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让你嫁太子,你却嫁他爹?》 第1章 石南溪魂穿清朝的第一日,刚搞清自己阿玛叫石文炳时,就听到她的嫡长姐石溶月哭着喊着不要嫁给太子,要嫁给四爷,她就知道对方也是穿越者。 作为花国人,谁不知道雍正帝四爷。 四爷确实很好,人沉稳重规矩,不爱美色后宅妻妾最少,还不宠妾灭妻,最重要的还善于隐忍,苟到最后登基为帝。 但缺点也很多,首先他的正妻是孝懿仁皇后在世时已经定好的提督九门步军统领乌喇那拉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 想嫁过去,只能做侧福晋,多个侧字就是妾,生的孩子也是庶子。 其次,对方虽然妾室少,但前有李氏接连产下三子一女,后有年氏专宠后院,入宫就是贵妃。 想想,这不就是浓缩就是精华,不是白月光就是朱砂痣。 而且四爷虽然最后成了大赢家,可四十五岁才登基,在位也才十三年,如今更只是个十三岁的小豆丁,想想十三岁,在现代那就是小学鸡,她反正下不了口。 至于嫡长姐这位被内定的太子妃,她是穿越者,不想嫁给如今风光无限、以后凄凉被废的太子也很正常。 只是都知道历史了,不妨大胆点,反正都是为了过的好,不如把目标转向四爷他阿玛,康熙爷,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康熙如今才三十八呢,在位时间更是长达六十一年。 也就说还能再当三十一年皇帝,对比雍正区区十三年,简直吊打。 所以在嫡长姐石溶月说服不了石父石母改嫁,转而问她愿不愿意替她嫁给太子时,她装作受惊惶恐的样子,不停地摆手: “不行的、不行的,长姐,我自幼身子不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哪里配嫁给太子殿下。” 说着,身子就一软,朝身后的奶嬷嬷倒去,奶嬷嬷吓得赶紧扶住二小姐。 石溶月见此皱眉,魂穿清朝一个月,她早就搞清如今的身份,是历史上康熙太子的嫡福晋。 早在三年前,宫中就派了嬷嬷来石府教原身规矩,是內定的太子妃人选,只等这次选秀走个过场,正式下旨。 她家中有七个兄弟姐妹,其中这位石南溪是她同母所出的双胞胎妹妹,只是比起原身端庄大气,身子健康,得家中父母看重。 这位妹妹因为是双胞胎出身,清朝医疗又不好,当时差点没生下来,而即便生下来了身子也是常年病歪歪的。 石母更是为此难产大出血,差点丢了命,对她很冷淡,在对方又一次生病差点没挺过来时,作主将她送到了庄子里静养。 除了年节,基本上都是在庄子里长大,如今也是快到选秀了,每个八旗子弟的儿女满了年龄都必须参加,这才接了回来。 "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那不是还有头有脑,不会学嘛!" 她在现代是大一的学生,父母健在,上有哥姐,是家中最年幼的孩子,长得又漂亮。 从小被人追捧着长大,她对此却很不耐烦,反而很喜欢独自躲在家中看小说,最爱清穿文中的四爷。 没想到又一次熬夜看清穿文的她,一觉醒来成了清朝的石溶月,本就迷四爷,如今有机会在现实中嫁给四爷,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 想到这,她放缓语气哄道: “太子今年十七岁,正是风华正好,长得又翩翩如玉,你若嫁给他就是未来的太子妃,等太子爷登基后,你就是皇后,母仪天下,想想看,这是多风光荣耀的事。” 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嫁,心里吐槽,人却依在奶嬷嬷身上,苍白着脸,只会摇头拒绝: “不成的、不成的,宫中看中的是长姐,我怎可抢你的婚事,阿玛额娘不会同意的,皇上也不会顺着咱们的意思来。” 这话倒提醒了石溶月,确实,除了要搞定这位双胞胎妹妹替嫁,最重要的是要让康熙同意这次换亲。 她坐在椅子上,托着腮不停思考,屋内静悄悄的,石南溪依旧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连头也不敢抬。 她也在思考前路,上一世她是一位社畜,父母在她小学时就离婚了,很快又双双再婚生子,她这个两人都不喜欢的前夫前妻之女夹在中间是两家人眼中的拖累。 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不对两人抱有期待,大学时特意选了一个离两家很远的城市,毕业后就留在那里打拼,因为积极肯干,三年就成了一个外企主管。 可没想到在一次加班晚归后,被一位醉驾之人乱闯红灯撞死,这才来了清朝。 对她说来,现代很好,但既然来了历代中女性地位最低的清朝,第一件事不是自怨自艾,而是想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下过的好才是首要,所以她将目标定为进康熙后宫。 只不过这个目标阻碍重重,首先清朝虽不讲究,很多同家族,甚至亲姐妹嫁给同一个男子或叔侄比比皆是。 可康熙到底是皇帝,爱脸面,讲体统,她与石溶月是亲姐妹,一个若入了四爷后宅,另一位就不好入宫了。 “啊,我想到办法了!”这时一直思考的石溶月突然惊喜的喊出声。 石南溪揪着帕子,一脸好奇的看了过来: “长姐想到什么办法?” 石溶月满脸自信,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离座牵住石南溪的手,朝屋外走。 “我们这是去哪?”石南溪在猜这位有了什么办法。 石溶月不耐烦道:“你跟我来就是,反正不会害了你。” 说话间,两人穿过游廊,朝昭华院走去,这是石溶月的院子,因为得宠,院子就在石母的正房左边。 进了屋,石溶月把丫鬟嬷嬷都赶了出去,独自拉着石南溪进了内室,随后松开手,朝衣柜走去。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打量屋子,比起她屋子的简单朴素,这里处处透着低调奢华。 仅仅是多宝架上的那个紫檀木嵌碧玺三镶如意,便是不可多得,乃是宫中赏赐,瞧着质地莹润,色泽鲜明,垂挂的丝穗更是亮黄色,在清朝黄色可只有皇家可用,由此可见宫中对石溶月的满意。 这时石溶月从箱笼翻出一件东西,紧紧抱在怀里,神神秘秘的走了过来。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看了过去,可惜石溶月抱的紧没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二妹,这就是我说的办法。” 石溶月到了跟前,蹭的一下拿出抱在怀里的东西。 第2章 “……”这不是现代的文胸吗? 石南溪眨了眨眼,默不作声。 石溶月想到对方看不懂这个,便将文胸放在胸前,双手做出往上托的姿势,同时嘴上解释: “这个叫文胸,相当于肚兜的作用,只是肚兜一点也不防下坠,所以我特意口述让嬷嬷做的,你只要穿上这个,再让太子看到,保证一定会引起他的兴趣,男人吗,只要有了兴趣,就成功了一半。” 她越说越激动,眼中充满了自信: “剩下的就交给我了,我保证让太子主动提出换亲。” 康熙在这个时候还是特别宠爱太子的,只要太子自己主动提出换亲,都是石家嫡女,没什么区别,到时石南溪替她嫁给太子,自己就可以去找四四啦。 石南溪看着与现代相差不大的文胸,别的不说,这位同为穿越者的便宜姐姐虽然天真又自私,但行动力很强。 也好,原身从小体弱多病,如今十六岁,苍白瘦弱,一副豆芽菜的样子,她正发愁无法引起阅女无数的康熙兴趣。 有了这个,男人都喜欢新鲜新奇,第一步引起他的好奇兴趣,下面的路就好走了。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是傻愣愣的,过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个文胸的作用,腾地一下脸如火烧一样红了彻底。 “长、长姐、你、你说什么呀!这毫无羞耻的东西怎么能穿在身上,还、还给外男看……” 说着一副羞得快要晕倒的样子,石溶月被迫从激动中回过神,瞧见自己便宜妹妹这副小家子气样,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直接将东西塞到她怀里,不容置疑的命令: “反正我让你穿便穿。”说着想到什么,她缓下语气: “你相信长姐,长姐还能害你不成,太子俊逸风流,文武皆备,你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喜欢上对方。” 石南溪还是通红着脸,不停地摇头,石溶月见此使出杀手锏。 “二妹,你不是一直想要得到阿玛额娘的关注吗,只要你嫁给太子,阿玛额娘肯定对你刮目相看。” “所以相信长姐好吗?”石溶月握住石南溪的手,眼中写满了真诚。 石南溪暗想这位为了让她替嫁,可真是费尽心思,既然如此,她怎可辜负。 就是到时看到她勾搭的人是康熙后,不要太过震惊。 面上却犹犹豫豫,吞吞吐吐: “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了,明日选秀,你一切听我的就是。” 石溶月见石南溪动摇了,立刻大喜过望,当即包揽下所有事。 …… 翌日,天还黑着,石南溪就被叫了起来。 梳洗打扮好后,只用了块点心垫垫肚子,水也只抿了一口,这一步是为了不在初选时有不雅之举。 等收拾好一切,她带着奶嬷嬷荣氏,和贴身丫鬟巧儿去了正房。 此时正房里,石溶月昨夜激动了一晚没睡着,这会早早来到正房给石父和石母请安拜别。 “女儿给阿玛、额娘请安了。” 石父捋着胡须,欣慰的点头: “大姐儿很好,知道今日选秀,来的这般早,只是……” 他皱了皱眉,一脸关心: “怎么瞧着脸色有些不好,可是昨夜没睡好?” 石溶月眼眸微闪,揪着帕子,轻声道: “是的,阿玛,一想到今日就要选秀,女儿就有些紧张。” “不用紧张。”这时一旁的石母拉住大女儿的手,满脸骄傲自豪: “你是内定的太子妃,就是走个过场,谁敢为难你就是为难太子,皇上都不会轻饶!” “胡吣什么?”石父闻言不悦的打断石母的话: “隔墙有耳不晓得,让人听到免不得要说我石家还没得势就猖狂。” 石母神情一滞,知晓老爷说的对,但在女儿面前被呵斥觉得有些没面子,便忍不住道: “宫中来的嬷嬷昨日便回了宫,屋里就咱们一家三口,谁会传出去?” 石父除了继承的三等伯爵位外,还是从一品的福州将军,这次还是恰好碰上回京述职,这才在家。 他能做到从一品,在官场上靠的就是谨小慎微,知晓自家是内定的太子妃母家,府内肯定有宫里安排的眼线。 当即皱眉瞪了过来,石母被看的心头一虚,她敢顶撞老爷一句,可不敢真的忤逆。 恰好这时门外传来丫鬟通禀二小姐来了,她顿时头一转,将火气对上刚进门的石南溪。 “二姐儿,你可是忘了今日是初选的日子,你长姐是内定的太子妃,为了郑重都早早过来了,你却姗姗来迟,本也不指望你,但最起码也要过了初选,不给石家和你长姐丢脸。” 石南溪一进来就听到这一连串指责,她脚步顿了顿,明明算好时辰早来了一刻钟,怎么就迟到了? 面上却是似原身往日那般,轻咬着唇瓣,一副胆小怯弱的样子,声音更是小的几乎听不到: “额娘教训的是,都是女儿的错,下次定会早两刻钟来请安。” 至于初选的事,她低头扭着帕子半天才憋出一句: “初选,女儿也会……尽量的!” 看石南溪这副小家子气样,与一旁端庄大气的石溶月站在一起,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无法比拟。 石父眉头都皱成了结,正如石母所说,他也不指望这个二女儿能有什么出息,能过了初选回来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就好,所以只看着没说话。 石母先是一滞,她当然知道现在还未到时辰,只是随意找的由头罢了,没想到这个二女儿却当众说了出来。 一时有些恼羞成怒,又听到后半句尽量的话,火气蹭蹭蹭地上来了,啪的一拍桌子: “什么叫尽量?是必须,若是过不了初选,以后就不要再进石府的大门了!” 这石府的大门,谁爱进谁进,石南溪心头吐槽,面上却似吓了一跳,眼眶一下红了,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似的。 石溶月看在眼里,本来不想说话,但她还要石南溪替嫁呢,见此不得不出声打圆场: “好了,额娘,二妹既知道错了,就别说她了,等会还要选秀呢,可不能出了差错。” 石母听到大女儿发话,一瞬间满脸的怒容换成了慈爱骄傲,比变脸还快: “好好好,不愧是皇上都看重的太子妃,就是大度宽和,友爱姐妹。” 石父紧皱的眉也松了下来,满意的直点头。 随后石父、石母拉着石溶月各种交代叮嘱,一旁石南溪像个透明人一样,被人遗忘个彻底。 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竖起耳朵,仔细详听,免得入宫后一不小心触犯了宫规忌讳。 很快剩下的三个兄弟和俩个妹妹过来送行,也加入了讨论,唯有石南溪依旧无人关注,直到时辰到了,一家人送两姐妹到大门口。 门外,来接石南溪和石溶月的骡车上,除了原有规定的小太监和车夫,多了一位嬷嬷。 听自称是太后派来的,一番见礼后,两人上了骡车。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思,又有宫中嬷嬷在车外,谁也没说话,直到到了神武门外,骡车停了下来,石溶月侧身拉过石南溪的手,小声叮嘱: “记住我在家跟你说的话,一定要听我的,知道吗?” 石南溪摸了摸胸口位置,表情有些迟疑忐忑。 最后在石溶月的灼灼目光下,犹豫的点了点头。 石溶月当即笑开了: “长姐都是为你好,这才将泼天的富贵拱手相让,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太子还要等十七年才会被康熙第一次废黜,如今谁也不知道,石南溪若替她嫁过去,还能风光不少时日,可不就是泼天富贵,这可是她原来拍马也够不上的。 石南溪看穿了石溶月的想法,柔顺的点头: “都听长姐的。” 我确实听你的,只是换了个对象,以后你也会明白的。 第3章 清朝选秀是按照满、蒙、汉的顺序和年龄排列阅选的。 石南溪姐妹俩在太监的引领下到达顺贞门时,那里已经来了很多人,石家属于汉军正白旗人,排在满蒙后头,两人自觉站到正白旗队伍末尾。 “人怎么这么多,这得排到什么时辰?” 石溶月站定后,望着长龙似的队伍,皱眉小声抱怨。 石南溪听了轻轻拉了拉石溶月的手: “人多眼杂,很快的姐姐。” 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耳朵,被人听到免不得徒生波折。 石溶月看过很多清穿文,闻言立刻懂了,不再抱怨,只是心里依旧不耐烦。 就在这时,一个首领太监抱着佛尘朝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刚刚领路的小太监,对方此刻蔫头哒脑的,一看就是被训斥过了。 首领太监一来就对着石溶月赔笑: “奴才周大海见过石格格,格格受累了,这小崽子是刚来的,不懂事,竟让您排在后头……” 说着转身一脚将小太监踹了个狗吃屎,小太监被踹趴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吭声。 而首领太监教训完小太监后,又转身笑眯眯的对着石溶月摆个请字动作,点头哈腰道: “石格格,请跟奴才来,下一个就是您了。” 一旁石南溪把这幕收尽眼底, 不禁抿了抿唇。 这就是古代特权下的插队,又瞥了一眼那个掌心都擦红了,却跪在地上无声磕头求饶的小太监。 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古代人命如草芥,别提什么尊严,什么人格,更莫要提什么委屈。 那是不存在的,所有人只求着能活下去。 她也想活下去,那就要往上爬,努力爬,不择手段的爬,直到爬到能掌控自己命运为止。 石溶月愣了下,她虽然天真但不是傻子。 先有石府教授她规矩的宫中嬷嬷,到接迎自己的骡车上有太后安排的人,再到现在这个赔笑的首领太监。 处处都显露出对她的看重和与众不同,一切都是因为她内定的太子妃身份,但她是不可能嫁给太子的,不过……她妹妹会嫁过去啊! 本就不耐烦排队,当即理直气壮的拉着石南溪出了队列。 首领太监看到石南溪有些迟疑: “石格格这位是?” 石溶月解释: “这是我的嫡亲二妹,今日也是来参加初选的,她胆子小,我不放心她一个人。” 心中则是想,可不能让石南溪一个人,不然出了差错,被撂了牌子,谁来替她嫁给太子啊。 石南溪闻言感激的看了一眼石溶月,又很快低下头,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可见内心忐忑害怕。 首领太监打量石南溪,见她反应就知道是个内向胆小的人,这种性格肯定不会有大前途。 但她命好,有石大格格这位未来太子妃姐姐,对方还愿意护着她。 他不妨当给未来太子妃卖个好。 于是笑着道: “石大格格可真是友爱姐妹,那就一起走。” 几人越过长长的队伍,来到最前方,恰好这时里面的人验好身出来了。 首领太监先进去对里面的查验嬷嬷耳语几句,出来后,就笑着让石溶月先进去。 石南溪紧随其后,进去后被要求把衣服脱光光,嬷嬷先验是否是完璧之身,随后检查体表是否有疤痕或痣。 最后又对着腋窝闻了闻,石南溪全程咬牙忍耐,一动也不动,这时听到嬷嬷咦了一声: “这位格格身上竟是天生带体香,远了闻不到,靠近却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甜香味,让人觉得温暖又舒适。” 说着给了石南溪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格格是个有福气的,以后嫁人了,丈夫定会格外疼爱格格的,你可以起身了。” 石南溪一副羞的满脸通红的样子,呐呐不敢言,快速爬起穿好衣裳,逃也似的出去了。 石溶月等在外面,看到石南溪满脸通红的出来,暗叹古人就是古人,不就验个身吗? 在现代男医生还给女人接生呢。 不过她也知道,就是解释给对方听,对方也会觉得不成体统,天方夜谭。 于是随意找了个话题: “怎么出来的这么晚?” 石南溪不想把私密的事拿出来讨论,只小声回: “可能是我太紧张害羞了。” 说着想到刚刚的验身脸再次一红,这种羞耻都受了,若以后爬不上去,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石溶月看着却误会了,暗自摇头,以这位便宜妹妹的性子,还真可能因为这些小事耽搁时辰,她刚刚把她带上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随后两人又经过太监细细审阅,一番折腾后,终于听到太监宣布: “汉军正白旗,三等伯爵石文炳之嫡长女瓜尔佳氏溶月,年十六,留牌子,嫡幼女瓜尔佳氏南溪,年十六,留牌子。” 石溶月听完一脸理所当然,转头对石南溪道: “你看长姐之前说的对吧,只要你跟着我,一切听我的,就不会有问题。” 石南溪抬头,一脸感激的看向石溶月。 “南溪一切都听长姐的。” 这时走来两位宫女,对着两人恭敬的行蹲福礼: “奴婢紫霞/红缨见过两位格格,恭喜两位格格过了初选,奴婢二人是内务府派来伺候的。” 这种事自然是石溶月出面,她打量两人,长相周正普通,行止规矩,看着不像是不安分的。 但因为看多了清穿文,她对包衣宫女心有防备,加上出身包衣的德妃对自家四爷苛刻,偏宠小儿子,厌屋及乌下,态度便有些冷淡: “起来吧,以后紫霞跟着我,红缨跟着我二妹,现在先领我们去储秀宫。” 过了初选的留宫秀女被统一安排在储秀宫等待复选考察、学习规矩礼仪。 紫霞和红缨立刻应是,起身分别站在各自主子身侧领路。 乾清宫—— 康熙最近由于忙着喀尔喀内附事宜,如今才将将寅时中(四点)便洗漱收拾好准备去前朝听政了,只是走之前想起什么,问: “朕记得今日是秀女初选入宫的日子?” 梁九功知道皇上关心的是太子妃,连忙躬身回: “回皇上,您记得没错,此时应当排到汉军旗了,说来奴才还有件关于您的事要说呢,知道时奴才真真觉得还是您有眼光。” 康熙听到这话,扭头笑骂了一句: “你个老东西,竟也会卖关子了,还不快说!” 梁九功哎了一声,当即拍了拍嘴: “是是是,奴才遵命。” 说完,将今日顺贞门前的一幕说给康熙听了,康熙负手而立,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那位首领太监是太后安排的,暗中有他的意思在,所以才积极讨好石家大格格。 石大格格也没让他失望,没丢下自己妹妹独自走了,而是带上对方,这说明她友爱姐妹,得体大方。 就是对方的那位嫡亲妹妹,他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梁九功余光瞥到皇上脸上的疑惑,很有眼力见的介绍: “那位石家二格格与大格格是同胞胎所出,只是大格格身子健康,那位却从小身子不好,常年在庄子上养病,这会选秀才接回来。” 康熙了然的点了点头,身子不好,倒不好为对方安排了,不然指婚嫁去个病秧子,那不是故意祸害男方嘛! “你时刻关注着,有任何事跟朕禀告。” “嗻!” 第4章 “两位格格这里便是储秀宫了。”石南溪姐妹俩跟着宫人一路穿过重重宫门,终于到达储秀宫。 石南溪向里望了一眼,里面热闹的很,三三二二的秀女在交头攀谈,看着大些的十七八岁,小些的只有十三四岁,看到她与石溶月,有人好奇,有人微微颔首。 这时里面走出一个嬷嬷,一身青色褙子,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看到石南溪姐妹俩,她先行礼随后问: “不知两位格格是哪家的?” 石溶月穿着花盆底走了一路,昨夜又激动的一夜未睡,此时兴奋劲头过去,早已疲困的恨不得倒头就睡,便没有说话,石南溪见此只好小声回: “回嬷嬷,臣女两人是三等伯石文炳的嫡长女和嫡幼女,这位是我长姐。” 听到这话,本来一脸严肃的嬷嬷神色微动,石南溪看在眼底,知道应当又是宫中有人提前打过招呼了。 果然,就见对方多看了两眼石溶月,不过没有像之前那位首领太监那般讨好,而是一板一眼道: “原来是瓜尔佳氏格格,老奴姓杨,承蒙皇太后懿旨,舔为复选时期管理诸位的掌事嬷嬷。” “这届所有过了复选的秀女皆安排在储秀宫,你们两人既是亲姐妹,便住一间屋子,请跟老奴来。” 石南溪两人跟在杨嬷嬷身后,到了一间侧殿的屋子,推开门,只见里面不大,分了内外两室,外间桌案俱全,与内室用珠链隔开,内室一张架子床,一张软榻。 “两位格格这便是你们在宫中为期一个月的住所,在这一个月中,你们需要学习宫规礼仪,行止坐卧,锈技才艺等等,有任何需要可以找老奴,但……” 杨嬷嬷陡然加大语调,眼神变得严厉: “这期间有谁违反宫规,未经允许四处走动,惹是生非,不安本分,无论是谁……” 她凌厉的视线在石溶月有些走神的脸上扫过: “一律上禀皇太后处置。” 石溶月立刻被吓醒了,当即应是,心头却在嘀咕,这个清朝是不是专出“容嬷嬷”啊,各个都这般吓人。 石南溪也怯怯的点头。 杨嬷嬷隐晦的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而是放缓语气叮嘱道: “好了,今日是初选的日子,目前贞顺门那边还未结束,等到中午时分一切结束,老奴便会统一讲述留宫期间各位格格每日的具体行程和需要学习的礼仪宫规。” “接下来两位格格可自便,但不可出储秀宫殿门,老奴先行告退。” 等杨嬷嬷走了,石溶月重重呼出一口气: “啊终于说完了,真是好累、好困啊!” 说着,伸手准备伸个懒腰,石南溪见此赶紧拉住对方的手,眼神示意屋里还有紫霞和红缨在。 石溶月顺着视线看去,这才想起还有这两个人在,伸出一半的胳膊放下,她有些烦躁道: “这起的太早人都困了,你们快去打盆水来,我们要洗漱一下,醒醒神。” “是,格格。” 等外人都出去了,石溶月这才没有顾忌的伸个懒腰,往后一躺,倒在软榻上,一边打哈欠一边道: “这也太没自由了,连伸个懒腰都要偷偷摸摸的。” 石南溪也困,但她以前为了工作经常起早贪黑,如今倒是能坚持的住。 只是看到石溶月的样子,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这才过了初选,还远远未到放松的时候,于是缓缓踱步走到软榻边,看着昏昏欲睡的石溶月,她小声叫道: “长姐,你先别睡。” “什么事啊!” 石溶月声音里带着鼻音和不耐烦,眼睛半阖,一副随时会睡着的样子。 “长姐,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只是走之前我听额娘千叮咛万嘱咐,说是京中有些家族知晓你内定太子妃身份,知道自己攀不上太子,就眼红你,时时刻刻盯着你,企图抓你把柄,将你拉下来,要你在宫中小心行事,不可放松警惕。” 古代讲究连坐,可别连累了我。 听到这话,石溶月终于睁开眼睛,眼中因为困倦带着几缕红血丝,她看着矮身蹲在她跟前的便宜妹妹,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见她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额上留着一道类似于现代的空气刘海,隐约露出眉眼,给人一种清新自然小白花的感觉。 而齐刘海下,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此时仰头望着她,清澈干净,好似小鹿般纯洁无瑕。 石溶月不禁抿了抿唇,暗自嘀咕,没想到这位长得还清纯漂亮的。 不过可能因为常年病歪歪的,脸色不像常人般红润,透着股苍白,神情怯怯弱弱,一看就知道没主见,没自我,身体也瘦瘦弱弱,像个豆芽菜,与之相反,她这副身体发育良好。 虽然才十六岁,但胸前已经鼓鼓嚷嚷,她来了后没有像原身之前因为发育太好羞涩到让嬷嬷缠了一层白布,把自己优点给遮掩了。 她揭下缠的白布,又穿上特意让嬷嬷做的文胸,腰肢一挺,扑面而来的婀娜妖娆,再配上好看的鹅蛋脸,大眼睛,高挺的鼻梁,端庄典雅却又不失性感妩媚。 她对此很满意,想到这,将刚刚冒出的那点嫉妒抛掷脑后,转而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 “我晓得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她看了那么多清穿文,比石南溪这个土著懂得多了去了,还需要她提醒。 石南溪一见就知道对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也没再劝了,等她吃了亏就知道了。 这时去打水的紫霞和红缨回来了,伺候石南溪两人洗漱,洗漱完后,石溶月精神了。 她听到外面的动静,眼珠子一转,对石南溪道: “走,咱们去外面看看。” “可……” 石南溪有些犹豫,也不是真犹豫,而是原身性子就胆小怯弱,在有了石溶月这个穿越女在前,她得护好马甲,不能露出一丝疑点。 石溶月见此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走过去拉住石南溪的手,同时在她耳边低声道: “我不是都说了,进宫后一切听我的,我们现在出去打探打探消息,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第5章 “长姐,你在找什么?” 石南溪被石溶月拉出屋后,见有人打招呼对方也不停下来,似在找什么人。 石溶月拉着石南溪,眼睛却在四周搜寻,闻言有些心不在焉道: “我在找四福……” 晋字险险就要说出口时,石溶月终于回过神,这个时候四福晋虽然跟她一样被内定了,但与她之前无甚交情,于是在最后一刻硬生生的改为: “……寺佛,我在找寺佛。” “寺佛?”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心头一转,就明白对方是在找四福晋,面上却一脸不解。 石溶月终于停下脚步,她看着石溶月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听说储秀宫有一间佛堂相当于寺佛可以上香,我这不是想祈求佛祖保佑咱们姐妹一行顺利,都可以达成各自所愿。” 还挺机智的,石南溪心头称赞,脸上却一副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长姐真是用心良苦。” 石溶月虽然不是这个目的,但见石南溪的反应,准备趁机对这个便宜妹妹再次洗脑。 “所以我让你听……” “呦,这不是石家大格格嘛!”一道刺耳的女声突然打断了石溶月的话。 石南溪姐妹顺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旗装女子抱着手炉缓缓踱步走了过来,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她看着石溶月姐妹,准确来说是看着石溶月,似笑非笑道: “一段时日不见,石大格格竟带着妹妹……临时抱佛脚了,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石南溪不认识对方,但石溶月显然认识,她闻言挑眉: “原来是索绰罗佳慧妹妹啊,临时抱佛脚怎么了,挺有用啊,妹妹不妨也试试,免得这次妹妹又事与愿违!”哼,原身的手下败将而已。 “你……” 索绰罗佳慧当即俏脸含煞,两人之前都是太子妃人选之一,但这位仗着会装模做样抢走了太子妃位置,此刻还趾高气昂的暗讽她,抱手炉的手骤然加紧,她忽而冷笑: “我能不能得偿所愿不知道,但我看某人这是终于后知后觉知道自己才德品貌一般,现在只能祈求佛祖别被半路退货了。” 当谁稀罕成为太子妃似的,石溶月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故作不解:“半路退货?” 她故意用愕然又难以想象的目光打量对方,在对方被看的不自在时,才幽幽道: “不比妹妹,妹妹当自己是货物,姐姐与妹妹不是同一物种,实在难以理解妹妹的话。” 说完,憋住笑,拉着石南溪快速离开,等走了一段距离后,她这才放下石南溪,捧腹大笑。 “笑死我了,还想讽刺我,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长姐,原来你也会捉弄人。” 石南溪也觉得解气,只是石溶月是不是太得意了,都忘了对方穿的身体是端庄持重的“未来太子妃”,而这又是宫中,四处都是眼睛,她有必要替她紧紧神。 石溶月闻言笑声一滞,刚刚一时忘了原身性子,她赶紧收起笑,直起腰,给自己找补: “长姐也是年轻人,有时候也会意气上头,刚刚也是一时气急,这才忘了礼仪。” “原来如此,那姐姐可千万别忘了走前额娘的交代啊!” 石南溪乖乖点头,一副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 “知道了,啰嗦。” 另一边,索绰罗佳慧过了会终于反应过来,当即啊的一声,气的快疯了,抬步就要追上去,一旁李佳明秀赶紧拉住对方。 “表姐、表姐,别冲动,这是皇宫里啊!” “你没听到那个贱人她骂我不是人!这口气我怎么咽下去。”索绰罗佳慧气的眼睛都红了。 李佳明秀暗骂一声蠢货,面上却死死拽住对方。 “姑母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住你,不可让你冲动行事,而且对方可是内定太子妃,你就是追上了也出不了这口气啊!” 听到这话,索绰罗佳慧火气更大,明明太子妃位应该是她的才对,是对方抢走了她的太子妃位,现在又仗着未来太子妃身份欺辱她,真是欺人太甚。 李佳明秀见此眼眸微闪,凑到对方耳边小声道: “表姐何必和石大格格生一时之气,她虽是内定太子妃,但如今才刚过初选,一切尚未定下呢……” 最后一句她说的别有深意。 索绰罗佳慧这时想到了什么,嘴角忽而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表妹说的对,还要留宫一个月,什么事都会发生。” 李佳明秀闻言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精光。 另一边石溶月最后还是见到了未来的四福晋,对方今年只有十岁,就是个小女孩。 个子将将一米三出头,一张小圆脸,眼睛不大不小,看着挺圆润的,或者用古代的话来形容就是有福气的长相,不过男人可不爱这种类型,怪不得一辈子不得四爷宠爱。 “石大格格怎么这么看妹妹?” 乌喇那拉和穗不知道石溶月为何自来了后一直盯着她看,看的她莫名其妙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石溶月回神,她挽了挽耳发,笑得自信昂扬: “没什么,就是想着那拉妹妹是不是昨夜没休息好,瞧着眼下有些青黑。” 乌喇那拉和穗下意识摸了摸眼下,她直觉对方刚刚看的不是这个,但面上却当作不知: “是有些没睡好。” 一旁旁边的董佳格格这时连连附和,之后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因为选秀失眠紧张的事。 石南溪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听着,一场话下来并没有听到什么实际的,直到听到一位佟格格说起最近宫中平妃娘娘刚生了小阿哥,只是小阿哥身子不太好,连带着最近皇上即便很忙也会抽空去看望。 她心头一动,看了一眼对方,对方出自康熙母家佟家,年纪比她们都大,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 显然这个年纪还没出嫁,又破例参加选秀,明眼人就能看出对方是冲着宫中的康熙去的。 对方本人也是自持年长,处处表现得大方包容,看着她们的眼神自带长辈的自得。 不过她却注意到对方在提到平妃时,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嫉恨,显然两人都是康熙一任皇后的庶妹,对方却正当年入宫,且都已经生了皇子,她却要在二十四岁高龄和她们一群“晚辈”入宫,心中怎会不平。 石南溪记得平妃就住在储秀宫不远的长春宫,她暗暗将这个可能有用的消息记下来。 第6章 到了中午时分,所有秀女终于初选结束,一齐集中到储秀宫,杨嬷嬷和另一个张嬷嬷站在前头给所有人训话。 “大清三年一次选秀,凡参选秀女必须是满八旗出身,身份高贵,仪态端正,诸位皆是通过初选的秀女,接下来一个月,各位需要学习宫中各项礼节和规矩……” 石南溪站在队伍中仔细听,只是余光这时注意到旁边的石溶月脸色有些不对,她小声问: “长姐,你怎么了?” “我脚疼。”说着石溶月实在忍不住动了动脚。 石南溪向下看去, 当即了然。 不同于现代的高跟鞋,清朝的花盆底以木头作为鞋底,鞋跟非常高,需要用力平衡身体,不方便走路,而且由于材质问题,穿着时会很不舒服,若不是常年穿习惯,乍然穿久了脚踝会疼。 她也忍的很辛苦,可在清朝穿花盆底鞋是一种身份尊贵的象征,就是再辛苦她也会忍下去,直到习惯为止。 “长姐,你先忍耐一下,等嬷嬷说完话,回去让紫霞给你揉揉。” 石溶月勉强点头,斜后方的索绰罗佳慧这时收起耳朵,眼睛看向石溶月的脚。 见对方双脚竟在微微发颤,眼睛一眯,脸上忽而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下一刻她悄悄伸手摸向左手的珍珠手串,微微用力一扯,手串当即断了线,而此时恰好杨嬷嬷说完话,在问大家刚刚说的听清楚了没,大家的应答声将珍珠落地的声音掩了下来。 而断了的珍珠手串掉落四散,其中一颗珍珠正好落在石溶月脚边,这时前方张嬷嬷接过杨嬷嬷上前一步说明日的安排。 “明日老奴……” “啊!” 一声惨叫声骤然打断她的话,就见下面的石溶月整个人忽而尖叫着向一侧摔去。 所有人反应不及,只有石南溪因为花盆底鞋的问题对石溶月留着一分关注,在意外发生时第一个反应过来,及时扶住对方的胳膊,在最后一刻险险稳住了石溶月的身体,止住跌势。 索绰罗佳慧看到这幕,隐隐翘起的嘴角不禁僵在脸上,这时杨嬷嬷反应过来。 “还不来人扶着石大格格。” 候在一侧的紫霞闻言冲了过来,接过石南溪的手扶住石溶月。 石南溪这才松开手,扶着胸口,使劲喘了口气,这副身子果然弱,随即看向还有些回不神的石溶月,关心道: “长姐,你没事吧?” 石溶月这才彻底回神,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说着这么说脸色却煞白煞白的。 张嬷嬷知道对方是内定太子妃,但被打断话依旧有些不高兴,便皱眉问: “好好的,石大格格怎么会突然摔倒?” 石溶月也说不清刚刚怎么回事,她皱眉回想:“……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 东西? 石南溪朝地上看去,恰好看到斜后方索绰罗佳慧的脚一闪而过,似是在踢走什么。 她顺势看过去,发现是一颗珍珠没入一旁的花坛后头,当即心里有了数。 这时听到张嬷嬷在问石溶月: “石大格格站在原地听老奴说话,礼仪之下该是不能动的,又怎么会踩到东西?” 暗示是对方自己失仪的问题。 这下石溶月不知道怎么回答了,眼看气氛越发严肃,石南溪怯怯的拽住石溶月衣袖,小声道: “长姐,我刚刚好像看到地上有珍珠,你是不是踩到珍珠才差点滑倒的?” 石溶月听到这话下意识顺着石南溪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有颗白色珍珠在花坛后头露出一角。 这时耳边又听到石南溪小声喃喃自语: “这地上怎么无缘无故有珍珠呢?” 看过无数清穿小说,石溶月这下恍然大悟,肯定是有人陷害她。 当即愤怒的指着地上的珍珠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先不说我是不是有失礼仪,这地上好好的为何会有珍珠?肯定是有人害我。” 张嬷嬷顺着看过去也看到了那颗白色珍珠,这下眉头皱了起来,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嬷嬷突然上去将那颗珍珠捡了起来。 见珍珠圆润有光泽,颗粒饱满又大,乃是极品珍珠,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而地上刚才打扫过,不可能有这样的珍品落地无人捡。 她心头顿时有了数,看向一群秀女,沉声问: “这是谁的?” 所有人俱是不说话,李佳明秀记得表姐索绰罗佳慧手腕上带了一串珍珠手串,这时看过去却空空如也,心头瞬间了然,不过她没吭声。 索绰罗佳慧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看到地上的珍珠,此刻手挡住手腕有些慌,这时又听到杨嬷嬷语气严肃了起来: “储秀宫无主位也无其他宫妃,不会出现这种极品珍珠,只有诸位的身份能有,而地是刚才打扫完,所以珍珠是不久前才掉在地上的。 那便是现场某位格格的,现在站出来,还能解释,不然老奴上禀皇太后仔细调查,到时会有何后果就不知道了。” 话落,气氛越发严肃紧绷,这时索绰罗佳慧牙一咬,忽然站了出来: “这是我的,我的珍珠手串不知何时掉了线,现在才发现。” “哦,原来是你,你肯定是故意害我。” 石溶月看到对方瞬间明白了,当即大声质问。 “石大格格说话要讲证据,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珍珠手串何时断了线……” 索绰罗佳慧越说越镇定: “再说你脚若不乱动又怎么会踩到珍珠差点摔倒呢!” 说完一脸得意洋洋。 “你……”石溶月都快气死了,害人还有理了。 这时杨嬷嬷厉色出声:“好了,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 她凌厉的视线扫过石溶月,最后停在索绰罗佳慧身上: “原来是索绰罗格格的珍珠,你说不知珍珠何时断的线,可这种珍珠一般配的是金线,没有外力不会轻易断线……” 索绰罗佳慧心头一跳,紧紧捏着手帕装镇定。 杨嬷嬷眯了眯眼,心知就是对方故意陷害的,可就像她说的没有证据,第一日就敢这般挑衅,不把宫规当回事…… 她眼神变得越发严厉: “没有证据的事老奴不会轻易下判断,但——既然差点伤了人,按宫规便得罚,老奴便罚格格在此站一个时辰后再行用膳。” 索绰罗佳慧死死咬着嘴唇,她本来半夜起床就吃了块桂花糕,到现在早就饿了,若等过一个时辰再吃肯定会饿的难受,她从小到大还从未饿过肚子呢。 张嬷嬷想到索绰罗佳慧的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这时上前一步劝道: “杨嬷嬷,这都是秀女,对方也是无意识的,这惩罚是不是有些严厉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不快了。 “我站的时候动下脚就要被质问,对方害人被罚就严厉了,这是什么道理?还是张嬷嬷想包庇对方?” 一旁的石南溪这次支持石溶月,她能猜出张嬷嬷肯在这个时候为索绰罗佳慧说话,肯定是对方有什么背景,但若被人不公平对待还不敢说话,只会换来变本加厉,别人下次翻倍的不公平对待你。 张嬷嬷被说中心思当即恼羞成怒: “石大格格莫要信口雌黄!” “好了!”这个时候杨嬷嬷脸色难看的出声,她严厉的看着石溶月: “我是复选期间的掌事嬷嬷,我说了算,说罚就罚,谁也说不了情。” 最后一句是对索绰罗佳慧说的,也是对张嬷嬷说的。 张嬷嬷被人当众下面子,脸色一下变得不太好了,不过她只是副管事,即便心头有怒也无话可说,只是对石溶月的印象直线下降。 见此索绰罗佳慧只能认下责罚。 最后由张嬷嬷面无表情的将明日午后领众人前往御花园的事说了,就散了,认识石溶月的人上前围着她各种关心,又对着索绰罗佳慧指指点点。 索绰罗佳慧紧紧攥着拳,心头像火一般在烧,等膳食到了,大家各自回屋用膳,只有她一个人闻着各屋子传来的饭香,站在原地又冷又饿。 到最后她捂着肚子,饿得胃痉挛的疼,双眼阴沉的盯着石南溪姐妹的屋子,不知道想什么。 第7章 屋内,一用完膳,石溶月就让紫霞打了一盆热水,这会被伺候着泡脚揉按,整个人昏昏欲睡,嘴上却还在继续念叨: “今日真是气死我了,好在那个索绰罗佳慧被罚了,不然我得呕死……” 说着说着就没了声,石南溪放下手中的书册,看了一眼睡着的石溶月,无声指使紫霞将她脚擦干,再将对方身子轻轻放平,最后再盖上被褥。 这时红缨小声询问:“二格格,您可也要睡会?” 石南溪摇了摇头,再次拿起书册看了起来,这书册不是别的,就是记载所有宫规宫纪的。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清朝人,原身又是自小在庄子上长大,很多规矩都不懂,为免以后因为无知犯了错,她宁愿提前花时间下功夫去记牢。 红缨有些意外,同时又微松了口气,与其他宫人百般讨好新入宫的秀女,想求个好前程不同,她只想安安稳稳保住性命,满二十五岁出宫照顾被她阿玛宠妾灭妻的可怜额娘。 见这位伺候的二格格不仅一点也没有其他满族格格的骄纵跋扈,性子柔和还知礼守规,如此好伺候,那她可也得更加勤快知礼些。 想到这,她扫了眼内室,准备找活干,正好看到软榻边石大格格泡完脚的水未倒,便对着石南溪福了福身,小声禀告: “二格格,紫霞去太医院给大格格取跌打药膏了,奴婢去将洗脚水倒了。” 石南溪头也没抬的点了点头,只是就在红缨端水要走时,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叮嘱了一句: “如今三月倒春寒,天寒地冻的水就不要倒在门口了,免得结了冰,滑倒了人。” “是,二格格,奴婢晓得了。” 在红缨走后,石南溪继续拿出当年高考的态度默诵宫规宫纪,只是没一会门外突然传来喧哗声,她本没在意,可却好像听到了红缨的求饶声。 她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软榻上依旧睡得很沉的石溶月,放下书册,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入眼就看到庭院中红缨跪在索绰罗佳慧跟前不停地磕头求饶,脸上还有一个鲜明的巴掌印。 她眯了眯眼,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声色的观察两人,见索绰罗佳慧四周有明显的水渍,仔细看也脚面湿了,而红缨身旁的黄铜盆却空了。 心头顿时有了猜测,这不是红缨不听话或受人指使倒了索绰罗佳慧一脚的水,就是对方诬陷。 这时突然注意到索绰罗佳慧一只手上有明显的湿痕,大腿的旗装位置却是干的,这明显不对劲,若是泼的脚,手不会湿。 若泼的是身子,手和袖子都湿了,大腿位置怎么会一点水都没有,除非——是对方用手打翻了盆。 如此应该是后者了。 心中有了数,这才装作听到动静的样子,出声询问: “红缨,发生什么事了?” 本来慌乱害怕的红缨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如同见了救命稻草,趴跪着转向石南溪的方向猛地磕头: “二格格,索绰罗格格说奴婢故意将水泼向她,打湿了她鞋子,可奴婢没有!奴婢冤枉啊!” 石南溪闻言神情似有些慌乱和不解,紧紧捏着手指,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先怯怯的看了眼索绰罗佳慧,随后鼓足勇气问: “索、索绰罗格格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红缨、红缨怎么会故意、故意将水泼、泼向你?” 索绰罗佳慧人因为被罚站又累又饿又冷,心头的怨气更是无法消,不报复回去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刚刚看到红缨出来倒水,想到之前石南溪坏了她的事,还看到了珍珠,便准备拿对方的宫女先收个利息。 此时看到石南溪本人出来,当即将矛头转向她: “误会?我鞋上的水就是证据,她以下犯上,我不过教训一顿而已,你难道想拦?”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啊!” 红缨听到这话,猛地磕头自辩,只这一会功夫额头便红肿青紫了, 石南溪嘴唇颤抖,明明害怕的想立刻回屋,但还是紧紧捏着帕子磕磕巴巴的为红缨解释: “索、索绰罗格格,我、我在红缨走之前特意叮嘱过她,三月、三月倒春寒,未免地上结冰,让她倒、倒远些地方,红缨很规矩听话的,她不会倒在门口的!” 说到最后语气带上了急切。 索绰罗佳慧看着对方害怕的说话都不利索,脸色跟那个贱婢有的一比,当即越发嚣张: “那你是说我一个主子故意诬陷她一个贱婢咯?”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格格误会,我、我是说……”石南溪一脸惶恐,不停地摆手想解释却又说不清。 这时对面的罩房门突然被打开,张嬷嬷一脸铁青的走了过来: “又吵吵嚷嚷什么?” 不等石南溪解释,索绰罗佳慧抢先恶心先告状,最后指着地上的红缨道: “张嬷嬷,这等以下犯上的奴婢可要不得,不然岂不是带坏了咱们储秀宫的风气,以后人人学起了这胆大包天的行径。” 张嬷嬷扫了一眼地上,看到索绰罗佳慧鞋面上确实有水,又看了一眼想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的石南溪。 脑中浮现出今日被对方姐姐指着鼻子质问的画面,让她丢尽脸面,迁怒之下当即大义凛然道: “索绰罗格格说的是,这等奴婢储秀宫是留不得,来人,押去慎刑司。” 红缨闻言身子一下瘫软在地,面上一脸死灰,额娘,女儿没法出宫照顾您了。 “等等,嬷嬷!” 这时石南溪似是在着急之下,终于将想说的话利索的说了出来: “红缨没有将洗脚水泼到索绰罗格格的脚边,请您明……” 然而最后一个查字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旁索绰罗佳慧尖叫出声,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拿着手帕使劲擦自己手。 “洗脚水,这不是洗脸水吗?我的手,呕~” 说着看着自己即便已经擦干但似乎依旧带着某些气味的手,她实在忍不住呕了出来,只是她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什么东西都没呕出来。 石南溪这时余光却隐晦的瞥了一眼不远处东罩房的菱窗,面上却似不解的捏着帕子: “手?格格手上怎么会有洗脚水?” 此刻被呕晕了头的索绰罗佳慧下意识吼道: “我用手打翻的黄铜盆当然有洗脚水!” 话音刚落,四周瞬间鸦雀无声,张嬷嬷心里暗骂一声蠢货,就要随意糊弄过去,身后却传来杨嬷嬷严厉的声音: “索绰罗格格不是说是红缨将水泼到你脚下的,这会又怎么说是用手打翻的黄铜盆!” 杨嬷嬷板着脸走到近前,眼神如箭般射向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气急之下说漏嘴了,此刻眼神不住的闪躲,杨嬷嬷见此声音越发严厉: “看来索绰罗格格被罚站后依然没有反省,既然如此,那便再加站一个时辰,并抄写二十遍宫规。” “杨嬷嬷,我……” 索绰罗佳慧猛地抬头,想狡辩,却对上杨嬷嬷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她心头一跳,赶紧避开,转而看向张嬷嬷。 张嬷嬷却偏开头,被人当场抓到把柄,她也没办法。 见此索绰罗佳慧只能怨恨的认下惩罚,而红缨也因此被免去了慎刑司之行。 石南溪用一脸震惊又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索绰罗佳慧,到最后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转而对着两位嬷嬷微微颔首,亲自扶起红缨回了屋。 刚回屋,门才关上,红缨便跪下对石南溪重重磕了三个头。 第8章 石南溪面上却又惊又慌的去扶红缨,不解的问: “红缨,你这是干什么?地上凉,快起来!” 红缨却坚持不起,而是沙哑着嗓音道: “奴婢等做宫人的,最怕的便是进慎刑司,进去不死也要没了半条命,而红缨又得罪了索绰罗格格,对方的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就算今日侥幸留下半条命,以后在宫中也是活不下去的。” 说着,再次对着石南溪重重磕了个头: “奴婢是天生下三旗的包衣奴才,但也懂得有恩必报,今日红缨留的小命全赖二格格,以后凡有吩咐但有不从。” 这话相当于认石南溪为主了。 石南溪想入康熙后宫为妃,以自身未来太子小姨子身份,过程将艰难重重。 而其中第一要务便是要寻找机会见到康熙,才能想办法攻略他,如此,那要先得到康熙行踪,以及身边的人要可信,能辅助她。 原本她已经在暗中观察红缨,得知她身世没问题后,准备找机会收服她,没想到索绰罗佳慧这么快将机会送到了她跟前,她当然不能辜负。 心中弯弯绕绕,面上却装作一副恍然又动容的神情,再次去扶红缨。 “红缨,你言重了,我也没做什么,不过误打误撞才戳穿了索绰罗格格的陷害,我当不起啊!” “无论二格格是不是误打误撞,救了红缨一命是事实,您当得起,还是二格格嫌弃奴婢粗笨?” 红缨的神情渐渐忐忑起来,石南溪见此立刻反握住对方的手,急切道: “才没有,红缨很能干的。” “二格格。” 红缨红了眼睛,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温和,还夸她: “那您就收下奴婢吧!” “……好。” 石南溪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随后扶起红缨,看着她红肿的额头,一脸心疼。 “那本格格现在吩咐你第一件事,就是去给自己额头上药,不然留了疤,可留不了我身边了。” 红缨闻言感动的眼泪哗哗,一抹袖子道: “哎,奴婢遵命。” 等石溶月醒来得知了泼水事件,不禁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伸手恨铁不成钢的点着石南溪的额头。 “还有你,怎么这么懦弱没用,那索绰罗佳慧都不打自招说漏嘴了,你就该趁机反告她一状,就算不能将对方赶出宫也能让她伤筋动骨。" 石南溪抬头摸额,心中暗叹石溶月的天真。 首先对方与红缨,一个是主一个是仆。 其二,对方也就是刚开始被打个措手不及,可其实她手上的洗脚水已经被擦干了,没了水就没了证据,反口就能重改口供。 到时告状不仅不能让对方伤筋动骨,她反而可能会落个诬告秀女的罪名,面上却放下手,慌乱的绞着帕子,小声喃喃: “可、可杨嬷嬷已经惩罚索绰罗格格了啊!” “那叫惩罚?不痛不痒的。” 石溶月翻了个白眼,看这位便宜妹妹这副窝囊胆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时又想起什么,眼神不善的看向红缨: “红缨,你是傻子吗,人家要你过去你就过去,不会拒绝吗?” 随后又看向紫霞,不客气的警告: “你也是,以后给本格格放机灵点,若惹出事我可不会像我二妹一样出面。” 说完,不耐烦的留下一句: “我出去透透气。” 紫霞缩着脖子,见此赶紧要跟上去,石溶月却不耐烦的摆手:“不用你跟。”话落人已经开门离开了。 紫霞有些忐忑又有些委屈停下脚步,石南溪看到这幕,暗自摇头,有些事光靠自己是很难办得,要学会集中力量。 想着她看向同样忐忑的红缨,安抚拍了拍她的手: “我姐姐就是脾气有些急,但心是好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去做事吧!” “是,二格格。” 红缨放松下来,转身去泡茶,一旁紫霞看着这幕有些羡慕。 石南溪见此也好生安慰了她一番,顿时收到对方感动的眼神。 另一边,索绰罗佳慧终于站满两个时辰被搀扶着回了屋。 同住一屋的李佳明秀看到她进来,赶紧放下手中的绣棚,接过宫人的手,亲自扶着索绰罗佳慧坐到软榻上,又吩咐宫人去打水拿膳。 等洗漱好,又填饱肚子,索绰罗佳慧这才觉得又重活了。 “表姐,你可还好?从小你就被姑母金尊玉贵的养大,何时吃过这等苦头,姑母若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心疼了。” 李佳明秀拿着绣帕沾了沾眼角,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 索绰罗佳慧闻言再次想起今日受得苦,心头再次怒火熊熊,抬手一巴掌打向揉按脚的宫女阿枣,怒道: “贱婢,你下这么大劲是想捏死本格格吗?”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阿枣膝盖一软,顶着一脸深红的掌印,使劲磕头求饶。 “哼,凉你也不敢!”索绰罗佳慧一脚狠狠踹向对方:“还不放轻点!” “是是是,格格。” 李佳明秀一脸习以为常, 对索绰罗佳慧道: “好了,表姐,没得为这等天生贱胚子生气,反而妹妹想问姐姐不是被罚一个时辰吗,妹妹刚刚在做针线活,人都有些懵了,怎么觉得这一个时辰这么长,难道是妹妹记错了?” 呵,诬陷人竟会自己说漏嘴,真是个笑话,活该。 说到这个,索绰罗佳慧就更气了,她将事情说了一遍,故意掩饰自己诬陷别人的事,只说杨嬷嬷看石南溪是内定太子妃的妹妹,便故意偏帮对方,到最后恨恨道: “还不是太子妃呢,就急着仗势欺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气,就是进毓庆宫当个侧妃也不配!” 听到毓庆宫当侧妃的话,李佳明秀垂眸掩下眼中一闪而逝的炙热,面上却似好意劝说: “哎,虽是这么说,但宫中早在三年前就派了嬷嬷教导,对方姐姐当太子妃一事很难改啊!” 说完,觉得自己说的太直白了,赶紧又添了一句: “我瞧着那位石二格格虽然不如大格格端庄持重,但也眉清目秀,是个好颜色的,当个太子侧妃也不错,娥皇女英向来便是佳话。” “那贱人,休想!” 索绰罗佳慧下意识骂道,眼中闪过一道嫉恨和不甘,李佳明秀瞧着眼里,眼眸微闪,晓得对方性格手段,又说了几句便故意找个借口出了门。 索绰罗佳慧独自坐在软榻上,神情变来变去,石溶月不说,那个石南溪凭什么当太子侧妃。 好颜色? 她忽而想起什么,眼睛看向梳妆台上的一瓶桂花头油,表情一下变得晦涩暗沉。 “好了,不要再按了,将本格格梳妆台上的那瓶桂花头油送给石二格格,就说是本格格的赔礼,务必请她收下,若办不好,本格格就送你去慎行司走一趟。” 其中务必两个字咬的格外重,而阿枣听到慎行司三个字,顿时头皮一紧,眼露惊恐。 第9章 石南溪接到索绰罗佳慧让人送的桂花头油,有些意外的同时立刻升起防备,就凭她回屋前对方看她的眼神,她可不会天真的相信对方是真心赔罪。 想到这,她看了一眼跪地不敢抬头的阿枣,借着宽大的衣袖挡住桂花头油的瓶子,轻轻打开盖子。 下一刻,一股桂花味扑鼻而来,然而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种很淡很淡的甜香味,不是桂花而是一种有些甜腻的味道,是什么呢?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是以前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场景,她握着瓶子的手倏然一紧。 随即又想起张嬷嬷说明日会去御花园的事,心头当即有了个猜测,原来如此,那位心可真够毒的。 只是很快她又想起昨日收集到的消息——皇上最近即便很忙也会看望长春宫平妃的小阿哥,那明日会不会去? 若去,到时肯定会经过御花园。 石南溪犹豫不过一秒,就决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面上却一副久久迟疑的样子,良久才开口: “无功不受禄,索绰罗格格不用如此客气,我……” “石二格格求求您收下吧,奴婢的主子走前说务必请您收下,若您不收,奴婢就会被送去慎刑司,求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阿枣顶着未消的巴掌印,使劲的磕头哭求。 石南溪见此似是不忍心,顺势道: “那好吧,我就厚颜收下了。” 过了会,石溶月透气回来了,似是想通了什么,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吩咐紫霞去内务府取一些彩纸回来,然后让紫霞和红缨裁成一个个小方块,随后打发走两人,自己拉着石南溪小声道: “二妹,你可还记得在家时我跟你说过让你嫁给太子的话?” 石南溪看着有些明白了,这是又准备“发明”现代东西了,面上却轻咬着唇瓣,迟疑了会才点头。 “那我告诉你,之前的文胸我想了想还不保险,现在再加上一个纸星星,我保证百分之百能引起太子兴趣。” 她之前想差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摆脱自己未来太子妃身份,然后去找四四,而不是耽搁精力在这个窝囊妹妹身上,她喜欢受气就受气呗,这种没主见的人说也说不通。 想着,石溶月警告道: “我现在教你怎么叠纸星星,好好用心学,若不能让太子对你感兴趣,只能被撂牌子回家,到时你永远也别想得到阿玛额娘的关注!” 石南溪闻言脸色一白,在石溶月隐含威胁的眼神下最终点了点头。 石溶月这才放下石南溪,转而拿小方块左折右折,不一会叠成了一个纸星星,然后举着它,叮嘱道: “你下次见到太子,有人在就用这个引起对方注意,若没人你就给对方看……” 她对着石南溪胸口位置抬了抬下巴: “新奇的文胸,这样我保证对方会对你生起浓重的兴趣,到时我会表示主动退出,成全你和太子。” 她心头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这样别人肯定会觉得是石南溪抢了她的太子妃位,不会怀疑她。 石南溪忍不住捂住胸口,羞耻脸一下红的滴血。 “长姐,这,这、这……” 就知道对方这副反应,石溶月暗暗翻了一个白眼,直接一句: “我们入宫前不是说好了,你就说到底想不想让阿玛额娘高看一眼吧?” 这种缺爱的人都拒绝不了能得到父母关注的机会。 她自信轻松拿捏对方。 石南溪假装犹豫片刻才咬着唇轻轻点头,随后便跟着石溶月学习叠纸星星。 这个东西对古人来说确实算有点新鲜趣味,石南溪边叠边思索,这时突然想到明日的计划,灵机一动,有了个新想法。 当即趁着石溶月去蹲净房时,她挑出一张最好看的彩纸,然后执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原身别的可能不够出色,但常年闷在屋子里,将字练地一等一的好。 写完等了会,将墨晾干后,石南溪将之叠成一个纸星星,再用针穿了一个红线戴在手腕上。 看着腕上的纸星星手串,石南溪眼中浮现一抹笑意。 单纯的吸引别人目光没有多大用处,古代手艺好的人一箩筐,还是别在他们面前耍大刀。 反而利用这个与康熙有了牵扯,为下一次来往准备好借口更有用处。 翌日,石南溪等人学了一上午礼仪,等用过膳午休息片刻后,便到了众人期待的游览御花园。 大家被分成二队,分别跟在杨嬷嬷和张嬷嬷身后,这会叽叽喳喳地对着初春的御花园小声议论。 石南溪姐妹分在一队, 两人一前一后。 石溶月因为在前世早就逛遍了故宫,其他国内外景点也看了很多,对御花园的风景百无聊赖,反而东张西望。 期待能偶遇四阿哥,清穿文上不都这么写,女主去御花园必遇到雍正,实在不行,退而求次,就是太子也行啊,到时将石南溪推出去,试试她的办法。 一旁石南溪却是一边暗暗记下路线,一边观察索绰罗佳慧,见她时不时看向她的头发。 她再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即扫了一眼自己目前所在的位置,离长春宫不远,下一刻脑中就浮现出乾清宫去长春宫的必经路。 随后又快速分析她若从这里赶过去该怎么走。 “天啦!那是什么?”突然有秀女指着半空尖叫出声,这时一阵越来越响的嗡嗡声传来。 “是蜜蜂,大家快跑啊!” 下一刻,一阵黑压压的蜜蜂群突然飞向秀女队伍,因为太多了,根本分不清是冲什么来的,队伍一下散了,大家尖叫着四散逃去,石溶月也在第一时间跑了。 石南溪却拿起早就准备好抹了药水的手帕挡住头脸,朝心中计算好的方向跑去。 御花园的另一边方向,康熙负手踱步朝长春宫方向走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身旁的梁九功却知道皇上心情不好,想到这,他就暗骂平妃是不是生了个小阿哥脑子就更昏了。 明知小阿哥刚出生就被诊断体弱长不成,不好好的用心照顾小阿哥,偏偏去管娘家那个庶弟。 要知道她能进宫,全因为赫舍里皇后去世后,皇上不放心留下的太子,这才先册封了一个僖嫔,后头又将她这位赫舍里皇后的庶妹抬进宫,目的就是为了照应太子。 可对方倒好,进宫后不顾太子,反而一心争宠,百般心思想生皇子,瞒着皇上不知吃了她那位侧室娘从哪找来的生子药,结果是成功怀上皇子了,但小阿哥却出生就被诊断长不成。 皇上虽然早年就已经习惯了白发人送黑发人,面上不表露,但心底还是心疼小阿哥的。 即便知道平妃私下干的蠢事,还是想在小阿哥最后的日子里多去看看他,可没想到平妃眼见小阿哥不成,却急着想再生一个,更是在今日她那位侧室娘入宫求救时,用小阿哥的名头去请皇上。 她也不想想,她那位亲弟弟嚣张跋扈,仗着有她这位后宫娘娘在,成日吃喝嫖赌,是纨绔里的纨绔,昨日当街强抢民女,被裕亲王撞见,当场让人押去了顺天府。 她那位侧室娘可不就火急火燎的入宫求平妃了,皇上不想去,但太医说小阿哥就这个月了,这才当作不知道的过来了。 康熙薄唇紧抿,想着太医院院判那位杏林老父好像从老家来了京城,对方擅长治儿科,等会回去让人去请来给胤禨看看。 这边石南溪一眼就看到去长春宫的甬道上穿着龙袍的康熙,她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机会果然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下一秒转瞬间又换做一脸慌乱的埋头跑,方向却是朝着康熙的位置。 第10章 康熙走着路,突然被人撞个满怀,同时耳边传来一道清甜的软糯哭腔: “走开,走开,不要采我,不要采我,我不甜的,不甜的!” 石南溪埋在康熙怀里,一边将小脸往对方胸口上挤,一边用帕子挡住自己的头脸,企图在挡住什么。 康熙不由停下脚步,先低头看了眼埋在自己胸口的黑色头顶,又看向嗡嗡飞来的蜜蜂。 神色镇定自如,不慌不忙的扬起袖口挡在身前。 随即看向懵住的梁九功。 “还不叫人。” 梁九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叫来暗处的侍卫,很快原本只是三个人的地方,立时出现一队侍卫。 侍卫们用刀驱赶蜜蜂,还有一个似是头领的人对着蜜蜂群洒着什么药粉,很快一群蜜蜂死的死,跑的跑。 功成身退后,侍卫们再次隐身,而这时康熙看向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嘴上还在不住念叨的石南溪。 “我真的不甜的,不甜的,一点都不好的吃,不要采我,不要采我……” 居然跟蜜蜂说自己不甜,不好吃,不要采她,这话分明有些好笑,但却莫名觉得可爱。 他惊奇的同时有些忍俊不禁。 难道这位当自己是“花”了? 康熙眼含笑意,轻咳一声准备提醒对方蜜蜂已飞走的事,可听到声音的石南溪身子忽得一僵。 下一刻她猛地抬起头,伴随着一股牛奶般的清甜香味扑鼻而来。 康熙的话倏然止住,他鼻尖微动,狭长的凤眸骤然暗了暗,看来这还真是一位“花仙子”了! 这边石南溪终于发现自己竟然倚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吓得猛然后退。 “对不起,对不起,是有蜜蜂追我,我才、我才……” 最后一句躲到你怀里的话,石南溪怎么也说不出来,只死死咬着唇,将通红的脸埋在胸口不敢抬。 而那纤弱蒲柳的身子此刻在微凉的风中,微微颤抖,像朵摇曳的白莲花,实在惹人心怜。 康熙不动声色地将手负在身后,那股牛奶般的清甜香味随着对方的离开慢慢消散,他虚空握了握,似是想留住它。 面上却神情温和的开口:“无碍,朕恕你无罪。”说话间他打量着对方,问:“你是新入宫的秀女?” 对方一身穿戴明显不是宫女,也不是后宫嫔妃,而今日也没听说有哪位宫妃家眷入宫,便想到了近日新入宫的秀女。 朕? 石南溪这时猛地抬起头,却一下撞入一双深邃漆黑的眸中。 康熙对上小姑娘小鹿般纯洁清澈,此刻却带着明显慌乱震惊的双眼,这才看清她的长相。 只见她额发整齐单薄,清纯又乖巧,脸色比常人多了一份苍白,下巴尖尖的,此刻紧紧咬着下唇,浑身透着怯弱不安的气息。 一对上他的目光,愣了下后便如小松鼠般吓得缩了回去,下一刻又慌忙地对他行蹲福礼: “臣女、臣女三等伯石文炳之嫡幼女石南溪,见过、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石文炳的嫡幼女? 那不就是未来太子妃那位从小体弱,在庄子上长大的妹妹? 怪不得瞧着脸色不好,他不想为难对方,便放轻声音道: “起吧,不用害怕。” “谢——皇上。” 石南溪颤颤巍巍的起身,只是这会后怕后知后觉地袭来,双腿如面条一样软了,导致起了一半的身子遥遥朝一侧倒去。 康熙下意识伸手去扶,谁知手都伸出来,却见对方的身子忽而硬生生在半途扭转了方向。 下一刻“砰”的一声,石南溪重重摔在地上,嘴上忍不住闷哼出声:“唔~” 康熙听了都替对方疼,他收回手问: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 石南溪单薄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明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人却轻轻咬了咬唇,坚定道: “臣女无事!” 说完,口中却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显然这完全不像是无事的样子,但下一刻,却见对方死死咬住自己唇瓣,没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康熙多聪明的人啊,一下就明白了对方的顾忌,这是怕被人看到惹了闲话,连累长姐。 毕竟对方长姐是内定太子妃,而她是对方妹妹,算是与他差了辈分。 若被人看到她与自己有了什么牵扯,传了谣言,难免会让对方长姐尴尬难办,甚至会影响未来太子妃的身份。 康熙明了后暗自点头,不嫉妒长姐的际遇,也不借此攀附他这个皇帝,是个心善难得的好姑娘。 只是刚刚那一摔怕是不轻,还是赶紧回去抹药要紧,于是主动退后一步: “既然无事,蜜蜂群又已退,你不用害怕了,快回储秀宫吧!” 低着头的石南溪似松了口气,却在起身时暗暗将手腕上的纸星星手串扯断了,随即装作没发现的离开。 看着石南溪的背影消失,康熙收了视线,谁知这时却在半途瞥到地上有个彩色的东西。 让梁九功捡起来检查了一遍没问题后,他亲自接过仔细打量。 原来是个用彩纸做的星星手串,只是这会却断了,而那个彩纸做的纸星星上露了一角字体。 他打开见上面写着: 一愿天下安平。 二愿父母安康。 三愿求得一意中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君心似我心。 这三个心愿倒是宏大却又朴实,这是康熙看完的第一反应,第二反应是好生漂亮又娟秀的簪花小楷。 笔画圆润、柔美清丽,是他见过女子中最有灵气的字。 梁九功听到皇上的夸赞,在一旁偷偷用余光瞥了一眼,当即在心中大大叹一声好字。 这不是说对方的字写的真的有多绝妙,而是大清女子,特别是满族女子皆是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大多数的贵女只学了常用的字,看得懂账本就算很好了。 就像宫中的德妃娘娘虽然得宠,但因为宫女出身,不得识字,连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写一手好字了。 这满宫只有去世的孝懿仁皇后算是个出名的才女,但对方的字与这上面的字一比,到是逊色了些许。 “这应该是那位石二格格丢的。” 这时康熙想到这里刚刚没有这个东西,怕是那位石二格格不小心掉的,只是惊叹过后,下意识生出疑虑: “梁九功,朕记得听你提过一嘴,说那位石二格格从小体弱,是在庄子上长大,这字倒是写得不错!” 梁九功闻言心头闪过一道了然,皇上一向多疑,随即又在心里庆幸自己近日因为未来太子妃的关系顺便调查了一下这位二格格,此时镇定的躬身回: “奴才听闻是对方身子不好,不能随意出门,便时常闷在屋子里练字,怕是因此才练了一手好字。” “原来如此,倒也是一番缘法了。” 康熙放下怀疑,再次欣赏了一遍石南溪的字,才将之复成原样,看着手心断了线的星星手串,又看了看石南溪离开的方向,他沉吟片刻,还是将之收入袖中。 随即看了看天,本就不想去长春宫,见时辰不早了,等下还要召见大臣,便道: “罢了,时辰不早了,派人通知平妃,朕还有事,下次再去看小阿哥。”说完,折身回返。 梁九功赶紧打了个手势,对小跑过来的小太监吩咐了两句,随后赶紧跟上皇上。 第11章 与此同时,石溶月好不容易摆脱蜜蜂群,此刻一个人边走边嘀咕: “怎么一下来了那么多蜜蜂,还好我逃的快,不然被蛰了,这里又没消毒液,万一过敏怎么办?”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少了什么,石南溪呢? 她猛地止住脚步,四下看了看,没看对方人影,不禁皱眉回想。 但当时那么多蜜蜂突然飞了过来,大家都吓得四处逃窜,她根本没注意到对方,还以为她跟在她身后。 真是麻烦!不想管,但又担心对方被蛰了脸毁了容,到时谁来替她嫁给太子。 想到这,只好压下不耐烦四处寻找,只是没找到石南溪,反而看到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鬼鬼祟祟、躲躲藏藏的样子,她眯了眯眼,直觉告诉她,对方肯定是想做坏事。 于是想也没想的跟了上去,最后见小男孩偷偷躲在假山后面,过了会,假山边走来一个人,对方突然跳出来朝那人身上丢什么。 她见了下意识大喊: “小心!” 四阿哥听到提醒声,立刻警觉的侧身一躲,躲开了扔来的蜈蚣,抬头看向来人,当即脱口而出: “老九,你在干什么!” 九阿哥愣了下,随即一点也不怕的对着四阿哥扮鬼脸: “小爷没干什么啊,就是想吓吓你而已!” 石溶月赶过来时正好听到这话,老九?难道就是那个处处帮着八阿哥害四四的毒蛇九阿哥? 果然从小就心思坏的害人,想到这,她冲过去将地上的蜈蚣踩死,随即挡在被害人身前,插话道: “吓吓而已?吓人能用蜈蚣吗,这可是有毒的,你摆明就是想害死对方,小小年纪就这么恶毒!” 九阿哥在宫中向来是个无法无法的主,这次因为老四害的他被皇阿玛发现让哈哈珠子代写功课的事,气不过这才准备教训对方一顿。 没想到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破坏了,对方还骂他恶毒,当即双手叉腰: “什么恶毒,这人不是好好的!” 九阿哥一脸嚣张无畏: “还有你也知道小爷小小年纪,就是去告状最多被训斥一顿而已,训斥完后,小爷我还是一条好汉!” 石溶月见对方欺负人后还这么有恃无恐,这长大后得多坏啊,更为她的四四委屈了。 长年要面对这样一位从小恶毒,长大后阴险狡诈,还处处与她作对的兄弟,当即气的满脸通红,指着对方骂道: “哦,你小小年纪就有理了?那别人就活该被你害?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今天告诉你,欺负人不分年纪大小,都是不对的,坏人也不分年纪大小,像你这种人以后会有报应的,别得意的太早!” 说完,拉着身后的人气呼呼的离开。 四阿哥怔怔地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又看向石溶月气鼓鼓的侧脸,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样。 德额娘总说老九小不要同他计较,十四小你要处处让着他,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就算对方小,他也不该活该被害,而欺负人不分年纪大小都是不对的。 向来生人勿近的他,这一次忘了甩开对方的手。 九阿哥过了良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居然敢指着鼻子咒他,气地原地直跺脚,大吼道: “贱婢,你有本事留下姓名,小爷我弄死你!” 不远处大树后索绰罗佳慧把刚刚的一幕收在眼底,这时眼珠一转,故意作声呼唤: “石姐姐,你在哪啊!石姐姐!” 这边九阿哥听到动静蹬蹬蹬的跑了过来,恶狠狠的问对方:“你是在叫刚刚的女人。” 索绰罗佳慧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 “什么刚刚的女人,我只是在找一起留宫等待复选的姐妹,刚刚看到她朝这个方向跑来了,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 “肯定就是她,”九阿哥银牙紧咬,暗道:“秀女,姓石,哼,看小爷不要你好看。”说着迈着重重地步伐离开。 索绰罗佳慧看着气愤离开的小男孩,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畅快,她以前跟额娘来过一次宫里,有幸拜见过宜妃娘娘,正好与九阿哥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位乃是有名的睚眦必报。 石溶月,这下你死定了! 长春宫—— 接到消息的平妃看着御前的小太监,带着甲套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是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 “皇上的政事更重要,本宫晓得了,你跪安吧!” 等御前小太监走了,她瞬间沉下脸,抬手就砸了桌上的茶盏,顿时殿內所有宫人跪了下来。 “查,给本宫好好的查,明明接到消息皇上人都已经到了长春宫殿外,为何突然半途返回?” 心莲赶紧给侍立的宫女使个眼色,对方赶紧上前打扫地上的碎瓷片,自己则福身应是,匆匆出了门,过了好一会才回来。 而这会殿内早已收拾干净,平妃手上端了一盏新茶。 “娘娘,奴婢打听到了。”说完,心莲轻声将秀女游览御花园,却遇到蜜蜂群一事说了。 随后又道: “皇上那边,因为无人敢窥视帝踪,奴婢花了好一番功夫才从一个御花园侍弄花草的小太监那边得知了事情始末,原来是皇上中途为了救被蜜蜂追的石格格这才耽搁了时间,最后看时辰不早了,这才半路折返回了乾清宫。” “石格格?”平妃这时眯了眯眼,想到什么,皱眉放下茶盏,问:“可是石文炳家的格格?” 心莲点头: “正是对方家的格格,不过不是那位内定的太子妃,而是太子妃的同胞胎妹妹石二格格。” 说着又说了石南溪的情况道明,都是秀女,又是在隔壁很好打听,说到最后,心莲评价: “这石二格格与未来太子妃完全没法比,身子病歪歪的,性子又胆小怯懦,皇上估计是看在未来太子妃的面上才救的人。” 平妃脸色阴晴不定,谁不知道皇上对太子有多看重,所以事情应该就像心莲说的这样,只是她可是答应了侧额娘救阿弟的事,这下皇上不来,阿弟怎么办? 想到这,就对石南溪迁怒上了,啪的一声又摔了茶盏,怒道: “一个病秧子,反正也活不长,被蜜蜂咬就咬了,竟敢耽搁皇上的时辰!” 心莲见此连忙上前给平妃拍了拍背,劝道: “娘娘莫为这种晦气的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还是救三爷要紧。” “皇上没来,本宫怎么救!”平妃听了更气,随后揪着帕子,恨恨道:“都怪那个什么石二格格,本宫的阿弟若在牢中出了事,本宫要她好看。” 心莲闻言就要附和,这时侧殿跑来一个宫女说小阿哥又呕吐不止了,平妃听了越发气愤烦躁,发怒道: “跟本宫说有何用,还不召太医。” “是是是,娘娘!” 第12章 另一边,石南溪一身泥土,满身狼狈的回了储秀宫。 而储秀宫此时一片混乱,陆陆续续回来的秀女中,有人不幸被蛰哭天喊地,有人幸运跑得快直呼当时惊险。 此刻大家皆站在庭院中,两位管事嬷嬷早已延请了太医给被蜜蜂蛰到的秀女诊脉。 只是杨嬷嬷却对今日之事有所怀疑,觉得是不是谁戴了什么东西吸引了蜜蜂,但没有明说,而是暗地调查。 这时看到门外石南溪回来了,她迎上前询问: “石二格格,你可有被蜜蜂蛰到,有的话让太医看看?就是没蛰到,也可能受惊,最好看一看开个安神药。” 顺便排除下嫌疑。 说着人刚走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杨嬷嬷脚步一滞,她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打量。 这时又注意到对方旗装上附了一层泥土,虽然拍打过,但大概因为泥有些湿,依旧留有明显的痕迹。 “您这是怎么了?” 石南溪低着头,手不停地绞着帕子,紧紧咬着下唇,憋了半天,才红着脸,小声道明原委: “杨嬷嬷,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刚刚跑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宫人栽种的……驱蚊草上了。” 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了,而杨嬷嬷这时放下怀疑,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味道这么熟悉。 刚要安慰两句,一道尖锐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怎么会这样?” 索绰罗佳慧一直幻想着石南溪被蜜蜂蛰成猪头的样子,心里不知道多得意,为此时刻望着门口,就想第一时间看到。 谁知对方是回来了,只是一直低着头,看不到脸。 她还以为是因为被蛰的太凄惨不敢抬头,谁知道却听到对方没事,只是摔了一脚。 算计一下被落空,这才控制不住的出声,直到对上众人诧异的目光和杨嬷嬷看来的犀利眼神,终于恢复理智。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强忍着愤怒,装作一脸若无其事道: “我虽然昨日与石二格格有了点误会,但大家都是姐妹,听到石二格格摔倒了,我也很关心。” 李佳明秀看了一眼索绰罗佳慧,垂下眼睫,暗骂一声没用。 石南溪闻言有些诧异的抬头,随即又似不好意思的低下,可垂下的眼睛中却冷静又理智。 所谓的不小心摔倒在新栽种的驱虫草上,是她自己故意的。 目的是因为驱虫草味道大,可以掩下自己身上沾染的龙涎香,以防被人察觉到自己与康熙有过接触。 还有个重要原因,便是同时遮住桂花头油里含的异样甜味。 原因有二。 一是杨嬷嬷虽然为人古板严肃,但却不失细心谨慎,肯定会对今日之事有所怀疑,但没证据的话,极大可能选择暗中调查。 但她是要偷偷勾搭康熙的,这样隐秘的事必须隐藏好自己,大家越忽略她越好,如此才能方便行事。 而若今日之事被调查出来,自己有能力摆脱嫌疑,甚至能将索绰罗佳慧的行为暴露于前,让她受到惩戒。 可这样自己却会成为众矢之重,还可能会受到索绰罗佳慧那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的暗中报复,影响自己计划。 二来,有时候培养个敌人也是有好处的。 那位索绰罗佳慧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恶毒记仇,又爱作妖的,但凡事有利有弊,作妖算计利用的好就像这次一样,成全自己。 而且这次的事查不出来,还能让索绰罗佳慧盲目自信,觉得自己这次不过运气好,下次就不一定了。 如此一两次后对方就算算计不到她,但也不会防备她,她可以继续隐藏保留证据,到最后选择利用那些证据,或上交证据解决对方都行。 杨嬷嬷直觉索绰罗佳慧有些不对劲,她想了想,看向石南溪,仔细打量对方。 “石二格格确定没事?” 她怀疑是不是索绰罗佳慧暗地里对石南溪做了什么,或者今日的事就是对方为了暗算石南溪。 石南溪捏着帕子,一脸茫然的抬头: “我没事啊,就是摔了一声泥,失了仪态,还请嬷嬷莫要怪罪。”说着,脸上露出一丝熟悉的忐忑不安。 杨嬷嬷见石南溪真的没事,又是一身的湿泥,对方身子本就体弱,必须赶紧换下来,免得出事,便暂时压下疑虑。 “那石二格格就快些回房,换身衣裳,再让宫人送桶热水好好梳洗一番,去去寒气。” “多谢嬷嬷关心,南溪晓得了。” 石南溪对着杨嬷嬷福了福身,如往日一样缓步离开,留在原地的杨嬷嬷思索片刻,还是没想到什么,又看到陆陆续续有其他秀女回来,便先迎了上去。 到最后御花园出现蜂蜜群的事还是什么都没查到,杨嬷嬷只能放下怀疑,告诫众人。 最近初春来临,百花陆续开放,蜜蜂虫蚁多,让大家尽量不要带什么有香气的东西。 这样的话一出,石南溪放下担心,同时顺势不再用那瓶赔礼的桂花头油,转而将心思放到自回来后,就有些不对劲的石溶月身上。 此时她看着对方仍旧托着腮,不知想什么,魂不守舍的,连端着的手炉斜着要歪掉都不知道。 “长姐小心些。”石南溪走过去将歪了的手炉扶正,石溶月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道了一句谢。 石南溪见此关心道: “长姐,你怎么了?” 不问还好,一问石溶月猛地一把抓住石南溪的手,眼睛明亮灼人,她压抑着激动道: “我今日看到四阿哥了,那可是四阿哥!” 石溶月想到当时只知道那位欺负人的小男孩就是毒蛇九阿哥,却不知道被欺负的人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四四。 只是见九阿哥那么恶毒,以后长大后还会处处与四四作对,看不过去这才教训了对方一顿。 最后因为太气愤了,一不小心忘了所处时代,直接拉着被欺负的人走了,直到到没人的地方才发现自己牵着陌生男孩的手,她赶紧放下。 这时才注意到对方的长相,见他不是那种容貌俊美夺目的类型,但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站姿格外的挺拔,气质虽然冰冰冷冷,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莫名吸引人。 她当时忍不住一看再看,直到对方问她看什么,她脱口而出道: “看你好看。” 石溶月想到当时四四的脸,明明依旧没有表情,但她肯定以及确定,对方就是——害羞了。 因为她注意到四四的耳廓红了,说到这里,她握着石南溪的力气越发大,石南溪忍不住嘶了一声。 石溶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放开她,但情绪依旧激动。 “反正我觉得四阿哥跟我想象中的一样,除了太年轻了点,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四四!” 说着又一脸春心荡漾的捧着脸痴痴地笑。 石南溪揉着手,心中无语,那叫太年轻了一点吗,那是年轻很多,才十三岁,再好看,一想到十三岁就……嗯嗯。 但神情却满是不解的问: “什么叫理想四四?” 石溶月闻言被迫拉回心神,看着石南溪,一脸你不懂就算了的样子,不耐烦道: “反正你乖乖听我话嫁给太子就是,其他的别问。” 在今日见过四四真人后,她就越发急着摆脱未来太子妃身份,只是如今困在储秀宫见不到太子,无法让对方换亲,得想想法子。 “我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石溶月留下这一句就急匆匆走了,石南溪看着这幕,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表情。 第13章 乾清宫—— 康熙今日未翻牌子,在处理完朝政后,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皇上,您累了一日,听说御膳房今日备了牛肉面,还有羊肉汤,可要送些过来?” 梁九功见此关心道。 康熙头也没抬: “朕没什么胃口,让人送杯奶茶来暖暖胃即可。” 梁九功闻言赶紧吩咐下去,御膳房就紧着皇上,一听吩咐不一会就送来了一杯浓香的奶茶。 “皇上,奶茶送过来了。”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将奶茶放到皇上手边随手可拿的位置。 康熙放下手,端起奶茶,鼻尖顿时传来一股浓郁的奶香味,他动作一滞,脑中莫名想起今日闻到的那股香。 那香类似于奶茶散发的甜香味,但又没奶茶那么浓郁,反而更清甜一些,恰到好处,让人印象深刻。 他还是第一次闻到,可能是调制的香包吧,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突然想起什么,他放下奶茶,转而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星星手串。 看着上面的纸星星,就不由想到那位石二格格的三个愿望。 前两愿望暂且不说,就说最后一个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君心似我心,就可以看出来小姑娘看似娇怯柔弱,但内里却是个淡泊名利、义重情深的人。 这时又想到对方一笔的好字。 康熙肯定的点了点头,这种品性怪不得能写出那手好字。 实在不错,不愧是未来太子妃妹妹,不过这手串算是私密之物。 他当时便想到这点才收起来的,只是以他的身份,不适合留下这个,有机会还是还回去的好。 想着这,将东西交给梁九功: “将之好生收好。”说完,还特意叮嘱了一句:“这东西是彩纸做的,不可沾水,让洒扫的宫人注意些。” 梁九功小心接过东西,看着小小的纸星星手串,他想了想皇上的话,转而拿了一个小盒子将之安置好,放在多宝架上,又将皇上的话交代下去,这才重新悄声回到皇上身边侍立。 翌日,因为御花园发生蜜蜂蛰人事件,杨嬷嬷上禀皇太后和协助选秀的钮祜禄贵妃,皇太后和钮祜禄贵妃皆慈和温厚,关心了一番后,便让石南溪等人上午学规矩,下午好好休息一番。 只是皇太后娘娘有些不放心石溶月,便在午休后吩咐人将石溶月召去宁寿宫。 石溶月接到召见后本想带上石南溪,但转念又想,石南溪又笨又胆小可别得罪了皇太后,而且她此番正好借着出储秀宫的机会看能不能再遇到四四,或得到太子的行踪,到时再想办法将石南溪送到对方面前。 无论哪一个目的石南溪都是个拖累,于是便没提这茬,而是交代对方: “我去宁寿宫,你一向内向胆小,就好好待在屋子里,免得出去了,没我在被人欺负。” 欺负没什么,就怕被人算计无法选秀。 一旁来请石溶月的胡嬷嬷暗自点头,不错,知道护着胆小的妹妹,可见品性端庄敦厚。 石南溪乖乖点头,等送走石溶月后,她便拿出那几千条宫规宫纪继续默背,等感觉到脑子涨了后,便起身练字,这会她写完一张字,一旁红缨小心接过。 放在一旁晾干,看着宣纸上的字,她不禁夸道: “奴婢虽然不识字,但就觉得二格格写的字好看。” 石南溪神色沉静,这是原身留下的本事,也是一种优点,既然是优点,便要将之好好熟悉,还要练的更好,以期发扬更大的优点。 “还要再练练。” 红缨闻言顿时眼神佩服,越服侍二格格,便觉得二格格不比大格格差,只是内秀不显于人前。 练了十张字后,石南溪感觉到手腕有些疼,便立刻停下,揉着手腕坐在榻上休息。 而红缨帮着将最后一张字晾干,等待过程中,她突然想起二格格说想多了解下宫中的人事,免得以后无意得罪了人或犯了忌讳,于是开口道: “二格格,奴婢今日去内务府领份例时,意外听到御前的人在安排宫人打扫坤宁宫正殿,还说什么皇上感叹太子都长大可以成婚了。” 这时见字晾干了,她一边小心收起来,一边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说来,皇上对太子殿下比宫外平民百姓之家的父亲还要慈爱亲厚,以后大格格可有福气了。” 石南溪听到这话,揉手的动作一顿,嘴上惊喜的说:“真好!我真为长姐高兴。” 心头却一动,御前的人打扫坤宁宫,那康熙近日会不会抽空去祭拜赫舍里皇后? “你为你长姐高兴……” 索绰罗佳慧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下一刻就见她和李佳明秀走了进来。 “对方去觐见皇太后却不带你,恐怕心里没你这么在乎对方啊!” 石南溪看着两人进来,敛下心神,呐呐的站起身招呼: “索绰罗格格,李佳格格。” 索绰罗佳慧挑眉,毫不客气的直接坐到对面梳妆台前的绣凳上,李佳明秀自动站在她一旁。 “二格格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无话反驳?” 石南溪低垂着头,手不安的绞着帕子,一副紧张忐忑的样子。 听到问话,她忍不住咬了咬唇,鼓足勇气般的小声反驳: “长姐不是不带我,是、是皇太后的口谕只召见了长姐,所以才……” 索绰罗佳慧立刻嗤笑一声打断石南溪的话,翘着新染了丹蔻的手指,故意拉长音调道: “皇太后娘娘的口谕是没说,但石溶月却连问一下都没有,这是真的在乎你这位妹妹的表现?” 蠢死了,人家是未来太子妃,就是真的带了妹妹去宁寿宫又如何,不过看有没有这个心。 果然那石溶月就是个奸诈伪善的,可凭什么这样的人能被皇太后召见,肯定是因为对方内定太子妃的身份,但那是抢了她的。 索绰罗佳慧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嫉恨和不甘。 “二格格,表姐说话虽然直但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长姐早早有了好前程,你却身子病弱,前途未明,若能被皇太后召见也能多条路走。” 李佳明秀也跟着温柔的附和。 石南溪心里跟明镜似地,这两位就是想挑拨她与石溶月的关系,面上却装作固执天真,听不懂的样子,怯怯又自卑道: “长姐能有前途是因为长姐优秀,我不行的,我身子不中用,又不聪明……” 石南溪反反复复说石溶月有多优秀,自己又多差劲,索绰罗佳慧听了半天,人却气个半死,她是来听石溶月有多优秀的吗? 到最后,再也忍不住骂出声: “闭嘴,你个蠢货!” 石南溪茫然的抬头,似不懂对方为何无缘无故要骂她,李佳明秀也暗暗皱眉。 红缨见自家二格格被骂,双手紧攥成拳,就要大胆出声维护自家主子,却突然被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 “这可是石格格的屋子,奴才翊坤宫小许子,奉命领石格格去翊坤宫觐见宜妃娘娘。” 第14章 屋内骤然安静了下来,索绰罗佳慧脸色一变,李佳明秀也突然垂下眼帘。 这时红缨反应过来,当即大喜过望,接了一声:“这正是石格格屋子。” 说完,挺了挺胸,转头看向索绰罗佳慧两人,似有些为难道: “两位格格,我家二格格现在要接见翊坤宫来的公公……” 剩下的话不用再说两人都懂,这下皆是脸色难看,但再不满,也只能压着怒气起身离开。 等到了屋外,索绰罗佳慧两人没立刻走,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小许子进去,这时李佳明秀突然小声道: “看来是我们多虑了,石家两姐妹都得宫中贵人看重啊!” 听到这话,本来就觉得脸火辣辣疼的索绰罗佳慧啪的一下,掰断了新染的指甲,咬牙道: “那也要看她们有没有那个福气接得住这看重。” “我们走!” 屋内,石南溪坐在主座上,看着一个老实巴交的太监走进来,见礼后,先出示翊坤宫的腰牌,随后将刚刚在门外的话又说了一遍。 宫中的腰牌自然无人敢伪造,只是……石南溪心思飞转,轻声道: “宜妃娘娘尊贵非凡,能有幸得以召见,臣女闻之万分激动,只是我刚刚听你说……是请石格格?” 她揉着帕子,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可这……屋里有两位石格格,一个是我长姐,她一早被皇太后召了去,如今还未回来,我是石家二格格,会有此一问,也是怕弄错对象,到时娘娘怪罪。” 小许子这下蒙了,他得了九阿哥命令,让他拿着翊坤宫腰牌领走储秀宫一位姓石的格格,再给个狠狠教训,可没想到这里有两位石格格。 想到对方说另一位石格格被皇太后召了去,那肯定端庄高贵不会轻易得罪九阿哥。 九阿哥说的肯定就是面前这位二格格,心中飞快思索得出结论后,他躬着身说的信誓旦旦: “没弄错,奴才接到的命令就是请二格格。” 石南溪心头依旧对这莫名其妙的召见保持疑惑警惕,但若真是宜妃召见又不能不去,想了想,她道: “既如此,容我换身衣裳就走。” 小许子怕时间长了露了馅,有些着急,脸上却不露半点分毫,闻言主动躬身退到门外等候。 屋内,石南溪想到传闻中宜妃长相艳丽,便让红缨拿了身翠绿的旗装换下如今的桃红色旗装,又在外面穿了一件同色的狐毛斗篷,对着梳妆镜仔细打量。 见镜中自己衣着素净,但又不是那种刻意的低调,这才放心的点头,抱着手炉,带着红缨出门。 门外小许子见对方出来,看到一旁跟着的红缨眼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面上却低眉老实的在前领路。 “哎呦!” 刚出储秀宫不久,红缨突然被一个小太监撞了下,还被泼了一身凉水。 三月倒春寒,京城还冷的很,红缨感受着冷水浸湿衣服传来的寒气,当即打了个哆嗦,那个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一旁石南溪没受到波及,看到这幕,赶紧道: “呀红缨,你快回去换身衣裳,这一身的湿衣,可别染了风寒,还有别忘了喝一碗姜汤驱驱寒。” “奴婢没事,您怎么样?” 红缨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却顾不自己,而是着急的打量石南溪,很快她直呼庆幸: “还好,还好,您身上没沾上一滴冷水,不然您本就体弱,到时出了事,奴婢得担心坏了。” 一滴冷水也没沾上? 石南溪担忧的神情微不可察的一滞,刚刚红缨可是站在她身旁搀扶着她的,红缨半个身都湿了,她却一滴水没扑到,有这么幸运? 她怎么不信呢? 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劝: “我这不是无事,你快回去,别再耽搁下去了!” 红缨打着哆嗦,脸上浮现一抹担心: “可这样您就得一个人去翊坤宫了?” 是啊,她一个人,石南溪余光瞥了一眼等候一旁的小许子,心头冷了冷。 面上却似想到什么,紧紧攥着帕子,装作才想起来这回事的样子,犹豫下了道: “可你这样你也无法面见宜妃娘娘啊,要不……” 她紧张的咬住下唇,迟疑的看向一旁小许子: “小许子公公,你看,这里离储秀宫不远,可否稍等片刻,等红缨换身衣裳再去翊坤宫?” 暗中却在观察对方。 小许子闻言暗暗皱了皱眉,随后微微抬眼,露出一副难办的样子。 “石二格格,这怕不行,娘娘召见何等重要,岂可让娘娘久等,到时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啊!” 说着,见石南溪还在犹豫,怕出纰漏,赶紧又加了一句: “石二格格,去翊坤宫的路奴才走了好几百遍,这次也不会走错的,时辰不早了,咱们快走吧。” 石南溪却注意到对方说到去翊坤宫的路那句时,眼睛看向右上方,且还故意的看向她。 这是想让她相信他,所以这句话是在说谎,回到那句话,去翊坤宫的路奴才走了几百遍,这个应该是没问题的,那后一句,这次也不会走错的,脑中飞快运转。 突然将这次这个词提取出来,所以会不会是这次不是去翊坤宫的路? 想到这,石南溪想起之前为了方便以后行事,问过红缨宫中的大致路线,此时回想着刚刚经过的路线,这里正好是一条岔路口,其中一条确实是通往翊坤宫,但另一条却是通往坤宁宫的。 这会她思维无比清晰敏捷,迅速联想起昨日石溶月回来说有人欺负四阿哥,但那时石溶月只顾着激动,没有提是谁欺负了四阿哥,只说了小屁孩,果然从小就坏。 而敢在宫中欺负四阿哥的,不外乎自身身份不比四阿哥差,甚至更加胜一筹,这样的人只有皇子。 还得是自己得宠或是母妃得宠的,加上小屁孩,说明年纪小,如此符合的皇子人选只有九阿哥和十阿哥,而小许子是拿的是翊坤宫宫牌,那就是——九阿哥。 得知这个结论后,那昨日的事应该这样的,石溶月救四阿哥时得罪了九阿哥,对方又是出了名的毒蛇九,睚眦必报,此时应当是对方想报复石溶月,却因为什么意外,闹了乌龙,将她当作了昨日得罪的人。 只是既然如此,宜妃估计不知道,那就不会是真的召见她,那便排除去翊坤宫宜妃的地盘。 所以只剩一条路了,那就是通往——坤宁宫。 坤宁宫?坤宁宫?红缨之前说康熙让人打扫坤宁宫的正殿,既然如此…… “石二格格?”小许子见对方不说话也不走,不禁开口催促。 石南溪回神,这时红缨忽而打了喷嚏,她正好顺势握住对方的手,似是觉得有些凉。 私下却暗暗加大了劲,红缨察觉后疑惑的抬头,却对上石南溪异样的眼神。 下意识想说什么,却被石南溪打断: “红缨,你手好凉啊,既然不行,你就赶快回去吧,到时也帮我预备一碗姜汤,我突然觉得有些冷,等从翊坤宫回来,差不多得一个时辰,你提前一点交待膳房就行,免得姜汤放凉了。” 说完,背对着小许子给红缨使了一眼色,红缨心头一凛,当即压下惊慌和担忧,抖着唇道: “好的,二格格,奴婢记清楚了,是一个时辰对吧?” 石南溪见对方明白她的意思了,心头微松,虽然有了大致猜测,也有防备和自己的计划,但她不会自大的觉得自己算无遗漏,拿自己的安危冒险,若一个时辰她不回来,红缨自会找过来。 “那快回去吧!” 放下手,看着红缨离开,石南溪这才收回视线看向小许子: “劳公公久等了,走吧!” 小许子连忙点头,至于那个“冒失”的小太监,石南溪按原身性子“大度”的原谅了。 很快,小许子仗着石南溪初入皇宫,不认识路,将她往坤宁宫领,石南溪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心头却一松,她猜对了。 第15章 乾清宫—— 康熙与重臣商议喀尔喀内附事宜的具体细节,商议完后,重臣自觉退下,这时,他想起什么,对领头要退走的大臣道: “索额图留下。” 索额图闻言躬着身让开位置,让其他大臣先走,等人走后,他才恭敬地上前对康熙拱手: “皇上。” 康熙身体放松的靠向椅后,凤眸含着笑意: “不必紧张,留你下来也不是为公事,就是君臣聊聊天。” 君臣聊聊天? 索额图心头一转,不是公事皇上能跟他聊什么,八成是聊太子。 康熙坐在上面,看到索额图的表情,握着扶手道: “你想到了,正是聊太子,昨日朕给皇太后请安时,说起了这次选秀后太子就要成婚的事。” 他语带感慨,亦带着欣慰: “这一晃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太子都这么大了。” 索额图微微直起腰,脸上也不觉露出一丝笑: “可不是,老臣都老了,皇上倒瞧着依旧年轻。” 说着话音一转: “不过太子殿下今年岁十七,正值成婚年纪,等成了婚就真正长大能为皇上分忧了,地下的皇后娘娘若知道想来亦是同皇上一样欣慰高兴。” 这里的皇后娘娘自是指赫舍里皇后。 康熙也想起对方,他与赫舍里皇后是少年夫妻,对她虽然没有爱,但对方年少就嫁给他,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他亦是感激和尊重。 此时回想起来,神情不禁露出一丝追思。 半响,他叹了口气: “皇后走的早,留下保成一个婴儿,从牙牙学语到现在真正长大,朕终于能对皇后有个交代了。” 索额图亦是想起侄女,若是对方还在世,太子之位肯定更加牢固,哪里用送僖嫔和平妃去后宫照应太子。 君臣又缅怀了几句,索额图退下,康熙坐在椅子上,一时被挑起往昔回忆,突然起身道: “走,去坤宁宫看看。” 梁九功闻言心头顿时涌上一股庆幸,昨日他听到皇上和皇太后谈话后,便多留了一个心,一早吩咐人将坤宁宫正殿打扫了一遍,此刻赶紧抱着拂尘跟上去。 到了门外,不忘对着侍卫比了一个手势,这是代表皇上不想让人知道行踪,大家暗中跟着。 另一边,石南溪一路微垂着头,为了避免看到殿名不对,连在到了坤宁宫殿前都没抬头。 小许子暗松了口气,随即对着早已打通的守门宫人使了一个眼色,很快两人走了进去。 石南溪眼眸低垂,看似跟着小许子,余光却时刻关注着他。 见他没有其他动作,只是领着她往正殿去,心头一边警惕,一边不停猜测九阿哥会有什么报复手段。 “石二格格,娘娘就在正殿里,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奴才候在门外。” 正殿门口,小许子停在了门槛外,对着石南溪摆了个向内请的姿势。 石南溪往里瞧了瞧,没看到人,此时心中有了大致猜测,看来九阿哥这是想将她关在坤宁宫正殿。 这正合她计划,于是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乖乖往里走。 而如她所料,刚走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关门声,随即又响起上锁的动静。 她这才微微抬头,入眼的就是明亮的供案,供案上有一张女子的画像,此时被袅袅的檀香燃起的白雾遮挡,看的不太清晰,而屋内空无一人。 见此,石南溪心头才算真正松口气,没有其他残忍可怕的手段等着她,只是还不能彻底放松,门外还有小许子。 于是她装做终于发现不对的样子,小跑到门口,惊慌的拍打着门。 “小许子公公、小许子公公,里面没有人啊,这到底是哪,宜妃娘娘在哪,开开门啊……” 屋外小许子将钥匙拔了,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喊,嘴角一歪,顿时老实八交的脸上变得阴险起来。 他对石南溪道: “石二格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乖乖在里面好好待着吧!” 说完,颠了颠手上的钥匙,一身轻松的转身离开。 石南溪听到对方走的动静,依旧不停地拍打着门,嘴上也惊慌失措的喊着话。 如此大致一刻钟后,她拍门的手一片通红,嗓子也哑了,本就苍白的小脸更是煞白的毫无一丝血色。 此时整个人虚弱无依的缩在门后,如丛林中遇险的小鹿般透着惊慌害怕,仔细看去,眼角泛红,似是哭过。 嘴唇这会还在微微阖动,只是发出的呼喊却几不可闻。 石南溪不懂怎么演戏,特别是面对一代帝王。 她便在脑中不停的推测着若自己勾搭不上康熙,进不了宫会有怎样的结局。 一种就是真正的顺着石溶月算计替嫁给太子。 但她身子弱,又未经过正统教授,康熙不会让她当嫡妻,最多一个侧福晋,也就是一个妾,而对方今年还未成年。 也就说她要给一个未成年当小妾,以后对方还会被废黜,一辈子囚禁,生的儿女也会受到牵累,小心翼翼的生活。 另一种是,她明着顺应石溶月算计,暗地里却不配合,让自己被罢选出宫,但出了宫后就会被石母安排嫁给一个陌生的清朝男子,给对方打理中馈,还要给对方纳妾,养庶子庶女。 这两种可能,任何一个都无比悲惨,石南溪就是凭借着想象这悲惨的结局让自己打眼望去,惊慌害怕是真的,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也是自然露出的。 就算累了,体力下降,就算门外一直没动静,就算地上寒凉让自己冷的瑟瑟发抖,也一直一丝不苟的想着,让自己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以至于连康熙进殿关门的动静响起,她也是一丝装的痕迹都没有的慢一拍抬头。 康熙刚进殿就觉得哪里不对,心头立刻升起警惕,下一刻锐利的眼睛倏然朝门一侧看去,正好对上石南溪抬起的脸。 关上门后,略显昏暗的光线下,对方害怕茫然的表情映入眼帘。 小脸煞白煞白的,毫无一丝血色,杏眼微微红肿,单薄的身子此刻缩成一小团,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崽子。 这时鼻尖微动,发现不知何时起,原本常年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正殿多了一股清甜香味,颇为熟悉。 康熙眯了眯眼,脚步忽而一转,一步两步总共走了三步,步伐既没有加快也没有放慢,如往日一样沉稳。 最后停在石南溪跟前,笔直的身子依旧挺拔如松,温和威严的眉眼此刻却微垂。 他看了石南溪一会,凤眸漆黑幽暗,看不出什么情绪,半晌,康熙开口,语气却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温和: “石二格格怎么在这里?” 第16章 这是坤宁宫,轻易不得出入,对方还是无事不能出储秀宫的秀女,这会却出现这里,还正好被他碰上了—— 石南溪张了张嘴,下意识想回答,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生疼,发出的声音更是小的跟蚂蚁一样,对方根本听不清。 康熙这会也发现了对方的异样,他眉头微皱,这时突然见石南溪艰难的撑起双手,扶着门背蹒跚的站了起来。 石南溪穿着花盆底后的身高才将将到达康熙的下巴,为了能让对方听清楚一些,她微微凑近了些。 下一刻,康熙顿时被一股淡淡的清甜香味包围了起来,耳边同时响起石南溪冻得娇颤的细碎声音: “回、回皇上,臣女、臣女是、是被一个小太监领来的……”说完,身子忍不住打了颤。 康熙这会却下意识身体紧绷,只是到底是帝王,一瞬间的异样根本无人察觉到便已经重新放松了下来。 听到石南溪的话,他眉头微蹙,小太监领来的? 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扰皇后的清净? 就要问那个小太监叫什么的时候,却倏然察觉到身前的清甜香味越发浓郁,这才发现自己离石南溪这么近。 近到能看到对方苍白的唇下有一个小小的痣,颜色很浅很浅,浅到上次见面都没注意到。 而此时她浅浅的温热气息打在他耳廓上,泛着丝丝的痒意,像根羽毛轻轻挠过心头,让他肌肉一瞬间再次收紧。 随即下意识后退一步,只后退后,却才借着光线注意到对方靠在门上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抖。 康熙猛然意识到对方怕是被关在这里很久了,这里虽然时常有人打扫,但到底常年无人居住,屋内阴冷的很,加上三月倒春寒,小姑娘本就从小病弱,此时怕是有些不好。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朕让人叫太医!” 说完转头就要喊候在门外的梁九功,谁知下一刻却猛地被石南溪拽住衣角打断,石南溪这会焦急之下连声音都变大了: “皇上,臣女无事,缓一会就好,不用劳烦太医。” 太医来了她怎么与康熙私下相处,怎么不着痕迹勾引他。 康熙这会却不合时宜的看向自己的衣袖,见鸦青色的袖口上,被一只纤细白皙的小手拽住。 小手上,指尖犹如削葱,没有像后宫女子留着长长的指甲涂着各种丹蔻,或是戴着华丽的甲套,意外的干净,剪地圆润的指甲贴合指腹,此刻因为着急用力微微泛白。 石南溪没听到康熙说话,顺着他视线看去,似才发现自己竟然大胆的拉着皇上的衣袖,下一秒她如触了电一样猛地收回手。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臣女、臣女……” 她将手背在身后,死死咬住下唇,一脸的惶恐无助,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康熙心头一软: “不用怕,朕恕你无罪,只是朕瞧你脸色很不好,为何不叫太医?” 石南溪听到皇上恕她无罪的话,小小松了口气,随即又听到后面的话,她不禁低垂下头。 纤长的睫毛此时如蝶翼般不停地颤抖,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知道怎么开口。 康熙站在原地,没有催促对方,很是从容耐心,过了一会,才听到对方声音微弱的开口: “回皇上的话,臣女身子从小就这样,看了很多大夫也无法彻底调养好,不过其实就是有些难受而已,臣女早已习惯了,忍一忍,缓一缓,就好了,不必劳师动众的请太医。” 康熙听了却下意识皱眉,身子难受不看大夫,独自忍受,还早已习惯?这石家人是怎么照顾的女儿。 随即又想到对方从小就被送到庄子上,梁九功还说对方是因为选秀才被接回来的。 那若不选秀,这么难得的好姑娘就一直住庄子上不回来了? 就算是为了身子着想,那父母也要关心照顾的,不然情志不调,与养病也无益。 不过瞧着对方说完话后失神的样子,怕是有什么隐情,便没再问下去,转而话锋一转,道: “那便听你的,只是靠在门上终究不舒服,还是找椅子坐下来说话。” 石南溪闻言回神,下意识扬起一个浅笑,仿佛如莲花绽放,纯洁柔美: “臣女谢皇上赐坐。” 康熙目光在对方的脸多看了一眼,随后自己先去坐下,石南溪这才拖着虚弱不支的身子坐在离康熙最远的椅子上。 康熙看在眼中,知道这依旧又是对方顾忌名声,害怕拖累长姐,便没有出声,而是回到最初的问题。 “你刚刚说是个小太监领你来的,那你可知对方叫什么?” 石南溪坐在椅子上,双腿并拢,眼敛低垂,透着股乖巧和柔弱,听到问话,她又想到了刚刚的事。 才恢复一些的脸色再次煞白下去,仿佛回忆了什么可怕的事,声音都带着细碎地轻颤。 “是、是一个叫小许子的太监领臣女来的……” 说着干涩生疼的喉咙痒地咳了起来,剩下的话一下被中断,但康熙却已经有了眉目。 因为别的小太监他可能不知道,但那个叫小许子的太监却是知道的。 概因为有次九阿哥晚上贪玩没有做功课,翌日担心老师检查,便说写了,只是一不小心掉水里毁了,然后让那个小太监作证。 那个小太监天生一张老实巴交的脸,竟然真的骗过了老师,要不是他意外去上书房查看阿哥功课,正好听到两人私下对话,还真被这两人糊弄过去,那次他亲口赏了那个小太监三十板子。 后来九阿哥没敢再不交作业了,他才忘了那个小太监,这时再次听到对方的名字,一下忆了起来。 只是对方是九阿哥的人,九阿哥是自己家的孩子,康熙了解。 年纪小小的,人很聪明却贪玩调皮,不务正业,更是睚眦必报,很可能是这位石二格格什么时候得罪了九阿哥,所以让小许子将对方引来关在坤宁宫正殿里。 石南溪听到康熙的话,有些茫然的抬头: “九阿哥?臣女从未见过九阿哥啊!” 那就奇怪了,康熙手指轻点着扶手,沉思片刻,突然想到昨日他在御花园遇到石南溪的事。 会不会是对方走后,无意间惹了九阿哥的眼,石南溪闻言依旧茫然摇头。 “臣女昨日得了皇上帮助后,便回了储秀宫,除了中间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遇到其他人啊!” 摔了一跤? 康熙看向对方单薄柔弱的身子,真是个多灾多难的小姑娘。 眉眼不禁柔和了些,心头多了一分怜惜,这时石南溪突然想到什么。 “不过昨日臣女听长姐说遇到有人捉弄四阿哥,她冲动的上前,回来后就有些懊恼自己行为鲁莽,不过长姐今日被皇太后召了去,臣女走时还未回来。” 捉弄四阿哥? 康熙一下想起前两日老四发现老九让哈哈珠子代写功课的事,被他狠狠罚了,当即彻底明了。 恐怕是那位石大格格发现老九捉弄老四,上前阻止却被老九记恨上了,准备报复,岂料对方被皇太后召去了,阴差阳错将石南溪当成了对方。 他脸一下沉了下来。 第17章 不过在看到对面石南溪害怕忐忑的样子,他又很快收敛情绪,放轻声音安抚道: “一切跟你无关,不要害怕,朕在这里。” 话落,见石南溪虽然放松了些,但眼中依旧还存着后怕,他抿了抿唇,下一刻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想来你还不知道这里是何地,这是坤宁宫正殿,朕与大臣闲话时提到选秀后太子与你长姐的婚事,一时感叹,便来看看皇后。” 一听长姐的名字,石南溪果然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后怕慢慢减少,康熙见此便多说了几句。 “当年皇后丢下太子去了长生天,太子那时才出生,眼睛都没睁开,朕看着软乎乎的一小团都不敢抱……” 石南溪认真听着,没有插话,却用余光关注对方说话时的神态。 以前她与同事私下聊天时提过清朝的皇帝,其中说起康熙,对方说他的原配赫舍里皇后是他的白月光,所以爱屋及乌下才对太子那般明晃晃的偏爱。 这会她却注意到对方提及赫舍里皇后更多的是愧疚和尊重。 心头微松了口气,宫斗宅斗里最怕的就是男方心中有白月光或朱砂痣,而且还死了,永远无法超越。 因为她知道就算成功进了康熙后宫也不代表结束,反而才正正开始。 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凭家世的、有凭子嗣的、有凭美貌的、有凭借手段的,而她要凭康熙的爱。 都说愚蠢的女人对付女人,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 一切宫斗只是辅助下策,攻略康熙的心才为上策。 这会见对方心中没有什么白月光或朱砂痣,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有点引起了她的警惕。 那就是对方提到太子时,眉头都不自觉柔和带笑,说明不管以后父子俩会怎样感情生隙,最终反目,至少目前为止是真正的父子情深。 心头百转千回,立刻有了决定。 她一定不能和太子有牵扯。 特别是感情上,不然就是成功入宫,却导致双方父子生隙,那也只能风光一时。 因为男人都是理智生物,特别康熙还是帝王,再爱也会生疙瘩,时间一长,加上后宫挑拨算计,感情会淡,爱会消失,等待自己的就是无尽地狱。 “等太子与你长姐成婚了,朕就放心了。” 这时听到康熙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除了欣慰外,还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失落。 石南溪敛神,对这种情绪她很熟悉,太子是康熙亲手养大的,他现在就跟现代那些母亲一样辛辛苦苦养大孩子,孩子长大结婚,高兴的同时却又失落孩子要离开自己一样。 康熙是皇帝,但也是人,免不了凡俗感情,想到这,她眼睫轻轻一颤,突然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摊在手心。 “皇上。”康熙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熟悉的纸星星,他不禁挑眉看向对方: “这是?” 石南溪轻轻咬了咬唇, 声音细细软软: “这是纸星星,臣女长姐说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臣女想把这个纸星星送给皇上。” 康熙打量着那个只有拇指盖大小的纸星星,与之前他捡到的星星手串上的并无二致。 只是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 他表情突然变得有些莫名。 “那你这个代表什么愿望?”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表情天真单纯,但又至真至诚,她说: “代表臣女希望皇上不要失落。” 康熙一怔: “失落?” 石南溪闻言微微歪头,娇弱不支中多了股娇憨可爱。 “皇上刚刚说到太子殿下成婚时,表情很是欣慰,但臣女却觉得皇上有些失落呢,所以,皇上,这个送给你。” 看着朝他方向递来的纸星星,康熙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搭在扶手的手指却不觉动了动。 这时石南溪见对方迟迟不语,放松的表情渐渐变得忐忑,似是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大胆的要送纸星星给皇上。 还说皇上失落? 忆起这些,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张小脸瞬间涨的通红。 “皇、皇上,臣女、臣女无状、臣女大胆、臣女该死、臣女……” 石南溪反反复复的请罪,却胆怯的连一句请求饶恕的话也不敢说。 康熙坐在椅子上,看了这样的石南溪一会,突然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去。 石南溪见此以为对方正是来治她罪的,脸色再次变得煞白,娇弱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就会倒下。 等到康熙停在她跟前,眼前的光线骤暗了下来,对方高大的身形瞬间将她整个人细细密密的笼罩住。 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康熙低头看着石南溪,见她双眼紧紧闭阖,羽翼般的睫毛却在不停地颤抖,显然内心害怕极了。 这时他注意到她因为害怕下意识咬住的下唇,从原本的苍白变得殷红,像是染了最好的口脂,将那颗浅浅的痣突显得更加明显了。 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随即意识到什么,又快速收回,转而看向对方手心的纸星星。 看了会突然伸手接了过去,声音低沉道: “朕很喜欢,收下了。” 这话出口后过了一会,石南溪才反应慢一拍的睁开眼,看到皇上手上捏着的纸星星,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这才彻底反应过来。 皇上没有治她罪,反而收下了她的纸星星,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看错了,不由道: “皇上喜欢,不治臣女无状之罪?”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反应,突然胸腔微微震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你没听错,朕说不治你的罪。” 说完,想起什么: “不过朕之前捡过一个跟这个一模一样的纸星星,却是串了线,线又断了的,上面还写着愿望。” 说了好整以暇地补了一句: “还是三个愿望。” 石南溪闻言一脸惊喜的开口: “皇上,臣女之前在御花园丢了一个和您说的一模一样的纸星星,上面也写了三个愿望……” 说到三个愿望时脸上不由露出一丝羞窘。 康熙握着纸星星,目光落在她脸上,顿了顿,道: “那应该就是你丢的那个,上面的字写得不错,不过朕这次出来没有带上,这样吧,过几日是太子生辰,到时宫中摆宴朕让人叫你们姐妹一起热闹热闹,趁机还给你。” “谢皇上。” 丢失的手串失而复得,石南溪一时忘了所处之境,笑得眉眼弯弯。 康熙看着心情也莫名跟着高兴了起来,但两人不可能一直待在坤宁宫,随后康熙给赫舍里皇后上了三柱香,便让候在外门的梁九功进来。 梁九功进来时余光瞥了眼石南溪,人却直直走向康熙。 “皇上。” 康熙却看向石南溪: “时辰不早,这里没有碳盆,你身子娇弱,不能长时间呆在这,朕让梁九功送你回储秀宫?” 石南溪听了却连忙摇头: “梁公公要伺候皇上,哪能送臣女,臣女自个回去就行了。” 梁九功送她回储秀宫不就暴露出她与康熙的牵扯了,现在可不能让人察觉到她的真正意图。 康熙见她一脸坚持,想到这两次见面对方性格虽然柔弱胆小,但对有些事却格外坚持。 便没有再说,而是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梁九功立刻懂了,这是让人暗中护着的意思。 他当即笑呵呵的转身对着石南溪道: “那奴才送石二格格到门口。” 石南溪这才松口气,对着康熙行了礼,便跟着梁九功出门,等人走后,康熙看着手上的纸星星。 眼中忍不住浮现一抹笑意,只是想到送纸星星的石南溪被九阿哥派人诱关进坤宁宫的事,脸上的笑又缓缓收了起来。 第18章 与此同时,慈宁宫的石溶月此时吃饱喝足,连状也告了,告的自然是索绰罗佳慧和张嬷嬷的状。 当然她也不是傻子。 来自现代,又看过无数清穿文的她知道告状不能直接告,反而要装的跟圣母一样标榜自己的大方宽容,侧面却反应出对方是怎样的恶毒嚣张、针对偏颇。 皇太后之前一直不管宫务琐事,只这次选秀是要选出太子妃的,康熙为表重视,这才请动了她。 她也是第一次负责选秀这种重任,本就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没想到这才没两天,就有秀女不安分,还差点伤到这次选秀最重要的人物,未来太子妃身上。 还有那个张嬷嬷被她委以重任,却胆大包天的敢对石溶月不敬,心头又气又怒。 随即又觉得是自己没有经验,这才委屈了石溶月,当即愧疚的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石大格格受委屈了。” 石溶月此刻却在心头激动尖叫,果然按清穿文的套路来没错,面上却竭力压下激动,反手握住皇太后的手,一脸懂事道: “溶月有皇太后在,一点也不委屈。”说完,又假惺惺的补了一句: “而且杨嬷嬷已经处罚了索绰罗格格,皇太后不必为此动怒,若如此,反而是溶月的不是了。” 哼,现代人谁不会装小白花。 皇太后顿时眉头舒展,这位石大格格大气仁厚,心胸豁达,当得起未来太子妃。 随即又想到胡嬷嬷刚刚在她耳边说对方护着妹妹的话,心头更是连连点头。 原本只是因为太子的原因满意对方,现在更添了一分喜欢。 “好好好,就听溶月的,不气不气。” 这话就将石大格格的称呼换为更亲近的溶月,随即见时辰不早了,便热情的留对方用晚膳(下午13:00-15:00)。 石溶月达成目的后,便急着去打探四阿哥或太子的消息了,但这时听到皇太后与胡嬷嬷说,太子他们还在上书房上课,申时(下午15:00)才能下课,不然召来太子一起用膳了。 说完两人还用打趣的眼神看向石溶月,石溶月很烦这种眼神。 前一世就是,因为她长得漂亮,邻居儿子喜欢她,别人知道后,就总是打趣,两人青梅竹马,是天作之合。 一看到她们走在一起回家,那些老女人就会用这种暧昧的眼神打量她,天知道她多厌烦。 这一世她更不会喜欢太子,心里只有四四。 不过这时突然想起现在离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正好可以用留在宁寿宫用膳的借口,拖到申时皇子下课。 于是咽下告辞的话,转而笑着福了福身: “那臣女今日有口福了。” 皇太后见此高兴的连连点头,当即让小厨房拿出最好的手艺,到最后满桌的菜满足了石溶月的胃。 还因为她是穿越女,才来清朝一个月,仍保留了前世的习惯,没有像那些传统的清朝贵女一样,吃饭跟小猫崽一样少,还没吃两口就说饱了,反而吃的津津有味,这让老家人的皇太后格外喜欢。 高兴之下,连自己也多用了一碗,皇太后最近胃口不好,吃的很少,胡嬷嬷看到这幕心头满是欢喜,连看石溶月的眼神都更柔和了。 看来以后可以多劝皇太后召石大格格来用膳,这样皇太后也能多些用。 之后石溶月看时辰还差些,便忍着不耐又陪着皇太后去宁寿宫小花园散步消食,期间还故意讲笑话给对方听。 将皇太后逗的笑得合不拢嘴,就在她耐心快要告破时,时辰终于快到申时,石溶月赶紧迫不及待的告辞。 皇太后见时辰确实不早了,只能不舍的放人。 胡嬷嬷送石溶月出去。 “以后格格可以多来宁寿宫,皇太后很喜欢格格呢。” 才不想再被人用暧昧的眼神打趣呢,石溶月心里不愿意。 只是转而一想,她不是正愁找不到机会出储秀宫,不如借着皇太后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出入内宫。 于是拒绝的话转为: “只要皇太后不嫌臣女扰了清净,臣女可愿日日陪伴皇太后呢。” 说完,心中又沾沾自喜,哈哈哈,果然清穿小说诚不欺我,她就是女主,这一刻石溶月自信心爆棚。 胡嬷嬷闻言更满意了,看着对方离开,回去就将刚刚的话学给皇太后听,皇太后欢喜的不得了。 “哀家一个老婆子哪有什么扰不扰的,她愿意来,哀家多一个人陪,不知道多高兴。” 这时想起什么,脸上的笑忽而缓缓消失: “哀家负责这届选秀,容不得人不安分,那个什么索绰罗格格,不是说杨嬷嬷罚她抄了二十遍宫规,你派人问问抄写完了没有,拿给哀家看看。” 说完又想起还有个张嬷嬷,又道: “那个张嬷嬷看来是糊涂了,派人好好敲打一下,若继续糊涂,就换一个更清明的。” “是,皇太后。” 这边从宁寿宫出来的石溶月领着紫霞没有回储秀宫,反而不停地在御花园转悠。 时间久了,紫霞以为对方迷路了,迟疑着提醒: “大格格,回储秀宫的路不是这条,你……” “闭嘴,本格格当然知道不用你多嘴。” 紫霞顿时吓得赶紧闭嘴,心中却有些委屈,但也不敢再多嘴了。 石溶月来来回回转了半个时辰一个皇子阿哥的身影也没看到,最后眼看天色渐暗,她着急了。 这时恰好经过一个假山,隐隐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话里还提到了太子,她不禁停下脚步。 “听说太子殿下最近经常去长春宫看望平妃娘娘生的小阿哥,到底是同个母家出来的,关系亲厚。” “那是太子殿下心善,谁不知道平妃娘娘的小阿哥一出生就病歪歪的,太医都说不好呢。” “闭嘴,你不要命了,快走快走。” 听到这话,石溶月赶紧带紫霞离开,但内心却激动了,太子经常去长春宫看望小阿哥,那她只要想办法将石南溪带过去,不就能遇到太子了!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摆脱未来太子妃身份,她也不盲目转悠了,而是脚步轻松的回了储秀宫。 一回到屋子就看到石南溪在喝药,下意识问: “你身子又不舒服了?” 心中则啧啧感叹,果然是个病秧子,幸好她穿的不是对方。 石南溪坐在软榻上,放下药碗,接过红缨递来的蜜饯,没立刻吃,而是先轻声回答石溶月的话。 “妹妹觉得可能是最近初学规矩礼仪有些不习惯,感觉身子有些重,便让红缨拿了些药回来。” 为了计划顺利,本就虚弱的身子经过在坤宁宫的一番折腾,当时就觉得有些不适,但那时面对康熙,未免哪里出错,时刻紧绷着神经,等一切顺利出了坤宁宫不远,她就差点倒下。 幸好那时红缨找了过来。 石溶月随意哦了一声,这时觉得脚有些疼,便让石南溪让让,让她躺会。 石南溪乖顺的起身,转而坐到梳妆台前的绣凳上,这时从镜子后注意到石溶月心情很好的样子,她不动声色放下蜜饯,轻声问: “长姐今日去觐见皇太后可顺利?” 石溶月听到这话,一下精神了,眉飞色舞将自己在宁寿宫的事说了。 不过最后御花园听到关于太子的事却没说,她怕石南溪到时临时反悔,或又不敢勾搭太子了。 石南溪听完垂下眼睫,这位穿越者姐姐确实有几分运气和聪明。 不过这样一来却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到时肯定要经常被对方拉着去“偶遇”太子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事分两面。 重点在于人怎么做,她可没忘记康熙可是以孝治天下,本人也很孝顺,几乎每日都会给皇太后请安。 比起年纪大了,不方便在内宫行走的太子,到时见到康熙的机会只会更多。 心头百转千回,面上却依旧维持原身胆小慎微的性子,迟疑着问: “这样会不会得罪人……” 说未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动静,原来是宁寿宫派人来了。 石溶月见此直接留下石南溪,准备去验收自己今日的告状成果。 石南溪见此想了想,叫上红缨也跟了出去。 第19章 “索绰罗格格,老奴奉皇太后命令,来取格格抄写的二十遍宫规,请您立刻派人取来。” 这次来的不是贴身伺候的胡嬷嬷,而是另一位赵嬷嬷,她一脸公事公办的看着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闻言神情一愣,好好的皇太后为何要派人取她抄的宫规?她忍不住问了出来。 “索绰罗格格!” 听到这话,赵嬷嬷陡然加大音调,吓得索绰罗佳慧一跳,这时见对方严厉的望着她: “皇太后行事自有道理,岂是你可以随意质疑的?看来格格这规矩可得好好得学。” 索绰罗佳慧见此哪敢再问,赶紧让阿枣去内室将抄写的宫规取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听到动静的杨嬷嬷和张嬷嬷进来了,其他秀女没敢跟进去,便站在长廊下伸头探脑的往里望。 石溶月也站在外头,有人看到她来了,眼眸微闪,小声问: “石大格格,你可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对方今日才被召去宁寿宫,刚回来没多久,宁寿宫就派人来取索绰罗格格抄写的宫规。 哪有这么巧的事,八成是石大格格在宁寿宫对皇太后说了什么。 石溶月闻言漫不经心的把玩手帕。 “我才刚来,怎么会知道?”那个皇太后还算给力,不枉费她今日一番付出。 “石大格格说的也是。” 那人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信的,转而拉着身边的人一边看向屋子,一边小声议论。 乌喇那拉和穗因为才十岁,人小挤不进去,正好听到这番对话,她看了一眼石溶月。 这位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太一样却又说不上来,而且她到现在依旧对石溶月第一日看她的眼神有些在意。 直觉告诉她,不要与对方走近,于是便默默看着没有出声。 而屋内赵嬷嬷看到杨嬷嬷进来了,严肃的脸色微缓,与她和气的打了声招呼,只是看到旁边的张嬷嬷才缓下来的脸色又绷了起来,转而上下打量对方。 “原来是张嬷嬷啊,几日不见,听闻你最近好大的威风,又是严厉的管教秀女礼仪,又是要送不规矩的奴婢去慎刑司,我快都不认识你了。” 一听这话,张嬷嬷心中咯噔了一下,她在宫中浸淫几十年,哪里听不出对方这是说反话讥讽她。 她最近忙着秀女的事可没得罪对方,不对,她没得罪对方,但有得罪石溶月啊。 那位石大格格今日午后可是被皇太后召了去,刚才回来,赵嬷嬷就又是取索绰罗格格抄写的宫规,现在又是讥讽她。 这下哪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定是对方今日趁机跟皇太后告她跟索绰罗格格的状了。 心头顿时又急又气,面上却一脸赔笑: “赵姐姐这话让老奴汗颜,老奴一个奴婢哪有什么威风,都是仰仗皇太后的威严。” 说着又狠狠拍了下自己额头,懊恼道: “瞧老奴,最近老毛病又犯了,夜里腰疼的不得眠,这没睡好,人都跟着糊涂了,今儿正好去太医院拿了药膏贴上,哎呦!别说真有用,这会人终于清明了,以后可得长长心,不能再糊涂了。” 赵嬷嬷闻言就知道对方明白了,接话道: “原来如此,那你以后可得多注意些,咱们这些宫中的奴婢啊,最是忌讳犯糊涂,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贵人,把好好的差事给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咯!” 张嬷嬷心一惊,这是想撸了她的差事啊,要知道这负责秀女复选的管事,即便加个副字也是个油水足足的。 她可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得来的,这下越发惊怒交加,面上却连连点头应是。 一旁全程听见了两人对话的索绰罗佳慧这会胆战心惊,见两人停下才敢插话: “赵嬷嬷,这便是臣女抄写的宫规,请您收好。” 赵嬷嬷看着递来的几叠书册没有第一时间接下,而是对索绰罗佳慧严厉的纠正。 “索绰罗格格,老奴不过一介宫婢,可当不得您一句尊称,宫有宫规,还望格格以后牢记。” 这话一出,索绰罗佳慧拿着书册的手蓦地一紧,脸色忽青忽白,她这是被一个老嬷嬷当众打脸了。 心头又气又恼又恨,只是到底还存着一丝理智,知道对方是皇太后的人,于是强撑着笑道: “多谢赵嬷嬷提醒。” 然后再次将宫规递过去,赵嬷嬷这才接过来,随后翻开最上面的一本看了一眼,心头顿时有了数。 嘴上却什么都没说,而是拿着宫规离开,张嬷嬷和杨嬷嬷也一起退了出去,看着众人离开,索绰罗佳慧这才微微松气。 这时终于注意到屋外和菱窗外站满了秀女,大家对着她指指点点,她脸色一下涨的通红。 这些人竟敢看她笑话,就要喊阿枣关门,这时突然听到屋外传来赵嬷嬷与石溶月的对话。 “原来是石大格格,您走后,皇太后可还在念叨着您,让您以后啊,有空多去宁寿宫坐坐。” 石溶月此时对给力的皇太后好感度飙升,很是利落的点头。 “能有幸去宁寿宫坐坐,那是臣女的福气。” 赵嬷嬷此时满脸的笑意,不再见刚刚的丝毫严厉,只是这时突然闻到一股药味从对面传来,她立刻关心道: “石大格格可是不舒服?老奴怎么闻到一股药味?” 石溶月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果然闻到一股药味,这时才注意到石南溪也出来了,当即拉着她道: “不是我身上的,是我二妹的,她打小就身子不好,汤药不断,刚才就是在屋里喝药。” 说着,叹了一口气: “希望不会影响到这次选秀!” 要病也等选秀过了再病,可不能耽误了她的大事。 石南溪陡然被拉住手,感受到对面赵嬷嬷看来的视线,立刻低下头,装出一副胆小怯懦的样子。 很快赵嬷嬷便收回视线,不是石大格格身子不好就好,不过看到石溶月真诚担忧的表情。 她不禁安慰道:“石大格格与二格格真是姐妹情深。”随后又说了几句才离开。 等人走后,石溶月放下石南溪的手,就要心满意足的回屋子,这时张嬷嬷赔着笑脸走了过来。 “石大格格,请稍等。” 第20章 石溶月闻言停下脚步,微微挑眉: “张嬷嬷这是又有何指教?” 张嬷嬷立刻一脸惶恐: “石大格格折煞老奴了,您是何等的身份,老奴区区宫婢,万万不敢对您有所指教。” 说话间,她跟到了跟前,深深的福下身给石溶月见了一个礼,嘴上同时赔罪: “老奴以前有眼不识泰山,石大格格大人有大量可别老奴一个区区宫婢计较。” 其他秀女见这边有热闹可看又聚了起来,石南溪看到这幕,自动离石溶月远些,躲到柱子后,她知道以对方性子肯定不饶人。 果然石溶月看着这幕,嘴角上翘,人却故作惊讶: “哎呀,张嬷嬷,你这是做什么,您不是说一切按宫规礼仪办事,我可不敢当啊!” 张嬷嬷见此又气又急,可皇太后已经派人敲打了她,若不求得石大格格原谅,这个肥差可就要没了。 情急之下,她猛地打向自己的嘴巴,神情越发惶恐: “格格当得起,当得起,是老奴人微卑贱,说错话了,真是该死,该死!” 说着见对方不叫停,便继续打,直到打到自己嘴巴都肿了,这才听到对方迟迟的一句: “哎呀,张嬷嬷,这是做什么,快停下。” 张嬷嬷这才放下手,人却不敢放松,而是小心翼翼道: “老奴年纪大了,头晕眼花,以前做事糊糊涂涂,这会清醒过来,老奴后悔不迭啊!” 石溶月看到张嬷嬷当着储秀宫这么多人的面低头哈腰认错,那是得意万分,故意拿腔拿调道: “人老就容易糊涂,不过及时清醒就好,本格格今日就好心提醒嬷嬷一句,这人拉,糊涂一时尚可救,若继续糊涂下去谁也救不了你。” 看以后还敢不敢再得罪她了,这就是下场。 说完,这才在对方毕恭毕敬下,志得意满的离开,张嬷嬷等人走远了,这才艰难的直起腰,可一抬头就对上一群秀女指指点点和异样眼神。 顿时恼羞成怒,觉得今日老脸都丢尽了,这时嘴巴又传来一阵刺痛,她哎呦一声,赶紧捂住嘴,羞恼的低头快速离开。 但即使回了屋关了门,也仿佛依旧能听到秀女们对她的讥讽和嘲笑。 她之前身为秀女管事多被讨好,现在就有多颜面扫地,而经过今日当众赔罪掌嘴的事,让她威严扫地,以后别说秀女讨好,怕是都管不动她们了。 都怪那个石溶月,事情都过去了,还去跟皇太后告状,害的她落得如此下场,心头不觉生起了恨意。 而另一边,索绰罗佳慧也对石溶月恨意滔天。 就因为她是内定太子妃,那个什么赵嬷嬷就对她谄媚奉承,上赶子巴结讨好,对她却故意羞辱。 她气地疯狂的扯帕子,赤红着眼骂道: “贱人,贱人,什么姐妹情深,不过装模做样给人看!” 屋内李佳明秀赶紧捂住对方的嘴,小声提醒: “表姐、表姐你小声点,要是被人听到再被告状怎么办?” “告状?”索绰罗佳慧顿时看了过来。 李佳明秀给她分析: “表姐你想,好端端的为何皇太后要派人取你抄的宫规?甚至连之前为你说话的张嬷嬷都被敲打了,肯定是有人跟皇太后告你和张嬷嬷的状,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石溶月现在就这么得皇太后看重,那她以后若入了太子的毓庆宫可不得受其打压? “原来如此,我刚刚就觉得奇怪,肯定是有人告状,还是石溶月干的,今日只有她被皇太后召见了。” 第21章 索绰罗佳慧砰一下扔了茶盏,咬牙切齿道: “贱人,我与你势不两立。” 李佳明秀见此想到有这位对付石溶月,微微放下担心,面上却似好心劝道: “表姐,你可别再冲动,对方如此得皇太后欢心,要是再得罪对方,怕是这储秀宫再无咱们表姐妹站的地了。” 索绰罗佳慧听了更加不忿嫉妒,当即眯着眼道: “放心,我不会再冲动。” 李佳明秀见此再次找个借口离开,而留在屋中的索绰罗佳慧一个人坐在原地不知想什么,过了会,突然吩咐: “来人,给本格格大伯递个消息。” 哼,不是标榜着姐妹情深吗? 本格格就等着石南溪的病久久好不了后被挪了出去,到时看你还从哪再找借口标榜自己。 另一边,石南溪等人散了,这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她回头望了一眼张嬷嬷所在的罩方。 身旁红缨压抑着激动小声道: “没想到皇太后会出面,以后索绰罗格格肯定再不敢欺负您和大格格了,还有那张嬷嬷,有今日这一出,以后肯定也不敢再行事偏颇了。” 石南溪听了突然却问: “你觉得今日后那两人会悔改,不敢再针对我们姐妹?” 红缨想也没想道: “皇太后都出面了,那两人若敢再针对两位格格,岂不是不把皇太后的话放在眼里?” 是呀,面对权力身份她们不敢明面上针对,可内心怎么想谁会知道。 索绰罗佳慧有个内务府副总管大伯,张嬷嬷虽然不显,但对方能在宫中几十年好端端的,还能捞到肥差,又怎会没有几分本事。 就凭今日对方那果断的反应,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 所谓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要么就先打再给一个甜枣,装作大度,趁机收服对方。 要么就得罪到底,把仇怨放在明面上来,对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再找个机会彻底解决对方。 而石溶月今日这样即便出了气,却只会让对方心中怨恨更深,为自己以后埋下隐患。 她最近也得小心些,于是交代红缨: “话虽这么说,但我瞧着还是有些担心,可能是人病了就喜欢多思,你最近也多注意些,万莫无意间犯了错,被人拿去说嘴。” “是,二格格,奴婢晓得了。” 红缨神情一凛,前日被索绰罗诬陷的事还历历在目,她不能放松,得更加谨小慎微才是。 这边闹剧结束,乾清宫那边却才开始。 九阿哥此时跪在冰凉的地上,听到皇阿玛的话,整个人晴天霹雳。 怎么回事?皇阿玛怎么知道他让人教训那位石格格的事? 还有什么叫石大格格、石二格格,竟是有两位石格格! 所以今儿废了那般功夫竟是弄错人了! 小许子怎么办的事! 康熙坐在上首,看着九阿哥不停变换的脸,一眼就看穿对方的想法,当即一个茶盏砸了下去。 “果然这一切都是你做的,不管是认错了人还是报复原本的石大格格,你都胆大妄为至极,皇子阿哥的身份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还有坤宁宫是何地……” 他语气平淡,眼神却透着无形的威慑力: “是赫舍里皇后在世时的宫殿,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小小年纪这般睚眦必报,不敬仙去的嫡母,不恭老四这个兄长,也不对石家两位格格仁德,不敬不恭不仁,朕对你失望至极。” 九阿哥被吓醒了,抬头对上皇阿玛的眼神,顿时头皮发麻,紧张不已,想解释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22章 康熙却不再看九阿哥,而是叫人: “来人,将九阿哥拉出去,跪在殿外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说完,门外进来一个御前侍卫将九阿哥拖了下去,九阿哥这会又惊又怕又懵。 以前就是自己犯了错,皇阿玛最多就是训斥他或抄书,从未让他跪着啊,还是乾清宫殿外,可根本来不及求饶就被拉了下去。 夜幕降临,康熙终于忙的告一段落,这会手撑着额,有些疲乏,殿内安静无比。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上前奉了一杯热奶茶,轻声禀告: “皇上,九阿哥还跪在殿外,人已经晕了过去。” 皇上不发话,九阿哥就是晕了也无人敢上前。 然而康熙闻着鼻尖传来的浓香甜牛奶味,脑中却突然浮现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苍白小脸。 双眼红肿,神情惊惶不安,虚弱无依的缩在门后,冷的浑身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倒过去。 他蓦地睁开眼,神色如常,话却让人一凛: “让人喊醒,问他知不知道错了?” 人晕倒了怎么喊醒? 梁九功心头一紧,却不敢迟疑,当即就要悄声退下传话,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听不出情绪的话: “那位今日回去可有大碍?” 梁九功一懵,谁今日回去可有大碍?然而下一刻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浮现出石南溪的脸。 说来,他今日如往常一样,没有跟进坤宁宫正殿打扰皇上,就在殿外等候,谁知刚站定没多久,就听到里面传来动静。 他先是吓了一跳,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抬手就要推门进去,但手都放在门上了,里面却久久没传来皇上的吩咐。 犹豫良久,最后还是收回了手,但却竖起耳朵仔细听动静,准备有任何不对第一时间冲进去。 也因此意外听到了皇上与那位石二格格的对话,包括那位石二格格送皇上纸星星的事也模模糊糊听到了。 当时还感叹那位石二格格运气可真不好,但同时又运气很好的两次遇险都碰到了皇上,而且还意外投了皇上的眼缘。 为何这样说? 自然是因为皇上乃天下主宰,富有四海,要什么没有,会稀罕一个彩纸做的纸星星,但却收下了对方送的,这还不说明问题。 此时在听到皇上过问,心头再次肯定了这个猜测,当即躬身回: “回皇上的话,石二格格回去后就让人去太医院取了药,应当是有些不适的。” 幸好他在皇上第一次问过石二格格后便在那边暗插了人。 康熙闻言薄唇微抿,梁九功等了会见皇上没有其他吩咐,便悄声往后退,只是才到门口准备转身踏出门时,身后再次传来皇上听不出喜怒的声音: “知道规矩。” 他心头一凛,立刻恭敬应是,这才出了门,刚踏出门槛,入眼就看到九阿哥晕倒在地。 门外小福子看到梁九功出来,赶紧凑了过来,一脸为难道: “梁总管,这九阿哥该怎么办?三月的天可还冷着呢,刚刚宜妃娘娘就派了人询问,让奴才给打发了。” “做的对。”梁九功一甩拂尘,将皇上的意思转达。 小福子听完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一脸不敢置信: “梁总管,您可是听错了,不是让人将九阿哥送去东五所叫太医,而是让人、让人现在弄醒?” 梁九功也觉得今日皇上确实严厉了些,但转而一想,皇上一直希望阿哥们兄友弟恭,九阿哥身为弟弟却去捉弄兄长四阿哥,可谓不敬不恭。 第23章 更重要的是皇上才追思了赫舍里皇后,就遇到九阿哥为了一己之私胆大包天的让人扰娘娘清净,严厉些也正常。 便淡定道: “咱家耳清目明的很,你是在怀疑咱家?” 小福子赶紧摇头: “奴才哪敢怀疑梁总管,这就去,这就去。” 就时梁九功又一甩拂尘,敲打左右: “还有你们,大伙都是御前伺候的,知道规矩,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管好自己的嘴。” 今日之事涉及去世的赫舍里皇后、四阿哥、九阿哥,以及未来太子妃和其妹妹,传出去恐生是非,也会将那位石二格格推到风口浪尖。 想到这,梁九功心头闪过一丝异样,只是看到九阿哥醒了,那丝异样一闪而过再也想不起来了。 他摇了摇头,赶紧迎了过去。 九阿哥靠在侍卫的手臂上,被刺激人鼻子的嗅盐激的猛然醒了过来,一醒来就感觉自己又冷又饿,膝盖也没了知觉,喉咙干涩沙哑的厉害。 同时忆起了昏迷前的事,自己被皇阿玛严斥,还被跪在乾清宫殿外,那些来来往往的大臣或宫人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却借用余光异样的打量他。 他一向最爱面子,此次是丢尽了脸面,脸一下涨地通红。 这时又听到梁九功传来皇阿玛的话,更是又惊又怕,可他不敢怨恨皇阿玛,便把所有的怒气转向石南溪姐妹。 都给小爷等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此刻认错要紧。 看到九阿哥认错,梁九功点头,又进去传话,九阿哥再次被训斥了一番,又被罚抄《礼记》和宫规各三十遍,这才被抬了回去。 等梁九功再进殿时,见皇上持着本书在看,殿内安静无声。 他悄声侍立在一侧,只是刚才站稳,就见皇上头也没抬的吩咐: “巍山新上贡一批蜜饯,正好多了些,着人让内务府明日分一些去储秀宫。” 那个小姑娘今日受了委屈,身子也受了累,正好巍山进宫的蜜饯最是蜜香甜润,可以压压苦味。 这巍山上贡的蜜饯一向最得各宫主子的喜爱,哪有多的道理,梁九功能在康熙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聪明人,知道皇上这是专门送给石二格格的。 只是未免惹人误会,这才说赏赐储秀宫众人,他想到对方今日那可怜凄惨的模样,又是未来太子妃妹妹,于情于理皇上也该补偿。 便赶紧应声交代下去。 于是翌日,储秀宫热闹了起来。 内务府端来一筐蜜饯,给各个秀女分了起来,看着盘子上的蜜饯,色泽柔和、晶莹剔透,闻着便蜜香四溢,甜润馋人,大家皆是一脸欢喜的讨论。 石南溪姐妹自然也分到了,而且比起别人只有一人三个,她们则是一盘,甚至石南溪还多了一盘。 此刻内务府负责分发的小太监堆着满脸的笑,解释道: “这巍山上贡的蜜饯一向难得,此次上贡多了些,皇上得知了上次御花园蜜蜂事件,便着人分了些储秀宫。 而两位格格才入宫便多次受惊,奴才的管事听说了便吩咐多分一些给两位格格压压惊,只刚刚奴才听闻二格格身子不适在喝药,便私自做主再多分一盘,希望二格格能用蜜饯压压苦味。” 原来如此,石溶月本来看到石南溪比她多一盘,还有些不高兴,闻言立刻懂了。 病秧子确定要多费蜜饯。 第24章 石南溪面上受宠若惊, 心头却了然于胸。 康熙上钩了! 等內务府小太监领着赏银离开,石溶月立刻捏了颗蜜饯送进嘴里,很快呜呜呜的点头。 “不错、不错,上贡的就是不一样。” 石南溪这会心情颇好,也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好甜,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随后缓缓咀嚼,香甜的滋味慢慢溢散在口腔里,脑中却忽然浮现出原身的记忆。 她的记忆里绝大多数是一个人孤独的坐在窗前,眺望着京城的方向,满心满眼的渴盼着阿玛额娘能来看她一面。 可石父石母无事怎么会来庄子上,渴盼从未有过一次实现。 为此她只好笨拙的在每年能回石府住的短短日子里,想尽各种办法,企图博得阿玛额娘的一个眼神,或一句关心的话。 可就像小丑的表演,过程惹人发笑,散场后却连一个停留的人没有。 她只能无数次,无助又绝望的拖着疲惫病弱的身子悄然离开,那样的画面连如今回忆起来都充满了苦涩和悲哀。 直至最后死也是悄无声息的。 可她不是原身,她是现代来的石南溪,一点也不稀罕什么关心,什么亲情,什么兄弟姐妹。 这些人谁也牵绊不了她,她会好好的活着,让他们望尘莫及,以后的日子里只会是甜。 渐渐地蜜饯的甜将原身留下记忆慢慢覆盖。 “走,我们去那拉妹妹屋子里坐坐。” 石溶月咽下蜜饯后,突然想到什么,立刻兴致勃勃的起身,拉着石南溪就走。 石南溪回神,再次打起万分精神,不想错过任何可能会得到有用消息的机会,赶紧咽下蜜饯,跟了过去。 两人到了乌喇那拉和穗的屋子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看到两人进来,立刻有人热情的打招呼。 身为屋主的乌喇那拉和穗和佟婉如也赶紧让宫人搬来绣凳,石溶月放开石南溪的手,率先坐下,随后看到桌上摆着的蜜饯,她笑着道: “你们也尝过这巍山蜜饯了?” “可不是。”佟婉如身为这里年纪最大的,第一个接话:“内务府的人刚走,我闻着香味就忍不住尝了一个,味道可真真好。” “佟姐姐以后可是能经常吃的,现在不过是先尝尝嘴而已。” 大家都不笨,就算真的不开窍,选秀前家里人也叮嘱了,都知道佟婉如是要入宫的,聪明有想法的人自然想尽办法的讨好。 “是啊,是啊,以后佟姐姐随时可以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其他人也不笨,连忙跟着附和。 石溶月知道这位是四阿哥养母的妹妹,以后也会是康熙的小佟皇贵妃,所以才会和十岁的乌喇那拉和穗和分在一个屋子,因为对方是孝懿仁皇后在世时给四四定好的福晋。 想到这,她看向坐在一旁含笑听着,却不插话的乌喇那拉和穗和,嘴角的笑慢慢消失。 哼,四四根本不喜欢她,不过是孝懿仁皇后私自定的,自己才不会让四四娶个十岁的小孩。 “那拉妹妹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也喜欢?” 乌喇那拉和穗和本来听着大家闲谈突然被点名,她看向是石溶月,微不可察的顿了顿,才轻声道: “巍山蜜饯一向只有上贡才有,珍贵稀少,滋味比平常蜜饯更好,妹妹能有幸品尝,自然也欢喜的紧。” 石溶月把玩着手腕上的极品翡翠手镯,挑眉看着她: 第25章 “妹妹年纪小,难免会贪嘴些,但这巍山蜜饯好吃是好吃,这次却就分到三个,怕是不够妹妹甜嘴的,既然如此,姐姐那边倒有一盘吃不完,可以送些给妹妹满足下馋嘴。” 这话一出,屋内的说话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这话乍听是好心,但仔细听,分明带着讥讽。 讥讽对方年纪小贪嘴,讥讽对方就分了三个蜜饯,她却得了一盘子吃不完。 大家看热闹的同时,心里却也有些不舒服。 因为不止乌喇那拉和穗,大家都只分到三个蜜饯。 皆是当宝一样舍不得吃,你却有一盘,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能高兴才怪。 本来得意的佟婉如脸上的笑淡了下去,她也只有三个。 乌喇那拉和穗对上石溶月的咄咄目光,拿着帕子的手紧了紧,面上却毫无异色: “多谢石大格格的好意,只是妹妹正在长身体,大夫说最好少吃点甜的,有三个蜜饯尝尝味道正正好,妹妹不敢谕了大夫的叮嘱,只能辜负姐姐的好意了。” “哦,那就算了。”石溶月觉得没意思,果然从小就这么一板一眼,一点趣味也没有。 随后众人说话声再次响起,石南溪坐在角落里微微垂眸,一直没有出声,这时才抬眸看了一眼乌喇那拉和穗。 小小年纪反应敏捷,回答的更是滴水不漏,以后若石溶月真的嫁给了四阿哥,还是这样仗着年纪大就可以压制乌喇那拉和穗,怕是要失望了。 最后大家聊着聊着说起了索绰罗佳慧。 “你们可知刚刚内务府在分蜜饯时,宁寿宫又来人了,说是皇太后看了索绰罗格格抄写的二十遍宫规不诚心,要重新抄写,你们是没看到对方面色如土的样子哦!” 说着说话人看向石溶月,石溶月还不知道这事,闻言一脸喜出望外,哼,那个贱人终于得报应了。 当即道: “皇太后真是慧眼如炬,这抄宫规还是要诚信些才好,也是为了索绰罗格格好。” 皇太后亲自罚人,谁敢异议,无论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面上却皆是跟着附和。 过了会,大家散场,石南溪姐妹走在游廊里,正好看到捂着脸哭着出来的阿枣。 原来是索绰罗佳慧面对皇太后的惩戒不敢有任何异议和怨气,但等人走后就把气散在了阿枣身上。 阿枣好好端端的在一旁研磨,却被打了一巴掌,胳膊上还被掐的青青紫紫,最后又说她打翻了墨淀让她重新去内务府再取一个,这才有捂着脸哭着出来的一幕。 阿枣刚出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石南溪姐妹,赶紧放下手见礼,石溶月扫了一眼忽而眼珠子一转,脚步拐进了手边的屋子里。 石南溪却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红缨,轻声询问: “红缨,你带跌打药膏了吗?” 红缨看了一眼阿枣,回道: “带了二格格。”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石南溪看了一眼,吩咐道: “给阿枣。” 红缨立刻应是,将药瓶递给了阿枣,阿枣怯怯的看了一眼石南溪,有些不敢接。 “石二格格,这是……” 石南溪温声安抚: “给你的,等下找个机会敷一敷,主子跟前的贴身奴婢脸上可不能留疤。” 说完,对她微微颔首,转身跟着进了屋。 阿枣看着石南溪的背影,接过红缨递来的药瓶,眼睛不知为何有些热。 等再回到自个屋子时,石溶月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 第26章 “哈哈,笑死我了,二妹,你刚刚瞧见索绰罗格格的脸色没,黑的跟包公似的。”说着转身对石南溪眉飞色舞道: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石南溪捏着帕子,迟疑着摇了摇头,石溶月得意的扬眉: “这就叫敢怒不敢言。” 说完,看着桌子上满满一盘的蜜饯,她再次捏了一个送进嘴里,随后身子一歪,躺到榻上,翘起了二郎腿。 这时突然想起什么,支吾着吩咐紫霞去内务府取些剪纸用的东西。 紫霞出后去,石南溪扫了一眼榻上的石溶月,眼睫颤了颤。 同为穿越者,每次看到石溶月迥异于被穿人的行为,她都会查漏补缺,同时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露出一丝异样。 这会再次告诫完自己后,又想到石溶月刚刚先是一句只分得三个蜜饯的话几乎将她们姐妹外所有人都得罪了,后又去索绰罗佳慧屋子里示威。 总有人看不惯,到时别人不敢对付石溶月,说不得就会拿她出气。 她不想节外生枝,于是想了想,打发红缨去太医院取药,等屋内只剩下两姐妹后,轻轻走到软榻边,矮身蹲下,有些迟疑的开口: “长姐,你……” 她咬了咬唇,似在组织语言,石溶月看着对方说个话也磨磨唧唧的,嘴上包着蜜饯,一脸不耐烦的催道: “有话快说。” 石南溪这才低着头,小声道明意图:“长姐,你、你今日行事会不会、会不会得罪人啊!” 石溶月当即翻了一个白眼,咽下蜜饯,一脸无语道: “你吞吞吐吐了半天就说这个?” 石南溪吓得缩了缩脖子,似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憋了半响,才呐呐的呢喃出声: “阿玛走前说的,要咱们在宫里小心谨慎,万不可随意得罪人,我、我听说那位索绰罗格格的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 石溶月嗤了一声打断: “我比你更清楚索绰罗佳慧的家世,内务府副总管又如何,还不是皇家的奴才。” 说到这,她狠狠戳着石南溪的额头: “你以后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能不能眼界放大点,一个小小的皇家奴才就吓到你了,以后怎么镇住的太子后院。” 石南溪顾不得被戳地生疼的额头,吓得扭头打量四周,确定屋內没人,这才红着脸,又羞又慌道: “长姐,这、这还没影的事,小心被人听到。” 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一国太子岂是可以被她们姐妹任意推让的,石溶月不顾自己,她可不想陪她死。 石溶月下意识看了一眼屋子,见没有人,也赶紧松了口气,让石南溪替嫁的事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不过她看过不知道多少清穿文当然知道隔墙有耳,不然干什么处处防着紫霞,这种事需要石南溪提醒吗。 “我当然知道。”她看着石南溪一脸不快: “我还不是想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事,别一天到晚小家子气的模样,你这样就是太子成功对你有了兴趣,也会很快丧失兴趣的。” 石南溪闻言脸色白了下去,习惯性的低下头,过了半响,才听到她几若不可闻的声音: “那、那长姐姐、要不、要不还是算了吧!” 石溶月一听却激动了。 “什么算了!你不会想反悔吧?我可告诉你,你入宫前可是答应过我的!” 说着,猛然坐起身,一把抓住石南溪的手,威胁道: “你若反悔,以后别再想见到阿玛额娘,你知道阿玛额娘最疼我,我说什么她们都会依我,到时你就永远住在庄子里再也别想回石府。” 第27章 石南溪感受到手上的大劲,下意识望向石溶月,却蓦地对上她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连连摇头。 “不反悔,不反悔。” 心头却一片平静,谁想见那对阿玛额娘。 更何况你现在有底气说这话,不过是仗着自己内定太子妃的身份,等选秀结束,你嫁给了你心心念念的四阿哥后,你且看着那两人还会不会什么都依你。 “我都说了,我是为你好,这才将泼天富贵让给你。” 石溶月见此这才松开石南溪的手,最后又不放心的叮嘱: “放心,我以后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石南溪握着手腕, 轻轻点头。 另一边,去太医院拿药的红缨看到从内务府领墨淀回来的阿枣,停下,打了声招呼: “阿枣,你领回来了,对了,你脸上的药抹了没,之前二格格还念叨过一次呢。” 阿枣端着墨淀闻言停了下来,小声道: “我抹了药的,多谢石二格格关心。” “那就好,我家二格格一向心地善良,知道后,心里肯定会好受些。” 红缨道: “行了,我不跟你说了,要去太医院给二格格拿药,二格格身子一向弱,希望吃药能好些。” 阿枣望着离开的红缨,不禁抿了抿唇,有些担心石二格格的身子,怀着这样的担心,她回到储秀宫。 望着跟前的屋子,心头下意识涌起一股害怕,但再害怕她是奴婢就必须去伺候索绰罗格格。 只是就在她要推开屋子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段对话。 “表姐,你还好吧,我听说刚刚石家两位格格来了?”李佳明秀问。 索绰罗佳慧想到刚刚石溶月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手上的力道一重,顿时宣纸上的字毁了。 她更加火大,啪的一下放下毛笔,狠狠的将桌上那张写了一大半的宫规揉成团扔到地上。 “那贱人故意跑到我跟前得意示威来着,不过等着瞧吧,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李佳明秀心头一动,试探道: “表姐的意思是?” 索绰罗佳慧冷笑: “那位不是处处喜欢装模做样,标榜自己友爱姐妹、宽和仁爱,若她那位二妹病一直好不了,到时被挪出宫后,本格格看她以后还拿什么标榜自己!” “表姐的意思是石二格格的药……”李佳明秀想到对方大伯内务府的职位,立刻明了。 “哼!” 索绰罗佳慧没有否认,而屋外阿枣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石二格格的药被动了手脚…… 这时余光瞥到红缨拎着太医院煎好的药回来了,她视线却不由落在装药的挑盒上。 拿着墨淀的手骤然一紧。 红缨提着挑盒朝屋子走去,这时察觉到一股视线,她下意识望了过去,见是阿枣,她微微颔首。 阿枣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缨,眼看对方就要推开隔了两个屋子的门,她突然咬了咬唇,快步走了过去,小声叫道: “红缨姐姐。” 红缨推门的手一顿,看了过来:“阿枣?” 阿枣这时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靠近一步递给红缨,人却在靠近时,快速压低声音提醒: “石二格格的药被动了手脚喝了好不了。” 说完,她退了回来: “谢谢红缨姐姐之前给的膏药,我感觉脸上好了很多,这个荷包是我自己绣的,希望姐姐莫要嫌弃。” 红缨下意识握紧荷包,心头惊涛骇浪,面上却竭力保持如常,笑着道: “大家都是姐妹,合该互相帮助,客气什么,这荷包上的花样真好看,我很喜欢。” 第28章 两人视线相触一秒,下一刻阿枣最先收回来。 “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有事,便先走了。” 等阿枣离开,红缨才紧紧握着挑盒,推门走进去,入眼就看到二格格手上仍旧拿着宫规宫纪在看。 她赶紧加快脚步,上前就要禀告药有问题的事。 “二格格,奴婢有……” “你回来了,我刚刚似乎听到你在屋外的说话声?” 石南溪听到红缨语气不对,立刻抬头,见她神色惊惶,当即打断她剩下的话。 说完,她看了一眼珠帘后神色专注剪东西的石溶月,红缨也下意识看去,以为二格格不想惊扰了大格格,便按下焦急,顺着道: “二格格没听错,奴婢刚刚遇到阿枣了,与她说了两句话,耽搁了些功夫。” 说话间,她轻轻放下挑盒,上前在石南溪耳边小声将阿枣偷偷传的话转述。 石南溪持书的手一顿,下一刻,她声音如常道: “看来我没听错,阿枣脸上的疤可抹药了?” 红缨心头焦急,格格怎么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关心其他事,但依旧老老实实的回答: “抹了,看着好了很多。” “那就好,对了,这药肯定又是刚刚才煎好的,太医院的人做事一向仔细,算好时辰的,只是昨日我却差点被烫到。” 说着石南溪放下书。 “罢了,还是等放凉了再喝,我们先去庭院走走散散步,想来等回来就差不多了。” 红缨见二格格找好借口没喝,松了口气。 赶紧上前打开挑盒,将药端了出来,石南溪扫一眼散着热气,看起来与昨日并无差别的药,面无异色的站起身,对石溶月交代道: “长姐,我去庭院散散步,药等凉了回来喝。” 石溶月正在剪东西,闻言头也没抬的嗯了一声。 石南溪这才领着红缨出门,刚出门,就与隔了两个屋子,正好出门取水的阿枣视线对上。 她如往常一样友好的点头颔首,阿枣顿了顿,低头无声的福了福身,便端着黄铜盆离开。 “二格格……”红缨忍不住开口。 石南溪对她摇了摇头,等两人走到无人的地方,石南溪才开口: “刚刚你拿药时还是昨日的叶医士交给你的?” 石南溪昨日根本没有延请御医,只是让红缨按照原身以前的药方拿了药,而太医院拿药煎药自然不会劳动御医。 是一个姓叶的医士负责的。 红缨摇头: “不是,叶医士今日去给石答应请平安脉去了,是另一位姓姜的医士,他一早按着时辰煎好了,我一去就拿到了,二格格的意思是……” 这时她想到什么,脸上顿时浮现惊怒。 “难道那姜医士有问题?二格格,咱们赶快把这事告诉大格格和杨嬷嬷,正好有药为证,这件事肯定是阿枣的主子索绰罗格格干的,果然格格昨日担心的有理,那位索绰罗格格真是胆大包天。” 石南溪神色平静: “这件事目前只是阿枣说的,是真是假还不好说,就算是真,索绰罗格格出不了储秀宫,也使唤不了姜医士,八成是她让那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做的,那位能做到副总管不会轻易留下证据。” “那怎么办格格?要不咱们偷偷把这药倒了,让叶医士重新煎一份?”红缨急道。 石南溪抿了抿唇: “这样肯定会打草惊蛇。” 她站在原地,看着阴沉的天,脑中回想着阿枣提醒的话,其实她心里有七成相信阿枣的。 第29章 剩下三成不过是她一贯的小心,人心叵测,口口声声为你好的人不一定是真好。 话说回来,按照阿枣的话那碗药应当是加了什么,让她一直好不了,这样时间长了肯定会被挪出宫。 毕竟秀女除了品貌家世外,身体必须健康,一直生病不好的秀女都会觉得晦气。 想到什么,她对红缨招了招手,吩咐了几句,红缨立刻点头,这时见出来有一会了。 石南溪心里有了数,便准备回屋,这时红缨想起什么,小声提醒: “二格格,若证实了阿枣说的是真的,您是不是给她个什么赏赐?” 她做宫人多年,知道无论太监还是宫女最是期盼着年节,因为那时赏赐多,而平日里就希望能得到主子赏赐。 阿枣的通风报信也是冒着风险的,若得了赏赐,以后再有事才愿意继续提醒二格格。 然而石南溪却摇头坚决。 “万万不可。” 说着解释道: “宫中无论主子还是奴才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突然多了财物必定引起怀疑,到时我若没中计,索绰罗格格肯定有所怀疑,她大伯又是内务府的,一查一个准,说不得还要反咬一口。” 红缨听了吓得后怕连连,当即白着脸道: “二格格说的是,是奴婢蠢笨,不懂还乱出主意,差点闯了大祸。” 石南溪安慰她: “没关系,你说的也不全错,阿枣那边若证实了,的确该感谢,到时你帮我传话,就说以后有事,只要不违背原则,我可帮忙一二。” 红缨点头。 这时石南溪这才出了角落往回去,眼看快要廊下了,迎面却看到一位宫女朝这边走来,目的正是她和石溶月的屋子。 “这里可是石二格格的屋子,奴婢长春宫心月,奉平妃娘娘命令召见石二格格。” 平妃? 石南溪脚步一滞,顿时知道来者不善,她可没忘记第一次见康熙就是对方去平妃宫中的路上。 面上却露出习惯的忐忑惶恐: “我、我就是石二格格……” “平妃娘娘召见?” 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露出一脸惊喜的石溶月。 太好了,她正想着怎么把石南溪往长春宫带,机会就送上门了。 心月先是看向石南溪,见她果然如传闻中般胆小怯懦,便将视线转向开门的石溶月。 “这位是……”心头有所猜测。 石溶月放下开门的手, 扬起自信的笑: “我是石家大格格。” 原来这就是那位内定太子妃,果然比旁边的石二格格得体大气多了,心月心头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 面上立刻扬起笑: “原来是石大格格,奴婢就说怎么突然觉得眼前一亮,闻名不如眼见,大格格真真是端庄又大气。” 石溶月被夸赞,脸上笑意更甚,只是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平妃召见石南溪的事,便道: “心月姑娘谬赞了……”说着话音就一转:“只你刚刚说——平妃娘娘召见我二妹?” 她看向石南溪,心月也跟着看了过去,石南溪在两人说话时一直默默不语,当个透明人。 此刻感受到两人目光,这才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无措紧张的脸。 “石大格格没听错,正是娘娘召见,娘娘听闻石二格格性子乖巧安静,我们娘娘在闺中恰恰也是这样的性子,这不,便想召去见一见。” 心月收回视线,这样的小家气哪能与尊贵的娘娘比,等下有的受了。 原来如此,石溶月不在意什么原因,只在意自己没听错。 第30章 当即心头大喜,这简直得来不费全功夫,正愁如何进长春宫遇太子就送上门来了,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只是想到刚刚在屋子里石南溪有反悔的意向,又担心以对方性子可能做不好她的交待,便道: “那真真是有缘了,只是我这二妹从小病弱,一直在庄子上养病,性子有些内向胆小,我实在是不放心她……” 听到这,心月眉头微蹙,难道石大格格要替妹妹拒了娘娘的召见不成? 不等她开口问,就听到石溶月话锋一转又道: “但平妃娘娘何等尊贵,能被娘娘召见是天大的荣幸,万万不可错过,只是能否让本格格陪二妹走一遭,这样也能给她壮壮胆?” 心月先是展眉下一刻又再次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位石大格格竟然要陪着石二格格一起去。 她不禁认真打量了一眼石南溪,见她依旧一脸怯懦,手上的帕子都要被搅烂了,下意识有些犹豫。 看这样子,别不是还没到长春宫就要自己把自己吓晕了过去? 而这会看似紧张无措的石南溪却将心头警报提到最高,对象不仅仅是平妃,更重要的是石溶月不对劲。 平妃那边能查到她也不意外,这宫中秘密很多,但又没有秘密,她敢做就有被对方发现的心理准备。 大致就是刁难她、羞辱她,可一时吃苦算什么,脸面又算什么,只要谋划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石溶月却不一样。 她一心想让她替嫁太子,自己嫁给四阿哥,自私自利,不会真这么好心地想陪她走一趟长春宫,肯定另有目的,更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不容她仔细思索,就见石溶月再次开口: “心月姑娘,不知可否通融一下。” 说着,她上前一步塞了一个荷包给对方。 心月握着手心的荷包,下意识捏了捏,见重量很轻,八成是银票,可她在娘娘身边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一张银票还收买不了她。 就要拒绝,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转而不动声色的将荷包收进袖子里,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石大格格真是关爱妹妹,既然如此,自不可辜负格格的一片爱妹之心,那就一起吧!” 是对方非要跟着去的,身为娘娘身边的贴身人,又怎会不知娘娘对太子不如外人以为的亲厚。 这位内定太子妃跟去娘娘说不得会更高兴。 石溶月心头大喜,就知道这些包衣奴才拒绝不了银子,赶紧上前拉住石南溪的手,道: “还不快谢过心月姑娘。” 石南溪知道以原身性子此刻应该是庆幸长姐陪着的,于是顺着她的话露出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 “南溪谢过心月姑娘……” 说着她忽而轻轻咬了咬唇,有些小心翼翼提出: “只是我的药已经放凉了,可否容我喝了再走?” 既然前方等着两重算计,那她除了小心也得有所准备才好,她身子病弱,所有人都知道。 到时情况不对就装病,但她在太医院无人,未免出了差错,不如将那碗动了手脚的药喝了。 正好借机弄清楚那药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是让她的病好不了。 而且她不信多疑的康熙会不派人监视她。 到时肯定会知道平妃刁难她的事。 心月想到自己即将为娘娘立下大功,心情大好,看着石南溪都顺眼些,便好说话的应了。 第31章 随后心月与石溶月等在门口,石南溪进屋,没有磨磨蹭蹭,直奔向放药的桌子,端起来就喝。 一旁红缨看到这幕都快急死了,不懂二格格明知道这药有问题,为何反而还要特意喝下再走。 石南溪喝完,拿帕子擦了擦嘴,看到红缨的表情,对她暗暗摇了摇头。 红缨见此只好按下担忧的心,扶着石南溪出去。 等一行人离开,李佳明秀从墙角走了出来,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手中的帕子扯地变了形。 最后想到什么,转身回屋。 与此同时,长春宫。 “娘娘,心月已经去请那位石二格格了,想来很快就会回来,您先喝杯茶消消气。” 心莲小心翼翼奉上一杯热茶,平妃却哗地一下将茶盏扫了下去,咬牙切齿道: “那小贱人果然是个晦气的,要不是她那日耽搁了皇上,本宫弟弟早就出了顺天府大牢,何至于如今在牢中受了刑,断了腿,侧额娘在府中都快哭瞎了眼。” 心莲手一缩,被溅出来的水烫到了手背,此刻那里传来火辣辣的疼,但脸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只是却迁怒了石南溪,要不是她,便没有今日之事,她也不用被开水烫到了。 于是忍着疼,一边让人打扫,一边附和道: “娘娘说的极是,病秧子可不就晦气,连原本说好来探望小阿哥的皇上也没再来,说不得就是龙气察觉到晦气,这才自动避开没来的,娘娘等下可要好好教教那位石二格格规矩,也算帮她驱驱晦气。” 提到皇上没来,平妃更加火大,以前皇上一听到小阿哥不好的消息再忙也会抽空过来。 可连续两日她都派人请皇上,皇上却一次都没来,若说是宫中哪位贱人故意绊住了皇上,她也查了,这两日皇上并没有翻牌子也没召见嫔妃,说不得真像心莲说的那样。 越想越对石南溪厌恶痛恨,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小跑了进来: “娘娘,奴才远远看到心月领着人回来了,不过不止那位石二格格,那位石大格格也跟了过来。” “石大格格也来了?”平妃皱眉。 “是的娘娘,奴才有幸见过那两位格格一面,不会认错的。”小太监一脸肯定。 平妃听完眯了眯眼,脑中却联想到了太子。 凭什么嫡姐生的阿哥就是太子,身体还健康的很,而她生的小皇子,不仅是个庶出的,更是个长不大的。 想到这,她死死扯着帕子,脸色阴沉不定,然而半晌,却忽而笑了。 听说两姐妹是罕见的双胞胎,既然同生一次那就再同苦一次! 等石南溪姐妹被领到长春宫后,却被告知小阿哥呕吐不止,平妃娘娘去侧殿看望小阿哥了。 但正殿里却又恰好被一个笨手笨脚的奴婢打翻了一盆水,如今里面正在清扫,无法进人,便让两人在殿外稍等片刻,等打扫完再进去。 心月见此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娘娘这是很高兴石大格格的跟来,于是先假模假样的赔罪,随后装做火急火燎的样子进殿去训斥宫婢。 石南溪对此心中跟明镜似的,知道这些全是平妃的借口,目的就是将她们晾在门外挨冻。 石溶月也皱了皱眉。 她自然不是傻子。 就算正殿进不去,也可以去暖阁啊,要知道这昨夜才下的雨,今日凉风吹的人刺骨的冷,这分明是想让她们挨冻。 第32章 难道她得罪了对方?可她都没见过对方,不对,她没得罪,不代表石南溪没得罪啊,要知道对方一开始可是只单单召见石南溪的。 想到这,她唰的一下看向一旁的石南溪,一脸质问: “你何时得罪了平妃,我怎么不知道?” 石南溪一脸茫然不解的抬头: “得罪平妃娘娘?” 石溶月见此恨不得一巴掌拍醒她,但这会四周来来往往的宫婢让她把话咽了下去,转而压低声音道: “你还看不出来?平妃这分明是故意将我们凉在外面的,那为什么这么做?肯定是谁得罪了她,我很清楚我没得罪对方,那就只剩你了,对方一开始也只召见了你。” 说到这,她快气死了: “我这次摆明受你牵连,你还不快说到底何时得罪了平妃,又是怎么得罪的?为何又不告诉我?” 石南溪慌张的摇头: “长姐,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平妃娘娘啊,我、我也没见过娘娘啊!” 她确实没见过平妃,就是得罪她的事也是间接的,她不该知道。 石溶月眉头皱的紧紧: “不可能,没见过对方为何要刁难你,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无意间得罪了对方?” 石南溪听话的去好好回想,想了半天,她捏着帕子,似是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迟疑。 石溶月见了赶紧催促: “想到了,还不快说。” 石南溪这才小声将那日被蜜蜂追然后被人救的事说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只知道慌不择路的跑,可是蜜蜂还是追着我,我就跑啊跑啊,不知道跑到哪了,然后遇到一队侍卫,然后那些侍卫就帮着将蜜蜂打跑了。 只是我因为害怕摔了一跤,等再爬起来侍卫就已经不见了,等事后回忆起来,我才发现我当时是在长春宫附近。” “姐姐,是不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平妃娘娘?” 她脸色煞白了下去,眼中充斥着惊惶害怕。 石溶月这会却恍然大悟,清宫规矩森严,等闲人不可进内宫,而又有一队侍卫跟着的除了康熙还能有谁。 肯定是那日康熙准备去长春宫看望小阿哥,结果半路遇到了石南溪,然后被蜜蜂这一耽误就没去长春宫。 这事被平妃知道了,她肯定气死了,这才有了今日召见刁难的一出,她就说肯定是石南溪得罪的人,看着对方,石溶月没好气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说着将猜测告诉石南溪。 “长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石南溪苍白着小脸,又愧又怕。 石溶月瞧她没出息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这都进宫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得罪就得罪好了,最多刁难一番,难道她还能杀了她们姐妹不成。 可石南溪不一样,以她的性子这会只会越想越愧,越想越怕,本就不适的身子这下更是摇摇欲坠,在凉风吹打下,像是随时就会晕倒似的。 石溶月余光注意这幕,暗道一声麻烦,就要喊红缨去扶石南溪,但在话出口前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咽下嘴里的话,扭头仔细打量石南溪。 见她本就长着一副清新自然小白花的模样,这会因为害怕,小脸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 娇娇怯怯的站在风中,像朵摇曳的小白花,楚楚可怜,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心头先是划过一抹嫉妒,早就知道这位长得挺好看的,没想到狼狈之下反而又多了一股我见犹怜。 第33章 她可是知道,男人都喜欢这种柔柔弱弱,娇娇怯怯的女人,但下一刻又想到刚刚闪过的灵感。 既然男人喜欢,这里又是长春宫,到时太子来了看到这样的石南溪不正好入了他的眼。 到时她再推波助澜一下,说不得今日就能取得大进展,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抹激动。 而这抹激动正好被关注防备着她的石南溪看到,她心猛地一沉,不知道对方又想干什么。 这时又想起对方非要跟来的事,心头有些不安,决定试探一二,于是下一刻,她忍不住虚弱出声: “长姐,我头好晕,我……” 说着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似的,石溶月见了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心神,上去扶住她急道: “先忍忍别晕,等太子来了再晕。” 这话一出,石南溪终于明白了,原来石溶月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她就更要晕了,万不能与太子有一丝丝牵扯。 可就在她准备两眼一翻晕过去时,两只手腕骤然一疼,猝不及防的痛感让她顿了一秒,然而就这一秒耳边传来石溶月压抑着的激动声: “是太子,他真的来了。” 说着加大力道掐着石南溪的手腕,长长的指甲都陷入了肉里,深深刺激着石南溪的感官,让她面色扭曲了一瞬,人却晕不了,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宫人的请安声: “太子殿下吉祥。” 太子这会本该在上书房上课,只是老师今日生病晕倒,被抬下去休息,这才提前下课。 想着这两日没来看胤禨,便脚步一转,来了长春宫。 长春宫的门人也没想到太子殿下会突然到来,来不及通知平妃娘娘,正好让他撞到石南溪姐妹站在正殿外似出事的一幕。 “怎么回事?” 他渐渐踱步走了过来,而石溶月这会压抑着激动的心,默默倒数。 三、 二、 …… 石南溪这时心头一厉,既然石溶月这么想让人扑到太子身上,那就自己去扑好了,于是强忍着痛,心头也在倒数。 三、 二、 一、 下一刻,她似终于反应过来太子殿下竟然来了,猛地一惊就要扭身见礼。 可这样一来,扶着她手腕的石溶月猝不及防下被一带,整个人猛地一踉跄,朝后扑了过去。 恰好这时太子走了过来,一下被石溶月扑个满怀,整个人懵在原地。 然而石溶月比太子还懵,不是石南溪扑向太子吗? 不对,下一刻,她脸色大变,猛地一把推开太子。 太子本来是过来询问情况的,结果先是被人扑个满怀,懵了下后才反应过来,就要推开对方,结果被对方先一步推开了。 这一猝不及防下,一下被推个踉跄,身旁闻喜看到这幕,吓得目眦欲裂,立刻冲上去扶住太子。 随后对着石溶月怒目呵斥: “大胆!敢推太子殿下!” 石溶月本就又气又急,听到呵斥,立刻脱口而出: “不推他,难道让我一直被他抱在怀里!” 听到这话,闻喜被气个仰倒,什么叫被太子一直抱在怀里,分明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你、你、你个牙尖嘴利的……” “好了,闻喜。” 这边太子站稳身子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被反应与众不同的石溶月勾起了兴趣。 要知道身为大清皇太子,年轻英俊,文武双全,阿玛偏宠,不知道多少女人想攀上他。 若是其他女人意外扑到他怀里,对的他能看出对方是意外扑过来的,这点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第34章 可就算这样哪个不是欣喜若狂的上杆子往上爬,这位却反其道而行之,难道这是另类吸引他目光的手段? 石溶月若知道太子的想法,怕是要吐血,但这会她不知道,她说完后,就立刻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见礼半途就撑不住瘫软在地,此时脸色煞白煞白的,气息微弱,却强撑没有晕过去,而是泪眼朦胧的看向石溶月。 “长姐、长姐,你没事吧,都怪我,都怪我,我一听到请安声,就下意识扭身见礼,没想到、没想到却差点害得你摔倒,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都出来了,一点美感都没有。 石溶月听到这话,却被气的脸色涨红,居然是因为这狗屁的见礼,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一想到只要对方刚刚扑到太子怀里,哪怕就那么一下,她也能让太子为此负责,自己就能顺势摆脱身份了。 可现在全毁了,而且这哭的什么鬼,丑死了,她嫌恶的扭过头,而太子下意识顺着石溶月视线看去。 看到这样的石南溪也是皱了皱眉,对于如今十七岁,正是知好色而慕少艾的太子殿下来说,这也太丑了。 连石南溪的容貌都没有看清就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石溶月,见对方此刻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吓得。 高立的玉山起伏不定,脸上嫣红一片,一双大大的眼睛明亮水润,充满灵气,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可下一刻想到了非礼勿视,他赶紧侧过身,只是耳朵却有些红了,正要问石溶月是哪家格格,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了他。 “太子殿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话落,就见暖阁外平妃搭着心莲的手走了过来,太子听到动静,咽下嘴里的话,下一刻一脸笑意的转过身,拱手道: “孤见过平妃娘娘。” 平妃放下手,对着太子回了一个礼,两人见过礼后,石南溪姐妹俩也赶紧见礼。 “臣女石溶月/石南溪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见过平妃娘娘,娘娘吉祥。” 姓石?又是长姐,那石溶月不就是—— 太子思维敏捷,立刻推算出石溶月的身份。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方,石溶月感受到太子的视线,却头也不回,力图与他拉清关系。 太子见了却觉得这位未来的嫡妻与自己想像中的端庄持重完全不一样,不过与千篇一律端庄持重相比,他对这样性格鲜明的石溶月更加期待感兴趣。 平妃站在廊上将两人的互动收在眼底,猛地扯住帕子。 她把人晾在外面是为了刁难石溶月的,不是提供机会让她勾引太子给两人培养感情的。 于是立刻一脸歉意的打断两人互动: “真是失礼,本来是召石二格格过来见见的,谁知小阿哥又呕吐不止了,本宫匆忙赶了过去,却忽略了二格格这边。” 说着将视线落在石溶月身上,故意明知故问: “这位是石大格格吧,当真是端庄又典雅,只是……本宫记得只召见了二格格,你这是……” 石溶月心头暗骂,什么忽略小阿哥,这宫里的嫔妃果然各个都表里不一,蛇蝎心肠,面上却恭敬的回话: “回娘娘的话,臣女正是石家大格格,因为臣女二妹自小体弱,又是在庄子上长大,胆小内向,臣女怕她一时失礼,这才厚颜跟了上来,还请娘娘莫怪。” 第35章 这边石南溪被红缨搀扶了起来,听到这话,慌忙解释: “娘娘,这不关长姐的事,都是我无用,要怪就怪臣女一个人,跟长姐无关。” 平妃没想到平日里见惯了明争暗斗的姐妹,这次却遇到一对互为各自着急的姐妹。 一旁太子目光始终落在石溶月身上,见此,笑着说情: “娘娘,石家姐妹感情深厚,大格格贸然跟来也是忧心二格格。” 这话一出,平妃自然不好借此为难石溶月。 “本宫就随口一问,瞧把你们吓得,这外面冷的紧,快快进屋坐。” 随后先一步回正殿,太子看了眼石南溪姐妹,或者说眼睛只落在石溶月身上,对她微微颔首跟了进去。 石南溪姐妹紧随其后,只是石溶月却放慢脚步,与石南溪一起齐平,用气音气急败坏的骂道: “你怎么这么笨,机会都送跟前就这么浪费了,算了,等下还有机会,若你再配合不好,我就写信告诉阿玛额娘,说你在宫里不听话,听到没有?” 石南溪本就苍白的小脸被这一吓,更是面色如纸,眼泪涟涟,连忙颤着声回道: “我知道错了,长姐,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告诉阿玛额娘。” 石溶月见她又要眼泪鼻涕一把大,嫌弃道: “好了,既然知道错了,就赶紧擦擦脸,这副邋遢的样子再好的机会送给你,你也抓不住。” “是,长姐。” 石南溪乖乖拿帕子擦脸,心中却始终保持警惕。 殿內,平妃坐在主座上,太子位于她下首左边第一个座位,看到两姐妹一起进门,她立刻招呼道: “都快坐,刚刚冷到了吧,还不快上茶。” 石南溪两姐妹谢了恩,才分坐下来。 只是石南溪刚坐下就感受到一股视线,下一刻就听平妃道: “这位就是石二格格吧,本宫住在长春宫,与储秀宫相隔不远,之前一直听闻石大格格,倒是第一次听闻石二格格。” 说着上下打量石南溪: “瞧着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文静乖巧,与本宫闺阁时真真是有几分肖似。” 石南溪闻言顿时一脸惶恐的扯着帕子,受宠若惊道: “娘娘谬赞,臣女哪能与娘娘比。” 平妃端起茶盏,挡住自己轻蔑的表情,她不过随意找的借口而已,这位还真当真了,也不瞧瞧自己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怎么可能肖似她。 一旁石溶月看到石南溪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就知道靠她是绝对不可能引起太子的注意。 于是这时笑着插话: “娘娘莫要见怪,臣女二妹在家时就喜欢躲在屋子里看书,文静乖巧的很,但因为身子从小不好,在庄子上长大,见的人少了,这才有些胆小,她的意思是能有娘娘一分就是她的万分荣幸了。” 对面太子饶有兴致的看着石溶月护着妹妹,像是老母鸡护着幼崽一样。 平妃端茶的手一顿,下一刻面色如常的放下茶盏,拿着帕子沾了沾嘴,等放下后,视线在石南溪姐妹俩身上来回寻唆了一遍,突然感慨道: “石大格格与二格格感情可真好,让本宫不禁想起了嫡姐,那时本宫才四岁,入宫拜见姐姐,姐姐拿了好多好吃好玩的给本宫,一眨眼,就是十七年过去了。” 哼,那贱人当时正怀着太子,不过就说了两句话就将她交给嬷嬷带,生怕她害了她一样。 结果还不是没福气,难产而崩了。 第36章 太子听到平妃提到从未见过的皇额娘,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转而露出一丝感伤,本就是长得俊逸风流,这一伤感又为了他添了一分忧郁,更显得容貌俊美出色。 但再出色,对不喜欢的人而言那都是看不到的,石溶月心心念念的是四阿哥那种冰山帅哥,对这种忧郁型不感冒,不过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她当即看向石南溪,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趁虚而入,说些安慰的话。 然而石南溪却仿佛木头疙瘩一样,接到对方的眼色后,一脸茫然不解,似完全看不懂对方什么意思。 石溶月见了快吐血了,这都看不懂?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只好先行示范一番,于是突然开口: “太子殿下莫要伤感,先皇后娘娘不过是化作天上的星星了,其实一直在看着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只要仰头就能望见。” 这话倒新鲜,太子一双桃花眼直直地转向石溶月,里面闪烁着别样的光彩。 “石大格格说的是,孤不伤感了。” 石溶月这会全副心思都在让石南溪学着怎么引起太子注意,根本没看到太子的眼神,见太子上钩,她立刻接话道: “太子殿下不伤感就好,不过说到星星,二妹,你不是最会叠星星……” 说着再次使了一个眼色给石南溪,这次说的明显,石南溪不好再装傻充愣,当即红着脸小声道: “只是用彩纸叠的纸星星……” 话落,石溶月拉住她的手: “那也是星星,不如拿给太子殿下瞧瞧……”说着看向太子:“别看臣女二妹胆小怯懦但手非常巧。” 这时余光见石南溪慢慢吞吞的样子,赶紧催道: “二妹不要不好意思,快拿出来给太子殿下看看,我觉得很是精巧。” 太子顺势看向石南溪,石南溪心头飞快运转,这时故意将自己激动的侧脸偏向平妃方向,随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袖中的纸星星拿出来。 “就是这个。” 太子定要一瞧,见是一种彩色的纸星星,从来都没见过,确实很精巧,随即又想到刚刚石溶月说的皇额娘从来没有离开她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动容: “确实不错,是个手巧的。” 石溶月闻言大喜,就要顺着太子的话继续推销石南溪,这时上首的平妃眼中快速划过一抹冷意。 好一个石溶月,原来竟想借机让自己二妹得到太子亲眼,为其谋个好前途,真是好敏锐的心思。 可做梦!那贱人害了她弟弟还想好前途? “呀,这纸星星看着好生精致新奇。”说着让心莲过去取过来:“本宫瞧着实在喜欢,石二格格可否割爱?” 石溶月的话被打断,眼睁睁的看着石南溪手上的纸星星被心莲拿去交给了平妃。 平妃接过后,捏在手里,看着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纸星星,心头恨不得直接捏碎踩烂。 面上却一副很喜欢的样子。 “果然不错,太子夸得对,确实是个手巧的,就是不知二格格是怎么想起叠这个纸星星的?” 瞧着这么蠢笨,能想到这么精妙巧思的纸星星? 石南溪从未被夸赞过,一听当即涨红了小脸,一下“忘了”石溶月的交代,神情激动道: “回娘娘的话,这不是臣女想到的,是长姐教臣女叠的。” “哦,原来真正巧思的人是咱们石大格格啊!” 平妃当即意味深长的看向石溶月。 第37章 石溶月在平妃问怎么想到叠纸星星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没想到石南溪这个蠢货,一句夸赞就把自己老底给揭了。 可对上平妃的视线,她只能强忍着吐血的冲动,一脸谦虚道: “娘娘谬赞,臣女手笨的很,只是提供了一个想法,最后叠成纸星星的还是二妹,二妹才是真正叠成纸星星的功臣。” 然而无论石溶月再怎么说,平妃,还有一旁的太子都将赞赏的目光投向了她。 石南溪在旁这才悄悄松口气,这时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了一片,头也开始有些晕眩。 那边石溶月面对平妃和太子的夸赞烦不胜烦,正好看到石南溪脸色不对,她立刻有了借口。 “二妹,你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到这话,平妃和太子也看了过来,其中平妃简直气怒攻心,她今日是来召石南溪“教教”宫中规矩的。 谁知先来个石溶月,她正要一起收拾,却刚教没多久,就被太子到来给破坏了,后面又被石溶月抓到机会勾引太子。 还想为石南溪在太子跟前博得好感,她好不容易破了她的计。 现在这位石南溪又苍白着脸,别一会当着太子的面晕倒了。 想到这,不等石南溪回答,就赶紧吩咐: “心莲快去侧殿请柳老过来。” 说完,装作一脸担心: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瞧着脸色很不好,赶紧让柳老看看,这柳老是太医院院判的老父亲,原是杏林圣手,一直在民间行医,是皇上特意请来给小阿哥诊脉的,正好就在隔壁。” 小贱人你自己身子不好,出事别想泼到本宫头上。 然而石南溪听到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既然是原判的老父亲,又是一直在民间,还是康熙特意请来的,就不可能被人收买,正好可以验证之前喝的药。 面上却一脸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 “娘娘,臣女就是有些头晕,劳您关怀,还是小阿哥要紧,哪能劳动柳老先生。” 然而话音刚落,柳老已经出现在门口了,这下无法再拒绝。 “大夫,我二妹如何了?” 石溶月见那位胡子白花花的老人把了半天脉也不说话,有些急了。 这眼看已经有了进展,可别不是有什么大病,那可是要被挪出宫的,到时她付出的心血不说,没了石南溪代她嫁给太子,她怎么摆脱身份? 石南溪也有些紧张,但与石溶月的紧张不同,她知道原身就是出生时在娘胎里憋的太久,所以才出生体弱,体抗力低下容易生病,其他大病是没有的。 她担心是刚刚喝的药是不是有其他问题? 平妃这时眼眸微闪。 太子视线一直未曾离开石溶月,这会神色越发柔和,谁不喜欢善良关爱姐妹的女子。 柳老这会放下手,没有先回答石溶月的话,而是拿出银针在石南溪头上扎了几针,这才得空捋着胡须回道: “这位格格莫急,你家二妹并无大碍。” 听到这话,除了平妃其他人都松了口气,只是下一刻却又听到那位柳老话音一转又道: “不过你家二妹最近是不是有些劳累过度?并且老夫诊脉时发现她有些着凉得风寒的前兆,这些会导致对方身子重,感到头晕疲乏。” 石溶月看了一眼石南溪点头。 “大夫你把的脉真准,我与二妹是复选的秀女,最近跟着嬷嬷们学习规矩礼仪,二妹从小体弱,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昨日便开始喝药,是药不管用吗?” 第38章 石南溪头上扎着针不方便说话,不过视线也转向了柳老。 柳老捋了捋胡须,他刚刚之所以把了很久脉,便是因为察觉到对方的药似乎不对症,但又没有其他问题,这才多把了一会。 最后得出的正是对方喝的药不管用。 他虽然不像儿子柳院判那样在太医院任职,但今年六十多岁,在民间行医几十年,见过无数人和事,又听对方说是复选秀女,心中顿时有了数。 这八成是被人暗中算计了。 按理他不该管这种事,但医者仁心,于是沉吟片刻,斟酌了下道: “二格格如今有风寒预兆,之前的药却有些不够用了。” 说着他将石南溪头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收好后问: “二格格现在感觉如何了?” 别说石南溪真的感觉身子一下轻了很多,头也不再晕眩了,中医果然博大精深。 “我感觉好了很多,多谢柳老。”她一脸感激。 柳老笑着捋了捋胡须,想着帮人帮到底,又道: “那就好,不过老夫刚刚把脉发现二格格脉象柔细无力、气血不足,应当是出生时在胎中憋的太久,导致了体弱,好在一直有调理。 不过如今格格年岁渐长,体格增强了,原来的药方需要调整一二,老夫等下重新开个药方,等风寒之症退了后再去掉一二味药,坚持服用,虽治不了根,但也会大大缓解。” 这话一出,石南溪一脸激动,这次是真情流露,她初始不过是想借此验证阿枣的话真假,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石溶月这会放心了,太子对于未来妻妹身子能养好也是高兴,只有平妃,一张好脸差点当场挂不住。 本来还打着石南溪身子不好,正好让人挪出宫的主意,结果现在倒好,反而成全了对方,心里气的快要吐血了,面上还要为石南溪高兴。 “没事,那真的是……太好了,本宫刚刚还担心,是不是在殿外被凉风吹到了,心中可是自责的很,现在就放心了,柳老,快快去开药方。” 柳老拱了拱手,就要去桌边开药方,这时平妃想起什么,突然叫住对方: “本宫没想到柳老医术这么精湛高明,连从小体弱的二格格都能一针祛病,调理好身体,那岂不是本宫的小阿哥有救了?” 小阿哥与这位二格格的情况可完全不同,已经药石无医,不过是用药吊着一口气而已。 柳老顿住脚步,捋了捋胡须: “老夫自当尽力。” 平妃却一脸笃定: “皇上能特意请来柳老来为小阿哥看病,本宫相信皇上的眼光,这下心里可以放心了。” 柳老没再说话,无声拱了拱手,去桌边开药方。 石南溪注意到这幕眼睫轻颤,来自现代,她知道历史上平妃的这位小阿哥最后还是夭折了。 想来康熙心中也清楚小阿哥的情况,能请这位民间的柳老来,全是一片慈父之心,抱着最后试一试的态度。 就算对方最后没能治好小阿哥,也不会治罪的,但这位平妃却不一定会这么放过对方。 特别是有了自己这一出,平妃肯定会迁怒。 又想到这位柳老有一位院判的儿子。 石南溪垂眸,若有所思。 很快柳老开好药方,红缨上前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柳老又再次回了侧殿。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太子一脸温和的开口: “看来孤今日是来对了,有这位柳老在,想来小阿哥身子有了希望。” 第39章 他自然也知道平妃生的这位小阿哥真正的身体状况,比起与其他阿哥,他对这位与自己出自同母族的小阿哥更加关心,也是真心过来看望的。 然而平妃却不信。 怎么可能? 心里怕巴不得自己的小阿哥就此夭折,免得族里支持自己的小阿哥,威胁到他,但在宫中人人都会做戏。 她闻言感伤的叹息了一声: “多谢太子殿下关怀,都是本宫身子不争气,让小阿哥出身就体弱,每次看到小阿哥呕吐不止本宫就……” 她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似乎自责的不行。 太子见此安慰: “娘娘不必自责,这与您无关,小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石南溪看了一眼太子。 这个时候对方还是大清唯一的皇太子,文武皆备,长相清俊,康熙疼爱,属臣信服,意气风发,自信昂扬,一点也不担心小阿哥若没事会影响自身地位。 石溶月也看了一眼太子,知道对方看似俊美温和,实则风流好色,暴戾不仁,一点比不上她的四四,禁欲寡言,稳重能干。 这时平妃似是被安慰了,她收起了帕子,一脸欣慰: “多谢太子殿下安慰,不过本宫还是有些担心,只是本宫刚刚听那位柳老说石二格格也是出身就体弱,如今却长成这般大姑娘,看来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啊!” 她看向安静坐着的石南溪,眼眸微闪。 石南溪感受到身上的视线,微微抬眸,视线落在对方的下巴位置,怯怯道: “臣女确实从小体弱,全赖家人照顾,这才健康长大。”这位打的什么主意。 平妃却不这么认为。 “那也得有福气才行。”说着,她似有为难道:“本宫这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劳烦石二格格替本宫分忧?” 石南溪闻言心头警报拉到极点。 面上却装作紧张无措的先看了一眼旁边的石溶月,随后双手不停地搅着帕子,神情惶恐不安: “能、能为娘娘分忧是、是臣女荣幸,只是、只是臣女一向蠢笨,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生怕、生怕辜负娘娘盛意!” 一旁石溶月一听就知道平妃肯定不安好心,刚才刁难她们姐妹怎么可能转头又要石南溪帮忙了。 立刻警惕道: “是呀,娘娘,臣女二妹自小在庄子上长大,规矩学的不好,哪能替娘娘分忧,别给娘娘添了麻烦。” 这恶毒女人又想做什么,有完没完。 平妃扫一眼这对姐妹,没想到还是真真是同心同德啊,那她就更不能放过石南溪了,而且她可没忘记,她弟弟因为对方在牢中断了腿。 于是故意嗔了一眼石溶月。 “本宫知大格格爱妹心切,但本宫还未说是什么不情之情呢,本宫保证二格格定能做的很好。” 这话都出了,石溶月也不好再说什么,石南溪依旧紧张忐忑的样子,对面太子扫了一眼平妃和两姐妹,微微蹙了蹙眉。 这时上首平妃终于将目的道出: “本宫也是临时想到,一切还是为了小阿哥。” 说着,她看着石南溪: “不知石二格格可听闻捡佛豆与佛结缘借以积寿的事?” 闻言太子插话: “这是京西的万寿寺为僧客积寿做的佛事活动。” 他看着石南溪姐妹不太了解的神情多解释了两句: “相传在浴佛日之前,僧人会开始拣豆子,每拣一粒,便会宣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念佛越多,拈豆越多,等到佛诞日那天把豆子煮熟,施舍给众人,被舍者,每食一粒亦宣一声佛号,从而与佛结缘,借以积寿。” 第40章 平妃笑着接话: “太子好见识,本宫一直忧心小阿哥身子,早有此意,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直到今日……” 再次看向石南溪: “本就听闻石二格格性子安静乖巧,与本宫有缘,这一见之下就喜欢上了,又恰好得知石二格格出生情况与小阿哥相似,还很有福气,这便生了不情之情。” 她脸上笑的越发温柔。 “所以本宫想请石二格格为小阿哥挑拣佛豆,积福积寿,祈求小阿哥能病症全消,健康长大。” 石南溪这才知道对方目的,怕是为小阿哥积福积寿是假,真要做这事对方也不会放心她。 真正的目的是想刁难她,那一句拣一个佛豆,练一句佛语是好做的吗? 而且一天要拣多少佛豆,都在对方控制下,随便一个折腾,她这副病弱的身体就会垮掉。 更重要的是这位平妃的小阿哥可是早早夭折的,绝对不能沾上。 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会容不得她拒绝,心头百转千回,这时耳边再次响起平妃的声音: “不知石二格格可否愿意?” 这次石溶月没再开口了,她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为难,不就拣个佛豆嘛,最多幸苦一下。 反正石南溪整日躲在屋子里只会捧着宫规宫纪看,人越看越傻,只是转而又想到石南溪若去拣佛豆了怎么去勾引太子? 石南溪眼睫轻颤,既然容不得她拒绝,那就暂时应下来,再以最快的速度推掉。 她想到来时观察到的气象,空气湿度大,气压低,天空阴沉沉的,这显然是下雨的征兆,心头当即有了主意。 于是轻轻咬了咬唇,有些惶恐又有些紧张,但最终还是迟疑着点头应了下来。 平妃见此立刻拿起帕子遮住嘴角的冷笑,小贱人,这下落到本宫手上了,嘴上却连连夸赞: “好好好,果然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说完,视线又转向石溶月,眼眸微闪,她有百般折腾人又看不出痕迹的办法,只是在看到一旁的太子时,到底放弃了。 “这下石二格格亲口答应了,大格格可以放心了吧。” 石溶月心里烦躁,她今日是来撮合太子和石南溪的,这下全都被平妃给破坏了,面上却还要强颜欢笑。 “娘娘打趣臣女了,臣女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怕二妹给娘娘添麻烦。” 石溶月哪种道行哪里能瞒得住平妃,当即就看出对方心头不高兴,那她就高兴了。 这样看来不折腾对方,只要折腾石南溪就有双倍效果,想到这,她立刻迫不及待道: “本宫实在等不及了,不如今日石二格格就留在长春宫佛堂,那里一切皆是齐全的,只是拣佛豆是个费时间的活,本宫就不能多留太子和大格格了,正好两位好事将近,可以趁机多了解了解对方。” 说完,故意用暧昧的眼神打量两人,太子眼眸微亮,石溶月却恍若晴天霹雳,她怎么忘了这茬。 不行,她是要跟太子撇清关系的,怎么能单独处一块,要是被四四看到误会怎么办? 于是立刻抢先太子一步道: “娘娘说笑了,孤男寡女岂可私下相交。” 她一脸义正言辞,一眼都没看太子,反而将视线投向石南溪,拉住她的手道: “而且臣女额娘走前交代要臣女入宫后多家看顾二妹,岂可丢下二妹一个人拣佛豆。” 第41章 这时想起自己可不拣什么佛豆,又补了一句: “娘娘放心,臣女不会打扰二妹给小阿哥积佛积寿,就站在殿外等着,不然臣女实在不放心。” 被拉住手的石南溪余光瞥一眼愣住的太子,心里跟明镜似地,只是平妃存心刁难她,不会给她任何机会逃过的。 果然下一刻听平妃道: “本宫知晓石大格格一向端庄识礼、德行出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只是……” 她话音一转: “本宫不是什么迂腐的人,你们两人婚事早已心照不宣,哪里算是什么寡男寡女。” 可石溶月就是坚决摇头,太子坐在对面,抿了抿唇,若只是拒绝一次,那他还会以为对方是欲拒还迎,但多次拒绝,那就是真心了。 他是个多骄傲的人,被人一再拒绝多少有些没面子,但这样的石溶月更让他感兴趣了。 对他更是个新奇的体验,于是这时一脸温和的开口: “多谢平妃娘娘好意,但孤等会与四弟有约,下次吧!” 他说完,笑着看向石溶月,可谓温文尔雅,彬彬有礼。 然而这次换做石溶月愣住了,什么,与四弟有约,这四弟岂不就是四四,啊啊啊啊! 内心疯狂尖叫,自从前几日见过一次四四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了,若早知道跟着太子就能看到四四,她才不会拒绝呢。 一旁石南溪看了一眼石溶月,知道这次换做对方要想方设法的跟去了,果然一听平妃再次劝道: “四阿哥啊,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一起去认识认识,婚后也更好往来。” 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教教石南溪姐妹规矩。 然而这合了石溶月的心思,她忍住激动,看似为难的点头: “那……臣女便多谢娘娘好意了。” 转头石溶月就是跟着太子离开,剩下的石南溪被带去了佛堂,一上来就被塞了满满一簸箩佛豆。 “请石二格格好好为小阿哥拣佛豆,记住每拣一粒就要念句佛偈。”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佛堂灯火通明,供奉着佛祖,石南溪却将视线投向菱窗看向外面的天色。 天越发暗了,雨很快就会到位,她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簸箩上的佛豆,沉下心,拣了起来。 下雨天,可是氛围满满,康熙,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乾清宫—— 梁九功送走最后一个军机大臣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走了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听完,他皱了皱眉,将人打发,抱着佛尘,轻手轻脚的走进殿里。 “何事?”康熙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的问。 梁九功小声将长春宫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听完,康熙笔尖一滞,脑中顿时浮现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微微歪着头,举着纸星星说,臣女不想皇上失落,那时她的眼睛里仿佛真的倒映着漫天星辰。 他垂眸放下御笔,没就此吩咐什么,而是靠向椅后,拇指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问起了另一件事。 “长春宫这两日都派了人来乾清宫?” “是,皇上,今儿是一早来的,奴才说您政务繁忙推了过去。”梁九功回。 这时康熙抬头,露出一双狭长深邃的凤眸,面色如常,却透着一股无法忽略的威严。 他语气淡淡道: “摆驾长春宫。” “遮。” 另一边,出了长春宫,石溶月想着四阿哥并没有开口说话,太子等了会见石溶月依旧没有说话的倾向,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第42章 以往遇到的女子,哪个不绞尽脑汁的想与他说上话,这位还真够特别的,既然山不就我,我就就山,于是率先开口: “石大格格怎么不说话,可是还在担心你二妹?” 石溶月一心想早点见到她的四四,闻言敷衍的点头:“是有些担心。”说完,便催道: “太子殿下与四阿哥相约在哪,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免得让对方久等,这样不好。” 怎么能让她的四四等呢,而且若四四突然有事提前走了怎么办,哎呀,越想越急。 太子听了却以为对方这是还没嫁给他,就操心他的兄弟关系了,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他就说怎么可能真的会有女子对他无动于衷,视而不见。 “石大格格说的是,是孤疏忽了,孤与四弟约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离这不远了,就在前方。” 石溶月听了,想到等下终于能再次见到四四就忍不住激动,一颗心扑通扑通的狂跳,根本没注意到太子嘴边自傲骄矜的笑。 这时拐过一个小径,前方果然出现一个四角凉亭,那里四阿哥已经提前到了,此时背对着两人。 石溶月见到自己心心念念了好几天的四四忍不住摸了摸袖口,那里有她为四阿哥剪的一个礼物,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送给他,好在她随身携带了。 背对着两人的四阿哥此时却难得有些出神,他没想到那日帮他的女子居然是那位内定太子妃石家大格格。 他下意识摸着自己的手,脑中不觉回忆起那日老九捉弄他,朝他丢蜈蚣,石大格格突然冲出来将他护在身后的一幕。 那时他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将老九狠狠训斥一顿,最后拉着他的手离开,那种被人护着的感觉自佟额娘走后,再也没有过了,熟悉又陌生,却并不讨厌。 而且她竟说他长得好看,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佟额娘在世时只会说他长得精神。 而自己又因为小金,他养的京巴犬被九阿哥剪了毛,忍不住与九阿哥发了火,被皇阿玛训斥性子急躁,喜怒不定,从此便收敛心性研读佛法。 最后性子是稳重了下来,却被兄弟们嘲笑,小小年纪就古板严肃的吓人,又怎会好看? “老四。” 这时身后传来太子二哥的声音,四阿哥连忙回神,放下手起身,只是才刚转身就看到太子身边站了一个窈窕明媚的身影,是她! 眼睫一颤,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垂眸拱手道: “臣弟见过太子二哥。” 随即收回手,对着石溶月微微颔首,却没有说话。 太子见了担心石溶月误会,侧头对她解释了一句: “老四就是个寡淡的性子,皇阿玛都说过他好几次了。” 石溶月却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她当然知道,历史上雍正就是这样的性子,外冷内热。 好的很,她就喜欢这样的,于是没理太子,而是笑盈盈的对着四阿哥福身行礼: “臣女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眼睫微垂,依旧面无表情,冷淡道: “不用多礼。” 太子不知道两人曾见过,他撩起衣摆坐到石凳子上,让两人落座,随后给两人互相介绍。 说到最后,他熠熠生辉的桃花眼看向石溶月,声音里都杂糅着笑意。 “今日去平妃娘娘那,没想到能遇到石大格格,孤觉得此行甚佳。” 第43章 石溶月自到了凉亭后,眼里心里只有四四,对此话没仔细斟酌就下意识跟着道: “臣女也觉得此行甚好。”虽然没能让石南溪引起太子兴趣,但能见到四四也不枉此行了。 不过这话却让不知真相的太子误会了,他桃花眼中的笑意越发深,一旁四阿哥默不作声。 之后一时无人说话,太子端着茶盏,心思一转起了一个话题: “孤刚刚在长春宫见大格格与令妹感情似乎很好?” 本来心思在四阿哥身上的石溶月,听到这话以为对方这是对石南溪起了心思,立刻激动的看向太子。 “当然,臣女与二妹是同胞胎所出,就算二妹从小体弱被送到庄子上养病,臣女也时刻牵挂着她,与她感情很好。” 说完,赶紧趁机推销石南溪。 “你别看她怯怯糯糯胆子很小,但性子安静乖巧,字也写的好看,而且手也很巧,刚刚在长春宫拿出的纸星星太子殿下记得吧,就是她叠的……” 石溶月这会绞尽脑汁想着石南溪的优点,没注意到太子看着之前冷淡,如今一说起自己二妹便神采奕奕的她,眼中越发饶有兴致。 四阿哥看似与之前一样面无表情,端着茶盏的手却久久未动,显然也一直在听对方说话。 等石溶月说的口干了,这才停下来,立刻期待的看向太子: “太子殿下是不是也觉得臣女二妹很好?若是……” 喜欢二字就要说出口时,一个小太监突然出现打断了她: “太子殿下,内务府管事求见,说是与您商议三日后您的生辰宴请之事。” 太子被打扰有些不悦,但他生辰皇阿玛说要宴请文武重臣和皇室宗亲,万不能出错,管事既然求见肯定是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 这时心思忽而一动,看到对面的石溶月,突然笑着邀请: “孤三日后生辰,皇阿玛要为孤摆宴生庆,不知石大格格可愿赏脸参加?” 石溶月本来被打断最重要的话,眉头都皱了起来,直到听到太子的话,参加庆生宴? 那岂不是要送生辰礼? 若到时她帮着石南溪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送过去,再加上太子已经对石南溪有了心思肯定能一举成功。 想到这,她心情当即阴转晴,转而回道: “太子殿下折煞臣女了,能参加您的寿宴是臣女荣幸,只是能否带上我家二妹,她肯定也想一起为太子殿下庆生辰的。”先暗示一下。 太子只要石溶月来,对石南溪来不来无所谓,闻言一口应了下来,石溶月当即大喜。 等太子跟四阿哥打完招呼人都走了她脸上还带着笑,太好了,很快她就能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跟四四双宿双飞了。 这边四阿哥不知道石溶月的心思,见她这般高兴,可见跟太子二哥情投意合。 他上次不知对方身份已经有所失礼,这次知道了,而太子二哥又走了,他们孤男寡女的还是回避些好,于是站起身道: “石大格格,上次的事多谢,只是爷还有事,先告辞了。” 石溶月一愣,什么这就走了?她们还没好好说话呢,只是见四阿哥说完就微微颔首转身离开,顾不得其他,赶紧道: “四阿哥请稍等。” 四阿哥止住脚步,回头道: “石大格格有事?” 石溶月赶紧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随后拉住四阿哥的手塞给他。 第44章 四阿哥被突然拉住手下意识要抽回来,只是这时却发现自己手中多了一个东西,有些眼熟。 “这是?”他忍不住问。 石溶月放下手, 有些得意: “这是q版的京巴犬是不是很可爱很呆萌,送给你了。” q版的京巴犬? q版听不懂,但京巴犬却听懂了,怪不得有些眼熟,正是与他那只被剪了毛的京巴犬长得一样,却多了对方说的可爱呆萌,他心中很喜欢,但…… “石大格格男女授受不亲,请你收回。” 石溶月没想到对方会拒绝,便竭力说这个q版京巴犬的好,劝对方收下。 可四阿哥是个意志坚定的,说不能收就不能收,最后石溶月见此咬了咬唇,丢下一句: “我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的。”然后不等四阿哥反应就跑开了。 看着越来越远的身影,又看了看手中的q版京巴犬,四阿哥抿了抿唇,只好暂时收下来,准备下次找机会再还给对方。 另一边,康熙到了长春宫。 、 平妃看着突然进门的康熙,又惊又喜,赶紧放下茶盏,起身迎了上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直接大步流星的越过她,等坐到上首,这才看向对方。 “平身。” “谢皇上。”平妃笑着上前坐到另一边主座,目光柔柔的看向康熙,放轻声音道:“皇上怎么突然来了?” 说话间,宫女上前给康熙奉茶,康熙端起茶盏放在手上没喝,而是轻轻刮着茶盏,语气淡淡道: “朕这两日政务繁忙,没来看望小阿哥,这会得了空,便赶来看看,小阿哥今日身子如何?” 平妃听完第一反应是,原来皇上真是忙碌才没来,不是被石南溪那个晦气的给克到了,太好了。 第二反应是,她才整治了石南溪那个小贱人,还没来及看望小阿哥呢,怎么会知道他身子如何? 但话不能这么说。 “皇上乃九五至尊,天下主宰,当是国事为先,臣妾哪能因为小阿哥打扰到皇上。” 平妃一脸温柔体贴: “如今小阿哥有皇上特意召进宫的柳老在,对方医术精湛,如今施了针,小阿哥没再呕吐不止了。” “那就好!”康熙低头喝了一口茶,随后放下道:“小阿哥身子弱,你这个做额娘的要多费些心思。” “瞧皇上说的。”平妃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又急又委屈道: “那可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臣妾不知道多心疼小阿哥,恨不得自己折寿换得小阿哥健康!” 话音刚落,一声轰动的雷声突然响起,平妃才酝酿起的慈爱悲伤猛地僵在了脸上。 殿内气氛骤降,角落宫人立刻低下头,大喘气不敢出。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看了一眼对方,不咸不淡道: “这雷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可见老天爷都不信平妃这话,他又怎么会信。 “……皇上说的是。”平妃勉强扬起笑,讪讪道:“臣妾没想到这春雷来的这么突然。”手中的帕子却都快扯烂了。 之后殿内一时无人出声。 而这会康熙视线却不觉透过菱窗看向了斜对面设为佛堂的西侧殿。 天原本就阴沉,如今又打雷,等会怕要下雨,那间佛堂向西,容易受潮,小姑娘身子弱,又有风寒之兆,还是早点回储秀宫的好。 平妃见皇上久久不说话,渐渐忐忑了起来,该不会因为刚刚那道雷,皇上对她生了芥蒂吧? 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忐忑。 第45章 而这时康熙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神色如常的继续接话道: “虽是这么说,但打雷有时候也代表着上天预示,朕突然有些担心小阿哥,记得你这西侧殿好像设有佛堂,朕还是去佛堂给祖宗上柱香,保佑小阿哥身体健康。” 平妃听到前面打雷的话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后面又听到皇上要去佛堂的话更是吓了一跳 那怎么行,那小贱人还在里面拣佛豆呢,被皇上看到怎么办? 想到这,她赶紧暗暗给心莲使了一个眼色。 心莲赶紧悄声退了下去,等出门后快步朝佛堂走去。 而平妃这会柔声劝康熙: “皇上,你为小阿哥的心,臣妾都明白,但您忙了一日政务,哪能劳动您,晚点臣妾亲自去佛堂祈求祖宗就是,万万不能累到您。” 康熙注意到心莲的离开,神色不变的顺着道: “说的也是,朕确实有些疲惫。” 那小姑娘生怕与他扯上关系,他去了,怕是要吓晕。 平妃暗松了口气,旋即又想起弟弟的事,赶紧看了一眼心月。 心月立刻转身去侧殿将小阿哥抱了过来。 胤禨如今才一个多月,瘦瘦小小的,脸色蜡黄,像是才刚出生的孩子,此刻正闭着眼睡觉。 “皇上,您快快瞧瞧小阿哥,他都想皇阿玛了。”平妃看着小阿哥笑的一脸慈爱。 康熙这会却有些不悦,胤禨从出生便大病小病不断,身子弱的很,这三月的天这么冷,明明都睡着了却硬是被抱了出来。 只他一向喜怒不定,这会听不出情绪的回了一句:“是吗?” “当然,皇上可是小阿哥的皇阿玛。” 平妃说了一会,见皇上不像是在意刚刚那道雷声的样子,便话音一转,开始不动声色的试探。 “小阿哥这么乖,可惜身子弱,洗三和满月皆是没办,眼看有了柳老小阿哥身子肯定会渐渐好起来,等到满了百日,到时一定要好好大办一场。” 康熙不置可否,小阿哥身子若真的能好,当然要好好大办,只是…… 他“嗯”了一声。 平妃却大喜,渐渐不着痕迹的话题转向自己弟弟。 “只是可惜小阿哥的三舅到时不知道能不能赶来参加,他啊,就喜欢胡闹,但到底是小阿哥的三舅,小阿哥一定很想他三舅来是不是呀!” 说着伸出带着护甲的手戳了戳小阿哥的脸,下一刻被戳疼的小阿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还不住手。” 康熙赶紧道,说完看到小阿哥娇嫩的脸上被印出一道红痕,他视线倏然转向平妃,语气沉沉道: “你就是这样当额娘的?” 平妃被吓得一身冷汗,立刻跪下请罪:“皇上恕罪,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就是轻轻碰了下……” 康熙却没理她而是让心月将小阿哥抱回去,叫太医上药,这时轰隆一声雨如倾盆一样倒了下来。 西侧殿被匆忙赶出来的石南溪一出来就迎上大雨,冷的打了个颤,她犹豫了下,快速看了眼心莲,随后又很快低下头,小声道: “这位姑娘,雨这么大,可否通融留在廊下躲会雨,等雨小些再回储秀宫?” 心莲立刻道: “石二格格,奴婢都说了娘娘如今有要事,请你现在就离开,绝不能留下。” 石南溪脸色顿时白了白,不敢再说话,红缨见此心下担心,便道: “这位姑姑,我家二格格身子一向弱,既然不能留在廊下躲雨,那可否借一把伞?” 第46章 心莲见两人纠缠,担心皇上随时可能会出来看到,到时办坏了娘娘交待,便应了下来。 但心中还记恨着因为石南溪被开水烫到手背的事,便故意给了一把坏了的伞。 红缨等打开才发现,她立刻问心莲,心莲却故作为难: “这雨这么大,长春宫人又多,伞不够用,这把伞还是我特意挪了她人的,你不要还给我!” 说着就要抢回伞,红缨下意识躲了过去,这时石南溪悄悄收回看向正殿的视线,拉住红缨的手,小声道: “算了红缨,雨越来越大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红缨闻言只好举着那把破了一半伞骨的伞尽量护着石南溪。 可雨太大了,一下廊下,剩下的半截伞骨也断了,石南溪被兜头淋了个湿透。 主仆两人只好扔下伞,淋着雨离开。 正殿,康熙目光淡淡,却不怒自威: “平妃,小阿哥不是让你拿来说情的工具,后宫不得干政,你三弟的事自有顺天府调查。” 平妃跪在地上急道: “臣妾知道,臣妾没有想干政,但三弟是小阿哥的舅舅啊,您就不能网……” “平妃,小阿哥是朕的阿哥,他只会叫常泰、常海舅舅。”说到这,他突然目光一顿。 透过菱窗看到某个淋着雨的熟悉身影,拇指蓦然扣住玉扳指,语气莫名又冷了三分。 “朕还有事,你好自为之。”说完,甩袖离开。 “皇上?”殿外梁九功撑着伞。 康熙凤眸暗沉,倾天的雨幕模糊了前方视线,此刻早已看不到那个娇弱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却抬步没有回乾清宫,反而往储秀宫方向走去。 梁九功发现后不敢问,举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边石南溪打发红缨回去取伞,自己则躲在回储秀宫必经路上的假山边,此刻她浑身早就湿透了,一缕缕发丝贴在苍白的脸上,像只被淋雨的可怜小猫崽。 冷风一吹,单薄的身子便跟着一颤。 但更重要的是她应着石溶月的要求,每日都穿着文胸,此刻因为出来的急,没有披上披风,被雨水打湿的胸前一对圆弧状凸显的格外明显。 这也是她能打发走红缨的原因,这副样子显然不能被外人看到。 只是一等红缨走了,她脸上的羞窘惊慌全收了回来,转而抿了抿苍白的唇,一脸平静。 在现代比基尼都照穿不误,这点露算是什么,她只关心露的值不值。 想到这,她突然抬头看了看漫天的雨幕,确定没人,她悄悄伸手将衣襟最上面的纽扣解开了一颗,霎时间脖颈处露出一小片冷白的锁骨。 而往下是点到为止的朦胧,只有从上往下看才能看到一丝文胸边沿。 事实证明,古今中外的男人都喜欢追求新鲜刺激感,石溶月的办法虽然大胆轻浮,但有用。 不过为什么要直接露呢?那么容易就满足了男人,他最后反而兴趣不高,觉得不过如此。 不如朦朦胧胧,半遮半掩,更能让人留下无限遐想。 再次看了一眼四周,因为雨势太大,来往的宫人本就少,来去更是匆匆,这会一个人都没有。 石南溪垂眸默默蹲在假山边沿,将头埋在膝盖上,缩成一小团,任由风吹雨打,冻的人牙齿打颤也未曾有一丝放弃的念头,因为她要用此形象——守株待兔。 康熙找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幕,他脸色不变,负在身后的手却蓦然紧握。 第47章 身旁打着伞的梁九功也看到了石南溪,当即一脸惊愕: “那不是石二格格吗?她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了储秀宫,怎么会在这里,身边还没个宫……” 话未说完,手上的伞突然被一道力夺了过去,梁九功愣住了,直到下一秒豆大的雨水将他打回了神。 他抹了把脸,赶紧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清场,不要让任何人过来,想了想,自己也往边上站了站,让皇上能抬眼就看到他,又不会直对着皇上那边。 而康熙此刻举着油纸伞朝石南溪走去,冷风吹来,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油纸伞纹丝不动,脚上的皂靴早已被雨水打湿,步伐却依旧沉稳有力,不受一丝影响。 越走近,越能清晰的看到石南溪,只见她浑身湿透,衣裳紧紧贴在身上,显得越发单薄瘦弱,头发上滴答滴答的滴着水,此时蹲在地上,把自己缩成一小团却依旧阻挡不了雨水,冷的瑟瑟发抖。 他举着伞的手指一紧,立刻将伞举到石南溪头上。 石南溪此刻冻的快僵住了,感受到头顶的雨水被挡住,埋在膝盖上的苍白唇角,无声弯了弯。 等过了会才似后知后觉的抬头,一抬头就撞上了康熙深沉的双眼。 “皇、皇上……” 她一脸惊愕的出声,只是声音因为雨声和寒冷变得小而轻颤。 康熙低头看着石南溪,没有说话,而是拿出一只手帕递给她,石南溪看了看康熙,又看了看手帕。 雨水打湿了她的眼睫,此时颤了颤,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落了下来,她轻轻咬了咬唇,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 康熙见她接了帕子,正要收回手,这时目光突然却瞥到一抹莹白,正处于胸口位置。 此时因为石南溪擦脸的动作若隐若现,他一下意识到那是哪里,收回的手蓦然一顿。 下意识多看了一眼,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又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将手背到身后。 神色依旧未变,身后的手却莫名虚空握了握,没想到小姑娘体弱多病,看着纤细瘦弱的,发育却并未受其影响,而且那穿的是什么,看着似乎不是肚兜。 想到这,赶紧收住这不妥当的猜想。 石南溪察觉到康熙的视线,擦脸的动作并未有一丝停顿,似毫无察觉,等擦干脸后,她看着手上的帕子变湿了,捏着的指尖一紧,有些小心翼翼的仰头望向康熙。 这动作露出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往下是更加明显的锁骨和一抹莹白,自己却似乎一无所知。 反而神情犹犹豫豫,过了半晌才鼓足勇气般的开口,可发出的声音似小猫似的,听得人不甚清楚。 “……皇、皇上,手、手帕湿了,臣女、臣女给您洗好晾干再还给您,可以吗?” 康熙一时没听清石南溪说的话,本想再问一遍,视线却不由自主的再次被那抹莹白吸引,那里此时因为动作露出了更多一角布料,他确定不是肚兜。 喉结下意识滑动了下,是什么呢?他竟从未见过,随即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小姑娘。 可他若提醒了,小姑娘脸皮那么薄,肯定会惊慌羞涩,可若不提醒就这么无知无觉,到时路上被人看到怎么办? 一想到这副样子的小姑娘被别人看到,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石南溪不知道康熙在想什么,但却知道他上钩了,那隐晦的目光若不是她一直关注还发现不了。 第48章 不过面上依旧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见自己问完话,康熙久久不回答,这会又皱起了眉,以为自己的话让皇上不悦。 手似吓得一颤,那张丁香色的手帕倏然落下,又被一阵风吹到了伞外的地上,她见此赶紧起身去捡。 这番动作让康熙回神,他立刻道: “别动。”刚蹲了那么久腿肯定麻了。 可话音刚落,石南溪已经伸手捡起了那张已经变得湿哒哒的帕子,只来不及松口气,身子忽而一歪,朝地上倒去。 康熙看到这幕,举着伞,快速上前一步,伸手及时将她接住了,知道她腿麻了,没有立刻放开她,而是半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石南溪似没意识到此刻过于亲密的动作,被扶起来后第一时间看向手中的帕子,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捡了回来!” 可康熙这会却有种无名之火,他紧抿着薄唇,低头看着胸前的黑色头顶,声音沉沉道: “一张帕子而已,掉就掉了,何必冒雨去拣?” 才擦干的脸又被打湿了,还差点摔倒,那地上都是集的水流,她是继淋雨后还想再跌进水里? 石南溪听了却下意识抬头道: “这是皇上的帕子!” 因为是他的帕子,所以才不顾自身去拣? 康熙心脏莫名快跳了一拍,低头看着仰望着她的石南溪。 她脸本就小,此刻齐刘海被雨水打湿,黏在额上,将她的小脸衬的更加小巧。 杏眸湿漉漉的,清澈干净,此刻里面满满倒映着他的身影。 康熙揽腰的手蓦地一紧。 被康熙揽在怀里的石南溪感觉到腰间力道的加重,知道差不多了,过犹不及,免得被发现自己的意图,剩下的留他自己去猜去想。 于是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靠在皇上怀里,吓得瞳孔骤缩,身子下意识往后退。 她没忘了自己的腿麻,故意往假山方向退,最后整个人踉跄着贴在了假山上才停下来。 “皇、皇上恕罪,臣女、臣女冒犯圣驾实在该死……” 石南溪此刻不敢看康熙,低着头,手紧紧撑着身后的假山,头顶着瓢泼大雨,不停地请罪。 康熙伸在空中的手顿了顿,这时不动声色的收了回去。 看着不停请罪的石南溪,他举着伞,凤眸莫名一暗,突然脚步一动,朝她走了过去。 直到头顶的雨再次消失,石南溪才发现康熙走了过来。 “皇上……”她下意识抬头。 康熙低头看向她,见她莹白的脸上再度被雨水打湿,此时水珠顺着眼睫往下滴落,他顿了顿,重新取出一个帕子。 只这次没让石南溪自己擦,而是垂下凤眸,屈尊降贵的亲自拿着帕子给石南溪一点一点擦拭。 石南溪微仰着小脸,感受到脸上的轻柔动作,整个人彻底怔愣住了,下意识咬住下唇一动不敢动。 康熙拿着帕子从石南溪的额上,缓缓向下,到脸颊,鼻子,下巴,到此本该收回手的,可视线却不由停在石南溪咬住的唇上。 他发现这个小姑娘似乎一紧张就喜欢咬唇,本来苍白毫无血色的唇,此时渐渐泛起了红。 那颗很浅很浅的痣再次被显露了出来,看着那颗痣,康熙眼神晦暗,突然拿起帕子跟着擦了擦。 “好了。” 看着擦完后越发显眼的痣,他才不动声色的收起帕子。 听到声音,石南溪才从怔愣中回神,整个人一下红成了虾,结结巴巴道: 第49章 “皇、皇上,您、您、您……”您了半天怎么也说不出给她擦脸的话。 康熙举着伞,面无异色道: “不必紧张,你长姐选秀后就会与太子成婚,算起来朕也算是你的长辈了,些许小事不必在意……” 这话一出,石南溪还想说什么,这时鼻子突然一痒,她赶紧侧头打了一个喷嚏。 康熙握伞的手一紧,立刻道: “你身边的宫婢呢,怎么一个人?这雨一时半会怕停不了,你浑身都淋湿了,朕让梁九功派人送你回储秀宫,再宣太医看看。” 说着又要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给石南溪,可又想到这小姑娘处处拘礼,害怕连累长姐,便止住手,叫道: “梁九功。” 梁九功听到吩咐,赶紧举着伞过来,这伞是跟在暗处的侍卫给的,只是等他到了跟前,还未站稳,就听到皇上吩咐: “将披风脱了。” 他一愣,看了一眼石南溪立刻懂了,赶紧将身上的披风解开,就要递给石南溪。 半途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接了过去,只见康熙拿着披风,让梁九功举伞,自己则上前用披风将石南溪紧紧包裹住,随后低头不疾不徐的系带子。 石南溪下意识想挣扎拒绝,被却康熙打断:“别动,听话。” 闻言她立刻不敢动了,只埋着头小声道: “谢谢皇上,只是就不用梁总管派人来接了,红缨回去拿伞应该快回来了。” 话音,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叫喊声: “二格格,二格格你在哪?” “是红缨,红缨找来了。”石南溪一脸惊喜的抬起头,随即对康熙道: “皇上,今日谢谢您,还有……” 她将一直握在手上的帕子举了起来,小心翼翼道: “这张手帕湿了又落在地上,臣女回去洗干净后,正好趁着太子殿下生辰宴时一起还给您,可以吗?” 所以千万别忘了那日咱们的相约。 就那么在乎这张帕子? 康熙这会重新接过伞, 对此微微挑眉: “可以。” 石南溪听了松了口气,随后垂眸小心翼翼的收起帕子,心头却闪过一道深思,等再抬头时,她微微往后退了退。 很快一边肩膀又被雨淋湿了,康熙看到这幕,皱眉将伞往前递了递,同时嘴上斥道: ”退什么退,雨还在下。” 石南溪却轻轻咬了咬唇瓣,小声呐呐道: “男女授受不亲,刚刚是情急之下,现已无事,怎可、怎可再与皇上同一伞下……” 说完,再次固执的往后退了退。 康熙薄唇顿时抿成一条直线,但顿了一秒,突然道:“梁九功将伞递给石二格格。” 身后梁九功:“……”那他岂不是又要淋雨了? 心头闪过这个念头,人却不敢迟疑立刻将伞递给石南溪。 石南溪却立刻拒绝: “不行的,臣女若拿了伞,梁公公不就没伞可用了?” 梁九功没想到石南溪会这么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皇上,康熙握着伞,语气不变: “他和朕一把伞。” 说着将伞微微斜了斜,梁九功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从来都是他给皇上打伞,这还是第一次皇上给他打伞呢。 但同时也知道这一切都因为石南溪,当即果断地将伞递给她: “石二格格,您就接着吧!” 这时红缨的声音越来越近,石南溪这才装作犹豫的接过伞,梁九功见此走到皇上的伞下,康熙也听到了红缨的声音,知道小姑娘怕被人误会,便道: “朕还有事,便先走了,你回去莫要忘了让人请太医诊脉。” 说完,便将伞递给梁九功,往前走,梁九功赶紧举着跟上。 第50章 康熙主仆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红缨便出现在路上,看到石南溪,激动的小跑过来: “二格格,奴婢终于找到了你。” 她举着伞,另一只拿着披风快步走了过来,等走近后才发现石南溪已经有了伞,身上也披着披风。 “二格格这是?” 石南溪轻轻拉了拉披风,小声道:“这是一位长辈看到后给我的。” “长辈?” 红缨声音不自觉变大,她记得二格格没有长辈在皇宫中啊。 只是下一刻,见石南溪身子晃了晃,她赶紧抛下疑惑,扶住对方: “二格格您没事?” 石南溪苍白唇,神情虚弱道:“我没事,赶紧回去吧!” 说完想起什么,又道:“太冷了,将这件披风也披到我身上。” 她身上那件一看就是男士的,可不能被人看到。 红缨听到赶紧应是,等披好披风这才扶着石南溪离开,石南溪走前余光往后看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而这时康熙的身影从拐角走了出来,口中无声念着长辈二字,随即又想到对方虚弱不支的身影。 他薄唇抿了起来,良久,突然道: “回去即刻将顺天府尹昨日上报的奏折发下去。”说完,转身离开。 梁九功却愣了下,顺天府尹昨日上报的奏折? 岂不是那封按律令要将平妃三弟流放三千里的奏折,皇上昨日明明批了但却压着没发啊,这会…… 他回头看一眼已经无人的假山,眼中有些犹疑不定。 另一边,石南溪主仆两人终于冒雨回到储秀宫,只是就在要进大门时,石南溪突然止住脚步。 红缨跟着停下,又急又疑惑: “二格格?” 石南溪被冻得脸色发白,人都快僵了,却强忍着冷意,压低声音道: “红缨,你还记得我们去长春宫前阿枣说的话吗?” 提起这事红缨立刻点头,当然记得,石南溪见此继续道: “今日那位柳老的话你也听到了,看来阿枣的话是真的,但有些事还需要验证,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红缨闻言立刻接话: “奴婢这条命都是二格格救的,发誓唯二格格命令是从,您尽管说,赴汤蹈火,奴婢在所不辞。” 石南溪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看着红缨道: “红缨这般好,我可舍不得让你赴汤蹈火。” “二格格!” 红缨眼睛红了,除了额娘,从来没有人有二格格对她这般好,心中更加坚定报答二格格。 石南溪看在眼底,没有趁势许诺什么美好愿景,虚话哪有实际重要,以后只要红缨不变,她必定不负。 招招手,在她耳边耳语几句,红缨听完点头,主仆二人这才进了储秀宫。 一回去就看到石溶月已经回来了,不过可能心情不好,此刻趴在榻上,看到石南溪这般狼狈回来也没有过问一句,反而转过身背对着她。 石南溪现在冷的快结成冰了,也没心情应付她,赶紧吩咐红缨叫人抬水,等在净房泡了个热水澡,这才觉得活过来,只是……她冷静的摸了摸额头。 果然发烧了,四肢变得乏力,人也开始晕眩,但比想象中的高热昏迷好了很多。 趁着太医还没到,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视线转向架子上康熙的手帕和梁九功的披风,她穿好衣裳,先把康熙的手帕洗干净,随后晾在专门放文胸的地方。 因为石溶月将文胸当作杀手锏,不许紫霞和红缨到这里来,又为了方便还单独放了一个碳盆。 第51章 手帕洗好放这很快就能烤干,随后又拿起梁九功那件披风,这个是貂皮的,她当时又刻意注意,只有肩膀位置湿了点,擦一下,再离远点烤一下就干了。 干了后将披风放在专门放宫规宫纪的箱笼里,这是石溶月决计不会碰的地方,不过为了谨慎又在上前放了一件自己的披风。 随即又去看康熙的手帕,差不多了,她想了想单独放在右边袖子里。 等一切忙完,石南溪的身子再也撑不住的晃了晃,她赶紧扶住手边的屏风架子。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红缨请来的太医到了。 石南溪闭了闭眼,打起一丝精神,拖着疲软的身子,烧的一脸通红的从内室出来,入眼看的却是柳老。 她脚步微不可察的一滞,立刻猜到是康熙出手了,面上却只做不知,不顾身子的不适,一脸惊喜的迎了过去。 “柳老,怎么是您来了?” 柳老看着石南溪,笑着拱手: “石二格格又见面了。” 随即扫过她的面相, 皱了皱眉: “二格格面色显示,您这是发烧风寒了。” 石南溪扬起苍白的唇: “刚刚雨太大不小心淋到了,好在之前有柳老为南溪施过针,不然按照南溪原来的身子,这会别说还有力气说话,怕早就昏迷了。” 说话间红缨上前要扶她,她却微微摇了摇头,再次看向柳老。 “之前在长春宫还劳柳老好心帮南溪调整药方,那时不方便,如今有机会,南溪自当郑重的道一句感谢。” 说着拖着乏力的身子郑重的对柳老福了福身。 她是真的感谢,之前还为原身留下的身体感到忧心,隔三岔五生病可不是好体验,而且清朝医疗条件又不好,她怕哪次生病可能就再也好不了了。 好在现在有了解决办法,想着脸上笑得更加真诚。 柳老已是花甲,一双眼睛浑浊却看人格外清,是不是真的真诚一眼就能看出来,此时一脸动容: “二格格客气了,您现在身子要紧。”随后为石南溪诊脉,跟着柳老来的叶医士看了一眼石南溪。 他是柳院判一派的,之前也为石南溪拿过药煎过药,柳院判担心柳老不熟悉内宫宫规,托他跟过来充当药童。 之前他在宫外见过柳老几次,知道他看似平易近人,可实则真正能入眼的却不多,见他对石南溪这般态度,心思转了转。 下一次要对对方客气一些,同时决定回去汇报给柳院判,也算是自己用心完成对方交代了。 这时柳老放下手,眉头微皱: “石二格格脉象浮而紧,却是寒气外侵,加之恶寒发热,伴着头身疼痛,风寒很重,必须以祛风散寒为主,待风寒消散,再行温经通脉。” 石南溪这会越发身重头晕,她一脸信任道: “柳老医术高明,一切听您的。” 柳老见此沉吟片刻道: “那老夫根据如今情况将药方再次调整一下,等二格格风寒之症好转后,再来给您施针通脉。” 石南溪感激的点头,等柳老开好药方,她看向红缨,让她去太医院拿药。 红缨想起二格格回来时在门外的叮嘱,接过药方重重地点头,转身就拿着伞出门。 到了门外似才想起来药方不能淋了雨,便先小心翼翼将药方收进怀里,这才撑开伞匆匆离开。 宫女小芬将这幕看在眼底,端着空盆转身进隔了两个屋子的门。 第52章 里面索绰罗佳慧仍在抄写宫规,李佳明秀在一旁拿着绣棚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显然心不在焉,此时见小芬进屋,赶紧看向她。 小芬立刻放下空盆, 上前禀告道: “李佳格格,奴婢刚刚先看到一位大夫进了石家两位格格的屋子,没多久,又看到红缨匆匆出去,应该是去拿药的,我看到对方手上拿着药方。” 听到这话,李佳明秀皱眉,这是重新开了药方,那索绰罗佳慧之前的办法岂不是不能用了? 一旁索绰罗佳慧听到这话,也想到了这点,啪的一下扔了笔,一脸恨恨道: “这贱人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好运气?” 李佳明秀之前没有把石南溪放在眼底,但没想到对方短短时日內,先是被宜妃召见,现在又被平妃召见。 特别是平妃,那可是太子的姨母,若讨了她的欢心,说不得真可能会成为太子的侧福晋。 侧福晋可是上了皇家玉蝶有定数的,若被石南溪占了一个,那她岂不是少了一个机会? 不行,李佳明秀掐着掌心,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转而收敛神色,担忧的看向索绰罗佳慧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 “表姐,看来之前真被我说中了,那位石家大格格是内定太子妃不说,那位石二格格也是有大福气的,这眼看着怕是真要娥皇女英了。” 索绰罗佳慧听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石溶月就算了,那个石南溪凭什么也踩在她头上。 太子侧福晋位置只能是她的,想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喊人: “来人。” 杂役太监小黑子进屋,索绰罗佳慧对他耳语片刻,说完又递给了一个荷包。 小黑子犹豫了下,可捏着重重的荷包,又想到对方大伯的身份,咬咬牙点头应下了,随即快速退下,冲进了雨幕里。 李佳明秀看在眼底,眼眸微闪,试探着问: “表姐,你这是?” 索绰罗佳慧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之前是本格格心软了,如今既然是她自己没有自知之明,那就别怪本格格心狠了。” 李佳明秀扯着绣帕的手一松,嘴角快速勾了下。 小黑子得了索绰罗佳慧的吩咐一路用跑,比红缨提前一步到达太医院,找上了姜医士。 两人躲在角落里耳语片刻,他很快递了一个荷包给对方,姜医士犹豫了会,最后还是接了下来。 孰不知这一切被红缨看在眼底,她得了石南溪叮嘱,在看到小黑子后就悄悄跟了上去。 此刻躲在墙角,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什么,但看到小黑子递了荷包给姜医士,对方还接过点头。 心中当即咬牙,之前的药果然是索绰罗格格派人动的手脚,还是二格格推测的姜医士动的手。 想到二格格之前交代自己取药前故意把新的药方拿出来给小芬看到,说她们必定会故技重施,现在又被二格格说中了。 她此时恨不得立刻冲上前,揭穿两人,但想到二格格的叮嘱,她按下愤怒悄悄退走了。 过了会,又装作急匆匆的才到达太医院的样子,一进去就看到柳老不在,叶医士和姜医士都在,她直接走向叶医士,恭敬的将药方递给他道: “叶医士又要麻烦了你。” 叶医士接过药方,看着红缨一脸诧异:“你不是比我和柳老早走?” 本来朝这边走的姜医士听到这话,脚步突然放慢了,红缨听到问话红着脸,小声呐呐道: 第53章 “我,我中途去更了一次衣。” 这话一出大家都懂了,在皇宫里,宫女太监小解很不方便必须在专门的官房,叶医士体贴的不再问了,转而去抓药。 而这时姜医士悄悄松了口气,恢复正常步伐朝这边走了过来,先与红缨打了招呼,便和叶医士闲话了起来。 “叶大人,你刚刚才随柳老回来,衣服扫湿了还没来得及换,正好我无事,我来煎吧!” 他仿若不经意道:”你去换身衣裳别着凉了。” 湿衣裳确实不舒服,若是平日叶医士或许会顺势应下,但想到刚刚柳老的态度,便道: “多谢姜大人好意,有披风在,湿了一点点而已,等煎好这个药我再换也不迟。” 一旁红缨闻言暗松了口气,姜医士却暗暗皱了皱眉,这位平日仗着是柳院判一派的多少有些傲慢,按理他都主动提出帮忙了,怎么会拒绝? 但看到一旁的红缨在,他抿了抿唇,不好多做纠缠怕被看出什么,可这样一来索绰罗格格的交代怎么办? 这时叶医士开始煎药了,红缨看到,眼眸微闪,在旁眉头紧皱,过了会,又开始接连叹气。 叶医士看到随口问了一句: “红缨姑娘这是怎么了?药一会就好了,不用太着急,石二格格不会有事的。” 红缨听了却摇头叹气,随即似是终于找到能说话的人了,立刻如倒豆一样将今日的事删删减减的说了,最后道: “本以被召见是好事,没想到最后反而揽下了拣佛豆的事,不过这是为小阿哥积福积寿,我家二格格也愿尽绵薄之力,可没想到娘娘是个慈爱温和的,下面的奴婢却阳奉阴违。” 说着语气激动了起来: “之前那么大的雨,我家二格格生生的淋着雨回来,这身子本就弱,能不生病吗?” 说着似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多了,吓得立刻闭上嘴,一脸紧张道: “叶医士,奴婢刚刚说的您听听就是,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不然妄议是非可是要被送去慎刑司的!” 叶医士没想到石二格格的风寒是这么得来的,不过涉及平妃娘娘,他也只能心中同情一二,便点了点头,专心熬药。 另一边,姜医士却心头一动,刚刚他打开荷包,那里面可是有整整一百两的银票。 要知道他的俸银一个月才二两,那位索绰罗格格可真是大方,刚刚还在想没办成事要把一百两退回去,有些舍不得。 可若把红缨说的消息传给对方也算是将功补过,不就不用退了? 想到这,他过了会假装有事起身出门,实则却悄悄递了一个纸条让人立刻送去储秀宫。 红缨一见姜医士离开,立刻知道对方是去通风报信了,心头微松,终于办妥了二格格的交代,很快拎着煎好的药往回返。 另一边,接过姜医士递来的消息,索绰罗佳慧当即拍案大笑,李佳明秀也松了口气。 什么长春宫宫婢阳奉阴违,要没平妃这位主子放话,对方一个区区包衣宫女敢这么对内定太子妃的妹妹? 肯定是石南溪蠢笨做错了什么事得罪了对方,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次说不得还连累了石溶月。 想着索绰罗佳慧突然站起身,嘴上说的担心话,脸上却幸灾乐祸: “听闻石二格格得了风寒,咱们同为复选秀女怎么能不去关心一二呢?” 第54章 “表姐说的极是。” …… 另一边,石南溪虚弱的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高烧烧的面色通红,这会从石溶月那里得知道了太子邀请她们姐妹三日后参加生辰宴的事。 她猛地攥住被角,神情变得紧张无措,慌乱道: “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我、我也要参加吗,那肯定很多人,我、我害怕,而且我还得了风寒,我……” 没想到太子与康熙想到一块去了,不愧是亲父子俩。 石溶月今日本就因为与四阿哥没说上话,还被对方拒绝礼物不高兴,这会看到石南溪这副胆小怯懦的样子,再也忍不住发火。 “害怕、害怕、害怕,你永远只知道害怕,今日多好的机会,要不是你不中用,也不用再去参加什么生辰宴了。” 石南溪被骂的习惯性低下头,本就风寒生病,这会脸色煞白煞白的,揪着被角的手越来越紧,眼泪啪嗒啪嗒的滴在被子上。 “对不起长姐,都是我无用,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好……” 说着说着咳了起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石溶月被咳的心烦意乱,斥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别哭了!” 特别是看到石南溪因为高烧,加上咳嗽,这会脸上像是染了胭脂似的,嫣红一片。 杏眼哭得水汪汪的,看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再配上白色里衣,跟她在现代看到的琼瑶剧小白花女主似的。 石溶月紧紧抿住唇,石南溪才不是女主。 越想越火大,她忍不住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不按照我说的做,等选秀被撂了牌子,阿玛额娘一定不会再对你有任何一丝期待。” “长姐,我……”石南溪听了眼泪越来越多,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 石溶月却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无动于衷, 反而越发厌烦, 警告道: “我告诉你,三日后太子生辰宴你绝不许再出错,我会为替你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到时以你的名义送给太子,肯定会引起他的兴趣。 他今日都主动问及你了,只要再加上这份特别的生辰礼,肯定会对你好感俱佳,到时你穿上文胸,我会给你创造机会,让太子为你负责。” 通过今日石南溪接连掉链子,她实在不放心让她自己来,必须自己亲自出马。 而且她也想通了,四四不接她礼物,肯定是顾忌她身份,他那个人最重规矩,在她没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前肯定会与她保持距离,所以得加紧石南溪这边进度。 石南溪心头一沉,知道石溶月说到做到,她以后要更小心了,而且她发现石溶月很多时候好像很无脑,但其实也有她自己的聪明心思。 比如讨好皇太后,比如想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其实说难很难,但说简单也很简单。 简单的直接落水被四阿哥看到就可以了,可这样对方就彻底得罪了康熙和太子,别说她想的四福晋位置,连个侍妾都不一定能捞到。 但难在于,对方既想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又想保持自身的好名声不承担对此会造成的后果。 所以才一直坚持说把泼天富贵让给她的。 因为若是她这个心机深沉的妹妹的“抢”走了太子妃位置,太子自己也坚持更换嫡妻人选,石溶月就从谋划人变成了被害人。 到最后不仅能达到自己目的,还能依旧保持好名声,甚至还能赢得所有人同情。 第55章 说不得还会得到康熙补偿,真的能成为四福晋,可她难道就活该被她利用? 石南溪冷眼静看,红缨那边应该差不多了,这个念头刚闪过,门外就传来索绰罗佳慧的声音: “听说石二格格淋雨得了风寒,这明明是被平妃娘娘召见,怎么会淋雨回来?” 话落,珠帘晃动,索绰罗佳慧和李佳明秀走了进来。 石南溪身子一松,石溶月却哗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不好好在屋子里抄宫规,来我这干什么?”石溶月看着索绰罗佳慧两人,一脸警惕。 索绰罗佳慧听到抄宫规一词,眼中快速闪过一抹恼怒,可随即想到刚刚接到的消息。 恼怒立刻消散,转而拿起帕子掩住唇咯咯笑道: “瞧石大格格说的,我刚刚不是说了,是听闻石二格格淋雨得了风寒,这会自是来看望石二格格的。” “是呀,石二格格现在怎么样?”李佳明秀关心的走到床边看向石南溪,随即惊呼一声: “呀,妹妹怎么哭了?瞧着眼睛都哭肿了!” 听到这话,索绰罗佳慧立刻丢下石溶月走了过来,果然看到石南溪顶着红肿的眼睛,立刻跟着大呼小叫: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被石大格格训斥了吧?” 说着故意劝石溶月: “大格格不是出了名的友爱姐妹吗?就算二格格做错了什么事或是得罪了什么人,连累到大格格,看在二格格体弱又淋了雨的份上就原谅她吧?” 石溶月被气的浑身发抖,她原不原谅石南溪关索绰罗佳慧什么事! 这时石南溪低头拿着帕子捂住嘴,害怕的啜泣了起来: “呜呜呜,这一切跟长姐无关,都是我蠢笨连累了长姐……” “就是!”听到这话,石溶月立刻接话:“而且我先一步回来,怎么会知道长春宫没给伞让二妹淋雨回来。” 索绰罗佳慧却不管这些,之前她被皇太后要求重写抄写宫规时,石溶月是怎么去她屋子里讥讽她的,这个时候自然要一一还回去。 之后便是两人你来我往,只是这次却是索绰罗佳慧占了上风,石溶月被气地脸色铁青。 石南溪靠在床边,顶着烧得通红的脸,一边着急一边自责,直到红缨拎着药回来,石溶月立刻找到借口: “我二妹要喝药了,就不多留两位了,请回吧!” 索绰罗佳慧瞥了一眼装药的挑盒,知道姜医士没办好自己交代的事,不过…… 她瞅了一眼第一次落下风的石溶月,嘴角勾了勾。 既然石南溪没得到平妃的青睐,反而得罪了对方,甚至连累到石溶月,那不如暂时留着石南溪,让她继续拖累石溶月。 “那二格格就好好保重身子吧,我有空再来看你啊!”说完,带着李佳明秀趾高气昂的离开。 石溶月见了有气没处发,又闻到屋内充斥着浓浓的苦药味,心头烦躁一句话没说就转身摔门而出。 被赶在门外的紫霞赶紧跟了上去。 最后屋內只剩下石南溪主仆了。 “二格格,您没事吧?” 红缨端着药上前,看到石南溪红肿的眼睛,一脸担忧。 石南溪轻轻摇头,转而看向散发着白气的药,红缨见此小声将在太医院的事一五一十的转述给石南溪。 石南溪听完点了点头,药没问题就好,随后接过药,一边用勺子轻轻活着散气,一边思考。 看索绰罗佳慧刚刚的反应估计暂时放弃给她药动手脚了,但身体安全是第一要务,不能指望别人暂时的放弃,姜医士这个爪牙要找机会除去。 第56章 还有拣佛豆的事要赶紧趁着自己病愈前推却掉。 最后就是太子生辰礼的事。 她相信来自现代的石溶月做一个能惊艳清朝人的人礼物不难,所以一要阻止。 但听对方刚刚的意思是这次怕要全程掌控,她很难找到机会换掉,而且换,是下下策,那样一来石溶月很可能会怀疑她,这时想到什么。 石南溪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她换不了,但有人可以换啊,今日后,她相信平妃肯定会更加迁怒她。 等将所有的事理清楚了,她看向药,凉的差不多了,她面无异色的端起来一口喝完。 红缨在旁赶紧接过空碗,又递给了一颗巍山蜜饯。 石南溪接过却没有吃,而是拿在手上继续思索,等红缨收拾好一切后,将她叫了过来。 “红缨,我有事交待你去办。” “二格格尽管说。”红缨现在对二格格可是信服的很。 石南溪对她耳语了片刻,红缨听完却有些不太懂。 “二格格,您风寒卧病让奴婢明日一早去向娘娘请罪推却拣佛豆的差事奴婢理解,可为何要同时将大格格为你准备了一件特别礼物预备送给太子殿下的事透露给长春宫的人?” 在她看来这是大格格为二格格在太子跟前博脸面,以求好前程的好事啊,怎么能透露给长春宫的人呢。 石南溪闻言突然抬眸看着红缨: “红缨,你真的觉得我长姐做的种种都是为我好?” 红缨愣住了,她觉得二格格说这话时与平日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不过二格格这话却让她想起了这些日子贴身伺候时,看到的大格格对二格格的种种画面。 有时候她其实觉得大格格对二格格有些颐指气使,说话时经常带着命令,还动不动就不耐烦发火。 但有时候又觉得大格格处处为二格格考虑张罗,此时被这一问有些答不上来。 石南溪看出红缨的纠结不定,她垂下眼睫,轻声道: “红缨,我从小住在庄子上其实与长姐一点也不熟。” 这话一出红缨愣住了,一点也不熟,那…… 想到她在宫中看到的那些表面姐妹好,背地里却互相算计的种种,红缨有些明白了。 石南溪见她明白了,再次开口: “所以红缨,有时候表面看起来是为你好,也许并不是真的为你好。” 这是她第一次在红缨跟前,微微揭开了一丝她与石溶月的真实关系。 红缨听完郑重的点头,气氛一下变得凝重,就在这时石南溪突然将手中的蜜饯递给红缨。 “二格格?”红缨有些明白,却又不敢接。 石南溪将她手拿过来摊开,将蜜饯放在她手心里,笑着道: “接着吧,我赏赐给你的,不用太紧张,吃点甜的,放松一下。” 红缨闻言看着手心的巍山蜜饯,小心翼翼的像宝一样的捧着,过了会,轻轻放进嘴里,顿时香甜柔软充斥口中,她忍不住喃喃道: “没想到奴婢这辈子能吃到上贡的巍山蜜饯,奴婢额娘若知道,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石南溪知道她额娘处境,没说什么,等她有能力自会帮,这会为了打消红缨的失落便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最后两人闲聊着不知怎的说起了那些太医院的医士平日里除了当值会干什么,红缨的话引起了石南溪的注意。 第57章 原来医士不算是太医,只能给低位的小主诊脉,俸禄少活又多,平日里除了讨好那些太医以求升级外,就是放印子钱给那些太监宫女,再从中收高利息赚银子。 那位姜医士也不例外,这可是有违宫规的,石南溪顿时有了主意,只是她到底对宫中不熟,怕异想天开,便询问红缨的意见。 红缨先是眼前一亮,最后有些为难道: “二格格的主意可以,但这些人每次操作的时间地点都不一样,非常小心隐秘,除非抓个正着,不然没有证据,对方上面又有人很难定罪。” 石南溪听了若有所思: “捉贼拿赃,我懂,可只要做了,就有痕迹留下,只要找到机会,不信捉不到他。” “奴婢一切听您吩咐。” 另一边,康熙回了乾清宫后,那封流放平妃三弟三千里的奏折第一时间就被发了下去。 且不说会引起怎样的波澜,康熙这边沐浴换衣后再次投入政事,直到殿外传来太子到的声音。 “保成来了。”康熙抬头看着进来的太子,脸上不觉露出笑意。 太子恭敬的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康熙放下御笔道: “快快免礼。” 一旁梁九功看到太子起身,赶紧上前亲自搬了一个椅子,太子见此对梁九功微微颔首: “多谢梁公公。” “太子殿下折煞老奴了。”梁九功一脸惶恐,眼中却是明晃晃的笑意,太子殿下当真是温和有礼,有储君风范。 康熙看到这幕,身体放松的靠向椅背,凤眸闪过一丝满意与骄傲,太子文武皆备,性子又恭敬温厚不负他所望。 “你们梁师傅晕倒的事朕都听说了,他年纪大了,最近因为倒春寒,风寒病又犯了,夜里没睡好,精力不济,这才会突然晕倒,朕已经交代下去让他好好休息两天,换另一位师傅。” “是,皇阿玛。”太子闻言笑盈盈道:“儿臣来之前就猜到皇阿玛肯定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了,一来果真如此。” 康熙听了笑骂了一句:“都会调侃你皇阿玛了。”说是这么说眼中却全是笑意,显然很喜欢太子对他亲近的样子。 这时太子突然想起什么,拱手道: “皇阿玛,儿臣这次除了来给您请安,还是来请罪的。” “哦,请罪?” 康熙挑眉,太子他能不知道,亲自养大的,一看就知道这会心情很好,一点不像是请罪时的状态。 这么想也是这么直接问了出来。 太子听了忍不住笑出声: “还是瞒不过皇阿玛。” 说着将自己在长春宫遇到石溶月以及邀请石溶月姐妹参加三日后生辰宴的事说了,说到最后,他眼眸泛着别样的光彩,再次请罪道: “皇阿玛,希望您莫要怪罪儿臣的自作主张。” 康熙挑眉,看来太子很满意他千挑万选的太子妃啊!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太子什么都好,就是年少风流于女色上颇为上心,他也曾担心对方会沉迷女色,这才特意挑选了端庄持重的石家大格格。 现在看太子将心思放到未来嫡妻身上,他很满意,且他本来就要邀请石家姐妹参加的,他可没忘记与那位石二格格的约定。 想到这,脑中突然浮现出倾盆大雨下,石南溪抱着膝盖躲在假山下瑟瑟发抖的一幕,脸上的笑有瞬间凝滞,又很快恢复如常,他道: “不用多久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自作主张的,等会朕就让梁九功传口谕。” 第58章 说着,他端起茶盏,太子见此知道皇阿玛这是有事送客,立刻有眼色的起身行礼告退。 等太子走后,康熙放下茶盏,看向梁九功: “听到太子的话了,去储秀宫传朕口谕。” 说完,顿了顿,语气不变道: “顺便去看望一下那个小丫头身子可有大碍?” “嗻。” 等梁九功将皇上口谕传达到储秀宫后,整个储秀宫都躁动了。 大家都在辛辛苦苦的学宫规礼仪,为的便想好好表现以期一个月后不被撂牌子,结果石南溪姐妹却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 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同时也表明这对姐妹皆是前途光明远大,特别是石溶月,对她的身份猜测更加肯定,然而震惊羡慕的同时,更多的嫉妒不忿却是对着石南溪而去。 就是因为有石溶月这个未来太子妃姐姐,让她这样一个胆小的病秧子也能跟着飞上枝头,凭什么!她也配! 这些石南溪不知道,这会她被梁九功免了下地接口谕,等对方传完康熙口谕后,坐在床上与石溶月一起谢恩。 石溶月参加太子生辰宴只为了撮合太子和石南溪两人,除此之外就是期待能见到四四一面,并没有什么兴奋激动的。 可这份淡定看在梁九功眼中就是镇定持重,他暗暗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转向床上的石南溪。 “听闻二格格得了风寒,不知身子可有大碍?” 石南溪靠坐在床上,闻言一脸受宠若惊,连忙道: “多谢梁总管关怀,我没事,就是受了点寒,柳老来看过了,也吃了药。” 梁九功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对方,这看着可不像没事,瞧着小脸烧得通红通红的,那尖尖的下巴,看着比前两日清减了很多,连他这个太监瞧着都有些不忍心了。 平妃娘娘真真是越来糊涂晕头了,怨不得皇上不再容忍,心头思绪飞转,面上放轻声音安抚道: “皇上既然口谕让二格格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自是对二格格的看重,二格格可要万万保重身子。” 石南溪听到康熙两个字,脸上的惊惶退了些,她轻轻点头: “梁总管放心,我定会好好保重身子的。” 梁九功多精的人,一眼就看穿了石南溪对皇上的态度,这是真把皇上当成长辈信赖了? 倒也是算误打误撞因祸得福了,这能被皇上当作小辈子对待的,这辈子是不用愁了。 一旁石溶月这时想的却是,石南溪的身子可一定要养好,不然错过太子的生辰宴,就要再花费时间找机会了。 于是对梁九功保证: “梁总管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二妹,让她恢复健康,与我一起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 梁九功连连笑着点头,最后又说了几句便告辞。 等他一走,石溶月让石南溪好好养着,剩下的交给她。 随后谢绝一切访客,准备太子的生辰礼。 这边梁九功回去后将石南溪的身体情况禀告了康熙。 康熙听完没说什么,却在沉默了一会后,让梁九功去多宝架上拿一个盒子,梁九功心思一转立刻明白了,上前将那个装着纸星星的盒子拿了过来。 康熙打开盒子,里面有两个纸星星,一个是单个纸星星,这是那日在坤宁殿时小姑娘送的,他收下后,回来放在了一起。 这时再次回忆起那日的情景。 第59章 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 希望他不要失落? 薄唇忽而掀了掀。 真是天真傻气。 随即拿起剩下那个断了线的纸星星手串,再次打开,看着上面熟悉的字,目光却不由自主的看向第三个愿望。 ——愿求得一意中人,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君心似我心。 脑中此时莫名的浮现出今日意外看到的那抹莹白,小姑娘看着病弱不支,但到底年纪到了,是个大姑娘了。 康熙凤眸漆黑深沉,让人看不清情绪,过了一会,将纸星星复原,出声吩咐梁九功: “让人拿根金线将之复原!” “是,皇上。”梁九功小心翼翼端着小盒子就要退下,这时身后传来皇上的声音: “不要张扬。” “嗻!” 翌日,长春宫,平妃看着跪在地上的红缨,眯了眯眼,放下茶盏,语气听不出情绪道: “你说你家二格格风寒卧床不起,不能再给小阿哥拣佛豆了?” 红缨磕了一个头,小心翼翼回道: “回娘娘的话,二格格昨夜烧了一夜,神志不清时还记挂着为小阿哥拣佛豆的事,口中呓语不断,可今儿一早,高烧是退了,但全身无力咳嗽不停,可又听说佛事一旦开始便不能停下,便想着拖着病体来长春宫。 可临走前却被大格格拦住了,大格格说皇上口谕过两日要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必须养好身子到场,不然就是有违皇命,是大罪,二格格这才惭愧的让奴婢来跟您请罪。” 皇上口谕让石家两位格格参加太子生辰宴的事传遍了后宫,平妃又怎会不知道。 那位石大格格到是会借势压人,这话一出,她哪敢再耽误石南溪养病的事! 一想到好不容易才将石南溪捏在手心里,不过一日就再次逃脱掌心,她侧头暗暗剜了一眼心莲。 都是这个贱婢自作主张,心莲吓得脖子一缩。 平妃见此心头越发火大,面上却道: “倒是个好孩子,生病了都不忘记挂本宫交代的事,说来也是本宫昨日突然接到圣驾,这才疏忽了石二格格那边,既然卧病不起,那就安心养病,拣佛豆的事本宫另寻她人就是。” 红缨暗松了口气,再次磕了一头道: “奴婢替二格格谢过娘娘宽容。” 说完,见平妃没有其他吩咐,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只是刚退到门外,心莲就追了上来。 “红缨姑娘。” “心莲姑姑。”红缨闻言赶紧转身福了福。 心莲紧抿着唇道: “昨日的事是我调度不及时,才导致石二格格淋雨着寒,娘娘说总归是从长春宫回去石二格格才病倒的,便让我拿支五十年人参给石二格格补补身子。” 哼,要不是昨日娘娘惹恼了皇上,担心这事传到皇上口中再添乱子,她何需放下身段赔罪,还要让娘娘拿人参堵住那位石二格格的嘴。 红缨知道肯定不像心莲说的那样,但跟着石南溪也练了出来,面上立刻受宠若惊道: “昨日的事不过巧合,跟心莲姑姑无关,更与长春宫无关,是我家二格格身子本就弱,哪里敢愧拿平妃娘娘赐的人参。” 这话听的舒服,但到底失了面子,心莲继续板着脸道: “娘娘口谕岂可收回,你跟我来吧。” “是,心莲姑姑。” 随后红缨跟在心莲身后,路上想到二格格的另一个吩咐,觉得时机正好,于是没话找话似的开口: “心莲姑姑看着与奴婢差不多大,却已经是一宫主位娘娘身边的一等宫女了,真是让人羡慕。” 第60章 心莲扫了她一眼:“我看着年轻,其实比你年长几岁。” 红缨听了故意用眼神偷偷打量心莲的肌肤,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羡慕道: “心莲姑姑不说奴婢都看不出来,姑姑居然年长红缨,倒像与红缨一样大呢,保养的可真好。” 说完,又暗自小声嘀咕: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跟位好主子也能好好保养。” 随即似不经意的说露了嘴似的: “好在大格格给二格格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到时肯定能在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上一鸣惊人,博得个好前程,我也能跟着沾光。” 说完,赶紧捂住嘴,一脸紧张,心莲却眯了眯眼,特别的礼物?心中暗暗记下这事。 随后从库房拿了根五十年人参递给红缨,红缨接过后立刻慌慌忙忙的告退,而心莲脚步一转回了正殿。 此时正殿却一片狼藉,原来平妃前脚打发了红缨,后脚就接到了赫舍里府递来的消息,她的亲三弟被判了流放三千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一点也不顾及本宫的情面吗?为什么,为什么,本宫就这么一个同母亲弟弟啊!” “都是那个贱人,那个晦气的扫把星,要不是她,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平妃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昨日弄伤了小阿哥的事惹怒了皇上,把责任全怪到了石南溪头上。 心莲听到这话,立刻想到自己刚刚意外听到的消息,赶紧凑到平妃耳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平妃面色狰狞,赤红着眼道: “本宫的三弟都要被流放了,那个小贱人还想要好前途,做梦!本宫要你这辈子都没机会。” 说完,对着心莲吩咐了几句。 这边红缨回了储秀宫,回禀了石南溪在长春宫的经过,石南溪点头夸赞道: “做的不错,反应很机敏。” 红缨被夸的脸蛋红扑扑的。 这时石南溪问: “你在宫中多年,可有几个朋友?要信得过的那种,请她们帮忙留意下这两日长春宫的人会不会接触毓庆宫的人,不需要打听具体的事,只需要看有没有接触,若接触了对方又是什么身份就行。” 说着,侧身从床头拿了几淀银子给红缨,红缨接过,想了想道: “奴婢有几个说的上话的朋友,跟奴婢一样都是包衣,家中不是没人了,就是跟奴婢家情况差不多,不过人品可信,其中有个正好在毓庆宫做洒扫,奴婢这就去让她留意一下。” “辛苦了。” “二格格严重了,不过跑堂腿的事。”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红缨赶紧收起银子,直起身。 下一刻就见石溶月抱着一个包裹兴冲冲的撩开珠帘走了进来,看到红缨赶紧摆摆手。 红缨看了一眼石南溪,石南溪微微点头,她这才退下。 这边石溶月一屁股坐到床上,小心翼翼的拿出包裹,神神秘秘的解开上面包着的布。 石南溪这才发现,里面包着的竟是一个玻璃瓶,其中玻璃口用了金丝线绕了几圈打了一个蝴蝶结。 瓶內则装了一个大的纸星星,更精巧的是这个纸星星是悬空的,上面是蓝色的纸,像星空一样。 而最下面还用彩纸剪了一个小人,仔细看正是太子的轮廓,这正应了昨日石溶月对太子说的——他皇额娘化作天上的星星看着他的话。 “怎么样?这份生辰礼叫玻璃星,我敢打保证,太子看了绝对喜欢,也会对你刮目相看。” 第61章 确实好心思,那我就更不能让它送到太子跟前了,面上却惊叹连连: “长姐,好漂亮啊,你真厉害,” 石溶月得意: “所以生辰宴那日你千万别再出岔子了。”说完,想了想又道:“这个由我来保管,后日我亲自递给毓庆宫的管事。” 石南溪乖顺的点头,看着石溶月转身去藏礼物,眼眸有一瞬间幽深不见底,下一刻又恢复平日的怯懦小心。 等石溶月藏好东西后,就被叫了出去,开始今日的规矩礼仪学习,石南溪因为卧床不起,被嬷嬷特许留到屋中休息,她精力不济,也不准备逞强。 只是在睡之前将入宫以来所有的行为复盘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后,这才闭上眼休息。 等一觉醒来,已是中午时分,石溶月不在屋中,据红缨说是被喜塔纳格格邀请一起吃茶去了。 自昨日康熙的口谕下达后,石溶月就成了所有复选秀女中的领头人,连几个身份比她高的都隐隐退让。 连她这个冷灶也渐渐变得热了起来,不过都让石溶月一句二妹要养病为由谢绝了一切访客。 她也乐的清闲。 红缨先扶着石南溪坐起来,又拿了一个软枕放在她身后,随即去桌上倒了一杯热水递过来。 “二格格,您先喝点热水。” 石南溪接过喝了几口,觉得口中不再干了,这才放下,红缨又重新将杯子放回原位。 “您今儿身子好点了吗?” 石南溪笑着点头: “我觉得好了很多,明日应该能下床了。” “那就好。”红缨松了一口气,一脸高兴,随即看了下屋子,见只有主仆二人,她小声禀告: “二格格,说来也巧,奴婢去毓庆宫找姐妹时,正好看到那位心莲姑姑在跟一位管事说话,当时直接问了姐妹,她说那位是孙管事,负责这次太子殿下生辰宴上的记礼。” “当真!” 石南溪眼前一亮,她让红缨将礼物的事透露给心莲,现在看来她果然不负所望的告诉了平妃,而平妃也是真敢在太子生辰宴上动手脚,这下不用她冒险毁礼物了。 红缨点头,随即又道:“而且奴婢还听到一个消息。” 说着将平妃三弟被流放的事说了,她一脸解气道: “如今这事已经传遍了后宫,大家都在议论呢,说是皇上亲自批的,平妃娘娘说情还被皇上斥责了呢! 石南溪听完却若有若思,怪不得平妃一副非要找她麻烦的样子,怕是那日她截了康熙,康熙知道平妃要说情便顺势没再去长春宫,平妃这才让人查到了她。 帝王的一举一动真是深不可测,她以后行事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能露出丝毫痕迹。 而且这事一出,与平妃结的仇更大了,怪不得对方宁愿在连太子寿宴上动手脚也要毁她前途。 想到这,她忽而灵机一动,看向红缨,问: “红缨,听说宫中一般在年节,或是有大喜的日子里会给宫人发喜钱赏银,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的,二格格。”红缨点头。 石南溪若有所思,接着问: “那你说在太子生辰宴这么大喜的日子里,应该会发更多的喜钱赏银吧?” 她视线透过窗户看向太医院方向,姜医士,你会不会在那日结束后去收取宫人放的印子钱和利息? 红缨顺着石南溪的视线看去,若有所思道:“二格格的意思是?”说着想到什么,立刻看向石南溪。 第62章 石南溪收回视线,看着桌边正在放凉的药,轻声道: “蝼蚁尚且偷生,我只想好好活着,可却总是被人推着走,那位姜医士身为医者却助纣为虐,我不想哪日喝了药,再也醒不过来。” 红缨听了立刻握拳道: “二格格放心,交给奴婢,奴婢在宫中多年,虽没什么本事,但却知道有人放印钱就有人专抓放印子钱的人。” 石南溪笑着点了点头。 …… 乾东五所,九阿哥的院子此刻迎来了宜妃的贴身嬷嬷王嬷嬷,她一进来就一边行礼,一边仔细打量九阿哥。 “老奴见过九阿哥,宜妃娘娘让老奴代她来看望您,问您膝盖的伤可好些了?” 九阿哥正在书房抄写宫规和《礼记》,这次是皇阿玛亲自下的令,哈哈珠子代写的事又被老四告密,只能自己写,手腕都快抄断了却还早着呢。 听到这话,他又揉了揉膝盖,哼了一声: “起来吧,爷这边有额娘当日让人送来的紫金活血膏,已经不疼了,就是还有些青紫。” 王嬷嬷松了口气,起身道: “那就好,娘娘可担心您了。” 说着又仔细问过生活吃食上的事,等确定奴才伺候的妥帖,这才放心,最后问起了那日九阿哥被罚的事。 “那日小恭子过来给您送药,回去除了您身子的问题,关于您为何被皇上罚的事却一问三不知,皇上近日又未驾临翊坤宫,娘娘无处可问实在担心,便遣了老奴过来顺便问问您。” 九阿哥闻言有些意外,随即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皇阿玛没派人把自己干的事告诉额娘,这样就不用担心额娘知道后再次罚自己了,于是半真半假道: “就是爷看不过老四那副假正经的样子,非要多管闲事的让皇阿玛发现爷让哈哈珠子代写功课的事,爷气不过就捉弄了他一下,结果被皇阿玛发现了,大发雷霆。” 想到那日,他至今也不知道那么隐秘的事怎么被皇阿玛发现的,还发现的那么快?更是前所未有的动怒。 王嬷嬷听了想到娘娘确实查到皇上派人去问候四阿哥的事,当即隐隐松开眉,看来是娘娘多心了。 这几日本该轮到娘娘翻牌子的日子,皇上却一次都没来,以前也有过九阿哥被皇上罚的事,皇上却从未迁怒过娘娘,所以娘娘这才心有疑虑。 担心有什么不知道的事发生,让她顺便问一下九阿哥,见一切正常,她将挑盒里的吃食放下,又叮嘱了几句便告退离开。 等她离开后,九阿哥却没管那些吃食,而是放下笔,喊了一声: “小许子,你个狗奴才,还不滚进来!” 然而滚进来的却是另一个小太监,他此刻躬着身,小心翼翼道: “九阿哥,小许子公公昨日已经去了。” 听到这话,九阿哥这才想起来,那日除了自己,皇阿玛还罚了小许子八十大板,打完就只剩一口气了,没想到这才过了一日人就没了。 他虽然气小许子办事不利,但那也是他的人,现在却因为石家那两位格格没了,九阿哥稚嫩的脸上闪过一道阴霾。 随即冷声吩咐:“去给爷打探石家两位格格的消息。” “嗻。” 小太监领命退下去,过了会匆匆赶了回来,听完回禀九阿哥眯了眯狭长的细眸,若有所思道: “你说皇阿玛下口谕,特准石家两位格格参加太子二哥的生辰宴?” 第63章 “是的,九阿哥。” 九阿哥眯了眯眼,突然想到什么:“爷记得太子二哥的毓庆宫可是有个特别好看的荷花池。” 说完,他不怀好意的勾了勾唇,对着小太监招了招手。 但临说前却犹豫了,他现在也知道了那位石大格格就是内定太子妃,皇阿玛对太子的偏爱众所周知,想到那日皇阿玛的态度,有些不甘心,但还是暂时放弃了对付石溶月。 但石南溪却打听了,就是个连自己阿玛额娘都不疼的病秧子,根本不用顾忌。 想着他吩咐了下去。 转眼间到了太子生辰宴当日,与现代参加的生日宴不同,在古代特别是清朝皇宫的宴请,忌讳很多。 首饰要合身份,逾矩的不能佩戴,甚至连材质、数量和样式上也有严格的规定,衣裳也要仔细挑选,哪些颜色能穿,哪些可能会与宫中娘娘撞色都要提前斟酌好,零零碎碎必须要有老嬷嬷提点。 太后也知道这点,特意派人让张嬷嬷和杨嬷嬷关照,于是一大早,石南溪姐妹便起床开始做准备。 张嬷嬷和杨嬷嬷也早早过来了。 其中张嬷嬷自那日被太后派人敲打后便一直忐忑不安,平日便对石溶月多加奉承,这会更是有机会表现,一进来看都没看石南溪,直奔石溶月而去。 “哎呦,这个桃红色旗装衬的大格格人面桃花,但据老奴所知今日宜妃娘娘穿的也是这个颜色,不如大格格选石榴红,既能显得格格美艳动人,又喜庆……” “这个头面可真真是华贵精美,什么?竟是宫中赏赐的,哎呦喂,真真是般配大格格……” 那边热闹红火,与之相反石南溪这边格外冷清,因为就一个梳妆台,自然是石溶月占了。 她便让红缨将手镜靠在榻桌上,小是小了点,但也能看清,对此她神情平静,没有什么计较不平,彼时地位不同而已。 “二格格,您虽病好了,但到底才刚刚好,脸色还有些苍白,奴婢给你上点胭脂?” 红缨看了一眼大格格那边,咬了咬唇,有些心疼石南溪。 石南溪看着镜中的自己,依旧是整齐的空气刘海,隐约露出一双清凌凌的杏眸。 看人时显得特别清纯无辜,脸色没有石溶月白里透红,反而苍白中透着股病弱不胜,一看就知道身子不好。 可却多了股楚楚可怜之态,若女人看了会觉得是心机白莲花,但男人看了会却会下意识怜惜。 康熙再冷静深沉、从容睿智也是男人,是男人就逃不过男人的劣根性,怜贫惜弱,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病才好,就是抹了胭脂也掩盖不了气色根底不好的问题,就不必麻烦了。” 不过等下是参加生辰宴,喜庆的日子,还是点了个口脂提提气色,免得被人说是一脸丧气。 想到这,就想到古代的胭脂、口脂里面都掺杂了很多重金属,哪日提醒下石溶月,不知道她会不会做这些,若不会,等她脱离对手掌控后再自行研究。 红缨还想再劝,这时身后响起杨嬷嬷的声音: “二格格说的是,不过等会是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文武重臣、皇亲宗室皆在,气氛隆重,妆容上还是要多注意些。” “杨嬷嬷?”石南溪转头看了过去。 杨嬷嬷依旧一板一眼,上前道: “二格格既不愿用胭脂,不如抿口口脂提提气色,这样一来,别人见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第64章 石南溪听了没说自己就准备这么做,宫中的宫规宫纪她都翻熟透了,自然知道在大场合下该注意的仪态妆容。 但杨嬷嬷愿意提点,她自然感激,当即道: “多谢嬷嬷提点。” 一旁红缨见此赶紧拿起口脂递给石南溪,石南溪接过对着镜子抿了抿,很快苍白的唇变得红润了起来。 镜子后,杨嬷嬷看着这幕却眼眸微动,她注意到刚刚那个口脂就在石二格格手边,显然对方本来就准备用的。 不过并未说什么,转而认真履行自己的职责,仔细检查服饰妆容,同时提点等会宴上的注意事项。 等一切收拾妥当,石南溪看着镜中穿着浅绿色旗装的自己,头上梳着小两把头,并未簪了满头珠钗,只是恰到好处的别了三二根发簪,看起来规整妥帖,但也没什么格外亮眼的。 唯一稍稍特别的是耳饰,是一对一耳三嵌的星星耳坠,一走动,像是星星在眨眼睛。 杨嬷嬷也看到了,她再次看了眼这位石二格格。 虽然入宫没多久,但初步接触下来,比起石大格格有些名不副实,她反而觉得这位石二格格看着怯懦胆小,实则聪明内秀,心思细腻,以后定然前途不小。 “杨嬷嬷怎么这么看着臣女?”石南溪注意到杨嬷嬷的眼神,似不经意的问。 杨嬷嬷对上石南溪的目光,神色不变道: “老奴觉得二格格今日瞧着比起平日里颜色更甚一筹。” 石南溪闻言拿起帕子遮了遮唇,笑得眉眼弯弯: “嬷嬷说笑了,我样貌与从前一样,大概是今日病好,等下又要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这才人逢喜事精神爽。” “二妹今日瞧着确实比平日精神些。”这时石溶月搭着紫霞的手走了过来。 她一身石榴红的旗装,头上是一整套贵重精致的头面,看来美轮美奂,华贵逼人。 妆容采取的是裸妆,但嘴唇却涂成了烈焰红唇,将原本端庄典雅的五官凸显的妖娆妩媚。 而显然对方今日也穿了文胸,不过对比石南溪只是从小包子变成大包子,对方却生生穿出了波涛汹涌之感,此时穿着花盆底鞋,甩着帕子,一步一摇的走过来,当真是摇曳生姿。 石南溪眼睫轻轻颤了颤,抿唇夸道: “长姐才是让人眼前一亮,仪态万千。” 是真的挺好看的,很惊艳,就是有些不适合今日的场合,太子生辰宴会有重臣宗室在,对方身为内定太子妃,今日又被破例参加,本就备受瞩目,更该谨慎小心。 就是装也要装的端庄持重,而不是这种妖娆妩媚的。 不过一看石溶月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很满意今日的装扮,便没自讨没趣的提醒。 倒是一旁杨嬷嬷皱了皱眉。 “今日场合庄重,大格格这身装扮是否有些不妥?” 石溶月听了不悦了:“有什么不妥的,生辰宴又不是端午宫宴。” 说完,轻轻转了一圈,很是自得。 跟在身后的张嬷嬷见了赶紧奉承: “老奴也觉得大格格今日没什么不妥,反而艳光照人,定能让太子殿下惊为天人!” 她才不要太子殿下惊为天人,不过四四今日肯定也会参加,若看到她,想到什么…… 石溶月脸上闪过一抹羞涩,然而这抹羞涩却被杨嬷嬷和张嬷嬷误会了。 杨嬷嬷见此没再说什么了,少女心根本劝不了,转而提醒时辰不早了,石溶月回神,赶紧让紫霞把两份礼物拿着。 第65章 两份礼物都放在描金盒子里看不出什么,石南溪看了一眼上面的小盒子,轻轻垂下眼睫,看不清表情,手却抚了抚袖子,那里是康熙的手帕。 等两人出了门,正好看到准备进屋的索绰罗佳慧和李佳明秀,石溶月见此眉眼一挑,抬手扶了扶头上的镶嵌了红宝石的发簪,一句话没说,却将挑衅发挥到了极致。 随后洋洋自得的离开,石南溪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石溶月,像个小跟班,存在感极低。 留在身后的索绰罗佳慧两人根本没看石南溪,而是盯着石溶月的背影气得脸都变了行。 毓庆宫,今日热闹非凡,达官贵胄,皇室宗亲来往不绝,众人身后家奴皆捧着礼物。 “这不是喜塔腊大人?您今儿也来了!” “是陈大人啊,你也到了!” “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下官怎么能不到……” “咦,这不是石大人吗?石大人还未回福州?” 这边有人看到石文炳停下来打招呼。 石父抬手对着乾清宫方向拱了拱: “承蒙圣上抬爱,准我在京多陪几日家眷,这不,正蒙太子殿下生辰宴,便过来凑凑热闹。” “石大人谦虚了。” 来人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闪,试探着道: “下官听说石大人两位爱女这次也会来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还是皇上特下的口谕,不知是真是假啊?” 石父闻言不动声色道: “我也是有所听闻,但这是宫中的事,我还未见到两个女儿,也是不知是真是假。” “肯定是真的,皇上口谕谁敢造谣,下官恭喜大人了,两位女儿都这般争气,以后前途光明,还望大人多多提点啊!” “哈哈,王大人过誉了。” 石父嘴上这么说,心头却很高兴,同时也放下了隐隐的不安。 之前大女儿在选秀前闹着不嫁太子要嫁给四阿哥,他还担心入宫复选闹出岔子,现在看来溶月还是没辜负他所望。 对面女眷那边,石母虽然极力端着身份,却也被人奉承的面带红光。 这时石南溪姐妹到了殿外,石溶月亲眼看着紫霞将礼物交给门口记礼的管事,这才脚步轻快的朝殿内女眷那边走去。 石南溪却顿了顿,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红缨,红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她这才放下心,跟着走了殿内。 等两人走后,记礼的孙管事看了下四周,将其中代表着石南溪礼物的小盒子单独放在一旁,过了会等礼物放满了桌子,他让人抬进屋子里,自己也跟了进去。 随后趁着人不注意换了盒子里的礼物,最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来,接着记礼。 这边石溶月刚一进去就看到了石母,石母也看到了大女儿,这下顾不得其他人奉承,赶紧拉住她的手。 “自从额娘听说了皇上特下口谕让你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就早早过来等着了,果然看到了你。” 说着上下打量,看的一脸心疼道: “瘦了,瘦了,学宫规礼仪肯定很累,瞧着脸都尖了。” 石溶月从小被关爱包围,此时被关心觉得理所当然,她四下看了看,见皇子们都还没到,便坐到石母旁边。 身旁一位夫人赶紧让座,石溶月坐下后道: “一开始是有些不习惯,后来习惯就好了。” 随后摸了摸脸,在现代大家都追求瘦,不是讲究什么福气,想到石母说她瘦了,还挺高兴,追问道: 第66章 “额娘,我真的瘦了吗?” 其实没瘦,反而因为运动量大胃口跟着大,长胖了一点,但因为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所以不显。 石母语气斩钉截铁: “瘦了,绝对瘦了,额娘看着心疼死了。” 这边看到石溶月来了,大家都是重臣家眷自然听到了风声,此时纷纷过来打招呼。 石母见此骄傲的挺了挺胸,拉着石溶月各种看似自谦,实则得意炫耀,大家也跟着捧场。 角落里石南溪看着这幕默不作声,她早就来了,石母却连看都没看一眼,恐怕都没发现她到。 她不在乎,但此时是公众场合,人多眼杂,而且上次长春宫之行就让她肯定了有康熙的人跟着她。 心头闪过一丝沉思,很快悄悄抬头看向拉着石溶月各种夸赞骄傲的石母,见她还是没注意到她,又慢慢落寞的垂下头。 一旁侍立的红缨这才懂了二格格为何说她与大格格一点也不熟的话,被亲额娘这么无视,长姐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又怎么可能真心为二格格张罗奔走。 她心疼的看一眼低着头的二格格。 过了会,还是一旁的另一位夫人看到了石南溪。 “哎,石夫人,这位就是与大格格同胞胎的妹妹吧,瞧着可真安静,我差点没注意到。” 石母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过来,这才发现石南溪,只是瞧了第一眼后就皱眉。 “你来了怎么也不出个声,瞧着脸色这么苍白,又生病了?你长姐学宫规礼仪每日累的很,你可别麻烦她!” 说完不等石南溪回话又道: “还有,你这次能来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可是托了你长姐的福,等会老老实实别惹事。” 石南溪听了脸色白了又白,却习惯性没去辩解什么,而是轻轻咬了咬唇,怯懦道: “是额娘,女儿定不会麻烦长姐的,也不会惹事的。” “那就好。”说完,石母不再看石南溪,转而侧身心疼的拉过石溶月的手。 “你又要学宫规礼仪,又要照顾什么都不懂的二妹,怪不得瘦了……” 其她人瞧着石母的偏心没说什么,要是她们,她们也更喜欢一个即将成为太子妃的女儿。 很快石南溪这里再次清冷了下来,红缨心疼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石南溪发现后,反而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安慰: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我习惯了?” 这句话被传到康熙耳朵,他本来正要出发,刚走到殿外就听到小太监跟梁九功汇报石南溪的情况。 他不禁定住脚步,神色不变,负在身后的拇指却扣住了玉扳指,要经历过多少次这种事才能平静的说出这句话? “皇上?” 梁九功转身看到皇上出来,却迟迟不动,不禁小心翼翼的出声询问。 康熙神情看不出喜怒,闻言抬步坐上龙辇,手搭在扶手上,等放下帘子后,他却将袖中那串纸星星手串拿了出来。 纸星星手串此时已经恢复完好,他看了会儿,抬手轻轻抚了抚,凤眸晦暗不明,突然道: “安排好后殿书斋!” 跟在龙辇旁的梁九功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指皇上与石家二格格相约还手串的事,只是不是说安排在后花园亭子里吗? 不过皇上的心思他不敢揣测,当即道: “是,奴才这就安排。” 随后康熙没再说话。 另一边毓庆宫热闹非凡,文武重臣,皇室宗亲,后妃阿哥皆是陆陆续续到来,其中后妃中除了平妃是太子姨母,只有贵妃和协理六宫的四妃这次有幸参加。 第67章 剩下的阿哥们只有太子和四阿哥还没到。 石南溪先将四妃认了遍,发现各有千秋。 即便是里面年纪最大的惠妃,虽然三十九岁了,但保养得宜,浓眉大眼,皮肤白皙,个子高挑,看着只有三十出头,剩下的皆是不凡。 其中宜妃和德妃不愧是康熙后宫众所周知的宠妃,一个娇艳似火,一个温柔似水。 她轻轻垂下眼睫,神情凝重却并不沮丧,似火也好,似水也好,就是刀山火海,康熙的后宫她也闯定了。 这时门外传来太监的唱礼声: “太子殿下到,四阿哥到。” 石南溪敛神随着众人行礼,等太子和四阿哥进殿叫起时,她才微微抬头。 太子见过容貌自不用说,今日一身明黄色四爪蟒袍,意气风发,神彩飞扬,尊贵又耀眼。 她扫了一眼就将视线转向石溶月心心念念的四阿哥。 此刻对方跟在太子身后,与太子已经十七岁是个快要成年的大男孩比,四阿哥身高才刚过太子肩膀。 人清清冷冷的,有几分冰山帅哥的雏形。 但在她这位现代已经是二十八岁的老阿姨眼中,就是个初中生,真的不知道石溶月怎么会看不到这点,或许对方在现代年纪也很小? 不等她推测,突然看到太子朝这边看了过来,看的自是石溶月,然而石溶月这会看的却是对方身后的四阿哥。 可惜四阿哥一直微垂着头没看到,反而让太子误会了,他嘴角的笑意越发深,等收回视线后,侧头与四阿哥小声道: “那位石大格格一直看着孤,孤见她今日盛装打扮,勉勉强强还算入眼,也不知她今日会送什么生辰礼?” 他自然不缺一个礼物,就是想知道石溶月会送什么而已。 四阿哥闻言微微抬头,入眼就看到下首艳光四射的石溶月,石溶月见四阿哥看过来心头激动,脸上立刻扬起兴奋的笑。 四阿哥看的心头一跳,立刻低下头,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那里装着对方送的q版京巴犬剪纸,他顿了下,才轻声道: “臣弟觉得不一定多贵重,但定是心意满满。” 太子想到了那日长春宫与石溶月的短暂相交,不觉扬起唇道: “孤也这么觉得。” 说着再次看了过去,只是很快陆续有人跟他打招呼,太子只好恋恋不舍的收回视线。 这边石南溪也准备收回视线,只是突然察觉到一股犹如实质的视线射了过来。 她顺着看过去,正好撞上平妃饱含恶意的眼神。 石南溪微不可察的一滞,随后似吓愣住了,等回神后立刻慌乱的低下头,不停绞着帕子,整个人一直往椅子里缩,似乎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了。 上首平妃见了收回视线,拿帕子沾了沾嘴角,果然一如既往的胆小怯懦,这样就吓到了? 那等到献寿礼的环节到了,还不得吓死! 可一个病秧子死就死了,她三弟却被对方害的流放三千里,想到这,低垂着的眸中快速闪过一道狠厉。 下首石南溪一直低着头,似是吓得再也不敢抬头,直到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唱礼声。 她垂着的睫羽轻轻颤了颤,眸中快速闪过一道算计。 下一刻趁着与众人一起下跪请安时,突然抬头怯怯的看向平妃,似在悄悄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第68章 平妃一直关注着石南溪,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当即趁着所有人低头行礼时回了一个更加恶意的眼神。 康熙一进殿就下意识看向女眷席位,一眼就看到石南溪的动作,不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向平妃恶意满满的眼神,他眉头当即皱了皱。 第一反应是平妃又想对石南溪做什么?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脚步依旧不急不徐,等路过石南溪身边时,余光注意到她眼角红了。 心头再也忍不住升起一丝恼火,堂堂一宫主位,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为难一个复选秀女。 别以为他不知道那日平妃为何要召见石南溪,不就是他之前因为蜜蜂事件顺势没去长春宫,让她算盘落空,这才故意刁难对方的。 可他去不去长春宫由不得她决定! 更何况那日四周无人,平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窥伺帝踪,弄伤小阿哥,现在又恶意的瞪石南溪,以她性子,肯定不会只是瞪人,难道她想在太子生辰宴上做什么不成? 这个猜测一闪而逝,已经到了主位宝座,康熙神色不变,转身坐下,视线朝下淡淡环视一圈,才缓缓道: “都平身吧!” “谢皇上/皇阿玛。” “皇阿玛,您可来了。"太子第一个起身,他一脸笑盈盈道:“就等您来开宴了!” 听到这话,康熙眼中顿时浮现一抹笑意。 “哦,太子这是等不及了?朕还说你长大了,现在看来还是小孩子心性,急着过生辰呢!” 太子闻言下意识看向石溶月的方向,有些急道: “皇阿玛,儿臣长大了,都十七岁了。”意思是都可以成婚了,怎么会是小孩子。 康熙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石南溪。 她此刻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他注意到了她耳边的耳饰,是满族的象征,一耳三嵌,上面悬挂着星星状的蓝宝石。 此刻随着起身的动作在光线下微微晃动着,像是星星在眨眼睛,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星星啊,得出这个结论,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随后才不紧不慢的扫向她身旁的石溶月。 他看过对方画像,但真人还是第一次见,可见了第一眼后却暗暗皱了皱眉。 这位颜色瞧着比他以为的更加出色,但这个场合打扮的妖妖娆娆、张张扬扬的与他心中端庄持重的太子妃有些不符。 不过他一向喜怒不定,面上神色始终未露分毫,反而在缓缓收回视线后,笑着打趣太子: “是是是,朕的保成长大了,是个大人了,那现在就开宴吧,免得把保成急坏了。” “皇阿玛!” 太子神色羞窘,眼中却溢满了浓浓的欢喜,他身后的阿哥公主此刻皆羡慕的看着太子。 下首的重臣宗室看到这幕,心中对太子的地位稳固再次有了个清晰的认知。 其中索额图这会捋着胡须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一旁的纳兰明珠一向最见不得索额图得意,有些不忿,但看着大阿哥明明人高马大极为显眼,可皇上眼中却只看到太子,他也无可奈何。 康熙发话了,生辰宴正式开始,宫人鱼贯而入,上菜的上菜,端酒的端酒,此时一个太监大声宣布: “寿礼环节到。” 话落,第一个呈上来的是太后送的礼,小辈寿宴太后做为长辈不好亲临,怕折了福气,但礼却早早送来。 第69章 随后便是康熙,他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当即拍了拍手,门外立刻进来两对太监,分别抬着一个东西上前,东西被红绸盖住,等放稳地上时,红绸被掀开。 旁边另一人负责报礼的管事太监看了一眼,当即大声唱报: “皇上送太子殿下琉璃插屏一个,全身琉璃镜一个。” 太子看着地上摆着的琉璃插屏和全身琉璃镜,一脸惊喜的抬头:“皇阿玛这不是?” 康熙笑着颔首: “这正是去年年节从西方运来的,本来摆在御书房,见你每次来都会多看一眼,索性直接送给你当生辰礼了。” “谢皇阿玛,儿臣很喜欢。”太子满是欣喜,康熙看到太子高兴自己也是笑意深深。 这边父子情深,下首石南溪心头再次肯定自己远离太子的决定,很快寿礼一个个报,都大同小异或贵重或寓意好,直到报到了石溶月。 众人打起了精神,石南溪也看了过去,石溶月后下一刻就轮到她了。 以平妃心性肯定不会让她借此得到太子青眼有个好前途,但今日有康熙在场,平妃很清楚太子对康熙的意义,大逆不道的东西她有心无胆,不过出丑肯定少不了,但…… 她垂眸看着浸泡过辣椒水的帕子,神情平静,康熙,你刚刚都收到我的暗示了,以你的敏锐定会发现真相的吧? 石溶月这会也很激动,激动的不是轮到自己,而是下一个就轮到石南溪了。 她的那份礼物玻璃星可是她绞尽脑汁才想到的,为了凑齐用具也花费了很大功夫,一定要成功啊! 伴着这份激动,一个小太监这会端着一个描金盒子走进来,随后轻轻打开,负责收礼的管事太监看了一眼,他报了很久,嗓子依旧很响亮: “石家大格格献画作一张……” “画作?” 太子听了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是什么特别的礼物,原来只是一幅画啊。 康熙看一眼太子,神色不动,摩挲玉扳指的动作却一滞,下一刻,他突然温声开口: “画作?可是哪位大家的画作?” 石溶月按捺下焦急,起身回道: “回皇上,是臣女自己作的。” 她入宫时只带了衣衫首饰还有银子银票之类的,哪里会知道要参加太子的生辰宴,而那时又急着替石南溪做一份特别的礼物,根本没心思想自己送什么礼。 索幸她在现代学过素描,又见过两次太子,便随意找了根炭,让太监削成笔,唰唰一会就画了一张画像当作礼物。 “哦,石大格格自己做的?”太子闻言由失望转为惊喜,立刻看向端画的小太监,吩咐道: “将画打开给孤看看。” 小太监得令,立刻解开赭绳,小心翼翼的将画展开,顿时一张人物画像慢慢显露。 “呀,那是太子二哥!” 现今五岁,虎头虎脑的十三阿哥胤祥突然捂住嘴惊呼出声。 其他人这会也反应了过来,纷纷惊叹这画中的太子栩栩如生,但却又认不出是何种画法。 现场只有个别几人见过西洋流传过来的画,认了出来,太子便是其中一个。 他一眼看过去便认出这是自己那日去长春宫进殿时的一幕,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石溶月,她竟把那时的自己画了下来。 随后仔仔细细一寸寸打量,见里面的自己表情和动作都清晰明了,不仔细观察根本注意不到,他看到这里,倏然转向石溶月,一双桃花眼此刻熠熠生辉,里面涌动着别样的情绪。 第70章 石溶月这会却急着想知道给石南溪做的礼物到底行不行,接到太子的眼神,也听到了周围众人的惊叹,心头极不耐烦。 这算什么,不过是简易版的素描,在现代寻常普通。 至于画中的太子,她对太子的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对方走进长春宫,她急着将石南溪推到对方怀里的那幕。 当时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表情,以至于至今还有些印象,所以才在下笔时下意识画了那幕。 真是不知这些古人有什么好惊叹的,赶紧轮到石南溪啊! 石母不知道石溶月所想,看着大女儿惊艳全程,备受瞩目,紧紧攥着帕子一脸与有荣焉。 对面石父也是捋着胡须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欣慰骄傲。 石南溪在看了一眼太子,又看了一眼不耐的石溶月后,却微微垂下眼睫。 石溶月送的竟然是素描,哦,这个时候叫西洋画,要到康熙晚期,郎世宁远渡重洋传教而来,进入如意馆成为宫廷画师才渐渐传开。 现在这个时候的清朝,别说见过,几乎所有人都没听说过,即便是对当朝太子也是稀罕物。 如今对方见石溶月亲手为自己画一张西洋画,对他的冲击根本不一样。 她不知道石溶月当时抱着什么样的想法送这样一份礼,只知道太子显然误会了,而石溶月麻烦了。 不过与她却是好消息,太子越对石溶月感兴趣,就越会忽视她,最好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竟是一幅西洋画作,不错、不错,将太子画的很传神。” 这时上首康熙开口,他说完看向石溶月,凤眸漆黑深沉,带着微不可察的探究,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和。 “就是朕竟不知石大格格还会西洋画作?” 石溶月对上康熙好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神,心头顿时一咯噔,好在有急智,赶紧道: “多谢皇上夸赞,臣女哪里会什么西洋画作,不过是闲暇时从阿玛带回来的西洋书中学的,画着玩而已,雕虫小技巧不敢在皇上面前献丑。” 石文炳是从一品福州将军,福州是海港,能接触到西洋来的东西也不奇怪。 这时石文炳站起身为自己大女儿背书,康熙听完微微颔首,笑着道: “不错,多多学习是好的,大格格是个有天赋的。” 说完,没再开口,太子这边让人将这幅西洋画单独收好,石溶月见自己糊弄过去,这才发现后背早已湿透。 上首平妃紧紧扯着帕子,没想到这位石家大格格心思这般玲珑,才艺更是出众,连西洋画都懂。 此时格外庆幸自己让人提前换了石南溪的礼物,既然能让红缨那个丫头说出是大格格准备的特别礼物,肯定不比西洋画差。 石南溪此时心头一凛,好生敏锐的康熙,所有人都在观赏稀奇的西洋画,或盛赞石溶月的多才多艺,只有康熙注意到原本的石溶月根本不懂西洋画。 以后她得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若拿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內的东西时也要更加小心。 但有现代记忆、懂得更多的东西是她的优势,也不能因噎废食,心中百转千回,这时终于轮到自己的礼物了。 因为有了石溶月的震撼惊艳在前,听到石家二格格大家本能看了过去,一旁石溶月回神,攥着手神情激动。 第71章 石南溪也敛神,拿起帕子做好战斗准备。 同样的流程,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描金小盒子,轻轻打开。 旁边唱报的管事太监往里一看,就要唱礼时,突然顿住了。 太子生辰宴上记礼和唱报的管事太监不是同一个人,这位蔡管事看着里面放的礼物神色一变,表情变得纠结,不知道该怎么唱报。 殿内众人看到这墓,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石溶月不知为何有了不好的预感,忍不住道: “怎么回事,那个管事太监怎么不报了?” 石南溪闻言慌乱的揪着帕子,一脸紧张无措。 “我、我也不知道啊!”看那个管事的表情,自己猜中了,里面的礼物只是上不得台面。 同一桌的石母听了气得差点仰倒,忍不住低声吼道: “石南溪,你自己送了什么礼自己不知道?那个管事为什么不敢报,难道是什么忌讳的东西,你自己找死别连累溶月,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石南溪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 “额娘,额娘,我真的不知道啊!这是长姐替我……” “二妹!” 就在石南溪要说出自己的礼物是石溶月准备的时,石溶月突然回神打断了她,石南溪对上她的眼神,咧喏着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习惯性的低下了头。 上首康熙暗暗皱了皱眉,管事不敢唱报肯定是寿礼有什么问题,可以他对小姑娘的了解,对方虽然胆小怯懦但真诚细心,不会在这事上犯迷糊。 这时下首突然传来九阿哥幸灾乐祸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礼竟让管事迟迟不敢报!难道又是什么“稀奇”的东西?稀奇到那位石大格格才出了风头,这位石二格格也要再跟着出一次风头不成!” 这显然是句反话,不远处的平妃听到,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笑意和痛快。 康熙这会本就有所怀疑,此刻注意到这幕,蓦然想到刚进大殿时平妃看向石南溪的眼神,心中猛地一沉。 这时殿内突然响起平妃的质疑声: “怎么还不唱报?” 下首唱报的管事闻言心一狠,下一刻闭上眼,大声唱礼: “石二格格献——红鸡蛋一对!” “噗嗤”一声,不知谁惊得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现场有一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石南溪听完似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的僵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似下一刻就要闭上眼晕过去。 心头却在冷静的衡量思索,太子的生辰宴上,送一对红鸡蛋往大的说是大不敬,往小的说就是让人发笑得罪人。 这下猜测彻底得到落实,但还不能放松,她暗暗打起精神准备应对等会到来的任何情况。 然而一旁的石溶月听完比石南溪更加傻,傻过后就是激愤不解,她死死攥着帕子,恨不得咆哮出声。 为什么?为什会变成这样?她精心准备的玻璃星呢?怎么会变成了一对红鸡蛋? 这下她所有计划全部落空不说,说不得还会让之前太子对石南溪升起的一丝好感掉至谷底。 到底哪里出了错??? 上首康熙看着石南溪受惊的样子,搭在扶手的手一紧,随后立刻看向平妃。 见她拿帕子遮住嘴边的笑,心头的猜测彻底得到落实,是平妃趁着太子的生辰宴机会陷害石南溪,让人将石南溪的生辰礼换了,进殿前的一幕果然没看错。 第72章 心头动怒,神色却半点不露,转而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暗暗比了一个手势,心中也在暗恨,到底是谁敢在太子的生辰宴上动手脚。 这边平妃没注意到康熙看来的眼神,帕子一直遮在嘴边。 暗笑,哼,小贱人,这下看你还怎么凭着献礼博得好前途,有了今日这一出,本宫直接让你前途尽毁! “哎呦喂,笑死爷了,竟是两颗红鸡蛋,真被爷说中了,稀奇、稀奇、太稀奇了,简直稀奇到震惊全场,独领风骚啊,爷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礼!” 这边九阿哥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后就捂住肚子大笑出声。 这声笑声打破了现场的安静,下一刻众人反应过来,瞬间哗然,所有人都看向了石南溪,对着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天啊,竟然是两个红鸡蛋,怪不得唱礼的管事不敢报!” “这谁敢报,这可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又不是民间穷苦人家,送两个红鸡蛋,这是对太子殿下的大大不敬。” “可不是,这没想到石大格格才震撼全场,风头无两,这位石二格格就惊吓全场,这下完了!” 随着众人的指点议论,石南溪似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白着脸,颤抖着唇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后只好惊慌无措的看向石溶月。 “长、长姐,我的、我的礼物不是、不是你为我准……” “石南溪,你自己准备的生辰礼出了差错,竟敢攀扯你长姐!” 这时反应过来的石母正好听到这话,没等石南溪说完,就激动的打断了她: “我告诉你石南溪,有我在,你别想害溶月!” 石溶月听到这话,终于回过神,又看到众人对着这边的指点议论,眼眸微闪,最后选择默认石母的话。 这反应让石南溪张了张嘴,眼中露出茫然不解。 似是不懂明明是长姐为她准备的礼物,还说好一定能博得太子青眼,为何最后变成了一对红鸡蛋,更是不承认这件事。 她此刻急得都快哭了,可石溶月始终不言不语。 石南溪只好一个人茫然惊惶的面对着所有人或指点议论,或讥讽轻蔑,或看笑话,或同情漠视的眼神。 这些眼神、这些动作、这些话都是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刺的她害怕又痛苦,绝望又无助。 上首康熙握着扶手的力道越来越大,而旁边九阿哥还在说: “啧啧啧,瞧那模样,看着可真可怜啊,不会是故意的吧?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博大家注意,哎呀,这可真是心机啊!” 平妃听到这话,故作板起脸。 “九阿哥,这位好歹你是未来二嫂的亲妹妹,就算有几分心机,想来也只是想博得关注青眼,为自己前途作打算!” 九阿哥闻言眼珠子转了转: “平妃娘娘说的是,这眼看自己亲姐姐前途光明远大,自个却病歪歪的可不就急了!” “九阿哥别乱说!” 平妃说是这样说,却直接将这件事的论调定了下来。 最上面康熙听着两人的对话,神色越来越平静,一旁梁九功头却越来越低。 作为皇上身边的贴身伺候人,只有他知道皇上越动怒面上却越平静。 就在这时石母突然重重推向石南溪,同时用气音道: “还不自己去认罪!” 石南溪猝不及防下扑通一跪,跪声回荡在殿内,殿内倏然再次安静了下来,康熙此时手背上隐隐浮现青筋,却依旧没说话,直到太子出声: 第73章 “这一对红鸡蛋还挺……别出心裁的,孤有些出乎意料,不知石二格格可否告诉孤,为何送红鸡蛋给孤,可是有什么特殊讲究?” 太子说完看了一眼石溶月,又补了一句: “你别害怕,孤也就问问!” “太子不知道的是,这红鸡蛋不仅别出心裁,确实有几分特殊讲究。” 这时康熙终于开口,他神色似陷入回忆。 “记得朕儿时一到生辰时,你皇玛嬷就会亲自煮一碗红鸡蛋给朕吃,说是吃了下一年就会红红火火,健康成长,没想到你皇玛嬷过世多年,朕还能在你生辰礼上再看到红鸡蛋。” 这件事确实是真的,但只有从小服侍他的奴才知道一二。 随着康熙的话一出,现场气氛立马变了,太子没想到皇阿玛会接话,而且还提到了从未见过的皇玛嬷,他有些意外。 “原来皇阿玛生辰时会吃红鸡蛋?还是皇玛嬷亲自给您煮的?” 康熙听到太子问,笑着道: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年朕正要过三岁生辰,结果意外得了天花,你皇玛嬷急地不得了,听身边的嬷嬷说民间的孩童会在生辰当日吃红鸡蛋,吃了后就会保佑孩童健康长大,以后红红火火,便在朕被移出紫禁城,避居西华门时,亲自煮了一碗红鸡蛋,让人送了过来。” 说着神情露出一丝真情实意的伤感和怀念,那是他一生最低谷的时候。 “没想到吃了红鸡蛋后没多久,朕的天花就真的褪了,从此以后,只要到了朕生辰之日,你皇玛嬷就会坚持煮红鸡蛋让人送给朕,直到你皇玛嬷过世。” 太子没想到这红鸡蛋还有这样一段经历,当即急道: “皇阿玛,您放心,以后有儿臣在,您每年生辰之日,就由儿臣亲自下厨给您煮一碗红鸡蛋,保佑您长命百岁。” 康熙闻言神情动容,他招了招手,太子听话的上前,康熙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一脸疼爱道: “皇阿玛记得了。” 有了康熙与太子的这番对话,本来寒酸的一对红鸡蛋礼瞬间变得精贵了起来,比石溶月的西洋画还要珍贵。 所有人看向石南溪的眼神从质疑讥讽变成了羡慕嫉妒,只有平妃死死扯着帕子。 心头疯狂呐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会没人告诉她孝康章皇后会在皇上生辰之日煮红鸡蛋给皇上!!! 九阿哥幸灾乐祸的表情也一下僵在脸上。 只有石南溪跪在地上,埋着头,依旧冷静理智,趁着人不注意时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顿时泡了辣椒水的手帕瞬间将眼睛辣红了。 康熙与太子说完话,一抬头就看到石南溪通红的眼角。 他薄唇微抿,随后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太子的手,温声道: “看来石二格格也是听说了民间的习俗这才送了红鸡蛋,礼轻情意重,不错,也算有心了。” 太子闻言看向石南溪, 脸上也浮现笑意: “皇阿玛说的极是,礼物不在于重,在于心意,孤很喜欢你的礼物,石二格格,快起来吧!” 石南溪听到这话,似不敢相信自己这是没事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怯怯的看了一眼康熙,眸里充斥着害怕犹疑和不敢置信,似是只有他发话才敢相信。 对上石南溪这样的目光,康熙神色不变,心头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有些疼有些怜惜。 第74章 “太子的话就是朕的话,起来吧!” “……臣女谢皇上,谢太子殿下。” 石南溪这才松了口气,准备起身,只是却忘记刚刚跪地太突然,膝盖磕碰的太狠,这会一起身,扯到伤口,疼的她冷汗直冒,可自始至终咬牙忍着一声未吭。 康熙在上首将这幕收尽眼里,薄唇再次紧紧抿了起来。 很快那个装着一对红鸡蛋的描金小盒子被单独摆在了一旁,与之前石溶月的画作并排。 下面人看到这幕,有些嘀咕,这石家两位格格不愧能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这光是生辰礼就各自别出心裁。 这时她们忘了刚刚看到石南溪送的是红鸡蛋时的笑话心态,转而向往夸赞了起来,也想知道她们是怎么想到送这样的礼的。 于是石母再次被人围了起来,这次是求教怎么教女儿的,各个教的这么好,竟然能想出送这样的礼。 石母这会重展笑颜,却依旧没看石南溪,而是再次拉起石溶月的手,笑得一脸骄傲自豪: “也没怎么教,主要还是我家溶月自小聪明好学,又爱护妹妹,刚刚那对红鸡蛋的礼便是溶月为南溪准备的,这才博得皇上和太子盛赞。” “原来是石大格格准备的,我就说这心思一般人可想不到!” “是呀!是呀!石大格格可真是友爱姐妹,石夫人教的好啊!” 被拉住手的石溶月没承认石母的话,但也没否认,心情这会已经从之前的被打击中恢复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礼物怎么被换了,但她的目的是让石南溪讨得太子喜欢,现在不仅达成目的,还阴差阳错的入了康熙的眼,这对后续的换嫁计划很有利啊! 一时间她心头再次打起了算盘,越想眼睛越亮,突然灵光一闪,觉得不如趁热打铁,等会找机会将太子引出来,然后创造机会将石南溪…… 石南溪坐在椅子上,轻轻揉着膝盖,因为担心石溶月时刻注意着,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眼神变化,一下想到对方之前说的让太子负责的话,心头顿时一凛。 这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宫女添茶,她立刻有了主意,下一刻装作不小心碰到对方,顿时对方手中的水一歪,散到了她衣摆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女吓得立刻跪下。 石南溪见此轻声道: “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刚刚不小心碰到了你,你快起来吧!” 听到动静的石母与石溶月看过来,正好听到这话,石母当即皱眉: “你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还不快去更衣!” 石南溪闻言吓得立刻站起身,一脸怯怯道: “是额娘,女儿这就下去更衣。” 随后小宫女劫后余生的起身,石南溪也被红缨扶着往殿外退,上首康熙看到这幕端着酒盏的手一顿。 看一眼梁九功,梁九功轻轻点头,下一刻康熙不动声色的将酒一饮而尽,而石溶月看到石南溪的身影就要消失在门外时突然灵光一闪。 对啊,刚刚怎么没想到,衣服湿了好啊!太好了! 这正是好机会,当即起身就要跟上去,石母见了一把拉住她的手。 “溶月,你去哪?” “我不放心二妹,想跟上去看看。”石溶月按下急切道。 石母听了又是心疼又是骄傲,眼中的慈爱满的快要溢了出来。 “我的溶月真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关心妹妹,可惜你二妹不中用……” 第75章 眼看石南溪已经消失在门口,石溶月急了: “额娘,二妹胆子小,我还是跟去看看吧!” 说完,立刻挣开石母的手,追了出去,只是等她出了殿门后,却没看到石南溪的身影。 拉着人问,对方指了一个方向,石溶月立刻追了过去,可根本没看到人,她气恼的跺了跺脚,只好随意选了方向继续找。 这边石南溪刚出了正殿,问了更衣之地就被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领着朝后殿去。 石南溪即便有所猜测,但有了上次小许子的经历,依旧全程保持警惕,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间后殿梢间门口。 门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知不足书斋。 小太监这时轻轻推开门,摆了一个请字手势。 “这是?”石南溪面上一脸不解,心头却松了口气,这像是博学的康熙会约的地。 小太监放下手,恭敬的垂首回道: “石二格格,里面请,奴才主子等会就到。” “你主子?”石南溪神色一下变得紧张。 小太监轻声道: “正是皇上。” 石南溪听了却似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皇上啊!”她立刻放松了下来,拉住红缨道:“走,我们进去吧!” 红缨本来一脸警惕防备,突然听到是皇上请二格格,所有的警惕防备一下懵在了脸上。 茫然的被二格格拉着踉跄着进了屋,门外小太监见两人进去,轻轻将门关了起来,自己守在外面。 进了门,红缨反应过来想问什么,石南溪轻轻对她摇了摇头,红缨见此舔了舔唇,按捺下不解和忐忑,跟着二格格一起打量屋子。 屋子不大,两排书架占了一半,中间摆了一张书桌和两张椅子,剩下的只有菱窗边放了一张用来休息的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东西。 这时红缨看到什么,小声禀告: “二格格,榻上有一套旗装。” 石南溪顺着红缨的视线看过,果然看到榻上放了一套粉色的旗装,她眼睫突然颤了颤。 随后看似看向被打湿的衣摆,实则眼睛余光却落在自己胸口位置,那日她的胸衣边缘正是粉色的,嘴角突然勾了勾,一闪即逝。 等抬起头后神情似犹豫了下,还是轻声吩咐: “红缨,你去外面等着,我自己来更衣。” 红缨知道二格格不喜欢被人贴身伺候,便福了福身道: “那奴婢在门外等您,您别忘了趁机给膝盖也上个药,刚刚肯定伤到了。” “晓得了,你退下吧!” 与此同时,在石南溪上前去拿粉色旗装时,康熙也找了一个借口提前退宴,此时负着手,身后只跟了梁九功一个人,正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 今儿是难得的大晴天,太阳出来后照的人昏昏欲睡,红缨在门外与小太监一人站在一边,直到皇上走到跟前了她才发现,心头顿时一惊,下意识福身见礼: “奴……”刚开头一个字,身后的梁九功突然上前一步,将手放在唇上,示意不要出声。 红缨瞬间很有眼色的闭上嘴,梁九功见此又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小太监,小太监立刻识趣的退了下去。 一旁康熙没管奴才,直接伸手推门而进,直到关门声响起,这边红缨才想起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下一刻,她整个人猛地一僵。 天啦!天啦!她竟然忘了二格格正在里面更衣啊! 而皇上、而皇上,他、他、他刚刚直接进去了!!! 第76章 腿忽而一软,下一刻,红缨慌慌张张就要推门进去,可手才放到门上就听里面传来二格格的惊呼声。 与此同时,门内的康熙立刻转过身,可刚刚看到的画面却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 只见严谨端肃的书斋里,一位柔弱不支的美人斜坐在榻上,背对着人,罗衫半解,肩若削成。 在菱窗外明亮的光线照射下,好像渡了一层朦胧的光,显得那微露的白皙肌肤犹如美玉生辉,泛着莹莹的光泽。 看一眼便忍不住触摸轻抚,康熙负在身后的手突然动了动。 然而下一刻,意识到什么,他迅速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可动作克制的住,脑中的画面却越发清晰。 美人低头埋在胸口处,似是在调整什么,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时下意识转过头,看到他后,顿时吓得惊慌失措,竭力想遮掩住什么,可手忙脚乱下,反而让他看清楚了她在调整什么。 想到这,康熙喉结不觉滑动了下,凤眸隐隐一暗,那日他果然没看错,小姑娘看似瘦弱,实则丰肌若骨,就是那包裹着的小衣是什么? 他自诩是天子,天下奇珍异宝不说全都见识过,但也绝对见多识广,刚刚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又被衣服遮挡了一大半没看清楚,却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意外觉得比肚兜更…… 身子忽的一僵,康熙赶紧打住联想。 可没见过还好,已经窥见了一丝,他即便已经强行止住了猜测,心头却越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此刻背对着康熙的石南溪这会看似慌乱的拉上衣服,哆哆嗦嗦的低头扣着纽扣,眼中却平静无波。 刚刚那一幕早就在她脑中演练了几十遍。 对着康熙应该露出什么表情,头发丝该怎么摆更好看又不显得刻意,衣裳要露出多少,哪个角度更引人联想,每一点都经过了精心算计。 刻意打发走红缨也是为了这一刻,诱之以色,动之以情,没有色,谁会有耐心去欣赏你的内在。 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终于扣好了纽扣,最后轻轻带上白色龙华,此刻一身粉色旗装的她比之前一身绿色旗装显得更加清纯柔美。 她起身站在榻边,微垂着头,眼神一点也不敢看向康熙,原本苍白的脸这会又烫又红,憋了好一会,口中才发出小猫一样的声音: “……皇、皇上、臣女、臣女把您的帕子放在、放在榻上了,这就、这就先行告退……” 说完,她快速把袖中的帕子放到榻上,随后将手放在腹部位置,埋着头匆匆越过康熙。 康熙看着越过自己的小姑娘,视线在她泛红的侧脸上扫过,眼看着她就要开门离开,他突然开口叫住她: “等下——” 石南溪闻言身体猛地一僵,听话的止住步伐,只是人却没回头,显然这会不敢面对康熙。 康熙在话说出口后,有瞬间的停顿,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叫住石南溪,明明此刻气氛尴尬,她离开才是最适合的。 不过既然开口了,便在顿了下后,神色镇定的从袖中拿出那串纸星星手串。 “你的纸星星手串不要了?” 最后一个了字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好像是对晚辈的宠溺,可又好像是男人对女人的不自觉撩拨。 背对着的石南溪耳朵这时微痒,有些想揉一揉。 比起前世在大学时交的青涩稚嫩的男朋友,这位果然阅历丰富,明明没有刻意撩拨就让人莫名脸红心跳。 第77章 下一刻,她突然闭了闭眼,让自己抛下前世的记忆经验,等重新睁开眼,眼中恢复了原本的清澈干净后,这才怯怯的转过头。 只似是依旧不敢看康熙,过了会,才小声说了一句: “我要的。” 康熙看着不远处的石南溪,她此刻低着头,背对着门,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下有些看不清表情。 可一双星星耳坠被光折射着,像是星星在眨眼睛,某一刻,康熙觉得小姑娘是不是真的从星星上下来的? “要就自己过来拿。”他伸手往前递了递。 石南溪听到这话,轻轻咬了咬唇,犹豫的捏着帕子,过了会,还是慢吞吞的走了过去。 明明只有几步路,却仿佛走了很久很久,等到了康熙跟前一米远的地方,她停了下来。 犹豫了下,伸手轻轻朝康熙的手心而去,只是她很小心,即便垂着头,也一点没碰到康熙。 康熙见此再次想起了前几次也是这样,这个小姑娘总是这么有分寸,做为太子的皇阿玛,他与太子这位未来小姨子本不该有任何亲密接触,此刻明明该放心的,可为何心中有些堵。 垂下的眸静静看着小姑娘漆黑的发顶,见她拿了东西就要走,他眯了眯眼,突然不动声色的开口: “手串朕让人重新串了线,你不看一下合不合适?” 听到这话,石南溪下意识看向握在手里的手串,这才发现本该断了的线手串此时恢复如初。 她诧异的抬头看向康熙,只一触到他的眼神又快速低了下来。 “谢谢皇上,线很合适。”她小声道。 “合适就好。” 话落,屋内一时无人开口,气氛再次陷入安静。 石南溪此时看着手中的手串,低垂的眼中闪过一道深思,她本来有个想法,能更进一步拉近与康熙的关系,可下一刻想起之前宴上康熙的敏锐,她又立刻放弃了。 不能操之过急,谨慎为重。 康熙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娘,之前几次面对他,对方虽然也拘谨不敢看他,可也没这么严重。 随即又想到刚刚进门时的乌龙,他抿了抿薄唇,难道就因为一个意外便从此以后就避着他了? “皇上,臣女不打扰……” “你膝盖的伤……” 两人同时止住剩下的话,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会,康熙抬手抵住唇轻咳了一声。 “刚刚在宴会上见你突然跪下,膝盖可受了伤?有没有擦药?” 石南溪顿了顿, 才小声回: “谢皇上关心,臣女刚刚其实是、是先擦的药。”说到刚刚,脸上才消的红再次悄悄浮起。 康熙看着对面小姑娘嫣红的小脸,不动声色的多看了一眼,随后才察觉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刚刚一时没注意到,怪不得他进来时还在更衣,本以为对方已经更好衣在里面看书,不想打扰才让贴身宫女守在外面,现在看来是对方自己上的药、更的衣。 不过在药味之外,还有一股熟悉的淡淡甜香,只是比起之前坤宁宫那次,这次的味道很淡很淡,要不是两人离的近,他都没闻到。 “那就好,朕之前听梁九功说你烧的厉害,这身子才刚好,担心你膝盖再受了伤。” 说到这就想起之前在殿上看到的种种,没想到那位石夫人以前看着慈爱温和,怎么对女儿这么冷漠无情,那一推分明是想让小姑娘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罪责。 第78章 可随即又暗暗摇头,哪里是对女儿冷漠无情,他在上面看的很仔细,那位石夫人只是对二女儿冷漠无情。 想来是因为小姑娘从小病弱又怯懦,被送到庄子上养大,母女二人并不亲近,在发生变故时,石母自然会毫不犹豫的舍弃对方。 想到小姑娘被亲人舍弃,康熙面上不变,胸口某处却微微坍塌,他最明白被舍弃的滋味。 之前他在宴上只说了他在得天花时,皇玛嬷给他做红鸡蛋的事,却没说那时很不巧,正逢先帝爷喜得“朕之第一次子”的时候。 得知他得天花的事后,不仅没去看望他,反而第一时间让人将他挪出了宫外。 当时他才三岁,记得不太清,只知道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舍弃的恐慌,那种恐慌直到最后天花好了被接回宫,他依旧牢牢记得很清楚。 而小姑娘刚刚在殿上……他垂眸看着石南溪柔顺乖巧的样子,一时眸中柔和的不像话。 “多谢皇上关怀,只是有些红了,抹了药后现在一点也不疼了。”石南溪被转移了注意力,神色放松了些。 康熙看在眼中,温声道:“药才刚擦上哪有那么快见效,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免得现在走路加重了伤势。” 这话让石南溪有些迟疑,似是觉得不用,又不太敢拒绝,康熙见此直接走向书案那边。 等坐到椅子上后,看着还在原地的小姑娘,他神态自然道: “朕听说你从小住在庄子上,朕久居深宫,不便外出,你跟和朕说说在庄子上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话说到这份上,石南溪不好再拒绝了,挪步走向书案,轻轻坐到康熙对面,这个距离有些近,但屋中只有这个椅子了。 她坐下后就开始认真的说起在庄子上的生活。 “臣女住的庄子是一个田庄加一片小山林,除了地上种了庄稼外,还养了些鸡鸭鹅,每日仆役们会赶着它们去放,时不时便会听到它们的叫声,这个时候臣女便会放下书,去看着它们吃草追逐……” 石南溪回忆着原身的记忆。 “不过臣女最喜欢的还是那片小山林,因为太小种不了什么,便成了放养鸡的好地方,那里最东边的小山坡是我的秘密基地。” “秘密基地?”康熙轻轻问。 石南溪突然歪了歪头,眉梢眼角是之前没有的灵动和俏皮,她道: “对,就是秘密基地,连臣女的奶娘都不知道,每次我生病好了后,我都会偷偷背着所有人溜过去。” 康熙看着这样的石南溪,有些挪不开眼,他道: “哦,去那里做什么?” 石南溪歪着头道: “看日出。” “看日出?”康熙有些意外。 “就是看日出。”石南溪突然伸出五指往前递了递,透过五指的细缝看向菱窗外明亮的光线,轻声道: “皇上不觉得日出很美吗,每次臣女生病时都以为再也看不到了,想着那么美的景再也看不到该多遗憾啊! 所以每次生病好了后,就会偷偷一个人溜过去,静静坐在山坡上,慢慢等着日出的到来,等再次看到后会觉得,哇,果真还是那么很美!” 原身确实每次生病好了后,会一个人偷偷溜去小山坡,但却是希望通过更高的位置看清京城的方向。 可生命那么美好,为何不往前看,前面是带着希望冉冉升起的日出,身后只是一段无缘的亲情。 第79章 康熙直直看着石南溪的侧脸,视线挪不开一丝一毫。 “皇上?”石南溪久没等到康熙说话,疑惑的看了过来。 康熙回神,对上石南溪疑惑的眼神,他突然低声道: “朕有时政务繁忙时会提前早朝,偶尔看到日出也会驻足不前……” “原来皇上也会看日出,紫禁城看日出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很壮观,不过也要看位置……” “原来站在西北角楼最好看……” …… 书斋门外,红缨一直焦急着想闯进去,旁边梁九功心头此刻也是惊疑不定,可依旧没忘记将对方拦住。 红缨被拦住急得都快要哭了,她家二格格正在里面更衣啊,皇上怎么能进去呢? “梁九功,我家二格格……” 书斋里那套粉色旗装是他接到皇上命令,亲自吩咐人放进去的,此时哪能猜不到红缨为什么焦急。 但只要他没听到皇上吩咐,他就不能让任何人进去惊扰圣驾,于是轻咳一声,神色镇定道: “红缨姑娘莫要慌,皇上未发话,石二格格也没有叫你,勿要多想,今日难得阳光正好,咱们还是站在这里晒晒太阳吧!” 红缨听了一顿,顺着梁公公的话去想,过了会,觉得有点道理,也许真是自己想多了,没看二格格根本没喊她。 而且与她离开时相比,皇上进去时已经过了不少时辰,二格格说不得早已更好衣在里面看书,只是未经唱报,皇上突然进去,把二格格吓到了这才惊呼出声。 想到这,她微微松口气,紧张消了些,可随即又想到里面孤男寡女,生怕被人看到影响到二格格名声,神情又变得忐忑不安,握着手时不时看向门里。 这边安慰了红缨的梁九功却内心又惊又慌。 怎么回事?按照皇上性子意外撞上石二格格在更衣不是应该立刻出来,怎么还会留在里面? 竖着耳边去听,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明显没有什么其他异样动静,难道真像自己劝红缨的那样,是自己想多了? 一时间他开始怀疑起自个了。 另一边,见石溶月离场后,没多久皇阿玛也提前离场,太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可场上大臣一直不断地给他敬酒,今儿来的都是些重臣皇亲,不好不理,但注意到石溶月的座席一直空着,人迟迟不回来,他再也按捺不住了。 侧身对一旁侍立的闻喜低声吩咐了几句,闻喜点头,很快走向四阿哥的席位。 “四阿哥,太子殿下见石大格格出去后迟迟未归,有些担心,但他又走不开,便让奴才转达,可否劳烦您帮忙去看看?” 四阿哥闻言下意识看向上首,就对上太子担忧和感激的眼神,他顿了顿,正好之前一直想找机会将那张q版京巴犬的剪纸还给石大格格,便道: “告诉太子二哥,臣弟这就去看看。” 说完,放下酒杯,退出席位。 这边石溶月怎么找也没找到石南溪,又气又急,不是说去更衣了,到底跑哪去更了,怎么就找不到人? 可这次机会难得,让她放弃也不甘心,于是再次拉住路过的宫女,正要问时,身后传来一道沙哑的男音: “石大格格。” 石溶月听到声音下意识望了过去,见是四阿哥,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大大的惊喜,立刻放下身前的宫女,兴奋道: “四阿哥!” 四阿哥神色冷淡,负着手,朝这边走过来。 第80章 石溶月看着走来的四四紧紧捏着帕子,眼睛一眨也不眨,之前在殿里看到对方,可男女分坐两边,又是众目睽睽下,她不好打招呼。 本想着找机会看能不能私下见个面,可后面接连发生了好几件事,她又一心想借今日之机促成石南溪与太子的事,就暂时没去找四四。 结果到现在没找到石南溪,却遇到了四四,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 一旁紫霞见大格格只顾盯着四阿哥瞧,人都到了跟前也不见请安,有些不解又有些忐忑,只好自己先见礼以作提醒: “奴婢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听到紫霞请安,石溶月才回过神。 “臣女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四阿哥虽然冷着张脸,但还没有以后冷面四爷的功力,刚刚被石溶月盯的有些不自在,直到这会对方收回视线,这才微松了口气,面上却语气淡淡道: “不必多礼,起来吧。” 说完,看向一旁端着盘子的宫女,问:“这是怎么回事?” 石溶月起身,听到这话,又想起石南溪的事了,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紧皱着眉头道: “臣女想问她有没有看到我二妹,二妹她说去更衣了,可我怎么也找不到人……” 四阿哥听到这话,想到那日御花园凉亭里,对方说起自己二妹时神采奕奕的样子,心中了然怪不得这么着急。 “你不用太着急,石二格格身边有宫女贴身跟着,毓庆宫宫人又众多,总有人看到的。” 他道: “爷这让人去问问,而你找了这么久,不如先回正殿休息一会,正好太子二哥见你一直未回正殿,有些不放心,让爷过来看看,你回去了,太子二哥也能放心,爷这就让人通知他一声。” 说完,看向身侧的小盛子,小盛子见此就要安排人。 对面的石溶月本来听到四四要帮她找石南溪还喜滋滋的想,果然她的四四就是这么外冷内热,善良热心,还心疼她,让她回去休息呢。 直到后面听到太子正在找她?找她作甚?石南溪又没在场! 眼看那个小盛子真要喊人,她反应过来赶紧大叫一声: “不用四阿哥!” 这声大叫太过突兀,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小盛子下意识止住嘴边的话,看向自己主子,四阿哥先是微微蹙了蹙眉,随即想到什么,眉头缓缓松开。 “石大格格不用怕麻烦,不过是吩咐几句话的事。” 石溶月闻言眨了眨眼睛,顿了下才道: “……这是臣女的事哪能麻烦四阿哥。” 为了不通报太子,让对方找过来,她现在连让四阿哥帮忙找石南溪的事都顾不得了。 随即注意到一旁的送菜宫女还在候着,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立刻看向她: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快去上菜吧!” “是,石大格格。” 小宫女闻言福了福身端着托盘离开,等人离开后,这里一时只剩下石溶月和四阿哥主仆。 四阿哥一时没有说话,他向来不是个会说的人,也不会劝人,于是沉吟片刻,他才道: “爷知道石大格格不愿麻烦,但找到石二格格最重要,这样,爷安排几个奴才听你吩咐,人多找人更方便,太子二哥那边,爷回去亲自跟他说一声,让他放心。” 石溶月听完先是感叹她的四四就是这么周到贴心,随后却有些不舍,好不容易能与四四单独相处,实在不想就这么分开,于是眼珠子转了转,正要找借口留下四阿哥时。 第81章 这边四阿哥想起什么,突然伸手摸了摸衣袖开口: “石大格格……”他看了一下四周,见这里是路口时不时会有宫人路过。 便犹豫了下,道: “爷走之前有件事找石大格格,可否借一步说话。” 石溶月听了立刻将嘴里的借口咽下转而欢快点头: “当然可以!” 随后两人朝一边走去,直到停在不远处的假山后才停下。 石溶月眼神期待的看着四阿哥猜测对方有什么事找她。 这时四阿哥从袖中拿出之前石溶月送给他的q版京巴犬,有些不舍,但还是坚定的递还了回去。 “爷知道石大格格送剪纸没有其他意思,但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石大格格收回。” 什么?四四找她是为了退回她送的礼物! 石溶月脸上的期待一下僵住了,她不是都说了,她送的礼物没有收回的道理,还是说他其实不喜欢这个q版京巴犬? 可下一刻,她立刻否认,不可能,历史上明明记载雍正喜欢狗,还曾给狗设计衣裳呢。 那就一定有别的原因,对了,他刚刚说男女授受不亲,难道是因为太子?肯定是这样。 因为她现在还背着内定太子妃的身份,所以对方才处处守矩守礼,对,就是这样! 都怪石南溪没用,不然四四不会这么对她的! “石大格格?” 四阿哥见石溶月迟迟不接,也不说话,蹙了蹙眉出声提醒。 石溶月回神想要告诉四四她一点也不喜欢太子只喜欢他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太子的声音: “你说刚刚看到四弟与石大格格在这里说话,现在人呢?” “奴婢也不知道,刚刚还在这呢。”这是之前那位端菜宫女的声音,随后声音越来越近。 四阿哥一滞,心里莫名有几分不自在,抬手就要直接将剪纸还给石溶月,准备出声提醒太子二哥他们在这里,可下一刻递纸的手倏然被握住,整个人突然被石溶月拉到了一旁的假山里。 过了会太子找到这里,没看到人后,又走了,而没过多久,四阿哥从假山里落荒而逃,最后石溶月也捂住脸跑了出来。 紫霞从旁边的假山洞里而出,这会有些惊疑不定。 “大格格,时辰不早了咱们是回宴席还是?” 石溶月这会哪里还想的起石南溪,听了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回宴席,而另一边石南溪也觉得差不多该走了。 于是她似不经意间看到了外面的天色,一脸恍然回过神,惊道: “呀,都这个时辰了!” 说完,想起什么,紧紧攥着帕子,眉眼浮现慌乱焦急。 “臣女出来这么久不回去,额娘长姐肯定会着急的。”只是说到最后情绪却有些失落。 对面康熙发现时辰确实不早了,没想到他竟然与石南溪聊了这么久,他已经很久没与人这么放松的说话了。 只是看着对面本来慌乱焦急的石南溪突然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他敛神一想就明白了。 却没安慰什么,而是道: “确实不早了,快回宴上吃些东西,你还小,这会正在长身体,可不能饿着了。” “皇上,臣女不小了,都可以嫁……”听到这话,石南溪回神下意识抬头道。 然而一对上康熙的目光,她剩下的话猛地戛然而止,下一刻唰的一下低下头,脸颊爆红,热得像是要冒烟了一样。 康熙见此凤眸微动,脑中蓦然浮现出刚进屋时看到的一幕,拇指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下,确实不小了。 第82章 气氛再次回到刚进书斋时的尴尬,只是比起那时又多了一股淡淡的暧昧。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石南溪似羞窘的不行,整个人开始坐立不安。 心头却在衡量,今日已经做了很多,再多反而可能适得其反,有了决定后就要装作仓皇离开,只是走之前,她突然灵机一动。 放在膝盖上被书案遮住的手不着痕迹的从袖中勾出一个香囊,随即猛地站起身,匆匆留下一句: “皇上,臣女失礼先行告退。” 说完,埋着头快速开门离开。 被留下的康熙看着一下空荡下来的屋子,隐约能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又很快归于平静,他目光不由落在对面的椅子上。 神色的淡淡开口:“梁九功。” 梁九功推门而入。 “皇上。” 康熙坐在书案后,和之前与石南溪相处时的放松状态不同,此时他眼眸漆黑深邃,即使只是坐在那不说话,也是满身的不威自怒。 过了会,他突然点了点书案,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问: “刚刚那位宫女为何站在门外不留下伺候石二格格,可是偷懒懈怠?” 听到这话,梁九功低垂的眸中闪过一道了然,连他都觉得皇上与这位石二格格太过巧合有缘,皇上怀疑才正常。 作为奴才自当为主子分忧,刚刚在门外,等他冷静下来后,早已不着痕迹的找了红缨套话。 于是这会镇定的回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刚刚在门外与那位红缨闲话,得知从她服侍石二格格起就发现这位二格格不喜人近身伺候,穿衣洗漱皆是自己来,听说那位石家大格格也如此。” 康熙听了收回手,双手合十道: “不是偷懒懈怠就好。” 他看了看天色: “回吧。” 梁九功闻言赶紧往一侧退了退,只是就在这时,他突然眼前一花,似乎地上有什么东西在亮。 他顺着看过去,这才发现地上有一个香囊,香囊绳子上还系了个小铜镜,正是小铜镜在反光,这才被闪了眼。 “皇上。”他走过捡了起来。 康熙看着梁九功递来的香囊,见上面绣着一朵向日葵,除此之外绳子上还系了一个小铜镜,瞧着比平日嫔妃手里拿着的巴掌大手镜还小很多,到显得有几分小巧可爱。 这应该是小姑娘刚刚急着走不小心掉了下来的。 就是……他往前递了递,这明明是香囊却怎么不发出香味,要不是刚刚拿过来时传来一股很淡很淡的甜香,确定是石南溪身上带着的味道,他也不能确实是对方丢的。 而现在那股甜香已经没有了,可既然不是香囊里发出的香,那股淡淡的甜香又是哪来的? “皇上?”梁九功在旁小声提醒。 这时康熙蓦然想到什么,拿着香囊的手一顿,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握着香囊,背过一只手朝外走去。 而比康熙早一步跑出来的石南溪,直到拐过游廊后,埋着的头才抬了起来。 一旁红缨正要问什么,突然被一道“喵”声打断了。 主仆二人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一只纯白色的小猫正蹲在栏杆上看着两人。 两人不禁停下了脚步,其中红缨眼前一亮,忍不住惊呼道: “天啦,好漂亮的一只猫,奴婢从未见过这种猫。” 石南溪却认出来了,这正是在清朝属于珍贵的波斯猫。 不远处的波斯猫看到两人盯着自己看,目光游移了下,最后定在石南溪身上,看了一会儿,不仅没跑反而迈着文雅的步伐走了过来。 第83章 最后停到石南溪脚边,仰着小脑袋望着她,对着她小声喵叫了一声,这软软的一声让人听得心都快化了,恨不得立刻抱起它亲一口。 一旁红缨眼睛这会都快化作了星星眼。 石南溪见此轻声开口: “这叫波斯猫,是一种很珍贵的猫,属于猫中贵族,一年进贡也才几只,养育起来也很不容易。” “原来它叫波斯猫啊!不愧是猫中贵族!” 红缨眼睛此刻恨不得黏在波斯猫身上,毫不犹豫道: “养育艰难如何,它长得这么乖巧可爱,若是奴婢的,奴婢就是用尽心思也愿意去养。” 石南溪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波斯猫的头,波斯猫一点也不躲,反而往前凑了凑,再次软软的喵叫了一声。 她眸光一柔,突然想起自己那位现代女领导的话,她说养了猫后,才理解了成功男人的爱情观。 ——我不需要它独立,它不独立反而让我更加牵挂它,我也不需要它多聪慧厉害,它只要用它美丽的小脸仰头望着我,冲着我撒娇,我恨不得把心都捧给它看。 是啊,康熙也是成功男人,更是位高权重,手握乾坤,古代男人的顶峰。 她在他面前,不需要表现的多聪明,多能干,也不需要样样都能做到好,反而处处表现的需要康熙来保护解决,他可能会更高兴。 “哎呀咪咪,你在这啊!” 不一会儿一个小宫女慌张的找了过来,看到波斯猫脸色一喜,立刻跑过来,对着石南溪福了福身,随后快速抱着波斯猫离开。 望着波斯猫被抱走的身影,红缨久久收不回视线,石南溪这时突然轻声问:“喜欢波斯猫?” “嗯嗯嗯,好喜欢啊,二格格。”红缨闻言立刻狂点头。 这时一旁墙上一道亮眼的反光一闪而过,石南溪理了理衣袖,余光不着痕迹的往身后瞥了一眼,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喜欢的话,那以后有机会我也养一只,就让你负责照顾好不好?” 石南溪说完不等红缨的回答就重新迈步离开。 廊下拐角处,康熙负着手,看着离开的石南溪,又看一眼被抱走的波斯猫,凤眸微动,却没说话。 这时梁九功小声问: “皇上,石二格格就在前方,可要奴才喊住她?” 今日的事实在让他莫名有些不安,恨不得皇上现在就把香囊还给石二格格,两人再无交集。 然而这时前方的石南溪再次停了下来,她跟前来了一个小太监。 “你说我长姐,石大格格一直在找我,你是她派来的?” 石南溪说这话时眼睛看似不经意的扫过对面小太监的耳朵,那上面有一颗黑色的大痣。 她记得那日被骗去坤宁宫的路上,一个小太监撞到红缨泼了她一身水,那个小太监虽然自始至终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她却留意到对方一只耳朵上也有一颗黑色大痣。 小太监垂着头,一脸恭敬道: “是的,石大格格见您迟迟没回宴上,不仅派了奴才来,还亲自出来找您了,现在正在后花园的荷花亭里等您。” 石溶月确实有可能找她,但可指使不了九阿哥的人,石南溪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 似是没想到长姐不仅派了人找她,还亲自来了,一脸又惊又喜又愧: “我更完衣后路上遇到了一只波斯猫,见它实在漂亮,忍不住停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停忽略了时间,劳得长姐担忧是我不是,我们这就去找长姐。” 第84章 听到这话,跟前的小太监立刻哎了一声,但依旧没抬头,只是侧过身在前方带路。 石南溪见此,眼眸暗了暗,突然伸出手,身旁红缨愣了下这才上前将胳膊伸了过去。 下一刻石南溪将手搭在红缨胳膊上,只是力道却不着痕迹的往下一压,红缨感受到异样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二格格的眼神,示意看向侧前方带路的小太监。 她心头一惊,立刻想到之前坤宁宫那次,不过见二格格冷静沉着的样子,她强压下惊惧慌乱。 石南溪见红缨懂了,余光微微瞥了一眼身后,不再停留。 身后梁九功看到这幕一脸诧异:“石二格格这是要去哪?” 说完,他突然皱了皱眉,语气有些迟疑: “刚刚那个小太监怎么瞧着不像是毓庆宫的人?” 听到这话,本来一直没说话的康熙蓦地想起那次石南溪被骗去坤宁宫的事。 他心一沉,倏然收起香囊,大步跟了上去,梁九功不笨,见此也想起了那次的事,神色微变赶紧跟上皇上。 这边石南溪主仆跟着小太监七拐八拐到了后花园,过了会看到一个池子,里面有一片碧绿的荷叶,应当就是荷花池。 只是池子旁的凉亭里却空无一人,根本没有看到石溶月。 石南溪见此停了下来,面露不解: “这位公公,你不是说我长姐在荷花亭等我怎么瞧着没人?” 这种亭子四周根本没有遮挡,有没有人一走近一眼便知,小太监始终垂着头,闻言回道: “奴才走前人还在,可能是时间一久,石大格格等不及又去了其他地方找。” 石南溪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小太监,却是时刻防备,此时注意到几人停留的位置,离两步就是荷花池了,三月池子里的水寒凉刺骨,若是掉进去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心里顿时有了数,面上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紧紧捏着帕子,急道: “原来如此,既然这样,那赶紧回宴上,说不得长姐可能回去看我有没有回宴上。” 说话期间另一只手却悄悄捏了捏红缨的手臂。 红缨时刻警惕着,感受二格格的动作,她微微抬头顺着二格格的余光看到了一旁的荷花池,立刻有了猜测。 身体第一时间紧绷防备了起来,面上却一丝不露。 主仆两人有了默契,这时,石南溪扶着红缨转过身,身后一直低着头的小太监面上闪过一丝狰狞,此刻突然抬头,往石南溪的背部狠狠推去。 石南溪就知道对方会趁着她转身的时机动手,心头冷笑,下一刻在小太监的手还未触到自己后背时,她突然尖叫了一声,整个人作势往前扑去,然而从后面看就是小太监推的石南溪。 康熙刚拐过一个大石奇景就听到石南溪的尖叫,一抬头看的便是这幕,瞳孔骤然一缩,下一刻暴呵出声: “大胆!” 随着康熙的话一出,原本无人的地方立刻冲出两个侍卫朝小太监冲去。 而这个时候的石南溪眼看就要掉进池子里,身旁红缨却反应迅速,猛地伸手一拉,石南溪便顺着力道倒向了红缨,最后两人叠在一起朝地上摔了过去。 砰的一声砸下来,听着就疼,红缨却在闷哼一声后不顾其他,一脸慌张的查看身上的二格格。 “二格格、二格格,您怎么样?你没事吧?” 第85章 说着起身就要去扶石南溪,石南溪计划过角度,自然没事。 但九阿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她,她不会因为这些暗害被她识破,最后将计就计达成自己目的就大度的不计较。 相反她记仇的很,这次决计要给对方一个“小小的”教训,于是在看到地上有块小石子时故意将胳膊撞了上去。 此时抬手捂住右胳膊肘,一脸的痛苦,根本顾不得回红缨的话,红缨见此以为二格格胳膊怎么了,急得都快哭了。 “二格格、二格格,您胳膊怎么了?是不是撞到哪里了?都怪奴婢没用,快给奴婢看看……” 话未说完,康熙大步赶了过来,见此喝道: “不要动她。” 说完,看着地上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的石南溪,二话不说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石南溪身子骤然凌空,下意识想挣扎,头顶却立刻传来康熙的声音: “别动。” 话落,她立刻不敢动了,乖乖的躺在康熙怀里,康熙抿唇看了她一眼,动作放得更轻了一些。 一旁红缨看着二格格被皇上抱走,抹了把泪,赶紧跟了上去。 留在身后的梁九功先安排人去叫太医,随后一甩拂尘,看向被押在地上一脸呆滞的小太监,他冷笑一声: “真是好狗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毓庆宫行凶,来人,给咱家押去慎刑司,仔细审问。” 听到这话,小太监终于回过神,猛地挣开侍卫,趴跪在地上砰砰砰的磕头: “奴才冤枉啊!奴才冤枉啊!” “冤枉?咱家与皇上亲眼所见,你还敢喊冤,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还不押下去!” 眼见着快要看不到皇上的身影了,梁九功说完打了一个手势,抱着拂尘追了上去。 “砰——”门被康熙一脚踢开,随后抱着石南溪快步走进屋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最近的软榻上。 等放下后,他看向梁九功: “御医怎么还没来?” 梁九功躬下身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已经第一时间遣人去请了,想来马上就到。” 康熙闻言薄唇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气氛立时变得紧张凝重,梁九功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这时,躺在榻上的石南溪放下托着胳膊的手,拉了拉康熙的衣袖,康熙察觉到后看了过去。 见石南溪仰着苍白的小脸,明明还在后怕惊惧但还是颤抖着小声说情: “皇、皇上,不必、不必劳师动众,臣女、臣女只是刚刚摔倒时,胳膊不小心撞到了石子上,疼的一时、一时有些说不话来,现下已经缓过来了,就、就不必劳烦梁总管请御医了。” 康熙此刻却想起那次坤宁宫,石南溪被关在正殿里,当时人都快冻僵了,却说她早已习惯了,忍一忍,缓一缓就好了,现在一看果然忍成了习惯。 可他见了却莫名不喜欢,于是面上不动声色,语气却不容置疑道: “朕已经让人叫了,听话。” 听话一出,石南溪抿了抿唇,不敢再拒绝了。 宴席上—— 石母见大女儿迟迟不回来,渐渐开始坐立不安,连旁人的奉承话也没心思听了,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外。 在再次看向门外时,突然看到石溶月的身影出现,她立刻喜出望外,等石溶月一回到席位就赶紧拉住她的手,急着追问: “溶月、溶月,你怎么才回来啊,额娘都担心坏了!” 说着发现她的脸有些红,顿时吓了一跳: “呀,你脸怎么红了,难道发烧了?” 第86章 赶紧伸手就要去摸她额头,石溶月反应过来,下意识避开了去,眼神躲闪道: “额娘,我没事,真的没事……” 说着灵光一闪拉石南溪当借口: “二妹,对,就是二妹,我在外到处也没找到她,实在走的太累了,这才显得脸有些红。” 说完,眼睛却下意识看向斜前方阿哥们的席位,发现四阿哥这会垂着眸,根本没看这边。 她有些失望的收回视线,而这边听到石溶月提到石南溪,石母却想起都是因为要找石南溪,石溶月才久久没回来,当即一脸怒容。 “不是告诫过她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人到现在还不回来,她到底在干什么?永远只会连累人……” 石溶月闻言这才发现石南溪到现在依旧没回宴上,又想到自己刚刚在外面快要找疯也没找到对方的事。 心情更加不好了,每次都这样,关键时刻不是找不到人,就是掉链子,于是听到石母的话立刻附和道: “二妹确实有些不懂事,这样的事在宫中发生过不止一次了,我到处也找不到对方,这可是皇宫內苑哪里能到处闯,女儿都急坏了!” 听到已经不止一次了,石母更加惊怒: “这死丫头难道是觉得入了复选进了宫就翅膀硬了,敢不听话了!她敢!” 石溶月见此趁机道: “额娘,等会她回来,你可要好好说说她,我这个做长姐的,处处为她着想谋划,但也要她听我话才行啊!” 石母闻言重重点头: “溶月放心,你的好心额娘知道,只是你二妹不知好歹,额娘肯定会好好说她,其实何必为她谋划,等她复选撂了牌子,给一副嫁妆,远远打发就是。” 说完,不再提石南溪,转而拉住石溶月的手又开始各种心疼。 很快接到通知的太子也回来了,他一进殿就下意识看向石溶月的席位,见她此刻正在与石夫人说话,心头微松。 放心的回了席位,到了后,让宫人满了酒杯,端起来朝着四阿哥方向举了举。 然而四阿哥却没看到,他此刻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怔怔出神,脑中浮现出不久前的一幕。 他正要将剪纸还给石大格格,可对方迟迟没接,就在他要询问时,不远处太子二哥找了过来,他下意识要把剪纸塞给石大格格,再出声提醒太子二哥,可没想到…… 石大格格竟然拉他躲进了假山里,而他猝不及防下直到到了假山里才想起来挣开对方,结果却用力太大,对方一时反应不及,被带着一个踉跄,朝他扑了过来。 他下意识伸手去扶,谁知道手却碰到了…… 想到这,他倏然握紧手,面上依旧面无表情,隐在鬓角的耳朵却微微泛红。 “四爷,四爷!” 身后小盛子见太子爷朝这边举杯,主子却一直低着头没看到,赶紧小声提醒。 听到提醒,四阿哥才回神,一抬头,入眼就看到太子二哥笑着朝这边举杯示意,显然是在感谢刚才的事。 然而四阿哥见此耳朵上的红却瞬间消散,脸莫名一白,下意识不敢对上太子二哥的眼神,低头装作端举杯。 随后对着太子举了举,等太子喝下后,他也跟着一饮而尽,宴席上的酒都是上等的竹叶青和女儿红,因为天气寒冷,上之前都经过了加热,喝完后,整个人会觉得身体暖洋洋的。 可四阿哥却觉得一杯酒下肚自己浑身冰凉,对面石溶月时刻关注着四阿哥,见到四阿哥终于抬起头了,心头一喜,频频朝那边看过去,可过了良久,对方却一次都没有回看她。 第87章 心头的欢喜慢慢消散,她都看了这么久,为什么四阿哥却一次都不回看过来? 明明之前对方在假山洞里摸到她胸时脸红成那样,肯定是喜欢她的,现在为什么又不理她了? 旁边石母不知道女儿的心思,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还在担心石南溪,心疼怜爱的同时越发迁怒。 本来族里得知两姐妹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加宴席的事,送了些银子过来,让她带入宫给两姐妹用,现在……石母握着大女儿冰凉的手,怨怪的想: ——反正石南溪复选后就会被撂牌子,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还是都给溶月,她需要上下打点,多少银子都是不够使的。 这边四阿哥突然放下酒杯,让小盛子转达太子,他不胜酒力,先行退席。 太子接到传话,当即面露关心: “四弟没事吧,可要孤请御医?” 小盛子躬着身回: “多谢太子爷关心,四爷说没事,就是有些头晕,回去歇息一下就好了。”他隐隐有些猜测,但不敢多想。 太子松了口气:“身子要紧,让四弟不必拘礼,快快回去休息!” 随后看向四阿哥的席位,四阿哥对着太子微微颔首,起身离席,等到了殿外,四阿哥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四爷?”小盛子疑惑。 四阿哥这时低头从袖中拿出一个东西,正是之前想还给石大格格却终于没还成的q板京巴犬剪纸,他看了一会,眼眸闪过一丝复杂,下一刻却坚定的将剪纸递给小盛子。 “四爷,这是?” “等会宴席结束,你找机会亲自将这个还给石大格格,就说……”他顿了顿,垂下眼睫: “就说爷不喜欢狗,多谢她的好意,请她收回。” 说完,不再看剪纸,直接大步离开。 小盛子看着四爷离开的背影,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剪纸,又回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殿,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招人留意石大格格的行踪,自己则赶紧追了上去。 …… 柳院判被梁九功派人急召去毓庆宫时,以为皇上或是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紧跟着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结果一进门门就关上了,只听皇上沉声吩咐: “快给石二格格看看,她刚刚摔地上,撞到了胳膊。” 柳院判微不可察的一顿,石二格格,难道是父亲提到的那位?心头这般想,动作却不慢。 上前给这位石二格格凝神把脉。 过了会见他放下手,康熙问: “石二格格可有大碍?” 柳院判起身拱手回: “回皇上的话,石二格格有些受惊过度,微臣开副安神的药服下再好好休息即可。 除此之外,胳膊受了外伤,好在未伤到骨子里,只是当时受到撞击时,石二格格的胳膊应当是碰到了曲池穴,会短暂的产生剧烈痛感,等抹上药,这一两日不要碰到,便可无事。” 那当然,她怎么可能真的让自己受重伤。 榻上石南溪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还残留着惊惧,只是比之前好了很多,这会她抿了抿苍白的唇,小声安抚康熙: “皇上,你看,臣女说无事吧。” 康熙看着下方的黑色头顶,声音低沉而醇厚: “可不看过御医,朕不放心。” “……哦。”过了会,才传来石南溪小猫一样的声音。 康熙没再说话,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一旁柳院判看到这幕一时间心头惊涛骇浪,等开过药走后,他回头望了一眼再次被关上的殿门,也许父亲这次受召入宫是福不是祸。 第88章 石南溪虽然没什么大碍,但到底受了惊,胳膊这会也抬不起来,抹了药后并没有回宴席上,而是被康熙派人送回储秀宫。 走之前,石南溪想起石母她们,一只手拖着胳膊,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康熙,又很快低下头,半晌小声道: “可、可否劳烦皇上派人将臣女提前回去的事跟额娘、长姐说一声,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去,她们肯定很着急。” 康熙闻言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立刻道: “石二格格请放心,奴才这就派人通知。”说着退下去安排人。 石南溪见此面露感激,随后轻轻咬了咬唇,对着康熙道:“那……皇上,臣女就先行告退了。” 康熙站在原地,微微颔首,石南溪转身朝门外走,门外梁九功已经安排好人,这会站在门一边。 只是就在石南溪就要跨过门槛时,她突然停下转回头,正好撞上康熙看来的目光。 那里面依旧看不清情绪,石南溪顿了顿,第一次没有回避康熙的视线,而是握了握手,似鼓足了勇气般轻声开口: “皇上,今日多亏有您,谢谢,您真是个好人。” 说完,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好人?康熙无声默念了一句,很多人说他是好皇帝,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是好人的。 过了会,他叫: “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以为皇上要摆驾回宫,可下一刻听到的却是:“去岁上贡的波斯猫可都送了出去?” 梁九功愣了下, 才回道: “回皇上的话,去年总共上贡了五只波斯猫,目前御猫房还剩下最后一个,不过……” “说。”康熙淡淡的看了过来。 梁九功腰躬的更低了些: “不过奴才听闻宜妃娘娘想将最后一只波斯猫抱回去养,只是因为后殿袁贵人生的小格格最近有些咳嗽,御医说可能是初春到来有些过敏,猫毛也可能会有影响,宜妃娘娘便暂缓了下来,准备等格格好了后再说。” 袁贵人生的格格今年才两岁,今日没有抱过来。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 直接道: “养猫只是为了打发时日,告诉宜妃,以小格格身子为重。” 梁九功赶紧应下,然而随后却又听皇上话音一转道: “再派人告诉御猫房管事,就说将这只波斯猫送到……” 话突然停了下来,储秀宫只是复选秀女暂时待的地方,即便送过去,等下个月石南溪参加完殿选后就会离宫。 想到这,他下意识皱了皱眉。 梁九功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皇上剩下的话,悄悄抬头觑了一眼皇上,正好瞧见皇上看向西边方向,西边是西六宫,西六宫有翊坤宫、长春宫、储秀宫…… ——储秀宫,他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低下头,脑中恍然浮现出刚刚石二格格逗猫的场景,难道皇上是想送给…… 不等他想下去,这时头顶终于传来皇上的声音: “送到乾清宫,就说由朕暂时养着。” 暂时养着?也就说不是长期养,那后续谁养? 梁九功不敢再想下去了,只是不能他应声,就见皇上淡淡留下一个查字,负手离开。 等梁九功直起腰后,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这会还风朗气清,阳光和煦,可谁知道等会会变成什么样。 …… 石南溪被一路送回储秀宫,储秀宫的秀女今日还在学习,只是大部分人都心不在焉的。 时不时抬头看向大门方向,杨嬷嬷心知肚明,只是依旧一板一眼,神色严厉。 第89章 “索绰罗格格,你手往哪摆,要垂在身侧前后轻轻的摆,你这帕子都要掉了!” 索绰罗佳慧本来看向大门方向,被这一声呵斥吓得一跳,就要认错时,门口突然出现一个小太监,紧跟着石南溪主仆走了进来。 她赶紧道: “石二格格回来了!”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看了过去,杨嬷嬷也看了过去,可第一时间就皱了皱眉,这会时间才过了一半石二格格怎么独自回来了? 而且瞧着脸色苍白,手臂还拖着,心头划过一丝凝重和担心,面色却如常的迎了过去: “石二格格,您这是?” 石南溪看到杨嬷嬷,拖着胳膊,一脸羞窘的低下头: “我中途更衣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胳膊有些伤到了,不好再回席上,便告罪先一步回来了。” 听到不是出了其他事,杨嬷嬷心头一松,面上却依旧不假于色。 “原来如此,那石二格格快回屋子好好休息,可要老奴叫太医过来看看?” 石南溪摇了摇头, 感激道: “多谢杨嬷嬷关心,南溪无事,回去休息一会便可。” “行。”杨嬷嬷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红缨: “照顾好二格格。” “是,杨嬷嬷。” 石南溪对着杨嬷嬷微微颔首,抬步朝屋子走去,路过杨嬷嬷时,杨嬷嬷鼻尖突然动了动。 药味? 还是跌打药膏的味道,做为宫中的奴才,整日跪来跪去,摔摔打打是最熟悉这种味道,可石二格格不是更衣回去的路上摔的,既然如此为何已经上好了药? 这时,身后传来索绰罗佳慧故意加大的嘲笑声。 “居然有人走着路都能摔跤,导致只能提前退席回来,这真真是给了机会也没福气受得住啊!” 其他人也跟着对石南溪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杨嬷嬷闻言敛神,目光犀利的看了过去。 “住嘴!宫规上怎么说的,不准议论是非,都立刻站好,接着练!” 大家闻言不敢再说了,赶紧重新站好练习穿花盆底,甩帕走路的姿势。 杨嬷嬷训斥完秀女,想了想,觉得对方这么早回来怕没吃,便招手让人送些糕点去石南溪屋子。 旁边张嬷嬷听到杨嬷嬷的吩咐,看了一眼石南溪进屋的背影,暗自撇了下嘴。 瞧那位先是因病被迫中断给平妃小阿哥拣佛豆的差事,后又好好的参加太子殿下生辰宴,结果却不小心摔伤提前回来,她摇了摇头。 这位注定没福气。 …… 屋中,红缨小声不忿: “那位索绰罗佳慧说话未免太刻薄了,明明不是这样的。” 想到这,就想到今日的种种,从生辰礼,再到书斋,想到书斋,她至今依旧有些不安,皇上到底有没有看到二格格更衣啊? 还有,是谁这么狠毒的要推二格格落水? 幸好二格格机警提前发现端倪,只是二格格又是怎么发现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人胆战心惊又迷惑不解。 “二格格今日?”想着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石南溪坐在榻上,闻言正要说话,突然注意到门外有一格窗菱纸颜色暗了暗,她眯了眯眼,下一刻,忽而紧紧捏着帕子,语气后怕的回道: “今日的事实在让人害怕,幸而有皇上在。” 听二格格提到皇上,红缨不解的问: “说到皇上,二格格您与皇上……” “皇上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位长辈啊!”石南溪打断红缨的话。 红缨愣住了,原来二格格之前说的长辈指的是皇上,那岂不是说那次给二格格伞和披风的人也是皇上!!! 第90章 可那次二格格浑身湿透,胸口处还、还…… 这边石南溪说完继续道: “皇上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也是以后长姐的皇阿玛,我这是私下厚颜当皇上是长辈。” 是这样吗?红缨有些疑惑不安,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禀告声: “石二格格,奴才小如子奉杨嬷嬷命令给您送糕点。” 原来是小如子,石南溪眼睫颤了颤,嘴上却道: “进来吧!” “奴才见过二格格,这挑盒里是御膳房新出炉的豌豆黄、如意卷,双色马蹄糕,还有一杯热奶茶,请格格享用!” 小如子微垂着头不敢直视石南溪。 石南溪捏着帕子看向红缨。 “红缨快去接过来。” 红缨上前接过挑盒,将糕点和奶茶一一端出来,随后又将挑盒还给小如子。 小如子接过后,躬着身道: “二格格可有其他吩咐,若无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石南溪轻轻摇头:“没有其他吩咐,就是记得帮我谢过杨嬷嬷,退下吧。” 等小如子退下,石南溪看向摆在桌子上的糕点,果然是刚出炉的,如今还冒着热气,只是…… 储秀宫自有后厨供给秀女,何时轮到御膳房送过来了,她拿起一个如意卷轻轻咬了下去。 康熙啊,你上心了! …… 另一边,应石南溪要求,梁九功派的传话人到了宴席上,告诉了石母和石溶月,石南溪摔倒先回储秀宫的事。 “所以……二妹是更完衣后摔了一跤,然后摔伤了胳膊提前回了储秀宫!!!” 石溶月听了简直快要气疯了,忍不住尖叫道: “她没事吧她!!!”这话意思是表达,她脑子没问题吧!走路都能把自己胳膊摔伤,是不是傻子啊! 但在别人听来这是担心石南溪到礼仪都顾不得了。 一旁石母见了赶紧倾身去拍石溶月的后背,又气又心疼道: “溶月别急、别急,南溪只是摔伤了胳膊,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把自己急坏了那才是大事啊,而且你忘了这里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了!” 周围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知道了石家二格格摔伤的事,又见石大格格担心焦急到失态的样子,暗自嘀咕。 原以为石母到处夸石大格格友爱妹妹的事只是夸张,目的是为了提高石溶月的名声。 可没想到石二格格一出事,石大格格反应这么激烈,看来是她们小人之心了,人两姐妹是真的感情好。 石溶月听到石母的话猛然回神,这才注意到四周看来的目光,她忍了忍才忍下心头的气急败坏。 “……额娘,二妹出事,我怎能不担心……” 说着深吸一口气,放轻声音道: “我这就派人跟太子殿下请罪,提前退席回去看看她。” 反正四四都走了,石南溪也回了储秀宫,计划无法进行,她留在这里呆着也心烦,正好借口提前回去。 然而听到这话的石母却激动道: “不行,你怎么能为了石南溪提前退出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别说她今日只是摔伤了胳膊,就是摔断了,也不值得你有一丝可能惹了太子殿下的不喜。” 若真能惹了太子殿下不喜那更好,石溶月不耐烦了,就要挣脱石母的胳膊,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石大格格,太子殿下见您这边似乎出了什么事,让奴才过来看看。” 听到这话,石母和石溶月停了下来,齐齐看向太子那边。 太子一直关注着石溶月,此时见对方看了过来,赶紧露出一脸的关心。 第91章 然而石溶月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对小太监道: “我是刚刚接到消息,得知我二妹不小心摔伤回了储秀宫,我担心便想先退席回去看看,你代我跟太子殿下请罪,就说恕溶月失礼了。” 小太监立刻应声,回了太子那边,等人一走石母急着拉石溶月,可石溶月却很坚定,只一句: “我要回去看二妹,太子殿下那边也说了。” 石母见此越发怨怪石南溪,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初选就被撂了牌子,免得现在处处拖累溶月。 这边太子接到小太监的转述,情绪有些失落,但同时越发觉得石溶月善良美好,如此他又怎么会怪罪呢,于是对小太监道: “你转告石大格格,就说石二格格身体重要,孤免她失礼之罪。” 于是继石南溪,石溶月也提前退席了,只是刚走到殿外,石母身边的唐嬷嬷就追了上来。 “大格格,请留步。” 石溶月见此以为石母又要絮絮叨叨交代什么,简直不胜其烦,只是不等她说话,唐嬷嬷就上前背着人,偷偷塞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袱给石溶月。 同时小声道: “大格格,这是族里送来的银票,夫人又往里加了两千两,共有五千两,您拿好,宫中处处都需要银子,夫人说,让您万莫委屈了自己。” 听到不是烦她而是送银票,石溶月咽下嘴里的话,转而利落的接过小包袱放进袖子里,道: “我晓得了,唐嬷嬷,您跟额娘说,我不会委屈自己的。” 唐嬷嬷笑着福了福身重新回了宴席。 等人走后,石溶月心情恢复了些,只是想到今日处处不顺利,脸色又拉了下来。 “走吧!回去!”紫霞赶紧跟上。 等她走了,一个小太监放下手中的盆转身将消息递了出去,小盛子接到消息,摸了摸袖子中的剪纸,赶紧追了过去。 “石大格格,请留步。” 再次被人叫住,石溶月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然而等转过去发现来人是四阿哥身边的小盛子时,她所有的不耐烦通通消失转为大大的惊喜,急切道: “苏培盛,是不是四阿哥派你来找我的?” 小盛子如今才十五岁,大家都喊他小盛子,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喊他全名,只是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石大格格话说的对,只是未免态度太过热切了。 他吓得赶紧四下看看,见四周没有人这才松口气,赶紧躬着身上前,打了个千,回道: “奴才见过石大格格,奴才确实是奉了四阿哥的命令来找您的。” 听到果然是四四找她,石溶月眼睛唰的一下蹭亮,心头越发欢喜,难道是四阿哥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或是想转交什么东西,还是想单独见她? 心中的种种猜测,让石溶月激动的脸颊泛红,然而下一刻所有猜测的全部落空,就见苏培盛从袖子拿出一个熟悉的东西上前递给她,还道: “这个是四阿哥让奴才还给您的,他说他不喜欢狗,多谢您的好意,还请您收回!” “不可能!”石溶月听了脸色煞白,一脸不敢置信道:“四四最喜欢狗了,怎么会不喜欢,你休想骗我!” 苏培盛被吓了一跳,他家主子确实很喜欢狗,但这剪纸……谁送主子都可以收就是这位不能收。 这时又想起之前他在躲在另一边假山里听到的动静,越发坚定这个念头,这个剪纸留下会害了主子的。 第92章 于是道: “奴才主子确实是这么吩咐的,请您收回。” 说完,一把将剪纸递给一旁一脸受惊的紫霞,再次打了一个千转身离开。 留下的石溶月呆滞了一会,突然猛地夺过紫霞手中的剪纸,看着q版的京巴犬,她一脸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 “不可能呀!四四怎么会不喜欢狗,我记得很清楚的,四四所有的爱好都我都知道,怎么会记错!” 然而一旁紫霞却越听越惊骇,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恨不得此刻耳聋了,这样就不用听到石大格格震惊万分的话了。 今日储秀宫的秀女可是看了个稀奇,先是参加太子生辰寿宴的石南溪摔伤提前回来,过了会,石溶月也回来了。 比起石南溪大家更关心石溶月,如今她的身份基本上算是心照不宣,知道石溶月就是内定太子妃。 而今日又是太子殿下的寿宴,对方肯定是众所瞩目,风光无限,可没想到对方也提前回来,还一脸的失魂落魄。 看都没看正在庭院里的众秀女,甚至连杨嬷嬷和张嬷嬷的招呼都没理直接回了屋。 让人惊愕的同时忍不住生起了各种猜测。 要不是杨嬷嬷拦下了紫霞,知道石溶月只是担心石南溪才提前退的席,大家都以为对方是不是在宴会上失礼被赶了出去。 只是即便有了紫霞的解释,大家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担心石南溪为何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于是等暂停休息空隙,众人三三二二聚在一起,小声议论。 “你们说石大格格真的只是担心石二格格这才提前回来的,我怎么觉得不像啊!” “我也这么觉得,瞧着反而像是被打击了一样?太子生辰宴上真的没发生别的事吗?” “你是说……”后面声音小了起来。 不远处李佳明秀眼眸微闪, 这时小声开口: “表姐,你觉得石大格格真的是担心石二格格才提前退席的?” “怎么可能?”索绰罗佳慧嗤了一声:“那位不过是喜欢装模做样,怎么可能为了石南溪耽搁自己前程。” “那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像别人猜的那样,太子生辰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导致石大格格提前退席?” 若真是失礼于前,或是得罪了贵人就好了。 索绰罗佳慧挑眉,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猜怕是准备的生辰礼不得太子殿下喜欢,觉得丢了脸这才顺势说是回来看望石二格格。” 这个理由别说挺有道理的,另一边大树下,喜塔纳格格捏着帕子,轻声道: “好多人都说石大格格提前回来有别的原因,你们觉得会是什么?” 佟佳婉如勾了勾嘴角: “原因不清楚,但肯定不会简单。”不过是内定太子妃,还没真成为太子妃呢,就处处摆起了身份。 “那拉妹妹觉得呢?”喜塔纳格格看向一直不说话的乌喇那拉和穗。 乌喇那拉和穗抿了抿唇: “妹妹觉得也许有别的原因,但可能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 哪样?就是失礼或得罪贵人的话? 喜塔纳格格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深思。 “哦,妹妹为何这么说?” 乌喇那拉和穗摇头: “直觉而已。” 这边大家议论纷纷,游廊里端着铜盆路过的红缨将这些话收入耳里,很快进了屋,屋子里极为安静。 她看一眼坐在窗边单手看书的二格格,又看了一眼放下床幔的架子床,抿了抿唇,明明二格格才是病患,大格格回来却二话不说就让二格格把床让了出去。 第93章 现在越发理解二格格说的那句,表面处处为你好的人不一定是真的为你好。 心里想着动作不慢,轻轻将热水放在桌上,只是再轻,铜盆放在桌子上还是会发出一点声音。 就见下一刻,帐内立刻传来石溶月烦躁尖锐的声音: “能不能安静点,休息下都不行!” 话落,内室瞬间静若寒潭。 红缨被吓了一跳,脸都白了,石南溪看了一眼床帐,又看了一眼红缨,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对上二格格安抚的眼神,红缨这才微微放松。 随即想到刚刚在外听到的话,就要禀告,只是又想起什么,看了一眼床帐。 石南溪见此给了红缨一个眼神,主仆两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角落里,紫霞先看了一眼床帐,又看向消失的二格格主仆,心中羡慕极了。 要是她服侍的是二格格就好了,想到这,又想到今日看到的种种,心头满是惶惶然然的害怕。 出了门后,红缨俯身将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告诉二格格,石南溪听了捏着帕子,若有所思。 这时有人叫石南溪: “石二格格?” 说话人往石南溪身后看了看,没看到石溶月,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听说你胳膊受了伤,没事吧?石大格格呢?” 石南溪闻言想起刚刚红缨的话,心头一动,迎了上去,有人看到这幕赶紧趁机围了过去。 到最后经过所有人的旁敲侧击很快就将石南溪问个“底朝天”。 这才搞明白石大格格确实只是担心石二格格提前回来了,并且与她们猜的完全相反,对方不仅没在宴上失礼得罪贵人,还大出了风头。 话一出,外围的索绰罗佳慧一脸不敢置信的大声反驳: “不可能!你说谎!” 现场猛地一静,石南溪被吓了一跳,一旁红缨见此道: “奴婢主子才没说谎,礼物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唱见的,很快就会传开,有没有说谎一目了然。” 确实,就是说谎也不可能说这种一戳就破的谎,大家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 “没想到石大格格竟然还会画什么西洋画,我连听都没听说过,好厉害啊,怪不得能被选为……” 剩下的话目前还没下明旨不好说出来,但大家心照不宣,这时也有人道: “石大格格是出人意料,可没想到石二格格看着不显,心思也很灵巧,竟然想到送两颗红鸡蛋做生辰礼,这下不仅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还一举入了皇上的眼,真是了不得啊!”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是啊是啊,太了不得了!” 石南溪脸一下红了,想解释什么,别人却不给机会,索绰罗佳慧看到这幕,眼睛都快冒火了。 忍不住尖着嗓子道: “石二格格谦虚什么,你真是深藏不露!居然能想到送红鸡蛋当生辰礼!” 现场再次一静,这下石南溪终于有了机会解释,她涨红着脸,慌乱的摆着手。 “不是的,不是的,红鸡蛋当生辰礼不是我想的,我的礼是长姐准备的,不对,是……” “哦,原来是石大格格准备的啊!”这时索绰罗佳慧突然大声接话,其他人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 门外闻喜抱着佛尘走了进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脚步一滞,下一刻一甩拂尘,目光落在石南溪身上,又看了一眼她单手拖着的手臂。 “这位可是石二格格?奴才闻喜,乃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內侍,听石大格格说您摔伤提前回来了,她不放心也跟着回来看望您,太子殿下担心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让奴才过来看看。” 第94章 石南溪闻言一脸惶恐的走过来。 “我、我就是石二格格,没想到竟然惊扰了太子殿下,都怪臣女不小心摔了胳膊,长姐已经回来了,见我没事放了心,只是自己却有些头晕,如今正在休息。” 闻喜一惊:“石大格格可有大碍?” 太子殿下可是对这位上心了,而且极得太子殿下欢心的两个礼物竟然都是出自石大格格,这下连他都对对方改观了。 石南溪摇了摇头,小声道: “我刚出门前还在床上休息。” 闻喜想了想道: “既然大格格在休息,那奴才就不多打扰了,先行回了太子殿下。” “公公慢走。” 看着闻喜消失在门口,石南溪也不再庭院停留,只是进屋前,她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来而不往非礼也,石溶月,我可没说谎,自己做的事就自己承担吧! 那边闻喜回了太子,太子又高兴又担心,但根本走不开,只能让人多关注,有事第一时间通知他。 与之相对,康熙已经回了乾清宫处理政事,这时梁九功从门外抱了一个纯白色的波斯猫走了进来。 康熙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直到听到一声“喵”叫声,他御笔忽而一滞,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一双圆溜溜的天蓝眼猫眼。 好似感受到康熙身上散发的威严,波斯猫仰着小脑袋,突然对着康熙怯怯的喵叫了一声。 这副样子让康熙想起了石南溪捏着帕子,怯怯抬头看他的一幕,他顿了顿,放下御笔,无声招了招手。 梁九功眼尖,立刻小心翼翼的将波斯猫递给皇上,康熙接过波斯猫放在腿上,垂眸看了它一会,突然抬手摸了摸它脑袋。 波斯猫趴在康熙大腿上,也不动也不挣扎,被摸一次就软软喵叫一声,乖巧又柔顺。 康熙见此凤眸突然闪过一道饶有兴致之色,问: “梁九功,你说这只猫叫什么比较好?” 梁九功听了想到之前同批的其他四只波斯猫,他想了想道:“喵喵?”这个是根据太子殿下的那只叫咪咪的波斯猫取的。 然而说完却没听到皇上的回应,他想了想,又再次道:“或是小白?”这个是根据恭亲王的那只叫小褐的波斯猫取得。 可这句说完,康熙依旧没有回应,梁九功这下犯难了,过了会,忍不住偷偷觑了一眼皇上。 见皇上微垂着眸,一直在摸波斯猫的头,神情轻松又惬意,像极了与石二格格相处时的状态,他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下一刻竟然道: “皇上,奴才觉得不如就叫溪溪,溪水的溪如何?” 康熙手一滞,终于有了反应,他抬头看向梁九功,明明眼神如常,可梁九功却被看的心头狂跳。 腿一软,就要忍不住准备跪下请罪时,康熙收回了视线。 他手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波斯猫的头,波斯猫扬起小脸,圆溜溜的眸子乖巧的看着康熙,软软喵叫一声。 康熙看了伸手点了点它的鼻子,声音平淡道: “那就叫西西,不过是西边的西,可记清楚了,西西!” “喵喵喵……”波斯猫似是知道自己有了名字,有些高兴的连连喵叫。 一旁梁九功暗暗松了口气,只是心头却隐约窥见了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外探头探脑。 梁九功见皇上正在逗“西西”玩,敛下心神,就要轻手轻脚的退出去,这时,头顶传来康熙的声音: 第95章 “直接让人进来。” 闻言梁九功脚步一顿,赶紧给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立刻进来跪下见礼。 “说吧!”梁九功道。 “奴才先调查到谋害石二格格的那个小太监,他叫小路子,是宁寿宫后花园的杂役太监。 奴才审问后,小路子先说自己是冤枉的,后来又说是九阿哥让他教训一下石二格格,但没想要石二格格的命,奴才顺此调查,确实查到有人在前一天见到对方与九阿哥院子的人接触过。” 说完,把头埋在了地上,殿内静若寒潭,康熙没有说话,手继续摸着“西西”的头。 他当时就有所猜测,果然是老九,只是……宁寿宫的杂役太监竟然听九阿哥的话谋害人,是仗着身份强行逼的,还是那个小太监本就是宜妃给的人? 梁九功见皇上不说话,看了一眼地上的小太监,又问:“那生辰礼的事呢?”太子殿下的生辰礼到底哪个胆大包天的人敢手脚。 听到这话,小太监回禀: “这事奴才是让人偷偷将今日负责记礼和唱礼的管事一起押进了慎刑司,最后那位记礼的孙管事招了。 说是平妃身边的心莲姑姑偷偷找上他,给他塞了一张五百两银票,他一时财迷心窍这才应了平妃娘娘的话换了石二格格的礼,知道自己罪无可恕,只求皇上饶了他家人。” “饶了他家人?”这时康熙终于抬头,他神情平静:“若真的考虑自己家人,就不会做下这种事。” 气氛莫名紧绷,殿内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杀。”康熙淡淡说完这个字,重新垂下了眸。 “嗻。”小太监领命,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气氛再次恢复安静,负责害人的小太监和管事处置了,但还有罪魁祸首,只是一个是九阿哥,皇上亲子,另一个是皇上的嫔妃,杀是不可能杀的,但…… “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敛神应道。 “传朕口谕……” …… 另一边,太子的生辰宴终于结束,平妃一回到长春宫脸就阴沉了下来,转头甩了心莲一巴掌。 “废物,不是说一切都安排好了,你就是这么安排的……” 心莲猝不及防下摔在地上,她捂住半边脸慌道: “娘娘,奴婢真的安排好了,真的,是奴婢亲口告诉的孙管事,奴婢也不知道明明说好随便拿两颗鸡蛋的,最后怎么变成了吉利的红鸡蛋。” “你办事不利还敢狡辩?”平妃闻言气得一脚踢了过去,心莲疼得尖叫了一声。 平妃却不觉得解气,反而继续踢打,很快关上的长春宫內响起了心莲的接连惨叫声。 听着惨叫声,平妃脸上闪过一丝痛快,直到过了会累了才停下来,此时地上的心莲早已鼻青脸肿,气息奄奄。 “咚咚咚——”殿外大门突然被敲响,守门宫人见是心月,立刻放了进来。 心月一进来就看到躺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心莲,心头顿时一紧,面上却不敢耽误,快步上前回禀平妃娘娘: “娘娘,奴婢奉您命令去找孙管事,却没找到人,但却查到孙管事在寿宴前确实让膳房的人随意送两颗鸡蛋,只是……” “只是什么?”平妃目光阴沉的看了过去。 心月咽了咽口水,头低了下来: “只是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为了喜庆,膳房准备的鸡蛋都是、都是染了红的鸡蛋。 当时打杂的小太监不知道孙管事要鸡蛋做什么,以为是饿了,特意从筐中拿了两颗煮熟的红鸡蛋过去,孙管事估摸觉得咱们说是随意换成两个红鸡蛋就没在意。” 第96章 话落,四下一片寂静,谁能想到好好的计划居然在这种小事上出了纰漏,更让人没想到皇上对生辰宴上的红鸡蛋有特殊感情,这下害人不成反而助人上青天。 平妃听完面色狰狞,转头再次狠狠踹向心莲,心莲再也忍不住晕了过去,平妃这才收了脚,咬牙切齿道: “小贱人,你这次运气好,下次,下次本宫定不会放过你!” 话刚落下,大门再次被敲响,守门宫人再次查看,见竟然是御前的梁总管,吓得赶紧示意心月,心月大惊,立刻上前小声提醒平妃。 “娘娘,是御前的梁公公来了。” 平妃心头先是一紧,随后想到什么又一喜,赶紧摆手让人将地上昏迷的心莲拖回罩房,自己则一边整理衣襟,一边回正殿坐好。 确定没问题后,赶紧让人开门迎接梁九功。 看着进门的梁九功,平妃攥着帕子,脸上有些克制不住的喜色,今日可是太子的生辰宴,作为其亲姨母,皇上肯定是要让梁九功亲自通知今晚翻她牌子的事。 这可是顶顶的重视,于是迫不及待道: “梁公公,久等了,可是替皇上传话?” 梁九功神色如常,见礼后笑咪咪道: “奴才确实是替皇上传话给娘娘的。” 听到这里,平妃手上端着茶盏,脸上再也忍不住扬起了灿烂的笑,然而下一刻却听梁九功接着道: ”皇上说娘娘不必再派人找孙管事了,他已经下了黄泉,有一家人陪着也不寂寞。” “砰”一声,平妃手中的茶盏掉在地上,瞬间碎成了稀巴烂,脸上的笑也僵在了脸上。 她掐着掌心,故作镇定道: “……什么孙管事?梁公公你在说什么?”心中却慌的不行。 梁九功依旧一副和气的样子, 话却毫不留情。 “奴才说什么,娘娘心中有数,还有皇上说小阿哥身子不好,您做为额娘的,想来最是担心小阿哥,听闻您之前有让人拣佛豆给小阿哥积福积寿。 皇上说想法是好想法,但认为别人没有亲额娘做效果更好,让您从即日起去福堂为小阿哥拣佛豆,拣的越多说明越虔诚,皇上相信您对小阿哥的心,等到了浴佛日定能给小阿哥攒了大福大寿。” 说完,再次躬了躬身,转身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平妃一下瘫在了椅子上。 完了,皇上知道了! 太子寿宴后的第二日,宫中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便是昨夜二更时分,有太医院的医士趁着太子殿下生辰之日阖宫发喜钱赏银的机会,于宫中值夜时,私下收取印子钱被巡夜侍卫人赃并获。 听闻被抓的人里除了一些各宫的杂役宫人,其中一个还是翊坤宫宜妃娘娘身边的二等宫女。 这件事被下早朝的皇上得知后大怒,当即下了口谕斥责了宜妃娘娘,说宜妃娘娘连自己宫里人都管不好,那便暂时卸下协理六宫的职务,先管束好翊坤宫。 这便是第二件大事。 而自这口谕一下, 阖宫震动。 要知道如今皇上的后宫除了钮贵妃位份最高,就是妃位娘娘,而宜妃娘娘从入宫起就盛宠不衰,与德妃娘娘并列为后宫最得宠的娘娘,更是接连诞下了三个阿哥。 与惠、德、荣三妃一并被授予协理六宫之权。 地位无人动摇,这次却因为这件事被皇上亲下口谕责罚,还卸了协理六宫权,阖宫上下皆是震惊议论,惊疑不定。 第97章 导致第三件大事平妃今日一早宣布闭宫,决定亲自为小阿哥拣佛豆积福积寿的事都掩盖了下去。 储秀宫此时也在议论,与其他人议论宜妃娘娘是不是失宠了,石南溪的重点在于那位被抓住的医士是不是姜医士。 此刻她站在石榴树下,看似发呆,实则在听不远处李佳明秀与索绰罗佳慧的对话。 “表姐,你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昨夜真的有人趁机收取印子钱被抓了吗?”李佳明秀问。 索绰罗佳慧这会心情很差,没好气道: “都传开了,事情当然是真的。” 而且被抓的还是那位姜医士,真是没想到他居然私下放印子钱,还在太子生辰宴后去收取。 这不摆明是盯上了太子生辰宴时阖宫发下的赏银喜钱,往严重点说,就是贪到了太子殿下头上,还被抓个正着,皇上能不暴怒吗? 大伯一早就让人传了消息,让她不要再联系姜医士了,当作不认识他。 李佳明秀见索绰罗佳慧情绪不对,心思一转,有了猜测,捏着帕子,装作不经意的问: “那位被抓的医士是谁啊,这么大胆?表姐可认识?” 索绰罗佳慧听到李佳明秀的话仿佛被戳到了一样,立刻恼羞成怒的低吼了一句: “我怎么会认识姜医士。”说完甩帕离开。 李佳明秀见此心头暗恨,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大伯是内务府副总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慢慢压下怒气,情绪冷静了下来,看索绰罗佳慧的反应,她肯定了心中猜测,那位姜医士怕就是她大伯的人。 虽然喜欢把索绰罗佳慧当枪使,借她的手达成目的,但能看到对方损失人手,心情却异常的畅意。 嘴角微微勾了勾,下一刻,她又收了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屋。 不远处石南溪垂眸,看来昨夜被抓的就是那位姜医士了。 身旁红缨也听到了这番对话,此刻她小声道: “二格格,被抓的真是姜医士,太好了。” 石南溪看着手中的帕子,嘴角微弯: “自作孽不可活,天不收,自有人收。” 红缨重重点头,随后说起来了平妃避宫拣佛豆的事。 虽然不知道二格格为何提前把礼物的事透露给平妃娘娘,但她如今也知道了二格格的礼物原本不是这个,是对方让人换了的。 目的就是为了陷害二格格,好在二格格得上天庇佑,因祸得福,她此刻压低声音,一脸解气道: “昨日宴上平妃娘娘故意那般说,好像您就是为了博得关注耍心机一样,差点让您名声受损,之前还让您去拣佛豆,下雨又不给您雨伞,累得您淋雨发烧,桩桩件件简直用心险恶。 现在说什么为了虔诚,亲自为小阿哥拣佛豆,当谁不知道昨日下午皇上身边的梁总管去了一趟长春宫,肯定是皇上罚的。” 说到这,她下意识看向身前的二格格,皇上只是单纯的因为平妃娘娘做错事才罚的,还是为了…… 石南溪感受到红缨的视线,她捏着帕子,视线轻轻的扫了过来,自始至终柔声细语的: “我虽身份不高,但昨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又是被皇上亲下口谕参宴的内定太子妃妹妹,众所瞩目,平妃娘娘那般说,不是在污我名声,是在污石家格格的名声,而长姐是石家嫡长女,可懂了?” 第98章 红缨瞬间恍然,是了,做为宫人早就听闻皇上对太子殿下亲厚,昨日亲眼见过后更是侧目,这样便说的通了。 只是她依旧有些疑惑,二格格如何与皇上认识的,还私下见面,但见二格格没有说,她便按下疑惑。 石南溪见了没有解释,转而收回视线,看向远处的云卷云舒。 不是她不信红缨,而是在这宫中一向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令人想不到的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所以石溶月才一入宫就防备包衣宫女,她虽然不认同对方过于偏见的举动,但有一点确实存在隐患。 那就是红缨是可信,但她却有个关爱至极的额娘,人一旦有了把柄,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而人心不可试,她不想、也不会拿自己命去试。 等她有能力帮对方额娘脱离处境再言。 这时红缨想起什么,看了看四周,见大家都散了,她压低声道: “二格格,你说皇上赏罚分明,其他事都明了了,那昨日您差点被人推进荷花池的事应该也调查清楚了,但怎么没听到动静,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胆大包天的敢在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上要您的命!” 她至今依旧有些后怕,幸好二格格提前提醒了她,不然仓促之下,她不一定能拉住二格格。 石南溪闻言想起了昨日推她的小太监,摸了摸至今依旧还有些痛的胳膊肘,眸中闪过一丝冷意。 “红缨,难道你没认出昨日推我的小太监就是那日有人拿宜妃娘娘的命令召见我时,朝你泼了一身水的人?” 红缨一愣,下一刻恍然: “原来是他,那日他故意泼了我一身水,将我调走差点害了您,今日又故技重施,背后到底是谁那么处心积虑的想谋害您?” 说着,想起什么,有些惊疑不定道: “难道是宜妃娘娘?对方那日拿的可是翊坤宫的令牌?” “不是。”石南溪神情淡淡。 “那是谁?”红缨下意识问。 石南溪目光转向乾东五所的方向,轻轻道: “是九阿哥。” “什么?那……” 红缨先是震惊,随后咬了咬唇,不同于宜妃和平妃娘娘,九阿哥可是皇子,而且才八岁,皇上真的会因二格格惩戒对方吗? 石南溪放下手,目光笃定,当然会! 上书房—— 自梁夫子课上晕倒后,换了另一位姜夫子。 他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年纪颇大,但学问很好,为人淡泊名利,不像其他人喜欢钻营,在翰林院里默默无闻。 这次突然被皇上委以重任,他依旧淡定自持。 拿起书本在上头讲课,只是等一段讲完后,目光往下一扫,发现下首的太子殿下、四阿哥以及九阿哥今日皆是神思不署,心不在焉。 他见了,没有像之前那位梁夫子那样拿戒尺拍案提醒,而是轻轻放下书,提了一个问题。 “孔子有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哪位殿下可以给老夫说说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很简单,早在阿哥们入上书房第一年便开始学了,说的是学习态度问题。 下首太子和四阿哥闻言回过了神,立刻明白了夫子的提醒之意,当即一脸愧疚。 其中太子做为储君,当以身为责,为下面弟弟们做榜样。 他却因为昨日闻喜带过来的话一直担心着石溶月那边,又不好在正式下旨前频繁派人去储秀宫,导致在今日上课时心不在焉。 第99章 四阿哥因为昨夜梦到与石溶月在假山时的那幕,导致后半夜几乎没睡,这会也是难得一次的上课神色不署。 此时两人被间接提醒,立刻站起身,主动拱手认错。 姜夫子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犯错没关系,最重要的是犯错后能主动承认。 他让两人坐下,随后看向依旧心不在焉的九阿哥,淡淡道: “九阿哥,就由你来回答老夫刚刚的提问。” 九阿哥这会根本就没听到姜夫子的话。 自昨日太子二哥的生辰宴结束后,他就接到奴才禀告,说是小路子一直没有来回禀情况,小路子就是他派去教训石二格格的人。 他当时就察觉到一丝异样,让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那位石二格格没有他以为的失足落入荷花池,只是摔了一跤提前退席回了储秀宫。 他震惊又不解,心头还生出了些许不安,一边让人悄悄找小路子,一边坐卧不宁。 一夜后,依旧没找到小路子,他心里一咯噔,知道不安成真了。 可他做的事连额娘都不知道,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去找,只好按捺下忐忑不安装作如常的来上课。 但又哪里还有心思听课,九阿哥身后坐着十阿哥,十阿哥见夫子提问,九哥一直没回答,赶紧戳了戳他。 “九哥、九哥,夫子让你回答问题呢!” 九阿哥啊了一声,反应慢一拍的抬头,一下对上夫子看来的视线,他被吓了一大跳。 姜夫子神色不变,再次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康熙对皇子的教育非常严格,即便是顽皮如九阿哥在学习上也没问题,只是心不放在上面。 此刻哪里能听不出来姜夫子的意思,他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将那句论语的意思说了出来。 姜夫子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说休息一刻钟,随后拿着书去了侧殿。 九阿哥见此赶紧松了口气,只是下一刻就看到门外小庄子一脸着急的探头探脑,他赶紧跑了出去。 一出去后,就拉着小庄子走到角落里,急切的问: “可是找到了小路子?” 小庄子白着脸猛摇头,九阿哥气的一脚踢了过去: “那你这个狗奴才找小爷做什么?” 小庄子被踹倒,却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凑到九阿哥耳边,压低声音道: “九阿哥,是宜妃娘娘出事了。” “什么?额娘出事了?” 九阿哥猛地转头。 小庄子赶紧将昨夜医士收取印子钱被抓,结果连累到宜妃娘娘的前因后果说了,最后道: “皇上下早朝后听说了这件事,就派人斥责了宜妃娘娘,还卸了娘娘的协理六宫之权。” 听到这话,九阿哥倏然攥紧拳头,一脸的不敢置信。 额娘一直深得皇阿玛盛宠,皇阿玛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件小事就重罚额娘? 一定有别的原因,他脑子一向灵光,下一刻想到什么,身子僵住了。 难道是小路子的事被皇阿玛发现了,然后皇阿玛迁怒了额娘,这才借此施下重罚? 越想越觉得肯定就是这样,上次坤宁宫那件事也是第一时间被皇阿玛发现的,不行,他要去翊坤宫找额娘。 九阿哥二话不说转身就朝上书房大门跑去,只是刚跑出门,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九,你不好好的上课要去哪?” 九阿哥僵着身子,缓缓转过身,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皇阿玛,他膝盖顿时一软,跪了下去。 第100章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康熙背着手,神色淡淡的看着九阿哥。 “朕问你不上课要去哪?” 九阿哥心头一紧,脸渐渐白了下去,他哪敢说去翊坤宫,可即便他沉默康熙也知道他想干什么。 面色不动,语气却一沉: “身为阿哥,公然逃课,你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性子如此顽劣不堪,多次教诲也无用,看来是朕之前罚的太轻了,让你记性不好,来人!” 下一刻身后出列了两个御前侍卫。 “将九阿哥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重打三十大板?九阿哥被吓傻了,那时他还有命在吗? 反应过来后,赶紧拼命磕头求饶: “皇阿玛、皇阿玛,胤禟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皇阿玛饶恕啊!” 再也不敢? 他上次已经罚时也是这么说的,可转过头却变本加厉的报复她人。 性子这般睚眦必报,再不教育,以后说不得大清就要出一个暴戾不仁的皇子了。 康熙闻言不做理会,直接甩袖离开。 很快九阿哥被打的奄奄一息送回乾东五所的事传开了,石南溪一直在关注这件事,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她拿起帕子遮了遮翘起的嘴角,一顿打而已,已经算便宜他了。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争执声,石溶月猛地站起身,看向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没想到石溶月会突然发难,看着四周看热闹的眼神,脸皮有些挂不住,于是梗着脖子道: “我难道说错了,堂堂的满洲贵族格格,整日只会奇淫技巧,这什么西洋传来的曲子,难听死了!” 石溶月从昨日起便心情不好,这会也懒得跟索绰罗佳慧虚以委蛇,直接冷冷道: “皇上都喜欢学习西洋文化,自己不懂得欣赏就算了,有些话可别乱说!” “你……”索绰罗佳慧被吓到了。 “好了都闭嘴。”这时杨嬷嬷走了过来,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石溶月,随后语气严厉道: “老奴入宫第一日就教导过,在宫中需得谨言慎行,索绰罗格格说话可要慎重,再有下一次,老奴便要罚了。” “……是杨嬷嬷。”索绰罗佳慧不甘的低下头。 杨嬷嬷环视一圈,又道:“今日古琴课提前结束,请各位格格先行回去休息。” 话落,石溶月第一个起身回屋,石南溪见此放下帕子,追了上去。 “长姐,你还在生气吗?”石南溪看着进屋后,依旧满身怒气的石溶月,小心翼翼的问。 “我当然生气!”石溶月猛地看向石南溪:“还有你。” 她眼睛仿佛能喷火: “明明事先答应我一定会好好听我话,保证不会再出岔子了,结果呢,每次都做不好,更是蠢到自己把自己摔了,你怎么不索性把自己胳膊摔断得了,直接撂了牌子回你的破庄子去。” “长姐,我……” 石南溪被训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单薄的身姿摇摇欲坠,似是被打击的下一刻就要晕倒似的。 旁边红缨再也忍不住了:“大格格,二格格也不是故意的,您怎么能……” “红缨!”石南溪赶紧打断了红缨的话,一脸慌乱的摇头: “一切都跟长姐无关,是我自己笨,我从小就这么笨,什么都做不好,对不起长姐,真的对不起,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被撂牌子回庄子上,阿玛额娘……” 石父石母是原身的执念,也该是“她”的执念软肋,此刻她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第101章 红缨看的又急又心疼,但也不敢再插话,角落里紫霞看到这幕都有些看不过眼。 然而石溶月见石南溪这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的样子越发烦躁,一转身坐到塌上,骂道: “哭哭哭,做不好事就会哭,我今日已经跟额娘说了你在宫里不听话的事,她很生气,说你再这样下去,等你撂了牌子回家,就将你一副嫁妆远远打发了。” 这话一出,石南溪身子就一软,红缨赶紧扶住二格格,急道:“二格格、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却顾不得红缨的话,又急又慌的紧紧看向石溶月,声音里带着哭腔道: “我能做好的,我能做好的,长姐求求你,求求你跟额娘求情,不要将要我远远打发了……” 好一个一副嫁妆把她打发了,这么想摆脱她,那以后可莫要来求她。 石溶月却一脸冷酷, 豪不容情道: “整日只会说有什么用,要说到做到才行,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了。” 这么蠢笨,要不是身份是她的嫡亲妹妹,勉强可以代替她嫁给太子,她根本懒得看她一眼。 石南溪闻言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整个人慌乱的去想怎么才能让石溶月再相信她。 过了会,她想到什么,从红缨身上起身,上前拉住石溶月的手,正要说什么,她顿了顿,看向红缨: “红缨,你去打点水。”说完,又看向角落的紫霞:“紫霞,你们一道去。” 这明显是打发人,红缨和紫霞对视一眼,压下担心,听话的退了出去。 等两人走后,石南溪这才吸了吸鼻子,压低声音道: “长姐,你之前不是说皇太后很喜欢你,还让你经常去坐坐,我听闻太子殿下和四阿哥至孝,也经常去给皇太后请安,不如我们去宁寿宫碰碰运气,这回我定会按照你说的做。” 是啊!她怎么忘了皇太后那边,石溶月的怒气渐渐消了下去,若有所思。 太子和四四一向同进同出,到时自己把石南溪推给太子,自己去找四四。 去亲自问问四四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q版的剪纸还给她? 她要亲耳听四四说的才信。 石南溪看着石溶月的反应,抽了抽鼻子,垂下眼睫,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 昨日她无意间看到石溶月拿着个q版京巴犬剪纸在发呆,她记得石溶月在太子生辰宴前便开始在剪,剪了好几个不满意,直到最后才剪了一个满意的。 当时她听到对方嘴上小声嘀咕,四四那么喜欢狗肯定会喜欢的,后来应该是趁着那日长春宫跟着太子去找四阿哥时送给了四阿哥,可昨日却又回到了她手里。 显然以四阿哥重规矩的性子不会跟石南溪私相授受,肯定是昨日借着宴席还给了石溶月。 加上她的事,石溶月这才心情非常差,现在肯定想找四阿哥问清楚,到时就是真的遇到了太子和四阿哥,有这个目的钓着,哪有心思管她和太子,到时她自有办法摆脱太子。 而且比起那两个人,遇到康熙的机会更大。 这边石溶月一想到能有机会见到四四问个明白,就再也坐不住了,赶紧道: “今日的课程已经结束,这会快要晚膳时分,我这就派人跟宁寿宫那边说一声。” 越想越急,她立刻大喊: “紫霞,紫霞!”这时门外红缨和紫霞端着水一起回来,紫霞听到石溶月的叫喊,加快步伐走了进来:“大格格,奴婢在这里。” 第102章 石溶月见了紫霞从门外走来,当即柳眉倒竖:“你死哪去了,是不是去偷懒了?” 紫霞听了吓得立刻跪在地上:“大格格,大格格,奴婢没有偷懒,奴婢没有偷懒啊!” “长姐,紫霞刚刚被我打发去打水了,你忘了?” 石南溪见此赶紧解释。 石溶月这才想起来这事,不过还是嘀咕了一句:“真是有事找不到人,无事天天跟着。” 说完,让她赶紧跑一趟宁寿宫,跟皇太后说今日可否有幸一起用晚膳,这次会厚颜带着二妹一起上门叨扰。 紫霞听了一脸劫后余生的应下,走之前感激的看了一眼石南溪。 石南溪接到紫霞的感激,安抚的看了她一眼,紫霞顿时心头涌入一股暖流,抹了把泪赶紧去传话。 石溶月一想到等会可能会遇到四四,立刻低头看向自己的旗装,又摸了摸头,总觉得哪里不好,赶紧跑去内室的箱笼那边找衣服去。 石南溪这时停止抽泣,走到桌边,用红缨打的水洗了一把脸,等洗好后,她看着水中模糊的倒影,眼眸平静。 脑中回想着紫霞刚刚的感激眼神,又想到之前打探来的紫霞背景以及性格为人,她觉得时机差多了。 转而放下手帕,看了一眼珠帘后比划衣裳的石溶月,既然你不喜欢紫霞,那便让妹妹吧! 想到你也不会在意! 宁寿宫—— 皇太后刚从佛堂出来,就听到了禀告,说石溶月的贴身宫女求见,她赶紧让人进来。 此刻她坐在正殿上首,手上转着佛珠,听完紫霞的禀告,脸上当即露出一丝喜色。 “好好好,哀家早就盼着溶月过来坐坐,只是听闻她二妹得了风寒,又赶上太子的生辰宴,这才没派人去请。 现在她能主动想起哀家,哀家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觉得她厚颜,你回去转告溶月,让她尽管带着她二妹来用膳。” “是,皇太后。”紫霞得到回复赶紧退下去,只是刚到门外就被撞个踉跄。 “哎呀!” 她赶紧扶住门槛才稳住身形,撞人的小太监看都没看紫霞,稳住身形后就跑进殿里禀告皇太后。 “皇太后,皇上的圣驾朝这边来了。” “嗯?皇帝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里面传来皇太后的话,剩下的紫霞已经听不清了,她赶着回储秀宫,路上遇到圣驾她立刻跪在一旁避开。 龙辇上康熙坐在上首,等进了宁寿宫,他先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赶紧道: “皇帝快快请起,你今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平日都一早来请安,这会都快要晚膳了。 康熙起身,撩开衣摆坐在下首,脸上挂着笑道: “儿臣来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这是看烦了?” 皇太后被逗笑了:“皇帝这么大人了,还学会打趣了。” 康熙也笑了起来,两人闲话的几句,终于进入主题,说的便是平妃、宜妃还有九阿哥的事。 皇太后听了转着佛珠,微微颔首: “皇帝做的对,宫有宫规,该如何就如何,小九确实顽劣了些,盼着这次后能长进些。” 随后对着康熙叹了一口气: “后宫不消停,阿哥们也是各种问题,皇帝顾及朝政之余,还要处理这些事,真是辛苦了。” 康熙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闻言道: “哪有什么辛苦的,是朕拿杂事叨扰了皇额娘的清净才是。” “哀家可不想清净!”皇太后闻到脸色重新露出笑意:“等会石家大格格会带着妹妹来用膳,哀家这不知道多热闹呢!” 第103章 听到这话,本来说完事,准备提出告辞的康熙微不可察的一滞,这时又听到皇太后问: “皇帝可要留下一起用膳?”皇太后这句话是客气话,没想着康熙会留下来。 然而下一刻却听皇帝道: “皇额娘这边的膳食可是让人馋的慌,朕好久没用了,今儿就厚颜留下来蹭个饭。” 皇太后先是一愣,随后却又被皇帝蹭饭这话逗笑了,连忙吩咐道: “好好好,今儿宁寿宫热闹了,快去通知膳房一定要好好准备。” “是,皇太后。” …… 储秀宫,听到紫霞回话的石溶月兴奋的攥紧帕子: “太好了,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 说着看到紫霞在跟前立刻停了下来,神色露出明显的防备之色,随后转而对石南溪: “二妹,咱们现在就走吧,记住,今日一定要紧跟着我脚步,不许离开,我让你做什么才能做什么。” 石南溪放下茶盏,一脸乖巧的点头:“晓得了长姐,南溪今日一定紧跟着你,一步不离。” 她余光扫过紫霞,见她虽然垂着头,但却不停地绞着手指,不动声色的开口: “只是长姐,我觉得你今日戴的绒花颜色与你耳饰的颜色有些突兀。” 有些事不想别人知道避开些很正常,她之前便是如此,可时时刻刻把警惕防备露在脸上,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忿伤心。 “突兀?” 石溶月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绒花,想着刚刚戴的是一朵玫红色的绒花,而耳饰上的宝石却是绿色的,是有些不搭,当即呀了一声,赶紧起身去梳妆台。 石南溪透过珠帘看着石溶月在翻找首饰匣,她收回视线看向紫霞,一句没说,但却起身拍了拍她的手。 这无声的安慰,让紫霞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了一滴泪。 她自认从被分来服侍大格格后,一直本分做事,从不偷懒懈怠,也从未将大格格的事透露分毫,可大格格却动辄呼来喝去,还处处提防她,用恶意心思揣测她。 其实她也不想知道大格格的秘密,但这样的态度实在伤人,她们再是奴婢也是人,是人就有感觉,特别对比同个屋子,二格格对红缨的处处信赖亲近,她觉得特别委屈。 石南溪感受到手背落下的泪,依旧没说什么,而是看了一眼红缨,红缨接到二格格示意,赶紧上前拿起帕子擦了擦紫霞的眼睛,同时用气音劝道: “别哭了,大格格看到肯定又要不高兴了!” 紫霞一听吓得立刻透过珠帘看向大格格,见她没注意到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止住眼泪,仔细擦干净。 这时里面的石溶月终于找到合适的耳饰,将之前的绿色宝石耳饰换成珍珠耳坠,只是这个珍珠耳饰是一耳三嵌的,她戴不好,于是喊道: “紫霞,紫霞,还不过来!” 紫霞闻言赶紧将手帕还给红缨,走之前想起什么,快速对着红缨耳边说了一句,随后郑重的对着石南溪福了福身,虽然一句话没说,但石南溪知道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这时红缨将紫霞说的话转告了石南溪,石南溪没想到第一次去宁寿宫就很可能会撞上康熙。 她眼波一转,当即定下了策略,远远近近,昨日宴上是近,今日就要远了。 男人可不能一直顺着,因为他们本性就贱,若一直往他跟前凑,让他知道你对他的好感,就会视作理所当然。 第104章 反而不会珍惜,只有对他若即若离,让他猜不透你的心思,忍不住自己主动凑上来才是上策。 毕竟自己付出了才会想要得到回报,等有一天回报大于付出,他就是想放也舍不得了。 很快石溶月弄好了,姐妹两人跟嬷嬷说了一声,朝宁寿宫而去,看到这幕的索绰罗佳慧攥紧了拳头。 凭什么石溶月可以随意出储秀宫,凭什么她想去宁寿宫就可以去,太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旁边李佳明秀看了一眼也垂下了眼睫,是她天真了,石溶月有太后当靠山轻易根本动不了。 反而是石南溪那个病秧子,再蠢笨再病弱再没用,可只要有石溶月在,她反而才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不行!不能只指望索绰罗佳慧了! 离储秀宫不远的翊坤宫,王嬷嬷小心回禀了九阿哥的情况,殿内瞬间静若寒潭。 宜妃神色不变,手上的护甲却深深陷入了掌心里,过了会,她才开口: “九阿哥性子顽劣不改,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课,还被皇上撞上,重罚是应当的,传本宫的话,让九阿哥醒来后加抄三十遍论语,他身边的小庄子伺候不利,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是,娘娘。”王嬷嬷听到这话,赶紧吩咐小恭子去传话。 等小恭子走后,宜妃起身朝内室走去,王嬷嬷赶紧摆了摆手,殿内剩下的宫人无声退开。 “娘娘。”王嬷嬷撩开珠帘走了进去。 宜妃此刻脸色才沉了下来: “九阿哥那到底怎么样?” 王嬷嬷躬着身道: “有皇上的话,那些奴才不敢留手,九阿哥屁股被打的皮开肉绽,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老奴去时还没醒来。” 宜妃心头一揪,九阿哥才八岁,比起五阿哥生下来就被送到了皇太后膝下抚养不一样,他是她第一个亲自抚养的孩子,平日里视若珍宝疼爱至极,何时受到过这样的伤。 看到主子的表情,王嬷嬷赶紧道: “娘娘放心,皇上虽然重罚了九阿哥,但也派了御医,老奴仔细问过,九阿哥伤虽重但未伤及到根骨,只要好好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 听到这话,宜妃脸色虽然依旧难看,但已经缓了下来,过了会,她渐渐冷静了下来。 “这次先是本宫,再接着是九阿哥,事情一定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什么事惹了皇上的眼。” 王嬷嬷神色也凝重了下来: “可老奴调查了,虽然目前还没出结果,但后宫老奴一直盯着,没察觉到有哪位娘娘对您出手的迹象。 至于放印子钱的事,荷花已经不止一次与姜医士交易了,每次交易时间、地点皆不一样,之前都没出事,谁知道昨日却被人当场抓到。”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宫女,对着王嬷嬷耳语了几句,王嬷嬷听完挥手打发来人,紧皱着眉头道: “娘娘,调查结果出来了,后宫没人动手,会不会真的只是因为昨日那位姜医士盯上的是太子殿下生辰发下的赏银喜钱,皇上因为太子这才迁怒的?” 这个猜测是她们接到皇上的口谕后,第一个反应。 听到这话宜妃眯了眯眼想了会,却否定了: “肯定不止这样,你从九阿哥查起?” “九阿哥?”王嬷嬷诧异。 “对。”宜妃眼神幽深了下来:“从九阿哥前些日子被皇上罚跪开始调查?” 王嬷嬷不解:“难道那件事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第105章 宜妃摇头,脸上露出沉思: “本宫不知,但本宫知道皇上虽然宠爱太子,但睿智大度,不会因为放印子钱的事迁怒本宫,你让人从九阿哥身边的人调查起。” “是,娘娘。” 与此同时,石南溪姐妹终于到了宁寿宫,刚一进门,石南溪就对上了康熙看来的目光。 石南溪愣了下,似是没想到康熙也在宁寿宫,一旁比起石南溪只是愣了下,石溶月却是受到惊吓。 她没想到来了宁寿宫没看到四四不说反而看到了康熙。 一看到康熙她就想到昨日被对方一眼看的一身冷汗的事,瞬间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福身请安。 “臣女参见皇太后,皇太后吉祥,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石南溪听到请安声回了神,赶紧收回视线,跟着福身。 康熙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旁边皇太后一看到石溶月就眼前一亮,急切的招招手: “溶月不用多礼,快快到哀家跟前来看看,几日不见,哀家可是念的紧。” 对这样热情的老年女人,若是平日里,没有其他必要石溶月都会躲得远远的,就是皇太后也一样。 但这次康熙就在旁边啊! 石溶月内心尖叫,昨日那一眼给她留下了深深的心里阴影,下意识不敢对上康熙,于是在听到皇太后的话后,就像是有了救星一样立刻听话的起身上前。 皇太后一把握住了石溶月的手,问东问西,关心来关心去,石溶月表现的前所未有的配合,这让皇太后越发高兴欢喜,一时忘了还有个石南溪还在请安。 石南溪微垂着头,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神色紧张又忐忑,但没有露出一丝委屈的表情。 康熙看一眼旁边说的欢快的皇太后两人,又看了一眼还在行礼的石南溪,薄唇抿了抿。 这时突然放下茶盏,一脸温和的开口: “这位就是石二格格吧,瞧着安静乖巧的,不用多礼,起来吧!” 听到康熙的话,皇太后才想起来还有一位石二格格,她停下话头看了过去。 一眼就觉得这肯定是一个柔顺乖巧的格格,只是举止拘谨,眼神怯懦,没有石溶月的落落大方。 心头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却赶紧招呼: “皇上说的是,快快起来,是哀家一看到溶月就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石南溪闻言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到椅子上,只是臀部却只敢落到椅子的三分之一位置,眉目下意识垂下。 石溶月也坐了下来,这时,门外宫女端来茶心,茶是初春新上贡的碧螺春,而点心上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炉的。 上首皇太后热情的招呼: “这是刚出炉的枣泥膏和红豆糕,搭着茶,可以先垫垫肚子,等会晚膳就上了。” 石溶月为了能不接触康熙,今日是使尽了浑身解数讨好皇太后,拿起不喜欢吃的枣泥膏咬一口就开始夸。 “皇太后这是想先将臣女肚子填饱,晚膳时就不能和您抢好吃的了,这才让人上这般好吃的点心吧?” 皇太后听了失笑的摇头: “溶月今日的嘴跟抹了密似的,哀家老了,可没你们年轻人胃口好,哪里会和你抢好吃的,若喜欢,待会走时让膳房再做些带走就是。” 石溶月咽下嘴上的枣泥膏,心中疯狂摇头,她吃一块就够了,才不要带走,嘴上却道: “皇太后哪里老了,看着跟臣女姐姐似的,这么好吃的点头臣女可吃不够,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什么姐姐?哀家这么大年纪了可当不了姐姐。”嘴上这么说,皇太后却笑得合不拢嘴。 康熙在旁扫了一眼石溶月,比起昨日的妖妖娆娆,这位今日看着还算顺眼,只是…… 他视线似不经意间扫过对方手上剩下的枣泥膏,这么喜欢,却只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心中顿时了然,对方是为了讨好皇太后故意说的。 这没什么,宫中不知道多少人也想讨好皇太后,但真正能将皇太后哄得这般高兴的人却很少,这也是种本事。 就是这言行跟昨日的妆扮一样,不像是性子端庄持重的人表现。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面上却丝毫不露,转而看向下首的石南溪。 见她低眉顺眼的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拿着块红豆糕小口小口的吃着,没有因为石溶月得太后喜欢露出不平,也没有试图去插话。 反而看的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第106章 这时太后道: “昨日太子生辰宴上的事哀家也听说了,没想到你连西洋画都会,画的还是太子,哀家听说后可是想好好瞧一瞧,正好你今日过来用膳,哀家让人一起叫了太子过来,顺便将那西洋画也带来。” 太子等下要过来?那四四会不会过来?石溶月心头大喜。 太好了,今日是来对了,只是……石溶月偷偷瞥了一眼上首另一位一直没说话,但存在感十足的康熙。 有些紧张的攥了攥帕子,皇上日理万机等会用过膳就会走吧?对,肯定就是这样。 她们都是小辈,皇上怎么可能留下来? 心里说服了自己,脸上再次露出喜色。 在座的都是人精,石溶月虽然没有说出口,但脸上的欢喜根本掩饰不住,太后将之收进眼中,脸上的笑意越发深。 康熙却暗暗皱了皱眉,只是很快想到什么,又松了下来,他的太子那般优秀尊贵哪位格格看了不动春心。 现场只有石南溪知道石溶月真正在高兴什么,她瞥了一眼后,再次垂下眼睫默默吃糕点。 心头一边提高警惕,一边想着等下怎么避开太子,这时想到什么,她将最后一点糕点全放进嘴里。 糕点剩的不多,但与小口小口的吃相比,两颊微微鼓了起来,活像只小松鼠似的。 这时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看来,石南溪下意识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康熙看来的含笑眼神。 她脸唰的一样红了,立刻低下头,拿帕子掩住嘴,上首康熙端起茶盏,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而低头的石南溪眼眸却恢复了平静无波,与其自己想方法避开太子,不如让康熙为她拒绝。 这时门外传来唱报声: “太子殿下驾到!” 下一刻,就见太子一身明黄色常服走了进来,一进来他目光便不自觉地看向了石溶月。 石溶月一直盯着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太子,只是她的眼睛却往他身后瞥,见四四没有来,心头失望至极。 太子不知道,以为石溶月是在看他,嘴角的忍不住翘了翘,表面却克制的收回视线,上前见礼: “保成见过皇太后,皇太后吉祥,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康熙看到太子,放下茶盏,眼中晕染了一丝笑意。 皇太后看到太子赶紧叫起。 “太子终于来了,想来这下溶月终于能与哀家好好说话了。”她嘴上这么说,眼中却满是打趣的笑意。 石溶月与石南溪这会起身给太子见礼,太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再次看向石溶月。 石溶月这会没见到四四心里正失望,再听到平日里最厌恶的打趣,差点维持不住表情,赶紧借着行礼动作,垂下头: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石南溪紧随其后。 太子抬手让人起来,随后关心的问石溶月。 “孤昨日听闻喜说你回去后有些头晕,现下可好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看了一眼石南溪,回道: “臣女无大碍,可能是当时吹了风,休息了一夜已经好了,多谢太子殿下关怀。” “那就好。”太子说完,发现皇阿玛和皇太后都在看自己,脸上有些不自在,转而抬手抵唇轻咳了一声: “说来本来孤本来叫上四弟的,只是四弟却有事回了乾东五所,还有九弟……” 太子转向康熙: “皇阿玛,九弟才八岁,年纪还小,不懂事,犯错了好好说说他就是,三十大板是不是罚的太重了?” 第107章 什么太子叫了四四,四四却说有事回了乾东五所,石溶月直觉四四是借口,目的是为了避开她。 下首重新坐下的石南溪听到这话,眼睫颤了颤。 康熙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下首的石南溪,见她低垂着头,单薄的身子比第一次见时清减了很多。 他暗暗皱了皱眉, 沉声道: “老九顽劣成性,屡教不改,连朕的话都不听了,再这样下去,大清怕要出了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朕只怕三十大板都轻了。” 这话明显带着不满,太子不好再说了,气氛一下陷入安静,皇太后见此赶紧打岔: “好了,好了,别吓着两个小姑娘了,时辰不早,吩咐膳房摆膳。” 太子听了下意识看向下首的石溶月,而康熙看的却是石南溪。 石溶月还在想刚刚太子的话没察觉到太子视线,石南溪察觉到了却故意当作没发现 这时上菜的宫人进来,父子两人收回视线,不约而同有些怅然若失,只是康熙心思深沉,看不出来。 今日有皇太后、皇上还有太子,宫中最尊贵的三人在,宁寿宫膳房使出了浑身解数。 满桌的菜不说是满汉全席,那也是缩小一版本,石南溪默默坐在最下首的横尾。 说到这,就要说到在清朝后宫,一个人用膳基本用的是小圆桌,但今日有皇上和太子,又有石南溪姐妹,便用了正式待客的长方形桌子。 其中主位横头坐的是皇太后,左边是康熙,右边太子,石溶月特意被皇太后提到了太子下首的座位。 没人理的石南溪默默坐到最下首的位置,离众人很远,而她自进来后除了请安,安静的仿佛没这个人,此刻除了康熙其他人竟然都没注意到。 眼看着菜一一上齐,康熙看着始终安安静静的小姑娘,突然开口: “石家二格格怎么坐的那么远,朕刚刚一抬眼还说人怎么少了一个?” 这话终于让大家注意到了石南溪,对康熙的话倒没往其他方面想,毕竟五个人中四个人连坐着很近,只有她坐的那么远,不注意都没看到。 石溶月这时回神,终于想起了石南溪来,强打起精神,招手道: “二妹,听到皇上的话了,坐到我后面来。” 石南溪一下面对众人的视线有些紧张的捏着帕子,正不知所措时听到了石溶月的话,立刻小松了口气,就要起身朝石溶月旁边的座位走去。 然而这时康熙再次开口:“石二格格坐到朕下首吧!” 他笑着看了一眼太子和溶月的方向,似带着几分打趣: “太子和你长姐的位置是皇太后特意安排的,可不能辜负了她老家人的苦心。” 这话一出,皇太后大笑: “是是是,皇帝说的是,哀家抬眼这一瞧,这坐在一起的两个小年轻,确实欣慰高兴的很!” 皇上、皇太后都发话了,石南溪脚步一滞,看了一眼石溶月,见她点头,只好轻轻咬了咬唇,转了一个方向,朝康熙那边走去。 最后坐到了康熙的下首位置。 感受到石南溪坐到自己旁边的椅子上,康熙没有看过去,扣着玉扳指的手却松了下来。 古代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用膳期间饭桌上无人说话。 石南溪因为右手肘还有些疼,加上胆小,只默默夹着身前的一盘青菜,就这样一口青菜,一口饭吃着。 第108章 这时,碗上突然多了一块冰糖鸭子,她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了梁九功收起的筷子。 “……”梁九功看到石南溪看过来,默默颔首退下,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实则心头翻江倒,要知道平日里除了皇上,很少有人能让他亲自布膳,这位石二格格…… 难道皇上听了她把自己当成长辈的话,也把对方当成了晚辈照顾不成?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石南溪自然知道梁九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她布膳,肯定是康熙示意的,于是在梁九功退下后,她没有收回视线,正好与康熙看来的视线撞上。 四目相对,最后是石南溪先收回视线,她默默夹起碗中的冰糖鸭子,康熙见此嘴角微勾。 这一幕没有引起别人关注,只因为对面太子这时亲自给石溶月布了一块羊肉,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石溶月看着碗里的羊肉,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脾气,她最讨厌吃羊肉了,但……这会是在宁寿宫,有康熙在,有皇太后在,她深吸一口气,咬牙夹起来放进嘴里。 太子见此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皇太后一直关注着两人,看着这幕,暗暗偷笑,感叹,年轻真好啊! 等一顿饭结束后,宫人们上茶,众人坐着说话消食,石容月见康熙用完膳还不走,心中急了,康熙不走,她怎么促和太子和石南溪。 这时,太子放下茶盏,他先看一眼石溶月,随后笑着对皇太后道: “皇太后,您老人家不是说想要看看保成的西洋画像,保成特意让人从毓庆宫取来了。” 话落,角落里闻喜捧着西洋画上前,小心翼翼的解开褚绳。 皇太后精神一振,放下茶盏,看着徐徐打开的西洋画,心头不由震撼: “这、这就是太子的西洋画像,这里面的太子好像跟真人一样,再往哀家跟前来一点,让哀家看的更清些。” 闻喜捧着画往前移了几步,直到离皇太后只有一步之遥才停下来,皇太后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越发清晰的画像。 见上面太子神态举动活灵活现,连每一根眉毛都画的一清二楚,她忍不住伸出手,虚虚抚过,过了半晌,震撼的情绪才渐渐平息。 只是转向石溶月时,神情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溶月,这便是你画的西洋画,与哀家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你从哪学来的,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石溶月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康熙,再次想起了对方昨日在宴上的敏锐,心头蓦然一凛,赶紧收回视线,压下紧张和害怕,对着皇太后一脸谦虚道: “皇太后谬赞,臣女不过随意画着玩的,当不得您夸赞。”早知道今日康熙在,她就换个日子了。 “溶月太谦虚了。” 皇太后满脸不赞同,说着忍不住再次看向画像,视线一寸寸打量,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欢。 康熙对此很淡定,只是看着皇太后的反应,他想了想道: “皇额娘这么喜欢不如让石大格格也给您画一幅西洋画像?” 皇太后眼睛一亮,她年纪渐长,也想留下一幅画像给后人供奉,也曾招宫中画师画过,当时不觉得哪里不好,但看了西洋画像后,就觉得之前那个太粗糙了,没有这个西洋画像细腻传神。 “不知溶月可否方便?”她语气期待道。 石溶月闻言眨了眨眼睛,对呀,她可以给皇太后画素描,到时故意画慢些,她不相信康熙会一直在旁边等着。 第109章 石溶月眨了眨眼睛,对呀,她怎么没想到,她可以给皇太后画素描啊,到时故意画慢些,她不相信康熙会一直在旁边等着。 到时康熙走了,再借口把太子留下,这样她给皇太后画像,太子还可以名正言顺的推给石南溪,等她一画完就捉奸当场…… 心头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面上赶紧点头: “当然方便,只要皇太后不嫌弃臣女技艺拙劣就行。” “哀家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嫌弃,对了,可要做什么准备?” 皇太后听到石溶月答应给她画西洋画像,顿时大喜,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石溶月连忙道:“不用、不用,只要一根炭笔和纸张就行,紫霞之前帮我准备过。” 说着让紫霞去准备,皇太后让人跟着紫霞指路。 太子看着热情的石溶月,主动道:“孤还从未见过现场画西洋画,不知可否留下一观?” 石溶月闻言眼睛一亮,她正想着找借口留下太子,对方自己就主动留下了,当即点头,太子一双桃花眼顿时熠熠生辉。 “那就多谢石大格格了。” “太子殿下客气。” 石溶月说完,赶紧看向旁边的石南溪,吩咐道: “二妹,你等下在我旁边帮忙。” 帮忙?她不会西洋画啊,怎么帮忙? 默不作声的石南溪闻言愣了下。 只是对上石溶月的眼神,想到来之前答应的事,她即便害怕还是准备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上首康熙一直关注着石南溪,见对方一脸害怕又不敢拒绝的样子,暗暗皱了皱眉。 还是对方刚刚吃的像小仓鼠时看的更顺眼,于是在对方开口之前,先一步出声: “需要帮忙?”他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众人看了过来,康熙却转向太子: “太子不是说要留下来观摩,既然如此,就顺道给石大格格帮忙,可不能白白让你偷学了!” 这话显然是玩笑话,太子若真想学西洋画,一声命令就是,何需偷学,一看便知是皇上为太子找的借口。 目的是让太子与石溶月借此提前增加了解和沟通,太子自然能领会到皇阿玛的好意,脸一下红了。 皇太后这时抚掌笑道:“是了,是了,该是太子给石大格格帮忙才是!” 什么? 石溶月晴天霹雳,她需要什么帮忙,那只是借口罢了,眼看着这件事就要被定下,她赶紧道: “那我二妹怎么办,西洋画要画很久的,她胆子小,一个人在宁寿宫会害怕的。” 石南溪被这个情况弄懵了,此刻绞着帕子,一脸惶然不安,康熙看了一眼石南溪,笑着道: “朕听说皇额娘后花园的魏紫开了,正要去看看,既然石二格格呆在屋里害怕,就顺路跟朕去后花园吧。” “……”石溶月心瞬间凉了,无话可说。 石南溪装作惊愕的呆住了。 心头却闪过一丝笑意, 一切如她愿。 石南溪微垂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康熙身后,等拐过游廊穿过月亮门时,康熙倏然止步。 石南溪一时没注意到,一下撞到了康熙后背,身体条件反射的往后一仰,幸好康熙及时转过身帮她稳住了身形,同时嘴上不忘提醒: “走路要好好看路。” 石南溪这会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摸向额头,康熙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抬手就要拿开她手看一看。 只是这时石南溪终于反应了过来,下意识撇过头,让康熙的手落了空。 第110章 “……谢皇上关心,是臣女失礼撞到了您,还请您恕罪。” 说完,退后一步,屈膝行了一个蹲福礼。 康熙的手此时顿在半空中,看着石南溪黑色的头顶,他抿了抿唇,若无其事的将手收回。 语气不变道: “是朕突然停下,与你无关,起来吧!” “谢皇上。” 石南溪起身,微垂着头,还为了避免再出现刚刚的情况,又往后退了两步,与昨日两人私下谈天说地的样子截然相反,拘谨又疏离。 康熙知道因为这会是公众场合,与昨日不一样,两人应该保持距离。 可看着石南溪当真避他如蛇蝎,他心头又莫名不是滋味,怎么?难道他堂堂皇帝有什么见不得人吗? 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只是走了几步,却发现石南溪没跟上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过去: “怎么不走了?” 石南溪揉着帕子,神情有些迟疑,但见皇上一直看着她,她咬了咬唇,最后只好呐呐的解释: “皇上刚刚在殿里说顺路带臣女来后花园,现在已经到了,您还有事,臣女就不好跟着打扰了。” 话落,几步远的康熙顿时抿紧了薄唇,他看着不远处的小姑娘,搞不懂明明昨日还好好的,还说当自己是她的长辈,今日怎么突然处处变了。 只是一起看花而已,她若有所顾忌,直接让梁九功清场就是? 可对方摆明不想跟着他,难道让他一个堂堂帝王屈尊降贵的去请求对方陪着他? 气氛一下陷入安静。 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皇上,又看一眼不远处的石二格格,内心忽而无比感佩。 没想到这位瞧着胆小怯懦,连皇上都敢不理,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红缨不懂明明二格格这么做才符合规矩,但怎么瞧着气氛有些不对劲呢! 做为当事人,石南溪却似乎没察觉到现场有哪里不对,见皇上不回答,以为对方是默认了。 于是无声福了福身,领着红缨退下,康熙看着远去的身影,面上不变,背在身后的手却倏然握紧了。 “皇上您看?” 梁九功看着远处的石二格格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皇上还迟迟不动,忍不住开口询问。 康熙闻言淡淡收回视线,突然转身朝原定的方向迈步,梁九功见此赶紧抱着拂尘跟上。 过了会,康熙停在一株紫色牡丹花跟前,牡丹花向来是花中之王,富丽堂皇,华贵无比。 其中以紫色牡丹花为最,学名叫魏紫,皇太后的这朵魏紫经过花匠的精心养育,提前绽放。 此刻在阳光下照耀下,紫色的花瓣重重叠叠,绚丽而夺目,散发浓郁的清香,好看到让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可康熙却看的有些百无聊赖,魏紫再珍贵再好看,对于富拥天下的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想要多少有多少,早就看腻了。 “走。”说完转身离开。 梁九功愣了下,这不是才刚来,怎么就走了,只是见皇上已经走远的身影他赶紧跟上。 另一个方向,石南溪停在一株桃花树下,三月,初春的桃花已经开放,花瓣是浅浅的粉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此刻在蔚蓝的天空下,随着微风飘落,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美感,如诗如画,美不胜收。 石南溪忍不住仰头,伸手轻轻去接落下的花瓣。 所谓你在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康熙看着的一幕,停下了脚步,身后梁九功偷偷的擦了擦汗,原来皇上是要找石二格格啊! 第111章 “二格格,你看这桃花开的好密,等过几个月肯定会结很多桃子。”红缨看着桃树咽了咽口水。 石南溪闻言看向她: “你喜欢吃桃子?” 红缨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奴婢从小就喜欢吃桃子,额娘还为此特意在家中院子里栽了一颗桃树呢,每年桃子才开花,奴婢就每日望着桃树数日子哩!” 说着说着她脸有些红了, 语气呐呐道: “二格格,奴婢是不是太俗气了?看到桃花开了不是欣赏而是尽想着吃。” “谁说得。”石南溪轻轻摇头,随后凑到红缨耳边,小声道: “悄悄告诉你,其实我刚刚看到桃花开了第一个想法也是想着桃子什么时候成熟。” “啊!真的吗?” 红缨听了有些不敢相信,她在宫中见的贵人们最喜欢好看的花,每每看到还要以花自比,怎么二格格却跟她想的一样? “当然是真的,那你觉得我俗气吗?”石南溪歪着头问。 红缨立刻摇头,二格格气质好,字也写的好,跟俗气不沾半点关系,石南溪见此立刻笑了。 眉眼弯弯,灵动而娇俏,一点也没有平日里的拘谨怯懦。 不远处康熙看的心脏有些不受控制的漏跳一拍。 “二格格,那边的杏花好像也开了。” “我们去看看。” 石南溪说完,再次看了一眼桃花,走之前她余光往后瞥了瞥,虽然没有看到某个明黄色的身影,但她知道他一定在这。 小径拐角大石后,梁九功眼见石二格格的身影就要消失不见,偷偷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 作为伺候了皇上几十年的人,虽然皇上神色不变,但却知道皇上这会心情不好。 做奴才就要为主子分忧,于是他舔了舔唇,小声试探: “皇上,您不是昨日不是意外捡到石二格格的香囊,不如趁机将之还给石二格格?” 本来该在昨日上药的时候一起还了,但当时一时忘了,那个香囊还留在皇上手里,这会正好做上前搭话的借口。 然而直到不远处佳人人影已经消失不见,梁九功也没等到皇上顺势而为,反而等来了一句: “回宫。”康熙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梁九功愣了下,才应道: “……嗻。” 宁寿宫—— 石溶月在石南溪被康熙带走后,懒的应付太子,在紫霞拿了炭笔和纸后,就把心思全部投到为皇太后画像里,全程根本不需要太子任何帮忙。 太子在旁却一点也不觉得失落,反而看着认真的石溶月,眼睛都舍不得眨。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反之也一样。 石溶月毕竟在现代受到过良好的教育,还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一认真起来那种不同于清朝女子的自信写意让她浑身散发着莫名的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石溶月将最后一笔画完,这才停下,看着画上的皇太后,这次比起之前画太子那次认真很多,画得也更加好,她暗暗点头,心中对自己很满意。 虽然临时做的炭笔比不上现代的素描专用铅笔,但意外的还不错,看来自己的手还没生。 旁边太子默默接过石溶月手中的炭笔,轻轻放下,随后一寸寸的打量石溶月画的皇太后,半晌用惊叹的语气道: “虽然孤不是第一次看到石大格格画的西洋画,但还是第一次看到石大格格现场画,心头颇为震撼,将皇太后画的真好。” 第112章 石溶月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就震撼了,这些古人就是一国太子也就这般见识。 听到太子说画的好,保持一个姿势的皇太后走了过来,一看到画眼睛就舍不得挪开了。 “像,真像,哀家太喜欢了。”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和欢喜。 “皇太后喜欢就好。” 石溶月说完看向门口,怎么这么久了石南溪还不回来,该不会康熙还没走吧? 一想到康熙,她就觉得对方的眼神让她头皮发麻,紧张不已,好像能被看透似的,算了,这次不行下次吧,康熙就留给石南溪应对。 角落里闻喜这时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的提醒: “太子殿下,您的骑射课快到时辰了。” 皇子每日从早上四点,学到下午四点,这会确实不早了,太子闻言有些不舍的看向石溶月: “石大格格真是令孤大开眼界,若不是今日时间不够,不然可与大格格好好请教一番。” 这边皇太后听到太子的话,视线从画里挪开,笑得打趣道: “太子急什么,以后啊,你多的是时间向溶月请教。” 说着,又看向石溶月,若以前只是因为对方是未来太子妃加上会讨人欢心多了一分喜欢,现在是真的把她当成小辈了。 想着她握住石溶月的手,对她眨了眨眼睛: “若溶月感兴趣也可以跟太子去靶场瞧一瞧,太子的骑射可是众兄弟中出类拔萃的。” 听到这话,太子先是不好意思,随后又有些期待的看向石溶月,他一开始对石溶月只是觉得对方反应与众不同,产生了一丝兴趣。 可在后来的接连接触中,渐渐被对方吸引,可惜每次想单独与之相处都会出现各种情况或有其他人在场。 但现在不同,就两个人,若一起去靶场,路上不就可以单独相处了? 谁要去看太子的骑射?对上皇太后的眼神石溶月就要抽出手,只是下一刻动作忽而一顿。 不对,去靶场? 那岂不是能看到四四? 她怀疑对方在躲她,既然如此,那她便主动去找她,靶场是所有皇子学骑射课的地方,对方肯定也在。 于是在顿了顿后,她佯装迟疑道: “这……会不会不好啊?” “不会的。”太子听到石溶月的话,立刻接话,皇太后见此笑出了声,太子脸一下红了。 石溶月却没注意到,此时她心思早就跑到靶场的四阿哥身上了。 于是等石南溪慢悠悠的回来,就被告知石溶月跟着太子去了靶场,她捏着帕子,轻轻垂下眼睫。 不用说,对方肯定是去找四阿哥的,希望对方不要恋爱脑当场露了痕迹,至少在她没入康熙后宫前。 皇太后此刻心情极好,她的西洋画像已经被送去内务府装裱了,明日便能装裱好,想到这,就想到了石溶月,看着石南溪都爱屋及乌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有太子在,溶月那边不会有事的。” 说着想到什么,她吩咐道: “快去把膳房刚做好的点心装好给石二格格带回去。” “皇太后,这怎么好意思!”石南溪闻言抬头,一脸的惶恐。 皇太后睨道: “一点点心而已,之前哀家本就许诺过,之后溶月又辛苦的给哀家画西洋画像,她现在虽不在,但哀家的赏可不能少。” 话落,除了之前见过一面的赵嬷嬷笑着拎着挑盒进来,又进来六个小太监,每个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 皇太后介绍: “这里面都是些年轻小姑娘喜欢的头面首饰,还些布匹摆件,听说你身子不好,里面有一株百年人参拿去补补。” 皇太后说的轻巧,但这上面的每一个拿出去都是贵重至极,光是那缎子就是上等的贡缎,等闲宫中的答应、常在都穿不了。 石南溪面上越发惶恐,心中却跟明镜似的,知道皇太后冲的是石溶月,她不过是捎带。 最后假装犹豫了会,还是福身接下了赏赐。 于是等石南溪往储秀宫回的时候,身后便跟着浩浩荡荡的赏赐队伍,让人来往的人为之侧目。 “那是谁啊,瞧着身后端着赏赐的人是宁寿宫的人!” “不知道,但看装扮应该是储秀宫的秀女。” “秀女?哪家秀女这般了得,得了皇太后这么多赏赐?” “我知道,我知道,我昨日被借去毓庆宫帮忙,认出领头的是石家二格格,你懂得,对方长姐……” “哦,哦,我也知道了,这两姐妹可是在太子生辰宴上大出风头。” “什么风头?” “这你都不知道?我跟说你……” 石南溪第一次被这般众人瞩目,面上表现的非常不自在,心中却平静无波,想着这样的瞩目会带来的影响。 这时正巧路过翊坤宫,看着气势恢宏的宫殿,她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这是九阿哥额娘宜妃的宫殿。 这次九阿哥因为她受到了重惩,对方肯定会调查,以宜妃几十年在康熙后宫圣宠不衰的本事,她毫不犹豫的怀疑对方能查到她,更何况还有九阿哥呢。 不过有康熙在,宜妃应该只能查到九阿哥的事与她有关,具体细节却不会知道,但面对这样一位主位娘娘,她必须提前做好应对。 而且时机差不多了,该找个机会挑破康熙对她的心思。 想到这,她若有所思。 第113章 另一边,石溶月跟着太子终于到了靶场,她暗呼了一口气。 终于、终于到了!真是快忍不了了! 小说上写的果然是对的! 这位瞧着人模狗样却是个好色之徒,一路上一直盯着她看,偶尔视线瞥到她胸口位置还会脸红,要不是为了四四,她一巴掌就呼了过去。 与之相反太子却有些遗憾,他第一次与石溶月单独相处,一路上绞尽脑汁的想找话题。 只是平日里被朝臣夫子盛赞的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于是每找一个话题便去仔细观察对方感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就懊恼的赶紧换一个,至于胸口,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个子比石溶月高,一侧头说话,不刻意往那看,眼帘也会自然印入那对波涛汹涌。 后面见石溶月不再说话了,脸色也有些不好,知道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冒犯,立刻识趣的停止再找话题。 可即便不说话,两人一起走,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只是靶场到了。 靶场上,四阿哥刚射完箭,大阿哥看到远处的靶子后,就大笑: “老四,你这个箭还是要再练练啊!”说完,随手射了一箭,箭支嗖的一下射中了远处的靶心。 边上他的哈哈珠子,立刻在旁边夸赞,大阿哥脸上露出一丝自得,他的骑射功夫向来是兄弟们中最出色的,除了太子。 说到太子,余光就瞥见太子到了,身边还跟着一位佳人,大阿哥眯了眯眼,立刻放下弓,眼神上下打量: “呦,这位不是石家大格格吗,近看越发艳丽妖娆啊,就是这会正在上骑射课,太子带女人过来是不是不合适啊!” 一想到昨日生辰宴上皇阿玛对太子的种种,他就心生不甘,明明自己才是皇阿玛的长子。 四阿哥拿着弓箭面无表情,正要继续练习,就听到了大阿哥的话,他下意识看去,一下对上石溶月看来的灼热视线,手蓦地一顿,眼神快速避开。 而这时太子温和的脸沉了下来,立刻上前挡在石溶月身前。 “大哥说话注意些,石大格格是皇太后放话跟着孤来见识的,若给皇太后听到你这话,她老人家可是会不高兴的。” 皇太后一般出,大阿哥立刻收回了视线,他也听闻了皇太后对这位石大格格的喜欢。 冷哼了一声,转身带着哈哈珠子往另一边走,剩下的几位阿哥彼此对视一眼,得了,他们谁也不敢惹,当即结伴往另一个方向去。 四阿哥本也想借此避开,只是被太子叫住了。 “老四,老四,你往哪去。” 四阿哥闻言脚步一滞,走到太子跟前,垂眸拱了拱手,冷淡道: “臣弟喜静,准备去另一边练习。” 石溶月在四阿哥到了跟前时心头扑通扑通的狂跳,可对方来了却一眼都没看她,还说要去另一边,她瞬间急了。 太子其实想与石溶月单独相处,但两人的关系虽然早已心照不宣,但至少明面上的那层布没掀开。 他不想让石溶月因此受到一丝非议,于是叫住了关系最好的四阿哥作陪。 “这边的地方大,就留在这练习就是,对了,这是石大格格,你见过的。 今日孤在宁寿宫皇太后那用膳,正巧对方也在,当时叫你去你没去,孤可告诉你,石大格格可是当场给皇太后画了一幅西洋画像,颇为令人震撼。” 第114章 太子的语气里带着与荣有焉的骄傲,而这边石溶月福身行礼后,便期待的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依旧面无表情,听完只是毫无情绪的哦了一声。 一旁石溶月失望极了,四四难道都不惊叹她画西洋画吗? 太子却摇头失笑,罢了!老四就是这性子。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感兴趣,孤去射两箭,你在这陪着石大格格,孤怕她一个人害怕。” 他存着在石溶月面前自己骑射功夫厉害的心思。 说完,桃花眼温柔的看向一旁的石溶月,石溶月这会心神却在四阿哥身上没注意到,反而是四阿哥发现了。 他眼睫剧烈颤了下, 下一刻立刻道: “太子二哥,臣弟突然想起来今日还有事要先回去,不如你叫三哥或五弟过来陪着石大格格。” 太子有些诧异了,怎么觉得老四从昨日生辰宴上开始就有些不对劲,但他也不喜欢强求,于是就要应下。 然而这时石溶月却忍不住插话了: “四阿哥这是不愿意看到臣女,所以才迫不及待的离开?” 这话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太子见此以为石溶月误会老四了,赶紧解释,只是石溶月却一直看着四阿哥。 四阿哥薄唇紧抿,暗暗攥了攥拳,最后垂眸道: “是臣弟失礼,在这里给石大格格赔罪。” 石溶月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强忍着气急,放缓语气赔罪: “原来是臣女误会,请四阿哥见谅!” “好了,好了,都是误会。” 太子见两人解开误会,松了口气,又说了几句,才去前方射箭,留下来的石溶月这下终于不用掩饰了。 她眼睛直直的看着四阿哥,一字一句的问: “四阿哥,昨日是你让苏培盛将剪纸还给我的,还说你不喜欢狗?这是不是真的?” 四阿哥没有看石溶月,眼睛一直看着场上射箭的太子。 “是。” 石溶月听了攥紧了手, 压低声音吼道: “不可能,你明明喜欢狗的,我不会记错的,你是不是因为我的身份所以才不敢收?” 语气虽是疑问,话却肯定。 四阿哥没想到石溶月会这么说?他确实很喜欢狗,可她为什么不会记错?心头不禁升起一丝令人不敢置信的可能。 这时前方太子一次搭了三只箭支,下一刻嗖的一下三箭齐齐射到靶心,赢得远处骑射师傅发出大声喝彩。 看到这样优秀到光芒万丈的太子二哥,四阿哥立刻把刚刚那个不可能的猜测压了下去,语气冷淡道: “是又不是,无论你是何人身份,身为女儿家自当明白不可私相授受,请石大格格自重!” “自重?你叫我自重!”石溶月恍若晴天霹雳,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眼睛死死盯着四阿哥。 这时前方的太子放下弓朝这边走了回来,四阿哥忍下心头莫名的不忍,没有说话,相当于默认。 石溶月见此再也忍不住低吼: “那你自己还摸我胸!” 喀嚓!四阿哥的冰山脸破裂了,身后紫霞吓得两眼一蒙,差点晕了过去,原来那日假山里大格格跟四阿哥…… 四阿哥到底才十三岁,此刻被石溶月的话打个措手不及,吓得第一时间看向朝这边走来的太子二哥,见他一脸疑惑担心,知道他没听到。 心头立刻松了口气,可人却再也无法待在这了,第一次招呼也没打的失礼转身离开。 “四弟怎么了?”太子走过来问。 第115章 “不知道,可能有事先走了吧!” 石溶月这会心情却变好了,她就知道四四不是对她没感觉,她刚刚瞧见他耳朵红了。 此时储秀宫,石南溪一带着皇太后的赏赐回来就引起了轰动。 “天啦,怎么这么多赏赐,不是说去宁寿宫用膳吗?这该不会都是皇太后赏赐的吧?” “肯定是皇太后赏赐的啊,你瞧那位领头的嬷嬷,之前曾来过储秀宫传达皇太后口谕。” “哦哦哦,我也认出来了,看来皇太后真的很喜欢石家姐妹啊,只是你们说她们是怎么讨得皇太后这么喜欢的?我们能不能学一学?” “我哪里知道,不如去问问石二格格?” “对对对……” 于是等宁寿宫送礼的嬷嬷和奴才离开后,石南溪就被蜂拥而来的秀女们围了起来。 她向来“胆小怯懦”,别人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很快今日在宁寿宫的事就被众人问了个“底朝天”。 “原来石大格格竟然给皇太后画了一幅西洋画,怪不得得了皇太后重赏,可真厉害!” “谁说不是呢,我要是也会画什么西洋画就好了!” “想什么呢,西洋画是随便谁都会画的?” “我也就是说说而已,不过说来还是石二格格最有福气,什么都不用做,有个好姐姐就行了。” “是啊!我要是也有个这样的姐姐就好了,估计以石大格格这处处提携自己妹妹的样子,石二格格将前途远大啊!” “可不是,哎,你们说以石大格格的行事该不会出嫁也带着自己妹妹吧!” “你是说……” 人群外围,索绰罗佳慧恨恨得攥着帕子,这石溶月是越发风光无限了,她心里恨的滴血。 不行!她不能一直傻傻的呆在储秀宫,要让大伯运作一番,让贵人召见她,知道她的优秀才行,对象最好是皇太后。 还有石南溪,瞧着那个病秧子,她就后悔当初不该为了让对方拖累石溶月手下留情,这会没了姜医士,根本无法在对方的药上动手脚。 她运气怎么就那么好! 好气,好不甘心!!! 旁边李佳明秀这会垂下眼睫,脑中一直回响着那句"石大格格该不会出嫁也带着妹妹吧!" 她眸色渐渐暗沉了下去,心头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石南溪不是聋子,这些人的话隐隐传到她耳朵,她捏了捏帕子,眼眸轻颤,嫉妒吧?嫉妒就来陷害我啊! 这么多秀女,不是每个人都本分理智的,而她与石溶月自入了储秀宫,一直高调,肯定有人忍不住出手,既然如此不如由她掌握主动权。 更重要的是,经过今日对康熙的疏远,她相信对方一定时刻关注着她,她若出事肯定会紧张牵挂,忍不住自己主动凑上来。 而感情这种事,谁先低头,谁就输了! 加上她得提前做好准备应对宜妃,那有什么办法既能让康熙牵挂担心,又能迷惑宜妃,还能解决秀女的陷害。 当然是自己连储秀宫小小的算计都躲不过去,让康熙怜惜震怒调查,让宜妃下意识轻视,让储秀宫所有秀女被对她动手的后果所震慑。 此为一举三得。 “你们说大家都是复选秀女,怎么就没娘娘召见咱们?” 喜塔纳格格之前一直很沉稳,今日到底有些沉不住气了。 “这一个月才过去十天出头,总归有娘娘召见的。”乌喇那拉和穗收回视线抿了抿唇。 一旁佟佳婉如没有说话,她眼睛一直看着不远处被众人拥簇围住的石南溪,捏紧了帕子。 第116章 做为皇上外家,佟家之女,即便是庶女但早就定下入宫,位份最低也是妃位,凭什么在储秀宫反而让石家两姐妹出尽了风头? 石南溪溜了一圈,引了一身仇恨值的回屋,一回屋,她就对着红缨耳边吩咐了几句。 红缨心头一凛,立刻点头,转身就要下去安排,这时石南溪想起什么,赶紧叫住对方。 “红缨,先等等。” 石南溪快步去床头,从匣子里拿了一锭银子,就要起身时,余光突然注意到枕头下面露出一角布料。 她顿了顿,上前移开枕头,就看到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袱。 可能是被人随意塞的,头扎的并不紧,此刻松了一角,让她轻易看到里面露出的银票,她陷入沉思。 昨日早上起床时她还没见过这个,当夜又因为石溶月心情不好,她抱了一床被子在软榻上睡的。 所以这一包袱银票应当是昨日早上后才有的,联想到昨日太子生辰宴上的石母,石南溪立刻推测出这包银票是石母给石溶月的。 一眼望去至少几千两,在宫中一个医士一个月才二两月俸的背景下,可以想见几千两银子何其多。 可她都不知道这件事,若说是石溶月私下贪了她的,她是不信的,虽然相处不久,但对方自负高傲根本不屑于贪图属于她的银子,所以这肯定是石母全给石溶月的。 她不在意石母的所谓母爱,但在意银子,在宫中干什么不要银子——石家这对父母。 石南溪眉眼一沉,下一刻她重新将枕头移回去,从自己的钱匣子里又拿了一锭银子。 等转头时,她脸上已经重新调整好表情,一把将两锭银子塞给等待的红缨。 “你一直帮我跑来跑去,宫人的膳食又不好,你拿去让小厨房晚上添几个菜,叫上紫霞,小路子几人一起热闹热闹。” 红缨见此一脸受宠若惊: “二格格,您是奴婢主子,吩咐奴婢做事是应当的,奴婢怎么能拿您的银子?更何况您的银子也不多了!” 她不像紫霞处处被石大格格防备警惕,所以知道石南溪不仅在家处境不好,身上的贴己银子也不多。 石南溪却道: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家二格格不会一直缺银子的,你既认了我这个主子,就听话,多余的银子买点碳晚上也好过些,只是别忘了我交待你的事。” “奴婢绝对不会忘了您交待的事。” 红缨握紧银子,感动的眼泪哗哗,说完,一抹眼泪转身出了门,她要更好的做好二格格交代的事。 留在屋中的石南溪看着关上的门,现代职场教会了她一件事,没有纯粹的友谊恩情爱情,只有利益才会永恒。 而刚刚的事,让她又下了决定,既然银子本就不多,不如索性尽快用完,正好借着小路子之口,让康熙彻底看清石家那对父母对她的态度。 这样她以后才好名正言顺的不受石母她们拿捏。 乾清宫—— 康熙一回来就如往常一样批阅奏折,接见大臣,等忙好后,已经太阳落山了。 他手撑着额,神情有些疲惫,这时梁九功抱着波斯猫进来,“西西”一看到康熙这个主子,立刻软软的喵叫一声。 康熙听到喵叫声,抬头看了过去,“西西”见主子看它,再次软软的叫了一声,同时四肢已经做好投入主子怀抱的姿势。 然而康熙却迟迟不动,他定定的看着“西西”,脑中浮现出今日另一个熙熙对他回避疏离的样子。 “西西”是猫,最是敏感,此时见主子不仅不抱它,身上还散发着莫名让猫害怕的气息。 它圆溜溜的猫眼立刻从欢快变得怯懦,像极了某人的样子,康熙薄唇不觉抿了起来。 梁九功感觉到气氛变化,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想着是不是将“西西”抱下去? 就在他犹豫时,怀里的“西西”看了一会,似鼓足了勇气似的,抬起小爪子试探着往主子跟前伸了伸。 康熙见此却依旧没有动,眼睛淡淡的看着“西西”,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西西”委屈的喵叫一声,准备收回自己的小爪子。 这时,康熙终于动了,他神色不变,双臂却微微张开,“西西”见此,猫眼一亮,看了一眼主子,猫身小心翼翼的一跃,准确的落在康熙腿上。 下一刻,如之前一样乖巧的趴在康熙大腿上不动了,康熙看着这样的“西西”,过了会,伸手摸了摸它额头。 “西西”顿时眯着猫眼,软软喵了一声。 康熙这时终于开口说了“西西”来这的第一句话: “看着倒比某人乖巧。” “西西”不懂主人这话什么意思,抬起小脑袋懵懂的看着康熙,康熙却不再开口了。 一旁空了手的梁九功眼观鼻鼻观心,当作什么也没听到,这时膳房送来了每日一杯的奶茶。 梁九功去门口接过来,轻手轻脚的放在皇上手边位置,热乎乎的奶茶散发着浓郁的清香。 康熙视线淡淡移了过去,看了很久却没动,就在梁九功怀疑是不是今日的奶茶有问题时,就见皇上重新收回视线,淡淡道: “味道太浓了,端下去。” “……嗻。”梁九功有些摸不着头脑,抬手端了下去,只是刚退到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皇上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让膳房将奶茶味道调清甜些重新送来。” “……是,皇上!” 第117章 然而等梁九功将重新调好的奶茶再次送过来后。 “太淡了。” “香味不对。” “太过清甜了。” 无数次后,皇上的御用主厨张来东苦着脸对梁九功求道: “梁总管,求求您指点指点奴才吧,皇上到底要的是什么样的清甜味儿?” 梁九功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哪里知道皇上要的是什么清甜味,此刻两腿都快跑断了,没好气道: “咱家要是知道皇上要的是什么清甜味儿早就告诉你了,还需要这来回的跑?” 张来东见梁九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越发颓丧,稀疏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在一旁不停地唉声叹气。 说不得今日之后,他皇上御用主厨的好日子就一去不返了,想到这,他蓦地打了一个激灵。 不行,不能便宜吴克东那小子,想着他重新打起精神来。 细细询问梁九功今日皇上可有吃到或闻到什么特别的味道,或是昨日也行,总之就是近日可有碰到过什么清甜香味,引得皇上注意喜欢。 这么一说梁九功心头一动,突然记起了什么,昨日他好像确实有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 那是无意间在毓庆宫书斋里捡到石二格格香囊时闻到的,只是当时味道太淡太淡了,他没怎么注意,此时再想起来瞬间恍然了。 皇上不是不满意调的奶茶味,而是那些香味都不是石二格格身上的香。 张来东看到梁九功的表情激动了,他赶紧追问: “梁总管,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梁九功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一甩拂尘道: “咱家是有点眉目了,你就按照第一杯的味道重新做一杯。” 张来东听了却有些怀疑: “梁总管您可别框我!” 梁九功斜了他一眼: “咱们都是服侍皇上的,框你对咱家有啥好处?” “行,那奴才这就去做。”张来动咬了咬牙,转头重新按照第一杯奶茶的味道做了一杯新的。 随后提着心看着梁九功端走奶茶。 梁九功端着奶茶回到乾清宫,没有第一时间进去,而是召来一个小太监问了几句,心中有了数这才进殿。 殿里康熙这会没再抱着“西西”,而是将“西西”放在龙椅上,自己神色专注的执着笔练字。 梁九功偷偷瞅了一眼,不敢打扰皇上,小心翼翼地将奶茶放到桌上,谁知刚放下就听到头顶传来皇上沉沉的声音: “怎么又换回来了?朕的话不管用了?” 梁九功额头顿时滴下一滴汗,两腿一软跪了下来。 “奴才知错,奴才只是刚刚听到禀告说是石二格格因为调养身子之故,每日需要喝浓浓哦苦药,之前送的巍山蜜饯都快不够用了。 想着是不是再送些过去,谁知这一想就把给膳房的交待给弄错了,奴才求皇上恕罪!” 听到石二格格这几个字,康熙的笔尖不禁停了下来,霎时一滴墨滴在了纸上,晕染了刚写好的字。 康熙见此抿紧了唇,殿内霎时间静若寒潭。 梁九功大气不敢喘,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才听到皇上语气淡淡道: “添些其他赏赐!” “嗻。” 梁九功暗暗松了口气,这关终于过了。 …… 储秀宫 石南溪这会正在庭院里练习古琴,过了复选的秀女每个人都会些才艺,再不济也有一手绣工。 只有她,除了原身留下的字写得不错外,本身在现代父母早年离婚,生活都艰难,更别说学才艺了。 第118章 如今除了勤家练习字外,就是想趁有机会,看能不能学点什么,也能给日后入宫添点助力。 “呵,我说什么声音跟锯木头一样,刺的人耳朵疼,没想到是石二格格在外弹琴啊!” 索绰罗佳慧顺着琴声一出来就看到石榴树下弹琴的石南溪,顿时捏着帕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这水平也有脸弹出来,我要是你就不出来丢人现眼。” 其实没那么难听,只是看到弹的人是石南溪,故意刺她。 石南溪闻言蓦地止住弹琴的手,小脸涨的通红,可却因为性子原因,只会低着头,嗫嚅着嘴不敢出声反驳。 李佳明秀也跟出来了,看到这幕眼眸微闪。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大家或是打开门走出来,或是打开窗棂站在那,往这边瞧,随后低声与身边人议论着什么。 石南溪面对这样的情况,小脸渐渐由涨红变得煞白,头也越来越低,低的都快埋到胸口了。 索绰罗佳慧看到石南溪的反应,越发得寸进尺。 “要我说啊,你长姐不是会弹什么西洋曲子,怎么也不教教你啊,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 “难道是对方不愿把自己的看家本领教给你,看来石二格格以后只能继续弹这令人笑掉大牙的琴了!” 石南溪原本埋着头慌乱的揪着帕子,直到听到对方提到长姐,这才似鼓足勇气的抬头反驳: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是哪样的。”索绰罗佳慧立刻打断石南溪: “那你说,你怎么不会弹西洋曲子?” “我、我……”石南溪听到这话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不来了吧?就这样的还能进复选,祈望被贵人看重?”索绰罗佳慧一脸轻蔑鄙夷。 储秀宫大门外,听了一阵子的梁九功听到这里走了进来,他一甩拂尘扫了一眼四周,下一刻发出属于太监的尖锐声音: “石大格格、石二格格可在?奴才梁九功奉皇上命令前来送赏赐。” 话落,大家的笑仿佛卡到了喉咙里一样,整个储秀宫瞬间鸦雀无声。 石南溪本来还在想着怎么解释,此刻有些茫然的抬头,等看到梁九功后,才慢一拍的反应过来,赶紧在红缨的搀扶下起身迎了过去。 “梁公公,我在这里。” 梁九功看着石南溪脸上挂着和气的笑:“怎的就二格格您一个人?” “长姐跟着太子殿下去靶场还未回来。”石南溪轻声回。 “原来如此。”梁九功心里知道,面上做恍然大悟状,随后说明来意: “皇上听闻大格格画的西洋画深得皇太后喜欢,心中高兴,又听说了皇太后的赏赐,说他也得赏。 正巧当时皇上又在吃巍山蜜饯,想着上次赏赐你们姐妹的是不是吃完了,让奴才在送赏赐时再添些。” 话落,身后一个端盘子的宫女上前一步,随后掀开盘子上的红绸,立刻露出两盘满满的巍山蜜饯。 剩下几个宫人手上每人也都端着盘子,此时跟着上前,一一唱报。 “皇上赏烤蓝手炉两个。” “琉璃护甲两盒。” “花篮宫灯两个。” “上等贡缎十匹。” “……” 随着流水似的赏赐一出,特别是这些赏赐一看就是双份的,显然皇上不光赏石大格格,也考虑到了石南溪,储秀宫这下更静了。 石南溪揪着帕子,一脸惶恐又感激的福身领赏,梁九功淡淡扫视一圈,目光在索绰罗佳慧身上顿了顿,最后落在放在石桌上的古琴上。 第119章 没说什么,只开口让人把赏赐送进屋里,转而跟石南溪告辞,等梁九功走后,石南溪转身。 霎时间所有人好似解了冻似的,回屋的回屋,关窗的关窗,索绰罗佳慧一张脸一会青一会红又一会白。 李佳明秀目光却望着放赏赐的屋子,神色未变,帕子却被扯变了形,石南溪注意到这幕,暗暗记下。 随后垂下眼睫,默默上前抱起琴回了屋。 而这边梁九功一回乾清宫就将在储秀宫的见闻说了。 康熙当时没说什么,等处理完政务后,却让人准备了一张古琴。 入夜储秀宫,秀女们入睡后,奴才们才有空歇一口气。 此刻后殿罩房里,红缨用石南溪给的银子,先买了灰炭点上,烘的屋子暖烘烘的。 随后又让小厨房送了份火锅,里面放了猪肉、白菜、香菇、豆腐等等初春难得的荤素菜,整个香味扑鼻,在这三月紫禁城的夜晚,仿若山珍海味。 为了这香味不飘出去惹了眼,屋门和窗都提前关的严严实实的。 红缨和紫霞、小如子几个说的上话或是经常打交道的宫人们这会吃的津津有味。 “天啦,好香啊,这菜色比过年节时还好,没想到石二格格这般大方。” 一个小太监看着桌上的菜一边猛吃一边感叹,而旁边的小宫女吃着吃着却抹起了眼泪。 “我进宫两年了,除了在家时,再也没见过这等菜色。” 听到家这个话题,剩下几人也纷纷诉起苦来。 “别说见到这等菜色了,我只求别再被主子打骂!” “我也是,说来还是红缨最有福气,石二格格虽然性子胆小怯懦,看着没什么前途,但脾气好啊! 还拿着体己银子给红缨加餐,甚至连晚上的碳都考虑到了,真好啊!” “怎么没前途了,那不是有石大格格在,而且凭着对方的心善肯定有好报的!”刚刚那个抹眼泪的宫女插话。 这时吃的满嘴流油一直未抬头的宫女关注点却在另一个方向: “这一顿怕要三两银子,再加上碳,得要五、六两了,石二格格却抬抬手就撒了出去,根本不在意,要是这银子给我就好了,我寄回家给我弟弟读书用!” 红缨本来正在烫菜,听到这话,苦笑着停下了手: “我家二格格可不是抬抬手不在意,她从小身子不好寄养在庄子上,哪有多少体己银子,只是看我每日用心伺候,这天又冷,心疼我才赏的。” 她脸上满是心疼,不像是说谎。 其他人惊讶,纷纷问了起来,红缨一一说着石南溪以前的日子,桌上一直没说话的小如子默默竖起了耳朵。 原来石二格格处境这么艰难,连体己银子都没多少,他默默记下这点。 大家吃吃喝喝聊着天难得放松,阿枣因为夜里要为索绰罗佳慧守夜,快速填饱肚子后就先告辞。 红缨将她送到门外,走之前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阿枣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自第一次提醒石二格格药有问题时,她自己也清楚自己以后就是石二格格的人。 看着阿枣离开,红缨回屋继续与人吃饭打诨。 只是却发现今日紫霞自来了后,一直魂不守舍,平日里她可是最爱吃好的,这会面对这般菜色居然心不在焉? 心中担心,但现场有其他人在便没问,等其他人走后,她留下紫霞收拾,这才问了出来。 第120章 紫霞起先还摇头不说,最后实在经不住红缨的追问,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捂住脸哭了起来。 看到这幕,红缨吓到了,赶紧上前,神情有些不知所措的问: “紫霞,你这是怎么了?” 紫霞越哭越伤心,最后蹲了下来,靠在桌边,声音绝望道: “红缨,我完了,我等不到二十五岁出宫与我阿玛额娘团聚了,说不得还要连累他们,怎么办、怎么办,我好害怕啊……” 红缨顿时一惊,蹲下紧紧扶住紫霞的双肩: “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也许帮不了你,但总比你自己憋在心里好,说不定还能帮你想想办法,而且你忘了,还有二格格在啊。” 二格格收服紫霞的事她亲自参与自然清楚。 紫霞听到这话,眼中升起一丝希冀,一边抽泣,一边小声将自己跟在石溶月身后所见所闻告诉了红缨,特别提到了今日石溶月对四阿哥说的话。 什么四阿哥摸了石大格格的胸?红缨听到这,差点跳了起来,只是腿蹲久麻了,没跳起来,反而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惨白的。 这一刻她成功理解了紫霞的绝望,大家同屋伺候,自然知道石大格格内定太子妃的身份,若一旦与四阿哥的事东窗事发…… 她这下也绝望了,因为石大格格是二格格的亲姐姐肯定会…… 不行,她要告诉二格格,只是爬起来后才想起这会已经入夜了,二格格早已休息。 且大格格与二格格同一屋,想到这,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慰紫霞。 让她不要在大格格跟前表现出异样,不然未出事前她就要被大格格先行处置了,剩下的交给她,她会跟二格格禀告,总会有办法的。 最后紫霞勉强调整好情绪。 可红缨却失眠了。 翌日一早,红缨顶着黑眼圈伺候石南溪梳妆,石南溪透过铜镜看着红缨,见她神思不属,目光又在她青黑的眼下扫过。 她没说什么,直到等梳洗好后,课程开始前,领着红缨走到庭院外的角落里,才问: “你可是昨夜没休息好,还是哪里不舒服,瞧着有些没精神,要不要我召太医给你瞧瞧?” 宫女没资格召太医,但她身子不好众所周知,最近又在被柳老调理身子,顺带帮忙诊下红缨没什么问题。 红缨立刻摇头,急道: “多谢二格格关心,奴婢没事,就是……” 她看了看四周,再也憋不住了,凑到石南溪耳边颤着声将紫霞对她说的事一一转述,说到最后,她眼底是抑制不住的惊恐。 “二格格,大格格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是内定太子妃吗?为何会与四阿哥纠缠,若是东窗事发肯定会连累到您的……” 石南溪没想到石溶月真正目的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而且她还敢在靶场那么显眼的地方对四阿哥说这种话。 太蠢了!不,她一点也不蠢,智商一点也不低,就是恋爱脑上头! 想到这,她快速思索自己该有的反应以及后续影响。 面上却仿佛吓傻了一样,过了良久才听明白红缨话中所指的意思,身子顿时一软,向后倒去。 红缨惊呼一声赶紧扶住二格格,石南溪半靠在红缨身上,煞白着脸,喃喃自语: “长、长姐到底想干什么?这可是祸及满门的大罪啊!” 说到这,她身子忽然一震,猛地抓红缨的手: “保密,一定要让紫霞保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长姐,长姐只是一时糊,对,肯定是这样,我会提醒她的,一定会提醒她的。” “二格格放心,我会转告紫霞的,就是苦了您了,之前被大格格处处带在太子殿下跟前,若是……” 红缨这时想到什么,突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二格格,您说大格格之前是不是故意如此,就是为了陷害您顶罪……” 石南溪闻言脸上血色顿无,神魂都仿佛失去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之前虽然察觉到长姐突然间一下对我太好了,有些惊疑不定,可怎么会,不会的……” 红缨闻言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原来这才是大格格的真面目,看着二格格大受打击的样子,她不禁恨死大格格了。 第121章 今日照例由张嬷嬷讲宫规课,完了后由杨嬷嬷教授大家古琴,也不求众人弹的多好,只求以后在遇到弹奏古琴的现场能品评一二。 当然若想要凭此在复选时赢得贵人青睐,或本身就有天赋的,自会主动在上面花心思。 此时大家坐在庭院里,照例先听杨嬷嬷在上头弹奏一曲,等弹完,再让人对刚刚的弹奏进行点评。 等最后一个音调弹完,杨嬷嬷手指按在琴弦上,看向下首的众秀女,目光顿在神色不属的石南溪身上。 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石南溪一向认真,还是头一次在课上心不在焉,想到这,她开口道: “石二格格,今日便由你来品评老奴刚刚弹奏的曲子。” 话落,众人看了过去。 石南溪这个当事人这会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杨嬷嬷点了她名,脸一下涨的通红,她刚刚根本没听,此时哪里能品评出什么,低着头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 看着这幕,在场其他人低声议论了起来。 “这位石二格格真真与石大格格没法比,瞧石大格格那琴弹的,不仅娴熟还会西洋曲子呢!” “是啊,要不是内务府不会弄错,石大格格也不会乱认妹妹,我都怀疑两人是不是真的亲姐妹?” “亏得石大格格处处为石二格格提携张罗,可惜她自己不争气,辜负了石大格格的好意。” 一旁红缨听到这些话拳头紧攥。 她家二格格只是从小被送到庄子上养病,根本没请师傅教授又怎么会古琴,而且不久前才听到那么大的秘密怎么可能还镇定自若。 更别提什么大格格处处提携张罗了,不过是想让二格格做替死鬼,承担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怒火。 可惜这些话一个字也不能说。 人群中石溶月听的暗暗点头,这些人说的没错,她和石南溪在灵魂上确实不是亲姐妹。 而且对方也确实不争气,要不是她,肯定连初选都过不了,她处处为她,她却至今别说让太子喜欢上,就是她为她创造的好机会都抓不住。 于是也不开口维护她,而是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让本就“胆小怯懦”的石南溪脸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 斜后方,索绰罗佳慧看到这幕瘪了瘪嘴,她就知道石溶月对石南溪的好都是装模做样的。 她身后的佟佳婉如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屑。 而乌喇那拉和穗却是皱了皱眉,这些日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石大格格在针对她。 也不是什么大的针对,就是说话时总觉得故意挤兑她,但她与石大格格能有什么矛盾过节? 杨嬷嬷听到这些议论,立刻眼神严厉的扫向四周,下一刻议论声顿消,她这才重新看向石南溪。 “石二格格,老奴晓得您没有古琴基础,但基本的鉴赏必须懂得一二,下次上课请你认真听课。” “多谢嬷嬷教诲,南溪谨记。”石南溪低着头,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杨嬷嬷点头,就要开始解说自己刚刚弹的曲子,这时大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她顿时止住嘴里的话,起身迎了上去。 “崔嬷嬷,你怎么有空来了?” 崔嬷嬷一身青色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上却带着一脸和气的笑,闻言也不急着说目的,反而打趣道: “怎么?不欢迎我?” “哪里,我可巴不得你能天天来。”杨嬷嬷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第122章 “只是你可是德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时间宝贵着呢,说吧,到底所来何事?” 后方众秀女在听到这位嬷嬷竟然是德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立刻将石南溪抛之脑后,目光唰的一下看向崔嬷嬷。 这位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储秀宫,难道是德妃娘娘要召见秀女? 一想到这,大家心头顿时火热了起来,不自觉抬头挺胸,露出自己最得体的笑。 连一向最一板一眼,谨守规矩的乌喇那拉和穗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而石溶月却微微蹙眉。 德妃? 那不是四四那个偏心的额娘,她派嬷嬷来干什么? 然而这时突然想到什么,眼睛骤然一亮。 对啊,她只记得德妃偏心十四阿哥,却忘了德妃再偏心也是四阿哥的额娘,明面上也不敢偏的太过。 而她昨日确定四四对她是有感觉的,今日对方借着德妃的手借机见她也不是没可能的? 想到这,她心跳也加快了起来。 石南溪只是微微抬头将崔嬷嬷的面容记下,免得以后当面相见不识,没想到等收回视线时扫到了石溶月灼灼的目光,她顿了下。 石溶月该不会以为德妃要召见的是她吧?想到这位昨日的大胆豪言,有些猜到对方的想法了。 下一刻,暗自摇头,既然对方那么喜欢四阿哥,那便该知道以四阿哥重规矩的性子,怎么可能如她所想。 反而德妃突然派人来很有可能是对方借着召见乌喇那拉和穗,间接提醒石溶月注意两人身份才最有可能。 那位可是下任帝王,即便如今才十三岁,心智岂可小觑,她相信对方不会因为石溶月的言行失了智。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崔嬷嬷笑着道: “可让姐姐说中了,今儿一早四阿哥去给德妃娘娘请安,期间四阿哥提到了秀女的事,德妃娘娘这下哪能不明白,立刻命老奴来储秀宫召见乌喇那拉格格去永和宫觐见。” 说着视线看向人群中年纪最小的乌喇那拉和穗,眼中露出了打量的目光。 乌喇那拉和穗再是稳重,到底才十岁,此刻被看的再也忍不住红了脸。 杨嬷嬷心中早就了然,闻言就要说话,突然一道刺耳的琴音打断了她,她下意识顺声看过去。 就见石溶月桌上的古琴有一根琴弦断了,而对方放在琴上的手指此刻汩汩的冒着血珠子。 她心一惊,就要赶过去,却见不远处张嬷嬷大呼小叫的冲了过去。 “哎呦喂,我的大格格啊,您手指都流血了,快、快叫太医!” 石溶月此时一脸的不敢置信,怎么会是召见乌喇那拉和穗,对方不过是个十岁的小孩,四阿哥怎么会提她! 一定是德妃理解错了! 对!就是这样! 想着猛地抬头看向崔嬷嬷,就要询问出声时,旁边一直留意她的石南溪见此果断的打断了她: “长姐、长姐,你没事吧!”她猛地站起身冲到石溶月跟前,挡住了对方看向崔嬷嬷的眼神,急着握住对方的手: “我看看,我看看,天啦都是血!”她一副急得仿佛要晕过去的样子,手却暗暗加力。 石溶月被攥的手疼,感官催醒神智,她猛地回了神,一回神面对着四周审视打量的目光,后背瞬间汗湿了。 她再大意也知道不能当众说出与四阿哥的牵扯。 第123章 于是勉强扯了扯嘴角,低头对石南溪道: “二妹,我没事,不小心而已,不用担心。” 门口崔嬷嬷怀疑的看了一眼石溶月,奇怪,怎么感觉这位石大格格刚刚想问她什么? 但见她此时只顾着安慰自己二妹,头都没抬的样子,暗自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看错了。 最后乌喇那拉和穗跟着崔嬷嬷走了,石溶月因为手指受伤的缘故回了屋休息。 剩下的人心不在焉的跟着杨嬷嬷继续上课,等课程结束后,石南溪回了屋。 一进去就看到满地的碎纸片,而珠帘后,石溶月正翘着受伤的手指剪纸,只是没剪两下纸就被剪坏了。 她立刻团了扔地上,重新拿纸再剪,石南溪看了一眼,又扫向地上,见地上那些碎纸,虽然只剪了开头,但能隐隐看出对方在剪小狗。 她对此眼底毫无情绪,看来回屋这么久,石溶月只顾着生气,连四阿哥为何突然提醒德妃召见乌喇那拉和穗的目的都没看明白。 不过与她无关,她没有义务去提醒对方。 转而依照性子露出关心:“长姐,你没……” “出去,不要烦我!” 石南溪顿时被吓得习惯性缩了缩头,立刻咽下剩下的话,脸上露出一副想再问但又不敢问的样子,最后轻轻咬了咬唇,还是听话的退了出去。 “二格格您没事吧?大格格这是?” 红缨已经知道到了石溶月的秘密,下意识往四阿哥身上猜。 石南溪轻轻摇了摇头,回头望了一眼关起来的门,说是喜欢四阿哥,可既不懂他,行为上也不考虑四阿哥处境。 若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对方真的露出了一丝异样,不说她们两人和石家,四阿哥也吃不了兜着走。 这可不是康熙后期,太子如此得宠,若石溶月真敢为了四阿哥当众打了太子的脸,让对方戴绿帽子。 四阿哥这辈子别说登基,她怀疑以康熙对太子的心,对方不死怕也要做一辈子光头阿哥。 这是爱吗?这只是不顾对方满足自己的私心而已! 大概想着自己是女主,能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与历史上的雍正谈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呵! “让长姐冷静一下,我们去后殿竹林走走。” “是,二格格。” 两人朝着后殿走去,这时隔了两个屋子的李佳明秀站在窗棂口,看着石南溪路过的背影,眯了眯眼。 立刻吩咐一旁的贴身宫女小芬跟过去看看,小芬应是转身出了屋,过一会儿,回来禀告。 “李佳格格,奴婢刚刚瞧见石二格格往后殿的竹林去了。” 竹林? 李佳明秀陷入沉思,过了会,想到什么,嘴角勾了勾,示意小芬过来,耳语片刻后,最后对小芬叮嘱: “记住,你就说是本格格身上被蚊虫咬伤了,你是拿驱虫药的。”小芬点头再次出门,这次是朝太医院去的。 阿枣本来是奉索绰罗格格的命令回来取手炉,谁知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小芬鬼鬼祟祟的跟着石二格格,一下想到昨日红缨的交待,立刻跟了上去。 偷偷躲在后面,见对方快速看了一眼石二格格待着地方就往屋里返,索绰罗格格这会在别的格格屋里说话,那屋里肯定是李佳格格。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让小芬跟踪石二格格,但肯定不简单,这时见屋子门又被打开。 她立刻躲在石柱后,等看着小芬出了殿门。 第124章 她才走出来,暗暗记下这事。 等过了会,才进屋。 屋里,李佳明秀拿起剪刀,对着一枝梅花将它的长枝剪短一截,最后插在长颈花瓶里。 看着粉嫩如玉的花瓣,她眼中闪过一道得意的笑,所谓三月三蛇出洞,那又是竹林,石二格格去看风景,却不幸遇到毒蛇,真是运气不好啊!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她看向进来的阿枣,立刻收敛了表情,神色如常的问: “怎的就你一个人回来?表姐呢?” 阿枣低眉顺眼的福了福身: “回李佳格格的话,索绰罗格格正在完颜格格屋子里,只是这两日天气又阴了下来,格格坐着觉得有些冷,让奴婢回来拿个手炉过去。” “原来如此,那你快去拿吧!” “是。”阿枣端起桌上的手炉,再次福了福身离开。 …… 另一边,石南溪到了竹林,说是竹林,其实就绕过丽景轩后,一个五六平方的空地里被种了些竹子的地方,风景不算,胜在比较清净,而且还有个小亭子可以坐下。 “二格格,这两日天又凉了下来,这边风大,刚刚走时奴婢应该拿个披风才是。” 红缨看着这边呼呼刮的风,神情懊恼。 石南溪斜坐在亭子里,轻轻摇头: “没事的,我身上穿着夹袄,而且身子经过柳老的调理已经比以前好了些,不用担心。” 红缨只好点头,只是说到柳老她想到一件事,急道: “哎呀,奴婢突然想起来今日二格格的药还没拿,奴婢这就去拿。”只是脚刚动,她想什么,又停了下来: “可是奴婢若去拿药,您一个人在这奴婢有些……” “不放心的话让小如子过来。”石南溪笑着打断对方:“我刚刚路过后殿时正巧看到他在后殿洒扫。” 药重要,但自己安全更更重,也许自己有些小心谨慎过头,但来了清朝,又入了宫,她觉得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特别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发生危险。 而小如子是康熙的人,肯定没问题。 红缨眼前一亮,是啊,她刚刚也看到了,怎么没想到,于是立刻道: “那二格格您稍等,奴婢先喊一声。” “小如子,小如子。” 红缨绕过亭子,朝后殿喊,后殿里小如子正拿着扫帚扫地,听到喊声,抬头顺着声音看去。 红缨见小路子转过头,立刻朝他招手,小路子见是红缨立刻扔下扫帚小跑了过去。 “红缨姐姐,你叫我?” 红缨点头: “对的,是这样的,我等下要去太医院给二格格拿药,留二格格一个人在亭子里有些不放心,正好瞧见你在后殿洒扫,所以想麻烦你暂时在旁边守着,直到等到我回来为止。” 说着上前塞了一个荷包,小路子见此立刻推拒道: “红缨姐姐这是折煞我了,我昨日才吃了姐姐的汤锅,这点小事而已,交给我就是,而且这可是石二格格,能守着格格可是小如子的天大福气。” 总之答应下来,但就是不收荷包,红缨见此只好道: "行了,我还要去给二格格拿药,时间不早了,收下吧。" 说完将荷包硬塞给小路子,自个跟石南溪招呼一声,朝外走去,小路子见此只好收了荷包,一边想着这个荷包等下要跟梁总管报备一下,一边朝亭子里走去。 “石二格格,奴才小如子。” 石南溪转头打量了下他,态度没有过于热情,也没想向红缨一样收服对方,只微微颔首,轻声道: “麻烦你了。” “能伺候二格格是小如子的福气。” 石南溪闻言笑了笑, 重新看向竹林。 另一边, 太医院。 第125章 “小芬姑娘,你说李佳格格被蚊虫咬伤了,要你拿驱虫药?”叶医士问。 小芬苦着点头: “可不是,我家格格不知为何易招虫蚁,同屋的索绰罗格格都没事,只有我家格格手背和脖子上都是包,您也知道格格是复选秀女,最担心容颜受损,这不,急着让奴婢过来拿药。” 叶医士学医多年,自也知道有些人确实容易招虫蚁,没再多问,转而捋着胡须颔首: “行,在下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拿药。”说着,他放下手拿了一张纸,转身从药柜里拿药。 很快药拿好了,他拿着纸走过来,对阿枣介绍: “这里是艾叶、紫苏、丁香、藿香、薄荷、陈皮,听你说李佳格格格外招虫蚁,我又加了一些硫磺,硫磺具有杀虫止痒的作用,你可以给李佳格格试一试。” 听到硫磺这个词,小芬低垂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下一刻抬头一脸感激道: “行,谢谢叶医士了。” “不客气。” 小芬拿着叶医士包好的药包离开,只是刚到门口就与红缨面对面的撞上了,她拿着药包的手一紧,面上却低着头绕开。 红缨因为石南溪提前叮嘱多加留意秀女动静,特别是索绰罗格格和她同屋的李佳格格。 而小芬正是李佳格格的贴身侍婢,于是留了个心眼,看到对方,特意扫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药包。 心中不免狐疑,李佳格格今日瞧着好好的,小芬为何会来太医院拿药,想着走向叶医士问了一句。 叶医士正在记录刚刚小芬拿的药,听到红缨问,他记录的手顿了顿,本来作为医者除非是贵人询问其他人不可透露病人的任何事。 只是脑中这时却想到那日柳院判特意召他过去,说是感谢他协助柳老,可话里话外却让他对石家两位格格要多用心恭敬点。 石家两位格格他当然知道,也一直很用心恭敬,但柳院判居然单独对他强调一点,虽然不懂为什么,但知道肯定是在提点他。 于是略微沉吟片刻后,将小芬的来意说了,而既然选择说了,自然要把人情卖的更用心,于是把给对方的药方也一起说了。 红缨若有所思,原来李佳格格被蚊虫咬了,不知这里面有没有异样,心中暗暗把药方记了下来。 嘴上却对叶医士道: “原来如此,对了,叶医士我是来给二格格取药的。” 叶医士自然知道,他放下笔转身将药罐里的药倒向碗里,再拿碗盖盖好,递给红缨,顺口问一句: “石二格格可需要也配一副驱虫药?” 红缨接过挑盒摇了摇头: “谢叶医士好意,这才三月,二格格又不招蚊虫,就不必了。” “行,需要随时和在下说。” “那感情好!” 红缨感激的告别叶医士,拎着药回了储秀宫,只是就要去后殿时,却正面遇到了阿枣。 她在两人错开之际,低声说了两句,红缨心头顿时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尽量保持原本的步伐回了亭子里,接替了小如子。 小如子继续回后殿洒扫,只是他很快找了借口出了储秀宫。 …… 乾清宫 康熙批阅完奏章后,这会抱着“西西”在仙楼弹古琴,一曲弹完,他皱眉: “果然好久没弹,手都生疏了。” 梁九功闻言道: “皇上政务繁忙,每日都要上朝批阅奏章,接见臣子,完了后,还要去给皇太后请安,考教皇子学业,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事,那是一刻不得闲,不过奴才倒觉得皇上弹得依旧很好。” 第126章 然而康熙不满意,自个都弹的不好,哪有脸去教别人,于是继续弹,梁九功见此识趣的闭嘴。 只是一抬头,就看到看着楼梯口探头探脑的小太监,他偷偷看了眼专注弹琴的皇上,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怎么了?” 小太监附上前耳语了几句,梁九功听得皱了皱眉,随后摆手,让对方退下,自己重新轻手轻脚的回了皇上身边。 只刚站稳脚步,就听到皇上头也没抬的问: “何事?” 随着康熙的话落下,他腿上的波斯猫“西西”跟着瞄叫了一声,似乎在呼应主子。 康熙低头摸了摸“西西”的头,嘴角勾了勾,只是下一刻听到梁九功的回禀后,嘴角刚扬起的弧度慢慢拉平了。 气氛突然陷入安静,梁九功埋着头,屏住了呼吸。 过了半响,才听到皇上听不出情绪的开口: “朕记得石家乃伯府,满洲大姓瓜尔佳氏的旁支,跟着太祖打天下,不提这些,石文炳乃福州将军,连西洋的物么都能弄来,女儿入宫却连体己银都不够使?” 梁九功头低的越来越低。 石家乃是皇上为太子选的妻族,他早就调查的仔仔细细,当然清楚石家有多富足殷实,女儿不可能入宫连体己银子都不够使,但—— 那是指在石府住的子嗣,不包括从小庄子上长大的石二格格。 想到这,他倒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道该不该回禀,康熙看到梁九功脸上的犹豫,薄唇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说。” 闻言梁九功不敢再犹豫,立刻将那日太子殿下生辰宴时有宫人看到的一幕禀告了出来。 “当时有奴才看到那位石母身边的嬷嬷塞了一个巴掌大的荷包给石大格格,因为包裹着看不出里面有什么,但轻飘飘的样子,据奴才推测应当是——银票。” 可石二格格手头却还是这么艰难,可见那份银子里并没有石二格格的份。 此时空气越发安静。 康熙面色不变,摸着“西西”脑袋的手却停了下来,脑中不觉浮现出那日生辰礼被换,气氛紧张肃穆之时,小姑娘被石母毫不犹豫的舍弃一幕。 半响,他突然语气幽幽的开口: “都说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看来这“爱子”不包括所有子女。”就跟当年的先帝一样。 梁九功不敢说话。 康熙说完低头看着“西西”,“西西”虽然不明所以,但却仰起小脑袋乖巧的冲着康熙瞄叫了一声。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小心翼翼。 “看你这么可怜,罢了,朕便赏你就是。”康熙淡淡道。 “西西”眨了眨圆溜溜的猫眼,不知道主子在说什么,但感觉是好事,便再次软软的喵叫了一声。 康熙轻轻摸了摸它脑袋,夸道:“真乖。” 说完,头也不抬的吩咐梁九功: “听到了,还不去安排。” “……” 梁九功反应了一会,才明白皇上的意思,他偷偷瞄了一眼“西西”,行吧,他懂了,真正赏的对象,是储秀宫的熙熙而非此“西西”。 梁九功懂了什么石南溪不晓得,她这会一口气把药喝完了,红缨接过空药碗,随后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赶紧小声将阿枣刚刚对她说的话转达给石南溪。 今日在外喝的药,没带蜜饯,石南溪这会一喉咙的苦味,似乎只要一说话就要吐出来似的。 她拿着帕子压在嘴上,脑中却不妨碍她思考,知道这是有人上钩了。 第127章 而那个人便是李佳明秀,心中思索着对方看到她朝竹林里来,就让人出宫,到底准备怎么对付她。 这时红缨一拍脑袋,又想到什么,赶紧将在太医院遇到小芬,对方拿药的事说了,还将叶医士说的药方背出来,最后问道: “二格格您说这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石南溪这会感觉喉咙里好了些,闻言放下帕子思索,驱虫粉,艾叶、紫苏、丁香、藿香、薄荷、陈皮,硫磺…… 等等硫磺,她倏然看向竹林,脸上忽而露出一丝恍然,高啊,很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提前是她不知道,想到这,她突然岔开话题: “这竹林虽小,但瞧着也有几分意境,我之前错过了,从明儿开始,课程结束后便过来坐坐。” 红缨不知道二格格怎么说着说着突然转到竹林去了,但很尽责的劝道: “奴婢知道二格格喜欢,但您身子到底还有些弱,这风景虽好,但您不能多待,您不会想个待几日吧?” “几日?我也不知道……”当然是待到某人行动为止啊! “格格?”红缨见二格格竟然说不知道,有些疑惑。 石南溪见此对红缨笑着道: “我准备待到看腻为止。” 自乌喇那拉和穗被德妃娘娘召见后,已过去两日,这两日储秀宫的气氛越发紧绷。 众人比之前更加的努力学习宫规礼仪和练习技艺,好像都憋着一股气,企图让自己表现得更加出色,让后宫贵人看中,召去觐见。 只有石溶月这两日反而心不在焉,杨嬷嬷一说,她就借口说自己手疼不舒服,又有张嬷嬷在旁边打圆场,最后只能便任由石溶月而去。 倒是石南溪这两日在初次触及自己长姐的“真面目”后,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只是到底从来没学过古琴,品评还能说出一二,自己弹却依旧平淡乏味。 等课程结束,她默默的起身,红缨上前抱着古琴,看到二格格的神色,不禁安慰道: “二格格您才初学几日,肯定没办法弹的像杨嬷嬷那样好,杨嬷嬷可是学了好多年的,而且奴婢觉得你才学几日就能弹出一整首曲子已经很厉害了。” 石南溪却有自知之明,那是因为她占了前世活过一世的便利,但实际上就是没有天赋。 “你不用安慰我,我本就五音不全,又在古琴上没有基础也没有天赋,弹不好是正常的。” “二格格……”红缨还想说什么,石南溪打断了她: “我没事,只是说事实而已,我也没准备放弃,五音不全又如何,没有天赋又如何,不是每个人都天赋异禀,大多数还是普通人居多,如此我便勤能补拙。” 说着,她侧头看向红缨,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或许勤也不一定能补拙,但总归努力了,我以后也不会后悔。” 红缨对上二格格的眼神,明明二格格看起来还是那么柔柔弱弱,但她却莫名觉得她强大极了。 这个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段对话。 “乌喇那拉妹妹,你可是我们这届秀女中除了石家姐妹第一个被贵人召见的,这下可不用一直看着那对姐妹独揽风头了。” “是啊,可为我们争了口气。” “姐姐们莫要这样说,石家两位姐姐慧质兰心,多次被贵人们召见,我也就是一次。” “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妹妹莫要谦虚。” “就是,而且你可不仅仅是被德妃娘娘召见,更重要的还是四阿哥主动的……” 第128章 说到这,大家会意一笑,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 “不过是被召见了一次,我劝诸位还是要矜持自重些,莫要整日把阿哥挂在嘴边,免得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又失了名声。” 石溶月看着乌喇那拉和穗,眼底快速闪过一道不忿,不过一个小孩子,四阿哥才不会喜欢她。 他只是在跟她赌气,这是她这两日反复思考得出来的结论。 那日靶场上是她不对,不该那样说他,她知道所谓的摸胸只是意外碰到了而已,她只是当时被四阿哥的话气到了。 可心里还有些忐忑担心,想到这,她决定等会借着去皇太后那出宫的便利,去找四阿哥解释。 于是不再看乌喇那拉和穗,转身回了屋。 等她走后,其他人这才仿佛解冻了似的再次开口。 “石大格格怎么突然说话?吓死人了!” “呸呸呸,宫里可不兴说死字,不过确实挺莫名其妙的,你们说她那话什么意思啊?她自己不也处处与太子殿下接触,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会吧?石大格格也许只是好心提醒。” “什么好心提醒?真好心提醒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提醒,我看啊,她就是想独揽风头,这才故意这么说的。” 乌喇那拉和穗作为当事人却没有开口,她着石溶月离开的背影,轻轻垂下眼睫。 果然之前几次没有感觉错,这位石大格格确实对她抱有敌意,之前不太明显,这次敌意突然加重了很多。 但她从未与石大格格有矛盾,怎么会有敌意呢?难道是像别人说的那样,石大格格不想她抢了她风头? 可不对啊,在她没被召见前,对方就对她有敌意了,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耳边响起了佟佳婉如的声音: “大家都是内定的,那位还想一直压着我们,怎么可能!” 乌喇那拉和穗听完有些恍然了,佟佳格格说的有道理,进宫这些日子她确实发现石大格格有些张扬爱出风头,是有这种可能。 但内心深处却直觉哪里有些不对。 边上石南溪轻轻收回视线。 石溶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冲动?难道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这个“内定”太子妃真正喜欢想嫁的人反而是四阿哥? 想死就死远点,别牵连别人,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脚步的步伐却依旧如常,等回了屋,她透过珠帘看到石溶月又在挑选衣裳首饰,这是对方出门的必备操作。 立刻知道她又要出储秀宫了,她抿了抿唇,让红缨去放古琴,自己走到箱笼边,看着石溶月在里面翻找衣裳。 “这个颜色太淡了!” “这个又太浓了!” “这个蓝色长袄还行,就是太厚了,遮住了身材。” 石溶月一边翻一边小声嘀咕。 石南溪扫了一眼箱笼里剩下的衣裳,突然从里面拿出一套桃红色的夹袄和对应坎肩递给石溶月。 “长姐,我觉得这套比较适合你,私下不比之前太子殿下的生辰宴,不必避讳贵人,这颜色更能显出姐姐的端庄典雅。” 石溶月闻言接过石南溪递来的夹袄和坎肩,直起腰来打量。 夹袄颜色是桃红色的,花纹是花鸟与梅花搭配,看来既亮眼,但又不会过于张扬,再加上同色的毛领坎肩,好看又保暖。 她立刻道:“不错,这个可以。” 说着拿着衣服就去屏风后换,石南溪却没走,反而跟着停在了屏风前,轻声问: “长姐换衣裳可是要出门?” 屏风后,石溶月一边换衣一边嗯嗯了一声。 “我等下去宁寿宫皇太后那边。” 石南溪捏着帕子,眼眸有一瞬间幽深,下一刻又恢复如往常的清澈,迟疑着问: “可你不是前两日才去过?” 石溶月低头扣着纽扣敷衍道:“我有事。” 过了会,屏风后才传来石南溪的声音:“……哦,那我要跟姐姐一起去吗?” 石溶月闻言想也没想的拒绝: “这次不行。” 这次石南溪迟疑的时间更长,石溶月都穿好衣裳走出来了,这才再次道: “长姐,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带妹妹去宁寿宫……” 后面的话不好明说,但石溶月懂了,她看着石南溪,有些不耐烦道: “我不是说了这次有事,那事下次再说。” 说完,径直越过石南溪去照镜子,石南溪眼睫轻轻颤了颤,过了会,才揪着帕子小声应道: “……妹妹晓得了,那姐姐去吧,对了……” 她说着仿佛不经意道: “你刚刚在门外怎么那么说乌喇那拉妹妹,好在对方没有生气,只是瞧着你的眼神有些惊疑不定,似乎在思考无缘无故的你为何说那样的话。” 石溶月摸毛领的手倏然顿住了,后背一阵发凉。 天啦!刚刚太过生气,一时忘了这些古代女子虽然年纪小,但早熟,又是从小生活在宅斗里,差点让乌喇那拉和穗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她当然知道在事情未定前,不能让别人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四阿哥,特别是乌喇那拉和穗。 于是赶紧道: “我就是气对方不过被德妃娘娘召见了一次,就翘起了尾巴,看不过眼而已。” 下次一定要注意了,不然被对方知道破坏她和四阿哥怎么办? “哦,原来如此。”石南溪见对方明白了,便不再开口。 第129章 等石溶月走后,石南溪坐在榻上,执起一本游记看了起来,红缨看了看天,有些疑惑: “二格格,您不是说每日都要去后殿的竹林看风景,这才两日便看腻了?” 石南溪轻轻翻过一页书, 头也没抬道: “暂时还没看腻,只是在外喝药总归不太方便,而且……”说到这,她抬眸看向红缨,眼神有些幽怨: “柳老开的药太苦了,我已经连续三日喝完药却没蜜饯压味了!” 对上二格格的眼神,红缨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呐呐道: “二格格,是奴婢考虑不周,竟是第一回忽略了蜜饯后就一直没想起来这茬,请二格格责罚。” 说着就要跪下来,石南溪见此抬手拦住了她: “没关系,下次注意就行,你先去太医院拿药,等我喝了药后再去竹林的亭子坐坐。” “是二格格。” 看着红缨离开,石南溪却没有收回视线,她望着开着的门,已经过去两日,今日她之所以故意推迟时间其实是为了钓小如子来。 前两日她都是差不多时间去的后殿竹林,每次去时都会看到小如子在后殿扫洒,而等红缨去取药时,便会如第一次那样叫小如子在旁帮忙守着。 但她要面对的可是被李佳明秀用硫磺熏出来的蛇,甚至是毒蛇,那么危险,她可不想拿命做局,如此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而为了避免小如子可能会被人调走或意外有事不在,她便让阿枣暗中观察李佳明秀,在她要行动前,故意设局。 让自己今日没有如之前那样在差不多时辰里去竹林,让小如子自己主动找过来,确定他会在旁保证安全才会踏入“陷阱”。 想到等会会出现的险情,她再次思考了下自己的计划,确定没有疏漏后这才重新拿起书本。 另一边,阿枣观察的没错,李佳明秀确实要行动了,不比表姐索绰罗佳慧的,她更加小心谨慎。 确定自己的行为没有引起别人关注后这才放下心,让小芬日日暗中观察石南溪的行程。 确定石南溪每日课程结束后都会去后殿竹林看风景,便让小芬避开人,在今日一大早众人还没起时,将硫磺倒在竹林里点燃,然后又悄悄将纸埋了再偷偷溜走,引蛇出动也是要时间的。 只是一切准备妥当,却见对方今日没有如往常一样去,她心头一咯噔,第一反应是不是石南溪知道了自己的计划所以没去,但下一刻就否定了。 石南溪那个只会跟着自己姐姐走的唯唯诺诺样子,怎么可能会知道她的计划,而且她自信计划缜密,就是其他人也不会想到硫磺引蛇上。 身体重新放松下来后,开始猜测会不会是对方不巧和石大格格去宁寿宫了,之前不是没有过。 想着吩咐小芬时刻关注石家姐妹的动静。 小芬领命,拿着抹布装作擦拭门窗的样子,余光却时刻关注着石南溪姐妹的屋子,很快便看到石溶月换了身衣裳跟嬷嬷报备去了宁寿宫。 但身后没有跟着石南溪,就在她等了会要进屋禀告时,就见隔了两个屋子的门咯吱一响,红缨拎着挑盒出来了,很快出了储秀宫。 她眼珠子转了转,当即拿着抹布回了屋。 屋里索绰罗佳慧依旧不在,自那日被乌喇那拉和穗被德妃娘娘召见的事刺激到,对方最近一边托自己那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谋划被召见的事,一边去其他秀女屋子打探别人情况。 第130章 也叫了李佳明秀,但李佳明秀以自己最近被蚊虫咬伤的事婉拒了,这会她拿着剪刀在修剪花枝。 “李佳格格,奴婢瞧见石大格格确实出了储秀宫,不过这没带石二格格,倒是红缨拎着挑盒出了储秀宫,看时辰应当是去太医院给石二格格取药的。” 李佳明秀闻言动作一滞,转手将剪刀递给小芬,走到榻边坐下,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深思。 按前两日石南溪的行迹,对方今日应该还会继续往竹林里去。 可如今连药都准备在屋子里喝了,难不成对方今日不去竹林了? 可她昨日明明听到对方跟红缨说竹林清净,最近去后感觉心绪越发宁静了,应该不会刚说了这话,第二日就不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小芬想到什么, 大胆猜测道: “李佳格格,您说会不会是因为蜜饯的原因?” “蜜饯?”李佳明秀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的,格格。”小芬歪头回想: “刚刚奴婢突然想起来这几次红缨都是直接从太医院拿了药后,直奔竹林的小亭子,手上没有拿其他东西,但据奴婢所知,那位石二格格好像很喜欢用巍山蜜饯压苦味。" 越说越觉得有理, 小芬分析道: “您可还记得,第一次皇上赏赐巍山蜜饯时,整个储秀宫只有对方分了整整两盘,可没多久就吃的快没了。 还是石大格格前几日给皇太后画西洋画像时,皇上高兴,又赏赐了石大格格,顺带也一块赏赐了石二格格,对方才能继续用珍贵的巍山蜜饯压苦味。” 李佳明秀恍然大悟,她刚刚想的太复杂了,反而忽略了一些小事,小芬说的很有道理,想着她道: “你的猜测也许是对的,你现在站在窗棂边好好观察一下红缨的动静,注意,不要被发现了。” “是,李佳格格。”小芬起身站在窗棂位置,眼角余光却往储秀宫大门瞟。 与此同时,除了李佳明秀疑惑石南溪怎么没有如往日一样去竹林的还有后殿小如子。 此刻他拿扫帚心不在焉的扫着地,眼睛却一直往前殿瞥,但却迟迟没瞧见石南溪主仆的身影。 心里不解又担心,别人不知道,他却知道石二格格可是被皇上身边的梁总管关注着。 他也是对方最初安插在储秀宫观察石二格格的人,但却知道没多久后,除了他外梁总管又派了其他人。 作为紫禁城的奴才别的或许不行,但察言观色却是最基本的,见此他哪能不知道石二格格的重要性。 于是越发用心去做梁总管的交待,正好这几日石二格格每日会去后殿这边的竹林看风景,他得了地利便利,得已近身伺候二格格。 梁总管得知后竟是夸了他,他一个暗子,第一次被紫禁城的太监首领夸赞,当即晕头转向,等回来后浑身充满了劲头,希冀着能被梁总管看重,从此以后飞黄腾达。 可没想到才高兴没两日,石二格格今日却没再来后殿了,他火热的心一下凉了。 该不会以后二格格都不来竹林了吧?那他别说得梁总管看重,飞黄腾达,说不得梁总管还会以为他伺候的不好,石二格格这才不再去竹林了。 想到这,他再也忍不住了,扔下扫帚就往朝前殿跑。 等石南溪听到门外小如子的声音时, 第131章 就知道唱戏的人到位了! 她轻笑着翻过一页书, 好戏也要开场了! 等红缨拎着药回了储秀宫后,看到小如子守在屋门口,心头一惊,以为二格格出了什么事。 直到问了小如子,才知道是对方见二格格今日没及时去竹林,这才不放心过来看了下。 红缨当即松气,立刻塞了一个荷包过去: “你真细心,二格格只是准备喝完药后再去竹林,麻烦跑了趟,现在我回来了,你先回去忙吧。” 小如子接过荷包,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多谢红缨姐姐,我今日这般唐突,二格格没怪罪奴才不说,反而夸奴才有心,让奴才现在外面候着,等她喝了药,一起去竹林伺候。” “行啊小如子,这是二格格对你的看重,那你先在这稍等片刻,我先进去伺候二格格喝药。” 她刚刚回来的路上遇到点事,这会确定二格格没出事,便急着跟二格格禀告,没再寒暄,说了两句后就推门进屋。 石南溪这会依旧坐在椅子上看书没抬头,直到红缨将药放在手边,她将读完的一页放上书签,这才放下书,端起手边的药吹了吹,顺便随意问了一句: “你今儿倒回来的比往日迟了一会。” 红缨闻言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先看了看四周,石南溪见对方的反应微微挑眉,这时红缨确认没人,这才神神秘秘凑到石南溪耳边耳语了片刻。 最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包袱递给石南溪,同时不忘叮嘱: “二格格,您小心着拿,这个小包袱看着小其实有些重!” 石南溪闻言端药的手一滞,转手放下药碗,接了过来,第一感觉是确实如红缨所说比较重。 她看了会,眼睫轻轻颤了颤,放低声问: “你说这是当日太子殿下生辰宴那日,领咱们去“知不足”书斋的小太监交给你的,还说是梁总管代皇上赔偿给我的?他没说里面是什么东西?” 红缨跟着压低声音回: “没说,那个小太监只解释这个小包袱是梁总管代皇上赔给您的,说是那日太子殿下生辰宴时,皇上在书斋里捡到了一个香囊,香囊上还挂了一个拇指大小的镜子。 后来查到是您丢的,本来要还给您的,结果一不小心忙忘了,一时未提醒,被辛者库的浣衣宫女洗坏了。 皇上得知后,觉得弄坏了您一个小辈的东西不好,必须赔偿,而赔偿的东西便让梁总管想,说是他自己失职,不过必须得让您满意,如今这个小包袱里的东西便是梁总管想的赔偿。” 嗤,什么梁总管想得赔偿?石南溪暗自嗤之以鼻,找借口能不能好点,不过心里却多少有了猜测。 看来小如子的情报工作做的很到位,心里这般想,手上的动作却不紧不慢的将小包袱打开。 今日天终于见晴,耀眼的阳光此刻透过窗棂照进了包袱里,只见里面满袋子的金叶子晃着人眼花。 这时旁边响起了红缨的吸气声,石南溪顿了顿,微微侧过身挡住阳光,这才没那么晃眼了,但满包袱的金叶子在屋内依旧夺目抢眼。 康熙!她看着金叶子无声念了一句,虽然有所猜测,但真的看到却又是另一种感觉。 看来对方真的对她颇为上心,这金叶子可比她剩下的银子多了多。 “太好了,是金叶子,来的真是太及时了,正好二格格的银子不多了,有了这个缓解暂时不用担心了。” 这边红缨反应过来后,立刻兴奋了起来。 石南溪心中也这么想,面上却透着迟疑: “红缨,先别高兴,你说梁总管是不是弄错了,我那个香囊很普通,里面也没装香料,就是些向日葵种子,除此就一个拇指大的小镜子,哪里值这么多金叶子?还是找机会退回去吧!” 她说着这句的时候不经意的加大了音调,候在门外的小如子此刻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提到梁总管,不自觉地往门前站了站,竖起了耳朵。 红缨高兴的笑意顿住了, 有些懊恼道: “二格格说的是,奴婢刚刚只顾着替您高兴,竟是忘了这点,只是……” “只是什么?”石南溪看了过来。 红缨咬唇有些迟疑: “可梁总管代表的是皇上,皇上的东西应当不能退的,就跟下圣旨一样,代表君无戏言,无法收回成命,若您退回去会不会反而惹了皇上不悦?” 石南溪听了陷入沉思,半晌神色苦恼道: “你说的对,可这赔礼我实在拿着虚的慌。” 红缨也愁了起来,过了会,想到什么,迟疑道: “要不,二格格您给皇上回一个礼,这样会不会好点?” 门外小如子听到这话,耳朵竖的越发的高。 石南溪闻言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又道: “可一来我没有什么好东西回给皇上,二来这样岂不是……私相授受?” 红缨眨了眨眼睛,确实哦,只是这样算来岂不是这个荷包也算是皇上对二格格私相授受私?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时听到二格格自言自语:“就是长辈也不该如此啊!” 红缨立刻晃了晃头,对啊,真是的,她想到哪里去了,皇上肯定是前提把二格格当晚辈了,于是接话道: “二格格,您多虑了,长辈之间只要不是私密之物就没关系,对了,您不是字写得好,礼轻情谊重,不如写副字给皇上,总归皇上富有四海,也许您的字更得皇上开怀。” “这样可以吗?”石南溪有些犹疑。 红缨点头: “可以的,二格格,药凉了,你不是还要去竹林,快些喝了吧!” 石南溪想了想似是认同了红缨的话,让她去将小包袱放到床头的匣子里,自己端起药碗喝了药。 等喝完后,她漫不经心的拿起一个巍山蜜饯放在嘴里,眼睛却看向了门外。 门外小如子听了这番对话,又悄悄挪步回到刚刚的位置。 很快红缨放好金叶子,石南溪带着她如往常一样朝后殿竹林走去,主动踏入别人精心准备的陷阱。 另一边梁九功擦了擦汗,想了两日,他终于完美的办好了皇上之前交待的事回御书房。 第132章 “咦,皇上呢?” 梁九功见皇上不在御书房,拿起拂尘指向角落里的小太监。 小太监躬身回: “回梁总管,皇上刚刚接见完大臣后,抱着波斯猫“西西”出去了,不过奴才听到皇上走前吩咐人把古琴带上。” 这话一出梁九功就知道皇上去哪了,立刻转身朝乾清宫內的仙楼走去。 刚到楼下就听到了三楼传来的琴音,再看了一眼守着的御前侍卫立刻知道自己没找错。 抬脚朝楼梯走,到了三楼果然看到皇上正在弹琴,波斯猫“西西”依旧眯着眼趴在皇上腿上,一脸的悠闲又惬意。 他下意识感受了一下自己跑了大半天酸痛的腿,此刻竟莫名有些羡慕“西西”,真是舒坦啊! 心中感慨,面上不露,轻手轻脚的站到皇上身边。 过了会,一曲结束,康熙手指按压在琴弦上,开口问: “今儿这琴弹的如何?” 梁九功闻言赶紧夸: “奴才不懂古琴,但却觉得皇上弹的绕梁三尺,让人觉得悠然轻松,心旷神怡,忍不住陶醉其中,好,非常好!” 康熙嘴角往上翘了翘, 话里却斥道: “你这就是溜须怕马,还陶醉其中?那你都陶醉其中了,还能有心思回朕的话!” 梁九功:“……”做奴才的真的好难啊! 好在康熙也不在意,等说完后,垂眸点了点“西西”的鼻子,问: ““西西”你觉得朕刚刚弹的怎么样?” “西西”:“……”它不懂啊,只觉得怪好听的,让猫猫昏昏欲睡,于是眯着猫眼喵叫了一声。 康熙见此满意的摸了摸它头: “行了,朕知道了,看来朕的琴技这两天终于恢复了往日水平。” “西西”:“……”主子你在说什么,收到了什么?不过没关系,无论什么喵叫一声主人就会高兴。 于是再次软软的喵了一声,果然康熙再次摸了摸它头,眼神都柔和了下来。 旁边梁九功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西西”,自从有了它,皇上的心就偏没了。 想着他一个激灵重新打起精神,不行,陪伴皇上几十年的他绝对不能输给一只波斯猫。 随即仔细回想这两日皇上的反常,开始细细的揣测着皇上的心思,过了会,他定了定心,突然试探的开口: “皇上,说来奴才以往有幸听过大清第一才子纳兰大人弹奏的古琴,那也是天籁之音。 后来听说纳兰大人还收了一位大臣家的公子当徒弟,要奴才说,皇上这琴弹的一点也不逊色于纳兰大人,完全可以也收个徒弟。” 康熙听到这话,再次开口,人却垂眸抚着“西西”的猫背没有抬头。 “朕不过闲暇时弹一下,陶冶情操而已,没有纳兰弹的好,更别提收徒了,只是……” 他顿了顿: “纳兰没过世前倒是曾与朕分享过收徒的欢乐,朕当时听了也是颇为向往!” 这话一出,梁九功立刻知道自己揣测的方向没错,当即接话道: “那皇上也可以效仿纳兰大人收个徒弟啊,到时不……” “朕政务繁忙哪有空收什么徒弟!”康熙摇头否定。 梁九功闻言眼珠子转了转,再次出主意: “那不如折中一下,不收徒弟,指点一下她人琴技,也能让皇上体会一下收徒的欢乐?” 康熙闻言没说话了,而是等过了会,才再次开口: “这倒是好办法,就是朕的一举一动牵扯朝堂后宫,人选必须要慎重!” 梁九功此时心中越发明了,顺着皇上道: “皇上考虑的极是,就是奴才这里正好有个人选不知当不当推荐?” 第133章 康熙听了似不经意道: “你这个狗奴才,有推荐的人直说就是?难道对方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奴才就说了……”梁九功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皇上的脸色,轻声道: “石二格格倒是没什么难言之隐就是有些许不方便……” 话落,空气瞬间陷入安静。 康熙终于抬头,他凤眸定定的看着梁九功,语气沉沉道: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石二格格可是秀女,男女授受不清,对方又是太子未来的小姨子,朕怎好私下指点石二格格的琴技?” 然而话语虽沉沉,好似下一刻就要发怒,但梁九功服侍多年,还是能辨出皇上根本没有真生气,而且都说私下了…… 梁九功心里难得吐槽,面上却一脸惶恐,赶紧请罪: “奴才惶恐,只是正因为石二格格是太子殿下的未来小姨子,皇上作为长辈,指点下晚辈琴技反而名正言顺的很。” “这倒也是,不过到底太子和石大格格的赐婚圣旨未发,还是不宜张扬。” 懂了,梁九功懂了,立刻顺着皇上的话道: “那奴才这就下去安排,保证绝不张扬。” 康熙重新转回视线,大手再次抚起“西西”的猫背,冷淡的嗯了一声。 梁九功见此赶紧退下去安排。 另一边翊坤宫也提起了石南溪。 “果然如娘娘所猜测的那样,九阿哥那次被罚跪乾清宫殿外是有隐情的。”王嬷嬷此时又是佩服又是担心。 “只是没想到事情竟是与太子殿下的那位内定太子妃和其妹妹有关,更重要的是还牵扯到了仙逝的赫舍里皇后,谁不知道皇上对元后的敬重愧疚,被皇上怀念元后时当场抓到,小许子死不足惜。” 宜妃一身紫色旗装,妆容精致,长相艳丽,此刻斜靠在榻上,手上拿着这几日调查出来的资料。 这会一字一字的看完,看完后没有顺着王嬷嬷的话,而是亲自细细询问一遍负责调查的人。 见与纸上写的并无出入,这才淡淡的开口: “小许子是该死,但九阿哥胆大包天到敢把人关到坤宁宫正殿,还被皇上抓个正着,后又胆敢在毓庆宫太子生辰宴上对那位石二格格动手,幸好那位石二格格没事,不然他哪是一顿打就行的。” 王嬷嬷听出娘娘话中的不快,安慰道: “这宫里谁不知道太子殿下就是皇上的心尖尖,一旦牵扯到太子殿下身上,那皇上可不就是一股脑的护上了,连对方还未下明旨的未来太子妃和小姨子都爱屋及乌了起来。” 宜妃又怎会不知道,但就是心疼九阿哥啊,他才八岁,纵然有错,但三十大板差点就打废了他。 至今过去三日,人却还趴在床上动都动不了,她这个做额娘的心都快要碎了。 不过到底在后宫中纵横几十年,很快收敛情绪冷静了下来,开始询问石家那两位格格,特别是那位两次被皇上遇到救了的二格格。 王嬷嬷见此欣慰,赶紧将调查的事一一说了,最后总结道: “那位石二格格与其长姐如同萤火之于皓月,无法比拟,也就是跟着石大格格身后这才赢得几分关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运气好点。” 她语气里是明晃晃的轻视不在意。 然而宜妃听完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运气好也是优点,多少人再努力可就是差了那么点运气,到最后什么功亏一篑什么都得不到。” 第134章 说到这,她放下资料,轻点着榻桌想了会,开口吩咐: “你还是将人召过来,本宫要亲眼看看。” 王嬷嬷点头:“还是娘娘谨慎,那老奴这就安排。” 然而等翊坤宫的人到了储秀宫时,却发现里面正一片混乱。 “怎么了这是?” 翊坤宫来的巧慧见此赶紧拉住路过的一个宫女皱眉沉声问,被拉住的宫女此刻一脸惊恐: “毒蛇!是毒蛇!竹林后有毒蛇跑出来了,有拇指那么粗,长长的蛇信子听说都差点咬到石二格格腿了,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那石二格格怎么样了?” 巧慧一惊,那石二格格不正是娘娘要召见的对象。 小宫女闻言下意识道: “石二格格?石二格格运气好,当时手上正拿着竹竿在玩,看到毒蛇后下意识挡住了,又有一个太监不顾自己安危抓住了毒蛇,当场打死了它,可石二格格还是被吓晕了!” 越想越害怕,要知道储秀宫除了小太监大多数都是宫女和秀女,女子基本上都怕蛇那种软体动物。 而且那可是毒蛇,若被咬到一口,说不得当场就要毙命了,虽然那条毒蛇已经被打死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条、第三条,所以大家这才慌的不行。 巧慧先是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又皱起眉。 听这宫女所说,那位石二格格虽然没被毒蛇咬到,但却被吓晕了,这可无法完成娘娘的交代啊! 这时被问的宫女稍稍平复了情绪,这才注意到巧慧穿着不凡,猜测对方的身份肯定不一般,态度一下变得小心翼翼,试着问: “这位姑姑,您是?” 巧慧回神,脸上露出一丝矜持的笑: “我是翊坤宫宜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巧慧,奉娘娘命令,召石二格格去翊坤宫觐见,看来这次是不巧了。” 一听对方是宜妃娘娘的大宫女,小宫女更是诚惶诚恐: “原来是巧慧姑姑,奴婢失礼,只是您既是奉娘娘命令来,那可要奴婢去给您通报杨嬷嬷?” 巧慧看了看混乱的储秀宫, 想了想道: “罢了,如今储秀宫这么乱,杨嬷嬷肯定忙的脚不沾地,而且石二格格这会昏迷不醒也无法去觐见娘娘,还是下次吧,我先回了娘娘。” “是是是。”小宫女赶紧恭敬的送走巧慧。 与此同时原本石南溪姐妹的屋子,这会被挤得满满当当。 杨嬷嬷看着床上这会闭着眼,昏迷不醒的石南溪,眉心紧皱,脸色难看至极。 “不是去叫了御医?怎么还没来?” 旁边张嬷嬷此刻也脸色不好看: “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请了,应该很快就会到,这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出条毒蛇?” 她们是储秀宫的管事,若秀女出了事,她们也难逃其咎,特别是出事的对象还是石南溪。 杨嬷嬷闻言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转向站了一屋的秀女,眼神犀利的一一扫了过去。 最后在索绰罗佳慧身上顿了顿,这位一直与石家两姐妹不睦,还特别喜欢针对石南溪,若今日之事不是意外,那对方做的可能性就最大。 索绰罗佳慧本来还在幸灾乐祸,突然对上杨嬷嬷审视怀疑的眼神,面上的笑一下僵在了脸上。 这老嬷嬷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石南溪差点被蛇咬的事是她做的不成? 想到这,她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她可想不到用蛇那种恶心的东西害人。 第135章 她旁边的李佳明秀这时死死的攥着帕子,怎么可能?为什么石南溪没有被毒蛇咬死反而被人救了? 那可是毒蛇,就是身边有人在,突然袭击怎么可能反应那么快,这时感受到杨嬷嬷看向索绰罗佳慧的目光。 她暗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急,不要急,谁能想到毒蛇是被人引出来的! 而且就算查到不是意外,她也早就找到了替死鬼。 想到这,她余光扫了一眼身边气急败坏的索绰罗佳慧,捏手帕的手恢复了松缓,人也恢复了之前的淡定。 转而小声的问索绰罗佳慧: “表姐,你怎么了?” 索绰罗佳慧这会正需要倾诉对象,当即压低声音吼道: “杨嬷嬷刚刚那是什么眼神,难不成她怀疑石南溪被毒蛇吓晕的事是我做的不成,我就是想做也想不到用毒蛇啊!” 李佳明秀眼眸微闪, 嘴上却安慰道: “清者自清,杨嬷嬷就是怀疑也要拿出证据才是,而且说不得就像表姐之前说的那样,只是石二格格福气不够,这才倒霉的遇到了毒蛇。” “就是,她可别想冤枉我。”索绰罗佳慧冷哼。 然而两人说话时没注意到身后的阿枣,她故意在杨嬷嬷眼睛看来的时候故装慌张的低下头。 这副做贼心虚的反应,一下让杨嬷嬷有了怀疑,不过此时石二格格安危最重要,她眯了眯眼,按捺下怀疑,决定等会让人悄悄将阿枣抓到审问一番。 另一边梁九功刚安排好皇上与石二格格的见面,可还没等禀告皇上就接到了一个噩耗。 “你说什么?石二格格昏迷不醒,到底怎么回事?” 梁九功吓了一跳,石二格格可不能出事,只有近身伺候的他能察觉到皇上对石二格格的不同。 小太监赶紧将小如子急紧传来的毒蛇事件禀告出来,又因为对石南溪观感很好,特意在最后提了一嘴对方对皇上赏赐金叶子的态度,和准备回礼的事。 梁九功听了当即拍了拍胸口,一脸的后怕。 幸好当时小如子在场,及时救了石二格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随后又听到石二格格要回皇上礼的事,第一反应是皇上那么喜欢石二格格的字,知道肯定高兴。 然而现在石二格格……他脸色严肃了起来,作为整个皇宫的太监总管,他见过的后宫争斗不知凡几,立刻察觉到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他当即眯了眯眼,摆手让小太监退下,转身往殿里走,只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是皇上在召见军机大臣商议国事。 最近朝堂一直在忙着喀尔喀内附事宜,如今初拟已定,蒙古那边使者就快要到了,加上月底皇上三十八岁大寿也将至,需要提前筹备,皇上忙碌的很。 他神情有些犹豫了,这到底石二格格那边并无性命之忧,又已经叫了御医,皇上忙着政事,要不要打扰? 康熙刚听完张延玉说完喀尔喀内附事宜的进展,庄亲王又上前禀告月底大寿的筹备之事。 他端起茶盏就要喝口水润润喉时,余光突然注意到门口梁九功犹豫不定的样子,他微微眯了眯眼。 梁九功这个老小子,他能不知道,不是大事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想到他走之前的事,薄唇抿了抿,突然道: “今日先就这样,你们下去再仔细商讨一遍。” “是皇上。” 几个军机大臣应声,依次退下,门口梁九功见此快步走了进来。 “说吧,出了什么事?”康熙端着茶盏,淡淡的问。 梁九功闻言赶紧将石二格格昏迷的事禀告出来,包括对方走前说要送皇上字的事一骨碌全说了。 康熙端茶的手骤然一紧,凤眸唰的一下看向梁九功。 “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不等梁九功回答就重重放下茶盏,起身大步朝门外走去,梁九功看到这幕心头一惊。 “皇上,您……” 不等他说完,康熙就自己止住了脚步,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储秀宫看望石南溪,若真去了就是把石南溪置于非议之中。 要是她不是秀女而是……立刻止住想法,他转而扣紧玉扳指,沉声吩咐:“叫柳老过去。” 说完,他背过手,语气不变,话中却透着凛然的杀气:“查!” “嗻。”梁九功重重点头。 第136章 这边储秀宫,柳老给石南溪施了针后,她终于悠悠的醒来了。 “二格格,您终于醒了!”红缨见石南溪终于睁开眼,立刻激动的冲了过去。 石南溪眼中先是迷茫,过了会终于忆起昏迷前的事了,霎时攥紧被角,神情惊慌害怕的四处打量。 “蛇!蛇!有蛇啊!别过来、别过来!” “二格格别怕、别怕,蛇已经被小如子打死了、打死了,再也不会窜出来了、再也不会窜出来了!” 红缨赶紧握住二格格冰凉的手,心疼的直掉眼泪。 床边杨嬷嬷看到这幕心头一紧,赶紧看向一旁的柳老。 “柳老,你再给二格格看看。” 柳老闻言颔首,红缨见此赶紧抹掉眼泪,移开位置,又在二格格手上放了一个帕子。 柳老敛神诊脉,过了会放下手,杨嬷嬷立刻问: “柳老,石二格格没事吧?” 柳老看了一眼此时情绪稍稍平息了些,但眼中依旧残留着惊慌害怕的石南溪,沉吟片刻道: “石二格格是受惊过度,惊了神,老夫开一剂安神方子便可。” 只是说完,却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安神方子固然有效,但志在缓解精神方面,若有亲人或关系要好的人在旁细细陪伴,或能抚慰心灵上留下的阴影。” 杨嬷嬷听了点头: “那请柳老将安神方子写好,我这就派人去太医院拿药,至于您后面说的抚慰阴影。” 她看着脸色依旧煞白,显然依旧惊魂未定的石南溪,道: “石二格格正好有位长姐同在储秀宫,更是同一屋子,只如今对方去了宁寿宫皇太后那边,老奴这就派人去通知。” 说完就要安排人,这时床上的石南溪听到两人对话,急忙抬起头: “杨嬷嬷、杨嬷嬷,不用了,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是、就是之前有些吓到了而已,不用请长姐回来,长姐知道后会担心的。” 杨嬷嬷皱眉,一脸不赞同: “石二格格,就是老奴现在不派人请石大格格,晚点石大格格回来也会知道的。” 石南溪听了轻轻咬了唇,揪着被角,低头小声道: “我知道,但迟点知道迟点担心。” 抚慰阴影的角色自然得留给康熙更恰如其分,至于石溶月,呵,她可是马上就要与她决裂了。 杨嬷嬷见石南溪态度坚定,便也不再坚持,转而吩咐自己的心腹青儿去太医院,拿药的事必须要靠得住的人,而石南溪身边只有一个红缨,现在也不便走开。 随后她再次看向石南溪,这次神色转为郑重: “石二格格,今日储秀宫无故出现毒蛇之事,无论是不是意外,老奴定会尽快给您个交待。” 再次听到毒蛇,石南溪脸色白了白,过了会才轻声道: “三月三蛇出洞,是我自己大意了,无论如何要麻烦嬷嬷了。” 杨嬷嬷听到这话,神色依旧严肃,心中却荡起了几分波动,这位二格格是位讲理又和善的人,她道: “二格格言重了,您是在储秀宫出的事,是老奴失责,那您先休息,老奴这就下去调查。” 石南溪轻轻点头,等杨嬷嬷走后,屋内只剩下石南溪主仆和柳老两人,她看着收拾药箱的柳老,扬了扬苍白的唇: “这次又麻烦柳老了。” 柳老捋着胡须,亦有所指道: “老夫受人所托而已。” “受人所托?”石南溪有些疑惑,不过并无深究的意思,反而问起了平妃的小阿哥。 “说来,我听说柳老是皇上特意请来给小阿哥看病的,不知小阿哥如今可好些了?” 第137章 柳老见石南溪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暗示,顿了顿,没有再提,转而顺着她的话回: “平妃娘娘的小阿哥是先天不足,如今身子是越发差,想治愈怕是难了……” 后面的话不用说透,就能猜到,石南溪听了眉心蹙了蹙,先把这事记下,随后想起什么,赶紧看向柳老: “那柳老,若……会不会连累到你?” 柳老没想到石二格格会第一时间想到他的安危,对上对方关心的目光,他心头微微动容。 之前便说过,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关心他,他活了六十岁还是能看透的,正是因为如此才动容。 “多谢石二格格关心,无论如何,老夫尽己之力而已,您不用担心,更何况当今皇上乃是位圣明之君,老夫相信到最后无论结果如何,皇上自有决断。” 石南溪虽然因为对方儿子是院判的原因,存着一分笼络的心思,但对这位帮自己调理身子的柳老是真心感激和关心。 闻言也想起了康熙,当即微微放下心: “是我多虑了,皇上英明神武,是个好人。” 见到对方的反应,柳老捋着胡须的手一滞,却没说什么,而是拿起药箱退下,他是半路被梁九功派人给拦住的,这会还要去长春宫。 “红缨,送柳老。” 红缨点头。 等红缨送了柳老到门口后,正要回屋,突然一个小宫女走了过来,对她耳语了几句: “你是说,不久前,宜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巧慧姑姑奉命召见二格格,最后见二格格昏迷不醒又走了?” 来人正是之前被巧慧拉住的小宫女,她立刻殷勤的点头,红缨眯了眯眼,拿了一个荷包递给小宫女: “多谢你的告知,拿着吧!” 小宫女立刻欢天喜地的接过荷包离开了,而红缨转身回了屋,将这事告诉了石南溪。 石南溪听了面上诧异不安,心中却跟明镜似的,肯定是宜妃查到她了,好在一切按她计划在走,嘴上却忧心忡忡道: “也不知宜妃娘娘召见我何事,我没及时去娘娘会不会不悦?” 红缨安慰: “二格格不用担心,您只是出了意外没接到口谕这才没去的,宜妃娘娘不会不悦,就是您这次因为意外丢了一次机会有些可惜了!” 石南溪闻言微微垂下眼睫: “没什么好可惜的,说明命中注定这次机会不属于我。” 不过宜妃可不好糊弄,这次借着意外没去,但总归要去一趟的,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意外的事,但什么时候去得她由决定。 …… 翊坤宫,巧慧退下后,王嬷嬷给宜妃奉了一杯热茶,宜妃端起来,轻轻刮着茶盖,轻声问: “嬷嬷,您怎么看待储秀宫出现毒蛇一事?” 王嬷嬷退到一旁,闻言立刻道: “肯定不是单纯的意外。” “哦?”宜妃话是这么说,语气却一点也不意外。 王嬷嬷有条有理的分析: “首先石家那两位格格自入宫后,便一直高调,那么多秀女总有人嫉恨眼红,忍不住出手。 可石大格格身份摆在那,大家都心知肚明,不敢轻易去动,反而是那位石二格格不过是沾了石大格格的光,本身性子、才能皆是不配,又胆小怯懦,柿子捡软的捏,而且除去了石二格格,也少了一位“劲敌”不是!”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王嬷嬷眼中露出一丝轻视,浑然不在意道: “不过是借着石大格格的身份被人高看一眼,本人连一位稍有心气的宫女都不如,不足为虑。” 宜妃听了斜了一眼王嬷嬷:“嬷嬷这话可别让人传了出去,听闻那位大格格与二格格可是感情很深的。” 只是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并无动怒。 王嬷嬷见此赶紧拍了拍自己的嘴。 “娘娘教训的是,是老奴口不择言,不过如今这样,您可还要再召见那位?” 宜妃没有说话,她收回视线,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随后端着茶盏道: “不用召,只看她身子恢复后会不会主动来拜见就行了。” 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都说那位胆小怯懦,若是真的,得知她召见的事,肯定会诚惶诚恐的来请罪。 “你去乾东五所看看九阿哥可些了?”宜妃掩下心思,转移话题。 “是,娘娘。” 与此同时, 长春宫。 避宫捡佛豆的平妃得知柳老今日来迟了一刻钟,问了才知是因为石南溪的事,当即恨恨的扔了手上的佛豆。 “小贱人,前才耽搁了皇上来长春宫害了本宫弟弟,后又敢耽搁柳老,还有那个柳老,竟敢撇下本宫的小阿哥,若小阿哥有了丁点差错,本宫定要他碎尸万段。” 她显然忘了小阿哥身边除了柳老还有常驻的太医。 心中也把柳老也恨上了。 第138章 乾清宫,静谧无声,康熙手执着琴谱在看,腿上依旧趴着“西西”,这时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她可有大碍?” 这个她不用问就知道是石南溪,梁九功立刻将柳老诊断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出来。 康熙听完放下琴谱,抬头问: “石大格格这会不在储秀宫?” 梁九功躬着身回: “石大格格今日课程结束后去了宁寿宫,杨嬷嬷想派人去请,石二格格却不想让石大格格担心婉拒了。” 康熙抿了抿唇,低头看向眯着眼,在他腿上已经睡着的“西西”,过了半晌,才再次开口: “琴音于受惊之人也有安抚作用。” 之后的话不必明说,梁九功立刻顺着道: “储秀宫外不远处有了个雨音阁,风景尤甚,登之可便览西六宫之景,皇上每日政务繁忙,奴才见了都心疼,不如去雨音阁远眺一番西六宫景致,再弹弹琴,放松放松心迹?” 过了会,安静的殿内响起康熙的声音: “下去安排。” “嗻。” 不久后,身在储秀宫的石南溪听到一阵悠扬安宁的琴音,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了紧绷的情绪,抚慰内心的忧虑害怕,只留下一片宁静祥和。 红缨听了在旁喃喃道: “好温柔的琴声。” 石南溪刚喝完药不久,此刻靠坐在床上,眉眼微微放松,说来今日的毒蛇事件在她预料之中。 但现场什么意外都会发生,虽然有所准备,但面对突然窜出来的毒蛇,她还是受到了惊吓。 不过也有她故意面对毒蛇之故,不然脉象上是不是真的受惊可是能诊出来的。 这会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的琴音,她微微闭上眼,过了会,突然掀开被子起身。 红缨听到动静回神: “二格格您这是?” 石南溪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静声,红缨见此不再问,转而从架子上拿了件披风搭在石南溪身上。随后又将二格格一头及臀乌拿出来,这才退下。 石南溪任由红缨动作,等她退下后,才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轻走向窗边,红缨见此小心的打开窗棂。 这下隐隐约约的琴音此刻听得更清晰了些,石南溪站在原地,视线投向储秀宫外。 储秀宫外不远处的雨音阁楼,康熙手指轻抚着琴弦,悠扬的音符从指尖发出,渐渐传向四周,他视线却只看着储秀宫方向。 身后梁九功抱着“西西”,除此之外并无他人。 “是谁在弹琴,弹的可真好听。” 路过雨音阁附近的小宫女不由的停下了脚步,她扶着的答应主子此刻也沉浸在琴音中,闭着眼静静聆听了会,过了会,轻轻睁开眼道: “此曲犹如夏天的小溪轻轻流淌而过,又似冬日的雪花慢慢飘落,宁静而祥和,弹的人应该是想安抚着谁。” 她虽然只是答应,但却于琴艺上却有些造诣。 小宫女下意识道: “安慰谁啊?” “我也不晓得。” 答应轻轻摇头,随后再次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储秀宫杨嬷嬷此时腾出手,让人借口叫出了阿枣,随后悄悄把她关在后殿的柴房里。 “呜呜呜……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关着我,想干……什么!” 阿枣此刻被捆在柴房里,嘴上也被布团堵住,一脸的惊恐害怕,里面还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在旁看守,对此缄口不言。 这时门被推开,杨嬷嬷走了进来,随后两个看守的嬷嬷无声退下,阿枣看到杨嬷嬷神情激动。 第139章 杨嬷嬷上前拿出阿枣嘴里的布,阿枣的话终于得已说了出来: “杨嬷嬷,是你让人抓的我?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抓阿枣,阿枣哪里做错了什么?” “你哪里做错了心里有数。” 杨嬷嬷严厉的看着阿枣,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问: “说,为什么今日在石二格格的屋子里,我看向你时,你不敢对视还露出了惊慌的神色?是不是石二格格的事跟你有关,或是跟你主子索绰罗格格有关?” “我没有、我没有,杨嬷嬷你肯定看错了!” 这下是阿枣神色一变,眼神慌张不敢对视。 杨嬷嬷见此严厉陡然变得狠厉: “阿枣,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石二格格身份贵重,今日出事肯定会惊动皇太后、钮贵妃娘娘,你若不想被押去慎刑司严刑拷打就老老实实说实话。” 听到慎刑司三个字,被捆住的阿枣浑身抖了抖,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惧。 杨嬷嬷见此再接再厉: “除此之外,还有你宫外的家人,若你执迷不悟,你家人也将受到牵连,轻则发配宁古塔,重则……” “我说!我说!”阿枣再也忍不住一切坦白。 等杨嬷嬷再从柴房里出来时,正要去石南溪屋子,谁知才走到前殿就听到了储秀宫外传来的琴音。 她不由停下脚步,细细聆听,先是为对方的琴技称赞,随后也听出了琴声中传来出来的安静祥和,抚慰心灵的意境,她一下想到了今日被毒蛇所惊的石二格格,她正好需要安抚…… 不对,于宫中浸淫几十年的杨嬷嬷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么巧吗? 今日储秀宫刚发生惊蛇事件,没过多久储秀宫外就出现安抚人心的悠扬琴声。 杨嬷嬷目光不由看向石二格格所在的屋子,神情若有所思,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 要想在宫中生存,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而有些东西知道也要当作不知道。 收敛心神,她踏着如常的步伐朝石南溪所在的屋子走去,刚走近,就看到窗棂边正闭目聆听琴音的石南溪,她停下脚步没有去打扰,而是等一曲结束后才走了进去。 “石二格格。” 石南溪听到动静,轻轻睁开眼,看到是杨嬷嬷,她扬起苍白的唇,让红缨上茶。 “嬷嬷怎么来了,坐。” 杨嬷嬷道谢坐下,随后听着窗外再次响起的琴音,她没有第一时间说自己来的目的,而是问候道: “石二格格现下感觉如何了?” 石南溪轻轻坐到另一边榻座,闻言道: “多谢嬷嬷关心,我现下已经好了很多。” 她没有提外面的琴声,有些事情越解释或越遮掩,反而越容易出现纰漏,不如不开口,而对方想来也不会去提。 果然杨嬷嬷听了脸上欣慰,却并未去提外面的琴音,随后肃了肃脸,说出自己刚刚初步调查的情况。 “索绰罗格格一向对您有敌意,我在您昏迷时意外发现她的贴身宫女阿枣神情慌张,便派人悄悄将她押下,经过刚刚的审问,得知索绰罗格格最近两日便秘,让人私下拿了药,里面含有硫磺。” 说到这,她顿了顿: “二格格是贵女可能不知道,在民间有人会点燃硫磺,将蛇从洞中熏出来,恰好阿枣幼年在家时,曾经听闻过,所以才在您差点被毒蛇攻击后,一下子想到了这点,这才下意识露出了惊慌之色。” 第140章 石南溪在听到毒蛇下意识脸色白了白,好在比起刚苏醒时好了很多,等缓了会后,她迟疑着问: “所以嬷嬷的意思是今天的事不是意外,而是人为,还与索绰罗格格有关?” 然而听到这话,杨嬷嬷却神色严肃的摇了摇头: “不,老奴反而觉得这次的惊蛇事件与索绰罗格格无关。” “嗯?你的意思是?”石南溪先是惊讶,随后一脸疑惑的问。 杨嬷嬷解释: “虽然按照动机以及物证硫磺,全都指向索绰罗格格。 但一来便秘比较私密,索绰罗格格不想让人知道私下拿药很正常,二来我当时在您屋子用审视怀疑的目光看向索绰罗格格时,对方不是心虚而是愤怒,不像是做坏事可能被发现的反应。 三来阿枣再被审问时,说索绰罗格格的硫磺曾丢失了一些,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在给索绰罗格格拿便秘药的前一天,意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石南溪端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似不经意的问。 杨嬷嬷看着石南溪道: “阿枣那日奉索绰罗格格的命令回来拿手炉时,意外看到小芬鬼鬼祟祟的跟着您,她觉得奇怪,但索绰罗格格脾气不好,她不敢耽误,看了一眼便没在意,等我问了才想起这事。 而据老奴观察,李佳格格近几日身上带着药味,但并未召太医,所以肯定也是私下拿的药,老奴已经让人去太医院调查拿药记录,看上面的药有没有硫磺?” “嬷嬷这意思是……怀疑李佳格格?”石南溪诧异的放下茶盏: “我与李佳格格交集并不多,她怎会?” 杨嬷嬷没说什么一连串解释,只一句:“秀女竞争。” 话落,室内安静了下来,过了会,杨嬷嬷道: “这件事老奴只是初步调查,接下来会再仔细对比太医院记录,寻找物证,等彻底调查清楚后,会禀告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今日先跟二格格说一声,老奴还有事先行告辞。” “嬷嬷慢走。” 等杨嬷嬷走后,石南溪嘴角若有若无的翘了翘,垂眸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重新站到窗边静听琴音。 雨音阁三楼,梁九功暗暗甩了甩手,抱了一下午“西西”手又酸又麻,看着前方还在弹的皇上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佩服。 他只是抱着“西西”而已,皇上可是弹了一下午的琴,想到这,他赶紧看向皇上的手指。 果然十只指腹此刻红通通的,他心里顿时心疼死了,皇上是多养尊处优的人啊,磕破了一丁点大的皮都是天大的事,更别说如今这样。 想着,他见皇上一曲终了还要再弹时,再也忍不住抱着“西西”上前劝道: “皇上,这眼看太阳都快落山了,各宫也该准备休憩了。” 康熙听到这话,手一顿。 梁九功见此再接再厉: “老奴听说啊,这受惊的人,晚上要早早休息,这样才能好的快,而且“西西”也饿了。” 康熙目光看向储秀宫方向,此时正值夕阳西下,大片的橘黄色笼罩了整个天际,犹如瑰丽的梦。 他不禁想起那日暖阳下,他与那个小姑娘彼此坐在书斋的书案对面,闲话着日出和日落如何的美,哪里看日出或日落位置更好看。 没想到不过短短几日,此时回忆起却像远处的梦一样,也不知道对方现下如何了? 脑中自动浮现出两人相识后的一幕幕,最后画面停隔在对方站在桃花树下,歪头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 第141章 康熙敛睫遮住了眸中的神色,突然开口道: “朕记得,贡桃“春雪”三月中下旬成熟,如今时间差不多了,你让人传令,先送一批最好的入宫。” 梁九功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贡桃来,抱着“西西”回道: “是,奴才这就让人快马加鞭,采摘最好的一批贡桃入宫。” 说着就要转身下去吩咐,这时他怀里的“西西”喵了一声,康熙看了过去,见“西西”这会有些没精神,示意梁九功将“西西”递给他,然而这次梁九功却没听命,而是看着皇上的十指道: “皇上,您弹了一下午琴,十指都红了,“西西”不如由奴才暂时抱着,等您回宫上了药再抱?” 康熙顺着梁九功的视线看去,见自己十指红通通的,之前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确实有些刺疼。 但这点伤算什么。 昔年准噶尔叛乱时他亲自作战前线,最危险时一只穿云箭直直朝他心脏射来,幸好他当时反应迅速及时避开,最后箭穿过了肩膀位置,但即便如此他也面不改色,拔了箭亲自斩杀了准噶尔的首领。 他不说,就静静的看着梁九功,最后是梁九功坚持不住,轻轻将“西西”递给皇上。 康熙接过“西西”见它没精神的样子,像是看到另一位溪溪此刻的模样,心头蓦地一软。 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温声道:“朕,这就带你回宫。” “西西”回了一个软软的喵叫声。 …… 储秀宫听了一下午的琴声终于停下,大家有些遗憾的回屋关窗,红缨也在琴声停下时关上了窗。 石南溪回了床上,手执着一本书在看,没过多久门口传来动静,只见出去了一下午的石溶月终于回来了,但脸色却很不好看。 石南溪见此放下书,关心道:“长姐,您怎么了?瞧着脸色不好?” 石溶月却没搭理她,而是没好气的指使紫霞。 “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端水。” 紫霞缩了缩肩膀,立刻拿着盆出门打水,石南溪见此抿了抿唇,怔怔出了会神,再次重新看起书。 那边石溶月砰砰梆梆的终于洗漱好,只是就要上床休息时,看到床上的石南溪,她不耐的皱眉: “我今天心情不好,你去塌上睡。” 石南溪闻言从书中抬起头,看着石溶月不耐烦的样子,张了张嘴巴,到最后到底没说什么,转而放下书,就要掀开被子让出床榻,一旁红缨再也看不下去了。 “大格格,您心情不好奴婢理解,但二格格今日晕倒了,身子不适,正需要好好休息,塌上怎么能睡得好呢?” “红缨不要说了。”石南溪见此赶紧阻止,起身掀开被子。 红缨依旧有些不忿,但却听话的没再说了。 而石溶月看向石南溪眉头紧皱: “晕倒?你身子不是被那个什么柳老调养好了,怎么又晕倒了?” 说着见石南溪身着白色亵衣坐在床边,一头及臀的乌发稠稠密密的披在身后,在略微昏暗的光线下,衬得人越发单薄纤细,柔弱无依,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不知为何心头冒出一丝火气来,不等石南溪回答,就冷嗤: “晕倒就晕倒,现在瞧着不是好好的,还不让开,整天只会在我跟前摆出这副可怜兮兮、柔柔弱弱的样子,我可不会怜惜你,你有本事把这副样子摆给太子看,让他怜惜你去!” 说完,见石南溪站起身,猛地一把拉开了她,自顾自的躺到床上拉开被子,背过身去。 第142章 石南溪猝不及防下被拉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好红缨在旁及时冲上去扶住了她,急道: “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稳住了身形,轻轻摇了摇头,可苍白的脸却揭示被吓得不轻。 这下红缨再也无法忍了,而且刚刚大格格还说什么让太子怜惜二格格的话,更是让她彻底肯定了她之前的猜测。 “大格格,二格格是您亲妹妹,她今日被毒蛇吓晕了,您不说问清楚关心一二,怎么能说出让太子殿下怜惜二格格这种羞耻的话,您这就是故意想陷二格格于不义啊?” 石南溪没想到红缨这么说,直接愣住了,等她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赶紧出声阻止: “红缨、红缨别说了!长姐怎么会陷我于不义呢!”只是最后一句话语气却有些牵强不确定。 然而石溶月此刻根本没注意到这些,她脑中才闪过被毒蛇吓晕这几个字眼,就听到了红缨后面的话。 一下火了,她怎么就故意陷石南溪于不义了,猛地一下转过身坐起来,眼睛瞪向红缨: “你懂什么,我都是为了她好,你不过就是个包衣贱婢而已,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红缨到底是宫女,底气不足,此刻对上石溶月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石南溪被突然发火的石溶月吓了一跳,然而听了她的话后,有些不认同的蹙了蹙眉。 但红缨刚刚的话追究下来确实有些以下犯上,便拍了拍红缨的手,轻声道: “红缨,我有些饿了,你和紫霞一起去膳房给我拿些糕点来。” 红缨想说什么,却被石南溪打断: “听话,去吧!” 红缨见此只好怀揣着担心和紫霞出去了,等听到关门声,石南溪才转向石溶月,见她抱着被子,重新转过身背对着她,她捏着帕子,眼眸暗了暗,却转移话题道: “长姐今日去宁寿宫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是皇太后留您说话才回来的晚了?” 本来就气的石溶月听到石南溪提到今天的事,就更气了! 她猛地坐起身,对着石南溪烦躁的发牢骚: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不中用,迟迟做不好我交待的事,我何至于如今处处受制,还被那个色狼太子缠上了,他真是烦死了!” 石溶月一想到今日她本想借着去宁寿宫的机会,想看看能不能遇到四阿哥,谁知没遇到不说,等她好不容易摆脱皇太后准备去御花园碰碰运气时,就遇到了赶来的太子。 对方一听说她要逛御花园,便提出给她做领路介绍,谁要他领路介绍了,她是去找四阿哥的,四阿哥!他跟着遇到又得避嫌。 可偏偏对方就跟狗皮膏药一样,她都拒绝了还非要跟着,直到对方骑射课时辰到了,她想着这下总得走了吧? 没想到对方是准备走了,只是走之前却提出邀请问她愿不愿再去靶场看看,她才不想去,只是当时没遇到四四,想着靶场总在吧,上次就在,便没拒绝。 没想到这是她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四四今日请假根本不在,关键是太子知道也不说,反而非要在她跟表现什么高超的骑射功夫。 骑射再高超有什么用,有她四四智商高绝,最后登临皇位吗? 想到当时对方那炫耀的样子,真是幼稚死了! 而且还不停地表现自己,根本不给她离开的机会,她好不容易挺到下课,终于得已离开靶场,不死心的又跑去永和宫四周碰碰运气,也许四四会来给德妃请安呢? 第143章 结果太阳都落山了,她腿也快走断了,别说人,连根头发丝都没瞧见。 石南溪一看石溶月的表情就知道对方今天出去不顺利,她眼睫颤了颤,没有如从前那样慌乱地自责赔罪,而是轻轻咬了咬唇,似下定决心似的,小声问道: “长姐,你今日又见了太子殿下,还与之……呆了一下午?” 石溶月想也没想道:“可不是,想走都走不了,真是烦死了。” 说完,突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石南溪语气不对,她不禁眯了眯眼,上下打量对方,半晌,一脸不可思议道: “不是吧石南溪,你该不会以为我故意去见太子,故意跟他待一下午吧?” 石南溪捏帕子的手一紧,下意识想反驳,却被石溶月一眼“看穿”了,她当即火了。 “你那点小心思还想瞒着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把太子让给你,自己嫁四阿哥,是你自己处处不争气,现在反倒是怀疑我了! 我告诉你,石南溪,我再重申一遍我对太子毫无兴趣,我喜欢的是四阿哥。” 石南溪一脸心思被拆穿的惊慌失措,第一时间垂下头,挡住表情,可手中的帕子却被扯变了形。 石溶月见此冷笑: “你以为低头不让我看到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太子了?” 石南溪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想到什么,她死死咬着唇,最后似鼓足了勇气般,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可你说是要把太子殿下让给我,那为何那日生辰礼说好是玻璃星最后怎么变成了红鸡蛋。 还有那日你说带我去宁寿宫给我和太子殿下创造机会,结果你撇下我,独自跟太子殿下去了靶场,还有你今日,你去宁寿宫也未曾想带着我,反而再次与太子殿下独处了一下午。” 话落,内室死一般的静。 石溶月像是第一次认识石南溪的样子看着她,突然嗤了一声: “行啊,石南溪,我今天是真正见识到了,有的人蠢就算了,还多疑小心眼又不识好歹,既然如此,以后你想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你了,至于太子那,也不是非你不可。” 说完,不屑的扫了一眼石南溪,转身重新躺下,被留在原地的石南溪恍若晴天霹雳,脸白的像鬼一样。 可嗫嚅的嘴想解释什么,却再也没有刚刚的勇气,良久后,她失魂落魄的走向软榻。 然而等躺到榻上后,石南溪外露的情绪全部收了起来,眼神平静无波,石溶月,秘密一旦被一个人知道就很快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现在巴不得躲你远远的,躲太子远远的,想着,她轻轻掩实被角,一夜无梦到天亮。 中午,当日课程结束后,杨嬷嬷拿着调查后的资料交待心腹宫女青儿。 “派人看好李佳格格身边的小芬,还有阿枣那边作为人证,更要保护好,以及查到的所有证据务必保管好,无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能碰,一切等我回禀了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再说。” 青儿郑重点头:“嬷嬷放心,青儿谨记。” 杨嬷嬷嗯了一声,将资料放在袖子里,就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又交待了一句: “石二格格昨日受惊,今日在屋里休息,若有事及时通知我。” “是,嬷嬷。” 窗边红缨看着杨嬷嬷离开的身影,转头对着榻上看书的二格格微微点了点头,石南溪见此垂下眼睫,慢条斯理的翻开下一页。 第144章 …… 宁寿宫 皇太后接到杨嬷嬷的禀告后,重重一拍桌子,神情震怒不已。 “岂有此理,竟敢用毒蛇害人,心思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 堂中央,杨嬷嬷跪了下来:“皇太后息怒,是老奴教导无方,管理不善,请您责罚。” “与嬷嬷无关,自来秀女多争,这是避免不了的。”这时钮贵妃放下茶盏,温声道: “而且嬷嬷能在一日间将真正的幕后凶手揪出来,避免冤枉了无辜之人,是大功劳,当赏才是。” 杨嬷嬷听到这里,垂着的眸闪过一丝疑惑,其实她对能这么快这么顺利调查清楚是有些疑惑怀疑的。 皇太后听到钮贵妃的话情绪稍稍缓和了下来,手转着佛珠,微微颔首: “钮贵妃说的是,那位李佳明秀自己害人还想事后嫁祸她人,幸好被你揪了出来,免得这次被她得逞逃了去,以后继续害人,你起来吧。” 杨嬷嬷闻言收敛心思,磕头谢恩,等站起后,她微躬着身请示道: “如今证据确凿,但那位李佳格格是复选秀女,阿玛也是从三品重臣,老奴未经允许暂时不敢当众审理,还望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示下。” 皇太后转着佛珠, 沉吟片刻道: “这件事哀家说的,你不必顾忌,按宫规审理处置便是,哀家会跟皇帝说一声。” “皇额娘要与朕说什么?”下一刻,康熙从门外走了进来。 殿内除了皇太后,其他人赶紧起身见礼。 “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径直上前,拱手给皇太后请安:“皇额娘吉祥。” 皇太后眼中一喜,赶紧道:“皇帝快快起身,你这会怎么来了?” 康熙坐到椅子上,看着行礼的众人摆了摆手,众人起身,这边康熙摩挲着玉扳指道: “朕听说了昨日储秀宫的出了毒蛇事件,还有一位秀女被吓晕了过去,对方还是石大格格的妹妹?” “没错,皇帝。”皇太后点头,随后将杨嬷嬷的调查结果说给康熙,康熙听完神色不变: “就听皇太后的,后宫之事本就不必顾及朝堂,李佳大人连女儿都教养不好,自己也难逃罪责。” “是,皇上。”杨嬷嬷应下,随后识趣的告退。 过了会,康熙从宁寿宫出来,梁九功问:“皇上您是?” 康熙背着一只手:“把朕的琴拿过来。”梁九功立刻懂了。 于是很快储秀宫的众人发现昨日弹了一下午的琴又响了起来,石南溪听到后,再次披着披风站在窗棂口静静的听。 “二格格、二格格。”红缨拎着药快步进屋,石南溪转头看了过来:“怎么了?” 红缨来不及放下挑盒就赶紧道: “是杨嬷嬷回来了,说是要召集所有秀女到庭院外,她有重要的事要当众说。” 她昨日也听到了杨嬷嬷说的话,加上二格格事后跟她说以前在庄子上住时,无意间得知了硫磺的作用,那日便有些猜测但不确定。 为了不打草惊蛇便将计就计,为的便是将人揪出来。 此刻杨嬷嬷从宁寿宫回来肯定是要公布调查结果,以及皇太后对此事的处置。 她看了一眼二格格,主仆两人视线相触,石南溪神色不变,转身坐在榻上,轻声道: “我晓得了,喝了药就出去。” 看到二格格一如既往的样子,红缨也不觉平静了下来,将挑盒里的药端出来。 石南溪依旧吹了吹就一口气喝了,再接过红缨手中的巍山蜜饯压苦味,而这时石溶月先一步带着紫霞出去了。 第145章 看到这幕,石南溪神情一滞,很快低下头,让人看不清情绪,只是仔细看却发现她拿帕子擦嘴的手在微微颤抖。 一旁红缨见此有些欲言又止,自昨日二格格打发走自己与紫霞后,不知道和大格格说了什么,两人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大格格如今在悬崖上,她巴不得二格格与之撇清关系,但无论如何两人是亲姐妹,而她昨日那般说,也不知道……她到底只是个半途服侍的宫女。 这边石南溪整理好情绪,放下帕子站起身,无意间发现红缨的表情,她顿了顿,轻声道: “你别多想,一切与你无关,是我说的话让她动怒了,她在生我的气。” 红缨一怔,随后立刻猜到什么事,赶紧抛下胡思乱想,忧心忡忡道: “大格格这么执迷不悟,不肯定听您的劝,早晚要出事,您可要早做准备啊!” 她从穿越来的第一日就在准备了,石南溪轻轻点头,声音带着些空渺: “我晓得了,世事变幻,我也该为自己做打算了。” 等两人到了后,整个储秀宫几十位秀女基本到齐了,杨嬷嬷站在前方神色无比严肃,大家见了皆不自觉地放轻动作。 这时索绰罗佳慧和李佳明秀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索绰罗佳慧平日最是张扬的人,今日却穿了一身低调的藕色旗装,头上只有二三根发簪,难得一脸循规蹈矩的样子,只是她身后跟着的阿枣眼下青黑,神色憔悴,看着像是昨夜没睡好。 而她身旁李佳明秀微垂着眸,如往日一样亦步亦趋的跟着。 这个时候杨嬷嬷看人到齐了,面无表情的开口: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便直接说,今日召集大家是要说昨日石二格格在后殿竹林差点被毒蛇的事,昨日石二格格课后如以往一样去竹林看风景,突然窜出条毒蛇,好在石二格格得上天保佑,被人及时救了,人受了惊吓,幸在没有大碍,但……” 她说到这里,加重了语气: “这件事根据调查,不是意外,而是人为,有人企图用毒蛇谋害石二格格……” 她顿了下,凌厉的视线扫向下方。 绝大部分人都是震惊恍然,小部分人若有所思,而索绰罗佳慧先是一愣,没想到石南溪真是被人谋害的,只是很快想起什么,神色当即微变。 既然如此,杨嬷嬷召集众人,该不会是已经调查到是谁谋害的石南溪吧?她倏然想起昨日杨嬷嬷看她那怀疑审视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不祥的预感。 旁边的李佳明秀此时跟众人的反应一样,震惊又恍然,手中的帕子却微不可察的一紧。 没想到杨嬷嬷这么厉害,这么快就查到了毒蛇事件是人为。 人群中石溶月神色诧异,没想到昨日石南溪被蛇惊吓的事是有人谋害的。 不过下一刻,她就暗自冷笑,石南溪被人害关她什么事。 这时,杨嬷嬷收回视线,继续肃声道: “可这里是皇宫,天子所居,容不得任何魑魅魍魉,无论是谁,我都会揪出来。” 说到这,她高声道: “阿枣。” 话落,站在一侧宫女位置的阿枣低着头上前几步,随后跪了下来。 索绰罗佳慧见此两眼一黑,当即又急又气,不好的预感果然成真了,阿枣这是想干什么?难道是被别人收买了陷害她? 这个贱婢!索绰罗佳慧气的眼睛赤红,随后又想到阿枣平日跟在她身后难免知道她的一些事,会不会把那些事告诉了别人,那杨嬷嬷知不知道? 一想到这些,她头都要炸了,可这次她是真的冤枉啊!她一直想害石南溪可不是没成功嘛! 阿枣身后的人到底是谁,杨嬷嬷又查到了什么? 想到这,瞬间头晕目眩,整个人慌得不行。 这时其他人看到杨嬷嬷叫阿枣出来,立刻怀疑的看向索绰罗佳慧,对着她指指点点。 “阿枣不是索绰罗格格的贴身宫女,杨嬷嬷叫她出来干什么,难不成昨日用毒蛇害石二格格的人是索绰罗格格?” “你还别说,这么一想真有可能,她不是一直与石家姐妹不对付,还特别喜欢欺负石二格格,用毒蛇害人也不让人意外。” “天啦,好恶毒啊!” 索绰罗佳慧自然听到了这些议论,脸一下涨的通红,忍不住恼羞成怒的反驳: “你们胡说什么,不是我做的,你们这是冤枉我!” “看啊!这就恼羞成怒了!” “就是,不是她是谁!” “无论是不是她,那阿枣可是她的贴身宫女,杨嬷嬷可不会冤枉人,肯定与她有关!” “诶,你们忘了,她大伯可是内务府副总管,想谋害人,可不就是有条件!” 李佳明秀看着这幕,手中紧握的帕子微松,紧绷的身体也恢复如常,差点忘了索绰罗佳慧这个替死鬼。 可却没注意到她看着别人时,石南溪看的却是她。 比起索绰罗佳慧明面上的恶毒,这位是暗地里的阴毒,这次趁机解决她,也算是剪除了索绰罗佳慧的一只臂膀,以后更容易解决对方。 她可从来没忘记索绰罗佳慧对她做的事。 第146章 “都住嘴!”这时杨嬷嬷扫视一圈,脸色难看至极:“你们学了半个多月的宫规礼仪就是学了这些!” 众人下意识止住窃窃私语,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 杨嬷嬷见此深吸一口气,此时正事要紧,这些后面再严加管教,于是她回到原来的话题: “昨日的事确实与索绰罗格格有关……” 听到这里,索绰罗佳慧差点跳了出来,其他人则是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只有李佳明秀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然而下一刻却听到杨嬷嬷道: “但并不是索绰罗格格所为,真正的幕后真凶是——李佳格格!”她视线停在李佳明秀身上。 李佳明秀面上的笑瞬间僵在了脸上,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嬷嬷怎么会查到她? 明明就是查也只会查到索绰罗佳慧,而且被叫出来的也是阿枣啊? 到底怎么回事? 人群再次忍不住哗然了起来,这次对象是李佳明秀。 而索绰罗佳慧此刻睁大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什么叫与她有关真凶却是表妹? 不等她想明白,就见李佳明秀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面对所有人怀疑审视的目光,她没有惊慌害怕,而是捏着帕子神色镇定道: “杨嬷嬷,我知道石家两位格格身份贵重,你急着寻找幕后真凶,这我能理解,但我即便不像表姐有个内务府副总管的大伯,你也不能随意冤枉人!” 这副镇定自若,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众人看的迷惑了起来,看着这位反应不像是做坏事被人揭穿的样子啊! 而且顺着她的话想,忍不住也有些怀疑了起来。 是呀!若说谋害人的是索绰罗佳慧,大家毫不怀疑。 但李佳明秀虽是索绰罗佳慧的表妹,但性子温柔可亲,也没有与石家两姐妹为难,难不成是杨嬷嬷查到是索绰罗佳慧,但又不敢得罪内务府副总管,所以…… 只是有了刚刚的严厉喝斥,这次大家不敢再说出来,但眼中的神情却暴露无遗。 对此,石南溪垂下眼睫,眸中平静无波,负隅顽抗而已,所有的证据她都准备好了,会让康熙在暗中第一时间找到,并引导杨嬷嬷。 杨嬷嬷无比镇定,她是教导嬷嬷,每个秀女的性格都大致了解,李佳明秀看着不起眼,但却是个心思深的,她既然了解自然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 “李佳格格莫急,且听阿枣怎么说。” 说着,她看向阿枣: “把你知道都说出来。” 众人看了过去,阿枣低头应是,从头开始说起。 将自己前几日无意间看到小芬意外跟踪石二格格,随后又快速回去回禀李佳格格,之后又出去了的事说了,她当时不太明白这一系列操作,只是却留了个心,特意等过了会才回屋。 听到这里,镇定的李佳明秀神色微变,而这边阿枣渐渐说到自己主子索绰罗佳慧,说对方最近因为便秘私下拿了药,里面有一味硫磺,说到这,她颤着声道: “我幼年曾住在山里的外祖家,听外祖说过硫磺点燃可以引蛇出洞。 所以昨日乍然听闻石二格格差点被毒蛇咬伤最后吓昏迷的事,加上又知道索绰罗格格的硫磺曾经丢失了一些,一下联想到可能是索绰罗格格偷偷谋害了石二格格,忍不住露出了异样从而被杨嬷嬷发现。” 第147章 听到这里,大家不解了,这样不是越发说明幕后真凶是索绰罗佳慧,可为何杨嬷嬷会说是李佳明秀? 索绰罗佳慧这会又蒙又急,但难得聪明的没有插话。 而李佳明秀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会天真的以为杨嬷嬷只查到这些,果然这时杨嬷嬷终于再次开口: “根据阿枣的口供,我发现昨天的毒蛇事件有两个嫌疑人,分别是索绰罗格格和李佳格格,如此我便一起调查,最后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在索绰罗格格便秘前的一天,李佳格格曾让小芬去太医院拿过驱虫药,其中药里也有硫磺。” 说着,一旁青儿将太医院的记录药方拿了出来,纸上赫然记着硫磺二字,上面还有太医院的盖章,日期是三日前。 看到这里,大家眼神变了,而李佳明秀额头沁起了一层层汗珠,她死死掐着掌心,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 “杨嬷嬷,就算如此,也不能证明什么,而且我拿的硫磺量早在前日便用完了,根本没有多余的用来谋害石二格格?” 杨嬷嬷见对方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有废口解释,而是道: “青儿。” 青儿闻言将药方递给旁边的人,随后接过身后小太监手上端着的托盘,等掀开托盘上的盖子后只见是一张皱巴巴的,带着泥土湿气的纸,不过很快大家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只见那张纸上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杨嬷嬷见此道: “大家闻到味道了?这正是硫磺的味道,靠这味道刺激了毒蛇出洞,而这张纸便是当时包硫磺的纸,也是太医院专用纸。” 说着,她视线再次看向李佳明秀: “索绰罗格格因为便秘不好张扬,便私下托人配的药,用的纸不是这种太医院专用纸,反而是李佳格格当日用的正是这种纸包的硫磺……” 她看着李佳明秀还想狡辩,直接打断她: “若你想说你的包装纸早就丢了,或是像你之前说的那样硫磺量提前用完了,那我告诉你,你最后一天用的是索绰罗格格丢失的硫磺,而你自己的那份被交给了小芬,让小芬偷偷在天没亮时去竹林点燃了纸中的硫磺。” 说着她高声道:“来人,呈上来。” 话落,一个宫女端着盘子上前,只见里面放着一个碧玺镯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这些都是在小芬的屋子里搜到的。”杨嬷嬷眼睛如利剑一样射向小芬:“小芬,你告诉我,你一个宫女哪来这么贵重的镯子还有百两银票?” 小芬被看的腿一软,跪了下,将一切招供。 “杨嬷嬷,所有事都是李佳格格指使奴婢做的,谋害二格格,又让奴婢偷了索绰罗格格的硫磺用在自己身上,说如果被人发现就把一切推给索绰罗格格,为此还特意让奴婢故意在索绰罗格格的茶里加了莲子,导致对方便秘,奴婢只是一时贪心啊,奴婢知道错了,求嬷嬷饶恕!” 这下人证、物证皆在真相大白。 李佳明秀死死看着小芬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但却知道就算如此也无济于事,大脑快速运转,企图再找理由辩解。 然而这会终于听明白所有事的索绰罗佳慧甩手一把狠狠打向了李佳明秀的脸,李佳明秀的脸顿时被打偏了,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来。 第148章 “贱人,原来是你干的,还想嫁祸于我?” 索绰罗佳慧说完不等李佳明秀反应,再次甩了一巴掌,李佳明秀被打的眼冒金星,但她也狠,知道被发现了肯定前途尽毁,也不必再有顾及,在索绰罗佳慧再次打过来时,扭打了回去。 随后两人你扯头发,她抓脸,其他人在旁看的面面相觑,杨嬷嬷看着这泼妇打架的一幕,脸黑的犹如包公,当即高声喝道: “还不快拉开两人!” 最后拉开的两人,皆披头散发,索绰罗佳慧脖子上还有一道长长的抓痕,从耳朵贯穿到了脖颈,好在李佳明秀今日没戴护甲伤口不深,不然说不得索绰罗佳慧就要毁容了。 李佳明秀也不遑多让,右鬓边被生生扯掉了一小撮头发,头皮都露了出来。 “来人,叫太医。”杨嬷嬷看着两人这副样子,深吸了一口气,先叫太医来,不提李佳明秀,索绰罗佳慧还是复选秀女。 最后对严厉的视线看向李佳明秀: “李佳格格,证据确凿,老奴在审问前已经请示过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一切皆按宫规来……”她顿了下: “你是复选秀女,一言一行不仅仅代表你自己,更代表你家族,你阿玛,他们也难逃罪责……” “不要、不要,一切都是我自己做的,跟家族无关,跟我阿玛无关啊!” 李佳明秀听到这里,终于慌了,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求求嬷嬷,跟皇太后求求情,跟钮贵妃求求情!” 杨嬷嬷面无表情: “这处置不仅仅是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的明示,也是皇上的意思。” 闻言李佳明秀彻底绝望的瘫在地上,面色灰白。 石南溪听到有康熙的意思,眼睫轻颤。 看来对方去了一趟宁寿宫。 而这边杨嬷嬷宣布惩罚: “车都尉舒尔德库之女,李佳明秀,心思不正,手段恶毒,企图谋害石二格格,按宫规当取消复选秀女身份,杖责五十大板,逐出皇宫,终身不得踏入紫禁城。” 很快李佳明秀被宫女拖了下去,众人看到这幕心有戚戚然,这时杨嬷嬷看向所有人,肃着容,一字一句的告诫: “老奴在这再次告诫诸位,这里是紫禁城,所有人无论是谁,必须恪守身份,谨守宫规,容不得任何放肆,李佳明秀就是例子,望大家牢牢谨记。” 说完,太医过来了,杨嬷嬷遣散大家,让阿枣扶着索绰罗佳慧回屋看诊。 大家也没再外逗留,纷纷往屋子里回,石溶月也一样,留在后头的石南溪领着红缨也慢慢朝屋子走。 红缨小声道: “真是大快人心,就是没想到李佳格格心机那么深,居然在害您之前就给索绰罗格格下了药,企图事发后嫁祸对方,她们不是表姐妹吗?” 石南溪眼睫微垂,轻声道:“表姐妹又如何?一旦入了宫,就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二格格……”红缨一怔,连忙要安慰,石南溪却摇了摇头,但脸上却适时的露出一丝失落,红缨立刻止住了嘴。 有了李佳明秀的事后,储秀宫浮躁的气息平息了下来,大家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是却多些了沉寂。 翌日,杨嬷嬷接到皇太后口谕,说为了安抚剩下的秀女,今日课程结束后,大家可以结伴游览御花园。 听到这个消息,沉寂的秀女瞬间精神大振,今日课上表现得格外积极,待课程结束后便三三二二的约着出了储秀宫。 第149章 因为石南溪与石溶月闹翻了,石溶月完全没有与石南溪一起的意思,直接领着紫霞出门,而石南溪并不急,等喝了药后,才慢吞吞的领着红缨独自出去。 “二格格,你看,这个松柏的姿势好奇怪啊,但又莫名觉得还怪好看的?” 红缨指着一盆松柏盆栽给石南溪看。 石南溪看过去点头:“是有点奇怪,像一个猴子在摘桃子。” 红缨闻言正要顺着二格格的话去观察,这时耳边突然听到一阵琴音,注意力瞬间被分散,她当即咦了一声: “二格格,你听听,这琴声是不是有点耳熟,好像是前两日在储秀宫听到的琴音。” 石南溪也听到了,正要说话,这时一道属于太监的尖锐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前方可是石二格格?”两人转过头看过去。 红缨见到对方立刻咦了一声:“又是你!”来人正是那位领路去书斋和交给她金叶子的那个小太监。 石南溪看到对方,微微一思索,也认了出来,知道对方是康熙的人,随即又想到刚刚响起的琴音,再结合今日所谓安抚秀女的安排,当即明白了过来。 “正是奴才,奴才小春子。”对面小太监躬着身道。 红缨点头,随后疑惑道:“你这次又有什么事?” “奴才主子这会正在雨音阁上弹琴……” 小春子闻言微微抬头对着不远处的一个三层阁楼指了指,石南溪顺着看过去,微微眯了眯眼,那上面隐约能看到一个人影,这时耳朵又听到小春子解释: “主子弹琴时无意间看到石二格格在这里,便让奴才邀请石二格格上楼听琴品评一番。” 这边红缨突然恍然大悟, 插话道: “你主子不就是皇上,也就说这两日弹琴的人是皇上。” 她下意识看向石南溪,心里这会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古怪,二格格这几日正好受惊需要安抚心里阴影,皇上就恰好在这弹了三日的琴。 石南溪揉着帕子,神情似有些犹豫,但听着悠扬的琴音,她整个人都仿佛宁静了下来,若能现场近距离一听,想到这,她最后轻轻咬了咬唇,开口应了下来: “既然是皇上邀请,臣女岂有不去之理,还劳公公带路。” 很快石南溪主仆跟着小春子朝雨音阁走去。 雨音阁三楼,康熙如前两日一样弹着琴,只是这会的视线望着的却是御花园方向,这时视野中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 他神情一滞,手上的动作却早已熟练,只是自看到那个身影后,本来宁静祥和的琴音中多了一股莫名的愉悦。 石南溪跟在小春子身后,离雨音阁越来越近,琴音也越来越清晰,她跟着杨嬷嬷学了几日,多少懂了些古琴,隐隐约约的听出了琴音中多了一种高兴的情绪。 她嘴角翘了翘,看来康熙很高兴啊,她也很高兴,踏着轻松的步伐上了三楼,入眼就看到此时背对着她的康熙。 康熙这会还在弹琴,隐约听到楼梯处传来的动静,但他没停下来,直到一曲终了,他转过头,正好对上听完琴刚睁开眼的石南溪。 四目相对,遥遥相望,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软软的喵叫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视,石南溪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趴在康熙腿上的波斯猫,眼睛骤然一亮,忍不住小声惊呼道: 第150章 “好可爱的波斯猫!” 波斯猫“西西”听到有人夸赞它,抬起小脑袋看了过去,正好与石南溪看来的视线对上。 猫的嗅觉非常灵敏,它立刻就嗅出这个人身上的味道与主子的很相似,作为猫,最亲近主子,这个与主子身上味道相似的人也让它倍感亲切,于是它仰着小脑袋软软的对着石南溪喵叫了一声。 石南溪见此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西西”,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抱着“西西”的康熙这会心情却有些微妙,明明小姑娘进来时第一眼看的人是他,可这会眼里心里却只有“西西”。 但“西西”又是他的猫,而且看着那一双水汪汪的杏眼,清澈如水,简直和“西西”如出一辙,里面荡漾着纯粹的欢喜和高兴。 他心里不知为何也跟着有些高兴了,那日果然没有看错,于是开口道: “喜欢波斯猫?” 石南溪闻言终于回过神,她赶紧收回视线,福身行礼:“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一旁直勾勾看着波斯猫的红缨也恍然回神,赶紧慌忙的跟着行礼。 康熙顿了下,温声道: “起来吧。” 说完,手摸了摸“西西”的头,“西西”疑惑的喵叫一声,而这声软乎乎的喵叫声再次吸引了石南溪。 石南溪起身,忍不住看了过去,康熙见此凤眸快速闪过一丝笑意,顺势将话题转到波斯猫上。 “坐下,不用拘谨。” 话落,梁九功立刻识趣的搬来一张绣凳,只是距离有些近,就在康熙跟前,似乎一不小心,就能互相碰到双方的腿。 石南溪见此捏着帕子有些犹豫,但看着皇上腿上的纯白色波斯猫,最后还是咬了咬唇,没忍住挪步走了过去。 看似逗猫的康熙看到这幕,心中决定回去就给梁九功这个月双倍月俸,面上却依旧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 感觉到身边渐渐传来的动静,他没动,依旧摸着“西西”的小脑袋,直到耳朵传来石南溪的软糯声: “皇上的这只波斯猫好生可爱,臣女可否斗胆问一句,它叫什么名字呀!” 康熙闻言抬头,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温热气息,他抿了抿唇,不动声色道:“它叫“西西”。” 石南溪先是一愣,随后轻咬了下唇,有些迟疑的问:““西西”?哪个西?” 康熙目光在对方唇上那颗好久未见的浅痣上顿了顿,随后不紧不慢的解释: “西边的西,当时它抱来时正好是夕阳西落,便取了“西”字。” “原来如此,只是……”石南溪有些欲言又止。 康熙挑眉: “怎么了?” “既然是夕阳西落,那为何不叫“夕”阳的夕,它是……公猫?”说到这,她脸颊有些红,公猫和母猫像是男女一样性别不同。 康熙目光在石南溪微红的脸颊上扫过,眼中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它是……公猫。” 明明很正常的话,不知为何从康熙口中说出来像是带了莫名的意味,听得石南溪脸颊越发的红,头不自觉低了下去。 康熙见她这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样子,又漫不经心的补了一句: “本来准备叫另一个“溪溪”,但发现它是个公猫,只好遗憾的叫西边的西西了。” “……哦,原来如此。”石南溪为了缓解莫名的尴尬,垂眸轻轻挽了挽耳发。 康熙见此摸了摸“西西”的头,突然将它抱了起来,往石南溪跟前递了递。 “皇上?”石南溪下意识看向康熙。 康熙看着她道:“不是说喜欢,那亲自抱一抱?” 石南溪闻言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真的可以抱一抱?” “只要你愿意。”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眼睛,声音压低了一分,莫名多了份性感,石南溪感觉好像有电流从耳边滑过,她忍不住摸了摸耳朵,这个康熙,怎么跟个公猫一样到处放电? 心里吐槽,眼睛却似不自在的避开康熙,转而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递来的波斯猫。 “西西”被换到一个人怀里,也不叫也不闹,乖乖巧巧的,石南溪学着康熙刚刚的样子,将它放在自己腿上,随后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比起主人硬邦邦的大手,这个抱着它的人手可软多了,“西西”当即扬起小脑袋轻轻蹭了蹭石南溪的手心。 猫嘴同时软软的喵叫了一声,石南溪看得心头都要化了,温暖的阳光下,康熙看着眼前的两个“溪”,不禁生出岁月静好的满足感。 等一人一猫互动了会,“西西”安心的趴在石南溪腿上眯着眼不动了,石南溪这才抬头,这才发现康熙竟然一直看着她。 她眼睫颤了颤,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慌乱,她竟在皇上面前这般放肆,康熙看出石南溪的紧张,他伸手轻轻顺了顺“西西”的猫背,同时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 “你这样顺着它背,它就会慢慢睡着。” 石南溪刚生出的一丝紧张之情被打断,低头学着康熙的动作去顺“西西”的猫背,只是却没想到与康熙收回的手碰到了。 两只手短暂的接触,康熙的手大而细长,温热有力,在石南溪滑嫩的小手从他手背淡淡划过后,瞬间感受到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手背一路向着他的大脑袭去,让他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倒是石南溪本人却没注意到这幕,此时她学着康熙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慢而轻柔的顺着“西西”的猫背,神情认真而又虔诚。 等康熙回过神后看到的就是这副和谐的画面,这一刻他莫名与那日跑断腿的梁九功共频了,怎么他堂堂帝王还比不上一只波斯猫? 看着“西西”闭着眼享受的样子,他眯了眯凤眸,暗暗决定等会回去就收了它今夜的宵夜——小鱼干,心里绝情冷漠,语气却比之前更加温和: “你的动作很对,一学就会,那你抱着“西西”,朕手痒再弹一曲。” 听到再弹一曲,石南溪注意力被转了过来,看向康熙身侧的古琴。 康熙见石南溪终于将注意力转向自己,嘴角微不可察的翘了翘,没再说话,而是转身将手放在琴弦上。 下一刻熟悉的琴音再次响了起来。 第151章 悠扬的琴音,带着深远和宁静,石南溪情不自禁的闭上眼,静静聆听,不知不觉中略有些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下来。 而稍前方的康熙眉眼低垂,嘴角带笑,十指轻拨慢捻。 在明亮的光线下,这幅画面莫名的温馨和谐。 身后的梁九功看的却莫名想哭,皇上和石二格格终于恢复正常了,他不用再整日里提心吊胆,生怕皇上又给他出个什么难题。 与之相比,站在他后面的红缨却思绪飘远。 要是二格格以后的夫君能像皇上这样温文尔雅,与二格格志趣相投就好了,到时两人再养个可爱的波斯猫,就像现在这样。 在初春的暖阳下,一个人弹琴一个人抱着猫静静的听,简直太美好了,美好的她竟然有种希望这一刻永远定格,只是可惜弹琴的人是皇上,所以这是不可能的。 皇上只是一位与二格格投缘的长辈,而二格格还要选秀,有了大格格的内定太子妃身份,不可能留宫。 而其他阿哥不是有内定的就是年龄不合,只有一位三阿哥年龄相仿又没定下来,可却听说荣妃娘娘要找个厉害的,与二格格性子相反,所以二格格最后很大可能会撂牌子出宫嫁人。 想到这,就想到了同屋的大格格。 她一来担心对方连累二格格,二来就算大格格运气好,与四阿哥的事最终没被发现,可如今两位格格好像闹翻了。 大格格心性狭窄又地位高,以前就对石夫人挑拨,让石夫人说出要把二格格随意给份嫁妆打发的话。 一旦二格格被撂牌子回府后怕更难嫁到好人家了。 越想越愁,梁九功无意间瞅到红缨愁绪万千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 这个小宫女在他调查中应该是比较有眼色的,也忠心石二格格,怎么这会露出这副表情,他暗暗把这事记了下来,等回头让人查查石二格格可有遇到什么难事。 康熙弹了一曲后,没有停下来,而是如前两日一样,继续弹另一曲,而石南溪也没睁开眼,而是依旧微微闭着眼,静静听康熙弹。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停了下来,石南溪也同时睁开了眼睛,康熙往身侧一望,对上石南溪睁开的眼,这次是石南溪先一步开口,她无比真诚道: “皇上弹的可真好,臣女觉得心灵都静了下来,感觉很放松很平和,臣女也试着弹过,但与皇上之间犹如云泥之别。”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翘了翘: “不是什么大事,想学的话,过来,朕指点你!” “皇上?”石南溪一怔,等反应过来后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敢置信的重复: “皇上要指点臣女弹琴?” 康熙对此挑眉,整个人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无形的霸道威仪:“朕乃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说完,示意石南溪坐过来,石南溪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没忍住这个让人心动的提议。 只是就要站起身来时,想起什么,看向腿上的“西西”,纠结了一会,还是舍不得拒绝皇上亲自教授古琴的诱惑。 于是想了想,朝不远处的红缨叫了一声:“红缨。”说着眼神朝腿上,示意她先帮忙抱着“西西”。 红缨闻言眼睛瞬间蹭亮,她一上来发现皇上腿上的波斯猫后,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 第152章 只是不敢多看,此时看到二格格的示意,立刻快步走过来,动作轻柔的接走二格格腿上的“西西”。 “西西”早就被琴音催眠了,此时睡得沉沉的,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又被换了一个人抱。 等红缨抱走“西西”,石南溪终于可以弯腰把绣凳挪到康熙身旁了,只是挪过去才发现皇上的椅子是太师椅,高度与她坐的绣凳不一样高,而她本身又比皇上矮。 于是等她坐下后,发现与琴桌的高度实在不太合适,康熙也发现了这点,不等石南溪为难就先一步道: “你坐朕的椅子。” “不行。”石南溪蓦地抬头:“这是皇上的椅子。” 康熙却直接站起身把太师椅让了出来,石南溪对此有些惶恐不安,人迟迟不敢坐上去。 康熙看着石南溪,微微一笑,如谦谦君子: “朕只是坐久了,站起身活动活动身子。” “真的是这样?” 石南溪紧咬着下唇,有些小心翼翼的确认。 “当然是这样。”康熙看着石南溪,目光忍不住在她唇上那颗很浅很浅的痣上扫过,压低声音道: “开始吧!你先弹一首曲子,朕听一听才好指点。” 石南溪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敛下心神,把手放在古琴上,这几日经过杨嬷嬷的教导,她起手式学的还不错。 康熙在旁一手撑着琴桌,另一手放在太师椅背上,以一种保护拥抱的姿态将石南溪圈在胸前。 石南溪此时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个过于亲密的姿态。 康熙见此,侧过头,视线微微放肆的从石南溪隐隐约约露出的光洁额上扫过,之后是如画的眉,清澈水润的眸,随后是挺翘的鼻。 最后停在饱满的唇上,她应当是为了遮掩本身的虚弱苍白,在今日出门前特意点了口脂。 唇很红润,但又不显得红的突兀,反而这一抹红衬得她瓷白的肌肤越发白的发光,就在这时。 “峥”的一声从耳边响起,康熙回过神,不动声色的将视线转到了对方手上,只见她纤纤十指轻拢慢捻,一曲高山流水缓缓流泻而出。 石南溪弹的异常认真,康熙是著名的博博文广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是喜欢读书学习。 从后世记录他对诸皇子要求每人每篇文章必须读一百二十遍的事上,就可以看出他读书学习的态度也极为认真,甚至对其他人也要求严格。 所以她可以弹的不好,但态度却绝对不能认真,不然他多精明、要求多高的人肯定会印象大减。 所以此刻她真的抛却杂念,忘却计划,一心弹琴,康熙没有说话打扰,即便中间有些曲调被弹错了,他也只是静静的听。 直到一曲终了,石南溪第一时间低下了头,自己弹的好不好自己清楚,而且中间有些曲调还弹错了。 皇上会不会觉得她笨,觉得她弹的这么差还有脸麻烦他来指点?越想,头低的越低。 然而下一刻耳边响起的却是康熙的夸赞: “弹得不错。” 这话一出,石南溪猛地抬起头,只是在触到康熙的视线后,又快速低了下去,小的几不可闻的声音从下方响起: “臣女弹错了好几处曲调,又怎么会弹的不错?”说着越发沮丧,开始怀疑自我。 康熙听了却认真道: “你才学琴几日,已经能完整的弹出一首曲子,很有天赋,而且你能意识到自己哪里弹错了,本身就说明你掌握的越发好,最重要的是……” 第153章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石南溪半晌没听到皇上剩下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过来,只见康熙眸中带着肯定和欣赏: “最重要的是态度,你很专注认真,这很好。” 石南溪怔怔看着康熙,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很好。 康熙见眼前的小姑娘,怔怔的看着他,那双清澈的杏眸竟然渐渐湿了,他心头一紧,放轻声音问: “怎么了?” 低沉的声音里透着难以言说的温柔,让人情不自禁的放松下来,石南溪听着下意识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皇上是第一个夸臣女很好的人,臣女……” 说到这,她眼中蓄积的水汽凝成了一颗豆大的泪珠从眼下滑落,康熙看到这幕心头像是被刺了一下。 轻轻的,不是很痛,但却让人忽略不了。 他眉不自觉皱起,大手微动,想帮小姑娘拂去眼泪,只是临到关头,又怕吓到了她,于是忍了忍还是没伸,而是用越发肯定的语气道: “南溪很好,真的很好。”不仅仅是弹琴。 名字一下从石二格格跨越到南溪,但这会陷入低落情绪中的石南溪根本没发现这点,而是一脸不自信的问: “真的吗皇上?” “君无戏言。”康熙看着石南溪的眼睛,再次说出这句话,石南溪看着近在眼前的康熙。 慢慢确定皇上不是为了安慰她,是真的觉得她很好,她渐渐从不自信变为不敢置信,到最后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双睛不禁弯了起来,像是一对弯弯的月牙,看着石南溪这么高兴,康熙心中却并无半分喜悦,而是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不过一个很好的夸赞,小姑娘就是这般激动到流眼泪,可见她以前从未被人夸赞过,再结合石母对她的态度,心头越发怜惜。 这时高兴后的石南溪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在皇上面前哭,赶紧慌忙的低下头,拿帕子擦眼,嘴上还不忘掩耳盗铃: “请皇上恕罪,臣女、臣女只是被风沙迷了眼,这才、这才……”流眼泪三个字实在说不出来。 对石南溪这副反应,康熙觉得有些可爱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心酸,没有拆穿她,而是道: “确定,今日虽是暖阳当空,但风沙确实有些大,难免吹了眼。”说着不忘提醒: “仔细着擦,莫要太用力伤到眼了。” “……哦。”半晌传来石南溪乖巧的软糯声。 等石南溪擦完脸,康熙让她重新再弹一遍刚刚那首高山流水,然后他撑着太师椅在旁一一指点。 “这里力度应该再放轻些,这里这样处理更好……”石南溪认真听着,一一根据康熙的话调整手指。 眼看着一个教一个学,投入的两人身影越来越靠近,从身后乍眼看去,像是康熙将石南溪揽住了似的。 本来心神都在波斯猫“西西”身上的红缨无意间瞥到这幕,心当时一咯噔,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止。 好在刚上前一步,就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两人中间还是留有一道缝隙,可即便这样,那也太靠近了些。 她刚刚瞧见皇上的衣襟都碰到二格格的肩膀了,还有那唇——是不是再低一点就要碰到二格格的鼻子了? 这、这、这有些不成体统啊! 只是看着皇上和二格格那么专注认真的样子,她又不好出声提醒,只能告诉自己,没关系的,这不是——没碰上? 可从这之后,她就分散了一分注意力观察皇上和二格格,每当两人一靠近就屏住呼吸,稍稍分开后又悄悄松气。 第154章 红缨这般异样,自然被梁九功注意到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心头也是一惊,作为贴身服侍皇上多年的人,他知道皇上看着温和可亲,实则骨子里是个薄凉寡情的人。 就算当年的元后也没让皇上这般亲近放松过。 当然也可能是那时皇上急着亲政,又要想着除鳌拜,还被三藩作乱、子女接连早幺等事缠身,但没有过就是没有过。 后宫其他后妃从仙逝的孝懿仁皇后,到如今依旧盛宠不衰的德妃娘娘、宜妃娘娘皆是如此。 但因为先前就有了一丝猜测,所以他震惊归震惊,面上却淡定如素,还特意侧过身,挡住了红缨的视线。 又在对方看过来后,用眼神示意她好好抱稳波斯猫,这可是皇上的爱宠,绝对不能失。 红缨顺着梁九功的视线看去,发现波斯猫被自己抱歪了,身姿摇摇欲坠,吓得瞬间收回心神,小心调整姿势。 而这时康熙正手把手教石南溪指位,他声音低沉道: “看,手指正面是假面弹弦,翻过来是假肉面弹弦,而这样中指连勾两弦为一声……” 石南溪点头,杨嬷嬷也教她古琴,但储秀宫有几十位秀女,对方又一向不假辞色,没有对她和石溶月有所偏向,她这几日也就因为前世积累勉强能弹出一首曲子,还是囫囵吞枣的。 如今被康熙这么一对一指导,那是全神贯注,格外珍惜。 只是手放在琴弦上后,觉得好像哪里放的不对,下意识抬头询问,正好康熙这时低头说话。 淡红色的薄唇不小心顺着石南溪的额发擦过,动作很轻很轻,几乎毫无感觉,石南溪本人根本没注意到,不解的声音传来: “皇上您刚刚说的手指是这么放的吗?” 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康熙这才回过神来,他放在太师椅背上的手蓦然攥紧,身体却保持原来姿势。 “不是,是这样放的……” 随后就见古琴上,一只大手附在小手上,虽然两人皮肤都很白,但显然小的那只手更胜一筹。 大手带着小手轻轻一拨,一声低沉的琴音响起,石南溪一脸惊喜的抬头,这才注意自己离康熙那么近。 近到能看清康熙又长又密的眼睫,睫下那双深沉又充斥着阅历的凤眸此刻正神情专注的指点她古琴。 她小脸唰的一下变得通红,随后意识到什么,赶紧将手从对方大手下抽出,眼神变得有些慌乱躲避: “皇、皇上,臣女、臣女出来有些久了,未免嬷嬷担心,这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只是这时才才发现皇上的胳膊撑在太师椅背后,她根本走不了。 这下本就慌乱的人,神色愈发局促不安,还有一丝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羞涩,只好习惯性的垂下头躲避。 康熙先看了看自己空了的大手,随后目光一寸一寸从石南溪通红的耳廓,到绯红的脸颊,最后停在对方微微屈下,露出的一截天鹅般的脖颈上,凤眸隐晦的暗了暗。 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一副温和儒雅的样子,像是没发现石南溪的异常一样,声音如常的问: “这么快就走了?指法还没讲完。” 石南溪闻言发现皇上没注意到自己的不自在,悄悄松了口气,但两人靠的太近了,男女授受不亲,她发现后实在没法再把全部心思投到弹琴上。 “古琴高艺,臣女却实在愚钝,不好再耽搁皇上时间。” 康熙把石南溪的表情尽收眼底,心头莫明大悦,面上却点头: “原来如此,那明日吧!正好明日朕还要在此处弹琴,你亦可过来,顺便将指法一并讲完。” 明日?明日可以,但得换个地方,石南溪心念急转,面上却捏着手指,神情透出一丝犹豫,迟迟没有回答。 “怎么?担心明日不能出来,朕可以……”康熙以为石南溪担心出储秀宫的问题,那还不好解决。 然而石南溪听了却轻轻摇头: “不是,是臣女明日课后要去翊坤宫给宜妃娘娘赔罪,担心时间上还不及。” “给宜妃赔罪?”康熙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 石南溪见康熙疑惑,将前日她受惊昏迷时,宜妃娘娘曾派人来召见她的事告诉康熙。 “那日不便失礼,如今休息了两日后,臣女感觉好了很多,便准备去翊坤宫给娘娘赔罪。” “原来如此,看来只能作罢了。” 康熙这么说,心中却有些不悦,不悦的对象是宜妃,对方为何无缘无故要召见石南溪,他心中大致有数,想着,抿了抿唇道: “那行,你今日早些回去休息。” 说完,才慢条斯理的撤回手臂,石南溪见此再次想到刚刚的事,脸上浮现些许不自然。 她赶紧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对着康熙福身告退: “那皇上,臣女先行告退。” 走前还特意摸了摸被递回给梁九功的“西西”,才领着红缨朝楼梯口走去,只是就要下楼时,身后突然传来康熙的声音: “等等。” 石南溪疑惑的扭头看去,太阳往西落,明亮的光线渐渐变成橘黄色,笼罩在里的康熙有些看不清表情,只听到对方吩咐: “初春的贡桃“春雪”熟了,梁九功,拿一份给石二格格品尝。” 梁九功闻言抱着“西西”转身拎起地上早就准备好的挑盒,递给红缨,红缨赶紧小心接过。 “臣女多谢皇上赏赐。”石南溪见此福身谢恩,随后终于离开。 康熙现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过了会,负手走到栏杆边缘,静静向楼下那道纤细的身影,直到身影消失不见也迟迟未动。 第155章 “二格格,你脸怎么有些红?”红缨看着身前的二格格,注意她脸颊上的余红惊呼了一声。 “难道是发热了?” 说着就要去摸石南溪的额头,石南溪下意识低头避开,就要说是太阳照久了的原因,可就在说出口的前一秒,余光突然注意到朝着这边走来的小如子,她心念急转间,嘴角的话倏然转为: “我没事的,就是刚刚离皇上太近了,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说着,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立刻咬住唇,僵硬的转移话题: “才刚走,我就又有些想“西西”了,可惜走前它还在睡。” 红缨本来想说什么,但听到二格格提到“西西”,忍不住道: “奴婢也是,“西西”真是太乖太可爱了,身上暖呼呼的,奴婢走的时候都舍不得还给梁总管。” 走到跟前的小如子默默将石二格格刚刚的话记下,随后打千出声道: “奴才小如子见过石二格格,格格吉祥。” 石南溪似有些诧异的看向小如子,随后赶紧叫起: “小如子,你怎么来了?快快起来。” 那日毒蛇事件除了自己有所准备外,小如子也帮了大忙,她醒来后让红缨叫了对方过去,当面感谢并给了赏赐,同时对他更加亲近。 "谢石二格格。"小如子起身恭敬的解释: “是杨嬷嬷见您久久未回储秀宫,有些担心,便让奴才出来找找,此刻见您没事,奴才亦是松口气,想来杨嬷嬷知道定也能放心。” “原来如此,是我忘了时辰,劳嬷嬷挂心,咱们快快回去吧!” 石南溪一脸愧疚,随后赶紧领着两人回储秀宫。 果然回了储秀宫,连石溶月都回来了,石南溪赶紧跟杨嬷嬷赔罪,杨嬷嬷没说什么,只说没事就好。 夜幕极深, 乾清宫。 “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明日还要早朝。” 梁九功提醒还在埋案批阅奏章的皇上。 康熙没说话,将手中的一本奏章看完,认真批了一个准字后,才放下御笔,捏了捏眉心,声音有些沙哑的问: “几时了?” 梁九功抱着拂尘,小心的收起皇上批好的奏章,轻声回: “已是二更天亥时末(晚上十一点)了。” 说话间,他收拾好奏章,去榻桌上将热奶茶端给皇上。 “皇上,您先喝杯奶茶补补精神气?” 他看着皇上疲惫的眉眼,着实心疼的慌。 然而闻着浓郁的奶香味,康熙伸出手,端起来,却没有喝,而是神情怔怔的望着奶茶出神。 今日他的唇不小心擦过那位小姑娘的额发,幸好对方当时的注意力全在弹琴上,没发现自己的冒犯。 不然知道自己这么个三十八岁,足以做对方阿玛的长辈轻薄了她,不知道该是怎样的厌恶羞愤。 可不知为何又有些遗憾对方没有发现。 梁九功见皇上凝神望着奶茶久久不动,心思一转,想到上次调奶茶味道的经历,眉眼微动,心里有了计较。 突然放轻声音道: “皇上,奴才刚刚想起来小如子傍晚时递了消息过来。” 康熙闻言蓦地回神,他放下奶茶,看向梁九功,虽然没有说话,但梁九功一下就懂了,立刻将有关石二格格的消息禀告出来。 过了会,只听康熙听不出情绪的问: “你说石二格格跟自己宫女说——靠朕太近,会不自禁的感觉脸红心跳?” 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皇上,但看不出什么,但却知道皇上一点也不觉得冒犯,反而心情不错。 第156章 “小如子是这么说的。” 康熙没再说话了,可心头上隐约的惆怅瞬间烟消云散,他再次端起奶茶,这次终于喝了一口,当即道: “今日这奶茶做的错,赏。” “是,皇上。” 翌日,石南溪认为精神气养好了,便和其他秀女一起学习。 经过李佳明秀的事,储秀宫的秀女越发安分老实了起来,就是石南溪发现自己好像被孤立了。 那些人倒也没刻意使绊子或摆脸色,而是像自己是易碎娃娃或是身带霉运一样,一个个遇到她都躲的远远,一度回到她刚入储秀宫时的小透明状态。 石南溪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很满意,最好一直躲着她,躲到选秀结束最好,等课程结束,她追上杨嬷嬷。 “杨嬷嬷请留步。”杨嬷嬷回头见是石南溪,公事公办的问:“石二格格有事?” 石南溪捏着帕子,轻声说明来意。 杨嬷嬷听完,沉思片刻道: “石二格格说你昏迷时宜妃娘娘曾派人召见你的事,我听宫女禀告了,你如今身子好了,准备去翊坤宫给宜妃娘娘赔罪也是应有之理,就是……” 石南溪不解的问:“可是嬷嬷有什么提点之处?” 杨嬷嬷抿唇提醒: “老奴听闻宜妃娘娘所出的九阿哥因为前些日子逃课被皇上当场抓到,打了三十大板,至今才刚能下床,你去翊坤宫时还是尽量避免提到九阿哥,免得触了娘娘霉头。” 九阿哥才能下床,看来当时打的确实不轻,今日要更小心了,幸好提前布局,昨日又提醒了康熙。 面上却一脸若有所思了会,随即感激的道谢: “多谢嬷嬷指点,南溪晓得了,定会注意的。” “二格格客气,分内之事。” 与杨嬷嬷告别后,石南溪回屋换了身天色蓝旗装,发饰与平日无二,只是加了对流苏,流苏垂在耳边。 而耳上戴的是之前在太子生辰宴上的那对一耳三嵌的星星耳坠。 相信康熙定是印象深刻,同时上面的蓝色星星与旗装颜色相得益彰,能让人看出是精心妆扮过的,但又不会过于郑重华贵。 石南溪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确定没有问题,这才领着红缨出门,今日难得没出门的石溶月看到这幕,眼带讥讽。 她倒要看看没有她,石南溪能攀上什么样的贵人,又能有什么样的好前程。 翊坤宫,宜妃正高兴九阿哥今日终于能下地了,就听到禀告储秀宫的石二格格来拜见。 她微微挑眉:“这位来的倒挺快。”身旁王嬷嬷闻言道: “娘娘乃一宫主位,身份何等尊贵,那位二格格怎么敢不快来赔罪,说不得还想巴结一二。” 宜妃勾了勾唇,没有接话,而是漫不经心的吩咐: “请人进来。” “臣女石南溪见过宜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微垂着头,视线放在宜妃的下巴位置,膝盖微屈,一丝不苟的行了一个标准的蹲伏礼。 宜妃坐在上首,打量石南溪。 见她瓜子脸,额上薄薄的齐刘海,可能因为身子不好或是前几日的惊吓遗留,脸色不像常人那般红润,透着股苍白,神情怯怯弱弱的。 不过眼神却很规矩,没有往上多看一眼,望去就觉得对方定是位安静乖巧的格格。 除此之外,对方心思颇为细腻灵巧,双耳戴着的星星耳坠,明显是为了与身上的浅蓝色旗装搭配,两相成辉,有种说不出的婉约柔美。 第157章 这样才对,之前总觉得传言中的石家二格格太过不堪一无是处,再怎么也是伯府嫡女。 而且这颜色倒也不俗,心思流转,面上却快快放下茶盏,爽朗的笑声在殿内响起: “石二格格多礼,快快起来,坐。” “多谢宜妃娘娘。” 石南溪闻言眼睛依旧不乱看,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到椅子上,臀部只坐到椅子的三分之一处。 宜妃把这幕收进眼底, 眼波流转道: “听闻前几日石二格格受惊昏迷,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石南溪听到问话有些紧张的捏着帕子,赶紧回道: “劳娘娘挂念,臣女身子并无大碍了。” 宜妃点头: “并无大碍就好,没想到这届竟然出了一位那么恶毒的秀女,好在皇太后老人家和钮贵妃姐姐明察秋毫,及时查清真相,就是委屈了石二格格。” 石南溪当即受宠若惊的摆手: “臣女一点也不委屈,皇太后和钮贵妃娘娘一日便查清了真相,为臣女做主,臣女感激还来不及,岂有委屈之念。” 宜妃扫了一眼对方紧张到摆手的动作,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一副看晚辈的样子,神色遗憾道: “石二格格可真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本宫今日一见倒是有些遗憾不能早一日见到二格格了。” “娘娘太过缪赞!”石南溪听了脸一红,有些惊惶又有些忍不住惊喜,帕子都扭成了麻花。 宜妃身旁的王嬷嬷把这幕收尽眼底,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轻蔑,这位还真把娘娘的夸赞收下了。 宜妃也翘起兰花指遮了遮唇,转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空气突然安静,石南溪有些茫然的抬头。 仿佛不明白怎么突然不说话了?但也不敢问,只是越发紧张的捏着帕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石南溪渐渐开始坐立不安了,宜妃才放下茶盏,有些歉意道: “呀,今年这新进贡的碧螺春味道比往年好,本宫竟一不小心沉浸其中,忽略了石二格格,你也快快尝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石南溪听的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受宠若惊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宜妃见此笑着问: “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石南溪连连点头,随后似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宜妃身旁的王嬷嬷暗暗撇了撇嘴,真是小家子。 宜妃看着这幕,慢条斯理的把玩着腕上极品翡翠,微微勾了勾唇,道: “这能进贡的确实不一般,说到这,本宫想到另一个贡品“春桃”也快要采摘了,等第一批送进宫后,你再来本宫宫里玩,一起品尝一番,味道很是不错。” 石南溪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滞,贡品“春雪”还没入宫?那昨日康熙送她的是怎么一回事? 她身后的红缨也眨了眨眼睛,与自家二格格思维同步。 昨日她可是亲耳听到皇上让梁总管拎了一挑盒贡品“春雪”送给自家二格格,也亲自拎了一路,今日上午二格格品尝时还分了她一半呢! 原来宜妃娘娘这边还没收到吗? “……多谢娘娘盛情,臣女欢喜不已。” 石南溪愣了下赶紧道,宜妃以为对方是惊喜所以才愣住,嘴角往下拉了拉,王嬷嬷说的也不算错,确实有些小家子气。 想着不再闲话,她叹了一口气,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愁容,石南溪见此捏着帕子,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臣女哪里说错了话,还是……” “跟你无关。”宜妃打断石南溪的话,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道: “是本宫想起了九阿哥,他调皮捣蛋,顽劣妄为,经常喜欢捉弄人,之前才被他皇阿玛罚跪乾清宫,没想到没几天又不知做了什么,惹的皇上震怒不已,被打了三十大板, 今儿才刚刚能下床,但想痊愈至少得一个月,本宫这个做额娘的,可不是又急又心疼。” 你会不知道九阿哥做了什么?那怎么召的她,石南溪心中跟明镜似的,面上却松了口气,轻声劝慰: “娘娘莫急,九阿哥还小,难免有些调皮,皇上定也是心疼九阿哥的,所谓打在儿身疼在爹娘心。” 宜妃闻言愁容渐渐散去, 转为宽慰: “是啊,九阿哥还小,还能好好教,就是……” 说到这,她顿了顿,似不经意的问: “九阿哥喜欢捉弄人,不知道石二格格可有遇到过?” 这在试探她知不知道两次被害幕后是九阿哥做的,不,或许同时也在试探她与康熙当时可有接触。 石南溪心思电转间就要装作迟疑不解的摇头,然而却被门外传来的熟悉嗓音打断: “九阿哥又捉弄了谁?” 话落,一身天蓝色常服的康熙走了进来,众人一惊,赶紧起身请安,宜妃心头一紧,面上却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皇上,您怎么突然过来了,可是吓了臣妾一跳。” 她福了福身后,就抱住康熙的手臂,斜睨了他一眼。 本就是颜若桃李的容颜,这一睨,当真是又娇又媚,尽展成熟美人的风情。 然而康熙在宜妃抱住他手臂的那一刻,下意识看向低头行礼的石南溪,好在他速度极快的收了回来,没人注意到,但下一刻却笑着拍了拍宜妃的手。 “朕想着无事过来看看。” 说话间,他不动声色的抽出手臂背到身后,走向上首。 宜妃见此跟了上去坐到另一边,含情脉脉的望着康熙: “皇上无事时能想到来臣妾这看看,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康熙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应了两声,随后把视线投向依旧在行礼的石南溪。 “这位是石家二格格吧?” 第158章 语气装的好像是想了一会才认出石南溪似的。 石南溪心里吐槽,装的还挺像,面上却当即不遑多让的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回: “回皇上的话,正是臣女。” 康熙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石南溪,见她不像是被刁难过的样子,这才不着痕迹的收回视线,神色不变道: “起来吧。” “谢皇上。” 石南溪起身,小心翼翼的坐回椅子上,一脸拘谨的垂着眸,一点也没有往上看。 宜妃见此赶紧拍了拍额头: “瞧臣妾一看到皇上就忘了其他,还好皇上及时叫起了石二格格,不然等臣妾反应过来,肯定要懊恼坏了。” 康熙转手端起茶,轻轻刮着茶盖,语气不变道: “石二格格是晚辈,怎会计较这等小事。”话虽然这么说,嘴角一直挂着的温和笑意却淡了些。 宜妃这会正看向石南溪没注意到这点细微变化,听到这话,她笑着道: “皇上说的是,石二格格确实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臣妾今儿一见到就喜欢上了。” “哦?说来,朕刚进来时听到你说九阿哥捉弄人,怎么?九阿哥又捉弄了谁?” 康熙没有喝茶,转手将茶盏轻轻放在桌上子,瓷器触到紫檀木桌发出一声低沉的磕碰声。 宜妃心也跟着一咯噔,没想到自己转移了话题,皇上又转了回来,余光扫了一眼下首满脸茫然的石南溪。 她对康熙轻轻提醒道: “皇上忘了,九阿哥已经连续好些日子在乾东五所休养了,臣妾今日才听说他刚能下床。” 说着她突然离座,屈膝对着康熙行了一个蹲福礼,一脸愧疚道: “皇上,九阿哥性子顽劣,多次逃课,屡教不改,都是臣妾教导无方,累得皇上动怒,请您责罚。” 康熙身子慢慢靠向椅背上,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看着这幕没有说话,但一身不怒自在气势让殿内气氛瞬间变得紧绷,所有人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下首石南溪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受到气氛变化后,赶紧离座,跟着宜妃一起屈膝下去。 主位娘娘都在请罪,她一个秀女怎么能安心坐着。 康熙看到这幕,目光似不经意的扫过石南溪吓得苍白的脸,视线又从她紧紧捏着帕子的手上扫过,顿了顿,终于开口: “九阿哥已经八岁了,该懂事了,太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能帮着朕整理奏章,对奏章上所言,也能言之有物的说出几分见解,朕不求九阿哥有太子的十分,但一分总得有。” 说着,他目光淡淡的看向宜妃,语气不变,压迫感却十足。 “这段时间你正好有空闲,好好教导九阿哥,若九阿哥以后再犯,朕,决不轻饶。” “……是皇上,臣妾定会好好教导九阿哥的。”宜妃护甲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一脸恭敬的应声。 随着话落,紧绷的气氛舒缓,宜妃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石南溪也慢一拍的跟着重新坐回去,只是这次她头低的更低,紧紧捏着帕子的手也依旧未松。 上首宜妃这次没再提九阿哥,而是一脸体贴道: “臣妾听闻皇上近日政务繁忙,您难得来一趟,此时快到晚膳时分,臣妾的小厨房正好来了一位江南来的厨子,对方做的一手江南好菜,皇上可要留下来尝一尝?” 康熙视线隐隐看向下首,微微颔首,宜妃见此脸上的神色一松,随后想起什么,又看向下首的石南溪。 第159章 热情的邀请: “石二格格难得来趟翊坤宫,不如留下与本宫和皇上一起用膳?” 康熙难得来翊坤宫,宜妃怎么可能愿意她这个电灯泡留下,石南溪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是一愣,随后赶紧道: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臣女来时已经用过晚膳,说来时辰不早,臣女也该早点回储秀宫了。” 还算识趣,宜妃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一脸遗憾: “用过晚膳了?那可真是遗憾了,看来只能下次了。” 石南溪闻言知道这是送客了,当即起身,福了福道: “臣女失礼,先行告退。”全程没有多看康熙一眼,就带着红缨退下了。 康熙看着这幕没有说话,薄唇却抿了抿,等石南溪走后,他看向宜妃道: “你何时又招了新厨子?” 这会没有外人在场,宜妃眼神更外露一些,她娇嗔地睨着康熙: “臣妾这厨子招来快一个月了,皇上多日未来,自是不知道。” 说来最近不知道皇上是不是真的太忙了,除了白日偶尔会和后妃喝喝茶,说说话,看看孩子,夜里却未曾召幸,因为整个后宫都这样,她翊坤宫久久未迎圣驾,倒避免了被后宫那些贱人看笑话。 康熙淡淡道: “喀尔喀内附事宜太过琐碎繁忙,朕夜以继日才理出一些头绪。” “原来如此,皇上真正是辛苦了,那等会可要多用些。”宜妃满眼心疼的看着康熙,随后侧头对王嬷嬷交代: “你快去小厨房催下,让他们动作快些。” “是,娘娘。”王嬷嬷退下,走前使了一个眼色,角落里其他伺候的人陆续跟着退下。 康熙把这墓收尽眼中,没说什么,转手端起茶品茗,这时宜妃眼波一转突然提起了石南溪: “皇上,说来臣妾算今天才见过石二格格两面,今日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但却觉得异样投缘,当真是个安静又乖巧的孩子,让人喜欢的紧。” 康熙端着茶盏,侧头看了过去: “你想说什么?” 宜妃想到刚刚见到的石南溪,虽然试探被皇上突然到来打断,但也看出那位就是一个腼腆内向,还有些怯弱胆小的满洲格格,九阿哥的事应当是自己多疑了。 但总归是她害的老九被罚跪,被仗打,本来她准备之后寻个机会将之撂了牌子,直到看到皇上刚刚的态度,灵机一动,有了新的想法。 皇上因为太子对石家两位格格爱屋及乌她知道,但能到这个地步,肯定也有对石家两位格格的满意。 既然如此,大的那个她够不上,小的这个却可以将之捏在手上。 正好她除了九阿哥,还有个五阿哥,她虽然更喜欢九阿哥,但不像德妃那个心都偏到了胳肢窝。 心中清楚五阿哥自被送给皇太后抚养后,注定以后成就有限,但若与太子同娶了石家格格,以后加个连襟关系,可不就有了保障? 至于年龄,五阿哥十二岁也不算小了,等一两年抬入门便是。 不过以那位石二格格性子,加之身子又不好,还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不能做五阿哥的嫡福晋,倒是侧福晋勉强可以。 心中千回百转,面上笑着道: “臣妾是想说,这位石二格格安静乖巧,进退有度,家世也不错,正好选秀,五阿哥也十二岁了,也该成家收个心,不如将石二格格赐给五阿哥做侧福晋?” 嗡得一声,康熙大脑瞬间空白,什么叫将石南溪赐给五阿哥做侧福晋? 第160章 石南溪怎么能被指给五阿哥做侧福晋,她应该…… 这时又听宜妃遗憾道: “说来,以石二格格的身份当得起老五的嫡福晋,只是臣妾听闻对方身子从出生便不好,又是在庄子上长大,臣妾虽然喜欢至极,但也有为人母的私心,得为五阿哥未来的嫡子考虑。 如此只能遗憾的退一步改为侧福晋,不过臣妾会把她当成自己亲女儿一样,绝不会让她受委屈。” 话落,殿内静默一瞬,下一刻茶盏落在桌上的磕碰声骤然响起,声音比之前那次更重些,但宜妃此时没注意到。 因为她没想到她都这样说了,皇上居然当场拒绝。 只听皇上道:“五阿哥才几岁,还是个孩子,石二格格比之大了四岁,两人一点也不相配。” 宜妃手中的帕子一紧,嘴上却得体的答道: “皇上,五阿哥可不是几岁,已经十二岁了,当年您与元后成婚时也才十二岁,九阿哥自然无比与你比拟,但民间有句俗话,女大四,福寿至。 那位石二格格正好比五阿哥大四岁,实在有缘,且听说她如今正被柳老调养身子,晚两年调理好后,再抬入府,正正合适。” 康熙微垂着眼,让人看不清情绪,可摩挲玉扳指的手却猛地停了下来,淡淡道:“你考虑的倒周到……” 宜妃正要回话,谁知这时康熙倏然抬眸看了过来,眸色幽深如古井,让人下意识闭上嘴不敢说话。 “但有点忽略了,石二格格是石大格格的同胞嫡妹,只这一点,指给老五当侧福晋就不合适,你若急着老五的终身大事,就换个人选,储秀宫几十位秀女,总有合适的。” 说完,不等宜妃再说,就突然站起身: “朕想起乾清宫还有事,先走了,江南的美食你自己用吧。” 角落的梁九功赶紧跟上皇上,只是走之前隐晦的看一眼愣住的宜妃娘娘。 但凡今日宜妃娘娘提的是另一位身份更高贵的秀女给五阿哥做侧福晋,皇上也许都会应下来。 但就石二格格……注定不行。 等皇上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宜妃终于反应过来,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皇上就这般看重石家两位格格,不对,追根究底是看重太子。 可就凭那位石南溪的性情、才能、手段怎么配当老五的嫡福晋,更何况这些不提,就那从娘胎里出来病弱的身子又怎么能给五阿哥诞下嫡子! 让她做老五的侧福晋已经算抬举对方了,不然就是指给普通的宗室子弟对方也多是不愿的。 但皇上如此反应,心中的想法怕是不行了。 “娘娘,皇上这是?” 门外王嬷嬷领着小厨房的人送膳,正好看到了大门外皇上离开的背影,有些疑惑不解。 宜妃没说话,王嬷嬷见娘娘脸色,赶紧摆摆手,众人无声放下膳食退下,她留下听完主子的话后,立刻肯定道: “娘娘做的没错,五阿哥从小养在皇太后膝下,到底没九阿哥亲近,性子又温和敦厚,您为其早做打断也是一片慈母心肠。 而且瞧皇上对太子的看重一日重过一日,以后只怕能荣登大宝,如此这位石二格格更加重要了。” 宜妃闻言伸手撑着额,眉头紧锁。 “可皇上既然开口了,本宫就不能与皇上对着干。” 听到这话,王嬷嬷笑着解释: “娘娘误会了,老奴可不敢违抗圣意,老奴的意思是,以皇上的态度,那位石二格格若嫁入皇室只能做嫡福晋,但如今数来数去没合适的人选,所以大概会撂牌子回府自嫁。 既然如此,不如您传讯回府里,你的嫡亲三侄子不是正好在宫中当差,乃是二等侍卫,年少有为,又正好缺一位嫡妻,如此可配的上石二格格!” 宜妃坐直了身子,这倒是个好主意。 就她那位三侄子可是她们郭络罗氏新一代最出色的小辈,连嫡长大侄子都比不上,年纪轻轻深得皇上看中,本身更是气宇轩昂,勤奋努力,父亲可是对其寄予厚望。 她大嫂更是把三侄子当成心中宝,为了挑一位合适的嫡妻,可是看遍了京中闺秀也不满意,只是那位石二格格可与她三嫂的标准差远了…… 看出娘娘的犹豫,王嬷嬷笑着道: “娘娘,老奴知道您的顾虑,但男子若不满意嫡妻,再纳两房侧室便是,到时那位石二格格身子弱迟迟诞不下子嗣,她那太子妃长姐也说不出话来。” 说着话音一转: “至于三夫人那边,您把她召进宫说清楚利害关系,再让她亲眼瞧瞧石二格格,想来为了三少爷的前途定会同意的。” 这番话很在理,宜妃脸色缓了下来,她想了想道: “听说内务府为了月底皇上的大寿,特意请了苏州昆班入宫唱戏,三日后就会到京。 咱们的皇太后最是喜欢昆戏,肯定会在昆班一到就按捺不住请大家看戏,那日石家两位格格肯定在场,本宫便用看戏的借口再招三嫂入宫,如此别人也看不出什么。” “还是娘娘考虑周到。”王嬷嬷大赞。 宜妃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那这件事便由你安排。” “放心吧娘娘,老奴必办的妥妥贴贴。” …… 另一边,早一步出来的石南溪却没如话中所说回储秀宫,而是不知不觉走到了雨音阁。 因为今日康熙不在,楼上并未传来琴音,她默默上到三楼,斜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的白云出神。 红缨看着除了翊坤宫一直不说话的二格格,又瞧了瞧天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 “二格格,这会末时中(下午两点)了,您还未用晚膳,可要奴婢回去取些糕点垫垫肚子?” 石南溪依旧刚刚的姿势,声音很轻: “不用了,我不饿。” “可是……”红缨还想说什么,这时楼梯口突然传来动静,下一刻只听康熙的低沉嗓音传来: “不是说已经用过晚膳了?” 石南溪猛地回头,就看到明明在翊坤宫的康熙此时站在楼梯口,背着一只手,含笑的看着她。 “皇上怎么是您!”石南溪语气有些不敢置信,同时还有一股自己也未察觉到的惊喜。 康熙见此挑眉:“嗯,是朕。”他说着走了过来,一旁红缨反应过来后,赶紧无声福了福让开位置。 等康熙走到石南溪的近前,高大的身影将娇小的她整个笼罩住后,她才后知后觉发现来人真是皇上。 “您怎么来了?”她仰着头傻傻的看着身前的康熙,想说您不是留在翊坤宫用晚膳吗? 康熙低着头见石南溪的反应,喉咙里突然溢出低低的笑声: “南溪都来了,朕当然也要来。” 第161章 石南溪本就一脸惊傻的表情,更加傻了,连康熙将称呼从石二格格换成了亲密的南溪都没注意到。 只觉得面前的康熙明明还是那个人,可就是让人忍不住脸颊发烫,挪不开眼,那种感觉就跟着昨日一样。 她忍不住摸了摸心口位置,总觉得自己此刻的心跳好快好快。 康熙见石南溪手突然捂住心口位置,脸颊绯红,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蓦地想起昨夜接到的消息。 与他靠近就莫名的脸红心跳? 不知为何他心情更好了。 “怎么看着朕不说话?”他声音里都糅杂了笑意。 石南溪终于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离皇上这么近,下意识往后退,可身后是长椅,退无可退,反而导致身子一仰,朝后摔去,她吓得猛地闭上眼睛。 只是预料中的摔倒并没有发生,反而腰间一紧,落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康熙紧紧抱着胸前的小姑娘。 只有他自己知道刚刚见到对方差点摔倒时,那一刻心跳飙升的有多快,想着手上的力道越发紧。 石南溪此刻心有余悸的靠在康熙怀里根本没反应过来,一动不动的任由对方揽抱着。 这幕英雄救美看起来美好极了,可此处仅有的其他两人却一个震惊傻了,一个吓傻了。 梁九功虽然早就猜到皇上对石二格格不一样的心思,可他以为是见猎心喜,图个新鲜感。 可刚刚皇上自己可能也没发觉,在石二格格差点摔倒时,他脸上除了紧张担心,还有一种情绪——害怕。 堂堂康熙,大清主宰,九五至尊,竟然会害怕,这根本不是普通男子对女子的喜爱之情! 而与之相比,红缨是吓傻了,皇上、皇上抱了二格格,还是清醒的二格格。 之前二格格在毓庆宫荷花池边晕倒那次皇上也抱了,但那是事急从权,如今也可以说是突发意外皇上的下意识反应。 可、可人都救了啊,为什么还抱着迟迟不放,这要是让人看到,自家二格格还要不要嫁人了! 这要不是抱的人是皇上,她都要冲上去骂一句登徒子了! 石南溪不知道红缨为了她差点胆大包天的要骂康熙登徒子了,她这会趴在康熙怀里,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声,垂下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 果然是男人都免不了俗,一样喜欢英雄救美,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后面是长椅,根本退无可退,不过给对方尝个甜头而已。 狩猎嘛,总要不能一直钓着对方,也要适当的给出反应,不然说不得钓着钓着人就不耐烦了。 不过让对方浅尝辄止就可以了,甜头要一点一点给,不能一次性满足对方,这样才能一直保持新鲜感。 “……皇上,您、您可以放开了,臣女、臣女没事了。” 胸口处突然传来小小的、软糯的清甜声,让康熙蓦然回神,他急速跳动的心脏渐渐平复了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黑色头顶。 目光在对方红的仿佛要滴血的耳垂扫过,只是就要放开之际,突然鼻尖一动,闻到一股熟悉的清甜香,那是对方的…… 康熙不动声色的凑到对方耳边,似是为了让对方听的更清楚。 “没事就好,那朕放手了,你注意站稳。” 他语气如常的开口,可鼻翼却轻轻阖动了下,闻到了什么,才放开石南溪,随后将手背到身后。 靠近后,那股清甜香味果然更浓了。 这边石南溪脸红的跟云霞似的,低着头,装作整理衣袖,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康熙。 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康熙先开口: “坐下休息会,刚刚可有吓到?” 他神色如常,似是没察觉到气氛的微妙,知道自己不坐对方也不会坐,便在说完后自己先坐到长椅子上。 石南溪见此紧张感稍减,但依旧不敢抬头,只放下手,不停地绞着帕子,半响才听到她猫咪一样大的声音: “谢皇上。” 说着小心翼翼地坐在长椅的另一边,只是下一刻,她想起什么,倏然又站起身,屈膝请罪道: “臣女失礼,还未给皇上请安,请您恕罪。” 看到这幕,康熙嘴角的笑渐渐拉平了。 又是这样,每次对方都是这样,不是说把他当成长辈?既然是长辈又何须如此疏离拘谨,时时刻刻不忘谨守规矩。 石南溪不知道康熙所想,若知道肯定会狠狠啐他一口,若她真的不分边界,不遵礼数,对方心里怕会觉得她恃宠生娇。 总之女人要明白男人都是冷酷无情的,喜欢你时什么都是好的,不喜欢你时,呼吸都是错的,所以她心里再怎么谋算,却从未有一丝不守规矩的表现。 只是久久没听到康熙的叫起声,她渐渐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不敢询问,只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像小松鼠一样去偷偷看他。 康熙见那双水汪汪的杏眸怯生生的偷偷看他,像极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心一软,到底先开口了: “起来吧……”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无奈和宠溺:“咱们私下也算熟悉了,以后不用拘着礼,而且……” 石南溪见康熙脸色,确定对方真的没生气,这才小心翼翼的起身坐回长椅上,位置是与康熙同一条长椅的相反一端。 此时听到对方话说了一半就不说了,终于忍不住抬头问: “而且什么?” 终于恢复如前了,康熙心情顿时好了些,他手臂自然的搭在长椅的栏杆上,挑眉道: “而且南溪不是将朕当成长辈,哪有长辈这么疏离的。” “皇上怎么知道的?” 石南溪大脑嗡的一声,倏然睁大了杏眸,所有的小心翼翼全忘了,脸颊瞬间爆红。 自己背着人,脸皮厚的把对方当成“长辈”,谁知道却对方知道了,此时尴尬羞耻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康熙看着小姑娘那水汪汪的杏眸一下变得圆溜溜的,与波斯猫“西西”一模一样,他再也忍不住胸腔颤动,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轻笑来。 “皇上~”石南溪见此羞的不行,本就水润的眼睛此刻更是变得更加湿漉漉了。 见对方真的快要恼了,康熙这才停下笑,可脸上依旧带着残留的笑意: “好了,朕与你说笑,只是有个问题……” 他敛眸,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似随意的问: “你很想朕当你的长辈?” 第162章 当然不是,长辈哪有枕边人亲密,不过若你想体验当“长辈”的禁忌,以后倒可以考虑在床榻上配合一二。 石南溪心里漫不经心的想,面上却毫无犹豫道: “想啊!” “为什么?”康熙神色不动,薄唇却抿了抿。 “因为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长得好看,气质好……” 他长得好看,气质好?康熙手指微动。 这边石南溪还在掰着手指数康熙的优点:“会弹琴,懂得多,宽容,大度,有耐心,善良包容……” 康熙听得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多优点。 然后在听到下一句后勾起的嘴角又缓缓拉了下去。 “一想到等选秀结束后,皇上这么好的人会成为臣女的长辈,臣女就万分期待选秀快快结束呢!” 说完,想到之前的事,又红着脸补充了一句: “当然若皇上愿意当臣女长辈的话。” 康熙眼睫轻轻垂下,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应了一声: “是吗?” 但却始终没有说愿不愿意将石南溪当成晚辈看待。 石南溪似什么都没察觉似的,重重点头,康熙没再说话,他摩挲着玉扳指看向远处的天际。 刚刚天还阴沉沉的,似有下雨的征兆,这会太阳又从云层里探了出来,紫禁城的天永远这么多变,可某个小姑娘的想法却从始至终从她长姐角度考虑。 石南溪见康熙不再说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悄然探出的太阳,忍不住伸手穿过明亮的光线,惊喜道: “太好了,太阳出来了。” 康熙闻言看向对方: “这么高兴?” “嗯,很高兴,说明晚点可以看日落,臣女已经很久都没好好看日落了。” 石南溪歪头看向康熙,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而且您不是说紫禁城看日落的好位置就有西六宫的雨音阁,臣女今日运气可真好,遇到了皇上,还能看到日落。” 康熙没想到对方还记得他之前对她说过的话,还说遇到他运气真好,她很想见到他吗? 可惜对方说完再次看向了远处,康熙只好按捺下疑惑,也看了过去,过了会,他有些遗憾道: “时间还有些早,距离日落怕要等一会功夫。” “日落那么美,自然值得多等一会。” 石南溪闻言看向康熙,就像你这只顶级猎物一样值得她多出更多时间和耐心,嘴上的话却是: “而且等待的过程也会有不一样的体验,只是您政务繁忙等会是不是还有事?”她脸上露出一丝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失落。 失落? 康熙看着对方。 为什么? 担心他走了无法与她一起看日落所以失落? 心中疑惑,面上却丝毫未露,温声道:“朕等会倒没什么事。” 角落梁九功:“……” 皇上,您的奏章堆满了龙案,等会隆科多大人还要求见,对方昨日便求见了,您推到今日,现在居然又说等会没什么事?看来隆科多大人今日又要失望了。 “真哒!”石南溪不知为何高兴了起来。 康熙见此眼中也溢出一丝笑意: “真的,朕也想知道从雨音阁看的日落有没有你以前在山坡上看的日落美?” “嗯。”石南溪重重点头,随后更加高兴的看向远处的天际。 这时康熙趁此看了一眼角落里垂首的梁九功,梁九功察觉到皇上的视线,微不可察点了点头,果然不出他所料,他淡定的抱着拂尘悄悄下了三楼。 等交待好皇上的意思后,他正要往楼上去就听到有人下楼的动静,抬头望去,就见红缨一脸纠结的走了下来。 第163章 “红缨姑娘这是?” “梁总管,皇上让奴婢跟您说一声,让您将他的琴送上去,他正好有空指点一下二格格,然后再送些点心上去,二格格晚膳未用。” 梁九功点头,一甩拂尘又交代了两个小太监,一个小太监往乾清宫跑,一个小太监往御膳房跑。 等梁九功交代完后,见红缨依旧一脸纠结,他眼珠子转了转,心头有了数,也不急着走,反而关心的问: “红缨姑娘这是怎么了?有皇上指点石二格格的琴技,石二格格肯定琴技大进,何以你好像不太高兴?” 红缨一听吓得赶紧摇头: “梁总管说笑了,奴婢怎么可能不高兴,奴婢可为二格格高兴坏了,只是、只是……” 后面的话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梁九功心里跟明镜似的,面上却佯装一脸不解:“只是什么?” 红缨看了看四周,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梁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 梁九功微微挑眉,看在石二格格的面子上,还是配合的与对方走到角落里。 角落里,红缨停下脚步,攥了攥手,似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半晌后,她终于把话问了出来: “梁总管,您……觉不觉得皇上这样与二格格私下见面有些不太好啊!” 何止不太好,皇上可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以后也会是大格格的皇阿玛,也就是二格格的长辈,若被人看到误会了,二格格的名声可就完了。 而且就算皇上不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那也三十八岁了,年纪大,又有一整个后宫,膝下几十位儿女,连孙辈都有了,而二格格呢,才十六岁,当皇上女儿还差不多,这完全不相配啊! 她心里乱糟糟的,脑中不停地浮现出皇上刚刚在楼上救了二格格,却迟迟抱着二格格不放的画面,随后又想起对方还叫二格格南溪。 二格格一时没注意到,但作为局外人的她却听得一清二楚,这可是女子的闺名,除了父母兄长只有夫君才可以叫的。 梁九功这个老狐狸,多精的人一眼就看出了红缨的不安担忧,不得不说若是换个人,但凡不是皇上,他也会跟红缨一个反应。 但偏偏那就是皇上,他服侍了几十年的主子,那他肯定向着对方,于是故作疑惑道: “有什么不好?没多久就要复选了,石二格格可是石大格格的妹妹,石大格格将要指婚给太子,想必你也知道。” 说到这,他顿了顿,亦有所指道:“而且石二格格也是秀女,说不得福气……更大呢!” 然而听到梁九功提到石大格格指婚太子的事,红缨却脸色微变,想起了大格格与四阿哥的私下纠葛,那真真是时刻让人担心,生怕被人发现,连累…… 不对,梁总管刚刚说什么?红缨此时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二格格也是秀女,说不得福气更大? 这话什么意思? 她猛地看向梁九功,梁九功微笑不语,红缨有些惊疑不定:“梁总管……” “东西到了,不能让皇上久等,咱家先上去了。” 梁九功笑着离开,回头接过小太监递来的琴和挑盒上楼了。 留在楼下的红缨呆呆的站在原地。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康熙停下弹琴的手,看着远处大片的橘黄色夕阳,突然感叹道。 石南溪顺着康熙的视线看去,却道:“黄昏虽到,可有日落才有日出,有新的希望出现!” 第164章 康熙侧过头,橘黄色的光线下,石南溪整个人好像蒙上了一层光晕,有种不真实感。 这时一阵春风吹动了她耳侧的星星耳坠,好像漫天星辰在跟他眨眼睛,他手指微动,情不自禁的伸了过去,想确定那星星是不是真的存在。 然而伸了一半,他倏然停了下来。 石南溪挽着被风吹的有些乱的耳发,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 “皇上?” 康熙停在半空的手顿了顿,下一刻从石南溪头上捡起一片树叶,微微一笑道:“一片落叶。” “……哦,谢谢皇上。” 石南溪乖巧的道谢,随后放下手,再次看向远处的天际。 康熙看着身前的小姑娘,过了会,手指突然一动,下一刻一道琴音倏然响起。 与之前安静祥和的琴音不一样,此曲好像含着绵绵不断的相思之情,似乎是在对什么人或事表达无限的美好和向往。 石南溪没听过这首琴曲,她凝神认真去听。 两人一个弹琴,一个听,在夕阳的霞光下,美好的几可入画,梁九功见此抱着拂尘淡笑不语。 与之相对,红缨却望着这幕却忍不住猜测怀疑,福气更大,有什么福气比大格格当太子妃还大? 除非……她吓得赶紧晃了晃头,怎么可能,可没一会又忍不住再次胡思乱想起来。 等一曲终了,石南溪回味了一会,随后看向康熙: “皇上的这首曲子叫什么?和之前的很不一样。” 康熙手放在琴弦上,闻言目光直直的看向石南溪,在对方疑惑中,他薄唇微动:“长相思。” “长相思?”石南溪呢喃了一遍:“好听。” 康熙笑了笑,眼睫却轻轻垂了下来,让人看不清此刻的情绪,时辰不早,两人也该各自回宫了。 “今日多谢皇上的指点,臣女该回宫了。” 石南溪率先对康熙提出告退。 康熙负着手,神色温和: “朕也该走了。” “那臣女先恭送您。”石南溪想了想,往后靠了靠,移开位置,康熙却道: “你先走吧,朕等会还要去一趟乾东五所。” 乾东五所是阿哥所,石南溪没去问对方为什么这个时候去那边,而是福了福身道: “那臣女先行告退。” 康熙微微颔首,默默注视着石南溪离开的背影,这时就要下楼的石南溪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问: “皇上,臣女可以弹长相思给您听吗?” 康熙心跳陡然漏跳一拍,为什么要弹长相思给他听?然而不等他想再多,就听到对方又道: “臣女觉得这首曲子很好听,特别是皇上弹的时候,总觉得特别触动人心,想学了后请您指点一下可以吗?” 原来只是觉得自己弹得好,想让他指点啊! 康熙不知为何有些失落,一时没回答,那边没听到康熙回答的石南溪轻轻咬了咬唇,一脸忐忑。 是不是自己太过厚脸皮了,皇上日理万机能指点她两个下午已经很好了。 这时康熙瞥到石南溪脸上的不安,回过神来,开口道: “可以,就是朕政务繁忙,可能时间上不能确定。” “皇上政务重要,臣女这区区小事,怎能耽误您时间,”石南溪一脸的忐忑当即转为惊喜。 康熙点头:“那朕得空让人通知你。” “多谢皇上,那臣女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石南溪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喜,随后带着红缨离开。 等离了雨音阁范围,石南溪看向身边有些神思不属的红缨,心思转了转,有了大致猜测,她不急着回去,转而停下脚步,身侧的红缨反应慢一拍的才跟着停下。 “二格格,怎么了?” “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石南溪轻声问:“瞧着怎么心不在焉的,可是身子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红缨听了轻轻咬了咬唇,一脸的纠结,她只是仍旧猜不透梁总管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脑中却忍不住浮现出皇上对二格格的种种,此时换一种角度看,确实有点不像寻常长辈对晚辈的样子。 可皇上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啊,而且比自家二格格整整大了二十二岁,这…… 但若不是多想,那二格格岂不是可能入宫为妃,这样是不是不用害怕大格格那边东窗事发被牵连,也不用担心撂牌子后被狠心的石夫人随意打发了? 可以二格格性子知道会不会接受不了啊…… “二格格,您、您觉得皇上怎么样?”憋了半天,她还是没忍住试探出声。 石南溪扫了一眼四周,见是小径无人路过,也没什么可藏人的地方,这才轻声回: “皇上很好啊,温和包容、成熟稳重、有耐心,还多才多艺,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红缨问的有些急。 “更重要的是皇上从未嫌弃我笨,也不鄙夷我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没什么见识,多次救我,还愿意指点我琴技,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连阿玛额娘都没有。” 石南溪说着习惯性垂下头,眼角隐隐泛出水光,她赶紧偏过头拿帕子偷偷擦眼。 “二格格……” 红缨见此心疼坏了,这一刻她突然希望自己不是多想了,不然不敢想象等二格格被撂了牌子回府,等待的将会是什么…… 想到这,她突然压低声音问:“二格格,您之前不是说要为自己做打算吗?那您觉得皇上如何?” “……什么皇上如何?” 石南溪微红着眼角疑惑的看向红缨,看来梁九功今日对红缨透露了什么,只是如今康熙还没对她明确的表明心思,她不能先表现出对康熙的好感。 不然失了主动权不说,还可能让康熙失了狩猎的兴趣,于是不等红缨回答,就道: “红缨,我头有些晕,可能是饿的。”晚膳没吃,中间只吃了糕点,确实有些饿的发晕。 “啊,那咱们快回去吧,”红缨被打岔,立刻将试探抛掷脑后,赶紧道。 石南溪点头。 第165章 另一边,乾东五所,四阿哥院子。 那日靶场回来后,四阿哥夜里就受凉发了烧,这几日一直在屋内卧床养病。 这会小盛子小心的将药递给主子,四阿哥靠坐在床头,眼睫微垂,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抹高烧后的淡红。 他接过药沉默的喝了下去,随后将空碗递给小盛子。 小盛子赶紧接过,放回桌子上,只是抬手就要拿一颗巍山蜜饯递给主子时,才发现桌上的盘子上空空如也。 “咦,奴才记得早上盘子里还有满满一盘蜜饯呢,怎么这会突然没了?奴才这去问问周嬷嬷。” 小盛子皱眉不解,就要出去,这时床上传来四阿哥冷淡的声线: “不用问了,十四弟早上来时看到说喜欢,爷便让周嬷嬷全都包给了十四弟。” 小盛子闻言停下脚步,有些不忿,又是这样。 有德妃娘娘在,十四阿哥怎么会缺巍山蜜饯,可对方性子霸道,看到什么喜欢的都要得到,偏偏年纪又小,四爷每每只能退让。 这就算了,到底是四爷的同母弟弟,可关键在于一旦十四阿哥因为那些东西有丁点不舒服,德妃娘娘就会把责任全部归咎到四爷头上,责骂四爷,罚跪四爷。 但一旦四爷不给,德妃娘娘又会说四爷吝啬、冷血不顾兄弟之情,反正无论怎么做,四爷都是错的。 这样的事自孝懿皇后去世,主子回了德妃娘娘身边后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 四阿哥也想到了德额娘对他和十四弟的明显区别,一双因为生病显得有些虚弱的眸瞬间恢复冷漠。 小盛子抬头正好看到这幕,实在心疼的慌,但那是主子的额娘,没他说话的份,于是赶紧转移话题,说起了那位石大格格。 “四爷,奴才今日代您给德妃娘娘请安时,在永和宫附近看到了石大格格,他看到奴才有些激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奴才按您的吩咐,装作没瞧见对方快速走了。” 石大格格? 四阿哥神情一怔,想到那个明艳的女子,他心头就有些复杂。 可能是初见时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以后每次想起来就好像还能感受到那一刻时的心跳加速。 后来几次见面也都让人印象深刻,只是他不是傻子。 一开始他还能说对方对他热情是性格原因,直到那日靶场对方的眼神让他再忍不住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但又立刻压了下去,觉得不可能,可没想到后来太子二哥一离开,对方就质问他,还脱口而出那句——那你自己还摸我胸。 当时他又羞又慌,只顾得有没有被太子二哥听到,一确定太子二哥没听到后,就立刻落荒而逃。 等回了乾东五所,他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才渐渐冷静下来,那个被压下的匪夷所思的猜测再次冒了出来。 石大格格对他——有不同寻常的好感,所以才处处亲近他。 可一得出这个结果,他就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石大格格可是将会被指婚给太子二哥,那个身份尊贵、优秀到鹤立鸡群,被皇阿玛放在心尖尖上的太子二哥啊! 石大格格这样的年轻格格不应该对太子二哥产生好感吗?为什么反而处处对他与之不同? 他只是一个平庸又不得宠的庶出阿哥,怎么可能比得上太子二哥? 第166章 然而当时他匪夷所思过后居然冒出一丝窃喜。 是呀,那可是太子二哥,众兄弟中最尊贵耀眼的太子二哥,石大格格放着这样的太子二哥不顾,反而对他有好感,是不是证明他也有比的过太子二哥的地方? 这个想法一出来,他顿时惊醒了,他果然是个庶出的,身份卑微,心思也卑劣,他哪里可能比的上太子二哥。 可石大格格的举动又怎么解释? 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不相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他好,若说是因为他的身份,太子二哥的身份不比他尊贵的多? 这时发现主子情绪不对的小盛子心里一咯噔。 他承认那位石大格格长相、身姿都是上等,性子也大胆另类,引人注目,可对方是内定太子妃啊,自家主子绝对不能与之有丝毫瓜葛。 而且对方举止轻浮,毫不知羞耻,那日靶场他也在场,可是亲耳听到对方张口对自家主子说摸她胸的事,她怎么能说得出口的。 更重要的是那里随时可能会被人听到,她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主子考虑,这种女子主子还是远些好,免得被对方害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打断主子的沉思,开口道: “四爷,奴才说句僭越的话,那位石大格格性子轻浮,处事不知分寸,身份又特殊,您还是莫要与之接触为好。” 听到这话,四阿哥回神,下意识反驳:“石大格格只是过于热情开朗,你莫要浑说。”然而他嘴上这么说,薄唇却抿了抿。 除了第一次互相不认识对方,后来两人已经知道了彼此身份,他处处保持距离,恪守礼数,对方却反而更加大胆热情,甚至行为出格。 可每每想到此,就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对方的维护,他还是下意识不想让他人诋毁对方,只是心中疑惑更甚。 他不觉得能被皇阿玛千挑万选出的未来太子妃会是这样的性子,至少与皇阿玛的要求不符。 不过不论如何,小盛子有句话说的对,他不能再与对方接触了。 小盛子偷偷觑了一眼主子,见主子明白了也不再多言,上前服侍主子躺下,随后出门吩咐人取一盘普通的蜜饯,刚吩咐完就看到皇上进了院子,当即跪下打千: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直接越过小盛子进屋,屋内四阿哥在听到请安声后,就掀开了被子起身,康熙进屋看到要跪下行礼的老四,立刻摆摆手。 “你生着病,无需多礼,快回去躺着。”四阿哥眼睫一颤,听命的起身躺了回去。 这边梁九功搬来椅子给皇上,康熙坐下后,仔细打量四阿哥,见他面色苍白,瘦了些,但精神头看着还好,便道: “看着还好,朕听你太子二哥说你迟迟不好很是担心,今儿得空便过来看看。” 然而听到这话,四阿哥放在被子的手却悄然一紧,面上不禁垂眸避开皇阿玛的目光,一板一眼道: “儿臣无碍,劳皇阿玛和太子二哥担心了。” 看着这样的四阿哥康熙暗自叹气,他能看出对方有心事,可对方性子就喜欢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不说,他也不好勉强,关心了几句后,让梁九功等会送些吃的用的后便离开了。 只是走之前特意让梁九功敲打了一遍院子里伺候的奴才,他当过皇子自然晓得宫中奴才的德性。 第167章 听着门外梁九功敲打奴才,四阿哥怔怔了良久,在院子重新安静下来后,他突然开口吩咐: “以后有关石大格格的事不要再跟爷禀告。” 小盛子暗喜: “是四爷。” 另一边,康熙刚出了四阿哥的院子就遇到了五阿哥,五阿哥今年十二岁,已经渐渐有大人的模样了,看到皇阿玛,立刻跪下请安。 “皇阿玛吉祥。” 康熙看着地上的五阿哥,脑中不禁想起今日宜妃说要把石南溪赐给对方做侧福晋的事。 面上微不可察的一沉,五阿哥没听到皇阿玛的叫起声,心渐渐忐忑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回事。 好在过了会,终于听到皇阿玛的声音:“起来吧。” “谢皇阿玛。”五阿哥暗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康熙神色恢复如常。 五阿哥小心翼翼的回: “回皇阿玛的话,儿臣是来看望九弟的,他今日终于能下床了,想出去走走,但身子还没好全,奴才们只好通知了儿臣。” “胡闹!身子没好全就想出去,想去干什么?难道三十大板还没打够?” 听到对方提到九阿哥,康熙刚恢复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皇阿玛息怒,九弟只是呆在屋子太久了,这才想出去走走。”五阿哥吓的再次跪了下来。 康熙冷哼: “九阿哥这么无法无天,任性妄为,你身为兄弟也有责任,回去抄写二十遍《礼记》。” 说完,甩袖离开。 “是,皇阿玛。” 五阿哥有些胆战心惊的同时,又有些茫然不解,怎么感觉皇阿玛很生他的气,他不是劝回老九了吗? 另一边,储秀宫。 今日宫内格外热闹,在石南溪走后,索绰罗佳慧、佟佳婉如、乌喇那拉和穗、喜塔纳宁宜等好几位格格接连被后宫贵人召见。 其中索绰罗佳慧被惠妃召见回来的路上还遇到了太子殿下,听说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呢。 此时众秀女聚在庭院里,围着被召见的几个人羡慕恭维,院中时不时传来笑声。 石溶月此时站在自个屋子的窗边,从宁寿宫回来后她一直阴沉着脸,看到这幕,砰的一声关了窗户。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众人一跳,看到是石溶月的屋子,大家静默了一瞬后,小声议论了起来。 “那位是听到太子殿下与索绰罗格格相谈甚欢不高兴了吧?” “我看不止,之前储秀宫只有她们姐妹被贵人召见,后来乌喇那拉妹妹被召见后对方还摆过脸色,现在陆陆续续其他格格也都开始被召见了,对方心里又开始不痛快了吧?” “她不痛快就不痛快,又阻止不了贵人的心思,而且一切尚未彻底定下来,有些事还有机会的,瞧今日索绰罗格格不就与太子殿下相谈甚欢了,机会也很大的。” 索绰罗佳慧得意的翘起嘴角。 “不过与太子殿下说了几句话,哪里机会就大了。”然而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满是羞涩与自信。 众人立刻交换了几个眼神,再次打探了起来。 屋内即便关了窗,石溶月也能想象到外面那些人在说什么,特别是索绰罗佳慧那贱人,得意什么,就是真嫁给太子,对方以后也要被废的。 只是心里这么想,人却焦躁了起来,四阿哥那边怎么也见不到面,导致毫无进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喇那拉和穗频频被德妃召见。 而太子那边也因为与石南溪决裂了,只能放弃原本计划,本来她准备随便选一个人推给太子的,但随便那个人是谁也不能是索绰罗佳慧啊。 第168章 她知道历史,也知道太子以后会被废,但如今距离对方被废至少还有二十年可风光,若索绰罗佳慧成了太子妃,那她以后岂不是要对对方卑躬屈膝。 一想到这,她坐不住了,思来想去,还是石南溪最合适,就是对方真成了太子妃,也不敢在她跟前摆身份。 但用以前的方式肯定不行,一来石南溪蠢笨做不好她的交代,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时间不多了,既然如此,不如一步到位,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石溶月眼眸不停地闪烁,心中有了计划,但还需要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想到这,她看向紫霞: “过来。” 紫霞不解,但不敢耽误,赶紧走过去,只是刚到就发现手被大格格拉住了。 “大格格?”她一脸惊吓。 石溶月拉住对方的手,随后将自己手腕的翡翠手镯往对方手腕上套:“本格格赏你的。” 可紫霞却惊吓更甚,手腕慌乱的躲着,服侍大格格这么久对方对她动则呼来喝去,怀疑猜忌,突然赏她这么贵重的手镯,她根本不敢接。 “奴婢、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接大格格如此贵重的手镯。” 石溶月却强硬的将手镯戴入紫霞的手腕,命令道: “本格格赏你就接着,不许拒绝。” 听到这话,本来想退下手镯的紫霞吓得瞬间不敢再动,石溶月见此满意,随后终于说了自己的目的。 “紫霞啊,本格格有件重要的事交给你办,你放心,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的。” 紫霞心一咯噔,就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赏她这么贵重的手镯,但看着对方招手,还是硬着头皮凑到对方耳边,可听完后,她脸色瞬间煞白。 催情药? 大格格要催情药做什么,这可是宫中禁品,被发现的话她肯定会被打死的,而且说不得还要连累家族,当即吓得摇头。 “大格格,不行的、不行的,被人发现可是大罪。”说着就要把手镯还给对方。 石溶月却按住她的手,小声道: “你怕什么,你只要把催情药交给我,剩下的就不用管了,放心,不会被人发现的,就是发现了也不会牵连到你我。” 到时石南溪与太子被捉奸在床,她被亲妹妹背叛,别人只会说石南溪心机深沉为了爬上太子的床不择手段,怎么会想到她这个受害人。 紫霞还是颤抖着不敢收,石溶月不耐烦了。 “本格格是主,你是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难道是嫌弃手镯还不够。”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塞给紫霞。 “这个总够了吧!” 紫霞嗫喏着嘴,心头充满了绝望,但不答应大格格,对方肯定不会放过她这个知情人的。 家族也会被一样被连累,最后只能颤颤巍巍的接了过去,石溶月这才满意的笑了,她也不是全被逼的昏了头。 虽然她从一开始就处处防着紫霞,但对方跟了她这么久却没透露她的一点事,让她确定了对方不是别人的暗子,如此只要她给的够多,不怕对方不动心。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石南溪领着红缨回来了,石溶月赶紧看了一眼紫霞,紫霞一颤,立刻将银票放进袖子里,随后低下头掩饰脸上的不自然。 石溶月见此放心了,随后深吸一口气,突然开口招呼石南溪。 “二妹,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这声招呼让石南溪一怔,她们两人可是三天没说过一句话了,石溶月这会怎么突然主动开口了。 她第一反应是对方有什么阴谋? 第二反应是肯定了第一反应, 对方一定有阴谋。 面上却在怔愣后,似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长姐,是你在跟我说话?” 耳朵聋了不成,不是她跟她说话还有谁,石溶月暗暗翻了一个白眼,不过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忍了忍,好声好气道: “你傻了,当然是我在跟你讲话。” 石南溪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当即激动的上前几步:“长姐,真的是你在跟我说话!” 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 “你不生我气了?” 果然有阴谋,对方跟她一样来自现代,行事往往出人意料,她必须小心防备,先试探一番。 石溶月闻言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你我是亲姐妹,我又怎会真的生你气。” 石南溪看着石溶月的表演,对方可能真的把她当成纯白小白花了,连装都装的不用心。 面上却又急又自责: “长姐跟你没关系,都是妹妹自己不中用……” 说到这,她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两人之前的争吵,激动的情绪渐渐褪下,转而神色黯然的拿帕子沾了沾眼角。 只是余光这时突然注意到紫霞手腕上露出的一角碧绿,那是……石溶月的翡翠手镯? 她心念急转,下一刻借着角度暗暗使了一眼眼色给红缨,示意她带紫霞出去,问问对方石溶月怎么回事。 处久了,红缨已经渐渐与二格格有了默契,立刻领会了二格格的意思,突然福身禀告道: “二格格,奴婢去打水给您洗漱。” 石南溪嗯了一声,石溶月见此也把紫霞派了出去,正好有些话不能让别人听到。 第169章 茶水室,红缨拉住紫霞手,就要说话时却没想到对方先跪了下来,她当即一惊: “紫霞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然而紫霞却哭着摇头:“我不起来,红缨,我求求你,求求你这次一定要救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起来再说!” 红缨又急又慌,想拉着紫霞起来,但紫霞就是不起来,反而还拉开衣袖露出手腕,红缨顺着看过去,就看到对方手腕上多了一个翡翠手镯,立刻惊呼: “这不是大格格最喜欢的翡翠手镯吗?怎么戴在你手上,难道是大格格赏你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是清楚大格格平日里对紫霞的态度,怎么会好端端赏紫霞这么贵重的手镯,这时紫霞又拿出那叠银票,神情崩溃的摊在地上。 “红缨,大格格她疯了,她竟然让我给她弄催情药,若被发现可是大罪,她以为我会为了银子不要性命,也不要父母家族了吗?” 什么?催情药?大格格要催情药做什么? 紫霞神色大变。 这时突然想起对方刚刚竟然主动跟二格格打招呼,那位可是向来高高在上,对二格格颐指气使的,这突然软下身段,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猛地想到一种可能,脸色瞬间煞白,拔腿就要去找二格格,这时紫霞的声音惊醒了她: “红缨,你要去哪?” 红缨骤然顿住脚步,冷静,她要冷静下来。 现在只是自己的一个猜测,而且大格格现在就在屋子里,她进去也不方便告诉二格格,反而可能露出异样,让大格格察觉,暴露紫霞。 想到这,她勉强冷静了下来,转身回去拉起紫霞,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神色郑重的交待: “紫霞,你别害怕,这事我会跟二格格说的,你不要让大格格发现你的异样,等我禀告了二格格,等二格格指示。” 说着,她看着紫霞的眼睛: “相信我,相信二格格。” 紫霞咬唇,随后重重点头。 另一边,石南溪听完石溶月的话才知道,因为月底是康熙三十八岁生辰,如今内务府正在筹备寿宴,其中从江南请来的昆曲班子即将提前入京,时间就在三日后。 而皇太后向来喜爱听戏,等不及月底,准备在昆曲班子到了第二日便邀请各宫主子去畅音阁听戏。 到时除了后妃公主,阿哥们也会过去,石溶月自然也少不了,她现在告诉她。 会求皇太后那日带她一起去,到时她会安排她跟太子见面,这次绝对不会再出差错,只要她听话配合,保证她能得偿所愿。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睫,保证能得偿所愿? 什么原因能让石溶月说出这种信誓旦旦的话?难不成…… 想到穿越第一日对方就说出让她穿现代胸衣勾引太子的话,心中不禁有了个大胆猜测,平静的眸骤然一冷。 以对方的性子还真有那种可能,不过若是真的,这么大的礼,那她就笑纳了,只是对象嘛,就换成太子他阿玛——康熙。 心中有了打算,面上却装作一副犹犹豫豫,又忍不住诱惑的样子。 石溶月见此心中得意,就知道只要她提起太子,石南溪就不会不动心,嘴上却不忘继续画大饼: "你放心,只要你听我话,我不仅让你得偿所愿,还会让阿玛额娘多给你准备一些嫁妆,你就等着风光嫁给太子吧。" 石南溪心中闪过一道暗讽,真要听她话,她就要被捉奸在床,千夫所指,有口难辩了,还得偿所愿,风光大嫁? 第170章 太子和那对父母估计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面上却咬了咬唇,小声道:“长姐,我听你的,只是……”她神情似乎有些犹疑不解。 “只是什么……”石溶月皱眉,难道又反悔了? 石南溪低下头哼哧哼哧了半天,才用小的几乎听到的声音问: “只是长姐,你、你之前不是说不再、不再……管我了,怎么……还会帮我?” 什么原因导致石溶月突然做此决定,难道是复选时间快到了,对方狗急跳墙了? 石溶月没想到石南溪会这么问,想到这,就想到之前两人闹翻的事,心头的火又生了起来。 没想到对方还怀疑上瘾了,但又担心石南溪到时临到头不配合,于是半哄半威胁道: “我之前不是说了,当时只是一时生气,你我是同母姐妹,还是双胞胎,比谁都亲密,我能不希望你好。 只是你若再这样多疑下去,我真要生气了,到时手信一封给额娘,让她现在就提前在外给您寻摸夫家,到时你一撂牌子出宫就把你远远嫁出去。” 其实与石南溪闹翻的第二天她就写信给了石母,现在对方估计都已经开始找了。 她还故意提了一句,让对方找个能帮衬到太子殿下的人。 那种人要么是家世高的纨绔子弟,要么是本人身份高,但死了正妻的鳏夫,不然谁家年轻有身份又有能力的人会看上石南溪啊! “不要、不要,长姐,我听话、我听话,我不多疑了,你不要写信给额娘,我不要远远嫁人。” 原来那日紫霞说对方写了信给石母,不是单纯的告状,还有这一出,石南溪本来只是试探一下,却试探出另外一件事。 石溶月什么样子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忍,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对方早就这么串啜石母了。 好的很! 既然如此,也该让康熙慢慢知道石溶月的真面目了,至于石夫人,铺垫这么久,就看这次她的良心,让她能不能继续在她跟前摆额娘的谱了。 这边石溶月抬起下巴, 显得高高在上: “急着什么,我不是还没写,想想吧,太子殿下哪里是外面那些歪瓜裂枣可比的,我对你的心还看不明白?” “我晓得了,长姐一心为我好,我看明白了,我一定听你的。”石南溪拿起帕子擦眼睛,一脸感激。 “那就好。”石溶月心情大好,正好这时红缨跟紫霞端着水回来,她高兴道:“行了,我出去走走。” 哼,刚刚没心情搭理外面那些人,现在有空了,看那些人还敢在她跟前多说一句话。 紫霞闻言赶紧放下铜盆,擦了擦手跟了上去,走之前隐晦的看了一眼红缨,红缨暗暗点头。 等两人走后,屋内只剩下石南溪主仆了,红缨赶紧凑到二格格耳边小声耳语。 石南溪听完心道果然不出她所料,真是大胆又狠毒呢! 这边红缨说完,颤抖着声问: “二格格,您说大格格要催情药做什么,会不会是为了陷害您跟……太子殿下?” 她比紫霞知道的更多,所以有些猜到大格格的心思,但又不敢相信对方真的会这么做。 那可是太子殿下她自己未来的夫君,而二格格更是她亲妹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好处。 石南溪闻言似才反应过来,当即捂住嘴巴,惊惶的睁大眼眸,不敢置信的摇头: “不会的、不会的,长姐不会这样对我的,她刚刚还跟我道歉,说之前是自己冲动了,还说写信跟额娘说,等我撂了牌子出去,给我找一个好人家,多给些嫁妆,她不会骗我的……” 第171章 红缨见此心头不忍,可这件事事关重大,她只好狠心的戳破二格格的自欺欺人。 “二格格,您忘了之前李佳格格是怎么陷害的索绰罗格格,她们也是表姐妹,当时您还说过,入了宫,就是亲姐妹也过如此,现在大格格明显对您心怀不轨,您不能上当啊!” 石南溪神情一怔,想到之前的毒蛇事件,当即瘫软了下去,红缨一惊,赶紧扶住二格格。 石南溪却煞白了脸,陡然握住红缨的手,颤抖着道: “……红缨,你说的对,长姐已经不是以前的长姐了,或许从来她都没把我当成妹妹看待。” “二格格……”红缨眼睛湿了,二格格太苦了。 主仆两人抱头痛哭了会,石南溪渐渐冷静了下来,这时她咬了咬唇,似是下定什么决心。 随后凑到红缨耳边耳语片刻,红缨听完有些迟疑,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小声道: “二格格,你放心,我找到机会就跟紫霞交待,只是您这样会不会以身犯险啊!” 石南溪扶着红缨的手坐到塌上,眼睛红通通的,但比之前的怯懦多了一丝坚定: “无碍,我既然知道了,就提前有了防备,到时直接跳进池子里,我身子弱,呆一会儿,人昏迷了就好了。 旁人看到只会以为我不小心失足落水,不会发现异样的。 而长姐那个人我知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若避开,肯定会有其他手段等着我,与其如此,不如我以身入局,也算破局,免得大家受到牵连。” “可这样二格格你身子可受的住?”红缨很担心,二格格身子才调养好些。 那就要问康熙能不能把持的住了!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睫: “没关系的,我能受得住,总归不能让紫霞被长姐怀疑为难。” 红缨闻言感动坏了,果然不愧是她认定的主子,就是这么心地善良。 …… 很快三天过去,这三天整个皇宫很热闹,起因是因为内务府从江南请来的昆曲班子。 宫中一向寂寞,大家平日里多是说说话、喝喝茶、或做做绣活,只有位份高的人能招伶人去宫里唱唱戏、跳跳歌舞,但来来去去也就那些。 如今来了江南的昆曲班子,肯定会带来最新流行的戏,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大喜事。 而且到时皇上很大可能也会去,大家可不都跟打了鸡血似的盼着,特别是在中午得知昆曲班子已经入了宫,今夜休整一晚,大家明日就能在畅音阁听戏了,激动的早早在各自宫里做准备。 储秀宫这会也很激动,因为有多名秀女被指明可以跟着一起去畅音阁听戏,不提那些戏,仅仅是那里那么多贵人,若是一不小心入了谁的眼,那可就前途无量了。 于是大家找关系的找关系的,讨好的讨好的,都眼巴巴的想跟着一起去畅音阁。 石南溪因为石溶月的计划,自然不用愁,于是在今日课程一结束,别人各自去奔走,她却让红缨抱着古琴去了后殿的竹林小亭子,不、如今那里已经没有竹林了。 自她出事后,竹林便被内务府来人移走了,还熏了硫磺,堵住了蛇洞,最后又移栽了两颗桃树。 如今桃花正开,只是因为新移栽的原因,落了一地花瓣,风一吹美不胜收,可其他人却望而却步,担心再窜出条毒蛇来。 倒是便宜了石南溪,等她到了亭子里时小如子已经提前到了,看到石南溪就立刻跪下打千: “奴才见过石二格格,格格吉祥。” 石南溪微微抬手:“快快起来,今日又要麻烦你了。” 她虽然知道经过内务府的处理不会再出现毒蛇,但还是小心为二,每次来都会在身上带着硫磺,让小如子在亭子四周点燃一圈。 小如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二格格这么道谢,但每次都忍不住受宠若惊,但同时内心也受用。 再是个奴才也是人,被人尊重着,当然高兴,就是没梁总管交待,他也会用心伺候二格格的。 手上接过红缨递来的硫磺熟练的点燃在凉亭四周,而石南溪则坐在石凳子上,面前是红缨放置的琴。 她说好要让康熙指点《长相思》的,自然不能忘了练习,想着十指放在琴弦上,悠悠缠绵的琴声响起,四周好像一下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琴音。 石南溪全神贯注的弹着,直到一曲终了,她才收回心神,将手从琴上放下,眉心微蹙,一旁红缨见此以为二格格觉得自己弹的不好,赶紧道: “二格格,你弹的很好,真的,比刚开始弹的进步了很多,奴婢刚刚都沉浸其中想到奴婢额娘了……。 “是吗?” 石南溪闻言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神情有些迷茫。 “你还有额娘可想,可我自三岁起,就挪去了庄子上养病,每年只有节庆日才能回一趟石府,见一面额娘,可额娘没说两句就把我打发了,然而是又一次被送走。 如今回想起来我竟是发现与额娘之间没有什么回忆可想……” “二格格!”红缨懊恼自己引起二格格的伤心事了。 “我没事,我早就长大了。”石南溪咬唇,眼中泛起水光: “只是你说长姐说的是真的吗,等撂了牌子,额娘真的会随意给副嫁妆,远远将我打发了……” 她说到这,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着问: “其实她说的是气话对不对?” 以红缨旁观者的角度觉得,当时大格格转达话时不像是说谎,她不想骗二格格,只好生硬的转移话题。 “……二格格,你之前不是说练好曲子……”她看了一眼凉亭外的小如子,顿了顿道:“去雨音阁那弹,那视野好,咱们快走吧。” 梁总管一早便让人传了消息,二格格出储秀宫的借口也都安排好了。 石南溪闻言转过身,肩膀抽动,红缨知道那可是二格格在哭,可关于石夫人的事她也插不了手。 这时脑中再次浮现出梁总管的话,心中的天平越来越倾向皇上那边,如今她真心希望自己没有猜错。 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情绪终于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拿帕子擦好眼睛,掩耳盗铃道: “风大迷了眼,咱们快走吧。” 说完起身离开,路过小如子后匆匆对他颔首,却正好露出微红的眼角和黯然哀绝的眼神。 小如子一怔,很快低下头,石南溪注意到这幕慌乱的加快脚步离开,然而等走远后她嘴角却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今日后,石溶月、石母将再也成不了她的掣肘。 等两人走后,小如子也很快找了借口出了储秀宫,将新得的消息递了出去。 第172章 雨音阁,石南溪到的时候康熙已经到了,此刻正背对着她弹琴,今日春光甚好。 淡淡的金色光线笼罩在康熙身上,他微垂着眸,又长又浓的眼睫在光线显得根根分明,薄唇微抿着。 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此刻轻拨慢捻,缠绵如丝的琴音从指尖发出,恍如仙人。 石南溪下意识屏住呼吸,没有出声打扰。 一曲终了,康熙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还不过来?”他声音含着淡淡的笑意,侧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石南溪。 “皇上吉祥。” 石南溪脸忍住一红,轻轻挪步走上前福身行礼,康熙视线轻轻扫过小姑娘微红的脸颊,嘴角微微勾起,只是下一刻无意瞥到她眼角时突然顿了顿。 虽然擦过,可哭过的痕迹在短时间內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难道有人欺负小姑娘了? 心头陡然升起一丝怒气,面上却越发温和: “朕说过不用多礼,过来。” 他招了招手,石南溪见此乖乖走了过去,到了后康熙自然的起身,让石南溪坐在他的太师椅上。 因为之前有过经历,石南溪虽然觉得有些忐忑但还是乖乖坐下了,而康熙手撑在桌上和太师椅之间,与之前一样,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圈住石南溪。 “长相思学会了吗?不是要说弹给朕听……让朕指点,你先弹一遍,朕听听。” “……好。” 石南溪咬唇小声应下,随后将手放在琴上,收敛心神,弹了起来,如之前一样,她很认真,全神贯注的将心思投在弹琴上。 康熙目光在石南溪微红的眼角扫过,近看哭过的痕迹更加明显,但他没问什么,而是敛睫听琴,等一首弹完,他赞赏的夸道: “很不错,进度很大。” “真的吗?”石南溪惊喜的抬头,蓦地对上康熙的眼睛,他眸色幽深,让人无法看透。 眼角带着一丝岁月留下的痕迹,但这点痕迹并没有折损对方的魅力,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的成熟稳重。 那是种年轻张扬的男孩所没有的从容不迫,睿智深沉,超过了单薄的皮囊之美,让人无法挪开视线。 “当然是真的。”康熙看着石南溪,似不经意的问:“怎么这么看着朕?朕老了,不像你还……” “皇上一点都不老。” 石南溪第一次打断康熙的话,她认真的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躲闪,一字一句无比认真的重复: “真的,皇上一点也不老。” 比起石溶月迷恋的四阿哥,作为社畜还是这样的康熙对她胃口,她可没心思和一个幼稚的男孩谈情说爱。 更不会陪一个年轻男孩去成长,因为那是不幸的开始。 康熙对上石南溪真挚的目光,心头忍不住漏跳了一拍,面上却笑着道: “朕今年都三十八岁了,眼角都有了皱纹,怎么不老?” 石南溪听了却道: “三十八岁又如何,眼角有皱纹又如何,这是成长,而每个人都会成长,皱纹也不会少了任何人,就像臣女现在看着年轻,可臣女不会一直年轻,有一天也会变成三十八岁,眼角也会生皱纹,所以皇上……” 她神色认真: “您一点也不老,反而臣女觉得您身上有种特别的,很吸引人的气质,真的很好看!” 好看? 这是小姑娘第二次夸他好看了,这个词一般是形容女子容貌,若旁人说,康熙肯定不悦,但从小姑娘口中说出来,他不仅不反感,反而有种发自内心的愉悦。 第173章 而且她说他身上有很特别的,很吸引人的气质,那是什么的气质,他问了出来。 石南溪歪头,斟酌着词形容道: “……嗯,那种气质就像是……陈粮,经过了岁月沉淀,时间越久,越发醇厚,有味道,很是吸引人。”说着脸上不知为何红了起来。 康熙看着对方泛红的脸,手指微蜷,突然压低嗓音带着一丝淡淡蛊惑的问: “那南溪没有被吸引?” 石南溪似被蛊惑了,有些失神的望着康熙,情不自禁道: “有。” 康熙闻言喉结忍不住滑动了下,目光一寸一寸从石南溪的额头、眼睛、鼻尖、唇上扫过,带着几分之前没有的侵略和放肆。 最后又重新回到她有些失神的眼睛上,声音压的更低,越发蛊惑: “怎么被吸引的?” “就是一靠近皇上就觉得脸红心跳的快。” 石南溪喃喃失神的把心里话脱口而出,然而说完后,她终于回过神,猛地捂住唇,对上康熙满含笑意的眼眸,赶紧慌慌张张的避开。 天啦,她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皇上该怎么想? 康熙见小姑娘脸红的不敢看他的样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她对他也不是没感觉的,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 想到这,心头悸动的厉害,想立刻问清楚。 不过小姑娘性子羞涩,又恪守礼数,需要循序渐进,不然吓跑了怎么办? 于是好像刚刚引人误会的话不是自己说的一样,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 “朕上次见你来没用晚膳,这次朕让梁九功吩咐了御膳房,随时可以送过来。” 石南溪见皇上没再提刚刚的事,神色一松,只是有了刚刚的事再在一起用膳……她面上迟疑道: “臣女最近胃口不好,倒是没用,不过走前用了糕点,现在还不饿。” 胃口不好?小如子怎么没报过来?康熙暗自皱眉,面上却不赞同: “你身子弱,多少要用些。” 石南溪想说不用麻烦了,但康熙却道:“听话。” 好吧,石南溪就是这么个乖巧的人,之后不用康熙发话,梁九功第一时间下了楼。 很快身后便跟着送膳的人,众人皆低眉顺眼,对皇上身边的石南溪没有多看一眼,放下后就轻手轻脚的离开。 桌上的琴被挪开,如今放满了各种美味佳肴,这次不是上次宁寿宫,康熙看着准备坐在他对面的石南溪直接开口: “那边没有太阳,有些凉,到朕身边来。” 石南溪犹豫了下,还是听话的挪步走了过去,康熙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后用膳,用膳前,康熙特意对石南溪道: “这次想吃什么跟朕说,可别只吃面前的一盘青菜了。”话语间,语气明显含着笑意。 石南溪脸一红,咬唇看了一眼康熙,小声道: “是皇上,臣女晓得了。” 康熙见此忍不住道: “怎么这么乖?” 当然乖,因为你喜欢啊! 石南溪心里这么想,面上却装作不自在的低下头,可没一会似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看向康熙。 没想到康熙视线还未收回去,两相对视,她这下连脖子都红了,赶紧重新低下头。 康熙见此再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果然刚刚的猜测很对,只是看着头都要埋到胸口的小姑娘,他止住笑,轻咳一声,开始用膳。 依旧是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安静,期间石南溪果然听话的没有只夹眼前的一盘菜,但对面的菜,不太方便夹,本身又不习惯让红缨伺候用膳,便一次都没夹。 第174章 康熙发现后,有些无奈,但却没说什么,而是换了公筷,亲自为石南溪夹了一个樱桃肉。 看着碗中多出来的樱桃肉,石南溪抬头看了一眼康熙,对上他含笑的眼,她咬了咬唇,低头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看到这幕,康熙眼中笑意更浓,随后时不时给她夹个菜,两人一个夹,一个吃,像是生活很久的夫妻一般。 而康熙忙着给石南溪夹菜,自然顾不上自己的,但有梁九功在,他自然伺候的妥妥贴贴。 只是偶尔抬头看到对面悠闲的红缨时,在感受到自己举的有些酸的胳膊,心头微微羡慕。 偷偷觑了一眼皇上,却发现对方依旧只顾着石二格格。 “……”罢了,春天到了,自己应该多体谅下皇上。 翌日是江南昆班在畅音阁第一天登台,储秀宫没有被贵人指名的秀女只能如常学习,其他被点名的人则在屋里热火朝天的打扮。 “二妹,今日由我亲自给你上妆,保管惊艳全场。”石溶月看着红缨手中的胭脂,自告奋勇。 红缨闻言没有第一时间让开位置,而是先看了一眼镜中的二格格,石南溪扫过石溶月跃跃欲试的表情,眼睫轻颤,了然她的心理。 行吧,你为我增彩,我又怎会拒绝! 轻轻对红缨摇了摇头,红缨这才将胭脂递给大格格,随后退开,石溶月接过胭脂给石南溪上妆。 她上的妆与清朝的妆抹不一样,是看起来好像没化妆,但实则经过了精心修饰,变得更加精致好看,只是妆容太过自然清新,不像别人那样能看出刻意化妆的痕迹。 只是画着画着,石溶月看着手下白皙细腻,通透又吃妆的肌肤,突然小声嘀咕: “没想到二妹皮肤这么细腻,很适合画裸妆啊!” 她肌肤也好,但却没这么细腻,容易油。 石南溪看着镜子的自己。 石溶月性子上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优点,比如手很巧,不论是叠星星,还是剪纸,包括现在用清朝缺东少西的化妆品,也能将裸妆画的有模有样。 这时她想起什么,似不经意的夸道: “长姐,你这个什么裸妆,看起来好厉害啊,我感觉好像没上妆,但又确实比之前更精神些,到底怎么做到的,感觉用的都是一样的胭脂啊!” 听到这话,石溶月一边给石南溪上妆一边得意道: “这算什么,已经很粗糙了,要是给我更多的化妆……胭脂我能化的更细腻,就是眼睛靠近仔细打量也看不出来的那种。” “啊,还有更厉害的,那要是我会做胭脂就好了,到时做各种各样的胭脂,这样长姐就有胭脂可用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的手忽然一滞,对啊,缺少化妆品她可以自己做呀。 前世各种小视频流行,她因为感兴趣,也曾经刷过怎么做化妆品,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二妹,你说的对,没有胭脂可以自己做啊,你不会,我会呀!” 那些清穿文不是经常写女主通过卖现代的化妆品给四四赚银子,用来支持他,她也可以啊! 思路一打开,她立刻就想到了其他诸如肥皂啊、镜子啊,服装之类的。 越想越兴奋,有了她的银子,四四肯定会更加看重她。 石南溪透过铜镜看到石溶月的反应,轻轻垂下眼睫。 毕竟看着是要生活一辈子的清朝,有机会当然要改善生活。 第175章 “好了。” 过了会,石溶月终于化好了,抬眼打量石南溪,瞬间忘了呼吸。 所谓美人娇如凝,眼若似点漆,翘鼻樱红唇,绝世是佳人。 虽然早就知道对方长得不错,可没想到经过精心装扮后会这么好看,她眼中忍不住冒出一丝嫉妒来。 “长姐?” 听到石南溪的声音,石溶月回过神来,咬了咬唇,想到了等会的畅音阁之行。 也好,这么漂亮等催情药发作,那位太子肯定把持不住,而事成后别人也只会觉得石南溪故意打扮成这样,就是为了勾引太子。 想到这,嫉妒心瞬间消散,此时只想把石南溪打扮的越漂亮越好,于是托着下巴再次打量,过了会,皱眉道: “感觉还缺点什么?” “缺点什么?” 石南溪再次看向铜镜,上下寻梭后,突然将视线停在耳坠上。 她戴的还是那对一耳三嵌的星星耳坠,此时想到什么,她看向花钿盒子,里面装着各色图案的花钿。 很快,她将视线停在一个蓝色星星花钿上,伸手拿了起来,小心对着镜子贴在眉心上。 等贴好后,只见粉妆佳人,眉心却一点蓝,这不用以往的颜色搭配,却一点也不违和,反而显得佳人身上多了股无法言说的神秘,很是吸引人。 “长姐,这样是不是就不缺什么了?”石南溪看向身后镜子中看过来的石溶月。 石溶月眼中满是惊艳,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她今日为了衬托石南溪刻意往低调上打扮,此时眉心空荡荡,看到石南溪的装扮后,瞬间也有种贴个花钿的冲动,但下一刻又生生止住了冲动。 没关系,这次畅音阁之行后她就能得偿如愿,到时想贴什么花钿再贴就是,于是放下手道: “不缺了,好看。” 石南溪闻言以手掩唇,羞涩的低下了头,当真是含羞带怯,连女人看了都舍不得挪开眼。 石溶月见此再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嫉妒。 告诉自己,她都看的挪不开眼了,那个色狼太子肯定更加挪不开眼,想到前几次的失败,她眯了眯眼,这次绝对不容有失。 想到这,她又看向石南溪的胸口位置,峰峦微微叠起,看来听她的话穿了胸衣,心头闪过一丝满意。 随后又看向桌上做成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这是最重要的东西,想到她刚刚趁着石南溪主仆不注意时洒在上面的催情药,眼眸微闪,开口道: “好了,收拾妥当,时辰也不早了,咱们快出发吧,对了……” 她看似不经意的交待红缨: “红缨,你用荷包装点桌上的红豆糕带着,二妹早上没吃什么,又身子不好,畅音阁到底人多,她肯定不好意思吃,等趁着出去透气时,你让她用些。” 红缨垂着头,她已经得了紫霞的暗示,知道那个催情药就下在这碟红豆糕里,此时听到大格格看似好心的话,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把糕点扔了,但想到二格格计划还是听话的拿荷包装了一包。 石南溪看着这幕并没有说话,等红缨装好后,石溶月交代石南溪: “好了,你胆子小,今天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我,知道吗?” 石南溪乖巧的点头,石溶月满意的笑了,随后当先一步带着紫霞朝外走去。 石南溪理了理衣袖,眼睛却若有似无的瞥了一眼挂在红缨腰间的荷包,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等姐妹两一出屋,众人皆被惊艳了。 石溶月虽然是为了衬托石南溪往低调上打扮,但却反而少了艳丽多了典雅,配合她举手投足间不同她人的自信,当真是端庄典雅,高贵动人。 但大家看过后却纷纷将视线转向了石南溪。 不比石溶月,这是石南溪第一次这么郑重的打扮,实在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大家第一次发现石南溪颜色这么好。 “以前没看出来,原来这位石二格格的颜色这么好,真是深藏不露啊!” “嗤,不就去畅音阁听戏嘛,至于打扮的这样妖里妖气,不知道想勾引谁?” “想勾引谁?今日畅音阁那么多贵人,除了皇上,听说连太子殿下和阿哥们也都会过去,这还看不明白。” “难道……” 听到这些议论,石溶月心头得意,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而石南溪本人看似慌乱的低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笑。 今天的戏还没开始唱,就已经可以想象到有多精彩了。 第176章 一进畅音阁,石南溪就感觉到不断看向她的视线。 “那两位就是最近风头大盛的石家两位格格吧?” “是的,领头那个是大格格,后面是二格格。” “咦,我听说那位石二格格性子胆小怯懦,可瞧她今儿这一身打扮,倒也是个有心思的。” “秀女谁个没心思,瞧她那位长姐,还没下明旨呢,就把太子迷的魂都没了,天天往宁寿宫跑,她可不得像她长姐学习。” “你的意思是?” “哼,人家怕是盯上中午下学来的皇子阿哥了!” “原来如此,就是不知道是哪位阿哥了?” “哪位都不关咱们的事,咱们只等着看戏就好了!” …… 石溶月注意到这幕,笑得越发明媚,领着石南溪朝皇太后那边走去。 这时垂眸的石南溪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不同于之前的好奇,这股视线含着浓浓的审视。 她微微抬头望去,见是一位从未见过的妇人。 这人是谁?心中疑惑,这时注意到妇人身旁的宜妃,对方此时似乎在跟妇人介绍她。 见她看过来后,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了什么,宫女便朝她走了过去。 这位上次试探不成,这次又想干什么?石南溪心头警报拉响,面上却停下脚步,小声喊: “长姐。” “怎么了?”石溶月闻言转过头,就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巧慧。 巧慧脸上挂着浅笑,上前对着两人福了福身: “见过两位格格,奴婢是宜妃娘娘身边的巧慧,娘娘看到石二格格来了,让奴婢请石二格格过去说说话。” 石南溪心念电转间决定必须弄清楚宜妃的目的,免得影响今天的计划,面上却先看了一眼石溶月。 石溶月眉头皱了皱,看向宜妃,果然看到对方正看着这边,这位找石南溪说什么话,石南溪事关她今日计划不容有失,但又不能拒绝,真是添乱。 心里烦躁,面上却笑着交待石南溪: “二妹,宜妃娘娘召见可不能耽误,你快过去,我在这里等你。”说着,又看向巧慧: “巧慧姑姑,我二妹胆小,劳你跟宜妃娘娘说一声,我就在这等她。” 巧慧心道果然传言不虚,石家两姐妹感情好,娘娘的打算很是明智,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笑着道: “放心吧,石大格格,娘娘只是上次见过二格格一面,觉得很是投缘喜爱,这不,今儿瞧见二格格实在心喜,这才让奴婢召二格格过去说两句话。” 对石南溪投缘喜爱?上次那个平妃也这么说的,结果却狠狠刁难了石南溪一顿,要不是她,石南溪说不得更惨。 现在这位宜妃也这么说,这些个宫里娘娘就会嘴上说的好听,实则各个佛口蛇心,不过这次她可不会再好心帮忙。 只要别影响她计划就行,心中吐槽,面上却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原来如此,臣女代二妹跟娘娘谢恩,多谢娘娘厚爱,二妹,你快过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石南溪揪着帕子,咬唇看了一眼石溶月,轻轻点头,随后跟着巧慧朝宜妃的坐席走去。 “娘娘,石二格格来了。”巧慧对着宜妃回禀,随后又转达了将石大格格的话。 宜妃闻言快速与身边的大嫂对视一眼,下一瞬又各自收回视线,大夫人也就是宜妃的大嫂。 她这会更加仔细的打量石南溪,这位的身份家世她早就听小姑子宜妃说了,自己也跟着打听了。 第177章 伯府家的嫡小姐,还有一个即将飞上枝头的长姐,确实很不错,因此她才同意过来相看。 这会瞧着本人颜色比小姑子形容的还要出挑。 只是……出挑归出挑,就是未免太招摇了,这般花枝招展的样子跟小姑子说的温婉腼腆、低调老实可一点也不符。 而且……这身子单薄的跟纸一样,能好好伺候她家三儿? “臣女见过宜妃娘娘,娘娘吉祥。” 这边石南溪低眉顺眼的给宜妃请安,只是在行礼时感受到那位不认识的夫人更不加掩饰的审视视线,心头警惕更高,宜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宜妃笑着拉住石南溪的手,笑着道:“快快起来。” 随后看了一眼自家大嫂,轻咳了一声提醒对方收敛点,这位目前还是秀女身份,算是皇上的女人。 大夫人闻言收起打量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得体的笑: “看臣妇,见多了自家风风火火、娇蛮调皮的格格,一瞧见这样温婉乖巧的就挪不开眼了,想着这是哪家格格啊,可真真让人羡慕。” 石南溪闻言脸一红,心中则快速思索,这位看她的眼神太过明显,怕与宜妃的目的有关。 这边宜妃顺着自家大嫂的话装模作样的介绍道: “这位是石家的二格格,只是从小在庄子上养病,很少出门,大嫂这才不认识。” 说着又对石南溪道: “这位是本宫娘家的大嫂,你叫大夫人就行了。” 石南溪敛神,福了福身道: “南溪见过大夫人。” “石二格格客气。”大夫人瞧石南溪的礼仪举止倒是规规矩矩的,心中的不满稍稍去了些。 “坐。” 宜妃拉着石南溪坐在一旁,石南溪小心翼翼坐下,如上次在翊坤宫一样,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处。 大夫人把石南溪的举动看在眼里,这到有几分小姑子说的性子胆小,这边宜妃开口对石南溪道: “说来那次你未能留下用晚膳,江南来的那位大厨做的很是不错,你没能尝到有些可惜,不如晚点听完戏去翊坤宫用晚膳?” 说着,她看向自家大嫂: “正好本宫大嫂也会留下,她啊,这次是特意上京为本宫的三侄子说亲才滞留京城的,可惜寻了满京城也没找到一个满意的,这不,托本宫也帮着看看。” “劳娘娘挂心,济尔哈朗迟迟不愿成婚,只说一心要为皇上办差,可都已经二十岁了,别人家像他这么大的,孩子都满地跑了,臣妇也是实在没了法子,这才不得不麻烦娘娘。” 大夫人立刻接话,随后再次看向石南溪,似是很满意她似的,笑着点了点头。 这下石南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宜妃竟是这个打算,怪不得这位大夫人一直用审视的眼神打量她。 好心思啊,当真是抬举她了! 石南溪心头冷笑,可听听,满京城都寻不到满意的人选对方却愿意过来相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用说就明白了。 面上却似被看的不自在,脸一下红了,羞涩的低下头去。 宜妃见此笑了起来,就要说话,这时紫霞走了过来。 “见过宜妃娘娘,娘娘吉祥。” “起来吧,你是?”宜妃看向不远处一直往这边看的石溶月有了猜测。 紫霞起身,恭敬道: “奴婢紫霞,是石大格格的贴身宫女,大格格让奴婢传话,说是戏就要开唱,皇太后让人叫了。” 宜妃听完不出所料, 第178章 笑着道: “瞧本宫说的太开心了,都忘了时辰,可不能皇太后久等,石二格格,你先回去,等戏结束,本宫让人叫你,一起去翊坤宫用晚膳。” 我可没答应,石南溪眼睫轻颤,面上却轻轻咬了咬唇,小声应了下来,随后福了福身跟着紫霞离开。 等石南溪离开,宜妃轻声问身边的大嫂: “大嫂,你觉得怎么样?” 大夫人的目光始终未离开石南溪,此时又看着跟她说话的石溶月,沉吟片刻,终究道: “臣妇无意见,有劳娘娘作主了。” “相信本宫,你不会后悔的。” 另一边,石溶月看到石南溪来了,暗暗松口气,终于来了,当即领着石南溪往皇太后那边去。 此次畅音阁听戏是由皇太后打头,剩下的是由钮贵妃领头的后妃公主和部分秀女,至于太子等阿哥需要等到中午下学才会到。 至于康熙,台上的戏已经开始唱了,后妃们忍不住往外瞧却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石南溪坐在席上,双手摆在膝盖上,听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戏,一点也不着急。 康熙——他今日跑不了。 另一边,乾清宫,安静的只能听到翻阅奏章的声音,这时梁九功从门外进来,给皇上奉了一杯热茶。 听到动静的康熙头也没抬的问:“几时了?” “回皇上,正正好巳时未(上午十一点)了。” 康熙写好最后一个字,放下笔,端起茶喝了一口,梁九功轻手轻脚的上前将皇上批好的奏章收了起来。 “这个点畅音阁那边开唱了?”康熙喝了口茶问。 梁九功点头: “辰时末(上午九点)就开始唱了。”他以为皇上会说过去看看,毕竟今早请安时皇太后可是亲口邀了皇上。 然而康熙闻言却话音一转,问起了另一件事: “让你调查的事如何了?” 让他调查的事? 梁九功愣了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是哪件事了,是皇上怀疑储秀宫有人为难石二格格,让他暗地里调查。 想到这,就想起了昨日小如子递来的消息,他神情有些欲言又止,但不敢耽误,赶紧躬身禀告: “奴才让人调查了,发现储秀宫之前确实有位索绰罗格格时不时针对刁难石二格格,只是自对方表妹——李佳格格被取消秀女身份,赶出宫后就也不敢再针对了。 至于石二格格昨日情绪不对,似是与石大格格和石夫人有关,奴才让人去石府调查了,应当很快有结果。” 与石大格格和石夫人有关? 康熙目光扫过梁九功的脸,突然眯了眯凤眼: “说。” 梁九功顿时打了个激灵,赶紧将小如子的原话转达,话音刚落,重重的磕碰声响起,下一刻皇上的声音紧随而至: “远远打发了?” 语气比平日里更加平静,可梁九功却知道皇上越是平静,越是生气。 他头低了下来,其实他刚听到禀告时也是不敢置信。 石二格格可是皇上看中的人,那位石夫人居然敢说要把石二格格远远打发了。 而且不提这个,石二格格可还是秀女,一切尚未定下来,算是皇上的女人。 更别说就是没有皇上,石二格格撂了牌子嫁人,疼女儿的人家也该找个就近的夫家好照应,不然以石二格格那软糯的性子,远嫁不是等着被欺负磋磨吗? 梁九功能想到的,康熙自然也能想到。他凤眸幽深摄人。 虽然早就知道石母对石南溪偏心冷漠,但她身为女人,怎会不知道一个丈夫对女子一辈子的重要性,居然说出要将女儿远远打发的话! 第179章 她怎么忍心,又怎么敢! 这时门外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梁九功看到偷偷觑了一眼皇上,悄悄退了下去,只是很快他就神色大变,快速回了殿。 “说。” 康熙语气不威自怒,梁九功咽了咽口水,赶紧把小太监查到的事说了出来,话落,碰的一声,茶盏被重重摔在地上。 “好的很,真是好的很,一个母亲居然想把女儿嫁给一个好龙阳之癖的人,她找死……” 康熙咬着后槽牙,眼中泛着森冷的杀意。 梁九功跪了下来,他也着实没想到,那位石夫人能这么绝。 之前因为石大格格的原因他安排的一个暗子就在石夫人的院子,很快就查到对方竟然在给石二格格挑对象。 也是巧了,对方看中的对象是扬州巡抚李芳的嫡幼子,他很熟悉,因为不久前才奉了皇上命令调查过对方的阿玛,也顺带调查过他。 那位表面看起来就是个寻常的官宦子弟,可实则暗地里却有龙阳之好,只是被死死瞒住了。 也许石夫人看着对方年轻,家世不错,虽然本人没什么出息,只领了一个闲职,但也没什么大错,是个好人选。 可她也不想想若对方没什么难言之隐,会在二十岁也不娶妻子? 总归不过是对石二格格不上心罢了,所以才没仔细调查清楚就这么草率。 康熙脑中浮现出小姑娘的一撇一笑,不敢想像,等选秀结束后,对方就将被亲人亲自推向地狱,她得知真相后,该多绝望,手背隐隐浮起青筋,他微微阖上眼。 下一刻倏然睁开,眼中含着浓郁的杀意: “朕本想再给李芳一个机会,既然如此,即刻下令,夺李芳巡抚之职,押送大理寺,李家抄家,十岁以上男子一并关进大牢,等待查证结束一并问罪。” “嗻。” “还有,你说石夫人是接到石大格格的信之后才急匆匆给石二格格相人的?” 梁九功擦了擦汗,低声道:“是,皇上。”说着从袖中掏出石溶月写给石夫人的信。 康熙接过,一眼扫过后,眼眸暗了暗,却没说话,而是摆了摆手,梁九功见此赶紧起身去传口谕。 等梁九功走后,康熙在龙椅上坐了一会,突然拿出一张空白圣旨,笔走游龙,很快写完,用玉玺盖上章,只是等放下玉玺后,看着上面的封妃旨意,他神色一怔。 身子有些颓然的靠向椅背,视线转向储秀宫方向,眼神深而远,满是隐忍克制。 “喵。”这时一声喵叫声打破安静的大殿。 康熙回过神,看了过去。 “西西”本来想跳到主人怀抱里,只是敏锐的它这时感受到主人情绪不对劲,立刻改为小心翼翼的仰头瞄探。 康熙看着这样的“西西”脑中却浮现出另一个“溪溪”,她也总是这样,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看他。 眼中浓烈的情绪翻涌,不知过了多久,等梁九功传完口谕回来后,就等到皇上吩咐: “摆驾畅音阁。” …… 畅音阁 此时太子领着一众皇子到了,石溶月眼前一亮,等看到里面有四阿哥后,更是亮的灼人。 一段时间不见,四四好像瘦了,身上冷气更甚,越来越有未来冷面四爷的样子,看的她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她是发现了,对方是皇子,想躲她容易,她想找到对方却很难。 既然如此,这次好不容易逮到对方,等下办好太子和石南溪的事,她就直接去表白,免得又找不到对方了。 至于对方会不会拒绝,她根本不会去想这种可能,因为根本不可能。 心情当即大好,这时发现太子看了过来,石溶月心情更好了。 今日之后,她终于能摆脱这位注定被废的色狼太子,追寻自己的幸福了,想到这,她粲然一笑。 太子一进来就往皇太后那边的席位看去,果然看到了石溶月,更是正好对上她的笑。 他当即有些受宠若惊,这几次与石溶月接触,总觉得对方似乎忽冷忽热,忽远忽近,有些捉摸不定。 虽然这样更加让他感兴趣,但多少也有些沮丧,自我怀疑,但在看到这个笑后,什么沮丧怀疑瞬间消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回了一个熠熠生辉的笑。 这幕被好些人看在眼底,大部分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但又有心人索绰罗佳慧却顺着太子的视线看向了石溶月,暗自咬牙,贱人就会勾引男人,不要脸! 而不远处的佟佳婉如却若有所思,难道男人更喜欢主动的,那皇帝表哥是不是…… 石南溪把这幕收尽眼底,这出戏是越来越精彩了,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动静。 “皇上驾到。” 第180章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福金安。” 众人立刻起身,对着进来的康熙行礼,戏台上的戏此时也停了下来,伶人跟着跪下。 康熙负着手,看似随意的环视一圈,却在一众行礼的人中将目光落在了石南溪身上,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艳。 平日里她惯常穿素雅的浅绿色浅蓝色旗装,今日穿的却是粉色旗装,这是他第二次见她穿这个颜色。 第一次是之前太子生辰宴上她更衣后换上的那次。 想到那次,他凤眸不着痕迹的暗了暗,视线漫不经心的顺着她旗头上的发簪一一往下。 这时他目光突然定格在小姑娘的额头上,因为对方此时正在行礼的原因,眉眼微垂,有些看不清全貌。 但那朵淡蓝色的星星花钿却刚刚好露了出来,在窗外明亮的光线下,透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和诱惑。 他负在身后的手不禁摩挲了一下玉扳指,像是在摩挲那颗神圣的“星星”。 被人看,石南溪怎么会察觉不到,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人却小心翼翼的疑惑抬眸,入眼就撞上康熙的目光。 那里比起昨日的隐忍克制,这会更加外露灼热了。 石南溪脸一红,随后有些慌乱的低下头。 所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这一动作可是她对着镜子苦练了很久的,早已熟练掌握。 康熙凤眸越发暗,面上却不紧不慢的开口: “都起来吧。” 说话间,他已走到上首,俯身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笑着叫起: “皇帝来了,哀家瞧见时间到了你还没来,以为你政务繁忙,今儿不会过来了呢。” 康熙起身,坐到中间的椅子上,缓缓摩挲着玉扳指,语气含笑道: “朕想着皇额娘都亲自开口了,那再忙也要过来看看。” 这话一出,皇太后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皇帝就会说话哄人开心。” 旁边钮贵妃笑着插话:“皇上这是有孝心呢。”然而话虽是对着皇太后说,人却看着康熙。 “可不是,还是皇太后面子大。” 惠妃也跟着接话,比起钮贵妃,她虽然更克制,但目光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康熙,大半个月没看到了。 相比两人,宜妃更加直接也更加大胆,凤眼直勾勾的看向康熙,手捏着帕子,嗔道: “皇上多日未来后宫,臣妾今儿借皇太后的福,可算见着皇上了!” 话音刚落,荣妃就接话道:“宜妃妹妹这话可让人发酸,皇上可是前几日才去了妹妹宫里哩!” “就是!就是!”其他娘娘小主也跟着打趣。 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德妃却没有顺着众人的话题,而是看了一眼阿哥们中的四阿哥,随后看向康熙,语气柔柔的: “皇上来了,姐妹们高兴,只是臣妾倒有些担心老四,他最近身子不适,臣妾还以为他在乾东五所休息呢,怎么也来了?” 听到这话,刚入座的太子帮着四阿哥说话: “劳德妃娘娘担心,是孤让人叫的四弟,孤见他身子一直未能痊愈,觉得有可能是老闷在屋子里的原因,想着今儿江南昆班唱戏,让他来散散心。” 康熙闻言看向太子无奈的摇头, 眼中却带着一丝笑意: “保成,你四弟还没好,怎么就让人叫来了,戏什么时候都能看。”说着,看向他旁边垂眸不语的四阿哥。 “老四,你根据自己身体状态,觉得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气,或直接回去,莫要强撑,让你额娘担心。” 第181章 四阿哥闻言起身拱手, 一板一眼道: “是皇阿玛,儿臣晓得了。”说完,又对着德妃的方向再次拱手:“让额娘担心,是儿臣不是,儿臣定会注意身子的。” 德妃温柔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你啊,老是这么一板一眼的,罢了,听你皇阿玛的。” 说完,又看了一眼太子,对康熙夸赞道: “本宫这个做额娘都有些忽略了,还是太子殿下细心,说来太子殿下本就文武双全,又这般兄友弟恭,看来还是皇上教的好,真正乃咱们大清之福。” “都是一家子兄弟,太子可不得多看着点弟弟。”康熙话这么说,眼中却全是骄傲自豪。 其他人看到这幕,心中暗恨,当谁不知道德妃的偏心眼,偏偏对方惯会在皇上面前装模做样。 这时皇太后扫了一眼众妃,目光在德妃身上顿了顿,暗自摇头,罢了,这些事她老婆子就不管了。 吩咐台上的人继续,离众妃不远处的石南溪把这幕看在眼底,这就是后宫的战场啊。 她目光在德妃身上不着痕迹的顿了顿,又很快离开视线。 不愧能从一届包衣宫女爬到最后成了大赢家,就是厉害,不动声色间吸引了康熙注意,表现了自己的慈母之心,还顺便夸赞了太子。 可惜就是偏心眼,她心思转了转,以后可以从这方面下手,台上的戏再次开唱。 这场戏叫《思凡》,唱的是小尼姑色空,年幼时多病,被父母送入了仙桃庵寄活,只是长大后,色空却不耐烦拜佛念经的寂寞生涯,私自逃出了尼庵。 这出戏一人唱到底,身段繁重,姿态多变,看的台下的人津津有味,全神贯注。 但每个人对这出戏的反应却不一样,比如先前还不耐烦听戏的石溶月在听到这出戏后,脸颊不觉微微泛红,还时不时偷瞧四阿哥。 可惜四阿哥正襟危坐,一个眼神也未瞥过来,而太子虽然看似听的很认真,余光却忍不住往石溶月身上瞥。 因为四阿哥一向与他形影不离,两人如以往一样坐在一块,他又从来没往其他方面想过,在注意到石溶月的举动后,以为对方偷看的是他。 一张俊美的脸,也跟着微微红了,索绰罗佳慧痴痴地看着这样的太子殿下,久久回不过神。 与之相对,乌喇那拉和穗看的却是四阿哥,只是这会却微微皱眉。 她怎么瞧着有些不对,那位石大格格看的真是太子殿下?她怎么感觉更像是看四阿哥呢? 捏了捏帕子,自己看错了吧? 她旁边的佟佳婉如这会也在偷看,看的却是她的皇帝表哥,只是她的皇帝表哥却一直背对着她,并未发现。 她不禁有些失望的垂下眸,然而她若能看到康熙的正面就知道,对方看似端坐在椅子上认真听戏,手却在不停地摩挲玉扳指,等听到戏词: [礼忏唪经,反增魔道]时,余光忍不住往石南溪身上瞥。 石南溪微垂着头,察觉到了康熙目光,眼睫剧烈颤了颤却没抬头,直到听到下一句戏词: [入夜来僧房寂寞,对此半明半灭之孤灯,更难消释。左盘算,右盘算,九转回肠:计惟觅一如意郎君,度少年大好之光阴。]时 她再也忍不住偷偷瞥向康熙,本来失望的康熙正要收回视线,却没想到下一刻对上了石南溪偷看来的视线。 第182章 两相对视,感觉周围一切远去,世界安静了下来,两人眼中只剩下对方,这时台上的戏词唱到结尾: [但愿生下一个小孩儿,却不道是快活煞了我。] 轰了一下,石南溪脸颊瞬间爆红,赶紧慌乱的埋下头,而那边康熙喉结滑动,凤眸暗了下去。 “终于结束了,这唱的什么呀!” 这时耳边传来石溶月的小声嘀咕声,然而她嘴上这么说,手却捧住了自己泛红的脸,眼眸盈盈似水。 石南溪瞥了她一眼,没有搭她口是心非的话,而是敛下心神,重新垂下眸,眸中迅速恢复冷静。 时间差不多了,她先隐晦的看了一眼红缨,红缨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来时她根据二格格的吩咐特意观察了畅音阁水池位置,此刻牢牢记在脑中,石南溪见此收回视线,那池子虽然不准备真跳,但戏要做足,而且也是以防万一。 现在只差康熙了。 想到这,她却没去看他,而是在脸颊上的热度平复下来的时候,故意装作心事重重的看向宜妃方向。 康熙的座位本就离皇太后不远,脑中还在回忆着石南溪刚刚娇羞慌乱的样子,这时余光突然注意到石南溪的表情。 心头一紧,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变得心事重重了? 想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是宜妃?难道是宜妃又为了九阿哥刁难小姑娘了? 嗯?宜妃身边的妇人是谁,瞧着有些眼生,他凤眸微眯,招呼梁九功附耳问。 梁九功看了一眼,小声回: “回皇上,那是宜妃娘娘的娘家大嫂,也是济尔哈朗侍卫的额娘,听说是年后特意从盛京赶来要给济尔哈朗侍卫寻摸婚事的,入宫应当是想让宜妃娘娘帮忙。” 康熙沉思,济尔哈朗——他记得,是个年轻有志向的男儿,记忆中是还未娶妻,这时忽然发现那位妇人似乎在看谁,顺着视线望去,目光骤然一滞。 小姑娘?她在看小姑娘,她看小姑娘做什么? 思维敏捷的他,脑子一转,立刻联想到那日宜妃想要将小姑娘赐给五阿哥做侧福晋的事,难不成他拒绝后对方依旧还想打小姑娘主意? 是了,梁九功刚刚说那位妇人是特意上京给济尔哈朗说亲的,猛地握住扶手,康熙神色微变。 立刻吩咐梁九功几句,梁九功听了赶紧抱着拂尘退下,私下问了几个奴才后,很快回来对着皇上微微点头。 见此康熙面色未变,心却沉了下来,台上的戏又换了一个,可他却再也没心思去听。 使了一个眼色给梁九功,梁九功立刻懂了,快速下去安排,一直关注康熙的石南溪看到这幕放了心。 一切就绪,就等石溶月行动了,没一会石溶月按捺耐不住,压低声音凑了过来: “二妹,听了这么久的戏,你要不要出去透透气啊,顺便吃点东西,你早上都没吃几口。” 说着暗暗使了一眼眼色给石南溪,两人之前说好这次安排与太子见面的,石南溪闻言抿了抿唇,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咬唇小声配合: “妹妹正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也有些饿了。” 石溶月见对方配合,心头一喜,立刻道: “那我陪你一起,最好找个幽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只是我不熟悉畅音阁,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向来热心肠,之前他就曾领路给我介绍过御花园,我问问他能否帮忙?” 第183章 说完吩咐紫霞传话,紫霞快速看一眼二格格,对上二格格坚定的眼神,她咬了咬唇朝太子殿下走去。 太子听完紫霞的话,想也没想道:“当然可以。”说完感觉到自己说的太快,他顿了下,又放慢声道: “告诉石大格格,石二格格身子要紧,正好孤也要出去透透气,顺便一起。” 得到太子的肯定答复后,石溶月迫不及待的拉着石南溪出去。 这时太子也跟着起身,这边三人一前一后的出去,引起了好几波人注意。 索绰罗佳慧看着这幕,想到刚进畅音阁时石溶月狐媚太子殿下的样子,咬了咬牙起身跟了出去。 这边康熙眯了眯眼,隐晦的看了一眼梁九功,梁九功暗暗点头,随后没一会康熙也放下茶盏出去了。 而看到皇上表哥出去,佟佳婉如想到那位处处主动的石溶月。 这还没下明旨呢,便勾的太子上了心,她在太子进来时可是瞧得真真的,对方一进来就看向了石溶月。 刚刚石溶月出去前还让紫霞去了趟太子那,很快太子就巴巴的跟上了上去。 想到这,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也跟着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德妃正好转过头,看到这幕,眼眸深了深,这时皇上的身影消失不见,收回视线的宜妃看到德妃的表情,眼眸流转,突然开口小声道: “德妃姐姐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瞧着四阿哥脸色有些不好。”德妃不动声色的回道,自然的将视线转向四阿哥: “老四,你不舒服就出去透透气,或先回去,瞧着脸色很不好。” 自那出《思凡》的戏后,四阿哥便一直低垂着眸,闻言眼睫一颤,想到刚刚出去的太子二哥,两人坐一块,自然听到了是石大格格让人传了话。 此时不太想出去,担心又碰到了石大格格,看到四阿哥犹豫的德妃抿了抿唇,心头有些不快。 但这会公众之下,她语气依旧温柔关心: “老四,莫要强撑,让额娘担心。” 这话一出,四阿哥不得不出去了,他暗暗攥了攥手,下一刻起身拱手道: “多谢德额娘关心,儿臣确实有些不舒服,便先出去透透气。” “嗯,去吧。”随后四阿哥也带着小盛子出去了。 乌喇那拉和穗一直关注着四阿哥,早就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好,看到这幕有些担心,犹豫了下,还是抵不过心头的担心,没一会也跟着出去了。 这边宜妃拿帕子遮了遮唇,德妃刚刚肯定不是在看四阿哥,视线一转。 发现除了太子和石家姐妹外,还有几人也出去了,其中一个人正是——佟佳婉如,想到那位曾是孝懿皇后的宫女,当即明白了。 暗自嗤笑一声,包衣奴才就是包衣奴才,即便飞上枝头,出身也改不了。 另一边,最先出来的石南溪姐妹已经与太子汇合了,石溶月拉着石南溪对太子道: “太子殿下,这边可有幽静点的屋子,让臣女二妹好好休息一下,她有些透不过气。” 太子闻言看向石南溪,之前一直关注石溶月,没注意到石南溪,此时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惊艳,不过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赶紧道: “石大格格别担心,幽静的屋子有,跟孤来吧!” 注意太子反应的石溶月暗暗撇了撇嘴,就知道这位色狼太子看到美人会动色心。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了。” 随后拉着石南溪跟着太子走,石南溪全程低眉顺眼,没有多看一眼太子,也没有插话,却暗暗把走过的路线记了下来,以防万一。 终于七拐八拐到了一楼的后殿,太子身边的闻喜推开一间侧殿的门,只见里面空无一人但打扫的很干净。 “进去吧,这里离戏台比较远,很是幽静,正是适合休息。” 石溶月扫了一眼,果然隐秘又幽静,心头大喜。 赶紧拉着石南溪进去。 第184章 进屋后,里面内外两室,隔了一个珠帘,摆设简单,几人落座后,太子看了一眼石南溪。 见她依旧如一路上那样,紧挨着石大格格坐下,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身子现在有没有好点了。 想到这,不禁对石溶月道: “石大格格,孤瞧着石二格格一路上都没说话,可是很舒服,要不要为她延请个太医看看?” 石溶月闻言看向跟个鹌鹑似的石南溪,心头无语至极,之前质问她的勇气去哪了,现在机会摆在跟前也不知道去抓。 但心底又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丝自得,长得再漂亮又如何,一个木头美人,男人新鲜两日就会过去。 心里这般想,面上却道: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二妹她没事,她就是胆子小,不爱说话,等会就好了。” 似是为了印证石溶月的话,在她话刚说落下,石南溪的头就埋的更低了。 太子见此微微放下心,可石溶月看到这幕却更无语了。 果然石南溪是靠不住的,幸好她早有准备,眼睛似无意的扫过红缨腰间的荷包,她定下心道: “二妹,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说着,让红缨将装红豆糕的荷包递过来。 红缨有些不想递,但想到二格格的吩咐,还是咬了咬牙,将荷包解开递给了大格格。 太子没想到石家姐妹竟然还带了吃食,下意识看过去,就见石大格格打开荷包露出了里面的红豆糕,而那红豆糕显然是特意做给女眷特意,只有指甲盖大小。 然后他看着石大格格将红豆糕递给了那位石二格格。 “二妹,你吃些红豆糕,幸好走前带了些。” 石南溪看着手心小巧玲珑、散发着香气的红豆糕,谁能想到这无比香甜的糕点却掺杂了令人神智迷乱的催情药。 但对此时的她来说这却是“良药”啊,她眼睫颤了颤,下一刻毫不犹豫地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旁边一直盯着她的石溶月见此,激动的攥了攥帕子,太好了,石南溪吃了催情药,计划已成功了一半! 只是不知道一块红豆糕里的催情药效果够不够,她也是第一次用没经验,于是为了保险劝道: “二妹你不是说饿了,多吃点,这红豆糕小。” 一块就够了,听紫霞说,卖药的人提醒她催情药一次不能用多了,不然药效太大会瞬间失去意识,对身体也有害。 她可不想马失前蹄,也不想给本就不好的身体再加重负担,于是看似听话的又拿了一块红豆糕放在嘴边,却小口小口抿着根本没咽到肚子里。 这边看着姐妹俩互动的画面,太子心头颇为触动,平日里皇阿玛也是时常教导他要要兄友弟恭,此时不禁放轻声音道: “饿了只吃糕点可不行,孤让闻喜送些膳食过来。” 说着又看了一眼只顾看自己二妹的石溶月,神情多了一抹温柔: “正好石大格格也跟着用些。” 石溶月听到这话,被转移了注意力,想到闻喜走开更好,免得到时拦住太子叫太医。 于是点了点头,太子见此脸上的笑意更深,看了一眼闻喜,闻喜立刻退下。 石南溪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默默停下了手。 然而不愧是催情药,只这会功夫,她就感觉到头开始有些晕眩,她当机立断地松开手中的红豆糕,撑着额,借着角度看了一眼红缨。 第185章 红缨早就得了二格格的吩咐,时刻关注着她,当即心头一紧,面上却故作惊讶的出声: “二格格,你的红豆糕掉了!” 听到红豆糕这个词,石溶月立刻敏感的看了过来,入眼见到石南溪的样子立刻就知道是催情药发作了,心头当即大喜。 不过她可不能留在这,想到这,赶紧找借口离开。 “二妹,红豆糕怎么掉了是不是还不舒服?我正要出去更衣的,既然如此,你在这歇会,我稍后就回来。” “长姐,我……”石南溪闻言似乎有些害怕,想问什么,下一刻却又一阵晕眩袭来,她忍不住晃了晃头。 石溶月见此担心催情药发作太快自己走不了了。 赶紧趁着石南溪还有些清醒的时候,使了一个眼色给她,表示之前说好一切听我的,这样才能如愿以偿。 石南溪收到后轻轻咬着唇,有些害怕又有些忐忑,但最后到底没说话,见此石溶月心头一松,赶紧起身,一脸歉意的对太子福了福身: “太子殿下,臣女失礼,要下去更衣,一会就回来,可否麻烦您照顾下二妹,臣女感激不尽。” 太子有些懵,刚来就要去更衣?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立刻应下: “放心吧石大格格,孤定会照顾好石二格格的。” 石溶月见此立刻离开,走之前她看了一眼撑着额,面色渐渐浮现不正常红的石南溪,默道: 石南溪,你本来只能被撂牌子出宫,远远打发,现在能留在京城,嫁给太子,跟着太子风光二十多年。 你要感谢我才是! 想到这,她心安理得的领着紫霞离开,紫霞偷偷看了一眼中药的二格格,眼中隐藏着担心和震动。 二格格这么做的,都是为了不让她为难,她紫霞发誓,以后只要有用到她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等石溶月走后,太子收回视线,这时发现石南溪一直撑着额,似乎有些不对劲,不禁担心的问: “石二格格,你没事吧?” 幸好只吃了一块红豆糕,这催情药发作的有些快,石南溪暗暗咬了咬唇,让大脑清醒了些,这才小声回太子: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臣女无事,只是觉得还是有些透不过气,想去池子边吹吹风,还请恕臣女失礼。” 说着,她看向红缨,对她伸出了手,这会她不止头发晕,身子也开始发软了,怕一会站不稳。 红缨在二格格吃下红豆糕后心就提了起来,时刻关注着,此刻第一时间伸出了胳膊。 石南溪握住红缨的胳膊,挺着发软的腿,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身,这边太子却不放心。 “石二格格,你不熟悉畅音阁,不如由孤领你过去,你长姐走前可是特意将你托付给孤的,孤可要说到做到。” 说着就紧跟着站起了身,石南溪哪能让对方跟着,再次咬了咬唇,想到事先便想法的方案,立刻装作一副紧张拘谨的样子,慌忙的摆手: “多谢太子殿下,只是、只是您跟着,臣女、臣女可能会更加紧张喘不过气来。” 原来是因为单独跟他待在一块紧张啊,太子恍然的同时有些好笑,他有这么让人害怕吗? 不过想到石溶月几次说过她二妹见的人少,胆子小,之前对方看到他也基本都是低着头不说话。 便释然了,既然如此,他倒不好跟着了,于是点头道: “行,那孤就不跟着了,孤给你指个路。” 第186章 说着,将从这里到畅音阁池子的路线指给红缨,又交待对方好好照顾石南溪,可谓彬彬有礼,谦谦君子。 石南溪见此强撑着身子,福了福身告退。 刚出后殿的院子,红缨就压低声音急问: “二格格,您没事吧?” 比起刚刚在屋子里,这会一出来,迎着微凉的春风石南溪有一瞬间感觉好了点,但下一刻一股燥动从心底升起直冲大脑,头再次晕眩了起来,同时有种莫名的渴望。 她当然知道那种渴望是什么,当即咬唇艰难道: “快走,去池子。” “是,二格格。”红缨红着眼赶紧点头。 后殿大门外树下,小春子躲在那探头探脑。 他奉梁总管命令,领石二格格去暖阁的,没想到对方一直紧跟着石大格格和太子殿下,导致他不好出现也不好制造意外,只能跟在三人身后寻找机会。 没想到没等多久,进屋的石大格格就出来了,这时他又看到石二格格紧随其后出来。 心头顿时一松,这下不用担心办不好差事被罚了,只是刚要迎上去就发现石二格格不对劲。 作为皇上身边的暗子他眼力过人,一眼就看出石二格格似乎是中了某种催情的药,神色当即一凛,赶紧对着暗处比划了一个手势,随后急匆匆的迎了上去。 与此同时,本来以为出来就能见到石南溪的康熙此时脸色黑沉,梁九功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速跑了过来,对着梁九功耳边几句,梁九功神色顿时大变,赶紧禀告: “皇上不好了,石二格格出事了。” “带路!”康熙倏然看向小太监。 砰的一声门被康熙踹开,随后又慢慢合上,而此时屋里红缨才刚将二格格放在床上。 原本按计划她是要带二格格去跳池子的,只是没有去的路上遇到了小春子,小春子瞧见了二格格不对劲,立刻提出让她带二格格跟他走。 那时二格格神智已经渐渐混乱,开始扯自己衣裳了。 这可是畅春阁,今儿皇太后等人在这里听戏,路上随时可能会遇到人,眼看二格格不仅可能坚持不到池子,甚至一个不好就会名声俱毁。 而小春子是皇上的人,又说已经通知了梁总管,很快就会叫来太医,她这才咬牙半扶着二格格跟着他走。 此时听到这么大动静她吓了一跳,转身这才看清是皇上来了。 康熙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入眼就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小姑娘,此刻躺在床上,神智迷乱,满脸潮红,粉色的旗装被扯的凌乱。 他凤眸骤然一缩,心像是被刀刺了一样疼,面上却保持镇定,疾步走到床边第一时间拿被子盖在石南溪身上,随后看向梁九功,沉声问: “太医什么时候到?” 梁九功在看清石二格格的状况后就第一时间转过了身,闻言赶紧回: “已经第一时间通知柳院判了,现在应当在来的路上。”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让人紧急通知柳院判了。 “快。”康熙只一个字。 这边被康熙裹在被子里的石南溪脸颊潮红,神智迷离,身体被一阵阵躁动冲击,但在康熙没来前她死死守住脑中最后一丝清明。 直到这会听到康熙的声音,紧绷的神经这才不觉一松,而这一松,之前被压抑的躁动迅速汹涌而来。 第187章 之前压的有多狠,这会就有多激烈,神智渐渐彻底失控,只是这次等的人来了,她不用再忍。 于是,下一刻趁着康熙跟梁九功说话的功夫,迅速握住康熙的胳膊,猛地用力一拉。 猝不及防下的康熙被拉地身子往下一倾,而石南溪却趁机伸出柔软无骨的手臂圈住了康熙的脖颈,紧接着,送上了温热湿软的唇。 康熙心尖一颤,一股酥麻顿时从唇上蔓延至四肢百骸。 激动的他身体霎时间紧绷了起来,一股欲念从心底升起。 只是他却并没有动,而冷静的拉开石南溪。 看着眼前的她脸颊潮红,双眼湿润,额上原本显得神圣的星星花钿在此刻迷离的神情下,不再神圣圣洁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 配着四周散发的熟悉清甜香,他凤眸一暗,喉咙不觉滑动了下,若是在清醒状态下,这样主动的石南溪他定会欣喜如狂,第一时间回应她。 但现在不可以,因为她不清醒,因为这是他喜欢的女子。 是的,喜欢。 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这个小姑娘了,一开始因为两人身份、年龄,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把对方当成合眼缘的小辈看待,对方也一直恪守礼数。 可不知何时,自己开始渐渐不满意对方对他的处处守礼,希望她能亲近他、最好还能对他放肆些。 而他也能在对方生病时可以光明正大的探望,发现对方被欺负受伤后,能第一时间保护她。 彼时他下意识不去想选秀后两人会怎么样。 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去,两人维持长辈和小辈的交往,直到那日宜妃提出要给小姑娘赐婚,那是他第一次再也无法忽略自己内心的渴望。 他希望拥有小姑娘,希望小姑娘能留下来一直陪在他身旁,而不是短短的选秀时间,只是他明白后却第一时间将渴望压了下去。 他是大清的皇帝,一国之君,不是单纯的爱新觉罗玄烨这个人,他有他的责任和担当。 石南溪是他为太子选的,未来太子妃的嫡亲胞妹,论身份,以后会是他的小辈侄女,太子私下也是要叫小姨子的。 若是在大清入关之初,皇室关系比较混乱时期,他将石南溪迎入后宫,最多被议论几句并无多大问题,太祖皇帝当年还曾姑侄同娶过。 但如今却不一样。 大清入关多年,渐渐汉化,在满汉一家亲的政策下,满人学着汉人,越发重视名声名节,而他是皇帝,太子是未来储君,自当以身为责。 若两父子娶同胞姐妹,传入民间,定会引起非议。 他今年三十八岁了,理智、责任、担当告诉他不能像年轻冲动的毛头小子一样随心所欲,所以他第一时间拒绝了宜妃的提议,却仍旧克制内心的渴望。 可人能克制住行为却克制不住感情,反而压得越狠,感情越发汹涌,他开始控制不住它了。 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靠近小姑娘,内心想知道她有没有像他对她这样的感觉,迫切的渴望得到她的回应。 就在这样患得患失下,一切的转折在于三日前,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对方可能不是对他没感觉,而是自己没意识到。 那一刻,他内心狂喜无比,但又害怕自己误会吓得小姑娘,于是悸动的心绪再次被克制了下来,准备慢慢试探。 可所有克制理智在今日得知了石母的举动后,再也压制不了,那一刻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是他的小姑娘。 他无比珍惜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小姑娘,谁也别想摆布、谁也别想欺负,可还是有人摆布。 宜妃想拿她联姻攀上太子,更是有不知名的人暗地里用下三滥的手段对她下手,看着榻上因为被他拉开,不断挣扎的小姑娘,心头怒到极致,也心疼到极致,但他不能趁人之危。 今日他若真的动了她,既是不尊重,也担心她醒来后接受不了怨恨他,想到这,他压下内心翻涌的欲念,按住她的手,柔声安抚: “南溪,别怕,朕在,朕让人叫了太医,很快就会没事了。”说着就要将被挣开的被子重新掖住。 可此时石南溪已经被欲望吞噬,不想听,也根本听不懂康熙的话,只觉得心头的那团火越发大,再不熄灭她就要疯了,于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在康熙掖被子的瞬间挣开了他。 双臂再次圈住他的脖颈,倾身堵住了他的唇,等再次感受到他唇上的清凉柔软时,她忍不住叹喟出声。 “好舒服啊还要!” 说的同时不给康熙反应时间,再次用力一拉。 眼看就要跌向石南溪,康熙终于反应过来,在最后一刻及时撑住了双臂,这才没有压在石南溪身上。 只是下一刻,刚稳住身形的他就感觉到腰间一紧,一双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紧夹住了他。 他再也忍不住的闷哼一声,凤眸暗沉了下去,一时间小小的架子床里充斥越发浓郁的清甜香。 第188章 床边的红缨呆呆地看着床上的这幕,张了张嘴,想说不是说等太医来吗? 背对着身的梁九功虽然看不到架子床上的情况,但耳朵却是竖地老高,作为常年听墙角的人立刻察觉到什么。 当即迅速又果断拉着红缨的胳膊出门,红缨想说什么,梁九功立刻眼疾手快地捂住她嘴,轻轻摇了摇头,等退到门外,梁九功这才放下手,随后上前关上门。 这边屋内的康熙腰间瞬间紧绷,汗爬满了额头,喉咙滑动,口中一时干哑的厉害,他不禁闭上眼,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放肆,不能唐突,可闭上了眼后,感官却越发敏感。 只觉得印在嘴上的唇——柔软、香甜、湿润。 可能因为中药的关系,对方太过急切,一上来就不断地在唇上碾转啃咬,动作有些粗鲁,显得不得章法,可即便如此,对他的意志力来说也是种巨大的考验,他不得不用理智坚守。 然而对于如今中药的石南溪来说,康熙唇上的一抹凉意,像是久逢遇甘露,即便只是一丝,也让她得到了大大的满足,让她嘴里情不自禁地溢出细碎难耐的娇颤轻吟。 这轻吟让康熙闭上的眼睫剧烈颤了颤,本要再次拉开石南溪的手臂也跟一颤,最后不仅没能拉开石南溪反而让自己跌在了石南溪身上。 石南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压,娇颤的轻吟瞬间变得更加不成调子。 这更加不成调子的轻吟让康熙再也忍不住猛地睁开眼,想说什么,然而这个动作却意外让石南溪趁机钻了进去。 下一刻,让人脸红心跳得啧啧声在安静的殿内响起,康熙额头蓦地青筋暴起,这是忍耐到极致快要忍不下去的表现,他喉结滑动了下,一滴汗顺着额头滚烫的砸落了下来。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凤眸暗沉一片,里面欲念翻涌,但人却艰难的仰头避开石南溪的唇,随即一道哑得不成样子地嗓音从他嘴里发出: “石南溪,停下。” 可石南溪怎么可能停下来,平日里的乖巧都是装的,这会中药的她彻底抛下伪装,听了后不仅没停下来,反而更加用力的圈住康熙脖颈,热情放肆。 与此同时,那本就夹在康熙腰间的双腿也跟着更加紧地禁锢住康熙,这动作不禁让康熙再次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这时石南溪却趁此机会顺着康熙的唇往下,一点点朝着下巴、脖颈而去,康熙的呼吸一声声加重。 此时他再也想不到拉开石南溪,因为所有的理智都用来克制自己,不然他怕自己化成猛兽,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中了药的石南溪又怎会止步于此,她一边将唇停在康熙的喉结处,急切的包住啃咬,另一边燥热让她用力扯向自己的衣襟。 只见本就被扯地凌乱的衣襟再也经受不住她这一扯,刺啦一声盘扣被扯掉,下一刻胸口一片清凉,她唇上忍不住叹谓出声: “好凉快,好舒服啊。” 然而康熙此刻脑中却嗡地一声炸开,只见被石南溪扯开的衣襟下露出了半边圆润小巧的肩膀。 而此时肩膀上挂着一个紫色的细带子,细带子与一个同色半圆形罩子连接在一起,所谓—— 紫腾接天云雾绕,玉立雪山,娇面半遮羞,却道足以风流谓叹。 第189章 刹那间康熙暗沉的凤眸比之前更暗更沉,里面迅速划过一抹炙热的火光,散发着的气息不觉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 原来前两次看到的小衣全貌竟是这样的,果然比肚兜更合适,心中这般想,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再也挪不开分毫。 而这边石南溪心底越发燥热,埋首在康熙脖颈处的她开始不满足的哼哼出声: "不够,还不够。" 当然不够! 一直未动的康熙这时突然轻笑了一声,这声从胸腔处发出,低低沉沉的,尾音刻意拉长,带着和之前不一样暗哑诱惑。 身下的石南溪只觉得像是有根羽毛划过心头,带着一阵阵酥痒传向四肢百骸,她脸颊不禁晕的更红,眼睛更加湿润,身体里的热潮汹涌奔腾,不觉更加难耐的想贴向他。 然而不等她动作,下一刻,刺啦一声,是衣裳被撕裂的声音,瞬间她身上的另一边紫色小衣也露了出来。 康熙看到这幕,凤眸轻轻挑起,充斥着私下没有在石南溪跟前显露的霸道威仪,视线一寸一寸扫向身下的石南溪。 从她光洁泛着红晕的额头,一路上经过湿润迷离的杏眸、挺翘沁着汗珠的琼鼻、为了保持神智被咬得红肿糜烂的樱唇,到小巧的尖下巴。 最后停在紫色的雪山上,眼神放肆又带着浓浓的侵略,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好像已经做过了几百个回合。 这时他腾出一只手,那是只右手。 因为每日写字和练习骑射布库的原因带着薄薄的茧子,大而微凉,这会不紧不慢地从刚刚看过的地方一一滑过,最后辗转放在石南溪的发鬓上。 很快石南溪头上的发簪、玉饰被一一取下来,齐臀的乌发瞬间散落在床榻上。 身下的石南溪对于头发被解开,根本毫无所觉,因为被康熙撕了另一边衣裳裸露出更多的肌肤,此刻一阵阵凉意袭来,让她情不自禁地停下动作,舒服的轻吟。 康熙看着这幕凤眸越发暗潮翻涌,视线一直未离开身下的石南溪,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此时放在了自己的衣襟上,当着石南溪的面,骨节分明的大手开始不紧不慢的一一解开盘扣。 身下的石南溪眼神迷离,视线追上了康熙的动作,身体不禁泛出更多的热潮,让她忍不住重新再次回到康熙唇边,只是动作依旧粗暴急切、不成章法。 见此,康熙并未再阻挠,反而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吻,可不是这样的。” 话落,他一只手倏然紧紧把石南溪禁锢在怀里,另一只手掌穿插进石南溪如瀑的发丝里,重重地吻了下来。 与石南溪刚刚粗糙不成章法的吻不同,他的吻深入其中,辗转反侧,石南溪只觉得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可那种密不透风的纠缠,让她好像飘在了云端,不禁溢出更多的破碎轻吟。 康熙见此再次轻笑出声, 吻继续往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佟佳婉如紧抿着唇,秀眉微蹙,明明她是跟着皇上表哥后脚出来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这时她旁边的宫女百草看着一处咦了一声: “格格,您看那是不是梁总管?” 佟佳婉如闻言迅速看了过去,果然看到站在暖阁外的梁九功,当即眼前一亮:“咱们快过去。” 这个时候梁九功也看到了佟佳婉如主仆,他心顿时一咯噔,下意识看向紧闭的门。 第190章 他旁边的红缨更是脸色瞬间煞白。 “佟佳格格,您怎么在这里?” 梁九功看着走到跟前的佟佳婉如,脸上不动神色,笑着迎上前,人却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门口位置。 红缨在佟佳格格主仆到了后就埋下了头,福身行礼,但仔细看却能看出她身体在微微发抖,这是怕的。 若平常佟佳婉如可能会看出不对劲,可这会找了半天终于找到皇上表哥的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别人。 她眼睛直直地看向门的位置,压下心底的激动,保持淑女仪态的回了福身礼,轻声道: “梁总管,本格格是觉得有些闷,便出来走走,没想到走到这里意外看到你侯在门外……” 说着,她再也忍不住道:“你一直跟在皇上表哥身后,可是皇上表哥在里面休息?” 听到这话,旁边埋头的红缨心头一颤,头低的更低了。 而梁九功常年跟在皇上身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此时依旧保持镇定,老神在在道: “皇上最近一个月为喀尔喀内附事宜忙碌,那是夙兴夜寐,昨儿夜里便忙到了三更天,一早又起来上朝,刚刚在楼上听着戏,人却乏了,便让老奴找了个幽静的屋子休息一会儿,这不,老奴便守在门外。” “原来如此,皇上表哥乃一国之君,肩负天下百姓,实在辛苦了。” 佟佳婉如恍然,在宫中这些日子,她也听说了皇上表哥最近一个月连后宫都没怎么去,看来是真忙。 只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私下见皇上表哥,让她就这么走又有些不甘心。 这时百草突然咦了一声,看向一旁埋着头的红缨,不禁脱口而出道:“红缨,你怎么在这?” 佟佳婉如闻言瞬间看了过去,秀眉不自觉地蹙起,想到了那位今日盛装打扮,惊艳众人的石南溪。 红缨吓得心口一跳,心脏像是跳到了嗓子眼。 怎么办?怎么办?面对佟佳格格主仆看来的视线,她死死埋着头,竭力不让自己不露出异样,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佟佳格格问这个奴婢啊,她喽,闯了大祸了。”这时梁九功不着痕迹的插话。 “闯了大祸?”佟家婉如被转移了注意力,一时没时间往下深想。 “可不是!”梁九功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本来扶着那位石二格格去那边的百花池透气,结果一不小心没扶稳,害的石二格格跌落水池,当时皇上正巧路过听到呼救声赶紧让侍卫救人。 只是那位石二格格人救上来了,却已经昏迷不醒,皇上便让人将那位格格抬入屋里,等太医过来。” “什么?石二格格在里面?” 佟佳婉如下意识攥住帕子看向梁九功,梁九功似是没察觉到佟佳格格的惊疑不定,一甩拂尘面色如常道: “是呀,那位石二格格神智不清,昏迷不醒,不赶紧抬进屋里留在外面可是要出大事的,皇上一向宅心仁厚,哪能见死不救。 更何况那位石二格格是石大格格的嫡亲妹妹,皇上发话等太医来了,看过后再挪回储秀宫,免得中途奔波出了事。” 差点忘了,那位是石大格格的妹妹,也是太子未来的小姨子,算是皇上的晚辈,佟佳婉如莫名松了口气,随后问: “那石二格格没事吧,她身子一向弱,我进去看看她?” 一旁埋着头的红缨见梁总管将话接了过去,甚至还圆了下来,才微微松口气,没想到居然又听到佟佳格格要进去,下一刻心再次跳回了嗓子眼。 第191章 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向梁总管,却见梁总管依旧淡定: “这天虽一日日变暖,但到底还有些凉,皇上为了避嫌让人将那位石二格格放在床上,自己去榻上眯了一会,但在眯之前交待除了太医来了,任何人不可打扰,这也是为了石二格格名声着想,所以,您看?” 这话很有道理,女子名声何其重要,虽然皇上表哥是好心,但石南溪落了水,肯定衣裳湿透,如今人虽昏迷了,不会做什么,但别人不知道啊,很容易让人误会。 佟佳婉如理解,更赞同,可即便如此,直接离开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不比嫡姐孝懿皇后与皇上表哥年纪相仿,青梅竹马,感情好。 她那时年纪小,又是庶出的,在家族有了嫡姐在后宫照应后,根本没考虑过将她送入宫,以至于如今她与皇上表哥根本没甚情份。 想到这,就想起了昔年入宫拜见姐姐时,皇上对姐姐宠爱有加的样子,她暗暗攥了攥帕子,心头闪过一丝决心,于是微微颔首道: “本格格晓得了,不敢打扰皇上,只是在储秀宫时与石二格格颇为投缘,经常一起吃茶说话,如今知她昏迷不醒,实在放心不下就这么走了,便想着还是在门外等着太医到了,亲耳听到石二格格无事再回。” 话落,梁九功:“……”皇上啊,奴才快顶不住了! 与之相隔一个门的屋内,康熙这会跪在床榻之上,全身衣裳尽在,只衣襟松开露出了一大片健硕结实的胸膛。 而他身下的石南溪却浑身只剩下紫色小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裸露出来的肌肤遍布着斑斑斓斓的暧昧红痕。 因为刚结束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此时她神情迷离,红唇微张,正大口大口的喘息。 看着这样的石南溪,一滴滴滚烫的汗从康熙额上滚落,他身体紧绷如弦,眼中翻涌着浓浓的欲念,下一刻,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攥住石南溪的纤腰…… 可就在要埋入时,门外响起的佟佳婉如声音陡然让他清醒了过来,看清眼前的一切,他瞳孔骤然一缩,立刻拿过被子裹在石南溪身上。 随后下床整理凌乱的衣襟,可床上的石南溪本来很舒服,可让她舒服的源头却突然不见了,反而身上还动不了了,当即不满又难受的哼唧出声。 康熙听到动静,转头看去,看着这样的石南溪,凤眸充斥着懊恼与隐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可听着门外佟佳婉如的动静,他必须离开了。 不然被发现的话,他不会有事,石南溪却会名声俱毁,就是他将她迎入后宫也会背着不堪的名声,他不会让人伤害小姑娘,任何一丝都不行。 他要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迎她入后宫。 想到这,他克制住心头的悸动,低头在她额头烙下滚烫的一吻,声音低而坚定: “等朕。” 说完,不再耽搁,立刻起身朝门外走去。 门外梁九功真的快要顶不住了,更雪上加霜的是柳院判来了,可佟佳格格依旧留在这里,这下再是老谋深算的人也开始额上渗汗,红缨更是吓得快晕倒了。 刚到的柳院判视线环视一圈,没有立刻问什么,而是上前拱了拱手: “梁总管。” 梁九功暗暗咽了咽口水,正要说话,就见佟佳格格这时开口: “柳院判,你终于来了,石二格格不小心落水昏迷,你快进去给她看看?” 不小心落水昏迷?不是说石二格格中了催情药? 柳院判面上不露声色,脑中却蓦然想起那次毓庆宫石二格格受惊后皇上的反应,心头不禁有了一个猜测,当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对上柳院判的眼神,没说话,却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柳院判猜出来了也没用啊。 不见那佟佳格格正眼巴巴的等众人进去。 可皇上与石二格格在里面进去不是找死吗? “梁总管,怎么不进去?”又来了,梁九功:“……” 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就要再找借口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康熙的声音同时响起: “怎么回事,柳院判来了怎么不进来?” 第192章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吉祥!”佟佳婉如眼前一亮,立刻屈膝行了一个优雅的福身礼。 其他人也赶紧行礼。 康熙环视一圈,目光从佟佳婉如身上淡淡扫过,没说什么,转而将视线停在红缨身上,背过一只手,语气不威自怒: “还不快带柳院判进去看诊你家格格。” 红缨顿时一个激灵,赶紧起身领着柳院判进门,见两人进门,康熙这才看向佟佳婉如,神色自然道: “佟佳格格怎么在这里?” 佟佳婉如还是第一次与皇上表哥私下相处,此时不觉脸颊生晕,手轻轻捏着帕子,小声回道: “回皇上的话,臣女觉得有些闷出来走走,没想到看到了梁总管在这里,这才晓得石二格格落水昏迷,心中实在担心,想亲耳听到石二格格无事再离开,所以留在了门外,不知,可打扰了皇上?” “无碍,朕眯了一会儿感觉好了很多,正好柳院判到了,有他给石二格格诊脉,朕也可以放心,正要回戏台。” 皇上表哥要走?佟佳婉如下意识咬住下唇,有些不舍,她还没跟皇上表哥说上几句话呢。 可她刚刚才说了想亲耳听到石二格格无事再离开,现在跟着走会不会让皇上表哥误会她虚假? 康熙的心都在石南溪那边,担心不小心发出什么动静引起佟佳婉如的怀疑,于是扫了一眼她,抿了抿唇道: “畅音阁到底不是修养身子的地方,等柳院判看过石二格格后便要将她挪回储秀宫,这天虽渐渐暖了,但到底风依旧有些凉,表妹若实在担心石二格格,不若等对方回了储秀宫再去探望。” 皇上表哥这是在关心她? 还叫她……表妹? 佟佳婉如此时脑中不停地重复皇上表哥的话,脸颊如醉酒般泛起绯红,这会哪里还记得石南溪,下意识道: “那臣女可否跟皇上一道回戏台?” 说完立刻清醒了过来,赶紧低下头一脸羞涩的补充: “臣女是说……臣女出来了好一会,如今已经不闷了,想着能否跟皇上一道回戏台,有所失礼之处,还望皇上恕罪。” “那就一道回去!”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康熙应了一声,对着佟佳婉如微微颔首,先一步抬步离开,佟佳婉如反应慢一拍的赶紧跟上。 另一边,与佟佳婉如算是得偿所愿不同,乌喇那拉和穗此时看着不远处那对站在一块的男女,死死攥着帕子,整个人如坠深渊。 原来这就是石大格格一直针对她的原因! 原来刚刚在戏台时她真的没看错,对方不是在看太子殿下,而是在看——四阿哥! “石大格格,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不远处墙角四阿哥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石溶月,语气冷冰冰的,可负在身后的手却紧紧攥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么巧,不想遇到的人一出来就遇到了,本想点个头直接离开,可对方却非说有话跟他说,他一开始并未答应,说好不再接触的,便冷淡拒绝。 可没想到对方却一直跟着他,说不答应就不走。 今儿畅春园开戏,随时可能很会碰到人,为免引人非议,他只好领着对方走到偏僻的墙角问清楚。 对比四阿哥此时的复杂,石溶月这会心头得意,就知道没了太子在,四四定不会再处处避着她。 想到这,就想到那位色狼太子现在肯定在与石南溪纠缠,不会再打扰到她了,而她从此以后也将恢复自由身。 第193章 更是让她高兴的是,老天果然向着她,刚达成她的一个心愿,出来就遇到了四四。 之前在戏台看到四四今日来了后,就决定趁此机会表白,只是如今人在跟前了,却罕见的紧张了起来,这还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跟人表白呢。 而且对象还是未来大名鼎鼎的雍正帝,想到这,脸一下红了,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石大格格,你不说爷还有事先走了。” 四阿哥一想到刚刚在听那出《思凡》的戏时,脑中竟然闪过那次在假山洞内不小心碰到石溶月胸口的那幕,只觉得自己思想龌龊,卑劣,亵渎了石大格格,也亵渎了太子二哥。 此刻不想再与对方有任何瓜葛,于是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我说我说。”石溶月看到这幕,顾不得羞涩,立刻闭上眼道: “我喜欢你,我不要做太子妃,我想嫁给你,做你的福晋,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话落,嗡地一声,四阿哥脑中有瞬间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止住步伐,脑中不停地重复着石大格格的话,虽然之前心里有所猜测,可亲耳听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她已经是被內定的未来太子妃,将会是太子二哥的福晋,未来的皇后娘娘,怎么能对他说出这种话,虽然之前就知道对方有些不守规矩礼数,可此刻依旧惊愕到惊吓。 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却是难以言喻的震撼悸动。 石大格格竟然说喜欢他,甚至为了嫁给他不愿做身份尊贵的太子妃,要做他的福晋,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可是未来的皇后身份啊。 此时明知道不应该,明知道是错的,但在听到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为了嫁给他连未来皇后都不愿意做,这种震撼悸动让他无法不动容,他忍不住转过身看向石溶月。 “你……”出口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石溶月见四阿哥的反应,羞涩的同时又忍不住得意,就知道古代男人没见过她这种大胆表白的。 于是又将刚刚的表白再次说了一遍,等着四阿哥动情的接下她的表白。 然而四阿哥到底是四阿哥,再次听了一遍表白后虽然依旧震撼动容,但有了缓和的时间,他立刻将心底的悸动压下去,神色恢复之前的面无表情,语气冷漠道: “石大格格生病不适,导致胡言乱语,今日爷什么都没听到,先告辞了。”说完,再次转身离开。 石溶月闻言却整个人愣住了,得意期待的表情僵在脸上,可看见四阿哥真要走了,她瞬间慌了,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上前从身后抱住他的腰,急切道: “四四我说的是真的,我不是胡言乱语,我是真的喜欢你,想嫁给你,你要相信我啊!” 四阿哥猝不及防下被抱住后腰,整个人瞬间僵住,不远处乌喇那拉和穗看到这幕,眼一下红了,帕子都被扯的变了形。 身后荷花因为角度原因没看到,只是见格格迟迟不动,她看了看天色,小声提醒: “格格,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然而说完却久久没听到回答,荷花有些奇怪,乌喇那拉格格一向与人为善,怎么迟迟不说话,难道是没听到? 想着准备上前再次提醒一次,然而察觉到动静的乌喇那拉和穗心头一慌,下意识不愿让人看到那对男女在一块,于是突然猛地转过身,挡住了荷花的视线。 第194章 “格格?”荷花停下脚步,有些疑惑。 乌喇那拉和穗攥紧帕子,深吸一口气,竭力不让自己露出异样,勉强扯了扯嘴角道: “本格格刚刚看风景竟是不小心晃了神,时辰确实不早了,是该回去了,咱们快走吧。” 说完抬步离开,荷花见此赶紧跟上,等拐出那个墙角,喇那拉和穗回头望了一眼,眼眸漆黑幽深,让人看不清情绪。 另一边,四阿哥终于反应过来,他闭了闭眼,下一刻没有回头,而是用力拉开石溶月的手,语气冷若冰霜: “石大格格,请你自重,爷有自己的福晋,不会娶你这种轻浮不知羞耻的女子,以后莫要再找爷,爷也不会再见你。”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留下的石溶月一脸不敢置信,怎么会这样? 不该是这样的啊? 与此同时,另一边太子正在让人找石溶月,看到回来的闻喜,他立刻问:“找到石大格格了吗?” 他没想到石溶月说出去更衣后就再也没回来,心中担心,但又怕自己走了对方回来找不到人,便自己等在侧殿,派闻喜带人去找。 闻喜擦了擦汗,赶紧回: “回太子殿下,石大格格依旧没找到,但奴才接到消息,说有人看到石大格格朝戏台的三楼去了,可能是对方见耽误太久,以为您先回戏台了?” 听到这话,太子松口气,没事就好,随后起身道:“那咱们也回去吧,出来有些久了。” 然而闻喜闻言却下意识看向桌子,只见桌上此时摆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这都是太子殿下吩咐御膳房送来的。 可此刻因为石大格格没回来,动也未动,导致太子殿下也跟着饿肚子,他心里有些不满。 那位石大格格到底怎么回事,明明说好去去就回来,结果不回来不说,也不晓得派个奴才过来看看太子殿下还在不在,提醒一声,让太子殿下好一阵担心。 还有那位石二格格。 说是去百花池吹吹风,结果人跟着石大格格一样也不见回来,不过幸好那位没回来,不然石大格格久久不回来,太子殿下与石二格格单独待在屋子里,别人看到岂不是会误会? 这时一个念头从脑中快速划过,可不等他抓住,就再也想不起来了。 前方太子走了两步不见闻喜跟上,回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看到那桌已经变凉的菜,不禁抿了抿唇道: “菜凉了,让奴才们热热分了吧!”说完,重新迈步离开。 “是,太子殿下,殿下仁慈。”闻喜闻言回神,赶紧应下。 等跟着太子殿下到了门外,他吩咐左右: “听到太子殿下的话了,把菜端下去,热热分了。”这两个奴才刚刚帮着找石大格格也算幸苦一场,太子殿下从来不薄待自己人。 听到这话,门外站着的两个奴才立刻跪下磕头,大声谢恩: “奴才多谢太子殿下赐膳,殿下万福金安。” 这时不远处一直在找太子的索绰罗佳慧耳朵忽然一动,立刻问阿枣: “阿枣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喊太子殿下。” 阿枣点头:“奴婢听到了,似乎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说的同时侧身指了个方向。 索绰罗佳慧眼前一亮,立刻顺着那个方向找过去,没走多久,就与拐弯出来的太子迎面碰上,她心头顿时一跳,立刻激动的捏紧帕子,福身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第195章 太子脚步一滞,看着跟前的索绰罗佳慧,想了一会,才想起来之前在御花园遇到过对方一次,似乎是内务府索绰罗副总管的侄女,想到这,他神色温和的叫起: “原来是索绰罗格格,起身吧。” 太子殿下记得她! 索绰罗佳慧胸口像是装了个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狂跳,竭力控制自己保持矜持的起身,可脸颊还是不自觉地红了。 太子心底记挂着石溶月,见对方起身,便对她微微颔首,就要离开,然而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太子殿下,索绰罗佳慧实在舍不得就这么看着对方离开。 于是她轻轻咬了咬唇,忍不住扬声道: “太子殿下,不久就是皇上的万寿节,臣女大伯正在寻合适的寿礼,不知太子殿下可有需要吩咐的?” 听到这话,太子脚步一滞,下意识皱眉道: “不用了,孤已经准备好了寿礼,不劳烦索绰罗大人。” 索绰罗佳慧听了有些失望又有些着急,紧紧攥着帕子想再说什么,然而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打断了她: “你们在干什么?” 下一刻,就见不远处石溶月怒气冲冲的朝这边走来,太子先是一喜,然而很快心就咯噔了下。 石大格格该不会误会了吧? 像是印证他的猜测似的,就见走过来的石溶月手指着索绰罗佳慧,对他质问: “太子殿下,她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和二妹在屋里等我,为什么出来了,我二妹呢?” 太子心一紧,果然石溶月误会了,他赶紧要解释,然而这时索绰罗佳慧看到石溶月的反应后,眼珠子转了转,赶在太子开口前先一步开口: “石大格格,我就是和太子殿下说两句话而已,你可千万别误会啊,其实我们没什么的!” 可她话是这么说,眼睛却含羞带怯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子,脸颊绯红一片。 “贱人!” 石溶月在现代见多识广,立刻听出这绿茶的话,当即一巴掌狠狠甩向索绰罗佳慧。 索绰罗佳慧脸立刻被打偏了,白皙的脸上迅速泛起红肿。 本来石溶月被四阿哥拒绝就心情不好失魂落魄了很久,最后被紫霞提醒才想起中催情药的石南溪与太子这边。 脑中灵光一闪,想着也许四阿哥是因为她还没摆脱身体有所顾忌这才故意说狠话拒绝她,便急匆匆的准备回来捉奸。 结果还没到后殿侧殿,就远远看到太子和索绰罗佳慧眉来眼去,却不见了石南溪,两相叠加,再听到索绰罗佳慧的话,再也忍不住动手。 这边被打的索绰罗佳慧慢一拍的反应过来,顿时捂着脸惊恐尖叫: “啊,我的脸!我的脸!” 她的脸不久前才被李佳明秀打过,好不容易用最好的膏药让伤痕淡化了下去,今日扑了脂粉才看不出来,没想到现在又被石溶月打了,顿时赤红着眼咬牙道: “你敢打我!” 说着扬手就要打回去,然而才抬起手臂,就被反应过来的太子攥住了,他此刻惊怒交加: “住手!” “太子殿下,是石溶月先打我的。”索绰罗佳慧赤红着眼看着太子,眼中又委屈又不平。 不等太子回答,这边石溶月听到这话就再次打了索绰罗佳慧一巴掌,冷冷道: “就是我打的怎么了,贱人还打不了!” 索绰罗佳慧气的浑身发抖:“你……” “石大格格……”太子一惊。 “怎么心疼了?” 这时听到太子出声,石溶月迅速将怒火转向他,一点也不怕道: “臣女打就打了,她勾引你还装绿茶,当谁听不出来什么意思!” “石大格格你误会了,孤没有心疼索绰罗格格,真的,你相信孤!” 太子这时赶紧解释,他哪里心疼索绰罗佳慧,是担心对方打到她,一旁索绰罗佳慧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太子。 而这边石溶月也不相信太子,这位内里可是暴虐好色之徒,索绰罗佳慧人坏但长得还不错,太子这么好色会不被勾引? 想到这,她冷笑道: “没有心疼你干嘛阻止我?还有我二妹呢,你不是和她待在屋子里等我回来?” 太子见此急着解释: “孤是见索绰罗格格打你这才阻止的,至于石二格格,她在你走后不久觉得不舒服,说要去池子边吹吹风,孤听你的嘱咐,要跟着照顾,她却拒绝了,说是孤跟着会紧张更加不舒服。 所以孤一个人留在屋子里等你,只是见你迟迟不回来,有些担心,便让人去打听,得知你可能回了戏台,这才准备回去,结果路上遇到了索绰罗格格请安,便停下来说了两句。” 说完,想到什么,立刻放开索绰罗佳慧的手臂,往后退开几步,表示自己与索绰罗佳慧没什么。 然而石溶月此刻根本没看太子,脑中只有那句石南溪在她走后不久就走了!走了!走了! 她中催情药却走了,她神经啊!太子不就在跟前,她不是一直想嫁给太子,为什么要走! 这边太子见石溶月久久不说话,以为她是担心不舒服的石南溪,赶紧自责道: “石大格格,都是孤的不是,没有照顾好石二格格,孤现在就派人去找石二格格?” 话音刚落,石溶月回过了神,她尖叫道:“不用了!”说完,看也没看太子就跑了。 太子看到这幕心里一慌,急着要追过去,可才踏出一步就被索绰罗佳慧拉住了衣袖: “太子殿下,你要给臣女作主啊!” 索绰罗佳慧捂着脸楚楚可怜的哭道,手却死死攥着太子衣袖。 太子被拉住了衣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溶月的身影消失不见,他终于忍不住火了。 “闻喜,还不快拉开。” 闻喜闻言赶紧拉开索绰罗佳慧,下一刻太子头也不回的追向石溶月,闻喜见此也赶紧跟了上去。 最后偌大的空地只剩下索绰罗佳慧一个人,她捂住火辣辣的脸,眼中弥漫着冲天的恨意。 石溶月、石溶月! 另一边被石溶月骂神经的石南溪终于慢慢清醒了过来。 第196章 “二格格,您终于醒了!”红缨就蹲在床边,一看到二格格醒了,立刻扑了过去。 石南溪只觉得头钝痛钝痛的,身体也软的像面条,口中更是干的火烧火燎,她艰难的睁开眼,嘴上呓语着: “水、水、我要水。” 水?红缨听了,立刻爬起来去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又疾步返回床上,扶起二格格,急道: “二格格水来了。” 石南溪就着红缨的手低头喝水,一连喝了三杯这才停下,觉得干哑的喉咙终于好了些,人也跟着渐渐清醒。 “红缨,我怎么在这里?” 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随即低头一看,身上的旗装也不知何时换了。 红缨闻言放下空杯子,抿了抿唇,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二格格,小声试探: “二格格,你忘了中药后的事了?” 中药后的事? 石南溪晃了晃脑袋,下一刻断断续续的画面慢慢浮现在脑中,她脸瞬间煞白。 这时余光发现自己露出的手臂上布满了斑斑斓斓的红痕,顿时又惊又慌又羞的拉过衣袖遮住。 看到二格格的反应,红缨当即明白二格格是回忆起中药的事了。 想到这,就想到二格格中药时的大胆热情,还有自己替二格格洗漱换衣时,二格格身上的斑斑点点,特别是胸口位置,几乎寸寸都毫无空隙。 她脸顿时一红,随后紧张地看向二格格,小声解释: “二格格,当时奴婢原本按计划准备扶您去水池的,结果路上遇到了小春子,小春子您见过的,是皇上的人,他见到您的情况后,立刻让奴婢跟他走。 奴婢见您那时神智已经迷乱,无法坚持到水池,怕被人发现便咬咬牙跟着去了,随后,随后就皇上来了……” 后面的话自然不用再赘说,石南溪就明白了,她脸色越发煞白,然而心头却无比淡定。 没遇到康熙时她怎么会任由自己彻底失去神智,所以自然知道遇到小春子的事,当时还故意在小春子到跟前时扯自己衣裳,随后的事也知道。 只是没想到康熙这么能忍,她还以为对方会化身猛兽,不过……想到后面康熙失控时的反应,她暗自舔了舔唇——啧,老男人就是会撩! 心中感叹康熙的经验丰富,手却越发紧的抓紧被子,这时她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颤抖着唇问: “那最后有没有?有没有?”后面的话她实在说不下去了,整个人又羞又慌,被面都被攥成了麻花。 “没有没有!二格格!” 红缨听了赶紧回道: “最后柳院判到了,给您施了针,又让奴婢给您用凉水不停地擦拭,当时您睡着了,柳院判再次给您诊脉说已经没事了,只是说中了催情药到底有点伤身,后面要多进补些才能养回来。” 石南溪听完手微微松开,只是下一刻又想到那时自己中药后对皇上的所作所为手再次一紧,煞白的脸不觉泛起一丝绯红,随即她挣扎着掀被子要起身。 红缨看到这幕赶紧按住二格格的手,急道: “二格格,您这是要干什么?” “回去、我要回去……” 石南溪低头紧紧咬着唇,不断地重复的这句话,只是因为身子仍旧软的厉害,下一刻不禁瘫在了床上,红缨大惊: “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瘫坐在床上,齐臀的乌发从单薄的消肩滑落,将苍白的小脸衬的越发楚楚可怜,似是没听到红缨的话,这会不停地失神重复: 第197章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红缨见到这样的二格格,又担心又着急: “可、可皇上走后让人传话让您等他过来,您若走了,皇上……” 听到红缨提到皇上,石南溪身子一僵,下一刻陡然抬高声音: “我要回去!” “可皇上……”红缨吓了一跳。 她以为二格格醒来后可能会一时羞赧,但过后到底喜悦多点,因为前几日她分明瞧见二格格红着脸偷看皇上,又一直说皇上很好,以为二格格是喜欢皇上的…… “皇上?” 这时石南溪眼圈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滴落了下来。 “皇上是天子,是太子殿下的皇阿玛,是我的长辈,我大胆的冒犯了他不说,若传出去,皇上圣名受累,我以死也谢不了罪。” 原来是担心连累到皇上名声,不是因为与皇上……红缨暗自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听到动静以为出事进来的小春子脚步一滞。 随后重新迈步上前,躬身道: “石二格格,您没事吧?” 听到动静的石南溪匆匆擦了眼泪,摇了摇头,随后再次吩咐红缨:“红缨,我们回去、我们快回去。” 红缨见二格格坚持不再犹豫,扶着二格格就走,小春子想拦却拦不下来,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二格格主仆离开,他赶紧让人通知皇上。 另一边,康熙与佟佳婉如一前一后的回了戏台,引起了所有人侧目。 大家眼睛像是长了透视眼,不断地打量两人,当然皇上大家不敢多窥视,看了一眼后就将视线挪到佟佳婉如身上。 佟佳婉如泛红的脸颊本就一路没消,这下更是爆红。 这种反应像是验证某种猜测似的,大家顿时捶胸顿足,恨自己刚刚为什么不学着佟佳婉如一样跟着出去,不然岂不是也可以与皇上单独相处? 钮贵妃、惠妃等几位早就是一宫主位的人,看到这幕也忍不住心头一紧,第一反应是好不容易熬走了个孝懿仁皇后,现在难道又要来一个佟佳氏压在她们头上? 德妃惯来似水的眸此时也沉了沉,眼睛定在皇上腰间的橞色荷包上,她记得皇上这个荷包之前是挂在左边腰间的,这会却挂在了右边,难不成…… 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掐着掌心,眼睛再次看向佟佳婉如绯红如玉的脸,又是佟佳氏? 康熙此刻人到了戏台,心却依旧挂在暖阁的石南溪身上,根本没去注意场上人的反应。 他坐回原来的座位,单手搭在唇边,看似认真的看戏,脑中却不断地浮现出刚刚与石南溪的一幕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 德妃一直在关注皇上,她是从包衣宫女爬上来的,比其他人更加谨小慎微,也更加了解皇上,一看到皇上的表情,心就蓦地一沉,皇上这会心情很好。 台上的戏还在咿咿呀呀,可台下的人却一个个心不在焉起来,只有皇太后仍在聚精会神的听戏。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动静,是石溶月跟着太子回来了,走在稍前的太子负着手,看似神色如常,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整个人透着股春风得意。 之前因为那位索绰罗格格让石大格格误会了,他追上去好一番解释,可石大格格还是生气不理他,直到他急了忍不住表白,石大格格这才抬头问他: “你喜欢我?” 他当时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就是喜欢,更何况对方还是皇阿玛为他选的未来太子妃,便大大方方的回: 第198章 “很喜欢。” 石大格格听完没有回答,只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 “有多喜欢?” 他当时想也没想道: “喜欢到你喜欢什么孤都可以帮你弄来。” 听到这话,石大格格终于不生他气了,随后两人一起回戏台,想到这,他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瞥向身后的石溶月。 石溶月此刻却第一时间看向四四的坐席,却发现四四正襟危坐,听到动静也没回头,她忍不住攥紧了手,眼中情绪翻涌。 她真的很喜欢四四,从现代便喜欢了,到清朝看到真人后更加喜欢,这时台上唱着《红娘》的戏。 这出戏讲的是崔莺莺与书生张珙的故事,人家古代女子都可以想尽办法追寻真爱,那她这个现代来的女子还比不上区区古代女子吗? 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时间不多了,既然石南溪靠不住,那她,自己来。 这时宜妃注意到一起出去的三人中,太子和石溶月都回来,石南溪却不见了,忍不住皱了皱眉,大夫人也是频频看向门口位置,宜妃见此派人去问石溶月。 石溶月闻言想到了中催情药却独自离开的石南溪,心头冷笑。 她怎么知道她去哪了,好好的计划不配合,这辈子就没那个富贵命,等着被远远打发自生自灭吧! 见石溶月没回答,巧慧有些疑惑,这时太子接到梁九功传来的消息,神色一沉,皱眉道: “石二格格落水了。” “落水了?”巧慧一惊,石溶月也是意外。 太子点头,最后将皇阿玛正巧路过百花池听到呼救声,让侍卫救了石二格格,最后人昏迷不醒送去暖阁等太医诊脉的经过说了,而这会太医已经过去了。 “原来如此,那石二格格没事吧?醒了吗?”巧慧担心石二格格出事让娘娘的打算落空。 太子抿唇: “应当并无性命之忧,不过醒没醒不太清楚,那时皇阿玛见太医到了,便避讳的先离开,但安排了小太监守着。” “那就好。”巧慧放下了提着的心,赶紧去回主子,而全程石溶月没有说话。 她这会正在诧异,没想到石南溪运气这么好,中了催情药居然正巧落水了,还正好被康熙遇到救了。 也罢,这么也好,免得石南溪中了药乱跑乱闯引起非议连累到她,不过从此以后她绝对不会再管她,就是她求她也没用。 这时太子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石溶月,她不是一向关心石二格格怎么不急着去看望对方,不过见她有些出神,想着也许心里担心,只是不好提出提前离开。 便体贴的开口: “石大格格都是孤的不是,没有照顾好石二格格,不如孤先陪你去暖阁看望石二格格?” 石溶月闻言回神,心头冷笑,谁要去看石南溪,但面上却知道不能这么说,而是道: “多谢太子殿下了,二妹有皇上派人照顾臣女自是放心,今日本就多有失礼,不好再提前退出,等回去再看望也不迟。” 太子心头有些迟疑,但这时见石溶月往自己坐席走了,便没再多言,而是回了自己坐席。 那边接到巧慧禀告的宜妃姑嫂心头一惊,好在没人没事,只是听到是落了水池,那位大夫人有些不满: “好好听戏不好,非要出去,这下落了水,本就单薄的身子可别落了病根,那以后怎么伺候济尔哈朗?” 宜妃安抚道: 第199章 “大嫂莫要担心,皇上之前为平妃的小阿哥请了柳院判的杏林老父,如今那位柳老正在为石二格格调养身子,对方已经好了很,如今虽是落了水,但有皇上的及时救人,不会有大问题。 再不济我宫里多的是调养身子的药,等回去本宫就让人送过去,不会耽误养病。” “那就多谢娘娘了。”大夫人即便还有些微词,但见小姑子都那么说了,便应了下来。 在台上又一出戏结束,时辰不早了,宣布结束,众人散场,由皇上扶着皇太后打头出戏台,众人紧随其后。 这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上前对着梁九功耳语片刻,梁九功瞬间看向皇上,康熙见此扶着皇太后的手微不可察的一紧。 皇太后看到这幕,以为有紧急政务赶紧道: “皇帝,你有事先走。” “不差这会功夫,朕先送皇额娘上轿。”康熙神色镇定。 皇太后见此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康熙的手,很快皇太后坐上轿辇离开,其他人则等着皇上先离开,康熙却摆摆手,等所有人都走后,他才面色微变,大步转身往畅音阁里走。 暖阁外小春子远远见皇上来了,立刻跪下行礼,康熙却径直往暖阁里走,然而进去后却发现里面空空荡荡的,不见石南溪的身影,他凤眸一沉,倏然转身: “石二格格呢,不是说了等朕来?” 小春子刚跟进来,闻言再次跪了下来: “回皇上,石二格格醒来后就要走,奴才想拦,但石二格格却态度坚决,奴才实在拦不住,这才让人通知您,奴才办事不利,请您责罚。” 康熙蓦地紧紧扣住玉扳指,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屋内气氛瞬间紧绷起来,小春子瑟瑟发抖的趴跪在地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这时梁九功偷偷觑了一眼皇上,随即神色微顿,开口训小春子: “小春子,怎么办事的,石二格格落了水身子弱,怎么能让她走回去,走了多久了?石二格格可有留下什么话?” 康熙听到这话神色微动的看了过来,小春子赶紧回: “石二格格走了有一会了,走之前没说什么,只是奴才听到石二格格跟自己的宫女说害怕自己连累到皇上的圣名。” 康熙扣着玉扳指的手一紧,而梁九功则让小春子将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的描述出来。 等小春子说完,空气安静了下来,梁九功觑了一眼皇上的脸色,摆摆手,小春子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暖阁內瞬间只剩下康熙主仆,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你亲自去看看她。” 这个她不用问就知道是石二格格,梁九功立刻应声,只是刚退到门外,身后突然传来皇上的声音: “告诉她,有朕在。” 梁九功立刻点头,等他到了储秀宫时,石南溪早就回来了,此时刚沐浴完穿戴整齐。 而石溶月走的比较慢,正好与梁九功前后脚到储秀宫,才刚进门,就听到梁九功的招呼声。 “石大格格,石二格格可在?” 心事重重的石溶月反应慢一拍的转过身,看到是梁九功,顿时神色诧异道: “原来是梁总管,你怎么来了,我二妹啊?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进屋看。” “原来如此。” 梁九功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暗暗皱了皱眉,听石大格格的语气好像并不怎么担心石二格格?不过随即想到那封写给石母的手信,又有些了然。 “咱家是奉皇上命令来的,您也知道,之前在畅音阁皇上无意间救下落水的石二格格,但不好留在那等石二格格醒来,刚刚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这事,便让咱家过来问问。” “这样啊,劳皇上挂心。”石溶月有些不在意,这时听到动静的红缨从内室走了出来。 看到梁九功赶紧行礼,梁九功却看似随意的扫向她身后,见不见石二格格,他顿了顿,看似如常的问: “红缨姑娘,不知石二格格可好?皇上让咱家过来看看。” 红缨微垂着头, 咬唇道: “多谢皇上关怀,二格格没事,就是身子有些虚回来便洗漱休息了,此时睡着了,奴婢见二格格睡得沉,便自作主张没有叫醒二格格,请梁总管禀告皇上,莫要怪二格格失礼之罪。” 梁九功立刻听出话里表达的意思,这是石二格格还在避着皇上呢,心中了然,面上却温和的点头: “石二格格落水身子虚弱,区区虚礼皇上怎会怪罪,既然知道石二格格没事,那咱家就放心回去跟皇上交待了。” 说着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给红缨,红缨眼睫一颤,咬了咬唇道:“多谢梁总管,那奴婢送您。” 两人说话期间石溶月没有说话,她现在已经彻底放弃石南溪了,管她好不好,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两人的暗自交流。 见两人出去,只道了一句梁总管慢走,便留在了原地。 这边梁九功出门与红缨再次确定石二格格是真没事,这才彻底放心。 最后将皇上的话传达,还说有任何事联系他,找小如子就行。 红缨心头先是一喜,到后面听到小如子却是一惊。 没想到小如子是皇上的人,不过此时二格格重要,她立刻表示定会将皇上的话转达,有事也会找小如子。 然而等她送走梁九功回屋后,却见二格格与大格格对峙了起来。 第200章 “石南溪,你还有脸质问我去哪了,那你说你躲去哪了,为什么不和太子在屋里等我?” 石溶月今儿处处不顺利,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此刻有了发泄口,直接冲着石南溪而去。 石南溪站在床下,一身白色亵衣,头发搅得半干的披散在身后,脸色苍白但却眼神倔强的看着石溶月,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对送人回来的红缨吩咐: “红缨你和紫霞去门外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二格格。”红缨压下担心听话的领命,拉着跪在地上同样担心的紫霞出去关上门,牢牢守在门外。 听到关门声,石南溪这才对石溶月道:“既然长姐要问为什么,那妹妹也有个问题要问长姐?” 她死死掐着掌心,脸色苍白如纸,但却一字一句,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的问: “长姐为何要对我下催情药?” 催情药一出,本来还一脸怨愤的石溶月神色顿时僵住了,而这边石南溪再次一字一句重复问了一遍: “长姐为何要对我下催情药?” 石溶月没想到向来蠢笨的石南溪竟然知道自己之前中的是催情药,还是她对她下的,但很快她就理直气壮的回道: “为什么?我不是说了我要把太子让给你,可你自己不争气,只能我帮你一把,可惜你最后还是弄砸了。” “……帮我一把?” 石南溪听完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像是第一次认识石溶月似的。 “妹妹虽不比长姐常年跟在额娘身边教养,又有宫里派来的教养嬷嬷,知书达理,熟知礼数,可也知礼义廉耻四个字,知贞洁对女子的重要性,若一旦真如长姐计划……” 说到这,她再也忍不住红了眼。 “妹妹今日就会失去贞洁,名声俱毁,而太子殿下又怎会娶一个算计他的女子,长姐口口声声说是为妹妹好,可却将妹妹陷于不贞不洁不道不义之中,这就是长姐为我的好吗?” 石南溪自嘲一笑,眼睛续积的水光聚集成泪,顺着脸颊滑落,不过一瞬间,便泪流满脸。 “若如此,这种好不要也罢了!” 石溶月被说的一时哑口无言找不到反驳的词,最后只能抬着下巴,强词夺理: “谁让你自己处处不争气,每次质问我倒厉害,可一到太子跟前就缩成了缩头乌龟,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样的情况下,我要帮你得偿所愿,不得用点特殊手段,不然指望你自己能成吗? 至于太子会不会娶你?那不简单,到时我回去大叫一声,引来众人,到时太子不娶也得娶了。” 说到这,她就想到了本来今日计划一切顺利,结果到最后关头石南溪却自己跑了,心头火气再次升了起来。 “我处处为你打算张罗,你自己却每次拖后腿,现在居然还有脸质问我对你的好,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没有良心?”石南溪没想到石溶月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 “长姐,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若真按你说的,这不仅会陷我于不贞不义中,更是会陷整个家族的女子不贞不义,你真是我长姐吗?” 石南溪不禁怀疑的看着石溶月: “我长姐端庄大气,知书达理,是京中有名的大家闺秀,是家族的骄傲,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气焰嚣张的石溶月闻言瞳孔骤然一缩,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抬高声音反驳: 第201章 “我怎么不是你长姐了,你这是怨我没让你得偿所愿,所以就不认我了?” 说完,又熟练的拿出石父石母威胁: “没想到入了一趟宫,你居然变成这样,连我都不认了,我定要禀告阿玛额娘,还有,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这样,那我告诉你,额娘已经在外面为你相看对象了,等你一撂牌子就将你远远嫁出去,到时你永远也别想再看到阿玛额娘。” 石南溪泪眼朦胧的眸瞬间大睁,看着石溶月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过了会,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唇,往后退,直到退到架子床上才跌坐在下来,眼神空洞的喃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终究是我奢望了,奢望了……” 石溶月见自己糊弄过去,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都汗湿透了,也不敢再与石南溪说话,生怕对方反应过发现自己异样,于是赶紧大声道: “紫霞还不进来。” 紫霞一进来就看到石二格格失魂落魄,满身透着绝望的样子,心头一紧,但下一刻就听到石大格格吩咐: “还不去打水。” 紫霞只好按下担心出去,而石溶月转去了屏风后的净室,这时得到提醒的红缨赶紧进来查看二格格,一看大惊: “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靠在床架子上,眼神空洞无神:“红缨,我难受。” 红缨急道:“二格格,您哪里难受,奴婢这就去叫太医!” “我心难受,红缨,我心好难受啊!”石南溪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一副生无所恋的样子。 红缨见此吓得心跳都快停了,二格格这是怎么了呀?从来没有过这样,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时,灵光突然一闪,想起刚刚梁总管走前说有事联系小如子。 她咬了咬牙看着这样的二格格,一抹眼泪立刻跑去后殿。 后殿小如子刚接到消息,得知梁总管将他提到了明面上,让他充当皇上与二格格之间传递消息的人,但没等他欣喜,就见红缨急匆匆的赶来: “小如子,快去通知皇上,二格格说她心里难受。” “什么?”小如子大惊,赶紧追问了几句就立刻出宫通知。 那边康熙刚回乾清宫,此时端坐在龙椅上,凤眸深邃而悠远,让人看不清情绪,过了会,他语气淡淡道: “查。” “是。”话落,空无一人的殿内响起一道应答声。 康熙说完就自顾自拿起奏章看了起来,殿内瞬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这时门外梁九功急匆匆进来,他本来就刚离开储秀宫不久,很快就被小如子追上,得知二格格出事,这会心急如焚,一进来就赶紧禀告: “皇上,小如子传话说石二格格心里难受。” “怎么回事?”康熙猛地抬头。 梁九功赶紧将情况叙述了一遍,最后道: “奴才走时红缨还说石二格格好好的,可没走多久,小如子就急匆匆追上奴才说石二格格心里难受。” 啪的一声,安静的殿内响起御笔被折断的声音,康熙豁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梁九功一惊,知道皇上这是要去储秀宫,可……这不能去啊,只是不等他提醒,刚走到门口的康熙就止住脚步。 若这会他不顾其他去储秀宫看望石南溪,那之前在畅音阁所有的遮掩都将付之一炬。 “皇上?”梁九功见皇上停下久久不动,小心翼翼的问。 康熙负在身后的手青筋暴起,下一刻,沉声道: 第202章 “拿琴,摆驾雨音阁。” 很快储秀宫就听到一阵悠扬低沉的古琴之声,琴声中含着绵绵不断的相思之情,却又似多了一股淡淡的担忧关心之意。 石南溪本是靠在床头,不言不语,直到听到熟悉的琴声,这才有了微微的反应,嘴上喃喃道: “这皇上的琴。” 红缨看到这幕几乎喜极而泣,赶紧道:“是皇上的琴,二格格,奴婢扶您去窗边听得更清楚一些。”幸好大格格洗漱后就出去了, 石南溪迟疑着点头,被红缨扶着坐到窗边榻上,靠在那静静的听琴,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日落来临。 雨音阁康熙也弹了一下午,等看到天际壮观的橘黄色日落景色,脑中浮现出石南溪的身影。 日落归西去,幕夜将来临,但愿君知我,一起入梦中,石南溪,朕,不会再放手。 储秀宫,石南溪这时眼神渐渐发生了细微变化,语气喃喃道: “皇上皇上!” 一场畅音阁的戏结束,佟佳婉如继石溶月成了储秀宫第二个受众人追捧的存在。 之前她也受人追捧,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是板上钉钉要入宫的,位份也不会低。 但入宫不代表就会得宠,而且她不比其他秀女年轻鲜嫩,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了,早已过了碧玉年华,说不得入宫就是摆设,但现在不同了。 当日一起去畅音阁听戏的其他秀女可是亲眼看到对方跟着皇上身后回来的,而且满脸羞红,看着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 入宫的秀女不是所有人都冲着更年轻的阿哥们去的,有很大一部分人其实是瞄向皇上后宫,一看这样不说嫉妒,心中也是掩不住的羡慕酸涩。 回来添油加醋一说,佟佳婉如与皇上一起回来的事立刻被传开了,有人私下不平说酸话,骂不要脸。 但也有人上赶子吹捧奉承,消息一传出去,内务府都殷勤的让人送来了新入库的贡桃“春雪”。 这在储秀宫其他人眼里可是头一份,当然内务府也一起送给了石大格格,连对方落水卧病在床的二妹石二格格都有。 但太子再尊贵,那也是没有皇上尊贵,于是一时间佟佳婉如越发炙手可热,将之前最出风头的石溶月都比了下来。 这一来再是沉得住气的秀女也开始急了,特别是还从未被召见的秀女急地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毕竟等皇上的万寿节过了第二日就是复选的日子,也没几天了,大家忍不住凑到佟佳婉如身边,当然也有凑到石溶月跟前的。 毕竟之前对方跟着太子回来的那幕也被人看在眼底,学经验的学经验,吹捧的吹捧,更多的是想跟着一起去畅音阁听戏。 因为皇太后是个戏迷,自听了江南昆班的戏后,便迷上了,之后日日去听,佟佳婉如和石溶月自不会落下,期间也有新人跟过去,储秀宫一时热闹无比,然而与之相比,石南溪这边却显得清清冷冷。 她那日回来用的是落水借口,不想被人发现异常,加上中了催情药差点与康熙……导致身体虚弱加上逃避康熙,便一直卧床休养,之后再没去畅音阁,这一躺就是三日。 中间除了宜妃派人探望送了药材,其他人没有打扰,如此她整日躺在床上养病,石溶月日日出去,导致两人再次闹翻的事别人竟是一点也不知道。 第203章 而康熙也没有对中药的事有所动作,但石南溪不急,因为这说明康熙对石溶月有更多的怀疑,她得意不了太久。 于是在今日的药喝完后,继续淡定的手持诗集看,在现代自大学毕业后,她就投身工作,学的东西基本还给老师了。 如今要入康熙后宫,对方可是博学之人,可不得抓紧时间让自己腹中多几分诗华。 红缨伺候完二格格喝完药,转身就见二格格重新拿起书看,心头不禁有些担心。 那日见二格格听完皇上的琴后,嘴上念着皇上,眼神也微微变了,连浑身绝望的气息都跟着消失了。 她喜极而泣的同时更是激动,二格格这是终于明白自己对皇上的心了,特别是在事后知晓石大格格与石夫人手信事件后,连她这个外人都替二格格心寒。 好在现在二格格有皇上保护,可以直接入宫不用被远远打发了,只是没想到自己之后一提皇上,二格格却比之前更敏感的避开,她只好按下不表。 看书的石南溪感受到红缨欲言又止的表情,没有说话,借着催情药事件,她一石三鸟。 一是激得康熙再也忍不住对她的情谊。 二是让自己有个对康熙感情转变的契机。 三是让她有了可以不用再忍受被石溶月和石夫人拿捏的正当理由。 如今只差一个契机,一个她和康熙互相表明心意的契机,而那个契机早已出现,她只需静静等待。 屋内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细微声音,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动静。 “石二妹妹,你病好些了吗?”下一刻,只见珠帘晃动,佟佳婉如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石二……妹妹?石南溪手一滞,下一刻转头看向进来的佟佳婉如,她放下手,抿唇露出一丝腼腆的笑: “原来是佟佳姐姐来了,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已好了很多,红缨,快去给佟佳姐姐奉茶。” 红缨闻言正要去奉茶,佟佳婉如连忙阻止: “不用麻烦了,我刚听完戏回来正要摆膳,想着几日未见石二妹妹有些挂念,正好内务府送了贡桃“春雪”,我便顺带一个给你尝尝。” 说完,她身后的百草端着一个盘子上前,只见盘子上放着一个又大又红,散发着密香的桃子。 石南溪见此目光却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桌子上放的两个挑盒,里面装的也是贡桃“春雪”。 其中一个是内务府送给石溶月时顺带送给她的,另一个却是红缨刚刚拿药回来的路上,小春子硬塞的。 面上却似一怔,随后垂眸挽了挽耳发,小声道: “多谢佟佳姐姐能想到妹妹,只是贡桃珍贵稀少,妹妹只是个病人,就不必浪费这等好东西了,且……” 说到这,她声音放的更小:“妹妹这也有贡桃。” 然而佟佳婉如听了却误会了: “我晓得石二妹妹也有贡桃,但姐姐送来的算是姐姐心意,那日畅音阁原本姐姐是要等你醒来再走的,只是皇上说你醒来后就要挪回储秀宫,便只好跟着皇上一起走了。” 说到这,她轻轻咬了咬唇,脸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石南溪听了眼睫剧烈颤了下,攥着书的手一紧,过了会,才开口,只是声音比之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沙哑: “那日的事妹妹醒来后听红缨说了,多谢佟佳姐姐的关心,那妹妹就厚颜收下了。” 佟佳婉如闻言笑意更深,那日她在皇上表哥跟前说要来看望石南溪的,自然不能忘了,免得皇上表哥知道心里误会。 随后两人又闲话了几句,佟佳婉如便告辞了,她刚听完戏正饿着呢,身后百草将手上的贡桃小心递给红缨。 “佟佳姐姐慢走。” 等佟佳婉如主仆走了,屋内再次空荡下来,石南溪拿着诗集却神色怔怔的再也看不进去了。 红缨见此看了一眼手中的贡桃,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二格格,小声道: “二格格,您别多想,那日皇上是担心您这才跟着佟佳格格走的,至于这贡桃,更只是内务府送给佟佳格格的,您的那份小春子可是告诉奴婢,说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最好最大的贡桃,皇上对您的心……” “红缨,别说了。” 石南溪闻言又长又密的眼睫颤了颤,在眼帘下投下一片阴影,立刻出声阻止红缨再说下去。 红缨见此赶紧止住剩下的话,又是这样。 明明她瞧着皇上对二格格心意昭昭,二格格也明白了对皇上的情谊,两人还有了肌肤之亲,看皇上反应也会迎二格格入宫的,二格格不应该高兴吗?为何反而越发避着皇上了? 但见二格格反应,她只好咬了咬唇,转而道: “二格格,最近天越发暖和,后殿的桃花也开得越发好了,您躺了几日,不如出去走走?” 因为佟佳婉如,石南溪也看不下书了,便顺势点了点头。 等主仆二人收拾好出门时,门外没能去唱音阁的秀女这会正在中途休息,此刻三三二二聚在一起说话。 第204章 “你看那边不是索绰罗格格吗?她今日又没去唱音阁听戏?” “她还有脸去,当众勾引太子殿下,被石大格格发现打了两巴掌,太子殿下不仅没怜惜,还直接留下她追着石大格格走了,最后只能顶着两个巴掌印灰溜溜的回了储秀宫。” “可不是,真不要脸,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都没有,怪不得那日之后就没贵人再召她了。” “得罪了石大格格,这下又没了名声,注定是要被撂牌子的,又怎会有贵人再召。” “说的是,而且京中消息向来传的迅速,就是撂了牌子回去也嫁不到什么好人家了,说不得还得带累家族其他女眷名声,我要是她,早就自惭形秽的躲在屋里不出来丢人现眼了。” “人家脸皮厚,说不得还抱着什么希望呢?” “哈哈,她能有什么希望!” 大树下,索绰罗佳慧低头站在那,四周除了伺候的阿枣再无旁人,大家躲得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瘟疫一样怕被沾上,再无之前的前呼后拥。 此时听着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她紧紧攥着帕子,浑身再无之前的骄傲跋扈,隐隐散发着阴翳和戾气。 屋里,乌喇那拉和穗听着动静走到窗边,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幕,脑中再次浮现出那日四阿哥与石溶月纠缠的画面。 “格格您脸色很不好,可是又想起昨夜的噩梦了?” 荷花担心的看着自家格格,自第一日听戏回来后格格便连续做了三日噩梦,今日便没再出门而是留在屋内休息。 乌喇那拉和穗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荷花的话,而是突然开口问: “荷花,您说石大格格为什么这么得太子殿下看重,连当面无礼打人都不动怒,反而追上石大格格,那日戏台,本格格瞧回来的太子殿下看石大格格的眼神似乎……更加喜爱了?” 荷花闻言一愣,随后看向窗外低着头的索绰罗格格,当即恍然,于是想了想,道: “格格若问奴婢这个问题,奴婢觉得可能是石大格格长得好看,身姿也好,多才又多艺,性子虽有些莽撞冲动,但敢爱敢恨,直率不拘,显得有些古灵精怪,这种比较少见吧!” 长得好看?身姿好? 面无表情的乌喇那拉和穗听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长相勉强才算清秀可人,又因为才十岁的原因,个子不高,脸上还带着婴儿肥,一眼望去跟个小孩子似的。 而石溶月面容却端庄典雅又不失艳丽,随后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尚未发育的胸口,脑中浮现出对方胸前的波涛汹涌,两者根本没可比性。 至于性子,对方古灵精怪,她却古板规矩,连家中兄弟都有些受不了她。 这时耳边又听到荷花补充: “而且石大格格很会讨人喜欢,听说皇太后现在日日要见到石大格格,不然就惦记着,而太子殿下又是对方未来的夫君,追出去后,两人可能发生了什么,对方手段了得,这才更加喜爱吧!” 追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乌喇那拉和穗脑中浮现石溶月从身后抱住四阿哥的画面,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嫉忿。 四阿哥为什么不躲开石溶月?为什么不拉开对方? 明明之前在永和宫见到时,他那么冰冷严肃,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见句话都不敢说。 想到这,脑中又浮现出这几日做的噩梦,有的梦中四阿哥不顾一切,公然拒绝指婚她的圣旨,请求皇上另赐石溶月,而她颜面尽失,被所有人嘲笑,甚至带累整个家族女眷名声。 第205章 而有的梦中四阿哥虽然娶了她,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石溶月,视她为无物不愿碰她,让她成为皇室的一个大笑话。 她眼眸渐渐暗了下来,石溶月、石溶月,为什么你这么贱,狐媚太子还不够,还要贪心的狐媚四阿哥! 荷花见格格久久不说话,以为对方自卑了,忍不住安慰: “格格,石大格格虽然出挑,但对方以后嫁的是太子殿下,而您是内定的四福晋,两者不相干,等您以后年岁长些,也会出挑的。” 然而听到这话,乌喇那拉和穗的眼眸越发暗沉,她突然转身道:“那若两者相干呢?” “两者相干?格格您这话什么意思?”荷花一头雾水。 乌喇那拉和穗却没解释,而是提起另一件事: “本格格记得有次在董鄂格格屋里吃茶,石大格格因为差点吃到蚕豆吓得打翻了碟子是也不是?” 荷花回想了下点头: “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董鄂格格还以为石大格格故意打她脸,后来还是石大格格自己说是儿时吃了蚕豆导致卒昏,身上还起了红疹,差点毁容早夭,幸好当时石大人在京中当官,及时请了太医这才救了过来,从此以后便不再碰蚕豆。” 说完,她才想起问格格: “格格问这作甚?” “你找机会将这个消息透露给索绰罗格格。” 乌喇那拉和穗语气幽幽的交待。 “格格?” 荷花顿时一惊,那位索绰罗格格可是与石大格格仇怨极深,若知道了以此谋害石大格格怎么办? 乌喇那拉和穗恢复了以往的沉稳自持,神色淡淡道: “你弟弟之前欠了赌坊一笔赌债,差点被砍掉一只手,是你求本格格帮着还的,这次你办好这事,此事抵消,我乌喇那拉家还会给你弟弟一笔银子做生意,以后有家有业,你出宫了也能有个好娘家依靠。” 荷花心头一跳,虽然不知格格为何要这么做,但她弟弟的手是格格帮着保下的,而她家就这么一个男嗣传宗接代,心头对格格是格外感激的。 且格格只是让她传个消息不会有什么危险,之后还能拿到银子给弟弟做生意,于是想了想,咬唇应了下来。 乌喇那拉和穗见此垂下眼睫,石溶月,这一切是你自找的! 而将那些议论听入耳朵的还有石南溪,她看了一眼树下的索绰罗佳慧,眼睫轻颤。 阿枣早已将那日对方与石溶月的冲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包括石溶月表白四阿哥的事。 她真不知道怎么评价石溶月,未免太自信了,也不考虑后果,不过如今与她的影响不大了,反而眼看着就要复选,她与索绰罗佳慧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 再次看了一眼索绰罗佳慧,她现在看着可怜被孤立,但抹不了以前恶毒的行径,想到这,嘴角微勾。 以对方的性子被石溶月羞辱,又几乎前程尽毁,怎么可能忍的下来,等她忍不住对石溶月出手后,她以前对她下手的罪证就会一一出现,得到她应得的报应。 想着不再停留,朝后殿走去,刚出现,就见小如子凑了上来,如今他身份已然暴露,不必再藏着掖着,主动上前跪地打千: “奴才见过石二格格,二格格吉祥。” 石南溪抿了抿唇,想将他打发,谁知对方看了出来,立刻道: “禀二格格,您最近身子不甚好,身边又只有红缨姑娘一个人,奴才没甚本事,但跑腿最是利落,您有事尽管使唤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请二格格怜惜,莫要赶走奴才。” 第206章 听到这话,石南溪攥了攥帕子,对方奉命行事倒不好再拒绝了,最后沉默片刻,没再说话,抬步朝亭子走去。 小如子见此立刻大喜过望的起身跟上,到小亭子里后,麻利又熟练的洒起硫磺。 石南溪没看这幕,反而斜坐下后,对着艳丽丰姿的桃花出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红缨守在一旁,气氛静谧,这时洒好硫磺的小如子偷偷觑向石二格格,梁总管让他多关注对方,从身体状况到心情状态有一丝不对,都要第一时间禀告。 此时瞧见石二格格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赶紧把这点记下来,等会禀告上去。只是安静的气氛没多久,前殿突然来了一个宫女。 她看到石南溪在亭子里,立刻大喜,赶紧上前福身禀告: “石二格格吉祥,奴婢奉杨嬷嬷命令传话,说是宜妃娘娘又派人送了赏赐,让您回去接赏,还说宜妃娘娘问您身子可好些了,若好些了,让您去翊坤宫用晚膳。” 石南溪闻言身子一僵,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愈发心事重重,不过异样的反应很快就收了起来,她转而轻轻颔首: “好的,本格格晓得了,这就回去。”说完起身带着红缨离开。 小如子看到这幕,脑中回想着刚刚石二格格听到宜妃娘送赏赐的反应,眯了眯眼,暗暗记了下来。 这时他耳朵突然竖了起来,隐隐约约听到石二格格跟红缨交待,无论是否留下晚膳,也要去翊坤宫谢恩。 听到这话,他一等人走后,赶紧将消息传了出去。 乾清宫。 “确定如今宫中的人是石大格格本人?” 康熙背着手站在窗边,脑中回想着那日太子生辰宴上石溶月画的西洋画。 明明调查中从未说过石文炳的家大格格还会西洋画,还有她那身突然转变的穿着打扮以及性子,明显不符合所调查的端庄大气,知矩守礼。 想着又想到石溶月写给石夫人的那封手信,句句没说,却句句表现出将小姑娘推向深渊。 还有后来用催情药算计小姑娘的事,当日他猜测可能是储秀宫的秀女因为竞争下的手,却没想到最后查到的幕后真凶居然是石溶月。 而根据她那日的行为表现显然是想陷害小姑娘与太子,好在小姑娘一察觉到不对就先一步离开,太子也没出事,不然……他凤眸闪过一丝杀意。 随即敛眸深思,对方到底是身份有问题,还是真正的本性隐藏太深当初没调查出来? 梁九功躬着身, 一脸严肃: “回皇上的话,奴才这几日仔细让人调查过,确定如今宫中的石大格格就是本人,只是当初选秀前几日对方似乎与石大人和石夫人闹过一场,但当时知道的人不是被远远打发,就是意外离世。” 这显然有问题,不过也排除了被冒充的选项,康熙凤眸幽深如古井,他看着窗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没有说话,而是等过了会,突然问: “太子最近可去了畅音阁?” 梁九功顿了顿,才回:“每日一下学就第一时间过去。” 还与石大格格走的很近,瞧着就是陷进去的样子。 康熙闻言凤眸越发深,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对石大格格正是新鲜的时候,若骤然拦着他与石大格格接触,反而会激起他的逆反,对方猝死更会大受打击,而且他总觉得石溶月有其他目的。 第207章 比如最重要的点,至今他也没想明白,对方到底为何要算计自己妹妹和太子,按照外人看来小姑娘与她根本没有威胁,本身两人在家中也没有冲突。 想到这,他眯了眯眼吩咐: “让人盯着石大格格,先弄清她的目的,还有将当初太子妃的所有备选人花名册再仔细调查一遍,没有问题的再重新交给朕。” “嗻。” 梁九功立刻应下,这时门外小福子给梁九功使了一个眼色,梁九功看到后,见皇上没有其他吩咐,轻手轻脚的退下。 而康熙依旧站在窗边,看着储秀宫方向,也不知小姑娘身子如何了,那催情药到底伤身,她身子本就弱,别伤了根底。 想到这,想到近日喀尔喀使者入京,千里迢迢带来了喀尔喀的羊,因为水土草地原因,喀尔喀的羊比其他地方更加鲜美,正适合炖汤养身子,还有那葡萄酒也有助于养生。 这时,梁九功疾步回来附耳将刚刚接到的消息禀告皇上,康熙听完蓦地转身,沉声问: “宜妃今日又派人送赏赐去储秀宫了?还邀石二格格去翊坤宫用膳?” 梁九功退下一步, 躬身道: “是皇上,听小如子传的消息,说石二格格本来看着就似乎有些心事重重,在听到宜妃娘娘派人来后,更加心事重重了,不过很快掩了下去,还说无论如何娘娘恩赏得去谢恩。” 那个小姑娘就是这么小心翼翼,知礼守矩,可这样却让他更加心疼,只是心事重重? 想到这,不禁想到那日畅音阁见到的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康熙薄唇不禁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今日又入宫了?” 梁九功小心翼翼回: “是,今日一早便入了宫,跟宜妃娘娘去畅音阁听了戏一起回来的,这个时辰应当是要留下用晚膳的。” 话落,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下一刻,只听皇上吩咐: “上次宜妃说那位江南大厨菜做的一流,朕未能品尝实在遗憾,今儿得空便去尝尝。” 梁九功立刻懂了,当即高声道:“摆驾翊坤宫。” 另一边,石南溪跟着来送赏的巧慧往翊坤宫而去,这时听到静鞭声,知道是有高位嫔妃仪驾要过来,赶紧与巧慧退到甬道一旁,很快一乘辇轿朝着抬了过来。 德妃坐在辇轿上,本来正在沉思,这时余光瞥到退在一旁的石南溪和巧慧,不禁眯了眯眼,下一刻,她敲了敲辇轿的扶手,辇轿立刻停了下来。 “前方可是石二格格?” 语气轻声细语,仿若春风徐徐吹来,让觉得说话的人定是位温柔似水的美人,石南溪闻言敛神,垂首行了一个蹲伏礼。 “臣女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石二格格请起。”德妃微微一笑。 “谢娘娘。”石南溪依旧守礼的将礼仪行完这才起身,德妃把这幕看在眼底,轻声道: “石二格格也太多礼了,听说那日你在畅音阁落了水,不知如今身子可好些了?”她目光轻轻打量。 石南溪视线落在德妃的下巴位置,有些紧张的抿了抿唇: “劳德妃娘娘关怀,臣女身子好了很多。” 德妃听了似是很欣慰,随即看向一旁的巧慧,想到自己接到的消息,明知故问道: “巧慧,你怎么跟在石二格格身边?” 巧慧赶紧福了福身回: “回德妃娘娘,奴婢奉宜妃娘娘命令去给石二格格送赏赐,正好翊坤宫这个月新来了一位江南的厨子,娘娘喜爱石二格格,说石二格格身子若好些了,便让奴婢邀石二格格去用晚膳。” “原来如此,那你们快去吧,莫要让宜妃妹妹久等了。” “是,德妃娘娘。” 随后石南溪跟着巧慧离开,留在原地的德妃望着远去的石南溪,似水的眸深了深。 轿辇旁崔嬷嬷轻声问: “娘娘在想什么?” “本宫在想宜妃的算盘打得可真好。”德妃淡淡道。 崔嬷嬷闻言想了想: “娘娘是说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 德妃嗯了一声: “那位济尔哈朗侍卫可是位前途不错的好儿郎,宜妃这是想借着联姻攀上太子呢。” “那位不是一向如此,看着爽朗直率实则心思细的很,不过娘娘,现在对您最要紧的不是这位,而是……” 崔嬷嬷没有说话,将视线转向景仁宫方向,那里是曾经孝懿仁皇后的寝宫,如今宫里又来了一位小佟佳氏,这才是娘娘最大的威胁。 德妃顺着崔嬷嬷的视线看去,脑中尘封已久的记忆慢慢浮现,那是那些年自己低三下四,卑躬屈膝讨好那位的画面,她手渐渐紧握住扶手,最后记忆又停在那日畅音阁佟佳婉如红着脸跟在皇上身后的那幕。 她眼眸越发深,过了会,手蓦地一松,突然开口问: “本宫记得那位济尔哈朗是在隆科多手下当差?” “确实是隆科多大人手下,听说还很得对方看重。”崔嬷嬷眯了眯,想到什么,有些试探道:“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这么喜欢,不如亲上加亲不是更皆大欢喜。” 德妃轻飘飘的说完,将手重新放在膝盖,轻声吩咐:“起轿。” 另一边,石南溪终于到了翊坤宫。 第208章 “臣女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石南溪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蹲福礼。 上首宜妃一看到石南溪进来,立刻发出爽朗的笑声: “石二格格来了,莫要多礼,快坐。” 石南溪起身坐下,依旧只坐三分之处位置,这时视野扩大,眼帘中出现那位有过一面之缘的郭络罗府大夫人。 看来这位还真认定她了,心里有数,面上却只做不知,转而捏着帕子,轻声开口: “臣女今儿是来给宜妃娘娘谢恩的,多谢娘娘多次关怀赏赐,臣女感激不敬。”说完再次起身福了福。 宜妃嘴角微勾,笑着抬了抬手: “快起来、快起来,本宫自第一次见了你,便觉得投缘,那日听闻你落了水,就是一惊,想着你身子本就不好,又遭了这等罪,真真是可怜见的,盼着多送些药材让你能早日好起来。” 石南溪闻言再次谢恩起身坐下,这时宜妃又将视线转向下首的大嫂,介绍道: ”对了,这位是本宫大嫂,那日畅音阁你见过一次,她啊,还在为本宫三侄子的婚事发愁,本宫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便让人召进宫来陪本宫看戏,今儿留下来一道用晚膳。” 大夫人听到小姑子的话,佯装无奈的摇头。 “济尔哈朗的婚事一日不解决,臣妇哪有心情听戏,只求娘娘快快帮忙寻一个合适的人选,帮臣妇解决这件心头大事,到时啊,臣妇日日陪娘娘看戏。” 说着,她目光再次落在石南溪身上,宜妃掩唇笑道: “放心,本宫侄儿本宫必尽心尽力。”随后也看向了石南溪。 石南溪面上却似是惊慌的垂下头,手不停地揉着帕子,心头却闪过一丝笑意,想法很好,奈何与你们抢人的是康熙。 就一句,你们能抢过一位皇帝? 然而这反应却让宜妃和大夫人误会了,两人以为石南溪是太过羞涩了,也是,自古女子婚事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人是不会发表意见的。 当然也不会给你发表意见,只要明白过来就行,到时直接请求皇上赐婚便是,宜妃姑嫂便不再提。 两人快速对视一眼,这时宜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随后放下茶盏,看了看天色,笑着道: “瞧本宫,说着话都忘了时辰,也不早了,快让人摆膳,石二格格今儿留下一道用晚膳。” “用晚膳?那可有朕的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只见一身明黄色朝服的康熙走了进来。 宜妃一看到是皇上来了,心头瞬间大喜,立刻迎了上去,而石南溪和大夫人则是福身见礼。 “臣女/臣妇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摆摆手,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第一时间用余光扫过石南溪,随后直接越过宜妃坐上首位。 宜妃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下一秒笑容更加明媚,转身坐回另一边座椅,倾身看着康熙道: “皇上这会怎么来了?”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 缓缓道: “今儿朕用膳前突然想起那日你说翊坤宫来了位江南的厨子,想着宫膳都吃腻了,便过来尝尝鲜。” 听到这话,宜妃脸上笑意越发深,立刻咯咯笑道: “皇上来尝鲜,臣妾欢迎之极。” 说着立刻看向王嬷嬷: “快去小厨房,就说皇上来了,让他们全都拿出看家本领,做的好,本宫重重有赏。” “是,娘娘。”王嬷嬷满脸是笑的下去传话。 康熙没再开口,他端起刚刚奉的茶,轻轻刮着茶盖,眼角余光却往下首的石南溪身上瞥。 第209章 瘦了,小脸越发尖了! 石南溪僵住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眼睫剧烈的颤抖,虽一眼没往上瞥,手上的帕子却被扯变了形。 对面三夫人看了一眼石南溪,见她规规矩矩的低头没有多看,暗自点头,这点不错,没有像那些心高气傲的秀女们一样,一个个的看到皇上就恨不得将眼睛黏上去。 “这位夫人是?” 康熙这时注意到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又在看小姑娘,心头顿时不快。 这位未免太过不知所谓,更是胆大包天敢惦记还复选的秀女! 听到皇上问话,宜妃却先看了一眼下首低着头的石南溪,眼珠子转了转,笑着接话: "回皇上,这是臣妾的娘家大嫂。" 大夫人有些紧张,赶紧低眉顺眼道: “拙夫从五品河营协办守备颚鲁。” 康熙一副想了一会才想起来的样子,随即缓缓道: “朕记得颚鲁不是在盛京当差?” 皇上记得老爷!大夫人心头顿时激动,赶紧捏着帕子回: “回皇上的话,拙夫是在盛京当差,臣妇这次是特意入京为犬子济尔哈朗说亲的,想让娘娘帮忙长长眼。” “哦,原来济尔哈朗侍卫还未成婚?”康熙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听不出情绪,这时宜妃笑着道: “可不是,臣妾这三侄子一心只想为您办差,可今年都二十岁了,再不成婚,臣妾大嫂都要急坏了,连臣妾阿玛都过问了,这不,见今年大选,想着能不能从落选秀女中给济尔哈朗选个赶紧成婚,免得再耽误下去。” 说着,她又看了一眼石南溪: “其实臣妾大嫂也不求其他,人安静乖巧,规规矩矩的,以后能跟济尔哈朗安生过日子就行,就像——” 宜妃暗示皇上:“石二格格这样的就很好。” 下首一直微垂着头的石南溪,听到这话,头低的更低,看不清情绪,但攥着帕子的手背却微微浮起青筋。 康熙端茶的手一顿,看着下首埋着头的石南溪,凤眸深了深,随后他放下茶盏开口: “朕也觉得石二格格这样的很好。”朕的小姑娘自然好。 然而听到这话的宜妃却以为皇上这是在回应她的暗示,当即笑着打趣。 “连皇上也觉得石二格格很好,看来臣妾的眼光不错。”说着笑了起来。 下首郭络罗大夫人也笑了, 这是成了。 然而石南溪手背的青筋却越发凸起,脸色也渐渐白了下去,为了不露出异样,只好把头埋的更低,只差埋到胸口了。 站在角落的梁九功微微瞥了一眼,又看向一脸平静的皇上,赶紧低下头,皇上这是生气了。 很快晚膳送到,江南那位大厨果然拿出了看家本领,其他大厨也是使尽全力,菜做的那叫一个香,只是石南溪却食不下咽,但为了不失礼只能强撑着吃点。 康熙坐在对面,把这幕看在眼底,薄唇抿了抿,等晚膳结束,石南溪第一个提出告辞。 宜妃看了一眼旁边的皇上,点了点头。 等出了翊坤宫后,石南溪埋着头,疾步往储秀宫走,身后红缨见此心都快急死了。 皇上不是让梁九功传话,有他在吗?现在又是什么意思,怎么瞧着要把二格格赐婚给那个什么济尔哈朗侍卫? 但不敢多说赶紧跟上二格格,只是急匆匆的主仆二人很快被小春子拦住了。 “奴才见过石二格格。” “小春子。”红缨先是一愣,随后看向二格格。 第210章 石南溪见此只是脚步一滞,下一刻就要绕过小春子离开,小春子懵了,不懂怎么回事,赶紧再次拦住石二格格。 “石二格格吉祥,奴才是奉皇上命令,领您去雨音阁的,说是有话对您说。” 石南溪听到皇上二字,死死咬住唇,忍着哭腔,匆匆道: “臣女不过一届秀女,不敢私下面圣。”说着就要再次绕过去。 “南溪。”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康熙的低沉嗓音,下一刻石南溪就察觉自己的手被人牵住了,她下意识转身就看到不知何时到了身前的康熙,嘴上不禁喃喃出声: “皇上。” 雨音阁。 “过坐来。”康熙拍了拍身前的太师椅背,回头看向垂眸紧张的站在楼梯口没跟来的石南溪。 石南溪眼睫剧烈的颤了颤,紧紧咬着唇瓣,半响才发出细若蚊蚁的声音: “臣女……不敢。” “不敢?”康熙重复了一遍,随后将一只手背到身后,声音低沉:“以前敢,怎么今日不敢了?” “臣女、臣女……” 石南溪不知道怎么回答,神色有些慌乱无措,左手下意识摸向捏帕子的右手,也是康熙刚刚牵过的手。 康熙视线注意到石南溪的动作,想起刚刚牵起这只手时的触感——柔弱无骨,滑而细腻。 他眼眸深了深,再次开口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哑: “听话。” 这话一出,石南溪紧张的神色里顿时露出一丝迟疑,她一向最是听话,犹豫了又犹豫,到底慢腾腾的挪着步伐朝康熙走去。 康熙站在原地也不催促,就看着不远处的某个小姑娘像个蜗牛一样慢吞吞的走,头恨不得埋到胸口,他怀疑要是有壳子对方真能像蜗牛一样钻进去躲着他。 只是蜗牛再慢,也总会到达目的地,看着跟前的黑色头顶,康熙目光有些温软,这还是自那日畅音阁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近看更清瘦了,小脸苍白苍白的,想到这,又想起刚刚小姑娘没用多少晚膳,便道: “你身子还有些虚,先坐着休息会,朕让梁九功再送桌晚膳过来,你刚在翊坤宫没用多少。” 石南溪听了猛地抬头,下意识拒绝: “皇上这太麻……” 最后一个烦字还没说完,康熙突然扶着太师椅俯下身,凑到了石南溪跟前,微微压低嗓音,带着几分蛊惑: “可朕刚刚没吃饱,南溪陪朕一起用。” 浅浅的鼻息打在脸上,带着康熙身上特有的龙延香,石南溪下意识止住嘴里的话,脸颊瞬间爆红,羞的忍不住闭上眼睛,脱口而出道: “那皇上用,臣女就不必了。” 康熙看着眼前的小脸,近到能看到对方脸上细细的绒毛,视线不禁从她光洁的额头慢慢往下滑,最后停在那泛着淡红色的唇上。 那日她便是用它啃咬他的唇,他的喉,他的胸口,动作实在粗鲁的不得章法,他只好亲自教她。 “可南溪不一起用,朕吃的不香。” 低沉的嗓音暗哑了几分,带着微微的钩子,透着莫名的诱惑。 石南溪依旧闭着眼,脸颊却越来越红,红的都蔓延到脖颈了,此时喉咙里忍不住发出一道细弱的声音: “皇上,可不可以不叫臣女——南溪?” 康熙视线一直未挪开石南溪的脸分毫,此时听到这话,声音揉杂了几分笑意: “为何不能叫你南溪?” “因为女子闺名除了父母兄弟,只有夫君可以叫。” 石南溪下意识回答,等说完后,蓦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吓得立刻睁开了眼。 第211章 谁知入眼就对上了康熙深邃的眸,康熙见此不退反而越发倾身靠近石南溪,淡淡的龙延香越发浓郁,他淡红色的薄唇似有若无的擦过石南溪的唇,压低声音问: “那朕就做南溪的夫君可好?” 做的她夫君可好? 可好?可好? 石南溪瞬间僵住了,所有的羞涩慌乱随着这句话消失,转而怔怔的看着跟前的皇上,脑中不停地重复对方刚刚的话。 过了好一会,才反过来,她第一个时间偏过头,浓密的睫毛不停地颤抖。 “皇上,那日的事只是意外,反倒是臣女多有失礼冒犯,还差点连累到您,现在更不能连累您了。” 康熙听得眼神一软,这个小姑娘,胆小那么小,可却在几乎丢了贞洁后第一反应是为他名声考虑。 如今听了他的话,也是第一时间担心自己连累到他,没想到有一天,他堂堂皇帝居然被一个小姑娘保护。 可心头却涌入一股暖流,小姑娘这是为他考虑周全呢,怎么这么善解人意、乖巧体贴。 想到这,他凤眸越发柔和,抬手轻轻转过石南溪的下巴,将额头抵在对方额上,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透着珍重。 “那日的事是意外,但朕想做南溪的夫君却不是意外,是朕,心之所向。” 这话一出,石南溪眼眸微怔,下意识道:“可皇上不是想将臣女指婚给宜妃娘娘的侄子?” 康熙闻言一下想到了刚刚小姑娘被小春子拦下却非要走的一幕,立时有些明白了过来,当即胸口震动,一声低低的笑从喉咙里溢出,随即笑声越来越大。 这时石南溪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立刻捂住唇,脸颊变得红通通的,又急又慌道: “皇上,您笑什么?臣女虽蠢笨,但宜妃娘娘都暗示的那么明显了,臣女再不明白岂不是傻子了!” 看到这副石南溪气急败坏的样子,康熙反而笑得越发大声,直到见对方真要生气了,才止住笑。 “好了,好了,朕不笑了,朕是没想到原来是南溪误会了,怪不得一路上都低着头走,朕在后面看着都担心南溪看不清路摔倒了。” “臣女才不会摔倒……"石南溪实在羞涩的慌,闻言下意识反驳,康熙听了眼中却露出温和又包容的笑意。 “没关系,就是南溪摔倒了也有朕在身后扶着。” “皇上……” 石南溪慌的不行,不敢对上康熙的视线,但眼睫却不停地剧烈颤动。 康熙看到这样的小姑娘,慢慢将手从下巴位置慢慢挪到耳边,温柔的替她挽了挽耳发。 “宜妃那位侄子,朕自会为他另择人选,只是让南溪误会是朕的不是,朕跟南溪说对不起好不好?” “皇上不要说对不起。”石南溪听到这话,却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伸手捂住康熙的唇。 然而等意识自己的动作后,又慌的要收回,这时康熙却一把握住她的纤纤玉手。 “南溪这是答应朕了?” 石南溪见此挣扎着想抽回手,整个人又羞又慌: “答应什么?” “自是答应朕做南溪的夫君。”康熙说着亲了亲石南溪的手尖。 挣扎的石南溪顿时动作一滞,下一刻只觉得一股电流从手上一路迅速流窜到大脑,让她身体不禁一软,整个人朝向前方倒去。 而前方正是康熙的胸膛,见小姑娘投怀送抱,康熙低低的轻笑一声,手不紧不慢的接住对方。 等感受怀里的温香软玉,那熟悉的淡淡清甜香从鼻翼间传来,他忍不住满足的叹谓出声。 靠在康熙怀里的石南溪听到他的轻笑声,整个人红的都快成了虾,立刻挣扎着想从康熙怀里起身。 然而康熙却微微加大了力道,更加紧的将石南溪禁锢在自己怀里,抬手放在她的发上,轻轻抚着,低声道: “别动,朕刚刚说的是真的,南溪不用担心,也不用顾忌,一切有朕在,你只需养好身子,等着朕光明正大,风风光光的将你迎入后宫。” 听到这话石南溪慢慢停止了挣扎,她眼睫颤了颤,过了好一会,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怀里传出。 “可长姐……” 听到石溶月,康熙凤眸深了深,但很快恢复如常,他缓缓抚摸着石南溪的乌发,温声道: “不用担心,她的事朕自有安排。” 两人说开心意,康熙牵着石南溪的手,让梁九功摆膳,梁九功早就等着皇上开口,下一刻他立刻拍了拍掌,等在楼下的送膳宫人接到提醒,纷纷低眉顺眼的端菜上楼。 等菜摆好,又纷纷轻手轻脚的退下,全程没有多看一眼。 “这是用喀尔喀使者千里迢迢送来的羊,做的羊肉汤,味道鲜美,你多喝点,补补身子。” 两人刚说开心意,石南溪还有些羞涩,又对突然转变的关系有些不适应,只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乖巧的拿着勺子小口小口的喝。 看着石南溪的样子,康熙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心满意足。 两人身后的梁九功和红缨也是心满意足。 皇上/二格格终于修成正果了。 第212章 转眼到了月底,明日就是皇上的万寿节了,这对阖宫来说是天大的喜庆事,内务府早早就预备了起来,如今还没到明日就到处张灯结彩,热闹而忙碌。 储秀宫也不例外,但对秀女来说最重要的却是万寿节后的第二日复宣,复宣时除了被贵人相看,也会参考在储秀宫一个月的表现,这便体现出教导嬷嬷的评语了。 其中杨嬷嬷虽然一向严肃刚正,铁面无私,但也最是公正不会为了私怨而故意抹黑。 反而倒是另一位张嬷嬷,看似好说话,但前有刚入储秀宫被皇太后派人敲打转而逢迎石大格格的事,后有乌喇那拉、佟佳、董鄂等格格被贵人频繁召见后,对方过于阿谀奉承。 这些导致她名声较差,如今到了最后关头,很少有秀女私下给张嬷嬷送礼以求行方便。 “后日就是复秀了,也不知道本格格能不能通过,不行,我得给杨嬷嬷送个礼去,就送我特意带进宫的那套象牙梳具。” 乌灵阿格格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应该送个礼。 她的贴身宫女闻言想了想问: “那张嬷嬷要送吗?” “那位送什么!” 乌灵阿格格不屑: “整里只会上杆子讨好那些大姓格格,结果还不是不被看上,听说她还想选秀后跟在石大格格身边伺候,结果没想到吧,被石大格格拒绝了。 也是,要是本格格也不会收下这种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人,反正啊,那位笑话一个,不用在意。” “格格说的有理,那咱们快去吧,别被别的格格抢了先。” 等主仆二人匆匆离开,张嬷嬷一脸阴鸷的从墙角走出来。 都怪石溶月,要不是她,她怎么会在复选初期就被皇太后派人敲打,以至于从此丢了脸面管束不住秀女,不得不讨好石溶月和那些大姓格格,结果她用心服侍,换来的却是讥讽拒绝。 想到前几日她看着马上就要复选,复选后就是殿选了,便诚心请求以后留在对方身边伺候,却没想到对方听到想也没想的拒绝: “张嬷嬷你在说什么,复选期间就算了,选秀后本格格身边怎么可能留你这种人伺候,不可能的。” 张嬷嬷一想到当时的情景,依旧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她咬紧后槽牙,眼中闪过一道羞愤和狠辣,既然你不仁那别怪我不义。 想着,她眯了眯眼,脑中浮现出昨日夜里偶然遇到的阿枣,对方因为无法帮索绰罗格格弄到蚕豆粉,被索绰罗格格打了一巴掌偷偷躲在树下哭泣。 当时阿枣哭的太伤心了,根本没注意到身后的她,不过对方弄不到蚕豆粉,她可以帮着弄到啊。 张嬷嬷嘴角突然诡异的歪了歪,至于蚕豆粉的用处,她在宫中浸淫几十年,见过太多勾心斗角。 别以为只有那些娘娘小主们斗,宫女们也会斗,她曾经就见过一位宫女因为头梳的好,被贵人赏识,结果同屋宫女嫉妒,知道对方对蚕豆严重不服,便故意在其饮食里加了蚕豆粉。 梳头宫女刚食用完就立刻晕厥了过去,又因为是宫女,没有资格请太医,导致最后救治不及时当场猝死。 而这世间既然有梳头宫女这种对蚕豆过敏的,那就不会只有她一个人,索绰罗格格要蚕豆粉做什么,她心中稍微一想有了数,无非就是对付方石溶月。 第213章 虽然惊异对方竟然也对蚕豆过敏,但既然是共同的仇人,那她就帮索绰罗格格一把。 想到这,她再次看了一眼石溶月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笑意,转身朝索绰罗格格屋里走去。 红缨站在窗边一侧,等张嬷嬷走后,她转身朝案桌走去。 近日同屋的石大格格在听完戏后,就会回来带着画具再次出门,今日也一样,这会不在屋里,只有二格格在案桌上抄写金刚经。 她俯耳过去将刚刚看到的那幕转述,石南溪听到红缨的话后,放下手中的笔,神色淡淡的看着桌上抄写的金刚经,轻声问: “张嬷嬷去了索绰罗格格的屋子,看来昨夜对方听到阿枣的哭诉了。” 自那日她见到索绰罗佳慧的情状后,就知道对方不会甘心罢休,便让阿枣多加留意对方举动,果然没多久,在索绰罗佳慧无意间得知石溶月对蚕豆过敏的消息后,立刻心动了。 只是她如今在储秀宫被人孤立,奴才也不怎么听使唤,要不是还有位内务府副总管大伯在,说不得就要被人当面讥讽嘲笑了。 而阿枣在发现索绰罗佳慧心动后,立刻将消息传给了她,同时传来的还有索绰罗佳慧大伯曾让人传话,将索绰罗佳慧严厉训斥了一遍的消息。 对方还告诫索绰罗佳慧在宫里最后的日子里要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等复选结束会给她挑个好人家,其他的莫要再擅自出手。 得到这个消息后,石南溪就在心中感叹。 那位不愧能做到内务府副总管,虽然心狠无情,但却很果断懂取舍。 只是索绰罗佳慧又怎么甘心自己从此与泼天富贵无缘,而她石南溪更不会让对她多次出手的索绰罗佳慧毫发无伤的离宫嫁人。 所以得知消息后,便让阿枣故意将石溶月对蚕豆不服的消息透露给那位张嬷嬷,现在一切果然如她所料。 只是索绰罗佳慧“无意”得到的消息可真是……太及时了! 想到这,石南溪就想到了今儿学习结束时,正好碰巧石溶月看戏回来,她一转头,就发现乌喇那拉和穗看石溶月的眼神与以前不一样了。 她当时就联想到对方怕是已经发现石溶月与四阿哥的事,如今想想,那次石溶月无意间把自己对蚕豆不服的消息说出口时对方也是在场的。 至于乌喇那拉和穗怎么“无意”把消息透露给索绰罗佳慧而不被人怀疑的,她不知道,但毫不怀疑对方能做到。 那可是未来雍正的嫡福晋,也是将来大清的孝敬宪皇后,即便如今才十岁,也不容小觑。 不过这些都是石溶月自己招惹的,更重要的是,石溶月对她做的事她可是一一记在心上,隐忍不代表要一直忍下去,只是之前不方便动,如今可以动了,但她……不会亲自动手。 想到这,石南溪缓缓摊开手,低头打量,她的手,五指纤细修长,白皙干净,又怎么能染上脏污呢? “那二格格咱们怎么做?”红缨担心二格格最后心软提醒大格格。 石南溪收回手, 轻声道: “自从石溶月对我用了催情药后,我便不再当她是长姐,更何况,紫霞不是说之前对方给我下的催情药还偷偷留了点,如今她又日日与太子走的近,说不得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第214章 到时若真的被索绰罗格格算计食了蚕豆粉,也许还会阴差阳错挽救石家女眷的名声。” 古代一荣俱荣,女子名声大于天不是说说的,特别是清朝对女子之严苛,历朝之最,石溶月作死归作死,但前提是不能连累到她。 “二格格这么想就对了。”红缨闻言当即松了口气,随后恨恨道: “奴婢倒宁愿索绰罗格格算计成功,不然到时您初入后宫,大格格的事要是影响到您怎么办?” 听到这话,石南溪面色一怔,随后立刻垂下头,轻咬着唇道:“什么初入后宫?你莫要混说。”然而嘴上这么说,脸却红了个彻底。 红缨见此捂住嘴痴痴的笑着,石南溪被笑得羞恼了,立刻斥道: “你这个死丫头,不准再笑了。” “是是是二格格,奴婢不笑了。”红缨配合的点头,然而脸上的笑却越深,最后石南溪实在燥得慌只好丢下一句: “不准再出声,我还要给皇上抄写金刚经呢!” 红缨见此不再笑了,而是心疼的看向二格格:“二格格,您都抄了十多遍了,做寿礼已经够了,不如歇会?” 石南溪却重新拿起笔,蘸了蘸墨再次写了起来。 “心意哪有够的,自是越多越好。” 这可是她以百分之两百诚心感谢老天爷让她死后重生的心态抄的,绝对虔诚的不能再虔诚。 红缨闻言不再说了,而是给二格格磨墨。 另一边,乾清宫,康熙看着摊在桌上的封妃圣旨,嘴角忍不住往上翘,随即想到什么,吩咐梁九功: “让人传话钮贵妃,就说众多秀女在储秀宫容易引起是非,等到复宣那日一起看了,不必再拖延,看完第二日就直接殿选,还有通知内务府,将储秀宫修整一番,多移栽些桃树。” 梁九功听着忍不住往上觑了一眼,皇上这也太心急了。 以往复选可是一般每日只看两个旗的,如今倒是要赶在一日匆匆看了,还有储秀宫。 如今阖宫上下,只有储秀宫和景仁宫没有主位娘娘,而景仁宫是皇上生母孝康章皇后故去前的宫殿,至今供奉着灵牌。 所以只有储秀宫可以安排娘娘住,而桃花正是石二格格喜欢的,这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 康熙察觉到梁九功偷看,也不生气,而是笑骂了一句: “还不快去,迟了一点,朕罚你月俸。” “皇上,奴才之前已经被罚了一个月月俸,可不能再罚了,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梁九功赶紧佯装讨饶,快速退了下来。 等梁九功走后,殿内安静了下来,只是没一会一道喵叫声打断了安静,康熙顺声望去,就看到地上仰头望着他的“西西,凤眸当即微挑,对它招了招手。 “西西”猫眼一亮,立刻往前一跃,熟练的落在主人大腿上,康熙摸了摸“西西”的小脑袋,突然轻声开口: ““西西”,她要入宫了。” “喵喵?”“西西”蒙了,它不就在宫里吗? 康熙见此低低的轻笑一声:“不是你。” “喵喵喵。” “西西”听不懂,但不妨碍它仰着小脑袋软软的叫,它知道主人最喜欢它这个动作,只要不懂的这样叫就可以了。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主人夸它: “真乖,今天的小鱼干加倍。” “喵喵喵。”小鱼干它听懂了。 康熙见此再次轻笑一声。 另一边,西北角楼三楼。 从此处望去,可以俯瞰整个紫禁城,微风徐徐吹过,三月的紫禁城如诗如画,让人心旷神怡,可下学的太子端坐在一旁心神皆系在身旁的石溶月身上。 第215章 只见石溶月此刻坐在椅子上,身前放着一个大画板,这是内务府按照她的要求紧急打造的。 此刻她拿着做的更加精细的炭笔,一边看着春日的紫禁城,一边手上快速描绘着,那专注画画的眼神,让人仿佛忘了世间,忘了烦恼,忘了一切忧虑,有种形容不出来的美。 太子不禁屏住呼吸,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这幕,不知过了多久,石溶月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手。 “天啦,终于画好了。” 说着忍不住揉了揉手腕,太子见此回过神,第一时间上前小心接过石溶月手中的炭笔,有些担心道: “很疼吗?可要抹些跌打药膏?” 石溶月闻言手一伸,理所当然的命令:“那快点。” 太子闻言却一呆,等看到伸到跟前的纤细手腕,脸一下红了。 他虽然早已有了妻妾,但那些人都是皇阿玛赐的,见了他不是小心翼翼讨好,就是动不动红着脸看他。 他对此兴趣寥寥,从小到大,女子见了他都是这一个样,反倒是自认识了石溶月后,他才发现女子可以这么新奇有趣。 对比以往那些上赶子讨好的女子,他甚至觉得对方时常来了性子就不搭理他的举动都很可爱有趣,反而心里觉得这是对方不看重自己身份的表现。 而且她本人更是多才多艺,很是拿的出手,长相身姿也特别对他胃口,处久了,更是发现对方对他并无多少敬畏之心。 是的,他能感觉到对方不怕他,这更让他稀奇。 自周岁被立为太子后,阖宫上下所有人见了他无不敬畏小心,他一个眼神就能让所有人胆战心惊,但石溶月却好像对此并无感觉。 这种发现让他越发期待两人成婚后的日子,是不是能像普通百姓那样,彼此夫妻之间亲密与共,琴瑟和鸣。 带着这样的想法,让他在见到对方这会不把当外人的自然表现下,心头不禁有些滚烫,轻轻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塞子。 随后用手指勾了一撮白色膏药,看着跟前散发着淡淡香味的手腕,他眼睫轻轻一颤,小心翼翼地抹了上去。 肌肤相触的瞬间,太子只觉得指腹下的肌肤微凉柔滑,心间不觉一颤,下意识看向石溶月。 石溶月不知道一个随意的举动就让太子想入非非,她来自现代对男子给她抹药这种事毫无感触,反而心里这会想着四四。 自那日畅音阁表白后,她虽然依旧日日过去,可却再也没见过对方,虽然这个结果有所猜测但还是有些落,不过因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也并不着急,想到主意,她看向太子。 太子之前见石溶月在出神有些失落,但没有打扰而是默默将膏药抹完,此时正收回手,发现石溶月在看他,他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下一刻又竭力压下去,轻咳一声道: “怎么了?可还是疼?” 看到太子的反应,石溶月心头有丝自得,之前她没在意太子,也就没往对方喜欢她上想,自那日对方表白她后,现在在看,立刻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这让她有了更大的底气。 于是随意敷衍了一句后就转移了话题: “太子殿下,之前臣女见您和四阿哥形影不离的,只是最近怎么没瞧见四阿哥与您一道了?” 听到石溶月提到四阿哥,太子下意识担心的皱了皱眉。 第216章 “老四前些时日身子不适,本来已经好了些,但那日从畅音阁回去后,不知是不是吹了风,再次发起了热,如今依旧在卧床养病。” 什么?四四发热了,那身子没事吧? 刚想到这,又想起四四在卧床养病,那明日的万寿节该不会去不了吧,那自己的计划怎么办? 石溶月这下淡定不了了,忍不住开口问了出来: “那明日的万寿节四阿哥不会不参加吧?” 太子在担心四阿哥,一时没注意到石溶月话中没掩饰好的担忧着急,而是缓缓摇了摇头,肯定道: “明日是皇阿玛的寿辰,以老四的性子就是拖着病体也会参加的。” 听到这话,石溶月暗舒了口气,会参加就好,不然没了男主角,她计划再好也施展不了。 这时又听到太子道: “等会回去孤再顺道去看看他,到时让他明日跟在孤身后,有事孤也可以第一时间照应到。” 石溶月这下再次舒了口气。 她最近跟太子走近也是为了这一刻,她知道前期四四与太子关系要好,只要太子一开口对方肯定不会拒绝,而自己也可以借此与四四生米煮成熟饭。 想到这,立刻看向自己连续几日画的紫禁城素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后满意的点头。 虽然没现代素描那些细致,但在清朝绝无仅有,明日她就拿这幅画献给康熙做寿礼,肯定会再次震撼全场。 希望能博得康熙龙心大悦,这样等自己与四四的事一出后,再加上早就被攻略的皇太后,她只要一口咬定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就行,没有人会怀疑她自己给自己下催情药。 那时众目睽睽下,自己是受害者,加上这幅画,康熙肯定会给她作主,将她指给四阿哥做嫡福晋的。 至于原来的四福晋人选乌喇那拉和穗,有了她,自然只能让位,一时间石溶月心头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太子久久没听到石溶月说话,见她在看着西洋画出神,也跟着看了过去,即便之前是看着石溶月一笔一笔画的,可等画完看到整一幅画后依旧震撼,太细腻了。 好像整个人紫禁城在画中活过来一样,他一时看的有些挪不眼,等石溶月回神看到这幕,不觉骄傲道: “怎么样?这个当明日的万寿节礼皇上会喜欢吧?” “会,皇阿玛绝对会喜欢。”太子无比肯定道。 石溶月闻言越发骄傲,这时她想起什么,赶紧问: “对了,臣女之前提议给皇上准备的惊喜殿下安排好了吗?” 这可是关系到她能否与四四单独相处的机会。 太子立刻点头,石溶月听了笑得越发志得意满,而太子看着这样的石溶月眼神充满了宠溺。 翌日,是康熙的万寿节,阖宫大庆,一大早便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此时储秀宫里,被特许参加万寿节的石南溪也在忙碌的梳妆打扮,听宴席间的各种规矩流程。 而因为与石溶月闹翻了,这次没有她帮忙画裸妆,等装扮好后,看着没有上次畅音阁时那样惊艳。 不过没关系低调点好,今日的重点可不在于她,想着石南溪余光瞥向坐在梳妆台的石溶月。 只见她这次没有像之前太子生辰宴上那样打扮的张扬艳丽,反而一反常态的往规规矩矩上打扮。 看来对方对今日的事很郑重,不过今日一过,明日就是复选了,她再不行动,可就没时间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动静,只见张嬷嬷满脸是笑的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殷勤的直奔石溶月而去。 “石大格格,今儿是皇上的万寿节,宴席上规矩流程繁杂,不如让老奴跟您一块去?” 石溶月从镜子里看到张嬷嬷,立刻就想起对方前两日提出以后跟着她的事,此时又过来,瞧着就不死心的样子,忍住不耐道: “规矩不都学了,本格格记得牢牢的不用麻烦嬷嬷了。” 张嬷嬷心头暗恨,面上却讪讪道: “石大格格聪明伶俐,自然一学就会,只是万寿节到底是大庆,亲贵宗室,外邦使节人多繁杂,难免有所疏忽,老奴跟着……” “本格格说不用了。” 石溶月彻底不耐烦了,抬高声音打断对方,张嬷嬷神色顿时僵住,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女声: “石大格格好生大的架子,连管事嬷嬷的面子都不给。” 此言一出,石溶月豁然看了过去: “索绰罗佳慧,你怎么来了?” 第217章 “本格格怎么不能来!” 索绰罗佳慧甩着帕子走进来,一身胭脂色旗装,眉高挑着,倒有几分刚入储秀宫时的跋扈张扬。 “今日万寿节,阖宫大庆,免了一日学习,这不,想着好久没跟石大格格亲近亲近,便过来看看你啊!” 说话间,眼睛上下打量石溶月。 见她今日虽打扮的没之前高调惊艳,但身上从簪子到衣裳布料都是宫中珍品,甚至连花盆底上那颗又大又圆的珍珠都是东珠,可谓低调中透着奢华。 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嫉恨,这些东西即便她能想尽办法得到,但她的身份却根本不允许穿戴。 石溶月注意到索绰罗佳慧的眼神,扶了扶头上的发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随后踩着那逢着东珠的花盆底鞋,一步一步慢条斯理的走到索绰罗佳慧跟前。 “跟本格格亲近?咱们什么时候亲近过?” 说着话,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索绰罗佳慧,最后视线停在对方用粉厚厚扑过的脸上,语带讥讽道: “还是索绰罗格格怀念本格格的耳光了,若如此本格格倒可以帮你回忆一下。” “你……”索绰罗佳慧听到耳光二字,顿时双眼冒火。 “我什么?”石溶月满身扑面而来的嚣张。 索绰罗佳慧看着石溶月死死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重重道: “你这么跋扈恶毒不怕太子殿下厌弃了你?” “呵,这就不劳索绰罗格格操心了。” 石溶月笑了一声,今日后她就是四福晋了,太子想厌弃也没机会厌弃,更何况对方可是喜欢她喜欢的不得了。 这边两人你来我往,石南溪状似注意力全被吸引了过去,实则眼角余光却悄悄扫向了斜后方的张嬷嬷。 由于紫霞跟去了石溶月身后,而她跟之前一样化妆用的是炕榻,因而此时梳妆台除了对方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她见她趁着石溶月与索绰罗佳慧交锋的时候,悄悄往梳妆台面靠近,随后手一点一点勾到石溶月放在台面上还未系上的荷包,然后快速解开往里面的红豆糕洒了东西,随即又很快系好放下。 等放好后又悄悄挪步回到刚刚的位置上,石南溪在对方放下荷包的时候就收回了视线。 此时她佯装低头整理衣袖,嘴角却若有若无的勾了勾,这时前方突然传来石溶月故意抬高的声音: “本格格等会还要忙着参加皇上的万寿节,可不像索绰罗格格这么有闲心在储秀宫到处晃悠。” “紫霞,送客。” 紫霞闻言赶紧走到索绰罗佳慧跟前,有些为难道: “索绰罗格格,您看?” 索绰罗佳慧气的嘴巴都要歪了,死死揪着帕子恨恨道: “石溶月,等着瞧,你这副表里不一的样子早晚有天被男人厌弃。” 说完,用力的甩帕留下一句: “哼,本格格不用送。” 然而一到了门外,索绰罗佳慧恨恨的嘴脸就收了起来,转而回头幸灾乐祸的望了一眼身后的屋子。 石溶月,你现在尽管得意吧,等过了今日,你且看你可还有那条命再风光无限! 我索绰罗佳慧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转身朝自己屋子走去,就在要推门进去时,隔了两个屋的张嬷嬷也一脸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出来,两人视线对上一秒,下一刻又各自移开。 第218章 与此同时,站在对面窗边的乌喇那拉和穗把这幕看在眼底,等两人身影消失后,关上了窗。 这边石溶月心情很好,让紫霞将剩下的玉佩、香囊一一挂在腰间,最后是最重要的荷包——装了红豆糕的荷包。 “这个系紧点,别掉了。” 她郑重交待,听到这话,紫霞拿着荷包的手一抖,低头死死咬着唇,将荷包牢牢系在石大格格腰间。 石溶月在紫霞系好后,自己伸手拽了拽,确定不会掉下,这才满意的点头,随后吩咐: “好了,时辰不早了,将寿礼带上,咱们走。” “是,格格。” 紫霞将案桌上的紫檀木长盒捧住,跟在石溶月身后,路过石南溪时,石溶月停了下来。 石南溪看到石溶月停在跟前,没有再像以往一样依赖的跟上去,只是默默的福了福身。 石溶月见此习惯性要讥讽什么,只是下一刻想到石南溪怀疑她不是原身的事,便将嘴里的讥讽改为警告: “今日额娘也来了,我会把你不认我的事通通告诉额娘,还有以后不要再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劳好处,我看到了也不会认的。” 说完,昂着下巴扬长而去。 留在原地的石南溪不紧不慢的抬起眸,淡然的挽了挽耳发,这时门外传来惊讶声。 “咦,今日石大格格怎么一个人先走不等石二格格了?” “是啊,平日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 “说到这,我倒是好些日子没瞧见她们姐妹俩一块了,难道两人闹了不愉快?”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好像真是这样诶,最近两人碰到连句话都没再说一句,难道是石大格格再也不想带那位体弱多病扶不起来的妹妹了?” 这时石溶月故作伤心的声音响起: “姐妹们,别再说了,二妹她有自己的想法,罢了,我虽生为长姐但到底不好勉强,以后便随她吧,我再也不管了。” “天啦,两人这是真闹翻了!听意思是石二格格不愿遵从石大格格的安排?她疯了吗?” “我也想说,有这么一位处处提携自己的长姐,居然不愿听话,反而有什么自己的想法?不就是想作妖!” “就是,太蠢了,这下石大格格再也不愿提携她,咱们就等着看她自己的想法能让她有什么样的好前程!” “还好前程?以后后悔一辈子的好前程吧!” 屋内,石南溪听到这些话微微挑眉,石溶月这次难得真正“体贴”了一次,这正是她想要的啊! 虚与委蛇太久,从今日以后她要让所有人知道,石南溪与石溶月闹翻了,以后再也不是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石溶月的事跟她石南溪毫无关系,至于对方威胁时撂下的石夫人,有石溶月隐藏那么大的“惊喜”等着她,之后可再也没心思管教她了。 另一边,乾清宫。 今日虽是康熙的寿辰,但他却比平日里更忙,忙着去佛堂给老祖宗上香,还要在前朝太和殿接受诸王、贝勒、贝子、文武百官和外邦使臣朝贺,然后再移驾乾清宫接受皇子后妃等内朝贺礼。 等一切流程结束,他终于能坐下休息了会,梁九功赶紧给皇上奉上一杯奶茶补充精气。 闻着浓浓的甜奶香,康熙脑中却浮现出小姑娘的脸,他端起奶茶没有喝,而是问: “她出发了?” 这个她在梁九功这里已经有了代号,不用想便直接回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刚刚接到消息,石二格格已经出发,这会差不多快要到乾清宫了。”今日万寿节是在乾清宫设宴。 第219章 说着又偷偷觑了一眼皇上。 “奴才还听闻石二格格这几日一直忙着您给准备寿礼,但到底是什么小如子没打探到,但据说是石二格格亲手准备的。” 小姑娘亲手给他准备寿礼? 康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面上却故作不快。 “她身子不好,操劳这个作甚,随便一个礼就是。” 梁九功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明明皇上眉毛都快飞了起来,心里这会不知道多得意呢,面上却配合道: “随便准备的寿礼哪有亲手准备的寿礼好,奴才倒是觉得这是石二格格对皇上的一片真心呢!” “对朕一片真心?” 康熙佯装惊讶,随后看似随意实则自得的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小姑娘,真是的,对朕真心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朕,收到了。” 梁九功:“……” 默默垂下头,皇上,这个戏咱别演了成不成,你演的忒假。 这时小福子来到门外,梁九功看到这幕,赶紧收敛心神,悄悄退了下去,只是很快又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 康熙看着这幕,放下奶茶,眼睛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赶紧附耳禀告了几句,听完,康熙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他语气陡然便变沉: “那位石大格格这次又带了红豆糕?” 当日调查时,便查到小姑娘是因为吃了石溶月指定的红豆糕,这才中的催情药,而石溶月偷偷留了一些催情药没用的事自然也查出来了。 现在对方又带红豆糕,难不成要是故技重施? 殿内气氛一下变得紧绷肃穆起来。 梁九功明白皇上的未说之意,这时又将石大格格在储秀宫门外与众人说的话又叙述了一遍,最后道: “石大格格应当是故意那么说的,如今储秀宫的秀女都知道了两人闹翻的事,对石二格格的举动很是……” 他顿了顿: “石二格格自畅音阁那日后,便不再和石大格格形影不离,加之那日小如子传消息说石二格格在对方回去后心突然很痛,应当是对中催情药的事有所猜测,这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如今石二格格应当是有了防备,两人又闹翻了,石大格格的红豆糕应当不是给石二格格用的。” 康熙听着梁九功的话,轻轻敲着御案,不是给小姑娘用,又是给谁用?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脑中回忆近几日梁九功的禀告,石溶月除了与太子在一起看戏并准备寿礼外,并未与其他人接触,那肯定还是与太子有关,一边勾引太子,一边又想算计太子? 康熙凤眸越发幽深,这时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他冷不丁问: “你昨日说太子与石大格格分开后,转去了乾东五所看望四阿哥?” 梁九功一愣,下意识道: “是的皇上,四阿哥自那日从畅音阁听戏回来便再次病倒了,这些日子并未去上书房,太子殿下可能是因为担忧去探望了吧!” 太子与老四关系要好,探望没什么,但如今没弄清楚石溶月的目的,每一点都要注意。 而且老四这病也病的太久了,想到这,康熙眉头皱了皱问: “老四的病到底怎么回事,太医还没给个说法?” 梁九功有些担心: “太医说四阿哥的风寒已经好了,只是有些……郁结于心?” 郁结于心? 康熙眉头皱的越发紧,老四到底怎么回事? 想着他沉思片刻,吩咐道: “等寿宴结束后传话老四,让他暂时别走,朕好好跟他谈一谈,至于石大格格……” 他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 “紧盯着她,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梁九功有些犹豫:“那若对方再次算计太子殿下……” 康熙闻言一脸平静: “那正好让太子亲眼看清那位的真面目,这样才能死心。” 他自是不想让任何人伤害到太子一分一毫,但太子渐渐长大,总有一天要脱离他的护持,只有经历风雨才能真正长大。 “奴才明白了。” 梁九功点头,就要下去交代,这时康熙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御案上的奶茶,语气淡淡的嘱咐: “今日万寿节那位石夫人肯定会到场,你让人仔细看着,若对方再毫无慈母之心,直接让她闭嘴。” 梁九功一愣,随后郑重的点头,赶紧下去安排。 另一边,石溶月先到了宴席,这会正被石夫人握住手心啊肝啊的喊,又连连问她这些日子好不好。 石溶月这次没有不耐烦,反而大书特书地告石南溪的状,石母上次接到大女儿手信时就很不满石南溪,在亲耳听一遍后,对她更不满了。 于是后一步来的石南溪还没行完礼就被石母大批特批,最后对方压低声音警告: “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连长姐都敢不认了,那你是不是还想不认我这个额娘?我告诉你,你想作死就作死,别连累了溶月,也别连累了石家。” 想到这,就想到好不容易看好一个合适的男方,结果短短几日就被皇上下旨全家下了狱,接到消息后,她吓得差点晕厥了过去,如今还后怕着呢。 这一切都是石南溪的错,要不是为了她,怎会差点害的石家被连累,当年也是这样。 明明都说双胞胎第一个难生,等第一个生完,第二个就好生了,却没想到她却恰恰相反。 溶月作为姐姐第一个出来却好生的很,反而是第二个石南溪迟迟生不出来,害的她差点难产大出血,丢了命,想着这些事,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就是个害人精,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你!” 话落,自来了一句话没说的石南溪瞬间如坠深渊。 与此同时旁边候着的宫女这时上前倒茶,结果一不小心手滑,茶全洒在了石母身上。 第220章 “你怎么做事的?” 石溶月看着石母衣摆全湿透了,第一个反应过来,生气的看向那个宫女。 宫女吓得膝盖一软,立刻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石母看着身上湿透的衣摆,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不过到底是当了高门主母多年,除了在石南溪身上有执念拎不清外,平日与各府往来节礼,入宫觐见各方皆是面面周到。 拉下去的脸不过一瞬间就恢复如常,还一副宽厚大度的笑着摆手: “溶月,今儿是皇上的万寿节,不必大动干戈。” 说完,又对地上瑟瑟发抖的宫女道: “你收拾下,退下吧。”宫女闻言立刻感恩戴德的起身,快速收拾好退下。 等人退下去后,石母拉住石溶月的手交待:“你坐在这,额娘下去更衣,去去就来。” 说完,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离席,石南溪在石母路过时,身子一僵,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但眼睫却剧烈的颤抖。 只是石母却看都没看石南溪一眼,仿佛一旁站着的不是女儿而是陌生人。 直到等人彻底走过去,石南溪站在原地身子越发僵硬,浑身萧瑟的仿佛被全世界丢弃。 红缨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差点落下泪来。 但今日是皇上的万寿节,不能流泪,这是大不敬,于是赶紧将眼泪憋回去,小心扶住二格格的胳膊,压低声音提醒: “二格格,该入席了,大家都在看着了。” 石南溪闻言反应慢一拍的回过神,随即紧紧咬住唇,忍着酸涩的眼眶,被红缨搀扶着坐到席位上,刚坐下,旁边的石溶月就朝她看了一眼。 那一眼含着笃定、轻蔑、嘲笑,虽然没说话,但比说话更加刺痛人心。 石南溪眼中瞬间泛出泪花,但却没有如之前一样,只要石溶月亮出石父石母就立刻心神大乱的崩溃,最后缴械投降。 而是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像是在一直的失落打击下终于能够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不再执念。 看到这幕,石溶月脸上不屑轻蔑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一直以来她借着石父石母拿捏石南溪无往不利,但若石南溪不再执念,她以后还怎么拿捏她? 随后的时间里她不停地关注石南溪,可石南溪一直低着头,一次也没抬,这让石溶月越发不淡定,有种对方即将脱离掌控的烦躁不安。 这时石母身边的唐嬷嬷慌乱的来回禀,说石母去更衣的路上不小心从石阶上摔了一跤,牙齿都生生磕掉了两颗,如今嘴上都是血,怕冲撞皇上,便不能再参加宴席,先在偏殿休息。 石溶月先是一惊,随后看了一眼石南溪,见她也是一惊,可张了张嘴后,似是见唐嬷嬷只跟她交代,眼神一黯,随后重新的低下头,一言不发。 但石溶月却再次确定了,石南溪真的变了。 只是这时皇室亲贵、大臣,后妃、阿哥们也都陆续到场,她今日还有重要计划要施行,顾不得对方,想着等尘埃落定再找她,她不信一个怯懦的古代女子能翻出她的五指山。 于是收敛心神朝阿哥们的席位望去。 感受到石溶月移开视线,石南溪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愉悦的笑意,石母竟然从台阶上摔了一跤,还磕掉了两颗牙齿,怎么觉得这么巧呢? 牙齿磕掉,嘴里有血,这不就是闭嘴,别出现的意思? 第221章 虽然是猜测,但她直觉是康熙让人所为,不得不说,很得她心! 比起石南溪看似失落,实则愉悦不同,石溶月见其他阿哥们都到了,太子和四阿哥却迟迟没到,心瞬间提了起来,太子和四阿哥去哪了? 被石溶月惦记的太子和四阿哥此时却在內膳房里。 只见这会太子正在一个灶台前笨手笨脚的将六个鸡蛋放进锅里,只是没有经验,一不小心将水溅到了手背上,一旁闻喜心一惊,下意识惊呼: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另一边四阿哥没说话,却第一时间从袖中掏出手帕递给太子,太子接过手帕一边擦手一边笑着摇头: “孤能有什么事,这锅里的水还没烧开呢,你就会大惊小怪。”说着眼睛看向锅里正在被煮的鸡蛋。 闻喜也反应了过来,松了口气,笑着道: “太子殿下孝感动天,皇上若知道您亲自给他煮红鸡蛋定会欣慰高兴,龙颜大悦。” “孤之前对皇阿玛承诺过以后每年皇阿玛生辰到了,便亲自下厨给他煮一碗红鸡蛋的,自然要说到做到。” 太子说完又想起什么,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说来孤得知红鸡蛋与皇阿玛的往事缘由还是来源于石家姐妹,真是心思灵巧,对了老四……” 默默站在一旁的四阿哥在听到太子提到石家姐妹时,眼睫一颤,下一刻绷着一张冷脸应声道: “太子二哥。” 太子看到这幕有些无奈,才几日不见,四弟身上越发冷冰冰了,不过对方最近身子一直不见好,可能心情也不好吧,想着一边打量,一边担心道: “你脸色怎么还是这么不好,可是太医不中用?孤晚点让皇阿玛叫柳院判过去给你看看,说来昨日石大格格都提了你一句,说是怎么迟迟不见你与孤一起,可见你这次病的太久了。” 听到这话,四阿哥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猛地握住身侧的手,神色微变。 石大格格跟太子二哥问他了? 她怎么能这么做? 又怎么敢的? 难道她不怕太子二哥发现怀疑什么? 若是被发现了他该怎么办? 一连串疑问不停地从心头冒出,他第一次希望当初没遇到过对方,这样就不用与她纠缠了。 如今平静的生活被打乱,时刻害怕被太子二哥和皇阿玛发现,可同时心头又忍不住偷偷地生出卑劣的窃喜。 以至于如今整个人像是被分裂了一样,痛苦无比。 太子见老四脸色一下更难看了,心一咯噔: “老四,你怎么了?孤这就让人叫太医。” “不用麻烦了太子二哥。” 四阿哥煞白着脸拒绝: “臣弟没事,可能是内膳房里太热太闷了,这才有些不适,等出去后就会好了。” 太子一听赶紧道: “那你先出去等孤或先去席上,孤一会就好了。” 四阿哥此刻不敢面对处处照应他的太子二哥,也不想去席上,石大格格肯定在那里,便说出去等。 等到了门外,小盛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内膳房,压低声音劝主子: “四爷,您可万万不能糊涂啊,不提太子殿下与您的兄弟情谊,若一旦您与那位的事被人发现,皇上第一个饶不过您的。” 四阿哥负手站在廊下,周身冷若冰霜: “爷知道,爷不会犯糊涂,等今日皇阿玛的万寿节过了,爷就跟皇阿玛申请去外地办差,等选秀过了再回来。” 第222章 小盛子闻言彻底松了口气,随后又想到自家主子可是堂堂皇子阿哥居然被一个秀女逼得要去外地办差,忍不住抱怨道: “那位石大格格不仅轻浮不知羞耻,更是大胆妄为,当皇室……” “好了。” 四阿哥虽然也不认同石溶月的行为举止,但也不愿别人诋毁她。 很快太子走了出来,身后闻喜拎着一个挑盒,里面装着煮好的红鸡蛋,两人会合后一起去宴席上,一直观察阿哥席位的石溶月看到两人到了后,终于暗松了口气。 这边石南溪突然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佯装不经意的抬眸望去,见是那位郭络罗府的大夫人,随后又注意到宜妃也在看她。 这两人又想干什么? “大夫人,那位石二格格与三少爷的事不是之前在皇上跟前过了眼的,为何还要安排三少爷亲自见一面,这万寿节人多眼杂的,别被人看到了,那位到底还是秀女,容易招惹是非。” 郭络罗府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压低声音不解道。 大夫人收回视线,语气不紧不慢的解释: “济尔哈朗主意大,一心想要先立业再成婚,他不是嫡长子,家中再是重视资源也有限,只能自己拼搏,但若娶个好福晋,有个好妻族提携便能事半功倍。” 可听到这话嬷嬷更加不解了: “可宜妃娘娘挑选的那位身份不是顶顶好,更是有位即将飞上枝头的长姐,以后肯定帮衬到三少爷的。” 大夫人再次看了一眼石南溪,暗暗摇了摇头: “话是不错,可济尔哈朗爱读史书,觉得不能太早压注,而且那位性子也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以后怎么帮济尔哈朗处理好内外? 但身份又实在不错,所以济尔哈朗想亲自见一见,至于在皇上跟前过眼的事,只要一日圣旨没下,有娘娘在,就有转圜的余地。” 嬷嬷闻言顿时佩服:“三少爷当真深谋远虑、目光长远。” 大夫人顿时露出一脸骄傲的笑。 上首宜妃也在跟王嬷嬷说话。 “安排好了?” 王嬷嬷微不可察的点头: “娘娘放心,只是让三少爷见一面石二格格,奴才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 “那就好。”宜妃不再多言。 离宜妃不远处的德妃这时放下茶盏,似水的眸看向下首被人环绕,春风得意的佟佳婉如,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安排好了?”声音如以往一样,轻声细语的。 她身边的崔嬷嬷看了一眼宜妃处,随后压低声音道: “放心娘娘,一切皆在掌握中,咱们这次就给宜妃娘娘来个李代桃僵。” 可不就是李代桃僵,将与济尔哈朗侍卫见面的石二格格换成佟佳婉如。 德妃闻言视线再次看了一眼佟佳婉如,又看了一眼石南溪,下一刻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低头拨弄手腕的佛珠手串。 石南溪刚感受到宜妃和那位大夫人的视线,还没弄明白两人想干什么,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德妃那抹快速又隐晦的视线,她微微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宜妃姑嫂想做的事不外乎与那位济尔哈朗侍卫有关,那德妃呢? 她觉得对方不会随意看她,更何况她一介秀女,德妃想看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为何隐晦又快速的看? 想到这,她凝神回想刚刚德妃看向的视线范围,那个方向坐着一片皇室亲贵,一个个人从脑中闪过,都不是什么有名或身份特殊的人,这时她目光忽然一凝。 第223章 佟佳一族,佟佳氏是皇上母家,也算皇亲贵族,其中还有一位最近在宫中风头正劲的佟佳婉如。 是了,德妃最初只是孝懿皇后宫里的一位宫女,最后奴婢翻了身,又抢了主子的恩宠,两人恩怨颇大。 好不容易孝懿仁皇后去世,头上的大山移走,她相信对方心里肯定不愿后宫再进一个小佟佳氏压在她头上,特别是在那日畅音阁佟佳婉如与康熙一起回去的消息弄得人人皆知的情况下。 德妃肯定不想让佟佳婉如的存在,重新提醒她当初只是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宫里的一个卑贱宫女的事实,这既是有旧怨又是事关尊严和恩宠。 那换个角度看,若她是德妃,那肯定先下手为强,直接让佟佳婉如入不了宫,一切不就可以解决了。 如此想,那对方看她可能是因为她的计划会利用到她,石南溪心头百转千回,已经把德妃的计划猜个七七八八。 这时席上随着皇太后到了,就只剩正主康熙没到,而没多久门外响起太监的唱礼声: “皇上驾到。” 所有人起身行礼:“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门外,康熙身着明黄色缎绣九龙吉服,头戴红缨朝冠,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看似目不斜视,却在路过石南溪时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余光瞥了她一眼。 石南溪察觉到视线,下意识抬眸,正好对上康熙看来的视线,她眼睫剧烈一颤,神色有些慌乱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羞涩,随后赶紧重新垂下眸。 康熙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小姑娘肌肤白皙通透,稍微一点异样就容易显露出来,现在那双眼睛明显红了。 而他又注意到石母不在席位上,看来他之前的担心是对的,肯定是那位又对小姑娘失了慈母之心,幸好提前做了安排。 但小姑娘的委屈却还是受了,早知道直接不让那位石母入宫好了。 心中一边心疼一边反思,面上却不动神色,很快走到上首宝座,他先停下给皇太后请安,随后起身面向下首,环视一圈后,才缓缓道: “平身。”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康熙坐下,其他人这才敢起身坐回席位。 然而太子却没有坐下,而是笑着拱手,第一个开口: “皇阿玛,今儿您大寿,儿臣亲自下厨为您煮了一碗红鸡蛋,愿您龙体安泰,福寿延年。” 说完,身后闻喜将手上的挑盒放在席桌上打开,从中小心翼翼地端出太子殿下亲自煮的红鸡蛋。 康熙看到红鸡蛋,心头顿时涌出一股暖流,这孩子还记得月前他生辰宴上的话,眼眸不禁放柔了,他温声吩咐道: “梁九功端上来。” 梁九功闻言立刻将那碗红鸡蛋端了上来,就要熟练的拿银针验一下,这是皇上用膳时的必备手段,不论对谁,然而银针才刚拿出来,就见皇上摆摆手。 “不必了。” 听到这话,梁九功一顿,听话的将银针收了起来,将碗往皇上跟前递了递,康熙看着跟前的红鸡蛋。 比起上次小姑娘被人调换礼物那次,这次的红鸡蛋共有六个,有六六大顺之意,且蛋壳也剥掉了,碗里散发淡淡的鸡蛋香,他拿起筷箸当场吃了一个。 太子在皇阿玛没要梁总管检验时,就大受震撼,皇阿玛这是对他多信任啊,现在更是当场吃了,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上首天家父子情深,下首众人不敢发出声响。 等康熙吃完红鸡蛋拿着帕子擦了擦嘴,再次看向太子,哈哈大笑道: “保成,朕吃的很高兴。” 太子拱手,眼睛都红了: “皇阿玛高兴就是儿臣高兴。” 康熙闻言越发欣慰的点头,下首无论后妃还是宗亲大臣看着这幕心头再次有了一个认知,皇上这是对太子依旧恩宠尤隆啊! 随后又由太子打头献寿礼,自是得到一个好字,之后是其他诸皇子献礼,大皇子送的是美轮美奂的万寿诗屏风得了一个不错,后面顺着往下到了四阿哥。 四阿哥送的是一尊佛像,规规矩矩看着不会出错,但也平平无奇,康熙一样点头,直到到了石溶月的寿礼。 上次太子生辰宴上对方一幅太子的西洋画相惊艳全场,这次大家瞬间打起了精神期待的看了过去。 上首康熙看着这幕,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面上看似兴致盎然,心中想的却是下一个就是小姑娘,她送的是什么礼? 第224章 石溶月虽然对于自己的寿礼很有信心,但这次不一样,关系到自己等下的计划,她忍不住攥紧了帕子。 阿哥席位上,太子却是一副骄傲的看向石溶月。 他是亲眼看着石溶月用西洋画法画的紫禁城,当然短短几日画不了整个紫禁城,只是画了御花园与西六宫的一部分美景。 但有多震撼惊艳自是一清二楚,旁边的四阿哥手握着酒杯,微垂着眼睫却没有望过去。 一直默默观察四阿哥的乌喇那拉和穗看到这幕却没有高兴,反而捏紧了帕子。 若心里坦荡自可光明正大的随众看向石溶月,刻意不看反而越发说明心中有异! 这边暗潮汹涌,另一边石南溪依旧微垂着头,没有因为石溶月即便展现寿礼露出任何反应。 这幕异常让人不禁多看了一眼,但很快石溶月的寿礼被展现出来后,大家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天啊,这就是西洋画,我上次未有幸参加太子殿下的生辰宴,只闻其名,未曾见过,还以为是夸张了,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真真是太震撼了。” “哈哈,我上次虽看过一次,但这次再看依旧被震撼,这简直将紫禁城搬入画中了。” “可不是,这石大格格当真是惊才绝艳啊!” 这时上首传来皇太后的哈哈笑声: “好好好,没想到溶月除了自画像,连风景画也画的这么好,皇帝,这个寿礼好,当赏。” 她红光满面的看着石溶月,一脸骄傲疼爱 她为她画的那幅西洋自画像她每日都要看一遍,当真是越看越喜欢。 石溶月虽然竭力压下嘴角,但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就知道她的画定会再次震撼全场。 她第一时间看向阿哥区域,可惜四阿哥依旧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只对上太子赞赏骄傲的神情。 心里不禁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就打起精神来,没关系,清穿文里不是写了,四四是座冰山,冰山前期难被打动很正常,既然如此,那山不就来,她就就山。 “是不错,石大格格自学西洋画都能画的这么出神入化,朕,是该赏,大赏。” 康熙嘴上这么说,视线却不动声色的顺着石溶月刚刚看过去的方向看去,视线在太子身上扫过,最后在扫到太子旁边的四阿哥时突然顿了顿。 “臣女多谢皇上恩赏,祝愿皇上万寿无疆。” 石溶月心头大喜,赶紧起身谢恩。 很快西洋画被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下一个便是轮到石南溪了。 上次石南溪凭借一对红鸡蛋成功继石溶月成了第二个博得皇上龙颜大悦的人,这次石溶月再次惊艳全场,大家不禁对石南溪也期待了起来。 而就在大家期待中,石南溪的寿礼被唱报了出来: “石二格格献二十遍手抄金刚经。” “什么?手抄金刚经!我还以为又会是什么惊艳全场的东西呢!” “呵呵,有过一次就不错了,还想每次都惊艳全场!” “那她长姐石大格格不就第二次惊艳全场了?” “这……”说话的人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时另一个人道: “到底一个是被宫中看重的嫡长女,一个只是养在庄子上的病弱嫡幼女,怎么可能一样优秀,而且不是说石二格格上次的寿礼是石大格格准备的?” “哦,还有这回事,原来从头到尾令人惊艳的都是石大格格一人啊!” 第225章 “我早就听说了,只是这次石大格格怎么没再帮石二格格了?” “可能觉得扶不起来吧!” 说的人看了一眼石南溪姐妹,见两人一个昂头挺胸,自信卓然,一个头都不敢抬,暗暗摇了摇头。 “嗤”这时一道嗤笑声在众人的小声议论中显得格外显眼,众人望去,只见九阿哥幸灾乐祸的看着石二格格道: “跳梁小丑这会被打回原型了!” 话落,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石南溪本就因为石母的原因有些恍惚,轮到她的寿礼时才微微回过神,只是没想到自己用心准备的寿礼居然被人指指点点,整个人又慌又无措。 再等听到九阿哥毫无顾忌的嘲笑,仿佛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脸色瞬间煞白,要不是还坐在席位上,整个人就要晕倒似的。 康熙猛地扣住玉扳指,凤眸倏然看向九阿哥,这时宜妃心头一个咯噔,赶紧出声插话: “老九,你喝醉酒糊涂了,还不快住嘴!” 九阿哥这半个多月来一直躺在床上,今日皇阿玛万寿节才第一次出门,心头不知憋了多少气,又看到仇人之一的石溶月再次惊艳全场,大出风头,越发憋气。 直到听到石南溪的寿礼,他再也憋不住了,反正这位不是石溶月不用顾忌,便随心开口,想狠狠出口恶气。 然而此时对上皇阿玛看来的视线,明明看着平静,可他就觉得脊背发凉,害怕的双腿不自觉发颤,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听额娘的声音,他赶紧顺着台阶下扶住额头,装醉醉酒的样子,含糊着请罪道: “没想到第一次喝酒就醉了,说了糊涂话,真是不胜酒力,石二格格别当真啊,爷说笑的。” 宜妃也一脸歉意的替九阿哥对石南溪道歉,石南溪哪能接九阿哥和宜妃的道歉赶紧要站起身道不敢。 只是刚站起来单薄的身姿就晃了下,直到扶住席桌才稳住。 上首的康熙看到这幕心头一紧,薄唇紧抿了起来,但没说话,直到石南溪回了宜妃的道歉后才开口。 “将石二格格手抄的金刚经拿给朕看看。” 听到这话,唱礼的管事赶紧小心翼翼地将托盘转交给梁总管,梁九功将托盘奉上龙案,康熙从一箱书册中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本翻开。 入眼就看到满页漂亮又娟秀的簪花小楷。 笔画圆润、柔美清丽。 依旧很有灵气。 除此之外还多了一种虔诚,是的,虔诚,一个人是能从她的字里行间看出为人和当时写字时的状态。 当时石南溪抄写时在心中感谢老天爷让她死后能够重生一世,当然绝对绝对的虔诚,心态体现在字上,此时康熙看出后心头动容至极,这是小姑娘对他的心意啊! 而且一本金刚经共有九千多字,二十遍就要将近二十万字,而看着画页清晰干净无一丝脏污错漏,能做到这样的绝对不止写了二十万字,康熙心头悸动的厉害。 只是到底做了几十年皇帝,面上却未露出一丝异样,而是将手中的金刚经递给皇太后。 “皇额娘,您常年礼佛看看这位石二格格抄写的金刚经。” 皇太后对皇上的举动有些意外,但并没有问什么,而是接过金刚经,等翻开后脸上当即露出意外和动容。 皇帝能看出来,她这位常年礼佛的人自也能看出来,手忍不住轻轻拂过眼前的一页字,随后又翻开第二页,还是一样娟秀柔美又虔诚至极。 第226章 过了会,她放下金刚经,一脸欣赏的看向石南溪,夸道: “不错,很不错,心意好,字也好,更重要的是虔诚,礼物不在于贵,而在于心意,皇帝,石二格格心意实在珍贵,当赏,当大赏。” 此言一出,现场先是一静,随后大家再次小声议论了起来,只是内容却跟刚刚不一样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不就是金刚经吗,怎么皇上和皇太后看过后皆是动容喜欢的样子?” “这哪里知道,那位石二格格有些出乎预料啊,本以为这次要得个没脸,说不得还会引得皇上不悦,可没想到对方硬是凭借平平常常的金刚经博得皇上和皇太后欢喜,当真了不得啊!” “是啊,就是九阿哥这下脸上怕更不好看了,上次太子生辰宴时出口才被打脸,这次再次被同一个人打了脸。” “其实说实话,刚刚虽然对石二格格的寿礼有些失落,但送金刚经也不算出错,九阿哥刚刚的话实在有些过了。” “嘘,别再说了。” 九阿哥脸色难看的出奇,刚刚的道歉已经丢了大脸,现在更是仿佛能清晰的听到脸被打地啪啪响,但脑中浮现皇阿玛的眼神,只能攥着酒杯低下头。 康熙环视一圈,最后视线光明正大的落在石南溪身上,笑着道: “皇额娘说的是,石二格格的寿礼朕也很喜欢,当大赏。” 石南溪一脸不敢相信,直到对上皇上笑意下的肯定,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起身谢恩。 等重新坐下后,她余光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九阿哥难看的小脸,小屁孩,以为你小,羞辱本格格就拿你没办法了。 今日道歉打脸只是利息,之后本格格会让你跪下喊额娘,你让额娘喊我妹妹。 献寿礼结束,殿内响起丝竹声,场中伶人翩翩起舞,万寿节宫宴正式开始。 这时裕亲王福全笑着站起身,恭敬的拱手祝贺: “皇上,臣弟祝您龙体康泰,子嗣繁昌,祝我大清国运昌盛,福祚绵长。” 他没有端起酒杯,因为宫规上,皇上端起酒杯,他才能端,皇上喝完酒,他才可以喝。 上首康熙闻言端起酒杯,一脸笑意融融。 “皇兄的心意朕领了。”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动作潇洒又行云流水,下首有些好久没见皇上的娘娘小主们眼睛都看的有些直了。 石南溪也在看。 康熙本就是帝王,此刻身着龙袍,被所有人恭敬的拥戴,好像世间所有的光都聚在他身上,那种轻描淡写却又主宰一切的挥洒自如,当真是尊贵又威仪,让人移不开眼呢! 康熙放下酒杯时余光瞥到石南溪小心翼翼又忍不住偷瞧他的样子,心头又好笑又得意。 平日私下见到他时羞涩的都不敢抬头,这会倒敢偷瞧了,以后见面他定要好好打趣她一番。 这时裕亲王福全见皇上喝完了酒,这才双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看到这幕的恭亲王常宁这时笑着插话: “说到子嗣繁昌,老二,这点你大可不必为皇上操心,瞧太子殿下那边一顺溜的皇子阿哥,个个康泰又聪明。 且明日不就是复选了,到时皇上后宫又有一批佳丽入宫,自是能再为皇上添加更多龙嗣。” 听到这话,大家下意识看向这次有幸可以参加万寿节的秀女。 看到石南溪时大家一扫而过,谁都知道石溶月是内定太子妃,她作为嫡亲妹妹自是不可能入宫的。 第227章 反而是佟佳婉如铁板钉钉会入宫,大家纷纷看了过去。 作为被全场瞩目的佟佳婉如,她今日盛装打扮,在感受看来的视线,下意识扶了扶头上的海棠花,脸上虽竭力克制,却依旧忍不住露出一丝激动。 看到这幕,后宫娘娘小主们面上笑着,眼中的刀子却都快把佟佳婉如射的五马分尸了。 与之相对,德妃端起茶,低头轻轻刮了几下茶盖,微微抿了一口,随后又放下,这反应与其他人相比,显得淡然而不争。 石南溪特意关注德妃,余光把她反应收入眼底,又瞥了一眼不远处此刻风光无限的佟佳婉如,抿了抿唇,心头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面上却低下了头。 上首康熙闻言看似随意的环视一圈,目光却在石南溪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很快又收回视线,缓缓摩挲着酒杯道: “老五这是羡慕朕多子多孙啊,那等这次选秀,朕给你赐几位佳丽,也为你多多添加子嗣。” “多谢皇上隆恩,臣弟领旨。”恭亲王常宁立刻顺杆子往上爬,拱手领命。 “你啊!”康熙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了两位亲王打头,剩下的后妃、大臣、外邦使节也纷纷开口给康熙敬酒,场上一番觥筹交错,等酒过三巡后,石南溪发现身旁的石溶月等不住了。 她先看了一眼太子,然后石南溪就发现太子似乎对四阿哥说了什么,然后兄弟俩就起身悄悄退了下去。 等两人走了一会后,石南溪这才见石溶月出去,她收回余光,看似随意的夹了一个鱼丸放进嘴里。 心中却漫不经心的想,这个石溶月果然有几分小心思,知道若自己先走,太子再拉四阿哥走,以四阿哥性子肯定会找借口拒绝,所以她把两者顺序调换了。 如此一来,四阿哥本就与太子关系要好,若提出什么肯定不会拒绝,也不会防备,就是不知道等太子知道自己从头到尾被石溶月欺骗利用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这时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凌厉的光,一闪而逝后很快消失不见,下一刻她蹙眉看向自己的花盆底鞋子。 只见鞋面上被洒了几滴带着酱色的汤汁,很是显眼,而身旁跪着一位端汤的宫女,此刻她一脸惊恐的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看到这幕,红缨第一时间上下打量石南溪,见她身上没洒到,心头松了口气,最后看向花盆底鞋,有些不快道: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我家二格格鞋子都被弄脏了。” 小宫女手上还端着汤,吓得手再次一抖,好在这次没有再洒下来,只是越发惊恐的请罪。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看着这幕,被吓成这样手都还这么稳,会“不小心”在上菜时把汤汁洒到她鞋面上? 想到这,就想到了之前宜妃姑嫂和德妃看来的视线,心中有了数,知道好戏来了,便轻声道: “罢了,红缨,对方也是不小心的,你随我下去更衣吧。”说完,从席位上起身。 红缨听了也不再纠结小宫女的事,而是赶紧扶住二格格,小宫女见此立刻让开位置,嘴上还不忘谢恩: “多谢二格格宽宏大量,多谢二格格仁慈。” 宽宏大量?仁慈?石南溪拿帕子遮住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很快你就会看到我的“宽宏大量”,我的“仁慈”! 上首宜妃姑嫂看到这幕快速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德妃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离座的石南溪,随后看了一眼崔嬷嬷,崔嬷嬷微不可察的点头。 这时上首的康熙手端着酒杯,耳边却正在听梁九功汇报。 “太子带着四阿哥去了仙楼,石大格格也跟在身后?” 梁九功压低声音回禀: “是的,奴才还查到太子殿下还让内务府提前送了烟花去仙楼的庭院,可能是要用烟花给您祝寿?” 只是烟花一般是在夜里放,这会大白天的放烟花又看不到,太子殿下怎会想起白日里放?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举动,他心底有个猜测,可能是与那位石大格格有关。 梁九功能猜到的,康熙自然也能猜到,只是他的注意力却落在四阿哥身上,又是四阿哥。 他缓缓摩挲着酒杯,凤眸暗了暗。 “让人继续盯着,这次定要查清她的目的,还有注意四阿哥,也让人盯着,从即刻起封锁仙楼。” “嗻。” 这时说完的康熙正好看到石南溪离开的身影,他顿了顿。 梁九功顺着皇上视线看去,也看到了离席的二格格,立刻招人来问,很快弄清原因,赶紧附耳禀告皇上。 康熙听完暗暗皱了皱眉,小姑娘几次中场出去都差点出事,今日场中更是暗潮涌动,心底有些不放心,于是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懂了,赶紧下去安排,等回来后,康熙放下酒杯,起身佯装去更衣。 下首佟佳婉如因为寿礼没得到皇上表哥欢心,反而再次让石家两姐妹抢了风头,心中正抑郁着,这时看到皇上表哥离席立刻想到上次畅音阁之行。 她眼眸微动,顿时放下筷子,起身跟了上去。 这幕被有心人看在眼底,想起那次畅音阁传闻,心中当即意动,有贵人忍不住也跟了出去。 这时角落里一个宫女隐晦的看了一眼德妃身边的崔嬷嬷。 崔嬷嬷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对方虽然自己出去了,但后续计划如旧。 第228章 与此同时,先出来的太子与四阿哥到达了乾清宫的仙楼,只是太子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放烟花,而是坐在二楼,人端着茶,眼睛却时不时望向门外。 四阿哥坐在一旁看着太子二哥的举动,疑惑又不解,但同时不知为何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抿了抿唇,就要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让他瞬间止住了话语,身体也跟着僵硬了下来。 “太子殿下,四阿哥,臣女来晚了,还请恕罪。” 太子看着盈盈走进来的石溶月眼前一亮,立刻放下茶盏道: “不晚不晚,石大格格你来了就好。” 石溶月压抑着激动, 先给两人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吉祥,见过四阿哥,四阿哥吉祥。” 太子殿下赶紧虚扶住石溶月,语气轻柔道: “石大格格多礼,快快起来,就等你了。” 石溶月顺着太子的动作起身。 “多谢太子殿下。” 随后她坐到下首,看了一眼一直未说话的四阿哥,时刻关注石溶月的太子注意到这幕,跟着看向沉默冷脸的老四,有些歉意的解释: “老四就是这个脾气,石大格格莫要多想。” 说着又对四阿哥道: “老四,刚刚不是跟你说等会要放烟花给皇阿玛一个惊喜,这个主意便是石大格格出的,孤觉得这个主意好,准备亲自去放烟花,这样更能表达孤的心意。 石大格格听了认同孤的做法,提出近距离观看,可孤到时不在,放石大格格一个人有些不放心,便叫了你过来代孤陪一下石大格格。” 然而听到这话,四阿哥心却沉了下来。 以上次畅音阁的经历,他直觉这是石大格格故意这么跟太子二哥提的,又支走太子二哥,她又想做什么? 只是不等他拒绝,这时太子看时辰不早了,说完便站了起身。 “好了,时辰不早了,孤先下去,等会放好烟花便上来。” 随后拍了拍四阿哥的肩膀: “老四,石大格格交给你了。” “太子二哥,臣弟……”四阿哥想说什么,这时石溶月突然开口打断了四阿哥的话: “太子殿下,那臣女就在这边等着看您放的烟花了!” 太子闻言脸上一红,立刻点头,匆匆带着人出门。 留下的石溶月先看了一眼四阿哥,随后在四阿哥蹙眉下反常的没说话,而低下头,解开腰间的荷包,打开袋口,里面立刻露出指甲盖大小的红豆糕。 她脸上竭力压抑的激动心情,拿起一个放在嘴里。 四阿哥看到这幕紧绷的身体微松,以为自己这次猜错了,然而过了会,砰的一声,石溶月猛地站起身,绊倒了身后的椅子,朝四阿哥走了过去…… 另一边,石南溪刚从宴席上出来,就有一个看着面善的宫女上前,福了福身道: “见过石二格格,您可有吩咐?” 一眼就认出她身份? 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对方,虽心中有数,但未免被两个宠妃的算计余波波及,她立刻提高了警惕。 “本格格的鞋子不小心被洒上了汤汁,要去更衣。” 面善宫女心中知道原因,面上却顺着石南溪的话望去,等看到花盆底鞋面上的汤汁后,立刻摆了一个请字手势: “那由奴婢领石二格格去偏殿更衣吧!” 石南溪微微颔首: “麻烦了。” 之后石南溪主仆跟在面善宫女身后,一路上石南溪看似目不斜视,实在将路线一一记在脑海中,以备不时之需。 第229章 这时三人刚要拐过游廊,一个端着茶水的宫女直直与面善宫女撞到了,茶水更是泼了她满怀。 面善宫女顿时尖叫了一声,连忙捂住湿了的胸口,气急败坏道: “你怎么走路的?” 对面端茶水的宫女吓了一跳,等看清自己泼的是宫女而不是石南溪后,又微微松了口气,连忙先跪下对石南溪请罪: “奴婢失礼,请贵人饶恕,请贵人饶恕。” 石南溪看着这幕暗暗挑了挑眉,就要说话时,余光突然瞥到另一边游廊上,佟佳婉如也被一个宫女领着朝后殿方向走去,只是脸色隐约瞧着不太好,还时不时的看向自己衣摆,似乎也是不小心湿了衣裳。 她嘴角突然隐晦的勾了勾,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更何况宫中的宫女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怎会一个个做事皆这么马虎。 不过看到佟佳婉如也朝那个方向而去,她心中稍稍放松了些,看来自己的推测没错,德妃想算计佟佳婉如,那眼前这个打湿领路宫女的人应当就是德妃的人了。 心中思绪流转,她收回视线,先看了一眼捂住胸口的面善宫女,又看了一眼还在跪地磕头的宫女。 对方也是个狠人,不过一会功夫额头都磕红了,再磕下去保不齐要见血,于是微微蹙眉道: “起来吧,今日是皇上的万寿节不宜见血,你下次走路多注意下,免得再冲撞了其他贵人。” 听到这话,磕头宫女立刻喜极而泣,随后感恩戴德的起身,快速收拾了下重新端着盘子低头离开。 这边面善宫女却有些着急了,她奉宜妃娘娘命令要领石二格格去后殿偏殿的,可如今她胸口位置全湿了,根本无法再领路。 不然被管事看到可是失仪大罪,要被送去慎刑司的,可她去更衣了,石二格格怎么办? 似乎看出她的担心忐忑,石南溪适时的“宽宏大量”道: “别担心,你也是为了替本格格领路这才遇到意外,你先去更衣吧,本格格的鞋子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便在这里等你回来。” 听到石二格格的话,领路宫女捂住胸口位置,她早闻石二格格胆小怯懦,一点也没有怀疑,当即福了福身感激道: “多谢石二格格宽宏大量,奴婢去去就来。” “去吧。” 看着对方一路小跑着离开,直到背影消失不见,石南溪收回视线,轻轻挽了挽耳发。 等她,不存在的,不过是为了暂时将对方忽悠住,然后趁机找借口再离开,免得打草惊蛇。 “二格格,奴婢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劲,咱们真要等那个领路宫女?”红缨压低声音问,多次被吭,她此时隐隐有些不安。 石南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了的花盆底,慢条斯理道:“不等了,咱们自己去更衣。” 说着,看了一眼佟佳婉如消失的方向,她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只刚走没多久,突然听到一侧隐秘的拐角传来一声软软的喵叫声,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红缨的惊喜声: “二格格,是“西西”!” “西西”? 石南溪侧头看了过去,入眼便看到略为昏暗的拐角处,康熙正抱着“西西”笑盈盈的看着她。 “南溪。” 康熙糅杂着笑意的低沉声响起,石南溪这才回过神。 她脸上满是惊喜,但下一刻又羞涩的垂下头,慌乱的给康熙行礼。 “臣女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第230章 康熙抱着“西西”,看到石南溪的反应微微挑眉,朝她走了过去,脚步不紧不慢,每走一步都踩的很稳,带着天生的尊贵威仪,让人不自觉仰慕。 等到了石南溪跟前,他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与熟悉的龙涎香传来,低着头的石南溪不自觉地瑟缩战栗了下。 这时耳边听到康熙的低沉嗓音: “刚刚在席上不是偷偷瞧朕,现在朕站在你跟前了,怎么又不敢看了?” 石南溪紧紧咬着唇瓣,眼睫剧烈的颤抖,整个人又慌又羞: “皇上,臣女、臣女……” 这时康熙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微微的钩子,透着无形一丝蛊惑: “还叫朕皇上,乖,叫夫君。” 夫君个大头鬼? 石南溪紧紧掐着掌心,没给名分就想占便宜,真真不要脸? 心头把康熙骂的狗血淋头,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又羞又慌的四处打量,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 “皇上,您、您不要这样……” 看到石南溪的反应,康熙抱着“西西”再次低笑了一声,声音里糅杂着明显的愉悦,故意道: “不要怎样?南溪不是答应朕做你夫君了,此时不该换个称呼?” 石南溪听了暗自咬牙,这个康熙自说开心意后越发放肆了。 若是平日私底下,她倒不介意与他玩一把帝王与小白兔的游戏,毕竟他这会身穿龙袍,制服诱惑满满,挺让人蠢蠢欲动的。 但这里可比之前畅音阁更容易被人撞见,他不怕,她怕。 怕到时万寿节上皇上与石家二格格偷情时被抓人个正着,那是不是比什么八卦都更加劲爆? 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紧紧攥住帕子,佯装越发惊慌的四处打量,而就在这时,另一头拐角处突然传来一段对话,似是宫中哪位小主跟其宫女。 “皇上到底去哪了?难不成又被那位佟佳格格抢了先?” “贵人别急,乾清宫这么大,这才刚出来呢,再说老天爷怎么会只眷顾佟佳格格,这次怎么也该轮到您了。” “说的是,那咱们快去那边找找。” 石南溪顿时一惊,顾不得其他,抬手就捂住康熙的嘴,随后推着他往身后隐秘的墙脚靠去。 康熙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并未动作,而是挑了挑眉,顺从石南溪的动作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才停下来。 然而石南溪却没有放下手,而是紧绷着身体,屏住呼吸,细听不远处的动静。 直到动静越来越小,显然那位贵人没有往这个方向走,石南溪这才松了口气,这时一道喵声响起。 石南溪回神看去,入眼就见康熙此刻轻轻抚摸着“西西”的小脑袋,“西西”舒服的闭上猫眼,再次软软的喵了一声,而康熙却挑着眉,有些不悦: “怎么,朕很见不得人?” 这话一出,石南溪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但目光却在明明白白表达,您本来就见不得人啊! 康熙本来只是故意逗小姑娘的,然而看到她的反应后,心里真的有点不高兴了。 他眯了眯眼,伸手将“西西”往身后一递,隐形人梁九功立刻很有眼色的上前接住“西西”,同时给傻了的红缨使了一个眼色。 傻了的红缨这时凭借宫女的素养及时接收到了梁总管的眼色,她暗暗咽了咽口水,不敢看皇上,也不敢看二格格,赶紧低下头匆匆跟上梁总管脚步。 石南溪看到这幕,又看向康熙,莫名觉得有些危险,想往后退,然而下一刻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紧紧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康熙身上带。 “皇上……”她下意识小声惊呼,随后想到什么,又赶紧咬住唇。 这时耳边传来康熙的低低笑声,带着丝丝的暗哑和危险,让石南溪有种回到那日中催情药的情景。 “在想什么?” 康熙薄唇似有若无的摩挲过石南溪的耳垂,顿时石南溪耳边激起一阵电流,浑身一下酥酥麻麻的,腿都不觉发软。 “皇上?” 她不禁将双手抵在康熙胸前,软糯的声音带了一丝恳求。 康熙却压低声音,不依不饶的问:“南溪,告诉朕,刚刚在想什么?” 石南溪哪里能告诉康熙刚刚在想那日中催情药时的情景,只要红着脸死死咬着唇,摇头不说。 然而她不说,躲闪的眼神却告诉了康熙答案,康熙凤眸暗了暗,喉结难耐的滚动了下。 “可朕却很想知道。” 话落,被揽住的石南溪只觉得视线一转,下一刻她就从康熙的胸前变成靠在墙上,但腰间的手没有放,而是再次将她揽向胸口。 康熙看着近在眼前的红唇,视线停在下唇上的小痣上,凤眸暗了暗,语气不疾不徐道: “既然南溪不说,那朕来猜一猜,是不是在想朕那日怎么帮南溪缓解催情药的?” 一听到缓解催情药几个字眼,石南溪身子一僵,眼中露出明显的羞涩和惊慌失措,下意识咬住唇。 康熙看着那颗小小的痣被咬住,变得若隐若现,他凤眸越发暗,面上却似好心的帮石南溪回忆: “那日南溪失去意识,眼神迷离,朕本来要用被子将你裹住等太医来,可南溪却不肯,非要扯开被子,还趁着朕不注意揽住了朕的脖子,双腿夹住了朕的腰,最后还偷吻住朕的唇……” 说着这,他顿了顿,凤眸深深的看着跟前的红唇——那里柔软,香甜、滑嫩,滋味好的不得了。 靠墙的石南溪暗了暗咽了咽口水,虽然康熙只是一个眼神,但石南溪却觉得自己此时好似已经与康熙深吻过几百次了,这人到底经历多丰富啊! 康熙看到石南溪的动作,再次开口,只是嗓子却莫名有些哑: “南溪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忘了那日的情景了,那朕帮南溪回忆一下好不好?” 说完不给石南溪拒绝的机会,康熙就低头吻了下来。 石南溪顿时眼眸大睁,再次僵住了身子,康熙却不疾不徐。 他的吻没有像那日那样带着强势的进攻气息,而是蜻蜓点水下就收了回来。 随后腾出一手顺着石南溪的脸颊慢慢下滑,期间用鼻尖亲昵地去蹭石南溪的眼睛,鼻子……除去她唇之外的一切地方。 石南溪只觉得脸上每一处被康熙碰过的地方都激起了一阵电流,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腿更是软成了面条,整个人往下滑,康熙这时却不紧不慢的紧了紧怀抱。 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的手又回来了,最后停在石南溪的唇边,顿了顿,他突然伸出大拇指对着泛着水光的红唇碾了碾。 嗡了一声,石南溪只觉得脑中有瞬间一片空白,而就在这时,康熙轻笑一声,在石南溪刚过神后,将唇重重的贴了上去。 “啪”一声不远处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 第231章 “天啦!是烟花,谁大白天的放烟花?” “不知道,好像是从仙楼那边传来的!” “我想起来了,之前我好像看到太子殿下和四阿哥朝仙楼去了,会不会是太子殿下让人放的?” “很可能,说来一看到火星子,我脑中就浮现出了除夕夜晚放烟花的情景了,那可真漂亮啊!” “我也想到了,哎呀,这该不会就是太子殿下的目的吧,为的便是让皇上早一点看到烟花?” “原来如此,太子对皇上可真孝顺啊,其实晚一点也没什么的!” “那能早让皇上高兴为何要等到晚上?” “是啊是啊,不愧是太子殿下!” 各处听到烟花响声的宫人奴才们从各个角落站了出来,对天空绽放的烟花窃窃私语。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划破了天空,隔得远的被烟花响声遮掩了,但近的却听到了,顿时大家的窃窃私语声被打断,同时也打断了离的不远的康熙与石南溪两人。 康熙有些不舍得的退开唇,可刚离开,又忍不住再次贴了上去,薄唇流连忘返,辗转厮磨了好一阵,才彻底放开石南溪,喉咙里当即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石南溪靠在墙上微仰着头,一脸绯红,此刻她缓缓平复着有些急促的喘息,只觉得浑身骨头酥酥麻麻的,腿也软成了面条,有种仍飘在云端的感觉,要不是康熙的手还攥着她腰,她现在肯定站不稳。 这位真是太会亲了!不知道床上又是怎样一番情景? 康熙看着这样的石南溪,低低的笑了一声。 笑声愉悦又透着得意。 石南溪听到笑声,攥着康熙的衣袖,看着他,紧紧咬着唇瓣,明明没说话,可眼中的控诉与羞涩却写的明明白白。 康熙见此再次轻笑出声,指腹轻轻放在石南溪唇上,低声哄道: “乖,松开,唇别咬的太紧,会疼的。” 石南溪眼睛湿漉漉的,只觉得康熙的声音似带着魔力一般,她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松开了紧咬的下唇。 康熙见此满意的点头,夸了一句: “南溪真乖。” 然而听到这话,石南溪眨了眨眼睛,有些控诉的看着康熙,这人当她是“西西”来夸不成? 康熙见石南溪脸颊绯红,杏眸如秋水,眉眼间含情带怯,一点威力都没有,反而勾的人心痒痒的,他喉结不禁难耐的滚动了下,倏然转过石南溪的下巴,再次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直到石南溪快要呼吸不了了才松开,等石南溪再次缓缓平复好呼吸后,她实在受不住了,羞涩的偏开头,伸手去推康熙,声音带着细碎的轻颤: “皇上,您、您快起来,臣女、臣女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康熙额抵在石南溪额上,此刻鼻翼间充斥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甜香,克制的看着她道: “朕让人去看看,你可起得来?” 说话间,他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温和可亲,好像忘了是谁让石南溪起不来的。 偏头的石南溪暗暗咬了咬牙,装,可劲的装,要不是等着看“大戏”,今日鹿死谁手还不定谁呢,面上却一手撑着墙,边平复喘息,边微微站直身体。 “起得来,就是腿……还有些软。”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说着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康熙攥着她腰肢的手上。 “皇上,您可以放开臣女了。” 感受到覆盖在手背上的滑嫩小手,康熙攥着腰的大手蓦地一紧,人却克制的放开了石南溪。 第232章 石南溪站稳身体,此时根本不敢抬头,只红着脸慌乱的整理凌乱的衣襟。 康熙见石南溪站稳了,这才背过一只手,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语气沉稳的听不出一丝异样。 这时梁九功抱着“西西”从角落里走出来,先看了一眼石南溪,随后压低声音道: “回皇上,是更衣的偏殿出事了。”说着上前对康熙耳语,康熙听完眉心一皱,随后想起什么,立刻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听到了,此时茫然的抬头:“更衣的偏殿出事了?臣女本来要去更衣的。” 说着看向自己脚上被滴了几滴显眼汤汁的花盆底鞋。 康熙顺着看过去,凤眸深了深,他自然知道石南溪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没说什么,而是道: “是出事了,跟朕去看看。” 说着便抬步离开,只是走了两步见石南溪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禁停下脚步,回头问: “怎么了?” 石南溪闻言轻轻咬了咬唇,有些为难的小声开口: “不知皇上能否让臣女抱着……“西西”走?” 说着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胸前有些褶皱的衣襟,脸上刚消退了些的红又有再次泛起的趋势。 康熙顺着石南溪的视线看向她胸口位置,刚刚两人贴的太近……下意识轻咳了一声吩咐: “梁九功。” 梁九功闻言立刻上前将怀里的“西西”递给石二格格,确定石二格格抱稳了这才松手。 石南溪抱着怀里软乎乎的“西西”这才微松了口气,偏殿的话肯定是佟佳婉如那边先事发了,而刚刚那声尖叫烟花声响都没彻底掩下来,现在那边肯定聚满了人。 她与康熙一起出现,难免引人注意,若被人发现胸口衣襟褶皱,又失踪了这么久,总之,要有个理由。 比如正好遇到康熙的猫,进而与康熙一起过去不就合理了? 心头快速思索,人却没耽搁,抱着“西西”朝康熙走去,康熙见石南溪跟上,再次迈步,等两人到了偏殿,远远看到一间屋子外围满了人。 还未走近,就听到隐隐传来的窃窃私语。 “天啦,没想到佟佳格格居然大胆的与侍卫在此处私会,结果被人撞见了,这下完了!” “真的假的?对方不是秀女,而且还是皇上的表妹,铁板钉钉的未来娘娘,怎么会与一个侍卫偷偷私会?” “自然是因为不甘寂寞,这才胆大包天的与侍卫偷偷幽会,这是秽乱宫闱,本小主要告诉皇上。” 声音有些熟悉,似乎是之前差点撞到石南溪与康熙的那位贵人。 “啊贱人你敢,我是冤枉的,我是被人冤枉的!”佟佳婉如尖锐的嗓音紧随其后。 下一刻,里面再次传来争吵声,康熙脸色此刻已黑如锅底。 “大胆!”这时梁九功的声音倏然响起,四周瞬间静了下来。 围着的人僵着身子缓缓转头,就看到皇上面色黑沉的站在身后,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扑通跪了下来。 “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听到动静,屋内的吵闹声也随之嘎然而止,只下一刻等康熙踏进屋后,佟佳婉如立刻冲着康熙声嘶力竭的大喊: “皇上,您要臣女作主啊,臣女天大的冤枉,臣女没有与人私通!” 这时另一边一个贵人打扮的女子,立刻插话: “皇上,佟佳格格狡辩,臣妾是亲眼所见,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偷偷摸摸的进了佟佳格格更衣的屋子,佟佳格格在更衣,那侍卫进去能干什么,两人肯定在私通。” 第233章 语气斩钉截铁,好像亲眼看到两人做了什么似的。 “我没有狡辩,你冤枉我,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侍卫进来,我是被人冤枉的,更何况那人进来时我衣裳都换好了,根本什么都没看到!” 佟佳婉如赤红了眼,气急败坏的看着蓝贵人。 蓝贵人梗着脖子, 不甘示弱: “你说什么都没看到就什么都没看到?你是秀女,秀女都是皇上的女人,被外男看了就是失了清白!” “砰”一声是康熙扔下茶盏的声音,下一刻,屋内再次静了下来,大家看着皇上,后知后觉的跪了下来。 康熙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视线一一扫过赤红着眼,慌恐紧张的佟佳婉如,面上看着忐忑,眼中却透着幸灾乐祸的蓝贵人,最后停在跪趴在地上的济尔哈朗身上。 漆黑的眸越发暗沉,一个乾清门侍卫居然出现在后殿,更是进了女眷的更衣宫室,更重要的是原本要进来更衣的是石南溪,一想到小姑娘当时若进来…… 趴跪在地上的济尔哈朗感受到皇上的杀意后,瞳孔骤然一缩,心愈发沉重。 他万万没想到不过是让姑母安排见一面那位石二格格,没想到一推开门却撞见了佟佳格格在里面。 更是不等人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尖叫,下一刻四周围满了宫人,更是顺声来了一位贵人小主,他这下哪里不知道姑母的安排被人泄露,自己被人算计了。 但如今第一时间不是去慌慌张张的否认,而是先要解释清楚自己为何会出现在乾清宫后殿,还进了女眷更衣的宫室。 想到这,他突然重重磕了一个头,哑着嗓音道: “皇上,奴才有罪。” 康熙负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济尔哈朗,虽没说话,但扑面而来的迫人气势。 济尔哈朗顿时打了一个颤,再次重重磕了一个头: “皇上,奴才私闯乾清宫后殿,罪该万死。” 听到这话,康熙还没开口,跪着的佟佳婉如就急切得抓到把柄似的,恨恨的看着济尔哈朗,尖着嗓子道: “皇上,这人承认擅闯乾清宫后殿,意图不轨,您快杀了他!” 只要这个侍卫死了,一切死无对证,自己与外男同处一室的事就只会是谣言,自己依旧能进宫为妃,成为高高在上的娘娘。 这时蓝贵人赶紧插话: “皇上,佟佳格格这是企图杀人灭口,您向来明察秋毫,定会仔细审问过后再行处置。” 人死了,那佟佳婉如岂不是还有机会再进宫? 然而下一刻,急切的佟佳婉如和蓝贵人皆齐齐打了一个激灵,只见皇上正静静的看着向两人。 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让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见两人消停了下来,康熙这才重新看向济尔哈朗,过了会,终于开口: “既知擅闯乾清宫后殿是大罪,为何明知故犯?” “皇上,济尔哈朗是臣妾叫来的。”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宜妃的声音,下一刻得知消息匆匆赶来的宜妃深吸一口气,放缓脚步进了殿內。 角落里默不作声的石南溪不动声色的抱着“西西”往角落挪了挪,随后视线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佟佳婉如,又扫了一眼那位济尔哈朗。 原来德妃此行竟是一举三得,既然能阻止佟佳婉如进宫,又能让宜妃与太子联姻计划落空,最后还能陷害一波宜妃。 更厉害的是即便康熙知道宜妃是被人陷害的,但若宜妃自己不上钩,也不会被陷害到,实在是厉害。 这时跪在地上的佟佳婉如闻言唰的一下看向宜妃,眼中恨意滔天,原来如此。 是这个贱人,肯定是她担心她入宫抢了皇上恩宠,压在她头上,所以故意陷害她的。 宜妃见此,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佟佳婉如,下一刻,对着康熙行了一个恭敬的福身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没有叫起,而是看着宜妃: “你说济尔哈朗是你叫来的,你身为一宫主位,该知乾清门侍卫无令不得进入乾清宫,如今却明知故犯,你可知罪?” 宜妃的指尖深深陷入掌心,面上却保持镇定道: “臣妾知罪,这一切皆是因臣妾私心所致,臣妾前几日曾与皇上提过担心济尔哈朗的婚事,想在此届选秀结束后挑个落选秀女聘给济尔哈朗,但济尔哈朗得知后仍不愿成婚,只一心想给您办差,臣妾想着这样拖下去不行,便准备今日亲自劝劝他,这才……” 说着她看了一眼趴跪在地上的济尔哈朗,缓缓跪了下去: “谁知竟闯下弥天大祸,请皇上轻饶。” 话落,殿内鸦雀无声。 康熙看着宜妃,心中顿时有了数,原来宜妃竟打着让济尔哈朗相看小姑娘的主意,谁知小姑娘中途却被自己截走了,结果佟佳婉如误打误撞进了门,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这么巧合吗? 但无论如何,谁给了他们胆子擅闯乾清宫,又是谁给他们胆子私下相看待选秀女? 更是完全不把小姑娘放在眼底,今日就是没有他,一个好好的满洲格格,复选秀女居然私下被一个外男相看挑剔,简直大胆、轻浮又轻贱,传出去皇室的脸也将丢尽了。 明明殿内没有人说话,可气氛却一点点的紧绷肃穆了起来,这时一道喵叫声突然响起,众人下意识望去,就看到角落里抱着“西西”的石南溪。 宜妃当即眼神一凛,下意识怀疑道: “石二格格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话,石南溪似是被吓了一跳,抱着“西西”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这时康熙开口了,他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石二格格是跟着朕来的,宜妃有何疑问?” 跟着皇上来的? 宜妃顿时一咯噔,脸上浮现愕然怀疑,殿内其他人也都望向石南溪。 第234章 就在气氛古怪时,跟在康熙身后的梁九功,突然上一步,躬着身,不紧不慢的解释: “宜妃娘娘,皇上刚在大殿上被众人轮番敬酒,有了些许醉意,更衣后便让老奴派人抱“西西”过来,准备吹会风醒醒酒,谁知却碰到站在廊下的石二格格。” 说着顿了顿: “可能是有眼缘,“西西”一看到石二格格就从皇上怀里窜了出去,停在石二格格脚边一直叫,皇上见此觉得奇特,便特准石二格格抱下“西西”,只是没多久就听到了这边传来了尖叫声……” 剩下的事大家就都清楚了,众人恍然,然而宜妃却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只是再去想时却又想不到了。 她皱了皱眉压下心绪,现在关键是石二格格为何站在廊下,她不是让人引对方去更衣室,为何最后出现的却是佟佳婉如? 对上宜妃怀疑的视线,石南溪紧了紧怀里的“西西”似有些紧张,这时她看到一个眼熟的宫女,赶紧指了过去,语气怯怯道: “宜妃娘娘,臣女是在廊下等那位宫女领路的。” 听到这话,跪在角落的面善宫女立刻接到宜妃看来的凌厉视线,她浑身一颤,立刻道出自己中途衣裳被打湿,石二格格愿意等她更衣的事说了。 只是没想到等她回来后却不见了石二格格,她以为对方还是等不及自己去找更衣室了,便匆匆找了过去,结果看到的却是佟佳格格和济尔哈朗侍卫在屋里。 之后就是尖叫,然后不远处的蓝贵人快速赶了过来。 听完后,宜妃这下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心中又恨又懊恼,但是自己主动犯了皇上大忌,如今事已成定局,唯有老实的跟皇上再次请罪,以求轻罚。 跪在地上的佟佳婉如也不是傻子,结合宜妃和宫女的话,恍然明白自己沦落到现在这样的处境全是被石南溪连累,当即目眦尽裂的看向她,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 石南溪被佟佳婉如的眼神吓得不禁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都白了,康熙见此眉目一沉,不着痕迹的上前将石南溪挡住。 随后视线在宜妃、济尔哈朗、佟佳婉如之间犹疑。 佟佳婉如见此也顾不得石南溪而是紧张的看向皇上。 康熙心头沉思着,看来这件事果然不是巧合,宜妃也是被人算计了,此事幕后还有人在,但无论如何,宜妃与济尔哈朗公然违反宫规在前,必要严惩,以儆效尤。 而佟佳婉如? 朝堂上佟佳一族已煊赫至极,他本就不愿后宫再为其增添声势,不如顺水推舟,再说宜妃不是为济尔哈朗的婚事着急,那便给佟佳婉如和济尔哈朗赐婚,如此也算全了名声。 只是佟佳婉如毕竟还是秀女,传出去难免令皇室蒙羞,圣旨就等殿选后再下。 转瞬间康熙心中有了决定,至于幕后黑手,事后调查但已不再重要。 宜妃和济尔哈朗跪在地上,久久听不到皇上说话,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而佟佳婉如也眼含希望的看着皇上,她没有被那个侍卫看到更衣,表哥会相信她的对不对? 对着跪地的三人,康熙这时将手负到身后,神色威严的宣布: “宜妃,入宫多年,身为一宫主位,却公然违反宫规,私放乾清门侍卫出入乾清宫后殿,是为大罪,念及伺候朕多年,诞孕皇嗣有功,今褫夺封号,罚俸一年,禁足三月反思己过。” 第235章 “侍卫济尔哈朗公然违背宫规,私闯乾清宫,今革职查办,仗打八十,闭门悔过。” 最后康熙望向佟佳婉如,顿了顿: “表妹,朕相信你的清白。” 听到这话,佟佳婉如眼前一亮,然而下一刻却又听到皇上道: “你先回储秀宫,等寿宴结束,朕会跟舅舅商量你和济尔哈朗的婚事。” 咚的一声佟佳婉如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乾清宫仙楼石溶月也咚的一声晕了过去。 下一刻一脸怒发冲冠的太子一脚踢开门,目眦尽裂的看向屋内: “奸夫淫妇!” “太子二哥!”四阿哥只来得及喊一声就被冲过来的太子一拳打了过来。 他下意识偏过头,却没反抗,而是极力想解释什么,但太子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不过几下,四阿哥就被打的鼻青脸肿,一旁小盛子急忙想拦下太子殿下,但脚刚动,闻喜就目光森森的上前挡在了小盛子跟前。 至于紫霞早就被这幕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无人拦的太子拳头用力的挥向四阿哥,脑中早已被怒火覆盖。 他昨日还在幻想着与石溶月婚后如平民百姓夫妻一般琴瑟和鸣,亲密与共,结果现在才发现自己就是个傻子。 刚刚他本是准备去仙楼庭院外亲自放烟花给皇阿玛庆生,结果路上却遇到了小福子。 小福子说皇阿玛已经得知他要放烟花给他庆生的事,很是惊喜,但烟花太过危险,心意收到,但更是担心他的安全,让他吩咐奴才放不必亲自动手。 他之前只一心想给皇阿玛惊喜,忘了烟花的危险,如今被皇阿玛派人提醒,自是不会倔强,便吩咐奴才去放烟花,自己则往二楼回。 可谁知刚走到门,里面就传来了老四和石溶月的对话: “石大格格,你疯了!你快放手!” “我不放,我好热,好难受啊!四四你快抱抱我。” “你放手,你病了,快叫太医,太子二哥也在楼下。” “我不要太医,也不要太子,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也不想嫁给他做太子妃,我只喜欢你,我之前对你的表白都是真心的,我只想嫁给你做四福晋,啊好热啊,我要爆炸了,四四你要了我吧!” 当时他脑子就翁了一下,石溶月一点都不喜欢他,也不想做太子妃,那她之前处处与他亲近,还让他亲自抹药又算什么? 还有什么叫喜欢老四,之前对老四的表白都是真心的? 老四可是他最亲近的兄弟。 女人和兄弟双双背叛,让他愤怒到失去理智,只赤红着一双眼,用力的挥打。 四阿哥一直没回手,只一味的躲闪,不一会就遍体鳞伤。 这时门外一脸笑意的皇太后被钮贵妃扶着正要进门,结果入眼却看到太子正在打四阿哥,顿时惊怒交加: “太子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这时旁边的钮贵妃眼尖,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的石溶月,见她昏迷不醒,衣衫凌乱,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红疹,顿时惊呼出声: “天啦石大格格这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被拉住的太子下意识看向石溶月,而四阿哥跌倒在地,此时平复着呼吸,没有望去。 这边皇太后顺声看到石溶月的状况后,呼吸骤然一促,下一刻,身子直直的往后倒去,钮贵妃看到这幕,吓得赶紧扶住皇太后,大叫: “太医,快叫太医,还有通知皇上……” 第236章 另一边康熙刚从偏殿出来,接到消息后瞳孔骤然一缩,立刻大步离开。 身后蓝贵人看到这幕,眼珠子转了转,没有跟过去,而是转头看向抱着猫略为靠后的石南溪。 视线从她的脸落到她怀里的猫上,早就听闻皇上养了一只波斯猫,极为喜爱,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想到什么,她眼睛微闪,突然开口: “石二格格,这是皇上的猫,还是由本小主抱吧!” 石南溪一愣,看了一眼怀里的“西西”有些不舍,但咬了咬唇,还是缓缓将“西西”往蓝贵人手上递。 眼看蓝贵人就要接住“西西”,这时走在前方的康熙突然回头,他目光沉沉的看着蓝贵人,薄唇冷冷启动: “贵人蓝氏,言语无状,即日起降为答应,禁足一个月,抄写宫规三十遍。” 说完,看了一眼石南溪不再回头,大步离开。 等康熙走远了,蓝贵人才反应过来,顿时瘫软在地上。 石南溪看了一眼一脸灰败的蓝贵人,缓缓收回递猫的手,轻轻摸了摸“西西”的小脑袋。 看来石溶月那边情形很是严峻啊! 情形确实很严峻,等康熙到了仙楼,柳院判刚给皇太后诊完脉,正禀告时康熙大步走了进来。 “皇太后怎么样?” 他视线环视一圈,先看向靠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皇太后,随后在低着头,拳头紧握的太子身上扫过,等扫到满身是伤的四阿哥时顿了顿。 薄唇立时抿成了一条直线,却没说什么,而是看向柳院判。 “回皇上,皇太后是受惊过度,一时有些心悸气短,奴才这就开安神方,等皇太后服下务必好生休息……” “不,哀家不休息。” 这时皇太后缓了缓呼吸,脸色依旧苍白,眼睛却第一时间看向珠帘方向,想到那里被抬进去的石溶月,语气又急又慌: “溶月现在怎么样了?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康熙想到路上接到的禀告,也跟着看向珠帘,眼神却是与皇太后的担心相反,满是森冷的杀意,但一瞬间就敛了起来,随后看向四阿哥。 目光透着冷意,没想到石溶月的目的竟然是老四,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老四居然私下与石溶月有纠缠,他难道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四阿哥浑身是伤,疼的微微打颤,但再疼也疼不过皇阿玛此时的眼神,他觉得心都被冻住了。 这时珠帘被掀开,另一位被请来的王太医上前禀告: “禀皇上,石大格格这是中了催情药以及误食引起了不服之症,奴才刚刚紧急施了针终于保下性命,但要醒来还要一会功夫。” “催情药?” 一直未动的太子蓦地抬起赤红的双眼,死死看着王太医。 王太医被看的身子一抖,赶紧将刚刚的诊断再次禀告了一遍。 听完后,太子赤红的眸子不禁闪过一丝微弱的期望,也许、也许石溶月刚刚跟老四说的话只是因为中了催情药神智迷乱,胡言乱语? 一旁康熙看到太子的反应,心头抽抽的疼。 他的太子是多骄傲自负的人,如今却为了一个石溶月,自欺欺人,心中越发痛恨石溶月,同时也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时皇太后从震惊中回过神:“催情药?溶月怎会中催情药?还有不服之症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呼吸又急促了,钮贵妃大惊,赶紧上前给皇太后拍背,康熙见此敛下心神,看着皇太后,沉声吩咐: 第237章 “钮贵妃,扶皇太后回宁寿宫休息。” 他事先让人封锁了仙楼,但皇太后不一样,要进来侍卫又怎么敢拦,而皇太后好端端的在席上为何会来仙楼? 他立刻就想到了石溶月,果然下一刻只听皇太后道: “哀家不走,溶月对哀家说过,今日要和太子在仙楼放烟花给皇帝惊喜,还说白日烟花虽不如夜晚绚烂美丽,但别有趣味,只是席上人多嘈杂,不如近看更佳,便在烟花响了后让钮贵妃扶哀家过来了,谁知哀家来了,溶月却出事了。” 说着,突然想到溶月中了催情药,那? 她陡然一惊,想起了进来时看到的那幕,赶紧看向太子,最后视线落在满身是伤的四阿哥身上,猛地想到某种可能,呼吸越发急促了起来。 “查,皇帝,即刻查,到底是谁给溶月下了药,哀家必要将她碎尸万段。” 紫霞刚从昏迷中醒来就听到这话,吓得两眼一翻就要再次晕过去,眼尖的梁九功看到这幕,立刻上前对着她人中用力掐,过了一会,紫霞又悠悠的醒来。 然而刚睁开眼就对上皇上、皇太后、钮贵妃齐齐看来的凌厉视线,她呼吸陡然一滞,本就被石溶月种种行事弄得提心吊胆、神经紧绷,此刻彻底崩溃。 “是大格格,是大格格自己吃了催情药,说要与四阿哥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能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嫁给四阿哥做四福晋,这一切都是大格格自己做的,奴婢是被逼的,奴婢是被逼的啊!” 话落,屋内瞬间静若寒潭,这时太子忽的啊了一声,一拳砸向桌案,赤红着眼怒吼: “不可能,你胡说,贱婢,你胡说,孤要杀了你!” 看到太子癫狂的样子,紫霞顿时吓得缩成一团,不住的往后退,这时屋内其他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皆是不敢置信的看着紫霞,随后又看向四阿哥。 面对众人看来的视线,四阿哥低着头,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事发时他就有所猜测,可此刻真的听到后依旧不敢置信。 石溶月疯了不成? 她以为今日真的与他成就好事,皇阿玛就查不到真相,如她所愿将她赐婚给他了? 皇阿玛不是傻子! 而且她这么做根本就未考虑事后他该怎么面对太子二哥,面对皇阿玛,面对所有人! 想到这些,最初相遇时的悸动轰然消散。 “老四。”这时康熙终于开口。 四阿哥闭了闭眼,下一刻睁开后,什么都没说,而是沉默的磕了一个头,所有人立刻明白了。 无论今日石溶月中的催情药是不是自导自演,但有一点,她与四阿哥私下确实有私情。 可所有人都知道石溶月是内定太子妃人选,是太子殿下的未来嫡福晋,这就是妥妥的皇室丑闻啊! 柳院判和王太医此刻恨不得晕死过去,这样就不用听这种宫闱秘闻了。 空气死一般寂静,这时钮贵妃的尖叫声划破寂静: “皇太后!” 皇太后彻底晕了过去,康熙见此快速吩咐: “柳院判。” 柳院判赶紧连跪带爬的上前给皇太后施针,过了好一会皇太后才醒过来,忆起刚刚的事,她抖索着嘴唇看着四阿哥,又看向太子,最后落在珠帘方向。 即便石溶月还没醒来,但她相信四阿哥不会自污,也不会污蔑石溶月。 可她实在想不通石溶月为何要这么做?未来太子妃身份不好吗?为什么不愿当太子妃非要不择手段去做四福晋? 第238章 气氛一时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钮贵妃扶着皇太后小心翼翼的不敢出声。 康熙看着皇太后,知道不审问清楚,皇太后不会走,便没再开口劝,而是看向四阿哥。 久久不语,最后只说了一句: “老四,以你的身份若不想与石溶月有所纠缠,她不会有任何机会可以接近你。” 只一句,四阿哥眼睫就剧烈颤了颤,是啊,说到底,石溶月纠缠是一回事,自己何尝不是甘之所饴。 康熙说完这句不再多说, 直接冷冷吩咐: “弄醒石溶月。” 听到这个吩咐,王御医赶紧撩开帘子,快速对着躺在床上的石溶月扎了几针,很快石溶月悠悠的醒来了,她第一时间捂住头,只觉得头好疼好疼。 下意识抬头找人,却一眼看到站在床边的王太医,她视线一顿,随即又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自己身上和头都很疼,这不正是中了催情药和运动过后的反应? 心头顿时大喜,以为自己已经与四四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正是事发后,太医给自己诊脉。 想到这,就顾不得头疼,立刻装作什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紧紧捂住被子,一脸惊恐道: “啊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床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与四阿哥在等太子殿下吗?” 话落,气氛越发安静,但似又有什么在空气中暗涌翻腾。 石溶月感觉哪里不对,人呢?下一刻,珠帘被掀开,露出外室的情景,只见康熙、皇太后、钮贵妃、太子、四阿哥齐齐看着她。 她正要说什么,康熙忽的语气意味不明的问了一句: “石大格格这是想不起昏迷前的事了?” “是啊,皇上,臣女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来看太子殿下放烟花,还邀请了皇太后,只太子殿下要亲自放,便留下来与四阿哥一起等在仙楼,可后来臣女饿了,便吃了荷包里的红豆糕,吃完就觉得好晕好热,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了?” 康熙语气平静,但让人下意识头皮一紧: “柳院判。” “是。”柳院判立刻明白,上前检查掉在地上的荷包,过了会,拱手禀告: “回皇上的话,经过奴才检查,这个荷包里的红豆糕被下了催情药和蚕豆粉,其中上面的红豆糕催情药与蚕豆皆比较多,下面的红豆糕蚕豆粉则较少。” 蚕豆粉?红豆糕里面怎么会有蚕豆粉呢?石溶月脸色大变。 这时康熙看着柳院判手心的红豆糕,蓦然想起上次石南溪就是因为吃了这个红豆糕中的催情药,他凤眸寒光大绽,陡然怒气反笑: “好,好一个石溶月,你宫女都招了,竟还敢在这欺君罔上,装模做样,企图瞒天过海蒙骗众人。” 气氛陡然凌厉紧张了起来。 床上的石溶月脑子翁了一下,紫霞招了,紫霞招了,那岂不是康熙等人全都知道自己中催情药就是自导自演了! “胡说,这个贱婢胡说,我怎么会给自己下催情药,皇上,皇太后臣女冤枉啊!”她控不住的尖叫。 “奴婢没有胡说,奴婢手腕的翡翠手镯就是石大格格硬塞的,奴婢不敢不收,奴婢是被逼的!” 紫霞慌乱的拉开衣袖,露出手腕的极品翡翠手镯,这品相宫女根本没有资格拥有。 这下石溶月像是被掐住了嗓子,叫冤声瞬间戛然而止。 皇太后虽然刚刚就知道一切都是石溶月自导自演,如今亲耳听到这才彻底死心。 她闭了闭眼,有些疲惫道: “回宫。” 钮贵妃赶紧压下震愕,小心扶起皇太后,石溶月见此终于回过神了,她惊慌的大喊: “皇太后,皇太后!” 然后皇太后却头也不回的离开,石溶月这下彻底瘫软在床上,康熙见皇太后离开,不再顾忌,凤眸满是杀意: “秀女石溶月大胆包天,欺君罔上,品行轻浮,德行败坏,于宫中使用禁药,今取消秀女身份,赐……” “皇上!”这时石溶月意识到惊恐一叫,顾不得浑身的痛,连滚带爬的从床上跑下来,跪地康熙身前不停地磕头: “皇上、皇上求求您宽恕臣女,臣女只是情难自禁,臣女只是喜欢四阿哥啊,这才酿成大错,四阿哥你说话呀!” 石溶月又看向四阿哥,但四阿哥跪在地上头也未抬,康熙面无表情的看着石溶月,石溶月浑身发抖,惊恐到牙齿都在打颤。 不要,她不要被取消秀女身份,不要被赐死,不要被赐死,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跪爬着到太子跟前,拉住他衣袖。 太子自得石溶月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催情药后,最后一丝期望幻灭,整个人一直低着头,未曾言语,被拉住衣袖也未动,直到听到石溶月大喊: “太子殿下,您不是说您喜欢臣女吗,喜欢到臣女喜欢什么您都可以帮臣女弄来,臣女喜欢四阿哥,臣女自第一次看到四阿哥就喜欢上了,臣女只想追求自己的幸福,这才如此做的,您成全臣女好不好?成全臣女好不好?” “大胆!”此刻康熙再也忍不住,暴喝出声,就要吩咐人直接将石溶月拖下去行刑。 这时太子终于缓缓抬起头,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狼狈的石溶月,过了会,颤着声道: “好,孤成全你。” 第239章 等石南溪再次见到康熙后,寿宴已经快要结束,康熙姗姗回来,却不见其他人。 她看了一眼,又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席上,看着依旧热闹欢庆,歌舞动人,却时不时有人看向空了的几个座位。 看向宫中消息真的很迅速啊,她缓缓端起茶盏,掩下眸中精光。 等万寿节结束,太阳已经从西边落下,望着天际上的一大片橘黄色,随众出来的石南溪驻足在角落里遥遥望去。 橘黄色的光落在脸上,微暖又和煦,石南溪缓缓闭上眼,很快了,日落已来,明日将到,越到最后关头越要稳住。 “石二格格吉祥。” 耳边突然响起请安声,石南溪敛下心神,不动声色的睁开眸看过去,见是小春子跪在跟前。 “小春子公公请起,你这是?” 小春子起来,压低声音道: “回石二格格,奴才是替皇上传话,今天席间上,石大格格本是与太子、四阿哥在仙楼看烟花,结果被人所害食用了蚕豆粉,犯了不服之症,差点掉下仙楼,幸得四阿哥及时拉住,如今人已经被救了回来,送回了储秀宫。” “什么?那长姐她没事吧?” 石南溪闻言猛地捂住嘴,似是太过震惊,然而心头却在快速思索,这段话看着稀松平常,却点明了石溶月是被四阿哥拉住才得已救了回来。 清朝男女大妨,说句夸张的话碰了女子手臂都算是毁了女子清白,而石溶月既然是被四阿哥“拉住”,也就是说石溶月的“清白”被四阿哥“毁了”。 对知道真相的她来说,能有这番对外说法,无论过程如何石溶月还是得逞了。 只是事关太子,四阿哥,为了维护皇家名声,这才刻意隐瞒下催情药,只公布了蚕豆粉的事。 小春子见此赶忙安慰: “石二格格莫要太过担心,石大格格人已经醒了过来,只要再卧床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康好。” “那就好,那就好。”石南溪轻轻拍了拍胸口,只是很快又想起什么,神色有些黯然。 小春子把石南溪的反应看在眼底,知道对方是想起姐妹俩闹翻的事了,不禁在心中感叹。 石二格格真是太可怜了,不过运气不错,本来有石大格格在,皇上还不好将这位直接册封入宫,如今石大格格发生意外,这位倒是与皇上没了阻碍。 想到这,小春子越发恭敬: “石二格格可还有吩咐,若没有奴才就先告辞了。” 石南溪闻言回神想了想,忽的从袖中拿出一个纸星星,轻轻咬了咬唇,递给小春子,小声道: “麻烦公公将这个转交给皇上。” 小春子小心接过指甲盖大小的纸星星,仔细打量没看出什么,但人却很伶俐道: “放心石二格格,奴才定会亲自转交给皇上。” 看着小春子离开,石南溪捏了捏帕子,她不知道为何石溶月都被抓了现行却没有被秘密处死,反而还好好的回了储秀宫,但肯定康熙这会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那就来颗纸星星,她说过一个纸星星代表一个愿望,既能让康熙想起她,又能让他知道她虽不在,却很关心她。 嘴角隐晦的勾了勾,石南溪收回视线,就要回储秀宫,只是刚抬步就再次被人叫住,这次是石母身边的唐嬷嬷, 她扶着石母站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见她看过来,赶紧挥手: “二格格,二格格。” 第240章 石南溪脚步微顿,下一刻朝石母方向走过去,可还没等站稳就听到石母呜呜啊啊的说话。 “唔、你长、唔、姐,去哪了?” 石南溪见石母下巴嘴巴都是肿的,一说话疼的龇牙咧嘴,心头不由闪过一丝笑意,这位每次见面都没好脸色,说的话又伤人又不客气,瞧,这下说不出话了! “额娘,你想问什么?”她装作一脸没听清楚的样子。 石母见此气地差点仰倒,但此时石溶月更重要,赶紧狠狠掐了把唐嬷嬷手臂,唐嬷嬷手臂一疼,顾不得其他,赶紧道: “二格格,夫人是想问您可有看到大格格,刚刚老奴与夫人出来时听到有人议论佟佳格格出了事,还说一整个宴席上大格格自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说不得也出事了,夫人听得大急,便急着找您询问。” 原来是有事才找她的啊!石南溪暗自嗤笑,面上却表示恍然,随后眉头微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石母看到这幕,心一咯噔,眼睛顿时瞪成了铜铃大,嘴上再次呜呜啊啊的说了起来。 石南溪听得眉头蹙的越发紧,随后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小春子的话转达给石母,反正石溶月出事康熙派人告诉她也很正常。 然而话音刚落,石母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唐嬷嬷被吓得赶紧扶住夫人使劲掐人中。 石南溪心头悠哉悠哉,人却佯装一脸着急,但又眼神黯淡的没有靠近,很快石母悠悠的醒来了。 她醒来后猛地攥住石南溪的手臂,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石南溪,不顾嘴里的血流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问: “你再说一遍,你长姐怎么了?” 石南溪感受手腕的攥疼,心头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似害怕的缩了缩手,小声道: “额娘,你攥地女儿手好疼。” 石夫人却不管,她依旧死死盯着石南溪,再次问了一遍。 石南溪见此眼中闪过一丝落寞,没再说疼,而是再次将小春子的话说了一遍。 然而石母听完却不敢置信, 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是谁?到底是谁害的溶月?我的溶月可是未来太子妃啊,这下全完了,全完了,那可是未来太子妃啊!” 听到最后一句,石南溪眼睫轻颤,所以最重要还是未来太子妃身份,这时石母想到什么,眼睛突然死死的看向石南溪。 “怎么不是你被人害,你没了清白,你这个扫把星,肯定是你克了溶月!” 石南溪都快被石母气笑了,下一刻,她似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凑到几欲疯魔的石母身前,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道: “额娘你在说什么啊,我也是你女儿啊,而且额娘为什么这么生气,您不是最疼爱长姐,该为长姐高兴才对啊,您难道忘了选秀前,长姐哭着闹着不要嫁给太子要嫁给四阿哥的事了!” 话落,石母的咒骂梗在喉咙里,猛地想到一种可能,顿时瞪大眼眸,喉咙里突然硌硌两下,两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石南溪看到这幕,这才轻轻收回身子,心头快速闪过一丝畅快,这就是你心爱的大女儿送给你的“惊喜大礼”,好好收着吧。 面上却似吓了一跳,赶紧让人将石母抬下去,召太医,看诊等一系列结束后,她才施施然的离开。 自此以后,石夫人,你就等着看本格格这个“扫把星”是怎么扶摇直上,死死克制你心爱的大女儿吧! 第241章 石南溪刚回储秀宫,就见众人围在索绰罗佳慧屋子外,却安静的无一丝声音,这时从屋内传来梁九功的声音。 “经查实,秀女索绰罗佳慧,因嫉恨秀女石溶月,与教导嬷嬷张氏合谋,利用蚕豆粉陷害对方,至其卒晕差点摔下仙楼,幸得四阿哥相救,此等狠毒之举,皇上闻之震怒。 更是在彻查后,得知秀女索绰罗佳慧借着内务府副总管索绰罗苏和泰便利,早已暗中多次算计谋害秀女石南溪,此种心狠手辣,阴险歹毒之人,皇上无法容忍。” 说到这,梁九功顿了顿,语气越发严厉: “念及今日万寿节,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即日起取消索绰罗佳慧复选秀女身份,杖责六十,赶出紫禁城,终身不得再次踏入。 内务府副总管索绰罗苏和泰以权谋私,助纣为虐,即日起免其官职打入大牢,索绰罗氏教女无方,罚其全族在职男子官降一级,钦此。” 至于张嬷嬷一介嬷嬷犯错直接打入慎刑司,没资格让康熙亲自处罚。 四周死一般寂静,索绰罗佳慧早就面色灰败,两眼呆滞的摊在地上,梁九功平静抬了抬手。 两个人高马大的嬷嬷立刻上前将摊成泥的索绰罗佳慧拖了下去,围观的秀女们自动让开位置。 路过石南溪时,她看了一眼索绰罗佳慧,轻轻垂下眼睫,自作孽不可活,她说过不会放过害她的人! 这时走过来的梁九功看到站在门口的石南溪,瞧着对方低着头,以为是被吓到了,眉心顿时一跳,这位可不能出事,他赶紧上前拱了拱手,关心道: “石二格格,您没事吧?” 石南溪闻言平静的眸顿时换作震惊和不敢置信,似听到梁九功的话,她有些怔怔的抬头。 “梁总管,你、你说长姐是被索绰罗格格害的?还有索绰罗格格暗地里多次谋害我又是怎么一回事?” 梁九功怕吓到石南溪,放轻声音,将之前御花园蜜蜂事件缘由,以及对方曾暗中对她药动了脚的事种种说出来。 听完后,石南溪脸色煞白的靠在红缨身上,颤颤巍巍道: “这、这简直太可怕了!” 梁九功看到这幕心头有些担心又有些感叹,石二格格这么柔弱纯善,石大格格却胆子大到天,又蠢又毒。 “石二格格莫要太过担心,皇上明察秋毫,如今真相大白,索绰罗格格被绳之以法,您也可以放心了……” 石南溪闻言强打起精神微微颔首,又说了两句,梁九功告辞离开,而储秀宫却一下炸了。 “天啦,今日万寿节先是佟佳格格出事,再是石大格格出事,这下两人完了!” “是啊,两人原本都是板上钉钉要飞上枝头的,没想到先后出了事,还有那位索绰罗格格也太大胆了,这下好了,六十大板下去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家族也被牵连,不得恨毒了她,回去也是一个死字。” “是啊,太可怕了,就是佟佳格格与石大格格也太倒霉无辜了。” “哼,谁让她们俩平日那么高调,这下被人看不过眼出手了吧!”说的人满是幸灾乐祸。 “就是,两人一个被侍卫闯进更衣室没了清白,一个命保住了但……” 后面也没了清白的话没说出来,但眼中却写的明明,虽然救人的四阿哥也是皇子阿哥,身份尊贵,但哪里比得上储君太子殿下。 第242章 想到这,有人瞥向站在外围的乌喇那拉和穗,眼神有些同情。 石溶月以后无论是顶替乌喇那拉和穗做嫡福晋,还是因为之前身份尴尬只能做侧福晋,对乌喇那拉和穗来说都是天大的坏消息。 乌喇那拉和穗手死死攥着帕子,面上有些苍白。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是说石溶月对蚕豆粉有严重不服之症,只要救治不及时就会猝死,为什么人没死还被四阿哥救了。 这下肯定要指婚给四阿哥了,那她怎么办? 这时有人看了一眼石南溪,再次小声窃窃私语。 “说来石大格格这下出事了,她那位二妹怕更难了吧,两人本就闹翻了,现在石大格格自顾不暇,更是不会顾及她了。” “那位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之前只是靠着石大格格出了风头,等明日复选后咱们就不会再见到对方了,不用在意!” “你说的是!” 石南溪听到议论垂眸没说话,径直领着红缨回屋。 一回屋子就看到石溶月顶着一脸密密麻麻的红疹,艰难的拿软枕去砸紫霞,但因为虚弱,软枕拿起一半就滚落了下来,人跟着跌趴在床上。 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紫霞,恨不得把她撕了。 “你个贱婢,背主的奴才,果然包衣宫女都没一个好的,本格格瞎了眼信错了你!” 紫霞跪在地上,死死埋着头,眼眶通红,却一言未发,她是包衣奴才不错,但也是受家中疼爱的,怎么能给家中招去大祸。 石南溪看到这幕停下脚步,先瞥了一眼紫霞,见她下半身明显有血腥味,跪在地上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这显然是受了责仗,随后看向石溶月。 这位都虚弱的坐不起身了,过敏症状也未消退,居然还有精力打骂宫女,看来今日即便遭了罪,但因为最后还是得偿所愿,对方再次重拾信心,根本未明白自己以后将面临的处境。 怕是还当自己是女主,有女主光环了?她眼眸快速闪过一丝讥讽,面上却惊愕的开口: “什么背主?发生什么事了?” “二格格。”紫霞听到声音,眼泪婆娑的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见此赶紧让红缨扶起她。 然而看到这幕的石溶月却尖叫: “谁准这个背主的奴才起来的!” 红缨闻言却没停下手,石溶月越发怒火中烧: “贱婢,一个个都目无尊卑,本格格要把你们全都送去慎刑司!” 石南溪嘴角扯了扯,这副嚣张的嘴脸以前还用顾忌,如今却不用了,她捏了捏帕子,轻轻上前走到床边,看似是扶石溶月,人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 “长姐怎么这么生气,您不是一直想嫁给四阿哥,如今不是得偿所愿了!” 听到这话,石溶月瞳孔骤缩,下意识道: “什么得偿所愿,你在说什么,我是被索绰罗佳慧害了!” 她再蠢也知道自己给自己下催情药的事不能暴露。 随后也不再揪着紫霞,而对石南溪冷哼一声: “哼,有空瞎猜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吧,明日就是复选了,等着被撂了牌子回家远远打发吧!” 说完,扯开石南溪的手,自个翻身躺到床里边。 红缨闻言气恼的想说什么,石南溪拦她,站起身,看着石溶月的背影,明日复选结果,自会让石溶月自打自的脸。 与喧嚣的储秀宫不同,此刻乾清宫静若寒潭,康熙手撑着额,看不清表情,但周身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这时小春子轻手轻脚的进来。 “皇上。” 康熙没有抬头, 只淡淡道: “何事?” 小春子闻言先汇报传话的事,随后又从袖中掏出一个纸星星,一边禀告缘由一边递了过去。 康熙听到纸星星,神色一怔,抬眸看去。 看向小春子手上熟悉的纸星星,他顿了顿,抬手接了过来。 看着手上的纸星星,他脑中浮现出石南溪以前说的话,一个星星代表一个愿望,这个纸星星代表什么? 他脑中回想小春子回禀的话,这是代表小姑娘对他的关心? 康熙神色未变,手却轻轻虚握住了纸星星,心头微微发烫。 翌日复选到来。 第243章 交泰殿。 “不错,齐佳如月留牌子。” 钮贵妃放下复选秀女名册,看着下首一脸娇俏的齐佳如月,这位是荣妃看中给三阿哥做侧福晋的。 齐佳如月闻言满脸欢喜的福身谢恩,被太监引了出去。 荣妃看到这幕心情颇好,她自己也可以留下这位,但未免未来儿媳妇心有疙瘩,便让钮贵妃出面,这时看到钮贵妃神情略为疲惫,她赶紧道: “钮姐姐可是累了,今次复选一日结束,时间是赶了些,辛苦姐姐了。” 钮贵妃闻言扬起手摆了摆,露出一丝浅笑:“不过就是看秀女,哪里就劳累了,而且妹妹们不也在看。” 荣妃笑着附和,随后想起什么,突然有些好奇的问: “说来钮姐姐,听说昨儿万寿节结束皇上派了梁总管去了永寿宫,可是有什么吩咐?” 说到昨日万寿节那可真真是精彩极了,佟家那位预备送入宫为妃的佟佳婉如竟然出了事,还未入宫就提前出局,说是意外,她可不信,也不认为是郭络罗妃做的,不然怎么坑了自己。 还有那位石大格格也是,之前有多高调现在就有多尴尬,直接从云端坠落,啧啧啧,以后也不知如何自处。 惠妃听到这话看了过去,她一向对压着大阿哥的太子看不顺眼,如今对方内定的太子妃出了事,将要变成老四的人,那位可谓太子最亲近的兄弟,一想到现在太子的心情,她就越发高兴。 至于小佟佳氏,以前孝懿皇后在世,总仗着表妹身份霸着皇上,如今这位小表妹眼看也被皇上另眼相看,她本就不快,如今入不了宫,她这两日笑都没被拉下过。 与之相比,德妃虽也抬头看了过去,心情却很差,本来这次直接解决了小佟佳氏,还顺便让老对头狠狠跌了一跤,心情大好,可没想到转头四阿哥就给她挖了一个大坑。 救谁不好非要救那位石大格格,不知道那位是内定太子妃,这下皇上和太子不得膈应死她。 钮贵妃听到荣妃所言,顿时想到昨日梁九功传来的话,心头沉思着,面上却缓缓道: “就是皇上担心一日结束复选时间有些赶了,便在复选前派梁总管来叮嘱一番。” “原来如此,皇上一向行事周全。” 这时惠妃接话,说着余光瞥见德妃一直默不作声的喝茶,哼,她最看不惯这位的装模做样,于是状似好心的恭喜: “说来咱们可要恭喜德妃妹妹要多一位佳儿媳了。” 德妃端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轻轻放下,微微蹙起眉道: “惠妃姐姐说笑了,说来这么多年选秀虽有过纷闹,却也是第一次出现索绰罗格格那般大胆包天的女子,也不知家里怎么教的,入了宫也不知规矩作何,皇上罚的实在应当。” 听到这话,钮贵妃脸上的笑淡了些,这是在暗指她管理选秀事宜不利?心头不快,面上却装作一副愧疚的样子。 “说来这届选秀出了好几次纰漏也是本宫管理不利,幸得皇上未怪罪,本宫实在羞愧难当。” 荣妃闻言看了一眼德妃:“跟姐姐有何关系,皇上向来行事公允,未曾怪罪姐姐便说明信任姐姐。” 话一刚落,德妃立刻起身装作请罪的姿势。 “是妹妹言语有失,还请姐姐勿怪。” 钮贵妃挥了挥手:“好了,时辰不早,咱们继续吧!” 第244章 这时殿外石南溪听到她的名字,缓步与其他叫到的四人上前站在廊下,齐身行礼。 “臣女参见各位娘娘,娘娘吉祥。” 殿内,钮贵妃在听到石南溪的名字后身子不觉坐直了些,第一次仔细打量位于左手第三位置的石南溪。 见她一张瓜子小脸,薄薄的刘海下,杏眸清澈水润,人有些单薄消瘦,大概是身子骨不太好,肌肤比常人略显苍白,看起来除了有几分柔柔弱弱、楚楚可怜,也没甚特别的。 可皇上为何特意要她留下这位的牌子? 想到昨日梁九功去永寿宫传的话,难不成皇上就认定了石家格格,一见石大格格没法赐给太子就准备赐这位? 可这位身份没问题,但性子教养可完全无法胜任未来太子妃身份啊? 更何况所谓石大格格出事的真相,别人不知道,但她在现场能不知道,以皇帝对太子的宠爱怎么可能再赐婚石家格格? 怕已对石家所有格格迁怒厌恶,所以回到初始问题……为何皇上要留下这位石二格格? 其他三人见钮贵妃的样子,略微有些诧异,面上看着在问其他秀女,注意力却在钮贵妃身上,过了会,其他四名秀女问完没什么特别的,便不感兴趣的停下。 也跟着打量石南溪,这位石二格格大家都见过几次,除了因为是石大格格的嫡亲妹妹跟着出过几次风头外,其他没甚特别。 可如今谁不知道石大格格昨日出了事,已经与未来太子妃身份无缘,自然不会再看在其面子上看重石南溪。 但钮贵妃这是何意,难道有什么特别安排,众人立刻想到刚刚荣妃的话,心头飞速运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钮姐姐怎么不说话?”这时荣妃大大咧咧的开口。 其他也跟着问,钮贵妃闻言回过神,笑着道: “瞧本宫,见到石二格格时想到了杨嬷嬷对其的评语,说是石二格格规矩仪态学的极好,今儿一看果然如此。” 说着顿了顿,又道: “可想到极好,本宫又突然想到昨日万寿节上石二格格抄写的金刚经上的字也是被皇上、皇太后齐齐称赞极好,可惜未曾亲眼见到,实在有些遗憾,这会有机会,石二格格可要满足本宫遗憾。”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石南溪说的,石南溪顿时受宠若惊的福身道谢。 “钮贵妃娘娘缪赞,臣女愧不敢当。” 钮贵妃见此笑着挥手: “取笔墨纸砚。” 石南溪见此再次谢恩,随后去一旁的案桌上磨墨写字。 看着石南溪写字的侧影,荣妃三人端起茶,目光却看向石南溪,眼神带了几分审视,难道皇上对这位有什么安排? 心头不断猜测着,很快石南溪写了一页字,正是女诫的第一段,小心交给小太监,随后重新回到原位,再次低眉顺眼的站好。 钮贵妃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纸,第一眼就被惊艳了,怪不得昨日皇上与皇太后大加称赞,这手字写得实在漂亮,在宫中都是独一份。 其他人看到钮贵妃的表情,一一接过看去,皆是被惊艳了,而是钮贵妃一脸称赞的看着石南溪。 “不愧是被皇上、皇太后称赞过的,石二格格这手字实在让人惊艳。” “是啊,没想到石大格格的画让人惊艳,石二格格的字也不遑多让。” 德妃似无意赞了一句,随后不动声色的观察钮贵妃的脸色,这位石二格格的字确实让人惊艳,但钮贵妃可不是喜好欣赏书法的人,顿时对心中的猜测肯定了几分。 第245章 钮贵妃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荣妃和惠妃看了一眼钮贵妃,也有了猜测,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跟着夸。 最后钮贵妃从善如流道: “既然妹妹们都觉得不错,那便留牌子吧!” “汉军正白旗,瓜尔佳氏南溪留牌子!” 太监大声唱诵,声音传到门外后,门外等候的秀女们皆是一愣。 “是石二格格!不是说她复选就会被撂牌子,现在怎么留牌子了?” “就是啊,而且那位一直病殃殃的,晦气的很,凭什么她能留牌子?” “难道又是凭借石大格格的身份,可她不都出事做不成未来太子妃了?” 这时昨日说石南溪从开始就注定结果的秀女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忍住加大声音道: “自然因为石大格格是在仙楼出的事,为了补偿石家这才留下石二格格的牌子,做脸而已,明日殿选肯定落选!” “原来如此,那咱们明日殿选就看着她落选!” “都安静!” 这时杨嬷嬷立喝出声,随后众人安静了下来,杨嬷嬷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乾清宫方向。 对此石南溪不知道,她在小太监的领路下从另一个门出来,入眼就看见梁九功抱着拂尘笑盈盈的看着她。 “石二格格吉祥,恭喜了,皇上在等着您。” 石南溪跟着梁九功到了乾清宫仙楼,这是昨日出事的地,她上了二楼就看到背着手站在窗边的康熙,虽然看不到正面,但气息与之前相比隐隐有些消沉。 她顿了顿,放轻脚步上前,落后一步康熙,静静看着远处的天际,没说出声。 过了会,康熙未转身,声音却突然响起: “来了怎么不说话?” 石南溪没有动,而是轻声回: “见皇上在沉思,便未打扰。” 话落,气氛又安静了下来。 康熙看着远处的天际,明亮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云朵变成一片片鱼鳞般的阴云,这是要下雨的预兆,可昨日钦天监明明跟自己上奏,说今日将是个大晴天。 他抿了抿唇,再次开口,声音有些低: “朕刚在想,这钦天监每日测算天气,可却不知为何总不是一直准的。” 石南溪闻言不觉得这样的康熙这会会跟自己谈天气,心头飞速思索,天气一直测不准? 无论古今,天气总会被比喻成人的心情,心情测不准?不,应当是康熙在暗预自己的判断不准? 她瞬间联想到了昨日的事,昨日她见到石溶月时就在想,对方犯了欺君罔上等几条大罪,即便康熙顾忌皇家名声,但想要一个秀女死,也就一个急症去世四个字。 可石溶月虽狼狈却仍旧好好的,她不觉得会是被石溶月坑了的四阿哥功劳。 更何况四阿哥自身都难保了,康熙也不会放过玩弄自己两个儿子的石溶月,皇太后也除去,那位被石溶月骗得那么惨,又一向不插手皇子的事,所以只剩太子。 应当是太子对石溶月动了真情,如此即便对方背叛他、利用他、让他颜面尽失,可还是在最后关头成全了她。 该说不说这个结果肯定出乎康熙最初的意料,所以康熙才会说这样的话。 心念几转,她没有去说什么自己的高见,而是歪了歪头,看着康熙,一脸不解道: “皇上,这天气是老天爷在管,钦天监只是人,人又怎么能一直预料到老天爷的想法,偶尔不准也是常理之中,不然岂不是成了老天爷肚子里的蛔虫了?” 第246章 康熙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有些失笑,钦天监怎么会成为老天爷肚子里的蛔虫? 想到这,又有些怔然,是啊,他不是太子,太子才十七岁,太过年轻,又初尝情爱,那位石溶月又会伪装,性格虽轻浮大胆,但与其他循规蹈矩的女子相比,显得特立独行,这才动了真心。 现在留下石溶月一命也好,日久见人心,凭那位的行事作风,总有一天太子会彻底放下对方。 反而若当时直接赐死了,也许太子以后可能会觉得后悔。 “皇上。”这时石南溪转头看着康熙,轻声唤他。 康熙闻言低头看她: “怎么了?” 话刚落,额上突然多了一只温凉的手,他身子一顿,没有躲开,石南溪踮起脚尖,轻轻抚平康熙额间的纹路,动作轻柔,带着一丝心疼。 康熙就这么低着头任由石南溪动作,神色未变,却在石南溪抚平纹路放手时一把攥了她,随后抬起另一只手温柔的挽了挽她耳发,低声道: “等会要下雨了,雨天不好行走,朕让人拿伞给你,你先回储秀宫,明日殿选,不要担心,朕会亲自到场。” 石南溪听了轻轻嗯了一声,一脸信赖的看着康熙: “有皇上在,臣女一点都不担心。” 康熙目光温软,倾身在石南溪额上轻轻落下一吻,石南溪眼睫颤了颤,有些羞涩,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不自在。 很快石南溪被梁九功亲自送下仙楼,路走到一半,天空突然一声炸雷响,春雨淅淅沥沥的下来,红缨赶紧撑开油纸伞挡在石南溪头上。 等石南溪回了储秀宫,正好看到丹珠之女那拉氏从她和石溶月的屋子出来,她脚步微不可察的一滞,下一刻如常的迈步,只就要进门时,身后突然传来杨嬷嬷的声音。 “石二格格。” 石南溪闻言站在廊下,转身看向殿门口的杨嬷嬷。 杨嬷嬷撑着伞缓缓朝石南溪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她没有先说话,而是看了一眼红缨手中还滴着水的油纸伞。 石南溪顺着对方视线看去,神色如常未露半点异样,这时杨嬷嬷收回视线,看着石南溪恭喜道: “恭喜石二格格了。” 石南溪对上杨嬷嬷颇有深意的眼神,轻轻挽了挽耳发,语气一如之前一样温温软软。 “多谢杨嬷嬷,还要多谢杨嬷嬷的评语。” 杨嬷嬷面上不动: "石二格格客气,相信没有老奴石二格格也会一帆风顺的。" 石南溪闻言没有再顺着说下去,而是捏着帕子,突然换了一个话题。 “听说杨嬷嬷当初是准备出宫的,只是天不随人愿,家中突发横祸,这才不得已留在宫里,本格格自听说后便为杨嬷嬷感到可惜,但斯人已逝,杨嬷嬷还要往前走,说不得哪天就能见到光明了。” 一直淡然的杨嬷嬷脸色微变,她深深的看着石南溪,良久后,说了一句: “石二格格的琴弹得越发好了,老奴真希望选秀后还能再听到二格格的琴声。” 石南溪依旧柔柔弱弱的样子,此时有些羞涩的一笑。 “多谢杨嬷嬷夸赞,本格格也觉得与杨嬷嬷投缘,若以后能继续得杨嬷嬷指点,想来南溪进步会更大的。” 杨嬷嬷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石南溪,微微点头,随后举着伞再次出了门,等杨嬷嬷的身影消失不见,石南溪抬头望了一眼下雨的天,突然轻笑了一声,转身进屋。 一进屋就对上石溶月阴沉沉的眸子,因为蚕豆粉和强行被扎醒的原因,即便石溶月休息了一夜,身子也依旧虚弱的很。 而脸上的红疹虽退了些,但还有很多,配上此时的眼神看着着实吓人。 “石南溪你终于回来了,我还当你不敢回来呢?” 石南溪闻言状似不解道: “长姐这话是何意?” “何意?”石溶月心头的火气噌噌噌地往上涨。 “你居然问我何意?我早就说过不准再打着我的旗号捞好处,结果现在却又借我出事留了牌子,你脸皮怎么那么厚?” 脸皮厚?石南溪视线在石溶月那张脸上顿了顿,没有动怒,神色却略有些淡了下来。 “长姐昨日还说让妹妹不要瞎猜别人,多想想自己,妹妹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对长姐所言有些无法苟同,你出事与妹妹留不留牌子有何关系,妹妹是凭借一手字得了贵人亲眼这才留牌子的。” 说着想到刚刚那位丹珠之女那拉氏从屋里出去的一幕,心中有数,又道: “可是长姐听了别人的挑拨这才误解?妹妹刚刚回来时看到那位那拉格格从屋里出来,听说她们的嫡枝正是乌拉那拉氏。” 本来正要说话的石溶月听到乌拉那拉氏几个字眼,蓦地抓住被角,随后想到什么,神色微变。 石南溪见此又似不经意道: “对了长姐,妹妹曾听说过动怒对不服之症有很大影响,越动怒越发难以痊愈,甚至还可能会留疤呢。” 什么?动怒会留疤?石溶月顿时被吓得捂住了脸,她的脸绝对不能留疤,随即又咬牙切齿的想。 好个乌喇那拉和穗,这个歹毒的小贱人,这是企图想让她毁容啊! 石南溪看到咬牙切齿的石溶月,轻轻垂下眼睫。 就让这位与乌喇那拉和穗斗吧,以后有的她苦头吃! 翌日殿选。 第247章 交泰殿,依旧是钮贵妃四人,只是今日多了康熙,他刚下早朝,此时身着朝服赶来,一坐下,就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时荣妃看了看外面放晴的天,快言快语的出声: “皇上,您这会一来,外面的天就放晴了,可见是老天爷也知道了,这才让咱们姐妹也跟着沾沾福气,不必再雨天赶路。” 康熙闻言端着茶盏的手一滞,瞬间想到了昨日石南溪的老天爷论,眼中不禁浮现一抹笑意。 “这老天爷放不放晴,怎么会看朕出不出来?” 荣妃见皇上接话,立刻以帕遮唇,咯咯笑道: “皇上乃真龙天子,老天爷自也要看皇上的面子。” 说着又眼波一转: “看今儿皇上心情也不错,可是因着马上就要开始的殿选?说来这次殿选皇上又可得年轻佳丽陪伴在怀了,怕要把咱们这些老人给抛到脑后喽!” 康熙听着想到石南溪,眼底快速划过一丝柔情,面上却神色不变,动作轻轻的刮着茶盖。 “什么老不老的,这么说来朕岂不是你们还老。” 说着又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老三到了年龄,你这次可有给他挑了好的?” 听到这话,荣妃不再捏酸吃醋,而是与皇上说起之前召见的几个秀女,昨日又留了哪几个,其他人见此也都加入了进来,直到时辰不早这才停下来,宣布殿选开始。 与昨日复选流程一样,依旧是按照满蒙汉顺序五人一看,只是今日多了康熙,期间荣妃给三阿哥定下了嫡福晋。 是董鄂格格,经过复选期间反复召见,她最后还是决定定下这位为三阿哥的嫡福晋。 德妃也将乌喇那拉和穗留了下来,钮贵妃几人也都各自留了几个牌子,反而是康熙一直看着并未开口。 直到到了喜塔纳宁宜康熙放下茶盏,缓缓开口: “不错,十七岁,与太子一样大,是个端庄大气的,喜塔纳康如也是个能干的。” 听到这话,下首的喜塔纳宁宜先是一愣,随后心头狂跳,皇上这话什么意思,是要把自己指给太子殿下? 钮贵妃神色微不可察的一顿,看了一眼下首的喜塔纳宁宜,垂眸端起茶盏,掩住了眸中诧异。 看皇上这意思是要把这位赐给太子殿下做太子妃?那昨日留下的石二格格又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安。 剩下的惠妃三人并不知石溶月事件的真相,只以为昨日留下石南溪牌子是为了安抚石家,此时对皇上重新选定的太子妃仔细打量审视。 喜塔纳氏也是满族大姓,喜塔纳康如是喜塔纳宁宜的父亲,更是位极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比起之前的石大格格身份更好,果然皇上还是最疼爱太子。 喜塔纳宁宜竭力压下激动,福了福身道: “多谢皇上夸赞,臣女愧不敢当,至于家父能帮皇上办差,自当尽心尽力。” 康熙看着这位,之前也是太子妃人选之一,但因为性子没有石溶月沉稳大气,便在考虑时放弃了。 如今事实证明石溶月只太会善于伪装隐藏,而这位经过重新调查,性子虽不是太沉稳大气,但心性没问题,有了石溶月的事,他觉得心性最重要。 而性子又有点活泼,这样也能与太子更加投契。 “不错,是个谦虚的,留牌子,赐香囊。” 喜塔纳宁宜赶紧压下巨大的惊喜行礼谢恩,随后随太监从另一个门离开。 第248章 看着喜塔纳宁宜离开的背景,惠妃看似不经意的夸道: “皇上,那位喜塔纳格格实在不错,模样、性子、家世都是上上等,到是让臣妾想到了大福晋,也是个好的,婚后与大阿哥琴瑟和鸣。” 康熙缓缓摩挲着玉扳指没有说话,这时钮贵妃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惠妃,笑着插话: “大福晋是个好的,就是说来这批秀女有好些实在家世才貌俱佳,皇上怎么不留个一二?” 听到这话,一直未说的德妃看了过来,她年纪渐渐大了,自生了十四后便没怎么再侍寝,这次打算留几个汉军旗秀女固宠,但打算是打算,内心深处又怎么可能真的愿意将皇上拱手相让。 所以这会见皇上没有留下秀女,心里高兴,嘴上却贤惠的劝道: “是啊,宫中姐妹自是越多越好,不然都是熟面孔皇上没看腻,咱们都看腻了!” 康熙闻言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殿门口,马上就要轮到小姑娘了,心头竟有些像年轻毛头小子一样急切的想见到她,立刻定下她,于是回答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再是才貌俱佳,也要讲眼缘,遇到合眼缘的朕再留下也不迟。” 眼缘?这个东西太过虚无缥缈,谁知道哪位秀女能合了皇上眼缘? 这时门外石南溪与一排五人上前行礼的身影映入四人眼帘,众人看过去,淡然一笑。 比如下面那位石二格格,即便皇上为了补偿石家也不会留在宫里的。 康熙自石南溪出现后便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茶盏。 大家则略过石南溪看向其他四人,其实几人的家族背景昨日便都知道了,才艺性情也一样,留不留牌子,除非皇上有所交待,或自己有需要,不然皆是撂牌子。 而下首五人中除了一位是定下来赐给宗室群王的,只有石南溪因为钮贵妃特意留下的。 这会钮贵妃将那位准备赐给宗室群王的秀女留了牌子,赐香囊后,抬眸看向皇上。 那位石二格格皇上到底有什么安排? 康熙接到钮贵妃视线, 薄唇轻启: “石二格格朕记得,抄写的金刚经上的字实在难得一见,朕至今还未曾见过哪位女子的字有石二格格这般气韵生动。” “皇上谬赞,臣女愧不敢当。” 下首石南溪低眉顺眼, 轻轻福了福身道谢。 康熙看着下首的小姑娘,她今日的口脂颜色接近水红色,更像是自然的唇色,此刻因低头,将下唇上那颗小痣凸显了出来,他凤眸微不可察的深了深,声音低沉道: “以字看人,可见石二格格也是个有灵气的,宫中到一直未有这般有灵气的女子。” 话落,大殿瞬间静若寒潭,钮贵妃等人犹如晴天霹雳,这话什么意思?皇上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要将这位册封入宫? 怎么可能??? 钮贵妃看着下首的的石南溪,神色僵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明明石大格格犯了那样的滔天大罪,皇上为了太子勉强留她一命也就罢了,却特意传话让她留下这位的牌子。 她揣测了两天也没想通,现在才知道,皇上啊!这是给自己留的!什么看眼缘,怕早就看上这位了。 冰冷的护甲套深深陷入掌心,钮贵妃眼底冷了下来。 到底是石家会教养女儿,大的不知何时勾引了四阿哥,小的这个更厉害,阖宫上下,楞是一点风声没漏,却勾走了皇上的魂! 第249章 惠妃和荣妃也是维持不住笑脸,在这之前,她们谁也没把石南溪看在眼底。 就是过了复选也只以为皇上是为了给石家做补偿,这才故意抬石二格格,可最多以为会赐给太子或其他阿哥,怎么也没想到皇上这是自己看上了! 她们年纪大了,也不像年轻时那样容不得人,这每三年一次的选秀,多少莺莺燕燕,但不过都被皇上新鲜一段时日就抛掷脑后,可这位石二格格显然不同。 在石大格格没出事前,这位身份可是与皇上算是隔着辈分了,这都能让皇上动心思,可见其人心思手段绝对不是以前那些人可比的。 对于钮贵妃三人更多的是震惊不敢置信,德妃在震惊过后第一反应却是怀疑。 怀疑那日万寿节的事,当日她利用石南溪算计了佟佳婉如和宜妃,期间曾听到被她支走的石南溪遇到皇上猫的事,与皇上一起去了更衣室。 当时便觉得有些巧,但因为石大格格的身份没多想,现在看着皇上的态度,突然有些怀疑了起来。 当日这位石二格格真的一点也没察觉到什么? 气氛陡然安静了下来,康熙似无所觉,而是看着石南溪一副很欣赏的样子。 “说到有灵气的女子。”这时惠妃忽的倾身看向康熙道: “皇上,臣妾倒想到宫里的王庶妃,她出自人杰地灵的江南,又自幼熟读诗书,灵气逼人,字写的虽不及石二格格,却也是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 所以皇上,宫中已经有字写得好,人也有灵气的后妃了! “臣妾也想到王庶妃了。”这时荣妃跟着接话,神色似在回忆: “臣妾自幼不喜读书,一手大字写得歪歪扭扭,还是进了宫,沾了紫禁城的风水,这才写的像模像样,曾经请教过王庶妃,可惜人实在愚钝,没有王庶妃那般有灵气。” 钮贵妃看到这幕,眼眸微闪,也跟着加入了夸赞王庶妃的人和字上,最后总结道: “王庶妃不仅字好,人更是江南水乡里出来的灵秀佳人,皇上平日若要探讨书法倒是可以召见王庶妃,定是个好人选!” 在场四妃里目前只有德妃未曾开口,她脸上一直挂着浅笑,似是对皇上欲让石南溪入宫之事并无异议,与其他三人看似夸赞实则劝诫康熙对比简直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康熙缓缓摩挲手上的玉扳指,对此心如明镜,从始至终脸色未变分毫,等所有人停下来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王庶妃是个饱读诗书的,也有几分灵气,但因为学的太杂分了心神,字虽不错,但与石二格格的字相比,少了几分清丽神韵,那是唯有书法有了一定境界才能达到的。” 说着,他想到什么,轻笑了一声: “而且字里行间带着一股虔诚,连朕也写不出来,实在罕有,朕当真是爱不释手。” 爱不释手? 这最后一句看似是在说字,实则是在说人,钮贵妃几人心顿时一沉。 果然这位不似之前选秀的女子,可皇上都这么说了,她们还能唱反调不成,心里呕的慌,嘴上却也不得不跟着夸。 石南溪站在下首,听着众妃嘴上一道道夸赞,看来的眼神却含着刀霜,若是眼神能杀人,她早就死了上百遍了。 作为胆小怯懦的她轻轻咬住了唇,眼睫不停的颤抖似是很紧张忐忑,大脑这时却暗暗记下一个信息,王庶妃善字,同样都是善字,以后入宫肯定要打交道。 就在这时,一直未曾说话的德妃突然开口了: “说到石二格格字好,让本宫想起了石大格格的画也是惊才绝艳,也不知石夫人是怎么教的,本宫膝下两个公主,可惜自身毫无才华,实在担心耽误了公主。” 眼看这位入宫入定了,与其惹皇上不快,不如先让皇上对这位种下印象,以后稍加引导,以皇上重名声的态度肯定会产生芥蒂。 听到德妃提到石溶月,康熙摩挲玉扳指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顿,关注皇上的钮贵妃看到这幕,端起茶遮住嘴角的冷笑。 德妃不知道那位石大格格怎么回事,这会用其间接提醒石二格格的长姐从内定太子妃变成四阿哥后院的人,容易惹人非议。 可她却知道皇上对那位石大格格厌恶至极,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偏偏其人却是石二格格的长姐。 她是听说了两人复选前因为什么事闹翻了,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她就不信皇上不芥蒂。 康熙自然是芥蒂的,但没有一丝对石南溪,而是全都对石溶月。 那位自私自利,在祸害太子和四阿哥前,便频频陷小姑娘于不义,要不是他,小姑娘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想到这些,心头不悦,对提到石溶月的德妃语气有些淡了下来。 “公主们教育不用着急,她们还小,想学也可以请教养姑姑,倒是皇子阿哥日后得为朕分忧,责任更重,更得好好学习。” 说着摸了摸玉扳指,不轻不重的敲打: “德妃,朕知你素来对膝下几个孩子疼爱至极,三个小得更是因为年龄分了更多精力,但大得也得重视。” 德妃对四阿哥什么样,他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但因着表妹当年在老四刚生下来时就被抱走,心中有份愧疚,但也只是一点点。 当年德妃身份低微,根本无法抚养孩子,不抱给表妹,也会抱给其他主位。 后来更多的愧疚是来自于表妹抱走老四后,对德妃严防死守一点也不给对方接触的机会,他看着对方小心翼翼想尽办法只为看一眼四阿哥的样子,这才多了份容忍。 可谁知因着这份经历,德妃对老四有了意见,等老四在表妹仙逝后回到她膝下,她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甚至有时较为苛刻,他看不过去时敲打一二,可不久又恢复常态。 老四被石溶月纠缠上,酿成大错,自身固然有错,让他失望至极,但德妃对老四的影响也有很大原因。 德妃温柔的脸有瞬间僵硬,却很快恢复如常,对康熙一脸受教的点头。 “皇上提醒的是,臣妾都是因为几个小的太过闹人,忽视了老四,真是失责,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康熙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又看向下首的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不过石二格格的字教导公主倒是绰绰有余,以后可以让公主们去跟石大格格请教。”说完,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懂了,不用管事太监宣布,他亲自开口: “汉军正白旗瓜尔佳氏南溪,留牌子,赐香囊。” 话落,殿内殿外皆是静了下来。 下一刻石南溪的声音响起: “臣女叩谢皇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250章 翊坤宫。 “什么你再说一遍,谁被皇上留了牌子?” 郭络罗妃死死盯着传话的小太监。 自万寿节后边她便紧闭宫门,一边禁足反省,另一边暗中调查。 想自她入宫起就得了皇上盛宠,又以未孕之身登上嫔位成为一宫之主,接着连诞下三个皇子,被晋为宜妃,在宫中向来无往不利,可如今短短一个月却接连摔了两跤。 先是被皇上收回了协理六宫之权,如今更是被剥夺了封号,宜,宜家宜室,向来是她的骄傲,如今却没了。 皇上让她反省,她真的在认真反省。 最后从自己当初竟然毫无顾忌的安排济尔哈朗私见秀女上醒悟过来,自己原来早已不知不觉中被捧得自负张狂,忘了皇上忌讳,又因为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失了警惕之心,这才被人钻了空子。 好在如今醒悟过来还不晚,而且有失也有得。 万寿节那日石大格格竟然出了事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了,没了石大格格,石南溪也就没了联姻价值,反而阴差阳错下与佟佳氏的联姻更加有利。 心中将利益得失分算清楚,又让人叫了五阿哥和九阿哥,对两人一顿敲打,特别是九阿哥。 皇上对九阿哥屡次失言很是不快,她再三警告不得再对石家两位格格无礼,虽然石大格格已然没了价值,但到底是在皇宫里出的事,也许皇上会对石家补偿一二。 若如此最好的便是重新赐一门好婚事,而在那位石大格格去向无法更改时,最可能补偿到石南溪身上。 瞧那位病殃殃的,性子又胆小怯弱,本来复选就该撂牌子,昨日却留了牌子就能说明一二。 然而她心态已然平和,心中也有了数,却没想到所谓的补偿是皇上要将石南溪迎入后宫这样的补偿。 郭络罗妃盯着小太监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阴沉如水。 “娘娘,是石二格格被皇上留了牌子,说是皇上对石二格格的字爱不释手,这才留了牌子。” 小太监颤颤巍巍将选秀时的殿内情景说了,选秀时秀女多,更是有与石二格格一起的秀女,她们也惊呆了,一出来就将情况传遍了。 宜妃端着茶盏的指腹渐渐泛白,什么字! 怎么可能因为字就让石南溪入宫! 皇上的性子,她伺候十几年,多少摸清了一些,他是位格外重名声的人,就算再喜欢石南溪的字,以对方原本该是太子未来小姨子的身份就不会留到宫里。 与之相对,也不会因为石大格格突然出事,为了补偿做这个决定。 可如今不可能的事却变成了已然发生,只能是皇上真的很满意石南溪,这时她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片段,是万寿节那日在乾清宫后殿的情景。 她当时问石南溪怎么会在那里,梁九功解释是因为皇上的猫,她那时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加上当时情况危急,她按了下去。 如今听到皇上意图将石南溪留在宫中的消息后,她终于恍然,原来如此,什么意外碰到皇上的猫,怕是当时皇上正抱着猫与石南溪偷偷私会。 而那只猫叫“西西”,通溪溪!!!! 怪不得那日皇上听了她的解释认罪后,态度没有一丝缓和,反而越发气势迫人,怕在得知她打算让济尔哈朗相看石南溪时,心头已然怒不可遏。 第251章 有了这个结论,如今再重新回想起这一个月皇上忙的都未进后宫,却接连两次白日来了她的翊坤宫,那两次可不正是她召见石南溪来翊坤宫的时候。 两次中,第一次,她对皇上提了将石南溪指给老五的事,当时皇上想也没想的拒绝。 第二次,她试探皇上将石南溪赐婚济尔哈朗,皇上当时那句:朕也觉得石二格格很好,如今回想起来,皇上说的时候语气别有意味。 宜妃指腹越来越白,端着茶盏的手渐渐开始颤抖。 原来一切早有端倪,那更早追溯皇上与石南溪的交集,应当是九阿哥故意将对方关进坤宁宫那次! 啪的一下,茶盏终究摔碎在地,宜妃颤抖着闭上眼,原来一切的一切只因为九阿哥的一次睚眦必报! 殿内死一般安静,众人摒住了呼吸,过了好一会,王嬷嬷实在担心主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 “娘娘?” 宜妃深吸一口气,倏然睁开眼,眼眸赤红如血,但却没有愤怒自怨,而是冷静至极的吩咐。 “再次敲打翊坤宫上下,所有人从今日起必须更加谨言慎行,任何人没有吩咐,不得随意出入翊坤宫,亦不得随意传递谣言,更不能嚼舌根,犯者一律押送慎刑司做苦役。” 王嬷嬷闻言赶紧点头,转身就要出去传话,这时又听到宜妃平静的声音。 “九阿哥言行无状,屡次失言不改,皇上未罚,本宫身为生母,有教养之责,今罚他跪在乾清宫门外两个时辰,罚抄宫规五十遍,九阿哥身边的奴才全部杖责五十。” 王嬷嬷一愣,但没问什么,而是再次点头应下,赶紧交待下去。 与此同时,长春宫佛堂,平妃一把掀了簸萁,顿时无数佛豆滚地满地皆是,她却死死盯着禀告的心月。 “你说什么?石南溪被皇上看上留了牌子?不可能!一定是假的!” 心月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磕了一个头。 “回娘娘,这消息是奴婢亲耳从落选秀女口中听到的,如今已然传遍后宫,应当是真的。” 平妃因为被皇上罚什么时候小阿哥好了才能出佛堂,连万寿节都未能出席,但消息却不闭塞。 在佟佳宛如和那位石大格格出事的第一时间就得知了,她当时还以为是佛祖听到了她的祈祷,特意多烧了几柱香,期望佛祖能让她最恨的石南溪也出事。 结果昨日却听到了石南溪过了复选,今日特意让人盯着,这下更是得知对方被皇上看中要入宫了! “扑哧!”一口血突然喷了出来,平妃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身旁的心莲赶紧扶住主子,惊叫道: “娘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叫太医!” 平妃喷了一口血,人却好了些,她靠在心莲身上,突然转头指着浑身散发金光的佛祖,咬牙切齿道: “什么佛祖,来人,把供香全部撤走。” “娘娘。”心莲大惊,同时有些惴惴不安,毕竟这可是佛祖,平妃却一抹嘴角的血,恨恨道: “本宫求了这么久,小阿哥迟迟不好反而越发不行了,那小贱人更是直接青云直上,这佛祖一点用也没有!” 然而其他人还是有所顾忌,迟迟不敢动,平妃见此火冒三丈: “本宫的话都不管用了,还不快撤!” “是是是,娘娘。” 另一边,石南溪过了殿选便回储秀宫收拾行李,到时再坐内务府安排的马车回石府,只是她刚出现在储秀宫门口,便被所有人行注目礼。 第252章 石南溪环视一圈,对着看来的人微微颔首,没有说话,准备回屋,这时一道试探声突然响起: “石二格格,您,真的过了殿选,还被皇上看中即将入宫……当娘娘?” 话落,无论是秀女还是宫女太监都直勾勾的看着石南溪,自得知石二格格不仅过了殿选更是被皇上看中的消息后,阖宫震动。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至今大家脑子还晕晕乎乎的。 之前她们对这位的印象一直是胆小怯懦,低调安静,只会跟在石大格格身后才能多次出了风头,直到石大格格透露两人闹翻,本人又出了事,她们还以为石二格格只能黯然败选离宫。 可没想到、真真没想到,对方一步一步,过了复选又过了殿选,如今更是被皇上看中亲口留了下来,这完完全全出乎众人预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复选、殿选前,那些石二格格不可能飞上枝头,能有什么好前程的话,此刻像是一下一下在打她们的脸。 若一朝选入君王侧不叫飞上枝头,那什么叫飞上枝头,入宫当娘娘不是好前程,那她们这些还不知前路的算什么? 疼!太疼了! 明明四周鸦雀无声,可却像是有无数啪啪啪的打脸声在无声响起。 石南溪闻言看向说话的人,她记得她,没什么主见,只会附和别人,再随别人用讥讽的眼神看她,此刻眼中讥讽不在,反而小心翼翼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讨好。 她捏了捏帕子,没有因为即将入宫变得得意张狂,而是依旧轻声细语,礼仪周全。 “承蒙皇上和各位娘娘青睐,我是过了殿选,只是圣旨还未下达,我也不知结果如何,还望安佳格格莫要揣度圣意。” 安佳格格吓得一跳,连忙摇头:“不敢、不敢,是本格格太过震惊,一时口误,恭喜石二格格了。”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都反应过来,一个个争着抢着恭贺石南溪,其中声音最大的就是复选前嘲笑石南溪最狠的人。 石南溪对此不卑不亢,态度很是平和,她以后的对手是康熙后宫的人,现在这些人以后绝大多数不会有交集,她无需交好,也无需刻意打脸。 只要她以后步步高升,自会让这些人的脸不停地被打。 就在一片和乐时,一道刺耳的女声尖锐地插了进来。 “石南溪,是不是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本格格的!” 气氛陡然静了下来,众人望去,只见佟佳婉如被身边的嬷嬷拉着,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石南溪看,眼神含着浓浓的怨毒之意,大家默默对视一眼,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没有立刻反驳,而是先看了一眼拉住佟佳婉如的嬷嬷,这位很是眼生,大概是之前佟佳婉如出事,佟佳氏不放心,重新安排了一个嬷嬷,对方对上石南溪的目光,微微垂下目光避开。 “石二格格吉祥,老奴主子最近休息的不好,这才精神恍惚不定,胡言乱语之言当不得真,请您莫怪。” “本格格没有胡言乱语!” 佟佳婉如用力挣扎,企图冲上前撕了石南溪,然而却被那个健壮的嬷嬷死死拉住,动弹不得,最后只能如同困兽般在那不停地挣扎,可眼神从未离开过石南溪。 “就是你陷害本格格的,那日本该是你要去更衣室才对,可偏偏你却中途不见了,最后害了本格格,贱人,你肯定故意陷害本格格,本格格找皇上为我作主!” 第253章 石南溪看着不远处的佟佳婉如,漫不经心的想,是呀,她就是故意陷害她的。 谁不知道康熙向来对份位吝啬,特别是高位份,一个萝卜一个吭,虽然她自信康熙不会委屈了她,但一旦这位康熙表妹成功入宫,最少也是妃位。 能在完成计划的同时,顺便解决一个未来的妃位竞争者何乐而不为。 面色却微微沉了下来。 这时红缨皱眉道: “佟佳格格,恕奴婢僭越,那日的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过是个意外,您怎么能空口无凭污蔑我家二格格,二格格那日听您了的遭遇,还为您留了眼泪呢,您怎么可以这般恩将仇报,若这样,咱们是该到皇上面前评评理了。” 石南溪在旁听了差点笑出来,红缨这是进步了,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她在心头给她鼓掌。 佟佳婉如闻言气的差点两眼一翻晕过去,最后死死咬着银牙,恨的眼睛似要滴血。 “本格格说话岂有您这个贱婢插嘴的份,来人,快将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去慎行……” “这是怎么回事?”一道略为尖锐的男声打断了佟佳婉如的话。 众人望去,就见梁九功抱着拂尘站在殿外望着这边,眉头紧紧蹙起,大家顿时吓了一跳。 这位可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安静的气氛顿时添了几分紧张害怕。 那位嬷嬷看到梁九功就心一咯噔,她可不会觉得对方是来给佟佳格格撑腰的,但佟佳婉如却不这么认为。 她像是找到一根稻草,瞬间趁着那位嬷嬷走神,挣脱手臂,冲到梁九功跟前,指着石南溪恨恨道: “梁总管,本格格要告发石南溪故意陷害本格格,那日万寿节本该与侍卫见面的人应该是她?” 话落,气氛死一般寂静,石南溪脸色苍白却抿着唇一言不发,梁九功环视一圈,在见到石南溪的脸色后,和善的神色微沉。 “佟佳格格,那日的事是皇上亲自决判,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咚咚咚!所有人心跳像鼓一样跳了起来,当即吓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佟佳婉如愣住了,这时身后嬷嬷趁机捂住了她嘴,强行按着跪了下来。 “梁总管见谅、梁九功见谅,佟佳格格今日精神恍惚这才说了胡话,不是质疑皇上,老奴代佟佳格格跟皇上请罪。” 梁九功知道皇上要将这位指给济尔哈朗,也没过多追究,而是缓了缓脸色道: “原来如此,咱家会跟皇上转达佟佳格格的请罪,只是那日更衣室的事皆是阴差阳错,皇上已当场重罚了涉事之人,还望佟佳格格以后莫要再胡言乱语。” 佟佳婉如回过神来还想说什么,却被嬷嬷死死捂住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嬷嬷代她应下,又跟石南溪请罪,随后快速拖她离开储秀宫。 等佟佳婉如一走,气氛微缓,梁九功这才对石南溪拱了拱手,担心道: “石二格格,您受委屈了。” 石南溪脸色有些苍白,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 “梁总管客气,您为臣女作主,臣女感激还不及,再说佟佳格格只是精神恍惚,本身也是个可怜见的,胡言乱语几句也伤不到什么。” 然而话虽这么说眼底却快速闪过一丝难过,梁九功观察的仔细这才发现,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石二格格自入宫后便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拨开云雾见天日,却被人当众污蔑,回头得皇上说说,那位佟佳格格实在太不像话了。 心头这么想,他没再提佟佳婉如,而是说明来意。 “皇上知您身子素来柔弱,一直在用柳老的药方调理,此番回府再入宫还要一些时日,怕您回去后身边没个懂得调养身子的人,便特准宫女红缨和太监小如子跟去石府伺候您。” 哄的一声,在场诸人脑子都炸了,梁总管说此番回府再入宫这不就是亲自承认石南溪将入宫的事实,后面还特准带宫女太监回府,自选秀来,从未听闻过谁有这个待遇。 众人都快震惊傻了! 石南溪也是一怔,随后明白应当是她时常在康熙跟前表露原身以前的处境,康熙害怕她回府后孤立无援这才拨了人。 那个纸星星送的真值,面上却怔神过后露出动容的神色。 “这,这会不会不合规矩……” 梁九功笑道: ”您身子弱,皇上向来心慈仁厚,偶尔破例并无大碍。” 其他人:“……”偶尔破例并无大碍,震惊不由转为麻木。 而石南溪听了这才佯装犹豫的点头,随后对乾清宫方向谢恩,身旁红缨见二格格谢恩也大喜的跟着跪下磕头。 “太好了,奴婢能继续伺候二格格了。” 这时小如子也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跟着欢天喜地的磕头。 第254章 等梁九功走后,石南溪顿时感受到比之前更加火热的视线,她不再停留,转身进屋,一进屋就听到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石南溪,你什么时候跟皇上勾搭上的?” 石南溪脚步一滞,看向珠帘方向,见石溶月此时坐在榻上,珠帘遮挡,她看不到对方表情,但却知道,对方这是怀疑她了。 只要不是事关四阿哥,石溶月的脑子还是能用的。 她不想暴露出穿越女的事,于是一边掀开珠帘,一边交待红缨: “红缨,你和紫霞去外面守着,我有话跟长姐说。” 红缨听了立刻拉着还处于震惊中的紫霞出去,而石南溪一掀开帘子就对上石溶月怀疑探究的目光。 石溶月仔细打量石南溪,难道这位也是穿越女,她才是女主,而她是女配? 石南溪对上这样的目光,神色坦然,她道: “长姐,这里是皇宫,勾搭皇上这样的话,长姐以后还是莫要再说,免得被人听到,被治个大不敬之罪。” 石溶月顿时心头一凛,下一刻又道: “不用你提醒,你就说你什么时候与皇上有了……关系,我可不信对方会突然看上你。” 石南溪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另一边榻上坐下,这才轻捏着帕子,语气轻柔道: “长姐问的这个问题,妹妹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长话短说!” 石溶月转头死死盯着对面的石南溪表情,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石南溪颔首。 “那就从昨日长姐让妹妹不要瞎想别人,多想想自己说起,妹妹当时听了觉得长姐说的很有道理,妹妹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听阿玛额娘安排的人,从未私自作主,可听了长姐的话却恍然大悟。” 说到这,她神色有些苦涩黯然,但再也没有之前的绝望。 “妹妹长大了,早就不该再纠结阿玛额娘的爱,该为自己的未来好好想想,便去找了皇上,跟他说我想入宫。” “找皇上?”石溶月愣住了,一脸看傻子般看着石南溪。 康熙是你想找就能找的?人儿子求见都不一定每次能见到对方? 更别说你跟康熙说想入宫就入宫?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石南溪不管石溶月的怀疑眼神,而是又突然提起另一件事。 “长姐,你可还记得第一次去畅音阁看戏,你偷偷在我的红豆糕里下催情药的事?” 石溶月本来还在怀疑石南溪是不是傻了,谁知道却陡然听到这话,当即下意识道: “当然记得,那次是我为你安排的好机会,结果你却不配合,中了催情药却跑了……” 说着这,她突然想到什么,眼眸陡然大睁。 那次她气恼计划失败,彻底放弃石南溪,就没在意对方中了催情药去了哪。 如今忽的想起当时郭络罗妃派人来问时,她答不上来,是梁总管过来告诉太子,她才知道中了催情药的石南溪落水了,还运气好的被康熙救了。 “难不成那次?” 石溶月忍不住开口求证,一副不敢置信又不愿相信的表情。 石南溪对着石溶月轻轻点头,对,尽管不全是,但那次却是她与康熙关系的最关键转折点。 所以还要多谢石溶月的狠毒谋算,没她,她与康熙没这么顺利。 石溶月见石南溪点头,脑中当即翁了一下,也就是说,要不是她给石南溪下催情药,石南溪根本不会与康熙有任何交集。 又或者没有她昨日那句,好好为自己想想的话,以石南溪胆小守矩的性子根本没勇气跟康熙提出入宫,所以今时今日对方即将风光入宫当娘娘一切都是因为她! 第255章 得出这个结论,石溶月两眼冒金星,猛地捂住胸口,一口血哇的一下吐出来了。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原来真的有人会被气吐血,以前只听闻过,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你、你、你……”石溶月嘴角流着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石南溪见此做作的捂住嘴,惊道: “长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我、我就是解答你的疑惑啊,你怎么、怎么,我本来还要感谢你的……” 扑哧一下,石溶月再次呕了一口血,这时石南溪再次惊叫一声: “啊,长姐你的脸、你的脸……” 石溶月神智还有些恍惚,手却下意识抹向自己的脸,感受到原本已经稍退下去的红疹再次冒了出来,且更大后,她两眼一翻顿时晕了过去。 又因为本是坐在榻上,一头栽下,砰嗵一声,额头触地的声音格外响亮,石南溪看到这幕收起表情,好好欣赏了下石溶月的惨状,这才慢慢悠悠的喊人。 “不好了,快来人啊,长姐被脸上复发的红疹吓晕了!” 随后就是一系列叫太医,诊脉,针灸后,石溶月终于悠悠的醒了,整个人虚弱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南溪让人抬着石溶月送到宫门口,随后带着之前累积的赏赐坐上内务府安排的马车往石府回。 …… 石府,自万寿节后,便闭门不见客,府中上下也都小心翼翼,不敢出一点岔子。 这一切皆因府中那位内定太子妃大格格在复选前一日被人算计与四阿哥有了肌肤之亲。 那可是当众,这下肯定做不了未来太子妃了,府中主子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奴才自也紧着皮,生怕被迁怒。 今日殿选,这会厅堂内却只是十四岁的庶出大公子富达礼领着弟弟妹妹等候在厅堂。 至于石母,自从宫中回来后便病倒了,如今还在卧床休养起不了身。 而石父早在太子生辰礼过后第二日便回了福州,亲祖母早早过世,继祖母随亲儿子分家另居,祖父身子不好,石母又要料理整个石府,便常年住在继祖母那边。 得知长姐出事后祖父过来了一趟,结果石母一言不发,问什么都不说,便气走了,听说回去就躺到了床上,今日殿选都没来。 “怎么还没消息出来,别不是长姐又出了什么事?”这时庶三女一瑶幸灾乐祸的开口。 哼,平日里嫡母老是拿嫡长姐石溶月打压她,结果现在那位高高在上的嫡长姐狠狠摔了一个大跟头,做不成太子妃了,看嫡母以后还怎么再用石溶月打压她。 “闭嘴,长姐也是你能编排的。” 下一刻,一个个子不高,但壮的跟小牛犊的观音保开口训斥,他是石父唯一的嫡子,从小跟着祖父练武,虽然才八岁,但脾气已然渐渐向武人的暴躁趋近。 一瑶见是观音保下意识缩了缩头,随后又有些不甘心,立刻看向同母的大哥富达礼。 富达礼见同母妹妹被训斥,皱了皱眉道: “三弟,时辰确实不早了,一瑶说的虽有些不妥,但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确实有些令人担心。” 他虽是长子,但是庶出,在有嫡子的情况下,石府的爵位注定轮不到他,原本以为亲近嫡长姐能博个好前程,结果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对嫡长姐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 这话不假,观音保心中也不是不忐忑,但那可是他最亲的同母嫡长姐,平日对他最好,他不愿对方出事。 第256章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过了会,一道小小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哥、三哥、三姐,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二姐,没想到二姐也过了复选,也不知道会被指给谁?” 这是最小的庶出四女星韵。 二姐!大家顿时一怔,他们都差点忘了她。 毕竟选秀前谁也没想到那位从小胆小沉默,存在感极弱的石南溪会过了复选,他们与之相处不多,对对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次对方从庄子上回来后,总是极力想引起阿玛额娘注意,结果却常常惹人发笑。 “二姐?”这时庶出三女一瑶嗤笑一声,毫无犹豫道: “她能过复选只是因为宫里看在长姐是在宫里出事的份上,为了安抚咱们石家这才给过的,殿选不用想,必定落选回来嫁人。” 她对石溶月是不服气,但对石南溪那就是看不上了,堂堂一个嫡女,比她一个庶女还小家子气。 这话一出,大家都没出声,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就在这时,石府管家激动的声音传了进来: “出来了,消息出来了,二格格过了殿选要入宫当娘娘了!” “什么?” 所有人顿时惊呆了,与此同时,石南溪姐妹的马车到了石府门口。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定是传错了消息!” 庶三女一瑶第一个反应过来,站起身,一脸不相信。 其他人回过神后也表示怀疑,观音保更是差点跳了起来,怎么可能? 那位说是自己的嫡亲二姐,可出生时却害的额娘难产大出血,额娘说都是二姐的错让他晚生了八年,这才让石府的庶长子先出来了,他只能屈居老三。 本人又常年病歪歪的,蠢笨如猪,时常做些惹人发笑的举动,他每次都觉得丢脸死了。 庶长子富达礼也是不悦,他看着管家皱眉道: “管家,你向来老成持重,管理石府多年,得阿玛额娘信重,怎么这么大的事都能弄错。” “就是就是!”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消息,不说石南溪本人性子如何,就说她身份,原本该是太子的小姨子,皇上就是要册封谁入宫也不可能册封石南溪啊,不然岂不是乱了辈分。 即便如今长姐石溶月做不成太子妃了,但肯定会指给四阿哥做嫡福晋的。 哪有皇上、阿哥父子娶亲姐妹的,又不是大清初建国时期,如今经过多年汉化,上下重视规矩,传出去,可不是没了体统规矩。 管家自己初接到消息时也是不敢相信,确认了好几遍,最后确定就是自家二格格在殿上被皇上看中,这才敢来禀告的。 此时他一边喘息一边道: “各位主子格格哦,老奴再三确定消息没有传错,那可是宫里来的人,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传错,现在更重要的是赶紧让夫人穿戴好,晚点会有圣旨传来。” 因为大格格出了事,只能嫁给四阿哥,可四阿哥哪里比得上储君太子爷,所以知道今日殿选会出结果,可夫人还是不得劲,没有强撑着病体出来等候。 然而大家还是不敢置信,就二姐那样的成为娘娘? “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庶三女一瑶激动的否定。 之前在府中比不过嫡长姐石溶月就算了,但自认远远甩开嫡二姐石南溪,只是因为因为庶出身份,让她不得不在石南溪跟前矮了一截,可如今告诉她,那位要青云直上成娘娘了! 第257章 她怎么也不信。 “爷也不信。”这时观音保也咬牙出声,那个丢脸的二姐怎么会比大姐更厉害? 管家都快急死了,这时辰都不早了,两位格格都要从宫里回来了,这些主子们怎么还在这不信不信呢? 他正要再劝,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疑惑声: “什么不信?” 众人下意识望去,就见石南溪领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大家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霍然站起身。 “石南溪!” 石南溪轻轻环视一圈,见是自己的一群便宜弟妹,却不见石母,她心中大致有数。 一来对方不敢相信石溶月真的会为了嫁给四阿哥故意使手段,更担心若是真的,一旦事情暴露,石府会受到牵连,下意识不想面对宫里来人。 二来她一直以太子丈母娘身份自居,被所有人捧着,如今一朝梦碎,不想出来被人嘲笑。 三来大概被她那日在宫里气的不轻。 这时观音保没看到石溶月,下意识就用以前那种不客气的语气质问: “石南溪,怎么就你回来了,长姐呢!” 话落,庶二女一瑶的质问紧随而来。 “你是不是落选先回来了!” 说完又恶狠狠的瞪向管家: “管家,我刚就说肯定是传错消息了,石南溪怎么可能过了殿选还即将成娘娘!” 管家闻言先一懵,随后看了一眼二格格身后的红缨和小如子,明显是宫中打扮的宫女和太监,想说什么,但顿了下没再开口。 而这边石南溪是听明白了,原来这是大家不相信她能过殿选还能入宫,她暗暗挑眉,这都不信,那以后她步步高升岂不是更加不信? 旁边红缨看不过去了,有了皇上在二格格身后撑腰,她底气足了很多,上前先是福了福身,随后不卑不亢道: “各位石府少爷和格格,奴婢红缨,奉皇上命令跟随二格格来石府伺候,消息没有传错,二格格确实过了殿选,也确实即将入宫,圣旨等会就会下达。” 话落,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就在下一刻门外突然传来石母的尖锐声: “石南溪,你怎么会过殿选,还即将入宫,你长姐呢,是不是溶月又出了事,皇上补偿石家才施恩的?” 石母被唐嬷嬷搀扶着走了进来,眼睛死死盯着石南溪看。 这几日她躺在床上忐忑不安的反复思索,同时也在注意打听消息,消息传来溶月确实出了事。 但却并未传来皇上的处罚,反而是快速调查出真相处置了索绰罗一族,而昨儿又传来消息石南溪过了复选,她心中的忐忑不安彻底消除,觉得那日石南溪说的话只是猜测。 溶月那么沉稳懂事怎么会做那么大胆包天连累全族的事来。 只是到底对石府无法出一个太子妃觉得不得劲,便明知今日殿选会出结果也没起身。 谁知道刚刚却接到消息,说是石南溪过了殿选还要入宫当娘娘了,她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不是溶月又出事了,宫里给的施恩,这才急匆匆的赶来前院厅堂。 听到这话,石南溪面色不变的转过身,与以前小心翼翼的讨好显得冷淡又疏离。 “女儿见过额娘,只是额娘您是不是身子不好,所以精神有些恍惚了,这才说出质疑皇上的话,这可是大罪,传出去整个石府可都要受到牵连。” 石母顿时心头一凛,激愤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吓,但依旧不相自己一直看不上的二女儿有如此造化,于是怀疑道: “额娘最近身子不好,说了胡话,我是问你长姐怎么没一起回来,还有你是怎么入选的?” 石南溪见此语气又恢复如常,缓声道: “知道额娘担心长姐,长姐没大碍,就是临走前脸上红疹发作一不小心摔倒磕了头,延请了太医,人如今已没事,只是太过虚弱,无法下马车,女儿便是先进门准备叫人去抬的。” 说着顿了顿: “至于女儿有幸入选,皆是因为女儿的一手字。” “一手字?” 听到这话,石母一顿,想起万寿节后是有传言说是石南溪的字写的极好,得了皇上和皇太后大赞,昨日复选时宫里递的消息也说是贵人们欣赏石南溪的字才留的牌子。 可若字写得好就能入宫当娘娘,那满洲八旗所有格格都去练字了,她心头依旧将信将疑,还是觉得是因为溶月在宫中出的事,宫里才给的施恩,但也没再质疑。 转而对着石南溪这副与以前在她跟小意讨好的冷淡疏离样子不满,火气又噌噌噌的上来了,忍不住冷哼道: “哼,就算凭字入选还能封个妃位不成?” 话落,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嗓音: “圣旨到。” 第258章 下一刻梁九功抱着拂尘,身后跟着一队太监和宫女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一进来他就先看向石二格格,见她神色冷淡疏离,手却紧紧攥着帕子,指腹都白了。 看到这,就想到刚刚他站在门外听到的话,连他这位外人听了都心寒了,又想起之前那位李巡抚有龙阳之癖的嫡幼子,也怪不得石二格格这样软糯的人都冷了心。 皇上知道不得心疼坏了?想到这,梁九功神色严肃的看向石夫人。 “石夫人,咱家刚刚怎么在门外听到什么凭字入选还能封个妃位不成的话,这到底怎么回事?” 石夫人虽是三等伯夫人,但梁九功可是太监总管,皇上的贴身心腹,连军机大臣看了都要客气三分,她哪敢在他跟前放肆。 当即吓得脸色煞白,半靠在唐嬷嬷身上结结巴巴道: “那是、那是……”那是个半天,石母通红着脸才憋出一句:“那是臣妇觉得女儿福薄能得到皇上眷顾已是大幸,封妃不敢想。” “哦,原来如此。” 梁九功闻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石母,不置可否道: “那等会就知道了,咱家正是奉皇上命令前来颁布选秀圣旨的,不知贵府的主子可都到齐了?” 石母被看的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此时没有时间深想,赶紧压下心头的忐忑惊惶,赔笑道: “梁总管,还差个溶月,她身子不好,如今还在门外的马车上,臣妇正要安排婆子去门外抬回来,您看能否稍等片刻?” 梁九功刚刚从门外进来时就得知了石溶月还在马车上,此时神色未变,微微颔首道: “那石夫人快将石大格格抬进来吧!” 石溶月带着面纱被匆匆抬进屋,如此整个石府的主子都到齐了,梁九功环视一圈,却没有立刻宣读圣旨,而是将目光停在石溶月的面纱上。 “石大格格,接圣旨是神圣的事,您还是把面纱摘了吧。” 圣旨有代天下旨的意思,见旨如见皇上,接旨人必须隆重和尊敬。 石溶月闻言立刻捂住脸上的面纱不停地摇头。 “梁总管,本格格的脸还没好,还不能见风……” 然而此刻由不得她,御前跟来的一个嬷嬷见此上前道了一声得罪了,就毫不犹豫的取下了石溶月脸上的面纱,顿时一张长着密密麻麻的红疹脸露了出来。 众人下意识撇开眼,露出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连石母这个最疼爱大女儿的人此时都不忍直视,石溶月见此又气又恼,生气之下一张脸更是惨不忍睹。 石南溪站在一旁,轻轻收回视线,石溶月,一切才刚刚开始。 不再耽搁,梁九功从身后的托盘上取下圣旨,众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等伯爵石文炳之嫡幼女石氏南溪,雍和粹纯,性行温良,秉德柔嘉,持躬淑慎,深得朕心……着册封为妃,赐号宸,于五月二十日入內,钦此。” 什么!宸妃!竟是宸妃! 屋内安静的连呼吸声都没有了,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石母只觉得脑中翁了一下。 此刻第一反应不是为了石南溪高兴,也不是为石府高兴,而是不断地回想着自己不久前的话: ——石南溪,你怎么会过殿选,还即将入宫,你长姐呢,是不是溶月又出了事,皇上补偿石家才施恩的? ——哼,就算凭字入选还能封个妃位不成? 第259章 ——臣妇觉得女儿福薄能得皇上眷顾已是大幸,封妃不敢想! 组成这些话的字此刻一个一个仿佛从脑中飞了出来,狠狠打向自己的脸。 啪、啪、啪,无声的巴掌打地她脸上火辣辣的疼。 而庶三女一瑶只觉得被惊雷狠狠劈下,之前所有的否定不信在宸妃这两个字下,被打的头晕目眩。 之前死活不信石南溪被皇上看中的嫡三子观音保更是傻了。 那位嫡二姐居然被皇上册封为宸妃了!他抬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可比不上由内而外的打脸疼。 其他两个庶子和庶四女神情恍恍惚惚,犹觉自己在梦中。 作为当事人石南溪也是有些回不过神,虽然她对自己的位份有信心,也想过妃位,但觉得可能性不高。 因为康熙在后世是著了名的对后宫份位吝啬的皇帝,她觉得应该是嫔位可能性更大,剩下嫔以下的就没想过,毕竟若让康熙动了真心的女子连个嫔位都没有,那她还是乘早换个人选。 但若妃位算是惊喜的话,那封号宸字就真的有些出乎意外了了,她第一反应想到太宗皇上与那位宸妃的绝世爱恋了。 这下她不得成了后宫公敌,不,怕是连皇族宗室那些老王爷们也要坐不住了! 不过康熙都把荣华送到跟前了,她当然要牢牢抓住,不就是斗吗?那就斗! “恭喜宸妃娘娘,贺喜宸妃娘娘,请娘娘接旨。” 梁九功含笑的声音响起,石南溪回过神,恭敬的叩拜谢恩。 “臣妾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在红缨的搀扶下起身接过圣旨,转向其他人。 石母等人这会还在恍恍惚惚中没回过神,这时管家突然重重磕了一个头,大声恭贺道: “奴才恭喜宸妃娘娘,贺喜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管家的大声恭贺声终于惊醒了所有人,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看着前方拿着圣旨的石南溪。 门外透过来的明亮光线让她浑身渡了一层金光,刺眼的让人不敢直视,她们下意识低下头,重重的磕了下去,齐齐高呼: “臣妇/臣女/臣弟恭喜宸妃娘娘,贺喜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拿着圣旨,环视一圈,笑着缓缓抬起手: “都起来吧。” 随后梁九功又颁布了赐石溶月为四阿哥侧福晋的圣旨,处于震惊还有些未回过神的众人再次被震惊到了。 不过这次与石南溪被册封为宸妃的震惊不同,是震惊于石溶月竟然只是被册封为四阿哥的侧福晋! 侧福晋,侧福晋,带着福晋二字,但终究只是个妾,堂堂石家嫡长女,原本太子妃的人选竟然成了一个光头阿哥的侧福晋。 石南溪心中有数,其他人不知道,石母这时脑中再次响起之前石南溪在宫中说的话。 难不成真是溶月为了嫁给四阿哥故意使的手段,所以才只是被册封为侧福晋!!! 石溶月更是不敢置信。 怎么会! 怎么可能! 不该是嫡福晋吗! 她原来身份可是连太子妃都当得的! 梁九功见石大格格久久不接圣旨,心头闪过一丝讥讽,这些不都是这位自己求的。 那么喜欢四阿哥,甚至不惜亲自对自己下手,只为摆脱内定太子妃身份嫁给四阿哥,那想来侧福晋身份定也是不在意的。 第260章 “石大格格,还不接旨。” 梁九功淡淡的提醒声在耳边响起,石溶月在丫鬟的搀扶下恍恍惚惚、怅然若失的接过圣旨。 只觉得好像有什么变了。 另一边,皇宫,毓庆宫,闻喜抱着拂尘,脚步急匆匆的奔向书房,一进去就忙着禀告: “太子殿下,殿选结果出来了,皇上册封了武英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喜塔纳康如的嫡女喜塔纳格格为您的嫡福晋。” 这位喜塔纳格格可是满军旗,身份比之前的石大格格更高,皇上心里果然还是最疼爱太子殿下的。 太子此时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闻喜,手拿着壶酒仰头喝酒,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闻喜见此心痛至极,自万寿节后,太子殿下这两日便抱病并未去上书房,皇上心疼太子殿下,只作未知。 而后太子殿下便一直这样在书房里以酒浇愁,夜里也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就会呓语出声,皆是为什么要背叛他,他哪里不如四阿哥的话。 都怪石大格格那个贱人,闻喜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想到这想到刚刚接到的消息,顿时解气的禀告。 “太子殿下,还有个消息,四阿哥的嫡福晋仍旧是乌喇那拉家的格格,反而是那位只是被皇上指给四阿哥做侧福晋,侧福晋只是一个妾而已,这下百般算计成了空,那位现在肯定悔的肠子都青了。” 悔的肠子都青了? 背对着的太子拿着酒壶的手一滞,脑中浮现出当日仙楼里对方说喜欢老四,让他成全的话,嘴角嘲讽的笑了笑。 她怎么会可能后悔,猛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 闻喜看到太子殿下这般反应,对石溶月越发痛恨,但同时更多的是担心太子殿下。 这般下去可不行,皇上心疼太子殿下可以宽纵,可朝臣不知,若消息泄露出去,对太子殿下可是不利。 想到这,闻喜又想到还有一个更加令人震愕的消息,他咬咬牙,无论如何总之要让太子殿下打起精神来,于是再次开口: “太子殿下,奴才之前有个消息未及时告诉您,之前殿选皇上当场看中了那位的二妹石二格格,奴才以为皇上是为了故意打那位的脸,这才留下与那位闹翻的石二格格,可没想到刚刚传来消息,说是石二格格被皇上册封为了宸妃,如今整个宫里都议论开了。” 听到这话,自顾自喝酒的太子终于放下了酒壶。 作为与皇阿玛最亲近的儿子,他最清楚皇阿玛若要打人脸都是直接打,不会为了打脸册封一个宸妃出来。 想到这,他眯了眯醉意朦胧的桃花眼,声音沙哑的开口: “石二格格?可是那位孤在场觉得害怕的胆小格格?” 闻喜见太子殿下搭话大喜,刚要说什么,这时突然灵光一闪,太子殿下在场觉得紧张害怕? 原来如此,原来如来,闻喜牙齿顿时被咬的咯咯作响。 他这会终于想起那次畅音听戏,那位和石二格格接连走了不回来时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了。 那就是那位是不是故意走了不回来,为的便是让太子殿与石二格格私处一室被人看到产会误会。 当时念头一晃而过没抓住,如今知道真相的他终于恍然大悟,那时自己没想错,那就是对方的目的。 那位还真是为嫁给四阿哥无所不用其极啊,连自己亲妹妹都不放过,闻喜眼神讥讽又厌恶。 想到这,突然想到那位石二格格当日也吃了红豆糕,随后在那位走后也很快走了,只是之后却传出石二格格落水被皇上所救,而石家两姐妹闹翻也是在那不久,所以会不会那次石二格格不是单纯的落水,而是被下了…… “你在想什么?” 这时殿内响起太子的声音,他转头看向闻喜,一张俊美的脸上胡子拉碴满脸憔悴,可不仅不难看,反而还多了一股忧郁气质,更加吸引人了。 闻喜赶紧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太子听了眯了眯醉意朦胧的桃花眼,不是单纯的落水? 他仔细回想,脑中顿时浮现出那日石二格格走前的样子,脸上有些不正常的红,而且他见过对方几次,对方都没让宫女扶,那次却扶了。 这些他当时没多想,如今想来怕是被石溶月下了催情药,对方察觉到了身体的不正常这才匆匆离开。 而那日皇阿玛意外救了石二格格,所以这才将对方留在宫中,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 石溶月、石溶月、好个石溶月! 半响,书房内响起太子的大笑声,笑声悲愤交加惊起一片飞鸟,你这般为嫁给老四费劲心思,那孤,等看着你以后能和老四过成什么样! 与此同时,乾东五所,四阿哥听完禀告,久久未语,半响,冰冷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 “传话钦天监正,就说爷身子未好,侧福晋越迟入內越好。” 说着,顿了顿又道: “替爷去乌喇那拉府邸送份贺礼。” “嗻。” …… 另一边,东西六宫。 永寿宫,钮贵妃在得知石南溪被册封为宸妃后,手上的茶盏一个不稳掉到了地上。 “娘娘,您没事吧?”秦嬷嬷赶紧看向钮贵妃的手,刚刚那水可都卡在了娘娘手上。 钮贵妃面无表情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语气冰冷道: “本宫能有什么事?等宸妃妹妹入宫,本宫这位间接红娘还要亲自去储秀宫向她讨要一封红封呢!” “……娘娘?”秦嬷嬷语气呐呐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钮贵妃自己却很快恢复如常,让人拿了账本过来翻开,好像一切和以往没什么不同。 翊坤宫,郭络罗妃接到消息后猛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眼,眼底赤红,嘴上却再次一字一句的敲打。 “告诫翊坤宫上下,本宫绝不允许有任何人触犯宫规。” 宫人闻言赶紧就要下去交待,这时身后再次传来郭络罗妃的叮嘱: “九阿哥那边务必仔细盯好,绝对不能被任何人钻了空子。” “是娘娘。” 长春宫,平妃再次打翻簸萁,恨恨的大骂了良久,让人把浑身散发金光的佛像上的金子全都给刮了下来。 永和宫,德妃怔愣良久,低低道了一句: “那次自己怕被那位将计就计了。” 皇宫某处。 “宸妃,宸妃,竟是宸妃,太好了,我的机会来了,来人……” 转眼过去一个半月,明日便是石南溪入宫的日子。 第261章 这一个半月来,京中无论是达官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因为这届选秀结果掀起了惊涛骇浪。 本来板上钉钉的未来娘娘佟佳格格竟然被赐婚给了郭络罗*济尔哈朗,原内定太子妃石大格格更是成了四阿哥侧福晋,太子妃位置最后居然落入喜塔纳一族囊中。 但最令人震惊的还是石家那位选秀前毫不起眼的石家二格格被皇上看中册封为宸妃的消息。 自康熙一朝,除了皇上还未亲政时孝昭仁皇后钮钴禄氏封召入宫为妃,就连皇上表妹孝懿仁皇后当年也是以格格身份入宫的,也就是说石二格格是第二个一入宫就是妃位的。 更重要的是对方的封号,宸啊,宸是北极星的所在,在古代这个字常被作为帝王的住处或代称。 当年太宗皇上便是有一位宸妃娘娘,宠爱至极,屡屡破例,当时更是为了宸妃差点在明清之战的最后决战中败北,而现在皇上又要册封一位宸妃,难不成爱新觉罗家又要出一位情种了!!! 为此这一个半月皇室宗亲,朝堂阁老大臣皆是吵翻了天,除此之外后宫也频频异动,连还在病体中的皇太后都被惊动了,召了康熙去,可这些最后被康熙用有先例可循为由通通压了下去。 外界的纷扰流言石南溪一点也不担心,作为强势又对朝堂有绝对掌控力的康熙,只有他不想处理的,没有处理不了的。 从她这一个半月都没被打扰过的情况就可以看的出来,至于石母等人也没有作妖,或者想作妖没法做。 一来如今她已是宸妃娘娘,这些人每次见了她就得行礼问安,或许是身份落差感太大,还没适应过来,也或许是知道颁旨那日得罪了她,反正这些人皆是处处避着她。 二来当日圣旨下达没多久,她那位生病的祖父就拖着病体与瓜尔佳氏的族长亲自来了石府,一通拜见相谈甚欢,又知情识趣,知道石府那点事,亲自敲打了石母。 石母当日便以身子未好为由,一直装作卧床不起,避着石南溪,石南溪也乐的不见这位便宜额娘。 如今明日就要入宫,此时她正坐在书房里清查嫁妆单子,是的,就是嫁妆单子。 别以为清朝的妃嫔没有嫁妆,其实都有,只是皆由内务府统一置办,包括皇后的嫁妆。 这些嫁妆都是有朝廷提供不用女方母家提供。 只是按照规定除了皇后有大婚仪式,会将内务府置办的嫁妆从皇后母家府邸抬入皇宫有个过场,其他人都是直接送到嫔妃寝宫。 而嫔妃母家也可以给嫔妃准备嫁妆,只是绝大部分嫔妃入宫时地位太低,没有资格。 可石南溪入宫就是妃位,而康熙朝第一个奉昭入宫为妃的孝昭皇后当年便带了母家准备的嫁妆,直接与内务府准备的放一起。 所以石南溪也有嫁妆,但由于石府没料到她会青云之上,以前那些嫁入普通人家的嫁妆哪能入皇家的眼,情急之下便将原本安排给石溶月作太子妃的嫁妆一大半给了她。 这倒不是故意偏颇,因为石溶月如今只是四阿哥的侧福晋,按规格只能带半付嫁妆抬入乾东五所,而且还要顾忌不能超过四福晋,所以很多以前觊越的嫁妆全都不能用了。 第262章 除了这些外还有瓜尔佳氏全族给的添妆,以及得知消息便宜阿玛石文炳从福州紧急送来的海外舶来货,可以说石南溪的院子早已堆满了,又连开了两个库房。 “这些单子没问题,就是东西太多有些不方便带入宫,也容易惹眼,今日就不必预先送入内务府了,全都换成银子买庄子或宅子。” 石南溪看完嫁妆单子对一旁的红缨交待。 红缨立刻点头,正要下去交待,这时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道: “二格格,您不知道,刚刚大格格看到您的嫁妆单子大闹了一场,说那些都是她的嫁妆凭什么给您,她也是嫁入皇家,现在只剩那么点嫁妆她不同意,石老大人听了狠狠训斥了她一顿,听说最后哭着跑了回去,石夫人跟着追去了。” 石老大人就是石南溪的祖父,最近一直住在石府镇场子,所以石府如今虽然被各路人马盯着,但并未出问题。 石南溪微微挑眉,又闹了,这个又字很能说明问题。 第一次是因为得知四阿哥当日给册封为四福晋的乌喇那拉家给送了贺礼,她却没有。 第二次是入宫时间,她是妃位,一入宫就是一宫主位,内务府安排宫殿,准备嫁妆还有册封礼等等一个半月已经算很快了。 相反石溶月只是四阿哥的侧福晋,倒是没那么多讲究,选个吉日便是。 比如太子的侧福晋,以及三阿哥的侧福晋皆是在圣旨下的半个月內入了宫,只有石溶月这位四阿哥的侧福晋迟迟未入,石家打听原因,得知是四阿哥身子不好,特意让钦天监推迟了一个月。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最后给出的日子竟然与石南溪一样都在明日,只同一个家族亲姐妹,一个是作为宸妃娘娘被仪仗迎入宫,一个却作为侧福晋被抬入乾东五所。 这对比太过明显,石南溪直觉应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为了便是下石溶月脸子。 她不知道是谁,但这明显是冲着石溶月去的,以石溶月的自负高傲明日脸色肯定很精彩,只是这才哪到哪。 如今还在石府內,石溶月又是养病才痊愈没多久,也没过出门,等以后嫁了四阿哥,以她侧福晋的身份与人打交道只会更加体现到落差感。 不过石溶月常常干些让人出乎意料的事,为免她明日发疯坏了她的好日子,石南溪想了想,对红缨吩咐了一句。 “你等下让人在石溶月路过的地方故意抱怨胭脂水粉不好用的话。” 红缨不懂,但立刻应了下来,她现在无比相信自家二格格。 只是就要下去时想到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期期艾艾。 石南溪见此突然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嗔怪道: “在我跟前有话直说就是。” 自出宫后,她便解决了红缨额娘与她那位宠妾灭妻阿玛的事。 因为红缨额娘没儿子又被小妾磋磨的伤了身再也无法有孕,与其继续留在那个家触景生情,再给对方借着身份劳好处,红缨便牙一咬,让石南溪帮忙让两人和离了。 石南溪对此好人做到底,又将红缨额娘接出来单独安置,还交代了石氏族人看顾一二,如今对方对她死心塌地,她这才正式将对方当成心腹。 第263章 红缨捂住额头,脸上却露出笑意,将二格格的奶娘和贴身丫鬟巧儿想跟着入宫的事说了。 石南溪闻言一顿,这两位之前便对她提了,只是被她拒绝了。 她那位奶娘人还可以,算不得很忠心护主,但也没太过苛刻,只是从小服侍太了解原身了,一个人装的再像,但难免在熟人面前露出马脚。 而巧儿却有些偷奸耍滑,以前回石府老喜欢往石家公子跟前凑,带入宫就是个麻烦。 于是对红缨摇了摇头: “她们伺候我多年,荣嬷嬷年纪大了,早年跟着我受了不少苦,巧儿也到了嫁人年龄,就不必再去深宫走一遭,晚点拿些金银首饰,再每人给个小庄子地契,算是赐给两人养老嫁人。” 红缨闻言心头一喜,她之前还偷偷担心来着,毕竟她是半路伺候的,哪里比得上从小伺候的,如今没了担心,当即欢欢喜喜的应下。 “二格格真真是和善大方。” 石南溪笑了笑,她的和善大方可是分人的。 想到这,她看了一眼桌上康熙这一个半月送来的书信,抬手将一旁这段日子抽空叠的一罐纸星星放在匣子里,随后召来小如子,让他送入宫。 一个半月没见,明日入宫,该提醒一下康熙了。 乾清宫。 “皇上,僖嫔娘娘让人送了老鸭汤过来。” 梁九功拎着一个挑盒走了进来。 康熙坐在龙椅上,手拿着一封信在反复看,听到梁九功的话头也没抬。 梁九功见此默默闭嘴,知道今日的老鸭汤又要便宜御前的人,只是退下时余光瞥了一眼皇上手上的信,暗暗嘀咕。 这封十天前石二格格写给皇上的信,皇上都看了好多遍了,不就两句话问候的话,有那么好看? 啧啧啧,皇上这是老房子着火了啊! 康熙好像头上长眼睛一样,头也未抬道: “你这狗奴才这月月俸还要不要了?” 梁九功被吓得陡然一个激灵,赶紧拍马屁: “皇上,看宸妃娘娘给您写的信,即便还入宫,但在府上也定是日日夜夜思恋您,奴才瞅着娘娘对您的真心那真真是日月可鉴呐!” “就会拍马屁!” 康熙笑骂了一声,随后又有些迟疑,他拿着书信问梁九功。 “你说南溪思恋朕,可为何信上却只有简单的问候,而且就这问候的信也是十天半个月才有,但朕可是每三日都让人送信过去?” 中年男人谈恋爱的患得患失,就是帝王也无可避免。 梁九功想了想道: “皇上,石二格格如今每日需要料理嫁妆,还要调养身子,自然没有太多时间给您写信。” 康熙闻言想也不想道: “那朕也很忙,可还是每三日写信派人送过去。” 梁九功眨了眨眼睛: “可能是……因为宸妃娘娘性子羞涩,其实心里有很多话,但不好意思写出来?” “性子羞涩?”康熙若有所思,南溪是挺羞涩的。 梁九功见此道: “对的皇上,而且奴才觉得以宸妃娘娘的性子,能给您回信这一点就说明对您的心意了。” 这话是真的,这个年头都讲究规矩矜持,男女成婚前连面都没见过的事很正常,反而是康熙与石南溪这种婚前频繁通信的行为极为少见。 康熙不觉点了点头,说的有道理,南溪本就胆小羞涩,能在自己送信去时回信已经算是大惊喜了。 就是一个半月没见,有些念着了,想着康熙也被自己这种毛头小子似的反应弄得有些失笑。 第264章 大概是宫里的女子不是直接根据家世定下来的,就是单纯看才貌,从未提前相处过,让康熙与石南溪这种先定情再定身份的方式感到很新鲜。 想到这,他放下信,交待梁九功: “储秀宫那边的布置你亲自去检查一遍不得出任何纰漏。” 梁九功立刻点头,只是刚退下去,很快又抱着一个匣子脚步匆匆的回来了,脸上带笑道: “皇上,宸妃娘娘派人送了一个匣子进来。” “快打开。”康熙立刻道。 梁九功闻言轻轻将匣子放在御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顿时露出一个玻璃瓶,正要禀告时,就见皇上伸手将玻璃瓶拿了出来。 下一刻,就见一个大约巴掌长的透明玻璃瓶里装满了各种颜色的纸星星,康熙嘴角不禁勾起。 这时梁九功眼尖,突然指着里面的纸星星禀告: “皇上,您看里面的纸星星好像都写了字。” 果然有的纸星星有露出字迹,康熙当即打开玻璃瓶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纸星星轻轻打开。 只见上面熟悉的清丽字迹写着: [今日吃了桃子,想到了皇上,桃子象征长寿,希望皇上健康长寿五月二日] 康熙看完小心的恢复原状,又打开下一个。 [今日喝了柳老重新调整的药,觉得好苦啊,想到了皇上每日幸苦处理政务,身子一定要好好的四月二十日] [今夜夜半下雨,吹风窗棂,醒来再也睡不着想到了皇上,希望皇上不要被影响到四月八日] 每个月纸星星上都写满了不同的愿望,但无一不是希望康熙好的,康熙垂眸看着剩下还有很多没拆的纸星星,神色未变,但心却扑通扑通的狂跳了起来。 梁九功见此心头不禁为宸妃娘娘对皇上的心意感到动容,怨不得皇上会一入宫就给宸妃高位,还有宸字封号,宸妃娘娘当得啊。 看着皇上的神色,他悄悄退了下去,他得赶紧再好好检查一遍储秀宫那边的布置。 储秀宫门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个小太监躲在树后,看着御前梁总管被储秀宫的首领太监迎进去,他小心退下往不远处的长春宫跑。 “你说梁总管刚刚去了储秀宫?” 佛堂里平妃跪坐在蒲团上,身前放着拣佛豆的簸箕。 只是她前方原本金光闪闪的佛像因为被刮了金粉,此刻光秃秃的,一点也不神圣了,四周也没了袅袅的檀香,显得佛堂阴森森的,连身处其中的平妃都平添了几分阴沉。 小夏子吓得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口水回道: “奴才亲眼所见,绝对没有看错。” 平妃顿时恨恨的扔了手上的佛豆: “贱人,贱人,先是害了本宫弟弟,又分了柳老精力,让本宫的小阿哥得不到精心照顾,以至于本宫被皇上迁怒,现在更是勾走了皇上的魂,明日才入宫,皇上现在就惦记上了。” 想到这,就想到昨日接到柳老和萧太医禀告,说是小阿哥已经尽力挽救,但无能为力,让她做好准备。 准备什么,自是后事,想到这些,平妃越发痛恨石南溪。 柳老是皇上请来给小阿哥治病的,可却分了精力给石南溪调养身子,平妃显然忘了柳老只是在宫中给石南溪把了两次脉开了药方。 最近一个半月也只是出宫一次重新调整了药方,根本耽误不了什么,也未花费多少精力。 而小阿哥出生就被诊脉长不成,如今能多活两个月,已经是柳老几尽所能了。 可平妃却不敢管,只把所有的原因算在石南溪头上,随后又想到对方现在是宸妃了,那可是宸妃呀,谁不知道当年太宗皇帝那位无人不知的宸妃。 能得到这个封号的人,必定是皇上放在心上的人! 可那个小贱人凭什么被皇上放在心上! 平妃嫉恨的眼睛都红了,这时她看向角落的一个小宫女,咬牙切齿道: “你再把那日万寿节那位宸妃妹妹……”妹妹两个字眼格外加重。 “与那位石夫人的事再说一遍。” 小宫女闻言立刻口齿伶俐的将那日意外听到的话再次叙述一遍,最后又肯定道: “当日奴婢亲耳听到那位石夫人骂宸妃娘娘是个害人精,当初为什么要生下她。” “是啊,本宫也想问当初石夫人为什么要生下那个害人精。”平妃狠狠认同。 听到这话,小宫女忍不住小心嘀咕: “娘娘,听说当年那位石夫人怀了双胞胎,石大格格是大的先出来却很顺利,宸妃娘娘小的却让石夫人难产大出血,差点没了。 您说该不会是这位宸妃娘娘克人吧?没见她亲额娘都这么说了?说来咱们小阿哥也是复选后身子越来越不好的……”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但平妃还是听到了。 她脸色越发阴沉,立刻接话道: “肯定是那贱人克人,克了本宫的小阿哥,本宫不会放过她的,心莲。” 很快心莲得到吩咐快速下去安排,小宫女却眼眸微闪,悄悄退了下去。 转眼第二日是石南溪入宫的日子。 第265章 天没亮石南溪被叫起,然后被内务府派来的嬷嬷亲自梳洗打扮定妆,等一切忙完,已经是几个时辰后了,她睁开闭目养神的眼,打量镜中的自己。 一身石青色妃位朝服,头戴金累丝嵌珠朝冠,与以前素来穿戴淡雅相比,有种扑面而来华丽尊贵,脸上并不是现代人以为扑了一脸厚粉看不出五官的新娘妆。 反而眉眼不淡不浓,像一轮新月,配着如秋水的眼眸,像是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婉约佳人,这时她目光停在唇上。 只见上面除了红色口脂,下唇上那颗小小的、不起眼的痣竟然被特意点深了,此刻在红色的唇上凸显出来,让原本清纯楚楚、婉约动人的她多了一丝妩媚妖冶。 石南溪有些意外,这时又注意到自己耳朵带了一对一耳三嵌的星星蓝宝石耳坠,而且上面的蓝宝石品质比自己之前带的那对好很多,拿到后世拍卖得几个亿。 看到这里,她心中有了数,转头看向给她梳洗的吉嬷嬷。 吉嬷嬷对上石南溪的视线,微微避开,笑着福了福身道: “宸妃娘娘姿容卓绝,皇上见了定爱之宠之。” 这就是间接承认是康熙派来的了,石南溪嘴角微勾,没多说什么,而是微微颔首,看了一眼红缨。 红缨立刻从袖中拿出红封递给吉嬷嬷,其他人也有,但吉嬷嬷的明显更加丰厚。 大家见了也不嫉妒,反而乐呵呵的收了起来。 她们能来伺候宸妃娘娘已是荣幸之极,更何况吉嬷嬷妆容画的确实好,大家刚刚都看呆了,等反应过来感叹不愧是能被皇上一眼看重册封为宸妃娘娘的人。 屋内石府主族来的瓜尔佳氏女眷与石氏女眷对视一眼,立刻对着石南溪大夸特夸,气氛热闹极了。 与之相比,另一边石溶月屋内格外萧条清冷。 只有几个内务府梳妆打扮的嬷嬷,还有石母身边的唐嬷嬷领着几个丫鬟在帮忙,若是平日能嫁入皇家即便只是侧福晋也是大喜事,怎么也不会如此。 但奈何如今一个是阿哥侧福晋,一个是皇上册封的宸妃娘娘,同一日下,两相对比,傻子也该知道选择去哪边了。 “这就是你画了半天的妆!!!”石溶月一脸怒气的看着负责化妆的蔡嬷嬷。 自她选秀回了石府,愣是养了一个月才把自己的脸和身子养好,所有的一切都不顺心极了。 石府那些原本对她处处恭敬妥帖的下人丫鬟一见她不是内定太子妃了,立刻见风使舵对她各种敷衍,转而处处巴结石南溪,而以前兄友弟恭的兄弟姐妹们也都对她不再像以前一样热情。 更可气的是她前脚才被石母怀疑是不是故意吃蚕豆粉让四阿哥救,她花了好大力气才糊弄过去,后脚石父就加急送了信,也是质问她是不是为了嫁给四阿哥故意被人陷害的。 他不相信自己一直培养的女儿会被曾经的手下败将索绰罗格格陷害成功,反而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怀疑是自己女儿顺势而为,谁让选秀前石溶月曾经哭着闹着要改嫁四阿哥。 作为在官场上混的风生水起的人,他绝对不信这是巧合。 石溶月看了自然是气急败坏,她是准备了计划,但蚕豆粉的事她是真的不知道,她都差点没了命,石父和石母居然都不关心她的身体反而质问她。 第266章 果然不是亲生父母就是只看重利益,等着瞧吧,以后四阿哥登基,看不打烂她们脸。 至于石南溪被封妃又如何,康熙肯定不是真心喜欢她的,不然为何赐号宸,帝王真心爱一个人是不会把她推向风口浪尖的,反而是小心翼翼掩护下来。 而且康熙后宫那么多妃子争宠,个个深不可测,石南溪就像一只小白兔闯了进去,不得被撕了。 更何况她严重怀疑康熙说不得就是见她甩了太子故意抬石南溪,历史上康熙就是位记仇的皇帝,所以石南溪现在看着表面风光而已,以后的日子不知道多惨。 反而是她,哼,侧福晋又如何,下一任帝王是四四,她只要抓住四四的心,再斗夸乌喇那拉和穗,未来就会成为皇后,母仪天下,不比什么宸妃尊贵。 至于嫁妆,她也是昨日意外听到丫鬟抱怨胭脂水粉不好用时想起之前自己准备做现代化妆品的事,还有其他后世东西,到时一旦把那些东西推出,这群古人不得买疯了,到时银子手到勤来,才不要石家给的。 “四侧福晋,这大婚的妆容都是这样的,您若是不满意,自可向皇上、四阿哥陈述,老奴皆是按规矩办事。” 蔡嬷嬷也是来自内务府,她本就对自己没能伺候宸妃娘娘心中懊恼,如今画好了妆,这位凤凰落成鸡的四侧福晋居然还不满上了,她更加不高兴了。 石溶月看着镜中扑了一脸白粉的脸,跟鬼一样,顿时气的眼中冒火,这些个踩低拜高的奴才,等以后她定要她好看。 随后狠狠瞪了她一眼,起身洗了妆自己重新画,只急匆匆赶时间画的妆总有些地方不如人意,但吉时不能耽误,最后石溶月只好慌慌张张的出门。 正好迎面撞上从偏院路过的石南溪,两相对比,一个华丽尊贵,不紧不慢,被众星捧月。 一个身着阿哥侧福晋吉服,形色匆匆,身后寥寥几人。 石溶月死死盯着石南溪清纯妩媚的妆容,护甲套深深陷入掌心,果然那个蔡嬷嬷就是踩低拜高。 石南溪轻轻扫了一眼石溶月,对她微微福了福身,如今在人前,石溶月到底是长姐,做个面子而已,反而也是最后一次了。 然而石溶月却背脊直挺挺的,看着石南溪没有避开。 这让石南溪身后跟来的内务府嬷嬷不满。 石南溪对此却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起身,对着石溶月轻轻颔首,再次被拥簇着离开。 石溶月不想憋屈的跟在石南溪身后,但门外来接的队伍已经到了,不想误了吉时必须跟着。 紧接着拜别石母和祖父以及众族老,又是一波不平等对待,最后终于到了接迎队伍。 石南溪身为宸妃,由大学士和裕亲王做迎亲使亲自迎接,坐上马车,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仪仗。 而同样入宫,石溶月入的是乾东五所一个方向,但小小的队伍跟在妃位仪仗身后被对比的淋漓尽致。 京中无论达官贵族、平民百姓都在对这幕场景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没想到这对石家双胞胎姐妹选秀前和选秀后命运走向竟然相反,一个从高处跌落,一个从低处青云直上。” “是啊,选秀前谁能想到,瞧着这对比,那位京中闻名的石大格格能接受得了?” 第267章 “接受不了也得接受,而且这才到哪,以后啊,接受不了的事只会更多。” “呵呵,也是。” …… 乾清宫 殿內安静无声,康熙正在批阅奏章,不知过了多久,他头也未抬问: “几时了?” 梁九功抱着拂尘,看了一眼身后的自鸣钟。 “回皇上,未时了。” 未时了?康熙批完手上这本奏章放下笔,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梁九功见此赶紧奉上一杯热茶。 康熙接过喝了一口后,缓过神道: “你宸主子到哪了?” 今日是宸妃娘娘入宫的大喜日子,梁九功知道皇上的心思,早早就派人时刻留意着宸妃娘娘的行程,闻言直接回道: “回皇上,奴才刚刚接到禀告宸妃娘娘已经行完册封礼前往储秀宫了。” 康熙听了当即放下茶盏,瞪了一眼梁九功: “那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禀告。”说完,不等梁九功回答起身道:“摆驾储秀宫。” 正要禀告的狗奴才梁九功:“……”立刻一甩拂尘大声唱道: “皇上摆驾储秀宫。” 帝王出行,御前太监提前在前方的路上手持静鞭给皇上开道,御花园內的宫女太监听到静鞭声后立刻退到一旁跪下。 四周安静无声,等康熙的仪仗走过后,安静的气氛才重新恢复,有宫女好奇的看了一眼皇上离开的方向,随后对身边的人小声猜测。 “今儿也没听说皇上翻了哪位娘娘的牌子啊,怎么瞧着皇上好像是去西六宫方向?” “你忘了,今日是那位宸妃娘娘入宫的日子,我刚刚路过西六宫正巧看到那位宸妃娘娘行完册封礼回储秀宫,而储秀宫不就是在西六宫。” “哎呀,还真是。”那个宫女惊讶出声,随后啧啧啧道:“这位宸妃娘娘才行完册封礼皇上就立刻赶去看了,果然是个得宠的。” “这算什么?” 一个小太监不屑的插话: “听说储秀宫这一个半月被内务府重新修缮了一遍,如今可气派好看了,里面的东西更是梁总管亲自布置的,随意一个花樽都价值千金,这才刚入宫就这般处处看重,以后啊,那宠爱想都不敢想。” 说到这,脸上又露出浓浓的羡慕。 “要是我能去储秀宫伺候宸妃娘娘就好了,听说如今想去储秀宫的奴才都挤破了头呢。” “我也想去,在御花园当差哪有前途,不如去宸妃娘娘宫里伺候,以后出门都能被人高看一眼。” 这话一出,好些宫女太监跟着附和,只是就在这时一个迟疑声突兀的响起。 “但我似乎听说宸妃娘娘八字硬,命里带灾祸,会克人,若去了储秀宫会不会被宸妃娘娘克啊,我还年轻,还想满二十五岁出宫嫁人呢。” 最后一句声音很小,但围着的众人都听到了,当即热闹的气氛骤然一静,下一刻有人道: “我也听到了谣言,而且你们难道没听说吗?平妃娘娘的小阿哥这次被太医通知做好准备……” 说的人使了一个都懂的眼色,随后道: “小阿哥复选前还好好的,只是虚弱了点……”后面的话不用说了。 “真的假的?” “这……我等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打点去储秀宫伺候了。” “我也是,我家中还有老娘呢!” 刚刚第一个迟疑出声的小宫女这时悄悄退了下去。 …… 与此同时,石南溪行完册封礼坐着仪仗上往储秀宫去,还未到就远远看到杨嬷嬷领着一群宫女太监站在门口,一看到仪仗出现,所有人跪下齐齐高呼: 第268章 “奴婢恭迎宸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石南溪扫了一眼底下乌泱泱的人群,目光在领头的杨嬷嬷身上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原本选秀过后杨嬷嬷合该重新回到内务府当差,如今却留在储秀宫,一切不言而喻。 心中一清二楚,但在外人面前却佯装一副惊喜的表情,等仪仗停下后在红缨的搀扶下第一时间上前亲自扶起杨嬷嬷。 “杨嬷嬷,怎么是你!快快请起!” 杨嬷嬷神色依旧如以前一般严肃,一板一眼的回道: “多谢娘娘,老奴原是在内务府听差,只是年纪大了,便请示内务府以后留在储秀宫当差,还请娘娘多加指点。” 至于为此耗费了几十年积蓄的事就不用说了。 “杨嬷嬷以后会留在储秀宫当差?”石南溪脸上越发惊喜:“太好了,只是你可别说什么指点,以后本宫才是要多多仰仗你。” “娘娘言重了。” 杨嬷嬷再次福身行礼,心头却松了口气,她的决定没有错。 随后石南溪又看向其他行礼的人,有些是熟面孔,复选时见过,但大多数都是生面孔。 杨嬷嬷看到娘娘的视线,立刻负起职责,当先指着靠前的大太监介绍。 “娘娘,这位是储秀宫的首领太监周荣,周公公。” 周荣赶紧磕头叫福,嘴上一溜烟的拍马屁, 没办法,谁让之前复选期间他目光短浅只顾巴结那位石大格格,忽视了宸妃娘娘这位真正的金凤凰,如今自然要多讨好奉承。 石南溪对此心头平静,趋名逐利,人之常情,她笑着叫起周荣,又叫起其他人。 “娘娘,门外日头大,不如先进去?”这时杨嬷嬷开口。 话落,周荣躬身附和: “杨嬷嬷说的是,娘娘一路辛苦,还是先进屋休息休息,正好快到晚膳时分,奴才已提前通知了小厨房做了一些吃食,您看您可喜欢?不喜欢的话尽管通知奴才让人重新做一份?” 石南溪闻言多了一眼周荣,这位倒是个会来事的,但愿是个忠心的,心头这般想,面上顺着话点头。 随后被众人拥簇着踏进储秀宫,第一眼石南溪就觉得处处富丽堂皇、精巧华丽,应当是重新修缮过了,而且还移栽了很多桃树。 如今桃花花期已过,正是挂果之时,看着一颗颗通红的大桃子,就让人想到红红火火,吉祥长寿等一切好兆头。 应当还是康熙让人吩咐布置的,石南溪佯装一脸惊喜,驻足了一会,才走进正殿。 正殿里的摆设皆是换过,每一件都透着不凡,其中还有她嫁妆单子上的东西,一眼望去,比刚穿越来看到的石溶月屋子好的多。 这时石南溪走向内室,杨嬷嬷上前轻轻掀开珠帘,下一刻,一路走来淡定的石南溪怔住了。 只见内室屋顶挂着喜庆的红绸,大红色的喜字在烛光下散发着暖暖的红光,仔细看去,那散发烛光的灯烛竟是只有正式大婚时才能用的龙凤烛。 而床铺上,绣着百子图的锦被在喜气下显得熠熠生辉,这俨然是一个古代婚房。 “杨嬷嬷……” 然而哪里还有杨嬷嬷,石南溪转头只见康熙身着明黄色朝服站在她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她。 “皇上!”她一脸惊喜。 康熙走过来,轻轻牵住石南溪的手,低低笑了一声:“喜欢吗?” 、 石南溪被拉住手有些羞涩,但此刻两人名正言顺,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慌乱的挣开,而是乖乖的任由康熙牵着手,用几不可察的声音回道: 第269章 “喜欢。” 怎么还是这么乖? 康熙听了忍不住挽了挽石南溪的耳发,视线一寸一寸打量她,刚刚小姑娘背对着他,此刻转身露出正面,他就再也挪不开眼了。 只见小姑娘身穿妃位朝服,头戴朝冠,显得格外高贵不凡,典雅动人,只是他的目光很快落到她唇上。 今日她的唇脂颜色偏正红,而原本那颗下唇上不起眼的小痣被加深了颜色,此时整个人,白的肤,红的唇、黑的痣,互相交织之下,让一贯清纯楚楚的小姑娘多了一丝妩媚妖冶。 他凤眸微不可察的暗了暗,下一刻牵住的手微微一用力,整个人从身后轻轻拥住石南溪的身子,薄唇埋在她耳边,嗓音微哑道: “既然喜欢,那南溪可有回礼?” 石南溪被康熙整个人从身后拥住,感受着身后宽厚有力的胸膛,只觉得明明是正常的体温,她却好像被烫到了似的。 密密的眼睫不停地颤抖,脸颊如绯玉一般红,羞涩的根本说不出话来,哪有什么心思去想什么奖励。 身后康熙看着小姑娘近在眼前的绯红耳垂,喉结滚动了下,下一刻,唇若有似无的摩挲过耳垂,再次开口,这次的嗓音比之前的微哑更多了股诱惑。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想回朕什么礼?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拖长,仿佛带着钩子一般,让安静的氛围陡然添了一份暧昧。 石南溪只觉得耳朵仿佛被电流击中了一般,顿时身子轻轻一个颤栗,双腿不自觉发软。 康熙这方面还是这么厉害,之前两人不方便,这次她不用顾忌,于是看似因为太过羞涩害躁,想垂头躲开康熙的触碰,可因为低头的动作,反而将绯红的耳垂更加贴向康熙的嘴边。 康熙感受到薄唇的一抹温热触感,握着石南溪的手蓦地一紧,下一刻,他凤眸越发暗沉,突然启唇将送到唇边的耳垂轻轻包住。 而被包住的下一秒,感觉到康熙动作的石南溪微微扬起纤细的脖颈,口中情不自禁的溢出一声娇颤的轻吟。 这道娇颤的轻吟一出,本想浅尝辄止的康熙呼吸陡然加重,下一刻,他的唇从垂耳松开,顺着石南溪白皙的脖颈而去,等鼻翼再次闻到那专属小姑娘的淡淡甜香,康熙的吻变得越来越密。 石南溪被亲的越发腿软,索性将身子全都靠在身后的康熙身上。 感受到石南溪的动作,康熙一边更加用力的揽住她身子,一边胸腔震动,发出低低的轻笑声,似在为自己能让石南溪这般反应感到自豪愉悦。 听到笑声的石南溪此刻微仰着天鹅般的细颈,眼睫颤了颤,男人啊,果然就喜欢在这方面找成就感。 心里这般想,白皙的手这时放在了康熙揽着她腰间的手上,用娇颤的嗓音,难耐的求饶道: “皇上~臣妾腿软了~” 康熙听到这声求饶,不仅没停下来,反而吻越发加重的往下。 可旗装的领口就那么大,就这一会功夫,裸露出的白皙机肌肤便已经遍布斑斑斓斓的吻痕,康熙便抬手将石南溪的下颌轻轻转了过来,薄唇移到石南溪的红唇上。 石南溪被吻住红唇,口中顿时唔了一下,然而下一刻蜻蜓点水的吻一下一下接踵而至的落下。 康熙是个很有耐心的猎人,他不急着享受大餐,而是不停地轻啄着石南溪的唇,特别是下唇的小痣上,反复摩挲,最后更是包在嘴里辗转反侧的研磨。 这种缱绻缠绵让石南溪不仅眼眸泛水,连浑身都泛起一股很躁动的感觉,她呼吸渐渐急促。 “皇上~嗯~夫君~” 听到夫君两个字,康熙猛地停下吻,额头抵在石南溪额上,用沙哑的嗓音确认。 “南溪,你刚刚唤朕什么?” 得到喘息的石南溪却轻轻咬住唇不说了,刚刚的那声夫君只是因为康熙之前想要她唤,但她为了钓着他一直没满足,但男人不能钓太久,偶尔也要回应一下。 此刻情难自禁下脱口而出最好,但钓着人的东西自然不能随意满足,不然以后再唤就岂不是不珍贵了。 康熙见此也不恼,他能让石南溪唤一次,就能让她唤下一次,以后日日这样唤他。 “南溪不说话,可是累了,朕抱着你去休息可好?” 石南溪眨了眨眼想说什么,然而下一刻,话还没说出口,就觉得视线一转,整个人被康熙打横抱起,她下意识惊呼一声,双手勾住了康熙的脖颈。 听到石南溪的惊呼声,康熙却低低的笑了,更紧的抱住石南溪,脚步沉稳,一步一步十分稳健,没有因为急切而加快步伐。 等到了床边,轻轻将石南溪放在床沿坐下。 石南溪微微垂下眼帘,密密的睫羽此时剧烈的颤抖,似乎是知道等下要做什么,整个人羞涩的根本不敢抬头看康熙。 然而在满室红烛的熠熠中,她被亲的红肿的唇、微微弯曲的白颈上斑斑斓斓的吻痕,羞涩不敢抬头的样子,无一不再让人想入非非。 康熙凤眸越发幽暗,但依旧没有露出急切。 “南溪一直不说话可是累了?” 石南溪闻言轻轻咬了咬唇,小小的点了下头。 “嗯。”她天没亮就起床经过一些系列繁杂的流程,此刻到了储秀宫确实已经累的不行了。 康熙听了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咱们先喝合卺酒,然后朕陪你好好休息。”说着上前走到小方桌上端来两杯酒。 其中一杯递给石南溪,石南溪接过酒杯,低头看了一眼,杯中酒清澈透明,酒味醇香。 按理她妃位不该有这个交杯酒流程,但康熙珍重,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扫兴,而是轻轻手,含羞带怯的与康熙互挽手臂,两人相视一笑的喝下酒。 "皇上~" 这副身体还是第一次喝酒,一下子就上头了,此刻石南溪眼眸生水,看着康熙的眼睛里不自觉带着钩子。 康熙放下酒杯后,转头正好看到这幕,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每走一步,便解开一个纽扣。 看向石南溪的幽深眸子不再克制,里面是汹涌的爱意和占有欲…… 石南溪被看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她暗暗咽了咽口水,这样的康熙真是……太欲了! 很快红帐被放下,所谓:龙凤灯烛不缀摇,鸳鸯绣被翻红浪,娇声颤语渐高吟,娇花潺潺云雨覆。 第270章 与石南溪已经和康熙水乳交融相比,因为没有册封礼,比石南溪更早到达乾东五所的石溶月此时快气死了。 本来她今日与石南溪一起入宫,各方面被比下去,心里就憋了一肚子火,结果到了乾东五所一看,分给她的院子从外面看着大,但一走进去里面的摆设还没她在石府好。 这就算了,她通过今日与石南溪的对比也明白自己如今只是侧福晋便忍了。 可这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屋子除却两个喜字就灯烛是红的,忍了一肚子气的她再也忍不住质问出声: “今日是本侧福晋的大喜日子、大喜日子,可看这像是新婚的屋子吗?什么都没布置,本侧福晋要去找四阿哥作主!” 陪嫁的顾嬷嬷闻言赶紧拉住就要往外走的格格。 她是石溶月的奶嬷嬷,不知道主子芯子被换了,而石溶月对她的说辞是一时不慎大意被算计,但既然已经被指给四阿哥那就好好嫁,不让别人看笑话,而且她对救她的四阿哥很有好感。 顾嬷嬷对此虽然很替自家格格遗憾可惜,但并未怀疑,至于对方性情变了,她认为是被这些变故移了性情,各加心疼。 此时她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刚刚一路走来发现本该是办酒宴的前院却寥寥几人,婚房里也没人,这显然有问题。 于是压低声音劝道: “侧福晋,您先冷静一下,这屋子虽然简陋些,但也挑不出错来,您就是去到四阿哥跟前也不一定能讨得了理,既然如此,咱们初来乍到还是先摸清情况再说。” 石溶月闻言忍了又忍,罢了,等自己得了四阿哥宠爱定要让那些不尽心的奴才好看。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阿哥迟迟未来,石溶月的脾气一忍再忍,直到天已经黑透了,还是未见到四阿哥身影,她再也忍不住了。 “顾嬷嬷,你别再拦着我,本侧福晋要去找四阿哥!” 说着拉开顾嬷嬷的手,咚咚咚的踩着花盆底打开了门,门外两个宫女看到里面出来的石溶月立刻拦下。 “侧福晋,您不能出去。” 石溶月闻言火了: “本侧福晋要去找四阿哥,你们都快让开!” 然而两个宫女却始终摇头,拦着不给石溶月出去,就在这时,一位穿着青色褙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嬷嬷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婆子。 “赵嬷嬷。”两个守门宫女看到赵嬷嬷立刻松开手,福了福身。 石溶月打量对方,这位明明只是个嬷嬷,瞧着却很气派的样子,比她这个主子在奴婢跟前还有面子。 赵嬷嬷也在打量一身侧福晋吉服的石溶月。 就是这位不要脸的纠缠四阿哥,还不惜给自己下催情药,结果却被抓个现行,连累四阿哥被皇上冷待,还被兄弟们误会排挤,名声一落千丈。 因为不知真相的人都认为是四阿哥故意使手段抢了太子的内定太子妃,是个心机阴险的小人。 导致今日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却只有一贯与太子不和的大阿哥来看个热闹,可却连侧福晋都没带过来,最后一个就是与四阿哥一直交好的十三阿哥来了,其他阿哥全都推托有事没来。 这会能有什么事,摆明就是故意不来,简直将四阿哥的脸面往地里踩。 第272章 想到小盛子跟她说的话,她本就严肃的脸板的更紧,嘴唇也紧抿了起来,语气沉沉的问: “发生什么事了?” 石溶月正要说话,顾嬷嬷却认出来人是孝懿皇后的奶嬷嬷,在孝懿皇后仙逝后便跟在了四阿哥身后,赶紧抢先一步解释,最后道: “请赵嬷嬷见谅,我们侧福晋初来乍到,见四阿哥一直未过来,这才有些急了,请你莫怪。” 赵嬷嬷看了一眼顾嬷嬷,又看了一眼一脸怒气冲冲的石溶月,板着脸道: “这里是皇宫,一切按规矩行事,四阿哥是主子爷,没有他的召见后院女子不可打扰,今日侧福晋是刚入宫,有所失礼便姑且算了,但往后再没规矩那就别怪老奴禀告四阿哥,按宫规处置了。” “你——”石溶月气地眼睛都冒火了,这奴大欺主的贱婆子,顾嬷嬷死死拉住石溶月,对赵嬷嬷道: “赵嬷嬷说的极是,侧福晋正好累了先进去休息。”说着硬拉着石溶月进了屋。 看着紧闭的屋子,赵嬷嬷转身去书房见四阿哥,将刚刚的事一五一十的禀告。 四阿哥正在练字,周身冷冰冰的,仿佛一靠近就能被冻住一样,比起先前还带着一丝稚嫩,短短日子他成长了很多。 听了禀告他没说话,一笔一划将正在写的大字写完,这才放下笔,随后看着桌上的字,脑中闪过一丝念头,比起太子二哥还是差远了。 想到太子二哥,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后,语气冰冷的交待。 “今晚爷歇在书房,告诉侧福晋不必等爷。” 顾嬷嬷闻言板着的脸上刚露出一丝笑就听到四阿哥又道: “莫要太过苛刻。”她到底是太子二哥真心喜欢的女子。 顾嬷嬷脸上的笑刚露出的笑立刻僵住了。 心头暗自咬牙,好个狐媚子,把四阿哥害成这样,居然还被四阿哥惦记,她定要阻止这位靠近四阿哥。 而石溶月接到消息,顿时气地摔了一地瓷器。 同样摔瓷器的还有东西六宫,各个恨恨的看向储秀宫方向。 一夜过去,天刚亮,康熙的生物钟就让他自然醒来了,一醒来昨日的记忆便慢慢浮现在脑中,他当即看向臂弯处的漆黑头顶,凤眸柔得的不像话。 昨日他与南溪洞房了,原来与喜欢的人水乳交融是这般的蚀骨销魂,让他明知南溪初经人事,还是忍不住贪恋的连续要了她三次。 后来见她实在受不住求饶,他才停下来,可在叫水时,他见她绵软无力的趴在浴桶上,整个人慵懒又餍足的样子实在太过诱人,没忍住又要了她两次,最后……她晕了过去。 想到这,康熙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抽出胳膊,侧头看着睡得沉沉的小姑娘,见她红唇过了一夜还微微红肿着,使得下唇那颗小痣更加显眼,而身上裸露出来的肌肤更是遍布着斑斑斓斓的吻痕。 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昨夜的疯狂,他看着看着眼眸渐渐深了,有些蠢蠢欲动,然而这时门外听到动静的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隔着珠帘小声喊: “皇上,寅时中(早上四点)了。” 康熙的蠢蠢欲动立刻被打断,他顿时有些不悦,但只是一瞬间,随后看着南溪睡得一点也没醒来的趋势,暗沉的眸子渐渐恢复如常,转而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低头落下一吻,这才掀开床帐下床。 第272章 随后立刻转身亲自将红帐关紧,不露出一丝痕迹,这才走下榻,张开双手由梁九功伺候穿衣。 梁九功拿着朝服看了一眼安静的架子床,这还是第一个早晨没起来伺候皇上的后妃,不过想到昨日的动静和皇上对这位的上心,立刻释然了。 等康熙穿戴洗漱好,压低声音交待红缨和杨嬷嬷两人: “让你们娘娘多睡会别让人打扰,记得先备着些吃食,等她醒来吃过东西再去永寿宫请安,对了,还有赏赐,回头让梁九功送来。” 他不会说什么免了请安的话,小姑娘性子胆小,知道后即便有他的话会乖乖听,但心里肯定忐忑不安。 而且今日是入宫第二日正式露面,若免了请安是将对方拱到火上烤,他是可以护着,但总有疏漏的时候。 红缨两人原本见主子没起来伺候皇上心都提了起来,结果却见皇上不仅没怪罪,反而处处体贴,松气的同时,心头大喜,连声应是。 梁九功也赶紧跟着应下。 等康熙走后没多久, 石南溪醒了。 “红缨几时了?” 听到动静的红缨赶紧掀开床帐,看到醒来的娘娘,目光却下意识落在娘娘锦被滑落下的胸口处,顿时被那上面遍布的斑斑斓斓羞地小脸一红。 随后赶紧瞥开视线,小声道: “回娘娘,如今过了寅时二刻(早上五点半),皇上已经去上朝了,您可要再睡会?” 石南溪看到红缨反应,不禁顺着看向自己的胸口位置,对上面的痕迹,她微微挑了挑眉波澜不惊。 上辈子又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只是没想到康熙都三十八了,后宫嫔妃一大堆,竟然还没被铁杵磨成针,想到这,她舔了舔唇,权势滔天,人帅还活好,她很满意。 心里各种黄色,面上却装做处初经人事的羞涩,愣了下后,慌慌张张的拿过被子遮住身子。 “皇上都走了,怎么没叫醒本宫?”声音小的几不可闻。 红缨闻言赶紧解释: “回娘娘,皇上走前特意吩咐奴婢们晚点叫醒您,奴婢看时辰还早,准备过会叫醒您。” 石南溪明白了,但今日要去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还有钮贵妃那边也要去,还是早些起来准备的好。 于是直接吩咐起床,收拾好后,她坐下用膳,可才吃到一半就听到禀告,宁寿宫的胡嬷嬷带着皇太后的口谕来了。 石南溪顿了顿,放下筷子,心头思索对方来意,面上立刻让人将之迎了进来。 胡嬷嬷一进来,就审视的看向上首的宸妃娘娘。 这位之前复选期间她见过几面,印象中就是个胆小怯弱的格格,没想到这次再见对方摇身一变变成了宸妃娘娘。 倒是与她那位长姐石溶月一样让人出乎意料呢,想到石溶月,她心头的怒气立刻蜂拥而来,从来都没有人敢那么蒙骗利用皇太后。 心头怒火交加,连带着对石南溪越发疏离冷淡,行礼后,立刻转达皇太后的口谕: “宸妃娘娘,皇太后今日身子欠安,不便见人,让老奴传话免了您请安,您直接去永寿宫即可。” 石南溪听完皇太后的口谕,立刻懂了,这是不想见她的意思,她顿了顿,当即恭恭敬敬的接下: “臣妾晓得了,既然皇太后凤体欠安,那本宫下次再去叨扰,麻烦胡嬷嬷走了一趟。” 胡嬷嬷却不接这客套话,依旧疏离冷淡: 第273章 “宸妃娘娘既已接到话,那老奴还要伺候皇太后,便先告退了。” “嬷嬷慢走。” 等宁寿宫的人走了,红缨忍不住开口: “娘娘,皇太后身子不是早已好了吗?” 之前皇太后被石大格格伤的确实卧病在床,但一个月前已经好了呀,现在传这话,明显是故意不见自家娘娘。 石南溪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石溶月把皇太后骗的那么惨,而她自己又突然被康熙册封为宸妃,这怕让皇太后触景生情想到了那位董鄂妃,怎么可能待见她。 如今只是不见而已,只要不是刁难,她看的很开。 重新坐下用膳,等用完膳,石南溪正出发去永寿宫,梁九功这时带着流水般的赏赐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娘娘,这些都是皇上亲自挑选的,问您可喜欢,不喜欢他再重新挑?”梁九功指着浩浩荡荡的赏赐,问。 “皇上亲自挑选的?”石南溪看着珠光宝气,华贵精巧的各种赏赐,一脸惊喜,随后轻轻咬了咬唇,忍着羞涩道: “皇上挑的自是好的,本宫很喜欢。” “娘娘喜欢就好了。”梁九功抱着拂尘笑呵呵的,又寒暄了几句便道:“那老奴就不耽误娘娘去宁寿宫请安了。” 石南溪闻言抿唇道:“宁寿宫皇太后凤体欠安,刚刚派人免了本宫请安,本宫正会正要去永寿宫。” 梁九功听得心头一顿,宁寿宫皇太后凤体欠安,他怎么没接到消息? 随后又想到这位的姐姐,又想到宸妃这个封号,立刻明白了,凤体欠安只是个借口,皇太后这是不想见宸妃娘娘呢。 他担心宸妃娘娘对此忐忑不安,正要安抚,石南溪看出来了,轻声打断他: “皇太后凤体为重,本宫何时拜见都可以,只愿皇太后能早日安康。” 她说的真心真意,这位皇太后可是著名的活得长,她即便无法与之交好,也不想与之为敌。 梁九功跟在康熙身后,早就生了一对利眼,能看出宸妃娘娘并未因皇太后的明显不待见而不高兴,反而真心实意的关心皇太后的凤体,当即笑得更加恭敬。 “娘娘心意真诚,想来皇太后总有一天能明白您的心,奴才就不打扰娘娘去请安了。” 等梁九功走了,石南溪让人将康熙的赏赐单独登记入库,就坐上辇轿去永寿宫。 永寿宫,知道今日新入宫的宸妃娘娘会来请安,一大早,嫔妃们便早早过来了。 此时众人低头小声窃窃私语,等过了会,在惠妃娘娘到了后,后宫除了永寿宫主位钮贵妃还未出来外,就石南溪还没到。 “大家都到了,就宸妃还未来,这才第一天就恃宠而骄了!” 说话的是郭贵人,也是郭络罗妃的姐姐,她们两姐妹在宫中互相扶持,感情很好,她也对姐姐之前的打算很清楚。 可没想到看重的侄媳妇最后居然变成了自己的姐妹,姐姐郭络罗妃更是被褫夺了封号,如今禁足在翊坤宫,这让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在场人听了不乏有人跟着附和,众人三言两语的议论开了,惠、德、荣三妃却只是笑而不语,并未掺和,但也未阻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太监的高唱声: “宸妃娘娘到。” 下一刻,门外的石南溪缓缓踱步走了进来。 明亮的光线照在她身上,只见她身穿妃位的金黄色吉服,头上梳着小两把头,配饰上是金步摇,一边垂下流苏,每走一步,便轻轻摇曳,晶莹又耀眼。 但除此之外其他都是寻常配饰,并没有乍然上位就满头珠翠,显得张狂炫耀。 此时她嘴角微抿,露出一丝浅笑,给人纯良又和善的感觉,等走到堂中央,给惠、德、荣三妃行了一个平行礼: “臣妾见过惠妃姐姐、德妃姐姐,荣妃娘娘、三位姐姐安好,妹妹来迟了,还请三位姐姐见谅。” 其实没有来迟,只是大家都到的早了,她最后一个到,就显得迟了,至于叫姐姐,这三人资历深有封号,也皆有子,她真叫妹妹,让大阿哥他们怎么自处。 惠妃神色不变,手上端着的茶却放下了,德妃嘴角温柔的弧度微不可察的往下拉了拉。 而荣妃,她捏着帕子打量石南溪红润的脸色,快言快语道: “离请安还有一会呢,宸妃妹妹快快请起,说来昨儿是你的好日子,姐姐本想亲自去储秀宫送贺礼,结果听说皇上去了,就没过去,等会请完安本宫再派人送去。” 这话一出,其他人再次想到昨日接到的消息,宸妃前脚才结束册封礼,皇上后脚就去了。 要知道皇上最近几个月政务繁忙,除了膝下有皇子公主的嫔妃,一直未翻其他人牌子,可偏偏昨日却去的那么快,这让人心里怎么可能不酸涩。 感受到四周射来的视线,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羞涩的笑,只做未知:“多谢荣妃姐姐破费。”送礼接着就是。 荣妃闻言顿觉心头一滞,这人就这么接下了,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这时其他人起身给石南溪见礼,等见礼结束后,石南溪正要坐下,这时内室通往外室的甬道传来钮贵妃到的唱礼,再次一通见礼,其他人重新坐下,独石南溪没动。 她作为新入宫嫔妃理应在第二日给皇后和皇太后行三拜九叩之礼,之后还要敬茶,但康熙后宫没有皇后,皇太后又称病,钮贵妃身份不够,其叩礼和敬茶不用,但她掌权后宫还是需要单独见了礼。 于是等众人都坐下后,石南溪再次郑重地给钮贵妃行了一个万福礼。 “臣妾宸妃给钮贵妃姐姐请安,姐姐吉祥。” 钮贵妃看着下首的石南溪,漆黑的眼眸看不清情绪,嘴上却笑着打趣: “宸妃妹妹快快请起,瞧着真真是个可人,怨不得皇上册封妹妹为宸妃,说来本宫还要向妹妹讨个红娘的红封呢!” 这话一出,屋内骤然鸦雀无声。 第274章 所有人皆是看向石南溪,自皇上册封了这位宸妃后,大家先是震惊愕然,随后就是疯狂打探她在复选期间的事,可石南溪与康熙在一块时有御前的封口,本人又很低调,她们根本打探不出什么。 但却知道这位能过复选是钮贵妃开的口,此刻听到钮贵妃说红娘红封的话,立刻想到打探时得知复选前皇上身边的梁总管曾去了一趟永寿宫。 她们便有所猜测这是皇上让钮贵妃留的。 但也只是猜测,如今听到钮贵妃间接承认,这下众人忍不住小声窃窃私语。 "所以钮贵妃娘娘当时真是接到皇上的命令才在复选留下宸妃娘娘的牌子,也就是说在那之前皇上就看中了宸妃娘娘?" “肯定啊!这么明显的事。” “可……当时对方只是一位复选秀女啊,就算所有秀女都算是皇上的女人,但以那位当时的身份……怎么会?” “这就要问宸妃娘娘自己了!” “难道……看不出来啊!” “人不可貌相,你想想以当时那位长姐的身份,这都能引得皇上动心思,可想而知心机手段有多厉害了。” “天啦!听你这么说我才反应过来,就是宸妃娘娘不担心失败没了名声?” “哼,与荣华富贵比,名声算什么,再说对方现在不是成功了。” 这些话看似小声,实则仔细听大家都能听到。 石南溪抿了抿唇,果然以前没人注意到她则已,一旦她进入后宫女人的视线,她就再也没法隐藏了,不过她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此时内心平静无波。 面上却微微垂下眼睫,手攥着帕子,似无措的不知怎么回答。 这时惠妃看了一眼石南溪,重新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笑眯眯的问: “宸妃妹妹怎么不说话,说来那日复选还是钮姐姐慧眼识人,当时本宫眼拙差点为皇上错过了妹妹这位可人,今日妹妹是该给钮姐姐封一个厚厚的红娘红封。” 只要今日这位真的给了红封,便是间接承认自己以秀女身份勾引皇上的事实,一旦传开,份位再高名声也臭了。 荣妃正拿着一快马蹄糕在吃,闻言轻轻咽下后拿帕子擦了擦嘴,跟着附和: “惠妃姐姐说的极是,本宫当日也一样眼拙,这样说来宸妃妹妹是该好好感谢一番钮姐姐。” 钮贵妃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一幕幕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时她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德妃。 德妃接受到视线,不紧不慢的将保养得当的手放在膝盖上,看着石南溪,眼神温柔,语气慢条斯理的。 “看来两位姐姐都很喜欢宸妃妹妹,这让本宫想起了郭络罗妹妹,在复选期间本宫曾撞见对方让人给当时还是秀女的宸妃妹妹送赏赐,还邀请去翊坤宫用膳,看来也很喜欢宸妃妹妹呢。” 听到德妃提到了郭络罗妃,大家不禁看向郭贵人,郭贵人紧攥着帕子,看着不说话的石南溪,忍着羞恼接话: “德妃娘娘说的没错,嫔妾姐姐当初觉得与宸妃娘娘有缘,便召去了两次……” 说着她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突然提到另一件事。 “说到这事,嫔妾想起当初宸妃娘娘还是秀女时,在复选期间曾被一位李佳格格用毒蛇谋害,最后人虽没事,却受惊晕倒了,姐姐得知后心疼怜惜宸妃娘娘,曾多次派人送去赏赐,当时回来的人还提了一嘴,说去送赏赐时听到了殿外响起了祥和宁静的琴声,很是能安抚人心呢。” “哦,还有这回事!”这话一出,上首的钮贵妃佯装一脸惊讶,随即话音一转道: “不过说到古琴,皇上的琴艺便是不凡,前段时间本宫还听老十说去乾清宫时听到他皇阿玛在仙楼弹琴呢。” 其他人此时心头飞速思索。 宸妃娘娘受惊后,储秀宫外响起了安抚人心的琴声,而前段时间皇上那般政务繁忙,十阿哥却听到了皇上在弹琴,两相结合,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果然这位看似一脸单纯的宸妃娘娘就是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女人。 “啊,我想到了。”这时一位答应打扮的小主突然开口:“当时嫔妾正巧路过储秀宫,也听到了琴声,还在想皇宫哪位贵人琴艺那般高超,难不成是皇……” 对方突然意识到什么,立刻捂住嘴,最后一个上字没说出来,但却不言而喻,大家再次将视线投向石南溪。 感受到四周射来的嫉恨中透着忌惮的视线,石南溪眼睫颤了颤。 呵,好大个手笔,这是全后宫联合起来对付她啊! 目的便是毁她名声,只是还差最后一环。 刚这么想,下一刻,一道尖锐的声音忽地从角落里传了出来。 “宸妃娘娘可真是有本事,趁着复选住宫机会暗地里勾引皇上,引得皇上动了心思,还得了宸字封号,只是不知可有觉得无颜面对太宗皇上的那位宸妃娘娘?" 众人当即闻声看去,见是蓝贵人,不,是蓝答应。 这位在万寿节那日被皇上降了位份,同时禁足了一个月,才出来没多久,传言那次惩戒与当时还是秀女的宸妃娘娘有关。 现在看她反应,传言八成不假,大家再次看向石南溪,顿时看起了好戏。 石南溪闻言依旧眼睫剧烈颤了颤,轻轻咬住唇,脸色都白了,心头却暗道原来最后一环是那位蓝答应啊! 这一环环好算计,因为这些事都是事实,她根本无法反驳,一旦反驳就是否定与康熙之前的种种,但承认就达成了这些人的目的。 倒是可以以冒犯冲撞为由治罪蓝答应,但还是回到刚刚的问题,她治罪了蓝答应,却依旧无法驳斥蓝答应的质问,也无法回答钮贵妃的红封之说。 一旁红缨见娘娘被一个小小的答应质问,顿时涨红了脸,想说什么却被杨嬷嬷拉住了。 随即杨嬷嬷看了一眼石南溪,石南溪注意到这幕,余光暗暗使了一个眼色,让杨嬷嬷拉住红缨,她自能解决。 杨嬷嬷顿了顿,选择相信自家主子,更加紧的拉住红缨,而石南溪见此在心头算时间,这会康熙应该下朝了。 以她一惯对康熙立的胆小怯懦人设,他肯定会担心她第一次请安,就算本人不来也会派梁九功来。 既然如此,蓝答应,本宫今日便拿你这个出头鸟立威。 刚这么想,门外传来了梁九功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回事?” 第275章 钮贵妃看到梁九功进来,心头一紧,皇太后今日身体欠安,皇上下朝该去宁寿宫看望,怎么会派梁九功来。 面上却一脸诧异: “梁总管,你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何吩咐?”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堂中的宸妃。 梁九功躬身请安,请完安后,他回道: “回娘娘,皇上之前在朝上与众大臣商议夏耕农事时,听说了一位大人因为身子体弱晕倒在田里,一下想起宸妃娘娘也是身子体弱,一直以来是柳老在调理,便吩咐奴才请来柳老等他下朝问询。” 说到这,话音一转: “只是下朝后皇上却接到皇太后身子欠安的消息,立刻移驾宁寿宫,顺带带走了柳老,可心里依旧不放心宸妃娘娘,索性让奴才来传话给宸妃娘娘,等他从宁寿宫回来,会带柳老去储秀宫现场给宸妃娘娘诊脉。” 听完梁九功的话,在场其他人手中的帕子都快搅烂了。 皇上一听到别人身子虚弱,就想到了宸妃,连去看望皇太后时还不忘派梁九功来给宸妃撑腰,真是偏心。 而这时梁九功看向仍站着的石南溪,似有些疑惑的拱了拱手: “宸妃娘娘您身子弱,怎么在站着?” 石南溪闻言刚要抬头,下一刻动作顿了顿,赶紧低头拿帕子沾了沾眼角,等重新抬头时,看似毫无异样,可梁九功却注意到对方眼角有些微红。 “本宫正在给钮姐姐请安,钮姐姐人好,还在夸本宫,本宫一时未来得及坐下。” 然而梁九功却不信,他刚刚在门外听什么无颜面对太宗皇帝的宸妃娘娘,所以肯定是有人针对宸妃娘娘了。 但宸妃娘娘性子软糯和善,便看向身旁的杨嬷嬷和红缨。 这时杨嬷嬷松开拉住红缨的手,红缨早就憋不住了。 立刻竹筒倒豆子,神色激动的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梁九功,最后看向蓝答应方向,跪了下来,愤怒道: “梁总管,蓝答应这是以下犯上,不敬娘娘,更是妄议皇上,还有娘娘的封号乃是皇上亲自下旨册封,晓喻天下,她还质疑圣意,重重都是大罪,恳请梁总管禀告皇上,为娘娘做主!” 话落,殿内气氛骤然一静,蓝答应脸色瞬间煞白。 钮贵妃脸色也跟着一变。 梁九功听完视线当即惊怒交加的看向蓝答应。 皇上是天子,天子的旨意不会有错,胆敢质疑旨意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他顿时一甩拂尘肃声道: “蓝答应,这可是真的?要知道以下犯上,妄议皇上,质疑圣意,此一条条皆乃大罪,宫规上写的明明白白,您身为宫嫔合该一清二楚。” 蓝答应顿时被吓得膝盖一软,被身边的宫女扶住,可身子却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只是在得知石南溪被皇上册封为宸妃后,恍然明白万寿节那日自己不是因为佟佳婉如的事被皇上重罚,而是仅仅因为自己想要宸妃怀里的波斯猫。 心底太过愤恨不甘,这才做了出头鸟,此刻面对梁九功的厉喝,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她立刻慌张的摇头: “梁总管,是本小主一时糊涂,这才以下犯上,并无意妄议皇上,质疑皇上圣意啊。” 然而梁九功却一脸严肃不为所动,没有人比他知道宸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皇上本是要亲自来的,但知道宁寿宫皇太后的事只好派了他来。 蓝答应看着梁九功不说话,越发惊惶,最后想到什么,倏然对着石南溪的方向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求饶: “宸妃娘娘,嫔妾只是一时糊涂,这才冒犯了你,宸字与您般配的很,与您般配的很!” 现场其他人看着这幕心头一凛,心有余悸的缩了缩头,下意识避开石南溪。 而石南溪闻看着这样的蓝答应,紧了紧帕子,终于开口了,只是声音却有些沙哑: “蓝答应,你一时糊涂冒犯本宫就算了,但涉及皇上,本宫初初入宫,对宫规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如何处置你,便交由皇上和钮贵妃姐姐,相信皇上和钮贵妃姐姐定会秉公处置!” 说着,对着钮贵妃轻轻福了福身: “初初入宫便给钮贵妃姐姐惹了麻烦,实在汗颜,还请钮贵妃姐姐见谅。” 钮贵妃看着一脸歉意的是石南溪,眼眸越发深,好个秉公处置,这是让她不得不处置蓝答应。 然而梁九功在旁杵着,她现在不处理,等梁九功回了皇上,那连她也得担个管教无方的罪。 石南溪对着钮贵妃的视线,依旧一副自己被冒犯无所谓,但绝不能让人冒犯皇上的模样。 至此场上惠、德、荣三妃此时终于神色微变,后宫所有人联合的下马威竟然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她们自然知道此举不可能真的让皇上收回宸妃这个封号,但意在揭露这位的心机手段,让后宫所有人忌惮仇视,还有就是为了坏宸妃名声。 如今宫权握在钮贵妃和三妃手里,之前还有还有个郭络罗妃,只是对方被皇上卸下了协理六宫的权利,她的那部分被四人瓜分,到手的东西怎么可能愿意再分走,而宸妃的到来更是威胁,便先下手为强。 可没想到反而让宸妃借此立威。 这时上首传来钮贵妃的自责声: “宸妃妹妹何需道歉,该是本宫道歉才对,管理后宫无方,竟出了蓝答应这般大胆包天的人,本宫承蒙皇上看重代管宫权,定要秉公处置。” 说着,她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眼含祈求的蓝答应,自责的神色收起,语气淡淡道: “蓝答应以下犯上,胆敢妄议皇上,质疑圣意,即日起贬为官女子,移去永巷,罚俸一年。” 蓝答应闻言顿时面色灰败的摊在地上,想说什么,但对上钮贵妃幽深的眸子,顿时止住了。 接连几条大罪,她能一个承担已是大幸,若她说出什么,钮贵妃不会放过自己家族的。 钮贵妃见此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嬷嬷,很快官女子蓝氏被拉了下去,这幕让殿内更加安静。 这时钮贵妃看向梁九功,有些歉意: “梁总管,烦请你转告皇上,是本宫管教无方,累积皇上名声,又委屈了宸妃妹妹,请皇上恕罪。” 梁九功见事情发展,拱手道: “娘娘言重,您及时处罚蓝答应已是秉公处置,咱家必定如实转达皇上,这就告退。” 随着梁九功告退,永寿宫正殿一时无人说话,大家看着石南溪缓缓落座。 第276章 最后是荣妃起头开了话题,打破了安静的气氛,大家好像集体忘了刚刚的种种,气氛和乐融融。 石南溪坐在椅子上喝茶,除非有人递话题,其他时候都是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四阿哥携四侧福晋前来拜见,屋内一静,钮祜禄贵妃看了一眼石南溪,扬起笑道: “差点忘了,昨日不止是宸妃妹妹的大喜日子,也是宸妃妹妹长姐与四阿哥的好日子,快快请进来。” 下一刻,四阿哥携着石溶月走了进来,石溶月一进门就听到宸妃这个字眼,眼睛不自觉地巡视上方。 一眼就看到高坐的石南溪,见她一身华贵吉服,面色红润,眼角含媚,一看就知道昨夜肯定过得很滋润。 这让她想到昨日同一日大喜日子的自己,独守一夜空房,今早化妆眼下的青黑遮都遮不住,她顿时有种被比下去的羞耻感,眼中不觉溢出一丝火光来。 可下一刻想到昨日的种种,还有顾嬷嬷的分析交待,她又快速垂眸掩了下来,跟着四阿哥行礼。 “胤禛/侧福晋石氏见过各位娘娘,娘娘们吉祥。” 石溶月那一眼虽然掩饰的快,但作为被看的石南溪却没错过,才一夜就学会掩饰,看来昨日在乾东五所过得很精彩。 “都快起来。” 钮贵妃笑着看着四阿哥两人,这时视线突然落在抬起头的石溶月眼下,当即惊呼出声: “呀!四侧福晋你这眼下青黑……” “青黑也太重了。”听到惊呼声,惠妃看着过来,等看清后,眼眸微闪,声音陡然插了进来: “老四,你这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听到这话,在场其他人不禁也望了过去,果然见石溶月眼下的青黑连胭脂水粉都掩饰不住。 感受到众人视线的石溶月心头羞愤交加,这个惠妃肯定故意这么说的,怪不得大阿哥最后下场凄惨,活该。 一旁四阿哥抿了抿薄唇,最后没说话,像是默认一样。 而惠妃看到两人反应却心情大好,四阿哥之前一直跟在太子身后,是太子重视的好兄弟,太子却一向与大阿哥不和。 她是大阿哥的额娘,自然看四阿哥不快,但现在四阿哥与太子因为这位侧福晋兄弟感情生隙。 太子失了一个臂膀,四阿哥又被皇上厌弃,可谓两败俱伤。 还有点便是太子之前与这位侧福晋很高调,可见是满意的,她现在越是夸这两人感情好,太子得知越难受。 想到这,她故意对石溶月道: “四侧福晋也是,知道你们感情好,但爷们不懂节制,咱们女人可得跟着规劝着些。” 石溶月快被惠妃气死了,刚刚故意提起她眼下的青黑,现在又让她规劝四阿哥懂节制。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这又让她想起四阿哥昨夜根本没来和她圆房,但这么丢人的事,她才不会说,而是忍了忍,对惠妃福了福身道: “多谢惠妃娘娘教导,妾身晓得了。” 四阿哥依旧面无表情,他没看石溶月,而是对着惠妃一板一眼道:“多谢惠妃娘娘教导。” 惠妃得了便宜还卖乖,热情道:“谢什么,本宫也是你们庶母妃,好了,也不耽误你们先给贵妃姐姐敬茶了。” 四阿哥垂眸道:“多谢惠妃娘娘,只是胤禛和侧福晋还没给德额娘敬茶。” “还没给德妃妹妹敬茶?”听到这话,惠妃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德妃,对四阿哥道:“你们不是应当先去德妃妹妹的永和宫敬茶吗?” 第277章 话落,不等四阿哥说话,德妃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本宫让她们直接来永寿宫一起敬茶。” 见众人看来,德妃不紧不慢的解释: “两个小年轻,本宫不忍心她们多跑一趟,就索性来永寿宫一起敬茶好了。” 这话一出,石溶月看着德妃的眼中忍不住冒出一丝火来,什么不忍心她们多跑一趟,她们早就到了永和宫,结果在正殿外站了整整半个时辰,在古代半个时辰可是现代的一个小时。 结果最后却告诉她们德妃娘娘见时辰不早先去永寿宫请安了,她们这才紧赶慢赶的来。 “原来如此,德妃妹妹真是体贴。”惠妃看了一眼德妃,再看了一眼石溶月,顿时了然,又是偏心在作怪。 一直未说话的石南溪这时端起茶遮住了眸中的笑,就知道德妃这位著名的偏心眼会磋磨石溶月,石溶月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的日子肯定越发精彩。 随后四阿哥带着一肚子火的石溶月先给亲额娘德妃敬茶,随后钮贵妃、一个个终于轮到了石南溪。 然而石溶月看到石南溪后,脸色都僵住了,其他人她都能忍,但要她给石南溪下跪敬茶,她的骄傲做不到。 然而她身旁的四阿哥这时已经接过茶跪了下来: “胤禛见过宸妃娘娘,祝您万福金安,福寿安康。” 石南溪坐在椅子上,笑着接过四阿哥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又拿出一个红封递给四阿哥,随后该轮到石溶月了。 在场其他人看着这幕,眼神闪烁,这可是亲姐妹,一个却变成了另一个的庶母,可是很少见。 感受众人视线,石溶月脸色更僵,帕子都快扯变形了,人迟迟未动。 石南溪不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四阿哥忍不住蹙眉看向石溶月,石溶月感受四阿哥的眼神后有些委屈,这位终于肯正眼看她一眼了,这时她不禁想到顾嬷嬷说的话。 她说因为她以内定太子妃的身份转而嫁给四阿哥,让四阿哥和太子两兄弟感情生隙,又被皇上迁怒,四阿哥这才冷落她,她现在要多顺着他,时间一长就好了。 想到这,石溶月看了一眼四阿哥,似在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随即暗吸一口气,到底接过茶,屈膝跪了下来。 “侧福晋石氏见过宸妃娘娘,祝您万福金安,福寿安康。” 石南溪接过石溶月的茶,低头喝了一口,明明是一样的茶,她就觉得石溶月这杯味道更好,喝完后,她同样递了个红封给石溶月。 “四侧福晋快起来,望你以后和四阿哥琴瑟和鸣,百年好合。” 石溶月僵着脸接过红封,咬着后槽牙对石南溪磕头谢恩。 “妾身谢过宸妃娘娘!” 石南溪一脸微笑。 请安结束,众妃按照身份先后离开,石南溪也坐上轿辇回储秀宫,只是在甬道走着时身后突然传来呼唤声: “前方可是宸妃娘娘?” 不刻意都显得娇媚动人的声音传来,石南溪敲了敲扶手,等辇轿停下后,转头看向来人。 三十出头,保养得宜,长相气质属于妩媚性感型,她认出来人,是僖嫔。 僖嫔见此让人加快辇轿,等到了跟前,起身下轿,对石南溪福身见礼,石南溪让杨嬷嬷扶起对方。 “僖嫔妹妹多礼,快起来,你不是住在东六宫的景阳宫怎么往这边来了?” 第278章 僖嫔顺势起身, 笑着解释道: “多谢娘娘,是这样的,最近长春宫平妃娘娘的小阿哥身子不好,臣妾准备请完安后去看望一下,只是在后方看到宸妃娘娘的轿辇,便想着打个招呼。” 看望长春宫平妃的小阿哥? 石南溪顿时想到这位小阿哥历史上是夭折的,而那次柳老去石府给她调整药方时,也透露出小阿哥身体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会夭折。 这位僖嫔与平妃是一个家族的这个时候去看望倒没问题,但却特意喊住她跟她打招呼? 她们之间可没交情,甚至以石溶月对太子的所为,两方还有怨呢。 大脑快速运转,直觉告诉她,这位肯定不是单纯的打招呼,心中百转千回,面上担心道: “原来如此,那小阿哥没事吧?太医怎么说?” 僖嫔闻言脸上的笑转为忧心忡忡。 “不太好,小阿哥出生就体弱,自复选后越发不好了,那时多亏有柳老在,可如今柳老也无能为力,平妃娘娘担心的整日在福堂拣佛豆给小阿哥祈福,可这般真心,怎的佛祖却不保佑一下小阿哥呢!” 说完叹了一口气。 石南溪大脑这时飞速运转,小阿哥出生就体弱,自复选后越发不好了,为何要特意强调自复选后? 还有平妃整日担心的拣佛豆,佛祖却不保佑一下小阿哥,这些话组合在一起看似没问题,但她怎么觉得僖嫔说的别有深意。 这时她注意到杨嬷嬷看了自己一眼,心头一转,看来杨嬷嬷知道什么,石南溪见此压下心思,面上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僖嫔妹妹也别太担心,相信小阿哥吉人自有天相,佛祖定能保佑小阿哥健康长寿的。” 僖嫔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告退重新登上轿辇,跟在石南溪轿辇后,等到了长春宫和储秀宫分岔口,两人告别离开。 一拐进长春宫路口,僖嫔收起脸上的沉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她的贴身宫女珍珠小声问: “娘娘,您说那位宸妃娘娘听得出您的暗示吗?” 僖嫔歪在辇轿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内务府新打造的花丝嵌宝护甲套,声音里带着一丝慵懒: “傻丫头,能被咱们这位皇上册封为宸妃,又如此护着,那位可不是个简单的主,怎么可能听不出本宫的暗示。” 珍珠回想着刚刚殿内的一幕幕,似懂非懂的点头,这时想起什么,一脸佩服道: “还是娘娘心思玲珑剔透,在宸妃娘娘份位一定下来的时候就看好对方了。” 僖嫔闻言动作不变,目光却看向不远处的长春宫,嘴角勾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冷笑。 另一边,拐到储秀宫路口的石南溪敲了敲轿辇,下一刻轿辇停了下来,杨嬷嬷立刻附耳小声禀告: “娘娘,刚出永寿宫时,老奴曾听到两个奴才躲在柱子后偷偷议论,说您八字硬,克人,还会带来灾祸,想上前询问,两人却吓得跑了,想着这事不尽不实,永寿宫也不是稳妥的地方便准备回储秀宫再禀告,还请娘娘恕罪。” 说着屈膝请罪,石南溪见此赶紧拉住杨嬷嬷: “嬷嬷何罪之有,你行事谨慎才是对的,只是……” 她顿了顿,同样压低声音道: “你觉得那两个人有那么巧让你听到?” 杨嬷嬷起身,眯了眯眼道: “娘娘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透漏给老奴,不,给娘娘?” 石南溪摇了摇头: “本宫不知,但有一点,僖嫔肯定知道,而且这些话肯定不止那两人议论了。” “那僖嫔娘娘刚刚的招呼是好意提醒?还有宫里这是有人造娘娘的谣?”这时红缨在旁忍不住小声插话。 石南溪没说话,杨嬷嬷看了一眼石南溪,解释道: “不一定,宫里看事不能只看一面,而且我怀疑那两个小太监就是僖嫔娘娘安排的,至于用意为何还不清楚,而造谣的事八成是真的。”她面上露出一丝沉重。 石南溪听着两人的话,心头沉思。 她刚刚就觉得僖嫔说的话别有深意,现在又有两个小太监带来关于她的谣言,这让她立刻肯定僖嫔确实别有深意,意在提醒她。 而关于杨嬷嬷怀疑两个小太监也是对方安排的,她也认同,不然事情没那么巧合。 可僖嫔却是与平妃一样都是出自赫舍里氏,或者说都是康熙为了太子抬进来的,按理两人该是一方,怎么会好心提醒她? 单纯的,她不信,想到这,想到对方比平妃早进宫多年,可才嫔位,就算是因为旁支,身份不高,那又为何平妃都有了小阿哥,对方却从未有过身孕。 对,从未有过身孕,据她所知早年僖嫔可是比平妃得宠多了,怎么会连怀都怀不上? 要知道皇室选秀是为了延绵子嗣,入宫的妃嫔身体都是经过重重检查的,不仅要查验清白,还要检查对方是否健康,你都不健康怎么生孩子? 所以这就是为何未复选前,所有人都觉得她入不了选,除了那时石溶月还是内定太子妃身份,还有个大原因就是她魂穿的身体真的很不好,加上原身抑郁,给人就一副病歪歪的形象。 直到换了她,加上经过柳老几个月的调养这才好了些。 所以除非超级倒霉,就是受宠但怀不上,但几率太低先排除。 或者康熙不给怀,但平妃都生了小阿哥,怎么会不给比平妃身份低很多的僖嫔怀,这个也暂时排除。 那就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僖嫔入宫后被人算计了。 可对方是赫舍里氏送进宫照应太子的,有元后留下的那么多人手怎么也能保住身体不受算计,除非……除非是自己人干的。 石南溪想到这,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长春宫方向,所以僖嫔提醒她是为了借她给自己报仇? 就在石南溪沉思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巴掌声,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那拉常在请恕罪,那拉常在请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请您恕罪啊!” 第279章 “娘娘,是紫霞!” 红缨也听到了,立刻转头看向左后方,一眼就认出跪在甬道上磕头求饶的人是紫霞,顿时一脸不敢置信。 当初选秀结束,紫霞为终于摆脱石大格格喜极而泣,拿着娘娘给的银子打点去了御猫房当差,御猫房没油水也甚少有机会出头,但甚在清闲纷争少,紫霞在经过石大格格的事后,只想安安稳稳的在宫中活到二十五岁出宫,这对她很合适。 可现在本该在御猫房的紫霞怎么会在这里?而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被那拉答应打了一巴掌,她有些着急的看向娘娘。 石南溪也看到了,她视线在磕头的紫霞身上顿了顿,她身上穿的不是御猫房杂役宫女服饰,反而是伺候主子的二等宫女服饰。 随后又看向那拉氏,这位那丹珠之女,出自四福晋乌喇那拉氏的旁支,这次选秀入宫,被册封为常在,分在长春宫后殿,之前在复选时,曾经挑拨过她和石溶月。 想到这,想到昨日除了她入宫,石溶月也在同一日嫁给四阿哥做侧福晋,而紫霞曾经是石溶月身边的贴身宫女,对方应当冲的不是她,而是石溶月。 刚得出这个结论,就见拐角处石溶月脸色不好的走了出来,一看到那拉常在和紫霞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拉常在就当着石溶月的面,再次扬起手扇了紫霞一巴掌。 紫霞顿时被打的偏过了头,脸上浮现出五个清晰的指印。 而这时那拉常在却故作一脸惊讶的看着石溶月,见她目光停在紫霞身上,当即道: “这不是四侧福晋,你怎么朝这边来了,让你见笑了,刚刚本小主走着路这个贱婢竟然不长眼的撞到本小主背上,本小主身娇肉贵,岂是这等贱婢可以冲撞的,这才给了她点教训。”她每称呼一句四侧福晋都刻意加重了侧福晋三个字。 说完,似是想起什么: “哎呀,瞧本小主,差点忘了,这位曾经是四侧福晋复选时的贴身宫女,四侧福晋可别误会啊,她也是冲撞了本小主,本小主才罚的。” 石溶月看到这里,哪里不明白,那拉常在这分明是故意借紫霞羞辱她,但对方料错了,紫霞背叛了她,她恨不得对方越惨越好。 可惜她现在急着去御花园追四阿哥,不然肯定留在这里看紫霞惨状,于是对着那拉常在冷笑了笑,直接留下一句: “这等笨手笨脚不中用的奴婢,那拉常在合该教训,本侧福晋对此拍手称快,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讥讽的看了一眼紫霞,叛主之人活该有这个下场,随即换了方向离开。 那拉常在脸色微变,这位反应不对啊,她看着紫霞脸色越发阴沉,感受落在身上的目光,紫霞渐渐开始绝望,而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 “见过那拉小主,奴婢宸妃娘娘身边的红缨,娘娘听到这边动静,让奴婢过来看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沉思的那拉常在回神,听到红缨的话,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不远处宸妃的仪仗正停在那。 她紧了紧帕子,这位是不是看到她羞辱石溶月的一幕了,那会不会找自己麻烦?心头顿时一紧,又随即又告诉自己,不会的,就算看到也没事,这位宸妃在复选前就已经与石溶月闹翻了。 第280章 想到这,那拉常在定了定心神,镇定的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红缨听完却暗暗攥了攥手,紫霞平日小心谨慎,怎么会不小心撞到那拉常在?她心头一点也不信。 但想到娘娘的吩咐,她面上不动声色道: “原来如此,做错事是当罚,只是娘娘说宫女虽是奴才,但也不能随意打骂,传出去让钮祜禄贵妃和三位执掌宫权的娘娘如何御下。” 那拉常在闻言先是一松,宸妃没有看到她故意羞辱四侧福晋的一幕,可随即又想到对方特意提到她打骂宫女的事,脸色不禁变了变。 这事细究下来她站不住脚,她说是紫霞冲撞她,可实则是自己故意停下的,难保不会被人看到,若让那位宸妃告到钮祜禄贵妃那边,自己少不得被训斥故意苛待宫女,被罚俸禁足。 她是新进嫔妃,罚俸还不当紧,但还没侍寝过,不想被禁足,脸色变了又变,过了会,膝盖一软,对着宸妃的辇轿方向缓缓跪下请错。 红缨见此暗道听娘娘的话果然没错,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拉小主到底也是被奴才冲撞所致,奴婢这跟娘娘回禀。”说着回去跟石南溪禀告,很快又回来。 “娘娘说那拉常在有错即改,只要以后多加注意便可,快快起来吧。” “多谢娘娘指教,娘娘宽厚仁慈。” 那拉常在闻言这才起身,只是到底丢了面子,看了一眼紫霞,丢下一句跪在这半个小时辰的话,便形色匆匆的从另一个方向走了。 等人走后,红缨这才拉住紫霞,急急的问: “紫霞,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御猫房当差吗?” 紫霞这才刚抬头,脸上一边一个鲜红的巴掌印,闻言眼泪汪汪的扑到红缨身上。 “呜呜呜红缨,我好怕啊!” 说着断断续续的将她的情况说出来,她原本是在御猫房,一切都好好的,可谁知道等新进宫嫔妃入宫后,有一天她照顾的一只橘猫突然拉肚子死了,她被管事责罚。 就在她求饶时,遇到来御猫房挑猫的那拉常在,说是看她可怜,又不是故意的,便说她新入宫,正好身边还缺一个二等宫女,将她调了去。 她一开始还感激来着,以为对方是看在当初在储秀宫复选期间有过几面之缘的份上才救的,可谁知道等跟着对方到了长春宫后殿时,她却处处被苛待,时不时就被打骂羞辱。 她这才知道对方是看她曾是石大格格的贴身宫女,故意救来磋磨的。 “太过分了,那拉常在太过分了,石大格格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早就不在她跟前伺候了。” 红缨气地一脸通红,又想到刚刚石大格格路过时对红缨的嘲讽,更是拳头紧攥,随即想到什么,赶紧看着紫霞道: “紫霞,你别担心,娘娘已经知道了,她会救你的,只是她初入宫,即便身为宸妃但也不好直接向那拉常在索要宫女,你再等等,有今日这一出,那拉常在一时不敢再打骂你,娘娘会尽快帮你脱离那拉常在的。” “真的吗?二格格,不是宸妃娘娘,宸妃娘娘真的会救奴婢?”紫霞眼中含着一丝希望的拉着红缨的手确定。 红缨有些心酸的点头:“会的,娘娘定会救你的。” 紫霞得到肯定答复,立刻对着石南溪的辇轿方向砰砰砰的磕头。 第281章 “多谢宸妃娘娘、多谢宸妃娘娘。” 这里到底不是说话的地方,红缨安抚两句就要走,这时紫霞突然想到什么,拉着红缨的手耳语片刻,红缨当即脸上微变。 “紫霞,你说的是真的?” 紫霞重重地点头: “我亲眼看到那佛像光秃秃的可怕的很,还听到平妃娘娘还咒骂宸妃娘娘克小阿哥,还说不会放过娘娘的话。” “这个消息很重要,谢谢你紫霞。” 红缨说完赶紧回去将消息禀告石南溪,石南溪听完沉思。 谣言、平妃、佛堂,原来如此,背后是平妃。 想到这,想到刚刚遇到的僖嫔,她果然是在提醒她,目的是为了借她的刀,但能及时察觉到比她身份高的平妃情况,有没有可能谣言是她让人挑拨的? 一切只是猜测,石南溪暂时压下心思,转而想着如何破谣言之局。 有了僖嫔的提醒,加上紫霞的消息,对此心中有了数。 康熙不是传话来储秀宫,那就先埋下引子,然后等事发引爆,反炸了平妃。 等石南溪终于回到储秀宫,一进正殿就看到康熙坐在榻上喝茶,而柳老候在一旁。 “皇上,你什么时候到的?”她一脸惊喜的说完,随后又意识到柳老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 康熙放下茶盏看着石南溪,笑着道: “刚到没一会,坐到朕身边来,柳老,你先给宸妃诊脉。” 柳老笑着应是,等石南溪坐下,红缨赶紧拿出帕子放在娘娘手腕上,等过了会,柳老放下手,康熙立刻问: ”宸妃身子怎么样?” 柳老捋着胡须欣慰道: “回皇上,娘娘身子调理的比之前好了很多,药方先暂时吃着不需要调整。” “那就好,赏。” 康熙脸上露出笑来,他其实一直隐隐担心小姑娘的身子,现在得知调理的好,他就放心了。 石南溪也放心了,她努力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过得好,身子可不能拖后腿。 看了一眼杨嬷嬷,也跟着说赏,杨嬷嬷接到娘娘目光,不仅拿了赏赐还亲自送柳老出去。 而这边等柳老走后,康熙握住身旁石南溪的手,微微一用力将她拉到自己大腿上。 “皇上。”石南溪惊呼了一声,赶紧双手圈住康熙的脖颈,随后又想到什么,立刻紧张的看向四周。 康熙见此低低的笑了一声:“都退下去。”话落,殿內的宫女太监低着头鱼贯而出。 石南溪脸红了红,轻轻咬着唇往康熙怀里缩了缩。 康熙看着石南溪的反应有些失笑,怎么还是这么羞涩,他忍不住亲了亲她额头:“这下不担心了?” 石南溪小声嗯了一声,随后轻轻将头靠在康熙肩膀上,却没再说话。 感受到石南溪的动作康熙一顿,手轻抚着她后背,语气温柔的问: “这是怎么了?可是梁九功走后,又有人欺负你了?”梁九功回去就将请安的事一五一十的禀告了。 石南溪靠在康熙肩膀上,眼睫颤了颤: “有皇上在,没人敢欺负臣妾。”说着攥紧康熙的衣袖,一副全然依恋的样子。 看着石南溪的样子,康熙只觉得心头滚烫,他收紧手臂,语气越发温柔: “那这是怎么了?可是累了?” 然而过了会却迟迟没听到石南溪回答,就在康熙疑惑时,石南溪有些颤抖的声音从肩膀处传来: “皇上,臣妾是不是不该入宫?” 声音小的几不可闻,要不是小姑娘这会正靠在自己肩膀上,声音离耳边近,康熙估计都听不到,他揽着石南溪的手当即一紧。 第282章 “南溪,你……” 话刚出口,石南溪突然仰头吻住了康熙的唇,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康熙一顿,只觉得唇上的唇还是那么柔软湿润,可这次却带着微微的苦涩,苦涩? 他一怔,大脑一向反应快,立刻明白这个苦涩应当是眼泪,心头顿时一紧,小姑娘哭了? 难道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事?不对,她刚刚问的是她是不是不该入宫? 想到这,就想到梁九功的汇报,请安时,钮祜禄贵妃的一句红娘红封引起了整个后宫嫔妃对小姑娘的讨伐。 她本就一向胆小怯懦,当时不知道多惶恐不安,可梁九功汇报时,却说小姑娘即便被一个小小的答应质问也一句未否认,康熙瞬间就明白了。 小姑娘不想否认复选期间与自己的种种,但也不能承认,因为那事不仅涉及到她,还有他。 小姑娘本就一直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名声,所以最后即便因为梁九功的到来解了围,可心里依旧是自责的,这才忍不住问自己是不是不该入宫。 “南溪。” 他想说什么,然而石南溪闻言却更加用力的亲吻。 感受到那笨拙的、急切的动作,康熙顿了顿,没再试图说话,而是双手捧住石南溪的脸,轻轻的,带着教导似的教石南溪亲吻。 这个吻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石南溪觉得唇都有些麻了时,康熙才停了下来,但唇却没有撤离,而是对着石南溪下唇那颗小痣一下一下的琢吻,温柔缱绻的仿佛能够醉人。 石南溪勾着康熙的脖颈,眼眸生水,只觉得此刻脚尖发软,浑身如同被抽走了力气一样。 以她性格,如今大白天的,到了这里该羞涩的躲开了,可她却在稍微平缓呼吸后,再次圈住了康熙的脖颈,主动朝他吻了下去。 康熙感受到唇上的吻立刻回应了起来,南溪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到最后,康熙打横抱着石南溪一边走,一边不停地琢吻,等到了床边,他轻轻放下石南溪,倾身伏在她身上,在开始前,他温柔的拂开黏在石南溪脸颊的碎发。 低声问: “身子还可疼?” 石南溪此刻脸颊绯红,轻咬着唇,有些羞涩,但却坚定的看着身上的康熙,对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康熙见此,拿起石南溪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随后将之带到自己腰间,低声哄道: “那南溪帮朕可好?” 石南溪手颤了颤,但却没拒绝,她轻咬着唇,一一帮康熙取下荷包、玉佩、香囊,抽掉腰带,最后颤抖着解开盘扣,露出宽厚有力的胸膛。 而她自己这会也被康熙取下头饰,散开长发,解开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上面还有未消除的淡淡红痕。 康熙眼眸暗了暗,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从石南溪额头慢慢往下最后停在半掩的雪山上,下一刻低头吻了下去。 春日暖阳繁华开,菱窗投影枝头摇,鸳鸯水上遥相望,抵死缠绵情意浓。 等一切结束了,石南溪已经累的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康熙低头亲了亲她额头: “累了睡会?” 然而石南溪听了却摇了摇头:“臣妾不累。”说完,紧紧靠在康熙的臂弯上,手与康熙十指紧扣。 康熙熙见此心软的一塌糊涂,紧了紧怀抱。 “那朕陪你躺会。” 石南溪轻轻嗯了一声,然而没一会,康熙却听到从怀里传来的均匀呼吸,低头一看,说是不累的石南溪此刻已经沉沉得睡着了。 他眉眼一柔,轻轻给石南溪掖了掖被子,脑中浮现出她刚刚的不安,凤眸深了深,有些人怕已经忘了自身职责了。 另一边永寿宫,自请安散了后,钮祜禄贵妃便撑着额,一言不发,殿内静悄悄的,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 这时一个宫女脚步匆匆的进来,对着钮祜禄贵妃耳语片刻,听完,钮祜禄贵妃慢慢直起腰来,眯了眯眼道: “你说有谣言出来说宸妃克人,平妃的小阿哥身体越来越不好就是对方克的?” “是的,娘娘,咱们可要做什么?” 钮祜禄贵妃可是知道平妃那位小阿哥的身体状况,活不了,想到这,嘴角忽的勾了勾: “那就加把火,让谣言烧得更旺些。” “是,娘娘。” 第283章 一晃五日过去,自宸妃娘娘入宫,皇上日日都歇在储秀宫,赏赐如流水,这是多大的恩宠啊,宫中如今到处流传着宸妃娘娘宠冠六宫的名头,然而与之相对,关于宸妃娘娘克人的谣言却越来越广。 “听说了没,那拉常在昨日无缘无故摔了一跤,可被扶起来后却发现地上是平的。” “平地怎么会摔倒?” “对啊,平地怎么摔倒?” “我知道了,肯定是被克的。”一个宫女突然恍然大悟。 “你是说……”那人说着指了指储秀宫方向。 宫女点头,这时又一个人插话: “听说昨天半夜平妃娘娘的小阿哥卒昏了,半夜召的太医,人虽然救了回来,但听说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了,怕是……” 后面的话不敢说,其他人听到这话一惊:“难道又是……” “肯定是这样,那位才入宫几天啊,小阿哥就……” “你们难道忘了还有个皇太后,在那位入宫第一天就身体欠安了,那位八字可真硬啊。” “可不是,我还听说前几天储秀宫的一个奴才打着水却突然掉进井里,差点淹死了。” “我还听说……” 三三二二的说话声音渐渐远去,过了会,假山后,石南溪主仆三人走了出来。 “娘娘,谣言越来越凶了,看来有很多人在里面浑水摸鱼。” 杨嬷嬷说的平静,不知道的阴谋才可怕,已经知道的阴谋就不足为惧了,反而可以被反利用。 “是啊,那些人肯定不知道娘娘本人竟也在其中浑水摸鱼。”红缨说着偷笑了起来: “她们只知道那位那拉常在突然无缘无故的平地摔倒,可却不知道对方只是因为娘娘让紫霞故意在那拉常在途径的路上放了一盆夜来香,夜来香花香浓郁,刺激嗅觉,突然闻到会让人当头一晕,这才导致摔倒。” “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帮紫霞。”杨嬷嬷接话: “等谣言事发,以娘娘盛宠,后宫定有嫔妃落井下石,那位那拉常在本就心思狭隘,又自身出了事,必会跟着踩一脚。 说着话音一转: “但一旦等事情真相大白,以皇上对娘娘的情谊必将震怒,重罚那些对娘娘以下犯上的那位常在等人,而等那位常在被罚降位,身边宫女人数就会减少,那位肯定会留下带进宫的贴身宫女,到时娘娘就可以帮紫霞运作了。” 说到这,她看了一眼是石南溪,眸中露出几分赞赏和欣赏。 这位简直把人心算计到极点,但又同时能为复选期间同一个屋的宫女紫霞费心思,会算计但又不失情义,自己果然没看错人。 石南溪看到杨嬷嬷的表情眼睫轻颤,救紫霞也是因为对方曾经帮过她,还给她提供重要消息,倒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但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想到这,她正了正神色的问杨嬷嬷: “杨嬷嬷,内务府那个小管事没有怀疑吧?” 杨嬷嬷颔首: “放心,娘娘,老奴只是让人在旁提了一句,长春宫这两个月的檀香份例怎么没领走,那位小管事一向谨慎这才亲自跑了一趟长春宫,会遇到紫霞一切只是巧合。” “那就好,再加柳老配合……”石南溪看了一眼长春宫方向勾了勾唇,转身道:“走吧,皇上在乾清宫等着了。” …… 另一边,长春宫偏殿,胤禨(ji)小阿哥再次卒晕,接到消息的钮祜禄贵妃第一个到达长春宫。 “平妃,小阿哥怎么样?太医怎么说?”钮祜禄贵妃一到长春宫就神色凝重的问。 第284章 平妃站在床边,正看着被柳老施针的小阿哥,听到问话,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看了一眼心莲。 心莲见此赶紧回道: “回贵妃娘娘,小阿哥昨夜卒晕了一次,救回来后就再也吃不进东西了,刚刚照顾小阿哥奶嬷嬷说小阿哥又卒晕了,柳老正在施针。” 钮祜禄贵妃闻言点了点头,转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随后其他嫔妃也陆陆续续到了,屋内静悄悄的无人出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皇上驾到和宸妃娘娘驾到的声音,下一刻,康熙和石南溪走了进来。 众人听到动静起身行礼,康熙面色沉沉,看也未看,径直大步走向床边,而跟在身后的石南溪这时感受到一道犹如实质的视线。 抬头望去,就对上平妃阴翳怨毒的眼神。 平妃看着走进来的石南溪,她自在太子生辰宴后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与印象中那个脸色苍白,神色怯懦只会跟在石溶月身后低眉顺眼的样子相比。 如今的石南溪面色红润,眉眼带着初为人妇的娇媚,身上穿戴的更是只有妃位才能用的衣饰和配饰。 这让她想到对方现在是宸妃娘娘了,与她平起平坐,又是一入宫连续五日侍寝,是如今宫中炙手可热的宠妃。 而她呢,已经很久没看到皇上了,嫉妒、怨恨此刻仿佛像一条毒蛇,啃噬着平妃的心,让她面色都有些扭曲了。 石南溪看着平妃扭曲的面色,小阿哥都在危在旦夕了,这位却不忘顾着她,看来真的是恨毒了她,这种敌人必须早日除去。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愣了下,随后似被吓到似的避开对方视线,走到一边坐下看向床边。 床边,康熙看着床上明明三个多月大,看起来却只有一个多月的小阿哥,小小的一团,皮包骨头,脸色乌青乌青的,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都没有了。 想到这,他负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这时看到柳老拔了银针,当即语气沉沉的问: “小阿哥怎么样了?” 柳老垂眸跪了下来,以头触额: “老夫无能,小阿哥……夭折了。” 话落,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康熙猛地闭上眼,虽然早在小阿哥刚出生时就知道他长不大,可真真听到小阿哥夭折时,他心却仿佛空了一块。 那个小小的,连一声阿玛还不会叫的孩子走了,就像以前那些孩子一样,眼角不禁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水光。 就在这时一道尖叫声陡然打破死寂。 “平妃娘娘你要做什么?” “贱人,是你,都是你克死了小阿哥,你克死了我的小阿哥!” 听到动静,康熙猛地睁开眼看去,就见平妃一脸怨毒的冲向石南溪,而西南溪站起身被宫女嬷嬷护在身后,他瞳孔骤然一缩,当即怒喝出声: “还不拦住平妃!” 话落,立刻有宫人上前拦住平妃,然而被拦住的平妃却不停地挣扎,眼睛死死盯着石南溪,尖厉大喊: “皇上,就是这个贱人克死了小阿哥,她命里带灾,是祸害,她克了她额娘不说,现在又入宫克死我的小阿哥,她根本不该入宫,你要为小阿哥作主啊!” “荒谬!” 康熙惊怒交加,小姑娘怎么会克死小阿哥? 这时想到平妃话中那句她根本不该入宫的话,脑中蓦然浮现出五日前小姑娘请安回来后,不安的问他的那句是不是不该入宫的一幕,当即心头一紧,看向她。 第285章 见她先一怔,随后似回忆起什么,突然捂住胸口,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身子摇摇欲坠。 康熙还不及想更多,立刻快步上前想扶住她,然而石南溪这时却下意识往后退,避开了康熙的触碰,似是担心自己克到康熙似的。 康熙心顿时一抽,随即攥紧手,脸色阴沉的看向平妃。 “来人,小阿哥夭折,平妃悲伤过度,胡言乱语,还不快扶她回正殿休息。” “我不回正殿!” 平妃听到这话,尖叫一声,趁机挣扎着扑到了床前,紧紧拉着毫无声息的小阿哥手。 “皇上,你看看小阿哥,小阿哥被克死了,被宸妃克死了!” 宫人看了犹豫的停下手,不敢再扶走平妃,怕一不小心伤到小阿哥的遗体。 看着这一幕幕,在场其他嫔妃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钮祜禄贵妃紧紧掐着掌心,没想到皇上听到小阿哥被宸妃克死,竟然毫不犹豫地相信维护宸妃,就这么相信宸妃不会克人? 想到这里,她看似迟疑的开口: “皇上,小阿哥骤然夭折,平妃妹妹伤心过度可能会胡言乱语,但到底事关小阿哥,又事关宸妃妹妹的名声,臣妾觉得还是要调查清楚,免得生了误会。” 郭贵人捏着帕子,看着这幕眼珠子一转,跟着开口: “是啊,皇上,石夫人生宸妃娘娘时难产大出血大家都知道,但克小阿哥又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话,其他人也接连开口。 “可不是,又是命里带灾又是祸害的,让人听得怪害怕的。” “对啊,还有什么不该入宫,难道宸妃娘娘不入宫小阿哥就不会夭折了?真的假的?” “平妃娘娘的小阿哥都没了,应该不会冤枉人吧!” 就在这时,平妃的贴身宫女心莲蓦地跪下,含泪道: “皇上,后宫现在都在传宸妃娘娘八字硬,命里带灾,会克人,主子一开始不信,可后来发现自宸妃娘娘入宫后,小阿哥身子就越来越虚弱,昨夜还晕卒了,娘娘坐在小阿哥床前守了一夜,回想着小阿哥的一切。 发现小阿哥复选前身体只是虚弱,可自复选后小阿哥身体就每况日下,等到五日前宸妃娘娘一入宫小阿哥就突然被太医通知做好准备,现在才五日就……” 说着她砰砰砰的磕头: “皇上,你要小阿哥作主啊,奴婢主子不是胡言乱语,宸妃娘娘不止克了小阿哥一个人,还有长春宫的那拉常在就无缘无故的平地摔倒……” 话落,那拉常在想到那日自己被宸妃教训打骂宫女的事,当即捏着帕子捂住嘴,似惊道: “原来嫔妾前两日无缘无故的摔倒是被宸妃娘娘克的!” 这话一出,也有人说起宸妃娘娘入宫第二日皇太后就欠安的话,还有人说起储秀宫有人打水掉井里差点淹死的话等等很多异样的地方。 康熙听到这里,环视一圈,这会哪里不知道这是有人冲着石南溪来的,可他从来都不信命里克人的话,更不信石南溪会克人。 他额头青筋跳了跳,咚的一下扔了手上的玉扳指,并不大的声音,却让殿内的嘈杂声骤然停止。 而就在这时,红缨的惊惶声突然响起: “娘娘!” 康熙听到这声,立刻侧头,就见石南溪双目紧闭的倒在宫女身上,心跳有一瞬间停止。 “柳老。”话音未落,人已经上前打横抱起石南溪,快步放到榻上。 第286章 跪地的柳老爬连忙起来将手放在宸妃娘娘的手腕上,过了好半晌,他才拧眉放下手。 康熙看到柳老的表情,神色不变,负在身后的手却紧攥成拳。 “宸妃怎么样?” 柳老直起身,有些凝重道: “娘娘是刺激过度,导致血液上涌这才卒然晕倒,待老夫人施针后过会一个时辰左右能醒,但醒来后……” 他顿了顿,康熙攥紧手,冷冷道:“说。” 柳老躬身: “因为娘娘出生时体弱,易被风邪入体,直到年岁渐长身子才稍微好些,加之老夫的调理,虽然不能治本,但身体渐渐康复到常人的一大半,但如今因为这一刺激导致娘娘之前的调养效果全部失效,醒来后身子会比没调养前还要差。” 听到这话,殿内所有人皆屏气凝神,康熙心头重重一沉,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姑娘,他抿紧唇,让柳老给宸妃施针。 而这时红缨看到榻上晕迷的娘娘,再也忍不住猛地跪下,神色激动道: “皇上,娘娘能够入宫八字都是经过钦天监测算的,怎会克人,入宫的日子也都是礼部给的吉日,根本不存在娘娘一入宫小阿哥就不好的事,现在更是被害成这样,求您为娘娘做主啊!” 心莲见此担心皇上因为宸妃卒晕一事不了了之,赶紧跪爬到康熙身边再次砰砰砰的磕头: “皇上,奴婢主子日日在佛前为小阿哥拣佛豆祈福,就为了小阿哥身体能好,可现在小阿哥却夭折了,小阿哥才三个月多大啊,皇上,求求您为娘娘、为小阿哥作主啊!” 康熙此刻脸色阴沉的能滴水,却没说话,他倒要看看等今日这一局还有谁。 一旁钮祜禄贵妃看来眼前这一幕,视线在晕倒在榻的石南溪身上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这时突然轻声开口: “皇上,这流言蜚语之事不可信,但这么多姐妹都有听到遇到,还事关皇太后,小阿哥又夭折,事情已经闹大,传扬出来有损皇家名声,不如先将宸妃送回储秀宫,然后请来萨满……” “啊,奴婢突然想起来了。” 这时红缨突然开口打断钮祜禄贵妃的话,一脸激动道: “皇上,我们娘娘今早听到小阿哥昨夜卒晕的消息,让奴婢送来一卷手抄金刚金给平妃娘娘,平妃娘娘却将奴婢关门外,谁知奴婢正要走时恰好遇到内务府来的小管事,跟长春宫的门人说什么,长春宫两个月没领檀香份例,特意送了过来。” 红缨说完,一脸怀疑的看向心莲: “之前奴婢没多想,现在才忽然想起来,你刚刚说平妃娘娘日日都在佛堂给小阿哥拣佛豆祈福,那怎么会有两个月没领檀香份例的事,你口口声声说奴婢主子宸妃娘娘克人,我瞧着你才蹊跷。” 说到这,对着康熙磕头:“皇上,奴婢请您彻查,还娘娘公道。” 听到檀香份例的话,心莲表情有瞬间慌乱,虽然很快掩下去,但却被康熙发现,而那边平妃趴在床边的身子陡然一僵,康熙一扫,语气沉沉。 “梁九功。” 梁九功退下,屋内静悄悄,连呼吸声都仿佛没有了,很快梁九功又急匆匆的回来,快步上前禀告: “皇上,长春宫的佛堂没有一根檀香燃烧,而且、而且里面的佛像金粉都被刮了下来,看起来骇人的紧。” 康熙听完当即眼神森冷的看向平妃,怒气反笑: “好、好一个平妃,好一个日日夜夜为小阿哥祈福拣佛豆。” 第287章 在场其他嫔妃不可思议的看着平妃,什么叫佛堂里没有一根檀香燃起,佛像上的金粉也都被刮了下来,这、这简直不敬亵渎佛祖啊! “天啦,不说平妃娘娘日日在佛堂拣佛豆给小阿哥祈福,可佛堂如此,佛祖怎么可能保佑小阿哥。” “是啊,我平生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小阿哥真的是宸妃娘娘克死的不是平妃娘娘不敬佛祖,佛祖收回小阿哥的吗?” “是啊,小阿哥本就身子不好,再加没了佛祖庇佑,怕是这才……这真的是亲生额娘所为?” 殿内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钮祜禄贵妃看着慌乱了的平妃,紧紧攥着帕子,多好的机会让皇上厌弃宸妃,就算厌弃不了,请来萨满也能让她克人之名传出去,到时自有宗室人出面。 结果这个蠢货把好好的局面弄砸了,还连带坑了她,想到这,心蓦地一沉。 角落里,僖嫔看着这一幕却放松了下来。 自第一日请安后暗示了宸妃后,她一直关注着对方。 结果却迟迟没看到对方行动,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人,但她与平妃同为赫舍里氏不能轻举妄动,不然传到族里会连累到阿玛额娘,好在如今一切如她所愿。 她看了一眼的平妃,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昔年绝育之仇今日终将得报。 床边的平妃对上皇上的眼神,脊背发寒,有种彻骨的冷意,她想说什么,可这时突然意识自己还握着小阿哥冰凉的小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接触的地方有股凉气传向她。 她吓得猛地松开小阿哥的手,随后慌乱的摇头: “皇上,一切都是误会,臣妾、臣妾……只是、只是看小阿哥迟迟不好,觉得佛祖不保佑,这才、这才一气之下……” 说着爬跪到康熙跟前哀求: “皇上,真的,臣妾说的都是真的,臣妾是小阿哥的额娘,只是太过担心小阿哥,这才一时糊涂的,其实、其实也不影响什么的,有太医在……” “蠢货!” 在场众妃听到这话,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而这时康熙低头看着平妃,声音毫无温度在殿内响起: “那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宸妃克死了小阿哥,现在自己亵渎不敬佛祖,都是忌讳,怎么就有太医在,又不影响什么了?” 平妃被问的一时哑口无言,随即突然想起什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急道: “可那不一样,臣妾是无心的,而宸妃命里带灾,不仅克小阿哥,宫里还有其他人被克。” 说着,立刻指向自己宫里的那拉常在。 “那拉常在刚刚也说自己无缘无故摔倒是被宸妃克的。” 被指得那拉常在脸色瞬间煞白。 而这时平妃又道: “还有储秀宫也有什么奴才掉水,皇太后身体欠安等等好多,臣妾不是毫无缘由的指责宸妃克人。" 对,就是这样,那位就是克人,自从遇到她,她就一直不顺,不是她克的还是谁克的,而且她是让人放了谣言,但也只是放了对方克小阿哥的谣言。 其他异样的事可不是她做的,特别是皇太后,这个做不得假,说明就是宸妃克人。 康熙看到平妃的表情,幽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单凡真心爱自己生的小阿哥都不会在明知小阿哥不好的情况下,这般亵渎不敬佛祖,分明是她早就放弃了小阿哥。 可自己心不诚,反而把一切都推到宸妃身上,故意借着小阿哥的死攀扯宸妃。 第288章 想到宸妃,他视线转向躺在榻上已经施过针还没醒来的石南溪。 明明来之前还在乾清宫抱着“西西”笑的眉眼弯弯,这会却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脸色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 想到刚刚柳老的话,醒来后身体比未调理之前还要差?他负在身后的手攥得咯咯作响。 森寒的眸环视一圈殿内所有嫔妃,视线在钮祜禄贵妃身上顿了顿,钮祜禄贵妃心头一跳,随即又很快冷静下来,她只是推波助澜,幕后之人不是她。 康熙视线又重新回到平妃身上,平妃紧张攥着手,抱着一丝期望的看着康熙。 然而康熙却冷冷掀起薄唇:“你根本不配做额娘。”说完语气森冷的吩咐: “查,朕要知道宫里哪来的宸妃克人谣言。” “嗻。” 梁九功领命退下,而听到这个吩咐的在场嫔妃有人脸色微变,平妃从怔愣中回过神后脸色也跟着一变。 有康熙吩咐,各个宫里都动了起来,而长春宫偏殿小阿哥已经夭折,不能再耽误,众人移步正殿,留下偏殿给内务府和礼部给小阿哥办理丧仪。 然而红缨和杨嬷嬷有些着急为难,石南溪还醒来,无法移步,正要禀告皇上让人抬时,就见皇上上前打横抱起了榻上的娘娘,两人愣了下,随即赶紧跟上皇上。 身后众嫔妃看着皇上抱着宸妃的背影,钮贵妃眼眸深了深,惠、德、荣妃三人也是脸色微变,其他人心里更是打翻了百味瓶。 等出了偏殿,康熙本想让梁九功亲自将石南溪送回储秀宫,随即想到梁九功现在去查谣言之事,而储秀宫不一定安宁,便脚步一转将石南溪放在正殿的榻上,他坐在另一边。 进来的钮祜禄贵妃看到这幕,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走到下首坐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梁九功终于带人回来。 “皇上,奴才查到东西六宫皆有传谣言的人,便将那些人全部抓下审问,最后查到最初的谣言是从长春宫出来的。” 随后长春宫的小夏子推了上来,小夏子明显受过刑,衣裳还带着血,此时跪下后,不敢看人,只趴跪在地上指认平妃。 “皇上,是平妃娘娘,是平妃娘娘在宸妃娘娘入宫前一日让奴才传的谣言。” 所有人立刻看向平妃,康熙森寒的眸子陡然射向平妃,平妃不敢相信小夏子这么快被查到,更是招认了,等对上皇上的视线,她颤抖唇,还想狡辩: “皇、皇上,臣妾……” 然而康熙却再也不想听,一字一句道:“好一个自导自演。”说完,立刻宣布: “平妃心思不正,毫无慈母之心,利用小阿哥勾陷宸妃,即日起将降为答应,搬离正殿。” 随后又看向钮祜禄贵妃和惠、德、荣三位掌权宫妃,他不信关于宸妃的谣言这些人一丝也不知。 而平妃虽又蠢又毒,心思却不缜密,那些其他克人的谣言怎么传出来的他心里有数。 被看的四人心头一跳,她们自然知道谣言,但因为宸妃的威胁便放任了,此时面上竭力保持镇定,手却紧张的攥着帕子。 这时康熙掀起薄唇: “钮祜禄贵妃执掌宫权,先是管教嫔妃无方,后又疏忽谣言之事,即日起卸下协理六宫之权好好反省。” 钮祜禄贵妃听到皇上的口谕,身子一软,随后紧紧攥着宫女的手腕,这才没让自己没倒下。 第289章 “惠妃、德妃、荣妃身为协理六宫之人,疏忽谣言之事,罚俸三个月。” 这还没完,康熙说完,又看向郭贵人、那拉常在那些刚刚开口说宸妃克的人嫔妃。 直接道: “刚刚所有对宸妃以下犯上的嫔妃全部降位一级,罚俸半年,抄宫规三十遍。” 所有人变色,但面对威严摄人的康熙,被罚之人不敢有一丝迟疑,立刻跪下接下口谕,而平妃、不,平答应呆滞住毫无反应,机械的被宫人扶着跪下。 而就在这时榻上石南溪悠悠的醒来了,红缨及时发现,连忙大喜: “皇上,娘娘醒了。” 话落,康熙立刻起身走过去,石南溪脸色苍白,神色先是茫然,随后回忆起什么,看到跟前的康熙,立刻慌乱的挣扎往后退,身体却虚弱的移动不了,只能急急道: "皇上,臣妾克人,你不要过来,不要被臣妾克到。" 康熙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坚定的握住石南溪的手,柔声安抚: “南溪,别怕,朕已查清,一切都是造谣,你不克人的。” “臣妾不信,皇上骗臣妾,臣妾额娘都说臣妾是害人精,现在又克了小阿哥……” 康熙看到这,心头犹如锥心之痛。“南溪,相信朕,朕从来都没骗过你,相信朕……” “……相信皇上?”听到这话,石南溪停下了挣扎。 “嗯。”康熙肯定的点头,随后打横抱起她,温柔道:“走,朕带你回储秀宫。” 随后在全场宫嫔的注视下,石南溪圈着康熙的脖颈被抱着出殿,在踏出殿门的最后一瞬,石南溪看向跪地了一地的嫔妃,敢对她下手,这就是回敬。 储秀宫。 “皇上,臣妾没事了,你快去忙吧。” 石南溪靠坐在床上,看着康熙,她已经看到梁九功站在珠帘外频频探头了,小阿哥夭折,身为皇帝、也是皇阿玛该去送小阿哥最后一程。 康熙坐在床边,拉着石南溪的手,温柔的挽了挽她耳发,柔声道: “朕晚点过来看你,有事直接让人通知梁九功。” “嗯,臣妾等您。”石南溪苍白的唇扬起一抹笑,一脸柔顺乖巧。 捏了捏石南溪的手,康熙起身离开,梁九功赶紧跟上。 等皇上走后,杨嬷嬷和红缨走了床前。 “娘娘,您没事吧?”红缨问。 石南溪依旧一副虚弱的样子,然而手却这会把玩着胸前的发束,语气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本宫能有什么事。” 听到这话,杨嬷嬷看了一眼娘娘。 入宫第一日请安回来的路上,因为僖嫔和紫霞的提醒,娘娘得知了谣言之事,当场有了计较,正好皇上带了柳老来诊脉,便叮嘱她送柳老时,让柳老助她一臂之力。 之后柳老让人拿了一个药丸给娘娘,娘娘今日从进入长春宫后便将药丸放在嘴里,等到关键时刻咬碎了药丸,这才有娘娘不久前卒晕的一幕。 到时在场就算有其他太医把脉,也只会得出娘娘是刺激过度的脉象。 就是不知道柳老怎么会帮娘娘,但作为奴才有些事无需知道。 石南溪余光注意到杨嬷嬷的表情,心头满意。 而红缨闻言松了口气,实在是娘娘当时卒晕的样子,包括现在还苍白的脸色都让她明知道娘娘没事还是忍不住担心,这会她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娘娘,今日这一仗可真真是打得痛快极了,让她们污蔑娘娘,这下自作自受了吧。” 石南溪缓缓捋着发束,淡淡道:“本宫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天涯海角必不放过。” 第290章 红缨听着眼睛冒着星星,只觉得娘娘这句明明说的平静,但却霸气十足,这时她想起什么,脸上突然变得咬牙切齿。 “娘娘,刚刚小如子跟奴婢说这次谣言事件,咱们储秀宫有人吃里扒外,还有那个周荣身为太监首领竟是不作为。” 听到这话,石南溪停下手。 “本宫入宫五日,只赐了宫人赏赐,却一直没召见,就是想着用这次谣言事件试探一下,看看都有哪些人是老实忠心的,现在结果出来了。“ “杨嬷嬷召人进来。” “是,娘娘。” 杨嬷嬷出去,很快一群宫人跟在她身后进了屋,妃位配置有一名掌事嬷嬷,两名首领太监,六名宫女,十二名普通太监。 掌事嬷嬷就是杨嬷嬷。 首领太监一是入宫当日见到的周荣,人活络会来事,一进来就赔笑着问候珠帘后的石南溪。 首领太监二是小如子,他是康熙的人,原本储秀宫没有主位一个周荣就够用了,但等石南溪入住后,自要配齐人手,有康熙在背后,自是小如子上位。 石南溪除了一些不能让康熙知道的秘密外,其他事都放心的让小如子办,比如这次她故意留他看家,就是因为他是康熙的人,能借着康熙的人手揪出储秀宫的钉子,还不让人怀疑。 而六名宫女,有两名是一等宫女,红缨占了一个,另一个叫青儿,是杨嬷嬷的心腹,杨嬷嬷留在储秀宫后,她也选择留下,性子沉稳能干。 石南溪相信杨嬷嬷,但人与人隔着心,还是要观察,但可信度较高,所以虽没让她近身伺候,但却掌管着储秀宫洒扫等差事。 剩下四名是二等宫女,分别叫芳草、芳籽、芳花,彩果,其中彩果之前便是储秀宫的人,人看起来老实规矩不起眼,可这次却不在。 剩下三个是新来的,芳草看着伶俐,芳籽沉默寡言,芳花人如其名,长得跟朵明艳的花。 最后是太监,除了一个叫小安子长得太过清秀外,还有个小盖子是蓝贵人被贬后分来的,以及一个小平子是内务府调来的,其他人看不出来特别的,此时小盖子和小平子也都不在。 看着这些人,石南溪虽没召见但基本的信息都知道,此时心里已经有了数。 “本来入宫第一日本宫就该召见你们,但一直忙着没时间,正好今日得空便见见。” 语气带着一丝虚弱,但和气轻柔,让人听着便如春风拂过,珠帘外的宫人心头微松,实在是今日梁总管带人进储秀宫抓走彩果和小盖子小平子之事吓到她们了。 然而刚松气,下一刻却听到那道和气轻柔的声音又道: “只是本宫刚刚却得知宫里竟有人吃里爬外串通外人污蔑本宫,本宫实在痛心。” “娘娘恕罪。”所有人立刻跪了下来。 周荣心头一紧,赶紧表忠心。 “娘娘,你是奴才主子,奴才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誓死效忠绝不背主。” 石南溪闻言视线落在周荣身上,这位是个活络的人,就是将拜高踩低,趋利避害刻到了骨子里,她语气淡淡的: “本宫在宫里,安全的很,哪里需要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这话周荣有些讪讪的,那谣言中还牵扯到了皇太后还有小阿哥,他也是担心,此刻不敢再说话。 屋内静悄悄,其他人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这时石南溪目光转到小如子身上,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 “小如子这次做的好,配合着梁总管将储秀宫的不轨之人揪了出来,本宫很是欣慰。” “多娘娘夸赞,这是奴才的本分。”小如子听了当即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 “好一句本分,红缨。”红缨立刻上前拿了一个荷包递给小如子,小如子接过后再次磕头道谢。 石南溪微微颔首,随后又夸青儿。 “青儿也做的好,没让储秀宫乱成一团,赏。” 青儿接过荷包跟着道谢,随后石南溪看着剩下的人。 “你们既还能在这,说明你们都是忠心的,本宫对你们只一个要求,本本分分按规矩办事,本宫不会亏待你们的,红缨。” 下一刻给每人递了一个荷包,宫人们大喜的道谢,石南溪看了却谨慎的提醒: “小阿哥夭折,不可高调,青儿,将宫中艳色的物么换上素色的。” “是,娘娘。”青儿应下,其他人也收起笑,老老实实退下。 等人退下,红缨将剩下的荷包放到匣子里,随后朝床边走去,半途却突然想到什么。 “娘娘,这个时候紫霞应当已经脱离那拉答应了。” “是啊,本宫如约兑现。” 另一边,长春宫。 第291章 那拉答应此刻被贴身宫女拉着站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越过答应位份的东西被一一搬走,本来典雅的宫室变得寒酸起来,心头又羞又愤。 这时长春宫的首领太监抱着拂尘走了过来,脸上笑眯眯的,话却不客气: “那拉答应吉祥,逾越的物什都已搬走,现在还剩下伺候的人,您看?” 常在位份有两名宫女,两名太监伺候,而答应只能有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所以需要减人。 那拉答应看着首领太监心头大骂,这个拜高踩低的狗奴才。 之前见她是满洲上三旗的新进嫔妃,不知道多巴结她,结果现在她才刚落难就第一个过来踩她,本就羞愤此刻更是一下涨红了脸,迟迟不语。 首领太监见此也不催,反正他是按规矩办事,这一幕引起众人注意,频频有人朝这边看来。 那拉答应带进宫的宫女棋儿见此忍不住小声劝道: “小主,您是上三旗的贵女,皇上一定会召您侍寝的,到时等您得宠,现在失去的一切都回来的,您先忍忍。” 那拉答应咬了咬唇,心头满是不甘,但棋儿说的对,她是上三旗出身,身份高,皇上不会忽视她的。 想到这些,她狠狠攥了攥帕子,罢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忍了忍,看向之前伺候自己的其他三名宫人,其中宫女是紫霞。 看到这位,那拉答应想到入宫前乌喇那拉和惠送的信,脸色变了变,之前她可以帮忙,反正她也看石溶月不顺眼,但现在她自己更重要。 在宫女只能留一个人时,她肯定留下从小伺候的棋儿,剩下两人,小马子和小岸子,她留下比较机灵的小岸子。 紫霞一听自己真的可以离开那拉答应了,面上低眉顺眼,心头却松了口气,果然按照宸妃娘娘说的做没错。 见到那拉答应选出人,首领太监笑眯眯的,对此毫不意外,将多出的紫霞和小马子交接给内务府来人。 紫霞跟着内务府来人离开,路过前殿时,发现前殿有更多的内务府来人在进进出出,也是搬东西。 有的搬去前殿梢间,更多的东西是搬回内务府,其中侧殿在为小阿哥办理丧仪。 而之前那位高高在上,还曾经刁难过宸妃娘娘的平妃娘娘,如今的平答应,没有管小阿哥的丧仪,反而激动的想上前拦住搬东西的宫人,只是却被一旁宫女死死拉住。 “本宫不走,这是本宫的宫殿,是本宫的寝宫……” “放下,都快下,那是本宫的朝服,那是本宫的吉服……” 这时捧着朝服、吉服的两个嬷嬷看着平答应,神色不变的福了福身: “见过平小主,小主吉祥。” 然而平答应却没理会两人,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人手上的华丽旗装,见此其中一个嬷嬷好声好气的解释。 “平答应,老奴们也是奉命行事,您如今是答应位份,这些吉服、朝服是份位的,您也用不上了,需得收回内务府。” 平答应却不听,这都是她的,都按照她的尺寸做的,听到这话,赤红着眼,咬牙切齿的命令。 “不许拿走,本宫命令你们,不许拿走!” 听到这话,之前未说话的嬷嬷看着平答应,突然开口: “平答应,恕老奴僭越,您现在只是答应,不能在自称本宫,不然被听到又是触犯宫规,您阿玛此时还跪在乾清宫殿外呢。” 第292章 听到这话,平答应动作一顿,下一刻整个人终于清醒了过来,瞬间一脸呆滞的瘫软在地。 紫霞把这幕收尽眼底,心头高兴,欺负娘娘的人遭到报应了。 与此同时,乾清宫,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赫舍里噶布喇跪在乾清宫正殿外,梁九功从殿内走出来。 “赫舍里大人,您这是干什么?” 赫舍里噶布喇一脸惭愧: “奴才都听说了,都是奴才教女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说着重重的对着乾清宫正殿磕了个头,梁九功见此暗自点头,这位是个明白的,当即亲自扶起赫舍里噶布喇。 “皇上说了,该罚都罚了,您起来吧!” 赫舍里噶布喇心头一松,再次拜谢: “奴才拜谢皇上。” …… 另一边,石溶月刚从永和宫出来,一出来就揉按手腕,嘴上恨恨道: “什么德妃娘娘,就是个面慈心毒的恶毒女人,让我在佛堂抄写经书却让人关上窗棂,又不让点灯,那肯定会抄错啊,结果抄错了一个字就让一页重新写,这个恶毒的女人,这是故意磋磨我啊!” 身边的顾嬷嬷嘴抿得紧紧的,心疼侧福晋,可内宅手段就是这样,明明是磋磨人,明面上却拿不出错处,实在没法。 这时路过墙角听到两个宫女在躲懒说话。 “听说平妃娘娘的小阿哥夭折了,还说是宸妃娘娘克的?” 听到这话,本来一脸怨愤的石溶月耳朵一动,眼睛骤然大亮,平妃的小阿哥夭折了,还说是石南溪克的? 身为现代人她自然知道不存在什么克人的,但古人信啊,就知道她风光不了多久,看看才几天就被传出克人名声。 此刻石溶月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康熙高调册封石南溪为宸妃就是为了故意打她脸给太子报仇,这下石南溪完蛋了。 然而脸上刚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下一刻就听到另一个宫女说。 “你消息过时了,皇上已经调查出谣言真相,是平答应陷害的宸妃娘娘。” “什、什么平答应?”刚开始说话的宫女惊愕的结巴了起来。 另一个宫女道: “就是皇上得知了真相震怒,将平妃娘娘降为了平答应,而且因为宫中宸妃娘娘克人的谣言,皇上认为贵妃娘娘管教无方,卸了贵妃娘娘的宫权回宫反省。 还有其他三位掌权娘娘也被罚了三个月月俸,还有郭贵人那些凡是当场冒犯宸妃娘的,统统被皇上降了一级。” 这些消息一个个的太过令人冲击,那个宫女忍不住捂住嘴,随即就要问话,这时一道因为太过不敢置信而变了音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们刚刚说皇上为了宸妃处置了平妃还有钮祜禄贵妃?” 两个宫女吓了一跳,随即认出石溶月身上穿的是侧福晋服饰,便好声好气的点头: “是啊,皇上亲下的口谕,做不得假,后宫都知道了。” 听到皇上亲下的口谕几个字,好像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脸上,石溶月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怎么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康熙怎么会为了石南溪罚这么多人? “您是……宸妃娘娘的长姐石侧福晋?”这时其中一个宫女认出了石溶月,不了解真实情况的她有些谄媚道: “您放心,宸妃娘娘没事的,奴婢刚刚亲眼看到皇上带着宸妃娘娘坐龙辇回了储秀宫……” 然而石溶月在小宫女一句宸妃娘娘的长姐这个称呼后,本就涨红的脸这下更是僵硬住了。 第293章 心头泛起难以言喻的羞愤感,以前别人只会称呼石南溪,那是石大格格的二妹,是她附带的,现在却反过来称呼她是宸妃娘娘的长姐。 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样,她死死攥着帕子,下一刻,扭头一句话未说匆匆回了乾东五所,然而一回去却又得知另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你说四四三个月后要大婚,还要我在那日出面招待客人?”石溶月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周嬷嬷。 周嬷嬷板着脸道: “石侧福晋,四阿哥后院就您和两位格格,大婚之日宾客众多自不可能让两位格格出面,请您提前做好准备。” 说完,福身离开,而坐在梳妆台前的石溶月想到今日的种种,又想到自己还没跟四四圆房,乌喇那拉和穗就要进门了,她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扫妆台,咬牙切齿的吩咐: “嬷嬷,明日、明日就把口红和肥皂配方送出去。” 等她挣了银子给四四,四四肯定对她刮目相看,原谅她之前所为,与她圆房的,反正她绝对不给乌喇那拉和穗看笑话的机会。 …… 平妃被贬、钮贵妃等人被罚的事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波,但有了皇上的雷霆震怒无人敢议论闲话,宫中安静了下来。 转眼间胤禨(ji)阿哥丧礼结束,时间到了五月底,宫里传来皇上将移驾畅春园避暑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安静的内宫再次热闹了起来,众嫔妃们纷纷往惠、德、荣三位协理六宫的嫔妃宫里跑,想打探跟着去畅春园的名单。 也有人想往储秀宫跑,但宸妃娘娘要静养身子,连请安都被免了,皇上口谕不准任何人打扰,只能作罢。 而就在这时,康熙带着“西西”去了储秀宫。 “皇上。” 石南溪正坐在榻上喝茶,看着走进来的康熙,下一刻视线就被康熙怀里的“西西”吸引了,她当即放下茶盏,迎了上去: “皇上吉祥。” 先是请安,随即起身后忍不住摸了摸康熙怀里的“西西”小脑袋,“西西”被摸的舒服,当即眯起喵眼,软软的喵叫了一声。 这惹得石南溪再次摸了摸它,眼眸柔和。 康熙看着石南溪注意力都被“西西”吸引了,请了安后看都没看他,薄唇不禁微微抿了抿唇。 下一刻他不着痕迹的握住石南溪摸“西西”的手,另一只手将“西西”递给身后的梁九功,随后扶着她,往榻上坐。 “身子还没好,怎么走的那么快,快坐好。” 石南溪看了一眼梁九功怀里的猫,眨了眨眼睛,有些明白过来了,心头失笑,面上却没拆穿,顺着康熙的力道坐下,轻声道: “皇上,臣妾已经好了,而且才走几步路没事的。” 康熙听了仔细打量石南溪,见她脸色确实比前几日好,心头微松,转而坐到她旁边的榻上,手却没放开,反而把它放在自己的手心把玩,低笑一声: “那也要注意。” 石南溪感受到手被温热有力的大手包围,那带着茧子的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她纤细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慢条斯理的,让她心头升起几分异样的感觉,那是熟悉的情潮渐渐泛起。 但下一刻她又压抑了下去,她身子才养几日,不能一下变好,而且小阿哥丧仪才刚过,不宜撩拨康熙白日宣淫,于是垂眸有些不自在道: “臣妾都听皇上的。”随即转移话题:“皇上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第294章 她可是知道康熙最近忙着夏耕事宜,除了晚上歇在储秀宫,白日都没看到他。 看着石南溪的反应,康熙薄唇微勾,但顾忌对方身体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解释道: “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畅春园气温适宜,环境优美,更适合养身子,正好夏耕事宜这两日已经在收尾,便让内务府预备移驾畅春园事宜。” 听到这话,石南溪抬起头: “皇上这么快就要忙好了?” 她说着打量康熙,见他状态还可以这才放下担忧的心,都已经三十八岁了,就是帝王保养得好也得多加注意。 然而康熙看到石南溪的第一反应不是问去畅春园的事,而是关心他,心头顿时暖和和的,南溪这是在关心他呢。 “嗯,明日差不多能结束。”他忍不住捏了捏她手,随即想起这会来的目的,开口喊了声梁九功。 梁九功闻言从袖中拿出一个册子上前小心的递给宸妃娘娘,石南溪看着递来的册子页面上写着宫嫔随驾畅春园名单,心头有了一个猜测,面上却迟疑的问: “皇上这是?” 康熙看了眼桌上的名册,笑着道:“这是三妃拟定好的随驾畅春园宫嫔名单,你看看?” 石南溪刚刚就有了猜测,但此刻听到还是有些意外。 “臣妾看看?” 看着石南溪反应, 康熙解释: “宫中宫务一项复杂繁琐,而贵妃如今在宫中反省,郭络罗妃在禁足也未出来,如今只剩惠、德、荣三妃料理宫务忙不过来,所以朕决定让你协理六宫。” 石南溪听得心头一动,此时确实是个好机会,钮祜禄贵妃有子有背景,早晚会重新掌权,而从她俩在对方知道康熙复选传话留牌子的真正目的后就结了梁子。 她又在入宫第二日让对方亲自处理了官女子南氏,紧接着又用谣言将计就计,让钮祜禄贵妃丢了宫权,对方此时肯定恨上她了。 对方入宫多年,就算暂时没了宫权,但依旧手握无数人脉。 而她却初入宫,根基浅,想要抗衡住对方,必须掌权。 这与选秀时处境不一样,那时她是柔弱需要时刻保护的可怜小姑娘,但如今入了宫,进入后妃视线,她要做的是在康熙面前依旧是柔弱需要保护的小姑娘,但实则暗地里必须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且她可没忘记自己还有郭络罗妃、平答应这些结了怨或有子或背景的敌人。 但也不能直接答应下,显得太急切了,心念电转间,石南溪有了决定。 她先是佯装一愣,随后反应过后立刻慌乱的摇头拒绝。 “不行的,不行的,皇上,臣妾以前在庄子上长大,从未学过管家,更别说管理偌大的后宫,而且臣妾身子还未养好,哪能去给三位姐姐添乱。” 康熙当然知道石南溪以前在庄子上从未接触过管家之事,但他这个决定也是深思熟虑的。 小姑娘入宫短短时日连遭针对诬蔑,还不是因为在宫中没有根基才被人算计。 既然如此,便让小姑娘协理六宫,到时那些人自是知道眼色,至于小姑娘身子不好、没有经验,那不是有嬷嬷在。 那位杨嬷嬷还算得用,总归他不能让人欺负小姑娘。 于是听到石南溪拒绝,他劝道: “朕知南溪身子还未好,可以让杨嬷嬷在旁帮衬,你总揽结果就行,等以后身子好了再全权处理也可以,但不能累着。” 第295章 “皇上……”石南溪有些慌还想拒绝,康熙这时拍了拍她手道:“全当南溪为朕分忧。” 听到为皇上分忧,石南溪剩下的拒绝话硬生生的被她咽下了下去,过了半晌,她才轻咬着唇,有些迟疑的点头。 见此康熙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后放开手,让石南溪先看看这次随驾名单。 石南溪收回手,有些迟疑的拿起桌子上的册子。 册子翻开第一页就写着皇太后,接着是惠妃,至于钮祜禄贵妃还在宫中反省这次不在随驾名单里,随后是德妃,她在第五位看到了自己。 剩下的随驾名单多数是生育过皇嗣的宫嫔,只有几个人她注意了下。 其中一个是德妃带的王庶妃,也是后世十八阿哥的生母密妃,在她之前,是康熙比较宠爱的后妃,当时殿选四妃曾拿她的字与她比较,那时她便留心过。 而康熙当时评价对方的字比她差一筹,她不相信对方没想法,需要注意。 还有一个是惠妃带的一个汉军旗新进入宫的答应,说到这里,上次选秀除了她以外,入宫的还有五人,其中那拉答应是满军旗,入住长春宫后殿。 剩下四人都是汉军旗,一个进了荣妃的钟粹宫,一个进了惠妃的延禧宫,一个进了德妃的永和宫,最后一个是钮祜禄贵妃的永寿宫。 可以看出来这些汉军旗入宫的新进宫嫔都是几位高位嫔妃用来固宠的,而那拉答应入宫大概是因为不能一次选秀全都是汉军旗,这才留了她的牌子。 回到刚刚,惠妃带入宫的那个答应据说家世一般,长得却仙姿逸貌,特别好看,看来是想这次带去畅春园趁机争宠。 心中有了数,面上放下书册,看向康熙,语气轻柔道: “皇上,三位姐姐准备的名单很是妥帖。” 康熙之前也看了,确实没问题,但面上却夸道:“不错,南溪是个有天赋的。” “皇上~”石南溪眼波流转嗔怪的看了一眼康熙,康熙心头一动,忍不住亲了亲石南溪的指尖。 很快宸妃娘娘被皇上授予协理六宫之权的消息传了出来,后宫哗然,随即无数嫔妃,包括内务府都开始巴结储秀宫,可惜储秀宫宸妃娘娘养病不得打扰,但不妨碍宸妃娘娘盛宠之名越来越盛。 与之相反,被康熙卸了协理六宫之权的永寿宫此刻安静无比,宫人来去小心翼翼不敢出声。 “娘娘,刚刚传来消息皇上让宸妃娘娘协理六宫了。” 秦嬷嬷急匆匆的进了书房。 正在写字的钮祜禄贵妃笔尖一顿,下一刻写好的一张大字顿时被毁了,她放下笔,冷淡的拿帕子擦手。 “比本宫想的还要快。” “娘娘,那咱们怎么办?”秦嬷嬷担心,宫权就那么多,加了一个宸妃,以后岂不是没娘娘的地了? 钮贵妃听了却没回答,转而问起另一件事。 “本宫让你调查的事可查清楚了,九阿哥之前为何被郭络罗妃重罚在乾清宫殿外?” 说到这事,秦嬷嬷道: “正要禀告娘娘,奴婢竟然调查出宸妃与皇上的交集最初竟是因为九阿哥。” 说着将九阿哥当初捉弄四阿哥结果被石溶月遇到阻止,九阿哥睚眦必报,在石溶月那时被皇太后召去宁寿宫后,索性将那时还是石二格格的宸妃关到了坤宁宫的事说了出来。 钮祜禄贵妃听了这才彻底明白一切,原来如此,石溶月与四阿哥的交集竟然是因为九阿哥。 而宸妃也是因为那次与皇上相识,怪不得郭络罗氏那么疼爱九阿哥却亲自在殿选结果出来后重罚了他,也怪不得自禁足后这么安静。 “这个九阿哥,罚轻了。” 等明白过来后,钮祜禄贵妃声音冷了冷,就因为九阿哥的一次睚眦必报,生生让后宫多出了一位宸妃来。 秦嬷嬷闻言却皱眉道:“娘娘,如今知道也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就这么看着宸妃掌权吧?” “当然不能就这么看着宸妃掌权。” 钮祜禄贵妃脑中这时蓦地闪过那日长春宫皇上将宸妃放在他身旁的榻上,自己却坐下首的一幕,眸子深了深,语气幽幽的吩咐: "既然一切都是九阿哥闯出来的祸自要让他知道真相。" 秦嬷嬷闻言想到什么,眼睛一亮: “娘娘指的是畅春园?” 钮祜禄贵妃勾唇: “九阿哥不是一向睚眦必报,知道真相后肯定忍不住报复。” 秦嬷嬷这时也笑了,恭维道:“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九阿哥蒙在鼓里,老奴这就去安排。” 第296章 六月初,由禁军、侍卫开道,康熙携皇太后、嫔妃、阿哥公主以及重臣等一众浩浩荡荡的队伍前往畅春园,龙辇上,康熙看着跟前的太子一脸欣慰。 “很好,保成近来越发长进了,这次夏耕事宜安排的很是妥当,大臣都在夸你。” 太子听到这话,桃花眸中浮现一抹笑意,一脸谦虚道: “都是皇阿玛教导的好。” 康熙见此越发欣慰满意,只是就在要说什么的时候,龙辇外突然传来大阿哥的声音。 “瞧这不是四弟,怎么这次就一个人没带石侧福晋来?” 龙辇外,四阿哥骑在马上,四周除了侍卫没有其他人,浑身冷冰冰的,眸子也仿佛能冻死人。 “劳大哥关心,臣弟三个月后将迎娶嫡福晋,石侧福晋留下帮忙准备大婚事宜。” “原来如此,石侧福晋果然不负京中有名的端庄名声,四弟好福气啊!” 大阿哥说的别有意味,以前没看出来这位是个背信弃义的,居然设计抢了太子的内定太子妃。 还让那位内定太子妃成了自己的侧福晋,实在打太子脸,不过看到太子不好他就高兴了。 四阿哥闻言攥着缰绳的指腹微微泛白,面上却微微垂下眼睫,淡淡道: “臣弟有些累了先进马车休息。” 说完,驱马回到自己的马车边,一进马车,小盛子想安慰自己四爷,然而四阿哥却怔然了一瞬后,就拿出治理黄河的《治河方略》看。 小盛子见此默默咽下嘴里的话。 而另一边龙辇里,在外面安静下来后,里面一时无人说话,太子眼中的笑渐渐消失,此时微微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神色。 对面康熙见此抿紧了唇,太子还是还没放下啊! 但他没戳穿,而是语气如常的开口: “朕已经让钦天监测算好了吉日,半年后为你迎娶喜塔纳氏。” 听到这话,太子回过神来,似毫无异样的抬头谢恩: “多谢皇阿玛费心为儿臣张罗。” “你是朕的太子,朕不为你张罗为谁张罗。”康熙难得流露温情。 太子心头顿时涌入一股暖流,心头的郁气消了很多,父子俩又说了几句,太子告退,刚出了龙辇,迎面就见到一身绿色莲纹旗装的宸妃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梁九功,显然是皇阿玛让请来伴驾的。 石南溪看到对面的太子,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 这是自两个月前的万寿节后第一次见到对方,她发现太子有些变了,但又说不出哪里变了,但就是感觉不像之前那样虽然行止温文儒雅,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和意气风发。 经常见的人可能注意不到,但隔了长时间不见的人却能感觉到,有种收敛了性情后,还带着一丝阴翳的感觉。 这时太子先收回视线,拱手道: “孤见过宸妃娘娘。” 石南溪敛神,微微加快步伐,上前还了一礼: “太子殿下多礼。” 两人一个是成年太子一个是年轻后妃不好走太近,见了礼,太子微微挪了挪位置让石南溪上前。 石南溪微微颔首,上前上了龙辇,等人消失不见,太子身边的闻喜小声道: “太子殿下咱们该走了。” 太子点头,走之前看了一眼龙辇,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想到这位宸妃娘娘也是受了石溶月算计这才成了皇阿玛的宸妃,他又收回视线,启步离开。 石南溪上了龙辇后,入眼只见康熙手撑着额,双眼微闭,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轻手轻脚的坐到康熙身旁给他揉按太阳穴。 第297章 康熙眼睛没睁,手却精准的握住了石南溪的手。 "怎么来了不出声?"石南溪听了声音轻柔的回: “瞧皇上正在闭目休息就没打扰。” 听到这话,康熙缓缓睁开眼轻轻一用力,石南溪就跌在了康熙腿上,她下意识圈住康熙的脖颈,娇声道: “皇上!” 康熙将石南溪抱在怀里,头埋在她脖颈处,闻着怀中人身上散发的淡淡甜香味,他低声道: “朕许你打扰。” 石南溪见到的康熙反应,顿了顿,康熙情绪有些不对劲,想到刚刚遇到的太子变化,她心中有了数,下一刻,双手圈住康熙的脖颈,小声道: “那臣妾真打扰了,你可不许生气!” 听到这有些孩子气的话,康熙有些失笑,他将头移到她额头上,凤眸柔和的看着石南溪道: “嗯,朕随南溪打扰。” 话刚落下,康熙只觉得两边脸颊上多了一双手,下一刻那双手还突然像揉面团一样揉了起来。 他以前连脸都没被人捧过,更别说被人揉了,此刻不由凤眸微睁,一时忘了让石南溪放下手。 石南溪看着近在咫尺的康熙,他每次在她跟前都特意收敛了身上的帝王威仪,但有些东西与生俱来,即便收敛也依旧能淡淡的流露出来。 但这会被捧住脸的康熙,那一脸意外、不敢相信的样子却再也没有那种气势,反而有些……傻傻的。 “皇上现在心情可好些了?”石南溪见此眼中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康熙被捧着脸有些意外,南溪竟是看出自己心情不好,随即发现自己这会还真忘了刚刚的不愉快,有些失笑的同时又有些说不清的感受。 只觉得心头一阵阵滚烫,南溪,他的小姑娘,揽腰的手不禁收了收,康熙柔声道: “朕心情好些了,多谢南溪。” “皇上高兴,臣妾就高兴。”石南溪笑着又揉了揉康熙的脸颊。 康熙闻言心头软的一塌糊涂,宠溺的看着石南溪,任由她的动作。 与此同时,九阿哥的马车,九阿哥憋不住了。 他最近日子实在憋屈,额娘继被卸了协理六宫之权后又被褫夺了封号,他厌恶的石二格格还成了宸妃娘娘,额娘为此还敲打他不要再挑衅对方,把他拘地牢牢的。 后来姨母郭贵人又因为宸妃的谣言之事被皇阿玛降为常在,翊坤宫最近两个月气氛简直压抑极了,如今好不容易去畅春园,又被嬷嬷以年纪小为由拘在马车上。 “不要再拦着爷,爷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九阿哥不耐烦的瞪了一眼邹嬷嬷。 邹嬷嬷是郭络罗妃在宸妃册封后给九阿哥的,就是为了防止他再闯祸,至于九阿哥的奶嬷嬷去年因病去世了。 “九阿哥,老奴是奉……” 不等邹嬷嬷说完,九阿哥就掀开马车跳了下去,然后上了一个枣红小马驾马离开。 邹嬷嬷见此又急又担心,赶紧吩咐马车两边的侍卫追上去,当即两个侍卫一甩马鞭追了上去。 九阿哥却畅快的骑着马,只觉得凉风吹得他心情大好,只是就在路过龙辇时却看到马车边的红缨,一眼就认出对方是宸妃的贴身宫女。 这让他立刻得出皇阿玛召了宸妃伴驾,他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跌落,皇阿玛为什么要册封那位石二格格为宸妃? 当初他得知殿选的消息后,简直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 第298章 就那病歪歪,又胆小又怯懦的石二格格皇阿玛喜欢她什么,竟册封她为宸妃,入宫后还恩宠不断,现在又召来伴驾,越想越想不通,越想憋屈. 下一刻,九阿哥狠狠一甩马鞭,枣红马吃痛,嗖的一下窜了出去,看到这幕的两个侍卫吓得赶紧大喊: "九阿哥慢点、慢点。" 龙辇上靠在康熙肩膀上的石南溪听到动静眼眸微闪,九阿哥,差点忘了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孩也来了,心头顿时起了防备。 等到畅春园已经傍晚了,众人皆是疲惫,康熙去送皇太后去寿春永,而石南溪则带着人去了玩芳斋。 一夜过去,翌日,石南溪醒来,懒懒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红缨梳头,这时杨嬷嬷在旁出声提醒。 “娘娘,今日您该要给皇太后请安了。” 之前在宫中,娘娘初入宫皇太后以身子欠安免了请安,后来又因为卒晕身体不好也没去,但如今到了畅春园肯定要去拜见了。 听到这话,石南溪身子微微坐直了,这事她来之前就有了准备,当即点头。 寿春永。 “皇太后,等会后宫宫嫔要来给您请安,那位宸妃这次应当也会过来。”胡嬷嬷一边伺候主子洗漱,一边轻声禀告。 皇太后闻言神色淡了下来,转着佛珠迟迟没有说话,胡嬷嬷见此有些心疼主子,忍不住提议道: “皇太后,您若不想见老奴派人通知免了请安就是,就算皇上知道也不会说什么。” 听到胡嬷嬷提到皇上,皇太后不由的想到宸妃入宫第二日,她以身体欠安为由免了请安,没有见宸妃,而那时下了早朝的皇上一听到消息便带了柳老去了宁寿宫。 一进去没有提宸妃,而是关心她身子,等柳老诊完脉退下后,他忽的跪下为万寿节那日因为太子没有处置石溶月的不孝请罪,但她却知道他是希望她不要因为石溶月的事迁怒宸妃。 想到那日皇帝的神色,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说起宸妃时眉眼都不自觉柔和,眼中的光都更亮了。 她虽不是皇帝的亲生母妃,但也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皇帝是个天生的帝王,但也有帝王的通病多情却又薄情,她从来没见他因为想起一个女子露出这般神色。 皇太后神色不禁有些怔神,当年的太宗皇帝也有个宸妃爱若珍宝,而先帝当年为了董鄂妃废了皇后姑姑,对她也从未有过一日温柔,她不禁喃喃道: “难道爱新觉罗家真的要再出一个情种不成?” 胡嬷嬷见主子迟迟不语,最后说了这么一句,心头一震,知道主子触景生情想到了当年先帝与董鄂妃的事,赶紧安慰: “皇太后不会的,皇上英明神武,知道对后宫女子动了真情是不智的。” 然而心头这时却回想起自宸妃入宫十来日,皇上除了歇在乾清宫,竟全都歇在了储秀宫,顿时有些心惊,忍不住道: “说来这位宸妃复选时看着安静乖巧,胆小低调,可没想到却跟她那位长姐石溶月一样是个惯会隐……” “好了。”听到石溶月那个名字,皇太后回神,有些冷淡的打断胡嬷嬷的话。 随即看着镜中的自己,她今年五十二岁,头发渐渐白了,一生所有的青春都葬送在大清后宫,如今年纪大了,只想安安稳稳的,不想学着当年老祖宗插手先帝后宫的事。 第299章 想到这,她波动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吩咐胡嬷嬷: “以后莫要再提石溶月,宸妃的事也莫要多说,哀家只想看着五阿哥长大成人,结婚生子,一辈子安安稳稳的。” 胡嬷嬷听到这话一怔,随即为主子能放下感到高兴,当即哎了一声应下,随后道: “说到五阿哥他一早去读书了,宫人汇报五阿哥吃的不多,等下老奴差人送点吃的过去。” 皇太后想到五阿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随即想到什么,又交待: “这次郭络罗妃未过来,五阿哥才八岁,到底还是太小了,你派人问他等会可要搬过来和五阿哥一起住。” “是,皇太后,老奴这就派人。” …… 比起紫禁城,六月的畅春园温度低了不少,一早鸟语花香,空气宜人,此时去寿春永请安的路上,三三两两的妃嫔穿着颜色鲜艳的旗装一边说话一边朝寿春永而去。 美人美景,几可如画,石南溪带着几分欣赏的目光看着这幕,这时身后传来一道招呼声: “宸妃妹妹。” 听到这话,她止步转身就看到惠妃被一众人拥簇着朝这边走了过来,可她一眼却被她旁边的一个女子吸引了 只见那女子仙姿逸貌,肌肤赛雪,一身气质清清冷冷的,仿佛月宫仙子,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让对方为自己下凡动情。 这应当就是这次选秀入宫惠妃留下的那个灵答应,果然不负灵字姓氏,当真是灵气逼人。 但她却并不担心,石南溪嘴角浮现浅笑。 这世上美人多的是,康熙更是坐拥天下,想要多少美人就有多少,若他这么轻易就被美人勾走魂,哪还有她的事。 “惠妃姐姐。”她行了一个平礼。 惠妃也回了一个平礼,随后见石南溪看灵答应,她脸上笑意加深,这是担心了,面上却和气的介绍。 “宸妃妹妹,这位是灵答应,也是这次入宫的,说来也是与妹妹有缘。” 灵答应也上前行礼,声音如她的气质一样,清清冷冷像是珠玉落盘,石南溪近看觉得对方更美了,只是大家之前复选都住在储秀宫,但却没发现这位。 长的这么美再是低调也不可能不出名,所以……她目光在对方的脸上顿了顿,当时这位怕是做了掩藏,掩下自身美貌,不知道是惠妃让掩饰的,还是自身的想法。 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神色不变,笑着让红缨浮起灵答应,夸道: “这位灵答应果然不负灵字姓氏,当真是灵气逼人,之前复选倒是未曾注意到。” 听到这话,惠妃攥着帕子的手一顿,这位是她这次选秀隐藏的杀手锏,眼看太子一日日受到皇上重视,而良嫔虽然美但到底三十岁了,皇上也不怎么去了,她必须要为大阿哥早做打算。 只是没想到这次却冒出个宸妃来,破坏了她的计划,心里的想法自然不能说出来,她以帕掩唇打趣道: “比起灵答应,宸妃妹妹才真真是灵气逼人,皇上可是在殿选时特意夸妹妹有灵气的。” 一旁清冷的灵答应闻言看了一眼宸妃,之前她掩藏在复选秀女里也认识这位,当时只觉得有那么高的出身却那么胆小怯懦有些不屑,可没想到对方却一跃成了宸妃。 此时仔细打量,长得确实清纯貌美,但也仅仅如此,她自认不比她差,等皇上见了她,她有信心自己会比宸妃更得宠。 石南溪羞涩的笑笑,余光注意到灵答应的表情后微不可察的一顿,是个自傲的,这么看低她啊,那肯定要让她失望了。 随后路上遇到的嫔妃越来越多,众人一起结伴去寿春永。 第300章 寿春永正殿,德妃与荣妃提前到的嫔妾正在与皇太后说话,听到门外通报惠妃、宸妃等人到,众人说话声停下,皇太后一眼就看到与惠妃并肩走进来的石南溪。 石南溪对上皇太后看来的视线有些腼腆的抿唇一笑,随即恭敬地上前给皇太后请安。 “臣妾见过皇太后,皇太后万福金安。”惠妃等人也跟着行礼。 皇太后看着行礼的石南溪,眸中有一瞬间复杂,但顿了顿后,还是温和的叫起。 “宸妃多礼,快快起来。”随后又看向其他人:“你们也都起来吧。” 石南溪闻言心头微松,看来皇太后虽然迁怒自己,但没有故意为难自己的意思,她与惠妃等人跟着起身,随后她们落座,她却依旧站在原地,福了福身道: “入宫多日,未能给皇太后请安,臣妾实在失礼,还望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见此心头明白: “之前是哀家偶感风寒,身体欠安,这才免了你请安,后来又因为平答应的事让你平白受了委屈,哀家怎会怪你,胡嬷嬷。” 胡嬷嬷闻言抿了抿唇,亲自上前给石南溪端了一杯茶,石南溪接过,触到杯沿不温不凉,她彻底放下心,跪下给皇太后敬茶。 “臣妾祝愿皇太后日月昌明,福寿永享。” 皇太后放下佛珠接过茶盏,低头抿了一口,笑着道: “好孩子。” 话落,胡嬷嬷从内室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上前打开,只见里面露出一副翡翠水滴耳饰,水润青翠,品相极佳,很是适合夏日佩戴。 石南溪见此不禁看向皇太后:“皇太后?” 皇太后放下茶盏,重新拿起佛珠,一脸慈和: “拿着吧,你肌肤本就白皙,佩戴着更显肤色。” 石南溪此时真有些意外了,但又有些意料之中,这位历经两朝的皇太后纵然前半辈子一直被去世的太皇太后庇佑,但本人能在太皇太后去世后还能得到康熙那般尊重为人定是不差的。 她当即恭敬地接过谢恩,皇太后微微颔首。 下首众嫔妃看到这幕,荣妃一向快言快语,立刻拿起帕子佯装一脸伤心。 “哎呀,皇太后这是有了新的可人就把臣妾等人给抛到脑后了。” 听到这话,惠妃也跟着打趣: “可不是,臣妾跟着宸妃妹妹一起进来,结果皇太后瞅了臣妾一眼就只看着宸妃妹妹了,看来是臣妾再不得皇太后欢心了。” “咱们都是老人了,宸妃妹妹才刚来,皇太后自是要稀罕稀罕。”德妃放下茶盏,柔声开口。 看着这幕,皇太后有些失笑的转了转佛珠。 “德妃说的对,今儿是宸妃敬茶的好日子,哀家自是要稀罕稀罕,至于你们都是好孩子,都得哀家欢心。” “看来皇太后没有把臣妾抛到脑后。”惠妃闻言一脸笑意,随后又道: “三日后,臣妾准备邀请众姐妹去臣妾的松韵轩品尝荔枝,不知皇太后可要赏脸来?” “什么赏脸来?” 皇太后正要回答,这时门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下一刻康熙一身朱红色纱衣,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皇帝来了。” “皇上吉祥。” 一众莺莺燕燕听到皇上的声音,立刻惊喜的转身,用最优雅的身姿请安,然而康熙一进来后立刻看向了石南溪,虽然知道皇太后为人,但依旧有些担心。 石南溪对上康熙的视线,有些惊喜,随即有些羞涩的垂下视线,跟着众人福身行礼。 第301章 康熙见石南溪没有异样,担心放下,随即叫了起,自己上前一撩衣摆给皇太后请安,皇太后笑着伸手扶起康熙。 “皇帝多礼,快坐。” 康熙顺势起身,等坐下后,手摩挲着玉扳指,环视一圈,目光在看到惠妃时停下,开口道: “朕刚刚在门外听惠妃说什么赏脸的话?” 惠妃见皇上第一个与自己开口,脸上笑意加深,三言两语将刚刚皇太后赏赐宸妃翡翠耳饰的事说了,最后道: “臣妾们见此可不就醋了,不过皇太后对众姐妹皆都慈爱,正好臣妾准备举办荔枝宴,便想问皇太后可有空参加。” “哦?荔枝宴,这会确实是吃荔枝的时节。” 康熙说着视线看似无意的扫了一眼石南溪桌子的小匣子,嘴角带着一丝笑,皇太后慈和,但小姑娘也是无辜的,两人和睦这样很好。 惠妃没发现康熙的心不在焉,见皇上搭话,立刻以帕子掩唇,咯咯笑道: “可不是,说来臣妾要顾着宫务还有大阿哥,这荔枝宴还要麻烦良嫔和灵答应帮衬。” “灵答应?” 康熙听到陌生的称呼回神,随即下意识看了一眼惠妃方向,果然看到她身后站着一位眼生的女子。 因为对方微垂着头,看不清容貌,但一身清冷的气质倒很是突兀。 灵答应低垂着头,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心头忍不住扑通扑通的快跳了起来。 惠妃见皇上视线看向灵答应,心头有些酸,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从当年推荐良嫔的时候她就明白,皇上是帝王,多情却又薄情,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想着她看了一眼宸妃,怎么也不能让宸妃独领风骚,既然良嫔不得用了,那就再送上一个更年轻美貌的,总归要让皇上多去她宫里,给大阿哥长脸。 于是扬起唇,笑着接话: “就是灵答应,这次新入宫的,皇上还没见过呢。” 说着让灵答应上前请安,灵答应闻言上前轻启莲步,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皇上的下巴位置,让人能看清整张小巧又精致的瓜子脸。 可谓肌肤赛雪,清冷如月,宫中还没有这一款美人呢。 在场其他嫔妃看到这幕,紧紧攥着帕子眼中冒着火光,惠妃打的可真是个好主意,这是故意让灵答应露脸啊。 石南溪看到这幕想到刚刚在路上遇到时这位看她的眼神,她微微垂下眼睫,这位想仗着美貌得宠,没有错,入宫不就为了争宠,大家各凭本事。 而她凭的是康熙的一份真心,但那份真心不代表对方就不宠幸别人了。 特别是自入宫后她与康熙感情平稳,没有波澜,这样最是容易淡下来,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有新的波折,这样才能让感情加深,如今这位灵答应就是个好的突破点。 心头百转千回,面上看着这幕嘴角的笑变得有些牵强。 这边康熙看清了灵答应的长相,倒是个美人,但神色淡然,作为皇帝,他坐拥万里江山,与他来说再美人的美人都见过,早已不会被简单的皮囊所吸引。 只是正要说话,余光却突然注意到石南溪的表情,小姑娘在难过?他心头下意识一紧,立刻转向她,嘴里的话转为对石南溪的担心: “南溪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听到这话,众人视线看了过去,面对骤然看来的视线,石南溪恍然回神,她捏着帕子,竭力佯装无事的扬起唇,轻声道: 第302章 “回皇上,臣妾无碍。” 然而康熙却敏锐的察觉到她说的不是实话,思维敏捷的他立刻想到刚刚的一幕,灵答应,小姑娘的异样是因为灵答应?为何? 随即突然有了个猜测,难道是因为他看灵答应所以吃味了? 得出这个结论,他有些失笑,同时心头又有种难言的甜蜜,小姑娘这得多在乎他,连他多看别人一眼都吃味,想到这,他立刻道: “没事就好,你身子弱,有哪里不适定要跟朕说。” 石南溪似无异样的对着康熙轻轻点了点头。 宸妃故意的!看到这幕,惠妃脸上的笑渐渐收了起来。 站在原地还保持请安动作的灵答应也看出了这点,清冷的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怒气。 宸妃这是担心皇上看中自己,故意阻挠皇上,但一时阻挠有什么用,自己已经入了皇上的眼,她根本阻挠不了。 其他人看着这幕,眼中顿时看起了好戏,宸妃霸占皇上,灵答应貌美,就让这两人对上吧。 这时康熙说完话,重新收回视线,看着灵答应,淡淡道: “起来吧。”说完,没再说其他,而是对惠妃道: “你既是要办荔枝宴,那就好好办,至于皇太后去不去,要看皇太后可有时间?” 皇太后将刚刚的一幕收在眼底,无意掺和。 “哀家准备去佛堂祈福,那次得空吧。” “那可不能打扰皇太后祈福。” 随后说说话,很快请安结束,康熙视线落在石南溪身上,放下茶盏,起身道: “朕与宸妃顺路,宸妃便与朕一起吧。” 听到这话,在场人皆看向石南溪,石南溪捏了捏帕子,低声应下,随后在所有人目光注视下,率先跟着康熙离开。 惠妃看着这幕视线转向身旁的灵答应,虽然没有说话,但灵答应清冷的脸色却有些涨红。 宸妃,你堂堂一个妃位却阻我宠爱,我必须不会如你所愿。 石南溪亦步亦趋的跟在康熙身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康熙看了又看,等出了寿春永,他突然抬手牵住她的手。 手被康熙牵住,石南溪有些慌乱的抬头,立刻朝四周看去。 看到石南溪的反应,康熙失笑,但知道她胆小害羞,正好不远处有个假山,他牵着她的手躲了进去。 “皇上?” 石南溪站定,正要说什么,下一刻,下巴被康熙轻轻抬了起来,看着石南溪无措不解的眼神,康熙额头轻抵着她额,语气带着几分宠溺笑意: “朕的小姑娘还在吃味?” 石南溪被迫抬头,对上康熙含笑的眼眸,她有一瞬间慌乱,赶紧侧头避开,眼睫不停地颤抖道: “臣妾、臣妾何时吃味了,至于灵答应,臣妾、臣妾今日才第一次见呢!” 还说没吃醋,他都没提灵答应,康熙这会有些哭笑不得,但确定心中的猜测后,却意外的不讨厌。 他轻轻转过石南溪的下巴,低声哄道:“那个灵答应可没有朕的小姑娘美。” “怎么可能?”石南溪闻言看着康熙下意识反驳:“她美的跟清冷的月亮一样,臣妾蒲柳之姿怎么可能……唔~” 石南溪微微睁大眼眸,剩下的话被康熙堵住再也说出来,康熙见此轻笑一声,另一手猛地揽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上带。 辗转反侧,深入其中,昏暗的假山里,两人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小纤细,此刻牢牢贴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停下来,细细的喘息声在安静假山洞里响起,康熙抵着石南溪的额,声音沙哑道: 第303章 “朕的小姑娘怎么会是蒲柳之姿,在朕心中就是最好看的。” 听到这话,石南溪轻轻咬了咬唇,突然然紧紧圈住康熙,把头埋在他脖颈处,软软的唤道: “皇上。” “嗯。” “皇上。” “嗯。” 两人就这样幼稚的一个喊,一个应答,石南溪没再提灵答应,康熙也没再提。 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才放开康熙,康熙正要说话,这时梁九功的声音从假山外传了进来。 “皇上,陈廷敬大人求见。” 康熙一顿,石南溪见此赶紧道:“皇上,你先去忙吧,这畅春园风景如画,臣妾正好走走认认路。” 康熙闻言没有先回答,而是先帮石南溪将凌乱的衣襟整理好,随后才道: “你身子还弱,等太阳大了就回去,朕晚点去玩芳斋看你。” “嗯。”石南溪乖巧的点头。 看着石南溪这么乖巧的样子,康熙忍不住再次吻了下来,又过了会,石南溪才红着脸与康熙从假山出来。 随后康熙带着梁九功离开,石南溪红晕渐渐消散,抿了抿唇站在原地一时未说话。 红缨见此有些小心翼翼的问: “娘娘,您跟皇上闹不愉快了?” 刚刚请安的一幕,她可是看的真真的,娘娘怕是担心皇上看上了那位灵答应。 但皇上对娘娘的心她可是一直看在眼底,那个灵答应怎么可能勾走皇上的心,但就怕娘娘为此跟皇上闹得不愉快,那岂不是便宜了对方? 杨嬷嬷也担心的看了过来,后宫女子最忌讳对皇上动情,没想到娘娘这么理智缜密的人也会对皇上动情。 石南溪闻言摇了摇头:“本宫没有与皇上不愉快。” 红缨松了口气,下一刻气哼哼道:“娘娘别担心,那个什么灵答应,巴巴的上去请安,皇上根本没多看她一眼。” “红缨,灵答应是主子,你这话被人听说可是要被说没规矩的。”杨嬷嬷开口提醒。 石南溪闻言点头赞同:“嬷嬷提醒的对,在宫中一定要谨慎,昨日不是说要去逛御花园,咱们走吧。” 她只是做个样子而已,一来让康熙明白自己对灵答应的介意,开始回想对自己的感情。 二来刚刚惠妃说举办荔枝宴肯定是为了推出灵答应,她今日故意夺走康熙对对方的关注,以灵答应那高傲的性子肯定记恨上她了,到时必会使尽手段留下康熙。 而这时她就可以借此装作受伤退走,如此进一步刺激康熙,让他以为要失去自己,最后再失而复得,必能加深对她的感情。 “娘娘,奴婢知错,下次定会注意。”红缨赶紧请罪。 “嗯,走吧。” …… 另一边,康熙见了陈延敬后靠在椅子上,手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一脸沉思。 梁九功轻手轻脚的奉上茶,就要退下时,突然听到皇上问: “梁九功,你说你宸主子是不是很介意灵答应,或是朕的后宫?” 这? 梁九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这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更何况皇上可是天下之主,不可能只有一个女子吧,想了想,他斟酌着言语道: “皇上,奴才觉得可能是娘娘与你情投意合,所以乍然见到新进嫔妃这才有些……失落?” 听到这话,康熙抿了抿唇,他是帝王,三宫六院,雨露均沾,今日会有灵答应,明日就会有苏答应,他不一定会喜欢,但他要为皇家延绵子嗣。 然而心里这么想,脑中却浮现出今日南溪看到他看灵答应时的表情。 他不想南溪难过失落,也看不得她有任何一点不高兴,拇指不知不觉紧紧攥紧了玉扳指,可他是帝王,怎么可能只有南溪一个女人? 等等,只有南溪一个女人,什么叫只有南溪一个女人,他竟是想给南溪独宠吗? 康熙心头一跳,薄唇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脑中一下想到了很多。 想到太宗皇帝,想到皇考,想到老祖宗临行前拉着他手言犹在耳的交待,让他把大清治理的妥妥当当,莫要动情,情之一字害人害己。 可与此同时,与南溪相知相识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两相交织下,康熙第一次有些心慌无措。 就在这时,门外敬事房总管端着绿头牌走了进来。 “皇上,到翻牌子时辰了。” 听到声音康熙蓦然回神,他看着一盘绿头牌,目光在宸妃的牌子上定格了良久,最后摆摆手。 “朕今晚歇在九经三事殿。” “是,皇上。” …… 另一边,从寿春永出来的九阿哥听到了请安发生的事,小手攥得紧紧的,阴柔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宸妃,又是宸妃,皇阿玛为什么会看上那个胆小怯懦的女人? 他脚步越走越快,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就在这时路过一座假山。 “你知道皇上和宸妃娘娘其实早在复选时就认识了吗?” 皇阿玛和宸妃复选时就认识了? 九阿哥不由停下脚步。 第304章 “怎么可能,复选时宸妃娘娘还是秀女,与皇上都没交集怎么可能认识?”一个稚嫩的宫女声。 这时一个小太监刻意压低声音:“这就要说到九阿哥了。” 九阿哥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小嘴抿的更紧,抬手制止身边的人。 “怎么与九阿哥有关?" 稚嫩宫女好奇。 “我先问你,你还记得复选刚开始的时候,有次御花园突然来了很多蜜蜂那日吗?” “当然记得,我是服侍主子的,正好经过亲眼看到,可吓人了,秀女们都被吓得四散逃离,我也跟着闷头跑怎么不记得!” “嘿,我是御花园伺候的,这次被借调过来,话说我当时正在御花洒扫,却意外撞到那日九阿哥与那时的石大格格起了冲突。你们也知道九阿哥一向睚眦必报,我特意留意了下。 第二日就有翊坤宫的人说是去召见石二格格,我还奇怪怎么召见石二格格,就是要报复也要报复石大格格啊,结果我一个同屋的太监告诉我,他看到石二格格根本没去翊坤宫,而是去了坤宁宫,随后没一会皇上也去了,久久没出来,知道了吧!” “所以……你是说皇上因为那次认识了宸妃娘娘,我听说宸妃娘娘胆小的传闻,当时肯定很害怕,皇上又是个怜香惜玉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你细数九阿哥被罚的经历,还有两次宴会上讥讽还是秀女时的宸妃娘娘,九阿哥是不是都没得脸。” “原来如此,哎,我突然想起来郭答应因为宸妃娘娘的谣言被皇上降了位,那你说郭络罗娘娘被罚和褫夺封号是不是也与宸妃娘娘有关啊?” “你这一说还真有可能……” 里面小太监,小宫女还在聊的热火朝天,九阿哥却已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脑中立刻恍然,怪不得那日自己因为关了那时还是秀女的宸妃,皇阿玛能那么快发现他找错了人,还重罚了他。 原来是因为那日皇阿玛去坤宁宫碰到了被关的宸妃,然后被宸妃勾引了,这才动怒罚了他,甚至还连累了额娘被皇阿玛卸了宫权。 九阿哥从来都是个聪明,立刻想通了关节,当即狭长的眼睛红了,也就说石南溪成功从一位秀女成了盛宠在握的宸妃娘娘,都是踩着他当踏脚石上位的! 这结论更是让九阿哥感受到从未有的憋屈和屈辱,此刻他抛下了额娘叮嘱的不准在随意挑衅宸妃的交待,只知道报仇,必须报仇。 想到这,眸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立刻想起刚刚在寿春永听到惠妃要举办荔枝宴的消息。 宸妃肯定会参加,而宸妃曾经不是被毒蛇吓晕过,正好惠妃住的韵松轩后面就有一片竹林,地上到处都是散落的尖锐竹片,到时晕倒一不小心划了脸…… 九阿哥嘴角的笑越发阴冷,看她没了美貌,还怎么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勾引皇阿玛。 一旁的小庄子看得到九阿哥的表情有些胆战心惊,想说什么,然而下一刻却对上九阿哥阴冷的眸子,仿佛一条毒蛇,若自己胆敢多说一句,就会被咬死。 他顿时吓得紧紧闭上嘴巴。 等两人抬步离开,假山里,小宫女、小太监对视一眼,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 松韵轩,接到翻牌子消息的惠妃立刻召来了灵答应。 第305章 “见过惠妃娘娘。”灵答应福身行礼。 惠妃坐在榻上,上下打量了两眼,随后露出满意的笑,招呼道: “快起来,姜嬷嬷上茶。” 灵答应顿了顿,姜嬷嬷可是惠妃的奶嬷嬷,平日只伺候惠妃,这会惠妃居然亲自吩咐对方给她上茶?难道? 想到什么,她心头泛起一丝波动,面上却依旧一片清冷,起身落座,抬手接过姜嬷嬷的茶,低头喝了一口,评价道: “茶味甘醇,入口唇齿留香,实在是好茶。” 嘴上明明说着奉承的话,人却依旧清清冷冷。 惠妃见此越发满意了,随即别有意味道: “这是新春进贡的碧螺春,只要你以后得了皇上的恩宠,这些贡品啊,你不必来本宫宫里喝,在自己宫里也是能喝到的。” 听到这话,即便有了猜测,灵答应心跳还是快了一拍。 “娘娘,难道?”她以为皇上翻了她的牌子。 然而惠妃却摇了摇头。 “皇上今日并没有翻牌子。” 什么? 灵答应心头立刻涌入一股难言的失望,还以为今日皇上看到她后翻了她的牌子。难道是因为宸妃的阻扰,想到这,她身上的清冷之气更浓。 惠妃把灵答应的反应看在眼底,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 当年从德妃和孝懿皇后的事上她就得出一个道理,高位可以抬举人,但绝对不能抬举一个心机深沉太过聪明的人,不然下一个被反噬的就是自己。 像良嫔当年就是美貌冠绝后宫,但却性子懦弱自卑,皇上最多新鲜一段时日不会长久,她又拿捏着八阿哥,对方根本不敢升起一丝背叛之心,而如今选的灵答应也是一样的道理。 美貌是美貌,但却恃美自傲,心思浅,一样得不了长久的宠爱,想到这,嘴角笑意更浓。 “但也没有翻宸妃的牌子,这说明皇上心中对你有了印象。” 听到这话,灵答应立刻看向惠妃。 惠妃对上灵答应的视线,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慢条斯理的分析。 “你要知道,自宸妃入宫后,已经十来日了,皇上除了歇在乾清宫,就是在储秀宫,可今日见了你后却没有翻牌子。”说到这,顿了顿。 灵答应清冷的眸子骤然一亮,忍不住道: “娘娘的意思是皇上今日虽在寿春永对宸妃露出关心,但实则对宸妃娘娘心有不满?” 惠妃眯了眯眼睛: “本宫不知出了寿春永皇上与宸妃发生了什么,但本宫伺候皇上二十多年,皇上一心朝政,又因为儿时先帝与董鄂妃的事,于后宫向来都是宠不是爱,宸妃当众那般表现,皇上怕是觉得对方恃宠而骄了,这才没有翻牌子,意在敲打对方。” 灵答应听得心头一跳,随即涌入一股激动,同时对自己更有信心了,她就知道只要皇上见了她,一定会看中她的,她对自己的脸很有信心。 从小她就因为这张脸,即便是庶出的,地位却位比嫡女,甚至更高,因为父亲对她报以极大的期望,而她也不负所望成功入了宫,更是得了惠妃看重,如今眼看皇上也…… 即便再冷清,此刻也不由露出一丝喜色。 惠妃把灵答应的表情收入眼中。 拿帕子遮了遮嘴角的笑。 下一刻放下手后交待。 “所以灵答应,好好准备,三日后,本宫将在韵松轩举办荔枝宴,那日便是你的机会。” 灵答应闻言回神,恢复了清冷的模样,点了点头道: 第306章 “娘娘放心,嫔妾早已做好准备。” 这边被提到的石南溪迎来了梁九功。 “梁总管,你怎么来了?”石南溪说着往后看了看,却没看到康熙,神情顿时有些失望。 梁九功见宸妃娘娘的反应,顿了顿,扬起笑道: “皇上本是要来看望娘娘的,只是临时有大臣求见,便让奴才通知您一声,今夜歇在九经三事殿。” 说着又看向怀里抱着的“西西”道: “皇上说了,他无法来,便让“西西”代他陪您。” 听到提到自己,“西西”顿时对着石南溪软软的喵叫一声,然而平日最是喜爱“西西”的石南溪这会却慢一拍的才反应过来,让红缨接下“西西”。 “朝政为重,臣妾这边有“西西”陪伴,已是惊喜,只是朝政再忙也要让皇上多注意保重身子。” 梁九功把宸妃的反应收在眼底,随后又说了两句告辞。 等梁九功离开,石南溪看向红缨怀里的波斯猫,神色不变,嘴角却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看来康熙意识到什么了,这才逃避她,接下来就等荔枝宴了! 这边九经三事殿,康熙接到梁九给汇报微微垂下眼睫,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今日的御膳房再次接到皇上让人做出清甜味的奶茶吩咐,弄得一时人仰马翻。 一晃三日过去,这日是惠妃举办荔枝宴的日子,石南溪在三日前便接到惠妃送的花笺。 而这三日里康熙都没来玩芳斋,却每日都让人送赏赐。 这会石南溪再次接到康熙让人送来的赏赐。 “皇上听闻娘娘最近歇息不好,特让人奴才送来冰糖燕窝羹,说等他忙完就来看望您,望您保重身子。” 梁九功说着让人将挑盒递过来,红缨上前接过,轻轻端出来里面的冰糖燕窝羹。 石南溪看着碗中晶莹剔透又泛出微黄的燕窝,抿唇笑道: “劳皇上担心,本宫只是初到畅春园有些不习惯而已。” 她无意多说自己歇息不好的问题,而是关心的问: “梁总管,皇上最近这般忙,你可定要叮嘱皇上注意歇息,皇上的龙体事关社稷,可不能出一丝差错。” 梁九功闻言想到皇上自那日问自己宸妃娘娘是不是介意灵答应,介意后宫后开始变得反常,他就有些心惊,难不成皇上想给娘娘独宠不成? 这个结论太过惊人,特别是皇上受到过先帝独宠董鄂妃的影响,如今竟有了想独宠宸妃娘娘的念头。 但无论如何,他是伺候皇上的奴才,皇上怎么做他跟着就是。 而且宸妃娘娘人也好,想到这,想到宸妃娘娘的关心,他赶紧道: “请娘娘放心,老奴定会时刻注意皇上龙体。” “那就好,有劳梁总管了。” 等送走梁九功,石南溪脸上的笑渐渐消失,转而看着桌上的冰糖燕窝怔怔出神未语。 这时红缨抱着“西西”从外面进来,入眼就看到娘娘的表情,立刻看向杨嬷嬷,杨嬷嬷一脸无奈的摇头。 她们再傻也发现了皇上和娘娘出了问题,但每次一问娘娘都避开,也只能压下担心不再过问。 见此,红缨故意抱着“西西”上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脸高兴道: “娘娘,您可知道奴婢与“西西”今日遇到蛇了,但最后居然是蛇被吓退了。” 听到这话,石南溪回神,看向“西西”,伸手接了过去,摸摸它小脑袋问: “你们怎么会遇到蛇,没事吧?” 第307章 红缨见娘娘回神,赶紧解释: “我们没事,就是自来了畅春园,因为这边树木多,“西西”喜欢出去玩,正好后头惠妃娘娘的韵松轩有片竹林,奴婢刚刚便带“西西”过去玩,结果突然从竹林里窜出条蛇,可吓死奴婢了,好在“西西”厉害,竟然将蛇吓退了。” 说着她看着“西西”眼中越发喜欢,她本就喜欢“西西”,现在对救了自己的“西西”更加喜欢了。 说着想到什么,赶紧道: “对了,娘娘,奴婢还在那看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低头不知道鬼鬼祟祟干什么,瞧着好像是九阿哥身边的小庄子。” 九阿哥身边的小庄子?抱着“西西”的石南溪动作一顿。 她可没忘记九阿哥号称毒蛇九,来的那日便开始防备,所以他的贴身奴才去竹林做什么? 这时杨嬷嬷道: “红缨,你下次还是不要一个人去竹林了,夏季是蛇活动最频繁的时候,特别是竹林,那蛇最多。” 蛇?对,是蛇,石南溪这时脑中灵光一闪,九阿哥会不会是让小庄子去抓蛇。 若猜测是真的,那九阿哥让小庄子抓蛇作什么,想到这,突然想到自己之前曾有过被毒蛇吓“晕倒”的事,有些明白过来了。 果然是毒蛇老九,小小年纪就这么阴险,但这件事目前只是猜测,还需要验证。 但若是真的,那最好的动手时机就是今日惠妃的荔枝宴,说着突然开口: “杨嬷嬷,你让亲自去查看一下小庄子去的那片地可有异样。” 杨嬷嬷敏锐,石南溪还没解释,她就立刻意识到什么了,当即道: “娘娘,您是怀疑小庄子行为异样有古怪,可他是九阿哥的贴身奴才,九阿哥会做什么?” 旁边红缨闻言立刻脱口而出道:“该不会是九阿哥又想害娘娘吧!” “又害娘娘?”杨嬷嬷立刻看向红缨。 红缨看了一眼娘娘,石南溪轻轻点头,红缨见此将九阿哥怎么将娘娘关到坤宁宫,还有派人差点将娘娘推入荷花池的事一一道来。 杨嬷嬷这才明白娘娘为何会在复选时期和皇上认识,原来如此。 不过如此说来九阿哥还真有可能会谋害娘娘,她神情凝重了起来,也想到蛇上了。 “娘娘之前就曾被毒蛇吓晕过,而竹林最多的就是毒蛇,咱们不得不防,老奴这就去查看。” 说着匆匆出去,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一回来就禀告道: “娘娘,老奴根据红缨提供的位置亲自去查看了,那地正好是通着韵松轩的一条小路,地上有很多被折断的尖锐竹片,一不小心摔倒可能就会受伤。” 石南溪抱着“西西”没有说话,看来自己猜的没错,九阿哥确实想报复她。 “九阿哥这也太恶毒了吧,难不成想害死娘娘?”这边红缨惊怒交加。 石南溪听到却摇头: “不会,本宫若真死了皇上定然会大怒彻查,到时就算他是皇子,但谋害后妃是大罪,九阿哥虽然睚眦必报,但不是傻子。” 红缨闻言怒气缓了缓,皱眉道: “那九阿哥让人在那里放竹片做什么?单纯的让娘娘受伤?” 石南溪手一下一下的摩挲“西西”的头,只是因为想事情,手不小心摸到了“西西”爪子上,为了防止“西西”抓伤人,“西西”的猫指甲都是剪过的,短短的不会伤人。 等等,石南溪低头看着手上的猫爪子,爪子伤人,那竹片伤人又不至于死,那最严重的是……伤到脸。 是了,若是被毒蛇吓到摔倒不小心被竹片划伤脸到时就是自己倒霉了。 “杨嬷嬷,那竹片是不是虽然都很尖锐,但却很小,不会致人于死地。” 杨嬷嬷没想到娘娘连这个都知道,当即点头,石南溪这时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红缨立刻气愤道: “好啊,原来九阿哥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让娘娘毁容失宠,娘娘,咱们告诉皇上去。” “不可,没有证据说就说九阿哥谋害娘娘,反而还可能被说娘娘故意陷害九阿哥,挑拨皇上与九阿哥之间的父子之情。”杨嬷嬷立刻道。 这时石南溪心头转了转,开口道: “杨嬷嬷说的是,不能告诉皇上,但……”她让两人上前,耳语了片刻,红缨听完眼前一亮,立刻点头。 随后时辰不早,主仆三人出发去韵松轩。 第308章 九经三事殿,康熙负手静静的站在窗边,看着玩芳斋的方向,眼眸幽远复杂,透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自三日前因为灵答应,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南溪有了独宠的念头后,已经三日未见她了。 听说她这几日歇息的不好,他很想过去看看,理智却拉扯着自己。 因为对他来说,他首先是帝王,后宫于帝王向来奉行雨露均沾,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不仅仅是因为帝王不可被美色所误,更多的是平衡前朝后宫,否则后宫不宁影响巨大。 可是他竟想给南溪后宫三千集一身的宠爱,这与为帝准则不符,若是以往以他的性子意识到这点后会立刻毫无犹豫的斩断这个念头。 但当对向是南溪后,他至今却还在犹豫,甚至想的更远一些,他能给南溪这个承诺吗? 他从不否认自己多情,薄情,多疑,喜新厌旧。 今日他爱南溪,可以轻易许下承诺,可未来有一日不爱了,厌了,烦了,他可以轻易抽身,那南溪呢?她怎么办? 她胆小怯懦,要不是为了他根本不会入宫,亲人也不可靠,除了他再无别人,若有那一日,他现在的承诺就是背信弃义,甚至她也会因为这三千集一身的宠爱被前朝后宫清算。 他心乱了,怕了,不敢前进一步。 “皇上,惠妃娘娘让身边的朵儿姑娘送来了鸽子汤,还传话说今日是举办荔枝宴的日子,你可得空凑个热闹。” 身后,梁九功突然轻手轻脚的进殿禀告。 康熙闻言回过神,下意识就要拒绝,可话到嘴边突然想到荔枝宴南溪应该也会去,于是拒绝的话到嘴边转为: “朕待会得空就去。” “是,皇上。” …… 韵松轩,今日一早宫人们便开始准备,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嫔妃们陆陆续续的到了。 作为宴会主人,惠妃今日盛装打扮,此时正带着良嫔招待嫔妃,只是却不见那日跟在身后令人惊艳的灵答应。 石南溪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荣妃在问: “惠妃姐姐,不是说这荔枝宴是由良嫔妹妹和灵答应准备的,怎的只见良嫔妹妹不见灵答应啊。” 听到这话,惠妃笑着打着哈哈:“灵答应还是后头忙乎,等会就过来。” 说完,正好看到石南溪进来,立刻招呼道: “宸妃妹妹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 石南溪行了一个平礼: “臣妾是看惠妃姐姐在忙便没打扰。” “妹妹真是个贴心的可人,怪不得皇上这般疼爱,姐姐见了也是忍不住心生爱怜。” 惠妃看似夸石南溪,可谁不知道这三日皇上只让人送了赏赐,人却没去,看来皇上对这位的新鲜感已经过了。 荣妃闻言笑着插话: “可不是,本宫刚刚走的时候还听说皇上让梁总管送了冰糖燕窝,这个最是滋补,可见皇上对妹妹是真真心疼怜爱。” 另一边座席上的德妃听到这些你来我往的话,眼眸微闪,这几日她冷眼看着,却不认为皇上就这么对宸妃失了新鲜感,不然为何日日送赏赐,而且连皇上的猫都送过去了。 石南溪听到这些话,手上的帕子紧了紧,面上却强装无事的样子。 “惠妃姐姐说笑了,臣妾只是身子有些弱,皇上这才让人送了冰糖燕窝。” 说着转移话题: “不知妹妹的坐席是哪个?” 惠妃见此以帕遮唇,挡住嘴角的笑意,让人领着石南溪入席,等石南溪入席后,人到齐了。 第309章 惠妃坐在主位上,看了看外面,她今早特意让人送汤去九经三事殿,就是为了提醒皇上今日的荔枝宴。 眼看快要到时间了,皇上怎会还没回来,不会不来了吧,刚这么想就听到门外皇上驾到的时候,惠妃大喜,立刻站起身,走到席位边福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康熙一身银色沙质单衣,神情看似闲适,然而一进来目光就不自觉的看向人群中的石南溪。 她今日穿着的是浅绿色小雏菊花纹旗装,显得人如出水芙蓉,素雅可人,只是…… 康熙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果然如小如子汇报的那样,瞧着面色没有前几日好。 石南溪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微微抬头望去,正好对上康熙看来的视线,她眼睫剧烈颤了下,下一刻立刻垂下眼眸,避开了康熙。 康熙负在身后的手倏然攥紧,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有些钝钝钝的疼,不明显,但却忽视不了。 然而他向来喜怒不定,面上一直不动声色,很快走到上首,等坐到下后,环视一圈,温声道: “今儿是荔枝宴,大家品尝荔枝,不必太过拘束,起来吧。” “谢皇上。"一众嫔妃娇声应是,优雅的起身。 身为今日宴会的主人,惠妃落座后到第一个开口,她身体微微前倾,笑着看着康熙。 “皇上今儿能赏脸来参加臣妾举办的荔枝宴,臣妾心头欢喜,先敬您一杯?” 康熙闻言端起酒杯,惠妃见此笑意更深,这才端起酒杯,等皇上喝了后,才跟着一饮而尽。 有了皇上和惠妃这一杯酒暖场,很快宴会开始。 众妃跟前都摆了一盘荔枝,身边宫女先小心翼翼地剥开荔枝壳露出晶莹剔透的白色果肉,随后再小心递给嫔妃。 嫔妃接过后轻轻放进嘴里,顿时满口生香,大家脸色均露出满足又投入的神情。 在清朝荔枝可是稀罕货,全都是福建进贡得来的。 就惠妃这一场宴会说是荔枝宴,但其实每个人的盘子上就几颗,但即便如此也是非常难得。 石南溪也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一般般,完全没有现代的好吃,加之为了计划,她吃了一口就放下了。 康熙坐在上首,嘴上吃着荔枝,眼角余光却时刻关注石南溪,见她反应,他放下荔枝,薄唇抿了抿,突然开口: “梁九功,这冰镇过的荔枝到底有些冰凉,你宸主子身子弱,让人送杯奶茶过来。” 这话一出,下首享用荔枝的众妃都看了过来,石南溪顿了顿,抬眸看向康熙,轻轻咬了咬唇,小声道: “多谢皇上。” 看到这幕,惠妃脸上的笑淡了淡,嘴上却连连歉意道: “瞧臣妾真是考虑不周,竟是忘了宸妃妹妹身子弱,实在不该。” “与惠妃姐姐与无关,是臣妾自个的身子不争气。” 众人说话间,梁九功这会已经端了奶茶送去了石南溪的席位上,石南溪接过奶茶抿了一口,她能感受到宴上众人时不时看来的视线,除此之外还有康熙的,但并没抬头。 这时惠妃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姜嬷嬷,姜嬷嬷点头,立刻打了一个手势,下一刻一道丝竹声骤然响起。 众人下意识循声望去,就见一位身穿月白色汉服的女子,身姿婀娜,脸上戴着一个纱巾,此时踏着曼妙的步伐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同款衣饰的四名女子,但众人的视线还是紧紧聚集在最前方的女子身上。 第310章 只见她虽然下半张脸被纱巾遮住,但却露出了一双熟悉的冷清眸子,大家立刻认出来了,这是今日一直未出现的灵答应,原来对方是准备献舞献给皇上啊。 大家顿时咬牙切齿,心头纷纷骂灵答应、骂惠妃。 石南溪此时也在看灵答应,见对方眼睛紧紧的看着康熙,此时随着丝竹声的节奏,清冷的眸子眼波一转,下一刻柔软的手臂随身体灵动的舞了起来,可谓衣袖飘然,灵动绝尘。 人美,舞也美,一看就知道对方花了很大的功夫,再配上那一身清冷的气质,简直如月神下凡。 只是大概对自己很有自信,自信到看康熙的神色中带了几分笃定,笃定康熙看到这样的她,一定会喜欢她,甚至迷恋她,然而却忘了,康熙既不是好色之君,也不是毛头小子。 相反他是个成熟老练,霸道又强势的帝王,这种带着几分笃定的表情,反而会弄巧成拙。 果然如石南溪所料,上首的康熙此刻看着下首的灵答应,手缓缓摩挲着酒杯,看似看的认真,心头却有些不悦。 那日请安他便表现出对灵答应的不在意,惠妃今日却又安排这一出,把他当成什么了? 还有这个灵答应更是不知所谓,当他是好色之君不成? 然而惠妃和灵答应皆是不知道康熙的心思,随着丝竹声,灵答应舞着舞着朝上首的康熙而去。 看到这幕,石南溪手紧紧握着奶茶杯子,指腹微微泛白,眼看灵答应已经跃到康熙的坐席拿起酒壶斟起了酒,她似再也忍不住,红了眼角, 轻轻放下奶茶,起身悄悄的出了坐席。 “娘娘,您没事吧?”刚一出去,红缨就有些担心的问。 “本宫无碍,就是有些头晕,出来吹吹风就好了。” 石南溪说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却有些牵强。 红缨见此有些不忿: “娘娘,您就是安慰奴婢,奴婢知道您定是因为那个灵答应,惠妃娘娘也真是的,好好的荔枝宴,却让灵答应一个小主献舞,那是舞妓的事,当谁看不出她的目的,您不用担心,无论如何灵答应也比不上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不一样。”石南溪突然开口打断红缨的话。 红缨被打断,下意识问: “什么不一样?” 石南溪抿了抿唇,半晌才道:“我入宫从来都不是因为皇上的身份,而是因为那是皇上。” 这话有些绕,红缨还想问什么,石南溪却挽了挽耳发,突然转移话题: “好了,听说韵松轩后面有片竹林,咱们去那边吹吹风。” 红缨似懂非懂,但在听到竹林后,立刻想起了娘娘的计划,不再问了,而是定了定心,看了一眼杨嬷嬷。 杨嬷嬷接到视线,似突然想到什么,交待今日特意带来的小如子。 “小如子,娘娘刚刚走的急,没有告罪,你先去替娘娘跑一趟,然后再回来找咱们。” 说着手装作无意间碰到腰边,立刻一个香包掉了下来,杨嬷嬷见此,就要弯腰去捡,然而这时小如子先一步拣了起来,笑着递给杨嬷嬷。 “杨嬷嬷给你。” 杨嬷嬷笑着接了过来,一边重新系在腰间,一边对着小如子道谢。 “多谢小如子了,你快去吧!” 小如子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即便还是皇上的人,但主子却是宸妃娘娘,自也是希望娘娘好,刚刚宴会上的那幕他也看在眼底,又听到娘娘的红缨对话,虽然不太明白,但不妨碍将那些话死死记在脑中。 第311章 于是在听到杨嬷嬷的催促后立刻点头,可就在要转身走时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是早上,红缨姑娘带着“西西”出去玩时,结果却遇到毒蛇了,杨嬷嬷交待所有玩芳斋的宫人下次出门随身携带硫磺配好的香包,免得也遇到毒蛇。 而他因为复选时期在储秀宫的经历,保留了随身携带硫磺包的习惯,不用特意调制,此刻想到娘娘要去那边的竹林,他想了想,解开腰间的一个香包递给杨嬷嬷。 “杨嬷嬷,那边的竹林风景好,但此时正值夏日,蛇虫鼠蚁多,您还是多带一个香包免得娘娘被吓到。” 听到这话,杨嬷嬷抬手接过小如子的香包,再次系在腰间,扬唇夸道: “还是小如子细心。” 小如子见此嘿嘿嘿道:“都是嬷嬷教导的好,那奴才先走了。” 石南溪微微颔首,等小如子走了,她看向杨嬷嬷的腰间,杨嬷嬷也看了眼,随后两人视线相触,互相点头。 随后主仆三人离开,朝竹林走去。 另一边,韵松轩荔枝宴现场。 灵答应依在康熙的席位边,带着一身清冷的香味,仿佛如同她这个人一样,此刻玉手拿起酒壶,先是轻轻的给康熙空了的酒杯斟酒,又给旁边一个空酒杯满上,动作优雅又动人。 康熙端坐在席位间,余光瞥到石南溪离席,本要跟上去,灵答应却在这时刚好斟好酒,声音清冷的开口: “皇上,嫔妾敬您一杯?” 康熙起身的动作被打断,随后眼睁睁的看着石南溪离开,他薄唇顿时抿了起来,神色半分不动,心头却愈发不悦。 这会仿佛听不得跟前灵答应的话,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摩挲着酒杯一动未动。 清朝宫规所规定,皇上没有端起酒,别人不能先端,此时灵答应的话说了出来,康熙却迟迟未动,这让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连丝竹声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原本笃定自信的灵答应随着时间流逝,脸上渐渐变得忐忑起来,她看了看依旧不语的皇上,轻轻咬了咬唇,这次清冷的声音放柔了些: “皇上,嫔妾敬您一杯?” 然而依旧未等到康熙的回应,这下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而这个时候离得不远的惠妃面色不变,心却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灵答应跳的很好啊,皇上不是向来崇尚汉家文化,后宫宠爱的也多是汉军旗女子,这灵答应完全是按照皇上的标准来的,皇上怎么却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到什么,立刻看向宸妃的席位。 却看到对方不知何时不见了,原来如此,肯定是这位不知使了手段勾走了皇上的心,这才让皇上没接下灵答应的酒! 看着这幕的其他嫔妃,此时顿时将刚刚的咬牙切齿换成幸灾乐祸,一副好戏的样子看着这幕。 而这时康熙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 “下去。” 话一落,下首立刻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赶紧捂住嘴,但声音已经传了出来,灵答应脸色瞬间煞白,忍不住道: “皇上,嫔妾……” “朕让你下去。”康熙直接打断灵答应的话。 灵答应一脸不敢置信,身姿一下变得摇摇欲坠,衬的清冷的人多了分楚楚可怜,越发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然而康熙依旧不为所动,甚至看都没看灵答应一眼。 看着这幕,惠妃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立刻果断地吩咐: “姜嬷嬷,灵答应献舞累了,还不快扶下去。” 姜嬷嬷闻言立刻上前扶住失魂落魄的灵答应,灵答应被扶走,眼中却满是不甘心,明明皇上都为了她冷落了宸妃呀,为何这会却让她下去? 就在这时小如子进了殿,他敏锐的察觉到气氛不对,顿时变得小心翼翼,他看了一眼神色不好的皇上,随后脚步一转走向梁九功,准备转达宸妃娘娘的请罪。 康熙坐在上首,看到了小如子,直接问: “小如子,你家娘娘呢?” 小如子一顿,立刻停下脚步,很有眼色的躬身回话: “回皇上,娘娘说有些头晕便去了后面的竹林吹吹风,让奴才跟您请罪。” 康熙听到石南溪头晕,立刻放下酒杯,凤眸凌厉道: “宸妃头晕,怎么不晓得早点跟朕禀告?” 说着环视一圈,目光落在惠妃身上: “朕去看看宸妃,你们继续。” 说完,立刻起身离开。 惠妃这个宴会主人,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追着宸妃离开,暗自咬牙道,果然是因为宸妃,而其他人这下也幸灾乐祸不起来了。 另一边被姜嬷嬷扶着还未离开的灵答应,看到这幕,清冷的眸子顿时闪过一丝恨意,又是宸妃,这个只会使手段的女人,她必会认输的。 第312章 翌日,石南溪休息了一夜,晕车的最后一点不适也消失殆尽,一大早收拾好,她领着杨嬷嬷和红缨出发去寿春永给皇太后请安。 “娘娘,这里好凉快啊,而且地方也大。” 沉稳如红缨在出了澹宁居后也忍不住左右张望,眼中满是惊叹与欢喜。 杨嬷嬷日常古板严肃的神情也松了些。 “畅春园水多树多,温度比紫禁城低,自建成后皇上每年都会携皇嗣后妃避暑,往往秋后才会回紫禁城。” 石南溪心情很好,这一路鸟语花香,空气宜人,像极了现代度假山庄但又比那更加大更华贵优美。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就在快要到寿春永时,前方一座假山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爷当是谁呢,这不是爷的小~四嫂石侧福晋吗?” 下一刻,又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见过九阿哥,妾身还有事,先走了。” “不准走,你还没回爷的话呢!”九阿哥挡住了石溶月的路,眼中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面对来者不善的九阿哥,石溶月紧攥着帕子,九阿哥真是一如既往的跋扈讨厌,只是嫁给四阿哥一个多月了,她也成长了些,不再像刚穿越过来时那样天真。 她告诉自己,忍一忍,忍到以后四阿哥登基,看九阿哥下场怎么凄惨。 于是僵着脸,回道: “妾身要给皇太后请安,还请九阿哥让路。” 话刚落,就听到九阿哥拉长音调的哦了声:“又是给皇太后请安啊!” 九阿哥细长的狐狸眼满是幸灾乐祸,话音一转道: “可皇太后明显不愿见你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内定太子妃了,一个小小的阿哥侧福晋,竟然心大的想巴结皇太后,看来爷得跟四哥提醒提醒,让四哥好好教教你规矩。” “你——” 石溶月被气得脸色涨红,她不是巴结皇太后,只是想去赔罪。 而且皇太后是没见她,但也没不给脸面哄走,也没刁难她,说明皇太后还念着以往的一丝旧情,只要她坚持来请安,总有一天会打动皇太后,求得原谅的。 但这些外人不清楚,只觉得石侧福晋谄媚阿谀。 “爷怎么了?爷实话实说而已。” 九阿哥眉头挑得高高的,哈哈大笑: “难道你还当以前呢,那是爷给太子面子,四哥就算了,更何况……” 九阿哥双手抱胸,故意拉长音调: “你只是个小小的侧福晋,不是嫡福晋,算不得爷的正经四嫂,爷更不用给你面子了。” 这话刺激到石溶月了,不是四阿哥嫡福晋本就她心中的痛,现在被九阿哥公然讥讽,她再也受不住这个气,恶狠狠的盯向九阿哥,正要反击,一旁顾嬷嬷赶紧拉住自家主子。 “侧福晋,您刚刚不是说有些不舒服,老奴看今日还是先回去召太医看看,改日再给皇太后请安。” 侧对着九阿哥的眼睛却不停地给石溶月使眼色,示意她忍一忍,先回去。 假山对面石南溪主仆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石南溪听到传来的对话眉头微挑。 以前秀女时期就敢指着九阿哥骂的石溶月嫁给四阿哥后反而被九阿哥压制,也不知道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还有九阿哥,她可没忘记以前立下的志向,要让九阿哥跪下喊她额娘,只是她入宫前九阿哥就来了畅春园没遇到,现在遇到了,她——石南溪这个小气人自然不会放过。 第313章 想到这,石南溪拿帕子掩住嘴角的笑意,隐晦的给红缨使了眼色。 红缨接到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询问: “娴妃娘娘在此,那边谁在说话?” 话落,四周安静的鸦雀无声,过了半晌,石溶月与九阿哥才泾渭分明的绕过假山走了过来,两人一眼就看到站在树阴下的石南溪。 石溶月攥着帕子,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二妹,见她一身清爽的绿色旗装,走近看竟然是云锦制成,那可是贡缎,一年也没几匹,还有她两把头上的头饰。 看着没几件,可每一件都是精品,最引人注意的是一支五尾凤簪,每个尾巴镶嵌着一个红宝石,实在精美至极,她眼睛看着眨也不眨。 再往下看,仍旧是薄薄的空气刘海,隐约露出眉骨,脸色却比以前一看就不健康的苍白变得红润了很多。 神情倒没多大变化,就是以前是怯怯弱弱瞧着胆小没主见,现在依旧看着柔柔弱弱,但没以前那种窝囊劲了。 也是,人家现在是高高在上的娴妃了,盛宠优渥,不是她一个小小阿哥侧福晋可以随意拿捏。 石溶月心头像是一个空洞,不断地淹没自己,只能不断地告诉自己,康熙那些盛宠只为了捧杀石南溪,她现在看着高高在上,很快就会从云端坠落,下场只会更惨。 然而心里明白归明白,石溶月却迟迟没有行礼。 同样没有行礼的还有九阿哥。 此时他一双狭长的眼睛泛着仇恨的光,好久没见,他却牢牢记得这张脸。 不知道这贱人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勾引了皇阿哥,成了娴妃娘娘,她一个庄子上长大的病秧子也配! 这样两道赤裸裸的敌视眼神,石南溪自然不会没感觉,她轻轻垂下眼敛,浓密的睫毛在眼敛下投下一片阴影,此时轻轻颤了颤,好心易碎的水晶般,真是好一个柔弱娇怯的病美人。 面对无礼的两人,她轻轻咬住下唇,迟迟没有治罪,她不治罪,她身边的衷奴却看不下去了。 “见过九阿哥,见过石侧福晋,您两位是不是该?”杨嬷嬷盯着严肃的脸出声提醒。 被提醒的两人恍然回神,她们该向石南溪行礼,可心头实在百般不愿不甘。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这件事容不得她们,不然传出去两人决计没好果子吃,于是只能咬紧后槽牙,低下了高傲的头。 “妾身石氏……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胤禟……见过娴额娘,娴额娘吉祥。” 看着两人不甘不怨却不得不行礼的样子,石南溪只觉得爽,太爽了。 怪不得大家都想往上爬,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沉迷,石南溪心里畅快,面上却似愣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叫起。 行礼的两人见石南溪迟迟没有叫起自己,顿时眼中冒火,都不是能忍的人,就要自己起身,石南溪这才仿佛才反应过来,先一步开口: “九阿哥,长、不,石侧福晋快起来!” 两人本来就要起身,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唰的一下,直起腰。 九阿哥一张小脸阴沉了下来,他从来都是个嚣张跋扈的人,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当即咬牙切齿的看着石南溪。 “娴妃娘娘叫起的真是太及时了,皇阿玛知道你是这种人吗?” 石溶月也是胸口上下起伏,一字一句道:“妹妹果真是身份不同了。” 第314章 “九阿哥,侧福晋,本宫不是……” 石南溪再次愣住了,似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人误会了,连忙解释,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哼,假惺惺的,一个庄子上出来的病秧子而已,别以为攀上皇阿玛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皇阿玛嫔妃那么多,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厌弃你。” 这是九阿哥继选秀后第一次见到石南溪,本来就对她攀上皇阿玛愤恨不满,要不是额娘派人再三告诫他不要招惹娴妃,他刚刚才不会请安。 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敢刁难他,不过一个妃嫔而已,他堂堂皇子阿哥会怕! 一旁石溶月与九阿哥心态不同,对石南溪看到自己被九阿哥羞辱的一幕感到羞愤,还有对借着她光攀上康熙的石南溪有种不甘怨恨。 有什么了不起的,要不是她,石南溪一个病秧子能入宫当娴妃。 现在居然在她跟前高高在上,石溶月紧咬着后槽牙,冷眼看着九阿哥讥讽石南溪。 娴妃娘娘又如何,瞧这怯儒的样子,刚刚她还以为进了宫变厉害了,结果遇事还是这副窝囊的样子,这次她不会再帮她,看没有她,石南溪怎么应对跋扈狠毒的九阿哥。 然而根本不需要她帮,也不需要石南溪自己出手,石南溪身边的杨嬷嬷就上前一步,先是对着九阿哥福了福身,随后一脸严肃道: “九阿哥,恕老奴僭越,您虽然贵为阿哥,娘娘却是您庶母,您这般冒犯娘娘,皇上知晓也会动怒的。” 听到对方提到皇阿玛,九阿哥下意识摸了摸臀部,即便过了两个多月,他依旧清晰的记得被仗打的痛,心头下意识闪过一丝害怕。 然而他是那种能被奴才威胁的,看到自己的反应,当即恼羞成怒的指着杨嬷嬷大喝: “大胆,你这个狗奴才,竟敢……” “奴婢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 一道中年女声陡然插了进来,匆匆赶来的邹嬷嬷一行人是郭络罗贵妃特意给九阿哥换的奴才,刚刚被九阿哥甩了,此刻刚赶过来就听到杨嬷嬷的话,心头顿时一个咯噔。 自家娘娘再三交待看住九阿哥,不许招惹石家姐妹,虽然还有些不明前因,但她们了解自家九阿哥,立刻跪下磕头请罪。 “九阿哥年幼贪玩,不是有意的,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娴妃娘娘宽恕。” 九阿哥愣住了,他虽然讨厌额娘派来的嬷嬷管束他,但那也是他的人,现在他的人却当着他面卑微的磕头请求,只为了娴妃能宽恕他。 石南溪看着磕头的邹嬷嬷,心头暗叹一声可惜了,面上却有些急道: “快起来,快起来,不过是些言语冲突,九阿哥还小,本宫根本没在意。” 邹嬷嬷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头却松了口气,无论如何阻止了九阿哥与娴妃起冲突,完成了娘娘的交待。 “娴妃娘娘大度,老奴代九阿哥多谢娘娘,九阿哥还要去上课,不打扰娘娘了。” 说完,起身看着九阿哥,九阿哥到底是宫里长大的,自大高傲,但不是蠢货,如此明显的形势转变,他不禁紧攥着拳头,没再说话,猛地转身离开。 邹嬷嬷一行人赶紧追了上去。 一旁石溶月傻眼了,她还以为能看到一出好戏,结果对她嚣张无比的九阿哥却对石南溪怂了,九阿哥不是毒蛇九,最是小气记仇,跋扈嚣张吗? 她暂时还转变不过身份,她身边的顾嬷嬷却不是,不动声色的把全程看在眼底,对二格格慎重了起来,看来宫里传来的消息不假。 二格格果然十分得皇上宠爱,不然九阿哥和他身边的人不会就这么离开。 此刻她忍不住想,要是大格格不被人害,现在成了太子妃,就算在二格格跟前也不会落下气势吧,然而这只能想想而已。 “侧福晋,时辰不早了,娴妃娘娘还要给皇太后请安。”她提醒。 石南溪收回看向九阿哥的视线,看向石溶月,石溶月正好看过来,她看不成石南溪好戏,也不想再跟她站一块,处处提醒此刻身份的转变。 “妾身不扰娴妃娘娘了,先告辞。” 石溶月敷衍的福了福身,就要转身,然而余光突然注意到石南溪耳侧有一个隐晦的红痕。 她虽然没和四阿哥圆房,但在开放的现代,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一眼就认出那个红痕是——吻痕。 哄了一下,石溶月宛如晴天霹雳。 她忍不住嗓音尖锐道: “你和皇上圆房了!!!”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不知道石溶月怎么会问这个问题,顺着她的视线,她抬手摸了摸右耳侧的位置,有些明白了。 不过关键是,什么叫她和皇上圆房了,难不成石溶月至今还没和四阿哥圆房??? 若是真的,那真是——有好戏看了。 面上却在怔愣后,羞涩的捂住耳侧,慌道: “请安要迟到了,本宫先走了。” 说完,快速带着宫人落荒而逃。 留在原地的石溶月眼睛看着离开的人,脑中在不断地回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吻痕。 凭什么石南溪都和康熙圆房了,自己至今却还是处子被人笑话!!! “侧福晋,四阿哥还小,还没开窍呢,您别急。”顾嬷嬷看着侧福晋破碎的样子,一脸心疼。 然而石溶月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石南溪比下去,她攥紧拳头,坚定道: “嬷嬷,这次本侧福晋一定要和四阿哥成功圆房。” 落荒而逃的石南溪在绕过一个路口时恢复如常,她捏着帕子想着刚刚猜测的事,嘴角勾了勾,石溶月的苦果已经开始显现了啊。 寿春永正殿,皇太后还没出来,荣妃正在说昨晚皇上去了惠妃的云崖馆最后却离开的事。 第315章 “惠妃姐姐。”荣妃笑眯眯的看着惠妃,似好奇的问: “听说大阿哥又被骑射师傅夸赞了,昨儿皇上还为此去了云崖馆?” 被问的惠妃端着茶碗的手一顿,她看了一眼良嫔,良嫔脸色有些白,攥着帕子垂下眼眸。 没用的东西,皇上来了都留不住,白白浪费她一次机会,惠妃心中暗骂,面上却优雅的放下茶碗,一边拿帕子擦嘴,一边无奈的摇头失笑。 “还不是大阿哥,都成婚了还是小孩子心性,一听到皇上回来了,就急着想得到夸奖,皇上也依着他,这不,抽空来了趟云崖馆。” 良嫔听到惠妃的话,低着的头更低,脑中浮现出昨儿惠妃请来皇上,让她服侍在身边,还在天色晚时,暗示皇上去她那留宿,结果皇上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就找了借口离开。 她不自觉咬住下唇,到底是她身份卑贱,皇上不喜欢。 荣妃暗嗤,这话骗骗新人就算了,以为她不知道惠妃和良嫔勾当,真当皇宫是勾栏院呢。 她视线转到低头的良嫔身上,故意道: “良嫔妹妹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怎么不说话?” “妾身……”良嫔攥紧帕子,知道荣妃是故意提起她的,就为了给她难看,只是她刚开口就被打断: “娴妃娘娘到。” 众人一下被吸引了过去,除了几位主位娘娘,很多嫔妃还没见过石南溪,大家齐齐朝门口望去。 下一刻,就见一袭绿色旗装的佳人走了进来,她身姿纤细单薄,如若拂柳,袅袅的走进来,身后是灿烂的朝阳,仿佛为她披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走近后,看清她有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白皙的肌肤,额上一层层薄薄的齐刘海下是一双如小鹿般纯洁又清澈的杏眸,盈盈脉脉。 似是感受到众人视线,她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好似蝴蝶振翅,无端让人怜惜,好一个娇弱美人,怪不得皇上格外爱怜呢。 “臣妾见过惠妃姐姐、德妃姐姐,荣妃姐姐,三位姐姐吉祥。” 走进来的石南溪对着惠妃三人行了一个平礼,声音娇娇儒儒,格外好听。 “妹妹快快起来,身子可还好?怎么今儿就过来了?”惠妃先开口。 “是啊,昨儿看到妹妹的样子,姐姐真是担心,好在昨儿皇上送妹妹回去了,不然姐姐都不放心呢。” 荣妃眼波流转,好似担心的不得了,然而这话一出,其他人却忍不住露出羡慕嫉妒之色,再次想起昨儿皇上撇下众人去送娴妃的一幕,看着娴妃的眼神立刻不友好了。 德妃了然的看了一眼荣妃,这个人就是个搅屎棍,不过也好,她跟着道: “荣妃妹妹的担心有道理,娴妃妹妹,身子最重要,说来刚刚良嫔妹妹身子似乎也有些不舒服呢,哎,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原因,姐妹们还是要多注意身子。” 石南溪闻言看了一眼低头行礼的良嫔,想到昨儿接到的消息,对殿内的官司有了数,这是挑拨离间呢,面上却抿唇腼腆一笑,上前坐下来,叫起其他人。 “劳几位姐姐关心,妹妹休息一晚已经好了很多,来给皇太后请安是臣妾本分。” 说着又看向良嫔,犹豫了下还是问道: “良嫔妹妹不舒服?可要叫太医?” 良嫔快速觑了一眼娴妃,很快又低下头道: “多谢娴妃娘娘关心,臣妾并无无碍,只是今儿起床起的急了些。” 第316章 “那就好。”石南溪似乎不善言辞,干巴巴的回一句便端起茶碗喝茶不再言语。 众人打量娴妃,似在估量她性格处事,荣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呵呵的夸道: “娴妃妹妹真是个可人呢,自个身子才好,还不忘关心良嫔妹妹,不愧是皇上亲口留下的人,皇上宠爱是应当。” 说着话音一转,似是闲话家常: “说来本宫昨儿还以为皇上会留在澹宁居陪妹妹呢,没想到惠妃姐姐把皇上请去了云崖馆,听说良嫔妹妹也在,可惜后来政务繁忙皇上回了九经三事殿,听说回去后还派人去了澹宁居告知妹妹,对妹妹真是体贴备至啊,哎呀。” 荣妃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轻拍了下嘴,找补道: “瞧本宫在胡沁什么,皇上行踪不可妄议,无论惠妃姐姐、娴妃妹妹还是良嫔妹妹,一样得皇上看重。” 然而说是这么说,殿内气氛却陡然变得微妙,谁都能听出来荣妃这话在指惠妃和良嫔使手段叫走皇上,却留不住皇上,皇上心里惦记着娴妃呢。 惠妃和良嫔脸色有些僵硬,石南溪似有些无措的垂下头,浓密的睫毛不断地颤抖。 就在殿内一片寂静时,钮祜禄贵妃到了,众人连忙起身问安,钮祜禄贵妃坐下,环视众人。 “众位妹妹在说什么呢?” 石南溪感受到从身上扫过的视线,轻轻咬唇,没有说话,最后是德妃温温柔柔的将刚刚的事叙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 钮祜禄贵妃眼眸深邃,心头不愉,昨儿是皇上回畅春园的第一日,按理应该留宿在她的瑞景轩,而不是娴妃、惠妃、或良嫔处。 面上却不露: “荣妃妹妹说的是,都是姐妹,皇上对大家都看重都喜欢,希望大家和睦相处,多为皇上开枝散叶。” “什么开枝散叶?”皇太后被人搀扶着走出来,众人再次行礼问安。 等请过安后,钮祜禄贵妃又把德妃说的跟皇太后说了一遍,最后道: “今年宫里多了好几位妹妹,特别是娴妃妹妹,虽然是最后入宫,却最得皇上喜爱,想来不用多久,皇太后就能听到好消息传出来了。” 皇太后看向下首的石南溪,石南溪感受到视线,立刻起身,走上前福了福身道: “臣妾见过皇太后,入宫多日,一直未能给皇太后请安,实在失礼,还望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定定的看着石南溪,目露审视,其他人看到这幕想起昨日迎接圣驾的那幕,纷纷看起了好戏。 然而最后让众人失望了,皇太后转着佛转,审视了会石南溪,却很快叫起了。 “起来吧,哀家都不在宫里,你就是想请安也找不到人,如何怪你,胡嬷嬷。” 被叫的胡嬷嬷低垂着眸,上前给石南溪端了一杯茶,石南溪接过。 触到杯沿不温不凉,她放下心,看来昨儿的一番表现没有白费,膝盖一弯,当即跪下给皇太后敬茶。 “臣妾祝愿皇太后日月昌明,福寿永享。” 皇太后神情淡淡的放下佛珠,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微微点头。 “起来吧,入了宫就规规矩矩的,好好伺候皇上,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 看着这幕,众人面色不变,心头却万分不解,怎么皇太后反应这么平淡? 皇太后放下茶盏,冷淡的看着起身的娴妃,脑中却想着昨日胡嬷嬷传话回来说娴妃明明身子不适,却坚持要来给她请安的事。 第317章 石南溪起身后没有坐下,而是看向杨嬷嬷,杨嬷嬷立刻拿出一个匣子,上前打开,里面顿时露出几本书册,石南溪亲自拿出来,众人才发现是佛经。 “臣妾听闻皇太后喜爱礼佛,这是臣妾闲暇时抄写的金刚金,在此献给皇太后,愿皇太后吉祥安康,福寿永享。” 石南溪福身祝愿,说完,轻轻将佛经放回匣子里,杨嬷嬷躬身举着匣子。 上首的皇太后有些意外,神情闪过一丝复杂,没想到娴妃会给她献佛经,她抿了抿唇。 没有为难娴妃已经是她看在她还算知礼的份上了,根本没有给对方准备礼物。 想了想,皇太后攥住佛珠,看了一眼胡嬷嬷,胡嬷嬷立刻上前接过匣子放回内室,等从内室出来后,手上拿着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到了跟前,她轻轻打开盒子,只见里面露出一副翡翠水滴耳饰,水润青翠,品相极佳,很是适合夏日佩戴。 “拿着吧,你肌肤白皙,佩戴着更显肤色。” 石南溪送礼是出于礼节,当然也有讨好的意思,没想到皇太后还会回礼,当即一脸感激道: “多谢皇太后,臣妾很喜欢。” 在场其他人看着这幕心里各异,等石南溪接过盒子重新落座,钮祜禄贵妃眼眸微闪,笑着开口: “哎呀,看来皇太后很喜欢娴妃妹妹呢,臣妾也喜欢,想当初皇上万寿节,臣妾听到皇上和皇太后夸赞娴妃妹妹,说妹妹献上的经书,字体透着虔诚,满心向往,还遗憾不能欣赏到,没想到最后竟然与娴妃妹妹成了姐妹,真是太有缘了。” 这话一出,殿内静默一瞬,钮祜禄贵妃看似夸赞娴妃有缘,实则是在提醒皇太后娴妃复选时期偷偷勾引皇上,与皇上有私情的事。 惠妃等高位嫔妃眼眸微闪,一边跟着夸赞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皇太后。 皇太后淡淡的神色变得越发冷淡了,她们看着心中纷纷感叹钮祜禄贵妃好手段,嘴上却夸得越发厉害了。 “也不知道石夫人怎么培养的格格,不止娴妃妹妹知书达理,石侧福晋也是听话孝顺,这些日子经常给臣妾请安,臣妾实在喜欢极了。” 德妃的声音响起,她一向温温柔柔的脸上挂着明显的喜意。好似真的非常喜欢石溶月。 然而听到德妃提到石溶月,皇太后神情彻底变成面无表情,德妃似是没发现,还在那夸石溶月。 看着这幕,话题发起人钮祜禄贵妃端起茶碗遮住嘴角的笑,不愧是从包衣宫女爬上来的德妃,即便不知道皇太后与石溶月之间的龌龊,也能精准的戳向皇太后最厌恶的地方。 这下看娴妃怎么应对。 石南溪怎么应对? 她早在来畅春园就知道会面临这一境况,对此,她立刻装作惶恐的样子,小脸苍白。 “众位姐姐谬赞了,妹妹不过是从小在庄子上长大,别的不懂,身子又不好,唯有常常练字打发时间,这才勉强能入眼,当不得姐姐们夸赞,至于长姐……” 她顿了顿,长长的眼睫在眼敛下投下一片阴影。 “长姐身子健康,能代臣妾孝敬在额娘跟前,弥补臣妾不能承欢在额娘膝下的遗憾,确实很孝顺。” 对于石溶月,石南溪其他的不提,只提孝顺。 没想到石南溪反应这么快,钮祜禄贵妃嘴角往下拉了拉,放下茶碗。 “妹妹真是谦虚,只是……” 话刚开口,一直未说话的皇太后突然截断了钮祜禄贵妃的话: “娴妃确实谦虚了,哀家就喜欢谦虚的年轻人,宫中有了年轻人,更鲜活热闹了。” 皇太后嘴上说娴妃,却看了一眼钮祜禄贵妃。 历经两朝,她纵然前半辈子一直被去世的太皇太后庇佑,但能在太皇太后去世后还能得到皇上尊重,本身也是个聪明识趣的人。 她不愿意插手皇上的后宫,但也不会给人当枪使。 钮祜禄贵妃被看的一个激灵,其他人也看出了几分,殿内再次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皇上驾到的唱礼,下一刻,门外的康熙大步走了进来,看似目不斜视,眼睛却在经过石南溪时扫了她一眼。 看到她的样子,薄唇抿了抿唇,神情未变,撩起衣摆,跪下给皇太后请安。 面无表情的皇太后在看到跪地请安的皇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心疼和喜悦。 “皇帝快起来,就你多礼,昨儿才回来,休整一夜,今儿身子怎么样?” “劳皇额娘挂心,朕休整了一夜,早就恢复了精神,” 康熙起身,转身坐到椅子上,其他人赶紧给皇上请安,一通礼仪结束,康熙没有立刻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不急不徐地跟皇太后问候唠家常。 两人说到平嫔夭折的胤禨(ji)阿哥,皇太后叹了口气,安慰康熙。 “胤禨(ji)是个福薄的,你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阿哥。” “朕晓得。”康熙端起茶碗,声音低沉,随即似想起什么,转移话题: “对了,皇额娘在说什么更鲜活热闹?” 第318章 皇太后闻言顿了顿,看了一眼娴妃,又看了一眼康熙,缓了缓道: “还不是娴妃这孩子,竟给哀家献了自己抄的金刚金,贵妃几人见了想起四月的万寿节,一个劲的夸赞娴妃字写的好。” 她目光在钮祜禄贵妃几人身上轻轻扫过,几人身子微微僵住。 过了会,皇太后收回视线,保养得宜的手不紧不慢的捻着佛珠。 “只娴妃那孩子脸皮薄,很是谦逊,哀家便说这后宫啊,都是老人,来了新人,倒是更热闹鲜活了。” 说着又想到刚刚提及的胤禨(ji)阿哥,补了一句: “而且这宫里孩子看着多,可大多年岁小,还是要多进新人,为皇家延绵子嗣。” 一番话下来,聪明的康熙大致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神情不变,狭长的凤眸扫了眼众妃。 “皇额娘说的是,宫里来来去去的都是些老人,还是热闹些好,至于孩子……”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下首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多子多孙是福气。” 下首石南溪看似羞涩的垂下眸,心头却沉了沉。 柳老年纪大了,又不是太医院的人,自平妃的小阿哥夭折,就离宫了。 走前,她让人去送,柳老捎话,他儿子柳院判私下会对她多加照拂,但不会违背原则。 柳院判是太医院判,是皇上心腹,与柳老不同,石南溪明白理解,也很感激。 只是如此一来,加了料有避孕作用的养身丸就无人为她补上了,用一颗少一颗,她需要尽快将自己暂时不想怀孕生子的事过明路。 石南溪心头弯弯绕绕,这时灵机一动,也许未尝不是个机会。 想到什么,她突然偷偷觑向康熙,眼眸含羞带怯。 感受到视线的康熙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触,石南溪装作又慌慌张张的快速移开,重新低下头。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鱼饵已下,现在就看谁上钩了。 这一幕被有心人看在眼底。 其中钮祜禄贵妃放在膝盖的手紧了又紧。 真是不要脸,竟敢当众勾引皇上,心头震怒的同时升起忌惮。 娴妃年轻,虽然从小病弱,但被柳老调理好了,皇上又经常宿在她那,别真被自己说中了,娴妃很快传来好消息。 若真这样,娴妃现在都这么得宠了,再怀孕生下阿哥,以皇上对她的宠爱,她又是满洲大族出身,说不定会给她晋位,而妃晋位就是贵妃了! 呼吸不觉重了重,嫉妒与忌惮在心头不停翻滚,钮祜禄贵妃心头下了一个决定。 绝对不能让娴妃怀孕。 其他人也是眼眸微闪。 这时皇太后没再继续说了,转而提到太子。 “天越来越热,太子那孩子最近一心扑到政务上,你这个当皇阿玛的要多看看,多劝劝,政务重要,身子更重要,可不能累到身子了。” 康熙最疼爱太子,一听当即道: “劳皇额娘挂心,朕让太子办差是看他大了,让他历练历练,没想到那孩子那么死心眼,接到差事后就不眠不休的全心投了进去,倒是朝堂大臣对太子交口称赞,果然年岁少,还是个孩子。” 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毫无掩饰的骄傲和疼爱。 “不过皇额娘说的对,回头朕召太子说说他,想办好差是一回事,但也不可急功近利,好在那孩子马上就要大婚了,有了太子妃也能跟着一起劝了劝。” 有皇子的后妃就算早知道皇上对太子的偏爱,此刻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大阿哥的额娘惠妃心头最为不平,不愿皇上一直关注太子,于是笑着插话。 “太子殿下随皇上,是个能干的。” 随即却话音一转: “臣妾突然想起来,天越来越热也是赏荷的好时候,臣妾想着,不如热闹热闹,请皇上和皇太后,以及众姐妹去云崖馆的水榭赏荷,不知皇上和皇太后意下如何?” 皇上闻言看向惠妃,大拇指缓缓摩玉扳指。 “不错,天气热,畅春园却凉爽,惠妃你好好筹备。” 惠妃见皇上赞同她的提议,一脸欢喜。 皇太后不想掺和,这时笑着婉拒。 “你们年轻人好好玩,哀家最近要礼佛就不去凑那热闹了。” 康熙知道皇太后喜静,便道: “既然如此,惠妃莫要打扰皇额娘清净了。” 很快请安时间结束,钮祜禄贵妃率众妃退下,康熙看了一眼随众退下的石南溪,又看了一眼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悄悄退了下去,康熙没有走。 “皇帝可是有事?” 皇太后放下佛珠,端起茶碗喝口了茶,猜到可能与娴妃有关,神色有些淡。 康熙抿唇,主动提起复选时与石南溪的渊源,当然有选择性的说。 皇太后端茶的手顿了顿,本来冷淡的神色在听到娴妃被九阿哥暗中多次捉弄,皱了皱眉。 等再听到娴妃曾被亲姐姐石溶月下催情药,忍不住放下茶碗开口: “那位石大格格居然给娴妃下过催情药?” 康熙点头,说起来至今依旧震怒后怕。 看到皇帝点头,皇太后拿起佛珠,闭上眼,念了句阿弥陀佛,过了会,才睁开眼,沉声问: “所以皇帝册封娴妃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与皇帝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不能放娴妃出宫嫁人,皇太后对娴妃的偏见稍减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被亲姐姐算计。 虽然不全是,但康熙没解释,算默认。 他之所以对皇太后说这件事也是为了消除皇太后对小姑娘的偏见不喜,现在看皇太后神色,他目的达到了。 另一边,出了寿春永,准备去后湖散步的石南溪被梁九功追上了。 “娴妃娘娘留步。” “娘娘,是梁总管。” 红缨回头看了一眼,提醒主子,石南溪停下脚步转身,惊讶道: “梁总管怎么来了?” 梁九功抱着佛尘,笑呵呵的见礼。 “老奴见过娴妃娘娘,皇上吩咐老奴,让娘娘稍等他片刻,他稍后就来。” “本宫晓得了,劳梁总管跑一趟,本宫就在……” 石南溪转头看了看四周,在看到不远处的亭子时,对梁九功道: “就在那个亭子里等皇上。” 梁九功顺着看去,立刻道: “好的,那劳娘娘再次稍候,老奴先回皇上。” 看着梁九功走远,石南溪带着人朝刚刚指的亭子走去。 第319章 “庶妃,您快看,是皇上。” 宝娟拉住心不在焉的主子王庶妃,压低声音激动道。 听到皇上,心不在焉的王庶妃立刻回神,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从寿春永出来的皇上,柔美的脸顿时闪过一丝红晕,语气喃喃道: “真的是皇上。” 她已经两三个月没见到皇上了,此刻痴痴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宝娟见主子只顾着看皇上,一动不动,快急死了,在宫中一荣俱荣,主子得宠奴才水涨船高,主子不得宠奴才就处处被为难。 从前王庶妃得宠时宝娟也跟着水涨船高,得过势,尝过被人追捧奉承的滋味,可好景不长,庶妃失宠了,她被以前追捧奉承的人反过来嘲讽,哪里受得了。 现在好不容易终于遇到皇上,庶妃还快抓紧机会到皇上跟前露露脸,恢复宠爱,光看着有什么用,她忍不住催道: “庶妃,咱们快去给皇上请安去。” 王庶妃被提醒,赶紧捏着帕子匆匆朝皇上走去,然而刚绕过浓密的乔木,王庶妃突然停下。 宝娟差点撞到庶妃身上,急急止住脚,不解道: “庶妃,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然而她的话迟迟没得到回答,宝娟见此不禁顺着庶妃的视线看去,就看到皇上直直的朝亭子走去,而亭子里那位新入宫的娴妃娘娘正在里面。 她要说的话瞬间咽下去,娴妃娘娘如今可是宠冠六宫,自家主子得罪不起。 但又实在舍不得好不容易遇到皇上的机会,想了想,咬牙提议: “庶妃,可能皇上没看到您,正好您也走累了,不如咱们去亭子里歇歇脚?” 王庶妃不停地搅着帕子,犹豫了下,轻轻点头。 亭子里,康熙拉着石南溪的手说刚刚请安的事。 “今日请安说了些什么?" 石南溪依在康熙身旁坐下,任由对方把玩自己的手,将请安的事讲给康熙,没有一丝添油加醋。 说完,她没有顺势假装告状,只道: “本来今儿来请安时还有些忐忑,没想到皇太后那么慈祥和蔼,还送臣妾翡翠耳环。” 说着似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欢喜: “正好与臣妾今儿一身很搭,臣妾很喜欢。” 康熙听到请安发生的事,凤眸不着痕迹的暗了暗,没说什么,捏着手上滑嫩的小手,笑着道: “你刚入宫不了解皇太后,皇太后人慈祥和蔼,很好相处,你以后接触多了就晓得了。” 接触多了? 石南溪敏锐的抓住康熙话中的关键词,又想到康熙请完安后没有走的事,心头有些猜测,看来康熙将两人在复选时的事说给皇太后了。 她知道康熙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能说出让自己多接触的话,说明皇太后应该不会太排斥她了,能让皇太后这样,自己被石溶月下催情药的事太后估计也知道了。 都是被石溶月背叛,她还是亲妹妹,甚至多了陷害,看来以后她可以多来给皇太后请安了。 心头百转千回,面上乖巧的点头。 “都听皇上的。” 看着小姑娘这么乖巧柔顺,康熙眼眸柔和,一手握着她的小手,另一只手挽了挽她耳发,手指不可避免触到她耳侧位置。 感受到耳侧康熙大手的石南溪,突然想起什么,往后仰了仰,捂住耳侧羞道: “皇上,不要碰那里,都被人看到了。” 康熙没想到手落空,低头看着石南溪: “什么被人看到了?” 石南溪捂住耳侧的手没有放下,她小扇子般的眼睫不停地轻颤,有些羞涩,小声将请安前遇到石溶月的那幕说了,最后忍不住嗔怪: “都怪皇上,真真是羞死了。” 康熙挑了挑眉,看着小姑娘羞涩的样子,有些失笑,他故意凑到她耳侧赔罪。 “好好好,怪朕,都怪朕,下次朕轻些,尽量不留下痕迹。” 温热的呼吸喷洒到白皙敏感的耳侧,石南溪身子顿时软了软,她忍不住又羞又慌的去推康熙,康熙故意装作岿然不动,就在两人玩闹时一道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 “嫔妾给皇上请安,给娴妃娘娘请安。” 玩闹的气氛被打断,石南溪吓得下意识离康熙远些,快速整理好衣裳,这才看到亭子下有些陌生的一对主仆。 康熙被打扰有些不高兴,等小姑娘收拾好了,才看向下方的王庶妃。 “起来吧,王庶妃。” 王庶妃,石南溪闻言想起殿选时的事,那时钮祜禄贵妃几人为了阻止自己入宫提过宫中有位字写的极好的王庶妃,应当就是她了。 柳眉杏眼,双瞳剪水,一身如水的气质,仿佛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窈窕佳人,果然不凡。 王庶妃扶着宝娟上了石阶,等到了亭子里,看着坐在一起的皇上和娴妃,她咬了咬唇。 “臣妾可是打扰皇上和娴妃娘娘了?” 她嘴上这么说,雾蒙蒙的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康熙。 石南溪看在眼底,没说话,准备看康熙的反应,康熙看着王庶妃。 他之前还颇为喜欢王庶妃这种江南女子,不过现在看来有些没眼色了,知道打扰他和小姑娘了,还凑上来。 而且她眼神怎么回事,小姑娘是娴妃,她是庶妃,康熙抿唇,越发不高兴了,于是淡淡道: “是打扰了。” 王庶妃愣住了,她只是随口找个话题,没想到皇上这么说,她一下慌了,手搅着帕子,见皇上不怒自威的样子,忍不住看向娴妃。 石南溪看着这幕,心头喔嚯了一声,这还是个不自知的白莲花? 她眼睫轻颤,作为胆小怯懦又不失善良的人,面对这样的眼神,她忍不住看向康熙。 “皇上?” 康熙牵住石南溪的手,扫了一眼王庶妃,淡淡道: “既然打扰了,就回去吧。” 王庶妃紧紧咬着下唇,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眼睛忍不住看向皇上牵着娴妃的手。 皇上真宠爱娴妃啊! 娴妃要家世有家世,要份位有份位,要宠爱有宠爱,而她却什么都没有,转过身的杏眼顿时变得雾蒙蒙的,宝娟气庶妃不争气,又有些埋怨娴妃霸道。 看着离开的主仆,亭子里暂时无人说话,康熙捏了捏小姑娘的手。 “怎么了,还是因为王庶妃打扰到兴致不高兴了?”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眸,小声否定: “不是,才没有不高兴。” 话落下,石南溪的下巴就被康熙抬了起来,看着不看自己的小姑娘,他不禁叹息一声: “还说没不高兴,都不敢看朕了,小醋坛子。” “……皇上,臣妾、臣妾想西西了。” 石南溪是第一次与康熙在一起时遇到其他嫔妃,似是不知道怎么应对,有些慌乱的想逃。 康熙见了有些无奈又有些高兴,小姑娘果然吃醋了,只好依着她道: “好好好,朕陪你回去看西西。” 第320章 另一边,瑞景轩,一地狼藉,钮祜禄贵妃面色沉沉的坐在椅子上,一脸森冷的开口: “一个病秧子能活着就不错了,就不必因为怀孕生子丢了命,秦嬷嬷,知道怎么做?” 秦嬷嬷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当即道: “还是娘娘心善,娴妃娘娘娘胎里带病,身子娇弱,即便调养得当,子嗣也艰难。” 钮祜禄贵妃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谁也别想与她平起平坐。 皇贵妃位也迟早是她的。 “下去安排,记得尾巴扫干净。” “是,娘娘。” …… 夜幕降临,澹宁居,石南溪透过窗棂看见康熙进殿的脚步比以往匆忙了些,她对此一点也不意外。 早上在寿春永外的亭子里,因为王庶妃关系,康熙误以为她吃醋了,送她回来后又哄了她很久,连后来去九经三事殿后,也不忘派梁九功送来各种赏赐。 这一切皆是源于她的吃醋行为,让康熙自得又新鲜,所以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太过平淡。 现代婚姻还讲七年之痒,更何况是古代皇帝与后妃,她石南溪算什么。 再是妃再得宠也不过是一个妃妾而已,现代合法婚姻中,双方还可能因为各种原因互相忍耐。 古代她若与康熙情谊淡去,康熙抛下她不过扭头的功夫,多的是嫔妃取悦讨好康熙。 她却会失宠,加上不像惠妃她们膝下有皇子公主,绝对会因为现在的得宠被群起而攻之。 石南溪正是因为明白这些,知道一旦选择独宠这条路,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走,只能往前。 现在她入宫了,与康熙的情谊在康熙那里可能觉得圆满了,但于她而言远远不够。 她现在跟康熙就像是现代刚结婚的夫妻一样,比起现代夫妻婚内需要维持感情外,她还要让康熙对她加深感情,以至于真正爱上她,成为真正的夫妻。 这条路还很远,在这路上,两人感情很重要,而感情不经历个一波三折怎么会深刻,又怎么会珍惜。 现阶段,到了需要一点波折的时候了,那位王庶妃出现的正是时候。 石南溪垂下眼睫,装作陷入沉思的样子,康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站在窗边发呆的小姑娘,他摆摆手,没让人禀告,放轻脚步走过去。 “在想什么?” 听到康熙的声音,石南溪惊喜的抬头: “皇上,你来了!” 说着就要屈膝行礼,却被康熙立刻阻止。 “朕不是说过私底下无需多礼,你还没说刚刚在想什么,朕来了都没发现?” 康熙牵着小姑娘的手,坐到塌上,石南溪被问及刚刚在想什么,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没等康熙发现时又快速掩了过去,找了个借口道: “臣妾刚刚在想西西,你不知道,今儿臣妾在太阳落山后带它出了澹宁居,它别提多兴奋了,到处跑,臣妾差点看不住它。” “哦?看来西西很喜欢畅春园啊,不过让宫人看着就好,你身子弱,别累到了。“ 康熙没注意到石南溪那瞬间的慌乱,看了看屋子,没看到西西,笑着道: “西西哪去了,怎么没看到它?” 石南溪似在为康熙没发现自己的异常松了口气,整个人恢复以往,亲昵又放松道: “今儿小厨房做了新鲜的小鱼干,香味都传到了前殿,西西一回来就闻到了,寻着味跑了过去,红缨跟去了。” 说着抿唇失笑: “自来了畅春园,西西彻底精神了起来,连胃口也好了,看来带它来对了。” 第321章 之前在紫禁城,因为干燥闷热,西西食欲不振,整日恹恹的,康熙也知道,他轻笑了一声: “精神了就好,现在你可以安心了,所以是不是该关心关心朕了,昨夜朕不在可有想朕,嗯?” 手轻轻一动,石南溪就被拉着贴向了康熙,下一刻,康熙的唇压了下来。 唇舌被占据,石南溪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有破碎的声音从两人相抵的唇齿中溢了出来: “唔,想,南溪很想皇上。” 话音刚落,康熙打横抱起石南溪走向床帐,石南溪惊呼一声勾住康熙的脖颈。 这边空气都染上了暧昧,另一边今日被石南溪刺激到的石溶月做了个决定。 等石南溪再次与石溶月遇到是在惠妃举行赏荷宴的前一日,石南溪抱着西西刚从前湖练琴回来。 “娴妃娘娘。”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请安声,石南溪抱着西西转身,一眼就看到一脸掩饰不住好心情的石溶月,朝她走了过来,她微微挑眉。 上次见石溶月还郁郁不得志,这才几日,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石侧福晋。” 她微微颔首,两人虽然是亲姐妹,但到底如今辈分有别,不好互称姐妹。 石溶月走到石南溪跟前,即便不愿意行礼,也快速福了福身。 没办法,她不愿给石南溪行礼,但嫁人这么久,她到底长进了些。 所以自石南溪来了畅春园,她都没外出,但今天不一样。 想到这里,她不等石南溪叫起,就神态自若的起身,一脸春风得意。 “娴妃娘娘,真是好巧啊,你也在散步,这就是西西吧,浑身雪白雪白的,真好看。” 然而石溶月嘴上夸着西西,手却摸向自己眉骨位置,好像生怕石南溪没注意到似的,手一直没放下。 “嗯,这会凉快,带西西出来玩玩,顺便练练琴。” 石南溪跟着闲聊,眼睛顺着石溶月的手看向她眉骨位置,发现石溶月眉骨上的眉毛不似时下的弯月眉,而是修成了现代的平眉,说实话,挺适合她妩媚典雅的长相。 这时石南溪突然注意到石溶月的眉根有些散开了,呈竖立状,想到什么,又看向石溶月得意的样子,有些明悟了。 以前她看过通过眉毛判断处女的帖子,从石溶月现在的眉毛看,她应当不是处女了,也就说她与四阿哥圆房了,那她现在该不会是来向她炫耀的吧? 石南溪摸着西西的背,有些一言难尽,不说这种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就说四阿哥才十三岁,想想就恶寒。 她故意不顺着石溶月的意,对她颔首道别,越过她离开。 可刚走一步就被石溶月拦住了。 “石南溪,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石溶月面色难看的看着石南溪,再次触摸自己的眉毛。 石南溪身后的杨嬷嬷看了一眼石侧福晋,在石侧福晋摸自己眉毛时,她就看出来石侧福晋与上次见面的不同了,不再是处女。 又想到上次遇到这位走前说什么娘娘与皇上圆房的话,现在又故意在娘娘面前这般表现,一下猜到石侧福晋的意图,这行为未免太轻浮失礼了。 她忍不住皱眉挡在主子跟前,一板一眼道: “石侧福晋,我家娘娘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还请您退下。” 面对复选时期的教导嬷嬷,石溶月下意识咽下嘴里的训斥,看了看一脸不解的石南溪,又看了看严肃的杨嬷嬷,她只好气恼的跺了跺脚,留下一句: “哼,不要得意,我与四四也圆房了。” 说完,带着人扬长而去,留在原地的石南溪无语,果然是来炫耀的。 不过前一次见石溶月,她与四阿哥还没圆房,怎么现在才几天就圆房了? 瞧着四阿哥一个多月都没与石溶月圆房,不像会突然与石溶月圆房的人,该不会石溶月又用了什么手段吧? 还真被石南溪说中了,石溶月确实是用了特殊手段才与四阿哥圆房的。 不过这与石南溪无关,她告别石溶月回了澹宁居,刚进内室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她下意识皱了皱眉。 “屋内以后不要再点香了。” 这时杨嬷嬷神情一凛。 “娘娘,先别进。” 第322章 石南溪闻言立刻止步,杨嬷嬷则快步朝放香炉的榻桌走去,对升起的白色烟雾细细嗅闻,过了会,打开香炉盖子,对里面露出的香仔细辩驳,随后又一寸寸检查香炉和盖子。 半晌,她神情凝重的走过来,压低声音禀告: “娘娘,内室燃的安神香里多了股麝香味。” 石南溪摸着西西的手一顿,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身后抱琴的红缨吓了一跳。 “什么,麝香?嬷嬷你确定?” 杨嬷嬷肯定的点头。 “我确定,虽然这个香闻起来还跟之前一样是淡淡的甜香,带着清幽之感,但仔细闻能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苦味,只是因为太淡了被甜香掩盖,我因为鼻子比较敏感才能闻细微的不同。” “娘娘一向不喜欢点香,还是皇上看娘娘之前受了打击,休息不好才让人点了安神香,现在竟然有人对安神香动手脚,真是胆大包天,到底是谁?” 红缨紧了紧怀里的琴,拧眉思索。 杨嬷嬷对红缨摇头: “我不知道谁动的手,但炉里的香没有问题,真正有问题的是香炉盖子,应该是有人换了香炉盖子,现在的这个香炉盖子是被麝香浸泡过的,只要燃香,就会通过盖子,激发出盖子里的麝香,因为手段特殊,麝香量很微小,很难察觉,若是发现不了……” 她顿了顿,看向主子,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以娘娘本就比常人弱的身子,久久未能遇喜也只会怀疑自己根基弱,不会怀疑其他。” “真是太狡猾了,到底是谁吃里爬外?还是之前那几个人又不老实了?” 红缨听得胸口起伏,紧咬了牙关,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那个几个钉子揪出来狠狠发落。 石南溪视线落在不远处榻桌上的香炉上,又闻了闻空气中的浮香。 纤纤玉手有一下没一下顺着西西后背,不像红缨愤怒生气,反而一脸沉静,思索片刻后问: “杨嬷嬷,按你说的麝香量微小,那短时间内会不会毁人根基?” 杨嬷嬷沉吟。 “短时间内不会毁人根基,但润物细无声,时间久了,会致人不孕。” 听到不孕两个词,石南溪依旧顺着西西的背,眼眸深了深。 “短时间内大致多久?” 杨嬷嬷想了想道: “一个月没问题,但时间长了绝对不行,您身子虽然调养得当,但到底根基比常人弱,超过一个月就会伤到根基,很难恢复。” 说完察觉不对,她惊疑道: “娘娘您?” 石南溪听到有一个月时间,眼眸恢复了平日的清澈,微微勾起嘴角。 “本宫不是一直在找将养身丸过明路的机会,这不就有人送来了。” “娘娘是想将脉息中表现的避孕推到麝香上?”杨嬷嬷反应很快,却不赞同: “这太冒险了,而且治标不治本,您的养身丸也不多了。” 红缨听到这里,也急了。 “娘娘,杨嬷嬷的担心有道理,无论如何,你不能拿自己身子冒险啊!” 石南溪摇头,她可是很爱惜自己身体的,怎会拿来冒险,她对杨嬷嬷和红缨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对视一眼,凑了过来,等听完娘娘的话,皆是眼睛一亮,红缨急急道: “娘娘,奴婢现在就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香炉盖子。”她立刻放下怀里的琴出去了。 杨嬷嬷看着离开的红缨,凝重的神情消散,笑着道: “娘娘好巧的心思,别人可以换了香炉盖子,咱们也可以换,最后真相大白,也不算冤枉幕后之人。” 第323章 石南溪重新顺起了西西的猫,西西舒服的喵叫一声,石南溪低头看去,点了点西西的鼻子,语气依旧柔柔弱弱,话却透着冷意: “本宫虽然暂时不打算打草惊蛇,但也不会轻易饶过吃里爬外的人,杨嬷嬷,查一查是谁动的手。” “是,娘娘。” 杨嬷嬷和红缨两边行动,红缨率先回来,带回来一个与内室一模一样的香炉盖子,当然她不是大咧咧的放在手上,而是放在袖子里遮住带回来的。 等她回来就将正在燃香的香炉盖子换了,又将换下来的香炉盖子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杨嬷嬷回来的晚一会,只是她查出来的结果有些令人诧异,石南溪听完眯了眯眼。 “你是说今儿只有青儿进了内室?" “是,娘娘。” 杨嬷嬷回道,她并没有因为青儿曾是她的心腹隐瞒避讳,不过今日的事有蹊跷。 “青儿今儿去内室打扫,发现香炉里的香用完了,便在打扫好后去库房取香,可巧的是,在路上遇到了彩果,彩果就西西换窝的事汇报青儿,而就这一会功夫,我们监视芳籽的人看到芳籽偷偷去了趟内室。” 青儿性子沉稳能干,石南溪让她做了一等宫女,管理殿外洒扫,直到前几日观察没什么问题才特许她进屋,但监视的人没撤下。 至于彩果是原储秀宫的人,一向老实勤快,上次用婚房布置的事试探,她没任何动作,平日里负责偏殿洒扫,又因为皇上将西西抱过来,顺便负责西西的日常照看。 最近因为来了畅春园,西西喜欢到处跑,窝就难免容易脏,彩果给西西换窝很正常。 可就这么正常的事,却偏偏正好赶在青儿去库房取香的路上汇报,未免太巧了。 很显然,是彩果故意拖住青儿,芳籽趁机偷偷去内室换了香炉盖子。 石南溪转着腕上的翡翠镯子,轻笑一声,眼中却无一丝笑意。 “彩果啊,本宫选秀时就有过几面之缘,本以为是好的,没想到是隐藏得太深了,要不是为了给本宫下麝香怕还会继续隐藏下去。” “娘娘,咱们就这么放过她吗?” 红缨最是震惊气愤,她与彩果之前在复选期间有过交集,现在又伺候同一个主子,关系还不错,谁能想到她居然吃里爬外。 石南溪没立刻回答,而是淡淡道: “芳籽是浅处的棋子,彩果才是真正埋得深的,浅棋可以用,但深的防不甚防,杨嬷嬷,过段时日找个借口,废了她。” 杨嬷嬷一震,立刻应下,随后想了想问: “那青儿娘娘准备怎么处置?” 虽然不是青儿背叛,但是她的疏忽导致香炉盖子被换了,要不是及时发现异样,娘娘就要被害了,合该受罚。 石南溪沉思,过了会眼中露出一丝笑来,想来青儿知道自己被人钻了空子,甚至可能以后还要被陷害,肯定惶恐不安又后怕,这正是施恩的好时候啊。 于是她道: “青儿虽有疏忽,但说到底是被人钻了空子,本身是无辜的,嬷嬷,你去劝劝她,不要过于自责,以后更加谨慎小心些就是。” 杨嬷嬷一愣,立刻代青儿谢恩。 青儿得知今日的疏忽,吓得脸色煞白,差点瘫软在地,以为自己完了。 然而这时却得知娘娘宽容大度,原谅了她,一下对石南溪感激涕零,发誓以后倾力相报。 九经三事殿—— 第324章 康熙放下折子,看着跟前的太子,满意的点头,只是在触到太子眼下的青黑时,不禁又心疼又生气。 “瞧你眼下的青黑,奴才们都怎么伺候的?”他舍不得骂太子,只能转头斥责奴才照顾不周。 太子身后的闻喜立刻跪下请罪。 “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太子殿下已经连续好些日子,日日只睡两个时辰了(在古代是四个小时),奴才无用,劝不了太子殿下。” “皇阿玛,儿臣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就是想早点把差事办好,闻喜夸张了。” 太子面容有些憔悴,精神头却比之前好了很多,他是太子,要做好各皇子的榜样。 更重要的是——石溶月,太子桃花眸微微垂下,不是看不上孤吗? 孤偏要你知晓,除了太子身份,孤的能力也不是老四能比的。 康熙看着这样的太子,叹息了一声,摆摆手。 “罢了,起来吧。” 又对太子道: “朕知晓你想为朕分忧,但你还小,身体更重要,你皇玛嬷今儿还问起你身子,不要让朕和皇太后担心。” 太子心头闪过一丝暖意,抬起眸,笑的温文尔雅。 “儿臣晓得了,让皇阿玛和皇玛嬷担心了。” 看着太子恢复成以前的样子,康熙姿态闲逸的靠向椅背,缓缓摩挲着玉扳指,一脸欣慰。 “好好好,朕的保成果然长大了,会体贴皇阿玛和皇玛嬷了,朕很高兴。” 说着想起什么。 “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大婚了,朕让内务府准备了起来,你的毓庆宫也要准备起来了,缺什么让内务府送过去,内务府没有就去朕的私库取。” 对大婚,太子不怎么在意,本上说按惯例就是,只是想到什么,他嘴里的婉拒转为: “谢皇阿玛费心,儿臣回去就吩咐人准备起来,缺什么绝对不跟您客气。” 太子的婚宴比起阿哥娶侧福晋,不知道盛大多少,石溶月,等着看办吧 康熙听了立刻哈哈大笑: “好好好,你是朕的太子,当然不用跟朕客气,你的大婚务必办的盛大热闹。” 太子笑着拱手谢恩。 等太子退下。 康熙再次拿起太子递来的折子,目光在上面的一个名字上一扫而过,拿起朱笔批了一个准字,交给梁九功。 “拿去内阁。” 梁九功收回视线,压下泛起的涟漪,躬身接过,康熙继续批阅折子。 等梁九功再次回来,手上提着一个挑盒。 “皇上,钮祜禄贵妃让人送了老鸭汤,说是夏日炎热,您宫务繁忙,务必多注意身子,喝点老鸭汤去去暑气,也能滋补龙体。” 康熙从折子里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挑盒,凤眸深了深,这看似是关心他身体,实则却是在暗示他最近日日独宠娴妃,忘了后宫其他人。 殿内寂静。 梁九功不敢说话,半响,康熙淡淡道: “早上走时,娴妃说灶上煨了羊排汤,朕答应娴妃晚膳一起用,这会就不用了,拿下去吧。” 他是皇帝,何需他人置喙。 梁九功赶紧将挑盒退回给钮祜禄贵妃的宫人,钮祜禄贵妃看着原封不动拿来的挑盒,啪的一声,摔了手中的茶碗,茶碗顿时碎的四分五裂,正好一个碎片划到了刚过来的那那身上。 那那当即疼得尖锐的喵叫了一声,一丝血迹染红了它雪白的皮毛。 钮祜禄贵妃看见那那,就仿佛看到与那那长得相似,被皇上取娴妃闺名的西西,对那那身上的伤不在意,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第325章 看着那那像是看到了娴妃受伤痛苦的样子,心里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负责那那的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伏了下来,整个人瑟瑟发抖。 殿内静若寒潭,只有不懂的那那因为伤口疼不安的喵喵喵直叫。 不知过了多久,殿内终于响起钮祜禄贵妃的声音:“滚出去。” “是是是,娘娘。”小宫女赶紧抱着那那退下。 晚膳时分,康熙果然再次去了澹宁居,令一众后妃失望不已。 “……皇上来了。”石南溪听到请安声,才知道康熙到了,反应慢一拍的放下手上的书,迎了上去。 “看什么书这么投入,朕来了都没发现?”康熙握住石南溪的手,看了一眼桌上的书。 石南溪身子微不可察的僵了僵,垂眸避开康熙的视线,小声道: “没什么,就是些闲书,皇上忙了这么久饿了吧,臣妾这就让人摆膳。” 说完,看一眼红缨,红缨立刻下去通知小厨房,康熙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书,虽然没看到封面,但那内容明显写的是宫规,小姑娘刚刚在看着宫规发呆? 不过小姑娘不愿意说,他也不执意追问,转而拉着她的手坐到榻上。 “你平日喜欢练字也喜欢看书,畅春园后湖那里正好有座清溪书屋,你得空可以去看看。” 练字看书是为了增加宫斗技能,不能顺利入宫了就抛下了,而且后宫也没什么娱乐,不过清溪书屋? 那里一般是供康熙等皇子阿哥的,偶尔得到允许的大臣也可以进去,后宫女眷很少去,不感兴趣占一大半,还有一部分也是为了避嫌。 但她入宫是为了在清朝过的好,不能因噎废食,而且天天呆在屋子不出去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比如之前的麝香,更重要的是书屋这个特殊地点。 石南溪一下想起当初在太子生辰宴上,她跟康熙两人在毓庆宫书屋发生的事,可以带康熙回忆一下,增加下感情,一时间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里啪啦响。 赶紧追问: “真的吗?皇上?臣妾可以去清溪书屋?” 康熙看小姑娘恢复精神了,眼中闪过一丝笑。 “当然是真的,君无戏言,朕说你可以去就可以去。” 石南溪先是高兴,随后又有些期期艾艾的提出一个请求。 “那皇上,你……你得空可以陪臣妾一起去吗?”说着似是担心康熙觉得自己得寸进尺,又急急补了一句:“皇上日理万机,臣妾不能耽搁,一个人去也可以的?” 嘴上这么说,人却不自觉咬住下唇,这是她紧张害怕时的表现。 康熙一见小姑娘这样,就下意识心软怜惜。 “乖,松开嘴,不要咬唇,等下要用膳了,要是咬破了皮,就不好了,不就是陪你一起去清溪书屋,值当你忐忑,朕得空陪你去就是。” 听到康熙的话,石南溪松开了下唇,正好这时晚膳送了过来,两人移步用膳。 康熙看着安静用膳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深思,总觉得最近几日小姑娘哪里不对劲。 感受到康熙的视线,石南溪疑惑的看了过来,康熙瞬间收敛心神,亲手给石南溪盛了碗羊排汤。 石南溪见此对康熙抿唇笑了笑,拿起勺子,乖乖喝汤,嘴角若有若无的勾了勾。 翌日,石南溪难得早起,伺候康熙洗漱穿戴,康熙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衣襟的小姑娘,忍不住打趣: “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咱们娴妃娘娘怎么这么体贴?” 第326章 其实康熙的衣裳都有专门人浆洗熨烫,哪里会有褶皱,石南溪不过用手平了平衣襟。 听到头顶传来康熙的打趣,她抚衣襟的手顿了顿,抬头又羞又恼。 “臣妾往日也想体贴,奈何臣妾身子根本……” 想到什么,她咬唇放下手,偏过头,不理康熙。 康熙看着耳侧红了一片小姑娘,赶紧从身后拥住她,凑到她耳边,低低的笑了一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南溪,莫气,是朕不懂得怜香惜玉了,但也不怪朕,谁让朕的小姑娘太可口了!” “皇上,别说了~” 石南溪这下脸颊都红了,她挣扎着想逃出康熙的怀抱,康熙怎么会让小姑娘逃出去,不仅没松开,反而收紧手,将怀里的小姑娘拥的更紧,埋首在她脖颈处,低声讨饶: “好好好,朕不说了,不说了,作为赔礼,朕等会下朝陪你一块去惠妃的云崖馆赏荷,可好?” “真的?皇上?”石南溪闻言不再挣扎了,转头惊喜的望着康熙。 康熙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角,神情不禁更加柔和,低头在她眼角亲了亲。 "朕说话算话。" …… 今日是惠妃举办赏荷宴的日子,早在前几日就已经给各处送了花笺。 赏荷地点是在云崖馆外的水榭,水榭面积颇大,接连一个小水榭,四周是清澈的湖水,湖面上接天莲叶,粉红色荷花竞相绽放,花上蝴蝶蜜蜂飞舞,飞鸟从湖上飞过,放眼望去一幅绝美的画面。 而水榭飞檐四角被挂上了红灯笼,里面也一早被惠妃派人打扫摆设好了。 里面因为放了冰鉴,一点也不热,左右各摆着几排长桌案,桌上摆着珍贵而稀少的瓜果,有进贡的荔枝、哈密瓜、西瓜。 还有点心,也是膳房花了很大心思做的,精致好看,闻着就香。 除此之外还有冒着凉气的酸梅汤,茶等。 而接连的小水榭角落里放着古琴、古筝等乐器,是为了舞技配乐用的,可谓面面俱到。 到了时辰,陆陆续续有嫔妃到了,这些人由奴才引导到事先安排好的坐席上。 渐渐的,人快要到齐,这时荣妃到了,她一进来,眼睛四下张望,暗自撇了撇嘴,惠妃就会做样子,面上却热情的夸赞。 “还是惠妃姐姐能干,瞧瞧这赏荷宴办的,真是雅致又不失热闹,不负皇上的一句好好办理,若皇上看到,定是要夸姐姐的。” “荣妃妹妹说的是,惠妃姐姐真是周到细致。”德妃温温柔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惠妃看着进来的两人,一派端庄贤惠的架势,嗔道: “两位妹妹来了,快进来坐,不过是吩咐奴才布置的,动动嘴皮子而已,哪里值当皇上夸赞。” 说着,让身边的云儿亲自将德妃荣妃两人迎到各自的坐席上。 其他人赶紧起身行礼再重新落座。 荣妃继续之前的话题。 “惠妃姐姐真是太谦逊了,在场诸位姐妹谁进来了不夸声姐姐能干,就是不知道皇上今儿可会过来?” 听到皇上,在场嫔妃纷纷竖起了耳朵,自皇上回畅春园,她们除了接驾请安那两次就没见到皇上的影子。 惠妃环视一圈,收回视线,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皇上行踪岂是本宫一介后宫妇人知晓得。”众人听到这里露出一丝失望,然而下一刻又听到惠妃道: “不过本宫早上让人请示了皇上,皇上说等下朝后过来看看。” 水榭一下热闹了起来。 “还是惠妃娘娘得皇上看重,皇上回畅春园第一日也是去了惠妃娘娘的云崖馆,今儿又赏脸来参加赏荷宴,真真让人羡慕。” “可不是,惠妃娘娘办的荷花宴雅致热闹,水榭外的荷花也很漂亮,今儿真是来对了。” 耳边听到众人对惠妃的奉承夸赞,荣妃嘴角隐晦的撇了下,皇上就是来凑个热闹,这就得皇上重了?怎么没见大阿哥压过太子? 德妃只是笑了笑,收买人心而已,这时,钮祜禄贵妃到了。 “呀,真是热闹,本宫可是来晚了?” 看到来人,所有人包括宴会主人惠妃均起身行礼,钮祜禄贵妃居高临下的看着低头屈膝的众人,眼神透着高傲,嘴上却急急道: "各位妹妹们快快起来,今儿是欢聚赏荷的日子,合该轻轻松松,不用过于拘礼。" “谢贵妃姐姐,快上坐。” 惠妃作为宴会主人率先起身,又让身边的姜嬷嬷亲自迎钮祜禄贵妃坐下。 钮祜禄贵妃坐下后问:“刚刚姐妹们在聊什么呢,那么高兴?” 德妃作为宫里的老好人,将刚刚的事说了一下,听到皇上等会会来,钮祜禄贵妃端茶的手一顿,皇上连惠妃的面都给,却不给她的? 端茶的手,指节微微泛白,钮祜禄贵妃压下羞愤不甘,环视一圈没看到娴妃,于是故意问: “娴妃妹妹怎么没来?” 说着顿了顿: “不过皇上也没来,现在到了下朝时间,皇上怕是绕路去了澹宁居接娴妃妹妹了?娴妃妹妹等皇上才没到吧,果然皇上对娴妃妹妹很宠爱,本宫还以为皇上会直接来惠妃妹妹宫里呢?毕竟妹妹是今儿赏荷宴的举办人啊!” 水榭一静,大家偷偷看惠妃,钮祜禄贵妃的话虽然不中听,但也有道理,皇上愿意花时间绕远路接娴妃,却不来惠妃宫里问问赏荷宴的事,这是涉及脸面问题。 惠妃放下茶碗,擦了擦嘴角,掩住眸中的冷意,等抬眸后,面上不变,语气淡然道: “娴妃妹妹一向得皇上喜爱,又身子弱,皇上去接应当的。”说着话音一转: “说来最近天热,膳房喜做老鸭汤,老鸭汤去暑滋补,是个好东西,就是喝多了容易厌烦,贵妃姐姐觉得呢?” 水榭再次静了下来,谁不知道昨儿钮祜禄贵妃让人送了老鸭汤给皇上。 结果皇上却以提前跟娴妃约好喝羊排汤退回去了,这事昨儿可传遍了畅春园。 钮祜禄贵妃嘴角的弧度立时拉成一条直线,看着惠妃似笑非笑。 “这良药苦口,老鸭汤也是类似的道理,惠妃妹妹比妹妹阅历多,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这是在说惠妃老呢,惠妃今年三十九岁,比钮祜禄贵妃大了八岁,加上早年宫斗激烈,又经历丧子,再怎么保养,时光到底留在了脸上,比起钮祜禄贵妃明显苍老一些。 惠妃面上的笑不变,眸光却暗了暗,这时僖嫔突然开口: “咦,快看,那可是皇上和娴妃娘娘来了?” 众人闻言看向水榭的长廊,果然看到并肩朝这边走来的皇上和娴妃两人,她们赶紧起身迎接圣驾。 “臣妾/嫔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第327章 康熙领着石南溪进了水榭,一通见礼结束,各自入席,看着水榭布置,又看了看湖上连天连碧的荷花,康熙心情不错。 “惠妃辛苦了,瞧着很不错。” 惠妃作为东道主,坐在钮祜禄贵妃前方,与康熙相对,闻言身体微微前倾,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笑意真诚了些。 “皇上和众姐妹喜欢就好。” 钮祜禄贵妃没想到还被自己说中了,皇上真是接了娴妃一快过来,虽然此举打了惠妃的脸,但她心情却更加糟糕。 又看着惠妃那张得意的脸,她攥紧帕子,暗自咬紧,突然扫了一眼落座的娴妃,突然开口道: “刚刚本宫到时没看到娴妃,猜测是不是等皇上下了朝接了一起过来,没想到竟被本宫猜中了。” 说着看了眼惠妃,笑着对康熙道: “皇上果然很看重放心惠妃妹妹啊,知道惠妃妹妹的赏荷宴定是办的妥当周到。” 惠妃面色不变,前倾的身子却重新坐直了,康熙缓摩挲玉扳指,看了眼钮祜禄贵妃。 “惠妃向来能干,朕对她放心。” 又看了眼石南溪。 “至于娴妃,她身子弱,胆子小,朕正好下朝,就顺道接她一道来了。” 哪里顺道了,分明是绕了一路,还有什么叫娴妃身子弱,胆子小? 身子弱勉强算是,但敢复选期间就能瞒着满宫嫔妃勾引皇上,那叫胆子小?那什么叫胆子大? 这下连借着娴妃做茧子的钮祜禄贵妃也不说话了,掌心已经被掐红了,所有人有志一同的羡慕嫉妒暗恨娴妃。 稍远些的坐席,郭贵人看到此间情形,果然如妹妹郭络罗妃说的那样,娴妃很得宠,她心里闪过一丝凝重,用打趣的语气打破了安静的气氛。 “皇上,惠妃姐姐是不是可以开宴了?嫔妾瞧着满湖的荷花,闻着桌上喷香的茶点,吹着凉风,简直心旷神怡,口齿生津,已经迫不及待了。” 惠妃不想自己举行的赏荷宴围着娴妃,当即笑呵呵的接话: “瞧郭妹妹的馋样,看来是真的迫不及待了,皇上您看?” 康熙颔首示意开宴,宫人们井然有序的上美酒菜肴,康熙坐的位置是赏荷的最佳位置。 此刻望着水榭外接天连碧的荷花,微凉的徐风吹来,他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眉眼舒展。 “这满湖荷花竞相绽放,着实美不胜收,确实像郭贵人说的那样,整个人都心旷神怡了起来。” 被提到的郭贵人心头一喜,连忙道: “皇上高兴就好,这还要多谢惠妃姐姐,不光提了赏荷的好建议,还将水榭布置的这般好,皇上这才觉得舒适畅快呢。” 不知道郭贵人怎的夸赞她,但惠妃显然不会拆台。 “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已经被皇上和众姐妹们夸了又夸,臣妾脸皮再是厚也忍不住要脸红了!” “惠妃姐姐脸还真红了。” 众妃一起凑趣,新人也借此与皇上搭话,不知何时曼妙的舞姬随着乐声,翩翩而来,跳起了舞,一下子整个宴会都热闹了起来。 混在众妃中的石南溪看着热闹的宴会,又看了眼偶尔跟妃嫔说话的康熙,微微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酸梅汤,神情怔愣,迟迟没喝。 “娘娘,您怎么了?”察觉到石南溪异样的杨嬷嬷凑上前低声问。 石南溪回神,握紧手上的酸梅汤,小声道: “本宫无事,可能是今早起的太早了,有些困乏了。” 第328章 然而杨嬷嬷却不信,娘娘没注意到自己出口的嗓音沙哑了几分。 她是聪明人,见娘娘一直不抬头,又看了眼皇上和满座嫔妃,有些明白了,心里不禁有些心疼娘娘。 娘娘平日聪明睿智,但到底年纪小,皇上又那般宠爱娘娘,娘娘难免对皇上动了心。 但皇上是帝王,薄情寡性,即便宠爱娘娘,也不可能回报娘娘真心啊! 就在杨嬷嬷忧心忡忡时,康熙已经多次看向这边了。 满宫嫔妃争着抢着露脸,只有那个纤弱单薄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的,康熙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见小姑娘一直端着酸梅汤不动,他收回视线,吩咐梁九功: “去问问你娴主子,是不是酸梅汤不合胃口,把朕桌上的冰奶茶端过去。” 梁九功得令,端着皇上桌上的冰奶茶朝娴妃席位走去,这幕被众妃看在眼里,面上不变,心中却纷纷暗骂。 梁九功到了娴妃跟前,将皇上的话转达,又将冰茶奶递给红缨,石南溪听完,朝康熙望去。 两人视线对上,石南溪能看出康熙对他的关心,她似慌张的避开了康熙目光。 上首康熙不动声色,摩挲玉扳指的手却顿了顿,凤眸闪过一丝沉思。 “劳梁总管跑一趟,酸梅汤很好,只是本宫来之前吃了一个酸橘,现在还能想起那酸味,这才喝不下酸梅汤。” 石南溪看着手上的酸梅汤,抿了抿唇道: “不过是件小事,没想到皇上注意到了,送来的冰奶茶正正好,请梁总管替本宫谢过皇上。” “娘娘的事就不是小事,老奴这就回皇上。” 梁九功快速回去给皇上回话。 梁九功走后,红缨小心替主子倒了杯冰奶茶,石南溪放下手上的酸梅汤,转而端起冰奶茶,小口喝了起来。 上首听到梁九功回话的康熙再次陷入沉思,梁九功没察觉到异样,康熙却察觉到了。 酸橘,接小姑娘时,她桌上是摆了酸橘,但那酸橘是进贡的,他还吩咐梁九功从贡品中挑了最好的,怎么会酸。 不对劲! 康熙又陡然想起小姑娘最近好像经常发呆,有时又有些心不在焉的,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有谁欺负她了? 就在康熙思索时,郭贵人将刚刚的一幕收进眼底,下意识捏紧了手指。 想到了前几日妹妹郭络罗妃得知惠妃将举行赏荷宴从宫里递来的消息。 妹妹是与娴妃恩怨很深,她与妹妹一体,娴妃得宠早晚与她们姐妹为难,妹妹提议不如趁着娴妃刚入宫根基浅,她们姐妹先一步下手为强,而且也不是她们自己动手。 想到这,她眼眸一定,突然笑盈盈的开口提议: “皇上,惠妃姐姐,今儿天光正好,荷花美景,众姐妹欢聚在此,热闹欢快,不如再添些乐趣,抓阄让众姐妹们表演才艺如何?” 这话一出,不说老人,新人们纷纷激动了,她们一直想在皇上跟前露脸,可找不到机会,郭贵人提出的才艺表演正是大好机会啊! 角落里那拉答应低垂的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精光和激动,想到自己与郭贵人的约定。 惠妃在后宫浸淫多年,此时环视一圈,看到众妃跃跃欲试的表情,哪里不知道,郭贵人这是想借着她的赏荷宴搞事情呢。 大脑快速运转,又想到了留在宫里的郭络罗妃,那位与娴妃恩怨颇深啊! 第329章 她眼眸微闪,所以郭贵人这一出很可能是冲着娴妃来的。 也好,娴妃年纪轻轻一入宫就与她平起平坐,刚刚又被钮祜禄贵妃用她间接打了脸,有人出手,她乐的看好戏,而且才艺表演也可以露脸。 心念电转间,惠妃有了决定,她先看了眼姜嬷嬷,随即抚掌而笑: “不错,听着就很有趣,皇上,您觉得郭妹妹的提议如何?” 康熙还在想着石南溪的事,但不表示他看不出来郭贵人提出抓阄表演才艺一事不简单。 他摩挲着玉扳指,看了一眼郭贵人,郭贵人垂眸避开皇上视线。 她们姐妹在宫中多年,就算想对付娴妃,也不是个鲁莽的,当着皇上的面为难陷害娴妃,那简直找死。 不过是让新入宫的嫔妃露脸,搅乱后宫浑水,若有人能夺了娴妃的宠那就更好了,但这只是明面上的目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加大某人与娴妃的仇怨,借刀杀人…… 郭贵人余光似有若无的从钮祜禄贵妃身上扫过,虽然不太清楚妹妹为什么肯定只要加大了钮祜禄贵妃与娴妃仇怨,钮祜禄贵妃就真的会对娴妃动手,但她相信妹妹。 康熙看着郭贵人也想起了远在紫禁城的郭络罗妃,他眯了眯眼,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道: “听着确实挺有趣的。” 这就是采纳了郭贵人的提议。 惠妃得了康熙的话,环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郭贵人身上,既然郭贵人当众提议肯定有所准备,于是笑着将事情推到她身上。 “既然抓阄表演才艺是郭妹妹提议的,就由妹妹负责抽签如何?”出了事也不关她的事。 郭贵人自然有准备,闻言起身福了福身,一副恭敬不如从命道: “惠妃娘娘亲自开口了,那嫔妾就厚颜接下重任了。” 石南溪目光在惠妃和郭贵人之间看了一眼,眼敛微垂,眸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她这些日子也收拢了些宫女太监,不需要他们做腌攒害人的事,只需要帮她打听消息。 根据这些消息,她知道惠妃宫里今年新来的乌苏答应很得惠妃喜爱,惠妃又有推荐良嫔的经历在,石南溪就猜测惠妃的赏荷宴不是单纯来赏荷的,而是为了推出乌苏答应的。 只是她来了水榭后,没发现乌苏答应,也就说惠妃应当另有安排,可现在…… 石南溪喝了一口冰奶茶,余光瞥了一眼郭贵人,这位是郭络罗妃的亲姐姐,她与郭络罗妃之间恩怨深厚,不可能随着郭络罗妃留在宫里就消散。 看着郭贵人吩咐身边的宫女准备纸条,又亲自写下嫔妃姓名,然后捏成纸团打散,放在一个筒里摇晃。 石南溪沉思,郭贵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出抓阄表演才艺,又是负责抽签的人,想要做手脚太简单了。 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直接冲她来的,想趁机给她难堪,谁不知道她从小在庄子上长大的,根本没接受贵女教导。 不过这个计谋太明显了,康熙在场,郭贵人身份又太低,不可能敢当众给她难堪。 不过郭贵人身份低,在场有其他身份高的人啊,此为借刀杀人。 另一种是今日水榭里,除了她外,其他五位新入宫的嫔妃也在场,很有可能其中哪位投靠了郭络罗姐妹,故意提出抓阄表演是为了让她露脸,一举入康熙眼,分她宠爱。 第330章 两种情况,石南溪不知道是哪一种,不过不管哪种她都有法子应对。 除却要警惕小心外,她计划的与康熙的感情波折正处于即将爆发前,郭贵人的提议,来的正是时候,石南溪收回视线。 这时水榭里进来一个人,相貌娇俏可人,天真烂漫,浑身洋溢着灵动的气息,她立刻辨认出对方的身份,是一直没出现的乌苏答应。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 “那不是惠妃妹妹宫里的乌苏答应,怎么现在才来?”荣妃看着惠妃别有深意的问。 惠妃看着进来乌苏答应, 一脸慈爱。 “乌苏答应年纪小贪玩,耐不住性子,本来不想让她来皇上跟前失礼,谁知道她一听这里要抓阄表演才艺,非要闹着过来,只好叫人领她过来。” 石南溪收回心神,听到惠妃的话,很想呵呵两声,乌苏答应再怎么小也是康熙的嫔妃,惠妃那一脸慈爱怎么回事? 自己平白把自己放在长辈位置上,跟差了辈分一样,你不显老谁显老。 怪不得之前惠德宜荣四妃,惠妃排在最前面,康熙却不怎么去惠妃宫里。 哪个男人想对着一个老妈子似的女人? 乌苏答应听到上首的对话,一点也不害怕,满脸欢喜的福了福身,声音清脆如黄莺。 “答应乌苏氏拜见皇上,拜见各位娘娘小主,嫔妾刚刚在水榭外放风筝,风筝可好玩了。” “风筝好玩乌苏答应怎么来了水榭?”钮祜禄贵妃一眼就看出乌苏答应想引皇上注意,扯了扯嘴角。 乌苏答应仿佛听不出来钮祜禄贵妃的话外音似的,可爱的挠了挠脸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咕噜咕噜的朝郭贵人那边瞅。 “嫔妾还没玩过抓阄表演才艺的游戏呢,特别想凑个热闹。” 可爱的表情,天真的性子,脆生生的声音,瞧着就讨喜,然而康熙只是看了一眼,淡淡道: “既然来了,就快坐下吧。” “谢皇上,皇上可真好。”乌苏答应笑得露出一对可爱的虎牙,快速入席。 不得不说,乌苏答应年纪少,演技不说。 看了全程的石南溪得出这个结论。 人到齐了,郭贵人拿出竹筒晃了一会,将手伸到竹筒里,很快第一个表演才艺的人出来了。 “第一个表演才艺是那拉常在。”郭贵人打开纸团宣布。 那拉常在是今年新入宫的嫔妃,被分在平嫔宫里,跟皇上和娴妃第二批来的畅春园。 看到郭贵人第一个抽出的是那拉常在,所有人猜测,是不是那拉常在投靠了郭络罗姐妹,所以才有郭贵人这一出? 面对众人的打量神色,郭贵人神色不变。 拉常在今日打扮的娇艳明媚,一上来就人颇为惊艳,她先对着皇上优雅的福了福身。 “常在那拉氏,才疏学浅,唯有字写得勉强入眼,今儿就在皇上面前献丑了。” 说话间,早有宫人取来笔墨纸砚,那拉常在凝神静气,写完后,她身边的棋儿等晾干字,小心翼翼地面对着众人展开,只见上面写着: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来自宋:杨万里) 惠妃眯了眯眼,难不成自己猜错了,郭贵人只是想借着自己赏荷宴的东风,让那拉常在在皇上跟前露脸?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做惊喜状: “没想到宫里除了娴妃妹妹和王庶妃,那拉常在的字也写的这么好,瞧瞧这行云流水,清丽婉转,当真是让人惊艳,诗也很应景,皇上快瞧瞧,臣妾说的对不对?” 康熙听到惠妃的话,看了过来,字在满妃中算不错了,他看了眼郭贵人,又看了眼有些紧张的那拉常在。 “确实还不错。”说完却在心里补了一句,与小姑娘的字相比差远了。 虽然只有简单的一句,那拉常在却一脸惊喜,她紧紧攥着手指,自己投靠郭络罗姐妹的选择是对的。 石南溪看着这幕,现在这种情况符合她的第二种猜测。 那拉常在的主位平嫔失了阿哥,被康熙贬位禁足,失了宠,这次又没来畅春园。 那拉常在没有靠山,投靠今年唯一没有进新人的郭络罗妃那不奇怪,但这一出真的只是单纯为了让那拉常在露脸? 第331章 才艺表演还在继续,有了那拉常在被康熙夸赞一出,众人更加跃跃欲试。 第二个被抽出来的是钮祜禄贵妃,郭贵人微微一笑,似无意开口: “不知贵妃娘娘表演什么,臣妾倒听闻娘娘闺中,除了骑射好,琴也弹得好,不知今儿可有荣幸一闻?” 身为满洲贵女,骑射好颇多,琴弹得好却很少,钮祜禄贵妃就是少的那一部分,当年还传出了擅琴的名声。 “哦?弹琴?”康熙听到这话,脸上露出一丝追忆,有些感慨道: “朕记得当年孝昭皇后在世时,曾在她那听到过贵妃弹琴,琴声渺渺,余音绕梁,很是动听,倒是后来贵妃入宫就再也没听过了。” 听到皇上提到自己在嫡姐宫里弹琴的事,钮祜禄贵妃心快跳了拍。 面上却一脸追思中透着几分感慨失落。 “没想到皇上还记得臣妾年幼时的事,那时姐姐还在世,臣妾最喜欢给姐姐弹琴了,可惜后来……” 顿了顿,似是意识到自己失态,钮祜禄贵妃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缓缓起身道: “臣妾已经多年没有弹琴了,有些生疏,等会还望皇上和众妹妹们见谅。” 钮祜禄贵妃对着康熙行了一礼,朝小水榭而去,石南溪看着钮祜禄贵妃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阴谋论,她总觉得刚刚康熙在提起孝昭皇后时,钮祜禄贵妃神色有瞬间不自然。 铮的一声,琴音响起,石南溪将自己的猜测压在心底,看向小水榭那边。 只见钮祜禄贵妃轻轻拨弄琴弦,悠扬的琴声随之响起,气氛寂静了下来。 不得不说比她弹得好听多了,石南溪看着四周听的入迷的众妃,心中感叹。 不过她没忘了自己最近要扮演的状态,当即收敛心神,看着看着弹琴的钮祜禄贵妃,下意识咬了咬唇,随后故意用自惭形秽的眼神偷看上首的康熙。 想看他是不是也听的入迷,觉得贵妃琴弹的好,进而想起她的差琴技,一副绿茶小白花的作态。 本就异常关注小姑娘的康熙察觉到看来的视线看了回去,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快速对视了一秒。 下一秒,石南溪像是林中受惊的小白兔似地,嗖的一下,收回了视线。 康熙看到这幕,凤眸微挑,小姑娘这是自卑了? 贵妃的琴,技巧是不错,然而他却听出了琴声里有些心不在焉。 态度轻慢,技巧再好也弹不出真正的好琴,相反小姑娘学琴晚,但态度认真,每日练琴时专心致志,现在比不上贵妃,但早晚有天超过贵妃。 康熙嘴角勾了勾,所以根本无需自卑。 这时恰好钮祜禄贵妃一首高山流水结束,刚抬头就看到皇上嘴角的笑,神色一怔,随后误会了。 脸唰的一下红了,像是染了红霞一般,平日高贵优雅的钮祜禄贵妃难得露出一丝小女儿情态。 “臣妾还是第一次听到贵妃姐姐弹琴,果然好听极了,怪不得闺阁时会传出擅琴的名声,今儿真真是长见识了,娴妃妹妹觉得呢?” 荣妃刚刚在听琴时无意间看到了皇上与娴妃对视的一幕,又看到了钮祜禄贵妃因为皇上的笑脸红的样子,一下反应过来,钮祜禄贵妃会错意了,于是眼珠子一转,故意问娴妃。 石南溪没想到荣妃会问她,她看着钮祜禄贵妃,真诚的夸赞: 第332章 “臣妾也觉得贵妃姐姐的琴弹得极好,比妹妹的粗浅琴艺像是高山和石块,刚刚听的一动都舍不得动呢。” “娴妃妹妹真是一动都舍不得动?那本宫怎么瞧见娴妃妹妹分明偷看了咱们皇上呢?” 荣妃拿着帕子掩住唇,咯咯的笑出来,故意打趣道: “看来咱们皇上的英姿把贵妃姐姐的琴比下去咯!” 石南溪没想到自己刚刚偷看康熙的举动被荣妃看到了,还当众说了出来。 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猛地垂下头,浓密的眼睫剧烈颤抖,似是羞的不敢抬头。 康熙倒是一副大大方方的样子,看着羞涩的小姑娘,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执着酒杯,凤眸微挑: “荣妃话的偏颇了,不是朕把贵妃比下去了,而是娴妃是个好学之人,如今也在学琴,见贵妃琴弹的好,想让朕指点一番这才看朕呢。” 石南溪始终未抬头,别人以为是羞的不敢抬头,而挑事的荣妃爽快的认错,笑眯眯的看向钮祜禄贵妃。 难得羞涩一回的钮祜禄贵妃脸上的红霞飞快退了下去,听着对话,她这会哪里不知道刚刚皇上的笑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娴妃。 脸上顿时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看出自己刚刚的自作多情,现在肯定在心里偷偷笑话自己。 贱人!贱人!又当众勾引皇上! 钮祜禄贵妃心里疯狂的骂娴妃,面上却一片淡然,谢过众人夸赞,重新回了席位。 郭贵人把一切看在眼底,没想到现在贵妃就和娴妃结上怨了,她隐晦的勾了勾嘴角,再次抽起签,这时抽到的是乌苏答应,到底是惠妃的赏荷宴。 抽签结果一出来,乌苏答应就急忙忙的举手。 “嫔妾在这里,嫔妾在这里。” “乌苏答应不可失礼。”惠妃看着这幕,赶紧放下茶碗,对着康熙做出赔罪的架势。 “乌苏答应性子天真活泼,还请皇上恕乌苏答应失礼之罪。” “对不起皇上,嫔妾,嫔妾只是太高兴了,这才失礼,还请皇上恕罪。” 乌苏答应听到惠妃的话,似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赶紧慌里慌张的请罪,整个人却是一副天真纯质的样子。 康熙阅历丰富,一看惠妃的做派就明了了,这又是一个良嫔,两个人性子容貌身份不同,作用却相同,这是把他当什么,心里有些反感。 若石南溪知道,绝对懂康熙,或者男人普遍这种心理,他可以不爱你,但你若表现得不爱他,还要把他推给别人,那心里肯定有点不舒服。 更何况康熙是皇帝,帝王霸道,他要什么女人是他的事,轮不到一个妃子替他做主。 康熙就是这种心理状态,不过到底与惠妃多年情份,又有大阿哥,他没有说什么,而是淡淡道: “无妨,快去表演吧!” “谢皇上宽恕,那嫔妾去表演才艺了。”乌苏答应小手拍了拍胸口,娇俏的脸上重新扬起灿烂的笑。 “不知乌苏答应要表演什么才艺,你是新入宫的妹妹,宫中姐妹都不太了解呢。”荣妃笑呵呵的问,不改喜欢看好戏的人设。 乌苏答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嫔妾要表演的才艺荣妃娘娘肯定想不到,在坐的怕是无人能猜到。” 瞧着乌苏答应骄傲得意的样子,在场众人还真好奇了起来,石南溪摩挲着手中的杯子。 不愧能被惠妃看重,这位乌苏答应不简单啊,她看了眼上首,果然这话一出连康熙都被吸引了注意。 第333章 “哦,乌苏答应难道要表演跳舞、吹箫,作画,还是下棋、刺绣?” 然而这些众妃说的都被乌苏答应否定了。 这下更令人好奇了。 惠妃看着皇上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中闪过一丝满意,乌苏答应的确实有几分聪明,这时出场道: “好了,乌苏答应,别吊着大家胃口了,要表演什么才艺还不快说。” 乌苏答应闻言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可爱的背过手,下巴微扬的宣布: “嫔妾要表演的是——” 她看着在场众人,嘴角高高的翘起: “放风筝。” 话一出,场中顿时议论了起来。 “放风筝?乌苏答应在开玩笑吧,这也是才艺?” “虽然没这么听说过,但……若风筝放的好也算……才艺?” “胡闹!”惠妃佯装生气。 乌苏答应却跃跃欲试道:“娘娘,放风筝也是要有技巧的,您就看嫔妾的吧!” 乌苏答应说完,让身边的宫人将她刚刚在外面放的风筝拿过来。 然后当真跑到水榭外的游廊上放起了风筝,别说,乌苏答应确实挺会放风筝的。 技术好,又在水边,顺着风,很快一只五彩的蝴蝶样式风筝飞到了半空中。 众人不禁起身走到水榭廊下观望,惠妃望着半空的风筝,对一旁的康熙道: “皇上,看来乌苏答应也不算胡闹,放风筝虽然不是高雅的才艺,却也是有些趣味的。” 与康熙隔了两个人的石南溪看着半空中的风筝,又看向廊下一派天真烂漫的乌苏答应。 对方的表演很精彩,现在该到她了,谁说别人设了局,她就要顺着对方设定好的方向走,她要的东西已经有了,那么拜拜了。 下一刻,石南溪再次咬住下唇,这是她紧张害怕时的惯有表现,清澈水润的杏眸黯然了下来,与别人交头接耳议论不同,她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半空的风筝,脸色微微发白。 而后看了眼望着风筝的康熙,忍着酸涩的眼眶,转身带着杨嬷嬷和红缨悄悄退出人群。 康熙正要回惠妃的话,余光却注意到石南溪离开的背影,立刻问道: “娴妃,你去哪?” 喧嚣的水榭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没想到刚离开就被康熙发现,她转过身,微垂着眼,避开康熙的视线,福了福身道: “回皇上,臣妾要下去更衣。” 康熙看着不看自己的娴妃,直觉告诉他小姑娘不是要下去更衣。 钮祜禄贵妃看着石南溪暗自冷笑。 什么下去更衣,早不下去,晚不下去,偏偏在皇上被乌苏答应吸引后去更衣。 堂堂娴妃,居然用这种招数与一个小答应争宠。 眼看乌苏答应已经引起了皇上兴趣,惠妃可不想被娴妃用这种小把戏重新吸引走皇上,立刻道: “本宫的云崖馆离这里不远,云儿,你亲自领娴妃去更衣。” 云儿立刻领命出列,石南溪不在意,谢过惠妃,再次行了礼离开。 很快石南溪主仆身影越来越远,留在水榭里的康熙眉头微皱。 计划才进行到一半的郭贵人也攥紧了手,娴妃怎么突然去更衣了,她还会回来吗? 其他人也是神色各异。 水榭的人怎么想不关石南溪的事,她更完衣后对云儿道: “本宫见那边的花儿开的格外好,颇有兴致,你代本宫和皇上惠妃姐姐说一声,本宫晚点再回水榭。” 云儿顺着娴妃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前湖的丁香堤坝,与水榭方向相反,她知道娘娘今日是为了推出乌苏答应,只要娴妃娘娘不去破坏,那就随娴妃娘娘便是。 第334章 于是福了福身应下。 等云儿走后, 红缨问: “娘娘咱们不回水榭吗?” 石南溪捏着帕子,刚刚还挂着笑的脸此刻黯然了下去,她没有回红缨的话,随便选了条路走。 红缨见此以为娘娘没听到,张了张嘴就要再问一遍,杨嬷嬷一把拉住了红缨,对她摇了摇头。 红缨眨了眨眼,看了看前方的娘娘,又看了看杨嬷嬷,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 杨嬷嬷看着前方神情落寞的娘娘,暗自感叹。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娘娘自从入宫后一直被皇上盛宠,今日陡然见到皇上与其他嫔妃那么亲近熟稔,受到的冲击肯定很大,还是让娘娘静静吧! 两人沉默的跟在主子身后,石南溪的失落其实不全都是装的。 她对康熙是有好感的,看到他与那些嫔妃相处的熟稔自然,面对嫔妃争宠,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感觉。 不过除此之外,看到那么多曾经受过康熙宠爱的嫔妃,如今被康熙抛到了脑后,说不得连名字都忘了,只能想尽办法希冀康熙能想起自己,多么可悲。 争,一定要争,用尽一切手段的争,绝对不能成为失宠的一员。 想到这,石南溪看着前方的路,脚步一拐,朝后湖区的清溪书屋方向走去。 另一边,水榭,自石南溪走后,康熙便有些心不在焉。 看到皇上的表情,惠妃深思一秒,看了眼身旁的姜嬷嬷,姜嬷嬷立刻悄悄退下,很快表演放风筝的乌苏答应回来了。 “皇上,各位娘娘小主,嫔妾回来啦!” 乌苏答应脆生生的声音从水榭外响起。 惠妃看了过去,故意嗔怪: “回来就回来了,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冲撞了圣驾,看本宫可饶了你!” 乌苏答应可爱的吐了吐舌,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来,俏生生的福了福身: “嫔妾晓得了,谢惠妃娘娘教导,不过皇上一向宽容大度,定不会生嫔妾气的。” 说着偷偷看向皇上,察觉到看来的视线,康熙看了过去。 一下对上皇上的视线,乌苏答应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小脸唰的一下变得红扑扑的,跟红苹果似的,恨不得咬上一口。 众妃齐齐在心里暗骂,小贱人,故意顶着天真单纯的样子勾引皇上。 钮祜禄贵妃深深看了眼乌苏答应。 惠妃笑而不语。 上首的康熙看着下方的乌苏答应,皮肤白皙细腻,眼神灵动,小脸肉嘟嘟的,娇俏灵动,别有一番风味,然而他眼前却浮现出另一张脸。 薄薄的齐刘海下一双湿漉漉的杏眼,清澈干净,皮肤是清透的白,近看仿佛能看到细细的脉络。 脸的主人一紧张害怕就喜欢咬住下唇,把下唇咬的湿漉漉的,留下一片牙印久久才能消。 “朕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康熙突然站起来,留下一句话后就带着人匆匆离开。 众妃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离开不敢多问,直到皇上身影彻底消失。 皇上一走,众人一下变得有些意兴阑珊,钮祜禄贵妃看着愣在原地的乌苏答应,似笑非笑: “本宫宫里还有宫务要处理,先告辞了。”说完,起身带人离开。 有了钮祜禄贵妃带头,其他人有样学样,郭贵人混杂在其中也离开了,皇上走了,娴妃没回来,她的计划只能半途夭折,只能沉着一颗心离开。 很快刚刚还热闹的赏荷宴只剩下惠妃一派的人。 乌苏答应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的绯红早已消失,变得煞白煞白的,刚刚还好好的,皇上也对她起了兴趣,怎么突然走了? 惠妃看着空荡荡的水榭,又看了一眼愣住的乌苏答应,揉了揉眉心,有些失望,乌苏答应到底没能留住皇上。 一旁的良嫔这时默默的上前,抬手给惠妃揉按太阳穴。 “娘娘,皇上可能真的有事才走的,乌苏答应今儿也算入了皇上的眼,您无需太过失望。” 听到自己名字的乌苏答应终于回过神,立刻跪下请罪: “惠妃娘娘,嫔妾也不知道皇上为何突然走了,嫔妾知错。” 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惠妃的看重,惠妃也给她了机会在皇上跟前露脸,可她却让皇上走了,娘娘会不会以后不再抬举她了? 脑中浮现出皇上霸道威仪的样子,她想伺候皇上。 惠妃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乌苏答应,到底有几分聪明,也让皇上多看了几眼,想了想,她道: “罢了,你先跟在良嫔身后好好学习,本宫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下次你不要再让本宫失望了。” 跟在良嫔身后学习? 良嫔不过是辛者库贱婢出身,她可是满洲贵女。 乌苏答应忍不住抬头看向良嫔,良嫔也正好低头看向乌苏答应,两人对视一瞬间,又各自移开。 乌苏答应攥紧手,应了下来,先等她伺候了皇上…… 出身、出身……良嫔垂下了眸。 另一边,康熙出了水榭就问了石南溪的去向,得知小姑娘朝清溪书屋方向去了,他立刻追了过去。 第335章 清溪书屋休息室。 "娘娘,您要的游记。"杨嬷嬷抱着几本游记走进来。 石南溪靠在坐清溪书屋二楼窗边,看到朝这边走来的康熙,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随手从杨嬷嬷抱来的游记中拿了一本,然而翻开后,看了半天却一页也没翻。 杨嬷嬷和红缨把这幕看到眼底。 红缨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她不是榆木脑袋,一开始是没意识到,后来一路上也反应了过来,杨嬷嬷不让她说,但她不想娘娘难过。 “娘娘,您可是因为乌苏答应不高兴?奴婢也没想到惠妃娘娘今日的赏荷宴是为了让乌苏答应在皇上跟前露脸,您别担心,皇上对您宠爱有佳,一个乌苏答应根本威胁不到您,她至今还没侍寝呢!” 她对虽然沉稳,但还不懂情爱,以为娘娘只是单纯的因为乌苏答应难过。 本来要进来的康熙停下推门的手,他也想知道小姑娘是不是因为乌苏答应不高兴。 屋内,久久没传来声音,半晌,才听到石南溪道: “不是因为乌苏答应,是本宫自己。” 什么意思? 连杨嬷嬷也不懂的看了过来,石南溪放下书,怔怔的透过窗棂看向云崖馆的水榭方向: “本宫不高兴的对象是自己。” “惹得娘娘不高兴的是您自己?娘娘,到底怎么回事?” 红缨不解又着急。 石南溪轻轻垂下眼睫,没有说为什么自己惹自己不高兴,反而说起另一件事,像是在自言自语。 “刚来畅春园的第二日请安,本宫没想到和皇上在寿春永外的亭子里遇到了王庶妃,王庶妃温婉可人,仿佛从江南烟雨中走出来的,她一来眼睛就粘在了皇上身上,眼睛里是抑不住的爱慕。 那个时候本宫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皇上原来还有其他嫔妃,那时本宫下意识冒出来的想法是不想皇上看王庶妃,关注王庶妃,和王庶妃说话,只想皇上看本宫一个人。” 石南溪的声音轻轻的,却仿佛石破天惊。 惊到了杨嬷嬷和红缨,也惊到了门外的康熙主仆,女子怎可善妒!这可是犯了七处之条。 石南溪的自我剖析还在继续。 “这样的想法一出,本宫慌了,女子应当遵从三从四德,怎可善妒,王庶妃和其他嫔妃也是皇上的女人,皇上对本宫那么宠爱、那么好,本宫怎么能生出这样的想法,从那日后,本宫每日在心里告诫自己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拿着宫规女德来看,希望自己不要再有善妒的念头,可没想到今天……本宫在忍不住了。” 听到这里,门外的康熙这才晓得怪不得这几日自己去小姑娘宫里经常看到她在看宫规女德的书。 没想到小姑娘那时内心那么煎熬,他却没发现,也没去过问,拇指猛地扣住玉扳指。 门内,红缨震惊出声: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最近天天看宫规女德。” 石南溪眼眶红了。 “那拉常在、贵妃娘娘、乌苏答应,她们一个个那么漂亮那么有才,皇上也都很喜欢,本宫看着心头酸涩惶恐,只能找借口离开,这一切都是本宫自己的问题,跟皇上无关,跟任何人无关。” 门外,康熙扣住玉扳指的手越来越紧,梁九功低垂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娘娘,您何必自苦,您是爱上皇上才会生出这样的想法,皇上就是知道也不会怪罪您的。” 第336章 红缨想到娘娘这段时日内心的煎熬痛苦,气自己居然粗心的没发现,赶紧安慰。 然而她话刚落下,石南溪就立刻扭头红着眼急急道: “红缨,不可让皇上知道,皇上是九五至尊,英明睿智,他的心思应当在朝堂上,在天下百姓上,怎可因为本宫的大逆不道想法扰到皇上,你们绝对不能让皇上知道。” 杨嬷嬷知道娘娘对皇上动了心,可没想到用情这么深。 她在宫里二十多年,知道帝王的宠爱不会长久,这份情注定得不到回报,也绝对不能让这件事被皇上知晓,不然皇上定会动怒,疏远冷落主子。 于是立刻应下: “娘娘放心,老奴绝对不会把今日的一切泄露出去。” 红缨心疼娘娘,但也不是不懂利害关系,红着眼点头。 门外康熙眼眸深沉,眸光幽深,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情绪,他抿紧着唇,转身离开,梁九功看了眼紧闭的休息室赶紧跟了上去。 等到了清溪书屋外,康熙停下脚步吩咐: “今日朕没来过清溪书屋。” 梁九功擦了擦汗, 赶紧应下来。 时间很快到了每日翻牌子时辰,康熙看着托盘上的牌子,目光在娴妃的玉牌上看了很久,就在敬事房总管以为今日又是娴妃娘娘侍寝时却听到皇上沉声道: “今夜朕歇在九经三事殿。” 等敬事房总管退出来,很快皇上今日没翻牌子的消息传遍了畅春园。 云崖馆,惠妃和乌苏答应即便知道皇上今夜她们翻牌子的可能性不高,还是有些失望。 “娘娘,皇上今日没翻娴妃牌子就说明咱们今日的一切起到了作用。”良嫔这时突然开口。 “哦!良嫔,您的意思是?”惠妃回神。 乌苏答应也是精神一振。 良嫔清丽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娘娘,臣妾让人去敬事房那打听过,自娴妃入宫后,除了平嫔的小阿哥夭折那几日,还有皇上回畅春园那夜,皇上都歇在娴妃宫里,还记了档。" 宫里记了档代表皇上宠幸了娴妃,而不是单纯的歇在娴妃住处。 听到这,连惠妃都有些惊愕,乌苏答应则攥紧了手,天真的眉眼闪过一丝野心。 良嫔还在分析。 “而且就是平嫔的小阿哥夭折那几日,皇上虽然没有宠幸娴妃,但却歇在了娴妃宫里。” 平嫔小阿哥夭折,结果皇上歇在了娴妃宫里,虽说是平嫔自作孽的结果,但依旧令人讽刺。 惠妃想到平嫔那个蠢货,嗤了一声,又看向良嫔。 “你继续说。” “所以可以看出来除非有事,皇上都会歇在娴妃宫里,可今日在水榭里娴妃突然中途离开,皇上也没去寻,晚上也没翻娴妃牌子……” 不用继续说下去了,惠妃端起茶笑了,娴妃恃宠而骄,皇上想敲打一番,这正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乌苏答应心头扑通扑通狂跳。 所以皇上今夜是因为她没歇息在娴妃宫里!!!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惠妃主仆。 钮祜禄贵妃高兴的连那那不小心跑到正殿寝宫也没生气。 郭贵人也连夜写信给宫里的妹妹汇报,虽然计划只完成了一半,钮祜禄贵妃与娴妃的恩怨没有如她跟妹妹预期的那么深,但娴妃疑似失宠却比计划完成的消息更好。 紫禁城,翊坤宫。 “娘娘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啊,娴妃娘娘失宠了。”巧慧笑容满面的拿着信进来禀告。 第337章 正在修剪花枝的郭络罗妃惊讶的转过身。 “怎么回事?” 巧慧恭敬的将信给递给主子,郭络罗妃放下剪刀,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后眼中浮现一抹笑。 “没想到娴妃会蠢到在赏荷宴上那番表现。” 巧慧笑着给主子俸茶, 闻言幸灾乐祸道: “娴妃那是恃宠生骄了,当谁看不出来她在赏荷宴上的小动作,皇上安抚了一次就不错了,还想皇上安抚第二次,皇上是什么人,直接就不理了,现在娴妃肯定傻眼了吧,以为凭小手段入了宫就能平步青云,哼,还没一个月就失宠了。” 以前不过是一个病弱秀女,娘娘一个召见就战战兢兢的,靠着掩攒手段爬到了娘娘头上,还要娘娘留在紫禁城避其锋芒,巧惠对娴妃非常愤恨。 郭络罗妃丹凤眼微挑,接过茶碗,轻轻刮着茶叶,听完巧慧的话,她低头喝了一口茶,这才不急不徐道: “娴妃说到底就是一个失宠的格格,从小在庄子上长大,能有现在的手段已经不俗了,而且消息上是疑似失宠,这才第一日,不可妄下结论。” 巧慧听到娘娘细细的分析,幸灾乐祸的情绪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就是知道娴妃失宠的消息太高兴了,一时忘了谨慎,当即道: “是奴婢妄言了,不过娘娘咱们后续是观望还是?” 郭络罗妃端着茶碗,神情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她放下茶碗,缓缓勾唇道: “现在肯定很多人都在观望娴妃是不是真的失宠了,有了结果再行动,本宫偏偏要反其道而行,本宫记得储秀宫那位芳花跟着娴妃去了畅春园。” “储秀宫芳花,奴婢记得人如其名长得跟朵花似的,娘娘是想?” 巧慧眼珠子一转,有了猜测,眼中浮起看好戏的表情。 “这宫女长得好,有哪个甘心一辈子做奴婢的。” 郭络罗妃抬手看指上鲜艳的丹蔻,心情很好。 “是,娘娘,奴婢明白怎么做了,”巧慧笑着下去吩咐。 花开两朵,长春宫的平嫔也得到了消息,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当即道: “那小贱人也有今天,看本宫怎么收拾她。” 一旁一位陌生的嬷嬷阻止了平嫔,她是平嫔降位后赫舍里家送来的,主要是看着平嫔别再做蠢事,为人很是谨慎。 “娘娘,消息上只是说皇上今日没翻娴妃牌子,一日而已,还要多观望,不可轻举妄动。” 心里却对平嫔的想法不以为意,她们赫舍里氏的荣耀系在太子身上,不是皇上的后宫上。 平嫔闻言脸上快速闪过一丝气恼,一个嬷嬷也敢做她的主,只是对方是阿玛的人,她动不了,要不是心莲折了…… “本宫晓得了,不会轻举妄动的。”她说的咬牙切齿。 另一边,畅春园,仿佛为了印证众妃的想法,自赏荷宴后,康熙一连七日不是去看皇子公主的生母,就是看乌苏答应放风筝,或叫王庶妃侍墨,偶尔换那拉答应,一次没去过澹宁居。 虽然乌苏答应她们一个都没侍过寝,但畅春园却热闹了起来。 与此同时娴妃失宠的谣言渐渐传开。 九经三事殿,外头烈日如火,殿内凉爽宜人,梁九功轻手轻脚的进来禀告。 “皇上,乌苏答应送了绿豆汤过来,您可要召见?” 等了良久,梁九功也没听到吩咐,他就知道了,这是不见。 今儿又有口福了,梁九功出去打发走乌苏答应,看着乌苏答应恋恋不舍的样子,他暗自摇头。 自那日赏荷宴,乌苏答应露了脸后,又正好碰到皇上与娴妃娘娘之间出了问题。 皇上这七日都没有去娴妃娘娘的澹宁居,惠妃等人就误会了,以为娴妃娘娘失宠,天天派人送吃的送喝的,其他人也一样,皇上一出去就各种偶遇。 皇上看似来者不拒,还主动召了那拉常在、王庶妃等人,可只有他这种事贴身伺候的人知晓,皇上心里啊,挂念着娴妃娘娘呢。 连那日听到了娴妃明晃晃的善妒之言都没有治罪,甚至连小小的训斥都没有,反而让他敲打看到皇上去清溪书屋的奴才,他内心不知道多震惊。 知道皇上喜欢娴妃娘娘,但没想到这么喜欢,善妒可是犯了七出之条! 更让他心惊的是皇上不去看娴妃娘娘,还翻了其他人牌子,却每日都会派人去澹宁居送赏赐,大到贵重的屏风,小到吃到一个好吃的菜都要送过去。 这让他糊涂了。 难道皇上不是在敲打娴妃娘娘?甚至允许娴妃娘娘善妒? 想到这种可能,梁九功赶紧摇头,主子的事不是他这个奴才能揣测的。 让人将绿豆汤分了,重新回到御前。 滴漏发出细微的声音,过了一会,小福子从澹宁居回来了,梁九功提醒皇上: “皇上,小福子回来了。” 听到这话,与之前乌苏答应送绿豆汤毫无反应相比,康熙立刻从奏折里抬起头。 “叫他进来。” 小福子打千行礼后禀告: “皇上,奴才将你亲自挑选的玉牙梳送去给娴妃娘娘,娘娘见了非常喜欢,拿在手里爱不释手,还让红缨当场用您送的玉牙梳重新梳妆呢!” “哦,娴妃喜欢就好。”康熙放下朱笔,大拇指摩挲着玉扳指,笑着靠向椅背,随后似随意的问: “娴妃可有问及朕近日为何没过去?” 小福子回: “回皇上,娘娘问了,奴才按照您说的,说您最近忙,所以没时间过去,但等您一忙完就会过去看望娘娘。” 康熙心里不知道怎么形容,有些高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禁又问了一句: “那朕忙,娴妃就没想到九经三事殿来看望朕?” 听到这个问题,小福子有些迟疑了。 康熙看到,眉头皱了起来, 梁九功不禁斥道: “你这个狗奴才,还不快如实禀告!” 小福子一个哆嗦,不敢再迟疑: “皇上,娴妃娘娘不是不想来看望您,只是……怕您看到担心。” “怎么回事,什么叫娴妃怕朕看到担心?” 康熙坐直身体,眼神锐利的盯着小福子。 小福子低头解释: “是娴妃娘娘苦夏,近日胃口不好,吃的少,夜里休息的也不好,短短七日,娘娘就瘦了好大一圈,精神头也不好,连西西现在每日都是宫女带出去,娘娘一直在屋里静养,怕您担心,不让奴才禀告。” 康熙豁然从龙案上起来,在殿前来回踱步,小姑娘根基本就弱,才被柳老调养好些,若有个三长两短…… “起驾澹宁居。”话刚落,康熙已经走到了大殿门口。 梁九功赶紧跟着喊了一声,小跑着追上去。 澹宁居,三三二二的奴才躲在假山后说闲话。 “你们说咱们娘娘真的失宠了吗?”一个太监杵着扫把,忧心忡忡的问。 第338章 "别瞎说,咱们娘娘怎么会失宠,皇上每天都会派人送赏赐来,谁家娘娘有这个恩赏。" 一个圆脸宫女瞪了一眼小太监。 小太监缩了缩头,粗糙的双手不停地摩挲着扫把柄手,小声呐呐道: “你说的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吧,皇上既然送了赏赐,说明没有厌弃咱们娘娘。” “我倒觉得小银子没有多想。”另一个猴精一样的小太监摩挲着下巴,一脸高深莫测的插话。 “你这话什么意思?”圆脸宫女不悦的看向猴精。 杵着扫把柄手的小银子也看了过来。 猴精一样的小太监这时看了看四周,放下手,压低声音道: “我们虽然只是澹宁居的奴才,但皇上既然将澹宁居分给娴妃娘娘,说明咱们也是娘娘的奴才,自娘娘入住,除了第一日,皇上不是歇在澹宁居就是召娘娘去九经三事殿,我沾了娘娘福气,如今出去竟也被人叫哥哥,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叫我哥哥,我高兴的不得了。” 说着他叹了口气: “可好景不长,现在皇上已经连续七日未来澹宁居,也未召见娘娘,都在传娘娘恃宠而骄,被皇上冷待,我出去再也没人叫我叫哥哥了,唉,皇上不来,日日送赏赐有什么用,而且……” 猴精停下来,抬手擦了擦汗,才再次开口: “你们可能不怎么外出不晓得,皇上近日陆续召见了那拉常在、乌苏答应,王庶妃三位小主,现在很多人都跑去巴结那三位了,而皇上有时间召见那三位,却对娘娘传话说忙,你们说这不是失宠是什么?” 这话有道理,假山一角一时无人说话。 最后还是那个圆脸宫女想了半天,憋出一句: “才七天而已,能看出什么。” 瘦猴也是赞同的点头: “你说的是,确实才七天而已,还不能确定娘娘是不是真失宠了,但我担心时间久了皇上还是不来,后宫那些看碟下菜的人…… 哎,要是咱们宫里也像德妃娘娘宫里有个敏嫔在,或像惠妃娘娘宫里有个良嫔在就好了,出现这种情况也能有个照应,或许娘娘能借此复宠呢,哎,娘娘一个人孤立无援啊!” 假山另一边,听到因为宫人议论娘娘停下来的芳花没想到听到这样一番话。 德妃宫里的敏嫔,惠妃宫里的良嫔,她们一个是包衣奴才出身,跟她一样,另一个甚至只是个辛者库贱婢出身,比她还不如。 可如今两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一宫之主,膝下有子,尊贵风光。 她却只是个伺候人的奴才,芳花不禁摸了摸自己明艳的脸,她自问自己容貌也不差,娘娘现在孤立无援,若她能伺候皇上……也是为帮娘娘固宠。 芳花本就有的爬床心思越发活跃了起来,她咬咬唇,抬步离开。 假山另一边,听到脚步声离开的瘦猴眼眸微闪,看着对面的两人,他装作叹气,不知如何是好,摇头转身离开。 刚出假山,对面廊下的小新子抱着盆从拐角走了出来,两人视线对视上一秒。 瘦猴低头避开,小新子也是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从瘦猴身边经过。 澹宁居正殿,幽幽的琴声从窗棂处溢了出去,石南溪素手轻轻拨弄着琴弦,西西不在,被宫女带出去玩耍了,内室只剩下杨嬷嬷和红缨两人伺候。 突然嘣的一声,一道短促而清脆的声音响起,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骤然消散。 第339章 是一根琴弦断了,还划破了石南溪的手指。 “娘娘,您的手指!” 杨嬷嬷先是一惊,随后快步上前握住娘娘的右手,看着娘娘白皙纤细的食指指尖冒着出汩汩的血,她一边快速拿帕子包住,一边让红缨去拿药膏。 红缨慌慌张张的拿来药递给杨嬷嬷,杨嬷嬷快速又小心的给娘娘处理伤口,红缨着急的在旁帮忙。 只有石南溪安安静静的,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一眼看去,就能发现她比起七日前参加赏荷宴时瘦了很多,有些像没调养好身子的选秀时期,脸上透着不正常的苍白,有种脆弱的美,坐在那,浓密的睫毛微垂,神色怔怔的看着断了的琴弦,不知在想什么。 “娘娘,好了。”杨嬷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石南溪这才回神,看着被上了药包扎好的食指,她动了动手,放回膝盖上。 “娘娘,您今儿又没怎么吃,用点蝴蝶酥吧,是小厨房新做的。” 红缨看着娘娘消瘦的样子,心疼的劝道。 石南溪摇了摇头,再次看向琴上断了的弦,红缨顺着看去,不禁道: “娘娘,你别难过,这把琴弦断了,你库房里还有其他琴,再换一把就是。” “不用。”话刚落下,石南溪就立刻否决。 “娘娘,这琴都断了,您?”红缨还想劝说。 “本宫说不用换。”石南溪难得强硬的打断红缨,她抬手轻轻抚摸着断琴,神情陷入了回忆里,喃喃道: “这是皇上送给本宫的琴,本宫不换。” 一听到皇上屋内立刻静了下来。 红缨不想看娘娘自己自苦,忍不住道: “娘娘,皇上只是政务繁忙才没有过来,心里却是挂念您的,您不要胡思乱想,免得伤了身子。” 杨嬷嬷也劝: “红缨说的对,万事不如你身子重要,至于皇上,他是一国之君,朝政繁忙,还要教导太子阿哥等人,暂时没有时间来看您,您……” “不是的,皇上有时间,他去看了钮祜禄贵妃、惠妃、荣妃,僖嫔,还去看了乌苏答应放风筝,召了那拉常在、王庶妃去伺候笔墨,就是没来看本宫!” 带着压抑的哭腔声音打断了杨嬷嬷的话。 “娘娘,您别多想,皇上、皇上可是天天派人送赏赐来,今儿还让小福子送了玉牙梳,这是其他娘娘小主没有的恩典,您是独一份。”红缨绞尽脑汁的安抚。 杨嬷嬷看向眼眶泛红的主子,叹了口气,也跟着放轻声音劝: “娘娘,红缨说的是,皇上心里挂念您,您好好养好身子,不然等皇上来看您一定会担心的。” 然而石南溪听了却依旧怔怔的没有出声,显然没把杨嬷嬷两人的话听到进去。 红缨看着娘娘的样子,忍了忍,实在没忍住道: “都怪我们宫里只有娘娘一个人,要是有其他人这时也能帮着与皇上调节一二,也许皇上早就来看望您了。” “红缨闭嘴,越发口无遮拦了,主子的事由不得你作主。”杨嬷嬷闻言严厉的斥责,只是却没有否定红缨的话。 珠帘外,芳花一个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娘娘也是想要一个帮衬的,澹宁居宫女里就属自己长得最好看,她激动的捂住嘴,悄悄转身离开。 “娘娘,芳花走了。”杨嬷嬷余光确定人离开了,又轻手轻脚的上前检查了一遍这才回来禀告。 石南溪收起了自苦的表情。 “都安排好了?” 红缨也不再是一副着急的样子,沉稳的回道: 第340章 “安排好了娘娘,香炉盖子奴婢一早就偷偷换了回去,保证现在整个内室都充着加料的安神香味道。” 石南溪站起身,透过窗棂看向澹宁居内来往的奴才身影,平静的表情下,透着一丝冷意。 “外面这么多奴才,平日里接着本宫的赏,叫着本宫主子,背地里却想尽法子谋害本宫,传本宫谣言,还想着借着本宫的寝宫爬皇上的床,是本宫一直太过宽纵她们了,这次便借机清理一遍。” 屋内气氛冷凝肃杀。 “娘娘早就该清理她们了,特别是芳籽和彩果,还有那个芳花,一个奴才而已,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竟想爬上皇上的床,呸,痴心妄想!” 红缨握紧拳头,愤愤然。 杨嬷嬷比红缨冷静。 “娘娘,根据你的吩咐,从七日前从赏荷宴回来,老奴就安排人盯着澹宁居的奴才动静,芳花是宫女里长相最好的一个,本来就存有几分心思,自畅春园里有了您失宠的谣言,她就开始有些不对劲了每天,偷偷打扮,还经常无故来正殿门口晃荡,显然是想趁着皇上来时接近皇上。” “哼,狐媚子,皇上怎么会看上她!”红缨气恼地插话。 杨嬷嬷却神色严肃道: “但据老奴观察,芳花虽然心思大,胆子却不大,从主子入宫后皇上经常过来,芳花每次都是想凑上去却又不敢实际行动,如今才短短几天,她却突然大胆了起来,就算有娘娘失宠的谣言在,但皇上每日都有送来赏赐,根本不足以让她放大胆子行动。” “嬷嬷是想说她背后有人窜辍?”石南溪转身,神色从容:“谁?” 杨嬷嬷道: “小新子。” “是他,之前本宫记得入宫第一日请安,往外传消息的人就有他一个。” 石南溪记性显然很好。 “幕后之人可查到了?” 杨嬷嬷抿唇:“老奴查到小新人前两日与瑞景轩的小曲子接触过。” “瑞景轩?钮祜禄贵妃。”这个背后人倒不出石南溪的意料,不过……她看着杨嬷嬷: “嬷嬷可是有所疑虑?” 杨嬷嬷有些迟疑: “老奴只是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咱们的人跟着小新子第一次就发现了他与小曲子接触,可能是老奴多疑了吧。” 石南溪沉思片刻,一锤定音: “不管背后人是不是钮祜禄贵妃,她用麝香谋害本宫的事之前已经确定,她不是无辜的,芳花的事就先算到她头上。” 说完,不再耽搁,她道: “时辰不早,想来小福子的话已经回禀了皇上,皇上应该快要到了,走吧!” 很快,石南溪主仆三人出了正殿,一下引起澹宁居的奴才注意。 娘娘已经闷在屋内七天没有出来了,这会怎么出来了,难道是娘娘撑不住准备主动去求见皇上? “娘娘,您这是?”小如子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询问。 两个首领太监,周荣留在宫里,小如子跟了过来。 石南溪一副病弱美人形象,神情带着一抹焦急担心,她没有说话,是身边的红缨快速解释: “娘娘刚刚听闻西西跑不见了,西西可是皇上送给娘娘作伴的,娘娘听到担心极了,便不顾身子准备亲自去找。” “好了,西西要紧,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咱们快走。” 石南溪焦急的打断红缨的话,加快脚步朝外走,很快主仆三人出了澹宁居。 前脚石南溪刚离开,后脚康熙的肩辇就到了。 “皇上来了?”听到皇上驾到,小如子又惊又喜又懊恼,就差一步,他赶紧去前殿迎驾。 然而等他到的时候,芳花已经端着茶碗先一步到了。 “皇上,娘娘去寻西西了,您稍等片刻,娘娘很快就会回来。” 康熙刚坐下,就闻到身前传来阵阵的馨香,太浓了,他不禁皱眉看了过去。 入眼就看到一张明艳的脸,皮肤白皙,乌黑的发鬓上一朵大的粉色芙蓉绢花格外引人注目,耳上带着一对珍珠耳环,圆润有光泽,随着她走动轻轻摇晃。 是芳花,他认识,小姑娘身边的宫女,平日里不是负责贴身伺候的,他能认识还是因为他来小姑娘这里,老是看到她,这才知道。 不过也就知道个名字。 “皇上~” 芳花没想到皇上突然看了过来,明艳的脸忍不住一红,神情闪过一丝羞涩,赶紧垂下头,透出一截白皙修长的脖颈。 康熙是什么人,在后宫长大,如今三十八岁,阅历丰富,很多时候不用人开口,他就能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心思。 而显然这个芳花就是想勾引他。 心头当即升起不悦。 他不过才七天没来,小姑娘身边就开始有人要背主爬床了。 没看到康熙的不悦,芳花忍着羞涩,弯下纤细的腰肢,凑近一步,将手上的茶碗递给皇上。 “皇上,请您用茶。” 康熙身后的梁九功看了眼芳花,心头暗自摇头,皇上是听闻娴妃娘娘身子不适急急赶过来的,没见到娘娘,皇上心里不知道多担心,芳花这个机会勾引皇上,简直找死啊!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皇上冷冷的声音: “放下,滚出去。” “皇上?”芳花没想到皇上突然发作,愣在原地没有动弹,这时候小如子赶紧趁机上前。 “奴才小如子见过皇上,娘娘刚刚接到西西跑不见的消息心急如焚,它是您送来陪伴娘娘的,娘娘听闻后不顾不适的身子亲自去寻了,刚走不久。” 听到小如子的话,康熙冷沉的脸色好了些,不理芳花,开口道: “娴妃身子不适,哪能劳累,朕去看看。”说完,看也不看芳花,起身离开。 小如子见此隐晦的剜了眼芳花,暗自冷笑,敢趁着娘娘不在勾引皇上,哼,等娘娘回来,看不狠狠处置看她。 芳花此刻脸色早已不复绯红,满脸煞白,等看到小如子的眼神后,更是浑身发凉。 眼看皇上就要越过她,她咬了咬牙,突然快速放下茶碗,从身后抱住了皇上的腰。 “皇上,是娘娘让奴婢伺候您的!”听到这话,康熙脚步下意识顿住。 正要怒喝的梁九功/小如子:???一脸愕然。 而就在众人无声时,门外石南溪盯着庆幸欢喜表情的抱着西西回来了,然而刚抬眼就看到了眼前的这幕。 下一刻,天旋地转。 “娘娘!” “喵呜!” 第341章 康熙看着晕厥过去的小姑娘,狠狠甩开芳花,一脸震怒: “还不快叫太医!” 说着人快步上前从红缨手上将小姑娘拦腰抱起,回了内室,杨嬷嬷和红缨紧跟在后。 梁九功吓得亲自去请太医,小如子也是心急如焚,这时正好看到摔在地上芳花想跑,神情一厉,立刻上前押住了她,冲撞皇上,害了娘娘还想走! 畅春园的消息一向传的快,等柳院判被梁九功火急火燎的拉过来,嫔妃们也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狼狈仓惶的芳花,忍不住神色各异,但触及到浑身低气压的皇上,还有床上昏迷不醒的娴妃,立刻敛下心思。 “娴妃怎么样?”看到柳院判诊完脉,康熙沉声问。 “回皇上,娴妃娘娘是一时受刺激太大这才突然晕厥,晚点就能醒来。” 柳院判拱手回道,人却依旧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康熙松了口气,看着床上一脸苍白的小姑娘,没事就好,只是…… 他看着皱眉的柳院判,心又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话一起说。” 在场嫔妃也看了过去,心中祈祷娴妃是得了什么重病不治,或被害了不治! “禀皇上,请容许奴才检查了娘娘的寝宫后再做禀报。”柳院判请求。 康熙闻言凤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他是个聪明人,立刻听出来柳院判的话外音,浑身散发无形的压迫力,若有人敢用掩攒的脏东西害了南溪…… 天子一怒,谁也承担不了。 “可。” 得到皇上同意,柳院判第一时间奔向内室的炕桌,刚刚他一进来就闻到安神香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 靠近后,拿起香炉,先是仔细嗅闻,心中一沉,果然不对,里面多了麝香的味道。 确定自己的发现没错,柳院判又打开香炉盖子,对着里面的香料仔细检查,随后又拿起香炉和香炉盖子,细致的一寸寸检查。 看到柳院判检查香炉盖子,钮祜禄贵妃面上不变,手却悄悄攥紧了帕子。 很快柳院判检查完了,他神情凝重的开口: “禀皇上,这个安神香里多了股麝香味道。” 什么,麝香?大家神色一变,知道今儿的事大了,钮祜禄贵妃心口一跳。 “具体怎么回事?是安神香有问题?” 康熙怒到极致,反而越发冷静,小姑娘之前不爱熏香,还是他之前因为担心她送了安神香,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他送的安神香里动手脚,借着他的手害小姑娘。 无形的压迫感让气氛越发紧张压抑,所有人放轻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回皇上,不是安神香有问题而是香炉盖子有问题。” 柳院判举起香炉盖子给皇上解释: “这个香炉盖子应该是被人提前用麝香浸泡过,只要一熏香,麝香就会通过香炉盖子释放出来,麝香对女子,特别是娘娘这般底子弱的危害很大,时间久了,会致娘娘不孕。” “那娴妃可有大碍?”康熙猛地扣住玉扳指。 在场嫔妃也都竖起了耳朵,若是娴妃从此以后不能生了就太好了。 特别是钮祜禄贵妃,暗暗祈祷老天,手段都被发现了,若是不能成得殴死。 然而让她失望了,柳院判回道: “回皇上,安神香的麝香量很少,很难察觉,可能是老天保佑,因为娘娘底子弱,这些事情日子又被麝香损了瑜体,今日才会一受刺激晕厥,好在导致麝香被及时发现,等醒来好生调理一番就能恢复。” 第342章 众妃闻言很失望,钮祜禄贵妃更是差点咬碎了银牙,哪个贱人出的好主意!坏了她好事! 康熙却松口气,轻轻拂开小姑娘脸上的碎发,目光温柔又怜惜,然而等他转头后却换成一脸冷厉,目光冰冷的看向在场众妃。 众妃中老人们得知结果心里失望,但面上却是一脸震惊担忧的样子,她们经历的多,能稳住的,再说又不是她们干的,她们也不怕查。 但今年新入宫不久的新人还没学会控制好表情,其中乌苏答应得知娴妃没事,眉眼间就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失望来。 康熙冰冷的目光停在她脸上,直接冷冷道: “乌苏答应,御前失仪,禁足一个月,罚俸半年,抄写宫规三十遍,惠妃身为主位,管教嫔妃无方,罚俸一个月。” 惠妃身体一僵,只能掐着掌心,福身请罪。 乌苏答应脸色瞬间煞白,但还算有几分聪明,没有在这个时候求饶,忍着害怕磕头领罚。 还没开始调查,已经有两个嫔妃被重罚。 气氛凝重肃杀。 康熙这时问杨嬷嬷两人。 “这个香炉平日谁负责的,又有谁能进出娴妃寝宫?” 杨嬷嬷躬身回: “回皇上,娘娘喜静,寝宫里平日只有老奴与红缨、小如子能进出,近日娘娘苦夏,身子不大好,老奴和红缨不敢离开半步,人手不够,便先后调了青儿和芳花进来伺候,青儿负责殿内洒扫,芳花负责跑腿传话。” “青儿?芳花?” 康熙摩挲玉扳指,眉眼冷沉,特别是在听到芳花的名字,更是脸色阴沉的滴水。 他可没忘记刚刚就因为芳花,小姑娘才受到刺激晕厥,虽然因祸得福发现麝香,但他可不会感激对方。 他看向跪在外室的宫女,眼中闪过一丝杀气。 芳花早已快被这一切吓死了,她颤颤巍巍跪伏在地上,此刻感受如有实质的杀意,更是浑身如坠冰窟,只知道砰砰砰地磕头喊冤。 “皇上、皇上,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奴婢没有害娘娘,奴婢是奉娘娘奉命伺候您的,怎么会害娘娘呢,奴婢真的冤枉啊!” 在场众妃惊讶了。 什么叫奉娴妃命令伺候皇上? 难道是娴妃担心自己失宠所以找宫女固宠? 康熙看死人一样的看着芳花,她还敢提刚刚的事,小姑娘因为他多看了几眼嫔妃就心起了妒忌的心思,怎么可能安排芳花伺候他? 他一点不信。 “查。” 梁九功听了立刻下去调查,御前总管亲自调查,很快事情有了眉目。 康熙不想人打扰到石南溪,带人移步外室。 “皇上,奴才查到,青儿自被娘娘允许进屋后,共换了三次安神香,据青儿回忆,三次中有一次有她发现香炉里的安神香用完了,曾去过库房领香,路上遇到过彩果禀告事务,耽误了一盏茶功夫。 当时门未关,她也没察觉到不对劲,现在看到娘娘晕厥才想起来可疑,老奴根据青儿的话调查,查到那一盏茶功夫有人曾经看到过芳籽偷偷摸摸的进过正殿。” 事情哪会那么巧,怕是那位彩果拖住了青儿,让芳籽趁机换了香炉盖子。 彩果和芳籽两人被押了进来。 其中彩果一瘸一拐的,她前段时间运气不好,夜里如厕时不小心被老鼠吓得,踩空摔了一跤,那一跤摔得有些狠,右脚直接摔的骨裂,之后便无法伺候人,被挪开去了杂役房。 第343章 皇上看着两人,目光如刀。 “说,是谁指使你们俩害娴妃的,说了朕留你们一个留全尸。” 这带着森冷杀气的话一出,芳花两人忍不住变了色。 看到这幕,钮祜禄贵妃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掌心,心高高提了起来,害怕两人招供。 芳籽平日里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她没想到那日偷偷去娘娘寝宫的事被人看到了,事发突然,她听到皇上的一时找不到辩驳的理由,只能喊冤: “皇上,奴婢冤枉,奴婢怎么可能害娘娘,奴婢是被人诬陷的!” 彩果也是磕头叫冤: “皇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那日只是看到西西的窝脏了,知道娘娘十分喜爱西西,对西西的事不敢有丝毫懈怠,发现后才急着跟青儿姐姐禀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着两人的狡辩叫冤,康熙一句也不信,直接冷冷吩咐: “拖下去,重重的打。” 门外立刻进来两个侍卫,将彩果两人拖了下去,很快啪啪啪的打板子声传了进来,屋内静若寒潭。 过了会,彩果两人再次被拖了进来,只是两人脸色煞白,神色惊惶,臀部上的衣裳沾了点点鲜红的血迹。 这次审问后,两人中的芳籽终于开口了。 “奴婢招,奴婢招,是彩果,是彩果,那日的前一天,彩果给了奴婢一百两银子和一个翡翠玉簪,还有一个香炉盖子,说等第二日娘娘出门,她会拖住青儿一会,让奴婢趁那个时间换了娘娘寝宫里的香炉盖子,奴婢一切听她的!都是她指使的!” “那一百银子和翡翠玉簪被奴婢埋在后殿的桂花树下,其他的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芳籽的交待,供出了为彩果指使,只是彩果一个宫女怎么会无缘无故害娴妃,更别说麝香在宫里嫔妃都很难得到,更别说一个宫女了。 然而即便到了如今的地步,彩果还是不肯承认,嘴上依旧在喊冤。 康熙语气沉沉的: “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让人去后殿,很快一个侍卫抱着一个带着泥土的包袱进来,里面果然有一百两银子和一个翡翠玉簪。 证据在此,彩果终于无法狡辩,但依旧没招出幕后主使。 场上钮祜禄贵妃先是心头松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害怕彩果后面还是忍不住将她招了出来。 她看似无意的看了眼身旁的秦嬷嬷,秦嬷嬷立刻隐晦的看了一眼彩果。 一旁红缨早就知道彩果和芳籽背叛娘娘,娘娘为了布局才留了两人至今,此时看着证据确凿,彩果还不招出幕后之人,她恨得牙痒痒。 “彩果,没想到你竟敢吃里爬外指使芳籽谋害娘娘,娘娘平日里对咱们多么宽厚大方,你简直良心被狗吃了,现在老实交待幕后黑手,也算全了娘娘平日的恩情。” 然而彩果依旧没有招口幕后之人。 康熙不再浪费时间。 “拉出去再打。” 彩果闻言眼中一狠,在这一瞬间下了决定,康熙看出不对,然而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刻,就见跪伏在地上的彩果不等侍卫押下去,突然窜起,朝一旁的柱子猛地撞了上去。 砰的一声。 谁也没想到彩果会突然自缢,看着鲜红的血模糊了彩果的额头,顺着脸颊往下滴落,整个人从柱子滑倒在地,众人吓得惊呼一声。 梁九功神色一变,却反应极快的上前亲自卸了芳籽的下巴,已经自缢了一个,剩下一个再自缢,线索就要断了。 康熙目光森然的看着彩果的尸体,周身气压越来越低。 “好的很,真是个忠心的狗奴才,宁愿自缢也不愿供出幕后之人。” 他冷笑一声: “既然如此,来人,拖出去喂狗,株彩果三族。” 耳朵听着皇上森冷的吩咐,眼睛看着彩果的尸体被侍卫拖出去喂狗,众妃心头颤颤。 皇上一贯以温和示人,近年来更是实行仁政,宽和待人,陡然听到皇上这么狠戾的吩咐,她们的真是被吓到了。 钮祜禄贵妃也是浑身汗湿了,随后却悄悄松了口气,彩果死了,凭着芳籽一个人没法指认她。 果然芳籽看着彩果下场,吓得胆颤心惊,可她真的不知道幕后指使人是谁,她单线联系彩果,只能拼命的苦苦求饶。 听着屋内回荡的哀嚎声,康熙面色黑沉,薄唇冷冷的喝斥: “闭嘴。” 梁九功一听反应极快,娴妃娘娘还未醒来,若被芳籽吵到……眼里当即一厉,指使人快速堵住芳籽的嘴。 屋内安静了下来,现在线索随着彩果的自缢断了,芳籽那边也暂时没有线索。 康熙环视一圈在场嫔妃,不论幕后人是谁,都在她们中间,以为彩果死了就后顾无忧了? 他眼神薄凉: “梁九功,命人查彩果跟谁走的近,近日跟谁接触过,家人在何处。” “是,奴才领命。”梁九功吩咐人下去调查。 而康熙视线这时停在了跪在地上的芳花身上。 等梁九功回来看到皇上表情,立刻禀告: “皇上,关于芳花,据老奴调查,芳花有心爬床,但野心虽大,胆子却少,一直未行动,直到近日畅春园有人传言娴妃娘娘失宠,她心思再次活跃了起来,只是依旧犹犹豫豫的,今日之所以下定决心行动是有人故意在她耳边挑唆。” 说着,一摆手,让人拖进来三个奴才,正是之前在假山外说闲话的三个人,杵扫把扶手的小太监小银子,圆脸宫女,以及瘦猴。 他们进来时身上带着几分血迹,显然已经受过刑了,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个小太监,穿着打扮比三个杂役太监好,他是普通太监小新子。 小新子显然也受过刑了,他一进来就招认了。 “是钮祜禄贵妃指使的奴才,让奴才挑唆芳花爬床,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求皇上饶命!” 所有人唰的一下看向钮祜禄贵妃,钮祜禄贵妃懵了。 麝香的事是她吩咐人做的,但挑唆芳花爬床可是与她无关啊! 她冤枉啊! 第344章 “你这个狗奴才,本宫何时让你挑唆芳花爬床了,你竟敢大胆包天的污蔑本宫!” 钮祜禄贵妃慢了一拍的反应过来,整个人又气又急,在秦嬷嬷的搀扶下,向康熙屈膝请求: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与娴妃妹妹无冤无仇,怎么会让这个狗奴才挑唆芳花爬床刺激娴妃妹妹,这个狗奴才是在污蔑臣妾,请您明察,还娴妃妹妹一个真相,也还臣妾一个清白。” 到底是哪个贱人诬陷她,钮贵妃气急的同时心头还有种莫名的不安心,若皇上因为这件事彻查她,到时不小心查出麝香的事怎么办? 再是尾巴扫干净了,她还是有些担心。 钮祜禄贵妃身后的通贵人这时福身道: “皇上,贵妃娘娘执掌六宫,处事公道宽厚,大度端庄,姐妹们能和睦相处也多亏了贵妃娘娘教导,贵妃娘娘绝对不会做这等掩攒事,请您明察。” 荣妃听到通贵人的话暗暗翻了个白眼,贵妃哪里大度端庄了,她立刻接话道: “通贵人的话有些道理,只是本宫好似听闻过娴妃妹妹入宫第二日请安就在贵妃姐姐的永寿宫被蓝官女子中伤,贵妃姐姐当时在场却没能立刻制止……” 钮祜禄贵妃冷冷的看向荣妃,荣妃眨了眨眼睛,故意挑眉道: “哎呀,瞧本宫在说什么,这些都是本宫在畅春园听的谣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然而说是当不得真,却将钮祜禄贵妃要小新子挑唆芳花刺激娴妃的理由找好了。 康熙看着钮祜禄贵妃,凤眸幽深威严,他也想起了那日请安,他赶到时,钮祜禄贵妃任由一个蓝官女子质问小姑娘的一幕。 钮祜禄贵妃心头恨极了荣妃,可对上康熙的目光却是一脸委屈,康熙眯了眯眼,沉声道: “传小曲子。” 小福子立刻领命离开,看到这幕,钮祜禄贵妃心头又怒又憋屈。 她可是贵妃娘娘,后宫第一人,有子又协理六宫多年,现在随便一个小太监就敢诬陷她。 更重要的是皇上也不相信她,都怪娴妃那个贱人,狐媚子,怎么不直接刺激死了算了! 过了好一会,小福子才回来了,他没带回小曲子。 “禀皇上,奴才到了瑞景轩没找到小曲子,最后在瑞景轩外的莲花池里发现了他,那个时候他已经断气了。” 小曲子死了! 气氛越发紧张压抑。 钮祜禄贵妃死死掐着掌心。 小曲子死了看似死无对证没办法牵连上她,可更像是她先一步杀人灭口。 到底是谁! “皇上……”钮祜禄贵妃有些慌,想说什么。 康熙面色阴沉的可怕,查到的一个个嫌疑人,不是自缢就是被灭口,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听任何解释了。 抓人需要证据,但当没证据时,那便直接将所有有牵连之人一起问罪,康熙薄唇突然冷冷勾起: “贵妃钮祜禄氏,管理后宫无方,致后宫屡次传出谣言,即日起卸下协理六宫之权,于瑞景轩反省。” 钮祜禄贵妃不敢置信的抬头,明明她是冤枉的,明明事情还没调查清楚,皇上为何不信她??? 这时康熙又道:“芳花赐死,芳籽赐死,小新子赐死,” 连续三个赐死,屋内鸦雀无声,众妃埋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康熙面无表情的环视一圈,视线从众嫔妃身上扫过,在角落里的郭贵人身上停了下,最后收回视线道: 第345章 “娴妃要静养,从今日起尔等不可轻易打扰,都退下。”说完,大步掀开珠帘进了内室。 众妃们不敢再逗留,然而要退下也要按照位份高低的顺利离开,于是所有人看向钮祜禄贵妃。 钮祜禄贵妃掌心都被掐肿了,面上却脊背挺直,如往日一样优雅又高贵,在秦嬷嬷的搀扶下第一个离开。 见此,其他人这才陆陆续续离开。 在人群后面,郭贵人与那拉常在不知不觉的走到了一起,那拉常仿佛说闲话。 “郭姐姐,你觉得芳花爬床真的是贵妃娘娘指使的吗? 郭贵人神色不变, 提醒道: “妹妹慎言,皇上口谕是说贵妃娘娘管理后宫无方,并未言及今日的事是贵妃指指使的,传出去可是妄议污蔑贵妃,是大不敬之罪。” 那拉常在脸色一白,随后感激的对郭贵人道谢: “多谢郭姐姐提醒,妹妹感激不尽。” 郭贵人只是笑了笑。 那拉常在又道: “不知待会姐姐可有事,嫔妾去您那说说话?” 郭贵人嗔了眼那拉常在。 “妹妹真是的,咱们不都是姐妹了,何必客气,随时过来找姐姐说话就是。” 那拉常在嘴角的笑更深了几分。 “那妹妹以后可要多多打扰姐姐了。” 另一边,众妃走后,澹宁宫安静了下来。 康熙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还没醒的小姑娘,她瘦了很多,眼下的青黑在苍白的皮肤下格外明显。 若她醒来看到肯定很难过,他可是知道小姑娘最是爱美,大手停在半空中,不敢触碰。 他以为有繁忙的政务,有其他嫔妃的陪伴,他不会想她,可此刻看着昏迷的小姑娘,他才知道他心底有多想她,细细在半空中描绘她的面容。 脑中不禁浮现出那日在清溪书屋外听到的话,那日听到她居然坦言不想他看王庶妃,不想他关注王庶妃,只想他看她一个人,这是何等的善妒不容人。 他心头先是震撼,随后涌入一股不知名的高兴,最后才是不悦。 作为从小接受帝王教育的皇帝,老祖宗对他耳提面命,江山为重,对后宫只可宠,不可爱,雨露均沾。 嫔妃平日里也会捻酸吃醋,但那不过是争宠的小把戏,但小姑娘那时的语气,他很肯定不是一点捻酸吃醋,这对皇家后宫来说是大忌。 后来又听到小姑娘荷花宴中途离开是因为才艺表演上钮祜禄贵妃等人的露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她压制不住心中酸涩才找借口离开,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按理他应该很生气,会动怒,认为小姑娘恃宠而骄,可是他那时不知道为何没有进去严厉的告诉她女子德行,不可善妒,也没有让小姑娘得知那日自己去过清溪书屋。 回来后,他告诉自己,身为帝王,欲戴其冠必承其重,皇帝身上的责任和束缚也要一并接纳。 他不能坏了规矩,要冷一冷小姑娘,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目的,主动打消善妒不容人的心思。 为此他还去了老人处坐坐看看孩子,也召了新人伴驾。 但期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人没去澹宁居,却每日派人看望小姑娘,给她送赏赐,甚至内心深处竟然有些希冀小姑娘来找他质问。 这是在说他竟想允许她对其他人善妒? 这个想法太可怕,也太不像自己,意识到后一直被他压在心底深处,直到今日发生那么多事后,康熙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小姑娘突然释然了。 第346章 小姑娘年纪小,亲缘又单薄,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了,她喜欢他,爱他,自然会情不自禁的不想别人夺取他关注,不过是爱吃醋些,霸道些,善妒些。 只要她好好的,他允她就是。 所以快点醒来吧! 床上石南溪的手突然微微动了动,康熙坐在床边,第一时间发现了,他惊喜的握住小姑娘的手。 “南溪。”声音又轻又柔,生怕吓到了刚醒来的石南溪。 石南溪眼睫颤了颤,模糊的床顶慢慢映入眼帘,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皇上?” 刚说完,大脑渐渐恢复了意识,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看到的一幕,芳花和皇上……本就苍白的脸一下变得透明。 康熙见此知道她是想起昏迷前的误会了,心头怜惜,他立刻解释道: “是朕,朕与芳花没有关系,你误会了,朕今日来看你,你恰巧不在,芳花便大胆的动了歪心思,朕急着寻你,只是让她滚,没想到她居然口出妄议说是奉了你的命令伺候朕,朕一时惊到了,没来得及甩开她,结果恰好那个时候你回来了。” 康熙至今想起来不久前的一幕,心头依旧后怕动怒,要不是看在芳花算是误打误撞揭开了麝香的秘密,她就不只是自己死,她家族也得跟着赔罪。 屋内除了康熙和石南溪外,还有刚刚听到动静候在珠帘外等伺候的梁九功三个人,以及听到娘娘醒来从偏殿赶过来复诊的柳院判。 四人没想到会这样一番话,心中震惊,帝王做事何时需要解释了! 柳院判不禁想到自家老父对自己的交待,让他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多多照顾娴妃,心中百转千回,瞬间决定听老父的。 石南溪本来还因为芳花有些慌乱酸涩,等听完康熙解释后,才知道这一切是她误会了。 “皇上,臣妾……” 她轻轻咬了咬唇,想解释,可又想起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嘴上张张合合,不知道怎么解释。 康熙一眼看穿小姑娘的心思,缓缓笑了。 “朕知道娴妃是个醋坛子……” 他状似无意道: “不过朕就喜欢看娴妃吃醋。” 看似只是打趣的话,然而在场人只有不知情的柳院判暗自感叹娴妃果然得宠。 其他三人却都听明白了皇上这是在亲口许诺允许娴妃的吃醋善妒。 梁九功低着的头低的更低了,心头震动,皇上可是太皇太后亲自教导的啊! 杨嬷嬷和红缨在一愣后,激动的攥紧了拳头,要不是有外人在,差点喜极而泣。 石南溪本人身体先是一僵,随后似不敢置信的看向康熙。 “皇上……” 感受的手上力道,康熙反手与小姑娘的手十指紧扣。 石南溪面上怔怔的看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垂下眸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想要独宠需要一步步来,哪能一上来就提出要独宠的,那在康熙面前显得太过贪心不知足了。 不如先从女子的善妒上下心思,先让康熙知道她对他的占有欲,不想看到他宠幸其他嫔妃,等时间长了,康熙会渐渐习惯她的善妒占有欲,那时他早已不知不觉对她独宠了起来。 要到那种程度,需要很长时间,但她不急,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得慢慢来,有耐心。 误会解开了,康熙不想再提芳花。 “你刚醒来,朕让柳院判再给你看看。” 说完,他看向珠帘外。 “宣柳院判。” 珠帘外,听到命令的柳院判调收敛心神,跟在梁九功身后,行礼后,再次给娴妃请脉。 “娴妃如何了?”康熙问,即便知道小姑娘醒来后就没事了,还是有些不放心。 柳院判收回手, 躬身回道: “回皇上,娴妃娘娘醒来就没事了,但娘娘身子有些虚弱,又被麝香损伤……” “被麝香损伤?”这时床上的石南溪回神,有些疑惑的看向柳院判。 柳院判立刻止住后面的话,康熙握着小姑娘的手,安抚道: “没事,就是……” 犹豫了一下,康熙还是把之前发生的种种说了,那么多嫔妃在场,大家都知道了,小姑娘也早晚知道,与其瞒着让她胡思乱想,伤了身子,还是说出来更好。 再说小姑娘因祸得福,身子也并无大碍。 听完康熙的话,石南溪神色怔松,似没想到她一个晕厥醒来,居然发生了这么事。 看着不说话的小姑娘, 康熙安道: “不用担心,麝香的事朕必给你一个交待……” 石南溪回神,有些迷茫道: “有皇上在臣妾不怕,只是实在没想到彩果、芳籽、小新子她们会害臣妾,明明臣妾平日里对她们很好,她们为什么要背叛臣妾……” 看到小姑娘迷茫的样子,康熙心疼道: “你很好,是她们动了歪心思跟你无关,这宫里畅春园不知道多少奴才想伺候你,那些都是不知福的奴才,你待她们再好她们也不懂得感激,等你好了,你亲自挑选和心意的奴才伺候。” 听到这话,石南溪眼睫颤了颤,有了康熙这话她就能把之前看中的奴才填补到彩果她们的位置上了。 面上却抿着唇,有些迟疑的问: “真的吗?不是臣妾不够好?” 康熙肯定的点头: “当然是真的,你很好,不用为拿起子不忠心的奴才挂心。” 他不想小姑娘再为那些背主奴才伤心,转移话题道: “还有贵妃管理后宫不当,导致畅春园谣言遍布,朕卸了她宫权,你好好养身子,等你好了,朕将宫权交给你。” 宫权,石南溪心头一动,她当然想要,但她入宫太短了,资历浅,手上能得用的人太少了,贸然管理后宫很可能被人坑,不过机会难得…… 心头飞速运转,面上却愣了下,随后快速摇头: “皇上,臣妾刚入宫不久,从来没学过管理宫务,无法担当重任,还是让惠妃姐姐她们负责吧,她们协助贵妃管理后宫多年,经验丰富,能更好的管理后宫,不给皇上添乱。” 听到惠妃等人协理后宫的话,康熙眸色暗了下,就是因为她们协助贵妃管理后宫多年,经营的势力大,不然何至于今日的案子审得虎头蛇尾。 而小姑娘虽然是娴妃,却连几个得用的奴才都没有,让她堂堂娴妃被人无知无觉的谋害,想到这,他越发下定决心。 “无妨,等你身子好了,慢慢学就是,不急。” “皇上……”石南溪抿了抿唇,知道皇上都是为了她,只好转移话题: “对了,皇上,之前说到被麝香损了身体,等等,被麝香损了身体……” 石南溪说着说着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突然露出惊恐之色。 第347章 麝香会致女子不孕,复选期间嬷嬷有教导过。 看到小姑娘误会的样子,康熙赶紧将柳院判的诊脉结果告诉她。 “别担心,南溪,你屋内的麝香发现的早,于你身子损伤不大,好生调理一番就能恢复如初。” 然而石南溪还是很紧张,她紧紧握着康熙的手追问: “真的吗?皇上,您没有骗臣妾?” 康熙双眸直视着石南溪的眼睛,神情真挚又肯定。 “朕何时骗过你,柳院判也在此,你可以亲自问问他。” 对上娴妃娘娘的询问视线,柳院判躬身回道: “禀娴妃娘娘,皇上所说句句属实,您福泽深厚,因祸得福,麝香发现的早,身体只是虚弱了些,等奴才给您开好药方调理一番就能恢复。” 听到柳院判的话,石南溪这才松了口气,她轻轻垂下眼眸,将手放在自己腹部位置,松了口气道: “那就好,那就好,本宫一直期盼着能早日与皇上有个孩子,只是本宫身体底子不好,心中颇有隐忧,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中了麝香,幸好老天保佑,发现的早,不然本宫肯定要后悔一辈子……” 一行清泪默默的从苍白的脸颊滑落,康熙倾身给小姑娘擦拭眼泪,心疼道: “别担心,不会的,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咱们很快就能有孩子。” “嗯,皇上。”石南溪再次投入康熙怀里,一脸的后怕。 看着帝妃互相安慰的一幕,柳院判捋着胡须的手一顿,有些欲言又止。 早就得了娘娘吩咐的红缨在一旁观察柳院判,看到柳院判的欲言又止,眸光微闪。 今日这一出,娘娘除了为了解决麝香的问题,以及清理身边的钉子,更重要的是借麝香之事光明正大的避孕。 而要想光明正大的避孕必须要借着皇上之口。 怎么借? 自然借娘娘的身体做文章! 娘娘身体虽然被柳老调养好了,但虚弱多年,身体底子到底不如常人,加上年岁小,这几日又故意借着苦夏的由头吃的少,晚上也故意晚睡,造成虚弱不堪的样子。 这样一副身体状况,再加上体内又有避孕药留下的痕迹,对宫中一向谨慎求稳的太医来说,若娘娘故意说想尽快怀有子嗣的话,柳院判肯定会提出暂时不宜有孕的话。 这就是娘娘要的机会。 想到这,红缨心头一定,下一刻,她佯装一副无意看到柳院判的表情,神情蓦地一惊,脱口而出道: “柳院判,您怎么在皱眉,难道是我家娘娘还有哪里不好?” 话音刚落,本来在互相安慰的石南溪和康熙立刻看向了柳院判,果然看到柳院判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石南溪脸色不觉一白,康熙也是心头一沉。 “怎么回事?难道娴妃还有哪里不好?” 柳院判一顿,还是躬身道: “回皇上,您莫要太过担忧,娴妃娘娘并无大碍,只是奴才刚刚听到娘娘想要早日与皇上有子嗣,对此奴才有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 说着看皇上与娘娘过于紧张,他又赶紧补了一句: “放心,皇上、娘娘,只是一个提醒建议。” 听到南溪无事,只是提醒建议,康熙心头松了口气,但事关子嗣,心中还是有些沉重。 面上却神色沉稳,轻轻揽住身边紧张害怕的小姑娘,在她后背安抚的拍了拍,这才对柳院判道: “柳院判直言便是。” 闻言柳院判这才将自己的提醒建议说了出来。 第348章 总结下来就是,娴妃年纪小,身子底子虚弱,暂时不宜有孕,等过个一两年大了些,身子也大好了,再要子嗣最好。 依在康熙怀里的石南溪听了柳院判的话,似是被他说的暂时不宜有孕的话打击的怔住了,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预料中,但就怕出现意外,总算让柳院判当众说出了她暂时不宜有孕的话。 而康熙先是松气,随后凤眸暗了暗,柳院判话是这么说,但帝王向来多疑。 今日暴露的麝香看似只是后宫女子争宠的手段,但以他对小姑娘的宠爱,小姑娘迟早会怀孕,若生了皇子…… 不知道康熙想到了夺嫡之争,石南溪这边就差最后收尾了,过了会,她装作终于反应过来的样子,眼眶一下红了,轻轻咬了咬唇问: “柳院判的话本宫明白了,只是本宫从小在庄子上长大,与亲人相处的不多,一直以来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说,苍白的脸色越发黯淡。 “自本宫入了宫,皇上待本宫很好,本宫一直想早日有一个与皇上的孩子,血脉相依,抚养她长大,若……若本宫现在想怀孕的话,对身体可有大影响?” 康熙闻言神色陡然一变,立刻反对: “不行,柳院判说你身体暂时不宜有孕,你不能拿自己安危冒险,对朕来说你更重要。” 然而石南溪却第一次没有乖巧的听从康熙的话,固执的看着柳院判。 柳院判也知道娴妃的过往,见此叹了一口,不忍道: “以娘娘如今的身体状况,若现在怀孕,对大人孩子都不好,孩子出生后甚至可能会身体虚弱。” 古代医疗不发达,随便一个伤寒都可能要人命,更别说一出生就身体虚弱,体抗力差,很难养活,当初平嫔的小阿哥就是这样的情况,才几个月就夭折了。 石南溪闻言神色大变,当年她就是石母难产导致身体虚弱才被嫌弃的送去了庄子上,她知道身体虚弱、随时可能会死掉的感觉多么令人绝望难受。 “不,不要,本宫不要本宫的孩子也体会本宫曾经体会过的绝望痛苦……” 看到小姑娘激动苦痛的样子,康熙心头一紧,紧紧揽住她腰,立刻道: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以后的孩子会平平安安、健康长寿,柳院判,你即刻调制温补的避孕丸,务必不能伤到娴妃分毫。” “是,皇上。”柳院判退了下去,梁九功等人也赶紧跟着退了下去。 等人走后,康熙耐心的哄小姑娘,直到她渐渐平静了下来睡着了,才停下来,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没想到小姑娘心里竟然这么想要孩子,不过他内心何尝不曾有过这样的憧憬。 他与小姑娘的孩子,一定很聪明可爱,可是现在小姑娘的身体被麝香损害,暂时不宜有孕了。 想到这,康熙凤眸闪过一抹厉色,等触及床上的石南溪后又变为温柔怜惜,轻轻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拂开,缓缓躺下,将小姑娘搂在怀里,陪她一起休息。 另一边,瑞景轩。 钮祜禄贵妃一回来就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屋内奴才吓得跪了一地。 秦嬷嬷挥了挥手,宫人们立刻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只留景燕一个贴身宫女。 “贱人,到底是谁诬陷本宫?”钮祜禄贵妃一脸阴沉。 第349章 “娘娘息怒,皇上并没有说您谋害娴妃,对您还是信任的。” 秦嬷嬷赶紧安慰主子。 “是啊!娘娘。” 景燕跟着附和: “若皇上真的不信任您,怎会一个字没提娴妃的事,皇上是顾及您的,只是当时小曲子突然死了,证据全都指向您,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才不能不罚。” 有了秦嬷嬷和景燕两人来回安慰,钮祜禄贵妃脸色终于好了些,只是想到景燕提到的小曲子,她面色再次阴沉了下来。 “查,小曲子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在莲花池里,又为何突然死了。” “奴婢这就下去查。”景燕立刻退下去调查。 秦嬷嬷看着钮祜禄贵妃,抿了抿唇开口: “娘娘,小曲子那边怕是查不到什么了,对方既然敢动手,尾巴肯定已经扫干净了。” 钮祜禄贵妃虽然还是面色阴沉,情绪却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她闻言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本宫当然晓得,但小曲子是死在本宫的瑞景轩外,本宫必须调查清楚,敢吃里爬外,本宫定不轻饶,而且小曲子是挑唆芳花爬床的指使人,本宫就要大肆调查,不然别人还以为本宫心虚呢。” “娘娘英明。“秦嬷嬷神情欣慰,但想到什么,神色又变为凝重: ”只是到底是谁背后借着娴妃诬陷您?难道是荣妃?今日要不是她在现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皇上也不一定会怀疑您。” 提到荣妃,钮祜禄贵妃就想到了澹宁居的一幕,心头恨极了,然而她理智还在,当即否定。 “不会是荣妃,荣妃虽然是个搅屎棍,喜欢挑拨离间,但不会无缘无故对本宫出手。” “那会是谁?”秦嬷嬷皱眉思索。 钮祜禄贵妃眯了眯眼。 “不知道是谁,那就看最终受益者是谁。” 秦嬷嬷顺着娘娘的思路思索,半晌后,她将怀疑的嫌疑人一一列出来。 “按照娘娘的思路,不论那位芳花能不能爬床成功,在背后人不知道咱们下麝香的情况,娴妃会被狠狠打脸,对此显然幕后之人与娴妃不睦。” “可是宫中虽然羡慕嫉妒娴妃的人很多,但与娴妃不睦还有能力布下此局的人很少,大致只有惠、德、荣、郭络罗四妃,以及平嫔。” 说到这,她眯了眯眼: “但为何幕后之人不诬陷其他人,偏偏诬陷您,是不是说明对方与您也有仇,想要一箭双雕,如此有嫌疑的五妃中,老奴觉得惠妃,平嫔嫌疑最大。” 惠妃平日因为有大阿哥喜欢与娘娘别苗头,平嫔是因为与娘娘都是皇上一任继后的庶妹,最是嫉妒娘娘。 听到秦嬷嬷的分析,钮祜禄贵妃陷入沉思。 惠妃虽然经常跟她别苗头,但她一心大阿哥,早已不再争宠,不太像会故意打脸娴妃再诬陷给她的人。 反倒是以平嫔的性子为了报复娴妃,顺便诬陷她很有可能。 想到这,钮祜禄贵妃咬紧牙关,狠狠道: “平嫔那贱人,本宫不会放过她的。” 不止钮祜禄贵妃在分析今日的事,惠妃一回来也在与良嫔讨论。 “娘娘,乌苏答应跪在外面。”云儿进来禀告。 惠妃听到乌苏答应,脸色沉了下来: “让她跪着,不必理会。” 多久了,她多久未曾被皇上罚俸了,一个月月俸她当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颜面。 坐在下首的良嫔看到这幕眼睫颤了颤,下一刻,她抬头看向惠妃,倏然起身屈膝赔罪: 第350章 “娘娘,是臣妾没教导好乌苏答应,辜负您所托,臣妾失责,请您责罚。” 之前惠妃让乌苏答应跟在她身后学习,就是让她教导她,现在乌苏答应犯错牵连了惠妃,她自然也要赔罪领罚。 惠妃对良嫔自然也是迁怒的。 但她宫里唯有良嫔最得用,乌苏答应本来是她看好的下一个,只是本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那般不中用,竟蠢到当众被皇上看出想法! 有了这一出,必然会被皇上厌弃,算废了,现在又没有其他得用的人,自然不能迁怒良嫔。 "妹妹快起来,今日之事与你无关,是乌苏答应自己心思不正,犯了蠢,姜嬷嬷,快去扶起良嫔。" “多娘娘宽宏大量。”姜嬷嬷上前扶起良嫔,良嫔顺势重新落座,脸上一副感动至极的样子。 惠妃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再提乌苏答应,重新提起今日娴妃被害的话题。 她们的分析结果与钮祜禄主仆差不多,只是关于谁是幕后黑手的推测,惠妃听了只是淡淡道: “不论幕后黑手是谁,与本宫无关,本宫只要不让别人诬陷到本宫头上就是。” 说着她看向澹宁居的方向,放下茶盏,晒笑一声: “本宫早就过了争宠的年纪,就是娴妃再得宠,甚至生了小阿哥又如何?本宫的大阿哥早已经娶妻生子了,年岁上差了那么大,对大阿哥没有任何威胁,本宫可不会去犯蠢惹皇上厌。” 良嫔立刻恭维道: “娘娘英明,大阿哥聪明勇武,皇上喜爱非常,您无需在意一个娴妃。” 惠妃嘴角微微勾起,只是想到什么,她神情闪过一抹怒气。 “大阿哥是好,可惜被太子忌惮,前几日太子还将大阿哥在军中看重的一个下属弹劾了,大阿哥求情,却被皇上责怪,本宫本来是想为大阿哥求情的,奈何乌苏答应不争气……” 惠妃提到这事就生气。 前几日她好不容易借着赏荷宴,让皇上暂时冷了娴妃,给了乌苏答应机会,让乌苏答应借机趁虚而入,成功伴驾,还得了皇上的赏赐。 虽然没能侍寝,但只要入了皇上的眼,侍寝只是早晚的事,谁知道乌苏答应还没真正得宠呢,就不知所谓了起来,今日还连累她被皇上责罚。 惠妃眼中闪过一丝暗芒,看来要重新要寻摸人了。 良嫔将惠妃的表情收进眼底,垂眸闪过一丝精光,然而等再抬头时又是一贯的温柔沉稳。 她好生安抚了惠妃一会,才退了下去,人刚出大门,就看到跪在正殿外的乌苏答应。 乌苏答应察觉到动静,以为是惠妃娘娘消气了,让人喊她起来,期待的抬头看了过去,可没想到来人是良嫔,她苍白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失望。 良嫔走到乌苏答应身前,停了下来。 “乌苏答应,你还好吗?” 跪在外面半个时辰了,怎么可能好,但乌苏答应只是道: “多谢良嫔娘娘关心,奴婢犯了大错,连累娘娘,心头愧疚,只想请罪。” 良嫔扫看着乌苏答应,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到底入宫不久,对宫规不熟悉,难免犯错,也不是故意的,下次记得要注意些。” 说着又道:“本宫宫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恭送良嫔娘娘。” 看着良嫔身影消失,乌苏答应继续跪在殿外,直到又半个时辰过去,大门才再次有了动静,云儿走了出来。 “乌苏答应,您御前失仪,被皇上禁足一个月,娘娘说这一个月您就在屋里好好反省,不用来正殿请安了。” 乌苏答应本就苍白的脸色这下更是毫无血色,惠妃娘娘这是放弃她了! 另一边,信鸽飞过天空,紫禁城接到消息的郭络罗妃气地摔了茶盏。 “竟是偷鸡不成间接帮了娴妃那贱人,难道还真是老天保佑、福气大不成!” 巧慧上前重新给主子奉了一杯茶。 “娘娘消消气,咱们也不是没有收获,皇上不是罚了贵妃,贵妃这下与娴妃仇怨加深,两人势不两立,咱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宜妃接过茶盏,冷静了下来。 “你说的对,本宫就看着那两人怎么狗咬狗。” 长春宫,不知道自己背了锅,被钮祜禄贵妃误会的平嫔得知消息气地砸了一通。 老天不公平,世上怎么会有娴妃那么幸运的人! 第351章 等石南溪再次醒来,已经太阳下山了,农历六月下旬的天最是热,好在屋里的冰鉴充足,她一醒来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醒了?” 这时,身后传来康熙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石南溪一下清醒了过来。 她翻转过身,就看到康熙侧躺在自己身旁,单手撑着额,凤眸含笑的看着她。 这个宠溺的样子有些戳到她了,心里这么想,立刻一脸惊喜的扑到康熙怀里,仰头道: “皇上,你没走?” 康熙大手环住怀里的小姑娘,低低的笑出声。 “朕一言九鼎,答应了南溪不走就不会走。” 石南闻言溪紧紧抱着康熙的腰,脸颊轻轻的蹭了蹭他结实宽厚的胸口,一开口,刚睡醒还带着些沙哑的嗓音透出一丝哭腔。 “臣妾还以为皇上不要臣妾了!” 康熙环着腰的手一紧,心头有种钝钝的痛,是他让小姑娘惊惶不安了。 “朕怎么会不要南溪,朕每天都很想很想南溪。” 石南溪埋在康熙胸口,眼睛抑制不住的默默垂泪,她没有说话,只是更加紧的抱着康熙,像是要把他拥入骨血里,这样两人就不用分开了。 感受到胸口的湿润,康熙微微松开怀抱,轻轻抬起小姑娘的下巴。 果然是哭了! 好看的杏眸此时蓄满了眼泪,默默顺着脸颊滑落,眼眶通红,苍白的唇却死死咬着,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 这种默默的哭泣比起质问或大吵大闹更加让人心疼,康熙只觉得心都快被小姑娘哭碎了,他抬手动作轻柔的给她擦拭眼泪,心疼道: “南溪莫哭,朕保证再也没有下次了,不哭啊!松开唇,都要咬出血了。” 石南溪仰着头,被泪水洗过的杏眸格外的好看,她看着康熙,即便一时半会不能立刻停下哭泣,也听话的松开了唇。 看着小姑娘依旧这般乖巧柔顺的样子,康熙更加心疼了,他轻轻摩挲着被咬地红唇,低头将唇印了上去。 动作轻柔,辗转反侧,仿佛在吻什么稀世珍宝,没有深入其中,但撩人心扉,缱绻而缠绵。 石南溪抱着康熙的腰,跟随他的节奏渐渐沉入其中,不知过了多久,康熙才轻轻退开。 石南溪的唇瓣这会已经变得像熟透的樱桃般饱满靡艳,神情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的康熙怜爱不已,忍不住低头对着红唇啄吻。 在一下又一下下,石南溪的神智渐渐清醒了,她一下红了脸,与艳色的唇相得益彰,看的康熙凤眸暗了暗。 只是想到小姑娘虚弱的身体,他暗吸一口气,压制下情动,柔声道: “你睡了一下午,错过晚膳,现在饿不饿?” 石南溪感受着手下大几天没有抱过的康熙劲腰,还是那么有力结实,暗暗舔了舔唇,她知道康熙虽然已经三十八岁了,但每日锻炼,腰力很是不错。 有些想扑倒这样那样了。 不过感受到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为了达成目的,她最近已经好久没好好吃饭了,现在终于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想到美食,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皇上陪臣妾一起用膳吗?” 康熙看着怀里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眼神柔和的仿佛能滴水。 “朕当然陪南溪一起用膳。” 两人又耳鬓厮磨一会,才念念不舍得起床。 早已听到动静的杨嬷嬷让人传膳,因为有康熙在,送来的膳食十分丰富,不过由于石南溪最近没怎么用膳,怕一下伤了胃,小厨房还特意煮了粥。 第352章 石南溪走过来,扫了眼满桌的美味佳肴,虽然很想立刻大快朵颐,但身体更重要。 她坐在康熙对面,正准备让人先盛碗粥暖暖胃,对面的康熙就先一步伸手盛了粥放在她跟前。 石南溪顿了下,看了眼康熙,也亲自动手给康熙盛了一碗饭。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安静的用膳,期间两人没怎么说话,气氛却温馨又甜蜜。 用过膳后差不多酉时中(下午六点)了,康熙正要吩咐梁九功将未批阅的奏章送过来,就看到皇太后的贴身嬷嬷胡嬷嬷带人过来了。 “拜见皇上,皇上吉祥,拜见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康熙挑眉,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看着胡嬷嬷道: “起来吧,可是皇太后有何吩咐?” 旁边石南溪扫了一眼跟在胡嬷嬷身后捧着东西的宫人,心头闪过一丝深思。 胡嬷嬷谢恩起来,快速扫了一眼娴妃的脸色,见她脸色确实不如来畅春园第一日时红润精神,看来消息不假。 心头思索,面上恭敬道: “回皇上,皇太后礼佛回来,听闻了娴妃娘娘的事,特意派老奴过来代她看望娘娘。” 石南溪没错过胡嬷嬷刚刚的打量,心头瞬间拉起警铃,面上却又惊喜又惶恐的看向胡嬷嬷,自责道: “多谢皇太后关怀,臣妾并无大碍,没想到叨扰了皇太后礼佛,还请胡嬷嬷代本宫向皇太后告罪。” 胡嬷嬷跟着皇太后在大清后宫几十年,眼神犀利,看着娴妃娘娘的表情,她不知道对方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演技太好,她轻轻垂眸,避开直视娴妃的视线,恭敬道: “娴妃娘娘无碍就好,皇太后礼佛回来知道今日发生的事很是担心,除了让老奴代她来看望娘娘,还听闻娘娘身子虚弱,派老奴送了些药材过来。” 说着让身后的宫人将东西呈上来,石南溪看到托盘上摆的各色珍贵药材,心头却不觉得高兴,她直觉皇太后不是单纯派人看望自己。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攥紧帕子,又惊又喜: “臣妾何德何能劳烦皇太后费心。” 康熙扫了一眼皇太后的赏赐,笑着对石南溪道: “收下吧,皇太后的一片心意。” 石南溪向来听康熙的,感动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柔顺的点头: “都听皇上的,红缨。” 红缨立刻带人将赏赐小心的收了起来,胡嬷嬷等赏赐收起来后并没有走,而是道: “皇上,皇太后说昨夜梦里梦到了仙逝的太皇太后,心头感伤,想起最近礼佛好久未与皇上说说话了,不知道您这会可有时间?” 太皇太后? 果然不是单纯的派人看望她。 石南溪心中加大警钟,皇太后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起太皇太后,难道是对康熙宠爱自己有什么不瞒? 可以那次请安敬茶的情况,还有后来康熙让她多接触皇太后的话,皇太后就算不喜她也不会刁难。 且皇太后很少管康熙后宫,自己最近也不得宠。 康熙一顿后,缓声道: “皇额娘礼佛,朕也好几日未给皇额娘请安了,既然皇额娘礼佛结束,朕正好去请安。” 胡嬷嬷得到想要的答案,先一步告退,等胡嬷嬷走后,康熙轻轻拍了拍石南溪的手,安抚道: “朕去给皇额娘请安,等会就回来。” 看着康熙样子,石南溪心头的警惕稍稍放下,笑着送康熙离开。 第353章 寿春永 “皇帝快起来!”皇太后坐在上首,手持着佛珠,看到进来的康熙满脸笑容。 “是,皇额娘!”康熙笑着起身。 随后母子俩一番见礼问候。 皇太后才道: “哀家今日礼佛回来,听闻了娴妃宫里的事,她身子可还好?” “多谢皇额娘关心,娴妃福泽深厚,因祸得福,寝宫里的麝香发生的早,身体虽然有些虚弱,但以后好生调养就能恢复。” 皇太后听了立刻转着佛珠念了句阿弥陀佛,这才叹了口气道: “娴妃没事就好,这宫里真是纷争不断,哀家昨夜还梦到了老祖宗,哎,转眼老祖宗都仙逝四年了。” 对于太皇太后,康熙格外尊敬,他不禁坐直了身体,声音低沉道: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朕每每想起老祖宗,就想起儿时老祖宗手把手教导朕的时光。” 他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之色,皇太后也是一样,她陷入回忆里,似是想到什么,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说到你儿时的事,哀家还记得,那时老祖宗在世,你年少登基,小小年纪却格外聪慧勤奋,只每日学业繁忙,每每到慈宁宫请安,就喜欢吃慈宁宫小厨房做的豌豆黄。” “皇额娘还记得啊,朕那时觉得慈宁宫小厨房做的豌豆黄就是比御膳房做的好吃,每次去给老祖宗请安就会吃一块,老祖宗看出来了,后来每次去,桌上就会摆现做的豌豆黄,老祖宗对朕关心备至。” 康熙有些伤感,太皇太后虽然严厉,但若没有太皇太后也没有现在的他。 皇太后看到皇帝的样子,心中为老祖宗欣慰,不过绕了一圈,她终是开口说到了今日请皇帝来的目的。 “哀家晓得今日娴妃宫里发生的事,您很动怒……” 皇太后叹了口气,转着佛珠道: “哀家也理解皇帝的动怒,那罪人彩果更是罪有应得,只是人死也算赎罪了,她的尸体……” 喂狗两个字,一向信奉佛的皇太后说不出来,只道: “你一向处事温和,主张仁政,今日怎得突然那般当众吩咐?可是因为那娴妃?” 听到这里,康熙明白了皇太后请他来的目的了,他姿势不变,缓声道: “是跟娴妃有关,但主要还是最近后宫频频生乱,朕为了震慑后宫。” 康熙眸色深沉: "那些人太过胆大包天了,谋害娴妃不说,竟还敢在朕跟前自缢,更是在青天白日里杀人灭口,桩桩件件朕若手段仁慈,以后她们只会越发猖狂。” 他没有完全撇开石小姑娘,不然皇太后肯定会对她心有芥蒂。 果然听了康熙的话,皇太后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看来哀家多虑了,只是有些话,哀家本不想说,老祖宗生前对您千般教导,想要后宫安宁,需雨露均沾,你喜欢娴妃,哀家晓得,只是为了她好,还是要多多注意。” 她说的是赏荷宴前,皇帝一直宿在娴妃宫里,招来了后宫嫉妒,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其实皇太后不喜欢插手皇帝的后宫,但在得知了今日皇帝为了娴妃当众行那般狠辣手段,还是有些担忧不高兴。 康熙听出了皇太后对小姑娘的不喜,但他是个成熟稳重的帝王,不会为此无脑的一味去反驳皇太后,维护小姑娘,那样只会适得其反,加剧矛盾。 于是露出一脸领教的样子,对皇太后道: “儿臣多谢皇额娘指点,以后定会多加注意,只是娴妃她……” 第354章 他突然叹了口气,似是怜惜又似是不忍。 皇太后看着皇帝的样子,转着佛珠的手一滞,心头忍不住有些狐疑,难道娴妃的事还有什么隐情没说,她试探着道: “怎么了皇帝?娴妃不是没事吗?” 康熙闻言紧紧皱起眉头,将柳院判的话转述给皇太后,最后道: “娴妃从小一个人在庄子上长大,最是渴盼血脉亲人,可她那额娘……” 他脸上浮现一抹怒气。 “不提也罢,她入宫后一直期盼着能早日生个孩子,也能有个属于自己的血脉亲人,结果现在因为麝香原因,暂时不宜有孕,若执意怀孕,那生下的孩子很可能会身体虚弱,您不知道她得知后,受的刺激多大,人多崩溃。” 石南溪不宜有孕的消息被封锁,没有传出来,皇太后陡然听闻,人一下子怔住了。 过了会,脸上不禁露出一丝不忍和怜惜,手不住的转着佛珠,嘴上念着阿弥陀佛。 “竟……竟然是这样的,娴妃她,哎……她也是个的可怜孩子啊!” 皇太后自然知道娴妃的过往,此时忍不住又想起娴妃还曾被她嫡亲长姐下过催情药暗害,要不是皇帝,怕早就…… 这一刻,她心头真真正正的对娴妃起了怜惜同情,忍不住道: “皇帝,等娴妃养好身子,你可以让她来寿春永陪哀家说说话。” 康熙虽有替小姑娘卖惨的意思在,但大多数话都是真的,听到皇太后的话,他点头。 “皇额娘放心,娴妃是个乖巧懂事的,她一直尊敬您,想要与您亲近,若得知能来寿春永陪您说话,怕是养病都能好的快些。” 皇太后闻言笑了。 等康熙再次回到澹宁居,他没说皇太后叫他过去的原因,只说皇太后让她病好后可以去寿春永陪她说说话。 石南溪听了心头飞快运转,之前第一日去给皇太后请安后,康熙也说过类似多接触的话,但请安第二日皇太后就闭门礼佛了,她便没有过去打扰。 如今康熙再次提起,她暗暗决定等休养好身体后,就主动去拜访皇太后。 今日一场风波过去,夜里,石南溪在康熙的陪伴下睡得安稳,但却有很多人为此辗转反侧,不得安眠。 畅春园,四阿哥的院子。 “石南溪怎么那么好运,明明都失宠了,结果意外被害暴露,就复了宠,不公平,老天爷真是太不公平了!” 石溶月恨恨的扯着帕子,脸上带着阴郁之色,最近她好不容易想办法与四阿哥圆了房,她恨的石南溪也终于失了宠,不知道多高兴。 结果现在,四阿哥那日后,为了避开他,找了借口回了紫禁城,至今没有回来,也没有一封信。 她知道是她那晚动了手段圆房,惹怒了四阿哥,四阿哥才不回来。 可他是她娶的侧福晋啊,再有两个月乌拉那拉氏就要进门了,她若再不与四阿哥圆房,那个贱人得知后肯定会笑话她的。 她不过想要洞房而已,有什么错! 而且石南溪那个蠢笨的都与康熙洞房了,她怎么能落后于她。 可现在四阿哥不回来,也联系不到,石南溪又复宠了,怎么都是坏消息。 “侧福晋消消气,四阿哥只是一时动怒,您今日不是把香皂和新出来的口脂方子附在了信里派人送给了四阿哥,您这么有才能干,又一心为四阿哥好,四阿哥看到肯定会消气的。”顾嬷嬷安慰。 听到这话,石溶月的怒气消散了些,想起自己最近越来越火的生意。 之前她觉得成就还不高,准备等她做大做强后,再交给四阿哥,可现在她等不及了。 “只是石南溪实在可恨,怎么就复宠了呢?” 自嫁给四阿哥后,大福晋等人妯娌,还有后宫娘娘们都知道自己不得宠,都在看自己笑话,好不容易有石南溪陪她一起失宠,她怎么可以复宠! 顾嬷嬷知道侧福晋对娴妃的恼恨,但她们住在畅春园,隔墙有耳,娴妃之前得宠,现在又复了宠,若传出去可是对侧福晋不利。 于是转移话题,安慰道: “侧福晋莫急,娴妃此番虽然因祸得福,发现了寝宫里的麝香,但到底损了身体,短时间内没福气怀孕,您却不同,您身体健康,也许上次您和四阿哥圆房那夜就怀上了,所以莫要生气,免得伤了孩子。” 石溶月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小心的将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一脸惊喜: “嬷嬷,您是说本侧福晋可能有孕了?” “老奴不肯定,但老奴觉得娘娘福气大,很有可能。”顾嬷嬷点头。 石溶月想到自己穿越的身份,是啊,自己是穿越女,是女主,一次后怀孕很正常,甚至还可能怀了龙凤胎,到时龙凤呈祥,大吉啊! 想到这,她小心翼翼地护着自己肚子,眼睛大亮。 “嬷嬷说的对,石南溪复宠了又如何,在皇家皇嗣才最重要,等本侧福晋怀孕了,看她还怎么在我跟前得意。” 翌日,皇太后礼佛结束,恢复之前的每五日请安,石南溪身子不适,需要静养,派人请假,直到七月初,石南溪身子养好了,正好赶上请安的日子。 “如何?”康熙站在石南溪身后,看向铜镜中的小姑娘。 第355章 肤如白玉的脸上,一双黛眉如远山,弯弯的弧线尽显出水墨画般的婉约柔美,与石南溪的气质格外的相得益彰。 这是康熙画了好一会的眉。 石南溪观察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勾住康熙的脖颈,笑得甜蜜又满足: “皇上画的真好,臣妾好喜欢啊!” 康熙轻轻揽住小姑娘的纤腰,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透了些自得,虽然是第一次给女子画眉,但他爱新觉罗玄烨想做什么,不是手到擒来。 看着康熙自恋的样子,石南溪有些惊奇,没想到康熙还有这样的一面,她起了兴趣,勾着康熙的脖颈,故意问: “皇上画眉手艺这般好,难道是经常为姐妹们画眉,才这么熟悉?” 说完,似强逞着不露出嫉妒的样子,微微垂下眼眸。 康熙看到这幕,腾出一只手,轻轻抬起小姑娘的下巴,看着那微微泛红的眼眶,暗道果然是吃味了,心头又是心疼又有种说出来的愉悦。 小姑娘果然很爱他! “傻姑娘,没有别人,朕只为你一个人画过眉。”康熙对着不敢看她的石南溪叹谓了一声。 石南溪不过是借机与康熙调情,没想到康熙居然是第一次为女子画眉。 她相信康熙不会在这上面骗人,有些惊愕的抬眸,正好与康熙含笑宠溺的凤眸撞上了,在那双眸里,石南溪能清晰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 面对这样一位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眼中这会却只有自己,这样的画面,实在是让人怦然心动。 好在她一直很清醒,在感情上付出三分保留七分,不过,这个气氛实在让人想做些什么! 石南溪是个行动力超强的,想做什么就立刻行动,于是,下一刻她突然踮起脚尖,抬头吻住了康熙的唇。 康熙先是一愣,随后大手紧紧扣住小姑娘的腰,反客为主,从一开始攻城掠地,到后来缱绻缠绵,石南溪软了腰肢,整个人无力的挂在康熙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唇终毕,空气中熟悉的甜香包围着两人,康熙看着怀里脸颊绯红,无力低吟的小姑娘,凤眸暗了暗。 两人和好后,虽有欢好,但他顾忌小姑娘的身体,一直很克制,点到为止,没有尽兴。 要不是等下他要去上朝,小姑娘也要去请安,他真想撕了小姑娘今日特意挑选的豆绿色旗装,就在这里,让她知道撩拨他会有什么后果。 脑中这么想着,康熙凤眸越发暗沉,喉结难耐地滚动,最后只能紧紧扣住小姑娘的腰,把头埋在她颈窝处,轻嗅着空气中渐渐消散的甜香。 感受着越来越紧的怀抱,石南溪被勒有些难受,当然她知道康熙怎么回事,她也不介意早上来个运动啥的,只是上朝时辰不早了,她可不想真的担上妖妃的名头。 “皇上,你抱的太紧了。”一边提醒一边用手轻轻去推康熙。 康熙闻言下意识松了松手,石南溪这才舒服些,她酡红着脸,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不敢去看康熙。 这副羞涩又动人的样子再次让康熙身体里燃起一道火苗。 但很快他又克制的敛了下来,时辰确实不早了,他低头温柔的吻了吻小姑娘额头,将她发鬓上有些歪的蝴蝶玉簪扶正,这才不舍得放开手。 “好了,时辰不早,朕要走了,等下朝朕去寿春永接你,陪你一起去清溪书屋。” 第356章 石南溪脸上的酡红消散了些,她乖巧的对康熙点头。 “臣妾晓得了,等下让小如子提前把你送给臣妾的新琴湘江秋碧送去清溪书屋。” 康熙不舍得捏了捏小姑娘白皙滑腻的小手,不再耽搁,出门乘坐肩辇离开。 这会离请安时间还有一会,石南溪照例问了澹宁居的宫务,又逗了会西西,想着近段时日为了修养身子,好久没出门了,便提早出了门。 天光还早,畅春园里树木高大,枝繁叶茂,气温凉爽,她带着红缨杨嬷嬷,一路漫步,边走边欣赏美景,偶尔遇到嫔妃,对方也都是远远行礼。 直到在快到寿春永,石南溪遇到了另一条宫道上过来的王庶妃,对着她微微颔首,如先前一样准备先一步离开。 然而这次她才刚踏步就被王庶妃喊住了。 “嫔妾见过娴妃娘娘。”王庶妃看到前方宫道上的娴妃微微加快步伐,等到了跟前福身行礼。 石南溪停下脚步,看着跟前的王庶妃。 对方今年二十岁,正是桃李之年,又生的婉约柔美,只是上次在寿春永外的亭子里,王庶妃明明看到她跟康熙在亭子说话还故意凑上来,她不置可否,但也不想与之接触。 “起来吧,本宫还要去给皇太后请安,就先走了。”说完不等王庶妃说话就微微颔首离开。 王庶妃没想到娴妃会是这样的反应,她只是看到娴妃,想与她一起去寿春永。 宝娟扶起自家小主,看着前方走远的身影,不满的抱怨: “娴妃娘娘也太过分了,小主好好的来给她请安,结果丢下一句话就走了,真真是恃宠而骄。” 最后一句话,她声音放的很轻,自上个月皇上在澹宁居大动肝火,赐死了好些奴才,畅春园都安静了下来,奴才们也安分了很多。 王庶妃微微垂眸,掩住微红的眼眶,小声斥道: “好了,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娴妃娘娘,看不上本小主是正常的,走吧。” 寿春永,石南溪到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低位嫔妃到了,看到进来的娴妃,大家赶紧起身行礼。 等一通礼下,石南溪落座,这时,王庶妃进来了,她上前给石南溪行礼。 石南溪只是淡笑着让人起来,随后端起茶,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其他人识趣,没有开口打扰。 时间一点点过去,来请安的嫔妃到的越来越多,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钮祜禄贵妃的声音。 “德妃妹妹今儿瞧着满脸喜色,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德妃温温柔柔的声音紧跟着传来: “见过贵妃姐姐,臣妾今儿一早确实得了个好消息。” “哦?快起来,不知是什么好消息啊!” 说话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德妃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是老四那位石侧福晋,今儿一早来给本宫报喜,说是有喜了。” 椅子上石南溪端茶的手一顿,石溶月有喜了? 这时,察觉到有人看她,她不动声色的顺着视线来源看去,正好对上德妃温柔的眉眼。 德妃对石南溪看来的视线,并未避开,而是微笑着颔首,石南溪也回了一个友好的笑。 心头却格外警惕,在这宫中,比起位份更高的钮祜禄贵妃,她更忌惮德妃。 后宫的大赢家,怎能不引起她的警惕,只是除了那次殿选,德妃一直很低调。 要么对方不在意她,要么就是隐藏的太深,躲在阴暗的角落,适合的对她一击必中。 第357章 不过对方既然曾在复选时表现出不想她入宫,显然不是不在意她,那就另一个答案了。 心头百转千回,石南溪面上放下茶盏,随着众妃行礼问安。 钮祜禄贵妃高高在上的看着行礼的众妃,宫里没有皇后,她这个贵妃就是无冕之王,这些人必须对她低头屈膝行礼,这种感觉让她格外享受沉迷。 她优雅的落座,环视一圈,在看到娴妃时,目光在她染着春意的眉眼间停了停,比起前段时日在澹宁居见到的苍白病弱,对方像是被雨露滋润的花朵儿,娇艳无比。 钮祜禄贵妃心头嫉妒,紧紧攥着帕子才没有露出异样。 “众姐妹都快起来。” 说完,关心的看向石南溪: “多日未见娴妃妹妹,你身子可养好了?” 殿内安静了下来。 石南溪双手放在膝盖上,对着钮祜禄贵妃轻声回道: “多谢贵妃姐姐关心,臣妾身子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要继续吃药调理即可。” “那就好,本宫之前本想派人去探望妹妹,只是怕扰了妹妹养病,好在妹妹没事。” 钮祜禄贵妃先说了番场面话,随后看了眼德妃,再笑盈盈的恭贺石南溪。 “说来,本宫刚刚听德妃妹妹说四阿哥的石侧福晋有喜了,那位石侧福晋是娴妃妹妹的嫡亲姐姐,本宫在这里恭喜妹妹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她说着目光却似无意间从石南溪的腹部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石南溪刚刚就听到石溶月有喜的话了,她扫了一眼好像很真诚恭贺自己的钮祜禄贵妃,心头明白,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刺激她。 虽然她暂时不宜有孕的消息被封锁,但柳院判那番需要调养的话却是当场说的。 众所周知,身体健康的女子怀孕机率更大,而现在她身子虚弱,需要调养,很难怀孕,但这时与她关系不好的嫡亲姐姐却怀孕了,她听了怎么可能心情好。 “石侧福晋有孕了?”石南溪不理钮祜禄贵妃,转而笑着向德妃恭贺: “恭喜德妃姐姐,贺喜德妃姐姐,姐姐要抱孙子孙女了,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德妃如水的眸轻抬,笑得温柔: “多谢妹妹,咱们应该同喜才对,老四的侧福晋是昨夜查出来的消息,夜里不好打扰,今儿一早请安时上报的,本宫本想派人告诉妹妹一声,老四侧福晋却说要当面向你道喜,这才没派人,还望妹妹莫要见怪。” 话说的真漂亮,但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石溶月早已闹翻,关系不好,石溶月那话明显就是为了故意到她跟前炫耀的,德妃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石南溪眼睫轻敛。 “德妃姐姐说哪里话,石侧福晋是孝顺姐姐,这一传出来好消息就来告诉姐姐,妹妹这边现在不也得知了好消息,总归是好事不怕晚。” 德妃看着娴妃笑了笑,柔声应道: “是啊,好事不怕晚。” 钮祜禄贵妃看着和德妃说话不理自己的娴妃,心头暗恨,这是仗着皇上的宠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她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冷意,嘴上却是笑着插话: “娴妃妹妹说的真有理,只是有些好事还是早早来的好,不知妹妹何时也能传出个好消息?” 这位还不依不饶上了,石南溪暗想,她何时想要子嗣关她何事,面上却重新转向钮祜禄贵妃,抿唇有些羞涩道: “多谢贵妃姐姐关心,只是子嗣一事讲究缘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说着她转移话题: “说来,过两日就要立秋了,皇上行宫祭祀后要宴请朝臣,畅春园早早准备了起来,臣妾看着忙碌的宫人,真真觉得辛苦惠妃姐姐、德妃姐姐、荣妃姐姐了。” 钮祜禄贵妃今日能出来就是因为行宫祭祀后宴请朝臣,钮祜禄氏身为贵妃不好不出面,但她被卸去料理六宫事宜的权力,这次负责的是惠、德、荣三妃。 石南溪这是提醒钮祜禄贵妃要不是祭祀后宴请朝臣还出不来呢,就是出来了,也没了料理六宫事宜的权力。 钮祜禄贵妃盯着娴妃,紧紧咬着后槽牙,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人,果然平日里都是装的,真该让皇上看看他“柔弱善良”的娴妃真面目。 看了一圈好戏的荣妃这时笑嘻嘻的插话: “哎呀,看来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呢,好消息不断,贵妃姐姐、德妃姐姐、娴妃妹妹你们觉得呢!” 惠妃也放下茶盏附和荣妃,被提到的三人面上笑着,这时门外传来皇太后到的唱礼。 众人赶紧起身行礼,皇太后扶着胡嬷嬷的手,走到上首坐下,开口道: “都起来吧,说什么呢,刚刚在门外就听到了屋内闹哄哄的。” 荣妃闻言迫不及待的告诉皇太后今日的几个好消息,最后总结道: “这些都是拖了皇太后福气啊!”她说的斩钉截铁。 然而这次她却马屁拍到了马腿上,娴妃身子大好也就罢了,钮祜禄贵妃能出门也勉强算好消息,但石溶月怀孕的消息在皇太后这可不算。 她刚刚就听到禀告了,什么托她的福气,她可不想再与那位牵扯到一起,手不紧不慢的转着佛珠,皇太后淡淡的看了眼荣妃。 “哀家一个老婆子能有什么福气。” 下首德妃垂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果然皇太后很不喜石溶月,可单单错失了太子妃位不应该让皇太后这般厌恶啊,皇太后之前可是很喜欢石溶月的。 荣妃心头一紧,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脑子转的飞快,笑着道: “皇太后怎会没福气,您可是大清最有福气的女人。” 这时,门外传来康熙的大笑声: “皇额娘的确是大清最有福气的人。” 随着说话声,康熙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身明黄色的太子。 “儿臣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万安。”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皇玛嬷吉祥。” 第358章 皇太后一脸惊喜,身体不禁往前倾了倾。 “皇帝、太子,你们怎么来了,快起来、快起来。” 胡嬷嬷很有眼色,立刻带人上前给皇上和太子搬了两张椅子,康熙和太子挨着坐下。 康熙先是不着痕迹的扫了眼石南溪,见她神色如常,应当没受到欺负,这才笑着问候皇太后。 “皇额娘,马上就要立秋了,最近气温变化大,您可要多注意身体。” 太子也跟着关心皇太后。 皇太后听着爷俩的关心,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道: “哀家晓得,皇帝和太子也要多加保重身体。” 康熙笑呵呵的看着太子。 “多谢皇额娘关心,朕已经交待太子了。” 太子孺慕的望向皇阿玛,对皇太后点头。 看着皇帝与太子父慈子孝的一幕,皇太后转着佛珠,很是欣慰。 她之前间接帮了轻浮放荡的石溶月,心里对太子一直很愧疚,就希望太子以后能顺顺利利的。 然而皇太后看的欣慰,下首的惠妃却看的刺眼,她的大阿哥可是皇上的长子,皇上眼里心里却只有太子。 她看着太子,心头止不住的心生恶意,于是捏着帕子,佯装一副打趣的样子。 “皇上,您这会来可是也听到了好消息? 康熙看向惠妃,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笑着问: “哦,好消息?什么好消息?” 上首皇太后神色顿时一变。 在场嫔妃神色也有些微妙。 本来憋火的钮祜禄贵妃这时看了一眼太子,想到了什么,又看了一眼娴妃,心头的郁气突然一扫而过。 太子与那位石侧福晋的那些事,她可没忘记,这个所谓的好消息肯定会戳到太子的心窝子。 太子可是皇上的心尖子,被戳了心窝子,肯定不高兴,很可能迁怒娴妃。 果然是个好消息,石侧福晋这一胎怀得好啊! 惠妃这一问也很妙! 惠妃不知内情,但三月份那场复选时期,太子对那位原内定太子妃,如今的石侧福晋什么样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对方成了太子原先跟班老四的侧福晋,又怀了孕。 太子知道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心里不怀好意,面上却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是德妃妹妹,刚刚臣妾才到门口,就看到德妃妹妹一脸喜色,一问之下,才知道是老四那位石侧福晋今日来报喜,说是怀孕了,刚满一个月,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 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 康熙顿了顿,脸上的笑意不变,他看了一眼太子。 端坐在那的太子,本来正在听众人说话,没想到陡然听到石溶月怀孕的消息。 他没有康熙修身养性的功夫高,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僵住了,等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微微垂下眸,让人看不出情绪。 然而在场的都是人精,哪里能看不出太子的失态,屋内更加安静了。 皇太后很少动怒,此刻一向弥勒佛的笑脸瞬间冷了下来。 她盯着惠妃就要训斥,康熙收回视线,先一步开口了: “哦,有喜了,确实是件大喜事,不过才一个月不好张扬,先好好坐稳胎。” 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看向皇太后。 “说来年底太子就要与喜塔纳家的格格大婚了,内务府和毓庆宫也准备了起来,皇额娘,看来来年您可能就能抱嫡孙了!” 不能让皇太后为了太子当众训斥报喜的惠妃,不然传出去容易引人非议,坏了太子名声。 第359章 不过惠妃,康熙默默给她记下了一笔。 皇太后闻言陡然一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气急,差点好心办坏事,赶紧顺着皇帝的话道: “哎呀,哀家可是一直盼着嫡孙,心里都在算着日子呢,赶紧到年底大婚吧!” 气氛终于缓过来了。 惠妃好似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后面没再开口,钮祜禄贵妃收回视线,心头遗憾,果然如她猜的那样,太子对那位石侧福晋还留有旧情。 而皇上,别看面无异色,心头不知道多动怒,太子可是他最爱的儿子。 可惜,作为知情人,她不好故作无知的抬举亲近石侧福晋,不然她早就天天带着对方去澹宁居做客,膈应也要膈应死娴妃,总不济也要让皇上对娴妃心生间隙。 德妃不动声色的把一切看在眼底,眸中闪过一丝深思,她是想查探石南溪与皇太后之间的隐秘,但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厌了皇上和皇太后。 于是她没再提石溶月,而是轻轻抬眸,斟酌了一下开口,像极了一个关心孩子的慈母。 “说到太子大婚,臣妾想到老四马上也要大婚了,那个孩子前段时日回了紫禁城,说是去看看内务府大婚筹备的进度,结果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功课有没有落下?” 康熙看了眼德妃,知道她的言外之意,老四侧福晋怀孕了,想让老四回来,可乌拉那拉氏才是老四的嫡福晋,他淡淡道: “老四马上就要大婚了,说明长大了,在紫荆城也有老师,功课不会落下,他看重嫡福晋是好的,再说马上就要行宫祭祀,他很快就能回来。” 德妃轻轻垂下眼睫颤了颤,老四自己就是个庶子,这么看重嫡福晋是在对她不满吗? 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柔顺的应道: “是臣妾关心过切,一时忽略了。” 又说了几句,皇太后说累了,众人散了,康熙和太子先走。 康熙走前还叫了石南溪一起,三人一起出了寿春永,留下的众妃看着消失的三人,心思各异。 钮祜禄贵妃眼眸幽深,一甩帕子就走,路过郭贵人身边时,突然听到她与那拉常在小声嘀咕。 “皇上待娴妃可真好,平日里有太子在场,皇上眼里可是谁都看不进去,这次走时居然还不忘带娴妃一起走。” “要不是宠冠六宫呢!” 钮祜禄贵妃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下一刻径直越过郭贵人两人。 宠冠六宫,一个皇嗣都没有的人,一时宠爱罢了。 等出了寿春永,坐在肩辇上的钮祜禄贵妃吩咐: “派人告诉十阿哥,让他等会拿着大字来瑞景轩。” “是,娘娘。” 另一边,太子先一步告退,康熙和石南溪坐在肩辇上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 “皇上。”石南溪轻轻握住康熙的手,担心的看向他。 对康熙来讲,她不该知道石溶月嫁给四阿哥的真正内情。 但作为石溶月的嫡亲妹妹,太子之前对石溶月的看重她都看在眼里,现在石溶月另嫁四阿哥,又怀了身孕,太子心里肯定不平静。 康熙心里肯定也担心太子。 康熙收回视线,心头依旧有些难言的怒气,只是太子这个时候需要独处,而小姑娘也什么都不知道,他轻轻拍了拍背上的手,温声道: “没事,朕陪你去清溪书屋。” 石南溪一脸欲言又止,最后考虑到她是石溶月的嫡亲妹妹身份,还是没开口安慰,不然显得虚情假意。 第360章 御驾很快到了清溪书屋,清溪书屋是看书的地方,讲究清静,石南溪与康熙只带了各自的贴身奴才跟上。 一路上了两楼,到了之前石南溪曾经来过的那个休息室,休息室不大,靠窗的位置此时放着一把红色的古琴,是让小如子提前送来的新琴湘江秋碧。 除此之外,一个内置书架,一张书桌,两张椅子,以及一个软榻。 屋内本来熏着檀香,但因为之前石南溪寝宫里安神香被人动了手脚的经历,她以此为借口,对一切的香有了避讳,檀香也被提前一步熄了。 “皇上,臣妾给你弹上一曲?”石南溪第一时间走向窗边的湘江秋碧,回头询问康熙。 康熙歪在软榻上,看着背着光的小姑娘,知道她是想哄自己高兴,凤眸柔和了下来,他道: “好啊!” 石南溪听到康熙回应,对他抿唇一笑,随后坐在琴边的圆木靠背椅上。 看向窗外她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敛下所有杂乱心绪,将手轻轻放在琴弦上。 铮的一声响起,眼前仿佛出现了山林幽涧,一派碧绿,随着琴弦拨动,仿佛能听到一汪流泉泠泠,涓涓细流,后面急峻时,又嘈嘈切切。 康熙看着背对着他的小姑娘,窗外的太阳还不烈,暖黄色的阳光透过枝叶照了过来,零零碎碎散在她身上,好像为她披了一层薄薄的纱衣,整个人放着光。 他看的嘴角微勾,慢慢的半阖上眼,静静的享受古琴的优美旋律。 石南溪没有关注康熙,她全心投入,二楼安静极了,只有泠泠的古琴音响起。 时间过的好像很慢又好像很快,随着最后一个音弦落下,二楼彻底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康熙蓦然睁开眼,轻笑的赞赏道: “好一个“明月松涧照,清泉石上流”。” 石南溪从弹琴的心境中出来,听到康熙的话,放下手,回望着康熙,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皇上过誉,臣妾资质粗鄙,根本没能弹出《石上流泉》空灵悠闲的意境。” “谁说你没弹出意境的?”康熙挑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朕听了你的古琴,心情舒畅,只觉得整个人悠然轻松,这就是最好的意境。” 石南溪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虽然她嘴上说自己没弹出意境,心里却觉得自己学琴不久,已经弹得很不错了, “能让皇上心情舒畅,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你夸我,那我也逗你开心一下。 康熙看着小姑娘故作矜持的样子,怎么那么可爱呢,他伸出一只手,笑着道: “过来。” 石南溪闻言起身朝康熙走过去,到了跟前,刚把手放在康熙手心就被他用力一拉跌入了他怀里。 “啊!”惊呼一声,石南溪吓得闭上了眼睛,康熙搂住小姑娘的腰,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 “别怕,朕在。” 石南溪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康熙结实有力的胸口,微微仰头,她对上了他含笑的凤眸。 康熙三十八岁了,虽然保养得宜,但近看还是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眼角有些许鱼尾纹,但不明显,除此之外,肌肤白皙,眉眼从容淡然,像是酒,越久越醇厚,那是岁月的沉淀,人生的阅历,没有那些年轻人的张扬,成熟稳重。 又因为帝王长居上位,整个人不失霸道威仪,这一刻,实在是狠狠戳到了石南溪。 早上想要运动的心,此刻再次复燃。 她微微往上,将唇印在了康熙唇上,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石南溪似羞得立刻退下。 然而康熙舔了舔唇,凤眸暗了下来,不容点火的人逃走,一把扣住了小姑娘的后脑,低头重重的吻了下来。 石南溪只来得及呜咽一声,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康熙前段时日顾虑小姑娘的身体,不论是亲吻,还是欢爱都很温柔小心。 现在小姑娘的身体好了,不用顾忌,他的吻如疾风骤雨,攻城掠地,使得石南溪的手不得不从康熙的胸口移至他脖颈,紧紧勾住,才堪堪稳住身形。 梁九功等人在皇上伸手叫娴妃过去时,早已识趣的退了下去,二楼休息室只剩下两人,良辰美景,男女风月,一件件衣裳褪却,一个个首饰摘下。 安静的屋内,时不时溢出低低的喘息和低吟,就在火苗要一发不可收拾时,门外突然响起了嘈杂声。 “奴婢景燕奉贵妃娘娘命令,十阿哥今日来给娘娘请安,说是写了一篇大字想给皇上看看,贵妃娘娘怜惜十阿哥一片孝心,派奴婢来请皇上过去一趟。” 梁九功与红缨、杨嬷嬷三人分站在门两边,四周没有其他人。 他们经验丰富,在听到休息室的动静后,就知道两位主子在里面做什么。 皇上白日宣淫的名声可不好听,梁九功抱着拂尘似无意的挡在景燕跟前,笑呵呵道: “景燕姑娘啊,皇上正在与娴妃娘娘在里面看书,交待不得打扰,您看?” 景燕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想到娘娘的命令,还是道: “梁总管,十阿哥一片孝心,娘娘看的实在不忍,不知可否帮忙通报一声。” 梁九功内心:什么十阿哥孝心,十阿哥见了皇上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过是贵妃争宠的借口。 他若真的这个时候去打扰皇上好事会不会被皇上咔嚓了? 面上顿时露出难色。 第361章 一门之隔,石南溪听到动静,从迷离中清醒了过来,连忙去推康熙。 “皇上,门外有人!” 因为怕被门外的人听到,石南溪的声音压地极低,带着一丝轻颤的沙哑。 康熙一听身体再次紧绷了起来,对门外打扰的人憋了一肚子火,但也知道不能继续了,只能对着眼前的莹白,欲求不满的深吮了一口。 石南溪的尾椎骨顿时激起一股电流,浑身酥麻,软的要命。 康熙看到小姑娘的反应,眼睛都有些红了。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了动静,康熙深吸一口气,艰难的移开视线,将之前被扔到地上的衣裳捡起来,小心的给小姑娘重新穿上。 石南溪实在没有那个力气动,也不想动,任由康熙动作,看着小姑娘柔顺的样子,康熙心口一烫,低头亲了亲她额头,低声问: “身子可难受?”半途终止不止男人不舒坦,女人也不好受。 石南溪躺在软榻上,侧脸枕着手背,闻言有些羞涩,小声道: “……臣妾无碍,外面似乎是贵妃姐姐身边的景燕,听她提到了十阿哥,没想到十阿哥还是个孩子就这么孝顺,你快去看看吧,臣妾是个大人了,休息一会儿,自己可以回去。” 石南溪看似大度体贴,没有表现出丝毫委屈,反而夸十阿哥是个孩子就知道孝顺康熙,她是个大人,没关系的。 可实则侧面提醒康熙,她与钮祜禄贵妃两人是大人,是宫妃,争宠正常,各凭本事,但不应该涉及到孩子。 康熙本就对被打扰了好事感到不快,听了对钮祜禄贵妃更加不快了。 后妃争宠归争宠,可钮祜禄贵妃明明在寿春永看到他与娴妃一起走了,也知道他们都在清溪书屋,此时却拿十阿哥来请他,明显是用皇子争宠。 一点也没小姑娘体贴大度,心里这么想,对石南溪更加怜惜,他声音放的更柔。 “好,朕等下去看看,正好之前说过等你身子养好了,让你管理后宫事宜,顺便也跟贵妃说一声,到底曾经执掌六宫多年。” 石南溪闻言差点笑出声,康熙果然是个记仇的,明知道钮祜禄贵妃被卸了宫权,还故意去跟对方说让她接宫权,钮祜禄贵妃不得气死了! 心头也是舒了口气,只能说关键时刻被人打扰的滋味是真的让人很不爽啊! 面上却有些犹豫,半响才道: “皇上,臣妾都你的,只是马上就要立秋了,你要去行宫祭祀,回来后还要赐宴群臣,这是大事,惠妃姐姐三人最近肯定很忙,臣妾不好添乱,还是先跟着学习一下。” 关系到祭祀的,一向慎重,先前又是惠妃三人准备的,她刚接宫权,还是避开这个容易被人动手脚的坑,也不去跟她们争功劳,先低调行事。 康熙捏了捏石南溪的小手,小姑娘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念权,只是不愿意拒绝他。 心头满满涨涨的,他眼神柔和的应了下来。 “好,那朕先走了,晚上去看你。” 门外,景燕见梁九功迟迟不进门通报,心头起了疑,大白天的,紧闭门户,梁九功又找借口不愿意通报,该不会皇上与娴妃是在…… 就在景燕心头猜疑不定、惊涛骇浪时,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康熙衣冠整齐,温和又不失威严的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朕刚刚在里面小憩都被吵醒了。” 第362章 面对不怒自威的皇上,景燕赶紧把心头的猜疑压下去,将请人的话又说了一遍,随后跪了下来,磕头请罪道: “奴婢知错,扰了皇上小憩,请皇上责罚。” 康熙冷淡的看了眼景燕。 “冲撞圣驾,回去自领三十大板。”说完,大步离开。 皇上亲自开口的三十大板,没人敢徇私,跪伏在地的景燕一脸煞白。 梁九功看了眼景燕,一点也不惊讶,打扰皇上好事,能留一条小命已经是皇上仁慈了。 “还不快走。”他一甩拂尘,对红缨和杨嬷嬷微微颔首,小跑着去追皇上。 …… 瑞景轩 “额娘,儿臣和九哥约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就不等皇阿玛了吧?”十阿哥今年六岁,长得敦实,身体倍棒。 钮祜禄贵妃一向对自己唯一的阿哥宠溺有加,只是听到十阿哥的话却立刻否决,皱眉道: “老九向来不学无术,你天天跟在他身后能学到什么?怪不得你的字一直不长进。” 郭络罗妃之前得宠,九阿哥也跟着得皇上喜爱,老十跟着一起玩就算了。 现在郭络罗妃失势,九阿哥也被皇上不喜,老十就没必要跟九阿哥走近了。 而且人家老九是不想学,不是学不好,你是真草包。 宫中的孩子向来早熟,十阿哥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可到底还是个孩子,他素来喜欢跟九阿哥玩,一听到他额娘的话,立刻急了。 “额娘、额娘,九哥很好的,他带儿臣玩,儿臣就要跟九哥玩,那大字你不是说写的好吗?还要儿臣给皇阿玛看?” 钮祜禄贵妃看到十阿哥的样子,被气的脑门疼,听到他说字更是火冒三丈高,她扫了眼桌子上的一张大字。 字写的勉强大小差不多,笔墨却不是轻了就是重了,这张是她矮子里拔将军挑选出来勉强能看的。 没想到十阿哥还当真了! 都是老九把十阿哥带坏了! “额娘,你说话呀,儿臣就要跟九哥玩!”十阿哥看着额娘久久不说话,越发急了。 钮祜禄贵妃暗吸一口气,告诉自己,皇上马上来了,先安抚十阿哥,不过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不让十阿哥跟九阿哥玩了。 等钮祜禄贵妃好不容易安抚好十阿哥,门外响起了皇上驾到的声音。 她神色一喜,立刻拉着十阿哥起身行礼。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儿臣见过皇阿玛,皇阿玛万岁。” 康熙负着一只手,看着眼前的一大一小,目光从钮祜禄贵妃身上轻轻掠过,停在了十阿哥身上,神情缓了缓。 “起来吧,老十最近瞧着又敦实了。” 钮祜禄贵妃起身,目光盈盈的看着康熙,柔声道: “皇上眼力就是好,老十可不是又敦实了,前两日他奶嬷嬷还跟臣妾禀告老十的衣服又小了要重新做了。” 康熙不在意,他儿子还差几件衣服,这时,眼睛突然瞥到桌子上的大字,不禁皱了皱眉。 抬手拿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深,虽然初学字肯定不好看,但这写的也太丑了,太子当时初学时写的字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十阿哥害怕康熙,一见康熙来了就老实的坐在椅子上缩了起来,特别在看到皇阿玛拿起自己的大字后,更是哆嗦了下。 “老十这就是你要给朕看的大字?” 十阿哥吓得一抖: “……是、是的,皇阿玛!” 康熙眉头皱的更紧了,在康熙这样的眼神下,十阿哥小小的人动也不敢动。 第363章 钮祜禄贵妃看着十阿哥不争气的样子,又气又无奈,赶紧打圆场。 “皇上,十阿哥今年才刚进上书房,先生说他的字比刚开始有了进步,他一听就兴冲冲的跑来找臣妾说要给你看看他的字,也是一片孝心。” 说着赶紧给十阿哥使眼色。 十阿哥忍着害怕, 接着话道: “皇阿玛,儿臣才入学,你看去年儿臣还不会写字,现在已经会写字了呢。” 说完,挺了挺肉乎乎的胸口,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神情有些骄傲。 康熙看着这幕,顿了顿,罢了,老十本就天资愚钝,又爱玩闹,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大本事。 难看的脸色缓了缓,他放下大字,沉声道: “嗯,算是有点进步,朕那里正好有块新进贡的石渠砚,等会让梁九功送去给你。” 十阿哥当即大喜谢恩,他果然进步了,皇阿玛都夸他赏他了。 气氛缓和了下来,钮祜禄贵妃脸上也露出笑来。 “皇上,臣妾新得了个曲谱,不知道皇上可有雅兴?” 澹宁居那位一直用学古琴的借口勾着皇上,不过是个粗鄙的乡野之人,哪里能学会什么高雅的古琴。 康熙端起茶,闻言随意道: “不用了,朕刚从清溪书屋回来,娴妃才给朕弹了一曲。” 娴妃! 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钮祜禄贵妃对石南溪恨得滴血! 就在这时,康熙喝了口茶,放下盏茶后,缓缓摩挲着玉扳指,随意的闲话家常。 “说来宫务一向繁忙,之前由你和三妃一起负责,现在少了你,她们三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了。” 一听到这话,钮祜禄贵妃瞬间回神,皇上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恢复自己管理六宫的权力? 心头砰砰砰直跳,面上死死稳住脸上的表情,如常的接过话茬。 “宫务是有些繁琐,零零碎碎的,各处人事有时候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看来朕的担忧不无道理,既然如此,惠妃三人忙不过来,就让娴妃跟着学吧,她平日也是无事,打发些时间也是好的。” 屋内瞬间寂静。 钮祜禄贵妃都懵了! 什么叫惠妃三人忙不过来让娴妃跟着学,皇上不是要恢复自己宫权,而是让娴妃那贱人掌权!!! 等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听错了!!! 更让人吐血的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宫权,皇上却说让娴妃用来打发时间! 娴妃!娴妃!娴妃!皇上果然对她不一样! 死死咬着后槽牙,钮祜禄贵妃才没有把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她缓缓平复着心绪,良久,才艰难的开口: “皇上好意,想让惠妃三位妹妹减轻劳碌,只是娴妃妹妹虽聪明伶俐,但从小长在庄子上,没有接触过管家之类的教导,这一下接触宫务,妹妹……会不会不适应啊!” 这一点石南溪早就想过了,也给了康熙好的建议,于是康熙想也没想直接接话: “娴妃是没接触过管家之类的教导,先让她学习一番再管理也不迟,你也说了她聪明伶俐,想来很快就能学会。” 说完,看了眼钮祜禄贵妃,敛下凤眸中的幽光,那日小姑娘中麝香的事,随着采果自缢而断了线索,但他没有放弃。 最近终于查到了蛛丝马迹,对方的家人曾跟贵妃的娘家人接触过,只是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异样。 钮祜禄贵妃紧紧掐着掌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让皇上放弃让娴妃管理后宫的话。 第364章 这边康熙喝了两杯茶,对一旁十阿哥交待要好好学习,就告辞了。 “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先走了。” 目送皇上离开,钮祜禄贵妃让人送十阿哥去上书房,屏退所有人,只留下秦嬷嬷,她脸色终于绷住的阴沉了下来。 “啪”地一声,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 秦嬷嬷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劝了。 只能转移话题。 “娘娘,景燕被皇上罚了三十大板。”刚刚皇上在,她不好禀告。 钮祜禄贵妃不知道此事,一听了顿时惊愕。 “怎么回事?” 秦嬷嬷犹豫了下,还是上前压低声音将景燕的猜测告诉给娘娘,钮祜禄贵妃听完,眼睛一下变得赤红,仿佛要择人而噬似的。 白日宣淫!白日宣淫!皇上那么重规矩的人却为了娴妃破例! 明明没有娴妃前,皇上雨露均沾,对所有后妃一视同仁,她失望却很满足,反正大家都一样,可有了娴妃后,皇上就变了,她曾经幻想过的所有偏爱都给了娴妃! 她不甘心! 秦嬷嬷知道娘娘心思,看着娘娘狰狞的样子,有些担心,赶紧道: “娘娘,这不过是景燕猜测,而且就是真的也被景燕打断了,没有真的白日宣淫。” 然而钮祜禄贵妃却没有被安慰到,她咬着牙一字一句,恨恨道: “本、宫、不、会、放、过、娴、妃、的!” 另一边康熙一出瑞景轩就下了娴妃协理六宫的旨意,畅春园瞬间风起云涌。 被下旨的本人晃晃悠悠、不紧不慢的回了澹宁居,刚到澹宁居,就看整个居的人都在小如子的带领下迎接她。 “拜见娴妃娘娘,娘娘大喜!” 石南溪心里有数,面上却佯装不解,她看着小如子问: “小如子,你这是在搞什么,大喜又从何而来?” 小如子笑得嘴都要裂到耳后根了,他呵呵道: “回娘娘,皇上刚刚下了旨意说是让您以后协理六宫,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皇上让本宫协理六宫?”石南溪佯装惊讶的用帕子捂住嘴。 小如子狠狠点头,确定自己没听错,石南溪又是紧张又高兴,最后环视一圈跪了一地的奴才,她道: “确实是个好消息,赏所有人一个月月俸。” 好处落实到自己身上,澹宁居的奴才更加欢喜。 等石南溪重新回了正殿,身后除了贴身的杨嬷嬷和红缨两人,小如子和青儿也跟了进来。 “娘娘,今儿真是个大喜的日子,现在您有了宫权,以后更没人敢得罪咱们了,行事也更方便。”小如子欢喜道。 旁人是不敢得罪宠妃,但宠妃与有了宫权的宠妃差别还是很大的。 石南溪抱着西西,轻轻顺着它的背,心情大好,但依旧冷静理智。 “有了宫权是好事,但别忘了本宫前面还有三位掌事多年的妃子,她们膝下有子有女,根深蒂固,咱们没根基,切不可忘乎所以,得意张狂,反而行事要更加谨慎小心,不能让别人拿捏到把柄,也不可仗势欺人,不然本宫这里可容不得你们。” 小如子四个人立刻跪下领命,石南溪看着四人。 “权力动人心,谁都想要,但总权力是固定的,谁想要就要争夺,柿子捡软的捏,本宫根基最浅,最好夺,还有那三妃,肉都吃到嘴里了,怎么可能舍得吐。” 她神情正色: “接权容易,守得住握得牢才最难,最容易下手的也是你们,所以你们更得小心谨慎,不可踏入陷阱,也不可仗势欺人,本宫也是提前丑话说到前。” 小如子四人一脸慎重,没有露出什么不满不解不愿。 石南溪看的满意的点头,话音一转又道: “不过本宫曾经说过只要你们忠心规矩,本本分分,本宫也不会亏待你们的,若有人敢欺负你们,也尽管跟本宫说。” 先给一个大棒,再给一颗糖,这用人之法,被石南溪拿捏了精髓。 “是,娘娘,奴才们必定忠心耿耿,规矩本分,时刻谨慎小心,不负娘娘期待。” 石南溪笑着的点头,让他们起来,又道: “之前彩果等人犯错,咱们宫里还差两个二等宫女还有一个普通太监的缺,现在有了宫权,填上来的时机到了。” 紫霞、阿枣,本宫说过必不负你们! 现在到了本宫兑现誓言的时刻了! 第365章 “太好了,紫霞和阿枣知道肯定得高兴坏了。”红缨闻言第一个惊喜出声。 紫霞和阿枣,分别是复选时期石溶月和索绰罗佳慧的贴身宫女。 前者因为受石溶月下催情药的事牵连,被打入辛者库,后者受索绰罗佳慧“谋害”石溶月的影响紧随其后跟着被打入辛者库。 两人在辛者库做苦役,每日有干不完的活,吃也吃不饱,还被人欺负,要不是有石南溪暗中关照早就已经受不了磋磨了,好在如今苦尽甘来。 剩下的三人也都没有诧异,早在皇上有意让娘娘掌权时,娘娘就告诉过她们,紫霞与阿枣曾经对她有过恩的事。 “娘娘重情重义,因为复选期间紫霞和阿枣曾经有恩过娘娘,娘娘便记在心中,让人关照,现在有机会还准备将人调过来,奴婢等也感念娘娘的仁厚。” 杨嬷嬷斟酌了下,先夸赞,随后隐晦的提醒: “只是娘娘,紫霞和阿枣之前的身份特殊,娘娘将她们调到跟前伺候,皇上看到、后宫看到会不会有所误会?”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石南溪既然提了出来,自然早已想好了对策。 “嬷嬷放心,本宫问心无愧,而且本宫既然说要将她们调来自然有计策。” 本来听到杨嬷嬷的话还有些担忧紧张的红缨舒了口气,追问道: “娘娘,您准备怎么做?” 石南溪放下茶碗,使了一个眼色,四人会意上前,听着娘娘压低声音说话。 半晌,杨嬷嬷一向严肃古板的脸露出一丝笑意。 “娘娘实在睿智英明,按您的计划实施,到时不仅紫霞和阿枣对娘娘感激涕零,顺利调过来,其他人也……” 主仆五人相视一笑,杨嬷嬷下去安排。 掌宫权之人多了一个,畅春园形势有了变化,本就是宠妃宫宇的澹宁居如今越发喧闹,无论是管事还是低位嫔妃皆巴结的往澹宁居跑。 高调做人,低调做事,这个道理石南溪懂,一律以秋祭要到了需要抄写经书祈福为由没有召见。 这日,石南溪在书房抄佛经,青儿进来禀告: “娘娘,僖嫔娘娘来访。” 石南溪没有立刻抬头,她专心的将一页经书抄完,才放下狼毫,就着红缨端来的清水,一边洗手,一边问青儿: “僖嫔可有说寻本宫何事?” 青儿道: “奴婢问了,僖嫔娘娘说是游逛时无意间路过咱们澹宁居,正好口渴,进来讨杯茶水喝。” 石南溪洗好手,一边思考一边擦手,听到这理由,不由的挑眉。 “讨杯茶水喝?” 她放下绒巾,吩咐道: “请僖嫔去偏殿,本宫稍候就去。” 青儿领命。 被青儿请去澹宁居偏殿,僖嫔妩媚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 她身边的宫女珍珠小声问: “娘娘,那多人拜访娴妃都被拒之门外了,您怎么知道娴妃会见您?” 僖嫔慢条斯理的拂着茶盖,嘴角勾起一抹颇有意味的笑。 “都说娴妃娘娘心地和善,本宫只是路过讨杯茶水,与那些人可不一样。” 珍珠似懂非懂。 这时,门外传来动静,石南溪带人走了进来,僖嫔放下茶碗行礼,礼毕,主宾落坐。 石南溪扫了一眼僖嫔,僖嫔今年三十有七,保养得宜,长相气质属于妩媚性感型,她看着她先出声: “僖嫔妹妹,本宫刚刚在书房抄佛经,不知道宫人可有怠慢?” 僖嫔也在打量娴妃,瓜子脸,杏仁眼,身弱蒲柳,气质娇柔,比起江南来的王庶妃更像江南美人,不过那王庶妃的手段可远远比不上这位。 第366章 心头评价,面上却以帕掩唇,笑得妩媚动人。 “澹宁居的奴才很是周到,妹妹太客气了。” 石南溪只管抿唇笑,两人打开了话茬,说的都是些衣裳首饰花样等闲话。 说实话,聊的挺愉悦的,对方熟悉畅春园,对畅春园哪里风景好,哪里颇有意趣都一清二楚,更是满洲贵女接受过正规教导,又是在宫中几十年,审美一直在线,说出来的花样搭配连石南溪也颇为惊艳。 或许僖嫔真的只是正好路过讨杯茶水,不过石南溪身处后宫一向秉持谨小慎微,与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拿出去也不会被人说嘴。 “马上就要立秋了,天就要凉了下来,冬天的衣裳制起来最是慢,姐姐最好提前挑选好花样子送去内务府秀坊,这样姐姐也能早日拿到。” 僖嫔放下茶碗,翘着兰花指擦唇,说完,又打趣的补了一句: “不过姐姐宠冠六宫,如今又掌了宫权,内务府可不敢得罪姐姐,不用姐姐吩咐,怕就早早的先来请示姐姐了,到是妹妹多此一举了。” 石南溪一怔,随即抿唇道: “僖嫔妹妹何以说这话,你是一片好意提醒,何来多此一举之说。” 僖嫔闻言笑了。 等僖嫔走了,红缨收拾完茶碗回来,疑惑不解。 “娘娘,僖嫔娘娘今日上门真的只是路过讨茶水的?” 石南溪也在思索对方来意,杨嬷嬷这时开口: “说来老奴对僖嫔娘娘倒有些了解,僖嫔娘娘早年也曾得过盛宠,后来年纪大了宠爱渐少,但皇上也不曾忘记对方,时不时会过去坐坐说说话,僖嫔娘娘膝下没有皇子公主,日子寡淡,最是喜爱听戏逛园子。” 红缨接话: “嬷嬷的意思是说僖嫔娘娘今日真的只是路过讨茶水的?” “不。”红缨话刚落,杨嬷嬷就反驳: “老奴刚刚说僖嫔娘娘喜欢听戏逛园子,向来独来独往,但僖嫔娘娘却最关心太子殿下。” 杨嬷嬷别有深意的提了一句: “今早请安,太子殿下也来了,僖嫔娘娘那么关心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眼看着太子殿下受委屈,只是早上那会不好插话,她怕是知道娘娘与石侧福晋关系不睦,很可能有意来交好的。” 石南溪听着杨嬷嬷的分析,若有所思,不过她从始至终都坚定了不与太子有接触的想法。 于是道: “本宫不知道她是真的只是路过讨茶水,还是有意交好,本宫只知道今日只是招待了一位路过澹宁居口渴讨茶水的嫔妃就是。” 杨嬷嬷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就在这时,青儿再次进来禀告,石侧福晋来访。 石南溪先是意外,随后想到什么,挑眉道: “走了一个讨茶的,倒来一个炫耀的!” 澹宁居外,石溶月一身胭脂色旗装,头上梳着一字头,头面华贵精致,脸上特意化着精致的裸妆,远远看去雍容华贵,气势逼人。 不过引人注意的是,她明明腹部平坦,一只手却放在了腹部,小心翼翼似在护着什么。 “那是僖嫔,她怎么会从澹宁居离开?”石溶月此刻看着僖嫔离开的背影不解。 顾嬷嬷顺着视线望去,点了点头,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侧福晋身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道: “可能是来拜访娴妃的吧,自娴妃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力,老奴听说很多低位嫔妃,还有些管事奴才都来澹宁居拜见。” 第367章 石溶月闻言不忿: “一个个的,有什么好巴结的,不就是协理六宫,有三妃在,娴妃根本插不了手。” 顾嬷嬷倒不觉得协理六宫权力小,而是知道娴妃根本没有学过管家之类的课业,夫人又把宫中的暗桩名单给了侧福晋,娴妃手上也没人。 如此,确实如侧福晋所说,即便娴妃有协理六宫的权利,却根本没法真正插手,她附和道: “侧福晋说的是,三妃协理六宫多年,根深蒂固,娴妃手上没人,不过是担个名头罢了,您可是怀有身孕,咱们还是快些进去让娴妃召夫人进来看望您吧!” 听到这话,石溶月收回视线,脸上露出了傲然的神色,她得意的摸着肚子。 一次就中,这种小说经历,她果然是女主,石南溪是宠妃如何,至今还没怀孕,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而已,怎么能跟她比。 “你说的对,咱们快进去。” 石南溪让人领石溶月进来,到底怀着孕,不好拒绝,而且对方想炫耀也要看看此时两人的身份。 石溶月被红缨亲自领进了澹宁居,她是第一次来,澹宁居很大,一进去就是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清凉的很,四周花圃上种着各种珍贵的花卉。 往来的宫人也都井然有序,来往脚步很轻,一看就知道澹宁居主人很守规矩,治理很严。 石溶月看着看着抿紧了唇,她跟着四阿哥住在阿哥们住的地方,因为阿哥多,她们只分了一个小院子,没有李格格和宋格格在,她和四阿哥两个住还挺大的。 至少比紫禁城阿哥所大那住的大,还是两人独居,她心里很高兴,可现在看到富丽堂皇的澹宁居,她心里不平衡了。 等到了正厅,一脚踩上柔软的高级毡毯,看着四周挂着的名师画作,各种古董花瓶、花樽、精美绝伦的屏风等陈设,每一个件无一不精无一不美。 石溶月心头仿佛喝了一大杯柠檬气泡水,又酸又凉。 石南溪那个蠢笨的病秧子凭什么住这么好的地方! 更让石溶月破防的是见到的石南溪本人。 比起自己画出来的裸妆,她是真裸妆,肌肤清透无暇,嘴唇嫣红,而她的无暇肌肤下,额头一撮粉刺被胭脂掩了下去。 视线不觉上下打量比较,发现不仅是肌肤气色,石南溪头上身上穿戴的每一件都是珍品中的珍品,一下就把自己今日精心细选的穿戴首饰头面比了下去。 看到这样的石南溪,石溶月怎么能不破防! 说好被康熙捧杀,说好被全后宫针对,说好前段时间还被算计下了麝香! 怎么一点也不憔悴!一点也不殚精竭虑! 红缨看着石溶月一直盯着自家娘娘看,也不行礼,暗暗翻了一个白眼,出声提醒道: “石侧福晋,您不能直视娘娘,还有您还没行礼。” 被提醒的石溶月陡然回神,瞬间恼了,一个小宫女也敢对她无礼,一旁顾嬷嬷见此赶紧福身请罪: “请娴妃娘娘恕罪,侧福晋怀孕,最近精神不太好,有所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石南溪高坐在上首,右手戴了一串康熙昨日赏赐的桃红碧玺手串。 碧玺的桃红和翡翠的翠绿巧妙搭配,光华夺人,又温婉典雅。 此刻石南溪端起茶碗,从手腕处露了出来,格外的鲜艳好看,她语气客气中带着疏离: “无妨,侧福晋是孕妇,情绪多变,本宫理解。” 石溶月这时被石南溪手上的桃红碧玺手串吸引了。 真好看,与她今日的这身衣裳极为搭配。 她不禁咬唇不忿,明明石南溪之前无论穿戴吃用处处没法跟自己比,现在却在她跟前炫耀。 “侧福晋。”顾嬷嬷见侧福晋还是一动不动,赶紧小声提醒。 石南溪淡然的看着这幕,石溶月对上石南溪这样的目光,更是刺的心肝疼,放在腹部的手不禁一紧。 一旁一直关注自家侧福晋的顾嬷嬷看到这幕,吓了一跳,赶紧提醒,石溶月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怀孕了。 对啊,自己怀孕了,石南溪却没有,也许面上看着淡然平静,心里早就嫉妒死自己了。 想到石南溪现在暗暗嫉妒自己,石溶月立刻恢复了自信,不过行个礼而已,她屈膝道: “妾身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 石南溪看着的行礼石溶月,把她的情绪转变收在眼底,淡淡道: “侧福晋,起来吧。” 石溶月起身落座。 石南溪与石溶月早已翻脸,只维持了一个面子情,她直接了当的问: “不知道侧福晋今日来访有何事?” 听到石南溪这么直接的发问,石溶月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在心里嫉妒自己怀孕,所以想早早打发走自己。 那她偏偏不如她意,故意在肚子上摸了摸,委屈的对石南溪道: “妹妹当真是不一样了,宠冠后宫,风光无限,可也要顾及人伦,我到底是你嫡亲姐姐,我怀孕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我可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特意向妹妹来报喜的,妹妹就是这个态度?” 石南溪垂眸,疏淡的看着石溶月。 “那你要本宫什么态度?” 石溶月抬了抬下巴: “当然是向我贺喜。” 说着她摸着一个月还没显怀的肚子,故意恍然道: “呀,姐姐这才想起来,妹妹前段时日被人算计中了麝香,损了身体,现在看着姐姐怀孕心里肯定很不好受吧,没有心情像姐姐贺喜,姐姐也能理解。” 嗯?除了来炫耀怀孕,还觉得她嫉妒她怀孕?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身体斜靠在椅子,抬手支起下巴,腕上的桃红碧玺手串坠角随之晃了晃,她看着石溶月平静道: “首先本宫是娴妃,你是四阿哥的侧福晋,按照你说的人伦来论,你该叫本宫娴额娘,不能称呼本宫为妹妹,自称为姐姐。” 石溶月得意炫耀的脸微变。 石南溪语气依旧淡淡的: “其次,你自己的身孕怎么来的,你自己清楚,四阿哥至今还没回畅春园吧?” 这下石溶月的脸彻底大变。 “你怎么知道的?” 那日的东西她是通过石母给她的暗桩拿到的,消息也都封锁了,根本没传出去。 石南溪这时露出一丝浅笑。 “这下肯定了。” 石溶月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石南溪是在乍她,她整个人一下快气疯了! 第368章 “你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石溶月的质问声又尖又利,石南溪知道了别人知道会不会知道? 一想到别人也知道她圆房的真相,石溶月脸色就变得青白交加。 本来就被那些所谓的妯娌排斥奚落了,若被她们知道……不、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知道笑话她! 石南溪依旧支着下巴,露出一片纤细白腻的手腕,在桃红碧玺手串衬托下越发美玉无瑕,这会石溶月没心思嫉妒了,眼睛紧紧盯着石南溪的脸。 “哦,本宫猜的。” 石溶月明显不信,她眼睛一直不离石南溪,咬牙问: “怎么猜的?” 石南溪淡淡的将来畅春园第二日请安时,石溶月脱口而出的那句她与皇上竟然圆房的话说了。 她静静的看着石溶月,明明神情清清淡淡的,石溶月却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她大脑血气一涌,不过脑的话脱口而出: “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对四阿哥用暖情酒!”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顾嬷嬷刚刚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要拦住还是没拦住,看着侧福晋将自己的秘密说了出来。 石南溪虽然早就猜到石溶月圆房有蹊跷,真听到了还是暗叹了一声,四阿哥真是倒了天大的血霉,遇到了石溶月! 面上却是一脸惊愕。 “你太大胆了,你不要命了!” 敢对十三岁的四阿哥用暖情酒,被康熙发现,石溶月绝对要凉凉,四阿哥年纪还那么小,哪能用这种东西! 石溶月闻言紧紧咬住唇,她也不想,谁让四阿哥一直不跟她圆房,眼看石南溪在宫中宠冠六宫,乌喇那拉和穗又马上要嫁给四阿哥了,她只能出此下策。 只是自上次的催情药后,她也不敢再对四阿哥用药,故意借着德妃名义先把四阿哥请了过去,借着用膳的借口,将四阿哥的酒偷偷换了。 最后的事不用说了,第二日四阿哥醒来看她的眼神,她至今也忘不了。 石溶月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随即又恼羞成怒: “四阿哥都没把我怎么样,需要你多管闲事!” 石南溪静静看着叫嚣的石溶月,以前顾忌石溶月也是穿越女,对方又清楚原主性格,加上入宫的目标,怕被看出不对,所以一直虚以委蛇、将计就计。 现在她成功入宫了,成了康熙宠妃,性格变化有了合理理由,她没有像之前那样隐忍多让,直接道: “本宫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同为石家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想找死别连累本宫!” “你!” 石溶月扶着扁平的肚子,一脸震惊的看着石南溪。 这是胆小怯懦的石南溪会说的话吗? 怎么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就在她下意识怀疑石南溪以前是不是伪装的,又听到石南溪道: “深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步步需要小心,本宫可不想被你连累。” 石溶月恍然,是了,她差点忘了,康熙的后宫可是龙潭虎穴,妃子没一个简单的,石南溪入了宫,还能得宠,肯定每日都要阴谋算计,性格会变很正常。 对比之下,四阿哥后院就她和两位格格,就是加上马上要嫁进来的乌喇那拉和穗,才四个女人。 乌喇那拉和穗又才十岁,根本无法与四阿哥圆房,说起来也就三个女人争,比起康熙那么多妃子好多了。 石南溪可是和一堆女人争一个老男人宠爱,想到这,石溶月的不甘得到了平衡,还起了优越感! 第369章 “我早就说过了,听说我的,你不听,现在好了,整日活得勾心斗角也是你自找的!” 石南溪听着石溶月这自得的话,差点翻白眼,还以为多少成长了呢! 等视线扫过一旁一心看顾石溶月的顾嬷嬷,心头就有了数。 她掀了掀眼皮,淡淡道: “怎么选择是本宫的事,石侧福晋还是顾好自己吧,本宫累了。”她放下手,端起了茶,明显送客之意。 石溶月认定了石南溪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则活得小心翼翼,她自信又回来。 直接忽略了石南溪的送客之意,毫不客气的指使人。 “我有喜了,额娘还不知晓,你召额娘来畅春园,我要跟额娘亲自报喜。” 原来今儿来还有这个原因,石南溪在入宫前就说过若石母想要看望石溶月,她会配合着召见,只是石溶月这什么态度,指使人? 看来她还不够认清自己如今的身份,没有说话,石南溪只看了一眼杨嬷嬷。 杨嬷嬷立刻会意,当即上前,一脸严厉的斥责溶月。 “大胆,侧福晋你竟敢冒犯娴妃娘娘,按宫规处置,你当处以重罚。” 杨嬷嬷在石溶月眼里相当于高中严厉没有人情味的班主任,她一下被震到了,又惊又怕。 一旁顾嬷嬷心头也是一咯噔,赶紧再次上前,代侧福晋又是赔罪又是恳求原谅,直到最后石南溪见石溶月确实认识到态度问题,才不急不缓的放下茶盏。 “罢了,杨嬷嬷,石侧福晋可能是怀孕了,精神头不好,这才失礼冒犯,这次就算了,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听到石南溪的话,杨嬷嬷领命,退回了原位。 石南溪望着石溶月憋屈不甘的脸,淡淡道: “至于召见额娘入畅春园,阿玛不在京城,这次无法带额娘参加群臣宴,便由本宫召见,时间就定在群臣那日吧!” 石溶月达到了自己来的目的,可走时却有些落荒而逃。 九经三事殿—— 康熙刚与重臣商议完后日行宫祭祀的事宜,重臣退下,梁九功抱着佛尘走了进来。 “皇上,您让奴才送给太子殿下的大阅弓和箭,奴才已经送了过去,太子殿下看到很高兴。” 大阅弓是康熙的专用弓箭,送给太子的那份是康熙十几岁时用过的,虽是旧的,意义却非凡。 大阿哥一直想要,康熙都没舍得给,上次太子请安因为惠妃受了委屈,康熙便想补偿太子,太子前两日来的时候提了一嘴,康熙就派梁九功把那把旧弓送给了太子。 康熙闻言从奏章上抬起头,眼中浮起一抹笑意。 “太子喜欢就好,上书房师傅最近常常夸他,说他功课越来越好,差事也办的好,看来马上就要大婚了,是真的长大了,可以给朕分忧了。” 梁九功笑呵呵的跟着夸赞。 这时,小福子进来禀告: “参见皇上,四阿哥的那位石侧福晋刚刚挺着肚子去了澹宁居,走时神情有些不对。” 他不是担心石侧福晋,而是担心娴妃娘娘被欺负,那位以前怎么对娴妃娘娘的,他可是全程知道。 康熙闻言皱起眉,立刻起身。 “摆驾澹宁居。” 澹宁居,石南溪听到康熙的关心,柔柔道: “皇上别担心,臣妾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傻傻相信长姐的人,有杨嬷嬷在,没有受到欺负,她今日来只是求臣妾召额娘入畅春园看望她。” 还说没受到欺负,杨嬷嬷都出面了,肯定被欺负了,就仅凭那位挺着肚子来就知道肯定不怀好意,一个月哪来的肚子,就是故意来炫耀刺激小姑娘的。 第370章 康熙把玩着掌心中小姑娘的手,面上表示相信,心里却不信,但小姑娘既然不想让他担心,那他就假装相信他。 心头却对石溶月越发不喜,也对害小姑娘暂时不宜有孕的幕后之人越发动怒。 翌日,四阿哥从紫禁城回了畅春园。 他回来先去给康熙请安,康熙正在忙着政务,没见四阿哥,只让梁九功转告四阿哥,让他那位侧福晋以后少去打扰娴妃。 四阿哥接到传话,看似依旧一张冷脸,垂在身侧的手却攥紧了。 随后他又去给德妃请安。 德妃正在带三岁的十四阿哥玩,将四阿哥晾在一边,过了好一会,仿佛才发现,不冷不淡的简单问候了一下,就说到了四阿哥去紫禁城的事。 “看到你对未来嫡福晋很看重,本宫很高兴,这样,看你这么看重,那等大婚那日让溶月出面招待,她是你侧福晋,有她出面招待,也是给你嫡福晋抬面子。” 四阿哥闻言猛地抬头,这举动哪里是抬嫡福晋脸面,反而更像是示威。 而且石溶月怀孕了,虽然他已经不喜她了,上次她还为了圆房算计他喝了暖情酒,但到底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第一个孩子,无论男女,对他来说都意义非凡。 而大婚那日,人多繁杂,石溶月怀着孕出面招待很容易出事,不看石溶月也要看孩子,四阿哥准备婉拒。 然而德妃却不给四阿哥拒绝的机会,摆摆手,留下一句: “好了,你一路奔波,肯定累了,回去休息吧!” 说完,转头抱着十四阿哥摇拨浪鼓,神情温柔如水,四阿哥看着这幕,薄唇顿时抿成了一条直线,停了一会,他转身离开。 四阿哥院子,石溶月对四阿哥一回来就来看自己很惊喜,然而等听到四阿哥传达康熙的话后,脸唰地一白。 她至今还记得当初催情药事发,康熙要处理她时的可怕眼神,瞬间汗流浃背,煞白着脸道: “……妾身晓得了,以后无事不会打扰娴妃娘娘。” 四阿哥看穿石溶月的害怕,没有安慰,只冷着脸点头,随后又提起德妃说的事。 “你怀孕才一个月。” 说着他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石溶月平坦的肚子,再怎么冰冷淡漠的人,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内心还是无法做到平静。 “等到大婚也没满三个月,到时出面一下就好了,剩下的爷会让周嬷嬷看顾。” 石溶月一愣,什么叫让她在乌喇那拉和穗大婚的时候去出面接待? 只是就在要发作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她怀了四阿哥孩子,若乌喇那拉和穗与四阿哥大婚那日她挺着肚子出面招待,乌喇那拉和穗肯定要被气死。 想到大婚那日乌喇那拉和穗铁青的脸,溶月紧紧咬住唇,差点笑出来,赶紧道: “谢爷关心,妾身听你的。” 四阿哥听了只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就走了,但石溶月却很高兴。 果然有了孩子,四阿哥就对她重视了起来,连她算计圆房的事都没再提,那等她生了四阿哥长子,四阿哥肯定会彻底接纳她的。 石溶月的好心情一直延续到第二日,因为石南溪派人告诉她,她已经给石母传了谕旨,今日下午石母就能到达畅春园。 …… 澹宁居,书房。 石南溪正在看账册,这些账册都是惠德荣三妃派人送过来的,说是让石南溪先看着学习。 “娘娘,您都看了一上午了,先喝点茶,让眼睛休息一下。” 红缨看着娘娘伏案写写画画很久也不挪动,心疼坏了。 石南溪闻言放下狼嚎,捏了捏双眼的晴明穴,接过茶喝了好几口,才缓声道: “这些账册零零碎碎的,看的人脑子发胀。” 红缨听了担心: “果然如娘娘之前所料,惠妃她们不想被分走权力,故意送这么多账册来刁难您。” 石南溪听了却摇了摇头,扫了眼桌上一堆的账册,嘴角勾了勾: “这些怎么能算刁难呢,是惠妃她们和善大度,特意送来账本给本宫熟悉宫务的,本宫要想与她们一起管理后宫,这个必须要看,要学。” 嘴上这么说,石南溪眼中却毫无笑意。 红缨看着娘娘的样子有些不解。 一旁杨嬷嬷解释: “这么多账册,想要全部看完也得一个月了,看完不代表就懂了,管理后宫除了账册,熟练事务,更重要的是人,可靠忠心的人。” “若没有可靠忠心的人,对方阳奉阴违、欺上瞒下,娘娘也拿对方没办法,反而出了事,娘娘还要负责,好在娘娘胸有丘壑,早有对策,不然此刻怕要无从下手。” 红缨懂了,但她却对自家娘娘有信心。 “原来如此,她们想看娘娘笑话,却不知道娘娘早有对策,不就是没衷心的人,那娘娘就创造衷心的人。” 杨嬷嬷没说话,看着娘娘,也对娘娘很有信心,娘娘这几日看着一直看账册,但之前吩咐她们办的事已经有了进展,时机很快就要到了。 石南溪看着两人对自己自信的样子,有些失笑,她放下茶碗,拿帕子擦了擦嘴道: “皇上既然相信本宫,让本宫协理六宫,本宫自然不能辜负皇上的信任,也不能让惠妃那些人看笑话,紫霞和阿枣那边怎么了?” 红缨闻言赶紧道: “紫霞和阿枣得知奴婢传的消息高兴坏了,只是担心给您添麻烦,对您吩咐的事,她们很尽心,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立刻行动。” 石南溪颔首: “她们两个办事本宫放心,先让她们再等等,等行宫祭祀后,接本宫命令行动。” 红缨领命,眼中亮晶晶的,紫霞和阿枣很快就能和她们一起伺候娘娘了。 这时,青儿进来禀告: “娘娘,石夫人到了。” 书房一下安静了下来。 石南溪面色不变,淡淡的吩咐: “请去偏殿。” 等青儿退下,书房寂静,过了会,石南溪神情有些复杂的来了句: “额娘来得这么早,看来是真的担心石溶月,一接到消息就迫不及待来畅春园了。” 红缨在石府住过,知晓娘娘与自己额娘关系,她想安慰。 然而石南溪只是表现一下原身的人设,古代最重孝,可以对石溶月没了姐妹之情,但不能没了对额娘的母子之情。 说完,不给人说话机会,直接起身出了书房。 澹宁居偏殿,石母自进来就不动神色的打量,她眼光比石溶月还利。 看了后,明知道石南溪入宫只是托了溶月的福,得宠也是被皇上捧杀,一切都是假象,可看着自己以前看不上眼的病秧子,现在住的这么好,还是有些不舒服。 第371章 “娴妃娘娘到。” 门外石南溪带人走了进来,石母听到动静放下茶碗,抬起头来,正好与石南溪的视线对上。 石母一怔,这是她那个病秧子二女儿?要不是脸一样,她差点认不出来,瞧那一身华贵的穿戴,雍容高华的气度,一点也不像之前畏畏缩缩、胆小怯懦的样子? 石南溪视线扫过石母,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知道她的惊疑不定,但士当三日刮目相看,更何况还是入了宫的女子,她就是要让她知道,她已不再是原来的她。 面上却是脚步一滞,随后才继续上前,石母这时回过神,起身行礼。 “臣妇见过娴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她是伯夫人,自然懂得宫规礼仪,但这次行礼的动作却很缓慢,似在等着石南溪上前阻止她行礼。 石南溪眼眸流转,眸中快速闪过一丝兴味,迈动的脚步突然停下,似是有些近乡情怯,不敢上前,有些激动道: “额娘,你来了,你最近可好?阿玛呢,可有来信,他在福建那边怎么样?听说这段时日换季,祖父旧疾又复发了……” 石南溪站在原地,问候了一大圈人,声声关切,仿佛忘了叫石母起身,更别说亲自上前扶起她。 没叫起,那就不能起来,石母几十年贵妇,身体娇贵,哪里能一直行礼。 不过一会身子就开始摇摇晃晃,要不是唐嬷嬷搀扶怕早就摔倒在地了。 此时她看着石南溪絮絮叨叨不停地样子,又惊又怒,心头还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石南溪把一切看在眼底,面上却仿佛好久未见额娘的激动女儿,一点也没发现不对劲。 直到见石母忍不住要发作了,这才装作回神,看着还在行礼的石母,她脸上立刻露出一副自责懊恼的样子,赶紧去扶石母。 “对不起,额娘,瞧本宫,一时见到您太激动,忘了情,竟然没有亲自扶你起来。” 石南溪只字不提忘了叫起,只说忘了亲自扶起石母,就是门外有人听到也不知道真实情况,叫你还敢拿乔! 石母眼睛闪过一抹怒气,厌恶石南溪的触碰,赶在她过来前借着唐嬷嬷的搀扶,强撑着起身,沉声道: “多谢娘娘好意,只是礼不可失,您身份贵重,臣妇怎可劳您亲自搀扶。” 石南溪伸出的手一下落空,她似是神色一怔,缓慢的收回手,抿唇道: “额娘客气,你我是亲母女何必如此多礼,这里又没有外人,你……” 不等石南溪说完,石母扯了扯嘴角,板下脸打断道: “娘娘,您入了宫,不再是臣妇的女儿而是皇上的嫔妃,还望娘娘牢记身份。” 这番话听着大义凛然,守礼重规,可是石南溪已经说了没有外人,未免显得太过疏离冷淡了。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似要眨掉眼眶里的酸涩,恢复了之前雍容高华的样子。 “额娘说的是。” 主宾落座,宫人端来茶水茶点,石南溪重新问候了石父等人,石母虽然不想待在这,急着去看望石溶月,但也知道表面功夫。 一一回答了石南溪的话,最后道: “除了您祖父最近换季染了风寒,引得旧疾复发,如今卧病在床,你阿玛他们都很好。” 石南溪听完,一脸担忧的关心问候石祖父。 “祖父没事吧,他年纪大了,身子一直不好,可要本宫延请太医过去看看?” 第372章 “多谢娘娘好意。”石母不冷不淡道:“你祖父是老毛病了,他性子你也知道,不喜欢大动干戈,府中也有府医看顾一切皆好,您不用担心。” “哎,祖父还是这么固执。”石南溪感叹了一句,说完问候的话,石母这边不想再绕圈子,她揪着帕子,关切的问: “娘娘,您召臣妇来畅春园可是溶月出了什么事,她不比你,自嫁给四阿哥后,臣妇日日在府中担忧,怕她过得不好,怕她受了欺负。” 说着,眼睛都红了,可见是真的担心,然而这一幕却非常刺人眼。 都是女儿,这位可好,进门来一句对娘娘关心的话都没有问,只一心大女儿,红缨杨嬷嬷为娘娘不平,有些担心的看向娘娘。 石南溪微微垂下眼睫,让人看不到表情,可那不停颤抖的睫毛让人知晓她心里的不平静。 只是她没有说什么,等再抬头时,她刚刚进门时还残留着对石母的丁点孺慕彻底消失了。 她抿唇,有些疏离道: “额娘不用担心,侧福晋无碍,她只是想你了,所以让本宫召你来畅春园看她。” 一听石溶月想她了,石母当即一脸惊喜。 “溶月想臣妇了?果然母女连心,她肯定也知道臣妇想她了。” 说着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带着感动的哽咽: “她是好孩子,孝顺的孩子。” 这话说的,好像石南溪不孝似的。 红缨等人不忿,但没有插嘴。 屋内寂静。 等石母平复下心情,就急着要去看望石溶月,只是她今日来还有个目的。 想到这,石母按捺下急切,擦了擦眼角,看向石南溪,脸色严肃了下来。 “臣妇今日来还有件事,听说娘娘独宠于后宫?” 石南溪端茶的手一顿,心头飞快运转,石母为何问这话?还有她想干什么? 面上却似愣住了,过了会,她回神赶紧放下茶盏,咬唇看向石母。 “额娘,这是宫闱之事,你听谁说的?” 石母最瞧不得石南溪蠢笨的样子,她还以为入了宫变聪明了,没想到内里还是没变,果然乡下的野丫头就是披了层凤凰的外衣还是成不了凤凰。 她神色沉了下来: “娘娘,臣妇在问你是不是独宠后宫?你知不知道后宫不可独宠,你忘了先帝爷的董鄂妃了吗?你自己找死,别连累家族,别连累溶月。” 更何况溶月还说皇上不是真心宠爱石南溪的,只是把她当作一个打脸工具人,一切风光都是假的,到时她可不想跟着丢脸。 想到这,她不再浪费时间跟蠢货解释,直接命令道: “女子当贤良淑德,不可善妒,你以后不可独宠后宫。” 石母这一番话让屋内寂静了下来,石南溪神色不变,眼眸却暗了暗。 不愧是亲母女两人,一样的傲慢自负,认不清身份,她没有开口,知道杨嬷嬷会出面。 果然下一刻,杨嬷嬷立刻疾言厉色的出声: “石夫人,您这是以下犯上指使娴妃娘娘?” 石母没想到一个嬷嬷敢指责她,当即脸色越发阴沉,盯着杨嬷嬷,怒道: “大胆,我与娘娘说话,岂由你一个奴才插话的份!” 杨嬷嬷列步出来,跪在地上,不卑不亢道: “老奴跟娘娘请罪,不该随意插话,等会自当领罚,只是石夫人虽然是娘娘的额娘,但娘娘入了宫,就是皇家的人,宫有宫规,石夫人先是妄言宫闱之事,又对您以下犯上,您得皇上信任,协理后宫,现在整个后宫都在寻您的错,若夫人对您以下犯上的事传了出去,被捏了把柄,于您不利。” 第373章 说着她重重地以头磕地,发出一声沉闷地声响: “老奴句句肺腑之言,还望娘娘慎之重之。” 屋内再次寂静了下来。 石母胸口不停地起伏,眼睛死死的盯着地上的杨嬷嬷,娴妃是她女儿,她自问为娴妃好,娴妃蠢笨不堪,她好心指点一二,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一而再的指责她。 当真是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她指着杨嬷嬷,对娴妃命令: “娴妃,这样以下犯上的奴才,你还不快让人拉下去重罚。” 石南溪紧抿着唇: “额娘这是在指使本宫?” 石母对上石南溪的视线,见她不处理奴才,反倒责怪自己,心头大怒,果然翅膀硬了,以为当了娴妃她就管不到她了,她当即语气沉沉道: “臣妇是您额娘,正在教导您该如何贤良淑德,这个嬷嬷却以下犯上,您不懂管束奴才,臣妇便好心教您,娘娘应当听劝,莫要被奴才挑拨,离间了咱们母女感情。” 到底谁以下犯上? 她们又哪来的母女感情? 想凭着一个孝字压在她头上? 石南溪顺势冷了神色。 “额娘以前没有教导过本宫贤良淑德,如今本宫也无需额娘教导,额娘的身份是外命妇,还是莫要插手宫闱之事,杨嬷嬷说的有理,本宫如今已然入宫是皇家人,得皇上信任协理六宫,如何处罚奴才,就不劳额娘指点了。” 说完,不带石母辩驳,就开口吩咐: “时辰不早了,侧福晋那边想必等急了,红缨,你亲自送本宫额娘过去。” 红缨当即就出列,石母铁青着脸,看着石南溪,胸口剧烈地起伏,这个女儿果然是克她的。 她以为皇上是真的宠爱她,什么不懂的蠢货,现在升得多高以后跌的就多惨,好心教导不听,那她以后绝对不会再管她 “请吧,石夫人。” 石母闻言起身,只是就在两人刚走到门口时,小如子快步进来禀告: “禀告娘娘,御前小福子公公求见。” 小福子求见?他怎么来了,这个时候康熙已经出发去行宫祭祀了啊? 石南溪心头思索,余光瞥到停下脚步的石母,她眼波一转,似是担心失仪,从袖中重新拿出一个帕子擦了擦眼角,等擦完,才赶紧让人叫进来。 小福子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先是看到站在门口的石夫人,他认得她,瞧着脸色不怎么好。 他躬了躬身,收回视线,上前给娴妃娘娘行礼,只是借着行礼的时候瞥了眼娘娘。 娘娘眼角有些红,好似哭过一样。 还有杨嬷嬷怎么跪在地上? 看来母女俩相见不愉悦啊! 此刻他恍然明白了皇上走前为何叮嘱他,要他在石夫人来的时候来送礼物,这是担心石夫人欺负娘娘啊,毕竟那位石夫人是有先例的,现在看这情形,皇上真是料事如神。 娴妃娘娘还真是被那位石夫人欺负了。 面上走到堂中央恭敬的躬身行礼: “奴才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 石南溪轻声道: “快起来,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出发去行宫了,可是走前有何叮嘱?”她视线在小福子手上的盒子上扫了一眼。 小福子捧着盒子起身,笑呵呵道: “谢娘娘,皇上早早出发去行宫了,他让奴才传话说是今日既是立秋也恰好是乞巧节,他给您准备了份礼物,吩咐奴才送给您。” 石南溪听到这话,有些惊讶,乞巧节就是古代的七夕,有很多传统风俗,但一般都是民间办,宫中是不办的,加上这次恰好与立秋大祭赶在一起,那更是没什么存在感。 她差点都忘了,不过这个时辰康熙早就走了,小福子却才送来礼物,他肯定不敢怠慢她,石南溪看了一眼脸色愕然的石夫人,有些明白了。 没想到康熙这么细心体贴,不错,以后再接再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道: “没想到皇上竟然给本宫准备了礼物,本宫很惊喜很喜欢,杨嬷嬷。" 杨嬷嬷立刻从地上起来去接宝匣,而石南溪又问: “皇上走前可还有其他叮嘱?” 小福子将宝匣递给杨嬷嬷,满脸堆笑道: “皇上说等他从行宫回来,要给您一个惊喜,让娘娘先猜猜是什么惊喜?” 康熙能在乞巧节记得给她送礼物,就挺让人意外的,现在还有惊喜,石南溪扫了一眼宝匣,一时想不到会是什么惊喜?不过,不妨碍她心情好了起来。 “皇上真是促狭,在皇上回来前,本宫会用心猜测皇上准备的惊喜。” 小福子笑呵呵奉承了几句,识趣的退下,经过石夫人身边时,他笑着拱了拱手才出门。 屋内再次寂静了下来。 石母一脸惊疑不定。 不是说石南溪只是皇上用作打脸的工具人,外表风光,等没了价值就会失宠。 可瞧她刚刚看到的那幕,皇上对石南溪那么用心,怎么觉得宠爱不像是假的? 一时间她心乱如麻,还有些不安。 石南溪等小福子离开,收了笑,看向石母,把她的表情收在眼底。 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这样也好,就让她日日不安惶恐去吧,使了一个眼色给红缨。 红缨会意,立刻提醒石夫人: “夫人,咱们走吧。” 石母回神,满脑子都在想刚刚的一幕,回头望了一眼石南溪,发现她正在看那个宝匣,她也看了过去,最后在红缨的再次提醒后压下心慌,跟着离开。 第374章 四阿哥院子 因为有了澹宁居的一出,石母见了石溶月固然高兴,可心头却有些心不在焉,她有心想问什么,却被石溶月告知的消息打乱了心绪。 “你说你怀孕了?” 石母握住女儿的手,一脸惊喜,以为自己听错了。 石溶月嘴角勾起,眼中满是得意。 “额娘,你没听错,我怀孕了,刚一个月出头。” 得知喜讯是真的,石母立刻忘了其他,握着女儿的手不放,眼睛移向了女儿坐着看不出来的肚子,目光灼灼。 这里面可是四阿哥的长子,等四阿哥登基,石家定能青云直上,一步登天,石母忍不住激动澎湃。 至于为何肯定是儿子,那还用说,自家溶月可是得了老天爷厚爱,怎么会生女儿,这时,她突然想到溶月刚才说才一个月出头,立刻慎重道: “溶月,你肚子才一个月,还未坐稳胎,以后务必要小心谨慎。” 说着看向一旁的顾嬷嬷,叮嘱: “你好生照顾你家侧福晋,若照顾的好,我定当重重有赏。” 顾嬷嬷立刻福身郑重应下。 石母放下心,顾嬷嬷的本事她清楚,只是想到什么,忍不住责怪石南溪。 “你都怀孕了,你二妹派人时也不晓得跟我知会一声,不然我肯定会带些适合孕妇的东西。” 石溶月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她不喜欢时时刻刻端坐着,在自个屋子里更加放松肆意,听到石母提及石南溪,她下意识想到昨日四阿哥传来的康熙命令。 想了一夜,她得出结果,她之前的猜测没错,康熙册封石南溪入宫,就是为了用来打她脸的工具人,昨日那番借着石南溪名头对她的敲打就是证据。 心头害怕过后就是对石南溪的幸灾乐祸,看她以为自己是真宠妃呢,等有一天她发现真相也不知道能不能接受。 确定了猜测后,石溶月重新恢复了自信和优越感,连带着对康熙的害怕都消减了。此刻,她听到石母的话,先是道: “是女儿要给您一个惊喜,所以没让娴妃提前告知您。” 听到溶月是为了给自己惊喜,石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直夸她孝顺,她很高兴,石溶月却迫不及待地将昨日康熙让四阿哥传来的话叙述了一遍。 “所以额娘,相信女儿,娴妃现在站的越高,以后摔的就越惨。” 石母先是一惊,随后松了口气。 就说那个克人的病秧子怎么可能真的被皇上喜爱,果然一切只是表象,想到在澹宁居时,她的好心提醒,对方却当成驴肝肺,还忤逆她。 那她以后就别怪她不管了,那些猜测犹疑也都一并消散。 抛下石南溪,石母全心投入对石溶月的关心里。 母女两人说着体己话,话中言及了石溶月在外的铺子火爆受欢迎,又赚了多少银子,在京城中又开了多少家分店,时间一点点过去,到了分别之际。 石母拉着石溶月的手,仔细叮嘱: “你肚子还没满三个月,但既然消息爆了出来,以后万事小心,特别要多注意四阿哥后院的两个格格,以及一个多月后就要进门的四福晋。” 她已经知晓溶月要在四阿哥大婚之日出面迎客的事了,想了想,没有劝溶月推脱,溶月因为婚事更异被人看笑话,她心里也憋了口气。 等四福晋大婚那日,高朋满座,溶月挺着肚子出面,里面可是孕育着皇上的长孙,如此也能叫人高看一眼,不敢再轻视溶月。 第375章 石溶月点头,她当知道,而且看过很多清穿小说,她还知道除了四阿哥的后院需要注意,那位德妃也要小心。 等石母离开,依旧由石南溪的人相送到畅春园门口,同时赐了很多赏赐由石母带回去,礼仪周到,让人挑不错。 畅春园今日赐宴群臣,很多嫔妃娘家人作为外命妇过来,嫔妃会借机召去说话。 随着郭络罗妃额娘过来的佟佳婉如看到了石母,一下想到了石南溪,猛地攥紧了帕子。 娴妃,都是她陷害她,夺了她的妃位,她心头满是恨意! 来送德妃娘家人的崔嬷嬷顺着佟佳婉如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了石母身上,神情若有所思,回去就禀告了德妃。 德妃听了,嘴角微勾,过了会,她轻声吩咐: “想办法给佟佳婉如身边安插个钉子。” “娘娘,您这是?”崔嬷嬷不解。 德妃从碟子里拿了块糕点递给十四阿哥,不急不徐的回了一句: “不过随手下的一步闲棋。” 看到十四阿哥吃糕点吃的洒落一身,她没有一点生气,反而温柔的用帕子给十四阿哥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崔嬷嬷立刻领命。 午后,康熙带人从行宫回来,畅春园赐宴群臣,结束后,太阳刚刚落山,天空遍布了霞光。 康熙踏着霞光来了澹宁居,石南溪正抱着西西坐在窗边吹风,桌上放着茶水点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紫檀木小匣子。 “娘娘,您猜到皇上给您准备的惊喜吗?”红缨问。 石南溪轻轻顺着西西柔软的背,浑身慵懒。 “有了些许头绪,不知道对不对?” 就在这句话落下,康熙走了进来。 “哦?南溪猜到朕要准备的惊喜了?”他声音里掺杂着笑意,朝窗边的石南溪走去。 “皇上回来了?”石南溪听到康熙的声音,惊喜的抬头,连忙起身,抱着西西迎了过去。 就要行礼,被康熙握住手,阻止了。 “好了,不必多礼。” 说话间,康熙拉着石南溪的手走到软榻上,各自分座,红缨上茶,康熙握着石南溪的手没有放,反而放在手心里,漫不经心的轻挠。 “先说说,你猜测的惊喜是什么?” 石南溪掌心被康熙挠的有些痒,她嗔了他一眼。 “皇上,痒。" 然而这副样子的石南溪落在康熙眼中,只觉得小姑娘眼眸明亮水润,脸颊飞红,心头不由一荡,握紧手中的小手,突然倾身在小姑娘唇上偷了一个香。 这下石南溪脸色彻底爆红,紧张的朝四周看去,杨嬷嬷等人早就低下了头。 石南溪松了口气,随即瞪康熙。 康熙忍住笑,把玩着手中的柔荑,似还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趴在女主人腿上的西西望着男女主人,只觉得刚刚还想去吃小鱼干的猫肚子不知为何突然饱了。 它不明所以的跟着软软的喵了一声。 这下康熙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石南溪羞的抽回手。 康熙见小姑娘恼了,停下笑,不再逗弄,重新抓住她的手把玩,问她猜测的惊喜是什么。 石南溪抿了抿唇,看向桌上的小匣子,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皇上派小福子送来的小匣子,臣妾看过了,里面是一套做工精良的绣花针,而今日又是乞巧节,民间有一风俗,乃是投针乞巧,女子投针与水中,借日影而验工拙,成花鸟云兽影,则得乞。” 说完,她抱着西西微微歪头看向康熙,神情有些娇俏: 第376章 “所以皇上是想要让臣妾体验民间的乞巧节风俗,而臣妾又想起前两日皇上问臣妾想不想泛舟游湖,说是得空带臣妾亲自泛舟,所以皇上的惊喜是今日带臣妾去泛舟投针,对也不对?” 康熙嘴角翘起,大赞: “对,朕的娴妃果真聪明伶俐。” 事不宜迟,因为要玩投针的风俗,两人略微坐了坐就乘着肩辇去了后湖。 后湖很大,湖水波光粼粼,飞鸟从天空飞过,万里云霞照映着万物都带上了几分微暖的金黄色。 帆船上,康熙抱着石南溪,石南溪抱着西西,两人一猫坐在船头上,迎着清凉的湖风,眺望远方,自在又惬意。 “好凉爽啊,感觉心境都开阔了起来。” 康熙揽着小姑娘,心头也是舒畅。 “喜欢,那朕以后经常带你游湖。” 宫嫔自然可以泛舟游湖,但有康熙陪伴是另一回事,作为很爱康熙的石南溪,自然高兴非常。 她抬头啾的一声亲在康熙的脸颊上,康熙一愣,随即不待石南溪反应过来,扣住她的后颈重重地吻了下去。 攻城略地,辗转反侧,两边划船的梁九功和杨嬷嬷等人似乎只专注着划船,头低的低低的。 宽大的湖中帆船上,石南溪承受着康熙细细密密的亲吻,一时忘了还在怀里的西西。 西西趴在女主人腿上,作为猫,它天生怕水,本来它正一心警惕的盯着清澈的湖水。 突然,猫身渐渐外斜,抱住它的女主手不知哪去了,眼看就要从女主人腿上滑落,掉入害怕的水里,它立刻反应灵敏的稳住身体,重新调整姿势。 等安全后,西西有些后怕的看向自己的女主人,想求安慰,然而却发现自己的女主人双手圈住了男主人脖颈,由于角度问题,西西看不出男女主人在做什么。 只能听到细微的水啧声,它猫眼中顿时满是疑惑,还要再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轻轻将它的猫脑袋转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吻才结束,石南溪的嘴唇变得红艳艳的,泛着水润的光泽,很是诱人,她圈着康熙的脖颈,额头抵着他的额,嘴上发出细细的喘息。 康熙气息也不平稳,他克制着自己身体泛起的情潮,不停地在石南溪的唇上啄吻。 无人说话,气氛却甜蜜又温馨,只是下一刻一道喵叫声突然打断了安静的气氛。 “喵~” “西西?” 石南溪这才想起来西西在它腿上,立刻低头看过去,正巧对上西西睁大的猫眼,她当即大囧,忍不住气恼的去推康熙,睨他道: “皇上,都怪你,这下好了,全被西西看到了!” 说着又看向四周,见杨嬷嬷等人依旧在低头划船,但心底还是有些不自在。 与康熙亲热她不排斥,但不喜欢被人围观。 石南溪那点力气哪里能推的动康熙,他低看着羞恼的小姑娘,又看向一脸疑惑不解的西西,握拳轻咳一声,敛下心头的愉悦,一本正经道: “南溪,你放心,咱们亲吻时,朕把西西的脑袋转过去了,它什么都没看到,再说不是南溪先主动的,朕只是回应南溪,不想叫南溪失望。” 这话差点把石南溪噎住,所以她还要夸他? 罢了,先撩着贱,是自己先撩拨的。 只是心里难免腹诽,瞧着康熙镇定自若的样子,不愧是皇帝,就是脸皮厚。 第377章 不再纠结,石南溪伸手安抚的摸了摸西西的脑袋,西西感受到头上不轻不重的摩挲,舒服的眯起猫眼,暂时忘了湖水和疑惑,软软的喵叫。 康熙看着这幕,嘴角含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狗,像是一家三口似的。 “皇上,时辰不早,就着日光还在,你先抱着西西,它害怕水,臣妾去投针。” 康熙接过西西,石南溪起身,走到一旁的小四方桌上,桌上放了一个铜盆,正对着落日,里面盛了水。 值得一提,这个水不是普通的井水或湖水,是提前一天,康熙让人取的白日的水和夜间取的水混合在一起的水,再经过第二天,即今日乞巧节白天的太阳晒过,直到现在下午才可以用于“验巧”的水。 现在盆里的水经过阳光照射,表面依稀生成了一层薄膜,石南溪把桌上康熙送的宝匣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根针,康熙抱着西西,不放心的叮嘱。 “小心些,别伤了手。” 石南溪点头,随即弯下腰,轻轻的将针放在水面上,眼睛紧紧盯着盆面,屏住了呼吸。 乞巧节的风俗中,针若下沉,水底下就会出现针影,针影若是笔直一条,那“乞巧”便失败,若针影形成了各种形状,或弯曲,或一头粗,一头细,或是其他图形,便是“得巧”。 康熙也在旁边看着,投针验巧的风俗他先前是从书上看过,后来南巡时又亲眼见过,觉得挺有意思的,又想到小姑娘以前在庄子上怕没见过,这才准备了惊喜。 此时他看着盆面上的针落了下去,盆面立时出现一个弯曲的针影,这代表是得巧了。 石南溪也看到了。 古代,特别是清朝后宫的女子,每日生活实在无趣的很,此刻难得得了些趣味,她抬头看向康熙,惊喜道: “皇上,臣妾得巧了!” 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康熙嘴角含着宠溺,抱着西西,低声道: “嗯,南溪得巧了。” 与此同时。 王庶妃带着宝娟在后湖散步,她神情低落,有些心不在焉,自赏荷宴后,本以为自己复宠了,没想到因为娴妃被人谋害,皇上又怜惜起了娴妃,把她抛到了脑后。 “那些奴才真真是见风使舵,皇上不过几日未召见您,他们就又开始怠慢您了。” 王庶妃苦笑: “不怪那些奴才,皇上哪里是几日未召见我,是很多日未召见了,瞧着以后……” 她咬唇,声音低了下来: “皇上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召见我?” 宝娟闻言也是担忧,不禁埋怨: “都怪娴妃,要不是娴妃,皇上的心也不会被勾去,小主也不会再度失宠,现在满畅春园就她一个独宠后宫,又得了协理六宫权,您不知道,现在澹宁居的奴才出去都挺胸抬头,被人奉承,可是得意的很。” 王庶妃眼神黯淡。 她知道自己无法与娴妃比,但娴妃未免太骄纵霸道了,她也是皇上的嫔妃啊,为什么娴妃要一直霸占着皇上,为什么要夺她宠爱? 就在这时,宝娟无意抬头,发现湖中条船,她眯了眯眼,仔细看去,下一刻瞪大了眼睛。 “小主子,您快看,那是不是皇上?” 听到皇上,王庶妃立刻抬头看去,果然看到湖上的船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只是不待她露出喜悦,就看到皇上身边的娴妃。 她欢喜的表情一下僵在了脸上,宝娟也看到了,不忿道: “又是娴妃,听说皇上今日去行宫祭祀后,还派人给娴妃送了一个礼物,今日是乞巧节,鹊桥相会,旁人都没有礼物就娴妃一个人有,皇上宴请大臣后现在还带着娴妃游湖,也太偏心了。” 说着又想到什么,为自家主子鸣不平。 “都说当日殿选大殿上,皇上当众夸赞娴妃的字写的好,因为字才留下了娴妃的牌子,可小主您的字一点也不比娴妃差啊!” 王庶妃死死攥着帕子,是啊,她来自人杰地灵的江南,原是宫里嫔妃字写的最好的,可自从娴妃入了宫,她就被迫退居了第二。 已经抢走了她的第一,为什么还要抢走皇上? 不远处的通贵人看着这幕,眼眸微闪。 第378章 通贵人身边的小芳正要说话,通贵人余光却突然瞥见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惠妃和良嫔等人。 她连忙捂住小芳的嘴,朝惠妃那边的方向使了一个眼色,随后拉着小芳,躲到了身旁的花丛后。 惠妃最近心情不好,大阿哥文武双全,但更喜欢武,本人更是勇武过人,还跟着皇上打过仗,他一直看重皇上的一把旧大阅弓,朝皇上要了好几次,可皇上都没给。 若皇上一直留着谁都不给就算了,没想到皇上昨日居然把那把大阅弓送给了太子,大阿哥知道很是失落不甘。 儿子难过,当娘的自然心疼,可是她却没本事让皇上改变主意。 良嫔搀扶着惠妃,她知道惠妃最近心情不好,很是谨小慎微,这时,突然看到了前方全神贯注望着湖,连她们来都没注意到的王庶妃。 她下意识顺着她视线望去,眼眸骤然一定。 那是——皇上和娴妃? 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又看向一脸幽怨的王庶妃,良嫔凑到惠妃耳边,压低声音禀告: “娘娘,皇上与娴妃在游湖泛舟,王庶妃在前方看着,瞧着很是难过的样子。” 惠妃回神,先望向湖面,果然看到湖中有一只帆船,皇上和娴妃此刻站在船头,她收回视线又看向前方,果然看到一脸难过的王庶妃。 她嘴角轻扯,王庶妃是康熙二十八年,皇上南巡带回来的江南美人,长相不俗,也颇有才华,仅凭一手秀美的字就把宫中很多的满妃比了下去,颇得皇上宠爱。 只是入宫两年至今还是个庶妃,连一个正式的答应都不是,宫中的高位嫔妃都没把她放在眼底,皇上图个新鲜而已,哦,现在有了娴妃,连新鲜都没有了。 惠妃视线又转向湖中的帆船,她视力很好,离的颇远也能看到船上的人。 看着皇上抱着猫,这时,不知道对娴妃说了什么,娴妃好像不高兴,背过身子跟皇上置气,皇上见此凑过去揽住娴妃的腰,低头去哄。 何曾见过皇上这样小意温柔的去哄人,皇上对娴妃当真不一样。 惠妃第一反应是幸好娴妃出身迟,否则是早些年入宫,如今宫里的格局可能不一样了。 眯了眯眼,她又看了一眼还在幽怨盯着船的王庶妃,眸中闪过一丝深思。 她与娴妃无冤无仇,也不与对方争夺宠爱,只是两人立场不同。 一来,她要为大阿哥打算,必须要让皇上多来她宫里,给大阿哥增加脸面,可前一个准备扶持的乌苏答应还在禁足,算是被娴妃半废了,新的合适人选还需要仔细寻摸。 二来,钮祜禄贵妃被卸的宫权被她和德荣二妃分了,到手的肥肉怎么甘心吐出来,如今刚开始还能用学习宫务来打发娴妃,后面娴妃肯定不甘心想要争权,她有皇上宠爱,说不定还真会被她夺了去。 综合下来,她不能让娴妃继续独宠下去,如此王庶妃倒是个好人选…… “走,咱们去看看王庶妃在瞧什么?”惠妃说完朝王庶妃走去。 良嫔也在看湖上的皇上和娴妃,听到惠妃的话,她掩饰眸中的复杂,收回视线。 “小主,惠妃娘娘和良嫔娘娘朝这边走来了。”宝娟发现走近的两位娘娘,赶紧提醒。 王庶妃闻言回神,转过头去,果然看到走过来的惠妃两人,她赶紧福身行礼: 第379章 “庶妃王氏见过惠妃娘娘,良嫔娘娘。” 惠妃一脸和善: “妹妹快请起,你在看什么,瞧着很是出神,本宫与良嫔来了都没发现,” 王庶妃起身,抿了抿唇道: “回娘娘的话,妾身是在看……皇上和娴妃娘娘。” 惠妃装作惊讶,朝湖上看去,似是才看到湖上的船,此时船越来越远,但依稀能看到皇上和娴妃的身影,她呀了一声: “真是皇上和娴妃妹妹,本宫还以为皇上今日累了一天会在九经三事殿休息呢,没想到竟是带着娴妃妹妹来了后湖泛舟,皇上当真是喜爱娴妃妹妹。” 王庶妃望着越来越远的船,咬了咬唇,小声附和: “是啊,皇上当真是喜爱娴妃娘娘。”要是皇上喜爱的是她就好了,她一定不像娴妃那样善妒霸道。 惠妃似是没看出王庶妃的羡慕嫉妒,继续道: “娴妃妹妹身子娇弱,但性子温良柔顺,还写的一手好字,得皇上和皇太后夸赞,这样的美人,皇上怜惜几分也是应有的。” 就因为身子不好有才就应有皇上的怜惜,自己也是有才,身娇体弱啊,王庶妃压下到嘴的话。 “娘娘说的极是。” 神情却越发失落不甘了。 惠妃拿帕子掩住上翘的嘴角,等放下帕子,似是终于发现王庶妃的失落了,她似是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看了一眼良嫔。 良嫔会意,开口柔声宽慰王庶妃: “娴妃娘娘是很好,但王妹妹也不差啊,本宫还记得两年前皇上带你入宫时,本宫就觉得不愧是江南来的美人,人美,气质佳,字更是清丽婉约,你不知道,当时本宫与惠妃姐姐说起你时,都很可惜你没有分到娘娘宫里。” 王庶妃也想到了那个时候,当时那么多江南美人,皇上却只带了自己一个人回宫,如今才堪堪两栽,她就失宠于皇上,王庶妃神情越发落寞。 “娘娘谬赞,妾身才华不过泛泛,唯有字勉强能入眼。” 惠妃听了似不赞同: “妹妹这话过谦了,你满身书卷气,瞧着就是读过很多书,怎的就才华泛泛了?” 良嫔跟着捧眼,两人一唱一和,王庶妃怔然,她轻轻垂下眼睫,咬唇道: “妾身自入宫后就没怎么看书了,哪有什么书券气,有愧两位娘娘谬赞,妾身实在惭愧。” “没怎么看书?”惠妃佯装皱眉。 良嫔最是了解惠妃,当即接话: “王庶妃可是有什么难处?” 这时宝娟插话: “是小主带来的书早就看完了,没有其他书可看,这才没怎么看书了。” 惠妃恍然。 “原来如此,这还不简单,这里是畅春园,不似皇宫规矩大,你想看书,不是有个清溪书屋,那里有很多书。” 王庶妃闻言一怔:“清溪书屋?会不会不方便?” 她就要否决,与惠妃很有默契的良嫔先一步开口,似随口道: “有什么不方便的,娴妃姐姐不是也经常过去。” 娴妃最近确实经常去清溪书屋,甚至连皇上也……皇上?王庶妃心头一动,面上却没再否决。 几人又说了一会,看着船越来越远,各自离开。 等人走后,通贵人主仆从花丛里走了出来。 通贵人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眼珠一转, 突然道: “走,咱们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 很快又到了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寿春永。 “瞧着娴妃姐姐最近气色红润,想来身子调养的不错,恭喜姐姐了。” 说话的是僖嫔,自上次借着讨茶的借口去了一趟澹宁居就没有再去,不过平日请安遇到石南溪会搭搭话,偶尔石南溪带着西西出门散步遇到也会说两句。 第380章 两人关系一直淡淡的,但也算能说上话。 此时石南溪脸上扬起笑。 “多谢僖嫔妹妹关怀,本宫最近身子确实好了些。” 在场嫔妃目光在两人身上绕了一圈。 僖嫔是太子母家出身,是坚定的太子一派,娴妃却曾经被另一个太子一派的平嫔陷害,现在僖嫔突然亲近娴妃,难道是太子母族在拉拢娴妃? 众妃中惠妃心头一沉,随着太子渐渐长大,皇上对太子越发依重,若皇上宠爱的娴妃也被拉拢到太子一派,那大阿哥处境将会越来越难。 她压下心头的凝重,笑着开口: “娴妃妹妹身子能好那再好不过了,说来妹妹最近在熟悉宫务,不知熟悉的怎么样了?你可不能光顾着宫务,身子养好才最重要的,宫里好久未能传出喜讯,若妹妹能给皇上添了皇子公主那便是天大的喜事。” 说着询问的看向僖嫔: “僖嫔妹妹,你说是不是?” 僖嫔看了一眼惠妃,对她的挑拨心知肚明,她眉间依旧妩媚动人。 “惠妃姐姐说的极是,娴妃妹妹年岁正当好,皇上又宠爱甚浓,若能给太子大阿哥他们添一个小弟弟再好不过了。” 惠妃神色不变,眸光却深了深。 对于惠妃两人带着深意的话。 石南溪似没听出来。 她羞涩的抿唇: “多谢惠妃姐姐和僖嫔妹妹好意,臣妾身子骨不争气,有赖柳院判医术精湛调理得当,只是身子底子到底不比旁人,还是要多调理些日子,若以后能为皇上添个一儿半女也是天大的荣幸。” 这话大家听了还是相信个七八分的。 娴妃从小身子病弱是确凿的,即便调理好了,根基肯定没常人好,加上上个月被人下了麝香,想要怀上皇嗣确实却要比常人难些。 没见入宫后独宠至今也没传出个好消息。 “妹妹向来福气大,又有皇上的宠爱,定能早日为皇上诞下皇嗣的。” 惠妃安慰了一番,其他人也跟着说场面话。 皇太后一直听着众妃说话,在场只有她通过皇上知道实情,娴妃最近一两年都暂时不宜有孕了。 她转着佛珠,看着下面得体,似看不出难过的娴妃,到底有几分不忍。 “皇嗣不着急,娴妃,还是养身子最重要,等身子养好了皇嗣自然会来,宫务上若有不懂的,可以派人请教胡嬷嬷,她曾帮哀家管理过后宫,管的很好。” 殿内陡然寂静。 谁也没想到皇太后突然帮扶娴妃,大家可都知道皇太后对娴妃颇为忌讳,没有刁难娴妃,只是冷淡已经是性子宽和大度了。 石南溪也是没想到,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起身,对着皇太后盈盈福身: “多谢皇太后,臣妾最近正对着宫务发愁呢,想着请教谁,现在有了胡嬷嬷,那臣妾以后怕要多打扰皇太后清净了。” 说着又对着皇太后身边的胡嬷嬷福了福身,胡嬷嬷立刻避开了去,恭敬地行礼,公事公办道: “娴妃娘娘折煞老奴了。” 很快请安结束,众妃按照身份高低一一退下,钮祜禄贵妃出了寿春永脸就一沉。 她本打着娴妃在宫中没有根基的主意,准备趁她不熟练宫务时,给她下个套子,将宫权夺回来,没想到皇太后突然开口帮扶。 一旁通贵人知晓钮祜禄贵妃的心思,她压低声音道: “娘娘,您无需太过动怒,现在最急的可不是您。” 第381章 说着她隐晦的朝后面使了一个眼色。 钮祜禄贵妃往后一看,就看到惠德荣三人,打交道多年,她一眼就看她们心情不太好。 当即明悟,恢复了淡定从容,收回视线道: “你说的对,现在最急的不是本宫。” 说着她眯了眯眼,想到什么。 “让人紧盯着王庶妃,想来很快会有动静,到时咱们帮她加一把火。” 惠德荣三妃此刻心情确实有些凝重,皇上突然让娴妃协理六宫,打她们一个措手不及,她们只能先用熟悉宫务的借口暂时拖住娴妃。 好在娴妃没有迫不及待的插手宫务,每日老老实实的熟悉宫务。 只是没想到就在她们准备布局让娴妃将宫权还回来时,皇太后突然开口帮扶,实在出乎意料,她们得从长计议了。 皇太后的突然帮扶,众妃惊愕,石南溪自己也很意外,不过大致清楚原因。 “娘娘,皇太后今日怎么突然帮扶您?她不是不喜欢您吗?不过有了胡嬷嬷,宫务里若有不懂的地方有处可问了。”红缨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开心。 石南溪沉稳淡定。 她教导红缨: “皇太后的帮扶,不在于有胡嬷嬷的教导,而是表明她认可本宫掌权,而有了皇太后的背书,本宫掌权之路就会顺利许多,这才是真正的帮扶。” 红缨闻言感叹: “原来如此,皇太后当真宽厚仁慈,不过还是娘娘您人好,皇太后才从开始的不喜欢转为现在的帮扶。” 石南溪笑了笑,皇太后是被康熙对她的卖惨,可怜上了,帮她一把,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记住了这个人情,想到皇太后喜欢看戏。 她脑中一瞬间浮现出很多前世看过的戏,只是想到还有一个穿越者石溶月,她又把想法压了下去,现代的戏不好暴露,清朝也有很多其他戏。 等宫权稳定了后再鞭,敛下心思,她侧头看向皇宫方向,突然掀起唇角: “天时地利人和齐聚,通知紫霞她们,时机已至。” 红缨与杨嬷嬷对视,两人立刻领命。 有了皇太后背书,石南溪第二日从在账册中熟悉宫务,转为正式管理属于自己的那份职责。 她接的是钮祜禄贵妃宫权中分出来的给后妃发放月俸,还有负责管理宫妃礼仪的两部分。 两个宫务不大不小,月俸有内务府发放,她只需要负责过目,礼仪是宫规中的重中之重,嫔妃明面上都会遵守。 除了发放月俸有点油水,宫规礼仪只会得罪人,石南溪没有嫌弃,也没有表示不满,兢兢业业的接过宫务。 没两天到了月中,正是发放俸禄的时候,内务府管事一早将章程呈了上来,石南溪过了一遍,章程自然没问题,接过账册,仔细核对了一遍,账面上也是没有问题的。 她对下面的管事道: “没问题,内务府按照章程来办即可。” 内务府管事点头哈腰: “是,奴才领命。” 等内务府管事退下,杨嬷嬷走了进来,低声禀告: “娘娘,紫霞她们行动了。” 石南溪当即勾起嘴角。 紫禁城 “你说,辛者库一个宫女被克扣月俸,想托人变卖首饰给宫外弟弟治病,却引来贪婪,两人抢夺时爆出被抢夺的首饰是娴妃赏赐给她的?” 郭络罗妃放下茶盏。 巧慧眼中充满算计。 “是娘娘,机会来了。” 然而郭络罗妃沉吟片刻后,却缓缓笑开了,她看向畅春园。 “不,咱们不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与此同时畅春园也接到了消息。 第382章 瑞景轩,钮祜禄贵妃本来正在选花样制秋衣,通贵人作陪,听到宫人禀报,她一脸诧异的放下花样册子。 “竟发现这样的事,那个紫霞是谁,怎么会有娴妃赏赐的首饰?” 来人来之前已经调查过紫霞的身份,当即禀告,钮祜禄贵妃接过奉上的茶,不紧不慢的拂着茶盖,等听完她恍然道: “原来是娴妃那位侧福晋长姐复选时的贴身宫女,说到那位侧福晋,本宫就想起前些时日,娴妃额娘被召来畅春园,只在澹宁居小坐了一会就迫不及待地去了那位侧福晋处,待了很久才离开,当真是偏心偏的不加掩饰。” 说着,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因此娴妃嫉妒长姐得了石夫人偏爱,不好动那位侧福晋,便趁着发放俸禄,把气撒在那位紫霞身上?” 说完,钮祜禄贵妃自己都不信,这听起来就觉得不可能。 然而一旁的通贵人此时却放下茶盏,道: “娘娘,未必不可能。” 钮祜禄贵妃看了过来。 “怎么说?” 通贵人拿帕子优雅的给自己擦了擦嘴,开口解释: “娘娘,一入宫门深似海,再鲜活的人也会渐渐同化,谁也别想保持入宫前的天真单纯,更何况咱们都知晓娴妃从小在庄子上长大,怎么可能不渴望母爱,可她如今都成了盛宠六宫的娴妃,那位石夫人却依旧对她不假辞色,她迁怒他人很有可能。” 钮祜禄贵妃眯了眯眼,不得不说通贵人分析的有点道理,而且不论这个猜测对不对,至少有一点,娴妃刚协理六宫就出了岔子,说明不堪重用。 她可以借此机会,一举将权宫夺回来,还能让皇上对娴妃失望。 想到这,钮祜禄贵妃嘴角的笑越发深了。 “景燕,去请皇上,还有惠德荣娴四妃过来,就说本宫有事禀告。” 景燕很快安排几个人分头请人。 …… 云崖馆,惠妃也接到了紫禁城传来的消息,此时她正在与良嫔说话。 “娘娘,您说辛者库的事到底是巧合,还是有人先一步动手了?”良嫔问。 惠妃沉声道: “事发突然,本宫也不晓得是真是假,但有一点,这是个好机会。” 良嫔闻言试探: “那咱们的计划搁置?” 宫权固定,由钮祜禄贵妃分来的权力,被惠德荣三妃分了,她们不想分出到手的肥肉。 然而因为前两日请安,皇太后当众表态支持娴妃协理六宫,她们只能重新制定计划,一边守住手中的权力,一边让娴妃无法掌权。 于是便挑了一个早期得过宠爱,但怀孕流产后失宠的嫔妃。 这位嫔妃虽然失宠,但曾经怀过孕,到底不一样,皇上念旧情,而她又得了重病,靠份例过活。 一被克扣份例,病情加重,到时闹出来,娴妃正好负责发放月例,绝对要负责任,也会让皇上对她失望。 这件事德妃和荣妃两人也都知道,大家默契的都想将娴妃宫权夺回来,通力配合,绝对让人查不到端倪,只是没想到她们还没行动,就突发意外事件了。 惠妃沉思。 “燕过留痕,再完美的计划也可能有疏漏之处,若能有其他机会,自然弃之不用。” 这时,门外传来禀告: “娘娘,钮祜禄贵妃有请。” 惠妃与良嫔对视一眼。 “移驾瑞景轩。” 德荣二妃那边接到消息与惠妃心思差不多,也跟着去了瑞景轩。 而石南溪接到消息时却不在澹宁居,她今日故意拉着康熙出来赏花,康熙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贵妃不会无缘无故的请他过去,他对石南溪道: 第383章 "咱们去看看。" 石南溪笑着点头,知道来了。 等两人到了瑞景轩,惠德荣三妃已经到了,各自行礼过后,主宾落座。 康熙坐在上首,扫了一圈在场的其他嫔妃,凤眸微眯,看向钮祜禄贵妃。 “贵妃,发生了何事?” 钮祜禄贵妃看了下首的娴妃一眼,温柔的看向皇上。 “皇上,臣妾打扰您了,只是刚刚臣妾接到从紫禁城传来的消息,那个消息事关娴妃妹妹,这才请了您和众位妹妹过来。”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语气听不出情绪。 “事关娴妃?” 钮祜禄贵妃将传来的消息转述给皇上,随后看向惠妃三人。 “三位妹妹想来也接到消息了?” 惠妃放下茶碗。 “臣妾确实有所听闻。” 荣妃和德妃也是颔首。 “娴妃妹妹初初掌权,刚开始可能会出点小差错,只是听说当时与那位紫霞一起的一个叫阿枣的宫女被吓到了,竟然跑去叫了管事,把事情闹大了,本宫虽然不掌权,但也担心伤了娴妃妹妹的名声,这才请了皇上和众姐妹来。” 钮祜禄贵妃和善的解释。 石南溪与康熙赏花没有接到消息,此时乍一听,有些惊讶又有些紧张的攥紧帕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份例都是按照规矩发下去的,怎么会被克扣?还有紫霞?” 她蹙眉道: “她是长姐复选时期的贴身宫女,伺候长姐时与本宫也有接触,算是有几分交情,她现在没事吧?” 钮祜禄贵妃拿帕子遮了遮嘴角的讥讽,有交情,那当初人家被打入辛者库为何不伸手帮一把,就算不调入储秀宫,至少也换个好点的差事。 现在搁这装伪善呢。 面上却沉重道: “那位紫霞与人争执时,那人不小心把你以前赐给她的手镯打碎了,她要去抢救,结果划伤了手,好在及时救治,没有大碍,只是她被克扣了份例,又摔碎了手镯,没了银子给弟弟治病,如今心如死灰,痛苦不已。” 她顿了顿,又道: “这件事传遍了后宫,很多宫人同情她。” 屋内寂静了下来。 这件事不大不小,但对石南溪的名声却影响颇大,她初出掌权就闹出克扣份例一事,且还是曾经有几分交情的宫人,害的宫女无法救治家人。 贪婪、冷血、无能,一个个帽子将会扣到石南溪身上。 康熙一直没说话,克扣份例一事不说真假,但贵妃请人来的目的他已经知道了,想借此事闹大。 他看了下首蹙眉的小姑娘,若是别的,他或许不能百分百确定,但克扣份例一事,他绝对不相信小姑娘会做。 不说她纯良心善的性子,就说银子,那位石夫人靠不住,只补贴大女儿,她补贴一次,他就双倍补贴给了小姑娘。 小姑娘根本不缺银子,怎会初出掌权就去克扣份例? 她缺了那三瓜两枣? 看着皇上不说话,惠妃手指动了动,拧起眉开口: “皇上,这发放月例,从前从没有出过问题,今次怎么会出事,那位紫霞就算只是个辛者库奴婢,但也是宫里的人,她弟弟也到底是一条人命!” 荣妃也是摇头叹气: “这年头,没银子请大夫,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说着,她看向石南溪: “娴妃妹妹,无论是那位紫霞与你之前的交情,还是看在一条人命的份上,说到底源头来自于克扣份例,而今次发放份例正是由你来负责。” 第384章 石南溪抿紧唇,似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时德妃柔柔的开口: “娴妃妹妹初次协理六宫,怕是被下面的奴才蒙蔽,与妹妹无关。” 说是与石南溪无关,却又说被奴才蒙蔽,直接定下结论,不愧是德妃。 钮祜禄贵妃在上首看着,就知道大家不会放过机会,她也跟着适时开口: “无论怎么说,事情闹了出来,还是要好好平息下来,皇上,您说呢?” 康熙摩挲玉扳指的手停下,看向石南溪。 石南溪起身,朝康熙跪下请罪: “皇上,臣妾无能,导致克扣份例之事发生,还引得宫中风波,请您责罚。” 无论如何,事情发生,闹出风波,是她失责,她首先认错,说完,她看着康熙,攥了攥手,似是下了什么决心,这时,突然开口请求: “臣妾认罚,只是还请皇上给臣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将事情调查清楚,还给紫霞一个公道,也是给后宫众多宫人一个交待。” 这么一个踩人的好机会,在坐的几人可不会给娴妃翻身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将冷血无能印在娴妃头上,如此,以后她别想沾染宫权。 于是不等康熙同意,惠妃看了一眼请罪的石南溪,先一步开口了。 “皇上,娴妃妹妹年轻,初初掌权,出点差错情有可原,只是紫禁城传来的消息是宫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闹得有点大,为了尽早平复风波,也为了妹妹名声着想,还是避开妹妹,另着人尽早调查清楚。” 钮祜禄贵妃和德荣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看表情也是赞成惠妃的,大家看着皇上,等他定夺。 不过她们有信心皇上同意,皇上不喜欢后宫出乱子,又事关娴妃名声,尽早平复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真让娴妃自己去查,就算查出真相,也容易让人怀疑是娴妃私下封口。 然而她们却不知道,若以往,康熙会答应,但此次涉及的对象是石南溪,那他不能把事情交到别人手上了。 且宫权是他执意交给小姑娘的,若交给别人调查,小姑娘肯定会胡思乱想,还容易被人诟病,他容不得任何不好的名声落在小姑娘身上。 如此,让小姑娘亲自调查清楚,才是最好的办法,于是康熙沉吟道: “娴妃是年轻,但没有人一开始就能处处周全,这次的事也是个机会,让娴妃亲自调查,等她有了经验,以后也能更好的管理后宫。” 谁也没想到皇上居然会同意娴妃将功折罪,本来幸灾乐祸的钮祜禄贵妃甲套深深陷入掌心,她忍不住道: “皇上,娴妃妹妹入宫不久,又远在畅春园,宫里没留几个人,怕是无法尽早调查清楚。” 然而康熙闻言一摆手,淡定道: “无妨,小事而已,娴妃留宫的人手不够,朕有。” 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朕有! 她们当然知道皇上有的是人,这全天下都是皇上的,可是皇上竟然要拿自己的人给娴妃用! 娴妃又不是皇后,就是皇后也没有亲密到用皇上的人! 这一刻,众妃心里不再是小小的克扣份例的事了,而是深深的忌惮凝重。 除了钮祜禄贵妃因为爱康熙,对娴妃多了嫉妒,其实娴妃得宠,她们的忌惮是不多的,她们年纪大了,更加看重身份权力以及子女。 要不是皇上让娴妃协理六宫,她们最多平日里言语上争个锋,不会真的去费力动手,因为得到与付出不划算。 然而现在不同了,皇上竟然愿意将自己的人拿给娴妃用,难道在皇上心中有意册封娴妃为后? 这个结论一出来,大家不淡定了。 皇后可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在座的谁不想当? 娴妃凭什么后来居上! 而且她们多年没有人压在头上了,自在松快,可不想再被人压的死死的,还是比她们小那么多的娴妃! 其中钮祜禄贵妃更是惊怒交加,她知道册封为后只是猜测,皇上丧了三位皇后,没有立后的打算,但副后皇贵妃是可以立的,而皇贵妃位份被她视为囊中。 “皇上……”她刚出口,石南溪却在这时开口谢恩: “臣妾多谢皇上隆恩,定不负皇上意,将事情尽快调查清楚,平息风波。” 她心中也是惊讶至极,她只是有信心康熙会同意她将功折罪的请求,人手她是不多,但局是她布置的,只要康熙同意,她很快会将事情调查清楚。 不过若皇上能给她人手,那再好不过了,能重新隐藏下来,免得引人注目。 康熙没有看钮祜禄贵妃惊怒的神色,直接道: “朕信你,起来吧,人手直接找梁九功。” 石南溪一脸感激的起身。 随后康熙站了起来: “好了,朕约了朝臣议事,时辰差不多了,先走了。” 走前,他看了一眼石南溪,眼中是信任和安抚,只是这个时候不好直接带走小姑娘。 石南溪攥了攥手,眸中闪过一丝感动和坚定,随后紧随其后,表示要尽早调查清楚,剩下的人此刻没心情说话,也跟着走了。 “啪”一声,钮祜禄贵妃狠狠一巴掌拍在案桌上。 澹宁居,石南溪回来后,让小如子去跟梁九功交接人手,等事情安排好后,红缨忍不住道: “娘娘,皇上对您可真好,您的一腔深情厚意总算没有被辜负。” 这次连杨嬷嬷都没有说话,皇上对娘娘是真的好,石南溪沉默不语。 帝王想要对一个好,那是真的除了天上的星星外都能给你弄来,种种的特别优待,能将你的心软能蜜。 石南溪心头自然也有触动,可更知道一旦哪日失宠,这些优待,足以让她被众妃联手撕碎,她大脑始终保留着七分的理性和清醒。 剩下三分投入,她低头,甜蜜道: “皇上对本宫的好,本宫自是晓得的,此生能伴随皇上身侧,是本宫三生有幸。” 第385章 有了康熙的人,石南溪又是布局人,很快就把所有事查清楚了。 事情初始是紫霞宫外的弟弟风寒久病不治,家里耗空银子只能找紫霞,紫霞受复选时期石溶月“被害”之事的牵连,被打入了辛者库。 本来她身上还有些积蓄和主子的赏赐,可因为她是因罪被贬入辛者库,做着最累最苦的活,吃用也不好,到辛者库没多久就生了一场病。 那场病花了她所有积蓄,等病好后,只剩下首饰。 没想到屋漏偏逢连夜雨,宫外弟弟风寒不治,只能盼着月例,谁知道又被管事给克扣,剩下的连给帮忙拖送银子的人都不够,这才想着变卖首饰。 可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她一拿出石南溪以前赏赐过的珍贵手镯,就引来了他人贪婪,对方企图抢走,由此引发了这一系列事。 这是表面查到的,其实真正的过程是,紫霞的弟弟确实得了风寒,只是她弟弟早就好了,之所以对紫霞说风寒不治只是为了骗她银子。 石南溪一早就调查清楚了,正好她有一个计划,便让紫霞装作不知道,故意做出急用钱的样子,还特意引来了一个贪婪无度的太监。 果不其然紫霞一露富,那个太监就直接当场抢夺。 而那个太监本身只是个小喽啰,却因为会篓钱,攀上了内务府一个管事,那个管事却是钮祜禄贵妃的人。 石南溪是个小气的人,上次钮祜禄贵妃给她下麝香,因为人证被灭口无法指认她的罪,这次她故意挑与她有关的人。 至于克扣份例,那就很简单了,因为宫里只要没有身份、地位、背景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被克扣份例,连后宫失宠的嫔妃也一样,更别说因罪被贬入辛者库的罪奴。 紫霞自被打入辛者库后,一直被克扣份例,与石南溪这个初掌权的人无关。 局就这样做成了。 石南溪做这个局的目的是用紫霞的事做引子,引出内务府克扣份例这件事。 这宫里被欺压的奴才总是比有权力的奴才多,石南溪就是要那些刁奴换人心。 且内务府的奴才连宫里的嫔妃份例都敢克扣,引得好些嫔妃靠变卖首饰过活,堂堂皇妃被欺压成这样,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更何况若暴露出来也是折康熙这位天子的颜面。 以后发放月例这一块由她负责,若有人利用这点做什么手脚,她可能还要给那些刁难顶罪。 如此,她便先下手为强,清理一遍,换上她的人,这就是她的全部计划。 至于变卖首饰后的利益链,那些与宫门侍卫有关,水太深,她暂时没打算碰,而且有时候这也算是宫人的一条路。 事情查出来了,石南溪自然要禀告,正好又是每五日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 石南溪先是将事情简述出来,又当场将证据拿了出来。 众妃看着证据,沉默不语,有皇上的人帮忙调查,娴妃要调查不出来才有问题。 皇太后不管后宫的事,但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又事关娴妃,她不久前才发过话,让娴妃有不懂的派人来询问,如今证据拿出来了,她自然要过问一下。 “胡嬷嬷,给哀家拿过来。” 胡嬷嬷上前从娴妃手里将证据接了过去,递给皇太后,说是证据,其实就是相关人员的口供。 第386章 皇太后的汉语不太好,也不大认得汉字,但这是皇帝的人调查出来的,她自是信皇帝,所以只是看了看每个口供下的画押,看完,她微微颔首。 “不错,娴妃做的很好,这内务府有些奴才都忘了他们只是皇家的奴才,敢中饱私囊,目无尊上,是该好好处置。” 石南溪闻言露出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 “皇太后谬赞,此时本就是臣妾未能管束好奴才,闹出这些事,皇上愿意给臣妾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甚至借人给臣妾调查,臣妾已然感激不尽,谢皇上隆恩,谢皇太后隆恩。” 之所以谢皇太后,是因为在调查过程中皇太后的人也帮了忙。 皇太后放下证据,重新拿起佛珠,看着娴妃道: “你不必自责,那些证据证明克扣份例一事早有发生,不是你掌管后才发生的,至于那个抢夺镯子的奴才,他在这之前抢了不止一次,这次碰巧揭露了而已,如此说来,你还有功。” 听到这话,石南溪又是惶恐又是欢喜,连连谢恩。 在场其他嫔妃看着这幕,默默无言。 其中宫嫔中的惠妃脸色微变。 娴妃之前是她负责发放月例。 皇太后这话是在点她? 但她只接了一个月,之前是由钮祜禄贵妃负责的,钮祜禄贵妃自也听出来了。 更让人恼火的是,那个抢夺手镯的奴才也与她的人有瓜葛,就算不是她吩咐的,也与她有关。 钮祜禄贵妃放在膝盖上的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最后咬了咬牙,还是起身跟皇太后请罪。 惠妃看到钮祜禄贵妃请罪,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请罪。 “臣妾管理后宫无方,未能及时发现奴才中饱私囊,克扣份例之事,请皇太后恕罪。” 皇太后看着两人。 “哀家晓得都是奴才以下瞒上,你们也是被蒙蔽了,起来吧,以后好生注意,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钮祜禄贵妃和惠妃闻言谢恩起身。 皇太后又转向娴妃,问道: “娴妃,既然事情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你可想好怎么处置?” 石南溪看出皇太后不想插手,便道: “臣妾想着不论是克扣紫霞份例的管事,或是后面查出来的克扣嫔妃或其他奴才的人一并按宫规处置,而那些被克扣查抄出来的银子,臣妾想用来补偿之前被克扣份例的人,若不够,从臣妾份例里扣,至于紫霞和那个阿枣,两人也算揭露有功,就将两人调入储秀宫做个杂役宫女,您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很好,不仅安抚了受害者,还考虑了被克扣的那些人补偿,很是细心。 皇太后转着佛转,脸上露出几分笑。 “就按照你说的来。” 钮祜禄贵妃等人面上不显,心头却沉了下去,她们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请安散了,各自离开,石南溪却留了下来。 皇太后看着留下来的娴妃不解,以为她是想感谢她,其实对娴妃,她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 娴妃虽然是正式选秀进宫的,可内里大家都晓得,她原是太子妃人选的亲妹妹,若没意外,那就是与皇帝差一个辈分。 若她是其他阿哥福晋的亲妹妹就算了,但她可是太子的未来小姨子,太子是下任储君,在天下人面前,皇上将她册封入宫实在容易遭人诟病。 后来石溶月出了岔子,没做成太子妃,可又暴露出意外发生前,娴妃就与皇帝有了私情。 第387章 德行有碍,皇太后自然不喜,更别说,这样的经历与董鄂妃跟先帝类似,实在刺她眼。 要不是有皇帝解释,知道娴妃是因为被石溶月下了催情药,又加上过往经历,又被下了麝香等事,让她产生了怜悯之情,她也不会为她说话。 但也仅此而已。 她不会插手皇帝后宫,也无法与她亲密往来。 然而与皇太后想的感激不一样,石南溪开口说的是另一件事。 “皇太后,臣妾想着畅春园风景好,却也少了几分乐子,想请个戏班子排个新戏看看,您觉得如何?” 说着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只是臣妾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也不知道哪些戏好看,想着您一向爱听戏,定是懂得多,这才厚着脸皮想向您请教。” 一听到请戏班子排新戏,皇太后来了兴致,她是个戏迷,没事就喜欢听戏。 畅春园自然也是有戏班子的,但都是些唱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老戏,唱上句,下句台词她都知道。 “哦,排新戏,没想到娴妃也喜欢听戏?” 石南溪抿唇有些羞涩, 她选择说实话。 “臣妾以前身子不怎么好,逢年过节回府,府里也会请戏班子唱戏,只是人多太过嘈杂,臣妾身子不好久留,基本上没怎么听过戏,还是入了宫后,在畅音阁听了戏,觉得挺有趣的,这才起了念头。” 皇太后早就知道她的过往经历,没想到连戏都没有怎么听过,不由道: “以前身子不好,如今入了宫,调理好了身子无需忌讳,想听什么戏就听,想问什么问哀家。” “多谢皇太后恩典。”石南溪轻声慢语道,随后两人就着戏曲说了好一会,石南溪才退下。 走前,皇太后还给石南溪赐了赏赐,用的是之前宫务处理得当的理由。 等人走后,寿春永,胡嬷嬷给皇太后递了一杯茶,皇太后接过喝了一口,神情颇为愉悦。 “皇太后看起来很高兴?”胡嬷嬷轻声问。 皇太后放下茶碗,脸上带笑: “哀家一想到过阵子就有新戏可以看了,心头就高兴。” 胡嬷嬷道: “宫里人都知道您向来爱听戏,娴妃娘娘想来也是知道的,她这是投其所好,想讨好您呢。” 皇太后又是傻子,当然看出来了,娴妃是为了报答她之前的帮扶,或许也带了点讨好之意,但报答的办法多的是,娴妃却选择安排新戏给她听。 不仅体现出她是真的用了心,也是阳谋。 “哀家晓得。” 胡嬷嬷看出了皇太后的意思没再多说,主子若喜欢娴妃,那她就喜欢,主子若不喜欢娴妃,那她就不喜欢。 回了澹宁居的石南溪不知道皇太后主仆的对话,她一来确实是报答,二来康熙两次提及多与皇太后来往,现在有机会,她自然要抓住。 “传本宫消息,将处置结果传回宫里,紫霞和阿枣应该会很高兴。” 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笑。 红缨更是迫不及待道: “奴婢这就去传消息。” 看着红缨离开的背影都透着兴奋,石南溪抱着西西,挠了挠它下巴,眉眼也放松了下来,对紫霞和阿枣的承诺终于真正实现。 被挠下巴的西西猫眼眯了起来,软软的喵叫了一声。 听到喵叫,石南溪低头,点了点它柔软的鼻子. “今日是个好日子,本宫允许你晚膳多加两条小鱼干。” 听到小鱼干,西西猫眼一亮叫的更欢了。 石南溪看着越发放松高兴。 随即想到另一位功臣。 她吩咐杨嬷嬷: “嬷嬷,让小厨房准备一份银耳红枣羹,立秋了,天气渐渐转凉,正是进补的好时候,本宫亲自送给皇上。” 杨嬷嬷领命,过了会带着一个挑盒回来,石南溪抱着西西,身后跟着杨嬷嬷一起朝寿春永走去。 这边石南溪惬意高兴,钮祜禄贵妃一回宫就沉下脸,把能砸的都砸了,屋内静若寒潭。 虽然早就猜测皇上把人手给娴妃,娴妃肯定能很快调查出来,但没想到娴妃却借着克扣份例一事,直接将内务府的奴才清理了一遍。 这一番,她从刚开始的幸灾乐祸看戏,到入戏,最后到被牵扯其中,折了脸面折了人。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反击一把,有了这一出,以后谁敢再明目张胆的克扣份例,这点再也无法用来对付娴妃。 对付不了娴妃,那宫权就更不可能拿回来了! “喵~”突然一声喵叫声响起打破了寂静。 钮祜禄贵妃阴沉的眸子望了过去。 对上门槛前那双清澈圆润的猫眼, 钮祜禄贵妃就想起了娴妃。 她心头一瞬间升起了恶意。 突然语气阴冷的吩咐: “把那那抱给本宫。” 养猫的宫女在猫跑了出来,还跑来了正殿,就被吓了一跳,等察觉到正殿气氛更是心跳到了嗓子眼,如今猛一听娘娘的命令,她脸骤然一白。 不知道娘娘要她抱那那过去做什么,可她不敢不抱。 “娘娘。”抱着那那,宫女小心翼翼的到了跟前。 然而下一秒,一道凄厉的喵叫声骤然响起。 钮祜禄贵妃听到凄厉的喵叫声,心头的恶意陡然消散了很多,她慢慢收回了手,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目光森冷的看向小宫女。 “把那那抱下去,今日之事你要是敢露出一丝一毫,本宫就让你生不如死。” 小宫女快吓死了,紧紧咬着嘴唇,颤抖着手,抱着那那应声离开。 等小宫女走后,钮祜禄贵妃阴森森的吩咐: “让人紧盯着惠妃和王庶妃的动静,必要时刻可以助她们一把。” 景燕立刻领命退下。 惠德荣三妃处也是不安宁,惠妃回来后坐在书房久久不动,最后吩咐: “让人给王庶妃那边加大力度。” “是,娘娘。” 第388章 自克扣份例一事了结后,宫里和畅春园的奴才都安分了很多,好一批中饱私囊、贪婪嚣张的奴才下了马,所有人再也不敢小看娴妃。 后宫格局也再次恢复了四妃协理六宫的局面,不过是从前的郭络罗妃换成了现在的娴妃。 翊坤宫。 郭络罗妃气的摔了自己最喜欢的瓷器花瓶,她本来是想渔翁得利,借着自己留在紫禁城方便调查克扣份例一事的便利,重新夺回协理六宫权。 谁知道钮祜禄贵妃和三妃那么不中用,让皇上交给了娴妃调查。 皇上还因为娴妃没人,给了调查人,皇上的人调查,她哪敢轻举妄动,只能不甘心的放弃。 “废物,一群废物。”郭络罗妃一脸阴沉。 王嬷嬷面色凝重: “娘娘息怒,现在更重要的是娴妃有了宫权,势头越发大,等秋后回了紫禁城,咱们与她对上肯定处于下风,得早做打算。” 郭络罗妃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理,她就是不想被娴妃压一头,才处处动作,可偏偏没一个中用的。 沉吟良久,郭络罗妃冷静了下来: “本宫晓得,但娴妃每次遇事最后都能化险为夷,凭的不仅仅是运道和皇上的宠爱,娴妃本人绝不可小觑,她现在又有了宫权,咱们更不能轻举妄动,而且有人比咱们急。” “娘娘是说钮祜禄贵妃?”王嬷嬷道。 郭络罗接过巧惠奉上的茶,眉间满是精明算计。 “是她,也不仅是她。” 娴妃之前只是宠爱惹人眼,现在连权宫都要沾染,那几个在畅春园的,可不是平嫔之流,想必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放心吧,咱们就在紫禁城看她们斗。” 王嬷嬷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没再说,而一旁巧惠却有些不甘。 “娘娘的意思奴婢懂,可看着那位得意风光,奴婢实在咽不下心头的一口气,她可是踩着娘娘和九阿哥上位的。” 宫女都咽不下口气,郭络罗妃作为当事人更咽不下气,她端着茶碗,动作优雅中带着说不出的贵气,然而深沉的眸子中却掠过一丝厉芒。 “本宫绝对不会放过娴妃,等找到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本宫会让她摔的粉身碎骨。” 不知道郭络罗妃的心思,石南溪最近除了处理宫务,就是安排人排戏。 “娘娘,老奴已经与畅春园的戏班领头说好排新戏的事,这是他们递上的新戏单子,您看选哪个戏?” 杨嬷嬷将一张单子递给娘娘。 石南溪接过,一一看了过去。 “《劝善金科》、《瑶台》、《长生殿》、《桃花扇》、《牡丹亭还魂梦》……” 每个戏曲下有简单的介绍。 看完,她考虑了下。 选了两个。 “《劝善金科》、《牡丹亭还魂梦》。”别看就两个戏,但一个戏好几十回,想要能达到出演效果,需要花很大功夫,不是一两天就能排好的。 杨嬷嬷听了领命,去安排人传给戏班子。 这时,红缨抱着西西走了进来。 “娘娘,到带西西出去玩的时间了。” 石南溪闻言抬头,看着西西跃跃欲试的样子,她不禁道: “瞧急成这样,来了畅春园都玩野了,等回到紫禁城看你怎么办。” 嘴上这么说,人却径直起身接过西西出发。 一行人刚走到门口,就碰到康熙的辇轿,最后变成康熙与石南溪一起带着西西去玩。 另一边,王庶妃神色郁郁的带宝娟在畅春园里游逛。 “没想到娴妃娘娘初出管理宫务就犯了错,皇上还愿意把宫务交给她,还给人手帮忙调查,那能不调查清楚吗,皇上也太偏爱娴妃了。” 第389章 王庶妃随口嗯了一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宝娟看着小主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 “小主,您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王庶妃抿唇,半晌幽幽道: “本小主能说什么,皇上喜欢,哪有本小主子说话的份。” 宝娟也知道这个理,可她着急啊! “小主,话这么说,可娴妃既然掌了权,那就更应该端庄贤惠,大度得体,怎么还日日霸占着皇上不放,呸,一个妃子而已,皇后都不敢这么善妒!” 想到最近越发怠慢的奴才,还有那些奴才的嚼舌根,说她们小主不过一介汉人,哪有满洲贵女尊贵,皇上以前不过有几分新鲜,现在早就抛到脑后了,等回了宫,怕就忘了她这个人。 宝娟心里又气又急又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主没背景,若真被皇上忘了,那她也要跟受苦受难,她又不是没见过失宠嫔妃身边的奴才过的什么日子。 王庶妃听了宝娟的话神情越发哀怨。 是啊,娴妃有了位份,又有了宫权,为什么还要日日霸占着皇上不放! 她怎么能这么贪心! 不知不觉间,两主仆又走到了后湖,前方是被林子包围的清溪书屋。 最近王庶妃每日都会带着宝娟来一趟,那日与惠妃、良嫔她们的话到底在她心底里烙下了痕迹。 而就在这时,另一条路上石南溪与康熙一行人走了过来,她们朝清溪书屋走去。 因为四周都是树木,枝叶繁茂,王庶妃主仆两人又正好被一个假山盆景挡住了,没有被人发现。 “皇上,你以后可不能再惯着西西了,臣妾不让它去竹林,它非要去,那里可是有毒蛇的,西西那一点指甲都没有的爪子,要是遇到,哪里能对付的了。” 石南溪看了眼红缨怀里的西西,不由抱怨。 康熙好笑的牵住小姑娘的手。 “不是朕惯着西西,是猫天性喜欢抓老鼠,刚刚那只虽然是田鼠,那也是鼠,西西忍不了本能这才不顾你的话追进了竹林里,好了,别气了,下一次朕让人看住它。” 石南溪抿了抿唇,这里的竹林可不是现代已经清理过的竹林,安全的很,这里的竹林是真的有蛇还有各种动物,西西只是一个宠物猫,脆皮的很。 只是看了眼可怜兮兮趴在红缨怀里的西西,又看了一眼跟她认错的康熙,她叹了口气。 “罢了,臣妾信皇上一回,不过臣妾走累了,等下皇上给臣妾读话本。” 康熙捏了捏小姑娘的手,低低一笑: “好,朕给你读话本。” 等一行人进了清溪书屋,王庶妃主仆才露出身形,王庶妃怔怔的望着皇上的身影。 娴妃竟敢指使皇上给她读话本? 简直胆大包天、恃宠而骄! 宝娟也听到了,照例编排了一番娴妃,最后咬牙道: “小主,立秋后,不要多久天就会渐渐凉下去,到时咱们就要回宫了,您若再得不到皇上宠爱,等回了宫皇上真的会将您忘了的。” 王庶妃望着清溪书屋,死死揪着帕子,喃喃道: “本小主也不想啊,可皇上……本小主没办法。” 宝娟闻言想到什么,咬牙道: “谁说小主没办法的。” 说完,凑到王庶妃耳边。 清溪书屋,二楼休息室,靠窗软榻上。 康熙一手揽着石南溪的腰,一手持着书,此时用他低沉又磁性的嗓音给石南溪读话本,而西西老实的趴在两人脚后位置。 第390章 古代的话本子类似于现代的小说,石南溪也没想到清溪书屋竟然也收藏话本子,她还是上次来寻书的时候意外发现的,大致翻翻了,多是讲才子佳人的,也有志怪公案的。 虽然没有现代的小说内容新奇,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只是听着听着石南溪眼皮子渐渐耷拉了下来,前几日石南溪月信到了,康熙只能跟着如素,昨儿月信一完,两人就闹的比较晚, 这会清凉的风吹来,耳边是康熙不紧不慢的声音,实在催眠的很,石南溪慢慢闭上了眼睛。 康熙好一会没听到小姑娘的声音低头看去,就看到小姑娘睡着了,小姑娘的肌肤格外白皙细腻,显得她眼下的青黑也更加明显。 见此,康熙想到了昨夜他的孟浪,有些心疼,轻轻放下话本,没引起一点响声,随后伸手将一旁的薄毯盖在小姑娘身上, 立秋后,天气没有之前那么热了,这会正对着窗口,不盖着容易着凉。 盖好薄毯,康熙又看向西西,西西依旧趴在两人脚后位置,看它没有乱动,康熙就没让人抱走,自己抱着小姑娘,换了一本书看,享受宁静的时光。 梁九功和红缨两人守在门外。 与此同时。 “请问贵人是?” 清溪书屋外的守门太监看到走来的王庶妃主仆问。 清溪书屋是不禁后宫嫔妃进入的,但极少有后妃进来,所以看到陌生的王庶妃主仆,侍卫将两人拦了下来。 王庶妃有些紧张的捏着帕子,没说话,宝娟见此替小主回: “奴婢宝娟,这位是奴婢的主子王庶妃,奴婢主子是从江南来的,最是喜爱看书,奈何带来畅春园的书看完了,便想到清溪书屋来看看。” 太监弄清楚了身份,又对两人说了清溪书屋的规矩,才放她们进去,王庶妃主仆就这样进了清溪书屋。 宝娟攥了攥衣袖,感受里面的东西,她暗舒了口气,第一个步进门成功了,她赶紧压低声音提醒: “小主,咱们先去拿两本书。” 清溪书屋的书可以当场看,也可以借出去,但借出去需要登记,她们在这边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上二楼休息室。 王庶妃有些紧张又有些雀跃,她微微颔首,随手拿了两本诗集,带着宝娟朝着二楼休息室走去。 主仆两人一到二楼就看到不远处的梁总管和红缨,梁九功和红缨也看到了她们。 其中红缨一看到王庶妃心中就拉响了警报,以为对方是知道娘娘和皇上在这里,故意想凑上来,没想对方只是微微颔首就拿着书进了隔壁休息室。 红缨有些疑惑,但也松口气。 进了隔壁休息室,王庶妃神情一松,眼睛灼灼的看向隔壁,皇上就在那里。 “宝娟。”她语气有些急促。 宝娟心底还是有些没底的,但想到她最近无意间得到的一个香料方子,又有了信心,她没说话,而是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香囊,王庶妃看到香囊,心头一跳。 脑中想到刚刚宝娟在外面对她说的话,宝娟说这香囊会帮她得到皇上的宠爱……然而事到临头她又有些犹豫了,皇上知道会不会……” 王庶妃的脸白了下去。 宝娟伺候王庶妃两年,了解她性子,但她有信心皇上不会发现,而且小主以前也很得皇上宠爱,就是发现了皇上也不会怪罪,想到这,她压低声音劝: “小主,您别担心,一切交给奴婢,奴婢这个香料方子是从先帝时期的宫女那弄来的,据说董鄂妃当年就是用这个香勾的先帝,是奴婢机缘巧合弄到的,您想想当年董鄂妃可是被先帝独宠啊,最后还被先帝封了皇后。” 她语气有些得意,这样的秘方可是很难得到的,她运气可真好。 宝娟的话让王庶妃脸上露出一丝迷醉,独宠啊,被皇上独宠…… 她当即不再犹豫,紧紧攥住宝娟的手,压低声音激动的许诺: “宝娟,以后我若被皇上独宠必不会忘记你。” 有了王庶妃的保证,宝娟心中一定,小心的把香囊系在小主腰上,闻着香囊里传来的香味,她心跳快了快,确定香囊不会掉下,她轻轻走到墙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将墙纸戳了一个洞。 等看清隔壁情况,她不禁激动的咬住了唇,真是天助小主,皇上在看书,娴妃娘娘正好睡着了。 随后她目光移到皇上脚后的那只猫身上,暗吸了一口气,从袖中拿出一棵薄荷草,小心的放在洞口的位置。 隔壁休息室,本来趴在榻脚边昏昏欲睡的西西突然闻到什么,倏然睁开眼睛,鼻子使劲嗅了嗅,猫对猫薄荷味道实在抗拒不了,辨明位置,它立刻从榻上跳了下去,急切的朝着门外跑去。 康熙本来在看书,突然看到西西跑下榻,焦急的围在门口,可门被关上了,西西出不去,这会急得团团转。 他想喊人看看,下一刻想起小姑娘还在睡觉,一下止住了嘴里的话。 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放下小姑娘,轻手轻脚的起身,顾不得整理有些乱的衣襟,看着急的想抓门的西西,他快步走过去,弯腰去抱西西。 然而平日极为乖巧的西西却不让康熙抱,用着被剪了指甲的爪子不停的去挠门。 康熙皱眉,西西明显不对劲,他若强行去抱的话说不得西西会尖叫挣扎,那就吵醒小姑娘了。 抿了抿唇,康熙准备看看西西到底怎么回事,抬手打开门,门外听到动静的梁九功看了过来。 “皇上……”刚要说话,康熙立刻抬手,梁九功看了眼安静的休息室当即明白了,立刻闭嘴。 而西西在康熙开了门后立刻窜了出去,朝着隔壁儿跑去,康熙发现红缨不在,但没时间去问,而是跟着西西,他想知道西西到底怎么回事。 隔壁王庶妃主仆在进来时故意给门留了一条缝,通过窗纸洞口,宝娟知道皇上来了,立刻将薄荷草塞到了嘴巴里,三两下把薄荷草嚼了咽了下去。 王庶妃手上拿着书,心不在焉的看着,而那个香囊挂在她腰间位置。 此时余光看到宝娟将薄荷草咽进肚子里,心头松了口气,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只猫窜了进来。 她心头一跳,手心都是汗,而下一刻一个挺拔威严的身影紧随其后。 康熙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西西围着一个宫女打扮的人转,而榻上还有一个人拿着书看——是王庶妃。 屋内一股淡淡的幽香萦绕。 第391章 另一边,隔壁休息室,石南溪一直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更何况她现在是外面不是自个的寝宫,即便康熙动作小心没发出丁点声音,她还是在康熙刚走没多久醒来了。 瞧着身边不见康熙,她掀开薄毯,慢慢坐了起来,看着空无一人也无猫的屋子,眉头皱了起来。 康熙不在可能是有事先走了,可他绝对不会扔下自己一个人睡在休息室,至少会让红缨来守着她。 她心头不由警惕了起来,轻轻下榻,放轻脚步的走向门口,贴着门,听了一会,发现外门无声。 石南溪沉吟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发现梁九功在门外,心头先松口气,随即猛地一咯噔。 注意到梁九功表情不对,他在看隔壁休息室,眉眼间还有些焦急,这时,她又发现红缨和西西不在门外,心跳不自觉快跳了起来,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梁总管,皇上呢?红缨呢?西西呢?”接连几个疑问出口,石南溪手心都是汗,难道红缨和皇上…… 她倒不是怀疑红缨,也没怀疑康熙,只是后宫手段繁多,她怕有人陷害红缨和康熙。 梁九功看到娴妃娘娘出来,先是一怔,随即意识到娴妃娘娘可能误会了,他赶紧福身解释: “娘娘,您刚刚睡着了,楼下的书楼小太监上楼通知红缨,说是前几日您要寻的书好似找到了,红缨得了消息急急的下楼确定了……” 石南溪在听到红缨去了楼下,暗舒了口气,不是红缨和康熙被人算计了就好。 随后听到梁九功后面的话: “至于皇上和西西,皇上打开门出来,正提醒奴才不要说话吵醒您,西西就趁机跑了出来,窜进了隔壁休息室,皇上不放心追了过去,里面是……” 此时梁九功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皇上去追西西怎么还没出来,难道是被王庶妃使了手段留了下来? 看出梁九功神色不对,石南溪心头一沉: “梁总管,隔壁谁在里面?” 梁九功闻言不敢隐藏, 咬了咬牙道: “回娘娘,是……王庶妃。”皇上啊,皇上啊,难道您被王庶妃使手段忘了娴妃娘娘留了下来? 他可是知道娴妃娘娘对皇上的占有欲和对其他妃子的善妒,皇上自己还默许了,现在却在陪娴妃娘娘的时候留在了王庶妃那,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看着梁九功的神色,石南溪心头一沉,有了些猜测,大脑有瞬间空白。 但很快她的理智压过了感性,敏锐的发现不对劲之处。 红缨这么巧下楼了,西西也这么巧窜进了隔壁休息室,而王庶妃更是巧的正好在隔壁休息室。 宫里哪那么多巧合,心头百转千回,她立刻抬步朝隔壁休息室走去。 “本宫担心西西出事,去隔壁看看。” 看着娘娘面无表情的朝隔壁走去,梁九功咽了咽口水,有些胆战心惊的跟了过去。 隔壁休息室,康熙看到王庶妃主仆,还有西西的样子,就怀疑是这对主仆用了什么手段吸引了西西,从而引来自己。 后宫争宠,竟然敢把手伸到了西西身上,他脸色一沉,没有理会欣喜迎上来的王庶妃,转而朝焦躁不安围着宫女转的西西。 只是他走着走着心头不自觉升起一股躁热,明明已经立秋了,怎么这么燥热? 康熙止步,皱眉,正待思索,突然一阵幽香从身后传来,他大脑顿时昏沉了下来,体内越加躁热,他舔了舔唇,竟有些口干舌躁,小腹还升起一股熟悉的冲动。 第392章 这时,他察觉到了不对,神情一厉,立刻死死克制住冲动,摇了摇头,昏沉的大脑恢复了一分清明。 看清眼前低头的宝娟,康熙眼神恐怖,抬脚就要踹过去,然而脚刚动,一具柔软的娇躯贴到了他后背,腰腹被抱住,与之而来的那股更加馥郁的幽香冲击他大脑。 康熙刚刚还能克制住的冲动和燥热陡然间一滞,随后比之前更加猛地的反弹袭来,压过了他保留的最后一分清明。 眼底陡然变得赤红,唰的一下,他一把扯过身后王庶妃的手臂,刺啦一声,是衣裳被撕碎的声音。 “皇、皇上……”王庶妃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红了脸。 这边石南溪面无表情的走向隔壁,隔壁门是半开着的,她刚要上前去推门,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西西。 石南溪认出来人,是王庶妃的贴身宫女宝娟。 宝娟抱着西西,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没想到刚转身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娴妃和梁总管,吓了心跳都暂停了。 “……奴婢见过娴妃娘娘。”西西看到女主人,顿时喵叫了起来,叫声有些焦躁和兴奋。 石南溪看着紧闭的休息室,又看向明显异常的西西,眯了眯眼,果然不对劲。 她不理睬宝娟,直接让梁九功抱走西西,自己上前一把拉开惊愕的宝娟,抬脚踹开了门。 宝娟吓得尖叫一声: “娴妃娘娘,你干什么?” 然而此刻没有人理会她,石南溪视线直直的落在屋内的软榻上,康熙此刻正压在王庶妃身上。 梁九功接过西西,看清里面的情况,心头一惊,皇上怎么会大白天的与王庶妃…… 不等他再想下去,就看到娴妃娘娘踏过门槛,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屋内康熙神情昏沉,双目赤红,身体紧绷的像一触即发的利剑。 身下王庶妃的衣裳已经被撕开了外衣,露出了圆润白皙的肩膀,康熙正要低头动作,砰咚一声,巨大的门响让他动作一顿,昏沉的大脑清醒了一分,他抬眸看向门外。 石南溪此刻浑身血液都冻结了,她想过门里的情况,也想过这样的情况。 可真看到了,眼睛却仿佛蒙上了一层寒冰,无论康熙是被引诱自愿还是被算计,亲眼看到康熙与别人的女人亲密,那种感觉无法形容,只觉得刺眼的很。 “南溪!” 康熙看到石南溪,理智靠着那一份清明回来了一分,脸色顿时一白,不知为何,看到面无表情的小姑娘,他心头有种莫名的害怕,好像自己若不尽快做出反应,以后定会有后悔莫及。 手快过大脑,“砰”的一下,王庶妃被重重地扔了下去。 “皇上!”王庶妃惊惶的尖叫。 康熙暴喝: “滚出去。” 此刻无论是石南溪还是梁九功都看出康熙的不对劲了,梁九功是又惊又怒,他在宫中几十年,看出皇上这是中药了,当即不顾王庶妃的求饶,快速用帕子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屋内顿时清静了下去,只剩下康熙和石南溪两人。 石南溪站在原地,冰冻的血液渐渐恢复如常,只是她没有动,而康熙动了。 仅靠着那一份理智,他艰难的走过来,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捂住小姑娘的眼睛,语气沙哑而艰涩: “南溪,不要看。” 康熙说话的时候浑身紧绷,眼底的血色都快溢了出来,体内的燥热难耐,动作却十分温柔怜惜,他不想自己喜爱的小姑娘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一幕。 第393章 被遮住眼睛的石南溪什么都看不到,可感官却更加敏锐,她能感觉到康熙炙热的体温,急促的好像能烫到她一样的呼吸,还有那紧绷的跟石头一样的身体。 空气寂静而又炙热,仿佛随时一把火就能点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屋内因为王庶妃被拖下去,香囊被带走,无法再释放香味,康熙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 昏沉的大脑也越来越清醒,他抬头松开捂眼的手,低头就要对石南溪解释。 重新得到光明的石南溪却不等康熙说话,猛地抬臂圈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往下一拉。 柔软、湿润、香甜的唇覆了上来,康熙一怔,体内还残留着的燥热让他立刻重重地回应了回去。 辗转反侧,攻城掠地,肆意夺取着甘甜,直到小姑娘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康熙才停下来。 他一手按住小姑娘的腰,另一手轻轻摩挲她的红唇,嗓音暗哑又带着几分撩人的性感: “朕与王庶妃什么都没发生。” 石南溪被康熙按在怀里,杏眸如春水,脸颊绯红,红唇被吻的红通通的,格外水润诱人。 此刻听到康熙的话,她细细的平复着喘息,没有回答,而是等喘息稍稍平复,又再次拉着康熙吻了上去。 同时手朝着康熙的腰间摸去,康熙惊愕,想说什么,然而这次向来胆小温顺的石南溪却不给他机会。 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很快康熙的腰带被扯开,一双白皙柔软的小手灵活的解着康熙盘扣,一颗一颗被解开,很快康熙的衣襟大开,露出了白色里衣,小手伸进去。 若以往小姑娘这么热情,康熙肯定热情的消受美人恩,但小姑娘明显不对劲,这会时机也不对。 他忍着抓住小姑娘的手,艰难的移开唇,声音带着喘息的问: “南溪,你怎么了?你想要咱们回寝宫……” “不要,不要回寝宫,就在这里。” 石南溪终于开口了,娇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坚定,垫着脚再次吻住康熙的唇,随后带着康熙朝软榻而去,康熙不想伤到小姑娘,最后竟然被半推半就到了软榻。 眼看如此,康熙还想说什么,石南溪却一把将康熙推到软榻上,随后覆了上去。 一件件衣裳从软榻上被扔出来,堆了满地,火焰被点燃,彻底一发不可收拾。 …… 云崖馆,惠妃与良嫔正在品茶,良嫔端着茶碗没喝,而是轻声问: “娘娘,您说那边成事了吗?” 惠妃翘着兰花指喝茶,神情沉稳从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等细细喝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碗,又擦拭了嘴角,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成不成事不打紧。” 良嫔蹙起秀眉,快速思索,还是没懂惠妃的意思。 “娘娘,臣妾愚钝,没成事,咱们不就白费了功夫?” 惠妃嘴角微勾,良嫔虽然是个有心机成算的,只是眼睛只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不懂得走一步看三步,她指点般的对良嫔道: “你啊,还是没看明白,本宫为的不是让王庶妃复宠。” 良嫔抿唇,这点她知道,若真的想王庶妃复宠怎么会窜辍她对皇上用药,真成了也要被皇上处置,敢对帝王用药,简直找死,也就是王庶妃脑子蠢笨一时被蒙蔽了。 惠妃好心情的道: “本宫可不只是为了看娴妃笑话,自荷花宴后,本宫就观察过娴妃,她虽然有心机手段,但刚入宫对情爱还抱着天真的向往,一心爱慕着皇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戏谑又讥讽的笑,后妃最是忌讳爱上帝王,一旦爱上了就会万劫不复。 良嫔有些若有所思。 “娘娘的意思是?” 惠妃挑眉: “皇上一时新鲜独宠了娴妃几个月,可自古以来哪有一辈子独宠的后妃,娴妃还真以为皇上爱她,既然如此,本宫为何不利用这点。 想想,皇上就在她隔壁宠幸王庶妃,娴妃知道后,滋味很不好受吧,你说娴妃是选择冲过去阻止,还是理智的躲在休息室佯装不知道?” 良嫔明白了,惠妃这是在杀人诛心啊,她脸上顿时露出钦佩: “臣妾明白了,无论娴妃怎么选择都会与皇上产生芥蒂,若选择阻止,皇上被娴妃看到下药的一幕,肯定会恼羞成怒心生隔阂,若选择佯装不知道,皇上会觉得娴妃不够关注他,爱慕他,甚至怀疑娴妃。” “娘娘,实在高!” 惠妃笑了。 澹宁居,钮祜禄贵妃与通贵人也在说王庶妃。 “真是便宜王庶妃了。”钮祜禄贵妃把玩着腕上的玉镯,神情厌恶。 通贵人安慰: “娘娘莫要为这种人动怒,她就是个死人,皇上不会饶了她的。” 说着又道: “还是惠妃的计谋厉害,嫔妾一开始还没明白,后来想了很久才知道,只要皇上与王庶妃在清溪书屋成事了,娴妃肯定忍不住,瞧那次荷花宴,不过是表演才艺,娴妃都受不了匆匆离开,现在王庶妃在她隔壁与皇上成就好事,您说她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彻底与皇上闹开了?”通贵人语气带着戏谑。 钮祜禄贵妃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 “不枉费本宫给惠妃的人行了方便。” …… 另一边,清溪书屋,不知过了多久,石南溪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然而她却坚持在康熙的下巴处狠狠咬了一口才昏睡过去。 康熙摸着刺疼的下巴,却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看了沉睡的小姑娘好一会,小心的给她盖好薄毯,随后才看向外门,含笑的凤眸瞬间阴沉如水。 “皇上……”梁九功看着走出来的皇上,视线无意间触及到了皇上下巴上的牙齿印,赶紧低下头去。 康熙沉着脸,抬手制止梁九功的话,给红缨使了眼色,让她守着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去。 红缨抱着西西,咬牙点头,她再也不离开娘娘半步了。 梁九功则忐忑的跟着皇上去了隔壁休息室。 一进去,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394章 康熙负手久久不语,身上威压却让人大气不敢喘,跪伏在地的梁九功额上冷汗涔涔。 今次是他大意了,没有对王庶妃主仆防备,害的皇上被一介嫔妃算计。 是大过! 就在梁九功心头惴惴不安,怕此次难逃一死时,头顶终于传来了皇上沉沉的声音: “回去自领五十大板。” 这五十大板肯定不会有一丝放水,一顿下来皮开肉绽,但……小命保住了啊! 梁九功顿时感激涕零的叩首: “奴才领命。” 说完惩戒,康熙问调查结果,梁九功一抹袖子擦了擦眼角,肃声回禀。 从发现皇上中药后,他就立刻命人调查,从王庶妃主仆行踪,到使用的香料和诱惑西西的薄荷草,此时全部一一道来。 最后还有口供,是王庶妃的贴身宫女宝娟的。 至于王庶妃本人,他一介奴才没有资格审问嫔妃。 “据宫女宝娟招供,王庶妃身上佩戴了一枚香囊,那香囊里是她前些日子无意间得来的香料秘方,乃……先帝董鄂妃娘娘曾经所用。” 康熙面无表情的脸转向梁九功,梁九功头低的更低: “但奴才查证,宝娟是被人骗了,那香囊里的香料不是先帝董鄂妃娘娘曾经所用,而是一味……催情香,那人招供他是为了哄骗宝娟银子,不知道王庶妃会胆大包天的拿来算计您。” 气氛静若寒潭。 康熙嘴角勾起,眼中却毫无笑意,好一个无意间得来的香料秘方,又好一个不知道王庶妃会大胆包天拿来的算计他! 把人傻子吗? 梁九功舔了舔唇,硬着头皮继续禀告: “至于红缨姑娘那时下楼一事,奴才查到,前几日娴妃娘娘想找一本关于戏曲的书,只是当时一时未找到。 今日一个管书籍的小太监找到一本内容差不多,书名却与娘娘说的不一样的书,他有些不确定,便想让红缨姑娘先确定一番再决定呈给娘娘,过程没有异样,小太监审完,只说什么都不知道。” 梁九功说完,再次趴伏下来,汗水湿了后背,空气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 康熙面色冷然,拇指缓缓摩挲着玉扳指,谁也看不出他心思,过了良久,他才终于开口: “庶妃王氏,以下犯上,御前失仪,赐白绫,其余从众一并赐死。” 梁九功心头一凛,立刻领命,就要退下传旨,谁知皇上又道: “娴妃,温良贤淑,恭顺柔婉,孝心有加,擢享贵妃份例。” 嗡地一下。 如果说赐死王庶妃的消息传出去能在畅春园掀起波澜,那提娴妃贵妃份例的旨意那就是石破天惊! 畅春园、不、整个紫禁城得到消息后都要轰动了。 皇上后宫自孝懿皇后仙逝后,只有一位钮祜禄贵妃为尊,现在娴妃享受贵妃份例,那离贵妃之位还远吗? 不敢多想,梁九功再次领命退下传旨。 康熙背着手,凤眸幽深的望着窗外,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怒,过了会,他转身朝隔壁走去。 果然如梁九功所言,王庶妃被赐白绫的事虽然让人惊愕,但不等她们琢磨就听到娴妃被擢升到贵妃份例。 整个畅春园瞬间轰动了。 享贵妃份例! 娴妃才入宫半年不到,膝下一个子嗣也无,没有资历,也没有子嗣,怎么突然擢升到贵妃份例? 一定有原因的,无数人派人打听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她们的打听注定无果,堂堂帝王被人用药算计的事怎么可能泄露出来,唯有设局的人才知道前因后果,此时她们快气吐血了。 第395章 “娘娘,您息怒啊!”秦嬷嬷和景燕两人来回劝,然而她们也被皇上接连两道旨意吓得大惊失色。 钮祜禄贵妃眼底赤红,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享贵妃例,呵,皇上被迷了心窍真爱上了娴妃不成?” 秦嬷嬷和景燕闻言惊骇极了。 “娘娘,皇上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对后宫只有宠,没有爱,怎么可能爱上娴妃娘娘,这话千万不能传过去,不然妄议皇上可是大罪!” 秦嬷嬷下意识出口否决,然而她心头却有些莫名的不安。 景燕看着癫狂的娘娘,突然福至心灵道: “娘娘,据消息传来,那娴妃一直没有出清溪书屋,说不得她截胡了王庶妃,与皇上成了好事,但那药咱们可是知晓,烈的很,娴妃那般体弱,很可能受了伤,皇上才怜惜之下擢升了份例,不然皇上怎么这么巧今日给娴妃擢升份例?” 钮祜禄贵妃闻言一顿,看到这幕的秦嬷嬷一喜,赶紧道: “景燕说的有理啊,娘娘,那娴妃不知道遭了多少罪,才得了皇上这样的怜惜,可她那体弱的身子经此一遭肯定又要休养很久,迟迟没有子嗣终究不足为虑,而且娴妃就算升了贵妃份例又如何,您膝下有十阿哥,合该往上走一走了。” 贵妃往上就是皇贵妃! 钮祜禄贵妃赤红的眼蓦地大睁,是啊,她的目标是皇贵妃啊! 得到消息的另一个幕后黑手,惠妃此时打破了茶碗,茶水湿了衣袖。 “娘娘?” 赶来的良嫔也不知道怎么劝,谁能知道她们费了好一番心思,不仅没离间皇上与娴妃成功,反而折了一个王庶妃,还让娴妃更上一层楼。 享贵妃份例,这让惠妃这位五妃之首情何以堪。 惠妃第一次失态,她没有管打湿的衣袖,嘴上喃喃自语: “难道要本宫以后要叫娴妃——姐姐!” 一声姐姐说的惠妃嘴里泛起了腥甜。 其他各宫也不平静,一时畅春园飞了很多往紫禁城的信鸽。 这些纷纷扰扰石南溪不晓得,等她再次醒来是在澹宁居,今日她确实遭了些罪。 那时因为王庶妃被拖了出去,康熙渐渐恢复神智,只是之中的药还是进了身体,本来已经被康熙压制下去,奈何她突然主动勾引,最后自是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醒来,她只觉得浑身酸软,嗓子沙哑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醒了?”康熙正在一旁批阅奏章,听到动静抬眸看了过来。 “皇上……” 石南溪一开口,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脸色苍白,杏眸湿漉漉的,眼尾还泛着一丝红晕。 依稀反映出下午那场情事的激烈,此时她望着康熙,像是只受伤的小鹿,可怜又可爱。 康熙一颗心软地一塌糊涂,立刻放下奏章走到床边,抬手将小姑娘脸颊上的碎发挽到耳后。 “身子可有不适?朕让太医来看看?” 听到这话,石南溪连忙拒绝。 “皇上,臣妾没事,不用劳烦太医跑一趟了。” 这种事怎么能让太医过来,到时当众诊出一个房事过度的脉相,那得多尴尬啊! 看出小姑娘的心思,康熙抬手抵唇,从下午回来后,脸上第一次露出笑。 “好好好,朕不叫太医来。” 石南溪睨了一眼康熙,故作凶巴巴的样子。 “皇上,不许笑。” 然而这时,视线突然瞥到了康熙下巴位置,一个明晃晃的牙齿印入了眼帘,石南溪眨了眨眼,怎么牙印还在? 第396章 莫名有些心虚,她那个时候咬的有这么深吗? 康熙看着床上小姑娘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心虚,眼神还飘忽不敢看他,他眯了眯眼,一下想到什么。 不动声色的摸了摸自己下巴,他今日也是第一次知道向来胆小温顺的小姑娘也有牙尖嘴利的一面,迥异不同以往的样子,说实话,别有滋味! 面上却不动,而是突然沉下脸问: “你今日可知错?” 面对康熙突如其来的问罪,石南溪愣住了,她没感觉到康熙身上的怒火,那…… 心绪飞快运转,石南溪佯装反应过来,咬了咬唇,偏过头道: “臣妾知错,臣妾不应该吃醋王庶妃,故意勾引皇上,白日宣淫,臣妾罪大恶极,任由皇上发落。” 说完,一颗颗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眼角滑入鬓间,情状可怜至极。 康熙被这个反应弄懵了,只是看着心尖子上的小姑娘无声流泪,心口顿时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哪里还记得自己想要借此教导,赶紧小心的给小姑娘擦眼泪。 “朕又没说什么,你怎的哭了,别哭啊!” 石南溪默默流泪,轻声反驳: “皇上刚刚还问臣妾今天可知错,现在又说没说什么,什么话都让皇上说了!” 康熙心头不禁无奈,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跟他发脾气呢! “朕只是想借此告诉你,朕那时中了药,谁知道那药有没有其他副作用,你身子弱,受了影响怎么办?” 石南溪闻言轻轻吸了吸鼻子,转过被眼泪洗过的更加清澈水润的眼睛,柔弱又深情款款的看着康熙。 “臣妾那时脑子一片空白,哪里考虑那么多,只知道不能看着皇上中药不管,也不想皇上还穿着王庶妃碰的衣裳,这才……” 她又继续默默流泪。 康熙明知道小姑娘是在狡辩,可听到这番关心中充满霸道善妒的话,心头还是泛起了丝丝甜蜜。 是他不对,小姑娘只是太爱他了而已! “好了,朕不说了好不好?你看你,不是已经给朕惩罚了,朕知道错了。” 他说着握住小姑娘的小手放在自己下巴的牙印位置上。 触到手下温热的肌肤,石南溪眼睛不觉再次落在那个牙印上,这次也不能再逃避了。 “皇上,臣妾……给您上药?”憋了半天,石南溪才憋出了这么一句。 康熙握着手中的小手不放,似笑非笑: “哦,南溪只想上药,就不想说什么?” 石南溪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暗想难不成康熙想让她说实话,她当时就是生气,故意咬在康熙下巴上想让他出丑的! “怎么南溪不说话了?” 康熙挑眉。 醋坛子! 看着康熙的眼神,读懂了他心思的石南溪差点翻白眼了,男人啊,果然就是贱皮子! 面上却偏过头,低声道: “臣妾想说快让红缨送药来,好赶紧给皇上上药,不然明日大臣看到恐怕要参奏臣妾有损龙体,祸国妖妃了?” 看着口是心非的小姑娘,康熙突然低低笑了出来。 “好好好,南溪亲自给朕上药,不过时辰不早,你误了晚膳,先用了膳再给朕上药也不迟。” 康熙不说,石南溪还没觉得,一说,她真的感觉到饿了,与康熙在休息室打了一个时辰的妖精,现在她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了。 起身,洗漱,由康熙陪着一起用了晚膳,石南溪填饱了肚子,终于感觉又活了过来。 此刻她终于有闲暇想今日清溪书屋一出的事了,但她没有问康熙,而是漱了口,让红缨去取药膏,先给康熙下巴上药。 “皇上,这药是贡品,你之前特意赏赐给臣妾的,涂上一个晚上就能消了牙印。” 康熙放松的靠在软榻上,看着跟前小心给自己擦药的小姑娘,她低着头,浓密的眼睫微微垂下,在眼敛下打了一个阴影。 “无碍,牙印没消,朕就顶着牙印上朝就是。” 他语气透着不在意,甚至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是他家小姑娘吃味留下的证明,其他人有吗? 石南溪眨了眨眼睛,没说话,嘴角却翘起了弧度。 等上完药,石南溪放下药瓶洗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 天际渐渐黑了。 康熙走了过来,拉过小姑娘洗干净的手,亲自给她擦手。 “下午的事是王庶妃下药争宠,朕已赐她白绫,今日多亏你警惕,及时找了过来。” 石南溪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对臣妾来说,只要皇上无事。” 心头却明白了,下药的事只查到了王庶妃,但她却不信,不过康熙都没有查到,看来幕后之人隐藏的很好,她心思百转,面上却似不想再提王庶妃,转移话题道: “西西没事吧,它今天也被吓到了。” 康熙将两手素手擦拭干净,放下帕子,牵着一只手,一边朝偏殿走,一边安慰: “兽医来看过,西西没事,就是头次闻到猫薄荷,情绪有些低落。” 原来如此,猫薄荷,好巧的心思,石南溪心头这么想,眼底却冷了冷。 到了偏殿,果然如康熙所言,西西情绪很低落,看到男女主人过来,喵唔了一声就趴在窝里不动了。 石南溪看的心疼,她弯下腰轻轻摸了摸西西的头,柔声安慰: “西西不怕,有主人在。” 所以谁也欺负不了你! 第397章 凝春堂,珍珠挥了挥手,让禀告的宫人退下,忍不住对正在挑首饰的主子僖嫔娘娘啧啧称奇道: “没想到皇上居然擢升了娴妃贵妃份例,难道想晋升娴妃贵妃之位不成?这才入宫多久啊!” 僖嫔身着华贵的紫色旗装,头上是银镀的点翠钿子,耳边的一耳三嵌紫色珍珠耳环随着她挑选首饰的动作晃了晃,慵慵懒懒,妩媚动人。 “以皇上对那位的宠爱,就是晋升她为贵妃都不稀奇,何况只是擢升了贵妃份例,有何大惊小怪的!” 珍珠没想到娘娘这么淡然,忍不住笑着道: “这会宫里不知道多少人对娴妃娘娘羡慕嫉妒,着急担忧,只有娘娘你这么淡定。” 僖嫔挑了挑眉,语气漫不经心: “本宫只是一个嫔,无论娴妃是妃还是贵妃,本宫都要给她行礼,有什么好在意的。” 听到这话,珍珠脸上的笑不禁淡了下来,有些心疼的看向自家娘娘。 娘娘入宫十几年,至今才嫔位,还被那位害的一辈子再也没有自己孩子,又没了皇上恩宠,每日看着高兴,可实际上孤寂的很。 僖嫔好一会没听到珍珠的声音,抬眼从铜镜中看了一眼珍珠,立刻看出她心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收回手,侧身,轻轻点了点珍珠的额头。 “快收收你那眼神,被人看到好像宫里苛待本宫似的,本宫声名受损可饶不了你!” 同时在心中补了一句,看到那位失宠失子又降位,她心头再也没有比现在更痛快了。 珍珠摸了摸额头,看出娘娘真的不在意,重展笑颜。 “奴婢知错,以后再也不胡乱揣测娘娘了。” “这才对。” 僖嫔满意的点头,随后想到什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只要娴妃与那位石侧福晋关系不好,不会倒向四阿哥,那无论娴妃怎么得宠,本宫对她就只有恭喜的份,想来家族也一样!” 说完,她淡淡吩咐: “好好查一查今儿清溪书屋、不、查王庶妃,本宫与娴妃也该加深关系了。” 僖嫔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娴妃擢升份例的事肯定与王庶妃有关。 珍珠领命。 …… 自康熙擢升了石南溪贵妃份例后,前朝突然有大臣上奏请立皇后,康熙全部留中不发,然而康熙越留中不发,上奏的人越多。 “皇上,自孝懿皇后仙逝,已有两年,您该考虑重新为大清择一贤后,母仪天下。” 龙椅上的康熙一身明黄色九爪金龙袍,听到这话,他神色不变,居高临下的看着上奏的大臣,语气听不出喜怒: “哦,那你觉得谁是皇后人选?” 上奏的大臣躬身立正道: “奴才认为后宫中钮祜禄贵妃,贤良淑德,上对皇太后??孝顺恭谨,下对后宫嫔妃宽厚大度,又为您诞下皇嗣,实为皇后的不二人选。” 康熙凤眸漆黑深沉,让人看不出情绪,他没有立刻否决,而是环视下面的众臣。 “诸位爱卿怎么说?” 话刚落,立刻有人出列,躬身道: “禀皇上,立后是应有之理,只是奴才听闻前段时日,钮祜禄贵妃因为管理六宫无方,被您卸了宫权,一国之母是为天下女子表率,六宫都无法管理妥当,钮祜禄贵妃何以堪当一国之母!” 说完,话音一转: “倒是惠妃娘娘,伺候您二十余年,多年协理六宫,还育有皇长子,皇长子聪明英勇,兄友弟恭,可见惠妃娘娘教养的极好,实为最佳的皇后人选。” 第398章 这人说完,立刻有人不服,上前列出了惠妃身为主位,管教嫔妃无方,致使乌苏答应御前失仪,连自个宫里的嫔妃都管不好,更加不堪为后。 之后陆续又有人提出荣妃,还有人提出娴妃,甚至还有人提出从宫外迎娶贵女,总之整个朝堂就跟个菜市场似的,吵个不停。 康熙冷眼看着,也在观察朝臣最前方的几个阿哥。 下首太子出生丧母,在后宫也没有养母,立后本与他无关,但若康熙立后,新继后有子或再生子都对他这个唯一的嫡子影响很大,此时皱眉抿唇。 大阿哥攥紧了拳头,在听到有大臣推荐惠妃为后时,眼中压抑着高兴激动,而听到大臣抨击惠妃不堪为后或推举其他人时,则眼中冒火。 剩下的三阿哥文质彬彬,可能是知道荣妃被立为后的希望不大,比较放松。 其余阿哥年纪太小,还在上书房上课,没有上朝。 时间一点点过去,迟迟没听到皇上开口,那些激烈争吵的大臣渐渐意识到什么,慢慢停了下来。 这时,康熙终于开口,他沉声道: “立后乃国之大事,容后在意。” 说完,直接起身离开。 梁九功一甩拂尘, 大声唱礼: “退朝。” 昨夜下了一场雨,直到天边露白才停下来,畅春园一下清凉了很多,石南溪此时抱着西西,正悠闲的逛畅春园。 “娘娘,今儿感觉一下凉了很多,看来咱们不久后就要回紫禁城了!” 红缨语气里有些不舍,比起紫禁城的巍峨庄重,恢宏壮观,畅春园有山有水,清凉舒适,她更喜欢这里。 石南溪脚步不急不缓,保养得宜的手轻轻梳着西西的后背,语气带着笑意道: “还有一段时日呢,不要太早担心。” 这时,小如子走了过来。 “娘娘。” 石南溪停步转头,小如子上前小声禀告,等听完,石南溪挑眉: “你说今日朝堂上有人上奏皇上请立皇后?” 小如子点头: “是娘娘,不过皇上没答应。” 石南溪眯了眯眼: “大臣都提出哪些皇后人选?” 小如子道: “回娘娘,提的最多的是钮祜禄贵妃,其后是惠妃、荣妃。”说着顿了顿: “还有您。” 一旁红缨先是一惊,随后皱眉,直觉不简单。 向来严肃寡言的杨嬷嬷此时开口提醒: “娘娘,这一出看来是后宫有人被您擢升贵妃份例的事刺激到了。” 这话没有提谁,但宫中只有钮祜禄贵妃一个贵妃,位份最高,身份最为尊贵,石南溪擢升了贵妃份例,已经隐隐是妃位第一人了,威胁最大的自然是钮祜禄贵妃。 红缨明白了,她忍不住担心道: “娘娘,钮祜禄贵妃不会真的被立为皇后吧?” 石南溪低眉,手指轻轻顺着西西的背,看它舒服的发出细细软软的喵叫声,她嘴角翘起: “放心,皇上不会立后的,就是立后也不会是钮祜禄贵妃。” 历史上康熙生前只有三位皇后,就是要立后,也只能是自己。 红缨微微张嘴,不解娘娘为何这么肯定。 而杨嬷嬷严肃的眼中却掠过一抹笑意,此时帮着解释: “因为皇上爱重太子不会立钮祜禄贵妃为后,不然十阿哥岂不是成嫡子了!” 红缨这才恍然,随即一脸佩服道: “娘娘实在聪慧,钮祜禄贵妃这是急病乱投医了。” 听到这话的石南溪却摇了摇头,她抬眸看向蔚蓝的天际,淡淡道: 第399章 “这你说错了,钮祜禄贵妃可不是急病乱投医,而是她目的本就不是皇后,而是……” 她转过头看向红缨: “皇贵妃!” 杨嬷嬷看向娘娘,神色若有所思,过了会,她开口道: “娘娘,老奴懂了,钮祜禄贵妃清楚皇上不会立她为后,或者说不会立任何人为后,只是用立后做幌子,等皇上拒绝后,再以退为进,改立皇贵妃,这样她的机会就大了。” 小如子和红缨闻言都皱起了眉,若如此,钮祜禄贵妃还真可能如愿。 “娘娘!” 看着目光担忧的三人,石南溪从始至终淡定从容,语气无比肯定道: “莫要担心,即便目的不是皇后位分,皇贵妃也是副后,有太子在,皇上不会晋升钮祜禄贵妃的。” 当然有些话她没说,十阿哥身份本就是所有阿哥中除了太子最尊贵的,康熙有意打压,连以后的福晋都是蒙古格格,若成了副后的阿哥,钮祜禄氏一族肯定会忍不住蠢蠢欲动。 三人听了娘娘的话,终于放下心来了,娘娘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既然娘娘说不用担心,那她们就不用担心了。 石南溪低头,轻轻捏了捏西西耳朵,西西软软的喵呜了一声,石南溪见此笑着道: “继续走吧!” 主仆继续往前,走走停停,直到累了在一个亭子里歇了下来。 亭子不远处,那拉常在带着贴身宫女棋儿正在赏花。 “小主子,您瞧这一丛蔷薇花,颜色好漂亮啊,味道也好闻,要不奴婢摘些回去放在花瓶里当摆设,肯定好看。” 棋儿指着花丛的嫣红蔷薇花提议。 那拉常在神色郁郁的扫了一眼。 “不用了,摘回来也没人看。” 棋儿下意识回道: “怎么会没人看?” 说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见小主郁郁寡欢的样子,她心疼的劝道: “小主,皇上以前召过您侍墨,还夸过您字写的不错,还给您赐过赏,心里肯定是记挂您的。” 那拉常在抿唇,没有说话,若是之前她还有些信心,可是如今冷眼看着皇上继续独宠娴妃,还擢升了娴妃贵妃份例,眼中只看的到娴妃的样子,她又开始不确定了。 她还能得到圣宠吗? 入宫几个月,一次侍寝都没有,再继续下去,怕是皇上将彻底忘记她这个人,紧紧攥着帕子,那拉常在幽幽道: “皇上若真的记挂我,为何不翻我牌子?” 棋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道: “皇上政务繁忙,等忙完定会翻您牌子的,而且还有郭贵人在旁帮衬,皇上早晚会召您侍寝的。” 听到郭贵人,那拉常在却有些出神,之前刚到畅春园,她还以为自己早晚能得宠,可左等啊右等啊,一直没等到皇上翻她牌子。 宫人惯来拜高踩低,她一直没圣宠,待遇直线下降,连身边的奴才都快使唤不动了,当时正好郭贵人对她示好,她考虑了两天,接受了郭贵人的招揽。 后来在惠妃举办的荷花宴上,郭贵人提出的才艺表演正是给她的机会。 她也抓住了机会,可惜最后却因为娴妃功亏于溃。 回过神来的那拉常在低下头,让人看不出清神情,只听到喃喃的低语声: “郭贵人又如何,有娴妃在,皇上又怎么可能翻我牌子。” 棋儿看着小主落寞自嘲,心痛不已,忍不住道: “早知道咱们当初投靠娴妃就好了,皇上那么宠爱她,只要她愿意提携,你肯定早就侍寝了。” 投靠娴妃?那拉常在闻言心头一动,随即抿紧了唇: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娴妃那么得宠,肯定看不上我。” 棋儿却不赞同: “小主知书达理,温柔多才,颜色又好,娴妃是得宠,可独木难支,有您在旁也可以帮衬一二,而且娴妃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有您在也可以帮娴妃分担固宠。” 那拉常在陷入沉思,棋儿的话有几分道理,可还是那句话,她已经投靠郭贵人了,若被她知道她又转头娴妃肯定得罪郭贵人,还有她身后的郭络罗妃,而且娴妃也不会接受她。 棋儿听到小主的顾虑,也有些为难,想了想,她咬牙道: “若小主能投靠娴妃,就是得罪郭贵人姐妹又如何,她们自己都失宠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娴妃会不会接纳小主?” 那拉常在眼睫颤了颤,没有说话,其实她心里明白,最好还是继续跟着郭贵人姐妹,她们姐妹年纪大了无宠,总要推人侍寝,以后还有机会。 可是投靠娴妃的诱惑太大了,她还是忍不住心动,棋儿看出小主的纠结,正要再说,突然余光瞥到一幕,她猛地握住小主的手,低呼一声: “小主快看,那边亭子里是娴妃娘娘!” 听到棋儿的话,那拉常在猛然抬头,顺着棋儿的视线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亭子里抱着猫的娴妃。 棋儿有些激动的压低声音道: “小主,咱们刚说到娴妃,就遇到了娴妃,可能是老天爷也在预示您转投娴妃。” 那拉常在闻言顿时心跳如鼓,她透着枝叶的空隙看着亭子的娴妃。 她以前在皇宫里与娴妃打过交道,娴妃看着是个性子温和好欺负的,但当时却一口回绝了她搬去她宫里的要求,说明娴妃其实内里是个有成算的。 且因为平嫔小阿哥夭折那日暴露出的佛堂之事,对方很可能看出自己当初的隐瞒,所以虽然如约让她跟来了畅春园,却把剩余的其他新入宫嫔妃也一并带了过来。 显然这是对方对她的隐瞒表示不满。 那拉常在如鼓的心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沉吟片刻,对棋儿道: “不急转投,先试探一番娴妃的心思再说。” 棋儿扶着小主: “小主考虑周到。” 亭子里,石南溪此时正哄西西去扑蝶,自那日西西闻到了猫薄荷后,情绪一直失落,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 “西西,你看,那边有个红色蝴蝶,另一边有一个蓝色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西西趴在长椅上,神色恹恹的看了眼花丛里的蝴蝶,若平日它早就下去扑了,但最近实在打不起精神,仰头对女主人软软的喵呜了一声,便趴着不动。 石南溪看的心疼,既然西西不想动,她也不会勉强,只是对于那日清溪书屋之事的幕后黑手越发气恼,可惜目前还没有线索,石南溪眸中闪过深思。 这时,耳边响起红缨的提醒: “娘娘,那拉常在过来了。” 第400章 “常在那拉氏见过娴妃娘娘,娘娘吉祥。”那拉常在恭敬地行礼。 石南溪斜坐在长椅上,脸上带着淡笑。 “那拉常在快起来,坐。” 那拉常在起身,坐在另一边的长椅上,她坐下后,第一时间就是赔罪。 “嫔妾刚刚在不远处赏花有些累了,想找个亭子休息一下,没想到娘娘在这里,臣妾可是打扰娘娘了?” “怎么会打扰,亭子不就是供人休息的,那拉常在也客气了,本宫也是累了过来休息的。” 石南溪话中尽是温和,语气却透着疏离。 那拉常在攥着帕子的手一紧,面上却不变,反而感激又亲近道: “娘娘宽和,嫔妾却不能不感激。” 说着看到趴在椅子上的西西, 一脸赞叹道: “这就是皇上送来陪伴娘娘的波斯猫西西吧,嫔妾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瞧着油光水滑、雪白如云的毛皮,娘娘养的可真好。” 随即顿了顿,似在斟酌语言,过了才开口: “就是怎么瞧着没精神?可是夏秋换季不适应?” 似乎怕误会,说完又紧跟着解释: “娘娘别误会,嫔妾没有他意,皆因嫔妾娘家大嫂最是喜欢养猫,她曾说过猫很脆弱,特别到了换季,更要多注意观察别生了病,嫔妾一看到西西好似没精神,没忍不住冒昧开口,还请娘娘勿怪。”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恹恹的西西喵呜了一声,石南溪低头,安抚摸了摸西西的头。 “那拉常在好心提醒,岂有怪罪之理,西西最近确实有些没精神,本宫今儿带它出来也是为了让它散散心的。” 那拉常在见娴妃搭话,心头一喜,她娘家大嫂确实喜欢养猫,也说过很多关于养猫的注意事项,此时想到这个季节猫不精神的可能原因,立刻道: “娘娘果然仁慈宽和,对西西真好,不过嫔妾听闻大嫂说猫在初秋没精神,很可能是猫到了交……咳……交配期。” 那拉常在到底是大家贵女,交配期三个字说的磕磕绊绊,声音更是小的差点听不到。 石南溪闻言摸猫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西西没精神是因为猫薄荷后遗症,如今还没到发情期,不过既然那拉常在误会了,她也没解释。 只道: “那拉常在说的没错,兽医看过西西也是这么说的,兽医交待本宫在这个时期多陪陪西西,安抚好它情绪,等过了交配期就好了。” 那拉常在听到夸赞,有些激动,立刻就着这个话题,搜刮肚肠与说她知道的所有养猫技巧。 石南溪与那拉常在有过交易,对她性格有些了解,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的亲近她,肯定抱有目的,她不动声色的与她搭话。 “没想到那拉常在没养猫,却知道这么多养猫技巧,本宫养猫不久,今日一听当真受益非浅。” “娘娘言重了,嫔妾只是知道些许皮毛,嫔妾大嫂才真是懂得多。” 那拉常在说着,试探道: “若娘娘有需要,嫔妾可去信给大嫂,让她将养猫忌讳和技巧写来送进宫,到时嫔妾送去澹宁居,正好去看看西西,嫔妾也是真的很喜欢西西,可惜宫里暂时没有波斯猫了,不然嫔妾定也要养一只,也能与娘娘家的西西一起作陪玩耍。” 绕了一圈,石南溪懂了,那拉常在这是借猫喻人,不是真正想要养一只波斯猫陪西西,而是她本人想来陪她。 对此,她只有两个字:呵呵! 什么陪她,就是想借她来接触康熙! 大家都是妾,你要争宠,她没资格说什么,各凭本事,但别想拿她做垫脚石。 心中各种腹诽,也不过瞬息间,石南溪面上依旧带着淡笑。 “多谢那拉常在好意,只是皇上也知道西西情况,和本宫说过,让御猫房的管事将各种养猫忌讳和技巧整理呈册送到澹宁居,就不麻烦你了。” 那拉常在心一沉,有些空落落的,知道娴妃这是在婉拒她,她虽然有所准备还是有些失望。 强撑着不露出异样,她佯装惊讶道: “原来如此,既然有御猫房的管事在,嫔妾和娘家大嫂就不献丑了。” 亭子一下安静了下来。 这时,亭子下的矮丛中传来一声小小的喵叫声,一只橘猫小心翼翼地从林子里探出头来。 一直趴在椅子上不动的西西终于打了点精神看了过去,看着那只橘猫也跟着喵叫了一声。 石南溪看到这幕,摸了摸西西的头,轻声道: “西西可要去跟那只猫一起玩耍?” 西西有些纠结,有点想去又不想动。 石南溪见此,直接抱起它道: “想去就去,本宫抱着你。” 说完,她看向那拉常在。 那拉常在压下失落,立刻识趣的告退。 “嫔妾宫里还有点事,就不打扰娘娘了,先行告退。” 说完,带着棋儿退下。 等人退下,石南溪抱着西西下亭子,那只橘猫是只野猫,很是敏锐,看着石南溪几人过来,立刻警惕的看了过来,猫身保持着紧绷的姿势,似乎随时能逃窜开。 “娘娘,小心,这是野猫,不能靠的太近,免得伤了您。”小如子第一时间挡在娘娘跟前,杨嬷嬷和红缨也站在娘娘身边,呈保护姿势。 石南溪是个听劝的主,也知道野猫的危险性,立刻停下脚步,低头摸了摸西西的头。 “西西,本宫不能靠太近,就在这里把你放下,你自个跟着橘猫玩耍吧。” 西西看了眼主子,又看了底下的橘猫,眨了眨猫眼,软软的喵了一声。 石南溪嘴角勾了勾,放下西西,看着它慢慢的接近橘猫,而小如子自动跟在橘猫身后,但也不会靠太近。 看着两只猫从一开始互相试探,到后面慢慢接触,最后愉快的一起玩耍了起来,西西也终于精神了。 不远处看着的石南溪脸上露出了笑,这时红缨开口轻声问: “娘娘,那那拉常在是不是想投靠您啊?” 石南溪轻轻嗯了一声。 得到娘娘的肯定,红缨不悦又疑惑: “可她不是投了郭贵人吗?又怎么想来投靠您,这不是背叛吗?难道她觉得您会接受她这种两面三刀的人?” 石南溪神色淡淡: “不过是看本宫比郭贵人姐妹更得宠更有权,能得到的利益更多而已,不必理会。” 红缨重重点头。 主仆说话间,两只猫跑出了这快亭子下的矮丛林,不过石南溪不担心,有小如子跟着,直到过了会,小如子抱着西西脚步匆匆的回来。 “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 第401章 等听完小如子的禀告,回到亭子的石南溪不觉坐直了身子,眯眼道: “你说你刚刚看到长春宫平嫔后殿的晓答应偷偷摸摸的跟郭贵人的贴身宫女说话?没看错?” 晓答应就是那位在平嫔小阿哥夭折那日急急忙忙赶来,不小心撞到她的那位,那也是那一撞,引起了平嫔的注意力。 当时事出突然,她心头闪过一丝异样,但那会情况不容深思,便压下了下来,事后她复盘思考再次觉得晓答应行为有异,宫里的嫔妃怎么可能冒冒失失。 更何况当时小阿哥夭折,康熙心情很是不好,最容易迁怒,嫔妃哪个不小心翼翼的,结果晓答应却鲁莽冒失,也不怕一个御前失仪被打入冷宫。 正好她觉得诬陷她克人一事里平嫔是被人当了刀子使,所以让人暗地里盯着晓答应,只是对方一直没有任何异样行为,没想到今日却意外被小如子撞上了。 小如子肯定道: “奴才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看错,那晓答应今日穿的是藏青旗装,看着不起眼,可奴才最开始是在御花园当差,长春宫离御花园很近,奴才当差时见过好几次晓答应,绝对没有认错。” 石南溪接过西西,手一下一下顺着它背,神情陷入沉思,而小如子继续道: “奴才吩咐人跟了晓答应两个月也没有异样,盯着人渐渐放松了下来,连奴才都以为晓答应没问题,没想到今日竟然撞见她与郭贵人的人接触,看来娘娘之前的怀疑没有错。” “所以诬陷娘娘克人的幕后之人是郭贵人了?”红缨接话。 “不是郭贵人。”这时杨嬷嬷一口否定: “准确说应该是郭络罗妃。” 她神色严肃: “晓答应是平嫔宫里的人,若与郭贵人关系正常,不用偷偷摸摸的与郭贵人的贴身宫女见面,两人私下肯定是有不为人道的关系,而当时小阿哥夭折后,据娘娘推测,郭络罗妃很可能是幕后黑手,只是郭络罗妃此次没有来畅春园,所有对方才与郭贵人的人接头。” 小如子此时也道: “晓答应以前不算得宠,但一个月也有一日的侍寝日子,在平嫔没有怀孕前,对方就曾怀过一次孕,只是才一个多月自己都没发现,就在去给平嫔请安的路上意外摔没了,从此失了宠,深居简出。” “私下有人说晓答应的孩子没了不是意外,而是平嫔害的,但没有证据,无风不起浪,这谣言很可能是真的,所以晓答应这个长春宫的人暗地里投靠郭络罗妃,奴才觉得很有可能。” 石南溪没说话,过了会,她抬眸,眼角弯了弯,眼中却毫无笑意道: “真是巧,今儿才遇到郭贵人那边的那拉常在,现在又发现了郭贵人那边的晓答应,这么巧的事也该说给郭贵人听听,她的人缘真正是好,本宫都有些羡慕了。” 杨嬷嬷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知道娘娘的意思了,眼中俱是笑意。 发现晓答应的事,石南溪心情依旧不错,没有急着走,而是继续留在亭子里吹风赏景。 只是今日她注定没法安宁的赏景,在主仆说说笑笑时,僖嫔摇着团扇身姿摇曳的进了亭子。 “臣妾见过娴妃娘娘,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娘娘,就说今儿怎么一早听到了喜鹊在叫,原来喜事是应在这啊!” 是啊,这么巧,石南溪眼角弯了弯,嘴上道: “妹妹快起来。” 僖嫔挑眉,顺势起身,走到娴妃最近的一个长椅,她的贴身宫女珍珠赶紧用帕子仔细擦拭干净长椅,僖嫔这才坐下,随后笑盈盈的恭喜: “臣妾恭喜娘娘擢升了贵妃份例,前几日接到消息时就想当面恭喜,只是知道娘娘喜静,怕打扰这才没过去,没想到今儿在这遇到了,这个当面恭喜看来是少不了了。” “不过是皇上抬爱,本宫愧不敢当。”石南溪一脸谦逊。 僖嫔握着团扇轻轻遮唇,轻笑了一声: “娘娘这般谦逊正合了皇上的夸赞,怎的愧不敢当,臣妾倒觉得没有比娘娘值得抬爱的。” 都是奉承讨好,姜还是老的辣,那拉常在比之僖嫔差远了,石南溪心里评价,脸上却似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僖嫔妹妹谬赞了。” 僖嫔笑而不语,这时,她视线注意到娴妃腿上的西西,眼中的笑意更深,王庶妃竟然知道用猫薄荷草来吸引猫,从而吸引皇上,有些旁人左道,可惜太蠢了。 看到僖嫔视线转向西西,石南溪眼睫颤了颤,开口介绍: “这是西西。” 随后摸了摸西西的头,给它介绍:“这是僖嫔,跟僖嫔打声招呼。” 西西跟橘猫玩了会,精神比之前好了些,它抬头对着僖嫔喵呜了一声。 僖嫔眼中有了兴趣,倾身用手摸了摸西西的头,动作轻柔,西西没有挣扎,只是再次软软的喵呜了声。 “没想到西西这么乖巧,看的本宫都想养一只猫了,平日无聊也能有个乐子。” 僖嫔又摸了下西西。 石南溪只是笑了笑,没有发表意见,不然僖嫔养了猫出事,倒怪到她身上。 僖嫔又逗了会西西才重新直起腰,重新摇起团扇,一下又一下,姿态不紧不慢,慵懒妩媚极了,然而她下一句话却让石南溪微不可察的一顿。 “真好,西西这是终于恢复精神了。” 石南溪垂眸掩下眼中的深思,似毫无察觉般僖嫔竟然知道西西最近精神不好的事。 “嗯,可能是之前换季,西西有些不适,最近才渐渐恢复过来。” 僖嫔颔首: “换季是需要多加注意,不仅是猫,人也是,特别是去湖边泛舟,记得多加件衣裳,可不能吹风染了风寒,咱们女人最怕过了寒气,容易伤身子,不过以皇上对娘娘宠爱,定不会忘记敲打身边的奴才提醒娘娘。” 说着,僖嫔团扇遮住了红唇,露出那双妩媚动人的丹凤眼,用打趣的眼神看石南溪。 换季?猫?湖边泛舟?皇上?四个关键词,其中时间是指立秋那日皇上带她去后湖泛舟,而猫现在精神了,那不精神是因为被王庶妃用猫薄荷引诱,是指事件。 僖嫔是在提醒她——王庶妃下药之事与立秋那日皇上带她去后湖泛舟有关? 石南溪心头快速思索,面上却似被僖嫔打趣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两人又闲聊了会,僖嫔告退。 石南溪沉吟片刻, 肃声吩咐: “立刻派人调查立秋那日本宫与皇上泛舟游湖时可有发生什么事,或当时后湖有没有其他人。” “是,娘娘。” 第402章 随着朝堂上请立皇后的消息传向畅春阁,很快将娴妃擢升贵妃份例的事压了下去,很多人都在猜测后宫是不是真要有皇后了,特别是在皇上没有拒绝朝堂的立后提议后,谣言越演越烈。 很多宫嫔开始提前押注看好的皇后人选,其中押钮祜禄贵妃和惠妃两人的人最多,最近瑞景轩和云崖馆每日拜访的嫔妃络绎不绝。 相较二者,看好石南溪为皇后人选的嫔妃少了很多,不过也不是没有,石南溪一律以喜静为由闭门谢客。 转眼又到了每五日给皇太后请安的日子,石南溪刚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奉承惠妃。 “惠妃娘娘,听闻大福晋又有喜了,恭喜娘娘啊,看来娘娘要双喜临门了!” 惠妃眉间春风得意,面上却依旧一派温和端庄。 “大福晋是有福气的,本宫接到消息也很高兴。” 看着惠妃得意的样子,与她竞争最大的钮祜禄贵妃似笑非笑,故意扬声道: “大福晋又有喜了啊,真是恭喜惠妃妹妹,就是希望这胎别又是个格格,大阿哥已经连续抱了三朵金花,也该来个小阿哥了。” 惠妃脸色有一瞬间铁青,这时余光瞥到石南溪进来,她眼睛一转,立刻热情的打招呼: “娴妃妹妹来了,本宫前几日就想当面恭喜妹妹擢升了贵妃份例,真是可喜可贺!” 她说话时,故意在贵妃份例上加大了音调,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钮祜禄贵妃自然也听出来了。 她后槽牙都要咬掉了,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在看石南溪时,眼中快速掠过一丝冷意,嘴上跟着恭贺道: “是啊,恭喜妹妹了。” 石南溪进来一句话没说话,就被惠妃拿来当抢使,此时对上钮祜禄贵妃的目光,她抿唇笑了笑,神色如常的上前行礼。 “臣妾给贵妃姐姐请安,姐姐吉祥,擢升份例的事都是皇上恩典,臣妾愧不敢当。” 当众之下钮祜禄贵妃自然不会做什么,只是似笑非笑道: “起来吧,谁不知道皇上对娴妃妹妹的宠爱,你怎会愧不敢当,反而实实在在当得起。” 石南溪听到这话,起身谢恩,再次抿唇笑了笑,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就在要走向属于自己的座位时,钮祜禄贵妃眼眸一闪,看了眼惠妃。 突然开口道: “稍等,娴妃妹妹。” 石南溪闻言止步看了过去,钮祜禄贵妃想做什么? 对上娴妃疑惑谨慎的眸子,钮祜禄贵妃挑眉: “娴妃妹妹,你说你还是管事嫔妃礼仪规矩的,怎的忘了,你如今既被皇上擢升到贵妃份例,理应就是妃位中身份最贵重的,是不是该换个座位了?” 说完,她笑眯眯的转向惠妃。 “惠妃妹妹,你说是不是?” 话落,殿内瞬间寂静。 惠妃脸色终于变了,她看着一脸不怀好意的钮祜禄贵妃,恨不得上前给她一打巴掌。 可惜理智知道不能,而且她说的话细究下来反而很合规矩,在宫中一切以位份宠爱为先。 娴妃与她同是妃位,她之前排在娴妃之前也是因为资历深,还有大阿哥的原因。 现在娴妃虽然没有阿哥,可有皇上的宠爱,又享贵妃份例,排在她前面也是应有之理。 可惠妃没有动,她是皇长子的生母,比娴妃早入宫二十多年,今日她若真让给娴妃座位在前,那她和皇长子将颜面扫地,她视线看向娴妃。 第403章 娴妃不是傻的,应当能看出钮祜禄贵妃的挑拨,而且她的资历也没有她高,就算做了妃位第一人也坐不稳。 在场其他嫔妃也在看娴妃,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其中德妃荣妃更是目光炯炯。 她们也是老资历妃位,若今日娴妃做了第一人,她们的排名也得往后退一步。 石南溪没想到钮祜禄贵妃居然提出换座位,此时对上惠妃看来的目光,她轻轻垂下眼眸,似是有纠结迟疑,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然而垂下的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钮祜禄贵妃提的主意太妙了! 她本就有心想找惠妃不痛快,至于原因,是她根据那日僖嫔的提醒,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查到立秋那日,她与康熙泛舟游湖,被王庶妃和惠妃良嫔看到了。 根据查到的消息,惠妃和良嫔当时还与王庶妃说了好一会话,而就在那日后,王庶妃开始每日去清溪书屋四周闲逛,而因为她,康熙偶尔也会去清溪书屋,王庶妃这举动摆明是想偶遇康熙。 可在这之前,王庶妃从来没去过清溪书屋,若这还说明不了什么,那伺候王庶妃的奴才突然间严重怠慢,还有告诉那位宝娟宫女猫薄荷作用的小太监,在事发过后与惠妃宫里管事接触过的事,就彻底说明清溪书屋那日发生的事与惠妃有关。 只是此事已过去,这些都是推测,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惠妃才是清溪书屋事件的幕后真凶,但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 现在就有打惠妃脸的极佳机会,眸中闪过一丝精光,石南溪没有直接应下钮祜禄贵妃的话,那显得她太过骄横无礼,她要让别人知道她是被逼的“不得不换”座位。 看着纠结迟疑不说话的娴妃,惠妃脸色渐渐黑了,心头还有一丝不可置信和愤怒,难不成娴妃还真想爬到她头上? 钮祜禄贵妃看惠妃的黑脸,暗哼一声,还想跟她争皇后之位,她故意装作不解的催促娴妃。 “娴妃,你怎么站在那不动?”说完,似才发现,惠妃前方没有座椅,她立刻看着侍立的奴才,轻斥一声: “真是没眼力见的,还不快给娴妃搬个椅子。” 被看的奴才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不知道要不要搬?搬,得罪惠妃,不搬,得罪钮祜禄贵妃和娴妃,她有些绝望了! 惠妃看到这幕,再也忍不住了,她给良嫔使了一个眼色,良嫔立刻开口: “时辰不早,皇太后就要出来了,座位不过是件小事,可不能误了给皇太后请安。” 钮祜禄贵妃把惠妃和良嫔之间的眼色收在眼底,暗嗤了一声,面上却摆手道: “搬个椅子而已,怎么会耽误请安?还不快给娴妃搬椅子。” 最后一句显然是对宫人说的。 随即不等良嫔再次开口,钮祜禄贵妃又看向僵在原地不动的石南溪,再次催促: “娴妃,良嫔说的是,时辰不早了,你快去坐下,可不能误了给皇太后请安。” 随着钮祜禄贵妃说话声,那个侍立的宫女还是颤颤巍巍的搬了一个椅子放在惠妃前方。 而石南溪在钮祜禄贵妃话后,不能再保持沉默不动,不然就是对皇太后的大不敬。 只好转过身子,一步一步朝惠妃前方的座椅走去,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这幕。 第404章 石南溪刚坐下不久,皇太后就从门外走了进来,众妃赶紧起身行礼,等皇太后到了上首宝座,她们才起身。 皇太后依旧一副手持佛珠,慈母善目的样子,她一手转着佛珠,看着下首的众妃,目光在娴妃的身上顿了顿。 惠妃见娴妃坐在她前方,心头差点压不住怒火,此时看到皇太后的表情,她立刻佯装打趣: “皇太后,您怎么一直瞧着娴妃妹妹,可是有了娴妃妹妹眼中就看不到臣妾了?” 说完,故意装作一副委屈难过的样子。 皇太后看了眼惠妃,刚刚殿里发生了什么事,宫人都一一禀告她了,此时知道惠妃话外之意。 可换座位之事跟娴妃没多少关系,是惠妃自个跟钮祜禄贵妃两人争锋才导致了这个结果,现在委屈的看着她有何用。 皇太后暗想,反正她向来不插手皇帝后宫,便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乐呵呵道: “哀家就是见娴妃脸色越发红润,想来身子调理的不错,心头欣慰,这才多看了几眼,怎的就眼里看不到你了,你啊,都是做玛嬷的人,可得沉稳些。” 惠妃闻言心一沉,皇太后这是不准备管,难道她真要被娴妃爬到头上? 紧紧攥着帕子,面上却做懊恼状: “皇太后,臣妾再是做玛嬷的人,在您跟前还不是孩子一个,德妃妹妹、荣妃妹妹,你们是不是也这么觉得?” 被提到的荣妃心头大骂惠妃,要不是她非要跟钮祜禄贵妃争锋,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木已成舟,可她也不想被娴妃爬到头上。 眼珠子一转,荣妃看向德妃,这位排位在她前,又素来心机深沉,不如由她出头,便看着德妃不说话。 被看的德妃心情也不平静,她从包衣宫女好不容易爬上德妃,前面只有钮祜禄贵妃和惠妃两人,当然不想平白被娴妃压下。 可皇太后明显不会插手,再任她怎么说也改不了娴妃爬到妃位第一个人的位置,德妃深深看了眼似乎坐立不安的娴妃,造成现在这局面,少不了这位的作戏,钮祜禄贵妃和惠妃争锋,却被这位做了渔翁。 德妃心思透露,把事情看的七七八八,面上却不变,神情依旧温温柔柔,语气慢声细语: “惠妃姐姐说的对,不只是咱们,就是皇上在皇太后跟前也是个孩子,不过娴妃妹妹贤良淑德,皇上赞口不绝,年纪又小,咱们啊,该让一让妹妹,不然跟妹妹争皇太后的宠,传出去,实在躁得慌。” 这话一出,气氛再次瞬间静默了一瞬,惠妃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荣妃也是皱了皱眉,钮祜禄贵妃这个始作俑者脸色也沉了下去,难道这些人还真准备让娴妃爬到头上? 她看了眼右边第一位的娴妃,不知为何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场上其他人也是神情闪烁,其中僖嫔摸着新染的丹蔻把现场情景收入眼里,看着娴妃,隐晦的勾了勾最近,这位明明得了益,却完美的隐身在后,当真是厉害。 感受到众多目光的石南溪一直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 她既然坐上了妃位第一人的位置,谁也别想让她下去,余光瞥了眼脸色挂不住的惠妃,心头闪过一丝笑意,先收个利息。 最后是皇太后打破寂静。 “你们这些孩子啊!” 她似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再说这个话题,转而说起大福晋怀孕,随后又说起四阿哥将要大婚,殿内似是恢复了寻常请安的气氛。 又说了会话,皇太后便说乏了,将人打发走,石南溪却借口汇报排新戏的进度留了下来。 “皇太后,今日换座位……”石南溪等人走后,立刻起身想要请罪。 然而皇太后却在石南溪刚开头就抬手止住了话题: “娴妃莫要紧张,哀家都晓得,今日你换座位也是因为被逼的骑虎难下,跟你没关系。” “皇太后~”石南溪感动又自责的看向皇太后,但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臣妾才入宫,资历浅,又未曾给皇家立功,哪能忝居惠妃姐姐前面,下次请安臣妾会换回座位,今日失礼,还请皇太后莫要怪罪。” 皇太后心头微动,惠妃有大阿哥,大阿哥是她的长孙,她当然疼爱,不想他因为惠妃失了颜面。 刚听到娴妃的话,当真有些心动,只是看着下面闪着泪光,神情诚恳的娴妃,又慢慢打消了。 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她今日也是被钮祜禄贵妃架着不得不为,可她懂事,她却不能理所当然的伤她颜面,不然下次请安换回座位,娴妃将颜面无存。 “你孩子,哀家刚刚就说了跟你没关系,而且贵妃提议的也没错,既然皇帝擢升了你到贵妃份例,那就是妃位第一人,莫要心存自责。” 关于皇帝擢升娴妃份例的真正原因,她听皇帝说过了,救下被下药的皇帝,大功一件,要不是因为宫廷隐秘无法公布出去,娴妃一个贵妃都当的。 石南溪顿时眼泪汪汪的看着皇太后,随即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低头拿帕子擦拭眼角,看的皇太后心头软了软,开口转移了话题,问起了新戏排练进度。 石南溪赶紧汇报,得知很快就能看到新戏了,皇太后很高兴。 等石南溪离开寿春永,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娘娘,是直接回澹宁居还是?”红缨压下心头的兴奋问娘娘,从今以后她家娘娘就是妃位第一人了。 石南溪也高兴,但这会还在寿春永外,她不动声色,抬头看了看天色,道: “先回澹宁居,本宫请安前让小厨房炖了枸杞猪骨汤,最是滋养,本宫给皇上送去。” 主仆一行人转回了澹宁居,很快提着汤朝着九经三事殿去。 禁足出来没多久的乌苏答应看到娴妃,心头愤恨,只是在注意到对方的去向后,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往住的云崖馆回,她要告诉惠妃。 不知道被看去行踪的石南溪到了九经三事殿后才知道康熙还未下朝。 “娘娘,皇上怕还要一会,不如您先去偏殿稍候,等皇上下朝,奴才第一时间禀告皇上。”小福子殷勤道。 石南溪笑着颔首: “无妨,国事重要,本宫去偏殿等皇上。” 第405章 朝上,今日又是一轮议后风波,太子有些忧心忡忡,与之相反,大阿哥一脸意气风发,最近朝上越来越多大臣举荐惠妃作为继后。 这不,又一个大臣上奏: “皇上,惠妃娘娘协理六宫多年,上孝娣皇太后,下和睦后妃,又诞育皇长子,实乃德行皆备,堪为皇后人选。” 说完,又有几个大臣出列附和。 大阿哥看着这幕,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太子,不就凭着嫡子身份才得到皇阿玛的宠爱,等他额娘成了继后,他也是嫡子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凭着身份嚣张。 太子看懂了大阿哥的眼神,面色不变,垂在袖中的手却一下攥紧了。 后面支持钮祜禄贵妃的大臣不甘示弱,也跟着上前出列,两方又开始了熟悉的争锋。 这一切都被上首的康熙看在眼底,他幽深的凤眸深深的看了一眼大阿哥。 终于开口了: “好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一出,下面的朝臣立刻止住了话语,无声的回到原位。 康熙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朝臣,凤眸幽深,让人看不清喜怒。 “朕最近多次梦见孝诚、孝昭、孝懿三人,忆起诸多往事,朕深有感触,怅然若失,认为暂时不宜立后,之后立后的话题不必再议了。” 说完,还露出一副伤感的样子。 朝臣们顿时议论开了,皇上死了三任皇后,若在民间肯定要被说成克妻,没看连皇上自己都认为自己可能克妻,不敢立后。 但皇帝可以这么说自己,大臣却不能赞同,不然就是找死,反而还要为皇上开脱,而且有人还是不甘心。 所以当即就有大臣出列呈禀: “皇上承天受命,乃九五至尊,天下至贵,奴才反倒认为皇上更应该立后,有皇后统领六宫,为您分忧,大清将更加繁荣昌盛,百姓安居。” 话落,立刻有人出列附和。 而也有大臣道: “皇上口谕不可违,只是若暂不宜立后,是否可以立一位皇贵妃,代行后职,奴才认为钮祜禄贵妃多年位居贵妃之位,最是合适人选。” 说话的是钮祜禄贵妃一派的大臣,他们早就知晓皇上不太可能立后,真正的目的是皇贵妃之位。 这招以退为进,很快赢得很多人附和。 康熙冷眼看着,平日里遇到朝堂百姓之事,看不到这些人积极,反而尽是喜欢趋炎附势走捷径,把所有人的派系看在眼底,他终于再次开口: “好了,朕意已决,暂不立后,至于皇贵妃,宫中有四妃共同协理六宫,无需皇贵妃带行后职。” 说完,敲了一下扶手,梁九功立刻一甩拂尘: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 皇帝态度鲜明的表现出来,大臣就是想说什么也不敢再说,最后只能躬身退下,康熙走前叫走了太子和大阿哥,至于一起上朝听政的三阿哥最近染了风寒今日不在。 “皇上,娴妃娘娘来了,正在偏殿等您。” 看到皇上下朝,脸色还不太好,小福子依旧第一时间上前禀告,因为来人是娴妃,怠慢反而更可能被皇上责罚。 果然听到石南溪来了,康熙脸色顿时阴转晴天。 “哦,娴妃来了,快把人请来正殿。” 说完,不等人应下又道: “还是朕亲自去接。” 走过来的太子和大阿哥正好看到皇阿玛的全程反应,太子正因为皇阿玛当众宣布不立后也不立皇贵妃而心情好,对此只是有些诧异,暗叹娴妃果然很得宠。 第406章 想到这里,不由想到了娴妃的姐姐石溶月,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了,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大阿哥本来以为额娘惠妃能成为继后,再不济也能成皇贵妃,可没想到一个都没成,现在又看到皇阿玛对娴妃这么宠爱,心情更差了。 额娘曾跟他说过,皇阿玛独宠娴妃,不进后宫,她用来固宠的人也被娴妃半废了,还跟她争夺宫权,如今更是被皇阿玛擢升了贵妃份例,需要谨慎防备,不然迟早爬到她头上。 对此他很是不以为然,他额娘可是妃位之首,多年协理六宫,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被一个刚入宫的小嫔妃爬到头上,他额娘是在杞人忧天。 只是到底心里对娴妃感到了不喜,现在又亲眼看到皇阿玛的态度,更是上升到了敌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上前对着太子身边的闻喜耳语片刻,闻喜一脸诧异,赶紧对太子耳语,太子听完惊愕,随后幸灾乐祸的看向大阿哥。 大阿哥看到太子的眼神,眉头皱了起来,就要说什么,惠妃身边的一个跑腿太监跑了过来,不等大阿哥问,就上前耳语,大阿哥听完,当即攥紧了拳头。 好了一个娴妃娘娘,还真敢爬到他额娘头上了。 刚刚太子怕是接到了消息,怪不得那个眼神,大阿哥顿时牙齿咬地咯咯作响,看到大阿哥的反应,小太监赶紧小声叮嘱: “大阿哥您千万冷静,娘娘就是怕您突然得到消息,一时冲动,这才让奴才急忙告知您消息,娘娘叮嘱您不要轻举妄动,此事需要从长计议。” 大阿哥死死紧攥着拳头,很想为额娘委屈,但他也不是个傻的。 “……爷晓得了,你跟额娘传话,爷晓得轻重。”这句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小太监领命退下。 就在这时,石南溪跟着康熙从偏殿出来了,她一眼就看到太子和大阿哥两人。 两人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走近看,石南溪发现太子脸上的阴郁比上次浓了些。 而大阿哥看她的眼神带上了敌视,她挑了挑眉,这是知道她踩到惠妃头上了? 康熙是什么,石南溪能看出来的,他更是看的明明白白,面色微不可察的沉了沉。 就在刚才,偏殿里,南溪把请安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才知道惠妃和钮祜禄贵妃两人竟然在太后宫里争锋相对,还故意把南溪拉下水。 南溪领贵妃份例,本就该坐在惠妃前方,结果却反被无端架上去,惹得南溪被人非议,他心中很是不愉。 面上却不露,直接伸手牵住南溪的手,丢了一句进来,就朝着正殿走去。 太子和大阿哥两人有些愕然,随即赶紧敛神跟了进去,前方被康熙牵住手的石南溪似有些羞涩,她抽了抽手,可惜没能抽出来,只好压低声音道: “皇上,快放手,在外头,大家都看着呢!” 康熙闻言反而握的更紧了,他姿态闲逸,大大方方,不忙不忙道: “没有人敢看。” 话刚落,所有人包括后面跟着的太子和大阿哥都垂了头,不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石南溪:……行吧,她本人不在意,人设尽到位就行。 到了正殿,康熙面无异色,拉着石南溪坐在他一旁,太子和大阿哥两人对着石南溪行礼。 “孤给娴额娘请安。” 第407章 “胤禔给娴额娘请安。” 石南溪看到太子行礼,立刻就要起身回半礼,可刚动就被康熙按住了手。 “他们两人都是小辈,你好好坐着。” 石南溪看着康熙,咬了咬唇,犹豫了下,还是听话的没再起身,但能看得出来她有些忐忑不自在。 太子心头一惊,刚刚看到皇阿哥亲自去偏殿接娴妃就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皇阿玛居然还让娴妃受了他的全礼,脑中万千思绪,不过瞬息间的事。 他看了眼有些坐立不安的娴妃,很是温文知礼道: “皇阿玛说的是,娴额娘是长辈,孤是小辈,给您行礼是应当的。” 石南溪似是被这话安慰到了,神情好了些,康熙更是欣慰,他放下手,转而亲自扶起太子,眼中尽是骄傲欣喜。 “太子真是长大了,越发懂事,正好你娴额娘送了汤过来,她小厨房里的汤向来做的不错,你等下一起用。” “是,皇阿玛,看来儿臣今儿有口福了。” 太子被皇阿玛亲自扶起来,很是高兴,随后康熙看了眼大阿哥,叫了起,没有亲自去扶。 大阿哥起身,再次攥紧了拳头,又是这样,凭什么皇阿玛眼中只有太子,他也在行礼啊,皇阿玛为什么只扶太子? 上首石南溪把这幕看在眼底,暗自摇头,康熙果然爱之欲其生,偏心偏的明晃晃的。 不过她也是被偏心的人,作为既得利益者自然不会说什么,更何况她的偏爱也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没觉得不公平,想到什么自己争取。 “皇上,臣妾小厨房的汤可比不上你内膳房的汤,不过若太子喜爱,臣妾必要大赏小厨房。” 说完,她又看向大阿哥,一视同仁道: “大阿哥也一样,到时双倍赏赐小厨房。” 康熙听了也看向大阿哥,笑着附和: “好,到时再加上朕的赏赐,那就三倍赏赐了。” 石南溪笑盈盈的起身。 “臣妾先代小厨房谢过皇上恩典,不过咱们先看看小厨房当不当的起皇上恩典。” 说着上前走到炕桌前,亲自打开挑盒,端出里面的枸杞猪骨汤,因为知道是送给皇上的,小厨房炖的很用心,量也足。 石南溪让人添了两只碗,一人盛了一碗,碗不大,碗里飘着红色的枸杞,里面的猪肉炖的软烂,汤色清亮,散发着淡淡的肉香和甘甜。 “尝尝味道。”石南溪先递给康熙,随后是太子和大阿哥,最后是自己。 康熙笑着看石南溪,等她盛完汤,他才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咽下后,他笑着称赞。 “入口鲜美,唇齿留香,果然一如既往的不错,当赏。” 太子也喝了口,味道确实很不错,也跟着捧场。 只有大阿哥隐晦的撇了撇嘴,娴妃果然是乡下庄子里来的,没见识,一个普通的枸杞猪骨汤而已,当宝献上来,皇阿玛看在娴妃面上夸就算了,太子竟然也跟着吹捧。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说了句好。 食不言寝不语,后面无人再开口,等康熙一碗汤用尽,他擦了擦嘴,才再次开口: “夏损益,秋进补,入秋后是该多进补汤膳,特别是娴妃,你体弱,更需要多补补。” 听到这话,石南溪放下嘴上的帕子,抿唇一笑: “谢皇上关心,臣妾身子已经好了很多,小厨房每日也在想办法给臣妾进补,更要紧的是你身子才对,龙体可是事关社稷,更要注意保重。” 康熙温柔的拍了拍石南溪的手,眼中溢满了笑意: “朕晓得,都听你的。” 石南溪睨了眼康熙,有些羞涩的抽回手,一旁太子和大阿哥低头佯装没看到皇阿玛与娴妃的互动。 石南溪让人收回了挑盒和碗筷,随后又说了几句起身告辞。 “皇上,你还要忙着政务,臣妾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显然康熙留太子和大阿哥是有事,她可是识趣的人。 康熙确实有事与太子和大阿哥交待,便没多留。 “好,你先回去,朕晚点去用晚膳。” 石南溪脸上露出一丝甜蜜,福了福身领人退下。 等出了九经三事殿,红缨压低声音道: “娘娘,刚刚那汤,大阿哥就喝了一口,好像不喜欢。” 石南溪脚步悠然。 “他不喜欢的不仅是汤,还有本宫,他应当是知道了不久前请安发生的事了,对本宫自然没好感,而且本宫也不是银子人人都喜欢,无需在意。” 红缨闻言不再多说了,回到澹宁居,石南溪说到做到,赏了小厨房三倍赏赐,欢喜的小厨房跟过节似的。 …… 另一边云崖馆,小太监赶紧将大阿哥的话转达惠妃。 “娘娘,大阿哥说他必不会冲动,让您莫要担忧,他晓得轻重。” 惠妃听完难看的脸色好了些,随即心头揪揪的疼,心疼她的胤禔受了委屈还要隐忍,立刻道: “大福晋又怀了,不能再伺候大阿哥,他府里也没个贴心人,春兰、秋灵,以后你们两人便去伺候大阿哥吧,记得谨慎本分,好好照顾大阿哥,尊敬大福晋。” 听到名字的春兰上前,她长了一张春日兰花一样的脸,清丽脱俗,屈膝对着惠妃领命。 秋灵人如其名,灵动潇潇,也跟着上前应声。 两人很快被领了下去,跟着的还有惠妃让人给大福晋的赏赐。 殿内的良嫔笑着道: “娘娘当真是体贴大福晋,有您这样的额娘当真是大福晋的福份。” 惠妃淡笑: “希望大福晋这胎争气些,生个小阿哥。” 请安时钮祜禄贵妃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大福晋前面连生了三个格格,这胎她也很担忧还是个格格,她和大阿哥可都想要自家的孩子占了皇上嫡长孙位置。 “娘娘放心,大福晋是个有福气的,必能如愿。”下首乌苏答应赶紧抢着回答。 良嫔看了眼乌苏答应,没有接话,大福晋连生了三位格格,这胎很可能也是个格格,现在提前说大话,若没生出小阿哥,惠妃肯定会迁怒。 惠妃对大福晋的胎担忧,就喜欢听这些吉祥话,脸色当即好了些。 想了想,对乌苏答应道: “今日多亏你及时告诉本宫娴妃去九经三事殿的事。”说着,从手上褪了一个镯子给乌苏答应。 “这个玳瑁手镯最是适合你这样的年轻人,拿去玩吧。” 乌苏答应顿时一脸惊喜。 “谢惠妃娘娘。”