迷妹。 这完全是黎问音始料未及的发展,自己和司家兄妹俩的关系竟是演变成了这样。 舞会结束后,被特殊邀请来学校的司薇澜回家了,整整给黎问音写了好几封信。 信中,司薇澜详细感谢了黎问音照顾她哥哥,并且很开心黎问音在舞会结束后到司薇澜离开的那半天里,带着他们兄妹俩去学校里转了一圈。 司薇澜在信中说,因黎问音那晚的演出,她十分向往这个学校,明年她也会来魔法学校,追随黎问音学姐的脚步。 这下好了,黎问音真当上大方优雅的靠谱学姐了。 这给黎问音美的不行,比她拿到了舞会之星还开心。 她臭屁至极地“啪啪”甩着信封,假装超级不经意地在裴元和慕枫脸上甩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再耸肩摆手,明明自恋的不行,却假装“哎呀这也没什么”地说:“我虽然是没收到家人寄来的信,但是崇拜我的未来学妹,可是给我写了厚厚一沓啊。” 酸的慕枫魔火冒,骂骂咧咧地叫嚷着从今天起他也要多管闲事,能帮助一个就是一个,明日他就是黑曜院十佳好学生! 在来信中,司薇澜估摸着是真把黎问音当知心大姐姐了,还大概介绍了一下她的天赋「剑兰魔法」,说是这个天赋魔法具体功能不清楚,但似乎只能对内心真正想要守护的人用。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它可以守护哥哥的安全,以及学姐的笑。」 这又给黎问音美的不行。 她故作深沉地拍了拍慕枫的肩膀:“哎,没办法,人是这样的,从不懂事的学妹成长为真正的好学姐,就是一夜之间的事。” “学长,我相信你也会突然就一下成为别人心目中的好学长的!” 裴元还在旁边补刀:“他?他只会突然一下成为一只绝育的猫。” 这又给慕枫气得不行,直接疯狂地把红袖章往胳膊上撸,叫嚷着从今天起他要不眠不休地当校园志愿者,成为为国为民的好少年。 —— 至于一双迷弟迷妹中的“迷弟”,自然是司则翊了。 黑魔器被摘掉后,司则翊的记忆不会再消失了,但原先被吸食的记忆已经找不回来了。 他依然不太认识自己的妹妹,好在舞会那晚他对这个妹妹观感挺好,现在也是接受了自己失忆的事实,愿意重新认识自己的妹妹。 而黎问音,他是完完整整记得的。 不知道他给自己做了什么样的洗脑工作,几天之后,黎问音从一个“欺负傻子哄骗真心辜负信任”的诈骗犯,变成了一个“深谋远虑深明大义背负所有伟大斗争”的超级好人。 司则翊看她的眼神都是崇拜星星眼,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很有深意的,他不应该贸然解读,每一步他都要仔细衡量思索背后深意。 对此,裴元的评价是:“狂热粉丝,和巨无霸那三个坐一桌。” —— 司则翊加入学生会的申请审查结果下来了。 学生会说,虽然司则翊有不太理智的违规接触黑魔器的行为,但考虑到他未伤害到他人,及时整改,且态度诚恳,心向学生会,允他成为学生会的实习成员。 司则翊追梦成功,未来可期,开心的不行,通通分享给黎问音,也写信告知了家里的妹妹。 这么说来也很有意思,未来的学生会成员,视着名的禁闭室贵宾黎问音为榜样,成天屁颠屁颠地找她玩,这怎么不为人津津乐道呢。 至于殷夜铭、黑魔器等等乱七八糟的事,通通交给学生会善后吧,黎问音感觉自己累坏了,一头扎入自己快乐平常的生活。 只是本就忙忙碌碌的学生会,更加忙忙碌碌了。 —— 一转眼,又是一个月了。 今天是巫鸦老师的小课堂,五个叽叽喳喳的少年歪七扭八地坐在教室里,相互拌嘴吐槽着一些平常的琐事。 眯眯眼单片眼镜的巫鸦老师,握着一只保温杯,笑吟吟地推开教室门走了进来。 “小同学们好呀。” 快一个学期了,巫鸦老师还是这样。一口一个“小xx”,明明他自己也是很年轻的老师,却总把他们几个十六七岁的当小宝宝。 但是他们都习惯了巫鸦老师这么别扭地喊了。 “老师!”积极的黎问音积极地提问了,“今天学什么魔法?” “小音音状态很不错呀,”巫鸦老师笑眯眯地表扬,“今天在课前,我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哦。” “新同学?”裴元双手环臂,“你又捡到谁了?” “喂,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慕枫怼了一句,又问,“一年级对吧?别再来个年级压我的了,我也想当学长。” 巫鸦老师笑着说:“其实这位也不算新同学了,只不过他太过忙碌,旷课旷到了学期末。” 慕枫:“吼,谁啊这么有本事。” 教室前门被轻轻推动。 五颗小脑袋翘首以盼地望过去。 修长的身影,熟悉的面庞,优雅的迈步,穿着黑曜院的制服,最后转身站在讲台上微笑着看着全班。 “......” 教室一片死寂。 卧槽。 “介绍一下,”巫鸦老师笑了笑,“这位我的学生,你们的同班同学兼学长,尉迟权。” “???” “!!!” “......” 五脸懵。 “幻术,这肯定是幻术,啊啊啊我被邪恶的幻术蛊惑了,何时才能真正清醒!”黎问音痛苦抱头。 “我的天,”慕枫呆滞后大声卧槽,“不得了不得了,老师你这回真捡了个大的。” 虞知鸢愕然不知所措,秦冠玉眨巴两下眼睛,半天才吭出“你好”两字。 裴元都愣了:“会长......?” “那我也来介绍一下吧。” 换上黑曜院校服的尉迟权似乎放下了很多学生会长的温柔架子,当即也拆穿了一下旁边的人。 “这位巫鸦老师,真名为巫祝延。” “现任黑曜院院长,巫祝延。” 第95章 怎么啦,不开心吗 此言一出,教室里一片高呼惊叫。 “啊???!!!”慕枫一个大震撼,嘴瞬间张的快脱臼了,拍着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院长?!巫鸦老师,你骗我骗的好苦啊。” “我去......”黎问音睁圆了眼睛,“有种买的股票一夜增值的感觉......” 虞知鸢没吭声,但震颤的眸心也能体现出她的激动,她完全没想到和蔼可亲的巫鸦老师竟然真实身份是院长。 秦冠玉愕然了一下,转而笑道:“好荣幸,得到院长的教导。” 裴元则无声地张了张嘴后,将目光移至别处:“可恶,是幻术。” 疑似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现实。 其他人很能理解,因为裴元曾经当众质疑过巫鸦老师的能力,有过一次叛逆行为。 想起这个,慕枫就赶紧收起下巴来嘲笑他了:“哦哟,不得了了,裴元,作何感想啊?” 贱的要死,裴元翻了他一个大白眼。 “也不能说骗吧,”巫鸦笑吟吟地狡辩,“我没否认过我是呀。” “......” 他在说什么鬼话,之前谁会把他往黑曜院院长上想,他个不正经不靠谱的单片眼镜眯眯眼。 “巫...老师,我有个冒昧的问题,”黎问音挠着脸颊说道,“您真实年龄是多少哇,还是这么年轻就任职上院长了?” “这个嘛......”巫鸦犹豫了一下,像是在想着怎么回答。 “他,”尉迟权微虑一下,开口道,“他在我出生那年就是这个样子了。” “???” 啊?! 意思就是十八年前巫鸦老师就是现在这样了,那他真实年龄是有多......不敢想象。 真不愧是深不可测,以神秘为代名词之一的黑曜院的院长啊,全体倒吸一口气,丢失了好久的尊师敬长忽然就涌了上来。 “毕竟是尉迟家诞生的小宝宝,我自然是要去生辰宴看看的。”巫鸦老师避重就轻答非所问。 尉迟权有点被他的话厄瑟到了,走下讲台,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其他人震惊过后,立马滔滔不绝地问了起来。 慕枫:“老师,你既然这么牛,为什么要化名为巫鸦呢,其他人可都是称你为...” “破烂王老师?我知道,”巫鸦老师笑着说,“我很喜欢用这个形象,能减轻不少和你们这些小同学们的隔阂。” “老师,”秦冠玉端正礼貌地问,“您有多少学生?” “挺多了,”巫鸦老师想了想,笑道,“但是目前在教的就是你们六个了。” “哦——!!!”黎问音悟了,“那怪不得戴着眼镜,原来是老花...” “那倒不是。” 其他人:“......”黎问音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 “会长,你是什么时候成为院长学生的?”黎问音好奇。 “入学,”尉迟权回答,“一直都是。” “诶?”慕枫也好奇,“那怎么一直不来和我们一起?我真的是才知道会长你居然也和我们同班。”感觉突然都蓬荜生辉了。 尉迟权似笑非笑:“纯粹的忙。” 可不嘛,开学被黎问音折腾的忙,中途变小后还是在被黎问音折腾的忙,好不容易回去了,在学生会更是忙到飞起。 他笑着不明意义地看了眼黎问音。 “......” 黎问音心虚地别开视线。 别人说忙可能是借口,但尉迟权说忙绝对保证,因为乱就是黎问音添的。 黎问音瞧着窗外,忽然一下子就很沉迷于天空上的云朵了。 巫鸦徐徐开口道:“小权权平常有自己的学生会工作在身,再加上你们五个都是我这学期新收的,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他学生会那边事少一些了,那就是时候正式介绍一下了。” “那进度是怎么办?年级差距太大,会长也不是才加入的。”裴元拧巴了半天,憋出来一个问题。 “这个没事呀,反正我授课时间也不多,完全能分开教的,只是你们毕竟是同班,老师我呀还是很希望你们能相亲相爱的。”巫鸦老师一脸真诚。 众人内心:你也知道你授课时间不多,日常神出鬼没啊...... 算了,都精品院长名师课堂1v6了。 他们回想了一下,难怪他们的那些植物魔法、感官药剂、编织魔法、拟态魔法,其他学生都很惊叹,也没见其他学生施展过,原来这是院长专属,其他学生真不知道啊。 就是说怎么都那么千奇百怪而且威力还挺不一般。 —— “会长还好理解,我们几个......”慕枫挠着头问,“院长你为什么要收啊?” 成为他的学生很难的吧,得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 “诶~慕枫学长,不要妄自菲薄,”黎问音摆手,“学校应该还没有人差点被抓去绝育的,你某种程度也是第一。” “喂黎问音!你又损我!”急赤白脸的慕枫气的嚷嚷,“我命令你们以后都不许提这件事!” 巫鸦笑着:“因为你们啊,是众多学生中最特殊的了,我很喜欢你们。” “慕枫的魔阵天赋,秦冠玉的变形魔法,虞知鸢的魔兽天赋,黎问音的创意能力,”裴元理性分析着,“那我?为什么突然在二年级时收我?” 巫鸦笑着扬了扬手,单片眼镜反光闪烁了一下:“小元元你也很特殊,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已。” 裴元若有所思地低眸盯着课桌。 “你是我们之中最正常的一个。”黎问音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安慰。 “......”裴元无语地看着她,“我或许应该引以为豪吗?” 黎问音:“多罕见多难得啊!” 裴元:“......” —— “既然现在话也说开,为了以后的相处,我有一件事要坦白一下。”尉迟权侧着身子看着他们。 “什么?”慕枫好奇。 黎问音心中有了些猜测,难不成是...... 轻轻“砰”地一声,原本优雅端坐,友好温柔的尉迟权,被一团迷雾笼罩住了。 迷雾散去之后,从中显露出来的,是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男孩。 细软略长的头发,白净可爱的脸庞,看着乖乖但带着点狡黠的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稚声稚气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 几个人再次震惊。 “???” “!!!” “啊。” “我是木又,”小尉迟权笑着歪了歪头,“之前因为一些暂不可说的原因,变小隐藏。” 慕枫移开双目,很令人熟悉的自欺欺人不愿接受的发言:“可恶,是幻术,肯定是幻术!” “如何?”现在轮到裴元赶来嘲讽了,“是谁之前一口一个小屁孩,看人很不顺眼啊,现在作何感想?” 慕枫根本不敢想。 人在极度汗流浃背的情况下,就会突然找回很多被忽略掉的记忆,让自己更加汗流浃背,比如他突然记起来黎问音提醒过他不要惹木又,但是他当时没放在心上。 可恶,当时黎问音就知道真相了吗,这个罪大恶极的骗子,居然也不告诉他,就眼睁睁看着他有事没事得罪人! 慕枫重重地看向黎问音。 黎问音又在撑着脑袋看云,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显然,她又抛弃他了。 “慕枫,不必拘谨,”小尉迟权微笑着看着他,“和你相处的事我都记的一清二楚,我们完全可以再回到当时的模式。” 童声甜甜的,但净是说着一些让人去死的话。 他眸光闪烁,丝毫不掩饰地闪过狡黠的小恶劣,不知道已经在计划什么了。 慕枫是个该怂的时候就很怂的人,他奋力把置身事外沉浸式看云的黎问音给拍回来,愤怒地用眼神示意。 「黎!问!音!你知道对吧!你绝对知道!」 黎问音心虚地转回来,犹犹豫豫地回复他的眼神。 「哎呀,慕枫学长,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什么苦衷!我不管!我要死了,你也不许独活!」慕枫强行拉她下水。 「哎呀什么死不死的,我真帮不了你,慕枫学长,你自己挺一下吧,加油,我相信你。」 黎问音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就没了,她自己的账尉迟权还一直念念不忘呢,自身难保实在爱莫能助啊。 慕枫绝望无助地看了一眼小尉迟权脸上他熟悉的笑,每次他这么笑着,都能精准地把慕枫气死。 黎问音摇了摇头。 「谁叫他就是这么一个斤斤计较的小孩。」 「嗯?」 小尉迟权突然加入他们的眼神交流。 “......” “......” 两只狗狗纷纷低头,都老实了。 —— 其他人都沸腾着追问巫鸦老师各种事情上来了,知道巫鸦老师是黑曜院院长巫祝延后,他们本就强烈的好奇心瞬间飙至顶峰,你一言我一语地问。 总是被嫌弃不靠谱的巫鸦老师可算是终于得到被学生们捧在中心的待遇了,而他还有点苦恼,一个劲儿地说用平常心对待他就可以了,怀疑是不是就喜欢被学生瞎怼。 黎问音跟着也问了几句,后来就转而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尉迟权了。 给大伙儿展示完之后,他又变回了本体,坐在木又时期就喜欢坐的最边上靠窗的位置,低眸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一本图画书。 黎问音瞄了一眼,他还真是坚持不懈地喜欢看那种图画小故事书,有一种很反差的纯真。 “又又。” 纯白制服和纯黑校服是两个极端,但是穿在尉迟权身上都挺合适,只是穿着黑曜院校服的他,似乎更加放松,本性也流露的更多。 尉迟权抬眸看向她。 黎问音笑嘻嘻地趴在桌上看着他,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埋进去一个下巴,眼睛亮亮的,小声高兴道:“原来我们是同一个老师,那岂不是经常可以见到。” 尉迟权表情微微一动,说道:“嗯,以后你不用犯事就可以。” “......”不过黎问音心想着他说的也没错,他在学生会里时,黎问音要么得犯事要么得有事才会去找他,不然多了就显得没事找事的碍事,耽误人。 现在有了别的身份,在私下黎问音可以尽情找他玩了。 但是他怎么看着兴致不是很高呢,黎问音就很高兴啊,他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他们一起玩诶。 “来加入我们,你不开心吗?” “没有不开心,”尉迟权直接否认,思索了一下,“授课上,我们进度不同,本就是分开单独教,我是主动来的。” “为什么主动来?”黎问音好奇凑过去。 尉迟权侧身,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教室后墙上,挂的那幅众人齐心协力改造画。 “教室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上所有人除了我,都在这间教室,不知道还以为我死了是在祭奠我,所以我就来了。” 黎问音:“......” 他说的好像真是那么回事,有理有据,态度诚恳,一本正经,令人信服,可黎问音抬了抬眉,心想着别扭猫猫。 “哎,”黎问音撑着脑袋叹息,“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 “......”尉迟权无声了,愕然地惊于黎问音脱口而出毫不顾忌的直接,感觉手心一热,修长的手指颤了颤。 “原来是为了画啊,真遗憾。” 黎问音托腮瞅着画。 “感觉现在看它有点不顺眼了。” 她真是一句接一句地令人猝不及防,直接地让人讶异世界上怎么会还存在如此热烈不怕受伤的存在。 尉迟权颤了一下眼睫毛,俊美的脸庞上划过一丝永远的优雅从容里蹦出来的不自然。 他沉吟片刻,改了口:“是为了你来的。” “那就对了嘛!” 黎问音笑嘻嘻地转回来,大大方方地向他伸手。 “我就说,我们都患难与共默契合作交流那么多次了,怎么着感情也有一定厚度了,为了对方不管是我去学生会还是你来我们班,都是应该的!” 尉迟权怔了一下,随后笑着回应:“嗯。” 他握住黎问音伸出来的手,感觉她整只手都暖暖的,这下不仅是手心,哪里都暖和了起来。 黎问音一边说着“欢迎,又又学长”,一边美滋滋地进行看上去挺正式的握手。 就是有点奇怪,他握的有点紧,不像欢迎式礼貌握手。 黎问音一开始就是搭上他的手,被扶起来去学生会大楼得知入院考核。 她是最清楚不过,尉迟权客气礼貌式握手是什么样的了。 现在这个......有点像对方想十指相扣。 第96章 遥控魔法真好玩 嗯...... 错觉吧! 他看起来和往常一样,一如既往地温柔微笑着,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黎问音没太在意,笑嘻嘻地握完手欣赏完美颜,加入其他人的讨论了。 —— “本次课堂是这学期最后一节院校课,”巫鸦老师回到了讲台上,抿了一口保温杯,说道,“我为小同学们准备的是一个带点综合性质的魔法。” “综合性质?”裴元有些不理解。 “嗯......”巫鸦想了想,“打个比方,平常学的是加减乘除的算式,今天这条算式,就包含了加减乘除所有。” 黎问音:“用数学来比喻魔法真的很有学缩力......”她已经开始头疼了。 “放心,”巫鸦笑道,“很有趣的。” 他转身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然后几分钟内,足足写了一黑板的咒语。 他们都看傻眼了,半信半疑半痛苦地开始死记硬背这个咒语。 “老师,”慕枫纳闷,“这是什么魔法啊,长破天了吧。” 巫鸦:“遥控魔法。” 听到这四个字,坐在旁边看书的尉迟权抬眸,疑惑道:“这不是二年级上学的吗?” “根据具体情况合理调整学习进程嘛,”巫鸦老师回答,“我认为小同学们现在可以学习这个魔法了。” “来同学们,念念看这个咒语。”他笑着建议。 “......”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不会坑人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得知巫鸦是院长巫祝延后,反而觉得他更会坑人了,且坑的还心安理得。 —— 想归想,学还是要学的,众人抱着一种试试地心态,一时半会记不下来,就直接看着黑板,心中默念咒语,慕枫则是一边看一边画魔法阵。 带最后一个字音在心中落下,魔法阵的最后一笔也画完。 突然,五个人顿时感觉自己体内三分之一的魔力被抽出去了。 慕枫一下子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的晕眩恶心感,撑着桌子勉强把自己支起来:“不是,老师,这什么魔法......耗费这么高。” 其他人中,也就经常习惯性把魔力耗干净的黎问音没什么变化,剩余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难受的神情。 与此同时,一个状似透明的浮屏,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上面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按键,整体是偏灰的,像是关机状态。 巫鸦:“接下来,试试看把你们的魔杖插进去。” 黎问音照做了,她首先打量了一圈面前这个平板大小的浮屏,看见右上角有一个圆孔,便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把比筷子大一点的魔杖竖着插了进去。 插进去后,浮屏微微震动,接着开始泛起莹莹微光,接着,黎问音的浮屏底色变黑,周围一圈点缀上红色蝴蝶结图案。 她好奇地抬头看了看其他人的,发现插入魔杖后,大家的浮屏样式还各不相同。 裴元的是极简黑白两色款,慕枫的繁杂魔法阵图案款,虞知鸢的浮屏背后是一整面的魔兽图鉴。 “这玩意儿居然还有自动个性定制功能,”黎问音喟叹时代在进步,魔法已经发展到这个阶段了吗,“比某些手机厂商通人性。” —— “这是个什么,怎么用?” 慕枫好奇地拍了两下自己的浮屏,发现这个魔法浮屏随着他的动作晃动了两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稳在他面前漂浮着。 裴元若有所思:“说是综合类遥控魔法,就是用这个来遥控吧?” “小元元说的对,”巫鸦笑着,“这个魔法浮屏,就是你们的控制面板。” 就算他这么说了,黎问音还是很迷茫地看着自己的浮屏,茫然地盯着上面不明所以的按键。 有一种山顶洞人初见现代手机的美。 巫鸦:“现在,各位可以试着把你们插进去的魔杖当作摇杆,控制移动屏幕上的电子小魔杖,发射光线,选择你的控制对象。” “......” 这是什么现代魔法,电子魔杖,赛博学习。 —— 黎问音感觉这个浮屏很有一种游戏手柄的感觉,兴致勃勃地尝试了起来。 她握住魔杖,像推游戏手柄一样前后左右摆动,注意到浮屏中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电子魔杖,在随着黎问音的动作而晕头转向的移动。 黎问音大概尝试了一下,就确定好了如何精确控制这个电子小魔杖,津津有味地转了两圈后,对准了前方的一支笔,将魔杖向前一推。 一道锐利白色如闪电一样的光线,突然从浮屏里迸发出来,劈了出去,精准地索中了黎问音对准的笔。 “看来小音音成功了呀,”巫鸦老师不吝啬赞叹道,“很厉害,接着,可以试试遥控这支笔,控制它做你想要的行为。” “可是,”黎问音疑惑,“这些按键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 巫鸦:“既然是为你个性化定制的控制面板,每个按键是什么用处,应该由你来决定。” 黎问音悟了。 意思就是她希望它是什么,那它就是什么。 —— 在黎问音抱着浮屏的遥控下,放在桌面上的笔摇摇晃晃地悬浮了起来,停在半空中。 接着,笔开始高速旋转,原地三百六十度大旋转,转成了一个黑乎乎的虚影。 转着转着,转过头了,“啪叽”一下,笔帽飞了出来,狠狠击中了黎问音的眉心。 “啊!”黎问音吃痛地叫了一声,分出一只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还嘿嘿笑着,“真好玩。” “......”旁边的尉迟权无语又无奈地看了过来,他好好看着书,突然一道黑笔笔油就飞溅过来,直射在他的书上和手上。 他无声地擦拭了一下笔油,看她在成功的兴头上,没有说什么。 —— 秦冠玉也成功锁定选取了一个物品,他遥控着课本飞了起来,稳健地让它漂浮了一下,问道:“这个遥控魔法,本质上就是另一种漂浮魔法?” “远远不止,”巫鸦神秘道,“小玉玉,你可以试试控制改变选定物品原本的形态。” 秦冠玉很聪明,一点就通,手上一边推着魔杖摇杆,一边按键,漂浮起来的书本,忽然间拉伸变形,一会儿扭曲成心形,一会儿又成了方块状。 原来是这么玩。 —— 一点就通的不仅是秦冠玉。 尉迟权又在遭殃了。 旁边的黎问音也是听到了巫鸦对秦冠玉的指导,至少尉迟权是这么认为的。 他刚擦拭完笔油,看着图画故事书中主角披荆斩棘来到城堡对抗黑暗势力。 “砰”的一声,旁边黎问音选定的那只黑笔,就和突然一下子拉伸变长的金箍棒一样,直接一个突然伸长,横刺过来,一端堪堪擦着尉迟权的发丝,呼啸着穿梭而过,笔头直接刺到他旁边的教室窗户上。 很难不联想到黎问音其实是想暗杀他。 他看了一眼黎问音,黎问音正高高兴兴地遥控着玩笔,完全没注意到她这只拉伸到过长的笔的一端,差点捅到自己了。 “......” 好在尉迟权的涵养强的可怕,他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一眼面前长到感觉可以捅破天的笔,轻轻抬手把它往外推了推,让它离自己远一点,不要再差点误伤到自己了。 —— “想赋予这些按键什么功能都可以?”裴元提问,“那如果我是让选定的物品进行一些它原本所没有的功效呢?” 巫鸦笑着:“可以试试。” 裴元说试就试,发射光线直接选定一张桌子,摁着浮屏按键操控了一下。 “滴~滴滴滴嘟~” 片刻后,那桌子竟然原地自己旋转了起来,像八音盒一样播放起了音乐! 成功后,裴元笑了笑。 “自由度还挺高。” —— 显然,黎问音又悟了。 这一次,尉迟权还没等她发力,自己就先起了不祥的预感。 图画书中的主角一步步铲除邪恶势力,最后来到宫殿,即将面对最后的大boss。 他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和大boss共感了,感觉过不久主角就来惩戒自己了。 果不其然。 一道强有力的炫目灯光刺了下来。 尉迟权被晃地轻轻皱眉,本能地躲闪了一下目光后,再眯着眼睛看过去。 原本只是拉长了的黑笔,此时通体向外发散着极强的炫目白光,像审问人时用的探照灯。 照的尉迟权莫名其妙无处遁形。 “......” 温柔但阴森森的微笑爬上了尉迟权的嘴角,他平和耐心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黎问音。 黎问音还在自得于她遥控出来的杰作,大声嚷嚷一声:“哇塞,金箍棒!” 感觉像是遇到了那种上课时期特别会搞事的同桌,这同桌还完全没注意到他遭了多少罪。 —— 黎问音正潜心学习新魔法,琢磨着怎么让这只已经面目全非的笔更上一层楼呢,突然感觉自己身上压下了一层阴影。 她昂首看过去,只见尉迟权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无声无息地走到了她旁边低首看着自己。 “诶?又又,看!金箍棒!”黎问音咧嘴一笑,大大方方展示她的遥控成果。 他刚才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这只金箍棒已经把他从图画故事里给捅了出来。 “嗯,非常不错。”尉迟权笑着,手摁上她的脑袋,明明是很温和笑着的,手上摁揉的程度却有点用力。 像是在泄愤,又没办法真对她做什么。 黎问音莫名其妙就被摁着脑袋压了两下,被揉过的头发凌乱地炸起来一点。 “???”她疑惑地看着尉迟权收回手往后走,挑了一个后面的座位坐下,不理解他突然怎么了。 怎么感觉有点闹脾气。 刚刚不还好好的吗...... 真奇怪,男人心思真让人琢磨不透,还是说是每个月都有的情绪易感期? 那个叫什么来着,梦遗?大姨父?换蛋期?好像都不对吧,诶这些都是什么来着...... 唔......算了! 黎问音收起了胡思乱想,顶着一头杂毛,还是兴致勃勃地看向了自己的浮屏。 遥控魔法真好玩。 第97章 掩护你的未来 “报告老师,那如果锁定目标是人,也能遥控吗?”慕枫应该是有了什么坏主意,兴致盎然地大胆发言。 “这个嘛......”巫鸦老师开口。 他话还没说完,慕枫就迫不及待打断道:“我懂!可以试试!我这就去尝试!” 说时迟那时快,慕枫推着魔杖摇杆,一条白色细闪光线就直接冲着旁边的裴元发射过去,稳准狠地击中了裴元。 “......”阴黑的神色爬上裴元本就不太耐烦的脸,他无语地看着慕枫,一脸的就知道他要整这个幺蛾子。 “砰咚” 结果反而是慕枫倒下去了。 他两眼一翻,五体投地,不省人事地趴在地上。 “慕枫!”秦冠玉吓了一跳,放下手中事务,几步快速走了过来查看慕枫情况。 “...这个,暂时不推荐尝试哦,”巫鸦老师悠悠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不急不慢,“选定目标自身形状越大、蕴含的魔力值越高,需要耗费的魔力就越大,对小同学们来说,现在的极限可能就是遥控一件花盆大小的魔器了。” “再加上遥控魔法所需魔力比寻常魔法都要高昂,选定目标后抽取耗费对应的魔力又是一瞬间的事。” 巫鸦老师缓缓走了过来,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慕枫的脸。 “小枫枫正是因为选定目标不在承受范围内,一瞬间体内魔力清零,魔力亏空造成反噬晕厥了,无碍的,小玉玉你把他扶起来坐着休息一下就好了。” 秦冠玉点了点头,依言将不省人事的慕枫抬起来好好摆在椅子上了。 —— 好险...... 黎问音冒着细细的冷汗,悄悄地动了动摇杆,小心翼翼地把电子小魔杖对准的方向给调了回来。 纵使她这么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假装无事发生了,还是被身后眼尖的尉迟权给逮到了。 “?” 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她那个电子小魔杖所对准的方向,是自己吧? 嗯?是自己没错吧,她想干什么? 黎问音正在心中大叹一口还好自己比较谨慎,庆幸自己的手速还没有老辣,虚空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汗,这下谁都不知道她刚刚想尝试去遥控遥控又又。 还没等她庆幸一会儿,身后突然冒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修长的手指一把掐住自己的脸蛋,吓得黎问音一个激灵,不用回头就知道后面是谁。 “刚才是想做什么呢。” “...咳......”黎问音梗着脖子不回头,滴溜着眼珠子头脑风暴地胡说八道,“贯彻学术精神,实践探求真知。” “这样啊,原来是为了学习实践,”尉迟权在她身后温声恍然,“我还以为你是想遥控我玩玩呢。” 黎问音:“......” 她是的。 有时候真的很恨又又怎么这么懂她在想什么,要不是慕枫身先士卒地倒在她面前,告诫她这个行为不可取,那么现在黎问音已经一个偷袭的光线发射出去牢牢控制住尉迟权,且幸灾乐祸地开始大玩特玩了。 这下好了,控制是控制不了,意图不轨的想法还被他给逮住了。 可恶,卑鄙的又又。 “嗨呀哪有,你误会我了,”黎问音灵活自如地瘪了瘪嘴,微微往后仰了仰,可怜兮兮地昂首看着尉迟权,毛茸茸的脑袋耸了耸,“又又......疼。” 尉迟权微微滞了一下,手上泄力一松。 这是黎问音跟尉迟权学的,曾经小尉迟权被逼问着捏脸蛋的时候,就是这样泪眼汪汪地喊疼,一下子就让她心软了。 黎问音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他这么做对自己有用,那么自己学他这么做,应该也对他有用。 果不其然,尉迟权松手了,无可奈何地只留下一句:“别折腾我了。” 黎问音笑嘻嘻的:“好。” 不过,要是被尉迟权知道,黎问音实际上心里在偷袭不成还嘟嘟囔囔地骂他卑鄙,她的脸蛋估计要被他扯着走出二里地。 —— 每次他们课堂学习的时候,教室里都很混乱。 一个莽撞的慕枫不省人事的倒下了,另一个幸灾乐祸的裴元就站起来了。 裴元双手环臂,居高临下地看着锁定目标不成反遭反噬的慕枫,很有一种想放鞭炮的冲动。 所以,他遥控着笔,让笔尖往外炸出小小的烟花,当真放起了炮。 这小炮仗炸得,刚刚被秦冠玉施展了一点魔力恢复魔法、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慕枫,无力且愤怒地瞪着裴元,耳朵那是被炸的一聋又一聋,青筋是一跳又一跳。 好心的秦冠玉横在他们中间劝架,他已然练就了非常熟练的劝架技巧,柔声笑着安抚炸毛的二位,好声好气,美言相劝。 就在这个时候。 凭空一声巨大的野兽嘶吼声,响彻了整间教室。 吵吵嚷嚷的几个人登时停了下来,一脸凌乱地循着声音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教室后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一人高的毛绒魔兽,似狮似虎,弓着威风凛凛的身子,鬃毛竖起,警惕无比地看着他们。 “啊啊啊!!!” “啊!————” 黎问音和慕枫齐齐花容失色,慕枫才刚醒,人还很虚弱嗓子也是哑的,这样一尖叫,差点又晕过去了。 “小萌萌?” 愣了一会后,站在魔兽旁边的虞知鸢错愕地抬手,摸了摸这头大野兽的鼻头。 被称为“小萌萌”的凶猛野兽,看清了虞知鸢后,像小孩见到了妈妈一样,一下子委屈的不行,嘤嘤着蹲了下来,硕大的毛绒脑袋朝着虞知鸢手底下钻了钻,拱着身子缩在她旁边,紧张兮兮地看着其他人。 嘤嘤嘤呜呜呜,好恐怖好可怕,它不知怎的就一下子从魔兽林出现在这里,还遇到好可怕好可怕的一群人在前面,小萌萌真的要怕死了,还好虞知鸢也在这里。 “...小萌......”裴元被这个称呼给震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头看起来可以一巴掌拍扁好几个人,此时却委屈地努力躲在虞知鸢身边的魔兽。 它到底哪里和“萌”字沾的上边。 “学姐,”黎问音看魔兽很亲虞知鸢,也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很快就缓过来,“它是你召唤来的吗?” 学姐还是这么闷声干大事一鸣惊人。 “...嗯......应该是吧?”虞知鸢自己都有些不确定,她抚着小萌萌的脑袋,“我刚才在练习遥控魔法,想着试试看让我的皮筋拥有‘召唤魔法’的功能,没想到就把它给召过来了。” 小萌萌哆嗦地很厉害,虞知鸢安抚了它两下,又直接使用召唤魔法把它给送回去了。 “小鸢鸢好厉害。” 巫鸦老师笑着鼓掌,称赞道。 “如今可以召唤的范围越来越大了,已经可以把魔兽从魔兽林召唤出来了。” 虞知鸢被夸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 —— 黎问音灵光一闪,问巫鸦老师:“这么说,只要用遥控魔法选定了目标后,可以在其身上以遥控魔法的名义施展另一个魔法?” “嗯,”巫鸦笑着颔首,“你自身会什么魔法,就可以用什么魔法,你的遥控魔法会随着你自身能力越来越强,功能也是和你一起增加,这就是综合式万能魔法——遥控魔法。” “只不过,以遥控魔法名义施展出来的魔法,耗费魔力值更高,效果却不变。” 裴元有些疑惑:“那不就是增加了一道遥控选定目标的程序吗?” “多了一道程序,耗费魔力还很高,效果还没变化,选定目标还要花魔力。” 慕枫也有点不理解。 “那不如直接施展别的魔法,除了控制一些没有魔力值的普通东西,还有什么用吗?” 不。 它非常有用。 黎问音明白了。 因为...... “很有用的。” 安静了许久的尉迟权开口了。 “马上这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放假离开学校,每位学生只能够在学校外使用一种魔法,且必须在出校前就上报登记学生会,若违规其他魔法,就要判罚。” “但如果用这个遥控魔法,无论是遥控着再使用点火魔法、水魔法、或者我们专属的编织魔法等等,在表面上,它们都会变成‘遥控魔法’这一种。” —— 全班哗然。 “我靠,作弊天才,玩赖高手啊!” 慕枫也不顾自己嗓子沙哑不沙哑了,一个激动地鲤鱼打挺,“蹭”一下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够鸡贼啊巫鸦老师!老师我爱你!” “这么说......”裴元也有些震惊,“除却魔力耗费高和必须选取且一次只能选择一个物品这些弊端,在学校外,基本上什么魔法都可以用了。” 难怪巫鸦老师在本学期最后一堂课上决定教这个。 巫鸦老师推了推单片眼镜,笑吟吟地面朝着突然一下子直接热火沸腾起来的可爱学生们:“算是一层小小的掩护吧。” “老师我爱你!!!我去,真不愧是院长,这下爽死我了。” “这么说,我可以回家展示学习成果给父母看了。” “那我也可以继续用魔法和动物们相处了......” 要不是现在的慕枫还虚弱着没恢复完全,不然少说他也得冲上去给巫鸦一个大大的熊抱。 毕竟好不容易累死累活一个学期,总算学习了很多梦寐以求的有趣魔法,被却要求放假离开学校只准用一个,用多了就会被罚。 虽然知道这条规则是为了他们好,不引起社会骚乱防止他们不慎伤到普通人什么的,但学生们难免心中还是憋着一股劲。 这下爽了,基本上没有阻碍了,巫鸦老师亲自带着他们一起钻了规则的漏洞,真的是要爱死他了。 大家都在欢呼,欢呼过后,秦冠玉和黎问音却突然异常安静。 —— 这堂课结束后,秦冠玉一个人若有所思走在走廊上,准备按例去黑曜院美食加工厂看看。 走到一半,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秦冠玉停了下来,礼貌向他行礼:“老师好。” 巫鸦笑着转身,单片眼镜微微反光,问道:“有心事?” “我没......” 秦冠玉本想下意识反驳,但经过了很多事情,他也能够坦诚自己的想法了,他深吸了一口气。 “老师,您知道,选取一种魔法带出学校,我肯定会选变形魔法,而这样......所以您这个时候教我们遥控魔法,可以隐藏着使用其他魔法的遥控魔法,您是在......保护我吗?” “嗯,是为了保护你。” 巫鸦老师笑着承认了,秦冠玉怔住了。 “通过遥控魔法再使用变形魔法,不说百分百瞒住所有人,但是也能给你和你的养父母减轻一些麻烦了,校外的世界很危险,老师是想尽力保护你。” 秦冠玉:“......” 巫鸦继续说: “小玉玉,这是为了保护你,可也不仅是为了保护你啊,为了让小枫枫开心玩,为了让小鸢鸢快乐......这都是为了,你不要有负担。” 他抬手,摸了摸秦冠玉低下来的脑袋。 巫鸦还笑着劝:“还是为了我自己呢,这个魔法是我这两年才研究出来的,怎么不算把你们当作实验小白鼠呢。” 秦冠玉怔怔地抬头,看着他,定了一会后,笑道:“谢谢老师。” —— 教室里只剩黎问音和尉迟权两个人。 黎问音撑着脑袋发呆看着窗外,尉迟权在看书。 “怎么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是最开心的吗?” 书本合上的声音。 “巫鸦老师也知道我的家庭背景情况吧?”黎问音撑着脑袋。 “嗯。” “所以......把原定二年级学的遥控魔法挪到现在,有我的原因吗?” “嗯。” 似乎是觉得单一个“嗯”字太单薄了,尉迟权想了想,又补上了一些解释。 “你是最需要这个魔法校外防身的,但秦冠玉也需要,其他人也会很喜欢,综合考虑下,才决定让你们现在学遥控魔法。” 黎问音动了动,但还是没回头:“这样啊,又又你早就知道这节课教的是这个吧,你和老师一起商讨的?” 尉迟权垂眸:“嗯。” “那你还装作不知道地配合他一起唱双簧。” “我......”尉迟权犹疑了一下,不确定地望着黎问音的后脑勺,“你不开心了吗?” 她没吭声。 过了以后,黎问音低着头起身转过来,直接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小声说: “没有,只是想着,真好。” 第98章 围巾,牛肉干,衣服,行李箱 时间过得很快,尉迟权正式加入他们班级后,慕枫先是规规矩矩地安分守己了几天,突然就变得知书达理安静美男子了起来。 慕枫憋了好几天没瞎说话给他憋出一身毛病,坐在位置上都得抓耳挠腮抖着腿左顾右盼,被尉迟权的身份死死地框住。 但他实在装不长久,终于有一天,大气一吐,抓着后脑勺说他实在不是什么乖学生,他其实搞事能力挺强的,憋不住了,会长平时要罚就罚吧。 尉迟权在旁懒着坐姿,悠然自得,毫不见怪来了一句他当然知道。 他们两个说着说着,说到了美食加工厂的事,尉迟权就似乎很不经意地提了一嘴自己就是那个所谓“邪恶的参谋长”。 慕枫大愕,不可思议地叫嚷:“啊?!那你、那我,那我和你一比起来,岂不是小巫见大巫了......” 他懊恼地抓着头发,说:“那我这几天辛辛苦苦装的好好学生,是为了什么,大前辈在这呢,真憋死我了,你也不跟我说一下原来台上私下是两码事,亏我还......” 慕枫真后悔死了,早知道会长大人也是个不安分的个性,他何必那么辛苦压抑自己。 这个时候,尉迟权轻轻一笑,人畜无害道:“好玩。” 意思是看他这样每天含辛茹苦地压抑本性,好玩。 熟悉的态度,熟悉的气人,直接一下子点燃了慕枫的怒火,他跟个炮仗一样,骂骂咧咧了起来,上蹿下跳地气得说什么就算以卵击石,也要和他决一死战。 尉迟权轻松一转,不偏不倚地来到了沉浸于练习遥控魔法的黎问音背后。 黎问音被迫卷入这莫名其妙的战争,看着这两人很熟悉的吵架,下意识地护了护身后的又又:“哎呀慕枫学长,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要生气了嘛,别欺负他。” 慕枫:“?” 什么?谁欺负谁? 慕枫气不打一处来,寻死觅活地嚷嚷着:“黎问音!你个偏心的,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你也是被蒙蔽的!” 被蒙蔽的黎问音摆了摆手:“别这样说,学长,很多时候我也是会向着你的啊。” “你什么时候向着我了?”慕枫不信。 黎问音:“他欺负我的时候。” “......”慕枫是哄不好了,抬起来的手气的颤抖,“那个时候就想起我了!” “?”尉迟权无辜,“我是什么很坏的存在吗。” 黎问音凝重回答:“还有我不小心犯事的时候。” 慕枫:“那你不就是想拉着我垫背吗?!” 伤心的慕枫嚷嚷着“都欺负我”、“世界抛弃我”、“再也不理你们了”,骂骂咧咧地就走了。 隔天他就态度大转弯,哭爹喊娘地回来要抱着尉迟权的腿。 因为期末考试来了。 —— 尉迟美人虽行为言语稍显恶劣本色,但各方面能力着实出众,尤其学习成绩上,那是漂亮的完美无瑕。 除了努力且优秀的秦冠玉,其他几个人都很需要他的复习辅导,让他们在考试前临时抱佛脚。 几个人没日没夜地加工加点泡在资料里复习,在尉迟权的友情帮助下总算看懂了一些。 这几个人是出了奇的一致,院校课魔法学的相当好,魔咒实操也非常不错,但是一涉及书面得分,理论概念,文明历史,就崩的一塌糊涂。 为什么同是巫鸦老师学生,尉迟权和秦冠玉就能样样兼顾呢,甚至他们还有其他工作,一个学生会一个食堂。 不同人也不同命啊。 黎问音苦兮兮地问他,怎么做到兼顾学习成绩和学生会繁冗工作的。 尉迟权安静了一会,微微眯眼,泛起了一个“世界怎么还不爆炸”的笑,没有任何回答。 他虽一个字都没说,但是在座的其他人都懂了,体谅地心想他大概也烦得要死。 —— 考试前,黎问音特意挑了个庄严的场合,在学校的雕像之下,拉住最近总是出没在她身边的司则翊。 她严肃、庄重、极其认真,以最为虔诚的态度和姿势,朝着司则翊拜了又拜,然后当场进行了净手仪式,再用洗净的手,虔诚无比地握住了司则翊的手。 最后,黎问音闭着眼睛,试图感受和汲取些什么。 围观的慕枫:“她又在干什么?” “说是为祈求幸运之神的眷顾,她家乡那边的神秘魔法。”虞知鸢道。 裴元:“那估计是彻底疯了。” 司则翊全程配合着黎问音,依旧固执地认为,黎问音此举绝对颇有深意。 —— 最终期末成绩也算没有辜负他们的辛苦。 慕枫进步了五十名,裴元进步了四十名,虞知鸢进步了六十名,秦冠玉又在年级前十。 至于黎问音。 她怎么还是第二百五十名。 深切怀疑这个排名是不是在针对她。 —— 除考试外,其他学习生活也挺安稳快乐。 黎问音这些天来一直都能持续收到司薇澜寄来的东西,她之前还感叹没人会给她寄快递呢,这下就多了一个分享欲爆棚的校外朋友。 司薇澜似乎是把黎问音当成了膜拜的对象、知心的笔友,每次都会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过来,还有一叠厚厚的信。 信中的司薇澜纯真地向往着魔法学校里的一切,似乎是那晚黎问音托学生会邀请她进来那次,给她的心灵造成了极大的震撼,影响深远,开心地向黎问音询问。 在信中,司薇澜说她自己在家也了解了很多知识,等到她明年入学,她希望能够入学橡木院,和她哥哥一样。 橡木院? 黎问音想着,小说里司薇澜是和男主一起进的沧海院啊,这个也会跟着改变吗? 现实接触后,发现司家兄妹俩确实真的是两朵小白花,两只各有特色的傻白甜,一朵朝阳雏菊,一朵迎风剑兰。 似乎是和小说形容的一样,又似乎和小说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无论如何,黎问音挺喜欢这个现在的。 就是司薇澜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信中询问她哥哥,暗示着什么让自己和她哥哥多接触接触帮帮他什么的。 感觉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怎么说的像司则翊没了她就生活不能自理。 —— 子桑棠她们邀请了黎问音去下午茶。 经过一个学期,子桑大小姐炼制魔器的能力又更上一层楼了,但不可遏制地朝着攻击方面滑去了,有些严重的偏科问题。 让她手搓刀剑兵器轻轻松松,研制点绣花缝衣小仪器或者治疗小魔器就极其困难,为此,子桑棠有些苦恼,毕竟她的目标是完美大小姐,不应该有偏科这个问题。 想出来的办法,竟然是请求不靠谱的黎问音的建议。 黎问音能有什么建议,魔器方面她一窍不通,但来都来了,她就又偷偷背着子桑棠的朋友们,拉着子桑棠,跑到学生会魔器室里参观,还溜去了禁物室里看看。 美其名曰,给大小姐找找灵感。 回去后,小结巴护卫看黎问音的眼神又多了一分讨厌,那种要偷偷诅咒黎问音考试填错选项的讨厌。 —— 等到考试成绩完全出来了,公共课的老师们分析批评完毕。 冷冽的风越来越多地混入凉爽的秋风里。 钻进黎问音的领口里,冻得她不自觉地一哆嗦,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衣领。 她才真正意识到。 冬天到了。 放假了。 —— 魔法学校的校门敞开,门口聚集了很多人。 这规模甚至比开学那一天还盛大,学生们三三两两聚着,欢心雀跃地一起商量着放假去哪儿玩,背着包裹,拖着行李,鼻头冻得红红的,却也挡不住溢出来的开心。 校门口也来了很多人,各式各样华贵的接驾工具,直升飞机,长列豪车,或者直接来个彬彬有礼地侍从,给人连人带行李地传送走。 黎问音出了校门,就站在围墙旁边,脸蛋冻得粉红,眨着眼睛望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半张小脸埋在围巾里,呼吸一下,就能吹的自己一脸的雾气。 她刚刚送走了慕枫,慕枫的父母是很热情洋溢的富户,满脸红光珠光宝气,有些胖胖的,裹着高昂华贵的皮草,稍显富态。 手劲还有点大,刚才一巴掌拍黎问音肩膀上,差点给她拍蹲下,待人特别好。 他们笑着问她是不是枫枫的朋友,还送了她一条手织的围巾,就是她脖子上这一条。 慕枫有些害羞地责怪父母,说他们太粗犷了,让他们对女孩子温柔点,直接被他妈一个横眼瞪回去了,叨叨一句:“你小子还装起绅士了,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 慕枫就生气,嘟嘟囔囔地骂他妈就会拆台,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爹就在旁边笑,笑着说什么枫枫也长大了。 他们笑,黎问音也跟着笑,窝在慕枫妈妈热情地亲手系在她脖子上的围巾里,笑着一起调侃慕枫。 然后慕枫又感觉自己被世界抛弃了,生着闷气,横着脖子,推搡着过于热情的妈回车上了。 临走前,慕枫妈妈还硬给黎问音塞了满怀的牛肉干。 她一边嚼着牛肉干,一边看着他们一家人都上车后,慕枫摇下车窗,探出个脑袋挥手朝着黎问音喊着“开学见”。 嗯。 黎问音也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开学见。 —— 嘴里嚼着牛肉干,似乎就不是那么冷了。 放假回家,校门口的学生当中,只有黎问音一个人还穿着校服,身形在众多被家长裹得甚至有些难以行走的学生中,有些过于单薄了。 但是黎问音自我感觉她并不是很冷,她嘴里一点一点嚼着牛肉干,还抱了一满怀的,围着围巾,时不时呼气让自己眼前一片雾气。 “降温了,注意保暖。” 身上一重,耳侧传来冷而清淡的声音,黎问音昂首看过去,虞知鸢将一件厚厚的兽毛外套披在她身上,自己就站在她身边,耐心专注地低眸看她。 “谢谢学姐,等......”黎问音艰难地分出一只手,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这不会是魔兽们的皮毛......” 虞知鸢回答:“是。” 黎问音愕然震惊,恍然有些对不起那些可爱魔兽们,她会想念他们的...... “嗯?不是你想的那样,”虞知鸢察觉了,说道,“入冬后,一些魔兽会蜕皮掉毛后快速生新御寒,再进入冬眠状态,我收集了它们脱落下来的鳞片和掉落的毛,织成的这一件兽衣。” “哦哦这样啊。”黎问音放心了。 她就说嘛,学姐怎么可能不爱魔兽。 虞知鸢局促着接着说:“嗯......因为我只会血织,还有秦冠玉的帮忙,主要是他用编织魔法织的,我只是提供了材料。” 黎问音把怀里的牛肉干分给了虞知鸢一些,下巴蹭了蹭毛茸茸的围巾,把自己的嘴露出来了一点,然后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冷冬时节,寒风瑟瑟,阳光满溢地对她笑着说:“感谢你们!很温暖!” “你也...”虞知鸢无措一瞬,被她大大的笑容感染了,回应了一个浅浅微笑,“你也很温暖。” “学姐是什么时候走哇?” “半个小时后,他们在路上。” “好耶,那我在这里陪你等,我挺想见见叔叔阿姨的。” “他们...他们和我一样,都有点不太会说话,可能......” “我懂~意思就是都超级超级可爱呗!” 虞知鸢被夸的很是有些无措,微微一动,垂在脑后的长辫也晃了晃,问她:“你一直在这吗?” “对呀,我送送你们嘛,”黎问音嘻嘻一笑,“秦学长是被厨师长带走的,这个假期他养母似乎让他去和他们玩。” “然后是裴元学长,哇,他爸妈真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远远站着不靠近,要裴元学长自己走过去。” “慕枫学长家人就很热情了,喏,这个牛肉干就是阿姨送给我的,学姐你尝尝。” “会长似乎得到后天才能走,要留下来处理一些事务。” 虞知鸢安静地聆听了一阵后,问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回家?” “我......接我的人还没来,我不着急。” 半个小时后,黎问音也告别了虞知鸢,她妈妈似乎很惊喜虞知鸢交到了一个人类朋友,又有些不好意思问太多,依依不舍地走了。 —— 只剩下黎问音了。 她站在校门口,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己身边的小行李箱,这个还是巫鸦老师给的,自己当初来就只扛了个带了点衣物的包裹。 黎问音刚才没说实话。 不会有人来接她。 嘴巴露在外面许久了,被冻得有点红,黎问音想了想,又埋进了围巾里,蹭了蹭毛茸茸,试图取暖,拉紧了身上的毛绒兽衣。 果然还是有点冷的啊。 第99章 很烫 黎问音应该就是少数并不期待假期的学生之一。 如果可以的话,她永远也不想回到那个小山镇,回到那个破败吵嚷的不能称之为“家”的住所里。 只可惜自己还在上学,身份证啊、户口本啊,都还被困在那里,将来开学时发通知书,依旧是发到那里,她要凭着通知书才能上学。 黎问音试过问巫鸦老师可不可以假期留校,他遗憾地告诉她不行。 几天后学生和教师们都走了,学校会封校,期间会有一些已入社会的成年魔法师进校进行大楼修建什么的。 待在这样的环境下是很危险的,再加上厨师们也都放假了,超市也都关了,也不能提供基本的生活所需,所以学校从来不让学生假期留校,就连学生会关押的人,都会暂且送到别的地方看管。 黎问音理解,之后也没多问什么了。 —— 黎问音是胎穿来的这个世界,自己原身是十九岁时因病去世的,保留了记忆来到这里,分秒不差地以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容貌生活了十六年。 比起穿越,其实更像是带着记忆的转生,她把这个当做自己的另一世。 黎问音还自觉的很幸运,因为她有记忆,可以“预知未来”,和别人比较,简直是开挂。 就是可惜入学前的成长环境有点糟糕。 她住的地方是在一处偏远落后的小山镇里,镇子坐落在一座小山的山阴处。 每每清晨太阳升起,山峰总是能遮住一半的太阳。 可能就是因为晒不到多少太阳吧,镇子里的人知识素质普遍不高,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稍微有点理想抱负的,就是想着逃离这里再也不回来。 这个世界里拥有魔法天赋的仍然是极少数,大多数人能够向上的途径就是上学、考试、上学、考试,考出去,再也不回来。 黎问音的两个继姐就差不多是这样。 她的家庭状况还挺复杂的,她出生那一年,亲爹过劳去世了,几年后来了个后爹,后爹带来了一个继兄,又没几年,亲妈意外身亡了,后爹再找了个后妈,后妈带来了两个继姐。 后妈后爹在一起没多久,就生了个儿子。 黎问音八岁那年,一双父母两个继姐一个继兄一个继弟,竟没有一个人和她有关系。 后爹后妈脾气非常不好,喜欢酗酒打牌,醉了就爱打人,两个人都是舍不得打自己亲生的,暗搓搓地打对方继过来的,以及最没人管的黎问音。 他们最开始可能还有点小卖部式的产业,但是两个爱好酗酒打人赌博的人在一起,很快这小产业就灰飞烟灭了。 欠了一堆债,被债主天天堵天天催,他们是挺不要脸的,寻死觅活地扯着脖子说大不了要命一条,苦了他们这些做孩子的遭人白眼。 不过这样也是没耽误他们生儿子。 黎问音总是骂,人穷但是能生。 —— 后来,最大的债主实在看他们不耐烦了,让他们借住在他们家一栋死了人的违章三层楼里,给打下手。 一方面是盯着他们不让跑,一方面是觉得,还不了钱起码得体力劳动下吧。 债主家差不多是这山镇里的山霸王,违章建筑照样盖,照样用,后爹后妈也是根本不在乎这小楼是不是哪天就要塌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地苟着一大家子人当蛀虫。 债主把这违章小楼做成了棋牌室。 棋牌室嘛,可想而知的烟雾缭绕污言秽语,昼夜颠倒地吵嚷,啤酒瓶子玻璃渣子唾沫星子到处扔。 讽刺的是,后爹后妈还把这个借住在债主的棋牌室里打下手的行为,称为“他们最正经体面的工作”。 黎问音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 她是她们五个孩子中,唯一一个父母两方的爱都蹭不到一点的存在,自然而然地就成了最被呼来喝去的。 在光着屁股跑都不奇怪的年纪,黎问音穿着大姐早就穿不下的衣服,衣服长到黎问音的膝盖,她就摇摇晃晃地光着脚在乌烟瘴气的棋牌室里跑。 因为黎问音也得给棋牌室帮工,不然就没有饭吃。 后爹后妈要给人陪牌陪笑陪酒,黎问音要做的,就是钻到牌桌底下去捡烟头。 打牌的时候,这些客人什么水果皮瓜子壳垃圾都直接往地上扔,混着和烟头扔在一起,很容易引起事故,小小的黎问音就得频繁地蹲下去钻到牌桌底下,去把烟头直接用手捡出来。 捡的过程中,经常会被要跷二郎腿的客人直接踢倒。 黎问音这孩子从小就狗,她经常被人踹倒了,在桌底下滚一圈,爬起来就捏着烟头对准刚刚踹自己的脚,狠狠地摁下去。 然后听着客人被烫的吱哇乱叫的声音,趁着骚乱,又从桌底下溜出去,假装无事发生。 对待讨厌的客人,黎问音还挺多报复方式的,比如故意在他身边扔个牌,假装他出老千不慎被发现,由着其他客人骂他打他。 再比如在送来的酒水里加点什么东西,自己被踹的吃了一嘴烟灰,她就偷偷把烟灰给他重新加进去,贴心地给人搅拌好,假装它只是一些酒水沉淀物。 毕竟还没多少人怀疑是这小女娃这么狗,黎问音总能报复成功。 市井俗气,脏乱差。 黎问音不知道尉迟权对她的家庭背景调查程度到底有多少,但是在知道他清楚自己背景后,心中不自在地咯噔了一声。 烟灰,棋牌室,赌债,不入流的污言秽语,永无止尽的喧嚣夜晚,又贫穷又活该贫穷的具体展现。 她不知道尉迟权是怎么想的。 她自己肯定没问题,能好好地努力活下来就很不错了,可她身边的那些都太令人作呕。 黎问音觉得脏了他的眼。 —— 说起黎问音的那一堆兄弟姐妹,大体上和黎问音都不是很熟,那个后爹后妈亲生的弟弟,是他们最宝贝的,总是被誉为什么他们未来的希望,不让他靠近棋牌室。 住在棋牌室里的黎问音就没见过他几面。 两个继姐黎问音虽不熟,但观感其实还可以。 大姐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考出去了,然后再也没回来过,因此总是被后妈骂白眼狼。 二姐成绩不好,但在大姐离开两年后,也以和人组团一起出去创业找工作为由离开家了。 离开前,二姐目光复杂地向黎问音伸了手,问她要不要和她一起走。 小小的黎问音心动了,可是还是摇了头。 她不能走,她在十六岁的时候,会等来一份改变命运的录取通知书,她得去魔法学校,万一她离开这里就收不到了怎么办。 而且她太小了,会是二姐的拖累,她又没成年,身份证户口本什么的都被后爹后妈扣着,在外就是漂泊的黑户了。 二姐没说什么就走了,临走前看她最后一眼,有难过有怜悯又有些恨铁不成钢。 二姐不知道黎问音将来会幸运地被那么高端的学校录取,她恨铁不成钢地失望认为,年幼的继妹自愿缩在这小山镇一辈子,不成器地放弃出去的机会。 黎问音理解她,但没办法告诉她真相,只好在心中默默感谢二姐。 就是可惜,她应该对她挺失望的。 —— 继兄是最讨厌的,黎问音讨厌他的程度不亚于讨厌债主家儿子。 继兄就是那种大号练废了被抛弃的典型,染着一头黄毛在镇上当混混,使唤黎问音跟使唤奴隶一样。 黎问音自然是不听他使唤的,还灵活地反过来给他添乱。 比如在他的染发膏里加入强力胶水,半夜爬窗户拿着枕头捂着就是对人一顿打,打完就跳窗跑。 三百六十五天,黎问音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给后爹后妈继兄添乱,灵活自如地练就了一身的添乱本领还有闪躲能力。 整体上看,她还挺少吃亏的,酗酒后的家暴,黎问音会很熟练地仗着人小身子小找个地方躲起来,都落在了继姐继兄还有后妈后爹他们自己身上,客人和继兄欺负她,她也能各种方法还回去。 就是如果能再少捡点烟头就好了。 —— 黎问音不想回家的时候,就很喜欢去爬山,爬那座遮住了小山镇一半太阳的山,翻过山顶,晃着腿,坐在摇摇欲坠的防护栏旁边。 看日升,看日落。 她会看着太阳,幻想着自己是一束蒲草,一团野火,一时灭不掉,就永远生生不息。 坐在山上眺望远方,看无穷无尽的天空,看绵延不绝的山,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一定得风光无限。 无论再怎么艰难,都一定要到十六岁,录取通知书到达这里的那一刻,命运改变。 要是有人能听到她的心声,一定会非常惊讶。 因为她当时真的很小很小,瘦小到让人觉得站都站不稳,稍微推一下就得摔个滚儿,坐在山上都十分危险,明明生在狭小破败的山镇里,可是她脑子里,却永远是最广阔的天空。 黎问音挺喜欢在山上看夜景的。 夜里站在山上远远俯视小山镇,丑陋难忍的小山镇就会在这个时候迸发出一点点美感出来。 百家灯火尽情摇曳,有点像一小簇繁星落在地上。 可是它才不是繁星,是自己看它像繁星,由此可知推论,自己才是繁星。 如此想着如此自娱自乐的黎问音就会莫名其妙突然高兴起来,踩在山边耸起来框路的山路牙子上,自顾自地开始蹦蹦跳跳,跳着乱七八糟的舞蹈,嘴里还哼哼唧唧唱着不成调的曲儿。 然后幻想着自己特别特别美。 自己哄着自己长大。 —— 我戴着银河,我唱着歌。 我穿着繁星,我起着舞。 我是一团野火,燃出自己的前路。 —— 她费了不少力气手段才拿着录取通知书来到了学校,看到分院结果为「无」的那一刻,说黎问音没有一刻天崩地裂那是不可能的。 她是实实在在地感觉突然一下子天就塌了,两眼发黑耳朵里泛忙音,饶是心态再好的黎问音,也是好说歹说哄了自己好一阵才把自己哄好。 当时的黎问音,本能地急切着抓住一切可能的希望,不择手段死缠烂打地也不肯放过这个等待多年的机会,死皮赖脸也要入院上学。 为此,她确实没少做没素质没礼貌遭人白眼的事,一来是这么多年真的有点养成习惯了,二来她真的太急了,满脑子就是如何留下来,她一定要留下来。 其实这个说起来,还真不怪南宫执讨厌她,那会任谁确实都不怎么待见她,就是南宫执比较倒霉,刚好遇见了最着急抓住一切的黎问音。 慢慢的慢慢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直到一袭白衣的一角闯入视野里,少年言笑晏晏。 直到神秘莫测的眯眯眼老师古古怪怪地引她去了一间教室。 直到一个又一个伙伴,以各种方式来到她生活里。 黎问音争来了自己的火。 —— 前方就是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小山镇了。 黎问音心想着自己还是回来了,明明才过了一个学期,她的心情却已大不同于前。 遥控魔法在手,没谁能奈她如何了,就是规定也不能够用魔法伤害普通人和引起恐慌,但警告威胁保全自己肯定还是足够的。 不过还是要谨慎一点...... 黎问音想到了什么,钻到旁边的树林里,蹲下来把行李箱拉开,把自己身上的围巾、牛肉干、兽毛外套,甚至校服外套,统统都给塞进行李箱里。 这些东西可不能让后爹后妈还有继兄那几个给看到了...... 等等。 黎问音塞着塞着,突然看到了行李箱里面,不知何时藏着一叠现金。 黎问音没钱,大家都知道,但是大家都不说。 他们的教室后面,有一排储物柜,一些他们认为可以共用的东西,就会放在那里,任谁看到了想用就用。 多余的魔草材料啊,制好的药剂啊,复习资料啊,黎问音带回来的隐形衣啊。 以及钱。 除了黎问音外,他们各个都是小姐少爷,那些常年摆在储物柜里的钱,给谁用的不言可喻。 毕竟于他们而言,钱财是他们雄厚家庭实力中最不值一提的一部分,这些钱真的算不上什么。 黎问音想着他们有心,自己再计较就真矫情了,平时学习生活,该花花该用用,相对应的,自己也给放虞知鸢常用的隐形衣、慕枫感兴趣的感官药剂等进去。 但是在学校里用是一回事,放假了还要拿着带回家就是另一回事了,黎问音不要脸归不要脸,太过了伤害友情就不好了。 可是现在,她在自己行李箱里,发现了自己没有放进去过的大叠现金。 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给她装进去的。 看到这些钱的一瞬间,黎问音愣住了。 一个人无助地蹲在萧瑟的冬风当中,无声地哽咽,紧紧扒拉着箱子边沿,像个懵懂的小女孩一样。 仿佛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光着脚才开始捡烟头不久,不小心被烫伤后,会抱着自己缩着吹气的时候。 很烫,真的很烫。 第100章 哪有混混戴眼镜 蹲到脸颊被干涩的风吹的有些发麻了,手指冷的失去了一点知觉,黎问音才揉了揉僵硬的腿,收拾收拾东西站起来。 她哼哼着把东西都好好地收在行李箱里,犹豫了很久,才依依不舍地拿出来几张钞票塞到自己衣服的内置口袋里,留着待会要用。 塞东西的过程中,从行李箱里掉出来一粒小小的樱桃耳夹。 黎问音有些讶异地弯腰把它捡起来,这是一个微小的传声魔器,之前和尉迟权配合着行动时他借给自己的,这么多天居然忘了还回去,还不知道怎的一起带回来了。 她把它捏在手里,仔细揣摩了一下,这个东西是配套的,尉迟权手里也有一只,只不过早就超出了范围限制,现在的它传不出自己的声音,和普通的饰品无异。 想了想,黎问音还是把它给别到了自己的耳朵上,美美地继续嚼起了慕枫妈妈塞给自己的牛肉干,她吃了一路,竟然还剩下好多。 然后正式拖着行李箱进了这个她待了十六年的小山镇。 —— 镇子没有固定的名字,模糊在几个省区地界的划分里,也没什么人来往,至多只有镇子里的人自己叫叫,每隔两家人几乎都有不同的叫法,混乱无统一,倒是和它的风格很是相配。 出走上学半年,头次回来,这里和半年前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路边垃圾摆放的位置每日一刷新,其余真是和以往一模一样的了无希望。 就连蹲在路边的小混混们都没变。 黎问音拽着行李箱路过,目光一瞅,大步流星地就要路过了这几个小混混的“专属管辖区”——一个破烂的路口。 这几个小混混算是镇子上混混界里废物中的废物、小弟中的小弟了,打架不行气势不行,其他领地根本占不到,每天只能守着几根电线杆和一个破烂路口。 他们本是想劫点过路费的,结果因为过于纸老虎,后面沦落到只能劫点小朋友的棒棒糖,路过的狗都敢在他们的“领地”上面撒尿圈地。 黎问音是抄了近路进来的,在这条人迹罕至的路上,免不了就要和这几个小混混遇上。 这不,目光就撞上了。 王五是这几个废物小混混的头头,算是这些人中稍微硬气一点的了,他瞅见拖着行李箱的黎问音,活动活动筋骨站起来,一副“总算来活了”的架势。 “哟,这不是棋牌室那小野狗吗?居然回来了,哥几个还以为你和你那两个姐姐一样,逃跑了再也见不着了呢。” 王五语气嘲讽之意淋漓尽致,身后几个兄弟也都配合着大笑了起来,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又起哄又笑的,估计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黎问音不知道他们在神气什么。 因为...... 她不避不退,睁着眼睛扬了扬手中一根刚刚在镇子外捡的树枝。 王五立马就怂了,吓得屁滚尿流地和几个好兄弟抱头鼠窜到旁边,惊恐地蹲坐在地上。 “太好了,看见你们还是这个怂样我就放心了。”黎问音满意道。 王五:“喂!” —— 王五这几个人,就属于那种成绩不好家里不管,但是又实在挤不进去混混行列的类型吧。 小学的时候明明成绩还可以的,那会还是全家的希望,初中一下子一落千丈,再怎么努力也上不去,考出去这条路就断了,只能落寞地怪脑子不好使,然后无奈出去和镇子上许多小青年一样当混混。 可是当混混吧,人也不敢打,脏话也不敢随意飙,曾经“全家的希望”的教育下,奠定了他们还算可以的基础,于是混混也混不好,最后沦落到这个地步。 蹩脚地骂人,素质不高但也没有低到无下限,在好人坏人里都不受待见,痛苦又清醒地无意义挣扎。 黎问音初遇他们时是九岁,被他们堵了,她拿着树枝哇啦哇啦吓唬人,这几个真被她吓到了,反过来被她追着抽到吱哇乱叫。 黎问音感到奇怪,后面就了解到了这些事。 —— “喂!”王五又怂又狠地瞪她一眼,可又不敢靠近,觉得她可比自己狠多了,打起人来真是毫不顾忌地发疯的。 黎问音:“嗯?” “你消失这半年,林旭可一直都在找你,说是你胆敢回来一次,就让你生不如死。”王五说。 林旭,她后爹后妈最大债主的儿子,也是那栋棋牌室房东的儿子。 “又怎么了?”黎问音疑惑,“又不是我欠的债,怎么要找我。” 王五摸了摸鼻子:“不是......你忘了?” 黎问音坦诚:“我忘了。” 王五提醒道:“半年前......你说是要还债,约他见面,结果一碗断子绝孙汤过去,药的他现在都再起不能。” 黎问音:“......” 哦,是有这回事来着,好像确实是她造的孽。 但是这完全不能怪黎问音。 林旭比黎问音大一岁,小学初中都和她是一个学校,因为家里负债关系,林旭从小到大都总是找黎问音麻烦。 但是他完全搞不过黎问音,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还是缠着黎问音不放。 黎问音的生日是在冬天,快一年前,她满十六岁,林旭就傻叉的要死着扯着说她年龄也可以了,该肉偿还债了。 黎问音觉得他好烦,于是到处搜罗了点药草什么的,美美研制一番,一碗断子绝孙汤让林旭后半辈子只能当个龟孙。 她当时是抱着一种试试的心态,觉得成功了最好,不成功就吓唬他说是什么延时发作的诅咒药汤,成功过头了一不小心把人药死了就算老天开眼。 如此想来,自己理应是在药剂上小有天分的,怎么在学校里的魔药课上就表现的一般般呢。 —— “可能你是被骗了,他本来就起不来,故意拿我挡枪。”黎问音很有道理地说。 “啊!——”王五一下子恍然大悟,脑子本来就笨,一个大起大伏的信以为真豁然开朗模样显得更笨了,“原来是这样!” 黎问音忽悠完人,拖着行李箱打算走了,结果又被王五拦下来了。 半年不见,他居然胆子大到可以拦人了。 黎问音诧异。 “他到底还是在找你麻烦,”王五坑巴着说,“你为啥要回来啊?和你两个姐姐一样不好吗?你这半年干什么去了。” 以黎问音的了解,王五是觉得他自己是没希望出去有出息了,就特别看不得有机会出去的人放弃或者回来了。 被黎问音拿着树枝晃了一下,他总算是暂时放下了他不上不下的小混混架势,好好说话了。 所以黎问音也还是愿意好好回答:“出去上学了。” “学的什么?没有助学金什么的吗?怎么还让你回来了,哪家好学校还把人往山里送的?” “你这问题怎么这么多,”黎问音嘈了一句,又说,“学魔法。” “魔法?”王五愕然,“这世界上真的有魔法?” 偏僻又落后的小山镇是这样的,哪怕魔法早就出现在这世界上很多年了,自己不会,身边的人不会,就认为是唬人的。 王五:“你学的那个什么魔法,展示给我看看。” “我才不白白给你展示,我总得要点什么吧,”黎问音一横,“你今天抢了几根棒棒糖,给我。”她伸手。 王五:“一根......后来那娃儿哭了,哭的老大声,把他奶给招惹来了,给我们一顿踹,赔回去两根。” 黎问音:“......” 她转身,完全不想搭理人地走了。 “喂!”王五跟上来,“好歹给我演演嘛,不然、不然你就是骗人的!” “......”黎问音无语地看着他,完全不吃他这幼稚死的激将法。 但是黎问音她善,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嘚瑟一下。 从怀里抽出魔杖,黎问音往后退了一步,心中默念完长长的遥控魔咒,遥控浮屏凭空出现。 “卧槽!”王五眼睛都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看。 一道白色闪电从浮屏里劈出来,精准索中王五的眼镜。 这眼镜还是因为王五因为坐姿不对,小时候贴书看太多伤眼所致的近视。 哪有混混戴眼镜。 王五直接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把眼镜取下来:“你你你,你对我眼镜做了什么?!” 黎问音:“没干什么,你戴上。” 举着眼镜纠结了一会,他蛮害怕着眼镜会不会突然爆炸的,可是他更害怕现在学会了魔法的黎问音,所以还是戴上了。 黎问音敲着按钮操控了一会,在遥控魔法中用魔法,对着王五的眼镜施展。 过了一会。 王五看到了另一番天地。 高大豪华的教学楼,干净整洁的校园,成群结队说说笑笑的学生们,画面宽敞明亮的不可思议。 他戴着眼镜,仿佛置身于校园的道路上,看着头顶的天空湛蓝远阔,看着一栋栋他从来没见过的精美绝伦的宏伟建筑物,漂亮至极。 “我在你镜片上施展的是照相魔法,效果和相机差不多,但是能够完全还原施展者眼中的世界,你现在看到的,就是我的学校,”黎问音神气地介绍起来,“如何,我没有骗你吧。” 王五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愣愣然地沉浸在从眼镜里看到的世界了。 黎问音又说:“正常情况下,没有魔法天赋的人可是看不到我学校的,你真是幸运,遇到如此乐善好施的我了。” 又说了一段,结果王五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木木地戴着眼镜望着天空。 “?” 黎问音忍不住怀疑了一下。 咋回事,自己魔咒念错了? 念成呆若木鸡魔法了? 不会不小心把人给怎么样了吧...... 不行啊,不能在校外用魔法伤人的啊! “王五?王五?!” 喊了两声,终于把王五给喊回魂了。 他木讷地摘下眼镜,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自己头顶的天空,又看了看眼镜里的天空。 “原来,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啊。” —— 黎问音怔了一下,也没催他了,等他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很多遍之后,才收回了遥控魔法的浮屏,眼镜上的照相魔法也随之消失。 两个人一个人靠着电线杆,一个人坐在行李箱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王五:“可以啊,混得不错,进到好学校了。” “你呢,混的如何?”黎问音明知故问。 王五:“也不错。” “欺负小孩儿不成反被人奶奶暴踹的不错?” “......” “第一次遇见你时,你才九岁,豆大点,还没穿鞋,脏兮兮地在地上跑,瘦到眼睛都像突出来一样,狠狠地瞪着我,真像只随时要咬我一口的小野狗,”王五莫名其妙就开始回忆往昔了,“这么快,你也是长这么大了。” “说的像你对我的成长起了什么正面作用似的,”黎问音毫不留情地吐槽,“第一次见你时你十七,还能被我抽着跑,现在依旧是这个模样。” “......”王五憋着嘟囔,“你还抢走我一双鞋。” 黎问音:“我都小野狗了。” 她耸着脑袋,转过来看王五一眼。 “你未来就没什么打算吗?继续蹲在这里带着几个混混被谁家奶奶暴踹?” “......是我想被踹的吗?!”王五窝囊地低吼一声,又说,“不知道,可能来年开春,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做,或者能不能接着上学吧。” “哟,”黎问音抬眉,“突然这么有出息,以往你不是顾忌着顾忌那,一边担心遭人骗一边担心自己做不好,小小一个初中成绩不好,就浑浑噩噩窝着不肯走的吗?” “......”王五被怼的说不出话,她说的没错,他确实很废,纠结来纠结去,纠结到现在也仍然只蹲在这个路口,“说话可不可以稍微好听一点......” 黎问音:“什么改变了你,让终于下定决心踏出去了?” “不知道。” 王五靠着电线杆蹲了下来,抬头看着被缠绕着的电线挡的乱七八糟的天空。 “可能是突发奇想,也想自己看看外面的天空长啥样了。” 第101章 那个小家伙 宋记肉饼。 黎问音拖着骨碌碌的行李箱,来到了街边一家肉饼小铺子面前,在店门口站着张望了许久,才等来一个手上攥着抹布的中年女人。 现在是下午四点多,午饭时间早就过了,晚饭时间还没到,一般不会有顾客,供晚餐的饼还没开始做。 所以中年女人在瞥见外面有人影的时候,下意识喊了一句:“没饼啦!晚点再来。” 黎问音笑嘻嘻地探了探脑袋,往里凑了凑,人都要直接扒着台子探进去了。 她对着女人喊了声:“宋姨!”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宋荷愣愣地看了过来,放下手中的抹布,就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快步走了过来。 看清了黎问音后,宋荷笑着:“臭小鬼!你原来没死啊。” “你这话说的......”黎问音撇了撇嘴,从怀里掏出来几张崭新的钞票,放在台子上,“我不仅没死,我还来还你钱了。” 宋荷很是吃惊地看着台子上的钞票,再看了看面前嬉皮笑脸的黎问音。 —— 宋荷的宋记肉饼铺开了很多年了,多年来,生意说不上很火爆,但好在一直都很稳定,铺子不大,但她没结婚没孩子,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再加上她勤劳很吃苦,操持的井井有条,生活的还算滋润。 一开始,宋荷是发觉了肉饼似乎总是会莫名少几个。 早市是最热闹的,买的人一多就容易乱,但是宋荷每一笔都心中有数,也都能认全镇上人的脸,一一对应上,就察觉了肉饼不翼而飞了三四个。 恐怕是遭了贼。 谁会来偷价值不过几块钱的肉饼呢? 留意到这件事后,宋荷就开始尤其注意着外面的顾客的动向,守了两天,总算让她逮住了一只不安分的小手。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个子还没有宋荷铺子的案台高,目光追踪能力倒是强的很,先是悄悄踮脚冒出一双眼睛探头看,追踪到宋荷身影和肉饼位置后,就快速蹲下去,只用一只手身上来探,抓住了肉饼袋子的一角就跑。 对宋荷来说,这点损失其实无所谓,但是遭了贼谁心里都不舒服。 她逮住那个臭小鬼,警告她,说下次再让她发现她偷她的饼,就把偷饼的那只手给打断。 小孩听了宋荷的话就跑了,一声不吭,应该是把宋荷的话给听进去了。 隔天,宋荷确实是没发现不安分的手了。 她发现了一只努力的小脚。 “......” 心中寻思着这是怎么回事,宋荷抱着一种略微无语的态度,伸出脑袋去看。 然后就看见那昨天才被她教训过的小孩,正艰难地扶着墙劈叉,试图活动有些僵硬的脚趾,去努力地够做好了的肉饼的袋子。 她们两个的视线就在这一刻相撞了。 空气中透露着些许尴尬。 “......你在干什么?” “......你没说脚也要打断的。” 小女孩这胡言乱语直接给宋荷气笑了,她当即就把小女孩赶走了,警告她不许再来了。 一天后,宋荷是在肉饼铺子附近发现的她。 她小小一只,一个人蹲在地上,拿着一根小树枝,闷着头写写画画。 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儿三番两次跑过来偷东西,宋荷还不认识,她太小了,眼看着穿的也不好,身上脏兮兮的,应该真是饿坏了。 宋荷那时候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忽然一下子想着,哎,算了,就一个肉饼而已。 于是宋荷拿了一只肉饼走过去,结果凑过去,看她在拿着树枝写什么。 一看,小女孩在写一份作战计划。 死不悔改,丝毫没有气馁,并且计划着用她灵活的右脚,勾着草编的绳子,完成惊天的肉饼偷盗! “......” 宋荷当时啊,真的是,又气,又笑,又心疼。 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沉浸于自己的魔盗世界,身上被阴影笼罩住了,才猛地一颤,昂着脑袋,心虚地朝着宋荷笑。 宋荷敲了她小脑袋瓜一下,疼得小女孩抱着脑袋哇哇乱叫。 “以后别偷了。”宋荷训斥。 小女孩抱着脑袋可怜巴巴地蹲着,偷偷地用脚蹭着自己写的计划,打算毁尸灭迹。 “以后,直接找我要就行了。” 一只肉饼递到小女孩面前,小女孩猛地抬头,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等等......不会要断手脚吧?” “不会,吃。” “那会不会有毒,你是想一劳永逸地除掉我......” “少废话赶紧吃!” 宋荷就这么和黎问音相识了。 —— 黎问音这小孩很特殊,宋荷观察出来,这里没人管的可怜小孩不少,这些小孩自甘堕落的、求助他人的都不少,但宋荷还是第一次见到黎问音这样自己拉扯着自己长大的小孩。 而且她还很多自娱自乐。 宋荷有天又看到了黎问音的计划,看到她对于自己的每日三餐,还有非常详细的规划。 早餐来宋记肉饼铺,午餐随机挑选一个好心人讨点吃的,晚餐回棋牌室。 宋荷发现这小家伙计划来计划去,合着就偷她一个人的啊。 “你怎么只偷我的肉饼?”宋荷问她。 黎问音:“你的好吃。” “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用谢,期待一个好评返现。” “......你又扯什么犊子呢。” “放心,你待我不薄,”黎问音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其实我没想偷的,可是前阵子家里收了一波债,现在挤不出一点钱了,等过两天,应该就可以拿点钱出来给你了。” 宋荷:“喂,也别偷拿家里钱啊......” 黎问音没往心里去,又自娱自乐地画起了自己的一日三餐。 宋荷对这个奇思妙想的小家伙产生了好奇,她想了解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让她一个小女孩成天出来乱晃。 —— 接着又观察了很多天,宋荷看到她白天很早就在外面乱晃,无所事事地晃荡,偶尔还往山上跑,快到深夜了才会往那栋违章棋牌室里走,到了隔日早晨又出来了。 宋荷大概是明白了一点她的情况,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些猜测。 某天黎问音来要肉饼的时候,宋荷问她:“你挺聪明的,还这么小,怎么不找个人家求着收养收养你?” “收养吗......”小小的黎问音捏着肉饼蹙眉想了想,道,“不行,我这么貌美如花,万一有人图谋不轨......” “......”宋荷无语,“你这小不点脑子里天天想的啥?” “而且我也不能被收养,”黎问音咬了一口饼,“我户口本上有人。” 她不说家,不说爸妈,不说兄弟姐妹,说户口本。 “我自己养自己。” —— 到后来,宋荷彻底弄清了黎问音的家庭情况,她不多管不多干涉,一直和她保持着一种免费送肉饼吃的微妙友谊,黎问音每天也按时按点来。 “你得去上学了吧?”宋荷撑着脑袋问。 “不用,我都会,而且也没钱,”黎问音盘腿坐在旁边和她聊天,“那两个酒蒙子到底把钱藏哪儿了......” “你会啥你就会了,个臭小鬼书都没看过一本吧,”宋荷喊道,“这样,你学费我出,你去上学。” “唔?”小黎问音睁着眼睛看过来,“真不用,我真的都会,而且我现在可还不起你学费,俗话说不受无功之禄,万一哪天你要绑我和你远房亲戚儿子结婚.......” “哎呀你个小屁孩!没有没有没有!” 宋荷敲了黎问音一脑壳。 “总把人想那么坏干什么,我不是白给你的,我是投资,你考出去了,得一百倍的把学费还回来的!” 小小的黎问音捂着脑袋喊:“超高利贷啊!” “何止,我还强买强卖,你必须给我去,你必须读书!”宋荷不管。 黎问音捂着脑袋沉默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后来,黎问音开始喊她宋姨,后来,黎问音的每次家长会都是宋荷去的。 她们的关系很微妙,说友情不像友情,说亲情也不像亲情,两人经常怼来怼去,一大一小地向对方吐各种苦水,聊完之后又各自生活。 不好说她是黎问音的什么,但她确实亲眼看着黎问音长大了。 —— 话是这样说,可是宋荷从来没想过黎问音真的会来还钱。 宋荷瞅着黎问音放着的钞票,没伸手去拿,反问:“从哪儿偷的?” “什么偷的,”黎问音撇嘴,“正规渠道,朋友给的。” 宋荷纠结了一会儿,又问:“傍上款儿了?” 黎问音:“......” 这话问的并不礼貌,但没有令人不适,因为宋荷说着话时目光是担忧带心疼的,而且黎问音才出走半年,生活在小山镇半辈子的女人下意识地这么认为,也正常,黎问音不会责怪她这么想。 “你个小女娃娃你你你,”宋荷摇头叹息,“怎么能走这种渠道。” “不是啦,哎呀宋姨你就收着吧,按约定还给你的。”黎问音催促道。 宋荷从店铺里走了出来:“我不是让你这样还我钱的,你......还有你怎么办呢?你还有钱吗?” “放心吧,我还有不少。” 刚才黎问音没数,但是她大概估了一下,按十万元的钞票十厘米高算,那几个视金钱如粪土的小姐少爷是着实塞给了她一大笔巨款。 闻言,宋荷以一种“你果然还是傍上款儿吧”的眼神看着她。 黎问音:“你这是过于粗俗浅显的想法,急需矫正。” “你就愣扯吧,哪有什么普通朋友给这么多钱,”宋荷不听,又说,“我也不是阻碍你傍款啊,但你就不是个讨好人的性格,免不了要受苦,那些大款一个个眼高手低的,我还是不希望你......” 说一半,宋荷的话止住了。 “怎么了?”黎问音看她。 宋荷笑了笑:“现在我相信你没受苦了。” “突然开悟了?”黎问音疑惑。 宋荷指了指她的耳朵:“我看到了这个。” “什么啊?”黎问音顺着自己摸了摸。 摸到了那个樱桃耳夹。 她疑惑:“这个怎么了?这个就是我朋友借给我的一个耳夹。” “傍上大款的男人女人我也见过,身上是会突然戴着不少昂贵的饰品,但终归是附属,品味啊什么的,都得按照主人家的喜好来,主人家给什么就穿戴什么,”宋荷笑了笑,“比如一个象征富贵权势的项链,刻着名字的手串,标志着成为谁的所有物了。” 宋荷继续说:“这么有少女心的一个小耳夹,款式一看就是你的喜好,你天天戴着红头绳,谁不知道你喜欢红发饰。甚至都考虑到你本身耳洞,不是耳钉。还藏在耳后不起眼的地方,不是给别人看的,只是送给你看的。对方是按平等的规格在对你示好的。” 啊? 黎问音愣了。 她怔怔然地解释了一下:“不是,这个只是个通讯器,方便行动的,在我们学生会里很常见,而且不是送的,是借的,我忘了还而已。” “常见?”宋荷很是笃定地问道,“你见到有其他人戴吗?” 这个...... 黎问音一想。 卧槽,还真没有。 可是又又说就是他们学生会方便行动的普通传音魔器啊,他是这么说的啊! 可是,可是,黎问音仔细思考,还真是根本没见过其他人戴过任何类似的魔器,说是非常普遍的传音魔器,结果只有她和尉迟权一人一个吗?! 黎问音恍惚:“那也是借的,我得还。” “说不定人家就不希望你还呢,他催过你还吗?”宋荷问。 黎问音摇头。 “而且啊......”宋荷轻轻撩起了黎问音的头发,仔细地看了看樱桃耳夹,“你戴着感觉怎么样?” 黎问音:“没什么感觉,就挺舒服的。” “耳夹这东西很吃耳型,稍微不贴合一点都多少会有点疼,我看这个这么贴合......”宋荷笑道,“是定制的吧。” 黎问音傻眼了,她觉得宋荷说的很对,越想越有道理,但是她自己完全没想过,一点没怀疑尉迟权那套说辞,还一直认为哇塞学生会魔器真丰富。 尉迟权有在对自己示好吗?! 宋荷笑着摆手:“到底还是小姑娘。” 第102章 去死。 “也有可能是他比较有少女心。”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把樱桃耳夹摘下来,盯着看这手心里躺着的一小颗耀眼红樱。 他们六个人之间来往有不少礼物了,但听宋姨这么一说,这枚樱桃耳夹,是有些欲盖弥彰的特殊意味了。 但是尉迟权会考虑到那么多吗......黎问音凝思,以他来说......好像还真会哦。 宋荷正津津有味地观察着黎问音的表情变化,她深深一笑:“看你这表情,果然是男人送的吧?他多大?” “十八。”黎问音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道。 “哟那不错,十八的小孩啊,可以可以,”宋荷满意地笑了笑,“十八的男人一枝花,他长得如何?家里怎么样?人品呢?” 黎问音瞅一眼:“瞎八卦。” “好了不开你玩笑了,”宋荷笑着摆了摆手,“你同时别忘了要好好学习就成。” “那是自然,”黎问音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宋姨,看见这行李箱没?我的老师送给我的,因为我品学兼优,特此鼓励!” “真的吗?”宋荷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没在扯?” 黎问音:“肯定的事,那什么学校里不都会为奖励三好学生送点什么吗?不然我这行李箱哪里来的?” 纵使宋荷比较了解黎问音的性子,还是被她这套说辞哄得一愣一愣,认为很有道理。 —— “算算时间,你是寒假放假回来的?”宋荷递给黎问音一只新做好的肉饼。 黎问音捧起来吃:“是啊。” “打算怎么办,你不会这阵子要回那破棋牌室住吧?” “当然不,”黎问音狠吃了一口,烫的往外哈气,“我回去一趟偷一下我的证件,然后去镇上找个好点的旅馆住。” “钱真够用?” “够用。” “我听说你家那个债主,林旭,一直都在找你,你小心点。” 黎问音吃着吃着抬头:“嗯?他已经找我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吗?” “到处放话呢,”宋荷看着黎问音,“你这个假期注意点他。” 几句话的时间,黎问音已经几口把饼给啃完了,她擦了两把嘴巴上的食物残渣,冲着宋荷笑道:“放心。” —— 转了一圈,和宋荷多聊了几句学校生活上的事,黎问音就出发往棋牌室里走了。 她手里把玩着那枚樱桃耳夹,心中想着宋荷刚才那番话。 别的倒还好,黎问音琢磨的点是定制这件事。 定制...... 可是他没摸过自己的耳朵。 也就是说,当黎问音和他说话,或者专心致志做着什么别的事情的时候。 尉迟权就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她,用目光一点又一点、一寸寸地勾勒测量着她的耳朵吗。 黎问音都能脑补出他的模样。 翩翩的少年习惯于耐心地倾听,眸子温和礼节得体,彬彬有礼端正谦逊,偶尔会懈点放松慵懒的姿态让人不那么拘束,指尖会有规律而不惹人心烦地轻轻点着桌面,表示他在跟着思考。 漂亮的眼睛专注而柔和,偶尔会压下眸底些许无奈疑惑,笑着适当附和意见,却又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看什么,到底在想什么。 那他......就是在很多个这样的瞬间里,游弋着目光勾勒测量着她的耳朵,脑袋里想的是这个吗?! “......” 不知究竟是哪点让她有些触动,黎问音的心微微一动,呼吸错乱一瞬,脑子里冒出来一点神奇的想法。 还没等她仔细地顺着这个神奇想法往下延伸下去呢,一个不那么和谐的人出现在了她面前,生生将她从美好青春幻想中拽出来。 —— “黎问音哈,我可算等到你了。”来者痞里痞气地用着略沙的声音,以一种很是轻慢的语气挑衅。 黎问音撇嘴抬眼,看见是一个两手插兜脸上留疤,站没个站姿的少年,挑染了一撮头发搭在额角,自认为非常帅气地甩了甩头,却只甩出一身混不吝的土匪痞气。 论颜值不及尉迟权十分之一,论拽也不如宇岚邪有个性的令人叹服。 林旭也是十八岁,怎么人与人之间的十八岁差距就这么大呢。 黎问音打了声招呼:“林不举。” 林旭,因一碗断子绝孙汤再起不能,遂起名为,林不举。 “再这么叫小爷我就撕了你的嘴!我早就治好了!”林旭恶狠狠地瞪她一眼,“那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今天,不管你再整什么幺蛾子,都必须跟我回去,以身还债。” 黎问音半点没听他的叽叽歪歪,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她就已经拖着行李箱,步伐坚定地向着棋牌室的方向走了。 等到林旭叨叨完,黎问音都只快给他剩个背影了。 “喂黎问音!” 林旭在身后喊。 黎问音理都不理。 “你回去已经没用了!”林旭接着喊,“你爸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骨碌碌的行李箱声止住了。 黎问音冷着脸回头:“卖?” “是啊,”林旭吹了口口哨,“还花不少钱呢,抵了他们半年的债,可那会被你那两个狗父母骗了,不知道你已经跑了,白花了钱,不过我就知道,像你这种出身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脱离的了家庭,你终究会回来的。” 他十分笃定,像是算准了黎问音一定会回来的嘴脸,看在她眼里很有些恶心。 反胃。 可黎问音刚吃了宋姨的肉饼,刚揣摩着摸了樱桃耳夹,她舍不得吐,就生生咽了下去,冷漠着表情,将耳夹给自己戴上。 “不止你,我觉得你那两个姐姐也一定会回来的。” 林旭看她停步了,笑着往前走。 “将来带回来一笔钱或者两个儿子,你那两个姐姐还行,肯定能有一番事业的吧?” “或是耀武扬威,或是幻想着拯救下你家,或是放心不下你,都会回来的吧,然后你爸妈一哭一闹,钱就到手了,毕竟还是爸妈嘛。你爸妈可就指着这个给我们家还债了。” 林旭笑着,像是在欣赏黎问音冷漠的表情,从中获取某种乐趣:“在那之前,就靠你身体暂时还点了,你爸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哦。” 好反胃。 他走的近了,见黎问音一动不动,还要去伸手撩黎问音的头发。 这时,沉默不语良久的黎问音忽然一个反手一抄,手里拿着的树枝立即给林旭脸上刷出了一道血痕,和他原本那道疤还挺对称。 对称是应该的,因为原本那道疤就是黎问音留的。 如果说这个小山镇里形形色色不少人,可恨的,可怜的,可交友的,复杂多变的。林旭就是那个黎问音一直讨厌从未改变的。 可能是没想到半年不见,黎问音还是这么狠,林旭愕然地捂着自己的脸颊:“你个臭贱...” “早就跟你说了,”他骂人的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打断了他,“又不是我欠你家的钱,你要还,找我后爹以身还债去,我相信,无论你是要钩子还是沟子,他没准都会给你的。” “你特么已经被卖给我了!你必须跟我走!”林旭嘶吼着,想冲上来打黎问音。 这个时候,黎问音心中默念的遥控魔法最后一个音落下,白色细闪索中那根抽了林旭一把的树枝后,树枝突然间猛然增大,竟然直接横生成两人高的圆柱,拦在两个人中间,不允许林旭更进一步。 要不是规定了不许用魔法直接或间接地伤害普通人,这根巨大的树枝,就不只是单横在他们中间这么简单了。 “你......!” 林旭惊呆了,脸上还在往外渗血的痕都顾不上捂着了,他往后跌了几步,不可思议地望着这根当着他的面长大的树枝。 “你这是什么妖术?!” “这是魔法、魔法。真的是,少见多怪。”黎问音不客气地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等到她拐了好几个弯,确认林旭没有跟上来后,才解除了遥控魔法。 遥控魔法解除后,施加在选定物体上的变形会还原,但已经造成的影响还在。 意思就是树枝会缩回小树枝,但大树枝横压在道路上压出来的痕迹,仍然在。 够吓唬林旭一阵子了。 黎问音这个时候还是这样想的。 —— 她还是低估了林旭的恶心人程度。 黎问音原本打算先去棋牌室拿自己的证件,但是看看天色,棋牌室人应该很多了,她再也受不了那烟雾缭绕的空间,便调转了方向,先去找了间旅馆住下了。 小山镇的旅馆再好的也就那样,对证件管控什么的根本不严,黎问音钱多给了一点,就让她无证入住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黎问音就被旅馆赶出来了。 她问为什么,工作人员支支吾吾说了两句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一猜,就是那镇子霸王的儿子林旭。 什么狗屎旅馆,黎问音觉得不能就这样灰溜溜走了,临走前用遥控魔法,把住宿的钱偷回来了。 她想着,不能便宜了这破旅馆,给他们不如多给点宋姨。 接连问了几家,都不让黎问音入住,这个时候更是不方便住宋姨那里,宋姨在镇上也没什么亲戚,就她一个人开店,不能连累她。 思来想去,黎问音还是去了棋牌室。 她得先拿了证件,然后再想想办法把林旭从各方面都搞得再起不能。 —— 踏进棋牌室的第一步,黎问音就闻到了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烟味,她蹙了蹙眉,低头踢开了两只挡路的啤酒瓶子。 此时是下午,棋牌室里还没客人,啤酒瓶子咣啷咣啷滚开的声音很清脆。 一只手从里面拉开了门,满面堆笑的女人热情道:“问音呐!哎哟你可算回来了,听说你昨天就到了,怎么今天才回来呢?” 这是她的后妈。 黎问音看她的笑容感觉很是陌生,印象里后妈只有看钱的时候会这么笑。 那么意思就是她现在跟看钱差不多。 黎问音:“我马上就走。” “这么着急走什么呀,来来来进来。”后妈热情地要拉着她进来,想去接她的行李箱,被黎问音给躲开了。 黎问音侧了一步,伸着脑袋往里一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林旭和继兄坐在棋牌室的沙发上看着她。 哦,她是说呢,后妈在笑什么。 后爹也从后面迎了上来:“欢迎回家啊问音,来进来认识认识新朋友。” “什么新朋友?”黎问音冷着脸,“你们不认识这个人?” “哎怎么说话呢你这孩子,”后妈假意嗔怪地念叨了一句,却顺手把门给关上了,“问音啊,你不在的这段日子,妈可给你谋了个好亲事,来说说话。” 后爹也跟着说:“是啊,还有爹的功劳!人可喜欢你了,别绷着一张脸了,坐下说。” 黎问音不动,站着盯着林旭:“他怎么在这?” “这话说的,这里本来就是别人的房子啊,”后爹笑着,暧昧不清道,“但是只要你配合好了,这里从今往后就是你的房子了...” 也就是说,一栋违章建筑,半年的债,把她卖给林旭了。 黎问音从不对这两后父母抱任何希望,但总是啧声赞叹真是下作无底线。 好反胃。 好想用魔法把他们都扬了。 可是不行,那样就闯大祸了。 黎问音闭了闭眼不吭声,还是打算先拿到证件再说...... “你是在想要你的身份证那些吗?”林旭突然开口了,看着黎问音,笑道,“你爸妈早就给我了,我藏起来了。” 黎问音目光越来越冷。 “毕竟我可不能让你跑了啊,”林旭笑着,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恶心感,“另外,你看,这是什么?” 他从旁边的沙发角里,拿出来了一件...熟悉的兽毛衣服。 虞知鸢送的那件衣服! 黎问音狠声:“这你是哪里来的?!你还给我!”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林旭一件又一件,从旁边拿出来了兽毛衣服、牛肉干、围巾、校服,以及一大堆钱。 林旭:“你还没发现吗?我让旅馆的人调包了你的行李箱,哎哟你这箱子款式可真不好找,费了老大劲才找了个相似的呢。” “问音啊,有这么多钱,怎么都不跟妈妈说呀。”后妈笑着搭上了她的肩。 后爹也笑着去摸她的头:“我的乖女儿,这一次就原谅你了,下次不可以了。” 林旭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衣服:“这些,你乖乖伺候好我了,我就还给你,不准用你的妖术,否则我就撕了它们。” ......够了。 黎问音眸色明灭不定。 果然还是...... 她朝着屋内所有人扬起了手。 去死。 全部。 去死吧。 第103章 我不愿意她散了 燎原的火焰,呼啸的风,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云。 还有逐渐淹没在的风中的尖啸声。 后爹的,后妈的,林旭的,继兄的,混合在一起的哀嚎喊声,在冲天火焰中跃动闪烁,宛如跳舞一样的人影。 黎问音脑海里空白一片,她思绪万千处理不能,疯狂地迅速思考,到最后,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从幼时就在想了,这破违章棋牌楼怎么还不塌,散落一地的烟头怎么还不引发出事故,挡着她的天空,阻碍了她的路。 什么时候塌啊,什么时候塌啊,什么时候把这一群人全部都砸死啊。 于是黎问音真的把这里弄塌了。 像中世纪发疯报复一切的女巫,黎问音在看到林旭的脏手触碰朋友们送给她的东西且以此威胁后,理智的弦顷刻就绷断了,一阵阵的耳鸣冲击着大脑。 黎问音恍然间好像看不见任何事物了,耳朵里听到的尖叫求饶命声好像离她越来越远。 她忘了自己做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扬起了手,下意识地念着魔咒,无魔杖的控制疏导,横冲直撞的无度魔力就直接转化成力量,漫天的火焰席卷了全身,冲向了眼前的一切。 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几个令她感到无限恶心的人影,强硬地施着法不让他们逃出去。 陪她在这里困在火焰里,困在崩塌的楼栋里。 正如他们一直要困住黎问音一样。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一声不吭地看着他们反抗不能,自己的力量是他们不能匹及的千万倍,此时碾死他们是自己曾经从未有过的轻而易举。 所以黎问音什么都思考不了了,一时间,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好死,去死。 黎问音失控了。 “检测。魔力波动异常。决定。降落,进行干预。” 直到一声无机质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从天而降的人,拽着黎问音往后退了一步。 “危险,离开这里。” 黎问音这才从浑噩恍惚中回魂,清醒之余,陡然一身冷汗。 她无措地看着眼前被烈火灼烧起来的整栋棋牌楼,以及连绵不绝的惨叫声,惊的心中猛颤。 完了,一切都完了。 —— 小山环山上有个地儿,是小小的黎问音经常坐着望天的地方,现在,长成了少女的黎问音仍坐在这里,恍然无措,甚至比小的时候都多了许多彷徨。 窸窸窣窣,身后的树林里有人走动的身影,来人朝着黎问音的方向靠近。 黎问音头也没回,干哑着声音,问道:“我是不是完了,我杀人了。” “人没死,”身后的少女回答道,“有我在,死不了。” 黎问音僵硬地回头,看着少女款款走过来,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这才蠕动着干枯的嘴唇,轻声道:“谢谢你,小祝学姐。” 祝允曦,造价一百万一克,学生会医疗部部长的助理兼人型魔器,半天前,也正是她从天而降,把黎问音从自我焚烧起来的火海中拉出来,力挽狂澜。 祝允曦把黎问音从火中拉出来后,检测出她状态不对,就让黎问音自己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她一个人去处理烂摊子,现在正是处理完了过来找黎问音。 “他们...伤势怎么样?”黎问音问道。 祝允曦回答:“伤的挺严重,烧伤、砸伤,多处碎裂骨折,还带有精神崩溃等症状。” 她每多说一点,黎问音就多心惊胆战一点,这些无疑是宣告着她自己也要完蛋了。 “不过。” 祝允曦一个大喘气,又一转话题。 “经过我的急救处理!人已经无碍了,不过我没有配备普通人剂量的麻药,所以直接就地做的治疗,他们疼昏过去了。然后就是精神崩溃我干预不了,暂时还没有心理治疗这个功能,他们还昏迷着,念叨着什么火焰魔女。” 可想而知黎问音的失控给他们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 黎问音低了低头,不敢看她:“对不起......真的很感谢你,小祝学姐,要不是你,我真的就差点杀人了。” 哪怕他们确实都很恶心很该死,但黎问音也确实是太过了,彻彻底底违规了。 这个祸闯太大了......比这学期所有祸加起来都大。 黎问音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垂着脑袋丧气。 “不仅,”祝允曦说道,“你还差点把自己烧死了。” —— “什么?”黎问音一愣,恍然抬头愕然看着她。 祝允曦有模有样地解释说:“当时,你就站在火焰当中,呆呆的,一个劲儿地施法,除此之外一动不动,自己都被烧到了不少,还无知无觉的。” “啊?”黎问音茫然,“我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 她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烧伤擦伤的地方。 “那是因为我趁你浑浑噩噩的时候,也给你做了治疗,”祝允曦昂了昂脑袋,“你要夸我。” 面前的少女挺了挺胸,骄傲地叉腰看着她,这似乎是她第一次独立出任务,还一口气救了这么多人。 黎问音被她这个模样可爱到了,紧绷的神经微微松下来了一点,泛起了一个疲惫的笑:“谢谢世界上最棒的小祝学姐,我愿拥立你成为新的医疗部部长。” 被夸奖后的祝允曦自豪地抬了抬下巴,似乎很受用,并且似乎真的准备篡位。 而黎问音暗了暗目光。 所以,她差点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了吗。 那也太不值得了吧。 哎还是自己不够理智,控制力太差,真的是...... “你,很讨厌他们吗?”祝允曦突然问。 “嗯,很讨厌,”黎问音点了点头,“小祝学姐,我犯了这样的事,会遭到什么惩罚?会......让我退学吗?” “惩罚是应该的,但只要你配合,退学应该不至于。” 祝允曦的话让她瞬间安心了非常多,黎问音眸中重燃了希望,迫不及待地说道:“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可以的!” 黎问音侧过身来直直地盯着祝允曦的眼睛,很急切地接着说:“真的!什么都可以!关禁闭也好抄规则也好,甚至是和邢祈那样,在地下狱受罚都行,只要不让我退学,我都可......” “检测,激素分泌异常,指数飙升,情绪激动。” 祝允曦闪了闪目光,伸手摸了摸黎问音的脑袋。 “决定,实施安抚措施。” 她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摸着黎问音的脑袋,硬生生的把黎问音一个劲儿飙出来的话给摁回去了。 黎问音慢慢地安静了下来,苦兮兮着一张小脸,望着祝允曦:“小祝学姐,我该、我该怎么办啊。” “会交由专业人士进行判罚,不过放心,魔法造成事故是学生中常引发的问题,只要影响不严重,也不会罚的太重。”祝允曦回答道。 黎问音:“我烧了一栋楼,然后差点杀了四个人......” “没有杀了四个人哦,”祝允曦肯定地看着她,“你只是不小心点燃了一栋楼,然后把四个人吓得精神失常了而已,他们身上现在只有轻微的烧伤,和你有什么关系。” “......啊?”黎问音一怔。 祝允曦神神秘秘地说:“我是偷偷来的,在外也不准用魔力的,你要帮我保密,好吗?” 黎问音怔然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忽然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呜咽着伸手抱住祝允曦。 “呜呜呜小祝学姐你太好了,要不是我抢不过上官煜,我现在就把你偷走......” “检测,情绪激动,决定,进行安抚,”祝允曦搂着她一下又一下地进行抚摸,“乖乖,不怕不怕......” —— 但是,以眼力见低为着名代言词的魔器祝允曦,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通情达理。 她作为一个人型魔器,再怎么样,处理情绪问题、人际问题的能力也极其有限,一时半会也突飞猛进地学不起来。 在祝允曦给人做完急救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远程把情况全部告知了远在天边的上官煜,以及越级上司尉迟权。 尉迟权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她的远程通讯,并且一个通讯魔法打了过来。 接通了过后,他反而半晌没有说话,让祝允曦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没听见。 良久之后,尉迟权才问:“问音如何了?” “如传讯所述,一直坐在山上望天,”祝允曦如实汇报,“情绪状态不是很好。” 尉迟权以平和稳定的声音道:“嗯,你先安抚住她,接下来,记住我以下的几句话术......” 祝允曦认认真真地听完且记住了,并且以医疗学术角度建议道:“会长,你有做心理治疗医师的潜质。” “不敢,”尉迟权问道,“记住了吗?” 祝允曦:“记住了。” “另外请求你一件事,”尉迟权耐心说,“你给上官煜发的传讯被我拦下了,请......拜托你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上官煜。” “好的,”祝允曦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不过,会长,你为什么不直接和她通话,有我做载体,距离问题完全可以忽视,可以进行无障碍沟通的。” 尉迟权:“我更倾向于直接在她身边对她说。” 祝允曦问:“你要过来这里吗?” “嗯,她出事时我不在,救场也被你捡了,收尾我总得来了,定位发我。” 祝允曦依言把定位发过去了。 通话另一头的尉迟权似乎是想起什么事,问道:“你不问什么,就直接答应帮着瞒上官煜了?” “我之前见过黎问音。” 祝允曦没头没脑地突然说起这个。 “在医疗部的时候,她眼睛里放光,东看西看,神采奕奕,感觉都有点多动症的病状。” “现在遇见的她,一动不动,滞着目光呆坐着,好像聋了盲了,脑子也不转了,愣愣地看着天空。” “有一种我不做点什么救她,她就要散了的感觉。” “我不愿意她散了。” “可我不懂人类的感情,我不知道怎么帮助她。” “我治好了她的身体,但聚不回来她散开的瞳孔。” “但是会长你会,听你的办,肯定没错的,你快点快点过来,帮帮她。” “我是在救人,部长也是教我一切以救人为先,他不会怪我的。” 祝允曦认认真真说了好久,却一直都没有听到尉迟权的回应。 按理来说,就算遇到再离谱再惹人不快的发言,尉迟权都会礼貌得体地适当说几句话的。 于是祝允曦困惑地问:“会长?” “......” 尉迟权要心疼死了。 心疼到一定程度,别说礼节上的回应和附和,连呼吸都忘了,只余下寂静无比的沉默无言。 “会长,我可能表达的不好,你能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祝允曦问道。 “嗯我明白,你处理完后就陪在她身边,我已经在路上了,最迟九个小时就到。”尉迟权轻声说。 “好的我都记住了,”祝允曦开开心心地应答,“按照你说的去做,就肯定能安抚好她的。” 尉迟权:“谢谢你。” “谢我什么?”祝允曦很困惑,她果然还是不太理解人类感情。 “没什么,就是想考虑考虑要不要让上官煜给你让位。” “真的假的?!” —— 祝允曦温柔地抱着黎问音,安抚性地一下下拍拍背,她能感觉到黎问音抓她的衣服抓的很死,像拽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不松手。 “没事的,没事的......”祝允曦轻声唱。 “我、我,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我......”黎问音坑坑巴巴哽咽着说。 “没关系,”祝允曦安慰,“我也总是给我的部长添麻烦。” 黎问音:“那不一样,你是他最珍贵的,我...” “你也一样,”祝允曦认真的看着她,“是很多人最珍贵的,他们要是知道你平时一斤辣酱入喉都挤不出眼泪,现在却因为一群垃圾哭成这样,会心疼坏的。” 黎问音愣了:“小祝学姐你怎么知道......” 祝允曦回避问题:“惩罚了讨厌的人,开心吗?” 黎问音想了想:“开心。” “那犯错的惩罚,你愿意接受吗?” 黎问音肯定:“愿意。” “那就好了嘛!”祝允曦朝她笑。 小音小音别怕,现在,有很多很多温柔的人在你身边。 第104章 好。好。好。 漆黑的夜空挂上了星星,星空下两位少女坐在山崖边迎着清风聊着天。 会长教的话术真的很有用,祝允曦摸摸拍拍了半天,可算是把像差点走失的黎问音给哄回来了。 黎问音万分不好意思地晃着腿,抠了抠自己脸颊,问道:“小祝学姐,你会一直在这陪着我吗?” “嗯!马上会有人来处理你这次事件,在那之前,就由我来一直陪着你。”祝允曦说道。 黎问音心中没来由的恐慌消解下去很多了,在呆萌呆萌的少女的一声声非常笃定中,心安了非常多,忽然觉得天也没有塌,她不用怕。 好好面对自己做错事的惩罚就好了。 祝允曦看了看她,忽然道:“让我们来聊天。” “?”黎问音寻思着她们不是一直在聊吗,但还是问,“那我有件事挺好奇的,小祝学姐,你是怎么突然到这里来的啊?” 听到这个问题,祝允曦忽然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天空:“从那里。” “啊?”黎问音抬头望了望,除了满天的星星,啥也没看见啊。 祝允曦:“距离地面很远的天空上,有一座天空花园,是部长家里的一座花园,从大前天开始,就在开给部长的生日宴。” 天空...花园...... 黎问音诧异地因为她的话又多看了几眼天空,不知道那座天空花园是天上的哪颗星星,感觉还蛮感慨的,这就是万恶的大有钱人吗。 “他们的社交,我听不懂,部长见我闲着总是不小心碰碎盘子,就说给我点自由时间,让我自己到处走走,”祝允曦回忆道,“站在花园边沿上的时候,我忽然感应到底下有异常的魔力波动,于是直接跳下来了,然后就找到你了。” 说着说着,祝允曦还一笑:“自由嘛。” “......”黎问音默默说道,“这是不是稍微自由过头了一小点。” “是这样吗?”祝允曦很是困惑。 “意思就是说,”黎问音捋了捋思路,“他让你自己出去走走,你就在没告诉他的情况下,直接跳下了花园,至今还没有回去?” 祝允曦点头:“嗯!” “那,你后来有传个什么讯息回去吗?”黎问音问,“你突然失踪这么久,他要着急死了吧。” 传讯的话,本来是有的,但是因为要听会长的,暂时不能暴露黎问音的情况,所以就没有了。 祝允曦摇头:“没说。不用担心!部长会理解我的!他不会着急的!” 真的吗,黎问音半信半疑地问:“小祝学姐,你要不要看看有没有接收到他那边传过来的通讯?” 祝允曦依言去看了一下。 和尉迟权商议完之后,强大的人型魔器小姐贴心地把现场的魔力波动都给压下来了,自然而然也屏蔽了定位,切断了从外而来的探查。 于是黎问音就看见,祝允曦的眼神呆滞了一下,然后忽然感叹出声:“哇,来自部长的未接通讯有315个!奇怪,部长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黎问音:“......” 哪里不着急了,这都快急死了,撕心裂肺地摇旗呐喊宝贝回家了吧。 —— “那......学姐你既然都知道了他在找你,现在不回个通讯什么的吗?”黎问音试探着问。 考虑到会长还没有到,下一步还没有决定,祝允曦摇了摇头:“不回。” 嘶—— 黎问音问:“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哇?”所以想突然失踪报复一下他? “没有。”祝允曦又摇头,困惑地不理解黎问音为什么这么问,她应该怎么回答,尉迟权没有教过啊。 于是聪明的小祝学姐就自我发挥了起来,她沉思了片刻,说道:“因为他说给我自由,那就自由好了。” 黎问音:“......” 果然还是吵架了吧。 他们两个之间能吵什么架呢?以黎问音之前的观察,上官煜对她很百依百顺啊,而且小祝学姐也不会索要什么吧。 她提到了生日宴碰碎盘子,那是不是她在那种大型社交场合上确实做了什么,上官煜苛责了她几句? 从上官煜的视角来看,那就是自己生日宴上,可能冲动说了她两句,结果一转头人就没了,电话也打不通,两眼一抹黑地后悔无比。 亦或者确实很过分的骂人了?激的小祝学姐都受不了了。 不会吧,真是她想的这样?好狗血的剧情。 ......算了,支持小祝学姐短暂自由,反正她也丢不了,现在在黎问音身边,过会处理事件的人来了,也是能带着还回去给上官家的。 只是原来上官煜是这样的人吗?看不出来啊,面上文质彬彬的怎么私底下做着和小说渣男一样的事...... 祝允曦还不知道她自己三言两语就把她可怜的部长形象给抹黑掉了,还正高高兴兴地抬头数着星星。 —— 黎问音现在是彻底缓的差不多了,问祝允曦:“会是谁来处理我?”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不要是她认识的人,学校里还人模狗样的一放假没多久又原形毕露了,挺尴尬的。 这次惹了很大的祸,比以往性质都严重的多,她还是不太希望自己的朋友们知道,尤其是他。 黎问音想着,她自己默默接受完处罚,新学期还是积极向上的模样出现在他们面前,和他们一起打打闹闹就可以了。 但她总有个预感,感觉越不想谁来,谁就会...... “问音。” 身后的温柔声音随着夜风一起,被送到她耳边。 黎问音呼吸一滞。 果然是他啊。 面前的祝允曦看到了她身后的人:“来了!” 黎问音却没敢回头,垂着脑袋僵着身子叹气地想着自己这次真的是好狼狈。 身后的人一步步地朝她走近,黎问音心中打着鼓,感觉一直沉默回避也不是办法,一鼓作气地站起来,转身低头认错:“对不起这次我是真的错了,我一定会改的,什么惩罚我都可以接受!” 无比诚恳,比任何一次认错都诚恳。 没敢看面前的人,黎问音低头鞠躬道歉,身子都要弯成九十度了,静静地等待来自他的宣判。 面前的少年脚步止住了,安静了一会,才携着温柔的笑意说道: “那,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吧。” 啊? 黎问音猛然抬头。 —— 现在是半夜了,小山镇街上的人只剩几个喝醉了的酒鬼歪歪斜斜倒在路边,黎问音小心翼翼地跟在尉迟权和祝允曦身后,回到案发现场查看情况。 棋牌楼已经塌毁了,旁边跟尸横遍野一样躺着四具人。 那四个人外表上看不出有什么伤,但都在昏迷中,紧紧地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 黎问音略微有些疑惑试探性问:“小祝学姐,这......” “已经治好了!但精神方面确实不会救,”祝允曦回答,“他们应该是陷入了一种精神幻想系痛苦,精神失常的同时,以为自己还在被火灼烧,但其实没有。” “哦哦这样。”黎问音偷偷地在心里啐了一口,呸,活该。 她转去窥着尉迟权的神色:“那个,你看是怎么处罚......” 俊美的少年穿着稍厚的常服,简单休闲的服饰也能穿出来一身的优雅贵气,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案发现场看。 趁他思考的时候,黎问音偷偷地和祝允曦说小话:“小祝学姐,你们学生会这么忙吗?寒假了也要上班?” “不是,会长这次是代表魔法部来的,他是魔法部话事人之一。”祝允曦乖乖地说。 魔法部? 黎问音惊异地想,虽说她早就知道尉迟权作为小说大反派的存在,处处描写他们家权势滔天他一手遮天,哪里都有他们家痕迹什么的,这种经典高位大反派。 但是实际见识到,感觉还是很震惊的。 到底具体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黎问音小声问:“会长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嗯......” 祝允曦沉思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回答黎问音,想了半天感觉都不好说,于是讲起了故事。 “千年前,有个人发现了这世界魔力的存在,直接引领了新时代,开创了魔法新世界,那个人因此被誉为起源魔法师。” “而这位起源魔法师,就姓尉迟。” 黎问音一抖。 哎哟卧槽。 —— 老实巴交地蹲在旁边等了半天,尉迟权才从一片废墟里走了出来,黎问音眼巴巴望着他,乖乖地等待自己的宣判。 尉迟权看着她可怜兮兮蹲在旁边画圈,自己也蹲了下来:“问音,你这次在校外过度使用非登记魔法,算严重违规。” 黎问音乖乖地点头,诚恳认错。 “不过万幸,”尉迟权笑道,“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可以轻罚。” 啊? 黎问音错愕地抬头,眨巴着眼睛看了看旁边废物一样塌毁烧焦的棋牌楼,以及那四具尸体一样横在路边的人。 哪里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了? 祝允曦跟着附和点头:“真是万幸啊万幸。” 黎问音:“这楼......” “冬天了,天气干燥火烛易燃,散落的烟头很容易引起灾难,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一不小心自然灾害了吧。”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漠然回头看了一下那废墟。 “还有这楼是违章建筑,早该塌了。” 祝允曦附和点头:“早该塌了,早该塌了。” 好。 黎问音狠狠点头,又问:“那这几个人......” “遇到这么大的自然灾害,受惊了也很正常。” 尉迟权很有道理地微笑着说。 “哎,人类在灾祸面前是如此脆弱渺小。问音,这四个人中三个人算是你名义上的亲人,抱歉,节哀顺变。” 祝允曦:“节哀顺变,节哀顺变。” 好。 黎问音又点头:“那我......” 尉迟权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眸暗了暗,略带一种惋惜心疼的语气说道:“面对这么大的意外灾害,问音,你没能及时救出你的亲人们,因过于自责,从而幻想是自己的错,脑补出了根本不存在的事情经过。这个在医学上似乎有专门的名词解释,祝允曦?” 祝允曦接话:“是灾后幸存者综合症。” 好。 黎问音无奈地笑了一下。 她无奈地看着这两个一唱一和地进行某些以权谋私的行为,作为主导者的那个人还一脸的“我管它呢,我就一手遮天怎么了”地看着自己。 知道她懂自己的意思了,尉迟权耐心说道:“问音,以后再恨一个人,都不要自己冲动行事了,你可以告诉我们,一起商量着合法合规的报复。” 黎问音以为他是要正经起来说事了,乖乖的:“嗯。” “至于这次,”尉迟权揣摩着现场,“这次就算了,你已经很后悔很自责了,精神上的痛苦不亚于他们。” 黎问音:“......” 结果他还是想要一手遮天的嘛! 祝允曦深以为然:“嗯嗯,疼在他们身,痛在你心啊。” —— 查看完现场后,确定祝允曦把所有魔力残余全部清扫干净了,只留下个焦黑废物和四具醒不过来的人,他们这才出发离开。 黎问音跟在尉迟权身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感谢他,纠结了半天才吭出一句:“那作为轻罚,是要我做什么?” “魔法部会接收到许多来自各个世家的委托,请求派人过去处理一些问题,”尉迟权看向黎问音,“作为处罚,这个寒假你就不能留在自己家过年了,和我一起去完成一项委托,并且你要无偿。” 这听着...... 完全是天大的好事啊! 不用留家,和他一起,然后一起过年吗?! 黎问音高兴地想跳起来,可是碍于这名义上还是处罚的名义,不能惊喜的过于明显,于是偷着喜,嘴角翘出几公里了还佯装十分后悔。 “那,那请问,是去哪家完成委托呢?” 尉迟权看出来她很高兴了,眼眸漾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接着放出另一个大惊喜:“嗯......是来自北方魔兽世家,虞知鸢的委托。” 第105章 背后的他们 大惊喜。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黎问音一个激动,差点高兴地叫出来,为数不多的理智让她忍了下来,但仍然激动着心颤抖着手,脚步不由自主地欢快了起来。 尉迟权余光看了她一眼:“严肃点,是正经惩罚。” “好的好的,严肃,严肃。”黎问音点头如捣蒜,马上板起一张小脸。 看见黎问音又活起来了,尉迟权目光软了下来,问道:“立刻出发,一整个寒假都得待在那边,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想做的,尽管去吧,我在镇外等你。” 分外感激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黎问音立马调转方向,跑回去火急火燎地留了一封信在宋姨店铺门口,告诉她不用担心,自己去朋友家帮忙了,还把自己身上留存的钱全部给了她。 回去的路上,又路过了那片焦黑的废墟,里面毁的不成样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了,所以黎问音也没收拾什么东西,只身一人离开了。 走过大街,跃过镇口,黎问音怀着心事,看见尉迟权斜倚在一辆车边,正在和祝允曦交谈着什么。 黎问音走过去,看见这车是她完全没见过的牌子,但一看就知道豪气异常,而且它还是悬浮在半空中的。 “这是......魔车吗?” “嗯,前不久才考的驾照,”尉迟权拉开车门,“上吧。” “哇塞你忙成那样还要抽空考驾照......”黎问音一边感叹着,一边和祝允曦一起连滚带爬地钻进来后座。 尉迟权一天时间得做多少事啊。 对此,尉迟权倒没说什么,只是通过后视镜看了眼黎问音,平淡地轻声道:“还好考了驾照。” “嗯?” 黎问音没听清,但她想起了一件挺重要的事。 “会长,我直接去不要紧吧,规章程序上会不会有点麻烦,我证件还被藏着没找到。” “这个,祝允曦有话要说。” 尉迟权启动魔车,悬浮在半空中的魔车发出轻微且没有噪音感的轰鸣声,缓缓驶起,平缓地升空,飞了起来。 “小祝学姐?”黎问音看向身边的人。 祝允曦:“我在治疗过程中,发现了你的证件残余物。” 证件...残余物? 黎问音眸光闪烁:“意思是,是在那栋楼里的,被烧毁了?具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对,被烧毁了,我不会修复物,因此没有管,”祝允曦眨巴眼亮晶晶的眼睛,继续说道,“具体是在一个骨龄十八的人的裤裆里发现的。” 黎问音:“......” 呃,她要吐了。 乍一听还很震惊,疑惑林旭为什么要把她证件藏在裤裆里,顺着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当时的情况,他就是在为难自己,要不是黎问音直接发飙了,接下来,他是打算让她亲自伸手去他裤裆里取吧。 好恶心好下作的方法。 “小祝学姐,抱歉真是脏到你眼睛了。” 祝允曦困惑地眨了眨眼。 —— 黎问音:“那这个情况要怎么办,是去什么机构补办吗?” “我打算以此事为由,向学校正式申请入学户口迁移措施,以及通知书不再以户口定点发送,而是具体定位到人来发送。”尉迟权轻轻开口。 黎问音眼睛一亮:“可以做到吗?!” “魔法学校,定位传送物品而已,有什么做不到的,”尉迟权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平稳地移动,“学生放假,明明有能力住别的地方,却因通知书下达方式,被迫回到偏僻地方待着,而后惨遭自然灾害,怎么想,都不应该。” “那太好了!”黎问音一个激动,蹭一下坐直了,高高兴兴地把车窗降下来,尽情地感受冷风呼啸,“不过,应该不止我一个人会有这样的情况吧,之前怎么.....” 哦对,一个年级只有六个摇号特殊生,其他正常学生根本没有这样的顾虑。 黎问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了,及时止住了口,但还是被尉迟权给听到了。 尉迟权泛起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笑。 “在我还没上任,只是代理的时候,就向学校高层提出过类似的申请,要求考虑全面改革,保全特殊生的权益。” 黎问音安静听着他接着说,隐隐约约有个预感,感觉估计...... “结果不太好。” 尉迟权接着说。 “收到我的请求后,他们告诉我会酌情考虑,但迟迟没有举措,而我们学生会还无法获得还没入学的新生的具体档案。” “久而久之,了无音讯。” 哦...... 想想,黎问音大概也能明白是为什么,六个特殊生,最初就是一种作为“亲民化”、“人性化”的“慈善”措施,无权无势的特殊生,有什么必要大费周折地升级魔法去保障权益,不给予苛刻对待,在入学后是平等待遇,就不错了。 “那,”黎问音问,“这次能因为我改革吗?如果太麻烦的话,要不还是算......” 尉迟权:“能。” 黎问音一怔。 “一来你已经遭遇了被户口限制而导致的灾祸了,二来,”尉迟权轻轻一笑,“你是院长的学生。” 因为她是刚好是院长的学生了,学校高层才会重视起来,确定推行改革措施是吗? 稍微有点讽刺,黎问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即墨萱副会长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 「“本质上确实还是权力和权力之间的斗争,但是我们还是希望,能保障多一点学生权益,就多一点吧。”」 “不管如何,”黎问音认真道,“非常感谢。” “不谢,分内之事。”尉迟权回了一个微笑。 黎问音扬起了一个释怀的笑,想着自己也不算完全闯祸了,起码因为她这次闯祸,会有很多其他人得到改革后的更好待遇不是吗? 例如黎问音所知道的,下个学年,在小说里和司薇澜交换身份入学的许听秋,这么一来,许听秋就能少受一点黎问音曾经的煎熬苦等了不是吗。 也挺好。 黎问音想着,又问:“巫鸦老师会赞同这个改革吗?” 巫鸦老师应该就是学校高层吧,作为神秘莫测的黑曜院院长,巫鸦老师每天到底在想什么? “他啊。” 尉迟权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措辞。 “巫祝延这个人,是出了名的......” “善恶不分,只爱学生。” —— 魔车行驶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在云雾里穿梭了多久,但此时还是深夜,她看着车窗外,觉得自己离星星很近很近。 户口的事黎问音也彻底放下心来了,尉迟权跟她说,他会推行入学学生户口自由迁移措施,让有意愿的学生可以将户口迁移到学校所在地,而黎问音的户口...... 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人,谁能证明她有什么后爹后妈? 她没有。 从今天之后,黎问音补办的户口本上,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真好啊。 黎问音望着车窗外的星星,因为高兴而没有半分困意,喃喃着问:“又又,为什么非要到十六岁才让人入学学魔法呢。” “又又?”祝允曦冒了出来,“是谁?” “......”尉迟权轻声吩咐,“祝允曦,关机。” “?”祝允曦疑惑不解,但还是乖乖按照命令,闭眼关机,慢慢地趴了下来,软软呼呼地枕在黎问音的腿上。 黎问音摸了摸祝允曦的脑袋,心想着真是越来越想把她给偷走了。 “因为对于很多有魔法天赋的人来说,学习魔法并不难,”尉迟权说道,“而大多数人在十六岁之后才有合格的控制能力。” “我明白了,”黎问音接话,“就像婴儿拿到机关枪。” 懵懂无知的婴儿,拥有了与其年龄不匹配的力量,那么后果就是极其惨重的,极有可能要么伤害到旁人,要么被魔法反噬伤害自己,要么就是被有心之人觊觎蛊惑,杀死婴儿夺走机关枪。 这是为了保护周围的人,也是保护自己。 尉迟权:“嗯,所以,哪怕是在魔法世家,普遍也不会在十六岁之前系统地教授魔法,至多只会进行启蒙教育,尤其是家族流传的天赋魔法,过早的暴露锋芒绝非好事。” 其实在黎问音身边就有两个活生生的例子了。 秦冠玉学长就是因为这个家破人亡的,而与此类似的还有子桑棠,她则是幼年时期就觉醒天赋,从而被层层看守一样严密保护起来。 像正常安全一点的,例如司家,就是刚好十五六岁觉醒天赋,然后入学。 虽说魔法学校几乎只收贵族富豪这事让人咂舌,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几乎只有家大业大的,才有命学的起魔法。 人心险恶程度从来都是超乎想象,不知道会有多少疯狂地想要获得魔法天赋的普通人,以及嫉妒别人魔法天赋的,丧心病狂的黑魔法师。 “这么说来......”黎问音顺着想了想,“越是强大的家族里的孩子,越是珍贵的魔法天赋,幼年时期恐怕就越是危险吧。” “嗯,”尉迟权路导的差不多了,一拉手杆,切换成自动驾驶,转过头来和黎问音说话,“所以在我们小时候,恶性绑架屡见不鲜。” “啊?”黎问音怔然,“连你们都会被绑架吗?” “是啊。” 尉迟权调动座椅,往后半躺了下来,回忆着事情说道。 “有一个你认识的人,就经历了我们当年最严重惨烈的一次绑架。” “我认识的人?”黎问音好奇地问,“是谁?” 祝允曦在她腿上关机趴着,像是睡得很香,安安稳稳的一动不动,而黎问音的心,则随着尉迟权的话,一点点地被提了上来。 尉迟权流光溢彩的眼眸望了过来:“周觅旋。” —— 噔,噔,咚。 夜空很寂静,除了车窗外呼啸的风,黎问音就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周副会长?他?那...啊——” 她语无伦次,而尉迟权则是瞥眼确认祝允曦真的是关机了,才接着往下说。 “嗯,周觅旋十岁的时候被绑架了,是黑魔法师做的。” “他整整失踪了三天三夜,作为那批被绑架的孩子中,家族势力最强大的一位,都一直没有消息,数个家族心如死灰。” “那他后来是怎么被救出来的呢?”黎问音急迫地问,“而且他,他怎么样了,那个...” 那个古怪的类似双重人格一样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次绑架。 黎问音感觉极有可能。 尉迟权:“超出所有人想象的是,最后,是另一个和他同龄的孩子把周觅旋给拖回来的。” 黎问音呼吸一滞。 “是即墨萱。”尉迟权说完。 黎问音呼吸一滞又一松:“哇,即墨副会长真的从小就这么令人安心......” “嗯,但是她......” 尉迟权话说到一半,止了一下,重新开始说。 “和大多数强大的魔法世家一样,即墨家自然也有独家的家族魔法。” “是‘瞳术’,一种极强的魔法。” “即墨家的孩子,天生就会拥有第三只眼,是一只魔眼,又被称为天眼,即墨家家族魔法的瞳术,就是依赖于这只魔眼来实施。” “十岁之前,即墨萱和所有即墨家的人一样,在眉心拥有这只魔眼。” 黎问音预感到尉迟权要说什么了:“不会吧。” “嗯,和你猜的一样。” 尉迟权轻轻地把话说完。 “直到十岁那年,周觅旋被绑架,幼年即墨萱自己出去找人,回来后,拖着个不省人事的周觅旋,以及脸上爬满血液的自己。” “即墨萱的那只魔眼,被夺走了。” 没人知道她当时到底做了什么,但是幼小却坚毅的即墨萱,一瘸一拐地拖着被绑架了的周觅旋,救了他一命,而她自己,则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第三只眼。 黎问音愕然,怪不得她从来没见过即墨萱用什么特殊的魔法,她原以为只是即墨萱还没有展示出来...... “那么周副会长知道这件事后岂不是...” “是啊,”尉迟权轻声说,“他当时,离彻底疯了只有一步之遥。” 第106章 不愧是即墨萱 即墨家和周家,是多年以来的劲敌,两家势力范围差不多,家族根基与历史渊源,也是很惊人的基本相同,因此,一直以来都是水火不容。 上至祖宗掐的你死我活,下到至今的两位家主也在各种聚会上明里暗里相互比拼。 连带着小辈们也是从小就受各种“即墨家\/周家的人全都是大傻叉”的理念熏陶,对对方恨得牙痒痒,属于是路过看见对方家的狗都要踹一脚的程度。 自然而然,这一辈中的周觅旋和即墨萱也是如此。 他们俩个太神奇了,生日,血型,都是惊人的一模一样。 因此两家家主还特意选在同一个地点,从他们出生开始,每年,都是对门摆生日宴,从场地布置、宴客邀请,牌面架势,各方各面的互相较劲。 —— 听到这里,黎问音觉得挺有意思,问道:“那又又,你应该也有被邀请吧,你站哪一边?” 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言,尉迟权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回答:“中间。” “啊——你们仨是青梅竹马?”黎问音好奇地接着问。 “他们两个是,我往来不多,”尉迟权想了想,又分享道,“最有意思的是他们的抓周宴,也是在一起的。” —— 周觅旋和即墨萱的抓周宴,就是办在相互的隔壁,两个较劲了一辈子的家主,一边紧巴巴地瞅着自家孩子怎么抓周,一边还鬼鬼祟祟地派人潜入隔壁去监视打听对方家里孩子怎么抓的。 两个一把年纪了还满心幼稚的家主,都心心念念着孩子从娃娃抓起,抓周都不能抓得输给对方。 于是。 周家放了个算盘。 即墨家就放个计算机。 即墨家放个纸房子。 周家就放个金砖小房子。 反正,就是要从抓周的基础选择上,就要压对方一头! —— “......”黎问音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何感想,“这是在搞笑吗,我说有的有钱人是真的很闲。” “我也这么觉得,”尉迟权赞同,“听说那次后来还闹大了,双方间谍不停来往传递消息,可供抓周的那些东西堆得越来越多、越来越豪华,双方家长比拼上头,反而把抓周宴主角弄丢了。” “啊?”黎问音大感震惊,“弄丢了?小宝宝爬走了吗?” “嗯对。” 尉迟权笑了笑。 “一群人急哄哄找到他们的时候,抓周也正式结束了。” “结束了?”黎问音问,“他们抓到了什么?” 尉迟权:“对方。” —— 着急的家长,火急火燎的宴客们,以及大小侍卫仆人,最后发现两只神不知鬼不觉爬出去的小宝宝。 看见的,竟然是两只小宝宝抓住了对方,一个虚虚地掐住对方脖子,一个咿咿呀呀着抓住对方的手。 这一幕,奔来的双方父母顿时哑口无言。 真是奇妙又荒唐。 —— 黎问音听着笑了笑,说道:“这两家,他们小时候念的童话故事书里,大反派都得被换头成对方家吧。” “没仔细听说过,但极有可能。” 尉迟权深表赞同,又接着说。 “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是即墨萱救了周觅旋。” —— 在十岁之前,他们就和他们的长辈们一样,与对方不共戴天,想尽各种方法赢过对方,正好,周觅旋是周家现任小辈中天资最为卓越的一位,即墨萱同样也是他们家的最大希望。 十岁的时候周觅旋惨遭绑架,即墨家当时暗暗应该是挺高兴的,想着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把了。 结果一转头,自家即墨萱竟然自己跑出去找人,把人找回来了,对方虽说受伤但是可以全部治愈,而即墨萱的魔眼却永久性丢失了。 看伤口,似乎是生生被剜走了,换回的周觅旋。 这让即墨家非常生气,别说胜过周家了,失去了魔眼的即墨萱,能不能够在现任小辈中脱颖而出继任家主都是难事,他们之前可是将即墨萱作为最大的栽培对象。 而即墨萱却不以为然。 她自己压根不在乎那只魔眼,只说,没有那第三只眼,她照样可以样样第一,继任家主,并且胜过周家。 她说,周觅旋还不能死,她还没有彻底赢过他。 —— “真是光芒万丈的大小姐啊,”黎问音的小心脏有点被震到,接着小心着问,“那,就是那次绑架,让即墨副会长失去了魔眼,周副会长精神出现了那种异常?” “对......也不对,”尉迟权沉吟片刻,“周觅旋的精神异常不是因为绑架,而是因为即墨萱。” —— 绑架的遭遇没有让周觅旋崩溃,真正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即墨萱为了他失去了魔眼。 要知道,他们这种积累多年的家族,家族魔法就像是家徽一样的象征,多年的延续传承强盛,离不开独一无二的家族魔法。 而即墨家的家族魔法“瞳术”,正是依靠魔眼来实施,没了魔眼的即墨萱,继任家主就直接从唾手可得变成比登天还难。 周觅旋知道,没有魔眼的即墨萱依然很强,所以他不甘心,因为她如果有魔眼,只会更强。 “那段时间,周觅旋精神状态日渐下沉,越发地向着一个不可控的冷酷残暴方向滑去,仇视着一切违背他理念的事物,并且多少有点不择手段,偏爱血腥残忍。” “等等......” 听到这里,黎问音忽然发问。 “这个形容,等等,原来上班状态的修罗周副会长,才是他最开始的真实性格吗?” 尉迟权颔首:“嗯,是的。” 黎问音一直以为,软弱的小饼干周副会长是一种内心脆弱的象征,而修罗周副会长则可能是某种自我防御状态。 结果...... 其实完全相反吗?! “没办法解释他这个状态到底是怎么来的,但结合这些经历,八成就是因为这些,”尉迟权问道,“问音,你有注意到上班时的周觅旋有什么特征吗?” “我想想......”黎问音摸着自己下巴思索,“喜欢扎个狼尾,气质一下子就变帅了,然后双目无神。” “嗯,双目无神。” 尉迟权轻轻点出来这个重点。 “即墨萱的魔眼被夺走后,他就再也无法直视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了。” 居然是因为这样......黎问音心情复杂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时候他半疯不疯的,曾一度还想把自己眼睛献给即墨萱,即墨萱倒是觉得很莫名其妙,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给了人一巴掌。”尉迟权说道。 黎问音:“不愧是即墨副会长。” —— 后来,很有几年,他们就没有见过面了。 即墨萱忙着习惯没有魔眼的自己,坚持不懈地想办法变得更强,身体力行地表示什么叫没有魔眼她也一定是未来家主。 周觅旋,则听说是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偏得越来越极端,直到有一天,那个黄油小饼干一样的另一个性格出现了。 当他是黄油小饼干时,他忘却了部分的记忆,懦弱爱哭,委屈唧唧,但是满心满眼的即墨萱。 关于这个说法还并不确定,或许是为了不彻底滑向崩溃自毁的自我防御,也或许是出于即墨萱讨厌看见他血腥残忍,从而诞生出另一个“自己”。 反正,丝丝缕缕,都离不开即墨萱。 不过也正因为有这另一个性格出现,周觅旋精神问题得到了缓解,两个性格融洽共存,就是晚上那个老是阴阳怪气地吃自己白天的醋,天天问即墨萱更喜欢哪一个。 黎问音:“即墨副会长怎么回答的?” “即墨萱啊,”尉迟权想了想,“她说她哪个都不喜欢,并且骂离她远点。” 黎问音:“不愧是即墨副会长。” 从来没真的回答过,也代表着其实在即墨萱眼里,周觅旋自始至终就是一个人吧,她一如既往的磊磊落落,不在乎自己的魔眼,也不在乎周觅旋变得如何。 他还是他,他是那个,她在抓周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打败的他。 黎问音突然来了一句:“我从出生开始就嗑他们了。” “?”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眼眸里写着“你又在胡扯什么”。 黎问音:“我决定了,我以后也要帮忙找回即墨副会长的第三只眼。” “这么多年来,周觅旋一直也在找,”尉迟权继续说,“虽然即墨萱真的不太在意这只眼睛,但是她营养均衡勤于锻炼,身形却仍偏于瘦小,极有可能就是因失去魔眼而受到了抑制,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能够找回魔眼。” 黎问音:“一定会的!” 她偷偷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也要留意这方面的线索,想着她嗑的cp由她来守护,一定要帮着周觅旋找回魔眼啊。 “诶,这么说,即墨副会长直来直去这么多年,都没看明白周副会长的感情,是不是也是因为缺少了这只魔眼?” “这个我想关系不大,魔眼又不是情丝。” “哎,那即墨副会长还是觉得周副会长单纯在恶心她玩吗?” “应该是,她甚至现在都不理解为何周觅旋要成天两个面孔戏耍她。” “......” 不愧是即墨萱。 黎问音惆怅地想了一下,但觉得应该也没多大事,周觅旋爱的就是她这一点,没准每天被她打还觉得爽呢。 正当黎问音乐津津地品味琢磨着这两人曲折离奇又缘分满满的经历时,尉迟权忽然看了过来:“你很了解感情上的事?” “?”黎问音望过去,一笑,“那是自然,哇塞,不敢说第一,但烂熟于心手到擒来还是可以的,我拥有超高探查力和极其敏锐的嗅觉,任何感情线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个,黎问音还是很有自信心的,毕竟哪怕她来到这个世界里,在寝室里夜间蹲厕,都得备一本小说津津有味地品读。 “......”尉迟权笑了笑,“这样,真棒。” “?” 怎么语气略带嘲讽。 黎问音不服气地说:“就像两个副会长这一对,虽然吧即墨副会长确实还没反应,但是以她的性格,也不会对别人有反应,她只是不太懂周副会长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而且也不是真的排斥他。我相信铁杵也能磨成针,他们两个互补搭配的很,周副会长终究有朝一日迎来阳光明媚的。” 黎问音说着说着,自己就一脸的阳光明媚。 人在嗑cp的时候是这样的,虽然他们的爱情和黎问音毫无关联,但是黎问音简直爱极了他们两个的每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畅想着他们的美好生活,滔滔不绝地分享自己的观点和嗑法。 “所谓宿敌,敌着敌着就宿到一起去了,反正这两家也是经常对门着办宴会,以后二合一,一起办了,也是顺手的事。” 就是魔眼确实还是个要解决的事,放心,黎问音会积极地帮着一起找魔眼的,即墨副会长待她不薄,她也心甘情愿地想为自己的cp添柴加火,美滋滋地给他们拉磨。 尉迟权在前通过后视镜看着她自娱自乐,扬着笑脸吹着冷风,快乐的精神上手舞足蹈的样子。 他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到底哪里嗅觉敏锐了,还怪别人直来直去不懂人弯弯绕绕的心思呢。 —— 车子开了一整夜,黎问音一点也没睡但也丝毫没有困意,她感觉她的未来充满希望,自己浑身是劲。 连带着直到接下来要给学姐家当牛做马,她也是卯足了力气,就差个敬礼鞠躬然后大吼一声“请随意吩咐”! 祝允曦关机了一整夜,开机后第一句话就是...... “我不要回去。” 她从后揽腰抱着黎问音,软乎乎的脸蛋低下来,贴在黎问音颈窝处,不肯撒手。 “我也要去玩。” “小祝学姐。” 黎问音试着解开腰上祝允曦圈来的手臂,发现哇塞这劲大的,她是完全掰不动,于是只好软声劝。 “你失踪了有一天一夜了,再不回去,上官煜真得抱着宝贝回家的告示,三二一跳了。” 祝允曦紧紧抱着黎问音,躲着半张脸在她身后,偷偷望向可恶的要带她回家的会长,摇头:“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任务。” 第107章 虞家 “小祝学姐,我们不是去玩的哦,要执行任务的,可能很麻烦,你最好还是回到上官部长身边好哦。” 黎问音好声好气地劝身后的祝允曦,绞尽脑汁地像哄小朋友一样。 “不要,”祝允曦摇头,抱的死死的不肯撒手,警惕地瞪着尉迟权,“不要,我不要回去。” “诶,小祝学姐,你怎么突然......” 额额啊啊啊—— 黎问音越是劝,叛逆的祝允曦就越是抱的紧,而她这劲还死大死大根本不能以人类的程度来比较的,黎问音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来气,即将腰斩于祝允曦手下了。 “救命,啊啊啊,小祝学姐,你、你松开点,我要死了——” 祝允曦抱着她,嘟囔着说:“我不要回去,我是第一次出来玩。”她紧紧地低头蹭着黎问音,生怕一个松手就要被抓走了。 尉迟权开口:“那没办法了。” 黎问音像看救星一样看过去。 尉迟权接着说:“只好找时间给上官煜写道歉信了。” 黎问音:“......” 祝允曦第一时间还听不明白,黎问音气若游丝地跟她解释了一下这是要带她一起去了的意思,祝允曦才高兴地撒开了黎问音的腰,开心地原地转起了圈圈。 黎问音苟延残喘着弓着腰扶着尉迟权的手臂,扭头看着祝允曦开心的样子:“这样直接把她拐走,没事吧,会长,你和上官部长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尉迟权抬着手臂让她稳稳扶着。 “嗯,没事,让她玩会吧,我有办法让上官煜一时半会找不过来。” “什么办法?” “传讯给上官煜身边的人,把他车牌给卸了藏起来。” “......纯缺德啊?!” 黎问音愕然盯着尉迟权纯良无辜的微笑,心里嘀咕果然啊这个人要不是干成会长了,一定是学生会一级心病吧...... —— 车子是停靠在一处城郊,下了车就可以眺望到远方繁华的大都市,哪怕是青天白日,高耸入云的华美建筑物等,也能顺着联想到夜晚这座城五光十色的奢靡景象。 “到了?学姐家是在这里吗?”黎问音用手遮了遮太阳光,看着那座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城市。 “是在那边。”尉迟权示意了一下她的身后。 黎问音扭头望过去,看见的是连绵的群山茂密无边际的树林,和人口密集的城市区呈两界一样泾渭分明。 尉迟权:“那边那座最高的山上,有一座城堡,就是虞家。你现在所看到的群山,皆是虞家的管辖区。” 黎问音试着瞅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都望不到城堡在哪:“那也太远了吧,我们要走过去吗?” “会有人来接的,只是车子不能进去,虞家的管辖区周围有严密的禁制,这群山山岭里有野生魔兽出没,虞家也是做魔兽豢养培育生意的,故此处也被称为魔兽之邦。” 尉迟权看了眼旁边的城市。 “依着魔兽岭就是普通人聚集的大城市,禁制难免会非常严格,所以一般是需要虞家人自己亲自接送。” 黎问音点头:“我明白了。” 祝允曦听了个云里雾里的,但是她蛮开心,双手往上一挥,就嚷嚷着兴奋道:“好耶!——魔兽!——” 黎问音非常顺畅地加入了她,一起兴奋,两个人挽着胳膊原地跳着转圈,一起摇摇晃晃地唱着乱七八糟的歌。 “......”尉迟权矜持优雅地不动声色,这点等待时间都没停下手上处理工作事务。 —— 虞家的迎接实在有些出乎黎问音的预料。 她和祝允曦乱七八糟地玩了一会,忽然没来由地感觉背后一凉,随后就是听到了呼啸的风,展翅的振动声,以及生物本能的压迫感。 一只巨大的白鹰滑了出来,蓬勃有力的双翅一震,连带着他们踏着的地都感觉要抖三抖,自空中旋转降落,像一大团巨大的云坠落了下来,还是直冲冲地朝着他们来的。 黎问音的灵魂在尖啸。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白鹰已经一爪子摁到了他们面前,双足落地,收敛吐息,饱满锐利的翼羽贴着身子收起。 巨大的白鹰乖顺地稳稳停在他们面前,脑袋低垂,一个干脆利落的人影从白鹰背上跃了下来。 来者是虞知鸢,入了冬季,她穿的也不算厚,紧实有力的服装衬得她身型还是飒而利落,双手用特殊材质的布缠了起来,似乎是方便勒动绳子驾驭白鹰,脑后系着刀的长辫随着她的行动而晃动,有种说不出来的英气十足。 “久等了。” 她向着黎问音和尉迟权颔首,话仍然不多,看到了他们之外还有一个全然陌生的少女,局促了一瞬后微微皱眉。 黎问音猜测,虞知鸢应该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祝允曦没有正常人类该有的吐息。 “学姐!这位是祝允曦,小祝学姐,学生会医疗部部长的助理,她暂时和我们一起。”黎问音笑着介绍。 虞知鸢:“...你好。” 祝允曦:“泥嚎!”因为过于兴奋,声音有点走了调,还冲上去和虞知鸢握手。 虞知鸢直接被她吓懵了,高高的个子,帅气的身姿,此刻却无助地望向黎问音,黎问音挠着脑袋过去把兴奋的祝允曦拽回来。 不过,也因为这次近距离的接触,虞知鸢彻底发觉了祝允曦不是人,在知道她不是人后,立刻不局促了。 “是要乘坐它吗?”尉迟权疑问地看了看这只过大的白鹰。 “嗯。” “哇!——”黎问音昂着脑袋看这座白鹰,“太帅了吧。” 还没等她畅想着帅一会儿呢,从白鹰上滚下来一个狼狈的身影。 滚下来的人很明显是晕鹰了,趴在草地上要吐不吐,虚弱不堪,像是被彻底掏空了。 黎问音瞧着这人似乎还有点眼熟。 “慕枫?” 她走过去一看,诶嘿,还真是这个二傻子。 “你怎么会在这?” 慕枫气若游丝地趴在地上:“我...呕.......我和虞...我家和虞家这假期有点生意往来,我就正好过来玩玩,昨天听说你们也要来了,就特意...来接你......” “哇我好感动,”黎问音蹲下来给他拍拍背,“但是慕枫你怎么虚成这样,还是要多吃点营养的东西哦,不可以再碰垃圾食品了。” “你、黎问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慕枫气的硬气了一把,结果差点没把自己给干晕厥过去,虚虚地躺了下来。 虞知鸢有点担心地看着他:“他似乎不太习惯坐白鹰,回程不太方便用白鹰带他了,你们有什么办法的吗?” 这个嘛...... 尉迟权看了眼祝允曦。 祝允曦:“我会飞!” 她快步走到了慕枫身边,极其认真地注视着躺在地上的慕枫。 慕枫忽然有了很不祥的预感。 他畏缩地弓了弓身子,害怕地看着祝允曦。 祝允曦伸出手:“我来带你......” —— 很难形容黎问音看到了什么。 祝允曦不顾慕枫虚弱的挣扎抗拒,凭着坚定的信念,认为自己要好好的照料这一位晕鹰的病人,于是双手直接钳住了的慕枫的手。 嗯,钳住了,因为当时的慕枫明显就是在挣扎,但是他完全抵不过祝允曦的力气。 祝允曦钳住慕枫的手后,一个原地起飞! 像离弦之箭,像冲天之炮,像一枚猛然发射的导弹,承载着人类未来的希望。 就这么发射出去了。 黎问音还没来得及眨眼,慕枫就已经化作了一道消失在天边的残影,自己耳畔回荡着悠远拉长的凄美惨叫声。 不管其他的什么。 起码在这一刻。 慕枫他,变成了流星。 黎问音远远望着,诚心地为慕枫祈祷。 慕枫学长,没事的,这也是精彩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不对吗?小祝学姐主要功能是医疗,就算你出了什么事,她能保证你药到命除的。 不对,病除。 —— 黎问音和尉迟权美滋滋地坐着白鹰来的,他们两个,一个习惯了坐着滴滴大云到处冲,一个也是几天内开惯了魔车,对于乘坐白鹰的观感就是极其良好。 白鹰很乖,虽然看着很大很大一只,但是在虞知鸢的手下,它乖的像幼儿园的摇摇车一样,感觉是在小心翼翼哄着他们的,就是以它的标准来说,这小心翼翼还是过于刺激了一点。 “学姐家里人多吗?我们会不会打扰了?” 黎问音开开心心地问坐在前面的虞知鸢。 “不多,”虞知鸢抚摸着白鹰的毛,回眸道,“家里不常有客人来,我家......基本都不太习惯人多的场合,所以家中常备侍从也不多。” 黎问音眨巴着一双眼睛看着虞知鸢。 “不过这个假期,我的哥哥回来住了。”虞知鸢话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有一种感觉她话还没有说完但是好像又说完了的意味。 黎问音在想。 哥哥? 虞知鸢学姐原来还有个哥哥啊。 之前好像从未听她提起过。 ——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去,和主人一样执行力极强的白鹰就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 前方就是一座华美的城堡了。 他们几个人接连跳了下来,正好遇见了城堡门口的三个人。 慕枫应该是被祝允曦强行带过来后又强行治好了,精神还没缓过来,身体先痊愈了,正有些恍惚地呆着望天。 祝允曦张嘴说着什么,但是她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来龙去脉,乱七八糟胡说一通,说的对面的人茫然了不少,略微有些警惕地看着她。 至于对面那个人...... 黎问音感叹。 那可真是俊美的男人啊。 年轻的男人介于少年和青年中间,眉眼偏向狭长锐利,与虞知鸢神似,但是比清冷英气的虞知鸢多了很多圆滑的感觉,穿着和虞知鸢同款的打猎式制服,耳侧垂下来一条小的麻花辫,系着一小串铃铛。 黎问音第一感觉就是: 很像狐狸。 “学姐,这位就是你的哥哥吧?” “...嗯,我哥,虞见随。” 之前黎问音在校门口目送他们回家的时候,见过虞知鸢的爸妈,她爸妈和她气质简直一模一样的,一眼可见的社恐,能宅在家里绝不出去社交的那种,面对黎问音这样的晚辈都有些局促。 而虞知鸢的哥哥,感觉上就和他们家不是一个画风的,随和温润,圆滑老道,游刃有余。 “你好。” 尉迟权和他们一起走了过去,率先彬彬有礼地向虞见随伸手,完美的营业式微笑扬起。 “我们三位是魔法部来的,为处理贵家主颁布的委托而来,想来可能是要叨扰一阵了,提前致上诚挚的歉意。” “尉迟?”虞见随讶异一瞬,而后便笑着将诧异压在了眸底,点到为止地客气轻握手,“请随意就好,唯恐招待不周。” 黎问音和清醒过来的慕枫在旁边小声蛐蛐。 慕枫:“他们这样显得我很粗俗。” “谁说不是呢?连带着我腰板都挺直了。”黎问音附和。 慕枫感叹:“不得不说,会长真是拿得出手。” 黎问音骄傲:“是吧。” “?”慕枫瞪她,“你骄傲什么,又没在夸你。” —— 尉迟权和虞见随两个人官式客套寒暄的时候,黎问音注意到,虞见随有些疑惑地看了虞知鸢一眼。 而虞知鸢随后就轻声提醒道:“哥,这几位都是我的同学。” 虞见随流转眼眸不经意地扫视一圈,非常丝滑流畅地顿时切换了态度,从“审视魔法部来的受托人”转换成了“欢迎妹妹学校同学放假来玩”,态度转换程度并不大,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他看人的目光一下就不同了,对名字上的“委托”也只字不提。 “这样,请进吧,这还是我们少家主第一次带朋友回家。” 虞见随和气地笑了笑,转身的时候,小辫子上的铃铛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尉迟权微笑着走了进去。 其他几个人落在后面跟着。 慕枫小声:“学姐,来了几天,也是今天才知道你有个哥。” “奇怪,学姐的哥哥看着也没有大多少哇,之前在学校里怎么没见过,”黎问音也好奇,“是在哪个学院?” 虞知鸢一顿:“他...” 怎么感觉有点支支吾吾的,他们兄妹俩关系不好吗? 正当黎问音东想西想的时候,虞知鸢这才淡淡地继续说: “我哥没有魔法天赋。” “他是个普通人。” 第108章 系着铃铛的哥哥 “......” 黎问音闭起了自己的欠嘴,坐立难安地寻思着自己怎么嘴就那么快,话就那么多呢,这下好了吧,问到不该问的了。 前面带路的虞见随显然是听到了他们几个在后面的叽叽歪歪,回眸笑了一下,体贴开解道:“没关系,经常有人这样疑惑,我早就习惯了。” 慕枫这个二傻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脑袋宕机式地狠狠卡了一下,像是被刚才导弹发射式的飞翔冲昏了神智,还不解地道: “啊?什么意思?是见随哥不会你们家家族魔法吗?” “不是,”虞见随比较轻松地笑了笑,“我是彻底没有魔力,不会魔法。” “啊?” 慕枫懵了。 黎问音暗暗在他旁边抽了他的背一巴掌,眼神横瞪示意“你小子把嘴巴闭着”。 “怎么会......”慕枫呢喃,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情况,这样的情况还被他给遇到了,“为什么啊,难道说......” 虞见随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一样,笑着先回答了:“是亲的,同父同母,鉴定过,没有抱错。” 因为对方过于贴心且料事如神,慕枫话还没问出口就被回答了个明明白白,他愕然着哑口无言。 魔法世家的孩子不会魔法什么的,这也太...... 黎问音一肘戳过去让错愕的慕枫清醒清醒,看对方这脸色,应该是和自己一样,晚上睡觉得惊醒过来抽自己两个嘴巴子了。 “我、我还只是听说过,第一次真的遇见这样的情况,魔法血脉世代相传,但两个普通人也有可能诞生出会魔法的,而两个魔法师也会诞生出普通人,但是概率非常小,而出生于魔法家庭的普通人,会被称为......” 虞见随笑着接话:“残次品。” 虞知鸢微微皱眉:“哥。” 慕枫一愣,立马把嘴给闭上了。 黎问音又抽了他一巴掌,把慕枫给打老实了,顺带着道歉:“抱歉见随哥,这傻子嘴上没什么把门的,你不要往心里去,非常对不起。” “那是侮辱性的蔑称,我没有那么想过的,见随哥,抱歉,我只是一时有点,好奇心过盛了,哥对不起!”慕枫也老老实实道歉了。 “唔?没关系的,”虞见随轻松惬意地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领路带他们进一楼会客厅坐下,“这在我们家里不算禁忌,可以尽情开这方面的玩笑。” 众人:“???” 什么?开哪方面的玩笑? 虞见随颇为客气地大概举例了一下:“例如残次品踩过的地板请绕道啊,残次品碰过的水杯有诅咒啊,不要和残次品离得太近魔法也会消失呀。” 众人:“......” 虞见随笑了笑:“挺有意思的。” “.......” 哪里有意思了?! 够了听着好可怜啊,好地狱的笑话啊! 或者说这真的能被称之为笑话吗?!这是赤裸裸的言语欺凌吧! 黎问音和慕枫用震惊的目光望向虞知鸢,不可思议地用眼神询问这是咋回事。 “......”虞知鸢无奈地抬眸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再看看他们,“家里......只有他会这么开玩笑。” “是啊,”虞见随坐在单人真皮沙发上,微微歪着脑袋思考,“我亲爱的父母和妹妹还是多少有点放不开,不能够体验到其中的乐趣?” 语气还略微有些遗憾。 黎问音:“???” 喂?! 体验个毛的乐趣啊?! 你要大家都被自责愧疚的泪水淹死吗?! 这哥们怎么回事啊,开口自伤一千,反伤一万,自己轻轻松松一笑而过,让没有道德的人都道德值飙升寝食难安。 —— 慕枫是彻底老实了,他首先意识到了自己话多了,应该是触碰到人的雷区了,心有愧疚,另外是非常惊奇于虞见随这骇人听闻的奇妙态度。 然而虞见随还没完。 他带着他们进来坐下后,吩咐完侍从们端上来甜品糕点。 然后以一种轻松惬意的态度,像是在聊日常生活的有趣小事一样,笑着问:“你们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戴着铃铛吗?” “......”虞知鸢像是预料到了什么,一言不发地拿起来一块蛋糕,默默地吃。 黎问音挺好奇他身上的铃铛的。 第一眼,除了注意到他的脸外,就是这一小串系在小辫子上的铃铛了。 黎问音:“很别致。” “很搭你的气质,哥!”慕枫自觉刚才失言了,急着想找补回来,“超帅的,让哥更帅了,是为什么要戴啊?我很好奇!” 虞知鸢痛苦地闭了闭眼。 “是因为......”虞见随伸出来一根手指,结果话还没,上空巨大的呼啸声就淹没了他的声音。 城堡天顶处两边开了可活动天窗,一只振翅的鸟兽就那么突然且迅速地穿越两扇天窗,从城堡高空穿梭而过。 看来还是经常发生这样的事,那天窗大小和鸟兽几乎完美相匹配,除了发出呼啸声响外,城堡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唔,经常就会有这样的情况,我家都很喜欢魔兽,家里经常会有魔兽活动。” 虞见随感叹地望着鸟兽纵然消失的影子,笑着又说了一个地狱笑话。 “而我没有魔力,在魔兽眼中就是一块会行走的食物,为了防止我不小心被它们弄死了,就让我戴上了铃铛,训练它们不许攻击携带有铃铛声的我。” 魔兽世家的少爷日夜要防着被自家养的魔兽给弄死...... 哦不...... 虞见随笑着望向他们:“所以,可以说这铃铛要比我厉害的多呢,哈哈。” 他们集体沉默了。 “嗯?”虞见随笑着疑惑,“不好笑吗?” “......” 除了他谁笑的出来啊喂?! —— 除了尉迟权还算游刃有余,祝允曦没有听懂,黎问音和慕枫那叫一个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两话痨社牛硬生生成了安静内敛的文艺小少年。 后来聊着聊着,虞见随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说想亲自下厨招待一下妹妹的朋友们,含笑离开了。 黎问音和慕枫才喘出一口大气。 “......学姐,见随哥一直都是这样吗?”慕枫目光恍然呆滞。 虞知鸢点了点头:“一直都是。” 黎问音也恍惚了:“会不会是故作坚强?” “看着不像,”尉迟权思考,“他笑的确实挺开心的。” 就是他一开心了,大家都笑不出来了。 总觉得好地狱,笑了好亏自己的功德,肩膀上的负罪感重如泰山,心里的道德小人到处乱跳。 “小祝学姐有看出什么吗?”黎问音扭头去问。 祝允曦眼馋桌上的小蛋糕很久了,但是她被上官煜告诫说不能吃,吃进去会磨损她的内部构造,因此只好眼巴巴地望着。 听到黎问音的问题,她依依不舍地扯回自己的目光:“没有,虞见随的情绪以及各项数值一直非常稳定,倒是你的心脏,一直七上八下的跳,需要我提供医疗帮助吗?” “谢谢你,不用了。”黎问音木着脸转回来了。 虞知鸢深呼吸,向朋友们坦诚交代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学姐我非常理解你,”慕枫严肃地认可,“这个情况是真的难搞,哪怕今天秦冠玉在这里也是会不知所措的。” 黎问音:“见随哥让人愧疚的能力已经是一种魔法攻击的程度了吧?” “哇塞那真的是......”慕枫非常赞同,“我全程汗流浃背大气不敢出。”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抿唇,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讨论。 黎问音看向虞知鸢:“学姐,你和见随哥一直以来是怎样的哇?” 虞知鸢注视着黎问音的目光,偏冷的眼眸微微动容,然后缓缓认真说起了他们兄妹的事。 —— 虞见随大她三岁,是他们家第一个孩子,出生的时候自然备受宠爱,爸妈为人寡言少语,凌厉利落,但是也内敛和善,并没有因为儿子是普通人而减少任何的爱。 虞见随的出生确实挺饱受争议的,流传已久的魔法世家诞生出令人匪夷所思的普通人,但是爸妈从未在意过这个,他们用心培养爱着这个儿子,想着他继承不了家学就继承不了,在普通人的天地里,他一样会放光芒。 直到..... 虞知鸢出生了。 据说,虞知鸢出生那一刻,天象异常,云边镀彩,万兽齐鸣,仅仅是出生就惹万兽远赴,凤鸟啼鸣。 虞知鸢天赋极高,是整个家族从未有过的极高灵赋,与兽类有着不需训练学习就极高的亲和力,她还天生喜爱魔兽,日后必定风光无限,成为一代魔兽女王。 这本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但是,这么一对比,虞见随的处境就很是尴尬了。 虞见随从小就偏向外向开朗,精通社交,敏锐于察言观色,行为处事圆滑融洽,早熟异常,通情达理。 几乎样样都非常完美,容颜、身材、成绩、品行,可以说是普通人类天花板的程度。 可就是唯独不会魔法,也最致命的是不会魔法。 还有个魔法上天赋异禀的妹妹。 因此,虞见随个人的风格都和整个虞家格格不入,格格不入的善于社交,格格不入的察言观色,格格不入的抿藏真心,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虞知鸢说,她从小就沉迷于魔兽,对哥哥的了解真的算不上太多。 可能是过于喜爱魔兽而有些忽略,也可能是父母出于害怕伤到虞见随的自尊心,有些刻意地将他们两个避开。 虞知鸢从小就学习各种魔兽知识,培养魔法基础,而虞见随则是在普通人地界读最好的书,到了年龄,自动承担起家里唯一一个有不错外交能力的存在。 她和虞见随的关系说不上差,但也不算太好,不多的相处交流里,哥哥都很关心她的各项情况,对她也很好。 就像正常的好哥哥一样。 这个学期,虞知鸢被黎问音他们拉着从魔兽林走了出来。 热爱魔兽的同时,虞知鸢慢慢发现,其实有的人也一样可爱。 他们的热情没有害她的意思,他们的善良溢于言表,他们热忱的真心不输任何一只可爱的魔兽跳动的心脏。 于是,虞知鸢就开始想着自己的哥哥,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哥哥的内心了解甚少。 可是一回首,自己的目光落在魔兽上太久,和他错过太多时间了,不知道该如何了解,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 虞知鸢很愧疚,很苦恼,想着或许应该弥补,但早已不知从何处开始。 —— “好真诚啊,学姐。” 黎问音笑着说。 “嗯?”虞知鸢抬眸望向她,突然被夸的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就是听到学姐这么认真地讲述自己的烦恼,让我有些感慨,学姐好像没变,一如既往的安静之下真诚炽热,又好像变了,愿意把目光更多的放在人身上,”黎问音笑着看她,“真好。” 虞知鸢眸心颤了颤,不好意思地回避了一下目光。 黎问音倒是没有变,还是那样湿漉而直戳人心的眼神。 黎问音笑了笑:“那这么说,学姐真正的委托内容,是想让我们帮你修复和哥哥的关系吧?” 虞知鸢低首:“......嗯。” 她特意请求尉迟权指名黎问音,正是因为觉得,黎问音会有办法的。 黎问音还不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这么光辉靠谱的形象,一拍胸脯:“学姐放心交给我!我最会搞定这种难搞的性格了!” “也放心交给我!”慕枫也一拍胸膛,“我虽然是独生子,但是我和我家所有小猪崽的关系都不错,很有经验!”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岂不是在说见随哥是猪?”黎问音瞪他一眼,“净添乱,闪一边去。” “喂黎问音你少瞧不起我了,我可是偷摸和秦冠玉学了两招的!”慕枫不服气。 “哪两招?”黎问音挑眉,“开口三句话踩雷三百次?” 慕枫:“放屁!” 见他们一个两个全都站起来表忠心了,祝允曦一头雾水,但也猛地站了起来:“也放心交给我!我最懂人类感情了!” “......”黎问音无言,“小祝学姐你懂个什......” 他们三个一个说的比一个不靠谱,虞知鸢还向他们都投去了无比信任的目光。 “......” 旁边安静坐着的尉迟权此刻在认真思考。 要不要提前给虞见随准备好道歉礼。 第109章 好热闹 修复关系大作战。 黎问音结识的奇奇怪怪的人已经乱七八糟一大堆了,在处理人际关系问题上,虽说不敢说什么媲美秦冠玉,但肯定是胜过宇岚邪的。 既然虞知鸢学姐都这么真诚地请求他们了,黎问音认为自己理应尽心尽力帮助兄妹二人言归于好,就像她曾倾情教授了学姐七步交友法一样。 第一步,得首先帮助学姐多了解了解哥哥。 没有什么比饭桌上查水表式盘问更直接有效了。 —— “学姐,你们家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吗?”小心为上,黎问音还是事先问了一下虞知鸢。 虞知鸢轻轻摇头:“没有。” 虽说没有,但是他们一家聚在一起就极其安静,全靠虞见随一个人活络气氛。 “好的!”黎问音信心满满,双手一拍,“啪”地一下合十于胸前,闭着眼睛摇晃着手,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慕枫好奇:“在干什么?” “她在请求七大姑八大姨上身。”尉迟权看了一眼,帮忙着解释道。 “诶?”黎问音诧异睁眼,“这么懂我?又又你偷偷对我用了读心术?” 尉迟权:“很明显。” “问题炮轰式直接出击吗?”慕枫揣摩着其中的精髓,“可以啊黎问音,那就靠你了。” “别急着靠我呀,”黎问音邪笑着望着慕枫,“来来来,你也有份,你嘛,就请个谢顶啤酒肚中年男人上身。” “啊?不要,听起来好恶,恶灵退散!”慕枫不乐意。 黎问音拒绝了他的不乐意:“退散个毛退散,你必须和我一起,我俩刚刚都失言了,这个白脸得唱下去,才能让学姐趁机多了解了解见随哥啊。” 最终慕枫还是一脸不情愿地同意了。 —— 午饭是虞见随亲自下厨做的,一行人乖乖坐在餐桌边等待,等着侍从一道道把菜端上来。 他们惊奇地发现自己面前的菜都是他们爱吃的,从黎问音面前的辣味拌面到慕枫面前的牛排,主食配菜小食上,全部异常符合他们的口味。 甚至于给祝允曦上的菜。 给祝允曦端上来的菜,是一套厨房做饭小玩具,精致的玩具小锅玩具小菜们,一下子就吸引到了祝允曦的注意力。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这一套玩具厨具,开开心心地坐在椅子上玩了起来。 伴随着铃铛声的虞见随从厨房回来了,手握精致的帕子优雅地擦手,笑着问他们:“看看菜色,都还喜欢吗?” 黎问音和慕枫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当然喜欢,甚至适配当他们惯用的餐具都精准无误,给黎问音端上来的是筷子,给慕枫端上来的是刀叉。 “喜欢......见随哥感觉好了解我们呀。”黎问音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 “各位是小鸢珍贵的朋友,我自然会稍作一些小的调查,唯恐招待不周了。” 虞见随亲切随和地笑了笑,略有惋惜地看向祝允曦。 “可惜我见识比较浅薄,尚不清楚这位魔器小姐会喜爱吃什么样的饭,招待不周,还请海涵。” 被玩具厨具彻底俘获心灵的祝允曦茫然抬头:“?” 黎问音正了正表情,如临大敌地坐直了。 才短短一会,就清楚了祝允曦是人型魔器,并且看出了她喜欢这样的小玩意。 这位,来者不善啊。 慕枫则在大惊:什么?!这位学姐是魔器?! —— “见随哥厨艺很不错呀,平日里是比较喜欢做饭之类的吗?”黎问音一边吃饭,一边假装极其自然地提问。 虞知鸢感觉到她在主动出击了,呼吸微微凝了起来,暗暗朝着黎问音给出一个坚定的目光,期待着能有效果。 “嗯?还可以,”虞见随笑了笑,“谈不上喜欢吧,只是习惯了做饭,毕竟我也帮不上其他什么忙了,在吃食用餐上都不能让他们舒心一点的话,多少有点没有价值了。” 黎问音:“.......” “啊,”似乎是意识到自己一句话让黎问音沉默了,虞见随又接着补充了一下,“不必在意,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黎问音:“......” 喂起手大招怎么玩?! 慕枫在旁围观着这惨不忍睹的对话。 几句话让黎问音沉默十八年。 南宫执的禁言魔法都没有这样的功效。 他摇头叹气。 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 黎问音,出局。 —— 慕枫认为自己也应该说点什么,一个黎问音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慕枫站起来。 他假装超自来熟地一扭,侧着身子问虞见随:“见随哥,你平日里都在做什么呀,这个假期可以和我们一起玩吗?” “可以呀,”虞见随笑着回答,“我平时的话......就比较无聊了,普通的学习生活,工作上,会代理监督产业链,以及偶尔出席一下社交场合,让我的家人们轻松一点。” 好自然正常的对话,黎问音又活过来了,暗暗地给予慕枫肯定的鼓励。 慕枫接受到这个鼓励,继续往下说:“哇塞,那哥你好厉害啊,我没比你小多少,家族产业方面的事还都一窍不通嘞。” 虞见随笑着:“过谦了。” “那见随哥,听起来你好忙的样子,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要不趁着这个假期去一趟?”慕枫趁热打铁继续刺探。 “想去的地方......”虞见随犹豫了一下,笑了笑,“没什么。” 黎问音积极地继续暗中鼓励,眼看着就要问出什么了,鼓励慕枫加把劲。 慕枫加把劲:“没事!见随哥你大胆地说!” 虞见随:“魔法学校。” 众人:“.........” 哦不,对不起。 慕枫也被施加了禁言魔法,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死寂的空气里只剩下他拿着刀叉欻欻切牛排的声音。 南宫执要是有虞见随这样的能力,也不至于每次都是亲自给人施禁言魔法了。 眼看着场子就冷下来了,黎问音觉得不行,忽然一下子就大掌拍了一把慕枫的背,把慕枫惊的一抖。 “见随哥,这家伙在学校里学了不少花招,什么用脚画画啊,学猫叫啊,捏人型植物啊,他都行!” 慕枫瞪过来:“黎问音你突然发什么疯?!” “别害羞慕枫学长,”黎问音挤了挤眼睛,“来,给见随哥表演一个!” 慕枫一下子就不乐意了:“黎问音你怎么不自己上?怎么就献祭我是吧?” 黎问音摆手:“哎,别害羞嘛,大大方方的嗷!” “嘿你个......”慕枫不服,嚷嚷着明明是黎问音的植物更牛,她还能搓出来云呢。 于是他们两个,就着互相推辞让谁来给虞见随表演这个话题,你一言我一语的,竟然吵吵起来了。 餐桌上热闹的很。 —— 虞见随笑着看他们两个理直气壮的相互甩锅,留着余光看了看身边含着笑意看着他们的虞知鸢。 他笑着垂眸,轻声提了一句:“我们家好像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这一轻声,专注于吵吵的黎问音和慕枫没听见,身边的虞知鸢听到了,敏锐地微微侧首,看着他。 “哥,你很想去我的学校?” 虞知鸢很少主动对他说什么。 虞见随微微一怔,笑着转头看她:“嗯,是啊。” “你最想看什么?”虞知鸢平淡着声音继续问,她声音向来冷冷的,听起来起伏不大似乎还有点疏远,不了解的会误认为她不愿意搭理人。 可她又极其专注,目光恬静认真地注视着说话的对象,每一个人都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开口,显得异常珍贵。 “早有耳闻你的学校有一棵巨大的迎客松,用于转存接收校外寄去的物品,想来,肯定是和普通的迎客松不一样的。” 虞见随压着流转的眸光,也笑着注视虞知鸢的眼睛。 “我在外为你准备舞会礼服的时候,有些好奇你收到的时候,你看到的是什么,你会什么时候站在那棵迎客松下拿着这份包裹,我希望想象出那个画面,却想象不出迎客松的样子,就有些好奇,那棵魔法学校里在你身边的迎客松,是什么样了。” 虞知鸢看着他,专注耐心地听他说完,有些错愣地眨了眨眼:“原来......我的礼服是你准备的,你怎么没有留名?” 虞见随没什么所谓地笑着说:“没什么必要,反正是爸妈会一起用魔法寄送过去的,寄到你手中了就可以了。” “我很喜欢。” “......嗯?”虞见随微微一凝。 “我很喜欢。” 虞知鸢又直接重复了一遍,她思考着什么,整个身子转了过来,面对着虞见随,低眸,认真地用手在桌面上写写画画。 她用指尖沾了点奶油,没怎么顾忌形象地直接用手指在餐桌桌面上画画,很是认真的画了半天。 虞见随就在旁边一直看着,端详着妹妹手指下画的是什么。 “这是,蘑菇?” “......”虞知鸢仿佛被嘲讽到了,解释道,“迎客松。” 虞见随丝滑地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哇,真的很有迎客松的神韵。” “......”虞知鸢感觉他还不如不说,说的显得她的画更丑了。 她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手指,冷淡着脸继续勾了两笔,然后缓缓开口:“学校里的迎客松有一小栋楼那么大,这个部分常年被阳光晒,泛白镀金,松叶要更粗糙一点,靠阴的部分松叶则更细柔,整体的颜色呈渐变,记着号码的松叶会随风精准送到我们手上,用手轻轻一抚,号码就会浮现出来。” 虞见随一言不发,耐心地看着妹妹手底下画着的奶油迎客松,聆听她缓慢而认真的介绍。 他笑着,心想,她的画画技术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和小孩子一样。 “......我这次回家没用影像魔法记录它,下次会照,你想看,就给你寄回来......哥?”虞知鸢说着说着,注意到虞见随似乎有点漫不经心。 虞见随看着她的眼睛笑了笑:“没事,谢谢,我很开心。” 他想着,今天她对他说的话,比这两年加起来都多了。 听到虞见随说自己挺开心,虞知鸢也跟着微微笑了,感觉自己找对了方向,随即又建议道:“学校的魔兽林里有许多我们家附近没有的稀奇魔兽,我也一律都照下来,带回来给你看。” 虞见随笑着颔首,声音和铃铛一样轻而温柔:“好啊。” —— 尉迟权是在场唯一一个有点食不言寝不语习惯的了。 他安静地品尝着食物,留神观察着餐桌上的情况,发现呈三个天地。 黎问音和慕枫还在吵吵,两人幼稚至极,一吵吵起来“反弹反弹”的没完没了。 祝允曦和她的新玩具伙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注意力牢牢被吸引走了,对比那两人,显得安静又乖巧。 虞知鸢和虞见随...... 尉迟权并非故意,但也确实留心听了一下他们的对话。 和他预想的没错,虞见随这个人深不可测,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纯粹至极。 黎问音和慕枫这两横冲直撞的,虽然次次踩雷冷场,但是意外的也确实推进了虞家兄妹俩了解对方。 嗯......修复关系大作战第一战,以胜利告终吧。 正当尉迟权置身事外地安静欣赏他们的时候,一颗小草莓飞了过来,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飞了过去,差点殃及了他。 尉迟权:“......” 一转眸,一个窜动的黑色身影就哐哐奔了过来,扒着他的椅子蹲在后面,祈求获得他的庇护。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愤怒的慕枫。 慕枫脸红脖子粗地嚷嚷:“好哇!黎问音!要不是你今天自爆,我还不知道呢,我期末复习笔记原来是你撕走的!黎问音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在会长身后我就不敢拿你怎样!” 黎问音汗流浃背地牢牢扒住尉迟权的椅背。 “怎么了?”尉迟权回头问她。 黎问音心虚地移开目光:“哎呀这个说来话长,我当时着急上厕所,没找到纸,随手抓了个本子就去了,谁知那么巧就抓到他复习笔记了,他还写了满满一本,一点空白都没有。” “......”尉迟权公正无私,“那好像确实是你缺德。” “哎呀......”黎问音心虚。 “还当成厕所纸?!”慕枫气到快蹦起来了,“黎问音我今天必须和你好好算算!” “不要啊啊啊——”黎问音上下其手地扒住尉迟权,“又又救救我——” 尉迟权被迫卷入他们的纷争。 这一场午饭,好生热闹。 第110章 三个臭皮匠 第二场作战,由聪明机智的祝允曦小学姐提供。 黎问音和慕枫自认为第一场午饭大作战是以失败告终了,想着,可能还是他们太莽撞了,直攻无用,不如另辟蹊径,让小祝学姐来想,没准能够瞎猫碰上死耗子。 “能行吗......”刚才在饭桌上听说了眼前这位祝允曦是人型魔器,慕枫现在看她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担忧,惆怅地看着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祝允曦。 “相信她,”黎问音肯定,“小祝学姐没准比我们俩要靠谱很多!” “先不说这个......” 慕枫转了过来。 “黎问音!你给我出来!敢不敢直面我的怒火!” 黎问音:“我不。” 她和慕枫的中间,隔着一个高高的尉迟权。 黎问音灵活地秦王绕柱,永远地让尉迟权隔在他们中间,把他当个盾使,牢牢地挡住了慕枫喷薄爆发出的怒火。 尉迟权左一耳朵心虚的狡辩,右一耳朵狂溅的怒气,两边都得不到清静。 “黎问音!我不管!你赔我笔记!我呕心沥血精疲力竭才写出来的笔记!”慕枫嚷嚷。 “我真的错了,”黎问音小心探着个头,“不过我后来不是偷偷给你写了一份吗?” “?”慕枫一愣,回忆了一下,更生气了,“原来那份鬼画符是你写的啊,好家伙,我就说谁在期末考前画符贴我桌子上诅咒我,我还以为我招谁惹谁了。” “......”黎问音心碎,“慕枫你这样说话就很伤人心了。” 似乎是终于忍不下去当个貌美的柱子了,尉迟权头疼地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慕枫,我替她给你补上吧。” 慕枫虽然是生气但也不至于那么生气,何况他也知道了黎问音其实偷偷补过了,既然尉迟权都帮忙说话了,他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好吧,黎问音你下次记得带纸。” “诶好好好,”黎问音感动地扑过去,“又又,还是你好......” 结果还没等她感动一会儿,尉迟权就转身微笑着,意味不明地看着她:“欠的第二个人情了。” 黎问音:“......”扑过去的手瞬间收回。 怎么忘了这个人更加斤斤计较。 不过,才第二个吗?第一个她记得,是她不慎用滴滴云把他绑架上天那次,这个是第二个的话......他帮忙隐瞒收尾她失控放火那次呢?不算吗? 还有舞会那次,他无条件信任她,配合她行动呢,也不算吗? 他的人情到底是怎么界定的啊...... “记着,以后要还。”尉迟权见她在走神,友善地提醒了一句。 黎问音眨巴眨巴眼,忽然冲他一笑,咧着嘴灿烂地笑,亮晶晶的眼眸完整地把他的脸庞倒映出来:“好哇,你要什么都可以。” 尉迟权本来没多大放在心上,带着一种恶趣味的心态“友善提醒”她,想看看她的反应,但是这次黎问音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呼吸一凝。 “真的!什么都可以!我想好了,你想关我也可以。” 黎问音向前一步走,笑嘻嘻地昂首看着他。 “让我罚抄,抄死我也行。” “反正又又最好了,什么都可以。” 黎问音笑。 这下轮到尉迟权无措了,他甚至有些下意识地轻轻往后退了一点,怔然看着她。 “嗯?”黎问音无畏无惧地迎上去,无知无觉地狂轰滥炸,笑着接着问,“那,你是想要什么?” —— 想要...... 眼前的少女往外张扬着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明媚,如火一样灿烂炫目,她好像不知道她自己的眼睛有多么的具有吸引力,璀璨夺目,会吸走万千世界所有的光彩。 想要,她能喜欢他一点。 他想要的这喜欢不属于友谊,不是对学生会会长这个头衔的憧憬仰慕,也不要是学妹对学长的敬仰,不要是对好看的小孩子的喜爱,不同于她对所有人的态度。 不着急。 尉迟权轻轻一笑,抬手覆盖住了她的眼眸,微凉的手心能感受到她眼睫毛的惊颤。 她在他眼里一直都是放光的无双珍钻,存在于此就是美好本身,他愿搭起高台、亮起灯光让她于万众瞩目下流光溢彩,为着笑容更灿烂一点而付出。 没有理由,宛如在禁闭室里他用着看报告的余光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一样。 他很爱看着她做任何事,感受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在心底肆意疯长。 于是,尉迟权柔软着声音道:“不告诉你。” “......” 突然两眼一抹黑的黎问音开始发动自己聪明的小脑瓜极速思考。 “我明白了。” “嗯?”尉迟权轻哼。 黎问音:“你蒙上了我的眼,暗示我不要出现在你眼前。” 尉迟权:“......” 他服了。 柔软的心绪忽然一下子碎的一塌糊涂,留下气到发笑的无语,以及开始质疑黎问音两只耳朵中间夹得是什么。 她脑子里掌管感情的弦是不是被拔出来,直接搭在了抽象领域上了。 “不可以这样哦又又,”黎问音还好心讲起了道理,“别的我可以答应你,但是这个我不喜欢,换个,有损我们坚定革命感情的不准提。” 谁提的是这个了?! 尉迟权微笑着把手收回了,黎问音认认真真地眨着眼继续对他循循善诱:“又又,哎,你就算烦我,我也不会放弃的,这个不行,换个条件提。” “好。” 尉迟权温温柔柔地笑出了人一身阴恻恻的冷意,他向前一步,直面黎问音的进攻,微笑着俯首,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这可是你说的,其他的什么......你都答应。” “......昂。”黎问音忽然有点慌。 她又哪里惹他了?! —— 虞见随有滋有味地在旁悄无声息地欣赏完了他们的对话。 “尉迟......某种程度上来说,怪可怜的,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他也会无可奈何呢。” “?”虞知鸢疑惑地看过来,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怎么解读出来这些的。 虞见随笑了笑:“没什么。” —— 祝允曦思索半天,提出来的建议,竟然出乎意料的极其正常合理。 她提议他们一起去进行饭后消食运动。 “医学上,运动分泌多巴胺激素,能助人情绪愉悦,关系相处融洽。”祝允曦说道。 “很上道嘛,”慕枫喜形于色,“确实,没什么比在打打闹闹中更能增进关系了。” “都说了,相信小祝学姐。” 黎问音已经在美滋滋地准备,动手捣鼓着什么了。 慕枫看过来:“你在干什么?” “分组抽签,”黎问音神秘兮兮地举起来手中的小纸条,小声说,“我们几个人全部一起玩,人还是多了一点,但是我大概估了一下,男女一组分三组比拼,实力上就差不多,而且也自然而然给了他们兄妹俩独处的时间。” 慕枫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怎么说?” “会长和小祝学姐,你呢就和我,见随哥和虞学姐,这样看上去实力就很均匀,两两一组,进行一些游戏运动,让他们兄妹二人在切磋中感情火速升温。” 黎问音说的非常有道理。 “但是呢,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见随哥很敏锐。要让他们自然而然缘分天注定,所以我在搞抽签。” 慕枫:“安排的挺好,那万一没按照你剧本抽中怎么办?” “我是那么规矩的人吗?”黎问音扭头看他,“我肯定是做了手脚的,每张纸上都有记号,五个人都是我们的人,我就不信还不对......” —— 抽错了。 最终分组是黎问音——尉迟权,慕枫——虞知鸢,虞见随——祝允曦。 “该死的这不是全错了吗?慕枫!不是说让你拿有少数折痕的纸条吗?”黎问音懊恼。 “我没拿错啊,不是我的问题。”慕枫摇头辩解,然后跟着一起去找是谁出了岔子。 找了一圈,最后他们齐齐望向手上拽着一张皱巴巴的纸的祝允曦。 “小祝学姐......” “唔?错了吗?”祝允曦困惑地看向他们,“折痕最多的纸,没错呀。” “这张本来是没有的,是你自己大力捏出来的啦......” 这次他们有预感,感觉又要搞砸了。 —— 最令人担心的就是祝允曦和虞见随这一组了。 他们一起来到了虞家管辖区内一处山野平地上。 虞知鸢说:“附近有许多处我家自家开辟出来的训练地,这里算是一处,周围近林里没有较为危险的魔兽,可以自由活动。” “这里......有点怀念,”虞见随身穿标志皮质打猎服,跟着他们款款走过来,“是小鸢十一岁的时候自己开辟的。” 虞知鸢疑惑地问:“我?” “嗯是啊,你当时才这么点高呢,”虞见随比了比自己的腰身,“有次生了爸妈的闷气,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了,结果一看也没出走多远,是来到这里了。” 虞知鸢似乎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了,疑惑地听着他说。 黎问音好奇地凑过来:“当时的小虞学姐是在这里干什么?” “唔我想想,”虞见随抬手又比划了一下,“十一岁的小鸢就拿着这么大的砍刀,生着闷气埋着头努力地清除杂草杂树,用了好几天,硬生生把这里清出来一个平整开阔的场地。” 虞见随语调很轻松,形容的很鲜活,眼眸含笑,仿佛现在他就看着一位小小的拖着大砍刀、生着闷气不理人,一个劲儿砍树砍草的小女孩。 “哇好可爱哦,”黎问音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感觉被萌到了,“学姐生气起来是什么样子?” “特别特别犟,”虞见随笑着分享,“闷不吭声,完全不搭理人,还会跟松鼠生气,半趴在地上,瞪着松鼠,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企图示威吓退松鼠。” 哦天呐,黎问音心花怒放,好可爱。 “......”虞知鸢则很是有些窘迫,赶紧拦住把她黑历史往外抖落的哥哥,“哥,别说了......” “唔?”虞见随遗憾地眨眼看着她,声音里还有些委屈,“没事的,你的朋友们不介意知道这个。” 可是虞知鸢介意。 她脸都要烧起来了。 这黑历史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哥哥怎么一清二楚。 被迫记忆回炉的虞知鸢问:“哥,你怎么知道,当时......你不是送了个饭就走了吗?” “我一直在你身后看着你。” 虞见随笑着坦白了。 “整整七十个小时十五分钟,看你犟着脾气不肯回家,和松鼠较劲,和草较劲,和路过的小魔兽较劲。” 虞知鸢惊讶地看着他:“你一直......” “嗯,”虞见随笑着,“不然你以为你饿晕了,是谁背你回家的。” 就连睡梦中,都在和松鼠生气呢。 这句话虞见随想说,照顾到现在虞知鸢窘迫地快晕过去了,没有说出口。 虞知鸢张了张嘴,哑然片刻,有些失落道:“我都忘了......” “没事,我记得,”虞见随仍然笑着,云淡风轻,在虞知鸢刚有些愧疚后,又说道,“我还拍了照片。” 虞知鸢:“......” 虞见随转向黎问音和慕枫:“你们想看吗?” “想!”黎问音和慕枫同时举手,齐声高呼。 “......”虞知鸢顾不上那一点愧疚了,火烧一样的害躁爬上脸颊,她无力地想去阻拦,“哥......” 热热闹闹的分组运动由此开始。 —— 虞见随:“祝小姐,请全力以赴,尽情玩吧。” 全力以赴? 祝允曦卡壳了一下。 她一扭头,旁边的黎问音和慕枫在疯狂摇头,使劲给她抛眼色。 可是祝允曦尚不具备处理这些眼色信息的功能。 她想着,那好吧,既然虞见随都说了,全力以赴。 祝允曦一个漂亮的大动作就挥了出去。 她和虞见随玩的运动类似于高尔夫击球,轮流一个击球一个捡球,进洞则胜。 祝允曦拿着根木杆,对准球,一个漂亮的全力以赴,那球就划出了天际,飞跃重重森林,没入深处了。 虞见随半点犹豫都没有:“我去捡。” “这真的要去捡吗......”慕枫好心想拦。 虞见随的身影已经走向丛林深处了。 黎问音:“见随哥,今晚还回来吃饭吗。” 第111章 深不可测 虞见随就这么走入了丛林深处,身影彻底消失前背对着他们潇洒地挥了挥手,一句话也没说,风中唯剩他身上的铃铛声。 “见随哥......没事吧,”慕枫还是有点担心,“虞学姐,这片森林确定是安全的吧?” “是,在长年的驯导下,这里的魔兽都会恐惧铃铛声,不过......”虞知鸢望着虞见随消失的方向,“丛林更深处,不排除野生未知魔兽存在的可能。” “他真的要捡吗,真的走那么深?”黎问音有些不安,“学姐,要不我们还是一起跟上去把见随哥劝回来吧?” 虞知鸢凝望着森林:“我不知道......” 她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击出去的球不过是最普通的木球而已,没有谁要他捡回来,哪怕是祝允曦都已经去捧新的球了。 他们都不认为虞见随会去捡球,但他只是笑了笑,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黎问音注意到了虞知鸢眼眸暗下来了,感觉到她应该也是很担心哥哥的,只是或许不知道如何表达这份担心,于是主动上去拉着她的手。 “学姐,我们还是一起跟过去吧!” 虞知鸢收敛目光,轻轻勾起一个浅笑,看向黎问音坚定无比的目光:“不用,我自己跟上去看看,丛林深处很危险,几个小时后就天黑了,你们还是别去了。” “学姐......”黎问音很有些放心不下。 “问音相信我吗?”虞知鸢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另外,我也确实需要单独和他相处一下了。” 黎问音一愣。 虞知鸢轻轻笑了笑:“我也不能再逃避到你们身后了啊。” 她声音不大,语调又轻又稳定,眸光凝聚沉淀在一起,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是啊,学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不愿靠近人,需要他们生拉硬拽带出魔兽林的学姐了。 她强大坚定,可以自己走入丛林当中,和疏远多年的哥哥进行单独的交谈了。 黎问音愣了愣,然后点头:“好!那学姐你去吧!不用担心我们,这里离城堡很近,我们会自己回去的。” 虞知鸢笑容很浅,但一笑起来就感觉彻底消融了她表面上给人的距离感。 她轻轻捏了捏黎问音的脸:“嗯,问音最好了。” 说完,虞知鸢就拾起了一把带出来的弓,转身走向丛林了。 其实虞见随不需要去捡球,其实虞知鸢不必也深入丛林。 但是对于他们兄妹而言,可能魔兽横生,错纵危险的丛林里,反而更适合他们谈话吧。 偌大的丛林,这两个人的距离此刻竟然感觉要比在同一座城堡里相隔一扇门的距离要近。 很奇妙。 但或许这就是他们魔兽世家的羁绊。 —— 虞见随虞知鸢两人都走了,剩下的四个人无所事事地凑到了一块儿。 “他们就这样走了,我们真不偷偷跟着去?”慕枫左顾右盼,望向黎问音,“你最擅长的跟踪呢?” “哎哟省省吧,这是人自己家,他们在这丛林里比你在养猪场里还自在,”黎问音说,“人兄妹二人好不容易要独处了,我们还是别凑上去打扰了。” 尉迟权半晌没有发言,一直若有所思地凝着虞家兄妹消失的方向。 “又又?” 黎问音歪着脑袋凑过来。 尉迟权收回了目光。 他平淡地吩咐了一句:“祝允曦,关机。” “好的。”祝允曦就地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来趴在上面闭眼关机了。 “咋了这是?”慕枫有些不明所以,“有什么话不能让她听到的?” 黎问音也有些不理解。 “既然他们兄妹现在都已经走远了。” 尉迟权缓缓开口。 “那么我来说一下。” “真正的委托内容。” —— 有点奇怪。 虞知鸢一个人穿行于丛林里,身形矫健,用长辫系着的刀娴熟地劈开挡路的杂草。 越往深处走,挡路的杂草就越来越高,未经打理盘根错节的藤蔓和垂掉下来的树枝,都在干扰她前进的速度。 不应该。 哥哥只比她提前出发没多久,她和黎问音说了两句话简单交代了一下后就立即追过来了。 可是走了也有小一会儿了,一直迟迟未见哥哥的身影。 虞知鸢留心着观察周围的行踪痕迹。 人的行踪痕迹和魔兽们的痕迹有很大的区别,何况这里生活的魔兽,虞知鸢认识的有七七八八了,她甚至能够精准地辨别出哪些痕迹属于那种魔兽,更为熟悉的,她甚至能辨别到属于哪一只魔兽。 走了这么久了,虞知鸢一直是追着人的行踪来的,树叶上沾染剐蹭到的皮质打猎服的痕迹,人的脚印。 虞知鸢走的路没错。 她甚至还有意地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可是一直不见哥哥。 难道说哥哥行动的比她快很多吗? 可是看他进入丛林前那悠哉随意的步伐,不像是这么极速前进找球的样子啊。 虞知鸢一边轻蹙眉思考着,一边又加快了速度。 好一会儿不见哥哥了,她有些心焦。 跟着踪迹一直走,虞知鸢越久没找到虞见随,就越是焦急,然后在一片缠绕的草丛中...... 发现了掉落散乱的铃铛。 哥哥.... 虞知鸢捡起铃铛,狠心咬了咬牙,起手施展遥控魔法,在此之上耗费大量魔力叠加施展召唤魔法,即刻命令自己方圆一里内所有魔兽,立即出发,全部去寻找虞见随。 与此同时,她自己也没有就此停下等待,锐利地迅速排查着丛林,扫荡式找人,呼喊着。 “哥!” “小鸢?” 猛地回头,长辫系着的刀一下子横插在树干里,虞知鸢循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虞见随扒开了草丛,坐在一处裂开的谷崖边,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虞见随眼睛睁大了些许,讶异地问:“小鸢,你怎么在这。” “哥......”虞知鸢手里拿着刚刚捡起来的铃铛,紧绷的精神在看到他完好无损后松懈下来了,并且她注意了一下他此时小辫子上系着的铃铛,是整齐全在的,并没有那只铃铛不慎掉落。 她还以为这掉落的铃铛是他的,她还以为他出事了。 吓死她了。 虞知鸢没说什么话,可是虞见随观察了一下她的状态和她手上捏着的东西后,立刻明白了情况。 虞见随带着歉意笑了笑:“别怕,我不会有事。” “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虞知鸢几个呼吸之间缓解好了,放松了一点身体,迈步走了过来,看见虞见随是直接坐在崖边,这山中裂开的谷深不见底,这行为着实也很危险。 “这铃铛是你的吗?” 虞见随笑着昂首看她:“我好好戴着呢。” 那就可能是以前的旧铃铛送给魔兽玩了,或者那次不小心掉了,亦或者其他来家里的客人遗落的了。 虞知鸢确认他真的毫发无伤后,也就不是很在意手上的铃铛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小鸢还不知道这里吧?”虞见随神秘地笑了笑。 “嗯?” 下一刻,虞知鸢眼睛睁大了。 虞见随当着她的面,直接用手一撑,身子一滑,跳入了谷崖。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就只剩下铃铛飘动后剩下的残影。 “哥?!” 虞知鸢向前往下探头,望向深邃的谷底。 “小鸢,我在。” 深不见底的谷崖里发出了虞见随的声音。 虞知鸢思索一瞬,没多做犹豫,干脆利落地也纵身跳入了谷崖中。 这高空坠落的失重感仅仅只存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一根从旁极速伸过来的藤蔓,就精准牢固地缠绕住虞知鸢的手腕,拉着她往旁边一荡。 虞知鸢被这么一拉一荡,竟然稳稳着陆在地上。 这时虞知鸢才看明白,谷崖崖岸下几米处,内陷着一处被垂落的藤蔓挡住的山洞。 山洞不大也不小,有两间房间那么大。 而那精准缠住虞知鸢手腕的藤蔓,是一种魔藤,它似乎是无差别缠绕出击,只要山崖上有东西掉下来,它们都会给拉过来丢进山洞里。 虞见随此时就坐在山洞里。 “这个地方是......?”虞知鸢活动活动手腕,扒开魔藤走了进来。 这山洞显然有人生活的痕迹,桌椅、工作台,都十分齐全,还有生过火的焦黑痕迹。 虞见随:“我的一处秘密基地。” 虞知鸢看见,工作台的旁边摆放着不少工具材料,工具都是虞家用具,看这些木材魔草,应该也是出自这片丛林。 “这里原来还有这样的地方。”虞知鸢轻声说。 “是吧?很隐蔽,很神奇,很适合做秘密基地,”虞见随笑了笑,“我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呢。” 虞知鸢微微点了点头,但是没吭声。 他第一次发现? 这里在谷崖崖边下内陷处,从上往下看根本看不到这个被藤蔓挡死了的山洞,而谷底很深,在谷底往上看也基本不可能注意到。 虞见随第一次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地方,只有亲自跳崖的人才能发现吧。 若不是虞知鸢今天亲眼看见他跳下来,跟着一起跳下来,她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 “本来是想着那球我肯定捡不到了,想拿同样的木材浑水摸鱼重新做个球带回去,”虞见随不好意思道,“没想到小鸢跟来了,露馅了呢。” 虞知鸢没说什么。 她在想。 这山谷深不可测。 哥哥也是。 深不可测。 —— 真正的委托内容? 此话一出,再结合尉迟权要祝允曦关机的行为,黎问音和慕枫立刻安静闭嘴,屏息凝神地睁着圆目望着他。 “我此次来这里,一方面确实受托于虞知鸢发来的邀请,一方面,我是想调查几年前虞家一个不了了之的委托。”尉迟权缓缓开口。 “几年前的委托?”黎问音憋不住开口问了,“是谁发来的?” “也是虞知鸢,”尉迟权回答道,“只是她如今似乎不记得了。” “几年前,也是来自虞学姐的委托?”慕枫疑惑着,“学姐如今也才十七,再往前几年,还是小孩子吧,能发出什么样的委托?” “是啊,当时的她还是小孩子。” 尉迟权若有所思地沉吟。 “别卖关子了又又,快说。”黎问音着急,在线催促。 尉迟权理了理,开始说了:“虞家经营魔兽养殖和魔兽驯服等业务,是在有关魔兽产业的大头之一,在多个领域和各家都有合作。” “例如魔兽学研究、斗兽场,以及一些有这方面的喜好的家族,在举行宴会等场合上,会借用魔兽。” “我家就是!这个假期有来谈生意,主要就是我家提供食物之类的事。”慕枫兴致勃勃地说。 “嗯,”尉迟权想了想,“上官家的一座天空花园,在建成的开幕仪式上,有一个环节,就是借用了九十九只凰羽凤鸟环绕花园,进行仰首啼鸣。” “哇塞那个排场真的......”听这个形容,黎问音是大概明白了,也是完全震惊了。 真是时不时被有钱人刷新一下三观。 “所以,虞家作为比较大型的魔兽世家,自然也会和魔法部有匪浅合作关系。” 尉迟权接着说。 “作为达成友好的合作共赢关系中的一节,虞家会将新发现的魔兽,以及格外珍贵稀有的魔兽,供请魔法部阅览,颁发正式文件证明。” “我明白了,”黎问音说道,“就是一种示好,希望官方认可,正规运行的示好形式。” “嗯,”尉迟权点头,“因此,魔法部也会稍微优待虞家一点,再加上虞家这一代继承人情况特殊,虞知鸢在三岁之时就彻底被选定成了虞家少家主,一般而言魔法部不会受理十六岁的人之下的委托,考虑到虞知鸢身份特殊,当年就接纳了她的委托。” 慕枫急不可耐:“说来说去,当年还是小孩子的学姐到底委托了什么呀?!” “她报了失踪。” 尉迟权认真地说。 “一只还没来得及送到魔法部批阅入档案,极其稀有的未知新物种魔兽。” “在虞家,失踪了。” 第112章 赋予的意义 魔兽失踪。 听起来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并且还是未知新物种,这么直接在虞家消失了...... 尉迟权接着说:“据当时的报失踪的虞知鸢形容,失踪的魔兽是她从未见过的智商极高的未知魔兽,甚至可以和她进行书信对话。” “高智商魔兽?”黎问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魔兽比寻常动物更高级,但目前大多资料显示,最聪明的魔兽其智商也就差不多相当于人类的十二三岁。” “一般情况下,能达到人类八九岁智商的就已经是很高级的稀有魔兽了。” “会书信的魔兽......闻所未闻。” 且魔兽的力量是很强大的,若在此力量上能够获得更高的智商,那么将不可估量的后患无穷。 “嗯,所以当时立刻引起了魔法部的注意。” 尉迟权一边思索着一边说道。 “于是魔法部立刻派人前来寻找这只失踪的未知魔兽,可是除了在虞家城堡里发现了一间房间外壁有很大的破开的洞口外,一无所获。” 他稳着温润的声音,不带任何主观态度地继续陈述:“魔法部的人也试着询问了虞知鸢的父母。” “结果怎么样?”慕枫忍不住问。 “他们说,”尉迟权顿了一下,“他们从未见过虞知鸢口中的那只魔兽,虞知鸢向魔法部报案的事他们也是才知道。” “这......”慕枫有些惊讶,“那这就......好奇怪啊,怎么会呢。” 黎问音说不出来话。 尉迟权:“接连搜寻无果,再加上虞知鸢当时只有十一岁,不排除小孩子撒谎骗人的可能,几天之后,魔法部的人离开,这件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黎问音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十一岁?” “是啊,十一岁。”尉迟权重复了一下,和黎问音对视一眼。 “十一岁......”慕枫低着头呢喃了一会,“啊!见随哥不就说虞学姐生气离家出走那次是十一岁吗?” 尉迟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嗯,有点巧。” 黎问音低着头思忖片刻,说道:“我不认为虞学姐会是那种撒谎骗人故意愚弄魔法部的人,哪怕是在她小时候,她也实在不会是这种性格。” 而且虞知鸢拥有很强的魔兽灵感,她自己遇到了未知魔兽,她父母不知情,再加上她从小寡言少语的性格,其实是说得通的。 就是...... “嗯,结合刚才看到的事,我在想,会不会存在另一种可能,不是她在骗人,而是有其他人做了什么。” 尉迟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丛林的方向。 慕枫忽然有了些不好的感觉。 他再迟钝,这会儿也明白过来尉迟权是在点谁了。 “喂...不是吧,会长,你要怀疑虞学姐的哥哥吗?” 慕枫有些不自在:“他是学姐的亲哥诶......学姐很爱他,很想和他修复好关系的,这个怀疑是不是太......” 尉迟权没有反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谦和地笑了笑,道了一声:“抱歉。” 这一声“抱歉”,就相当于承认自己的怀疑了。 慕枫哑然睁了睁眼,突然一下子像是不会说话了,僵硬地站在原地。 气氛凝固了起来。 “所以!” 黎问音劈头盖脸地插进他们的对话,一声惊雷一般的呵声,把这两人的注意力都瞬间吸引过来。 她挺胸抬头,一个侧滑步就加入了他们中间。 “那就更要好好的、仔仔细细、全全面面地帮助学姐了解了解见随哥了,让他们以前的现在的话全部说开!互相对彼此坦诚相待,再无一丝隐瞒,还原当年真相!” 慕枫的情绪跟着她的语气也高昂了起来:“没错!” 黎问音:“好了,那个,会长,我们知道了,你让小祝学姐开机。”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按照吩咐把祝允曦叫起来了。 “那个,慕枫学长,你和小祝学姐玩会,会长,你跟我单独来一下。”黎问音简单叮嘱了一下,就扭头朝着旁边小溪流那走了。 慕枫没多说什么,抄起了一只球走向祝允曦,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两眼尉迟权,没等到尉迟权回视,他就收起目光重新望着迷茫的祝允曦了。 “祝学姐!来我们一起玩球!” 尉迟权没吭声,噙着微笑,微微垂眸凝了片刻,而后便迈步跟上了黎问音,安安静静的,一个字音都没有,步频都是跟着黎问音的步频,不急促也不缓慢。 这个时候,她喊的是会长。 她不高兴了吧。 尉迟权在想。 来到朋友家,背地里怀疑调查朋友珍视的家人,还没有事先告诉她。 好像惹她生气了。 “......” 他安静地走,观察着黎问音的后脑勺,见她没有回头看他的打算,眸光暗了暗,微微垂首,有些说不出的落寞。 —— 哎哟我的老天奶,刚才差点吓死黎问音了。 黎问音一个劲儿地在前走,还有些后怕的心悸。 那场面,那气氛,那空气中快溢出来的凝固尴尬,差点没把黎问音憋死。 还好黎问音反应快,机智地硬插进去中止他们的对话,然后聪慧过人地各自遣散,不然他们两个要吵起来就完蛋了。 黎问音庆幸真是得亏有她在啊。 其实她两个人都能理解。 慕枫就是很直接热烈,重情重义,基本上算是无条件相信朋友家人,学姐是自己人,学姐重视的家人就也是自己人,在没有确凿证据下怀疑了朋友家人,心里默默想想可能还好,但是直接点出来还承认了,就会令他不太舒服。 尉迟权嘛,他天天要考虑的事情非常多,习惯性倾向于恶性揣测谨慎对待了,另外他好像并不太看重家庭亲缘这方面关系,再亲近的人,哪怕是当了他许久下属的服装搭配部部长,他依然说解决解决,不带一点犹豫。 习惯了不惮以恶意揣测人性的猫猫嘛...... 黎问音则要简单多了,她倾向于执行胜于揣测,真相永远是在一点点的探索中逐步浮现出来的。 他们两个都是她重要的朋友,黎问音不太想看到他们因为一点理念见解的不同就真伤了感情,所以就主动调和了,想着先让他们分开一下或许好一点。 黎问音是这么想着的,走着走着就走出了一点距离,来到了小溪边。 一回头。 看到半晌不吭声的尉迟权垂着眼帘。 “......” 怎么了。 她的大猫猫好像又抑郁了。 完蛋了怎么回事,别被她给养死了吧,还她优雅贵气不可一世的恶劣猫猫。 不过,话说回来,他偏落寞地低垂着眼眸的样子也好好看,多么鬼斧神工的一张脸,抿唇不说话更是一种别样带感。 尉迟权显然是误解了什么。 他目光瞥向别处,感觉到她停步看向自己了,想了想,缓声说道:“虞知鸢作为虞家少家主,在魔法部那里,留下小时愚弄过魔法部的档案,对她以后的发展不利。” “昂,”黎问音回应,“我也认为学姐不会故意捉弄人玩的。” 尉迟权又说:“建立在她没骗人之上,高智商魔兽失踪不是小事,虞家旁边就是大城市,若伪装潜逃出去了,后果更严,一旦事发,就是影响整个虞家的事故。” “昂是的,”黎问音点头,“当年的事是要调查清楚。” “所以......” 尉迟权偏首低眸,缓缓说着。 “我不可避免地会怀疑虞知鸢身边的人,无论是亲人朋友还是什么,事关整个虞家,不得不要......” 他好像在对她解释什么。 但是说着说着,他忽然又感觉这解释好像是在给自己开脱,意义不明,又抿唇不言了。 黎问音看着他,惊天动地地来了一句: “又又,你是不是在欲擒故纵地勾引我。” “?” 尉迟权顶着一头大大的问号迷惑地看了过来。 一看过来,视线就直接撞上黎问音大大的笑。 她又在搞什么。 只见黎问音一个耸肩摊手,贱兮兮地笑着开口:“要不是勾引我,怎么一直不肯好好看我,看你的眼睛是要收费吗。” 这样子欠揍至极,摆明了就是在故意犯贱,尉迟权无语凝噎片刻,随后问道:“你让我单独过来,是要做什么?” 果然啊,气氛比较焦灼的时候说两句抽象犯贱的话就好了。 黎问音嘻嘻一笑:“我饿了,给我点吃的。” 吃的? “?”尉迟权不解,他是什么移动售货机吗?哪里给她变出来吃的。 “这需要单独说吗?” “怎么不需要了,小祝学姐时不时检测一下身体状态,我饭后又吃,肯定要被教训,慕枫那家伙身上肯定没半点吃的,我当然要找你了。” 黎问音不光是说,而且已经上手了,埋着头翻翻他的外套口袋,把手探进去摸。 “硬抢劫啊。” 尉迟权低头看着她翻,话是这么说,人却没有半点制止。 黎问音掏了掏,还真摸到了什么,高兴地掏出来一看。 一枚蓝莓领带夹,一颗牛奶糖。 这领带夹黎问音知道,和她的樱桃耳夹配对,是尉迟权的那枚传音魔器。 黎问音这个时候,突然一下猛地想起来宋荷对她说的那番话,那枚樱桃耳夹是他定制的什么的。 ......哦豁。 这不就尴尬了。 黎问音僵硬地把蓝莓领带夹给他塞回去,手心留着奶糖:“咳咳,这糖就归我了。” 尉迟权看着她。 然后黎问音假装超级不好奇、超级不经意地挠了挠脸颊,“自然”开口问: “诶,又又,我记得,我好像借了你们学生会的传音魔器一直没还来着?好巧!我把它给带出学校了,要不就现在还给你吧!” 哇塞真的非常自然,一点破绽都没有。 尉迟权轻轻笑了笑:“不用,那本来就是找个理由送给你的。” “......”黎问音以为他会掩饰一二的,居然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 她装作才知道这件事,非常惊喜地夸张道:“哇!那谢谢你的礼物啊,我很喜欢,哎呀你也真是的,以我们的关系,怎么不直接送,见外了哈。” 尉迟权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一笑:“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今天故意这么试探我的。” 黎问音:“......” 这嘴刚刚还软着,怎么一下子跟淬了毒似的,一点台阶都不给她的。 “...咳咳咳,”黎问音跟突然患了咳嗽一样清了清嗓子,“确实有点小怀疑,因为它看起来挺贵的没见过,像是定制的,不像是学生会批发公用的那种。” “嗯,”尉迟权轻哼,“是我自己做的。” “?哇,”这个黎问音还没想到,“是你自己亲手做的啊,怎么不告诉我?” 这回是真情实感的了,黎问音以前不知道,就随便夹着用了,带出学校都是无意识的,如果一早知道是他自己做的送她,她会珍惜很多。 到底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脚边的小溪潺潺流淌,泉水叮咚,急缓不一地冲着石子,清凉欢快。 身边的树林上繁茂的叶子,在渐晚转凉的风中沙沙作响。 风丝丝缕缕,萦萦绕绕,穿梭抚摸着黎问音的发,在寒冷的冬天里,凉地让人瑟缩。 黎问音感觉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很慢,周遭一切声音在耳畔回荡放大,仿佛连风声和眨眼声都能听清。 而眼前的尉迟权,认真凝思片刻后,依她所言,不再回避她的目光,漂亮的眼眸里完整倒映出她。 “我还不知道赋予它什么样的意义。” “是作为朋友,作为同学,还是作为你帮助我的回馈,促进关系融洽的礼物,亦或者作为某种节日性质的赠礼。” “还是其他的什么含义。” “我在制作它的时候,没有考虑这些。” “只是想送给你,就送了。” “不知道怎么向你解释,于是想办法找了个借口。” “非要说的话......” “希望你喜欢。” 喜欢它,也喜欢他。 第113章 血气方刚的少女 天气正好,阳光正好,心情也正好。 眼前的少年俊美无双,漂亮的眼眸不闪不避,轻轻颤动着泛着光的眸心,安静地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子专注认真,带着微微的迷茫无措,闪着少年最纯粹青涩的感情。 长发随着他的垂首倾泻下来,有那么一两缕发丝,垂落到黎问音的肩膀上,轻轻的,痒痒的,像是故意撩拨人一样。 卧槽。 诱惑! 赤裸裸的诱惑! 黎问音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少女,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尉迟权也真是的,这么大了,不知道回避着她点,她被美貌冲昏了头脑怎么办。 “咳咳......”黎问音清了清嗓子,眨了眨眼,像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一样蹭了蹭鼻子,小动作突然非常多,“我很喜欢。” 尉迟权余光将她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会心一笑,微微勾唇,倾国倾城。 “那就好。” 见到这个笑容,黎问音心又漏了一拍,猛地把自己视线扯下来,故作自然道:“嗯,啊,那...那个,那除了传音,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功能,比如什么定位之类的?” “私自给人装定位是违法行为。” 尉迟权笑着说。 “不过当这两个碰到一起的时候,可以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要不要试......” 他话还没说完,黎问音就猛地一个闪躲的大拒绝,和他拉开一步距离:“不行!完全不行!” “嗯?”尉迟权疑惑地看着她。 “那个,我的意思是......”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黎问音眼睛一转,张嘴又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其实吧,我心跳声很奇怪,很乱很复杂,不太好听。” 心跳声...到底有什么好不好听的?她在扯什么? 尉迟权露出了一点困惑的表情,问道:“有多不好听?” “就像是销量最差的土嗨歌,动次打次滋哇哇咿呀咿呀,乱七八糟的难听。” 黎问音说完,看着他疑惑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扯过了头。 可是话都放出去了,黎问音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在瞎扯的,于是一本正经地认真道:“你相信我的,对吧?” 尉迟权:“......” 好,相信她。 相信完后,尉迟权忍不住说了一句:“如此生动神奇的心跳,你可以去竞选人体十大奇迹了。” “......哈哈,”黎问音决定只听自己想听的,“这样吗?我也觉得我是十大奇迹。” 然后快速叉着腰迈着步扬长而去。 尉迟权也不戳穿她,微笑着看着她挺胸抬头气势昂扬地走了。 如果黎问音选择试着听一下的话。 她就会发现。 此时此刻,尉迟权的心跳声比她更急促更响。 只是..... 他更沉得住气,更会装罢了。 —— 虞知鸢越往山洞深处走,越是发现这里的设备非常齐全,说是有人常年生活在这都不为过。 材料也都分门别类地摆放好了。 “哥,”虞知鸢平静地看着它们,“你经常来这吗?” “嗯?是呀,”虞见随笑了笑,“小的时候很喜欢往秘密基地里钻,大概就是喜欢一种不被发现的神秘基地的感觉?” 他注意到虞知鸢有些拘束,便和善着说道:“小鸢,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碰。” 虞知鸢扫视一圈,这里的东西她大多都认识,且这里既然是哥哥的秘密基地,虽然他友善邀请了,可她还是识趣地不会瞎动。 看着看着,目光轻轻落到了虞见随坐着的一个箱子上。 箱子很大,都可以单个人整个人躺上去,皮质材质,有精细的雕花刻图,很漂亮,有一种古朴庄重的神秘感。 而且,它是上锁的。 虞知鸢目光闪烁。 她有些好奇这个里面是什么。 这地方很隐蔽,看痕迹,除了虞见随应该也没有别的生物来过,什么珍稀材料锐利刀具,他都是无所顾忌地摆在外面的,唯独那个大箱子,不仅放着的位置偏深而隐蔽,还特意上了锁。 真的很难不好奇里面会锁了什么。 虞知鸢平淡的目光越来越充满求知的渴望。 这渴望的目光如有实质,虞见随哪怕没有看她,也能感觉到快被她盯穿了。 他笑着提醒:“小鸢?” “哥,”虞知鸢还是好奇问了,“那个箱子里面,是什么?” “这个啊......”虞见随有些苦恼地抬手摸了摸箱子面,“我的小秘密。” 会是什么东西呢? 虞知鸢在想。 她都这样问了,他还说是秘密,潜台词就是不是很想告诉她吧? 若是以往,到这一步,虞知鸢就安静闭嘴了,对一个社恐而言好不容易大胆提问了却被委婉拒绝,定然不可能再次提问了。 可是虞知鸢的好奇心被某些人一步步地养起来了,或者说沉睡在心底的某些属性被人激发出来。 让她有点,越是被拒绝不让知道,她越想知道。 虞知鸢先是收回了目光看向别处,但全部心思仍在那皮质的上锁箱子上,挠的她心痒,再加上,哥哥刚才似乎说过了,这里的东西她都可以碰? 于是,虞知鸢再三纠结,还是问出了口:“那......是什么样的秘密?” 虞见随眼睫忽闪,很是惊讶,像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会追问,惊讶之余,轻轻笑出了声。 然后,虞见随身子让了一下,耳旁的铃铛也摆出了一道清脆声响,他缓缓说: “一些...成年男人不可告人的秘密物品,我是怕会污了小鸢的眼,但如果你实在想看,也可以。” 他说的挺云淡风轻的,但是却在“成年男人”上加重了字音,没说什么,却意味深长。 虞知鸢:“............” 对不起。 这不就尴尬了吗。 虞知鸢极速地将自己的目光老老实实一丝不落地收回,好一阵尴尬窘迫无地自容,这感觉比此生以来任何一次社死都更为酸爽,一时间都魂飞外太空了。 亲哥特意藏起来的那什么颜色东西...... 虞知鸢快窒息过去了,怎么就多了这一句嘴非要问呢,她感觉自己刚才那一刻已经死了,现在的她是行尸走肉,真是恨不得把脑子扔出去洗干净记忆再捡回来,或者干脆别捡回来了,直接脑死亡得了。 比起她的窘迫。 虞见随就自然大方多了。 但是也稍微大方的过头了一点。 虞知鸢还什么话都没说,虞见随已经埋头,在钥匙串里寻找着某根开锁钥匙了。 “也是,毕竟小鸢也十七了。” 找着找着,他还很体贴地帮她辩解,并且有些苦恼地提醒。 “糟糕了,我不知道你会感兴趣,想起来,好像没买什么女性向的......” “......” 够了够了打住打住,什么感兴趣,什么女性向,她不要听,求他别说了。 “...不了,哥,”虞知鸢尴尬的人都要死了,“我就是随口问问,没事,我不看的,毕竟是哥的秘密,我就不碰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虞见随已经蹲下来,钥匙都插进去一半了,闻言扭头望着她,思索了一下,可能思错了点什么,笑着说:“没事的,还有半年小鸢你也就成年了,好奇这些没什么的,不必太过害羞,都是正常的生理需要,坦然面对就好了。” 虞知鸢:“.......” 啊啊啊! 她不是,她没有! 好奇什么啊!害羞什么啊!面对什么啊!他在说什么啊! 别说了,太可怕了,这比黑魔法咒语还要恐怖。 眼瞅着是彻底被误解了,虞知鸢半个字憋不出来,想不到该怎么为自己辩解,而虞见随还在体贴耐心地开导她,大大方方地认真讲解。 明明按理来说,尴尬的是他才对,现在却是虞知鸢心如死灰。 说着说着,虞见随体贴过头地建议:“要不......我下次帮你购入一些女性向的?” 虞知鸢:“......” 她真的谢谢,但也是真的不用了。 死了算了。 —— 傍晚的时候虞见随和虞知鸢两个人一起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都回到城堡里了。 看见等了好久的人终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慕枫高兴的上去迎接。 “虞学姐!见随哥!” 然后他观察着两人的状态,感觉着怎么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嘞。 两个人都平平安安的,怎么是虞见随云淡风轻笑意盎然,虞知鸢心如死灰一声不吭,跟刚渡劫失败了一样。 “学姐,身体不舒服吗?” 慕枫傻了吧唧地凑过去。 “要不让小祝学姐帮你看看?” “谢谢,不用了,”虞知鸢摆手抗拒,对自己的状态缘由一声不吭,“我没事的,不用检查我。” 说完,她就快步走远了,像是饿急了,奔着厨房就冲过去。 “奇怪,”慕枫疑惑不解地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学姐怎么回事,黎问音回来也是不肯让小祝学姐检查,她们这都是怎么了?” 他回头,看向虞见随:“见随哥,你知道什么吗?” 罪魁祸首虞见随轻轻耸了耸肩,笑着摆手:“我也不知道。” —— 虞知鸢赶去厨房,想在这里单独冷静冷静,却发现厨房里已然有了另一个人。 黎问音系着围裙,正在洗手台那洗水果,明明只是几个普通的苹果桃子,却洗出了一脸的坚毅正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气势。 她刚正不阿,严肃认真地搓着手中的水果,大公无私地让这些水果的每一寸都被水珠所浸湿。 仿佛并不是在洗它们的表皮,而是在洗涤它们肮脏的灵魂。 “黎问音?”虞知鸢出声。 “啊!” 黎问音被这一声吓得一惊,手中的苹果咕咚一下吓得掉在了台面上,把她神游天外的思绪给扯了回来。 原来,她并不是在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式洗涤水果的灵魂,而是灵魂出窍早就不知神游那方天地了。 虞知鸢帮她把掉落的水果捡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没有和他们一起在客厅玩吗?” “学姐,”黎问音回魂之后,异常坚定,目光如火灼一样,直直地看着她,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突然发现,我好像是一个好色的人。” 虞知鸢:“......” 这不就巧了吗。 虞知鸢现在,特别听不得“好色”这两个字。 “......咳,”虞知鸢闪躲了一下目光,掩饰着轻轻咳了咳,很显然,是有被黎问音传染了咳嗽,“怎么突然这么说?” 黎问音重新拿起一串没有洗涤过灵魂的葡萄,一边放在水龙头底下搓着洗,一边和虞知鸢谈心:“我一直以来,都是用着无比纯洁无瑕,不带任何龌龊思想的目光,每时每刻地赞叹欣赏着会长的美貌。” “可是,就在今天。” “我肮脏龌龊,色心大爆发,居然动了一点点点点,近观亵玩的心思。” “这是不是特别不对,特别不应该?” 说着说着,在赎罪的同时,黎问音嘴皮子一块。还不忘给自己辩解两句。 “昂就是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会长多少也有点持靓行凶的成分,他没有好好把控和我的距离,引诱我产生了不应该有的想法,也是他的错!” 哦哦,原来黎问音在想的是这个啊...... 虞知鸢大概听明白了,轻轻笑了笑。 “没事,这也正常,你马上就要十七了,有这样的想法很普遍,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会长的容貌毋庸置疑,你不必太过介怀。” 黎问音点了点头:“也是......” 毕竟她已经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了,这很正常。 意识到什么,黎问音冲着虞知鸢笑道:“学姐想的好清楚豁达啊,我明白了!” 虞知鸢:“.......” 她该说什么。 这些,是她哥哥不久前用来开导她的话术,就这么直接现成地被拿来用作开导黎问音了。 “咦,学姐,那你怎么也来这了呢?”黎问音好奇地问。 虞知鸢又沉默了。 她又该说什么。 说,哥哥要给她买女性向,她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开明的亲人体贴帮助的情况,受不了,于是跑过来一个人冷静冷静吗。 第114章 酒后吐真言? 黎问音是个好奇心很重经常直言不讳的,她眼瞅着虞知鸢陷入了沉默,心里痒痒,又接着问:“虞学姐,你和见随哥是一起回来的吧,怎么样,相处的如何,有没有敞开心扉,深入深入了解彼此?” 敞开心扉...深入了解... 怎么不是呢。 虞知鸢抿唇凝思,纠结了一下,黎问音是她很好的朋友,而且也是相似年龄的女孩子,或许这个,可以和她说说...... 虞知鸢特意警惕地注意看厨房周围有没有人偷听,好在黎问音来的时候就把这附近的人给清走了。 确认周围没人,环境安全,虞知鸢才缓缓俯身,在黎问音耳边低语。 黎问音也是非常配合地踮着脚把耳朵送上去听,按捺不住迫不及待的八卦之心。 过了一会儿后。 黎问音:“我好想看看。”异常兴奋的亮光。 “......”虞知鸢就知道她是这样的反应,轻轻叹了一口气。 “放宽心啦学姐,没什么的,慕枫那家伙一开学种植物就种出来个媚色美人植呢,”黎问音笑着摆手,还不忘自爆式安慰,“我看小说,也是喜欢看未删减的。” 虞知鸢:“嗯,主要是亲哥......”让她有些不知怎么面对。 “亲哥就亲哥嘛,也没有大多少,”黎问音笑着摘了颗刚洗好的葡萄,送到虞知鸢唇边,“学姐在知道这件事后,对见随哥有什么改观的吗?” 虞知鸢抬手轻握黎问音的手腕,低首咬入了她指尖夹着的葡萄,等那皮薄汁甜的葡萄香味沁满口腔,虞知鸢轻轻摇头:“没有,觉得他.....更鲜活了,好像离我近了很多。” “这不就好了嘛。” 黎问音一笑。 “兄妹嘛,理应是这样的,上厕所忘带纸了就大喊一声名字,不想吃的菜挑出去扔给对方,干坏事了甩锅给对方躲父母,关系就是在这一点点生活小事上拉近的,充斥着生活的柴米油盐。” 而且见随哥还怪贴心的嘞,还知道买女性向。 虞知鸢认真地倾听着黎问音的话,被她笑着的描绘引的有些着迷,忽然之间有些向往她口中的场景。 如果哥哥会魔法,他们是寻常的魔法家兄妹,或者如果她也不会魔法,他们是寻常的普通兄妹,哪怕她比较内向社恐,他们会常年生活在一起,关系应该就像黎问音所说的那样吧。 虞知鸢轻笑:“嗯。” “况且,这本质上,是大方地分享好东西哇!” 黎问音又开始发表她独特的见解了。 “学姐要是并不是那么抗拒这些,要我说,完全可以顺着答应他,看两眼,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兄妹之间借阅借阅小黄书嘛,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了。” “完全还可以大大方方就看呗,还可以一起看,这可是最直接简单的了解方式了。” “嘴可以骗人,xp骗不了人。” 黎问音一通胡说八道给虞知鸢洗的神魂颠倒。 说着说着,虞知鸢竟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想着,是啊,好不容易有了话题,可以和哥哥一起看啊。 这有什么。 下次找个机会提一提。 大大方方的。 —— 晚饭过后,慕枫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一左一右拉着黎问音和虞知鸢。 “第三场作战,我想好了,我来。” “你有什么高见?”黎问音怀疑地看着他。 这怀疑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慕枫的自尊心,他不服气地梗着脖子:“我怎么了,我的建议,肯定比你和祝学姐的靠谱,看看你俩最后都整成啥样了。” 黎问音还是不信:“你先说。” “哼哼,”慕枫神秘莫测地一笑,转头去问虞知鸢,“学姐,请问你家有酒吗?” 虞知鸢点头:“有,自家酿的,很多种。” 黎问音感觉他很不靠谱:“你想干什么?” “啧,这你就不懂了吧,”慕枫卖着关子,低声欠欠地说,“酒,是人类一大合法诱哄套取情报的利器,尤其是同性朋友聚在一起的时候,防备心就更低了,再加上酒精效果,一下子,什么话就都抖落出来了。” 黎问音:“那怎么不直接用读心术。” “我会吗?你会吗?”慕枫瞅着她,“你那可以听心音的药剂,也是得有学校的魔草才能做吧,而且我觉得对见随哥用魔法不好。” “这话说的倒是挺对。”黎问音勉强赞同。 “那是,”慕枫摇头晃脑,“我们这边是要喝大的,就不带你俩一起了,你们把祝学姐也带走。这次由我出马,亲自喝倒那两个,旁敲侧击,什么话都给你们套出来。” 黎问音质疑:“不成,你还是未成年。” “就是因为我是未成年啊!”慕枫恨铁不成钢地看她一眼,“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喝低浓度的果酒,让他们两个喝高浓度的酒。” “两个?”黎问音突然意识到,“会长也在你计划里吗?” 慕枫很理所当然地看着她:“当然啊,不然,我一个人莫名其妙就兴冲冲地去找见随哥喝酒,还让他喝高浓度我低浓度,居心叵测的太明显了吧。” 黎问音:“......” 嘶—— 见了鬼了,慕枫今儿怎么这么聪明,逻辑这么通顺,脑子这么灵活。 “那,问音,我们两一起在别处也尝尝吧,”虞知鸢邀请道,“我家里也有不少较辛辣清爽且酒精程度很低的种类,你想试试吗?” “好啊好啊。”黎问音开心。 慕枫拍了拍胸脯:“这边就放心交给我了,包给他们喝的死死的,话套的明明白白的,哦对,关于会长,黎问音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会长...... 黎问音沉思了起来。 慕枫和虞知鸢都安静地等着她说。 “不用见外,想知道啥就直接说!”慕枫道。 “我其实有点好奇......”黎问音缓缓开口,“会长身上怎么那么香。” 她还摸着自己的下巴,认真地回想着道:“很诱惑人的香,简直就像在邀请我。” 慕枫:“......” 他沉默了,并且以一种“这个我怎么帮你问”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了,”黎问音看回去,“不是你说的别见外,想知道什么直接说吗。” 慕枫:“退订。” “?”黎问音不服气,“不是,你几个意思。” 慕枫摇头:“不行,你这问题有点变态,我还要面子。” “诶呦呵你这家伙......” —— 晚饭过后,渐渐进入深夜,黎问音扯着祝允曦,和虞知鸢一起上楼去找个位置赏夜聊天品甜酒辣酒了,战场交给慕枫。 慕枫肩负重任,接过虞知鸢送来的酒,他还特意说了,除了给他喝的低浓度果酒外,其他酒要最烈最猛的。 在行动之前,慕枫也小小地跟尉迟权透露了一下本次作战计划,他没说什么,微笑着点头了。 拿着酒瓶去找虞见随后,他也没有任何疑问,很快就答应了,只是看着慕枫手上的酒瓶,眼神有点奇怪。 “这个,似乎是小鸢酿的酒吧?” “啊?啊对!”慕枫乐呵呵地说,“是学姐请我们喝的,见随哥也一起来!” “这酒我还以为要再埋十年呢,没想到小鸢这么快就愿意把它拿出来了啊。”虞见随笑着说。 “嗯?那......”慕枫眼珠子一转,一个伸手,把他说的那瓶酒塞给他,“这瓶就交给见随哥你来了!要全部喝完哦,学姐的一片心意嘛。” “这个,听说酿造工艺特别棒,就献给会长了。” “这个,是见随哥喜欢的口味。” “这个......” 慕枫抱着一怀的酒,还没开始喝,就已经给他们两个人每个人都塞了很多,一人分一瓶一人分一瓶,分到最后,他们两个人手几瓶,而慕枫两袖清风。 尉迟权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没吭声,只是笑笑,低首看看酒瓶,转动着径口,仔细地看里面酒水的光泽在灯光下跃动。 “这多不好意思,”虞见随客气推脱了一下,“你都给我们了,那你呢?” 慕枫:“我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孩。” 他也就这个时候愿意说自己还是个孩子了。 慕枫拿起一杯果香味浓到几乎没有任何酒精气息的“酒”:“我喝这种橙汁酒就好。” 虞见随眨了眨眼,轻轻笑了笑,似乎是心领神会地明白了什么,但是不揭穿,耐心着配合,开了盖给自己倒了一杯,端了起来。 光喝酒肯定是不够的,自然是要说点什么,绞尽脑汁想了各种话题,不能对着虞见随提魔法,那就只好说着俗套的话题了。 “你们有过女朋友吗?”慕枫好奇心满满地兴奋问道。 “没有过。”尉迟权浅抿了一口,端坐半倚在真皮沙发上,优雅无比地垂眸看了看酒杯中荡漾的酒水。 “这个我知道,”慕枫接话道,“哎,学生会长嘛......一点风吹草动全校皆知,而且忙的脚不沾地,听说有次在办公室里累睡着了趴着休息,还被抓拍下来当作宣传图?” “......” 尉迟权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明明是那么温柔和善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恐怖。 “......”慕枫为自己辩解一句,“是黎问音告诉我的,她说她看见那张宣传海报了,特别好看,还很遗憾地抱怨怎么被取消了,不然好好挂出来,肯定能激的人热血沸腾。” 尉迟权和善地笑了笑。 好,又是黎问音。 “哇,这么有意思,”虞见随捧场,“听起来很有趣啊,我也想看看。” 慕枫问:“见随哥呢?” 虞见随:“我也没有。” “也没有过?”慕枫好奇地问,“见随哥也很忙吗?” 虞见随:“我啊,在魔法界里实在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本身,在普通人那边,成长环境又显得有些另类,不好找吧。” 慕枫:“......” 不是,这个问题也能踩雷? 他这一生如履薄冰。 —— “问完我们了,慕枫你自己呢?”虞见随抿下一口酒,笑着递话,“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我?”慕枫一边喝一边想,冰凉香甜的果酒刺激着慕枫的神经,让他不由自主地多说了点,“这么说的话......我挺喜欢黎问音的。” “......” 旁边一道死亡凝视投了过来。 慕枫感觉自己后脖颈像是被刺到了,缩了缩脑袋,往旁边一扭,却见尉迟权含着笑意好端端地喝酒在,根本没有看他。 等慕枫又转过去了,结果那道冰冷刺骨的渗人目光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再次转过去,尉迟权还是在那好端端喝酒,欣赏着酒水成色。 “......”慕枫辩解,“不是那种喜欢,我是把她当...哎也不能说是哥们儿,我清楚她是女生,和裴元是有区别的,但也不能是做姐妹,我还想好好当个男人,就是...就是好朋友,很好的朋友。” 他努力真诚地解释了一番,一拍脑袋:“主要我身边也就那几个女孩子了......我也挺喜欢虞知鸢学姐的!” 另一边,另一道冰冷的视线投了过来。 慕枫看过去,发现是虞知鸢的亲哥笑着看着他。 “......” 服了,饶了他吧。 怪他,没事嘴欠什么提这个话题,伤敌零,自损一千,得不偿失。 他百口莫辩,冤枉地在心中大喊,招谁惹谁了。 —— 聊天稍微出了点小插曲,不过后来边喝边聊,过程还算愉快,从讲讲校园生活,吐槽吐槽老师,在到平时忙着的工作,三个人这场临时组建的酒局挺顺畅愉快。 就是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总是很骨感。 最先倒下的,是一直只喝5%浓度果酒的慕枫。 他显然过于高估了自己,三杯下肚以后就面色潮红开始上头说胡话了,嚷嚷着要成为举世闻名的大魔法师,让所有人看看他的厉害什么的,接着,就哐当一下倒在了沙发上。 而左右两边,手持烈性高浓度酒的两个人,优雅得体,纹丝不动。 千杯不醉。 第115章 这样的天才竟然有两个 慕枫醉倒后,原本还算融洽,有说有笑的场子,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安静地只能听见慕枫睡梦中的呓语。 左右二人各自手持着一杯酒,吟吟笑着轻抿,夜色昏黄的暖灯下难以辨明具体的神情,似是在友善相处,又似在相互揣摩打量。 “尉迟好酒量。”率先开口的是虞见随,他笑着举杯夸赞了一句,随后自己也宛如喝水一样无所谓地喝了一口。 尉迟权看着他的举动,垂眸还礼:“承让。” 他们二人都是常年习惯于各种社交场合,彬彬有礼,待人接物熟练自然,营业式的微笑和深不见底的眼眸,难以猜测具体是在想什么,并且对彼此的酒量并不见怪,像是早就想到了是这个局面。 虞见随望着醉死过去的慕枫,睡梦都泛着果酒一样的香甜。 他笑着说:“这位小兄弟大大咧咧直言不讳,虽说总是问些不该说的,但是这样的性情为人,我还挺欣赏的,什么心思都藏不住,什么都可以直接在脸上看出来。” “他总是问些不该说的,”尉迟权看了过来,“不是你故意引导的吗?” “呀,”虞见随故作惊讶,“被发现了啊。” 尉迟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虞见随也没打算隐瞒,直接坦白说了:“我一早就说了我不在意这个,可是他们好像都不信。” “久而久之,我就喜欢故意破碎在他们面前,看他们自责为难的样子,很有意思。”虞见随笑着继续说。 恶趣味。 尉迟权一言不发地抿了一口酒。 但不奇怪。 类似他们这种从小被精心培养,在普通小孩还在学走路的年纪,就被推出来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的高位少爷们来说,习惯于任何时候保持一种近乎标准刻板的完美,从小被要求喜怒不形于色,天塌下来了也得从容应对。 就像周觅旋,他最濒临疯癫的那几年,在重要场合上代表周家小辈出席,也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啊,难免会憋出来一些微笑面具之下的东西。 就尉迟权周围的人来说,上官煜、东方芜等等,有一个算一个的各种变态。 至于周觅旋,这个更是直接精神有问题,呈人格分裂一样的情况。 故而从一开始,尉迟权就看出来虞见随是故意的,他明显的一眼可知,虞见随就是故意在调戏人玩,如他所说的那样,就喜欢破碎在人面前,看人自责为难的样子。 他就是真的不在意,也是真的玩的挺开心。 “这么有意思。”尉迟权意义不明地说了一句。 虞见随扭头:“嗯?” “我在想,”尉迟权笑了笑,“要不要直接告诉他们你的想法,引他们合起伙来揍你一顿。” “......”虞见随笑容凝固了一点,“还是不要这样吧。” “是吗?”尉迟权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告诉我,就是想要被打呢。” 虞见随:“......” 果然在同样见多识广心思诡谲的人面前,还是藏不住吗。 尉迟权看他那个默默无言安静喝酒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猜对了,这人就是喜欢故意调戏捉弄真挚单纯的人,惹人自责为难,然后被发现后再被欺骗感情的人气愤地扯着殴打,可能还会让他爽到。 他应该还挺惋惜的,因为这么多年来只成功了一半,周围的人都过分的珍惜他了,没能进行到下一步,还很遗憾。 怎么回事,尉迟权在反思,怎么又遇到一个变态。 “如果她也能明白就好了。”虞见随手指划过酒杯,看着杯中自己倒映出来晃动的影子。 “她?”尉迟权问,“虞知鸢吗?” “是啊,”虞见随给自己倒满了酒,“我的妹妹,好像对我总是很不知所措。” 像对待一只玻璃瓶,一顶琉璃盏。 爱护,疼惜,怜悯,不知道是捧着、摆着,还是放在哪里,不知所措地无法面对,行为举止永远小心翼翼。 不止是她,爸妈也是,魔法界他周围的人也是,刻意收敛起来有关魔法的一切去爱护他,小心翼翼地不触他的所谓霉头,明明是家人,却总带着客人的疏离。 他明明没有残疾,却像天生残疾了一样。 这当然不能怪他们,虞家较寻常魔法家族要危险挺多,出生就得与危险的魔兽打交道,他们必须好好保护他,给他系上铃铛,保他安安全全。 而常年和魔兽打交道的家庭,不由自主地会偏离人际社会一点,面对复杂的人类感情和关系羁绊,更加不知道如何处理。 久而久之,他们的局面就变成了这样。 可是虞见随想要的不是这个。 “所以,你就逆反到,盼望着哪一天被发现你的犯贱,能被妹妹抽一顿。”尉迟权锐利地评价道。 “哇塞,不愧是尉迟,总结的很到位,”虞见随扬眉轻轻一笑,苦恼道,“要怎么做我的妹妹才会愿意抽我呢......” 尉迟权无话可说,并且默默离这个人远了一点,怕离近了这个症状会传染。 换做是其他人,黎问音慕枫裴元,这么多年早就发现了并且赏他几巴掌了,但偏偏是虞知鸢,她敏锐又笨拙,真挚又认真,以后就算知道了他的想法,也只是会庆幸他不在意就好,虞见随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还蛮辛苦的。 聊到这里,怀疑度直线降低,非贬义的无语度直线升高。 “酒杯见底了,回去休息吧。” 尉迟权放下手中酒杯,侧首思量着旁边这个被5%果酒醉倒的傻子该扔在哪儿。 “嗯?”虞见随也起身,“结束了?获取到你们想要的信息了?” 果然,他什么都知道。 心里清楚的宛如明镜,就是愿意配合他们而已。 为什么愿意配合。 估计也是知道这是虞知鸢想要的吧。 可能还乐在其中呢,美滋滋地喜着自己妹妹想方设法地了解他。 几年前失踪魔兽的那件事,可能要重新考虑了。 “差不多吧,你都这么配合了。” 尉迟权伸手扯了一下慕枫的后衣领,发现他跟一滩烂泥一样醉醺醺晕乎乎的,实在受不了,遥控魔法索定了他,将他整个人浮在半空中。 虞见随笑了:“当然,我又没做什么坏事。” 临走前尉迟权看了他一眼。 他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如慕枫他们说的那样,这人再怎么变态,也是虞知鸢珍视的哥哥。 —— 离开了一楼在慕枫的组织下设置的专属酒局位置,尉迟权若有所思地上楼,手轻轻抬起,控制着慕枫浮在半空中。 这人真是醉到死了,都没感觉到自己失重悬空了。 尉迟权都不理解5%的果酒怎么把他喝成这样的,那玩意儿不就和纯果汁没什么区别了吗,慕枫家里主营畜牧养殖,家酿酒也不会少吧,真是从小到大乖的一点没碰吗。 他原本打算上楼把慕枫扔到他的客房里,自己就去准备好的客房里休息的,结果在上楼的过程中,遇到了另一队人。 虞知鸢她们是从楼上下来的,正好和尉迟权迎面对上。 虞知鸢微微弯腰,身上背着一个面色潮红晕晕乎乎的黎问音。 身后还跟着一个祝允曦,祝允曦怀里抱着一瓶酒,跟抱着玩偶一样小心护着,看起来是把酒当作玩具了,向尉迟权打了声招呼:“会长。” 尉迟权目光落到了虞知鸢背上的黎问音身上。 她一看,就醉了,脑子不清醒地趴在虞知鸢背上,手还不安分的把虞知鸢的辫子给拎起来,缠在自己脖子上当围巾。 虞知鸢也是由着她乱搞,除了劝阻她不要碰到辫子尾部系着的刀外,随她怎么缠着当围巾。 尉迟权:“她这是......” “不知道,”虞知鸢侧首看了眼身后摇摇晃晃的黎问音,“明明只喝了5.5%的甜辣酒啊......” 尉迟权无言。 好吧,这样的天才,竟然有两个。 “辛苦你照顾她了。”尉迟权想着时间已经很晚了,让虞知鸢和祝允曦来照顾黎问音更为合适,简单问候后便要告辞去扔慕枫了。 结果虞知鸢叫住了她。 “那个,会长,”虞知鸢轻声道,“她一直嚷嚷着要找你。” 尉迟权回首。 —— 交换了一下各自的人,祝允曦扛着慕枫送他回房间,而黎问音到了尉迟权怀里。 他发现她很不安分。 吵吵闹闹的,喝醉了也不肯老实,醉眼迷离地涨红着脸胡言乱语。 尉迟权一开始是想背她,结果黎问音很不安分,趴过来,双手绕过他的脖子去掐他的脸:“大胆又又,为何不敢直面我?嗯?说话!” 于是尉迟权又把她给放下来,抄起她的膝盖给人抱起来。 结果黎问音仰着脖子在他怀里打量着他,醉醺醺的来一句:“为什么要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是不是瞧不起我?!” 尉迟权:“......” 她到底什么毛病。 再次调整了一下姿势,他把她给竖抱起来,手臂托着她的大腿,让她面对面贴着自己,另一只手再扶着后腰往里摁。 这下可以了,既直面了她,又让她高他一头。 “......”醉醺醺的黎问音沉默地眯着眼看了他许久,缓缓开口,“哎,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尉迟权一边走一边说。 “以前问都不问我,经常把我这样端起来抱着走的时候呢?” 和现在还真是一个姿势,只是攻守之势异也。 而且黎问音以前还要边抱边揉,跟撸猫似的,尉迟权现在已经很收着了。 黎问音哼哼唧唧:“......记仇。” 尉迟权就要记,怎么了。 他箍住她的后腰,问:“听说你嚷嚷着要找我,有什么事?” 嚷嚷着要找,找到他了,反而先给他折腾一顿,各种不满意姿势。 黎问音双腿是悬空的,为固定住自己,本能地会往尉迟权身上趴,她醉的神智不太清醒,但是对话还能进行,就是不太顺畅有逻辑。 潮红着脸,晕晕乎乎地靠着人,黎问音没直接回答,反而闹着开始说:“我要看星星!” “哪里有星......” “我要看我要看我要看!” 尉迟权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试图和醉鬼讲道理,被她吵了一耳朵后,头发被拽着挥舞,看来是看不到星星就不罢休。 于是尉迟权转了一圈,带她去了这层楼的阳台,冬天的寂夜里,漆黑的天空上没有星星。 黎问音撇着嘴,不高兴:“星星呢。” 尉迟权:“被酒气熏跑了。” 黎问音:“?” 他怎么好意思说的,他身上的酒气浓烈的多好吧! 见她实在瘪着嘴不高兴,一不高兴还不说话了,气呼呼地瞪着天空,试图把被酒气熏跑的星星瞪出来。 尉迟权没有办法,叮嘱她抓牢一点,分出来一只手,往外一扬。 在他们这个阳台上,点点星光闪烁,万千像落雨繁星一样的璀璨光点影影绰绰,笼罩着整个阳台,似小小的银河在此倾泻。 “这个魔法......我好像见过,”黎问音眸光亮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望着,想了想,说道,“舞会上......好像就是这个?” 尉迟权:“嗯,这是我的魔法。” 这原来是他的魔法。 原来他早就给她降下繁星了。 “我要学,”黎问音看着,满意了,就哼哼着又开始乱说,“我也要学,到时候给你来个猛烈的,轰轰轰流星雨砸死你。” “.......”别猛烈了,尉迟权这么一听感觉有点畏惧,但还是温柔说道,“可以,开学了教你。” “嗯.......又又,”黎问音眯着眼,看着碎落的点点星光,“其实我有事瞒着你......好多事,平常......我说不出口......” “什么事?”尉迟权看着她。 黎问音:“其实我是麻辣烫。” 尉迟权:“.......” 他试着思考了一下她的逻辑,然后接话道:“那我是辣酱面包。” “不是...”感觉到尉迟权没有当回事,黎问音急了,“我真的是麻辣烫。” “我也真的是辣酱面包。” 第116章 神经病啊! “......”黎问音哼哼唧唧地不想理他了,反正她说了,以后她偷摸行动点什么,就不许怪她了。 如此想着,心情甚好,摇摇摆摆地无理取闹:“好!我说了秘密,该你了,秘密。” “你说了什么你就要我的秘密了?”尉迟权扶着这个坐在人身上都不肯安分的酒蒙子,警惕着她一个不留神就后仰倒下去了。 黎问音被牢牢箍住,撑起来一点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突然安静了下来。 尉迟权在耐心等着她的回应,就算理智告诉他很多遍了不要试图和醉鬼好好说话,但仍然下意识的想和她普通沟通。 他微微昂首注视着她,黎问音也凝着略迟钝的目光,低首看着他,哼哼着:“秘密...秘密...” 尉迟权:“想蒙混过关?” 黎问音一偏头:“啧。”并且露出邪恶计谋败露的丑陋嘴脸。 尉迟权:“?” 她还啧。 这家伙真的醉了吗。 黎问音:“我会一直憋气到你告诉我秘密为止。” 怎么又道德绑架起来了。 尉迟权微笑着看着她,以“哦是吗我倒要看看”的目光督促着看她怎么憋气的。 这行为可把黎问音给气晕过去了,她执行力超强的说憋就憋,强行屏住呼吸。 尉迟权就一点一点地等着时间分秒流逝,看她脸涨得越来越红,即将快要憋不住了。 在她泄气的那一刻前,尉迟权开口了:“那好吧,我告诉你秘密。” “.......嗯?”黎问音都要自己耍赖不承认了,忽然听到这句话,得意洋洋地看过来,沾沾自喜地想着还是她技高一筹。 尉迟权则只是在看着她。 目光如水,静逸的眸光若长河一样缓缓流淌,温柔到不可思议。 “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 —— 该死的,自己昨晚到底问了什么。 临近中午,黎问音终于撕扯开了沉重的眼皮子,在虞知鸢的提醒下,想起来了些许自己昨晚喝醉酒的壮举。 包括但不限于扯着祝允曦跳第七套广播体操,在虞知鸢背上乱动把人家辫子当围巾玩儿,后来还遇到了尉迟权。 然后自己干了什么...... 哦对,自己反复折腾人,不让人背也不让人公主抱,为了不让人公主抱,还浑身上下挺的像条风干的咸鱼一样,直挺挺的,以宁折不弯的架势逼尉迟权折服。 后来、后来尉迟权拿她没有办法,多次调整后单臂把她抱起来,并且应她的要求非要去看星星。 看星星...看星星...看着看着他们就聊了起来,黎问音到这里还记得挺清楚的,自己近距离面对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本就滞涩的大脑更是被美色醉人了,胡说八道了一大堆,说到后来问起来了人家的秘密...... 结果!到这里! 记忆就中断了! 只停留在自己迷迷糊糊开口问,不知道问了什么,也不知道他回答了什么的那里,后面发生了什么就一概不知了。 接着就是黎问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客房大床上了。 发生了什么啊卧槽。 自己后来没有乱说些不该说的,或者乱做些不该做的吧? 怎么就刚好卡在这里没了,黎问音感觉如鲠在喉,有种小说看到一半被老师没收的感觉。 不过,黎问音记得,他昨晚真的很温柔。 —— 下了楼,发现客厅里趴着一个同样苦哈哈一张脸的慕枫。 慕枫唉声叹气,颇有一种此生了无生趣的感觉。 黎问音:“叛逆期刚过,更年期就到了?” “......”慕枫瞪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你。” 黎问音悠悠走了回来:“我刚刚洗漱的时候学姐都和我说了,慕枫啊,你以前从来没有测过自己的酒量吗?” 她完全是半斤笑八两,但是她寻思着慕枫不知道她也醉酒出丑了,就假装没发生过。 “我哪里知道学姐家的酒劲这么大!”慕枫抗议,“我虽然是未成年,但是我在自己家也有喝不少酒的。” 黎问音:“什么酒?” 慕枫:“米酒汤圆。” “......”黎问音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不想笑吗?” “好吧,”慕枫灰暗着眼睛认栽了,“我高估了我的酒量。” 黎问音在餐桌上搜罗了一圈,现在时间早就过了早饭,但也还没到午饭,桌上摆放着甜品点心之类,她给自己端了块蛋糕。 “在你喝醉之前,有套出什么情报没?” “我想想......”慕枫回忆回忆,“他们两个,都没有过女朋友。” 黎问音鄙夷地看了过来:“怎么千帆过尽,还是不忘初心啊慕枫学长,脑子里永远都是那些东西,一猜就是。” “喂!我这是套近乎的方法!”慕枫又抗议,“多少也算是情报好吧。” 黎问音:“行行行,那你醉了之后呢?有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吗?” 这是黎问音根据自己的经验来的,想着应该不会醉太死吧,模模糊糊记得一点也可以。 “诶,你这么说,我试着想一想哈......”慕枫被她提醒到了,还真坐直了,一改颓废死灰,煞有介事地琢磨了起来。 黎问音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坐在旁边等着他能吐出个什么出来。 慕枫:“我好像听到,有人说,什么破碎......” “什么破碎?”黎问音一连串地问了起来,“什么东西破碎?” “好像......”慕枫努力地回忆,“是人破碎了。” “啥,”黎问音一懵,“他们两个,谁...哪里破碎了?” 慕枫凝重摇头:“不知道。” 黎问音也凝重地坐直了。 第一条信息,尉迟权和虞见随其中一个人,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然后我还听到什么...‘把你揍一顿’?”慕枫又在回忆,轻轻地放出令人震惊的信息。 啊? 黎问音又懵了。 揍一顿...... 谁要揍谁? 慕枫很是笃定地点头:“这个绝对有,我绝对没听错,因为我经常嚷嚷着要揍你和裴元。” 慕枫这二傻子不像是会撒谎的样。 黎问音深以为然地听了进去,微微后仰,凝重地摸起了自己的下巴。 这么焦灼吗。 怎么就要打起来了。 为什么要揍,和哪里破碎了有关吗。 第二条信息,“揍一顿”,疑似打起来。 “你还听到了什么,都说出来。” “还有......”慕枫头痛地思考,“啊对!我听到了一个,说是什么什么犯贱、找抽。” 黎问音惊恐地看着他:“居然这么,这么那个吗?” “哪个?”慕枫问。 黎问音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人,才低声和慕枫娓娓道来。 —— 整理慕枫零零碎碎给出来的信息点,再结合黎问音无与伦比天马行空的想象。 她幻想出了这样一个场景: 「“砰。”慕枫喝醉了酒,咚地一下倒了下去,额头撞在了桌子上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像瘫软的烂泥一样彻底趴了下去。 “碍事的人终于不在了,”率先撕破笑脸的是尉迟权,他冷哼一声,微笑面具之下,是不可一世的嚣张,“现在,不管你的自尊心再怎么破碎,也没人理你了。” “呵。” 虞见随也不甘示弱,他回应着他的冷嘲热讽,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现在,打一架吧。”」 “打住打住打住,”慕枫满头问号地手动暂停,“这两位是谁?” 黎问音:“会长和见随哥啊。”她还分外不理解地看着慕枫,想着这都听不明白没救了。 “不是,我请问,这二位和会长见随哥有一个字关系吗?”慕枫吐槽。 “想象的情景嘛,多少会有点艺术加工,”黎问音摆摆手示意他别在意,“大体明白是这个氛围就行了,不要具体到台词上啦。” “行吧......”慕枫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但是因为看不顺眼就打一架也太奇怪了吧,这个理由太不可信了。” 黎问音:“那......” 「“呵。” 虞见随也不甘示弱,他回应着他的冷嘲热讽,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你居然是甜党不是咸党,现在,打一架吧。”」 “......”慕枫又忍不住了,“谁会因为甜党咸党就要打架啊?!” 黎问音理直气壮:“很多人啊,顺带一提,我是辣党。” “谁管你啊!” “真难伺候......”黎问音不满意地嘟囔着,“那我再改改。” 「“呵。” 虞见随也不甘示弱,他回应着他的冷嘲热讽,也撕下了自己的面具。 “现在,打一架吧。”」 “......”慕枫无语了,“想不出理由所以直接开打了是吧。” 黎问音:“少废话,听我继续说。” —— 「二人说战就战,战况激烈,针锋相对,难分伯仲,所战之地硝烟弥漫。」 “感觉不大对,应该不是打起来,要是真打起来,我肯定会听到声音的,”慕枫说,“都怪你说的那个什么甜咸口之争,我现在满脑子他们真的是为了甜咸口打起来了。” 黎问音思考着:“说的也有道理,按照人物性格,不会这么失态的打架。” 慕枫:“......” 现在她倒是会思考人物性格了,刚才那什么谁嚣张不可一世,谁冷笑不甘示弱撕下微笑面具,人物都崩坏成那样子了,在她嘴里不还是艺术加工吗?! 黎问音秉着严谨合理的求真心态,问道:“那慕枫你认为,他们这样的人所谓‘揍一顿’之下,除了打架,还能指代什么?” “另一种比拼?”慕枫提议。 很有建设意义,黎问音认可地点头。 “那么,另一种比拼,会比什么?” “这个我也不清楚,”慕枫为难,“我家是富户,碰巧父母都是魔法师罢了,并非魔法世家,我还真不知道那种大魔法世家的少爷小姐会比什么。” “诶,”黎问音又有主意了,“比舞,跳舞的舞。” 慕枫:“......”她认真的吗。 黎问音越说越起劲:“诶不说,还真有道理!舞蹈嘛,就是想要高雅就可以很高雅的行为啊,靠曼妙的舞姿来一决胜负,突然一下子就符合人物性格多了!” 慕枫沉默了。 真......的吗?符合人物性格了吗? “越想越对了有没有?!你想啊,斗舞,脚步都轻,就不发出什么声音,你就没听到了,然后斗舞也是比拼的一种方式,也符合那个‘揍一顿’。” 黎问音高兴。 “这简直完美,逻辑非常通啊!” 慕枫五官都要扭曲到一起了。 哪里通了。 —— 「二人说舞就舞,舞况激烈,针锋相对,难分伯仲,所舞之地脚步轻盈。」 听到这里,慕枫感觉自己的思维都上了另一个维度,大脑已然在放空了。 他都已经不是在思考黎问音所设情景的合理性了,他在想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找黎问音商讨。 “那你这个......一二条信息符合了,第三条信息怎么说?那个‘犯贱’、‘找抽’呢?” 这难不倒聪明盖世的黎问音。 黎问音蹙着眉头,好一顿冥思苦想,接着,娓娓道来。 「尽情地挥洒完舞蹈的汗水之后,尉迟权和虞见随在同一刻停了下来。 他们仍然分外仇视着对方,竭尽全力的舞蹈竟然没有分出胜负。 此时此刻。 一种原始的冲动在他们胸腔中积蓄,爆发。 向来优雅贵气的他们,突然开始瞪着对方,竭力地骂起了脏话。 “你是不是犯贱!” “你是不是找抽!”」 黎问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歪头思索,看向慕枫,寻求认可:“莫非是这样?” 慕枫:“......” 他忍耐许久,听到这里,终于实在是忍耐不了了,饭都吃不下了,直接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从嗓子眼中爆发出了一声在心中郁结憋闷已久的绝望怒吼。 “神经病啊!!!” 第117章 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才半天不见,背地里已经把我编排成这样了。” 身后幽幽地传来熟悉的声音。 黎问音昂首,靠在椅背上抬头仰视着身后的人:“又又!你走路怎么没声。” “会长,”慕枫显然还一脸惊恐地沉浸在黎问音胡诌出来的奇妙小剧场里,脑子里的画面久久挥之不去,半信半疑道,“不会,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吧......” 什么斗舞,什么互骂脏话。 黎问音:“怎么可能啊。”她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他。 “你原来知道啊!你闲的没事干存心逗我玩是吧!”慕枫气的头冒烟。 黎问音津津有味地摸着自己下巴思考:“不过我还真不知道那些高端大少爷们怎么聚会的,又又,我看小说里经常形容的富家少爷,在聚会上刁难女人,什么嘲笑礼服泼水赶走可怜的女主这样的情节,真的吗?” “还有因为女主欠债,就让她当什么随身女仆,只准自己欺负为难她,当众训斥之类的。”黎问音摸索着问。 “那种男人,”尉迟权委婉地笑了笑,“嗯......一般我们会很惊喜,无聊的聚会上很难看到这样的乐趣。” 简单来说就是当乐子看,很少有脑子有病的这么显而易见的笑话。 “我就说黎问音你少看点小说......”慕枫吐槽道,“那会长,昨晚你后来和见随哥到底说了什么?” 尉迟权在旁坐下,斟酌着措辞,委婉着大概描述了一下。 “好家伙!”慕枫又蹭的一下站起来,“他也是在玩我!我这么好欺负?!” “哎呀别气别气,”黎问音敷衍地安抚了两句,“那不是还肯定了你真挚单纯吗?” 慕枫:“那不就是在说我人傻心眼少。” 黎问音这会不说话了,连象征性的安抚都没有了,可能是觉得说的也没错。 “这么听来,虽然可能略带点m倾向,但是听着也是个有点变态的普通哥哥,行为逻辑都说得通。哇真的是,扑朔迷离......” “扑朔迷离什么?这不是说明只是有点别扭的兄妹关系吗。”慕枫不解。 “这个......”黎问音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警惕了起来,站了起来,问道,“怎么今天一直没见到见随哥?” 尉迟权:“他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说是去林中采集点食物,算是请我们吃特产。” 黎问音点了点头,朝着慕枫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在慕枫一头雾水的注视下,环绕餐厅一周,敲敲墙壁摸摸台灯,移动移动各种摆设,还向慕枫借了手机,一通乱按,再举起来左摇右晃,最终站定在一个盆栽面前。 “真的有......” “有什么?”慕枫看不懂她的行为,走了过来,“你发现什么了?” 黎问音:“我们一般管这个叫,针孔摄像头。” —— 听到这几个字,尉迟权的目光立马犀利了起来,他起身抬手,随意选中了一颗水果,微风一样的魔法波动就迅速向外散了出去。 然后,“砰”一声细微清脆的声响,微风像恍然破开了一样。 紧接着,在天花板上的死角,盆栽的边缘,餐桌底等等,在客厅十来个地方,悉数掉落下来不同样式的电子器械。 且都隐藏的极深。 慕枫看到这些被找出来的小东西,一阵没来由的寒意渗入骨髓,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这些是......” “针孔摄像头,微型监听器,”黎问音凑过去蹲下来好好看看其中的一个针孔摄像头,伸手把它给拾起来,“果然,都是关着的。” “不是,认真的吗?这么多针孔摄像......”慕枫人都麻了,“这些是魔器吗?” “不是,”黎问音回答,“是普通的电子机械,对吧又又?” 尉迟权眉头轻蹙:“嗯。” 慕枫不敢往下细想,有些惊恐地抱紧了自己的手臂:“黎问音,你是怎么发现有这些的?” 黎问音看了他一眼。 其实对于她而言,来到一个地方,尤其是这么大的整座城堡,哪怕是朋友的家里,潜意识里认为不会有摄像头才是奇怪的。 她生活在一个信息迅猛发展的时代,那个世界没有魔法,监控摄像头无处不在,公共街道,马路广场,医院公司,等等,他们想的不是找有摄像头的地方,而是如何找没有摄像头的死角。 就连寻常人自己的小公寓,很多人都会为了防盗安全等理由,在家门口或者家客厅里摆个摄像头。 至于有钱人的那种大别墅,摄像头更是不能少的,防火防盗以及方便监管各项事宜,房子越大,自己越要安置监控。 大概也只有魔法世界里不会有这样的潜意识了。 魔法太万能了,魔法通讯,魔法影像,要想知道自家什么情况,施个魔法就好了,千里眼、顺风耳,都能做到,还有更加便捷且可以高位替代的魔器,魔器更是科技无法解释的超能。 所以,黎问音慢慢发现。 他们这些生活在魔法家族里的人,会不自觉地忽视,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能耐。 他们敏感的注意着一切魔力波动,却忽略了在这之外的,电子眼、红外线。 而黎问音恰巧上辈子就当了将近二十年的普通人。 —— “哎不好解释,就是我是特殊生出来的嘛,民间摄像头是很普遍的,有我这个意识非常正常。” 黎问音把这些被尉迟权魔法炸出来的小机器们收集到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也别太害怕,在自己家里装摄像头没什么问题,算是有钱的普通人必备了。” 慕枫听到这里,竖起来的汗毛才稍稍下去一点,冷静下来想想,她说的没错:“自己家?你是不是也认为是......” “自然,除了见随哥,还会是谁,”黎问音撑着脑袋想,“魔法师家里,就算要摆设摄像头之类的东西,肯定也是选用更方便操纵功能更强的魔器吧?” 尉迟权凝着目光看着这座小山一样的小机器,半晌没有说话。 “照这么说......”慕枫顺着想了想,“见随哥是负责外交接待的,他在自己家布置这些东西,好像也......说得过去?而且学姐家不是魔兽经常进来吗?他注意查看城堡各处情况,避免损伤,也挺合理?” “确实是说得过去,但是我有一点很好奇。” 黎问音说道。 “为什么,要藏的这么深呢。” 慕枫哑口无言。 是啊,在自己家里,明明晃晃摆个摄像头,合情合理,也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这些无一例外全都是针孔、微型,这种型号的摄像头存在就是防止别人发现的。 他想监视的,真的是城堡各处情况和外来的魔兽、宾客吗? “最令我困惑的一点就是......” 黎问音凝重着神态,撑着下巴缓缓说道。 “学姐并不知道家里有这些摄像头。” —— 这就要追溯到黎问音今天刚起床了。 她宿醉的头疼,一个头两个大地艰难爬起来,一边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昨晚干了什么,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洗漱。 在洗漱的时候,黎问音遇到了刚晨练回来的虞知鸢。 虞知鸢风尘仆仆,身上还沾染了几根魔兽毛,黎问音见到她,先是聊了两句昨晚的事,然后虞知鸢就向黎问音告辞,说她要上顶楼去喂停落在顶楼的鸟类魔兽了。 黎问音觉着挺新奇:“很多大鸟!学姐家真的好有趣,时不时就有魔兽穿过,就像魔兽们的游乐园一样呢,那什么,人与魔兽和谐共生?” 虞知鸢笑了笑:“以前还有小魔兽直接在这里成长,把这里当作巢穴呢。” “诶?这么有意思,那岂不是直接在家里陪着学姐一起长大!”黎问音好奇。 提起这个,虞知鸢的眼眸灰了灰:“......后来它失踪了。” 黎问音:“......对不起。” “没事,怪我当时不太懂事,不顾父母反对,想着圈养魔兽,”虞知鸢轻轻无奈地笑了笑,“反而害魔兽失去野生本能了,失踪后再也找不到了,下场估计不太好。” 等等...... 黎问音分析着思考。 父母反对、圈养魔兽、失踪的魔兽? 这会是那起几年前的魔兽失踪事件吗? “抱歉我很遗憾,”黎问音的声音也沉重低落下来,“学姐当时肯定很难过吧。” “嗯......不过也过去了,”虞知鸢低眸了一下,又抬起来重新看着她,“小时候犯的错以后不能再犯了。” 黎问音安慰:“怎么能是犯错呢?” “真的是我的错。” 虞知鸢看着她坚定地为她说话的样子,笑了笑道。 “我小的时候,曾遇到了一只从未见过的新奇魔兽,它很漂亮,很聪明,甚至能和当时的我书信交流。”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样的魔兽,我太喜欢它了,以至于不懂事地违背了我家不让圈养魔兽的规矩,偷偷地私下在房间里养它。” “结果后来有一天,它不见了,我再也没找到过它,林中也不见它的身影,可能......” 原来是私下偷偷养的。 黎问音在想,那难怪虞知鸢的父母当年表示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没事的没事的学姐,没准以后哪一天就遇到了长大的它呢!”黎问音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继续安慰,“不是总是这样的嘛,急着找的时候找不到,放弃了就又冒出来了!而且也不止你一个人在找,魔法部他们也会一直帮你留意的!” “魔法部?” 虞知鸢轻轻疑问出声。 “说来也奇怪,那只魔兽是我八岁的时候失踪的,而三年之后,不知道魔法部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来了我家一趟说要找那只魔兽。” 黎问音抬起来的手凝固了。 ...什么? 虞知鸢轻轻泄气:“我爸妈还说是我写信报案给魔法部的,我自己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不信我,非说是我,当时让我好生气,一生气就......离家出走了,就是我哥说的那次。” 黎问音僵硬地把手放了下来。 对啊。 她怎么没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虞知鸢学姐,是社恐啊。 从小到大,都是社恐啊。 她和人的交流都少,信赖的人更是少到只剩几个亲人。 魔兽失踪这件事,她都没有告诉家人。 怎么会写信向魔法部里的陌生人求助呢?! —— 怀揣着浓厚的心事,黎问音向虞知鸢请求了可不可以看看当年她圈养魔兽的房间。 虞知鸢答应了,她说城堡挺大,空房间有不少,当年她偷偷摸摸专门用来圈养魔兽的房间,就在她自己的房间附近,这些年来也一直没怎么动过。 黎问音推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布置很温馨的房间,各种各样的小玩具,小窝,还都很新,没什么灰尘,似是经常来打理的。 “它曾是我最喜欢的魔兽,我有事没事就会把自己锁在这里和它玩。” 虞知鸢有些怀念地抚摸着这些东西。 “想着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它,却实在不懂事,忘了它属于天空,属于大自然,反而是自大地把自己喜欢的都塞给它,限制了它的自由。” 黎问音看着眼前的一切:“是...八岁?” “嗯,我记得很清楚,八岁那年的冬天,我推开门,再也不见它的踪影。”虞知鸢遗憾道。 黎问音若有所思地走了一圈,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些别样的猜想,同时又觉得疑云密布,什么都扑朔迷离。 就在这个时候。 黎问音在窗棂上摸到了一个异样的微微凸起。 她原先以为是年久失修,再加上虞知鸢一直保存着这个房间没有翻新,窗棂上稍微裂开凸起一点。 结果黎问音低头一看。 她发现了一枚针孔摄像头。 “......” 救命。 发现的那一瞬间,黎问音指尖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活在某个世界二十一世纪的人,对针孔摄像头再熟悉不过,她不会看错。 起初她以为是虞知鸢自己装的,问道:“学姐以前有安什么摄像头看着魔兽吗?” “没有...我那时候还很小,而且,”虞知鸢叹气,“而且我对那类魔器一窍不通。” 不是她。 那这枚针孔摄像头,是谁...... 第118章 难以看清的人 出于一些猜测的想法,黎问音又找了各种借口,请求看了一圈整层楼的房间,仔细四处看了一圈后,发现确实有不少摄像头藏着。 集中在走廊、楼梯、仓库、转角大堂等公共区域,虞知鸢自己的卧室、浴室和更衣室等偏私人的地方是没有的。 后来虞知鸢上顶楼喂鸟兽之后,黎问音又鬼鬼祟祟地混着多看了几眼,再次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而且这些摄像头全都是关闭的状态。 怀揣着心事,黎问音再次走入了虞知鸢说曾经圈养魔兽的房间里,因为那枚摄像头是安置在窗棂处,黎问音就来到了窗边,尝试着推窗看了看外面。 这房间楼层在五楼了,层高也挺高,因此显得整个也高,在外一看,都可以眺望层层丛林,看辽阔的天空,确实是很符合虞知鸢品味的房间选址。 观察完一圈,黎问音脑袋上疑云密布,然后就慢慢下楼了。 —— 慕枫深以为然地看着椅背,眉头拧成了一团,下巴都快搓出火花了:“扑朔迷离啊......” “喂,你抢了我的台词。”黎问音看他一眼。 慕枫想了想,问道:“黎问音,你确定那些摄像头都是在公共场合的吗?” “确定,好歹我也会魔法,那摄像头都不是魔器,我可以锁定,再加上之前那个游走型变装魔器让我学会了摸索同器共鸣,方便我找。” 黎问音肯定。 “我可以确定,都是公用地方,学姐的私人房间都没有,非要说哪间私人房间有,就是那间曾圈养魔兽的吧。” “这就很不好说了啊......”慕枫很疑惑,并且非常直言快语地说,“老实说,你一开始找出这些摄像头,我还以为是什么变态偷窥狂之类的事......” 黎问音这会倒是没怼他什么,顺着说道:“正常,所以我真的想不通,这些摄像头到底是用来监视什么。” 慕枫也没话说了。 是啊,既然都是在正常地点位置,直接摆出来不就好了,虞家也不会不让他放的吧,为什么要藏起来,学姐还不知道这回事,虞家经常有魔兽来来往往,安摄像合情合理。 “可能目的并非为了偷窥隐私,”尉迟权听了良久,缓缓开口,“而是为了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时刻察看人的动向。” 这个听着有道理。 “可是......家人之间,想知道互相要干什么问一声不就好了,为啥要费劲做这个?”慕枫挠着后脑勺,不是很理解。 不被发现的情况...... 黎问音在揣摩这句话。 想知道家人的动向,但是又不想被家人发现自己在留心注意他们吗? 这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会这样做。 怀疑?不信任?亦或者......提防?警戒? 虞见随究竟是怎么想的...... 虞学姐的哥哥,你到底一直以来在想什么。 —— 另外还有一点。 和虞知鸢聊完天之后,黎问音恍然大悟地明白为什么当初虞知鸢会一直甚至有点偏极端地待在魔兽林里不出来了。 因为曾经小时候的“自私”不懂事,让虞知鸢失去了最好的魔兽朋友,她很后悔当时自己自大的行为,便一心投入魔兽中,把自己处于魔兽的环境里,住在魔兽林里照顾保护它们,就是为了不再发生那样的事。 结果长此以往,又不慎忽视了和家人的沟通相处,好像又不小心犯了错。 她很努力地在意识反思,尽量地改进平衡了。 黎问音想在某种程度上的保护她,或者说支持她,认为这么好的学姐,她周围的世界就应该是春光灿烂的,不希望又让她失落,不希望再见到她提起失踪的魔兽和善缘鸟时的遗憾目光。 虞知鸢想和亲哥修复关系,黎问音就希望他们能是好好的,哥哥是好的,对得起虞知鸢的愿景的。 所以,当种种线索都指向虞见随的时候。 黎问音......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尉迟权应该是注意到了黎问音的小难过。 他不留痕迹地收回了目光,放下交叠的腿,身子前倾:“我刚才用魔法检测了一下这些摄像头,比对指纹信息后,可以确认是来自虞见随,但是状态显示,这些摄像头起码有五年以上没有使用过了。” “五年以上?”黎问音抬眸,“往前倒,那不就是学姐十一二岁的时候了吗?” “嗯,不说其他,可以确定这五年都没有用过。” 尉迟权温柔着目光看向黎问音。 “或许虞见随曾经对家人报以警惕提防等心态监视其动向,但五年没有用过,可能是后来态度转变了,不再怀疑,选择拥抱家人了也说不定?” 黎问音的眼眸亮起来了。 她听出来了,他是在安慰她。 一个习惯于以恶意揣测他人的人,选择用积极乐观的态度解释行为,安慰她世界的美好。 黎问音一秒振奋:“是啊!人还是不能想太多,果然还是得查,继续往下查,把真相挖个明明白白,比胡思乱想好。” 慕枫附议:“我赞成!” 尉迟权轻轻笑了笑。 —— 信誓旦旦地下定决心了要追查到底后,关于报案到魔法部这件事,黎问音还有挺多疑点要和尉迟权对一下。 “会长,你确定是学姐十一岁报案的吗?” “确定,但也不确定,”尉迟权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档案是这么写的。” 尉迟权想到了什么,微笑了一下:“不过不可否认,魔法部也有不少吃干饭的,我持保留意见,确实可能是某个饭桶搭错筋写岔了,只能说记载着是有这么回事。” 黎问音:“......” 好浓的怨气,好熟悉的怨气,好熟悉的字里行间想把工作地点炸翻的怨念。 “先、先假设魔法部档案没有记错。” 黎问音不敢直面尉迟权这怨念,因为她就是那个给人凿出烂摊子的。 “学姐也很肯定,自己是在八岁那年丢的魔兽,且没有主动报案给魔法部,我认为她的记忆也没有出错,以她的性格来说,避着家人向魔法部的陌生人求助,着实不太合理。” 问题就是,如果魔法部和学姐都没有记错,那到底是哪里出的问题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慕枫凑了过来,“是有其他人假冒学姐的名义报的案?” “诶,”黎问音一扭头,“慕枫你最近是越来越聪明了,怎么回事,放假回家补了很多猪脑?” “?”慕枫很气愤,“黎问音你骂我!” 黎问音狡辩:“我没有啊,你家不是养猪大户吗?” “你你你!”慕枫对此还真无话可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既然学姐都说了不是她做的,那就只可能是别人以她的名义报案。” 黎问音逗完慕枫,就正着神色转过来继续说。 “那么问题来了,当年报案报的是智商极高的魔兽失踪这件事,可是这个魔兽,是学姐偷偷圈养的,在她的认知里,好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事,可是假冒她的人,一定知道这件事。” 慕枫猜测:“那会是见随哥吗?” “有可能,”黎问音顺着往下推,“虽然学姐没有主动告诉他,也是避着他进行的,但结合这个摄像头的存在,见随哥极有可能通过摄像头得知了学姐和魔兽的事。” “这个合理!”慕枫一拍巴掌,大声赞同。 这么顺着顺着,感觉有点眉目了,有种找到重重迷雾中通往正确道路方向的感觉。 尉迟权在这个时候又轻轻开口了。 “还有一种可能。” “知道虞知鸢和魔兽这件事的,除了虞知鸢,还有魔兽自己。” “......” 激情讨论的两个人顿时哑火了。 “卧槽,”慕枫顿时抱紧了自己,“这什么奇特的想法,一秒又拉回恐怖频道了。”他冷汗都下来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就是那只魔兽假冒学姐名义报案的吗?也是......学姐说过,那魔兽智商高到可以和她进行书信交流来着。”黎问音顺着思考,发现也很有道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慕枫也忍不住大胆猜测了:“会不会见随哥就是魔兽变得?” “不太可能,”尉迟权淡声回应,“我们身边有一位没什么边界感,喜欢随时检测人身体状态的医疗型人型魔器,虞见随若是魔兽变得,她会立即检测出来。” 黎问音不可思议地望着慕枫:“你这脑洞也开太大了吧。” “这倒是哦......”慕枫收回了自己的大胆猜测,“对了,这么一提,祝学姐呢?” 是啊,他们也聊了好一会了,虞知鸢在顶楼喂鸟,虞见随在丛林采摘,祝允曦跑哪里去了。 “她啊,”尉迟权轻轻转眸,看向门外,“在挨训。” —— 据尉迟权说,祝允曦昨晚后来还是没忍住,向虞知鸢要了一点点酒,想尝尝,结果一点酒下肚,将巨贵无比但又易损无比的人型魔器体内的某处构造,灌损伤了一点点,导致信号屏蔽系统短暂的失灵了一小会。 真的就很一小会儿,大概只有十来秒的失灵。 结果这一失灵,就不得了了,上官煜那边立刻趁着这十来秒的间隙,精准地锁定了她的定位信息,无数传讯信息狂轰滥炸过来,打的祝允曦措不及防,这会她想拦也拦不住了。 就算祝允曦选择不接受,上官煜那边也能够用定位查找,远程魔法将信息传送到她面前围追堵截。 那场面,非常壮观,近百来个悬空的荧光屏,上面跟血书一样字字泣血式堆满了文字,一个接一个地精准在祝允曦身边出现,堆积,然后疯狂叠加在一起,一个接一个,叠加的速度随着数量的增多不减反增,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四面八方,直到把祝允曦的视野给填充的满满都是,一个个逼的她无处可逃。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理我。」「我现在就去找你。」「发生什么了。」「我哪里做错了吗。」「对不起。」「为什么屏蔽我。」「你还好吗。」 ...... 「回答我。」 「回答我。」 「回答我。」 —— 黎问音听的直接心一悸。 卧槽,男鬼! 不是,上官煜在他印象里也是个温柔和善斯斯文文的呀,怎么这么...... “合着上官部长这些天来还真不知道小祝学姐在我们这里啊,”黎问音傻了眼,“又又?” 尉迟权移开了目光。 “我应该是命人偷了他的车牌才对。” “?”黎问音疑问,“哪里对了,不儿,我还以为你只是说说,真这么缺德?” “来到这里后,祝允曦就可以回去,是自己选择留下和我们一起的了,我也没想到她真一直没联系上官煜。”尉迟权稍微解释了一下。 至于他也帮着隐瞒没说,是基于祝允曦先前答应他隐瞒黎问音的事的一种还礼。 “真可怕,”尉迟权平平淡淡地轻声说,“锁定了祝允曦的定位后,发现我的定位也在这,他还轰炸了我的传讯,恶毒地诅咒我以后天天加班零休息。” 说这话的时候,尉迟权的语调里还略微透出来一点委屈的意思,觉得这诅咒真是太恶毒太过分了。 黎问音:“......” 又又你也真是的...... “......”慕枫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客观上,把人心爱的魔器拐走好几天还不带通知一声的这事也太缺德了,情分上,他又向着尉迟权黎问音一点。 现在的他有种情感上很想帮朋友狡辩两句,但理智告诉自己好像确实是朋友不太人道的感觉,所以只好选择装聋作哑,哼哼着假装自己没听到这件事。 “呃,嘶,那个,没事哈,”黎问音感觉应该是和慕枫差不多的,她拍了拍尉迟权的肩膀,“没办法了只好由我写个道歉信了,又又,你和上官部长本身关系应该还可以吧?” 尉迟权笑着点头:“还可以。” “那就行,我相信好好道歉后,部长会理解我们的。”黎问音艰难地说。 他们现在已经达成一种互相为对方写道歉信的关系了。 第119章 魔怔 虽然已经听尉迟权介绍了一点,事先做了心理准备,可是等黎问音悄悄推开门往外望站在门外的祝允曦时,小心脏还是被震撼到了。 祝允曦站在数以千计的悬浮屏幕中央,周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被讯息堆满了,几乎遮蔽了整个天空。 她应该是拦不住这些传讯了,只好乖乖选择开放定位接通,老实和上官煜影像通讯了。 因此,在祝允曦面前的半空中,一幅巨大荧光屏幕,画面中映着上官煜的脸,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浅笑,眸底却闪着瘆人的寒光,控制不住的潮湿崩坏。 在这大屏幕周边,百来个小屏幕还在不停跳出叠加一个又一个猩红的屏幕,上面一行行更为猩红,甚至在发黑的字,还在不停地闪烁跃动,以接近狰狞的撕裂崩坏感。 「还没好吗?」「你没事就好。」「我想听你的声音。」「下次不允许了。」「不要离开我太远。」「对不起我失态了。」「快点好不好。」「我在来找你的路上。」 ....... 「你是我的所有物,下次告诉我一声好吗?」 —— 一个又一个,以攻占的架势,不停地冒出来,逼占人的视线,还几乎没有一个重复的,尤其这最大最显眼的“你是我的所有物”。 “......”黎问音轻轻地把门又合上了,感觉她来的不是时候,开门的方式或许也不太对。 “怎么了?”尉迟权停步在她身后,出于好奇,也推开门看了一眼,然后若有所思道,“一上午了,还是这样吗。” 他怎么见到这个场景还能这么平淡,这是什么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吗?! 黎问音心有余悸,惊恐地看着他。 “外面咋了?”最末尾的慕枫很好奇,也想探头看看。 被前面两个人摁回去了,尉迟权简单概括了一下:“看情况,应该是祝允曦内部损坏了一点,视频通讯静音没开麦,所以上官煜有点着急。” “......”这通俗易懂的解释,黎问音很想吐槽,但是不知道说什么,“嗯...是那样的吧。” 慕枫疑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上官部长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黎问音忐忑。 尉迟权:“习惯就好。” 这个告诉她怎么习惯啊喂?! 他说的倒是轻松,黎问音感觉自己又要重新颠覆一下对学生会的认知了,也许自己之前是有点没把尉迟权口中的“变态”放心上了一点。 注意到黎问音惊恐的小眼神了,尉迟权思索了一下,为缓解气氛开始说起了一点小经历。 “我是见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太正常了。” 黎问音感觉现在也不适合出去,于是就着问了起来:“怎么说?” 尉迟权:“当时是少年医疗大赛,别人都准备了各种工具包,他拿着一个女娃娃就上场了。” 黎问音:“......” 这真是很难让人觉得正常。 “结果他还用那个女娃娃获得了大赛冠军。”尉迟权平淡的说出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 “这个女娃娃,”黎问音问,“和小祝学姐有关系吧?” 尉迟权:“正是祝允曦的初版魔器形态。” 他抬指抵开了一点门,门缝都还能透露出外面猩红的光。 “当时还没人觉得有什么,顶多是审美独特的一个魔器而已。” “直到后来上官煜把这魔器打造的越来越精细,越来越大,越来越像人。” “上官家这才发现,他们家儿子有点魔怔了。” —— 魔怔。 祝允曦身上的每一寸都是上官煜亲手制作的。 每一缕,每一寸,他清楚地知悉她体内体外的每一个地方。 从还只有一个小娃娃开始,经年累月地收集材料,仔细耐心地制造,雕琢人体的每一寸,安上五官四肢和头发,大功告成后屏住呼吸看着第一次成功启动后,她缓缓睁开无机质的双眸,欣喜若狂。 欣喜若狂,同时也丧心病狂。 这类小小年纪就拥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建设性成就的天才,似乎多多少少都得带点疯。 上官煜就是有点疯,他无比地恋慕欣赏自己完美的作品,强烈的占有欲和潮湿的崩坏感齐飞,在涉及祝允曦的事上他很极端,但除此之外他能保持温文尔雅的,正常。 似乎没人有办法说什么,因为祝允曦确实就是上官煜的所有物,他想怎么对待她都可以,都是他自己的事。 只是......太像人了。 像到扔在人群里难以分辨,像到除了似乎没有感情外没什么不同,像到上官家分不清,因此不免怀疑,上官煜也会分不清。 再加上上官煜在祝允曦的事上表现出来的态度,上官家做了一件事。 —— “什么事?”黎问音瞪大眼睛问。 尉迟权谈到这里,略顿一下,才缓缓继续说:“他们瞒着上官煜,给祝允曦添加了几项无法被删去的底层核心功能。” 可以理解为底层核心代码。 黎问音:“什么样的核心功能?” 尉迟权:“自爆。他们要求祝允曦在特殊情况下,例如自己的存在威胁到上官煜的安全,或者上官煜面对极强大的敌人时,她需要立即启动自爆功能,且不可被中止。” 啊? 黎问音蹙眉。 慕枫听到这里,很不高兴地嚷嚷:“不是卧槽,太膈应人了吧,凭什么私自给孩子心爱的东西添加这个功能?” 还打着为你好的理由道德绑架,以爱为名的指手画脚,实则干涉指染儿子最心爱的作品,非要在孩子的东西上留点什么自己的痕迹的那种自大恶心。 “嗯,上官煜厌恶至极了这个私自指染的行为,并且从那以后,多次做出对抗上官家的行为。”尉迟权轻轻点头。 “对抗上官家?” 尉迟权接着说:“加入学生会就算吧,上官家常年来都是和学校高层关系紧密的,而上官煜自己却要带着祝允曦一起毅然决然地加入学生会,我看中了他的才能,就收编了。” 这么说来,这些形形色色的大家族大世家的孩子们,也有不少是对自己家有意见,与家族对抗的人啊。 邢祈,上官煜。 虞见随会也有意见吗?毕竟他的情况还要特殊一点。 据尉迟权说,上官家的做法完全激怒了上官煜,并且适得其反,不仅没把他们走歪的儿子纠正过来,反而让他越来越病态地进行不健康的诡异恋慕,叛逆的欲望随着野心在无限膨胀,极端的思想肆意蔓延。 黎问音艰难地进行思考:“难怪小祝学姐没有心理医疗功能。” 身边的上官煜就是最大的病人。 —— 门外的祝允曦倒还好。 她搞了半天,终于调整过来通讯系统了,抬眸接听了上官煜的传音,并且迷茫地看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无数屏幕。 有点不知道从哪开始回就是。 祝允曦没有感情。 她不理解,无法认知到这些触目惊心的猩红和狰狞的字体,在表达何种强烈到喷薄而出的欲望,哪怕对方的感情已经强烈到如有实质。 祝允曦的功能上只支持她机械地快速识别这些讯息,快速简单地回过去。 “是的,我是部长的所有物,怎么了?”“我在执行部长颁布的‘自由散步任务’,是时间已经结束了?”“我不会离开部长。”“需要我出发去接你吗?” 无论上官煜再怎么用强烈的目光给人钉死一样盯着她,祝允曦都只会用无机质的眼神,给出上官煜一清二楚的回答。 她是魔器,是机械,不会有感情。 请分清。 祝允曦快速且认真地一篇篇地阅读回复着上官煜传过来的这些荧光讯息屏幕,很快就清理完面上厚厚的一大叠了,往下翻,就是更早些时候,上官煜刚发现她定位时的讯息了。 「你这次回来,我x死你。」 鬼的不行的发言,可是祝允曦只是略微困惑后点头:“好的部长。” 祝允曦仍然是那个祝允曦,人型魔器依旧是那个人型魔器。 她感受不到他的心情,上官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 又在门内待了好一阵了,黎问音想着再看一眼外面情况怎么样,偷偷推开门,祝允曦一个人站在门外,她周围那些猩红的屏幕消失的无影无踪,宛若无事发生。 “小祝学姐!”黎问音抬手打了声招呼,“刚和上官部长通话完?” “对!”祝允曦转身看他们,“部长说不用我回去,他要往这边来,奇怪,远程画面检测显示部长心情不佳,激素不稳,等他来了,我一定要给他做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可能......”黎问音顾左右而言他,“他没吃好饭吧,就嗯,心情不好。” 祝允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有些开心,认为黎问音的话帮助她解开了今天一上午的疑惑,直接一整个阳光灿烂起来了,就是说怎么看着那么奇怪又分析不出来呢,原来是饿急了! “......”迟钝如慕枫都约摸感觉出来了什么,他有些担忧地看着黎问音,“祝学姐她.......会没事吧?” “没事的没事的,”黎问音摆手,“上官煜就算要折腾出来什么也是他自己修,而且我见过,他都受不了她划伤一个小口。” 话是这么说,可是慕枫和黎问音还止不住的担忧,虽然确实还没办法把祝允曦当人类看,但也算是他们的朋友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世上没人会比上官煜更爱祝允曦了,哪怕她回应不了半点这份爱。 扭曲复杂难以言说的关系,旁人无法评说。 —— “真是令人害怕。”黎问音摸了摸心口。 “真是令人害怕。”慕枫擦了擦额头的汗。 “真是令人害怕。”尉迟权也跟着接话。 “.......” 黎问音和慕枫用着深沉地目光看了过来,齐齐地注视着中间的尉迟权。 “?”尉迟权疑惑,“什么事?” “我们几个中,你说这句话最不可信,”黎问音默默往旁边让了一步,“又又,不是我说,你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呐。” “?”尉迟权微笑着,“......我没有。”他出淤泥而不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黎问音者神经病,”慕枫有模有样地讲起来了道理,“会长,你关系不错的朋友这样,让我们很难不怀疑你是否也沾点什么啊。” “嗯嗯嗯,”黎问音用力摁着鼻音,非常认可地点头点头,点到一半发现不对,忽然抬头,“不是,慕枫,你怎么还夹带私货的骂我一句!” “.......”尉迟权很有些无言以对,心想当初关这两人禁闭时真是下手轻了,没想到现在骑在他身上作福作威。 “不过没事,既然我们已经是同班同学,都是朋友了,你有什么类似这样奇怪的癖好、悲惨的经历,都可以和我们直接说出来!” 黎问音向前一步走,胳膊肘一搭,想随意自然地搁在他肩膀上,和寻常好朋友一样,可是身高差实在不允许。 于是。 黎问音就没身高硬拐,有的是手段和力气,踮着脚也非要把自己胳膊肘搭上去,整个人都倾斜过来。 慕枫也上前,手拍了拍尉迟权的肩膀:“是啊,可以直接和我们说的,我连黎问音的神经病和裴元的臭脾气都忍下来了,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了!” “喂慕枫你怎么老是三言两语中间就得攻击我两次,我要向我的保护协会严肃地举报你!”黎问音十分不满。 “你少扯了你哪来的保护协会,”慕枫不甘示弱地怼回去,“我还没和你算完账呢,你搁餐桌旁对我一通胡说八道地玩弄我。” 黎问音:“可是你真的会信诶。” “谁信了!” 尉迟权又左一耳朵右一耳朵地听他们吵嚷起来了,两个人还一个搭肩一个拐肘,硬是要把他扯入他们这个狐朋狗友的氛围中。 他目视前方,安静地思考了一刻。 “我想毁灭这个随时加班周末单休的九九六世界。” “......” 太悲惨了,赞同。 第120章 真厉害啊,哥哥 “小祝学姐。” “唔?” 祝允曦迷茫地看了过来,双眸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看不大懂黎问音的一脸复杂。 黎问音硬气:“上官部长要是欺负你了,你大胆和我说!我去帮你!” “怎么帮我?”祝允曦困惑歪头。 “帮你道歉,我给他磕头认错!”黎问音用着最硬气的语气说最怂的话,旁边的慕枫尉迟权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感谢,”祝允曦疑惑,“但是部长怎么会欺负我?”她不太明白。 黎问音挠了挠脸颊:“就是生气,然后惩罚你之类的。” “惩罚......令人费解的部长确实会在其他人不在的时候咬我一口,可是我没有痛觉感知能力,疼的是他,不理解这是什么‘惩罚’。” 祝允曦顺着这个关键词搜索下去,然后肉眼可见的卡顿了一下。 “后面就是加密文件了,当前权限不足以进行开放。” 好的好的okok黎问音明白自己多嘴了,声音传播速度过快而脑子反应不过来,当黎问音意识到自己听到什么东西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黎问音用力甩着脑袋,想把卑鄙地入侵大脑的信息甩出去,假装自己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祝允曦一脸迷茫,不明白他们人类一个两个怎么都那么令魔器费解,大数据信息分析也没告诉她这些啊。 —— 八卦完本不该八卦的东西之后,几个人整理整理情绪,打算进入正题。 黎问音问祝允曦:“小祝学姐,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权限内的事情都可以!” “我知道你的魔力感知范围非常广泛,”黎问音尝试着问,“那能不能够将范围覆盖整个虞家区域,包括这些丛林纵深,去感知探查一些东西呢?” 祝允曦点头:“可以,你想要探查什么东西?” “蛙趣......”慕枫惊奇地瞪大了眼,“这么牛。” “非魔力也可以吗?”黎问音试着比划了一下,“比如纯粹的电子机械之类。” “可以的,”祝允曦快速搜索了一下,“并且对我来说非魔力的物品其实更容易探索感知一些,魔力消耗更少。” “消耗小祝学姐你的魔力吗?”黎问音好奇问。 “是的,我的容量很大,”祝允曦解释了一下,又说,“我的魔力来源于部长,他将魔力储存到我这里,开放部分权限供我自由使用,他自己则永远保持魔力未满的增长恢复状态。” 这么说......她几乎就算是半个随身魔力储存空间了啊。 真不愧是毕生心血。 难怪没有上官家的势力支持,学生会也让上官煜当了医疗部部长,这人就是很天才啊。 “学生会都是这样的怪物吗?”慕枫发出一声感叹。 “是的,”黎问音回答,“你还没见过那两个副会,也都是怪物级别。” 以及某个现在给学生会当狗的,更是真的怪物。 慕枫感慨:“这么牛,还有什么是学生会做不到的。” 黎问音想了想。 “也许,心理素质考试满分吧。” “......” 什么破笑话。 —— 祝允曦接受了黎问音的请求,听取了尉迟权详细的追加建议后,便闭着眼开始将魔力散出去,随着一拨又一拨地魔力释放出去了之后。 她抬起手,十指指尖处开始冒出丝线一样的可视魔力,丝丝缕缕地开始织起一张悬空地图。 空白一片之上,先是用简单的笔触勾勒出整个虞家区域内的大体地势方位,然后精准地在各个地方,用红点标注电子机械的位置。 她在原地进行测绘。 密密麻麻的红点均匀地分布在荧光地图上,有的地方密集,有的地方疏松,但基本覆盖了整片丛林。 而在一个看起来地势似乎有点崎岖的地方,祝允曦标了一大片红。 地理不怎么样的黎问音看傻了眼。 尉迟权站在旁边若有所思地观摩,等到祝允曦测绘完毕,收起张开的十指,他才开口:“请简单说明一下。” 祝允曦点了点屏幕中央的方块大空地:“这里是我们所处的位置,城堡所在处。” “东,南,西,北。”她依次指明。 “所标注出来的红三角形,代表电子摄像头,红圆点,代表电子监听器,主要分布的电子机械呈这两种形态。” 黎问音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分布规律很显而易见,靠近城堡就多,周围,越是在丛林深处越少,东边聚集多,几乎一长条都是。 “咦,为什么东边的比其他方位都要多这么多?”虞家城堡位于丛林正中央,周围地势差不多的崎岖曲折啊,怎么就东边特殊。 东边有什么吗? “东方,”尉迟权思考了一下,“是城市居民区。” 哦对,提起这个,黎问音想起来了,他们一开始就是停车在虞家区域禁制之外,和东边城市的交界处,被虞知鸢接回来的。 黎问音抬手,给祝允曦看看刚才自己从城堡里带出来的摄像头,问道:“小祝学姐,你能检测这些分布在丛林里的摄像头和这个是同一产品吗?” 祝允曦凝视黎问音手上的摄像头两秒后,点头:“是的。” 那几乎就可以确认丛林里的这些摄像头啊什么的电子机械,也都是虞见随的了。 “奇怪,”慕枫脑子要烧坏了,“若说见随哥在家里安摄像头是为了看家人动向,在丛林里也安这么多是为什么?” 这个就得看丛林里有什么了。 黎问音:“魔兽?” “那......监视各个魔兽,为安全自保?”慕枫疑惑,“那这么说,在家里的摄像头也可以说是为了监视魔兽出入活动呀。” 黎问音:“那就还是那个问题,这么光明正大的理由,为啥不跟家里人说呀,要是说了,完全可以提供类似魔器等高位替代的便捷产品吧!” “哎也是......”慕枫紧皱眉头,感觉比期末考试还难,“可能就是不信任家人,不愿意说,要自己来。” 这个倒是确实有可能.......黎问音颔首沉思。 在他们俩一筹莫展的时候,尉迟权指尖轻点测绘地图上的一处大红:“这一块是什么。” 祝允曦看着分析:“我的数据库内未记载这些机械类别,分析检测为纯电子机械,且聚众堆积。” “等等,这个地势......”黎问音看着那几条抽象的线,恍然一下子贫瘠的地理知识突然增长,凑上去自己看了一要,“没感觉错吧,这个向内凹的线条,和这个口,这里是不是山谷,这一大片红的位置,是个山洞吧?!” 尉迟权:“是的。” 山谷、山洞...... 黎问音琢磨着这几个熟悉的字眼,感觉心脏急促地鼓动,像是被她抓到了什么,她立即转头问祝允曦:“小祝学姐,能把这一块放大再仔细测绘吗?” “我试试。”祝允曦尝试着开始了。 但是实在相隔太远且能力有限,测绘功能也不是祝允曦的主要功能,她最大程度上也只能将黎问音指的那一处给放大精细了一点,无法准确描绘出地势。 但这样已经够了。 黎问音看着新一份的荧光地图,上面是放大的山崖下山洞处,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可以大概看出,这个山洞已经被挖深且改造成了一个房间,房间深处堆放着大量的电子机械。 较外的地方,放着一个大箱子。 整个箱子都被标红了。 意味着...... 里面全是电子机械。 —— “黎问音,你在想什么?”看完新测绘出来的地图后,黎问音沉默了良久,慕枫是个急性子,等不了了就直接开口问。 他有一种这两人都要思考到大气层了,而他还在地表上团团转的急迫感。 “我知道这个地方,这里放的不应该是电子机械,而是别的东西。” “我第一反应,是见随哥骗了学姐。” “可是我又意识到不对。” 黎问音回忆着说道。 “仔细一想,从学姐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知道,他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否认也没承认。” “而是以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给人造成了误解,引诱着她往别的地方想。” 成年男人的秘密......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引导虞知鸢往别的地方想。 为什么呢。 因为虞知鸢的行为出乎他的意料。 虞见随没想到虞知鸢会好奇他上锁的箱子里是什么。 他不愿让她看,又不想直接拒绝或者欺骗。 于是巧妙地以一种花言巧语的方式,成功地让虞知鸢自己放弃了去一探究竟。 因为他真的太了解她了。 他了解她避讳什么,了解她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主动放弃好奇心,甚至大胆地假意主动向她大方展示,其实是在劝退,并且潜意识里加重虞知鸢的错误认知,打消她的念头。 怎么说呢。 真厉害啊,哥哥。 —— “能不能不要说谜语,”慕枫瞪她,“我听不懂。” “......”黎问音无语的望着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好好长身体。” 尉迟权同样不清楚其他信息,但是他大概能够猜出七七八八出来,问道:“现在需要用点特殊手段还原真相吗?” “需要,”黎问音转身,“会长,你会不会什么魔法,能够通过一些物品,追溯还原以前发生的事?” 她记得,之前在和邢蕊地下交易的时候,邢蕊曾向她介绍过她的星罗棋盘,一个被称之为“星星会记住一切的”的魔法,就是可以通过棋盘,精准定位还原一个人过去几天的踪迹。 那么会不会有类似的魔法,可以还原提取出更久之前的踪迹? 黎问音现在真的太想知道虞见随到底在做什么、做过什么了。 尉迟权垂眸沉吟片刻,启唇:“类似的有一种可以提取记忆的魔法,展示动物的见闻,不管是多久之前,只要动物亲眼目睹过,就可以提取出来。” 这个叫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 好像山羊去世之前会在眼睛上留下凶手正脸这样的传说。 “如此方便的魔法.......怎么还没被推广开来?”慕枫惊讶。 尉迟权:“因为这个魔法目前仅限动物,且需要动物愿意配合。植物没有意识,动物目光和注意力又太过跳脱,且鲜少有人常年和动物待在一起,所以实际用得上的很少。” “魔兽也算动物对吧?”黎问音确认性地问了一下,眼睛闪烁着光,“那我们来赌一把吧。” —— 虞知鸢刚在顶楼喂完魔兽下来,就迎面遇上了几个笑的略显阴险狡诈的同学们。 “嘿嘿...虞学姐......嘿嘿,想问问,见随哥身边有没有什么关系比较好的魔兽?”黎问音摩拳擦掌,兴奋地问。 慕枫怼了她一把:“喂黎问音,你猥琐过头了!”不怀好意都写在脸上了! “?”虞知鸢在想,他们已经努力到不仅要从哥哥身边人下手,还要询问求知于哥哥身边的魔兽,帮助她了解哥哥了吗,她好感动。 “和哥哥关系好的魔兽很少,但是细究起来......我知道有一只。” “哦?!”黎问音一听,感觉很有戏,很高兴地亮着眼睛,“学姐请详细说说。” 虞知鸢思索着道:“它名为软软,是一名雌性三翼鹰首蛇尾鸟兽,但因为它性子特殊,且鸟喙天生粗粝损伤、一翼折损,在魔兽内不受待见,但意外和哥哥的关系不错,偶尔能看到哥哥带它去放风。” “性子特殊?”黎问音好奇,“怎么个特殊法?” “它......”虞知鸢犹豫着怎么说,“它非常好色。” —— 获得了重要信息,“探秘见随哥真相”四人小分队再次齐聚,黎问音煞有介事地说明: “现在,通过测绘地图,得知见随哥实在过于神秘疑点重重,追溯当年事件、了解见随哥究竟是何想法是何行为,不管是对于虞家兄妹关系修复或者魔兽失踪奇案,都迫在眉睫。” “于是,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不得不采用特殊的办法——通过魔兽提取有关见随哥的过去。” “又已知,使用这个魔法,必须要见随哥身边的魔兽配合。” “而见随哥身边的魔兽软软,就是我们的突破口!我们现在就是要通过这个突破口,提取过去记忆,分析了解见随哥过去的行为举止!” “好!”此分析实属精妙,慕枫拍掌喝彩,举手提问,“那么请问,如何让软软配合我们呢?” “已知,软软性子特殊,极其好色,那么......”黎问音说到这里,突然意味深长地停止了。 然后,她和尉迟权一起,缓缓地看向了慕枫,沉默中,暗示呼之欲出。 “......”慕枫懵了,“啊?” 软、软好色......和他有什么关系??? 第121章 慕枫的恋情 “我,不,干。” 慕枫梗着脖子坐得笔直笔直,脸硬是绷出了一种誓死抗旨的豪气。 “哎呀慕枫学长,”黎问音环绕在他周围,“我们都计划好了,会长对你施展遥控魔法,把你变成软软喜欢的样子,你去色诱她,哄着让她配合会长使用记忆提取。” “为什么是我?”慕枫不服气,“你不行吗?” “总得留人分析提取出来的记忆吧,难道你来分析?”黎问音反问。 慕枫自知理亏,他刚才确实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脚步,眼睛一转:“那怎么不让祝学姐去色诱?!” “上官部长正在向这边赶来,你敢跟他说我们让小祝学姐去色诱别的什么吗。”黎问音又反问。 “......”慕枫不敢。 但慕枫抗议:“那学姐......” 黎问音这次抢答:“见随哥随时可能回来,学姐要为我们打掩护。” 慕枫气势弱了很多,但还是心有不甘:“那为什么不能会长自己去!” “遥控魔法索自己的话会被反噬的呀。”黎问音依然有理由。 慕枫无话可说,居然该死的这么有道理,好像确实只有他去。 黎问音见他放弃反抗了,笑着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慕枫,放轻松......这可是你初次的恋爱呢,少年成长的一大步啊!过了今天,你就变成男人了!” 慕枫:“......” 不要啊。 他的初恋不要是三翼鹰首蛇尾鸟兽啊。 —— 说服了慕枫这唯一一个不稳定因素,其他人相继开始施法,尉迟权施法索中慕枫,黎问音在旁边时刻准备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她观察着尉迟权的神色:“又又,可以吗?” 黎问音知道他厉害,但是也知道遥控魔法索物消耗的魔力很厉害,更别说索人了,当时慕枫尝试索人可是直接被反噬了。 又又......应该能撑得住吧。 不行的话她可以把魔力给他用,再不行死皮赖脸找小祝学姐借点。 尉迟权直视慕枫抬着一只手,发丝都没有一点凌乱,眼角余光留意到黎问音有些担心地看向自己。 他收敛了点余光,薄唇轻轻一抿:“有点吃力,但是没问题。” 这话刚一轻飘飘落下,原本随意抬举的手就开始轻轻地颤抖了,修长的手指有些泛白地蜷缩了,紧抿着唇有点咬紧牙关了。 黎问音就在旁边盯着他,自然观察到了这些细小的变化,有些着急的过来,伸手帮着托举起来他轻微发颤的手腕:“别逞强啊,又又,要不我给你输点魔力吧。” 刚被索住的慕枫也看了过来:“会长?要不你先把我解开,我把魔力都给你,你再索,会不会轻松些?” 一个两个担忧关切的闪烁目光。 尉迟权微微一笑,坚持道:“没事的,可以。” “哪没事了你手都在抖了!”黎问音还是有点怕的,她一直都知道尉迟权身体会出问题,就例如缩小成小孩子的模样,但一直不知什么问题,有点害怕他撑不住,“来,你扶着我点。” 她主动伸手扶着他,有点担心他随时出现反噬晕倒的状况。 而尉迟权低眸看了眼她的手,轻轻摇头,泛起的微笑看在黎问音眼里竟然带了点苦涩强撑。 黎问音着急。 “哎呀又又你真的是......” 就在这个时候。 公正无私的祝允曦扶着太阳穴的位置,宣布检测结果:“会长,您的身体各项指数一切正常,未有任何明显波动,手抖情况原因不明。唔,部长曾跟我说过,您这样的情况属于‘闲的没事装一下’病症,请问是这样吗?” 尉迟权:“......” 他迟早有一天找个理由折磨上官煜。 黎问音:“......” 慕枫:“......” 黎问音无语地松开了手,以一种“你原来是这样的小猫猫”的眼神凝视着他。 慕枫木着脸收回目光,嚷嚷着吼:“快!变换我吧!赶紧多用点魔力,我要成为方圆百里最帅的三翼鹰首蛇尾鸟兽!” —— 小队分成了几波,慕枫前去了丛林找软软,进行色诱计划,祝允曦跟在慕枫后面,保护他的安全以及临时搭建一个远程通讯通道,实时传送拍摄慕枫的影像,且和黎问音他们保持联络。 黎问音和尉迟权在城堡高楼阳台上看着影像,尉迟权远程操控施法,黎问音分析记录并且建言献策,算整个小队的军师。 应该说,从头到尾的这些个馊主意,都是黎问音这个军师出的。 透过祝允曦传输过来的影像荧光屏,黎问音可以实时看见慕枫那边的情况,可谓一场酣畅淋漓的直播。 画面中,遥控变幻了的慕枫,成为了非常符合魔兽审美的雄壮三翼鹰首蛇尾兽,雄性气质呼之欲出,高大的身躯,强健的肌肉,锐利的翼羽,高傲的兽瞳,锋利漂亮的鸟喙。 尉迟权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把慕枫变得挺帅,这以人的审美来看也是很帅的魔兽了,慕枫本来扭扭捏捏难以接受,一看自己变幻后的样子,也是哼哼着老子真帅。 “可以啊慕枫,真的帅,待会行动结束了,你回来我和你合张影。”黎问音欣赏着慕枫身上虹彩一般的锐利翼羽,啧啧称叹。 “哼,”通过祝允曦,画面中的慕枫可以听到黎问音的声音,他高傲地扬起脖颈,突然有了一种“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的感觉,“只准合一张。” “.......”黎问音无语,“瞧把你给嘚瑟的。” 慕枫摇摇晃晃地走,他现在的身形和树差不多高,目光可视很远,问道:“往哪个方向走?” 黎问音:“南方,那个小河边,学姐说现在是三翼鹰首蛇尾鸟兽的下午茶时间,它们会聚在那条河边玩耍,软软也在那里。” 慕枫听着话向着河边走了。 尉迟权微侧首看着屏幕,也开口道:“慕枫,此类鸟兽以身型和翼羽虹彩为尊,象征力量以及拥有的财富地位,我给你设置的都是最高级别,你用此获得软软信任。” “三翼鹰首蛇尾中的高富帅。”黎问音直白道。 慕枫听到了:“没问题!看我的。” —— 丛林靠南边的小河边,小河不算窄,河水清澈,这个时间却鲜少有小动物敢靠近。 一头头身型庞大力量磅礴的三翼鹰首蛇尾兽,伸展着翅膀,扬颈欢快着啼鸣,在这河边水里嬉戏,飞溅的水花扬起极高,落下拍打的声音浩大,和落雨一样。 今天的气氛格外紧张欢快。 因为,今天来了个神秘的超级大帅兽。 生活在这里的三翼鹰首蛇尾兽们从来没见过这位帅哥,他神秘而强大,身上接近喷薄而出的雄兽气息令他们非常着迷。 这强大的帅哥的出现一下子就成为这场按例聚会的焦点,漂亮的雌兽按耐不住地围绕了上去,现场的雄兽警惕地观察着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可又忌惮着他高大的身型和锋锐的羽毛,完全不敢靠近,只好憋屈地在侯中发出示威性的低吼声。 在他们的注意力全被这个天降大帅哥吸引走的时候,只有河对岸的一只卧在淤泥中的小兽不为所动。 她正是软软,她不小了,只是发育不良且天生折翼,她的身型在同龄同族中最小,显得和幼兽一样。 今天,软软又遭到了同族排挤,无非还是因为她的身体不健全、她狗腿地总是离开同族和人类厮混,同族们不允许她吃河边的浆果,不允许她触碰小河里的水。 软软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只新来的大帅哥了。 只是她仅抬首看了一眼,就知道,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这只大帅哥会和这里所有的雄性打架,最后拿下新首领的位置,会被所有漂亮的雌性争抢,最终在开春前定下合意的配偶,成为他们中的“神仙眷侣”。 可是软软好色,就算她清楚这位超级大帅哥和她没关系,也不妨碍她偷偷盯着人家流口水,蠢蠢欲动地想上去蹭。 于是她看着看着。 看着这位大帅哥径直地从万花丛中穿过,全然不理会雌性的示好和雄性的示威,迈过草丛,穿过小河,径直地朝着她走过来。 等到他几乎要走到她面前了,软软才昂起鹰首,左顾右盼,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同族了,她才意识到他好像找的是自己。 软软不解地抖落抖落了泥巴,张了张翅膀站了起来,活动着脑袋,疑惑地发出尖细的低声,询问对方的来意。 她询问了很多次,可是大帅哥一直保持沉默,不回应她的问题,鸟喙微张,也只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 慕枫快急死了。 “喂!我找到软软了,要怎么做,我不会魔兽语啊,她什么意思啊!” 好像每个追求之人的背后都会有个狗头军师。 黎问音就是那个狗头军师。 黎问音凝重地扶着下巴望着屏幕:“看样子,她是被欺负了,应该是在询问你的来意吧?你得赶紧回她。” “我怎么回!”慕枫急切,忍不住伸了伸翅膀,“我不会魔兽语!” 黎问音滔滔不绝。 “那你的人设就是哑巴帅哥,你孤独寂寞,因为哑巴而受到排挤,就和可怜的她一样,只有她才能治愈这样的你。” “你行走于不被理解的孤独中很多年,空有一身力量和财富,却一直没有知心的伴侣。” “如今,你终于遇到了心目中的她,你对她一见钟情,只有她,才能填补你心中的孤独。” “就这样,攻略她!” 尉迟权津津有味地听着。 他微微扬起一个笑容,意味不明道:“问音,你很会啊。” “......”黎问音怎么听着不像是真的夸奖,尬笑着摆摆手,“哈哈哈没有啦,就是动物世界看的比较多来着。” 慕枫已然全然理解了黎问音的剧本。 他点头,又问:“那她现在在问我话,我怎么回她?用肢体语言?” “这样,”黎问音及时地翻阅手下的书,也是从学姐那借来的魔兽百科全书,详尽了记载了多年各类魔兽的行为语言分析研究,非常有用,“你听我的,你先这样做然后那样......” —— 等了好久,大帅哥都没有回应。 正当软软失望的时候,眼前沉默的帅哥突然收拢翅膀,昂起脖颈,蛇尾上翘,鹰首下低,两跨分开,挺胸向前。 这个意思是...... 「请和我交配吧。」 “!!!” 软软直接一个超级大震惊,她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从泥巴地里走出来,圆睁着兽眸瞪着眼前的大帅哥,不敢置信他居然一上来就发出这样的邀请。 围观了全场的其他同族魔兽也都纷纷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愤怒的,惊讶的,不能接受的,叹为观止的,他们活到现在可能还是第一次产生这么复杂的感情。 软软一下子就从饱受排挤的对象,飞跃成为被众兽嫉妒憎恨的对象了。 她高兴地向上跳了一下,欢乐地扑腾着翅膀,围绕着大帅哥又叫又跳。 再加上她身型小,整只才不到大帅哥的一半,活脱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麻雀围着他扑腾。 —— 慕枫高兴:“太好了!有效!黎问音你真神啊!” “就说了相信我准没错!”黎问音拍着胸脯,“对待雌兽就应该这样!” 尉迟权安静地注视着画面,又低眸注视着黎问音摊开的百科全书上的解释。 他在想,慕枫要是知道黎问音让他表达的是这个,恐怕...... 不远千里,追杀到天涯海角吧。 “真的没问题吗?”尉迟权善意问了一句。 “嗯?”黎问音回头看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煞有介事地说道,“这叫投其所好,软软好色,那就应该这样......直取敌心,一针见血,见效极快!” 尉迟权:“可能......我问的没问题,不是指软软,而是慕枫。” “......慕枫嘛,”黎问音悻悻然地缩了缩脖子,“我之后会向他坦诚的,这是为了伟大事业的必要牺牲,他会原谅我的。” 尉迟权:“......” 失策了,应该也给慕枫准备一份道歉礼的。 第122章 曾经的哥哥 虽然过程有些一言难尽,但慕枫也是成功获得了软软的信任。 画面中,软软一直围着慕枫边走边扑棱翅膀,看起来就很兴奋高兴的样子,慕枫听从他们的指示,引导着软软去旁边开阔安静点的地方,方便尉迟权下一步施法。 于是他们发现,软软不只是对着慕枫流口水,还对着其他稍微漂亮一点的雄兽都流口水,甚至包括一些一眼看上去就和雌兽依偎在一起的。 慕枫悲伤:“她好像只是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别灰心嘛,”黎问音哐哐翻着书,“不过三翼鹰首蛇尾兽没有爱情观,只能称之为配偶观,雌兽每个季节都会更换一只配偶,一年都不会重复,这么看还可以嘛,某些动物一交配就会把丈夫吃掉呢。” 听完黎问音说的,慕枫心更碎了。 尉迟权注视着画面的移动,适时地开口:“可以了,慕枫,就在这里,你安抚住她,我开始施法了。” “好的,”慕枫回答,“咦,会长,你对她提取记忆的时候,她会感到什么疼痛吗?” 尉迟权:“会有一定程度的瘙痒。” “那没事,”慕枫放心,“放心交给我,我安抚的妥妥的。” 黎问音:“不过她活到现在有那么多记忆,提取起来有用的部分会不会有点困难?” “应该没问题,”尉迟权思索道,“索定住虞见随以及定位至六年前左右,那部分的记忆多少都会有点线索。” 万事俱备,正式开始,黎问音屏住呼吸,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准备看。 —— 在软软的视角里,这只大帅哥把她带到安静的地方后就没有下一步了,只是注视着自己,而自己身上突然痒了起来。 软软没有交配过,疑惑着以为这就是交配前的感觉,于是心满意足地往他身上蹭。 在慕枫的视角里,半身高的兽就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蹭,除了身上的羽毛稍微划的他有点疼,感觉就是大只的兽亲昵地蹭自己,他挺开心地随着她蹭,莫名其妙有一种撸大毛绒兽兽的感觉。 黎问音的视线转移到新的屏幕上去了。 尉迟权叠加了一下魔法,将提取出来的记忆投放到悬空透明屏幕上,像看电影一样,等着屏幕黑了一会后加载出画面来。 是软软的视角。 她虽然偏小型,但视角对于人来说还是挺高的,挥着翅膀飞在半空中,以俯视的角度在空中一上一下地飞动着,看着草地上坐着的一个小少年。 少年的面庞很熟悉,正是虞见随,但画面中的他要青涩很多,棱角还没有完全张开,圆滑老道的狐狸感少了挺多,更多的是一种常年生活于丛林中的一种野性,桀骜。 但依然是虞见随,他耳边的小辫子比现在要短一截,辫子别着的铃铛垂落的位置和耳垂差不多,不仔细看,还会以为他戴着的是耳钉款铃铛。 虞见随在擦拭一把猎枪。 他听到声音,注意着动静,抬眼向上一望,看着软软的方向。 “你又被欺负了?” 干净利落的少年音,句末的音调比现在的虞见随脆很多,奇异地生出来一点惜字如金的感觉。 十三四岁的虞见随,似乎性格上和虞知鸢差的还不是那么远。 画面一阵剧烈的抖动。 眼前的景物发生天翻地覆的旋转,软软应该是俯冲下去了,画面再次稳定下来时,虞见随已经伸手搭在她羽毛上了。 软软发出一声小小的低声。 “又看上哪头雄兽了?”虞见随问,将猎枪扛在自己的肩上,“它有老婆没,要不要我去帮你把它绑起来丢洞里?” 黎问音、尉迟权:“......” 这二话不说就是干的感觉,这执行力,这建议,简直完全就是开朗版学姐。 黎问音不免怀疑起来,如果学姐看上了谁还得不到的话,十四岁的虞见随会把人直接打晕绑过来,二十岁的见随哥会给人药晕,并且做法诅咒此没品男一辈子生不如死。 —— 软软和虞见随的关系确实挺不错,有许多虞见随在丛林里干各种事情,软软跟在旁边飞,看着他干各种事情。 虞见随做的事也都挺普通的,放了学回来就按例巡查各种魔兽,看丛林情况,记录资料,撰写百科全书,黎问音严重怀疑自己手上这本书就是他写的。 这都很符合一个魔兽世家的少爷做的事务,唯一就是因为那铃铛,其余魔兽都不会离他太近,也就没心没肺的软软了。 一个自称魔法界的“残次品”,一个魔兽界的“残次品”,一人一兽,虽然都各自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是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友谊。 感觉......他并没有厌恶魔兽,那时的他也并不讨厌这个魔兽世家。 有一天,虞见随一脸严肃的从城堡里走出来,没有像往常一样摸软软的羽毛,也无视了软软兴奋的叫声,而是只是目视前方,走到了河边大石头上坐着,凝重沉思地托腮盯着不息的河水,一言不发。 黎问音看着这画面,心中一悸。 是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他? “又又,这是什么时期的记忆?” 尉迟权:“虞见随十三岁半。” 那就是虞知鸢十岁多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这次发生了什么啊! 软软很疑惑他这是怎么了,一如既往地蹦跶着凑过去,试图靠拱脑袋蹭人吸引虞见随的目光。 可是虞见随还是没搭理她,只是目光沉重地凝望着小河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坐在大石头上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这一坐,竟然就是一个下午,期间软软都追逐蝴蝶追了好几圈,一个下午觉都起来了,醒来一看虞见随还在那坐着,一点移动的痕迹都没有。 黎问音心想,那就是这次了,这次发生的事一定特别重要。 沉默思考了一下午的虞见随,忽然僵硬着脖子,转动脑袋,看向无知无觉的软软,声音很轻,不知道是对她说的还是对自己说的。 “小鸢今天......第一次来月经了。” 少年无措着目光,迷茫地望向沉下来的天色,不知所措地轻声问:“她没告诉我,但是我观察到了,我......我该做什么?” ...啊。 听到这段话,黎问音感觉心中某根弦,被不可思议的柔软给拨弄了一下。 什么嘛。 是因为妹妹第一次来月经,就无措到呆坐一个下午思考自己能做什么的哥哥啊。 虞见随开了话匣子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自言自语。 “那个会很痛吗?” “好像是掉血吧,掉血肯定都会痛。” “你说我给她输血会有用吗?” “我查资料说是冷凉冷凉的钝痛,那是什么感觉?” “我的妹妹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望着软软,虞见随忽然跳下来,瞪了她一眼:“算了,我跟你说什么,你又不会来月经,回你自己窝吧,我去采点魔草给小鸢熬点补汤。” 软软呆坐在原地,望着这个脾气古怪的少年莫名其妙对着她发一通火,然后钻进丛林里没了身影。 —— 这一段记忆看得黎问音心软软的,托腮感慨:“真好啊。” “看来这个时候他也很爱他的家人。”尉迟权柔声。 黎问音赞同,并且越来越有些不想看到一些别的事了,生怕突然蹦出来的某段记忆戳破了难得的温情,让“这个时候”真的变成“这个时候”。 可惜每次都是怕什么来什么。 —— 这一段记忆,大概距离虞见随发现妹妹第一次来月经一个月左右。 虞见随十三岁半,临近十四岁了。 这天天色很晚,软软视线里却挺亮的。 她在丛林边缘,几乎就挨在禁制结界旁边,丛林和城市郊区的交界处那一块。 软软等啊等,终于等到了熟悉的身影从城市里走了出来。 迎接到虞见随后,软软高兴极了,冲上去在结界让来回踱步,等着虞见随赶紧进来和自己玩。 但是,软软忽然整只兽一凛,她发现了回来的不只是虞见随。 虞见随的身后,跟着一个人。 这个人模样也很年轻,应该也才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兜帽卫衣,戴着口罩,身上的气质令她很不舒服。 她冲着虞见随身后的人又叫又龇牙,羽毛炸起来示威,吓得年轻男人停步,没敢靠太近。 而虞见随没回头看他,等到走到结界里,站在软软旁边了,才转身面对这个年轻男人。 “你在我的学校附近徘徊好几天了,今天又直接跟过来,到底什么事。”虞见随语气不太好。 年轻男人站在结界外看着他们,因软软的示威而哆嗦了一下,而后拉下口罩,露出一张苍白到有些萎靡的脸。 “你可以称呼我为‘二一九’,”这个人介绍自己的方式很奇怪,不说名字不说其他,说几个莫名其妙的数字,“我是你的同伴。” “同伴?” 虞见随没什么好气,靠着软软双手环胸。 “我应该没什么在学校附近埋伏我,跟踪我回家的同伴。” “二一九”不在意他的态度,反而露出一个神秘莫测地笑,意味深长地开口。 “虞少爷,你听说过黑魔法吗?” —— 这字眼一出,黎问音和尉迟权的目光瞬间犀利起来。 魔兽失踪、很多摄像头......这些都好说,可是现在,虞见随居然还事关黑魔法。 黎问音呼吸凝固了一瞬,可怕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强烈地感觉到虞见随隐瞒的事绝对和这个神秘的“二一九”有关,也绝对和黑魔法有关。 事关黑魔法......能是什么好事。 黎问音仍然不愿意做很坏的猜想。 可能因为她前不久才刚刚目睹了一位不知所措的哥哥因为妹妹而直接呆呆地坐了一下午。 不要啊...... —— “黑魔法?”虞见随没什么感情波动地反问,“你知道我是谁的话,就应该知道魔法这东西和我无关。” “那是愚蠢的劣魔法人对魔法的误解!是无知的庸人自以为是的谬论!” “二一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像是在激烈反对虞见随的话。 “别急,”虞见随平淡,“劣魔法?” “......是与黑魔法相对的魔法,就是现在那种所谓合法合规的魔法,我们称之为劣魔法。”“二一九”的情绪稳定下去些许,解释道。 那意思就是魔法。 能这么称魔法的,恐怕只有...... 虞见随:“你是黑魔法师?” “其实更应该被称之为真正的魔法师,”“二一九”纠正,“黑魔法这个称呼是那群愚蠢的庸人对它的误解,其实它才应该是真实的,是至高无上的,是应该统治这个世界的!” 虞见随算是看明白了。 疯子黑魔法师,和传销组织性质差不多。 放学回家的路上就是会遇到奇奇怪怪的人...... 他懒得听了,转身就带着软软走。 “二一九”看见他要走,急了,大声叫住他:“虞少爷!你不想知道一下,我们的魔法能给您带来什么吗?” “什么?”虞见随冷眼回首,带给他错乱的精神还是癫狂的思维? “我知道。” “二一九”冷静下来了,停止身体的颤抖,又换上了有些谄媚的笑容,情绪大起大落大转弯,就跟嗑嗨了的人一样。 “您在前不久的世家子弟聚会上,遭受了很多不公待遇吧?他们以魔力为门票记录宴客,却忽略了您没有魔力,让您平白无故地站了一个小时才派人接您进去,还有走到哪跟随在哪的指指点点,掩饰都懒得掩饰一下的嘲笑。” “二一九”表情扭曲了一下:“以及......高高在上的怜悯,像扶助小动物一样看着你。” “消息还挺灵通。”虞见随淡声。 “很令人恶心,你很讨厌这些对不对?”“二一九”张开了双臂,“我理解你啊!” 虞见随:“你?” “因为我和你一样啊!” “二一九”宣布。 “我和你一样,我也是魔法界的‘残次品’,我也生来就没有所谓的魔法天赋,我是你的同伴啊。” 虞见随不吭声。 “二一九”接着说:“我曾经和你一样,也觉得自己完了,毕竟在魔法界,不会魔法,天生被人踩在脚底下,永远也抬不起头,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白费力气。” “直到.......我接触了黑魔法!” “很神奇啊!这才是真正的魔法!黑魔法是不看什么天赋血脉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我们的魔力来源完全不拘泥于劣魔法的自体魔力恢复,我们也会有自己的魔力!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你就也会魔法了!” “你一辈子也学不了劣魔法,可是完全可以成为出色优秀的黑魔法师啊!” “超越那些嘲笑你的人,超越该死的不给你生魔法天赋的家人,超越夺走你气运的妹妹,超越......所有人。” 第123章 我的妹妹天生拥有一切。 “不是,不会吧,什么人啊这是!”黎问音听不下去了,想骂人,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骂起,一口气堵在心口,“黑魔法师招人都这么低端吗,生拉硬拽啊。” 什么黑魔法滞销帮帮我们。 “没有魔力的人也能学的黑魔法......”尉迟权在轻轻念叨着“二一九”的话。 “有这种可能吗?”黎问音冷静下来一点,转而问道。 “没听说过,”尉迟权轻轻点着手指思考,“魔法来自自身魔力的运用转换,黑魔法所使用的黑魔力根源不同但也需要持续不断的恢复补足,没有魔法天赋亦被称之为没有魔力感知,客观上是无论如何也学不会魔法的。” 黎问音思索:“难道说黑魔法如今也不断的更新换代,那群丧心病狂的人想到了什么办法,强行让自己获得魔力感知?” 通过......器官掠夺,血液掠夺之类的。 尉迟权没有否认,安静地继续看。 —— “这么厉害?”画面中的虞见随翘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二一九”得意地笑了笑:“自然。” “那你自己厉害吧。”虞见随又摆摆手就转身走了,跟哄人玩儿似的。 “虞少爷!”“二一九”急了,“你不想亲自触碰获得这份力量吗?难道你就甘愿永远这样屈于人下吗?你不觉得不公平吗?凭什么你的妹妹天生拥有一切!而你再努力也争取不到。” 软软的视角里,虞见随的脚步因为这句话而停住了。 虞见随的半个身子都站在阴影里,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着他沉默不语,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一瞬。 “二一九”看着他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得逞的微笑:“如何?还是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我们吧。” “我也不是傻的,”过了一会儿后,虞见随笑着转身看着他,“光是你说说就能信,不如你向我我证明看看你的力量?” 虞见随朝前走了一步,笑着向“二一九”摊开手,铃铛随着他的动作而清脆作响。 那清脆悦耳的铃铛声此刻听在人耳里,莫名泛起一阵冷意,软软没来由地焦躁不安,喉咙里发出低声,试图拱着脑袋劝阻他。 “怎么证明?”“二一九”斜眼瞟了一眼软软,“杀了它吗?” “这太轻松了,没办法证明什么,我的猎枪就能杀了它。” 虞见随抬眼望过去,伸手指了指“二一九”背后的那座大城市,夜幕下的城市霓虹泛彩,繁华瑰丽,好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夜景。 “我想想......在那座城市里,尽情闹事,我想要那里的人全部都感到恐惧。” 听到这话,“二一九”扬起了一个“我就知道”的笑容:“果然没有看错你,虞少爷。你憎恶他们已久。不过只是在这座普通人城市里闹吗?不向你的家人报复?不向魔法界的那群蠢驴报复吗?” “你先做到这个再说吧,”虞见随打了个哈欠,又问,“就你一个人能行吗?” “完全没问题,我可是最伟大的黑魔法师。” “二一九”苍白的脸上露出嚣张到癫狂的表情。 “我会让你见识到,黑魔法的强大的。” 就这样,虞见随和“二一九”的底下联络开始了。 —— 软软显然是没有完全目睹全过程的,再次调到有关虞见随的记忆,看周围植物的季节生长情况,距离虞见随和“二一九”那次谈话,应该已经过了两个月左右了。 这次,软软依然是在结界交界处看到他们的。 虞见随坐在一个树桩上写着什么,“二一九”从城市里走出来,扔了一堆照片到他面前。 软软视力很好,能够看见那堆照片上都是拍的各种各样面目狰狞表情痛苦的人。 这些人岁数从二十岁到四十岁都有,面庞偏向于粗犷,似乎都是常年经历风霜的人,无一例外地都紧闭双眼冒着冷汗,像是在经历毕生最痛苦的事。 “二一九”笑着汇报:“我按照你的要求,施与了他们最恐怖的噩梦,哈,而且我剂量大了点,他们可能这辈子分不清现实和梦了。” “自作主张。”虞见随捡起来照片,捏着看了看,表情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在看见他们都确确实实在痛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这不是在帮你报仇吗?”“二一九”根本无所谓自己的恶行,“这些人是在城里欺负你的,对吧?” 虞见随没说什么,只是扔下了照片,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表情。 “如何呢?这些天来你都看到了,我烧了街,炸了房子,还让这些人痛苦终生,怎么样,黑魔法就是这么方便又强大。” “二一九”张开双臂,以兴奋到不能自已的声音说。 “大多数都是你借着我的名义自己为非作歹吧?”虞见随冷淡地回复了一声,“人呢,杀了人吗?” “那......还不行,”“二一九”笑了笑,“虞少爷,我已经向你证明够多了,杀人可是昂贵又危险的委托,不过也没关系,等你正式加入我们的那一天,我亲手替你杀了你最恨的人。” 虞见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突然开口道:“这么执着于拉我入伙,看中了我的什么?” 到了这一步,“二一九”觉得已经不需要进行没必要的谦让了,于是坦诚道:“虞少爷,不需要您做什么事情,只要您定期悄悄地运给我们几只魔兽就好了,不需要太珍贵也不需要太厉害,您可以自己选择!达成这个交易,我们定然保您成为优秀的魔法师。” “原来是拜托我走私,”虞见随平平淡淡地哼了一声,“你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进来偷?” “别说的那么见外虞少爷,只不过是把一些您不需要的次品魔兽给我们就可以了,完全就是您举手之劳的事啊!” “二一九”谄媚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 “您家这个结界恕我实在不能靠近,魔法部布置的东西对我们恶意太大了,所以需要您来高抬贵手帮帮我啊,我们很需要您。” 虞见随没吭声,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二一九”添油加醋地继续说:“您仔细考虑考虑,您完全不亏的啊,简简单单几只没用的魔兽,就能换得我们支持您成为强大的魔法师,何乐而不为呢?” 过了一会儿。 坐在树桩上的虞见随站起来了,转着手中的笔,笑着看着“二一九”,欣然点了头。 “说的也是,那就下个月同一天这里见吧。” “好的。”“二一九”的笑容更深了一分,抑制不住的兴奋光芒在眼眸中疯狂闪烁,都有些高兴到不能呼吸了。 “唔......对了,”虞见随突然转头看向他,“让我成为魔法师,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二一九”回答:“可能会需要您当晚把你的妹妹给带回来了,需要用到她一半的血。” “一半的血......会死吗?”虞见随问道。 “二一九”耸了耸肩,摊手道:“不会的,我知道,您就算再憎恶他们,也是善良到令人心颤的存在,您的妹妹不会死,至多有些痛苦,而这些,都是她生来就欠你的。” 闻言,虞见随浅浅一笑:“好。” —— 跳过了很多段记忆,时间来到一个月后,二人约定好正式成为黑魔法师的日子。 这天仍然是傍晚,软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出于魔兽懵懂的对于伙伴的担忧,她竟然偷偷潜伏在周围,偷窥虞见随的行为。 虞见随和“二一九”遇到了。 “二一九”张开了双臂,热情地走了过来,脸上控制不住的泛起兴奋的红潮,激动地肩膀都在颤抖,高亢的精神下他向着虞见随走过去,妄图给这位合作伙伴一个大大的拥抱。 “终于等到您了尊敬的虞少爷,今晚过后,您就会来到崭新的世界,拥抱完整的自己,真正地开始享受生活。” 虞见随侧身躲开了他的拥抱,似乎有些见外的少年傲气,不太愿意和他接触。 “二一九”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他理解,小孩子的脾气嘛,这都是小事,只要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他就可以...... “仪式什么时候开始?”虞见随问。 “随时!”“二一九”迫不及待道,“只要你想要,现在就可以开始!虞少爷,您的妹妹现在在哪里?” 虞见随警惕地望着他,而这份溢于言表的警惕让“二一九”更加笃定自信地微笑,向他保证绝对没问题。 磨蹭了一会,虞见随才让了一步:“在那里躺着,她不愿意,我把她药晕了带过来的,你动作小点,别把她吵醒。” “没问题。”“二一九”美滋滋地走了过去,脚步都轻快了很多,他扒开树叶,翘首以盼地期待着在夜色下看见熟睡的女孩,从而进行他计划的下一步。 什么都没有。 一片杂草地,什么都没有。 “虞少......?” 他还没问完,忽然感觉自己背后遭人重重一踹。 “二一九”重心不稳,身子前倾,踉跄几步,忽然感觉自己脚下一轻。 他摔了下去。 —— 哪里有虞知鸢,这里明明就是一个事先挖好藏好,用来埋伏他的大坑! “二一九”摔下来后就立即意识到自己是被暗算了,怒不可遏地爬起来,灰头土脸地向上望去。 只见那戴着铃铛的少年,肩上扛着一把猎枪,一脚踩在石头上,弓着身子俯视居高临下着他,面无表情地揣摩着什么,喃喃着:“真是不理解你们一个个的,为什么都会认为我讨厌自己的家人。” “你暗算我!”“二一九”彻底怒了,“你不怕我用魔法杀了你吗?!” 虞见随嗤声笑了,玩味道:“你试试?” “二一九”在发话的一瞬间就开始试了,半分钟后,他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无比。 他没办法动用黑魔力了。 “嗯哼,不如,你再看看周围?”虞见随贴心地弯腰笑着提醒,颇有点愚弄人有趣的愉悦感。 “二一九”顾不上其他什么了,茫然地张望周围的景物。 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城市和虞家领域的交界处,这里不是!这里是虞家结界处,是那该死的结界抑制了自己的黑魔力! 不应该啊,这里他很熟悉,外面那些景物他很熟悉,绝对就是交界处的景物!他来过很多次了! “很疑惑对不对?”虞见随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枉我花了一个月时间把这里的植物构造集体外移,唔......或许我应该考虑一下发展园林栽培师的方向?” “虞见随!你算计我!”“二一九”明白了,失控地大吼。 “怎么能是算计呢,观察啊朋友,观察。” 虞见随笑着摇头,清脆的铃铛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一声声听得“二一九”欲渐心凉。 “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来了,你在黑魔法师里也是遭人排挤的吊车尾吧?” “二一九”嘴唇颤抖,下意识地摇头想反驳。 虞见随:“纯一个人行动,用黑魔法没有规划节制,极度渴望同伴,图谋之心溢于言表,嗯......你应该是遭了黑魔法师排挤,一事无成,迫不及待地想要立功回去证明自己吧?” “二一九”情绪失控了:“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本来就遭人厌弃,好不容易身体改造了,成了黑魔法师,结果还是遭黑魔法师厌弃,所以你受不了了,不惜冒着风险也要接触我,立下大功。” 虞见随说着说着,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嘲讽意味满满的轻蔑笑声。 “真奇怪,就你这样,哪来的自信理所当然地认为你比我强的?” “二一九”傻眼了,巨大的恼羞成怒感轰炸了本就脆弱的神经,他愤恨到都气出了血,恶毒地盯着坑边的虞见随。 而虞见随只是笑着,把扛在肩上的猎枪放了下来。 “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会魔法。” “你看看,我现在不过是卸了你的魔力,你不就自觉落入任我宰割的处境了?” “什么没有魔法天赋害了你,这不过是你脆弱自尊的遮羞布而已。” “有魔法,你照样很弱啊。” 虞见随说着说着,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对准了洞里的人。 “砰。” 鸟兽惊散。 —— “二一九”跌坐在坑里,恐惧着不可思议地昂首望着虞见随,根本没想到他开枪居然这么干脆。 鲜血从他脚踝处冒出。 “嗯,还有一点。” 虞见随继续说。 “我真的好烦你每次揣测我和我家人的关系时那令人作呕的以己度人。” “没有什么比我的家人对我来说更重要了。” 他冷漠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干脆利落地移动猎枪,给了他另一只脚踝一下。 “你不是也知道吗?” “我的妹妹天生拥有一切。” “那自然......” 虞见随一笑。 “也拥有我啊。” 他鄙夷地以一种看蝼蚁的眼神看着痛苦挣扎的“二一九”。 “我过后会想个办法把你交给魔法部的。” “晚安好梦,放心,你不会死的,这两枪只会让你流一半的血。” 第124章 鸢飞于天 这段回忆结束,安静了一会儿后,黎问音捂住自己的嘴:“好帅......” “......”尉迟权看了她一眼,然后思考道,“黑魔法师......当年抓捕回来了一个黑魔法师吗?” “有这回事吗?”黎问音转头追问,“这人肯定得被魔法部抓走,见随哥借着学姐名义报案就是为了抓走这个人吧?” “事关黑魔法师,是魔法部机密内容,我暂时还没有权限,”尉迟权微垂眸,“嗯......但是可以想办法探知,只不过需要点时间。” 黎问音:“多久?太难了就算了,我们猜测的也差不多了不急于确切证明。”她寻思着尉迟权也才十八岁,还是别为难他了。 “可能,一个下午。”尉迟权微皱眉回答。 黎问音:“......” 不儿,效率这么高吗?小组作业都得收个把星期还收不齐呢。 “这么看来的话我感觉极有可能就是见随哥借学姐名义写的报案,目的就是把魔法部的人骗过来,以查失踪魔兽的理由,‘不经意’地把抓获的黑魔法师交给他们。” 黎问音在摸着自己的下巴顺逻辑。 “可是上交黑魔法师是好事啊,根本不必这么迂回吧,直接光明正大地呈交上去,魔法部的人还能记虞家一份功。” 以及丛林里和城堡里的摄像头,还有虞知鸢那只失踪的魔兽,依旧没有解释...... 虞见随肯定还在谋划些别的事情。 尉迟权耐心地听着黎问音的说法,轻点着手指,提议道:“若说虞见随所行是为了钓鱼执法抓获‘二一九’,那他前期让‘二一九’证明力量去做的事,你觉得是为了什么?” 黎问音顺着他的话在想。 去城市里闹事,给人示威,放火烧街炸房子吗?......也是,虞见随从头到尾就不信任“二一九”,又为何要他去做这些被捅出来会有损虞家名声的事情呢。 莫非他真的是要借“二一九”的手去报仇?城市里的那些人欺负了他? 不对! 黎问音猛然一惊,醍醐灌顶,猛地明白了什么。 “又又!虞家的禁制结界是不是进行过一次全面升级?!” 尉迟权点头:“是的,应该是在五年前,在发生魔兽失踪之后。” 黎问音的猜测得到进一步肯定,拍了一下手,滔滔不绝地继续往下说。 “我注意到,软软记忆里十四岁的见随哥,也就是六年前时,这个‘二一九’是可以走进结界里的,只是魔力被卸去了,应该就是当时的结界作用,主要防范的是魔法师。” “因为虞家城堡周围是崇山峻岭,里面是凶猛的魔兽,这地势环境和魔兽就是天然的防御,对付不经邀请、自主闯入后魔力被卸去的人来说绰绰有余,以前的结界设置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发生了魔兽失踪事件和在边缘捡到黑魔法师以后。” “哪怕没有确凿证明,魔法部的人也不得不考虑升级结界,防止可能存在的珍稀魔兽再失踪这件事,因为这对于魔法界来说是巨大的损失。” “所以......魔法部之后升级了虞家结界,而这,就是虞见随想要的。” 尉迟权倾听着黎问音的说法,颔首:“我开车来的时候只能停在结界之外,确实是和软软记忆中结界的效果有明显出入。” 那么问题来了,虞见随费尽心思算计一切,不惜以身涉险也要魔法部升级结界,这是为什么呢? 黎问音沉思。 “我明白了,”尉迟权简短干脆地开口,“那些摄像头的分布。” 摄像头的分布? 黎问音回想了一下,祝允曦的测绘显示,摄像头分布集中于东边临城市处,以及靠近虞家城堡处和城堡内公共区域。 如此分布,究竟是有何用意,虞见随到底是在用摄像头监视什么? “我知道了,他布置那些摄像头,不是为了看家人或者魔兽,但仍然是为了监视人。” 尉迟权说道。 “那些......来自城市的普通人,不择手段的盗猎者。” 一语惊醒梦中人。 黎问音恍然大悟。 —— 虞家的地理位置拥有层层丛林和凶猛魔兽这两道天然保护屏障。 一般人很难凭借自己的能力深入丛林,躲避这些魔兽攻击,在拥有的热武器被限制的现代,普通人基本不会踏入这片明牌写着严禁的丛林。 可是,总是少不了为了利益丧心病狂的普通人。 类似为了和虞见随达成走私协议的“二一九”,那层层丛林里出没的魔兽,那被包围在深处的城堡,对于一些人来说。 简直就像埋藏深处的古墓,冒险尽头的宝藏,等待挖掘探索的迷宫,被巨龙盘卧守护的绝世珍宝。 他们才不在乎危险不危险,禁止不禁止呢,越是危险神秘,反而越对他们有吸引力。 魔法界和常人界的认知天生就有巨大隔阂,生活在常人界的这些盗猎者,他们因为某个流传在城市里的传言,因为某些捕风捉影的奇闻异事,就一批批地闯入丛林里,沾沾自喜地探索、冒险。 一点魔兽的皮毛,掉落的鳞片,都是他们的探索战利品,足以高价售卖于常人界的珍稀藏品。 他们根本没把虞家城堡当作别人家,而是一种游戏探险的最终boss关,最深处最神秘最吸引人的打卡点。 自然,这些盗猎者会获得自己的报应,不顾阻拦非要踏入严禁区域,再加上社会上热武器的管控限制,他们在丛林里被魔兽杀了吃了都是自己活该,也威胁不到这里的大多数魔兽。 但如果...... 这些丧心病狂的普通人,真的突破了层层丛林,踏入了深处,闯入了虞家的城堡里呢。 虞见随和虞知鸢是人,他们不能像魔兽那样,直接对入侵者出手,且在魔法界和常人界都有共识,那就是魔法师不能私下对普通人出手,不然就是绝对的恃强凌弱,魔法师绝对会被严判。 这些还没有办法求助魔法界的帮助,那些非法入侵的盗猎者都是普通人,对方犯法,可虞家不能犯法,他们只能够采取法律的手段,赶走他们、或者交给常人界的警察。 而魔法界,是不会因为一些经年来老生常谈的盗猎问题,就出资出力专门给虞家升级结界的,这个完全可以由虞家自己解决。 因为普通人不痛不痒的骚扰,就专门请人帮自己升级结界,多少显得有些无能了,魔法部已经给他们布置了结界抵挡魔法师,剩下的,他们理应自己保护自己。 可是盗猎者不会只有这一批的,他们一批批的来,和蝗虫蟑螂一样连绵不绝,只要都市传说还存在,只要有那些作死要探险的人,他们的“探险”、盗猎,就不会停止。 这看在虞见随眼里......是什么呢。 他当时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少年,自己的妹妹也只是个才来月经不久的小女孩。 他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和蟑螂一样一遍又一遍地爬向自己的家里,家人驱使着魔兽一遍遍把他们赶走,可他们不退反进,愈加兴奋地爬过来。 虞家人都喜静,家里人不多。 某一天,父母刚好都有事不在,他和妹妹独自待在家里。 漆黑安静的夜,凌乱的脚步声,嘈杂喧嚣的叫嚷嬉笑,探险胜利的粗鄙欢呼声。 那群该死的人竟然真的闯过了层层森林,躲过魔兽袭击,来到了自己家,和推开宝藏大门一样闯进他家城堡里,欢呼着兴奋着准备迎接他们“冒险”的礼物。 还是小女孩的虞知鸢分不清这些人是陌生的客人还是什么,恐惧与人社交,时时刻刻都和魔兽待在一起。 虞见随眼睁睁看着这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从大门、窗户,城堡的各个地方进去,肆意评价踩踏着这里的地板,和开惊喜盲盒一样挨个推开房间门。 甚至......要走进他妹妹的房间。 —— “哥,这些人是客人吗?”小小的虞知鸢迷茫地拖着心爱的魔兽玩偶,不理解地开口问脸色苍白的虞见随。 虞见随警惕着那群人,梗着喉轻轻应答:“不是,他们都是坏人。” 他什么感觉? 又恐惧,又恶心。 “哥,我会保护你的,不要怕。”小小的虞知鸢敏锐地感觉到了哥哥的颤抖,单手抱起玩偶,分出一只手附上哥哥颤抖着的手。 然后她轻轻呼唤,超强的魔兽感应能力,顿时就呼唤来了几只凶猛的魔兽嘶吼着从窗户飞入、从门外跑去,听从虞知鸢的命令,把入侵的“探险者”全部赶出去,追着撕咬。 虞见随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 小小的虞知鸢以为哥哥是被吓到了,或者不愿意听这恐怖的魔兽叫声,就扔下了玩偶,伸手踮脚捂住他的双耳,而后抱着他拍拍安抚。 “哥哥,不怕,不怕......” 虞见随没有说话,反手拥住妹妹,动作轻柔地也拍拍她的背。 可目光幽邃着,死一样盯着那群入侵者消失的方向。 不怪他的家人不喜欢与人交流。 人真的好恶心。 杀虫剂也无法永远灭掉这群恶心的蟑螂。 他不能次次让妹妹保护自己,他要做点什么让这群恶心的蟑螂不敢靠近自己的妹妹。 不允许靠近她。 抱住她的手逐渐收紧用力,在小虞知鸢看不见的地方,虞见随的目光逐渐狠戾。 —— 虞见随做了挺多事。 他告诉了爸妈,可是爸妈除了加派魔兽防守以外,也做不到什么了,这是根深蒂固的顽疾。 他没什么能力,也就捣鼓捣鼓一些机械产品,他首先是在所有入侵者可能到来的地方,布下电子摄像头,实时监视抵挡任何入侵情况,防止那次直到他们闯入城堡了他们才发现的情况再次发生。 掌握了入侵者行动后,虞见随花了挺多时间,一点点熟悉丛林各地,每次发现有入侵者,就抢在他们深入之前,主动行动引导他们滚出丛林,或者,滚去危险的地方自生自灭吧。 行动当然会出差错,有的入侵者经验老道,反侦查意识强,反而追杀上虞见随。 虞见随那会儿还不满十四,最极端最危险的一次,被硬生生逼到跳了崖。 还好他很幸运,跳的谷崖下正好有个魔藤,有个山洞。 发现了这个地方,更方便他的行动了。 肯定是妹妹给的铃铛带来的幸运,他这么想着。 只是好可惜,被追赶太紧,为防止暴露行踪,他迫不得已暂时把铃铛弃下,后来再去找就找不到了,哪怕虞知鸢重新给他做了铃铛,此事他依旧耿耿于怀很是遗憾。 总有一天他会把它找回来的。 总是在自家丛林里秘密训诫入侵者也不是个办法,虞见随大了点,就想着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于是他向父母提出了和虞知鸢分开,他要去常人界,去那座城市里的学校读书,根本上解决那些源源不断的盗猎者。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和虞知鸢的见面只能越来越少了。 该死的入侵者害他不得不和小鸢分开,小鸢对他的话也越来越少了。 正当虞见随思考着如何合法合规且隐秘地惩罚城市里的那群人,灭绝他们的想法时。 “二一九”出现了。 真是撞到他枪口上了,他所需要的就是这么个有利用价值还狂妄自大的蠢货。 “二一九”以为自己要奸计得逞抑制不住兴奋的时候,虞见随就笑着在旁边看着,巧妙地藏住了自己的开心。 利用完后,再干脆利落地直接抛弃,并且用他最后一点价值,完成了自己计划的最后一步。 等到魔法部来升级完结界后,以前造出来的那些电子摄像头什么的也就不需要了,留心观察了半年确定再无隐患,就关掉了再也没启动过。 他所行的一切都是为了家人,为了虞知鸢。 但是他们不必知道。 他挚爱的纯粹的一心扑在魔兽上的妹妹啊,安心地向前走就好。 他会站在她永远触目可及的地方。 不需要她停下,甚至不需要她留心,不需要她回头看他。 他竭尽全力排除一切干扰她的可能,助她成为她理想中新一代的魔兽女王。 小鸢啊,哥哥确实很弱,他没办法在她的事业理想上帮助什么,只能尽力用绵薄的力量为她扫清障碍。 鸢飞于天,他永相随。 第125章 很奇妙吧 甚至都不需要一个下午,两个小时过后,尉迟权就收到了通过某些手段搞到的资料。 “资料显示当年魔法部确实在边缘结界处发现了一个半死不活的黑魔法师,双脚中枪失血过多,靠体内的黑魔力吊着一口气,被魔法部工作人员捡回去了。” “看来我们猜测的没错,”黎问音安心了,被抓了就好,“不过他没告诉魔法部他和见随哥的事吗?” 尉迟权:“说了,那就在蓄意骚乱城市上,加上魔兽走私未遂和侵害魔法师未遂了,罪加一等。” 好吧,那还算他有点脑子。 “不过我现在可以以软软见证为证据,回去让他罪加一等。”尉迟权揣摩了一下继续说道。 好吧,看来他还是没逃过这一劫。 黎问音想着大功差不多告成了,尉迟权出力不少,也算是又让他假期加班了,想着夸夸:“哇塞,又又,效率真的很高!有没有人夸过你真是先天工作圣体!” 尉迟权:“......” 他微笑着凝望着黎问音。 看起来不是很想接受这个赞美。 没事干什么突然咒他,骂的真歹毒。 “另外我请调了一下魔兽失踪事件的详细资料,那边给我传过来了一份报案信的照片。” 尉迟权最终还是没能对着黎问音亮晶晶的眼眸还击下去,叹了口气,在心里掐了一把她的脸后,语气平和地继续说。 “资料显示,报案信的笔迹符合当年虞知鸢的字迹。” 果然,魔法部当年认定确实是虞知鸢报案,虞家父母也没发现什么端倪,结果把虞知鸢气的离家出走,是事出有因的,因为字迹就是一模一样,甚至可能经过鉴定,确认不是仿的,才落了个疾疾无终的下场。 黎问音点头:“既然符合的话......我感觉就是你曾提到的那个想法了,报案信是那只高智商魔兽做的。” 而那只高智商魔兽,就是虞见随。 因为信。 仔细想想。 虞知鸢和魔兽交流中有书信这一环节,而向魔法部的报案也是书信。 虞见随通过某种手段,伪装成了魔兽,在交流中获得了虞知鸢的书信,然后通过一些类似活字拼贴的手段,在保留虞知鸢亲笔字迹的同时,造出一份新的报案信,让人查不出字迹端倪。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那些摄像头都布置在公共区域,唯独虞知鸢圈养魔兽的房间里也有一个。 至于虞见随是怎么伪装成魔兽的...... 那些秘密放置在山洞里的电子机械吧。 看得出来这人有很高的机械天赋,改造摄像头实时监控,甚至枪支改造精确控制,这么说来,生造出一个电子魔兽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且虞知鸢也提到了,魔兽失踪不是在她十一岁,而是在她八岁的时候,证明圈养魔兽要发生在更小的年纪,那个年纪的小孩,再加上虞见随机械改造精湛一点,她尚分不清真魔兽假魔兽,合情合理。 剩下的一点疑惑,大概就是为什么虞见随要伪装成魔兽接近她之类这样的小事了。 如此看来,虞见随小小年纪,智商极高的犯罪天才啊,这种机械天赋高到令人叹为观止了吧,甚至还能把控植物地势等各种东西。 普通人里的天花板了吧,这哥到底哪里弱了,乍一眼看上去柔弱易碎戴个铃铛哗啦哗啦表示自己是小可怜,这其实是他的一种武器吧,他还乐此不疲地进行破碎计划。 不过黎问音非常庆幸的是,他这些才能都是用来守护,不疑有他地永远心向妹妹。 而他的妹妹,虞知鸢,也从来没怀疑过他。 —— “虽然推理的差不多了,还差魔兽失踪事件的最后一步确认吧,到了这个份上,我们直接去找见随哥坦诚相待吧,直接把话说开,也有益于他们兄妹关系修复。”黎问音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感觉脑子烧坏了,但也兴致勃勃的,因为她刚确认了自己朋友亲哥是好人,乱七八糟的怀疑被否决,她挺开心的。 尉迟权“嗯”了一声也站起来了,只是他开心不太起来,这事过后他又要写一堆报告,同时更新捡黑魔法师和魔兽失踪事件两个进度,甚至还要上述提议重视“常人侵犯”的严重性,建议魔法部重新考虑住在距离常人城市近的魔法师家的安全问题。 忙,忙点好啊。 尉迟权微笑着流露出来一点死气。 哦对,还有上官煜那个玩意儿一直私信辱骂他来着,不就是偷藏了下车牌吗,不就是他生日宴那几天神不知鬼不觉把祝允曦带走几天也不告诉他吗,一边往这赶一边骂,戾气真重,啧。 想着想着,尉迟权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委屈。 他也不管自己这委屈有没有道理,反正就是委屈了,起身看见黎问音精神抖擞的背影,她还跃跃欲试地琢磨着待会怎么盘问虞见随。 尉迟权突然来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向前走了一步。 黎问音忽然感觉自己天灵盖一沉,有种恶灵附身感。 一抬眸,看见尉迟权在身后俯首轻轻枕在自己脑袋上,放力不重,只是轻轻靠着,然后闭着眼进行小憩。 “累了?” “累了。” “你的遥控魔法还继续着吧?我就说慕枫那玩意儿耗费魔力。” “不是那个问题。” 垂下来的长发落在黎问音的肩上,绕过脖颈,骚的人心痒痒的。 黎问音没动,屏着呼吸让他靠着,但是想想这姿势他应该也舒服不起来,于是建议道:“那你睡会吧,我扶你到房间里?” 她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抬胳膊还是搭肩扶。 尉迟权这困意真是说来就来,恹恹着抬起一点眼皮,轻哼着:“好,你扶。”说完就把手给她了。 感觉...... 黎问音心里有些微妙。 像在撒娇。 一般撒娇还伴随着想要被夸,黎问音十分给力揽过他的胳膊放自己肩膀上,扶着人往房间里送,嘴上夸夸:“又又,辛苦了,又又,世界上最好的又又。” 尉迟权没有吭声,但是从身体肌肉松弛变化来感觉,心情应该挺不错。 挺好哄的猫猫。 黎问音给人扶去了客房,推搡着半睡不醒的尉迟权上了床,好好将他放倒后,他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了,安静地枕着绵软的枕头,长发散的也有些凌乱。 黎问音坐在床边看着他,脑子里一边抽象地想着什么“单杀学生会长战绩可查”,一边什么也不想地看着他睡觉。 很少见他睡觉,一般只有在他变小的那会儿,才看到他肆无忌惮地趴桌上或者靠她怀里想睡就睡,睡着的时候乖的不可思议,一点小小的恶劣此刻也都烟消云散了,很可爱。 她笑着蹲下来戳了戳他的脸蛋。 真的,辛苦了。 —— 虞见随采个蘑菇采了大半天。 虞知鸢出门迎他的时候心中很是疑惑,他不仅只提了一个篮子,脸上还沾染了泥灰,衣服还被划破了。 不知道他怎么采蘑菇把自己采的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小鸢!”虞见随看见她,笑着扬了扬手,“今晚让你的朋友们吃点新鲜的。” “新鲜?”虞知鸢不解,她家丛林里的魔兽魔草大部分她都了解,还能有什么新鲜的。 虞见随侧身让了一下视线:“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在他的身后,一排长了脚的蘑菇,和跟在鸭妈妈身后的小鸭子一样,歪歪扭扭但是笔直笔直地排成一条队伍,步履蹒跚地跑了过来。 嗯,蘑菇,长脚,跑了过来。 虞知鸢:“......” 她明明还没有吃蘑菇,看到这个,却感觉自己已经吃了蘑菇了。 “今天发现的丛林里新鲜的物种。” 虞见随笑着介绍,还抓起来一只,他抓在手里的那只蘑菇还在踢腿挣扎小声尖叫。 “蘑菇,很奇妙吧?” 虞知鸢:“......” 过于奇妙了吧! 这真的能吃吗? “放心,”虞见随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和顾虑,向她比了个肯定的手势,“我第一个吃,中毒了算我的,你们看我死不死再决定试不试。” 虞知鸢:“......” 喂!哥! 此时正好遇到黎问音下楼,她念叨着:“会长工作累晕过去了,有什么吃的补补吗?” 听到这话,虞见随手掐着尖叫踢腿蘑菇向她推荐:“你看这个如何?很有活力。” “......”黎问音凝视着这个蘑菇,认真目测了一下后,“嗯,确实很有活力,值得品鉴。” 虞知鸢已经逐渐开始接受这个蘑菇了,思考着是不是她反应大了点,会尖叫踢腿的蘑菇又怎么了,黑曜院食堂做饭更是食物自己跳进锅里。 慕枫和祝允曦也回来了,祝允曦单手扛着一个很令人眼熟的大箱子,从三翼鹰首蛇尾兽变回的人的慕枫还有些意犹未尽。 看到这个箱子,掐着踢腿蘑菇的虞见随一脸无辜地看了一圈他们。 其他四个人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见随哥,老实交代吧!” —— 故事要从一个推着摇篮的小小只哥哥说起。 年满三岁的小小孩一脸好奇地扒在高高的摇篮边,圆睁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一直望着柔软的摇篮内更小只的一个小孩。 虞见随知道,这是妈妈生的小妹妹。 好神奇!小妹妹。 这么小一点,眼睛都睁不开,粉嘟嘟的小肉脸,身上竟然流着和自己一样的血。 虞见随踩了个凳子扒在摇篮边,一边对于里面的小妹妹感到十分新奇,一边非常费劲地努力要推摇篮,推动摇篮,上空挂着的玩具就会哗啦啦响,篮子里的小妹妹就会笑。 他喜欢看她笑,于是乐此不疲地摇晃摇篮。 可是有别的东西要和他抢推摇篮这份工作。 一只小幼兽,和大狗狗差不多,经过安全测评,可以待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这只讨厌的大狗狗哈着热气,叼着另一头的摇篮边,也要轻轻推摇篮。 它推,虞见随就没得推了。 于是虞见随很气。 他要和它打一架!抢回属于自己的工作! 但打是打不过的,于是他想了点办法,让大狗狗被别的玩具吸引走了,他自己独占鳌头,踩上专属凳子,继续托着脸蛋,望着篮子里的小宝宝。 这是谁的妹妹呀,这是我的妹妹呀! 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戳小宝宝的手,小宝宝的手劲还挺大的,一察觉到他手指的靠近了,一下子就死死钳住了他的手指。 再加上这是虞知鸢,她天生力气就更大,抓的虞见随感觉自己手指要断了,疼得狂拍旁边的桌子。 后来还是爸爸妈妈发现他差点被小妹妹单杀,把他给解救出来的。 爸爸妈妈发现原本被安排守护他们俩的大狗狗去旁边玩了,加派了更多信任的魔兽守护虞知鸢,而虞见随就被带去另外的房间,柔声劝他安全起见别靠妹妹太近了。 虞见随还小,看不懂爸妈复杂的目光,听不懂他们说不出口的话,只是深感遗憾地捂着自己的手,依依不舍地望着再也不让靠近的摇篮。 群群魔兽围绕簇拥着她,而他却不能靠近。 虞见随其实不难过自己手指很痛,他难过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再也不能推摇篮了。 明明好不容易打败了大狗狗。 —— 其实和虞知鸢很像,虞见随私底下也不知道怎么和她相处她才会开心。 尚在襁褓之中就遭分开,后来小女孩日渐长大,内敛寡言性格愈加明显,虞见随就更不知道如何和她相处了。 聪明的小男孩寻思着自己的妹妹不爱与人交流,他就,诶,那如果我是魔兽呢? 执行力超强的血统,虞见随想办就办,收集了各种玩具和电子机械,还买了个半成品的机械魔兽,自行改造拼接,改的惟妙惟肖,插上羽毛接上电,灵活的乍一看就是一只小幼兽。 过程是有点艰辛,但成果还可以。 虞见随心惊胆战地远程操控着小魔兽接近虞知鸢,她意外地很喜欢,抱着它不撒手,给它取了名字叫小灵,一直说是她最喜欢的魔兽。 只是她大抵没想到。 她最喜欢的魔兽,是哥哥。 第126章 一起吃饭吧 “原来我当初圈养的是你。”虞知鸢轻声道。 这话一出,正挽着袖子在厨房帮工洗菜的黎问音直接手一抖,手里的菜叶子啪叽一下掉水槽里了。 “呵,”闻声,另一边系着围裙同样也在帮工,正努力展现养殖大户家庭的精湛刀功的慕枫嘲笑,“思想污秽了吧,还好意思说我?” 黎问音横瞪他一眼。 四个人开了箱子发现是满满的电子机械后,就一边让虞见随老实交代,一边去厨房一起准备晚餐,虞见随主厨,虞知鸢在旁边听边帮忙,黎问音和慕枫两个也帮忙。 因为怕小祝学姐不慎又把金贵的自己划伤了,就没让她进这危险的厨房。 虞见随笑了笑,轻哼:“嗯。” “怎么一直没告诉我?”虞知鸢摁住蘑菇,一刀下去,蘑菇腿弹起来,尸横遍野。 “......”虞见随留心看着这蘑菇的惨样,和自己妹妹平淡而专注的眼神,她好像没在暗示什么,但好像又暗示的挺明显,笑着说,“我很怕你失望。” —— 虞见随一开始没多想什么。 在他最初的设想里,大概就和爸妈手上套个玩偶逗小孩一样的性质,哄骗小孩说这是小伙伴,其实皮子底下是卑鄙的大人。 他只是把这样的玩偶做到了一种很精良的程度,他想方设法地要和妹妹交流。 可是后来...... 虞见随逐渐发现虞知鸢是真心实意地爱着这只魔兽朋友,小小的年纪什么真心话都对它说,什么今天掉了头发呀,扎麻花辫好麻烦呀,喜欢吃什么样的甜点呀。 渐渐的,虞见随就有点越来越怕她发现是自己在控制这只名为小灵的魔兽了。 他好怕她发现它皮子底下是自己的失望,怕她流露出童年被欺骗的失望,就跟小孩子第一次发现圣诞老人是父母假扮的一样,有的小孩会更感激父母,但有的小孩会梦想幻灭。 虞见随很担心她在知道真相后觉得自己面目可憎,尤其是自己通过魔兽知道了小小的她那么多秘密。 可是随着虞知鸢一天天的长大,电子魔兽的身份就越来越要藏不住了。 毕竟真假魔兽区别还是很明显的,只是当时虞知鸢年纪很小而已。 后来就越来越多这样的情况...... “小灵,你身体里为什么在嗡嗡响?” “小灵,为什么从来不见你喝水?” “小灵,你的脚掉了......” 躲在暗处的虞见随还是挺慌的,眼看着虞知鸢越来越敏锐,电子魔兽破绽越来越多,他只好某一天心一横,策划了一场魔兽失踪,防止真相彻底被她发现。 —— 虞知鸢微侧首听着,得知真相后,平静地一刀刀切着蘑菇:“原来是这样。” “......嗯,”虞见随手上处理着菜,余光却一直看着虞知鸢,注意到她低眸,有些忐忑地问,“你是怎么想的?” “很多年前的事了,”虞知鸢又残杀了一只蘑菇,平静着脸庞回答,“当时的我若是知道,应该会生气,然后打你,因为我确实伤心了很久。” 当时......虞见随继续问:“现在呢?”坦白已经晚了吗...... “现在,”虞知鸢继续思考,“不生气,但依然想打你。” “打!支持!”黎问音手握着菜叶子赶来支持,“我无条件拥护你!”而且这别把你哥打爽了。 虞见随笑了,故作遗憾地叹惋:“诶——怎么这样。” “你早点告诉我,”虞知鸢转首抬眸看他,“我就不会一直认为我弄丢了小灵也弄丢了你了。” 虞见随眸心轻轻一颤。 “现在我发现自己根本没弄丢,却因此错过了很多时间,”虞知鸢遗憾,“才是最可惜的。” 她可惜的是错失了很多堂堂正正和他相处的时间。 不用伪装,不用避讳,当时好好说出来,最多惹她生气一顿,但以此为破冰突破点,往后就能更好的相处了。 虞见随怔了一下,心跳连着呼吸,一起柔成了一团不可思议的棉,看着她的目光柔软的可以溢出来。 她真是从小就是这样,虽寡言少语,但纯粹直接义无反顾。 —— 虞见随的铃铛是虞知鸢给的。 一开始虞见随还不理解她的用意,但是妹妹送的东西他就喜欢,哪怕送个项圈他也天天戴着晃悠。 直到几天后他发现,虞知鸢回家的时候身上总是带着一点小伤。 魔兽世家的孩子,从小锻炼身体素质和各项体术武技,他们俩都是这样的,从小就可以在虞家区域范围内到处走,只是因为虞见随有特殊原因,被爸妈限制不能离城堡太远,只能待在可安全接触的温顺魔兽区域里。 虞知鸢就自由很多,再加上她拥有很高的驯兽天赋,她在配备父母给的防护道具的情况下可以随便走。 虞见随就发现她在驯兽。 训练丛林里所有的魔兽,让他们都惧怕铃铛声,彻底不会攻击携带铃铛声的虞见随。 这样一来,虞见随就可以和她一样到处走了,而不是只能待在城堡附近。 固执的小女孩,天天早出晚归,带上铃铛就出去逮着魔兽教育训练,为的就是确保哥哥可以更安全一点更自由一点。 为此,她就算再天才,也免不了会有一点磕磕碰碰的擦伤什么的。 哼哧哼哧训练了好久,虞知鸢把能逮的魔兽差不多都逮了个遍了,这才一言不发地拎着铃铛回来,伸手递到他面前。 小女孩不太会说话,可能说话也动听不了什么,纠结半天就寥寥几个字。 “戴上,安全。” 这样的铃铛,虞见随怎么可能会觉得是对他的蔑视可怜或者什么歧视性的保护呢...... 虞见随戴着铃铛,把它戴在最显眼的地方,伴随着铃铛声走到任何地方。 在周围人看着他的铃铛议论纷纷,怀着种种猜测或轻蔑或怜悯的时候。 虞见随只有一个想法。 你们懂什么,这是我妹妹送给我的,小肚鸡肠的一群人,就是嫉妒我有这样的妹妹。 —— 虞见随笑着:“我错了。” 虞知鸢看了看他。 其实还令她挺遗憾的,就是自己绞尽脑汁地了解哥哥,想各种办法挖他的信息,结果越是了解,发现全都是爱自己的痕迹。 发现他一直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关注自己,发现他对自己的一切如数家珍,发现他很爱很爱自己,自己若是想和他修复关系,其实只需要停下来看看他就可以。 而自己对他的了解好像还是不深,这么多年,已经落下了这么多吗。 “怎么了?”注意到她情绪有点低落,虞见随俯身侧首看着她的眼睛。 虞知鸢:“哥,你想要什么?” 他...... “真的可以说吗?” 虞知鸢:“嗯。” 那...... 虞见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目光游移至旁边,没有直视她,琢磨了一会儿后才犹豫着开口:“我挺想要你打我的。” 虞知鸢:“......” 黎问音:“......” 慕枫:“......” 哇这么坦诚的吗哥,装都不装了一下了啊。 好奇怪的要求,虞知鸢目光疑惑。 “你还从来没有打过我呢,本来还好,但是你刚刚提起......”虞见随殷殷期待着,“我就又想要起来了。” 他确实一直都挺遗憾的,观察别家兄妹关系,哥哥稍微欠个揍妹妹就一巴掌上去了。 而他破碎计划进行好久了,他的宝贝妹妹还一直没有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蓄势待发,等到有朝一日累积起来揍他,那就太好了,可惜他感觉以虞知鸢的性格,她真不会对他怎么样,那就太坏了,所以正好今天直接点出来算了。 虞知鸢人都愣住了,轻轻拧起了眉,也没有抗拒和不愿意什么的,就是单纯的困惑。 黎问音看不下去了。 她擦了擦手,劝道:“哎呀虞学姐你就打吧,我看见随哥真是馋坏了,没事的,他把这当奖励。” 虞见随点头:“嗯嗯。” 慕枫十分惊恐地左看看虞见随右看看黎问音,感觉自己和他们不是活在同一个世界一样。 黎问音终于找到机会嘲笑回去,她对着慕枫抬了抬下巴:“你还是太年轻。” —— 睡了几个小时起来,尉迟权的人生又迎来了新的一劫。 他茫然地看着黎问音手里的碗,碗中盛着热腾腾的蘑菇汤,汤里的蘑菇还在进行自由泳。 哇塞,是自由泳诶。 尉迟权感觉自己可能其实没有睡醒,这是梦里的黎问音还在折磨他。 “别睡别睡别睡,”黎问音给他拉起来,“来,乖,把汤喝了再睡,刚出锅的,趁热喝,对身体好。” 什么,不是梦吗? 尉迟权再次坐直了,茫茫然地盯着看那碗汤,确认里面漂浮的小蘑菇,确实是在踢着腿进行自由泳,他含蓄而委婉地问:“这是什么?” “是蘑菇汤。” “这是什么?” “蘑菇。” “它在干什么?” “在......游泳!” 尉迟权微笑。 哇,原来她也看得到是蘑菇在游泳啊。 黎问音鬼鬼祟祟地端着汤,警惕地望着四周:“又又,这可是出锅的第一碗汤,按理来说是见随哥虞学姐他们先尝,但是我寻思着要犒劳犒劳你,趁着刚熬好,先盛了一碗给你吃独食,来,你趁热喝。” 尉迟权艰难地保持着微笑看着这碗汤。 吃独食还是吃毒食,这是还要夸她贴心还是什么,到底是犒劳他还是尝试着弄死他看他的身体极限在哪里。 还是说......尉迟权思考着看着汤。 邪恶的黎问音要对他进行什么服从性测试。 “放心,这蘑菇小祝学姐已经查过了,无毒的!”黎问音笑嘻嘻着往前凑,双手捧着汤端过去,“哦...可能就是这蘑菇看起来是有点难以下咽,我把它挑出去......” 她自己动手,拿着汤匙,对准碗里游泳的蘑菇,一个猛地突刺打捞,成功错过了这只灵活的蘑菇。 “嘿,有点狡猾哈,等着,我把它抓起来.....” 黎问音不气馁,转着汤匙,有一个突刺打捞,再次错过,再次打捞...... “可以了可以了,”尉迟权擒住她的手,再这样下去他还没喝到,汤水就得溅他一脸,“我喝。” 这服从性测试就算她成功了。 尉迟权内心挣扎了一小下,感觉既然祝允曦都检测过了,那应该确实没问题,迎着黎问音超级期待的目光,他还是喝了,连带着游泳的蘑菇也一起吃了。 “怎么样怎么样?”黎问音好奇地问。 “味道不错。”尉迟权点评,而且那蘑菇吃起来竟然就是普通蘑菇的味道,也没嚼出来什么其他东西,就是比较劲道,意外的口感很不错。 黎问音满足了:“那太好了。” 她想着待会自己下去也要试试,感觉确实挺好吃的。 “你们讨论的怎么样了?”尉迟权问。 “我们和见随哥都说开了,现在他们准备一起吃饭了,吃完饭后虞学姐和见随哥出去单独训练,满足见随哥被打的愿望。”黎问音开开心心地说。 黎问音歪着脑袋想了想:“哦对,慕枫那家伙趁着你遥控魔法还没解除的时候,拍了好多自拍,到处炫,远远的都发给秦冠玉裴元了。” “臭屁死了,真是到处发,还借学姐家机器,洗出来好多张照片,他还念叨着一定要精进拟态魔法,将来他自己可以随时变回那个样子。” “还有还有,学姐爸妈回来了!他们还带了好多吃的,诶她爸妈真可爱,肉眼可见的局促但是人好。” “而且有种......嗯,怎么说,一回家看见两只崽崽变成一窝崽崽的惊喜感!” 尉迟权听着她说话,不自觉地噙着浅笑,问道:“既然开饭了,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来叫你啊。” 黎问音理所当然地回答,笑嘻嘻的。 “走,一起下去吃饭。” 第127章 来合影吧! 顺着楼梯一圈圈走,黎问音在前一只手一直搭在扶手上,边滑边往下跑,手掌摩擦着光滑的扶手面,仿佛能够蹭出火花,跟在身后的尉迟权有理由怀疑,若不是他在后看着,她是想直接坐扶手上往下滑的。 下了楼,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楼灯光昏黄的餐厅,他们把大灯都关了,点了蜡烛吊起了小灯笼,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氛围感。 好多人聚在餐桌旁边忙活,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中,身影随着光影一起跃动。 虞知鸢爸妈两人略显局促地坐在餐桌边,被自家孩子摁住不让动,紧张兮兮地互相望着,一时之间分不清谁是主谁是客。 慕枫双手一手一只餐盘,乐呵呵地来回往返餐厅和厨房,做饭时他没能帮上什么忙,端菜时他寻思着自己总算可以派上用场了,他撸起袖子就是干,疯狂来回,就像设定好路线反复撞墙的npc。 不知道他是否忘了自己其实是个魔法师,完全不需要亲力亲为多次跑的。 旁边也没个人提醒他。 虞知鸢站在餐桌旁边,手上拿着一把小刀,举着一只小南瓜,正专注地低眸对着它雕刻,看着她身边还有不少雕刻好的萝卜灯和花椰菜兔子什么的,应该是想给餐桌增添一点装饰。 她手艺欠佳但是刀功可以,于是雕出来些又精致又有点丑的奇形怪状的恐怖动物。 怎么说,也算是很符合当下的氛围了。 虞见随在她旁边,托起来她辫子尾部系着的刀,若有所思地琢磨。 “哥,你还会制刀?”虞知鸢目光从恐怖的南瓜上移开,转眸问他。 虞见随翻着看了看她的刀:“略有涉猎,你这刀是不是有点钝了?我给你再打造一把适配的?” “好,”虞知鸢也看向这把刀,“它确实用了好几年了。” 虞妈妈一脸欣喜但又不好意思欣喜地太过明显地看向他们,小心地看着自己两个孩子融洽自然地交流,满心满眼的欣慰,想着两个不怎么说话的崽崽关系也是好起来了。 虞爸爸面相是比较庄严正经的类型,但是那种溢于言表的雀跃感完全藏不住,哪怕他绷的再板正,也是会从一些翘起的嘴角舒展的眉毛上窥见他恨不得一蹦三尺高的喜悦。 餐桌上的菜也是真的很有意思。 看得出来虞见随带回来的长腿蘑菇真是太多了,除了熬蘑菇汤以外,还有好几道蒸蘑菇切蘑菇片炒蘑菇等菜,但主食是蘑菇对于一个魔兽世家的待客之道来说还是太寒碜了,大菜上的仍然是肉类,只是不少用蘑菇添香。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谁的突发奇想,选取了一些侥幸逃过生死大劫的长腿蘑菇,把它们的脑袋给削平了,再把上了桌的菜盘子顶到它们的脑袋上,稍加一些小小的威胁和训练,让它们顶着菜盘子在餐桌上绕圈走,让菜能匀速来回旋转到每个人面前。 这自然是黎问音的创意,黎问音还说了,她一直对于这里找不到餐桌用旋转盘而深感遗憾,她知道有魔法就足够了,甭说让餐盘旋转,直接到处飞也没问题。 可是旋转盘啊......那东西主要就是起到一个氛围的作用,并且非常适合不想时刻用魔法的懒人,值得推广。 旋转盘没有,那就旋转蘑菇咯,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小蘑菇们,在黎问音的推荐下,被虞家兄妹二人惨无蘑菇道地削平了脑袋,哼哧哼哧扛着餐盘打起了工。 餐桌上的蘑菇们顶着餐盘在绕圈走路,餐桌旁边的祝允曦也在围绕着餐桌走。 她在学这些小蘑菇走路。 强大的人型魔器,见识到了数据库以外的物种,手上逮了两只分析药用价值,擒住它们不放,还在学着餐桌上走路的小蘑菇,好奇地跟着一起一歪一扭、一踏一踏地走路。 祝允曦明明什么都没干,却给她忙活的不行,跟着小蘑菇们一起摇摇晃晃,走的奇奇怪怪。 餐桌的正上方,有一架水晶吊灯,那灯华美精致镶嵌很多宝石珍钻,看雕刻的工艺,有些年头了,透露出一种古朴庄严又璀璨精致的美感。 水晶灯没有打开,但在吊灯下,悬浮缀着一片很好看的雪花。 这片雪花很完整,周身环绕着魔法,被保存的完好无损,闪闪发光着悬浮在空中,给昏黄的餐厅添上一抹冰白的亮色。 尉迟权看到了,赞道:“好漂亮。” 黎问音听到他的声音,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看见是那片雪花,笑了笑说:“外面下了好大的雪,这片雪花是叔叔阿姨回到家外面时,落在阿姨肩上的雪花,叔叔看到了,便保存了下来带回家。” “他们似乎事先不知道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看到我们时愣了一下,紧接着叔叔就要把雪花背到身后去藏起来,结果被眼尖的见随哥逮住了,笑着让叔叔交出来,说是他们的氛围晚餐正好缺一只天上的‘灯’。” “叔叔阿姨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不过见随哥的舌灿莲花,把雪花拿出来的时候,脸可红可红了呢。” 听着黎问音说话,尉迟权这才有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窗。 窗外,真的下雪了。 雪下的好大,一下子就扑簌簌描白了一片树林,缤纷落下,纷飞落舞,隔着窗户,就都感觉到那种扑面而来的冷意。 而屋内很温暖,餐厅大体的颜色也异于外面的冷白,昏黄温馨,雪花在这里是亮晶晶的。 尉迟权浅笑:“很浪漫。” 他手搭在扶手上,脚步放慢,目光似有触动地离开了窗户,重新看向餐厅里忙碌快活的众人。 很温暖,还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看,就能知道有多温暖。 “你干嘛啊,一脸落寞的,”黎问音不知何时窜到他身边了,念念叨叨地戳了戳他的手臂,“不知道的,还以为没给你留位置,不让你上桌吃饭呢。” 尉迟权:“......” 他才刚开始感怀一点。 “放心啊,让你吃饭的,”黎问音拍了拍他,推搡着他赶紧往下走,“而且你的椅子,嘿嘿,我还做了点小手脚。” “?”尉迟权警惕,“你做什么了?” 黎问音神秘兮兮:“保留一点神秘感,嘿嘿,你坐上去就知道了!我亲自用遥控魔法调的,哇塞,我要是你,我也会非常惊喜的。” 尉迟权保留了微微的警惕,思考着真的是惊喜不是惊吓吗,疑惑着继续走,走向那热烘烘的餐厅。 —— “叔叔阿姨好!”黎问音率先朝着餐厅跑过去,昂着脸笑嘻嘻地问好,热情满满地伸出手要握手。 “啊你好你好。”看到黎问音跑过来,虞妈虞爸腾一下就要站起来握手,被儿子女儿左右摁肩给摁下去坐着了。 虞见随:“爸,妈,反应太大了,别把小鸢的朋友吓到了。” 被摁下去重新老实坐着的叔叔阿姨别扭了一会,还是主动伸手迎接黎问音的狂握,虞妈瞧着黎问音眼熟:“咦?我是不是在学校门口见过你?和小鸢站在一起的是不是你?” “对!是我!”黎问音笑着应答。 身后的尉迟权也款款走来,谦逊有礼道:“叔叔阿姨好。” “尉迟...!”叔叔阿姨二人又要蹭一下站起来了。 虞见随虞知鸢两个人一回生二回熟,早有准备地再次摁住了他们。 “爸,妈,这也是小鸢的朋友。” “叔叔阿姨不必拘谨,我仅代表个人为你们送上冬日祝福,很抱歉没有事先打招呼就来叨扰,还希望二位不要介意。”尉迟权微笑着友好问候,礼貌周到。 “哦哦好,不见外不见外,你随意,当成自己家就好。”虞爸虞妈连忙改口。 尉迟权微笑点头:“好。” “快快快,来坐坐坐。”一刻也等不及了,黎问音眼见他们客气礼貌完了就立刻把尉迟权拉到给他准备的座椅旁边,满怀期待地等着他坐下去。 椅子,看起来只是普通正常的椅子。 但是这是黎问音亲口说她改造过的椅子。 向前看是黎问音期待的目光,往旁边看是众人好奇的目光。 看起来没有任何退路可言。 尉迟权抱着一点决心,优雅自然地坐了下去。 “砰!” 身后的椅背上炸出了小小的烟花,五颜六色的彩带如烟花一样炸了出来,在尉迟权的头顶上飘飘荡荡,落下来了几条色彩斑斓的在他身上。 “惊喜!”与此同时,黎问音从旁冒了出来,洋洋得意地向他炫耀自己的成果,“如何,喜欢吗?”爱的不得了了吧。 她美滋滋地想着,有自己这样有情趣的朋友真是一件幸事。 “嗯。” 尉迟权往后靠了一点,望向椅后的她。 “喜欢。” —— 辛勤的搬运工慕枫完成了他最后一道菜的搬运,他感觉自己累坏了,可是看着一大桌子琳琅满目的菜,成就感又一下子爆棚。 虽然这些菜大多都是虞见随和虞知鸢做的,他就帮忙切了一下和搬了搬。 但那又怎样!依然很有成就感! 他抬头看了看:“人都到齐了吧?来来来开饭了!” “等等!”黎问音津津有味地欣赏这绝赞的氛围精美的装饰和色香味俱全的菜,以及充满奇趣创意的旋转蘑菇,“这么大桌子菜,不拍张照可惜了。” “说的也是,”慕枫赞同,又问,“只拍菜吗?我们也一起合张照吧,刚好我好几天没联系家长了,汇报下行程。” “好!来,大家聚过来!我调整调整角度,拍到我们每个人的同时也是显得这一桌子菜多么棒。”黎问音遥控魔法索了一下一根筷子,控制着筷子飞起来,在空中调转角度。 虞见随和虞知鸢一手一个爸一个妈,把他们也拉了起来。 “我们也要拍吗?”虞爸虞妈受宠若惊。 虞见随笑:“当然。” “可算是让我们站起来了......” “妈,你说什么呢。” 黎问音把拍照的画面给投了出来,让大家都能准确看到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作为控制筷子的黎问音凑在最前面,她被投出来的画面吓了一跳,接连后台。 “咦惹,我最前面显得脸好大,慕枫,你到前面去。” “???”慕枫不服,“我就可以脸大了?” 黎问音:“展现一下你的威武雄壮。” “又又,你怎么站那么旁边,过来。”黎问音瞅着画面,然后转头去找人,把边缘的尉迟权给拽过来。 慕枫也看着画面:“奇怪,祝学姐呢,她跑哪里去了?” 抬头一望,祝允曦还在聚精会神地模仿蘑菇。 “祝学姐!——先别玩蘑菇了,来合影!” 祝允曦一脸困惑地走过来了,她还是没能放下她的蘑菇,脑袋上还顶着两只,那两只蘑菇还在打架,嘿嘿吼吼地踢对方。 虞家一家四口在靠后的位置,以一种比较放松的传统全家福姿势站着,看得出来,除了虞见随,其他三个人对于拍照还是很有些拘谨。 “好!都准备好了啊!三、二......” “一”还没念出来,城堡天顶上的窗户哐啷巨响,好几只鸟兽飞了进来,闹着突然挤了过来,拱着虞家几口。 “我的天吓死我了。” “孩子们别怕!它们都是很温顺的小鸟,应该是闻到饭香加上外面突然下雪,所以跑进来了!” “软软!”慕枫认出了其中一只鸟兽,又惊又喜地想过去抱她。 可是软软不认识他,疑惑着缩着脑袋躲了一下。 “慕枫,”黎问音冷嘲热讽,“这么快被甩了?” “怪谁啊!”慕枫嚷嚷,“软软你等着我学成归来再跟你玩......” 本就略显拥挤的画面,又增添进来好些新成员,显得更加拥挤了,黎问音把可拍摄画面扩大了一倍。 “慕枫,”黎问音窜来窜去,“你让开点,挡着我了。” 慕枫反驳:“你自己不想显脸大挤中间去的!还怪上我了,自己跳一跳得了!” “嘿你个......” “好了好了,这下都准备好了吧。” “三!” “二!” “一!” “笑!” 画面停留在这一刻。 黎问音搭着尉迟权的肩,努力蹦起来,头发飞舞在空中,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扬着是大笑。 尉迟权护着她点,自然,主要是担心她蹦超过了踹到人。 慕枫的位置确实很显脸大,他同时在努力展现自己的手臂肌肉,乐呵呵地笑。 祝允曦手上抓着两只蘑菇,头上还顶着两只蘑菇,微微弯腰,挤在众人中好奇困惑地望着屏幕方向。 虞家一家四口规规整整站着,还贴心地让了点位置,露出满桌子菜。 奇形怪状的魔兽们从四面八方拱过来挤在一起,还有一只倒吊的鸟兽,垂下来一颗脑袋好奇地望着这新奇玩意儿。 所谓合照,意义就在于此吧! —— (宝宝们多点评论吧,你们看的开心,反馈给我,我才也会开心呀。?) 第128章 真正的原因 晚饭吃的很开心,一张大的餐桌上,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在温暖的灯火下,一边吃着珍馐美味,一边侃侃而谈趣闻轶事。 吃到差不多了,黎问音等小辈们就开始进行一些简单的小游戏,猜拳啊藏东西啊瞎聊啊,虞家父母笑着围观,偶尔提问两句孩子们的情况,其乐融融,好不自在。 玩到后来,嗨过了头,易上头的几个人被氛围一熏染,什么话都往外说。 “最初部长给我设定的称呼是‘主人’,”祝允曦搂抱着一群长腿蘑菇,无辜着一张脸,说道,“后来跟着他出席公共场合多了,就不让我这么叫了。” 祝允曦蛮不理解的,因为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主人”没什么不对。 “人类是这样很复杂的,”黎问音脸红红的,不知道是被热的,还是偷吃了点酒熏的,“上官部长可能多少还想背着点人。” “不是部长让我改的,是部长父母,”祝允曦眨眼,“他们说,是为了他好。” “诶?”黎问音疑惑着歪歪头,“小祝学姐比起上官部长的命令,他父母的命令优先级更高吗?” “我的核心程序之一有一条守则,对部长‘好’的命令,哪怕不来自部长本人,而来自部长亲密关系之人,也理应采纳,”祝允曦面无表情地回答,“根据数据检测分析,更改称呼是为‘好’,更改后周围人对部长的目光情绪监测良性上升。” 虽然她自己不太理解,但也改了。 啊......对,祝允曦的核心被改过了...... 这么说,那上官煜的父母岂不是经常可以打着为上官煜好的名义强行命令祝允曦了。 黎问音:“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上官部长和他父母的命令相悖,你会采纳谁的?” “部长是第一优先级。”祝允曦回答。 她玩着手中的蘑菇,继续说:“更改称呼这一件事,他本不愿意,但在看过我给出的数据检测报告后,保持沉默,默认了称呼更改。” 黎问音:“你给他的数据检测报告里都有什么?” 祝允曦:“其他人看部长的目光情绪良性上升,啊对,还有其他人看我的目光情绪良性上升。” 她无知无觉地说完,困惑道:“我不明白。” 先前还百般不愿意的上官煜,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人类的情绪真的很怪。 —— 吃吃喝喝到后面,虞家兄妹二人出门去单练了,黎问音玩到后面都忘记了自己是在哪睡着的,幸福地冒着泡泡开心睡了,睡梦里都萦绕着一圈圈长腿蘑菇顶着盘子回转。 按理来说,这样放肆的夜晚,隔天很难起早的,怎么着也得一个懒觉睡到大中午。 可他们还是起来了。 上官煜到了。 黎问音被喊起来,还睡眼惺忪的时候,下楼看见上官煜儒雅斯文的笑脸,联想到那日瞥见的眸底瘆人的寒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颤巍巍地心想着学生会有一个算一个的不要惹。 上官煜来的挺快的了,而且人模狗样,客气礼貌地向着虞家父母问候,礼节方面分毫不差。 他甚至还带了伴手礼,诚意满满笑容可掬地赠给他们。 这谁能看得出来此男信息轰炸怨气冲天,跟鬼一样千里追踪呢。 慕枫在旁就看得一愣一愣的,表示学到了很多。 黎问音感慨着:“这内心再澎湃也能标准式官方营业社交礼节,是他们世家子弟的被动技能吗?” “感觉是出厂技能。”慕枫深以为然。 —— 黎问音这就看见,尉迟权、上官煜、虞见随这三个人聚在一起,相互微笑着问候聊天,暗流涌动之力不亚于赌场争锋,那架势那气氛不是黎问音能够融进去的。 于是黎问音和慕枫立马就转头跟着虞知鸢一起出去冰钓了。 所谓冰钓,是趁着刚落雪不久,一些习性稍微特殊的鱼类反而会此时活跃在河中,刚好现在雪下小了不少,此时出去赏雪景也是极其不错的。 于是他们扛上道具,跟着虞知鸢就赶紧躲出去,搬着板凳找准位置,一钓就是半天。 收获满满——指虞知鸢收获了一筐鱼,黎问音和慕枫分别收获了一个空筐和一身雪回来后,发现屋里的三个人已然商量好了要事。 祝允曦被上官煜拖去修理了,是真正意义上的修理,她前些天尝酒损坏了内部结构,导致一系列传讯功能的故障问题,上官煜打算就地修理,于是也要在虞家城堡小住几日。 虞见随则友好随和地答应了,并且说可以为他提供这里有的材料道具什么的。 看样子,也是相安无事。 好多人挤在虞家城堡里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上官煜不紧不慢地进行修理,他似乎也并不是那么想快点修好把人带回去,挺享受以此为理由和祝允曦一起小住在这里。 慕枫是被爸妈放养中,反正也知道他在虞家城堡待着,压根不准备管他,任他爱待多久是多久。 黎问音经常跟着虞知鸢到处玩,闲着没事就去冰钓,或者偷偷潜入观察观察冬眠的魔兽,再在丛林里到处逛,活的挺滋润的。 虞见随和虞知鸢的交流相处肉眼可见的多了很多,正值放假时期,玩什么都可以一起。 惬意,悠闲,很有寒假之感。 尉迟权偶尔抽出时间和他们一起,其余时间全都在工作、工作、尽情工作,作为唯一一个把假期过得比上学还辛苦的人,他怨气大到黎问音都一度不敢贸然靠近。 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直到两周之后。 在一个傍晚。 尉迟权敲响了黎问音的房门。 —— 听到敲门声,黎问音放下手中事务,开开心心走过去开门。 “又又!有什么事吗?” 她亮着眼睛,脸上还贴着几枚贴纸。 尉迟权敲门之前,她正很有闲心地待在屋里做手账本,打算记录一点寒假做的事,能来学姐家玩可不是经常可以发生的事,这么有意思的魔兽丛林,她得好好记记。 “有事,跟我来一趟。”尉迟权侧身,邀请她出去。 “好。” “小声一点,尽量别被发现。” “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不可以告诉别人?” 黎问音满心好奇,蹑手蹑脚地把门关上,便跟上了尉迟权。 尉迟权抿唇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跟着他一路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位置还挺隐蔽,神秘的氛围感很足,黎问音充满了好奇,心想着不会是什么别样的惊喜吧。 但在推门进去的那一刻,黎问音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魔力波动。 门口设置的魔法禁制她见过。 曾在学生会的时候,即墨萱副会长告诉她一些关于学生会秘密之时,设置了防窃听防偷窥的魔法禁制。 和这个魔力波动感觉,一模一样。 黎问音翘起的嘴角忽然消下去了一些。 感觉......好像不是惊喜。 房间里还有两个人。 祝允曦被摆在桌子上悬着腿低首坐着,她眼眸黯淡无光,显然属于一种停机的状态,没有任何反应,而她脖颈后的位置,似乎被打开了一点,内部构造露出来了一些,晶莹复杂,令人眼花缭乱。 上官煜就站在她旁边,手中若有所思地拿着一把精细的道具,背着窗外的光站着,给本就没有开灯的房间挡了一部分光。 氛围莫名有些压抑。 黎问音忍不住紧了紧精神。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黎问音,你来了,”上官煜抬眸,和善地笑了笑,“请坐。” 黎问音莫名有点紧张,这场合好正式,又是小声别让人发现又是禁制魔法的,来偷偷会见的还是医生。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要被下达病危通知书了。 黎问音紧张兮兮地坐了下来,尉迟权就坐在她旁边。 这感觉更对味了。 家属陪同面对绝症。 “我也不绕弯子,就直说了,”上官煜坐在祝允曦旁边,抚摸着她的后脖颈,“今天,我检查出了让她内部构造损坏的真正原因。” 啊? 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酒吗? 黎问音眨眼,随即想着也是,一百万一克的小祝学姐,哪那么容易被一点酒浇的功能出问题。 “是什么原因?跟......我有关?” “我推测是和你有关的,”上官煜语调平静,听不出情绪,只是好声道,“检查显示,故障原因来自多日前的一个「魔力波动异常」。” 魔力波动异常...... 黎问音茫然了一瞬,而后猛地回想起来,自己失控烧毁棋牌楼的那天,从天而降的祝允曦就是喊着“检测。魔力波动异常。”把她拉出火海的。 「“检测。魔力波动异常。决定。降落,进行干预。”」 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那天她魔力失控放火烧了楼,上官煜现在提出来,是想问责吗...... 黎问音有些游移不定地注视着眼前笑吟吟的医生明灭不定的眼神,不是很确定地偏首看了看尉迟权,眸光在询问“又又,他可信吗,我可以说实话吗”。 尉迟权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拇指,这是他还是小木又的时候,就习惯于给予黎问音安全感的姿势。 “放心,这人是离谱又变态,但是可以相信。” 上官煜:“......”有病。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和熟悉的动作,黎问音正回脑袋:“应该是我,那片地区方圆几公里应该只有我会魔法,我那天被一些经年的仇家激怒,就失控实行了大量的火焰魔法。” “你当时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上官煜又问。 黎问音:“特殊的感觉......我当时被气急了,神智不清,据小祝学姐说,我也在被自己放的火烧,但连自己的痛楚都没有感知到,麻木且失控吧,回忆不起来太多了,我只记得跳跃的火光和人影,以及忽远忽近的尖啸声。” 这些都是很痛苦且她不愿回忆的事情,但是既然尉迟权叫她来,上官煜这么问了,应该是有他们的理由。 她相信他们,就算痛苦,既然他们认为有必要回忆清楚,那她就如实回忆了。 尉迟权握着的手收紧了。 上官煜低眸沉思,继续问:“还有什么其他特殊的感觉吗?” 黎问音想了想,坦诚道:“我很愤怒,非常愤怒,脑子里只剩下愤怒这一种情绪,想把他们都杀了,没有顾忌后果这个意识,感觉在清醒地操控自己加大火势,又感觉这不像‘清醒’。” 她说完,向前倾了一下:“上官部长,我这个情况,果然还是挺严重,威胁挺大的吧,是需要接受什么正规的处罚吗?我随时可以。” “不是。”尉迟权轻蹙眉出声,牵着她的手往回拉了一点,神色略有不悦,但目光仍温柔的注视着她。 “嗯?”黎问音被拉回,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然后一笑,“怎么啦,我有案底了,你就不喝我给你的草莓牛奶了?” 尉迟权没有说话,看着她没心没肺一样的笑,眸光似有不忍,最后一腔复杂难言的感情转化到最后,只剩下在她小拇指指腹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上官煜露出一个“要秀滚出去秀”的目光,平和出声,“不是这个意思,你可能误解了我的来意。” “那是?” 黎问音好奇。 “「魔力波动异常」是一种和谐版的措辞,”上官煜缓声继续说道,“直截了当地说,它的意思是——检测到有黑魔力波动。” 上官煜抬眸,儒雅斯文平和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黎问音。 “据你的描述,很有可能在你事发之时,受到了黑魔力的牵引或侵染,抱歉,或许有些痛苦,但可否请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在失控的时候,还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或者异常的情况?” “因为事后没有在你身上或者场地上找到任何残余的黑魔力,「黑魔力波动」是由你短促地产生了一瞬,还是有暗处不为人知的旁人恶意牵引,关系到我们后续的处理方式。” “我和尉迟可能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富有道德感,如若确定由你产生,我们会确保再无黑魔力残留后永远揭过不提。” “但如果确定是其他人用黑魔力牵引你导致你的失控,我们会把他找出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黑魔法师没有人权嘛。” 上官煜浅浅一笑。 “......” 黎问音懵了。 ......什么? 第129章 课本外的历史 黎问音人都傻了。 她在意识到氛围不对劲后脑子里立马做了数万种猜测,想着她果然还是难逃一劫或者责任在身还是该负得负她也认了,悲叹小小年纪可能就得坐牢留案底了。 甚至天马行空到想着,自己也认识一个正在坐牢的人,没准能咨询咨询监狱生活狱友相处等经验。 想来想去,想了半天,结果没想到这两人是要暗度陈仓,难怪尉迟权叫她小声点,原来他们才是不光彩的。 黎问音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大抵是感慨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被人这样护着吧。 —— “好,我努力回想一下。” 黎问音垂头沉思,竭尽所能地回忆那乱七八糟的一天,试图从夹杂着火焰和惨叫声的破碎回忆中找出点什么。 很混乱,猩红的火吞噬灼烧着一切,包括她的理智,越是努力回忆,垂放着的双手就越是忍不住地颤抖。 “别勉强。”身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黎问音苍白着脸摇头,望向上官煜:“上官部长,你能不能给我施点刺激回忆的魔法?” 上官煜作为医生,自然是看出来了黎问音有在勉强自己,叹了口气,说道:“火焰中的事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放轻松,要不说一下你在失控前具体遇到了什么事情?” 黎问音点头,一五一十地将债主儿子林旭串通镇上酒店掉包她的行李箱,夺走她那些朋友们送的东西这事说了出来。 其中省略了一点那些丑恶的人的污言秽语肮脏思想,黎问音实在不知道怎么对这两个人开这个口。 “掉包行李箱......” 尉迟权却注意到了一个点。 “没记错的话,那是巫祝延送你的行李箱吧?” “嗯对,是巫鸦老师送我的,”黎问音点头,然后疑惑,“是从行李箱上能发现什么?我记得只是一个普通的行李箱......它如果是魔器的话我能察觉到的呀。” 后来她放火放的太大,别说行李箱了,楼都烧焦黑了,他们在废墟里绕了几圈,都没能找到一点有用的残骸,现在也死无对证了。 “不好说,”尉迟权沉吟,“巫祝延这个人,向来不做多余的事。” 黎问音疑惑。 真的吗? 她记得巫鸦老师又是钻狗洞,又是经常从草丛里刷新式冒出来,还颇有闲心地引导他们去了黑曜院食堂后门。 黎问音至今都很难把巫鸦老师和黑曜院院长巫祝延联系起来,但又莫名觉得他确实很黑曜院,神秘,神力,神经兮兮。 “那需要联系一下巫鸦老师吗?”黎问音自己一想也是,既然是巫鸦老师给的行李箱,被一个小山镇里的林旭随随便便就替换成一个一模一样的了,是有些蹊跷。 “可以,”尉迟权很果断地同意,“我现在直接把他叫过来。” 黎问音:“?” 啊? 尉迟权注意到她的惊讶,宽慰道:“放心,他现在应该很闲。” 黎问音没有说话,她胆战心惊地注视着尉迟权温柔平和的微笑,感觉这笑容里写满了拉天下闲人一起陪葬的恨意。 “既然院长要来,我就先回避一下了。” 上官煜抱起了桌上的祝允曦,径直地往门外走。 “你们聊完后和我汇报下进度就行。” 说完人影就没了,离开的速度非常快。 黎问音感慨,不愧是从来不上晚班的上官煜。 —— “那个,又又,这会不会和我那个有关?”黎问音转头问他。 她想说自己黑魔法天赋生这件事,但是她和即墨萱签过守口如瓶魔法,她不能说,只好疯狂暗示。 “哪个?”平时一向一点就通冰雪聪明的尉迟权,如今不解地看向她。 “就那个,那个!我的那个!”黎问音继续暗示,疯狂挤眼,感觉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啊,”尉迟权明白了,“失控会不会和经期情绪不稳定有关吗......” 黎问音:“......”不是? 她莫名被气笑了一下,无语到都笑出声了,寻思着什么鬼东西,他脑袋里都是什么。 然后她就看见尉迟权眸底狡黠恶劣的光和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笑着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黎问音:“......”他其实知道她在说什么吧,故意扭曲她的意思的吧。 坏猫,她要找机会狠狠蹂躏他一把。 但是经过这么一闹,黎问音确实放松了很多,放平心态等着巫鸦老师来了。 —— 巫鸦老师来的很快,尉迟权发完传讯后一刻,一根漆黑的鸦羽凭空出现,飘飘忽忽地旋转降落。 然后一只惨白的手握住了那根鸦羽,戴着单片眼镜一身漆黑,笑吟吟眯眯眼的巫鸦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站在了他们面前。 “高级的禁制魔法,看来是很重要的事。”巫鸦笑着推了推眼镜,余光扫视了一圈,找了个地方随和地坐了下来。 “老师,您送我的那只行李箱,真的是普通的行李箱吗?”黎问音主动问。 巫鸦:“是哦,学校不是不允许学生外带校内制作的魔器吗?” “哦,这样啊......”黎问音有些遗憾,这么一来,线索还是断了啊。 尉迟权则问:“是在常人界的普通吗?” “哎呀,”巫鸦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魔法界,会打人的行李箱也是很普通常见的啦。” 黎问音:“......” 好家伙。 黎问音发现自己和他们一比,还是太守规矩了,有待加强。 黎问音:“老师,不是说不允许外带魔器吗......” “那又不是校内制的,是我私人私制的行李箱,”巫鸦老师笑吟吟着说,“除了材料特殊了点,它就是普通的行李箱哇。不同的行李箱功能就是各种各样的吧,它就属于陌生人靠近就会护主和打人的那一类。” 老师你也真是的。 “那这么说,普通人偷换行李箱,几乎是不可能。”尉迟权总结。 巫鸦老师好奇:“发生什么了吗?” 黎问音和尉迟权交换了一下眼神,告知了他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听完后,巫鸦老师的眸光顿时深了一些,以一种颇有意思的笑轻轻颔首,单片眼镜反光,一时之间难辨神色。 “看来有人偷偷跟踪你了呀,小音音。” “跟踪我?”黎问音脊背发凉,一阵毛骨悚然,她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会是谁跟踪我?” “暂时说不准,”巫鸦老师思索着,“仇视我的人,贪图你天赋的人,另外别有所图的人。” 巫鸦老师果然知道她的黑魔法天赋。 黎问音凝重地想,那这么说,对方一定来者不善,很警惕,且能力很强,偷天换日地竟然换走了巫鸦老师给的行李箱,还可能做了什么,引导了她失控,最后还没有暴露自己的行踪,为的是......她的天赋? “老师,我听说魔法界有通过器官掠夺和血液掠夺等抢夺天赋的方式,”黎问音问,“这样真的可以吗?” 曾经睿渊就提过一嘴想要她的血,即墨萱的魔瞳也被夺走了。 离开了学校,躲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恶人们悄然开始行动,她已然从软软的记忆里窥见“二一九”这样的黑魔法师了。 “二一九”为了拿到魔兽走私的途径不惜冒着风险闹城市,他还是属于比较蠢且弱的那一种,那绝对就会有很多狡诈恶徒为得到东西铤而走险。 黑魔法天赋......对黑魔法师来说应该非常具有吸引力吧,睿渊那个非黑魔法师都想过要她的血,更别说更加丧心病狂的真黑魔法师了。 另外,黑魔法天赋到底是有什么用? 黎问音知道拥有这个天赋的学黑魔法更有利对黑魔力感知力很强,那具体可以做什么呢?有没有像类似魔眼代表的“瞳术”这样具体的作用?还是说只是起到增益? “对大多数人,我会说,没有。” 巫鸦老师神秘莫测地用一种似是而非的语气说。 “但既然小音音问了,我会说,历史上真的有这样的先例。” “有先例?!”黎问音惊讶,“黑魔法师成功掠夺过别人的天赋,有记载?” “恰恰相反,”尉迟权出声,“很多年前,有名震一方的大黑魔法师萧语,历经多年才最终被击败,击败她的白魔法师用的方式正是掠夺其天赋。” “啊?”黎问音震惊,“我以为掠夺会是黑魔法......” “年代久远,黑白魔法记述不详,或许就是用的黑魔法吧。” 尉迟权接着说。 “那位伟大的白魔法师莫观,实力上并不如萧语,最终是掠夺了她的黑魔法天赋,从根源上掠夺走了她的黑魔法,才得以击败。” “莫观......”黎问音念叨着,感觉这名字有点熟悉,“魔法史课上提过这个人!是位很伟大的白魔法师!没想到在课本没有提到的地方,伟人可能也曾沾染黑魔法......” 黎问音心情有些复杂。 她还记得,大魔法师莫观英年早逝来着,短暂的一生就已战功赫赫辉煌耀眼。 “奇怪,既然是莫观大魔法师战胜了黑魔法师萧语,怎么课本上完全没提到这个成就。” 她记得黑魔法师萧语也是个出名人物啊,她从小就是黑魔法天才,哪怕没有在入学魔法学校,纯粹在外自学自研,就成为名震一方的黑魔法师。 厉害到,在那个年代,“黑魔法师”在白魔法界一度成为违禁词,而在白魔法界以外的其他地方,黑魔法师则是令人心驰神往的。 现如今,距离萧语逝世已有百余年,仍敢说黑魔法师中萧语的追随者无处不在,追捧黑魔法的很多人,其中大部分人都会认萧语为神。 课本上有详细描述萧语的势力和萧语给世人造成的危害,是典型的反面重量级历史人物。 莫观则完全相反。 黎问音印象中这两个人的成就和事迹都是各提各的,没有任何交集,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居然是莫观杀了萧语? 这么伟大的历史成就,课本上怎么没说。 “一方面是莫观大魔法师所用方式存在争议,没有确凿证据,但掠夺天赋性魔法很难不沾染黑魔力,”尉迟权讲起了课本之外的历史,“另一方面,莫观和萧语的关系有些令人唏嘘。” 黎问音忍不住好奇起来:“他们有什么关系?”她刚刚仔细回忆了一下历史知识,萧语比莫观大十一岁,好像确实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巫鸦老师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这场“野史”探讨:“莫观是萧语的养子。” 黎问音:“???” 什么?! 你是说,名震一方,威慑甚广的大黑魔法师,养出了一个战功赫赫的白魔法师?! 最后还被他给亲手击败了?! “啊?不对啊,我记得书上说,莫观大魔法师是学校名人堂里的人物,学校名人堂是本校毕业的学生才能登进去的,”黎问音都懵了,“他是萧语的养子,萧语怎么会让他入魔法学校?” “这就很有意思了,”巫鸦老师笑着说,“历史上,就是萧语亲自供的莫观入学,也就是因为他们这个案例,后来新生入学前都要进行严格背调。” 黎问音的大脑被这突如其来的课本外的历史冲的不知所措。 “萧语......萧语那个年代,还没有‘废校生’一说吧,她因自己的黑魔法天赋而不能入校,怎么会让自己养子入校学白魔法,这太......” “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对不对?”巫鸦笑着问,“可是事实就是这样。” 黎问音震惊。 那萧语究竟是养虎为患还是故意存心报复什么? 另外,经过这么一提,黎问音才发现这两位名人的名字确实挺有关联性的。 萧语,莫观。 不语,勿观。 这是萧语的某些感想和态度吗? 不知作何心情,但萧语确实作恶多端,自后世立场上看,似乎是个大义灭亲的故事。 尉迟权:“很多事情能够记载着的细节寥寥无几,莫观大魔法师确实掠夺了萧语天赋,击败了她,但杀,是萧语被击败后自杀的。” 黎问音听着点头:“这样啊。” “以及......最令人唏嘘的一件事,”巫鸦老师意味深长地接话,“萧语自杀后,刚刚拿到那年代最壮大的战胜黑魔法师成就的莫观,即刻自杀。” 黎问音惊讶。 什么?! 萧语自杀她还能理解,萧语败了估计也觉得没必要活了,英年早逝的莫观,竟然也是自杀? “即刻......自杀?” “是啊,即刻。” “民众称,好不容易击败了萧语的莫观大魔法师,在看到萧语自杀后的一瞬间,没有丝毫犹豫,调转魔杖,对准自己,冷着脸一言不发,当场自杀。” “二人的死亡时间相距不到一分钟,几乎是死在了一起。” “有人说是萧语最后仍使了诡计,控制着莫观一起死,有人则咀嚼推测二人说不清的关系。” “因为后续在收查莫观遗址的时候,众人惊讶地发现,在这场终焉战役的一个月前,萧语仍以养母的名义给莫观寄信,为他庆祝生日。” “那封信,莫观是放在的枕边。” 第130章 再降临 如果魔法史课上讲的是这些东西,黎问音才不会犯困,她必将是全教室最聚精会神认真笔记甚至画人物关系图的那个。 “真有意思,好像恶魔亲手养出了一位天使。” 萧语是近几百年来威名最盛最翻天覆地的黑魔法师,她的罪行罄竹难书,年少杀人成性,开创发明了几大罪大恶极的经典黑魔法,在那个时代强到众人拿她无可奈何,并且一度想要颠覆魔法界。 史书上含糊其辞地提过她几次着名的战绩,她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少年成名后就从无败绩,像偶尔升起蔓延就再也无法褪去的漆黑夜幕。 莫观是她的正相反,除了年少成名这一点相似外,他正义凛然,巅峰时期是那个年代十大着名白魔法师之一,也发明了许多为后世传用的保护型魔法。 但二人的实力差距依旧悬殊,别说莫观一个人,那时的着名十大白魔法师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一个萧语。 这样的悬殊差距下,若非莫观最后用了掠夺天赋,萧语的恐怖威名会存续更久。 这个情况,竟然是萧语亲手养出了莫观? “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也确实可以这么说。” 巫鸦老师笑着扶了扶眼镜,以一种侃侃而谈的语气平静地继续说。 “据记载,莫观和萧语的关系曝光于世后,众人曾一度视莫观为萧语唯一的软肋,想靠他来引出萧语进行逮捕。” “那时的莫观已经知道养母是臭名昭着的黑魔法师,同意协助了魔法师协会,伪造了一场‘绑架’,为抓住萧语。” “把绑架莫观的消息放出去后。” “萧语确实出现了。” 黎问音聚精会神地听着:“萧语做了什么?” 巫鸦老师笑吟吟着继续道:“她屠了整个魔法师协会,找到了自己藏起来的莫观。” 卧槽。 黎问音眸心颤抖,心受震撼,光是听着巫鸦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地叙述,都能深刻感知到当年的萧语恐怖之处的冰山一角。 巫鸦接着说:“找到莫观后,萧语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养子对于她屠杀了整个魔法师协会这件事,并不感到开心。” 这岂止是不开心,这人要被吓傻了吧。 “于是......”巫鸦老师顿了一下,继续说,“萧语使用了黑魔法,让整个魔法师协会的人,全部,起死回生。” 起死回生。 黎问音听到这四个字时心都在颤抖。 太强大了......完全是恐怖如斯的程度,世界上真的存在能让人起死回生的魔法。 “然后她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悠哉悠哉地怎么进来,怎么拉着莫观出去了。”巫鸦老师缓缓说完。 尉迟权轻颔首接话:“后世记载,当时魔法师协会中所有参与了这个事件,经历过起死回生的魔法师,无一例外,后来全部变成了萧语的追随者。” 他保持着略思考的状态,继续说:“有人说这起死回生并不是真的起死回生,活过来的人早就不是以前的人了,才会观念巨变,毕竟所谓起死回生的魔法,只有萧语施出来过。” “也有人反驳,说亲身经历了起死回生,信念崩塌,世界观巨变,从而抛弃过往的信仰转而投向萧语门下,也是有道理的。” 黎问音深以为然地牢牢记住,心脏震颤,对于黑魔法有了些更深刻的了解,以及黑魔法师,和萧语比起来,“二一九”真不愧是黑魔法师内都嫌弃的吊车尾。 “我记住了。”她狠狠点头。 “小音音确实是要好好记住。”巫鸦老师突然神秘兮兮地来了一句。 “啥?”黎问音茫然。 尉迟权轻轻呼出一口气。 —— “唔......本来是不准备这么早和你说的,但是现在你已经遇到了跟踪你的黑魔法师,还是有必要提前知会你。” 巫鸦老师把单片眼镜摘了下来,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块眼镜布,很有闲心地在擦。 黎问音一头雾水地追问:“什么事啊老师。” 她刚刚还在津津有味地听历史名人传奇故事呢,怎么一转就到她身上来了。 哦对,黑魔法,应该和黑魔法有关,说了半天的萧语,就是威名最盛的黑魔法师。 黎问音竖起耳朵做好准备。 巫鸦:“魔法部内有个专门的门类,名为黑魔法研究,我算是这个部门里的会员,对黑魔法小有了解。” 黎问音点头,她感觉他还谦虚了,他身为黑曜院院长,绝对不止会员和“小有了解”这么简单吧。 巫鸦:“小音音也知道,如今大多白魔法中,有不少的专属的特殊魔法,作为‘家族魔法’,依靠血脉遗传或者自己找传人代代相传下来,其中有不少可以归为‘天赋’一样的魔法。” 这个黎问音了解,她朋友中很多这样的,司家就有随机觉醒天赋魔法。 “那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黑魔法天赋该怎么流传下来呢?”巫鸦老师笑着问。 黎问音愣了,是哦,躲在暗处的黑魔法师,或许也会有世代的黑魔法家族,他们的继承方式和白魔法一样吗? 但如果一样的话,黎问音这一个出生于两个普通人,祖上都没魔法师血脉的,怎么会拥有黑魔法天赋呢? 还是说黑魔法天赋就类似于什么跑得快吃的多的天赋一样,就是人的身体特长,不是可以继承的? 巫鸦:“答案是没办法流传。” 黎问音:“......”逗她玩儿呢。 面前灿烂期待的小脸一瞬间垮了下去,巫鸦笑了笑:“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流传,在近年来的黑魔法研究中,表现出来黑魔法天赋也是各有不同的。” “各有不同,”黎问音思考了一下,“类似于司家的家族魔法,每个人效果不一样,但都可以归类为黑魔法天赋?” 巫鸦笑着鼓了鼓掌:“小音音很聪明呀,是这个意思。” 黎问音被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摆手说“没有啦”,实际尾巴已螺旋上天。 尉迟权看着她的小模样,仿佛都能被她摇起来的尾巴扇感冒了。 如果她嘚瑟摇尾巴时真有尾巴就好了,尉迟权内心还挺想这个时候抓抓看的。 —— 巫鸦:“并且研究表明,现存的可探知的黑魔法天赋,在历史上,可以找到相对应的同样天赋。” “这是什么意思?”黎问音大脑宕机了。 “例如如今的废校生中,有位学生的天赋检测为擅长杀人型黑魔法,在历史上,能对应到一位以杀人魔法为名的黑魔法师。另一位废校生天赋上擅长强爆炸型黑魔法,历史上也有爆炸流黑魔法师。” 巫鸦老师缓慢如流水地说。 “这并非个例,而是几乎全可以一一对应,若不是历史记载有限,剩下的废校生应该也能对应上不太出名的黑魔法师。” “发现这个规律后,黑魔法研究协会朝向整个魔法史,从头到尾理顺了一遍,这时他们惊讶发现,有天赋的黑魔法师死后,其黑魔法天赋并不会彻底消失,会在多年后,诞生出拥有同样黑魔法天赋的新生儿。” “这是......”黎问音一知半解,“转世?” “转世论还是没有证据,后世新生的黑魔法天赋生,与其对应的历史黑魔法师,在样貌性格甚至性别上,都没有一点关系,且不存在先祖关系。” 巫鸦老师抱着很有意思的态度说。 “或许可以被称之为,历史中一种奇妙的轮回。” “那这么说,”黎问音后知后觉,“废校中那群学生,其中大多数都和历史上的黑魔法师有同样的天赋?” 本来在知道他们这群废校生是黑魔法天赋生后就感觉可怕了,现在听说过萧语的事迹后,知道他们的天赋比想象中更可怕,黎问音自己身为废校生,反而有些理解学校严防死守的态度了。 “嗯,是的,”巫鸦老师道,“且每个黑魔法天赋都是独一无二的,并且随着历史演进,每间隔几十年,会重新诞生新的黑魔法天赋,过去的黑魔法天赋也不会消失,而是间隔一段时间后随着新生儿再生。” “间隔时间没有规律,或许是一年,十年,几百年,也或许在上一任黑魔法师去世后即刻转生在新生儿身上。” “我们目前的研究中,把这种情况称之为‘再降临’。” 竟然是这样...... 这种情况,真的不知如何是好,道德要求挺高的现代,不可能做到直接扼杀,而且直接扼杀也没用...... 黎问音忽然意识到了。 “那我的那个......是新生的,还是某位以前的黑魔法师的天赋再降临?” 巫鸦擦了半天眼镜了,此刻总算是把眼镜擦好了。 他不紧不慢地戴上。 “是再降临。” 黎问音呼吸一滞。 “那......可以找出是哪位黑魔法师吗?” 安静了许久的尉迟权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黎问音的手,长长的睫毛垂下,以波澜不惊的柔和声音告诉她: “是萧语。” 黎问音的黑魔法天赋,是萧语的天赋再降临。 她的黑魔法天赋,和大黑魔法师萧语的,一模一样。 —— 黎问音整个人都宕机了。 脑子飞速运转,头快被干冒烟了,黎问音才艰难地反应过来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啊?不是,这个,那我非常危险啊!” “嗯,其他的天赋可不可被掠夺尚不清楚,萧语的天赋确实是可以被掠夺的,意味着你的也可以,”尉迟权温柔地说,“这虽是机密中的机密,校长都不知道,但难保没有内鬼泄露,让黑魔法师知道了这一点,那么你的处境就会十分危险。” 尉迟权轻轻蹙眉,萧语的势力广涉至今,跟邪教一样的狂信徒到处都是,要是让他们知道了黎问音的天赋是萧语的再降临。 黎问音会成为比秦冠玉还更遭人眼红追杀的对象,会有无数双眼睛盯上她,想尽办法地抓走她。 “不过好处是莫观使用的掠夺魔法也没有流传下来,究竟是什么构成没人知道,起码目前他们暂时不会当年的掠夺魔法。”尉迟权说完。 “我不是说这个危险啊!” 黎问音一急,开始有些无措地解释。 “我是说我很危险!我记得萧语当年十岁就杀了两个大魔法师吧,后面更是尸山血海,我的天赋和她一样......那我这人十分危险啊,万一我被操控,利用这个天赋危害了你们.......” “你们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我放在你们身边啊?软禁起来一辈子不让碰魔法,严密看管我,就和其他废校生一样,为什么你们......” “放心。” 尉迟权温柔清润的声音一下子就稳定住了黎问音慌乱的心。 他摸了摸黎问音的脑袋,笑着说:“我会好好站在你身边,一直好好看着你的。” 他以前就说过类似的话,还是小木又的时候,就说过“我会一直牢牢地盯着你的”,但今天说出来类似的话,感觉完全不一样。 很温柔很温柔,无比安神的温柔强大。 黎问音无奈地撇了撇嘴角:“又又......” —— “小音音要相信我们呀,距离萧语去世也有几百年了,魔法研究早已有新的结果,对于当年的许多的黑魔法都有了反制魔法和专门的防御魔法。” 巫鸦老师也笑着安抚。 “如今在世界各地,分布了多个地点,在一些黑魔力较为浓郁的地方,设有专门的要塞看管,高级别的黑魔法天赋生出生时,就会引起周围魔力的异常波动,然后魔法部就会请世家派人于周围,秘密建起要塞。” “嗯,顺带一提,”尉迟权说道,“上官家的天空花园,明面上是娱乐性质的花园,实际上就是此类要塞之一。” 黎问音恍然大悟:“难怪,原来就是因为我建的,我就说为什么刚好出现在那个小山镇的正上空......” 那座天空花园,就是因为她的诞生而诞生的。 祝允曦那天及时的降落,把她从火焰中拉出来。 不是偶然,是既定的必然。 只是祝允曦的率先检测,让黎问音得以安然无恙地逃过一劫,若不是她,来者就会是上官家了,并且她是萧语天赋再降临这件事也会曝光给上官家。 冥冥之中,她在万里挑一的最好时机,真正的各个方面都救了她。 第131章 难自禁 “原本还想着还不太着急,但如今既然已经有人盯上你了,还是先行动起来为好。”巫鸦老师说了半天有些口渴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瓶保温杯,里面是熟悉的绿茶泡枸杞。 “行动?”黎问音好奇。 “嗯,随着时代的发展呢,魔法师中进化诞生出来一些新兴家族,其中有一大类,就是拥有特殊的体质。” 巫鸦抿了一口茶,滋润滋润喉咙。 “他们,拥有极致圣洁的特殊体质,虽然对自身魔法无增益作用,但是,他们不会被黑魔法侵染。” 黎问音被吸引了:“不会被黑魔法侵染?是黑魔法对他们无效吗?” “黑魔法还是有效的,只是相较于其他人,他们的身体和意志不会受到黑魔力的侵染残害,天生会抵御黑魔法。” 巫鸦老师笑着看着她。 “这类体质,被称之为至纯圣子\/圣女,和黑魔法天赋生类似,他们对黑魔力也更加敏感,但完全是克制黑魔法的存在,近年来,他们这些特殊体质的魔法师,在抓捕黑魔法师中是无比重要的力量呢。” “嗯,问音,和他们建交对你有好处,”尉迟权接话,“他们虽是克制你的,但是和他们保持良好关系的话,可以预防并且帮你排除很多隐患,若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可以救你于水火。” “我懂我懂,鼠猫关系,聪明的老鼠要主动打入猫的社交圈嘛!”黎问音一点就通,并且高兴道,“那有他们在的话,我要是又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引诱了,他们也能察觉到咯?” “是这个意思。”巫鸦老师笑着点头。 好!那么问题就来了...... 黎问音兴致勃勃:“交朋友我最拿手了,请问,哪里去找到这些圣子圣女呢?” 她铆足了劲,在心中摩拳擦掌,狠狠准备大展特展一番她惊人的纠缠能力。 尉迟权:“现在凭借至纯体质,在魔法界中最有威望的有四个家族。” “嗯嗯。”黎问音点头如捣蒜。 “松颜家,”尉迟权慢慢举例,“他们家有个小女儿松颜桐,今十二岁,你可以试试与她交好。” 黎问音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ok!小妹妹!拿下! “然后是纳兰家的纳兰风,”尉迟权想了想,“这个人你见过一面,她是学生会飞行部部长,和我同龄。” ok!大姐姐!拿下! 黎问音干劲冲天,继续问:“还有两个呢?” 尉迟权:“还有一个是时家。” ok!拿下......等等,姓啥,时? “......时?”黎问音游移不定地缓了缓干劲,“时家有谁?” 尉迟权:“一位独子,时言澈。” 黎问音:“......” 不是吧,这不是小说男主吗? 我嘞个大豆啊他体质上居然是克制她的,黎问音现在因为各种事情对这位一直未见其人的小说男主颇有微词,感觉......不ok,这个不兴拿下,算了算了。 偷偷地在心中放弃掉时言澈,黎问音寻思着三个也行,三个也够了:“最后一个呢?” “还有一个小音音认识哦。”巫鸦老师神秘兮兮地笑。 黎问音:“谁?” “南宫家,南宫执。” 黎问音:“......” 哦不,她早该猜到的。 国际猎杀黑魔法师的刑警,和至纯圣子体质什么的,最般配了,简直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嘶——”黎问音狠抽了一口冷气,“老师啊,我想问问,若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们,怎么办?” “就有些难办了哇,你若是被他们盯上,他们体质克制你,极有可能发现你是萧语天赋再降临的事,若上报给校方或者魔法部......”巫鸦老师遗憾,“小音音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黎问音:“......” 这合理吗? 她已经把南宫执得罪干净了。 怎么不等她死了再告诉她。 怎么办,四个人里,要放弃两个嘛......嘶,有点危险吧,起码也得争取到两个以上的好感吧,可是时言澈和南宫执......手心手背都是刺啊。 “我......我努力。”黎问音艰难地说,大不了和秦冠玉取取经,他连巨无霸都能说的感激涕零,黎问音相信自己若得其精髓的一二,没有什么朋友是她交不到的。 巫鸦:“好哇,正好现在有个很好的时机,这四个人现在都在同一个地方。” “哪里?” “天空花园。” —— 巫鸦老师离开了,离开时又变成了一根羽毛,带走了他的绿茶泡枸杞。 他告知他们,他会去到黎问音的那个小山镇,搜出蛛丝马迹,与此同时,他建议他们早些去往天空花园,地面上潜伏的黑魔法师仍是隐患,除了魔法学校,天空花园那样的要塞是最安全的地方。 黎问音和尉迟权从房间里出来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上官煜早已锁门闭门谢客,他真是一如既往的绝不上晚班。 黎问音获取好多重量级知识,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于是拉着尉迟权一起,去外面透口气散散步。 镀着月光,踩局面的积雪。 “我还是第一次要怀着目的去接近人交朋友嘞,”黎问音颇为惆怅,“这样会不会显得不真诚?” 她昂首看着皎洁的月亮。 “没事,”尉迟权开口,“我一直都是这样不真诚。” 黎问音:“......” 喂喂你一句话把天给聊死了。 看着她无语的小表情,尉迟权笑了笑:“他们也应该早就习惯了。” 或者说,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基本上没人是不怀着目的接近的,黎问音这还只是担心自己危险,想结交朋友以防万一而已,已经算是最纯良干净的目的了。 在学校里,换上一样的校服,短暂地放下背后复杂的家庭背景权益地位,已经是唯一能够心无旁骛的地方了。 出了学校,危机潜伏,群狼环伺,权力相争,真是令人不愉快啊。 尉迟权早就习惯了,甚至于在学校里他也做不到心无旁骛地享受校园,他来往于师生之间,他位高权重,一样要时刻保持完美。 所以才会在难能的闲暇时间里,离开人群,伪装成玩偶小人,跑进美食加工厂里戏弄其他小玩偶。 “又又,你最好的朋友是谁?”黎问音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一句。 直到遇到黎问音。 尉迟权看向她。 这个谈心的时候问这个问题,她想知道的是他的知心朋友吧。 可是尉迟权说谁好呢,上官煜,东方芜,周觅旋? 感觉这个时候说出这些人名字,有损他的形象,天天骂上官煜是个变态结果这个变态是自己最好朋友...... “诶呀,我都这么问你了,”黎问音挥手疯狂地指自己,“我啊,说我啊,这种问题肯定是谁问你就说谁吧!” 尉迟权:“......” 好,也行。 毛茸茸小狗狗看出来猫猫又有些抑郁了,于是主动地跳出来想安慰“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噙着笑意轻轻点了头。 尉迟权真的很难交到知心朋友。 哪怕在这个时候,面对如此炽热直接又真挚的安慰。 他想的却是,他不只是想做她的朋友。 ——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看着他笑了,黎问音也跟着笑,“上官部长会让我们去天空花园的吧?” “嗯,”尉迟权颔首,“后天。” “好,”黎问音想着挺快也挺好,“那明天我就好好告别虞学姐他们,我在这打扰的也挺久的了。” “嗯,还有一件事。” 尉迟权思索了一下,轻声问道。 “问音,你有什么想要的?” “怎么突然这么说?”黎问音纳闷,“发生了什么吗?” 尉迟权:“秘密。” “......”啥事不能直接告诉她嘛,黎问音不服气,于是乱说,“我想要?我想要......” 她贱兮兮地邪魅一笑,怀着某些报复不诚实小猫的心情,说道:“我想要你变成小木又的状态,奶声奶气地缠着我说要姐姐抱,然后还得任我蹂躏不许有怨言。哦对,还得顶个猫耳朵猫尾巴,说实话我真的一直觉得你真的很像猫猫......” 尉迟权:“......” 黎问音神气十足地叉腰:“怎么啦,是你问我想要什么的。” 思考了一下后,尉迟权眸光明灭不定,不怒反笑,用着柔和无比的微笑,轻声道:“可以。” 啊? 黎问音一懵。 就,同意啦? 她是故意欠揍来着,这个反应不对劲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黎问音警惕着小眼神,犹疑地盯着他看,等着他即刻反转。 谁知尉迟权笑着扬手:“因为遥控魔法索不了自己,接下来我会违规用其他魔法来变形,问音,不要说出去哦。” 说完,尉迟权微微“砰”地一下,变成了一小只很眼熟的漂亮小男孩,脑袋上顶着毛茸茸的猫耳,猫耳尖尖的,又像果冻一样微微颤动,身后跟着一条晃悠的尾巴。 小男孩昂起脑袋,笑着歪了歪头,向上张开了双臂,稚声稚气地求:“姐姐,抱。” 黎问音眼睛都看直了。 寒冬腊月,气血上头,内心无声尖叫,心情得到极大满足,手已经按耐不住揉搓的欲望,控制不住地往人身上去伸了。 哎哟小宝宝姐姐好好疼你...... 不对。 黎问音惊醒,这是尉迟权。 “你......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有何阴谋?” “姐姐...”小尉迟权委屈巴巴站着,因为他本身就穿的少,变得小了显得更加单薄了,他可怜兮兮地眨着大眼睛望着他,猫耳随着心情一起耷拉下来,滞在半空中的双臂往下垂,“不抱吗......” 好委屈好难过,黎问音仿佛天大的恶人,辜负了他。 “你、你骗不了我的,少装了又又,我知道你心智没变化!” “啊.......”小尉迟权再次伸了伸手,这一次,脚也跟着踮起来了,眼巴巴地再次要,“真的不抱吗?” 黎问音这怎么忍得住! 忍得住,还是女人吗! 骗就骗吧!又怎样!被骗一下又不会死,现在不抱他是真的要命。 黎问音屏住呼吸,一个迅速地蹲下站起,把小尉迟权牢牢抱在怀里,感觉他看上去冷冷的,她还敞开了最外面的外套,把他拢在怀里。 小孩的身子软软的,抱着很舒服,身上还香香的,很乖很乖地窝在黎问音怀里,猫尾巴还缠上了黎问音的手臂。 爽了。 值了。 黎问音抱紧了他,低首蹭了蹭他的耳朵。 不管现在是谁夺舍了尉迟权,都请不要从他的身上下来。 小尉迟权被抱了一会儿,脸蛋红红的,黎问音的喜好显而易见,但太近的距离他自己也有些受不住。 好舒服,黎问音轻轻摁着他的背,用脸蛋蹭蹭揉揉他的猫耳,心情愉悦地要飞起来。 “好了,又又,我爽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了。” “唔。”尉迟权被蹭的有些燥热,稍微偏首躲了一下,看了看天上的月色,寻思着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伸手,小小软软的一只手扶上黎问音的脸颊,而自己往上一拱,抬手凑近,乖乖闭着眼睛,轻轻浅浅地亲了一下下她的脸。 这个小小的亲吻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几乎是碰到她脸颊的一瞬间就分开了,只留下了一点温热和微风撩过一样的痒,让人分不清他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还是作为小朋友的样子友好的亲吻。 黎问音傻了,呆怔在原地,错愕之时下意识地收拢手臂抱他更紧,心跳如雷,心跳声音大到感觉它即刻可以自己蹦出去跳个踢踏舞。 尉迟权动了动耳朵,笑着看她:“音,十七岁生日快乐。” 原来是因为这个...... 黎问音眨眼,脑袋里一根筋地想着,既然他现在都是小孩子了,管他心智年龄是多少,至少现在看上去就是小孩子。 他都“友好”地亲了自己了,自己回敬一个,没问题吧? 黎问音想做就做,十分大胆地抱住他,低头也亲了一口他的脸蛋。 月很高,分不清是谁打着别的名义,情难自禁。 第132章 她的好奇 黎问音忽然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 好奇妙的感觉。 酥酥麻麻,呼吸微乱,心里乱七八糟吹起号角,感觉有一排排小鸟在心池上雀跃,搅得人乱七八糟,但又神清气爽。 黎问音心情非常愉悦,她知道,自己是很喜欢这个亲亲的。 但她也很纳闷。 她到底是因为被萌萌漂亮小孩子亲了高兴,还是被小尉迟权亲了高兴,还是因为他是尉迟权而高兴。 黎问音很好奇。 她一好奇,就迫不及待地想探索个明白,滔滔不绝的问题想要随着满心溢出的好奇一起涌出来。 但是尉迟权点到为止地停了,像十二点到魔法消失的灰姑娘一样,忽然一下子就变了回去,保持着一贯如此的距离,笑着对她说:“很晚了,一起回去吧。” 黎问音有些郁闷。 她心痒痒,非常非常好奇,一头雾水地不清楚自己这心中的愉悦到底来源于哪里。 但是面对变回本体的尉迟权,黎问音还是有点虚的,真是从开学被关禁闭室时就积攒下来的心虚,莫名其妙地垂下脑袋,垂下的眼睛却在不安分地左顾右盼。 “哦,好的,回去回去!” 自己到底是喜欢什么? 是喜欢漂亮小男孩,喜欢萌萌猫耳猫尾巴,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还是喜欢和他接触? 接触...... 对耶!接触! 低着头的黎问音目光如炬地盯着尉迟权垂在身侧的手,那手她之前就盯着揣摩过几次,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很是好看。 会是喜欢和他的接触吗?什么样的接触呢。 黎问音想了想自己,接触的话......自己平日里也挺喜欢手肘戳两下慕枫欠揍地拍人背两巴掌的接触,或者累了的时候虞学姐稳稳当当地背着她走时的接触。 她手挺欠儿的,之前近距离看到司薇澜的长发,她也很是想摸一把人家漂亮的头发。 和尉迟权的接触...... 她喜欢的会是哪一种? 黎问音很好奇。 她总是很好奇,好奇的欲望被这一个轻轻浅浅的小亲亲给激起来了,像是突然开辟了新大陆一样,从前不解的和以后未知的奇妙情绪都扑了上来。 于是黎问音想试一试,她抱着一种欠儿欠儿的心态,故意放慢了一点步伐,落在尉迟权身后,然后鬼鬼祟祟地瞥着他目视前方不偏不倚的侧脸。 转而,视线又落到他垂下的手上了。 抱着微妙的心态,黎问音屏住了呼吸,偷偷摸摸地伸出了小拇指,眼疾手快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然后快速抬眸,观察他的反应。 尉迟权身子微微一滞,回眸笑了笑,被她勾住的小拇指不避不让,坦然地收了一下,回应了她的勾手。 然后用着一种很无奈的声音温柔道:“快点回去吧,很晚了。” “好!”黎问音心情大感愉悦,高高兴兴地回答。 探索接触的第一步,得出结论,她很喜欢勾他的小拇指。 很大成果!往后再接再厉!黎问音好奇的很,她一定要给探索个明白。 —— 在黎问音看不见的地方。 尉迟权仗着黑夜优势,悄悄翘起了一个微笑。 总算,她正式开始上钩了。 对黎问音这样一个朋友脑,需要主动地抛出一些超出普通朋友的模糊暧昧的信号,试探她排不排斥,可喜的是目前看起来很成功,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他很有耐心,自知年龄是二人中目前唯一的成年人,且是社会关系偏复杂的人。 他在与她的感情上静静地担任偏引导型的一方,默默将她直接而灿烂的真诚吞噬消化牢刻于心,也默默地若有若无地刻意引诱。 贸然的表白会打懵她,尉迟权深知她还并没有到合适的时机,他应该做的,首先是让她喜欢他。 引诱着她—— 好奇他,探索他,喜欢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他。 喜欢他一点,更喜欢他一点。 如果可以的话,尉迟权其实很愿意她依赖他,最好完全离不开他。 尉迟权知道自己天生就有些隐约的控制欲,并且他擅于冷静剖析,享受个中美妙的愉悦感,自知有些阴暗了但也笑着不打算改。 微笑聆听,观察喜好,耐心等待,游刃有余,势在必得。 同时,尉迟权也会有少年负气,偶尔会恶劣地想着。 啊,我都那么喜欢你了,用了点心机让你喜欢喜欢我,不可以吗。 人与人的各级情感关系之间是有界线的。 迈出了那条线,就回不去了。 尉迟权藏在眸底的余光淡淡地瞥向了黎问音主动勾过来的小拇指。 问音,现在,我们都没有办法回头了。 喜欢我吧。 —— 黎问音的十七岁生日过得特别特别爽。 美美抱了漂亮小孩,回去睡了个大懒觉起来,神清气爽地起床了之后,发现虞知鸢他们给自己布置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就是自己似乎出房间的稍微有点早了,客厅还没布置好,五颜六色的彩带飘的到处都是,虞知鸢正鼓着腮帮子努力地吹气球。 慕枫就更惨了,他从一堆魔兽鳞和毛里爬出来,头上还插着几根羽毛,憨了吧唧地朝着黎问音惊恐地喊:“黎问音!你今天怎么十点就起来了!” “我不一直都是这个点?” “你平时都是十一二点起来的!” “那是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嘴上开着玩笑,黎问音仍然开开心心地朝着他们奔了过去。 客厅里拉着大大的横幅,写着「祝黎问音十七岁生日快乐!」,熟人全都聚集在客厅里,各自忙活着各自的工作,显然是分好了工给她准备惊喜的,就是可惜被意外“早起”的黎问音戳破了这份惊喜。 黎问音倒是很无所谓,反而觉得提前来,瞧见他们惊慌失措的脸了,更是一种别样的惊喜。 家庭派对,生日蛋糕,齐哄哄地捧上来生日礼物,围着自己唱生日歌,连有唱歌羞耻症的虞知鸢也轻声唱了。 很温暖,这是黎问音这十七年来,最幸福的一次生日了。 —— 快乐过后,就得马不停蹄地踏上新征程了,隔日众人便告别了虞家。 还有不久就要过年了,慕枫出来玩了够久,要跟着家长一起回家准备过年了,黎问音他们也要出发去往天空花园了。 上官煜显然是不太想回去的,感觉虞家这里对他来说跟世外桃源似的,每天钓鱼欣赏魔兽还不用工作,和祝允曦待在一起,惬意的不行,但是祝允曦坏掉的内部零件材料有的只有家里有,只好不太情愿地回去。 虞见随和虞知鸢二人一路护送他们来到虞家结界外,最后黎问音依依不舍地回头多看了两眼虞知鸢,上了车后,降下车窗,还在朝外挥手。 “知鸢姐!——开学见!——” 虞知鸢也扬了扬手:“嗯,开学见。” 魔车启动,上升入空,地面上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扎入云中,彻底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黎问音靠在车窗边,最后看到的一幕就是兄妹二人聊着什么,笑着谈趣。 摇晃着铃铛,摇晃着尾刀,并肩一起步入了回家的路。 真好啊。 —— 不是。 没人告诉黎问音。 天空“花园”是长这样啊。 “说好的花园呢?这里怎么看都是一座城吧?” 黎问音此时就像《疯狂动物城》中刚到动物城的兔朱迪一样,震惊地四处乱看,看人来人往的群流,看天空中修建好的魔法窄道,结伴出行的魔法师们上天入地,繁华的街道上甚至放有适宜的音乐。 很大,大的离谱,黎问音感觉像是来到了魔法城,遍布四周的魔器,以及清一色的魔法师,恢宏壮丽的建筑物,美丽的街景。 “这里......算是休闲娱乐的度假城吧,专为魔法师服务,多为娱乐设施度假疗愈,有些‘后花园’的性质,故称天空花园。”上官煜介绍。 合着是这个花园啊?! 黎问音扭头看见,上官煜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来一双眼睛。 尉迟权:“主城区一年四季温度适宜,其他区共分春夏秋冬四个园区,对应不同的季节美景布置构造,所以又称四季花园。” “哇,还有不同园区......高端大气上档次。”黎问音鼓掌。 一回头,尉迟权不知何时也戴上了帽子口罩,还把长发给扎起来了,捂得严严实实。 “......”黎问音疑惑,“你们,在这里是被通缉的状态吗?” “差不多了,”上官煜叹气,“我们要是在这里被认出来,要进行好多无聊的社交。” 这里是主城区门口,人流最密集的地方。 就连祝允曦也被捂的严严实实了。 上官煜: “好了,黎问音,那就送你到这吧,放心玩,在这里吃穿住行都是全免费的,你可以自由随意地使用这里的一切。” “全免费?”黎问音惊讶,看着这么豪这么贵气的度假区,居然全免费。 “嗯,毕竟是‘后花园’,能被邀请来这里的人都是可以友好建交的,包括主城区一些我家产业的产品,都是免费的。” 上官煜斯斯文文地接着说。 “放假了,家长带着孩子们来玩,不小心对某项产品感兴趣,住到主城区和我家里人不小心谈谈成合作,都是很正常的嘛。” 黎问音:“......” 她明白了。 万恶的商人啊。 而且也不是完全的商业性质,黎问音知道这座明面上的天空花园,背地里也是防御要塞,甚至也配合了魔法部要求,巩固了政治地位,全方位无死角,难怪他们家有钱呢。 黎问音就说大家族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魔法部无条件守护世界。 “那我就得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玩好。”上官煜说道。 黎问音:“好的,再见!” 尉迟权:“再见。” “会长您在再见什么,您要和我一起去的,”上官煜笑,“主城区顶楼住了好几位魔法部人员,我想您应该也要过去向他们交一下差了。” 儒雅斯文,但咬字过于清晰,还用上“您”了,黎问音感觉听到了切齿的恨意,这人果然没忘记复仇。 尉迟权:“......” 他看起来有点儿死了。 “会长,”黎问音为他默哀,沉痛地拍了拍他的手臂,“您就放心地去吧。” “.......”尉迟权低眸看向她。 “我会永远怀...想念你的。”黎问音深情道。 她会沉痛地在四季花园里,沉痛地吃喝玩乐,沉痛地努力交新朋友,然后沉痛地思念轻松快乐加班工作的尉迟权的。 “好,”尉迟权微笑,“好好玩。” 嘴上说着好好玩,满眼写满了“好,你给我等着”。 黎问音缩了缩脖子,然后挥泪告别了即将去轻松快乐加班的尉迟权。 —— 天空花园真的很大,四个景色分明的园区,里面有各种游乐设施,都纷纷笼罩在魔法结界里,想看什么季节的景色就去哪个园区就好了。 这里是难得一见的魔法城,只有魔法师能来,许多被迫在常人界遵守规矩禁用魔法的魔法师可以在这里自由享受,只可惜黎问音还是个未毕业的学生,按学校规定她还不能自由用。 在街道上闲逛了一下,黎问音觉得事不迟疑,要赶紧展开她的计划了。 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包包里,拿出一份尉迟权在来时的车上给她的资料。 这是那四位至纯体质的简略资料,方便黎问音找人用的。 从谁开始好呢...... 「松颜桐,女,十二岁。 入住园区:春。 昵称:小狼。 性格:较凶狠,寡言。 ps:不要激怒她。」 这位的性格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啊...... 「纳兰风,女,十八岁。 入住园区:夏。 昵称:大姐头。 性格:热情,豪迈,奔放。 ps:过于热情,不建议第一个尝试。」 咦?这位看起来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说不建议第一个尝试? 「时言澈,男,十五岁。 入住园区:秋。 昵称:暂无。 性格:中二病。 ps:自大的中二病,不知道天天在燃些什么。」 黎问音:“.......” 噗。 尉迟权写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好可爱。 「南宫执,男,十八岁。 入住园区:冬。 昵称:冰块。 性格:冰块。 ps:远近闻名的冰块,这位就燃不起来。」 黎问音认可地点了点头。 刚好四个人集齐春夏秋冬了诶,不过这“昵称”一栏是怎么回事啊!真的是正经资料吗?怕不是尉迟权自己在瞎写吧,还有这个ps......感觉很带个人情绪成分。 但是,好可爱。 交朋友就需要这样简简单单又奇奇怪怪的资料,黎问音还透过这些看到了一个很有少年气的尉迟权,怀着稀奇古怪的想法,写下小猫对人类的伟大观察见解。 第133章 一个小女孩悄悄碎了 说干就干!开始搞!黎问音超强好奇心催促着她赶快去见识见识这几个人。 高兴地大踏步走在主城区的街道上,黎问音先是意外遇到了两个熟人。 “姐姐!” 甜美雀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黎问音一扭头,看见两朵熟悉的小白花朝她跑来。 黎问音惊喜:“你们也来这里玩了?” “这里的疗愈服务很出名,哥哥他脑袋还有点问题,就想着来看看,”司薇澜扬着甜美可人的笑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然后我仔细思考了一下姐姐的话,想着,我也应该多认识一下同龄人,学着帮忙撑起这个家了。” 小说里,司薇澜之所以能够和特殊生许听秋换身份,正是因为她在入学之前不怎么出门,规矩地缩在家里当闺秀,加上他们家不怎么参与纷争,也不需要她经常出席各种场合,认识她的人挺少。 “很好呀。” 黎问音也朝她笑了笑,然后转眸看司则翊。 “查的怎么样?脑袋没事吧,能自己吃饭下雨会打伞吗?晚上会不会踢被子......” “......”司则翊很无奈,他只是失忆不是失智。 瞅他半晌不吭声,司薇澜蹙眉戳了他一下:“哥哥你快说话啊,姐姐问你呢。” “嗯?我,我现在挺好的。”司则翊点头。 不争气,司薇澜只好自己上了:“他会自己吃饭自己打伞!经上官家缓慢调理,也没有再出现精神恍惚衰弱的情况了!只是失忆还没办法,但也没关系,他有在好好地重新认识我们。” “那太好了。”黎问音笑。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觉醒了「剑兰守护」天赋的司薇澜,比几个月前那个声音细小畏畏缩缩的司薇澜坚毅外向了许多。 司薇澜:“姐姐你呢?你来这里玩儿吗?” “我想来拜会几个人,”黎问音顺嘴问道,“诶,司薇澜,你认识不认识松颜家的小女儿松颜桐啊?” “认识,”司薇澜点头,“一个月前的家庭聚会上见过,那次是各家准入学女子的聚会。” 黎问音想着哇塞好巧又好合理:“她怎么样?” “那个妹妹......看起来不太开心,也不太愿意接近我们,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司薇澜回想了一下。 “这样.......”黎问音慎重思考,“那你们平时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什么?” 司薇澜认真回答:“嗯......吃甜食,以及获得可爱漂亮的衣服首饰。” “好!帮大忙了,谢谢你啊!”黎问音握住她的手,上下摇晃,“哦对,小姐妹之间......叫昵称的话是不是会更快拉近关系,听说松颜桐昵称是小狼?” “嗯!这好像是她的小名,很形象,”司薇澜笑,“我们也喜欢称呼她为小狼妹妹。” “那就太好了!”黎问音感觉自己已经万事俱备了,“先不打扰你们了,你拉着你哥去看病哈,我去拜会人了!” “等等,姐姐,”司薇澜反手拉住她,“你住在哪里?有空了也一起玩啊。” “我在主城区799号,好哇,有空了联系我!”黎问音热情回应。 “姐姐,还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知道。” “嗯?” 司薇澜忽然直接热烈地抬眸:“姐姐,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呀?” “唔?我想想,聪明、友善、对我胃口的!”当然也不是硬性规定,蠢笨如慕枫黎问音也是愿意拿他当好朋友的。 她留下一句“那我先走了”,然后步履匆匆地往春季园区跑了。 聪明...... 司薇澜惆怅地望了一眼自家的傻哥哥。 “她真有活力,真好,”望着黎问音的背影感叹完,司则翊注意到自己妹妹看自己眼神很发愁,十分清澈地疑惑,“嗯?怎么了?” “没什么,”司薇澜叹了一口气,扯着他快走,“先赶紧给你治脑袋吧......” —— 穿过空中魔法窄道,踩过玻璃桥,黎问音风风火火地来到了春季园区。 这里四季皆春,百花齐放,芬芳扑鼻的清新,舒适的徐风,绿草茵茵,公共休息区不少大人带着小孩放风筝,还有雀鸟啼鸣,好一番春意盎然。 黎问音四处打听,自来熟地和来来往往的游客交流,问出了松颜桐是在湖边的草地上卧着睡觉。 第一次见面嘛,要给人家准备准备礼物,黎问音美滋滋地想着,司薇澜都说了她们这样的小姐千金心情不好就喜欢吃甜品,聚会也是甜点花茶之类,给她准备个甜品绝对出不了问题。 设施全免费真是大大方便了黎问音一展拳脚,她就近找了一家春季园区里的糖果diy店。 该说不说真是一条龙服务呢,旁边就是上官家的牙科诊所。 黎问音忙活了个把小时,精心选用各种琉璃斑斓又香甜好吃的糖果,给松颜桐堆了一座小小的糖果屋,屋子上插了两根五彩波板糖。 小狼妹妹还只有十二岁呢,哪有小女孩可以拒绝这样的诱惑,这么精美,足够证明黎问音的诚意了吧! 黎问音如此想着,高高兴兴捧着盛着糖果屋的盘子,去找松颜桐。 在她的设想里,小妹妹被糖果吸引,产生好感,然后黎问音大展大姐姐风采,热情开朗善意开导。 最后她们结合成羁绊紧密的好朋友。 非常完美,非常顺畅。 应该是这样的。 本来,理应是这样的。 —— “你、你、你!” 松颜桐攥紧了拳头,站在草地上,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看样子是气急了,凶狠地瞪着面前的黎问音,喉咙里竟然发出“呼噜呼噜”的示威声。 她像一只防范心极强的幼狼,被激怒了,浑身炸起了毛,充满警戒地瞪着她,双眸喷薄出恼怒埋怨的光,攥紧的双手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蓄势待发,可以扑上来咬人了。 “坏女人!我讨厌你!” 松颜桐恶狠狠地朝她吼了一句,咬牙切齿地瞪着她,非常警惕她们之间的距离,握着拳极其凶,大声吼完之后就赶紧转身生气地走了。 啊? 黎问音都懵了。 她双手捧着糖果屋,万分茫然地看着松颜桐离去的背影,小女孩被气到不行了,一步三回头地防范式盯着她。 这不对啊。 黎问音满头问号。 听说松颜桐在这睡觉,黎问音还特意远远地看见她醒了,才走过来的,一见面,就立即想要送给她糖果屋。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 不死心的黎问音赶紧再去主城区找了司薇澜,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啊,”司薇澜微一惊讶,“她不太喜欢糖的。” “为什么啊?”不喜欢,也不至于反应那么大吧......黎问音纳闷,“我是送到她忌口了?” “没有啦,”司薇澜耐心解释,“就是她最近正值换牙期,半年前有次聚会,她当众吃棒棒糖,不小心把乳牙给磕了下来,有些好事的,就拿这件事去取笑她羞辱她,所以目前她很讨厌看见棒棒糖等硬糖。” 黎问音:“......” 她望了望自己的糖果屋。 为了堆起来完整的糖果屋,黎问音自然选取的都是硬糖,屋子顶上更是插了两根大波板糖。 失策了,这不是完蛋了,第一次见面,就狠狠戳了人家雷点,羞辱了她一番。 黎问音甚至是还什么都没说,直接往人眼前塞糖果屋的。 “天崩地裂。”她绝望。 “没事没事,姐姐,”司薇澜好心劝慰,“姐姐你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无意为之,解释清楚误会就好了。” “嗯......”黎问音颓废托腮,“希望她愿意听进去,我去试试。” 她推了推糖果屋:“那这个就送给你和你哥吃吧,我赶紧给人道歉去。” 司薇澜惊喜,满怀高兴地点头:“谢谢姐姐!” 黎问音赶紧马不停蹄地又从主城区跑去了春季园区。 —— 妈妈说,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分析。 发完火的松颜桐蹲在澄澈如明镜的湖边,望着自己湖中倒影,忽然有些自责。 她天生头发就漆黑油亮,很卷很厚,毛绒绒的,很像小狼崽崽,再加上自己一生气,喉咙里就遏制不住地发出粗鲁的呼噜声,眼眸则如皎洁月光,所以妈妈叫她小狼,她也很喜欢这个称呼。 那个陌生的坏女人,松颜桐没有在任何聚会上见过,她或许不知道自己磕掉乳牙这件事,也就是说不认识自己。 虽然很讨厌很讨厌地直接送上来糖果屋,还未经她的允许凑到她面前来,但是松颜桐仔细想想,那个坏女人也可能是无心的。 盯着自己湖中的倒影,松颜桐伸手舀起了一手清水,往脸上拍拍,把自己拍的清醒一点。 还没有问她话,也没等她说话,自己就直接骂了她,也不好...... 还很粗鲁地对她喉咙呼噜呼噜了,啊啊啊,自己怎么就是改不掉这个习惯呢。 又要被人笑话了...... 松颜桐把自己脸蛋拍湿了,鬓角的头发也湿湿黏在了脸颊上。 她决定给那个坏女人一次机会,听她解释一下,哼,虽然她的硬糖很讨厌,但是她的话还是要听一听的。 这么想着,松颜桐忽然听到背后远远地传来陌生坏女人的声音。 “你好!——” “松颜桐小姐!——” “桐桐!——” “小狼!——” “你在哪啊——我有话要对你说——你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附近——” 听到这些,躲在树干后面的一个小女孩轻轻地碎掉了。 松颜桐看见黎问音双手围作喇叭状呼喊,一边喊一边找自己。 而躲起来的松颜桐悄悄地碎了。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坏女人! 她知道自己是松颜桐!她知道自己是小狼!那她肯定知道自己磕掉乳牙的事!她就是听了哪个聚会上出现的坏蛋说的话,故意来羞辱她的! 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只是想来这个安静温暖舒服的地方好好的休息,怎么这么取笑她的人就是不肯放过她! 而自己还想给这个坏女人一个机会!自己还想主动去找她道歉自己粗鲁的行为! 太过分...... 松颜桐气急了,手指扒紧了树干,指甲都快掐进去了。 浑身颤抖,越想越气,松颜桐直接被气哭了。 —— 黎问音喊了半天,迷茫地左顾右盼。 奇怪,刚刚明明远远地看见小狼是在这里啊。 正疑惑着人怎么不见了,一扭头,就看见一个抱着树干掉小珍珠的小女孩。 小女孩眼睛红红的,愤恨地盯着她,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而她明显不想让黎问音看见她在哭,往脸上胡乱一抹,擦干眼泪。 黎问音脑袋嗡嗡。 一会儿没见,她怎么哭了...... “小狼妹妹,别哭啊,刚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我是谁!你故意来羞辱我的!你!”松颜桐很生气,气呼呼地瞪着她,“我讨厌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黎问音慌张,着急地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之前真的不知道!” 松颜桐:“那你说,你知道我是谁,接近我,给我送糖,是为了什么!” 黎问音梗住了。 这怎么说,她是因为某些原因,想主动讨好她来着。 看到黎问音沉默了,松颜桐以为她是没法狡辩了,很生气地认定了她就是故意羞辱自己的事实,咬牙切齿地转身走了,决定再也不看这个让她心碎的坏女人。 黎问音心如死灰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哦不。 —— 颓废的傍晚,颓废的城,颓废的黎问音心里苦。 “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独自坐在街边长椅上?”眼前冒出一颗十分关切的脑袋,结束了一天疗愈流程的司则翊站在椅子旁边。 “我......伤透了一个小朋友的心,不小心把她惹哭了,”黎问音颓废地挪开屁股给他让了让位置,“现在不知道怎么补救。”并且感觉了无希望。 “那应该是那个小朋友不好,”司则翊说道,“怎么没有理解到你的良苦用心,反而埋怨你。” “......”黎问音疑惑地望着他。 他脑袋真的有在往好的方向治吗?怎么现在开始是非不分了。 司则翊清澈地肯定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黎问音怎么做都肯定有她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